《拿我当草？医妃带空间炸翻王府》 第1章 一针让他做不了男人! 曲黎是被一道惊雷炸醒的。 紧跟着，是纷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大雨声灌入耳中。 “砰--” 房门被大力踹开，明晃晃的灯光刺的她眼睛生疼。 “曲黎，你做的好事！” 辰王萧宪目光冷鸷，周身散发着迫人的冰煞气息。 曲黎神色惶恐，惴惴不安的望着他。 “王爷？您……臣妾做了什么啊？” 萧宪眼眸冷锐如刃，有力的五指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呼吸被夺，曲黎眼中的惶恐与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上。 “瑶儿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许诺过会让她成为本王的正妃！” 若非曲黎宛若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在太后寿宴上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更衣的偏殿，皇祖母为了保全他的声誉，他根本就不会娶她这种女人！ 心口突然袭上一阵锐痛，曲黎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你何其歹毒，竟然指使你的丫环对瑶儿下毒！” 曲黎瞳孔放大。 “没有！臣妾没有！” “你的丫环都畏罪自杀了！你还在本王面前狡辩？” 心口痛，肺腑痛，脑仁痛…… 曲黎脸色苍白，两眼一翻，头歪向一侧。 “曲黎？！”萧宪眯眸，脸色清寒的松手。 曲黎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软哒哒的倒在床上。 他身边的侍卫广平上前去，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脸色骤变。 “王爷！王妃她……没有呼吸了！” 萧宪的眸光变了数变，不信的抬手，欲要探探她的颈部动脉。 就在这时，原本毫无生气的人蓦地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睛。 如同冰魄。 曲黎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很快确定了一件事-- 她穿越了！ 她本是二十二世纪隐世神秘组织的优秀成员，擅医术，精伪装，会格斗，曾经穿过无数炮弹，救了无数人。 穿越前，她正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进行一场手术，一枚炸弹在她的脚边炸响，竟让她成了永顺侯府的嫡长女，大乾辰王不受宠的正妃！ 原主爱慕萧宪多年，萧宪却将她视若草芥，当初辰王娶王妃，排场只能用“简便”二字形容。 整个迎亲队伍加起来也就几人，却在今天以正妃之礼迎娶侧妃白凤瑶。 呵！ 渣男！ 快速消化掉脑子里的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她眼眸清冷的抚过脖颈上的掐痕。 腕上突然灼烫至极，她心中大喜。 真没想到，她的空间竟然跟着她一块穿过来了！ 袖下的手指快速的翻转了一下，指尖多了一枚细长的银针。 “咻--” 银针携着强劲的力道，向着萧宪的眼睛袭去。 萧宪瞳孔紧缩，抬手挥出一道内力，闪身避开。 怎料，又有两枚银针精准的刺进他小腹之上的气海穴和关元穴。 “王爷！”广平等人全都看呆了。 萧宪睨着腹上那两枚还在颤着的银针，双眸沉甸甸的盈满怒意。 “曲黎，你可知道谋害本王是何下场？”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两处穴位对男人而言多么的重要。 “那又怎样？不过是礼尚往来！你污蔑我，想要我的命，我只是让你不再当男人，已经算是我仁慈了！” 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直接嘎了萧宪这个渣男，但她不能背负谋杀恶名！ “污蔑？！”萧宪的手指根根蜷起，眼中几乎可以喷火。 “难道不是？”曲黎寒声道：“我一直被禁足在清荷园，丫环婆子早就被你抽调离开，请问，我是如何跟丫环取得联系的？丫环真的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我要验尸！” 适逢窗外凌空劈下一道幽蓝色闪电，让萧宪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她眸中的坚定。 “辰王妃曲黎心性歹毒，德行有亏……” 曲黎冷声打断他：“可是要写休书？我不介意帮你研墨！但我依旧坚持要验尸！” 整个房间内，静可闻针。 “王爷，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且白侧妃她也没有中毒，只怕太后不会允许您休妻！”广平低声劝说。 萧宪气急败坏的拔掉银针，眸光寂冷的睨着曲黎，“好自为之！” 丢下狠话，他便携着满身怒意，拂袖离开。 曲黎有些虚弱的靠在床柱上，皱眉思索。 看来，想要验尸还得另想他法！ 至于休书，怕也要费些周折！ 快速的帮自己诊了脉，她眉心拧成了结。 原主这身体竟然有多种慢性毒素！ 她快速闪身进了空间，在一排排的陈列柜上找到了一瓶解毒丹。 服下后，全身的不适感完全消失，她稍稍松了口气。 而后又去灵泉那边喝了几口灵泉水，又泡了个澡。 …… 萧宪回到瑶苑，听闻白凤瑶服了安神药，已然睡下，他这才起身去见府医穆大夫。 穆大夫帮他诊了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无奈之下帮他开了个壮阳的方子。 然，今晚的一切始终是萧宪心中的一根刺。 雨下了一夜。 白凤瑶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眼前英俊的萧宪，眼中是毫不加掩饰的浓烈倾慕。 萧宪睡得本就不太沉，感觉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倏然睁开双眼。 “瑶儿，你醒了！可还有哪里难受？” 白凤瑶摇摇头：“幸有王爷庇佑，妾身才能平安康健！王妃姐姐她……” “本王已经重罚她了！” 白凤瑶的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若非她突然来了葵水，她也不会在她的大喜之日设计曲黎。 她以为能除掉曲黎的！ 为何萧宪没有休了她，没有弄死她？！ 萧宪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本王昨晚让人给你熬了粥，一直放在灶上温着！” “王爷……” 白凤瑶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的同时，泪水宛若断线的珠子。 “哭什么！” 白凤瑶靠在萧宪的怀中，一副扶风弱柳的样子：“妾身好幸福！” 萧宪低眉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能遇到你，才是本王此生最大的幸运！若非当年你救了本王，本王早就死在山下了！” 听闻这话，白凤瑶的目光闪了闪，却很快便又将那抹异色敛下。 第2章 送上门的，不打白不打! “王爷，不说这些了！妾身还真的有些饿了呢！” “芍药，端粥！” 萧宪接过粥碗，舀了一勺，吹凉，递到白凤瑶的嘴边。 一碗粥快要喂完，白凤瑶挣扎着要起来。 “瑶儿，你这是做什么？” 她眼中雾气弥漫，“圆儿本是王爷送给妾身的爱宠，昨儿却因妾身殒命，妾身想要将它埋了！” “让芍药去帮你埋了吧！” 白凤瑶望着他如雕似刻的一张俊脸，心中再次涌上失望。 圆儿是萧宪送给她的一只京巴狗，她昨晚故意将燕窝粥打翻，让圆儿误食。 她以为提及圆儿，会激起萧宪的怒意。 岂料，就这？ 她咬着唇，泪水储在眸中，欲落不落。 萧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本王还要去宫里一趟！” 说罢，他又看向芍药，叮嘱她仔细伺候着。 望着萧宪远去的身影，白凤瑶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曲黎，辰王妃之位早晚都是我的！ 王爷这次没要了你的命，不代表下一次你还能躲得过去！ “芍药，服侍我洗漱！” “是！” 很快，厚葬了圆儿的白凤瑶便在芍药的搀扶下，来到了清荷园外。 清荷园大门紧闭着，门口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看守着。 看到她，两个侍卫立即恭恭敬敬的行礼打招呼。 “白侧妃，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清荷园！” “放肆！”芍药厉喝：“白侧妃你们也敢拦着？” 白凤瑶面露不悦，“芍药！这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 芍药低声认错，而后自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递给二人。 二人一脸错愕。 “若是出了任何事情，自有我担着！” 得了白凤瑶的保证，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开了清荷园的门。 曲黎昨晚又是被吵醒，又是被掐脖子，再加上原主不知被谁下了慢性毒药，身体亏空的厉害，她现在只想好好补眠。 奈何，芍药叽叽喳喳的跟只讨厌的麻雀似的，着实让她生厌。 “砰——” 她用力将一只茶杯砸向满脸倨傲的芍药。 “王妃姐姐？！” 白凤瑶也明显的愣住。 曲黎单手支着下巴，眉间清楚的写着“你们贱不贱”这几个大字。 “别叫姐姐！我可没有你这种白莲花妹妹！” 虽然白凤瑶被比喻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可她总觉得曲黎这话是在讽刺她。 她眼神哀哀，越发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王妃姐姐，妾身相信你是绝对不会差使你身边的丫环给妾身下毒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王爷现在在气头上，妾身会慢慢跟他好好说，让他不要再恼着王妃姐姐！” 曲黎抱臂，安静的听着她的茶言茶语。 白凤瑶说了这么一堆，却不见曲黎有任何反应。 预料之中的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呢？ 难道她刚刚说的还不够，不足以激怒她？ 曲黎似笑非笑，“不是误会！” “王妃，你是承认了你指使丫环毒害白侧妃？”芍药恼怒。 “啪啪啪——” 曲黎豁然站起，方才脸上的看好戏以及慵懒早已经荡然无存。 芍药被完全打懵了，僵了好半天，她才捂着火辣辣疼的厉害的脸颊，委屈巴巴的看向白凤瑶。 白凤瑶袖下的手指用力攥成拳。 曲黎竟然动手打了她的丫环！ 她怎么敢？！ 曲黎嘲弄的扫了白凤瑶一眼，呵斥：“主子说话，你一个丫环随意插嘴，不懂规矩，滚下去，掌嘴！” “你！”芍药捂着脸颊，气的头顶生烟。 白凤瑶将芍药挡在身后，迎上曲黎那清冷的一双眼睛。 “王妃姐姐，芍药只是护主心切！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不欢而散？” “白凤瑶，你与萧宪那个渣渣如何恩爱有加与我无关，我并不在意！ 毕竟，渣男贱女天生一对！但有一点，我曲黎堂堂正正，绝不会做那暗中下毒的事情！ 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他人谋害伪装成自杀的，验尸便可！” 白凤瑶被曲黎眸中迸射而出的狠辣给骇的愣了下。 而后是想到验尸后，万一事情败露的恐慌。 曲黎眯眸。 方才那话是她对白凤瑶的试探。 她眼中的慌乱足以证明下毒一事就是她自导自演！ 搓了搓指尖，她嘲弄的呵了一声，猝不及防的对着白凤瑶的脸甩了好几个巴掌。 她一点都没有惜力，几个巴掌下去，白凤瑶那张故意多扑了些粉，看起来有些苍白的脸瞬间就肿成了猪头。 “曲黎！” 白凤瑶美眸之中的血色铺天盖地的翻涌而上。 曲黎抱臂，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 “我若不如你意，怎么对得起你给的机会？大门在后边，滚！” 白凤瑶气的浑身发抖。 曲黎下巴微抬，傲然如同女王。 “白侧妃，怎么办？”芍药捂着高肿起来的脸颊，恨恨的冲曲黎翻了个白眼。 “先回去。” 她今天来清荷园这一趟，无非就是为了在曲黎面前炫耀她与萧宪情比金坚，然后激怒她。 只要曲黎对她动了手，以萧宪对曲黎的不喜欢，说不好直接会给她一纸休书！ 只是，曲黎确实动手了，可她却觉得特别的憋屈。 还有验尸一事，终究需要妥善解决。 主仆二人回去后，芍药就要去找萧宪告状，却被白凤瑶给拦住。 “白侧妃，您难道打算就这么算了？” 白凤瑶攥紧双手，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睛里是翻涌着的滔天恨意。 “怎么可能？” “那白侧妃为何不让奴婢去找王爷回来？”芍药不解。 “我要怎么做，何时需要向你言明了？” 芍药狠狠的打了个激灵，跪了下去：“白侧妃息怒，奴婢不敢！” 白凤瑶凝眉沉吟片刻，对着芍药附耳低语了几句。 “你马上去办，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人盯上！” …… 萧宪入宫后便直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探了一下太后的态度，依旧还是不同意他休妻。 刚回到王府，广平的人便上前通禀。 “你说瑶儿去了清荷园？” 萧宪修眉蹙起，脸上尽是担忧。 曲黎现在就是个疯子，瑶儿那般柔弱，岂不是会被欺负？ 他立即折去瑶苑。 白凤瑶垂着头，福礼后，始终不愿抬头看萧宪一眼。 萧宪眸色晦暗，挑起她的下巴，看到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周身的气温快速降低到了冰点。 第3章 折了她的左膀右臂 “王爷，妾身就是觉得以后都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误会，应该及时解开！可王妃姐姐她似乎……” 白凤瑶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着，又泪流不止。 萧宪唇角紧抿成一线，脸上如布寒霜。 “瑶儿，这件事，本王定会给你个交代！” 白凤瑶垂首，极好的掩住嘴角勾起的那抹诡谲阴险的笑容。 就在萧宪欲要去清荷园时，广平进来，低语了几句，说话时，还若有若无的瞥了白凤瑶几眼。 白凤瑶心下惴惴，莫名不安。 萧宪亦是深深看她一眼，顿了顿：“瑶儿，芍药呢？” 白凤瑶的心狠狠突跳了几下。 “妾身不知！” 她极力维持着平静，可心里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芍药离开王府前，她可是千叮万嘱，让她务必要小心谨慎。 萧宪：“把人带上来！” 广平颔首。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拽着芍药，缓步走进来。 芍药的手腕被扭断，无力的耷拉着，额头也磕破了，垂落下来的头发黏在伤口上，整个人异常的狼狈。 萧宪目光森冷的锁着芍药，声音清寒：“怎么回事？” “王爷，奴婢心疼白侧妃她被王妃打了，想要去帮她买药膏，这个人突然窜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奴婢！” 芍药圆瞪双眼，惊恐至极。 “胡说八道！”男人讥笑：“什么时候义庄竟然还卖药膏了？” 萧宪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绪。 昨晚离开清荷园后，他鬼使神差的让广平差人将那丫环的尸体送去了义庄，并让仵作今日验尸。 若这个男人未曾撒谎，芍药去义庄的举动就相当的耐人寻味了。 白凤瑶暗恼，狠狠瞪了芍药一眼。 她那般信任她，结果她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芍药咬了咬唇，膝行到萧宪的面前，泪流满面的说：“请王爷给奴婢做主啊！” 白凤瑶收敛情绪，假仁假义的安慰：“芍药，你且放心，王爷定然会为你做主！” 芍药点点头，羞愤的指着男人：“王爷，他是个坏人，纠缠奴婢很久了！” 男人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萧宪眯眸，目光移到男人的脸上，“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若非今日我一直守在义庄，那现在义庄早就已经被火烧成了一片废墟！” 萧宪站起来，身形挺拔颀长，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威压十足。 男人的这双眼睛，让他莫名就想起了曲黎那双寒意凛凛，又透着坚定的眼眸。 袖下的手用力收紧，目光越发清寒。 “你是如何知道她是辰王府的丫环？” 男人咳嗽一声。 妈的，疏忽大意了！ 他抱臂，微抬下巴：“她自己说的，没看手腕都被扭断了？” “奴婢没有说！”芍药的声音都带了些许的破音，“是你见色起意！是你见事情败露，就想要反咬一口！” “我反咬你一个辰王侧妃的丫环，是我脑子不清楚，还是你的脑子里装着屎？再说了，我会跑到义庄跟你行苟且之事？你可真的是重口味！” “王爷！”芍药急的不行。 “我深切怀疑，你火烧义庄，就是想要遮掩你杀人灭口，伪造畏罪自杀的罪行！”男人语速不快，字字铿锵有力。 萧宪眉头紧锁，清寒眼眸里满是探究。 “你与曲黎是什么关系？” 在男人说出芍药这般做的真实目的时，白凤瑶的心跳就不断的加速。 当萧宪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又松了口气。 “王爷，王妃姐姐的这些丫环小厮当真忠心耿耿！” 男人冷瞥白凤瑶一眼，轻呵一声。 “我就是个守义庄的！” “本王所知，守义庄的人，年纪都在四十以上，且身有残疾，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曲黎是什么关系？” “王爷，他为了王妃，如此费尽心思，肯定与王妃关系不一般！”芍药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大声叫喊着。 “啪啪啪——” 萧宪还未曾开口，男人就干脆利落的甩了她数个巴掌。 “堂堂王妃，你竟然也敢随意往她身上泼脏水！果然侧妃就是侧妃，说的好听是侧妃，难听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难怪身边会有这种垃圾！” “王、王爷！” 男人此时周身杀意涌动，芍药丝毫不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白凤瑶的一张脸忽青忽白，如同开了染坊。 萧宪的脸色也同样异常难看。 他已经可以完全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曲黎的人。 只是芍药欲要火烧义庄的举动，确实疑点重重。 莫不是，昨天晚上真的冤枉了曲黎？ “王爷，他是王妃的人，而且还是关系耐人寻味的那种！他与王妃联手，就是想要借着污蔑奴婢，挑拨您跟白侧妃的关系！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奴婢天打雷劈！” “轰隆隆——” 原本放晴的天上，又有阴云密布，远处雷声滚滚。 男人勾唇，“好一个若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 芍药眼底都是难以置信，染着血的嘴巴大张着。 “王爷，这夏日的天还真的是说变就变！”白凤瑶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萧宪面无表情，探究的目光从男人的脸上移开，锁住芍药。 芍药清楚的看到了他眸中的怀疑，心一横，索性站起来，准备撞墙，以死明志。 广平动作快速，将芍药拦下。 “芍药，你怎么这般糊涂？”白凤瑶怒其不争，眼圈里溢满了泪水。 芍药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以，她这是被白侧妃给放弃了？ 她就要开口，就见白凤瑶率先跪了下去。 “王爷，芍药是妾身的贴身丫环，如今她鬼迷心窍的做了糊涂事，妾身甘愿与她一同受罚！” 说罢，她又望向芍药。 “芍药，你六岁来到白府，我待你亲如姐妹，你也曾跟我多番说过，你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亲妹妹！我……” 说至此，白凤瑶哭到哽咽。 芍药就那么看着泪流满面，哭的情真意切的白凤瑶，脑子嗡嗡作响。 她对白侧妃忠心一片，白侧妃不仅仅放弃了她，还在用她的亲妹妹威胁她！ 第4章 想想有点暗爽 她心寒的宛若数九隆冬。 无奈，白凤瑶她捏着她最在意的人，就等同捏着她的七寸。 事已至此，她本就是贱命一条。 或许，她若是顶下了一切，白凤瑶念着往昔的情分，会善待她的妹妹，也或许能帮她来个偷梁换柱，给她自由。 “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做的！” 芍药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若非曲黎这个第三者，辰王妃本应该是白侧妃的！奴婢就是瞧不上她！” “芍药？！” 白凤瑶惺惺作态，脸上都是不可置信以及怒其不争。 “王爷，昨晚就是奴婢故意收买了紫衣，然后让她给白侧妃下毒。不过，紫衣胆子小，如何都不答应！ 于是，奴婢便将她敲晕，嫁祸给她，又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 白侧妃并不知情，奴婢在白侧妃要喝燕窝粥时，故意碰了白侧妃，又因为平日照顾圆儿，知道它的习性，故意让它去吃有毒的燕窝粥！ 奴婢以为，王爷对白侧妃一片情深义重，曾许诺过辰王正妃之位非白侧妃莫属！ 但奴婢万万没有想到，王爷竟然食言了！” 芍药说的义愤填膺。 不知道是因为雨迟迟未下，空气窒闷，还是萧宪周身散发的气息太过逼仄，整个瑶苑内，异常的压抑。 “杖责四十，发卖了！”萧宪沉吟片刻，薄唇轻启。 白凤瑶袖下紧攥成拳的手慢慢的松开，掌心里早已经溢满了汗水。 杖四十，就是壮硕的小厮也扛不住！ 只要芍药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芍药含泪望着白凤瑶，心里荒凉一片。 男人就要离开，却被萧宪拦住。 “王爷难道还想惩罚我？” “你究竟是何人？” “我啊？”男人哂笑：“路人，王爷后会无期！” 陆仁？ 萧宪眸光幽深，“来人，送客！” 男人顺利离开辰王府，准备绕到清荷园后院，却是脚步一顿。 他借着蹲下整理鞋面的动作，眼角余光瞥向距离自己十米左右的辰王府侍卫，冷笑。 那侍卫不敢跟的太紧，见他蹲下，只能向后转，佯装欣赏墙上的花纹。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烟雾弹，向着侍卫丢去。 而后，宛若猎豹，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不远处的巷子。 侍卫听到声音，转过来时，早就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他四处环视一圈，没看到人。 就要向前追去，脚下踩到了一个圆筒。 他皱眉，低头。 就要弯身捡起，“呲”的一声，浓烟弥漫。 侍卫被包围在这片浓烟之中，难辨方向。 男人趁着这空隙，绕到清荷园后院。 自空间取出一架铝制的梯子，搭在院墙上，快速翻进去。 回到清荷园，男人迅速脱下黑色劲装，撕掉脸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是了，这个男人便是曲黎。 白凤瑶上赶着跑到清荷园，她一番试探，确定下毒一事就是白凤瑶自导自演，便猜到了以白凤瑶的性子，听闻她要验尸，必然会派人去毁掉尸体。 她女扮男装，一路跟着芍药来到义庄，果然抓了个现行。 今天白凤瑶虽然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但到底是折损了芍药这个忠心的狗腿子。 而她只要将芍药的死告诉了跟她感情极好的亲妹妹，必然能让白凤瑶糟心至极。 对于白凤瑶这种段位的白莲花，她不介意慢慢跟她玩！ 肚子有些饿，曲黎进了空间。 看着偌大的空间空地，她陷入到了沉思。 在穿越之前，她空间里可是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还有中药。 这些东西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可是给她提供了很多的便利。 穿越后，除了她之前的一些存货，那些水果蔬菜之类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也顾不得惆怅，迅速从空间里出来。 萧宪看到曲黎的那一刻，眸光极其复杂。 他派去跟踪男人的侍卫竟被一个圆筒冒出的浓烟给牵绊住，待到浓烟散去，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看到侍卫手里的那个小小的金属制成的圆筒，着实想不通是如何冒出浓烟的。 或许，曲黎能为他解惑。 对上萧宪那双喜怒难辨的深邃眼眸，曲黎挑挑眉。 “有事？” 想到以前，每每他出现，曲黎势必会贴上来，如今这样疏离冷漠的她竟是让他心里莫名的失落。 “下毒一事……” “看来你已经查清楚了？”曲黎那双杏眼晶亮灼灼。 “下毒一事确实是本王误会你了！” “只是误会？”曲黎的眼神倏然变得阴狠冷厉，“昨天晚上王爷可是掐了我的脖子，铁了心的想要我的性命！” 萧宪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你想要什么补偿？” 哪怕萧宪真的错了，他堂堂辰王也绝对不会跟曲黎认错。 “王爷觉得我差点丢了性命，什么样的补偿可以抚平我心里的委屈与创伤？” 萧宪唇角紧抿成一线，沉吟片刻：“即日起，解了你的禁足之罚！” “只是这样？”曲黎眼底都是嘲讽，“那我这永顺侯府嫡长女，辰王正妃的命可真的是够贱的！” 萧宪又随手取了一块玉佩丢给她，“这是本王的玉佩，拿着它，你可以随意出府！” 曲黎伸手，精准的接住那块玉佩。 黑玉所制，花纹繁复，玉佩上只有一个“辰”字。 “只是随意出府的话，对我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想要出府，她有梯子。 而且，萧宪肯定在怀疑她与女扮男装的路人之间的关系，她没有那么蠢。 “不如给我一封休书，如此也好让白侧妃实至名归。”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萧宪眉心不耐的蹙起。 作势就要去抢玉佩，曲黎却是动作更快一些。 她如此迅敏的动作，眼底一刹那迸射而出的凶狠，都让萧宪震惊。 “既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罢了罢了，休书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曲黎装模作样的将玉佩塞到袖子里，实际上是顺手丢进了空间内。 “那个男人是谁？”萧宪出其不意的问。 “什么男人？” 曲黎心中暗爽。 果然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萧宪竟然没有看出她戴着人皮面具！ 那她以后就可以靠着这张脸，以及路人的身份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第5章 为了休书，必须可劲折腾 “跟本王装傻？” “我真不知道什么男人！王爷可不要听信谗言啊！”曲黎打算装傻充愣到底。 萧宪冷嗤。 他已经给了她可以随意出府的玉佩，相信她与那个陆仁迟早还会见面。 见他拂袖离开，曲黎连忙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王爷，这清荷园挺大的，若是种些药材水果之类的，似乎比那些花要好啊！” 萧宪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还是以前花痴的曲黎吗？ 他顿足，并没有转过去，只声音清寒的丢了句：“你随意。” 曲黎勾了下唇，眼底都是笑意。 白凤瑶今日折损了一个芍药，若是再让她知道自己解了禁足之罚，并且还拿到了萧宪的玉佩，她会不会直接气的吐血三升呢？ 她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 并且，还是个身体力行的实力派。 拿着萧宪的玉佩，光明正大的走出清荷园。 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早已经不在，广平引着一堆丫环婆子正向着清荷园走来。 “王妃！”广平抱拳，“王爷让她们重新回到清荷园。” 曲黎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快速掠过，眼神晦暗，“先进来吧！” 这些丫环婆子基本都是她的陪嫁，想到她体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她虽不喜周围人多，到底还是让人进了清荷园。 “辰王已经同意了，你们一会儿就将那片花全拔了，土翻了！”曲黎吩咐。 一众丫环婆子表情各异。 曲黎无视她们眼中的无可奈何，故意拿出萧宪给她的那块玉佩，对广平说道：“广平侍卫，麻烦你帮我去采买一些蔬菜种子，还有药材种子。” 之所以在清荷园种上蔬菜跟药材，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时不时就从空间拿出一堆蔬菜之类的，也太引人怀疑。 萧宪已经提前知会了广平，不管曲黎有什么要求，都不得反驳。 “王妃放心，属下这便去采买。” 清荷园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身在瑶苑的白凤瑶气的一张脸五官都变得扭曲。 今日她折了一个芍药，曲黎还解了禁足之罚，简直让她怄死。 同时，她心里对萧宪也多了一丝怨怼。 明明说过他定会对她深爱不移，却是屡屡负了她。 之前是辰王正妃之位，现在是对曲黎的纵容！ “白侧妃，宫里送来了一篮子李子，原本王爷命人送到瑶苑，却被王妃给半路截胡了！” 翠柳跑进来，一脸愤恨。 白凤瑶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撕成碎片。 该死的曲黎，你为何不去死！ 她抬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猩红一片，看着实在是骇人。 “你去一趟下河村，如此……” 白凤瑶低声吩咐。 翠柳与芍药是她的陪嫁，对她忠心不二，她相信，这件事交给她去做，翠柳肯定能办好。 这边翠柳刚刚出了王府，曲黎就直接带着丫环婆子出现在瑶苑。 白凤瑶气的恨不能直接给曲黎几个大嘴巴子，却还是碍于身份，端着白莲花的做派，惺惺作态的迎了出来。 “王妃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睛泛红，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折损了芍药而难过，曲黎却是清楚，她定然是又气又怒，眼睛才会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 曲黎摆弄着萧宪给她的那块黑玉佩，似笑非笑的说：“白侧妃这眼睛怎么这么红呢？” 白凤瑶的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心口的那股郁气似乎更加浓烈。 死死攥着双手，方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该不会是心疼芍药那个背主妄行的贱婢吧？” 白凤瑶咬唇，没接这话。 “白侧妃人美心善，却也应该时刻牢记你现在是辰王府的人，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谨言慎行。” 恶心人的招数可不是只有白凤瑶一个人会。 她当日能跑到清荷园秀恩爱，激怒她，想要逼她发怒，继而犯错。 今日她便也能端着王妃的架子，跑到瑶苑好好教教她辰王府的规矩！ 反正，为了休书，她必须可劲折腾！ 白凤瑶气的脸都变了形，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应了句：“妾身会牢记在心！” “采荷！” 跟在曲黎身边的一个小丫环应道：“奴婢在。” 曲黎：“芍药才出了事情，白侧妃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你就先留在瑶苑好好照顾白侧妃！” 采荷懵了。 之前曲黎听说宫里送了李子过来，叫她去跟翠柳抢李子，现在又将她指派到瑶苑，贴身伺候白侧妃，这是在耍她玩吗？ “奴婢本就是王妃的陪嫁，奴婢只想伺候王妃！”采荷跪了下去，说的情真意切。 “你既然说了是我的陪嫁，那么自然清楚主子有命，奴婢不得不从的道理。” 采荷抬眸，对上她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眸，心咯噔一下。 王妃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曲黎说完该说的，也让白凤瑶亲眼看到了那块黑玉佩，便打算离开。 原主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毒，有些年头了，怕是没出嫁之前就已经中毒颇深。 所以，她很有必要回一趟永顺侯府！ 而且，原主还有一个不良于行的亲弟弟，她也想要亲自确认一下，他的腿疾是不是中毒。 她刚离开瑶苑，白凤瑶便将桌子上的所有茶杯全都扫落在地上。 曲黎是故意弄了个人来监视她！ “白侧妃……”采荷垂首，整个人有些丧气的跪在下边。 白凤瑶眼神阴翳，“都说脚踏两只船很容易翻船，你现在一仆二主，难道就不怕死无全尸？” 采荷狠狠打了个激灵，“白侧妃，奴婢什么都没有说啊！” 白凤瑶冷笑：“你什么都没有说，为何曲黎竟然会独独将你指派过来？” 采荷惨白着一张脸，摇着头。 “跪着吧！”白凤瑶轻飘飘的丢下三个字，便回了内殿。 采荷六神无主。 她跟那些陪嫁的丫环婆子一块回了清荷园，想着王妃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她，她以为她糊弄了过去，谁能想到竟然是她想多了。 可王妃到底是如何看出她其实早已经是白侧妃的人了呢？ 第6章 偶救南齐质子 曲黎拿着玉佩，整个辰王府上下如同见到了辰王，自然是她提出的任何命令与吩咐，他们都会尽力完成。 这次出府，她没有带任何一个丫环。 “王妃，还有一条街就到永顺侯府了！” 车夫完全搞不懂这后宅到底谁更加得宠，但见曲黎手握象征辰王身份的玉佩，他自然觉得还是她更得宠，是以，言语也就多了一丝的恭敬。 曲黎扬了一下眉尾。 这车夫挺上道啊！ 反正接下来她会频繁出入王府，有个懂分寸的车夫，也算是件好事。 “叫什么？” “禀王妃，您唤奴才阿旺就行！” “阿旺……名字挺好！” “谢王妃夸赞！” 马车“哒哒哒”继续前行，曲黎一直掀着窗帘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感受着大乾的风土人情。 “让开——” 突然，一道仓皇的声音传入耳中。 紧跟着，一匹发了狂的烈马向着这边飞驰而来。 曲黎瞳孔紧缩。 这匹烈马明显被人提前下了药。 而马上那男子，此时面无血色，身子歪斜，完全被吓傻了。 不少行人都尖叫着四散逃离，生怕会被烈马撞倒。 阿旺自诩是个经验丰富的车夫，在马儿受到惊吓，躁动的扬起前蹄的时候，他用力拉紧缰绳，妄图将马车赶到安全的地方。 曲黎已经出了马车车厢，凝眉望着越来越近的那匹烈马。 “腾”的一下，她动作利落的跳了下去。 “王妃！”阿旺尖声喊道。 曲黎冷静吩咐：“我相信你能将马车赶到安全的地方！” 说罢，她迎着那匹越来越近的烈马奔去。 阿旺脸上的血色完全退净，却还是依着她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将马车赶到了安全的地方。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少好容易躲到安全位置的行人，来不及感叹自己躲过一场浩劫，便捂住了嘴巴，惊愕的看着站在原地不动半分的曲黎。 “天，她该不会吓傻了吧？” “这若是被那匹发疯的马撞到，只怕她会死吧？” 马上的凤奕一边抓紧缰绳，一边厉声大呵：“让开！你找死吗？” 曲黎依旧还是没有躲开，甚至，眼底还多了一抹沉思。 明明方才远远瞧着那男子明显被吓的面色苍白，为何她刚刚竟然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忖度的锐色？ 烈马狂奔而至，危如累卵。 曲黎眯眸，动作灵巧的闪避开的同时，精准的抓住马缰绳，而后翻身上了马背。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馨香随着呼吸钻入肺腑，让凤奕有一刹的恍惚。 原来这女子并非被吓傻了，而是想要救他？ 被冷漠无情时刻包围着的他，心里竟是莫名的涌上一阵暖意。 曲黎袖下的手指翻转了一下，指尖多了一支麻醉针。 她抿唇，神色凝重的将麻醉针扎向马脖子。 原本还癫狂的烈马四肢发软，竟是直接栽倒在地上。 凤奕早就被曲黎一系列的举动给看呆了。 当烈马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原本可以不让自己摔倒，他却是动了别的心思。 “唔——” 左肩撞在地上，一阵钻心蚀骨的痛快速的袭上。 曲黎神色凝重：“你别乱动！我帮你检查一下！” “好。” 痛苦异常的一个字眼自凤奕苍白无色的唇片溢出。 曲黎神色认真的按着他的肩膀。 阳光极好，自头顶洒落，仿若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凤奕有一瞬的恍惚。 “疼吗？”曲黎问。 “疼！”凤奕眉心几乎快要拧成结。 曲黎心中已经有了诊断结果。 “我扶着你先去一旁，你这伤的挺重！” “好，谢谢姑娘了！” 曲黎没说话，而是将他扶起，去了一旁的茶楼。 掌柜的是个通透的，立即引着他们去了楼上的雅间。 凤奕的侍卫也正好追了上来，与凤奕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将被麻药迷晕的烈马弄走了。 街上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也不乏探头探脑的行人。 曲黎手中捏着银针，神色认真的帮他施针。 “姑娘如何称呼？” 曲黎淡声道：“萍水相逢而已，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是在下唐突了！不该如此直接的询问姑娘芳名。” 曲黎声音冷沉：“安静，别影响我施针！” 望着凶巴巴的她，凤奕嘴角微不可察的上翘了一下。 另一间雅间。 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七哥，方才我没有眼花吧？那个是曲黎吧？”八皇子萧启一脸惊讶的追问。 萧宪满脸阴霾。 曲黎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骨泛白，在萧启一再追问下，神色不耐的将茶杯放下。 “七哥……”萧启弱弱的唤了一声，讪笑着说：“我就随口一问，曲黎怎么可能有那样矫健的身手，那样过人的胆识呢？” 萧宪眸光沉暗。 方才他与萧启正在聊天，突然就听到外面的惊呼警告。 推开窗户向外望去，他就要用茶杯将发狂的烈马击晕，就看到曲黎动作矫健的翻身上了马背，眼神阴翳的用针扎向那匹马…… 她当时的眼神异常的犀利，透着狠戾，是他从未曾见过的样子！ 他想不通以前那个总是缠着他，非他不嫁的曲黎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陌生。 “七哥？” 萧启没什么野心，喜欢音律，性子比较活泼。 见他思绪飘远，便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萧宪回了神，“凤奕虽是南齐留在大乾的质子，若出了事情，也会影响到两国邦交。” 萧启虽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平时看起来也不怎么着调，却也不傻。 那女子就是曲黎，就算七哥不喜欢她，她到底是辰王妃。 现在堂堂辰王妃竟是亲自为南齐的质子治病，一旦传出去，必会损了七哥的面子。 “七哥，我还有些事情，先回了。” “好。” 萧宪来到曲黎所在的雅间外，就要推门进去，却又迟疑了。 “我暂时用银针帮你封住了穴位，可以止痛！我开两个药方，一个内服，一个外用，很快就能好。” 她方才帮凤奕认真的检查了一下，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引起骨裂，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凤奕满目感激，“今日幸好姑娘相助！” “我也不是要帮你，只是不想伤及无辜！”曲黎说罢，神色淡漠的开始写药方。 留下两张药方，曲黎就要离开。 “姑娘请等一下。”凤奕开口唤住她。 第7章 他竟想亲她? 曲黎回眸。 “这个给姑娘！”凤奕拿着一枚雕刻的极其精美，花纹也很是特殊的玉佩，望着她，眼眸真诚。 “救人只是随手之举！而且我方才之所以会出手，真的是因为不想伤及无辜！” “但姑娘到底救了在下！”凤奕很坚持，“还请姑娘收下！倘若日后姑娘遇到了什么事情，尽可以凭借着这枚玉佩来找在下！” 曲黎打量着他。 虽然他此时很狼狈，但周身都是遮掩不住的贵气。 再看这枚玉佩，更是上等的好玉。 她犹豫片刻，接了玉佩，看似放进了袖子里，实际上丢进了空间内。 “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你帮忙？” “是！” “呵！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的王妃竟然本事如此之大，身手如此敏捷！” 房门被大力推开，紧跟着，便是萧宪那沁冷的，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声音传入耳中。 曲黎拧着黛眉，望向站在门口的萧宪。 她猜到他放任她出府，绝对会派人暗中盯着，不成想，竟然亲自上阵！ 有点意思！ 曲黎不掩讥嘲的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王爷不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萧宪被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内宅之事，她是如何毫不尴尬的当众说出来的？ 凤奕心思百转，在触到萧宪那幽邃的眼眸后，收敛了眸中的所有情绪。 他态度卑微的站起来，诚恳的道谢：“今日马儿突然发狂，幸好辰王妃仗义出手！” 萧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凤奕，而是抓着曲黎的手腕，强行将她拽出雅间。 凤奕捏紧手指，因为隐忍，额角青筋暴起。 萧宪的力道异常的大，曲黎感觉骨头随时都能被捏碎。 被他连推带搡的上了马车后，车内的温度直接就降低到了冰点。 “曲黎，呵！” 曲黎揉着手腕，眼眸之中，布满了寒霜。 “你难道不知道三从四德？”萧宪质问。 什么男人给的东西，都敢收！ 她把他辰王的颜面置于何处？ 曲黎甚至都懒得应付他，而是往一旁挪了挪。 萧宪太阳穴突跳了几下。 这该死的女人，以前见到他，直接没皮没脸的贴上来，现在倒好，竟仿若他是洪水猛兽！ “拿来！”他摊开手。 曲黎望着他那只手，冷笑：“什么？” “方才凤奕的那块玉佩。” 那个男人叫凤奕吗？ “那是我凭本事得来的！” “你是执意不肯乖乖给本王了？” 一句话，他说的相当的缓慢，威压感十足。 “我说了，这是我凭本事得来的，你没有……喂！” 她完全没有想到萧宪这个死渣男竟然这么过分，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她脸色遽变。 萧宪摸了摸她的袖子，没有！ 他幽邃的眼睛瞄向了她的胸口。 曲黎脸上都是愠怒，厉喝：“萧宪，你信不信若你再多看一眼，老娘一定挖了你的眼珠子？” 老娘？！ 萧宪脸上的寒霜铺展开，目光更是冷的宛若冰刀子。 “粗鄙！” 曲黎不吭声，而是眼神戒备的盯着他那只就要探入她怀中的手，并且放缓了呼吸，让胸口起伏的轻一些。 “你可知道凤奕是什么人？” 曲黎依旧还是不吭声，只是目光终于从他的手上移到了他盈满怒意的一双眼睛上。 “凤奕是南齐质子。” 质子？ 曲黎恍惚想起方才凤奕在看到萧宪的那一刻流露出来的谦卑，心情莫名复杂。 难怪刚刚单独面对凤奕时，他雍容而又贵气。 后来萧宪出现，他就变得卑微起来。 一个被自己国家放弃，送入他国为质的皇子，在他国求生，自然只能让自己变得卑微，才不会影响两国邦交。 她之前就觉得凤奕的马似乎被人动了手脚，现在看来，只怕她真相了。 萧宪的目光一直凝在曲黎的脸上。 她其实长得不丑，算得上清秀那一挂的。 只是以前总是如同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又总是喜欢穿过分鲜艳的衣裳，打扮的比较张扬，他实在是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感。 今日的她，没了那些胭脂水粉，头发只松松绾成一个髻，用一支木簪子固定着，再配上那双灵动的眼睛，竟让他不由看直了眼睛。 他深邃的目光慢慢的从她莹澈的眼睛上移到艳如粉樱的唇上，竟是鬼使神差的慢慢靠近。 “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可是白侧妃！” 就在两人气息相缠时，曲黎的这句话就如同是一把锋利的剑，将他从失控之中强行拖拽回来。 他有些尴尬的将身子后撤，冷嘲：“就你这样清汤寡水的模样，比不过瑶儿万分之一，本王才不屑于碰你！” 欣赏着她眼中翻涌着的怒意，萧宪嘴角不可自查的扬起一抹弧度。 “还请辰王记住今日这话，既然以正妃之礼将白侧妃娶进门，那就应该给她正妃之位，如此才能配得上你对她的一片深情！” 萧宪再次被她给气的全身气血翻涌。 “曲黎，你以前不是恨不能如同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本王吗？” 明明眼前的还是那张脸，却又变得极其陌生。 “以前眼睛被屎糊了！” 曲黎怼起自己的时候，也是丝毫不留情。 萧宪：“……” 莫名更加的心塞。 “王爷，到王府了！”广平在外面通禀。 萧宪黑着脸下了马车。 曲黎被点了穴，无法动弹，见萧宪竟然下了马车，完全没打算管她，她咬牙喊道：“萧宪，你的心眼跟针鼻大小，简直让人侧目鄙夷！” 萧宪挑起车帘，笑的很是意味深长：“你求本王啊！” “你——” 曲黎双眼圆瞪。 萧宪嘴角笑意加深，对广平说道：“不必管她，何时主动认错，再通禀本王。” 广平眼角抽了抽。 为毛他觉得他家王爷非常的幼稚？ “那马车……” “先停到马厩边。” 让曲黎牙尖嘴利的怼他，让她闻闻马粪的味道，就不信她不开口求饶。 听闻这话，曲黎只想做一件事——大嘴巴抽萧宪！ 第8章 又是中毒? 曲黎的遭遇很快就传到了白凤瑶的耳朵里。 她因为曲黎解了禁足之罚，且得到了萧宪的玉佩而积聚在心中的郁气散去了大半，甚至觉得手中的茶也变得清香不少。 “白侧妃，奴婢就说王妃她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没想到王爷竟然将她丢去马厩闻马粪味！”翠柳掩嘴，笑的畅快，“指不定明天王爷就让她去打扫马厩了呢！” “当心隔墙有耳！”白凤瑶敛去嘴角的笑容，提醒。 今日曲黎莫名其妙的来了瑶苑，还将最早背叛她的采荷留了下来，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奴婢失言了！” 白凤瑶眯眸。 因为芍药的事情，她最近得格外小心。 只要葵水走了，她再好好撒撒娇，一定能重新得到萧宪的爱怜。 她将茶水饮尽，腹部绞痛如刀割。 “啊——” “白侧妃，你怎么了？”看到白凤瑶捂着腹部，额头密布豆大的汗珠子，翠柳慌了神。 “快请穆大夫！” 穆大夫火急火燎的赶了来，为白凤瑶诊了脉，神色骇然。 “白侧妃这是……中毒了！”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就会中毒？”翠柳懵住，她拉着穆大夫的手臂，央求着：“穆大夫，你一定要救救白侧妃啊！” 穆大夫被晃得头晕，“我是大夫，自然会竭尽全力。” 翠柳想了想，立即冲出去找萧宪。 此时，萧宪正在书房看着一本兵书。 但他的眼神并不聚焦，更是许久没有翻动一下书页。 “王爷！白侧妃她中毒了！” 吵嚷声传入耳中，将他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脸色清寒，推门走出来。 广平一脸歉意，“王爷，属下没有拦住翠柳姑娘！” 翠柳“噗通”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王爷，白侧妃中毒了！” “又是中毒？”萧宪眯眸。 翠柳的心狠狠的突跳了一下，抬眸迎上他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她咬了咬唇，“刚刚穆大夫过去，是他说白侧妃她中毒了。” 萧宪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威压感了，她感觉心慌无比。 “本王过去看看。” 直到听不见萧宪的脚步声，翠柳才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疾步回了瑶苑。 “穆大夫，如何了？” “白侧妃这毒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萧宪幽邃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沉吟之色。 “就是会腹痛难忍，小的已经写了药方，很快就能帮白侧妃解毒！” “嗯。” 白凤瑶腹痛难忍，看到他来了，勉强挤出一句。 “王爷……” “穆大夫医术高明。” 白凤瑶有一刹的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萧宪对她的态度好像不太对劲。 翠柳匆匆进了寝殿，触到萧宪凌厉的目光，莫名有种被掐了脖子的感觉。 她抿了下唇，再次跪在地上。 “王爷，肯定是采荷！” 萧宪轻轻扬了一下眉尾，“可有证据？” “奴婢……”翠柳嗫嚅着，“采荷是王妃的陪嫁！又是王妃亲自送她过来的！当时奴婢就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结果……” 萧宪目光明晦不定：“把采荷带上来。” 广平很快就将采荷带了过来。 采荷跪下，大喊冤枉。 “王爷，奴婢确实是王妃的陪嫁，也确实是王妃亲自将奴婢送到瑶苑的！王妃的原话是，白侧妃刚刚失去了芍药这个得力的丫环，让奴婢过来伺候。” 萧宪脸上看不出喜怒。 白凤瑶原本被一绞一绞的腹痛给折磨的生不如死，而此刻，她却莫名心慌。 恰好萧宪望过来，四目相对，她竟然看到了他眸中的怀疑。 “继续说！”萧宪声线沁冷。 “自打奴婢过来后，白侧妃与翠柳就对奴婢十分防备，奴婢根本就无法靠近白侧妃，也无法碰到跟白侧妃有关的所有东西！ 至于她们说奴婢是跟着王妃一同过来的，奴婢想说，自始至终王妃都没有碰到白侧妃，两人相距至少三米！” 倒也不是她良心发现，想要帮曲黎，而是她怕白凤瑶想要借着污蔑她来陷害曲黎。 她还年轻，就算做丫环，以后也有大好的人生！ “广平，将曲黎带过来。” 他之前已经冤枉她一次了。 若不是她足够聪明，让陆仁跟着芍药，怕是他真的会铸成大错。 广平去了马厩。 正在空间内吃螺蛳粉的曲黎听到脚步声，立即从空间出来。 “王妃！” 广平掀开车帘，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扑面袭来，他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 曲黎忍俊不禁，轻扬眉尾。 “萧宪总算是做人事了？” 广平不敢捂鼻子，只能屏住呼吸，冲着曲黎打出一道内力，解了她的穴道。 曲黎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爷现在在瑶苑。” 她不动声色的皱眉，眼底尽是嫌恶。 “怕不是白侧妃又中毒了？” 广平怔了怔，挺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料事如神”这四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却终究被他生生吞咽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瑶苑。 空气之中有浓郁的中药味，曲黎嗅了嗅，挑眉。 穆大夫不愧是辰王府的府医，医术还是挺高明的。 但也正是这份高明，会在萧宪跟白凤瑶之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恰好萧宪望过来，她垂首，极快的掩去眸中的那份狡黠笑意。 既然萧宪不给她休书，那就要做好王府被她掀翻的心理准备。 “白侧妃怎么又中毒了？！”曲黎拔高了声音，眼底染着促狭，可表情看起来却又惶恐无比，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瑟瑟发抖：“王爷叫我过来，莫不是想要当着白侧妃的面掐我脖子？” 萧宪垂落在腿侧的手用力收起，眼底卷起疾风骤雨。 “你之前为何来瑶苑？又为何将采荷留下？” 曲黎神色淡然：“我为何会过来，王爷难道不清楚？毕竟我之前可是被王爷禁足在清荷园，而白侧妃又是刚入王府，于情于理，我这还没有下堂的辰王妃都应该过来一趟，受白侧妃奉茶叩拜，对吧？” 第9章 立威 曲黎这话说的完全没有一点毛病。 但听在心心念念想要做辰王正妃的白凤瑶耳朵里，就跟刀割一般。 曲黎暗中欣赏着白凤瑶那一副恨她入骨，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爽的一批。 “至于为何要留下采荷……”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笑的意味深长。 萧宪眯起眼眸。 自从那个雨夜后，曲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明明还是她，却又好像不是她。 等着她来瑶苑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在想曲黎来就来，为何要留下自己的陪嫁丫环。 曲黎扬眉，“你猜！” 这两个充满恶作剧意味的字眼，让白凤瑶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看着萧宪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以及控诉。 萧宪追问：“究竟为何？” 曲黎大摇大摆的坐下。 翠柳气恼：“王妃，王爷可没有让你坐下！” “好大的胆子！不懂规矩的玩意！”曲黎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主子说话，你一个丫环也能随意插嘴吗？” 气氛顷刻间变得冷凝。 翠柳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嘴巴张了张，冲着萧宪再度跪下。 “王爷，奴婢只是担心白侧妃。” 自从王爷来了后，并没有对白侧妃嘘寒问暖，更加没有冲出去，对着王妃兴师问罪。 再加上刚刚他们竟然当着白侧妃的面打情骂俏的，她为白侧妃打抱不平，才会仗着萧宪对白侧妃的那份怜惜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白凤瑶压住心底的涩意与怨恨，虚弱的开口：“王爷，翠柳只是担心妾身，您别惩罚她！” 一边说着，一边撑着就要起来。 曲黎恣意欣赏着她那虚弱至极，却又念及主仆情分的做作模样，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芍药是怎么被她舍弃的，但凡翠柳稍稍有点脑子，都不会继续这么忠心耿耿！ “你这是做什么？穆大夫叮嘱了，你现在不可动弹半分，也不能情绪起伏剧烈，否则容易损伤心肺。”萧宪止住她的动作。 “王爷……” 白凤瑶双眸含着泪，眼神委屈。 “曲黎，你到底为何要留下采荷？”萧宪修眉蹙起，脸色沉若滴墨。 “采荷，双手抬高！”曲黎命令。 采荷的脸色遽然变了数变，呼吸也变得紊乱。 她迟迟没有半分动作，并且右手还死死攥着左手手腕。 这怪异的举动，让萧宪愠怒更甚。 “抬起！” 两个字，向着采荷劈头盖脸的砸去。 她咬着唇，宛若电影慢放似的，双手抬高。 “这镯子，虽说水头不太好，却也不是她一个普通丫环能买得起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曲黎慢条斯理的说着。 “这镯子是白侧妃的！之前奴婢还一番找寻，愣是没有找到，想不到竟然在她手上！” 翠柳生怕曲黎会说出白凤瑶收买采荷的事实，再次没有规矩的插嘴。 不说曲黎，就是萧宪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一片。 触到萧宪那锐利的眼眸，她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翠柳，你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白凤瑶嘴上呵斥着，但心里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曲黎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只是一只镯子，竟让曲黎猜到了她早就收买了采荷！ “既然这么没有规矩，那便由我好好的教一教她何为辰王府的规矩！” 这一次，曲黎没有打算放过翠柳。 已经拆了白凤瑶的左膀，这一次，她不介意继续折了她的右臂！ 翠柳心下一片惶惶然，扭头看向白凤瑶。 “白侧妃……” “王爷，按着辰王府的规矩，但凡仆婢以下犯上，目无主子，便要掌嘴吧？”曲黎问萧宪。 萧宪颔首。 曲黎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翠柳的脸上，“是你自己掌嘴，还是我让人掌嘴？” 翠柳嘴唇嗫嚅着。 如今曲黎手握王爷的玉佩，整个王府上下对她唯命是从。 她可是听说了，她今天不但出府，还在出府之前让所有的丫环婆子将清荷园后面的那片花圃都毁了，还让广平去给她买了些菜种子跟药材种子。 假如她真的用那块玉佩让人来惩罚她，她的脸怕是会毁了。 “想好了吗？” 曲黎根本就不会对她心慈手软，更不会给她半点思虑权衡的时间。 “奴婢自己去外面。”翠柳声若蚊蚋，非常不情不甘的去了外面。 “啪——” 曲黎皱眉，似笑非笑的睨了白凤瑶一眼：“白侧妃难道是苛待了身边的丫环吗？怎么好像没吃饱饭似的？” 白凤瑶瞪着她。 这一刻，她将方才穆大夫的叮嘱尽数忘到了脑后。 而动怒的代价便是好不容易被穆大夫用银针封住的毒，快速的向着心肺涌去。 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的敲击过，紧跟着是密密匝匝的痛袭上。 翠柳吓得一激灵，不得不加大力道。 蓄了力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她疼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不少下人从瑶苑外经过，听得那清脆的巴掌声，都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偷偷的看上几眼。 采荷心里畅快，却也忐忑。 王妃只凭着一只镯子就已经知道了她背主求荣的事情，而翠柳那张脸现在已经肿成了猪头，也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惩罚。 “咳咳……” 白凤瑶气血翻涌，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穆大夫急忙上前去帮白凤瑶施针，并且让自己的小徒弟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萧宪心里对白凤瑶很失望。 她没有进辰王府前，善解人意，不争不抢，淡然如莲，身上总带着一股缥缈的出尘仙气。 正是这样的人，却几次三番的做出让他厌恶的腌臜事情来！ 白凤瑶能感觉到萧宪对自己态度上的改变。 只不过，她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了曲黎的头上。 曲黎必须得尽快除掉！ 否则，后患无穷！ 第10章 去永顺侯府 白凤瑶自知现在已经让萧宪生了厌，也没有期待他能喂自己喝药。 萧宪深深看她一眼，终究还是顾念着年少时的那份救命之恩，接过小徒弟手里的药碗。 喝了药后，白凤瑶昏昏沉沉，只觉得眼皮子很重。 外面翠柳掌嘴的“啪啪”声还不间断的传入耳中。 在芍药被曲黎除掉的情况下，她是真的不能再折了翠柳。 但她也知道，萧宪一直在压着心中的怒意。 她这个时候不应该为翠柳求情。 左右都为难，她只能假意自己是被毒折磨的筋疲力尽，晕厥过去，无力为翠柳做什么。 曲黎一直冷眼欣赏着白凤瑶的无情。 “若没有其他事情了，我便先回去了，还有很多正事要做。” 萧宪微微颔首。 曲黎转身时，嘴角勾出一抹冷嘲的弧度。 白凤瑶污蔑原主下毒，不但毒害了一只狗，还无辜死了一个丫环。 那么，她便如她的意，真正给她下一次毒！ 之前白凤瑶自作聪明的跑到清荷园时，她便嗅到了她的香囊里用了大量的栀子。 而她便巧妙的让早就已经背主求荣的采荷先去抢李子，在她谄媚的跑到自己面前邀功的时候，将与栀子相克的中药粉末下在采荷的身上。 白凤瑶那个人表面伪善，心里阴暗恶毒。 她才折了她的芍药，无缘无故的又将采荷留下，以她的性子，势必会磋磨采荷。 采荷与她待得时间越久，两种原本没有任何毒性的药物凑在一起，便会生出让人腹痛难忍的毒药。 至于萧宪，他之前已经冤枉了原主一次，这一次自然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掐着她的脖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要弄死她。 她今日这么做，不仅仅是跟白凤瑶讨回了一点点的利息，更是在白凤瑶与萧宪之间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想想，她连走路的步子都仿若轻了不少。 回到清荷园，看了一下广平帮她购买的那些种子。 种子的品质如何她看不出来，但她有空间啊，就是再不好的种子，只要在空间里培育一段时间，自然能种出品质极佳的上好药材跟蔬菜。 说干就干，她趁着那些丫环婆子不注意，各种种子都抓了一把，丢进了空间，而后让人将那些种子都种下。 她今天没能回永顺侯府，但因为救了凤奕，也确实是累极，便屏退了所有人。 房门关上后，她便闪身进了空间，将那些种子泡在了灵泉水中后，便沐浴早早歇下。 翌日一早，她刚刚睁开双眼，先去空间看了一眼那些种子。 竟然全都发芽了？！ 曲黎眼睛里泛起笑意，将那些种子全部种下。 用过早饭后，她再次拿着玉佩出府。 萧宪听得广平的通禀，眯了眯眼睛：“不必管她，只派人暗中盯着就是。” 广平颔首：“属下知道了！” “听说曲黎昨天真的让你去帮她采购了一批蔬菜跟药材种子？” “属下也觉得好奇！种蔬菜这个倒也说的过去，种药材……”广平欲言又止。 药材的成熟可是要等上很多年的。 即便有些药材一年便可以成熟，但药效自然不如年份长的。 饶是他是辰王府的侍卫长，也是诧异无比。 “再看看！” 他在想曲黎的医术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 那天晚上她用银针让他做不了男人，再观她为凤奕诊治时的认真，都说明她的医术很精湛。 但她的亲弟弟却又不良于行多年，难道真的没办法治好？ 萧宪揉着眉角，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 马车停在永顺侯府外，门房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曲黎，脸色徒然变了数变。 “大小姐，您……” “不必通禀了。”曲黎非常利落的下了马车，脊背挺直的走进去。 门房望着那道背影，一颗心失速跳动着。 他怎么觉得这大小姐好像哪里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想着那个望过来的冷锐眼神，门房狠狠打了个哆嗦。 就算曲黎说不用通禀，他也还是得去通禀一声。 很快，永顺侯夫人方氏便知道了曲黎回来这事。 她柳眉微拧，一双细长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眯起。 “她不是被禁足在清荷园的吗？” 给她捶肩的周嬷嬷面色微冷：“莫不是那些人说了谎话不成？” 方氏捏着茶杯的力道稍稍加大。 她相信她精心给曲黎挑的那些陪嫁还没有胆子敢跟她这个手里捏着她们身契的当家主母撒谎。 “既然来了，我这个继母自然得去好好瞧瞧！” “可要老奴告诉三小姐一声？” 方氏眼底划过一抹冷笑，“左右三小姐也不是我的亲闺女！” 周嬷嬷当即露出了然神色，差了一个小丫环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小丫环很快便退了出去。 另一边，曲黎依着记忆，来到了松院。 她的亲弟弟曲文昭便是住在这里。 几个小厮看到她时，恍惚不已。 待到回了神，曲黎已经跨步走了进来。 “大、大小姐！” 曲黎表情淡淡：“文昭呢？” “四少爷他……” 见所有的小厮全都低着头，一副不敢说的样子，曲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氏惯会做表面功夫。 自从成了永顺侯府的当家主母后，明着对她还有曲文昭，以及几个姨娘的庶女，庶子不错，实际上背地里阴的很。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能在不知不觉间给原主下这么重的慢性毒药，起先还没有什么头绪，现在么…… 她的嘴角虽然噙着一抹笑，但笑意并不达眼底。 “文昭在哪里？” 小厮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这份威压像是要将他们的脊梁压断般，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 “说！” 裹挟着愠怒的一个字眼，让几个小厮再度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四少爷他搬去了杏院。” 永顺侯府公子们的住所取自“松竹梅岁寒三友，桃李杏春风一家”，作为嫡子，他本应该住在松院，如今却搬去了杏院，这是在故意羞辱磋磨曲文昭！ 曲黎冷嗤一声。 目光又邪又冷的在松院扫了一圈，“目前住在松院的是曲文谦？” 第11章 砸! 小厮不敢应声。 看大小姐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只怕是会将这松院给拆了。 他的沉默让曲黎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眼神变得越加锋锐，推开小厮，疾步走进去。 小厮急忙追上去。 然，他们根本拦不住！ 曲黎用力推开房门，看着多宝架上精致的摆件，还有墙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书画作品，脸上的霜色越来越重。 布置的如此精致，可见是花费了时间以及精力的。 只怕是自从原主嫁入辰王府，方氏就做主让曲文谦搬进了松院。 想到她今天来此的目的，曲黎冲到多宝架前。 小厮眼底都是惶惶然：“大小姐，您要做什么？” 曲黎扭头，眼底尽是邪恶。 在小厮的目光注视之下，她动作飒然的抬起一只脚，用力踹向多宝架。 一阵“噼里啪啦”声之后，多宝架上那些精美的摆件全数成了碎片。 “曲黎！” 一道愤怒的声音传入耳中。 曲黎挑挑眉，笑容深邃的转身，“还没结束呢！” 曲文谦气的浑身发抖。 他喜欢松院，打从搬进来这里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在精心的，欢喜的布置着。 此刻，这所有精心布置的一切，全都被曲黎给毁了！ 曲文谦平时人如其名，是真真的宛若谦谦公子一般。 可此刻的他，眼底都是猩红，整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曲黎冲上前去，“撕拉”数声，墙上的那些书画也被她扯下，并被她踩在脚下。 曲文谦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君子所为，上前去，就要挥拳揍曲黎。 曲黎动作灵巧的向侧避开，精准的捏住他的手腕，用力向下折去。 只听到“咔嚓”一声，紧跟着响起的是曲文谦宛若杀猪似的嘶吼声。 “谦儿！” 方氏姗姗来迟，见状，恨不能将曲黎撕成碎片。 曲黎松手，眼风冷锐的凝着方氏。 方氏皱眉。 以前的曲黎是个什么脾性，她可是清楚的很。 作为继母，她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得了无数的称赞。 尤其是曲黎，更是将她视若亲生母亲。 她今日竟然毁了松院，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曲文谦哑声哭诉：“母亲，我怕是手断了！” 曲黎笑的更加嘲讽：“断了更好！否则都对不起文昭！” “你——” 曲文谦到底年轻，眼底升起藏不住的慌乱。 方氏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胳膊，让周嬷嬷去请大夫。 “黎儿，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就算辰王以正妃之礼迎娶了白侧妃，可这辰王妃却依旧是你的！” 这话看似是在宽慰她，让她放宽了心，却是其心可诛。 当着一众下人仆从的面，竟然揭她的短。 好得很！ “原来永顺侯夫人还知道我是辰王妃呢，嗯？” 她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弧度，只笑意并不达眼底，方氏竟是从脚底腾起一股巨大的冷意。 该死的小贱人！ 竟然用身份来压她！ 她用力掐着手指，努力逼着自己不要发作。 “臣妇拜见辰王妃！” 曲黎负手身后，迟迟没有让她起来。 “逆女！” 永顺侯曲裕兴携着满身的怒意，踱步进来，望向曲黎的那一眼，冷的宛若料峭的寒冬。 曲黎却是面无惧色，坦然的迎上他的眼睛。 方氏见曲裕兴来了，立即就红了眼睛，“侯爷！” 曲黎被她这甜腻委屈的一声唤给整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搓了搓胳膊，满脸嫌弃。 曲裕兴递给方氏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将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 “我不管你是不是辰王妃，首先你是我的女儿！” 曲黎似笑非笑，“所以，永顺侯的意思是国丈见了皇后娘娘，不必遵从礼制？即便皇后娘娘已经贵为一国之母，依旧要对着国丈谦卑？” 曲裕兴面色大骇。 这该死的逆女，以前是个花痴草包，现在怎么如此伶牙俐齿？ 同样十分震惊的还有方氏以及曲文谦。 以及，松院外曲文昭的一个随侍小厮乔子。 他敛下心中的百种情绪，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杏院，看了一眼正隐没在暗处的少年。 眼眶有些酸涩。 四少爷的身影似乎更加的寂寥落寞了！ 感受到他的气息，曲文昭转动轮椅，扭头“看”过去，“真的是她回来了？” “四少爷！”乔子擦了一下泪水，“大小姐她这一次真的是变了！” 听着乔子细细说着那些事，曲文昭面上没有半分表情，可放在轮椅扶手上紧攥成拳的双手却是将他内心深处的不平静表露无遗！ “四少爷，小的看侯爷跟夫人那架势，怕是不会放过大小姐。” “辰王府那边可有人跟着？” “没有！”乔子确实是没有见着辰王府的下人跟着。 曲文昭唇角抿成一线，嫌弃的说：“活该！我当初那般劝她，她还是不死心的将一颗心放在辰王的身上。” 那时候他还没有瞎。 辰王好颜色，又是大乾最早封王的王爷，是整个京城无数女子的梦中人。 可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辰王很好。 他还记得当初他苦劝长姐，让她不要心系辰王时她说了些什么。 那样伤人的话，完全将他的关心曲解成了心理阴暗！ 他确实是双腿残疾，如今又瞎了，可他的心没瞎。 “四少爷，您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要不，小的还是推着您去松院看看！” “我如今这般，能看到什么？” 乔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瞅着大小姐这次直奔松院，还毁了那多宝架上的东西，分明就是想要为四少爷出气的。 可四少爷也确实是被彻底的寒了心…… 曲文昭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经文，想要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然，不管他念了多少遍，心依旧还是乱的很。 “乔子，推着我去松院！” 乔子兴奋的不行，“是！” 当曲文昭由乔子推着来到松院时，曲黎正单脚踩着椅子，居高临下的睨着曲裕兴。 “永顺侯，你莫要忘了，你能有今日，是依靠了谁！” 曲黎声音沁冷，如同一个个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曲裕兴的脸上。 第12章 姐弟相见 这是曲裕兴的一段屈辱史。 他是靠着曲黎的亲娘黎染才拥有了如今的一切。 在黎染没有去世之前，他天天夹着尾巴做人，是所有人眼中郎情妾意的典范。 却也恰恰是这样一个深情之人，在黎染去世不过三个月，便将方氏接入永顺侯府，连同他们的儿子，只比她小一个月的曲文谦！ 曲黎真不知道原主是脑子里装的都是水，还是她生下来就只为了遇见萧宪，竟是完全没有想到曲裕兴分明就是个十足大渣男。 在迎娶黎染之前，他便已经跟方氏有了首尾，保不齐并非只小一个月，而是大了一年都有可能！ “你给我闭嘴！” 曲裕兴无法忍受曲黎看向他的那个嘲讽的眼神，想都没想的便是扬起了巴掌。 曲黎本可以躲过去，奈何她现在需要一个发作永顺侯府的由头。 “啪——” 曲黎的脸偏向一侧，嘴巴里有腥味涌上。 周围的一切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 方氏解气，曲文谦眼底尽是畅快。 曲黎却是嘴角邪恶的勾起，笑睨着曲裕兴。 曲裕兴眼底的那抹畅快倏然间消失不见。 “父亲竟然动手打了辰王妃？” 低哑的声音传入耳中，语气带着一抹威压，让曲裕兴不由得凝眉。 方氏迟疑一瞬，紧跟着扮作慈母，打算甩锅。 “文昭，你身体越发不好，前段时间才跟我说你喜好清净，想要搬去杏院的，怎么今天竟是出来了？” 曲文昭放在轮椅上的双手用力收紧，手背之上青筋虬结着。 曲黎越过所有人，目光落在双眼没有焦距的曲文昭脸上。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曲文昭双腿不良于行绝对不会影响到双眼，再观他唇色泛着青色，眼圈下亦然，明显就是中毒。 她收回目光，重新锁住曲裕兴以及方氏。 原主与曲文昭的毒必然跟方氏有关，至于曲裕兴，他未必就不知道。 曲裕兴冷不丁觉得后颈一凉，扭头看向曲黎，正好就捕捉到她眼底未曾散去的冷嘲。 他全身绷紧，“我便是打了又如何？” 曲文昭脸上的霜色又浓了几分：“以下犯上，打了辰王妃，父亲真以为不会给永顺侯府带来灭顶之灾吗？” 曲裕兴此时也生出些后怕来。 但很快的，他便是松了口气。 曲黎并不得辰王的喜爱，辰王也定然不会为了一个曲黎而出头。 曲黎将他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加深。 她缓缓拿出那块黑玉佩，“永顺侯，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你个逆女！你……”曲裕兴就要呵斥，目光落在曲黎手中的玉佩上，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 曲黎看向方氏，“认得这块玉佩？” 方氏抿唇。 曲裕兴趁机又仔细瞧了一眼。 当初皇上得了一块极好的黑玉，着匠人破开，一共切了九块，皇子公主皆有。 这黑玉的纹理十分特殊，据说几块玉佩若连在一块，与大乾舆图十分相似，旁人根本就仿不出来。 不是说辰王当初是被迫娶了曲黎吗？ 不是说辰王不久前才以正妃之礼迎娶了白家那庶出之女白凤瑶吗？ 为什么如今手握这块象征辰王身份的黑玉佩的人却是他向来最看不上的长女？ 曲黎嘲弄的拨了拨头发，露出半边已经被打的高高肿起来的脸。 “方氏！” 方氏也瞧出了事情很严重，听得曲黎唤她，她咬了一下唇，低声说：“臣妇在！” “永顺侯以下犯上，若不想我将这件事告知辰王，该如何做，你可知晓？” “臣妇不知……”触到曲黎那双寒意凛凛的眼睛，方氏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臣妇知道。” “那就好！开始吧！”曲黎动作飒然的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时不时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方氏缓步走到曲裕兴面前，很是为难的说：“侯爷恕罪！” 说罢，她扬手，闭着眼睛照着曲裕兴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用全力，然，侮辱意味十足。 当着这么多晚辈，以及下人的面，向来重颜面的曲裕兴竟是被自己心爱的夫人给打了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曲黎啧了一声，挺不满的皱眉：“看起来永顺侯府真的是破落了，侯夫人竟是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啊！” 方氏与曲裕兴交换了下眼神，深吸一口气，用力给了曲裕兴一巴掌。 看着曲裕兴脸上清晰的五指印，曲黎心情极好。 “罢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方氏以及曲裕兴恨恨的瞪了曲黎一眼。 这仇，他们记下了！ 方氏的目光移到曲文昭的脸上，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曲黎站起来，径自向着那个双眼没有焦距，满身阴郁气息的少年走去。 曲文昭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虽目不能视，其他的感官却是越来越灵敏。 他能感觉到曲黎正向着他走过来。 也能感觉到曲黎看着他的热切目光。 心里一时间复杂极了。 她出嫁那天，他不死心，还是想要劝劝她再好好考虑一下，得到的却是她近乎狰狞的怒视。 ——曲文昭，你说你是为我好，可我瞧着，你分明就是心有不甘！你觉得自己是个残废，就巴不得我也能错失辰王！ 这话如今想起，依旧觉得一颗心凉凉的，仿若整个人都处在极寒之地。 思绪飘远时，曲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双目没有焦距，却是皱眉迎上了那双带着审视的双眼。 曲黎蹲下来，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帮他诊了脉。 脉象沉浮杂乱，确实是中了毒！ 且，他的情况明显比原主还要麻烦且严重，大抵是因为方氏想要为曲文谦做打算。 只要曲文昭这个嫡子出了事，那么，这袭爵的便是曲文谦！ 这般想着，她周身的气息倏然就变得冷冽起来。 距离最近的曲文昭不由得眉心一跳。 而乔子则直接白了脸色。 他突然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并不是大小姐！ 可那张脸又确实是大小姐！ 曲黎意识到了什么，收敛了周身的冰寒气息，对他说道：“我瞧着松院也挺清净，且光线极好，文昭还是搬回松院的好！” 第13章 长姐，我愿意! 曲文昭整个人都愣住了。 曲黎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乔子：“还不去将这些垃圾收一收？将文昭的东西搬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 方氏的一张脸仿若打翻了的调色盘。 她气的胸口起伏剧烈，却又没办法明面上真的忤逆曲黎这个辰王妃。 眼神阴毒的看了曲文昭一眼，几乎将一口牙咬碎。 在曲黎看过来时，她立即低下头，敛去眸中所有的恶毒，再抬眸，已然成了那个慈爱的继母。 “周嬷嬷，你也帮着些！之前就是文昭自己要搬去杏院的，既然他现在想要搬回来，那便随了他的心意！” 曲黎又如何听不出她这话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嘴角噙着抹笑意，接了话：“侯夫人倒是很贤惠，那就有劳了！” 方氏打掉了牙和着血吞下去，“臣妇马上就安排好。” 曲黎没有理会她，推着曲文昭来到后边的凉亭。 曲文昭此时异常的紧张，心脏跳得如同擂鼓，一个不小心，好似就会蹦出胸膛来。 “如果我说，你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中毒，你可愿意离开永顺侯府？” 如此直接，倒是让曲文昭有一瞬的愣怔。 他印象之中的姐姐就是个花痴，脑子里只有辰王萧宪，除此外，便是对她自己都没有那么上心。 “你不是长姐！” 曲文昭薄唇轻启，语气很笃定。 曲黎看着这个瘦削的少年，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她这个姐姐！ 明明原主没少让他伤心，他今天依旧还是出现在松院！ 她蹲下来，牵着少年瘦削，冰凉的手，缓缓的落在她的脸上。 “你摸摸看，我是不是你姐！” 曲文昭唇角抿成一线，没说话。 “人总有把脑子找回来的时候，你这么心疼我这个姐姐，肯定不会怨怪我以前不小心将脑子弄丢了吧？” 这般浑话，惹笑了曲文昭。 似是感受到了曲黎正含笑看着他，他别扭的敛了笑容，“那你还会再弄丢吗？” “当然不会！” 至此，姐弟之间的气氛才稍稍好了一些。 曲黎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温声说：“不仅仅是你体内的毒，就连我体内的毒，应该都是方氏所为！” 少年听说曲黎竟然也中了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别生气！”她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生气容易加速血液流动，会增加你的身体负担。” “方氏怎么这般恶毒？” “虽说她在母亲嫁给曲裕兴之前就已经与曲裕兴生下了曲文谦，可曲裕兴到底是风风光光的将母亲迎娶回来！在外人眼中，方氏只是填房，一辈子都要给母亲上香行大礼！” 听闻这话，曲文昭心口郁结着的那口气好似又重了些。 曲黎握住他的手：“我把脑子找回来的那天起，就发誓，今日事今日毕！方氏让我们不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曲文昭那双没有丝毫焦距的双眼闪了闪，完全是下意识的反手握住曲黎的手，力道越来越重。 “她不好对付！” 且还有曲裕兴的维护，他不想这个唯一的姐姐再受到任何伤害。 “如今有个法子……” 曲黎的声音弱了下来，语速快速的跟他说了下自己的打算。 曲文昭的呼吸变得紊乱，眼底的热切为他平添了不少的生气。 “长姐，我愿意！” 这五个字让曲黎眼眶湿热，她声音微哽：“那咱们就按着说好的去做！” “好。” 乔子很快便过来复命，“四少爷，大小姐，松院已经收拾好了！” 他从小就陪在四少爷身边，自是知道四少爷这些年过的有多么的苦。 如今大小姐终于记起了四少爷，他相信，四少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 亲自送曲文昭回了松院，曲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当晚，松院内突然响起乔子的惊呼声。 “四少爷吐血了！快来人，去找大夫！” 方氏听得周嬷嬷禀报，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 她是恨不能将曲文昭除之后快！ 在曲黎毁掉了文谦那么多心爱之物，又逼着她落了侯爷的颜面时，她便恨不能让曲文昭当晚就暴毙而亡！ 可当她冷静下来后，她知道有些事情需得徐徐图之。 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慈母，自然等得起曲文昭油尽灯枯！ “周嬷嬷，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周嬷嬷眉心重重一跳，当即就跪了下去：“夫人，老奴忠心耿耿，若没有您的命令，自当是不会去做那损害夫人与二少爷的事情！” 方氏研判的盯着她。 这是她身边忠心之人，这么多年谨慎本分，从来不曾行差踏错！ 更何况，她还拿捏着她女儿的身契，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既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周嬷嬷张了张嘴，“夫人，会不会是二少爷？” “文谦？” 方氏忽然就有些不太确定。 她自己的儿子她清楚，松院那一屋子的宝贝是他一点点的收集来的。 他当初收集的时候有多么开心，眼睁睁看着被毁掉的时候就有多恨。 曲黎他没办法报复，但曲文昭这个病秧子，他说不定还真的会报复回去！ 方氏这般想着，匆匆交代周嬷嬷几句，而后便直奔松院。 床上一滩乌黑的血，曲文昭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看着就好像死了一般。 “夫人！四少爷该不会是……死了吧？” 方氏的大丫环兰芷有些害怕。 “闭嘴！”方氏四下环视一圈，“乔子呢？” “去请大夫了！” 方氏心里隐隐不安，却又不知道这份不安源自于何处。 “大夫还没来吗？” “没！” 方氏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佯装关心的拉着曲文昭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另一边，辰王府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这敲门声显得格外的震恸人心！ 第14章 他抢先抱住了她 “何人？” 辰王府的侍卫拔剑斥问。 “小的……” 那锋利的剑刃折射着月光，刺目至极。 “究竟何人？” 杀意迸现！ 乔子稳了稳呼吸：“小的是永顺侯府四少爷身边小厮，四少爷吐血了，小的是来请大小姐……不，不对，是辰王妃前去永顺侯府探望！” “你且在这里等着！” 侍卫深知这件事耽误不得。 乔子看着走远的侍卫，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幸好大小姐离开前将辰王的那块黑玉佩交给了他，否则他今晚上非但不能顺利出了永顺侯府，更是不可能在宵禁后顺利来到辰王府。 此时的书房内，萧宪听得通禀，眼眸微眯。 “此时已经宵禁，那小子是如何顺利来到辰王府的？” 广平没说话。 他只是侍卫队长，有些话能说，有些则不能。 萧宪嘴角噙着一抹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道：“去清荷园！” 清荷园内没有任何异样，萧宪站在院门外，一双幽邃眼眸里不见丁点情绪。 “王爷，您？” 见萧宪欲要纵身跃上墙头，广平微愕。 “莫要出声。” 他身轻如燕，几个提纵，很快便落在了曲黎的寝殿屋顶上。 拿起一片瓦片，向下望去。 屋内漆黑一片，帷幔遮挡着，看不清里边的人究竟有没有睡着。 竖耳倾听，并没有听到呼吸声，这让萧宪不由得生疑。 而此时正在空间里忙碌的曲黎在感觉到房顶有人时，立即屏住呼吸从空间内闪身出来。 萧宪纵身跃下，用匕首拨开门闩，推门而入。 月色洒落一地，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来到床边，掀开帷幔的那一刹，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他刺来。 瞳孔地震，侧身避开，而后攥住那纤细的手腕。 “是本王！” 早在他进来时，曲黎就已经凭着他身上的熏香猜到了来人是萧宪那个渣渣，她故意这般也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做梁上君子。 而他们也不是正八经的夫妻，她的寝殿轻易还是别偷摸进来的好。 曲黎仿若受了惊吓，定定的看着他。 “深夜前来，有事？” “曲文昭吐血，他身边的小厮深夜前来通禀。” 曲黎点头，迅速穿上鞋子就准备离开，却被他伸手拦住。 “本王的玉佩为何会在那小厮手里？” “家弟的双腿不良于行，且如今双目失明！” 萧宪眉间褶皱加深，眼底多了一抹意味深长。 “慢性毒，温水煮青蛙！” 借着月色，他看到了曲黎眼底的凛凛寒意。 莫名的，他竟觉得心里像是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尚未等他捕捉便转瞬消失。 “能常年如一日的下毒，王爷觉得会是什么人？” 萧宪瞳眸完全黯了下去。 那日他虽未曾亲眼目睹她如何为凤奕诊治，却听到了她开的药方。 事后他曾问过穆大夫，穆大夫曾言明那是顶好的药方，还百般向他打听开药方的大夫是谁。 “本王陪你去！” 曲黎脸上并没有显而易见的惊喜，相反眼神充满戒备，甚是扎人。 萧宪黑了脸，语气也十分的不耐。 “还不快走？莫不是想要去给曲文昭收尸？” 收你妹的尸！ 曲黎在心里啐了句，在他望过来时，丢了句：“若不是你拦着，怎么会耽误到现在？” 萧宪非但没有半分恼怒，眉间的褶皱竟神奇的舒展开。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永顺侯府，连同一块到的还有宫中御医。 曲黎挑眉，压下心中惊讶，偏眸看向萧宪，真心实意的道谢。 萧宪并未多言，率先下了马车。 他满心期待曲黎会央着他扶她一下，却见她扶着车厢，动作利落的跃下马车。 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阴沉下来。 曲黎抬眸，狐疑的皱眉。 这人怕是会川剧变脸吧？ 整个永顺侯府内灯火通明，方氏守在松院，心里越发不安。 听说曲黎跟萧宪一同前来，她脸色发绀。 不及深想，正准备冲着萧宪行礼，却被满脸忧色的曲黎推开。 方氏一时不察，竟是狼狈摔在地上。 她眼底溢出恨意，被萧宪尽收眼底。 曲黎匆匆奔进去，看到那一滩滩乌血，胸臆间怒火汹汹。 她冲出去，冲着刚爬起来的方氏便是一脚。 这一脚，她是用了巧劲，也用了狠劲的。 方氏只觉得胸口疼的像是被一双手撕开，再次狼狈的摔在地上，紧跟着便是一声“咔嚓”声传来，她的胳膊断了！ “文昭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我跟你没完！” 曲黎眼神凌厉，周身寒意笼罩，整个人宛若一把锋利的剑。 方氏呼吸急促，“黎儿……” “闭嘴！” 萧宪深深看了曲黎一眼，示意御医进去。 方氏唇角紧抿成一线，一颗心乱跳不止。 御医姓汤，深知轻重缓急，目不斜视的越过方氏，走到床边。 牵过曲文昭的手腕，仔细诊脉，面色遽变。 “这……这是……” “汤御医，曲四少这是怎么了？”萧宪面色肃冷。 “回辰王，曲四少并非一般的吐血，而是中毒！乃是慢性毒，且臣怀疑……” 汤御医见惯了各种阴私手段，猜测着这毒八成跟方氏有关，而今晚辰王陪同辰王妃一同过来，什么辰王不喜辰王妃的谣言也怕是信不得。 “臣怀疑曲四少的双腿以及失明皆与此毒有关！” 方氏的脑子就跟油锅溅入了水似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计算着毒药的剂量，断然不会在今晚毒发。 萧宪面色沉凝，“可有解？” “臣尽力一试！” 曲黎全身发抖：“方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吼完这话，她身子晃了晃，竟是直接向后倒去。 汤御医跟乔子几乎是同时出手，却被萧宪抢了先。 他那张脸沉若滴墨，周身寒气不停释放，竟是让匆匆赶来的曲裕兴心下惴惴不已。 “辰王，辰王妃这是……” “汤御医，你尽力救治曲四少，本王会一直陪在这里！” 萧宪甚至没有给曲裕兴一个眼神。 曲裕兴额头之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偷偷瞧了眼被萧宪抱在怀中的曲黎，心下揣测不止。 第15章 听长姐的 汤御医医术精湛，给曲文昭扎了几针后，曲文昭缓缓醒来。 “四少爷，您可算是醒了！”乔子泪流满面。 “别担心！死不了！”曲文昭气若游丝的说。 汤御医与萧宪齐齐皱眉。 也是，毕竟是慢性毒药，明明也曾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却成了今日这副孱弱模样。 想到曲黎那怒极的样子，萧宪眼底划过一抹寒芒。 曲裕兴只觉得后背寒意更甚，心底发憷。 “曲四少现在还很是虚弱，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汤御医看向萧宪：“辰王，虽曲四少已经苏醒，但多年的慢性毒药摧残，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的损伤，臣首先要先弄清楚他中了何种毒药。” 乔子“噗通”一声跪下，“辰王，还请您为四少爷做主！” 萧宪目光冷冷锁着脸色惨白的方氏。 触到他寒凉的目光，方氏更加的惶恐。 她暂时忘记了胳膊疼，胸口疼，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只有一件事，她必须要推个替死鬼出去。 这个替死鬼需得是她身边的人，否则，辰王必然不会相信！ 周嬷嬷！ 她很快又将这个念头否决。 毕竟是她的陪嫁嬷嬷，这几十年来的忠心，她又怎么忍心把她推出去当这个替死鬼？ 萧宪将目光缓缓移到曲裕兴的脸上，扬声：“广平，去请京兆尹！” 广平动作很快，京兆府尹莫文清几乎是被他一路拖拽过来。 “下官拜见辰王。” “曲四少中毒吐血，且是多年的慢性毒药，你马上彻查，务必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装晕的曲黎在心里嘀咕一句：算这渣渣还没有完全坏到根子里去。 萧宪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眉尾轻扬，本下压的唇角微微扬起。 广平瞳孔收缩。 盛怒之中的王爷可是轻易不会笑的，他刚刚竟然笑了？！ 方氏更加慌乱。 她必须得尽快想个脱身的法子。 莫文清的动作很快，吩咐乔子将今晚曲文昭用过的晚膳，喝过的茶统统检查了一遍，最后在茶水之中发现了毒药。 经汤御医辨认，确实是巧兰草之毒！ “辰王！”汤御医神色惶惶的再度跪了下去。 “汤御医这是作甚？” “臣不敢有所隐瞒，这巧兰草之毒却有可解之法，以毒攻毒便可！但曲四少早已经伤了五脏六腑，若要以毒攻毒，只怕……” 他点到即止，再不多言。 曲黎恰到好处的悠悠醒转，眼睛泛红，泪水欲落不落，倒像是伤心欲绝。 萧宪愕然。 若非他一早就知道曲文昭中了慢性毒，他怕是也要被曲黎这神演技给糊弄了。 曲黎无视掉萧宪眸中的兴味，晃晃悠悠的来到曲文昭的床前。 她抓住曲文昭的手，一直噙在眼睛里的泪水终于难承重负，滚落出来。 “文昭，是姐姐的错，让你这些年受苦了！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 曲文昭的一颗心宛若泡在黄连水里。 对这个亲姐姐，他确实是怨的。 怨她将一颗真心交给了萧宪这种不知珍惜她的人身上。 得知萧宪竟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他恨不能冲进辰王府！ 可他不良于行，又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 曲黎哭了一会儿，看向汤御医：“汤御医，御医院集结了天下最优秀厉害的医者，且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老话，可否请汤御医再想想办法？” 汤御医沉思片刻，郑重道：“辰王妃，臣定会竭尽全力！” “谢谢汤御医！”曲黎再度哽咽。 汤御医很快便离开，准备去找找御医院的典籍，也与其他同僚好好研究一番。 曲黎深吸一口气，望向萧宪：“王爷，家弟这些年经受了些什么，简直细思极恐！这永顺侯府看起来很是堂皇富丽，一片和睦，其实根本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曲裕兴被气的额角青筋突突跳着。 “文昭，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曲黎扭头，问。 曲文昭抿着发青的唇，良久方才挤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但凭长姐做主！” 曲黎深吸一口气，压下即将滚落的泪水。 “好，长姐便做主了！” “曲黎，你这是做什么？即便你已经嫁给了辰王，可这毕竟是永顺侯府的家务事！”曲裕兴怒极。 绝对不能让曲文昭离开侯府，否则他指定会被世人的口水给淹了。 曲黎目光冷然：“一切都等京兆府尹查清楚再说吧！” “你——” 曲裕兴伸手指着她，被萧宪一个锐冷的眼神给骇的心头一跳。 “本王也觉得一切等莫文清查清楚再说比较好。”说罢，萧宪看向广平。 广平意会，与乔子一同，将曲文昭搬到轮椅之上。 萧宪等人刚离开，方氏便哭的泪流满面。 “侯爷，这可怎么办？” “你自己惹出的事情，你还问我怎么办？” 曲裕兴憋了一肚子火气，劈头盖脸的全都发泄在方氏的头上。 方氏扭头，目光在周嬷嬷还有兰芷的脸上梭巡着。 周嬷嬷尚且平静，兰芷则是狠狠打了个激灵，跪了下去。 “夫人，您饶了奴婢吧！” 方氏用力闭上眼眸，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 马车行的并不快，马蹄哒哒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听起来格外的响亮。 曲黎掀起车帘，对广平道：“前边右拐。” “不回辰王府？”萧宪眯眸。 “今晚多谢辰王相助。”曲黎双手抱拳，虽说着感激的话，眼底却没有多少真诚。 萧宪都快要被曲黎这过河拆桥的本事给逗笑了。 “今晚即便没有辰王，我也能解决！”曲黎一眼就猜出他在笑什么。 “随你！”萧宪说完，便阖上眼眸，不再多言。 曲文昭竖耳听着两人对话，心中惊疑不定。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晚萧宪会来！ 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萧宪似乎对长姐还挺容忍？！ 曲黎又掀起车帘，确认了一下，吩咐：“就是这里，停车吧！” 马车停稳，乔子与广平一同将曲文昭给抬下来，安置进了小院的主屋里。 萧宪四下打量一番。 竟是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只怕她这次是奔着扒下永顺侯府一层皮的目的去的！ 第16章 医佛传说 曲黎握住曲文昭的手，附耳低语：“文昭，姐姐知道你很痛苦，明天之后，一切都过去了。” 少年嘴角上扬，心里热乎乎的，“长姐，我没事！” “真乖！”曲黎揉了揉他的发顶，“乖，睡一觉！” 他耳朵尖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抿着唇，乖巧的闭上双眼。 乔子在一旁偷偷擦泪。 曲黎出来后，看到男人还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微微拧了下黛眉。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总要有人镇场子吧？” 曲黎失笑：“你觉得我既然敢让文昭离开永顺侯府，就会怕了他们？” 皎皎月色下，她的一双眼睛亮的灼人。 萧宪整个人竟有些恍神。 “只是看这个院子，也能猜到，你必然早有章程！” 曲黎挑挑眉尾，“辰王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你那心尖尖上的人又要黯然落泪了！” 明明是一句揶揄的话，却没有半点酸醋味。 萧宪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躁意。 明明她以前对他不是这般冷淡的，难道是欲擒故纵？ “这是本王的事情！” 声音极度不悦。 “随便！不过，这里可没有王爷的房间。” 撂了话，她转身又回了房间。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鸟雀欢唱，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莫文清连夜审理，终于有了结果。 “辰王，下官已经查到凶手！” “何人？” “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兰芷。” 恰好曲黎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听闻这话，嗤了一声。 她兵行险招之前就料到了方氏必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栽了。 她要的结果不外乎两个—— 让曲文昭与永顺侯府一刀两断，砍了方氏身边最有利的爪牙周嬷嬷。 曲文昭被毒害一事，今日势必会传的沸沸扬扬，恩断义绝自然水到渠成。 只是方氏竟然保住了周嬷嬷…… 萧宪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去。 “不信？” “兰芷的动机呢？”曲黎将目光移到莫文清脸上。 触到曲黎宛若看透红尘苍生的冷眸，莫文清心神一凝，回道：“兰芷怨恨侯夫人拆散了她的好姻缘，想要报复侯夫人。” 曲黎没忍住，笑出声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 “若真如此，那她应该给曲文谦下毒才是！或者撕烂了衣裳，从曲文谦的房间里跑出来，直接跳河，闹得人尽皆知，毁了曲文谦的名声！” “这……” 莫文清虽然觉得曲黎说的话有些糙，可理不糙。 她若真的是恼着方氏，确实报复曲文谦更好一些。 曲黎曲起手指在石桌上敲了几下，“罢了，来日方长！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辰王妃尽管吩咐。” “谈不上吩咐，也不需莫大人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只要莫大人实话实说就好。” 莫文清在京兆府多年，见过各种案子，曲文昭明显是慢性中毒，毒素累积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毒发，这永顺侯府远没有外界称颂的那样。 “下官定实话实说，不会污了曲四少名声。” 曲黎拜谢。 莫文清大骇，闪身避开她这一礼。 还未到晌午，曲文昭的事情便传的街巷人尽皆知。 曲黎以辰王妃的身份，带着曲文昭以及自己的断亲书去了永顺侯府，一来讨要母亲黎染的嫁妆，二来要替曲文昭讨回一个公道。 整个永顺侯府宛若唱大戏一般，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紧跟着御史台谏言，皇上震怒，将曲裕兴宣入宫中，好一番敲打，并让他回去好好思过。 哪怕曲裕兴心里百千个不乐意，还是让方氏将黎染的嫁妆归还给曲文昭。 “侯爷，真不是妾身故意使绊子，这嫁妆里里外外送出去了不少。” 黎染的嫁妆多是书画古籍，一开始方氏还真的瞧不上，后来帮助曲裕兴笼络人心，巩固同僚情谊，将东西送出去不少之后，这才知道这些在她眼中不值钱的破纸有多么值钱。 曲裕兴的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汁来。 他眼神凌厉，语气之中难免带上了嫌弃：“这些年不管我的后院多了多少女人，你的地位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也说了，这爵位迟早是要传给文谦的，你为什么还要自作聪明？！” 方氏委屈不已。 曲文昭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确实是她背后下的慢性毒。 可她又不是脑子里装着浆糊，怎么可能会赶尽杀绝，让人拿着自己的话柄？ 曲裕兴额头疼的厉害，沉吟片刻，他语气不耐：“单子上送出去的东西，你补齐银子，万万不能再给曲黎闹下去的机会！” 皇上以仁慈孝悌治国，乃是难得的明君，常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他看来，若后宅不宁，便是治家无能！ 治家无能，就说明能力有缺！ 倘若这一次嫁妆上再让曲黎拿住话柄，大肆宣扬，引来御史台那帮讨厌鬼，他就彻底被皇上厌弃了。 方氏太了解曲裕兴的性子，闷声应下，便去库房亲自盯着嫁妆这事。 曲裕兴心下烦乱，一拳重重落在书桌上。 另一边，又有御医前来，大家为曲文昭诊脉后，都很惋惜的摇摇头。 这毒，早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根本就解不了！ 曲黎道：“汤御医曾经说过，有位医佛，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几位御医可曾听说过？” 一旁的汤御医一脸问号。 他何时跟辰王妃提过这件事？ 难道他记性不好？ 曲黎面色如常，淡然的睨了一眼汤御医。 汤御医也算是个人精，轻咳一声：“臣也是听师傅说起过，不过，医佛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白眉白须，很难见到。” 打算创建一个医佛马甲的曲黎有被冒犯到，差点被口水呛死。 这张脸也算是清秀，怎么就白眉白须了？ 汤御医也是眉心重重一跳，“辰王妃？” “没事！” 几位御医交换了下眼神，纷纷摇头，言明从来没有听说过。 曲黎一脸忧色：“我会再去找找，希望文昭能有大造化！” 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众人纷纷循声看去…… 第17章 扒下一层皮 来人是永顺侯府的管家。 奉曲裕兴之命，前来归还黎染的嫁妆。 “大小姐……” 管家刚开口，就被曲黎扬声打断：“既已经断亲，就不要再乱攀关系！” “辰王妃，这是夫人的嫁妆！”管家恭恭敬敬的将嫁妆单子递过去。 曲黎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目光移到管家身后寥寥的几个箱子，脸色清寒：“我娘的嫁妆可是非常丰厚的，就这几个箱子？” 管家躬身说明原因，“侯爷说，那些已经不在的嫁妆全部用银子抵。” 曲黎捏紧手指，“外祖父乃是当世大儒，给娘亲准备的嫁妆也多是古籍名画，现在方氏用这些金银俗物就想要顶了嫁妆，是在侮辱外祖父呢，还是觉得我们姐弟二人好欺负？” “咚”的一声，管家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给骇的腿肚子抽筋，直接跪在了地上。 “辰王妃，侯爷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曲黎居高临下，带着睥睨苍生的气势，慢慢启唇：“既然是还嫁妆，那便让永顺侯亲自前来！” “这……” 管家抬头，对上曲黎那双宛若寒潭深渊一般的眼睛，惴惴不安的抿了下唇，躬身离开。 曲裕兴听说此事，气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方氏趁机上眼药：“侯爷，辰王妃以前多乖巧啊，现在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 “哼！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曲裕兴捏紧拳头，唇角下压：“当初若不是本侯，她跟黎染必然会被口水淹死！” 方氏有一瞬的怔愣，心底深处觉得有隐情，想问，又怕触了曲裕兴的霉头，只能咬牙将欲要探明一切的念头压下去。 “本侯去一趟，倒要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曲裕兴恨恨说完，拂袖离开。 方氏坐下，眼底都是精明的算计。 “周嬷嬷，你说方才侯爷那话是什么意思？” 周嬷嬷差点就栽进去，自是比平时还要谨小慎微。 但她又感念方氏没有将她推出去背锅，犹豫再三，低声说：“老奴瞧着辰王妃与侯爷一点不像！” “不像？” 方氏的心脏狠狠的跳动着，难道黎染早就与别的男人暗结珠胎？ 曲裕兴来到小院，脸色清寒：“辰王妃，那些嫁妆大都不见了，若你不想要金银补偿，那请问，你想怎么办？” 曲黎挑眉，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弧度：“永顺侯这话就差戳着我的脑门子，警告我不要没事找事，我说的对不对？” 曲裕兴没说话。 “外祖父乃是当世大儒，黎家也是文华溢彩的书香之家！而你们却将文昭害成了这个样子，若文昭出事，当世又有几人记得文昭？” 她字字悲痛欲绝，眼神冷的好似可以将曲裕兴凌迟。 她最近才弄清楚，在大乾，休书与放妻书是不同的。 女子被休，便是德行有亏，要承受的是世人的口水。 所以，她打算再利用外祖父的声望，给自己争一分跟萧宪提出和离的底气。 “方才本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辰王妃想如何，本侯自然按着辰王妃的意思来！” “我娘的那些嫁妆，若我没有猜错，永顺侯大抵都用来做人情送往的礼物了吧？所以这些年，永顺侯才能平步青云，成为最年轻的侯爷！” 曲裕兴脸色僵了僵。 当年他也算是有才华，无奈，无权无势，想要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城出人头地，真的是难如登天。 好在老天开眼，让他与黎染相识。 他帮黎染隐藏秘密，黎染助他出人头地。 那些书画典籍被用来当作攀交情的工具，也是黎染默许的。 现在曲黎竟然提及这个，莫不是她想要刁难他，让他亲自登门将那些送出去的礼物再讨要回来不成？ 且不说那些书画典籍有多么的珍贵，但凡得到，基本上都会当成收藏，就算他腆着脸登门，对方也必然不可能归还。 就算一般的书画，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好意思讨要回来？ “本侯早就不记得送给了什么人！” 曲黎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一口：“永顺侯的记性着实堪忧啊！” 曲裕兴拧着眉，以无声抗议。 “这样吧，就由永顺侯建一处书院吧！以文昭的名义！” 曲裕兴眉间褶皱加深，有些想不通曲黎此举的用意。 曲黎将几张图纸推给他，“按着我的要求去办，待书院建成，我与文昭便与永顺侯府再与半点关系！永顺侯尽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趁机刁难！” 至于他们若主动招惹了她，那就怪不得她言而无信了！ 曲裕兴将信将疑的接过那几张纸。 一张张看下来，他的脸上，愠怒之色越来越浓重。 “辰王妃怎么不去抢劫？” 曲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 毕竟，她要造势而创建的书院自然要足够高大上。 “怎么？”曲黎站起来。 明明纤瘦如她，站在高大健壮的曲裕兴面前，应当是被压制的那个。 此时，心若擂鼓，气势矮了一截的那个却是曲裕兴。 “若不愿，那就麻烦永顺侯原封不动的将我娘的嫁妆归还！否则，若是被当今圣上嫌恶，永顺侯只怕仕途也就到了头了！” 被如此威胁，曲裕兴心中有怒，却发作不得。 他定定的盯视着容色清冷，眸光坚定的曲黎，沉了沉呼吸。 “便依着你所言！” 曲黎嘴角上扬，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这建书院，乃是利国利民功德圆满之事！还望永顺侯能尽职尽责，倘若出了什么事故，彼此都落不得什么好！” 又被威胁一通，曲裕兴差点将后槽牙咬碎。 该死的贱人！ 他气哼哼的拂袖离开，管家又命人将那几个箱子抬了回去。 “侯爷，怎么样？难道曲黎她还不满意？” 方氏早就已经等的心焦难耐，听到声音，立即从房间里迎出来。 “砰——” 曲裕兴用力拍桌，“该死的曲黎！竟然屡屡威胁本侯！” 方氏眼底快速划过杀意，帮他抚着后背顺气：“侯爷消气，她提出了什么要求？” 第18章 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路可走 听曲裕兴将前后简单说了一遍，方氏几乎快要将指甲掰断。 曲黎太过分了！ 这若是按着她的要求建书院，那可是要将整个永顺侯府都掏空了啊！ 以后她的文谦怎么办？ 拧着眉头思虑一番，她附耳说了几句。 曲裕兴端起她倒的茶，若有所思的啜饮着。 “这样使得？” “就算闹大了，也不过是个府上的姨娘，若是圣上动怒，打发了就是！” 方氏眼神越发恶毒。 此举既能恶心到曲黎，也能趁机除掉三姨娘，最后最大的赢家是她！ 曲裕兴点了点头：“就按着你说的去做！明日本侯就先装装样子的让人去东郊测量！” “好！” 方氏也没有让后院的人过来，而是直截了当的减了所有人的月例。 曲晴看着眼前的清粥小菜，满目怒意。 “这是什么意思？” 丫环妙儿狠狠打了个激灵，跪在地上，怯怯道：“奴婢听说，府上所有人的月例都减了大半，似乎是……” “我能吃了你不成？说！” “似乎是大小姐要建什么书院！夫人说，若是按着大小姐的意思，怕是要掏空整个侯府。” 曲晴眉眼一凛，“该死！” 妙儿的头垂的更低，就连呼吸也放缓了。 她气哼哼的来到方氏的房间，看到方氏也在喝清粥吃咸菜，怒火完全烧了起来。 “母亲！” “晴儿，谁惹你生气了？快些到母亲这里来！” 方氏惯会算计人心，曲晴与她十分亲密。 “母亲，就算曲黎是辰王妃，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啊！” 方氏重叹：“她有心为自己的娘亲讨回一口气，谁劝都没用！可是晴儿，我待你们如何，你们都心中有数吧？” “母亲自然待我们极好！” “如今，整个侯府有困难，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忍忍就过去了！” 曲晴越发气恼：“怎么可能忍忍就过去了？一旦书院开工，保不齐曲黎会如何异想天开的折腾！” “晴儿，你虽是庶女，可我这些年一直都是按着嫡女去培养的！你如今也在相看人家，莫要失了理智，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曲晴心头一暖，反手握住方氏的手：贴心说：“母亲不要担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待到曲晴离开，方氏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无踪。 如她所料，曲晴果然去了三姨娘的院子。 虽然是三姨娘亲生女儿，曲晴却与三姨娘不算亲厚。 “我还以为是方氏见侯爷最近常来我这里，故意刁难我！原来不是！这个曲黎，这是想要将永顺侯府闹个鸡犬不宁啊！” 曲晴极力忍着心里的鄙夷，又说了几句，离开时，嘴角浮过一抹冷笑。 三姨娘，你千万别怪我这个女儿凉薄，作为亲娘，你总要为我做点什么！ 三姨娘看着桌子上的清粥小菜，咬牙切齿的拍了一下桌子，将贴身丫环叫到身边，低声吩咐。 另一边，曲黎送走了所有的御医，她将一小瓶灵泉水递给曲文昭。 “文昭，你五脏六腑早就被毒侵蚀，以毒攻毒只会让你的身体雪上加霜！咱们先调养身体，再以毒攻毒，你相信长姐，待到书院建成，你一定能恢复如常！” 曲文昭并不敢奢望自己是否能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只希望能跟长姐一直在一起。 “长姐，我喜欢这样的你！我会尽快好起来，会保护长姐！” 少年形容枯槁，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却是异常的坚定。 曲黎心口发热，用力握住他的手：“长姐相信你！” 乔子伺候他喝了灵泉水，她又叮嘱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阿旺驾车的技术极好，马车一点都不晃。 曲黎认真思索着。 为了买那个院子，她当掉了部分嫁妆，若想要在这里过的安逸，生计是个大问题。 她能依靠的还是医术，以及一些美容养颜的驻颜药方。 只这些若以辰王妃的身份，不好操作！ “王妃，到了。”车外传来阿旺的声音。 曲黎下了马车，刚进清荷园，白凤瑶便跟着来了。 “王妃姐姐！”白凤瑶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王爷已经说过妾身了！妾身未曾管教好下人，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还请王妃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曲黎冷眼瞧着惺惺作态的白凤瑶，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白凤瑶亲自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的端到她面前。 “白侧妃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要做丫环了？” 白凤瑶的脸色少许僵硬，“自从妾身进了辰王府，还没有给王妃姐姐敬茶！” 若可以，她也不想给曲黎敬茶，无奈，萧宪最近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让她不安。 “既如此，那这杯茶我便喝了。” 就在曲黎欲要接过茶杯时，白凤瑶手一抖。 “啊——” 外面不少丫环婆子纷纷看过来。 “王妃可真的是狠，竟然趁机刁难白侧妃！” “当心祸从口出，现在王爷态度不明，谨小慎微总没错。” 匆匆赶来的萧宪听到丫环的低声议论，又听到白凤瑶的尖叫声，脸色沉厉冷叱。 “曲黎，你怎能如此心胸狭隘？” 曲黎不掩讥嘲的冷笑：“我心胸狭隘？看样子，你真的眼瞎的厉害！” 萧宪的目光落在她被烫的通红的手上，所有的话尽数闷在喉间。 “王爷，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没有想到王妃姐姐她会没有接住。” 白凤瑶又开始飙演技，泪水储在眼睛里，欲落不落。 曲黎这个贱人！ 竟然率先抢了她的剧本！ 曲黎将茶杯重重放下，面色冷然，“白侧妃，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你我心知肚明，若你能劝他主动答应和离，写下放妻书，这辰王妃便是你的了！” 白凤瑶有些压不住心中的狂喜，偷偷瞥向萧宪，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王妃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怎么可能主动劝王爷写什么休书！” 曲黎笑得更加嘲讽。 屡屡针对她，还说不想要辰王妃的位置？ “是放妻书！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接受休书！” 白凤瑶捏了捏手指。 甭管是休书，还是放妻书，只要能让曲黎离开，她自然乐见其成。 第19章 刺杀 萧宪的脸色沉若滴墨。 “曲黎，太阳还在天上呢！” 丢了一句极度不悦的话，他拂袖离开，没有理会扶风弱柳的白凤瑶，也没有管一脸愕然的曲黎。 曲黎哂笑。 萧宪是觉得她想要放妻书是在白日做梦？ 只要等到书院建成，只要一切按着她的想法顺利进行，她会让萧宪好好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白凤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明明他说过，当初之所以会娶曲黎，是万般无奈。 可她怎么觉得萧宪对曲黎的态度很微妙？ 不可以！ 她捏紧手指，眼底尽是凛凛杀意。 曲黎挑眉欣赏着白凤瑶那张因为气怒嫉憎而扭曲的脸，勾唇：“白侧妃，以后倘若没事就不要来我这清荷园了！” 白凤瑶咬白嘴唇，没吭声。 她刚回瑶苑不久，就听丫环说萧宪让穆大夫去给曲黎送烫伤药。 妒火熊熊燃烧，她将茶杯砸在地上。 曲黎！ 你怎么不去死！ 萧宪！ 你明明承诺过我，会一生一世对我好，心里只会有我一个的！ 翠柳偷偷睨她一眼，不太敢上前。 “有事？” 之前接连发生了几次事情，萧宪让翠柳去做了粗使丫环，不过两日，手指便粗糙不堪。 “白侧妃，奴婢听说暗影阁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白凤瑶收敛气息，“暗影阁？” 翠柳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一圈：“只要出得起银子，就没有暗影阁办不成的事情。” 说罢，生怕会被人怀疑，她又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白凤瑶坐下来，认真的思索了一番。 曲黎势必要除之后快，但这件事必须好好计划周密，毕竟，这几次对上曲黎，总是事事不顺！ 曲裕兴在第二天派人去了东郊测地。 曲黎要以曲文昭的名义建立一所新书院这事，不过一个上午，便是街知巷闻。 有人感念曲黎不愧是黎家后人，心有沟壑！ 有人则认为她这是得了高人点拨，想要为自己赢得好名声。 一时间，褒贬不一。 而就在这两种声音里，又出现了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辰王妃曲黎在青柳阁有个相好的，肖似辰王萧宪，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这流言蜚语就跟长了脚似的，传播的极快。 萧宪怒极，陆仁还没有找到，又出了个小倌？ “广平，给本王查！” 广平一脸为难：“王爷，这件事应该并非空穴来风！” “你是说，那青柳阁真的有个小倌肖似本王？” 萧宪此刻恨不能将那个小倌千刀万剐，更恨不能将曲黎撕成碎片。 “属下这便去查。”广平一顿，“不过，能知晓王妃如此隐秘之事的，估计应该跟永顺侯府脱不开关系。” 萧宪脸色更沉。 广平刚走，白凤瑶便带着点心来到书房。 “王爷。” 萧宪眉间褶皱更深，“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为王爷亲手做了些点心，王爷尝尝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四下环视。 “你先放那，一会儿本王再吃！” 白凤瑶轻抿红唇，纤纤素手捏起一块千层糕，递到他的嘴边：“妾身知道王爷不喜甜食，这千层糕是妾身亲自改良后的，王爷尝尝。” 实在拗不过，萧宪只得含住。 入口咸香，口感极佳。 “辛苦。” “为王爷洗手作羹汤一点都不辛苦！”白凤瑶欲语还休，“王爷，听闻七日后是大长公主的寿诞，妾身可否陪着王爷一同前往？” 萧宪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白凤瑶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心口又是一阵窒闷袭上。 才只是短短数日，曾经以正妃之礼将她迎娶进门的萧宪，竟是也会踟蹰。 而这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曲黎！ “王爷若是觉得不妥，就当妾身什么都没有说过，妾身只是个庶女，能得王爷垂怜，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实在是不应该再去奢望什么。” 她红着眼睛，声音之中都是浓浓的委屈。 “本王方才只是在想该为姑姑准备什么贺礼！”萧宪随意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白凤瑶仿若没有看出他的勉强，巧笑倩然的说：“若王爷没什么想法的话，妾身倒是可以帮王爷分忧解难。” “那就辛苦瑶儿了！” “妾身只是帮王爷为大长公主准备礼物，一点都不辛苦！王爷晚上应该不忙吧？” 她含羞带怯的暗示。 萧宪又觉得关元穴与气海穴隐隐痛的厉害。 白凤瑶满心的期待犹如被一盆冰水浇下。 “父皇让本王今日去军中整顿，恐怕要委屈瑶儿独守空房了。” “妾身不委屈。” 白凤瑶极力维持平静，心里恨极曲黎。 曲黎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竟然又拉了一波仇恨。 看望了曲文昭，她准备让阿旺带着她去街上逛逛，她好琢磨着如何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金银。 倏然，一股危险的气息向着她席卷而至。 曲黎冷静的挪出马车车厢。 阿旺：“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前边将我放下。” “王妃，这地方没有什么可逛的！” “我当然知道，有杀手！” 阿旺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王妃坐好了，小的这就带着您突围出去。” 曲黎只觉得窝心。 起先阿旺不过是因着她手里的那块玉佩，之后是因为她救了他那误吞了核桃，差点憋死的儿子。 他便对她忠心耿耿，甚至还主动调到清荷园，专门给她驾马车。 “阿旺，这杀手很厉害，别跟着我一块冒险！” 她空间里有烟雾弹，还有各种毒药，若是她一个人，定然能轻松脱困。 阿旺用力甩鞭，马儿吃痛，撒腿向前跑去。 危险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近。 曲黎索性跳下马车，阿旺一时间控制不住狂奔的马，只能扭头，眼睁睁看着曲黎跳下马车，而后在地上滚了两圈，进了旁边的巷子。 “王妃！” 曲黎道：“别管我，王爷一直在我身边安排着人！” 阿旺不确定这话的真假，只能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回王府报信，或许还能救王妃！ 第20章 获救 曲黎望着对面握剑，周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杀手。 “谁派你来的？” 她怀疑，要么是曲裕兴，要么便是白凤瑶。 杀手不发一语，干脆利落的提剑攻上。 曲黎从空间里拿出烟雾弹，向着他丢去。 一大片烟雾蔓开，杀手以为是毒烟，捂着口鼻，几个提纵离开。 曲黎不敢泄气，向着巷子外跑去。 烟雾散开，杀手再次如同鹰隼般，瞄准了曲黎，向着她纵身追去。 “他妈的还在等什么？” 萧宪真是个大猪蹄子！ 不是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她吗？ 现在人在哪里？ 凌厉的剑气向着她袭来，曲黎挥出一整瓶毒药。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能折腾！”杀手声音清冷。 他方才以为那是毒烟，已经服下了解毒丸。 “谁派你来的？我给你双倍的银子，你去杀了那个人！” 为今之计，只能拖字诀！ “废话真多！” 杀手再度逼近，手里的剑向着她刺去。 曲黎眯眸。 就是这时候！ 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冒着可能会受伤也要弄死对方的危险，动作快准狠的刺进杀手的左胸膛。 杀手清冷的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动作迅疾的向着曲黎挥剑。 曲黎并没有退，眼底的狠染红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撕拉——” 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肉，鲜血瞬间沁出，染透了衣裳。 曲黎咬牙，将匕首又向里送进去几分，而后用力翻搅几下。 杀手恼羞成怒，一掌将她拍开。 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身子向后飞去的同时，手中的匕首拔出，温热的鲜血喷了她一脸。 杀手喘的厉害，眼中尽是恼羞成怒以及震惊。 从来还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手里侥幸逃脱！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快速的在自己的身上点了几下，鲜血涌出的速度比之前缓了不少。 曲黎的肩膀撞在墙上，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额发紧贴在她的脸上。 她望着对面陷入狂暴之中的杀手，喘的厉害。 难道这杀手是镜面人，她刚刚应该扎他的右胸膛？ 狭窄的巷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道，曲黎琢磨着要不要再丢出一枚烟雾弹，然后躲藏进空间里。 破空声刺入耳膜，一枚毒镖精准的刺进杀手的右胸膛。 杀手被这凌厉的内劲所震，向后踉跄而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向着曲黎疾掠而来，揽着她的腰，飞掠上房顶。 “先在这里等着。” 曲黎只觉得此人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很是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面具男人飞掠而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颈部动脉，确定人死透了，撕开他的衣裳，果然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了一枚象征着暗影阁杀手的刺青。 “方才谢了！” 曲黎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眼睛，脑子里恍然。 “你是——” “王妃恕罪！方才贼人使了调虎离山之计！” 负责暗中跟着曲黎的邹彪匆匆赶来，目光在面具男人身上掠过，心中警铃大作。 “以后小心一些！” 面具男人丢给她一瓶伤药后，转瞬便消失不见。 曲黎看着他几乎凝成一点的背影，苍白的唇角微翘。 看起来这不是个简简单单的质子！ 邹彪又看了凤奕远去的身影，“王妃？” “帮我查一下是谁想要我的命！” “是！” “送我去最近的医馆。” …… 瑶苑内，白凤瑶一直惴惴不安。 翠柳说那个什么暗影阁从没有失手，为何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正心神不宁，一个婆子前来通知她去清荷园。 白凤瑶捏紧手指。 这婆子是清荷园的，莫不是曲黎受伤了？ 命可真大！ 心绪复杂的去了清荷园，就看到阳光下那一抹倩丽的身影，正是曲黎！ 她竟然没有受伤？！ 暗影阁这群废物！ 曲黎敏锐的捕捉到白凤瑶眼底的那抹讶然以及不甘，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曲裕兴才被皇上敲打过，倘若这个时候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他虽不情愿建书院，但还不至于胆大包天的买凶杀人。 更何况，永顺侯府也有侍卫，完全没必要雇杀手！ “妾身见过王妃姐姐！” 每次听到白凤瑶假惺惺的喊姐姐，曲黎都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眼底杀意迸射，她在脑子里已经捏着手术刀将白凤瑶活剐了！ “坐。” 白凤瑶施施然坐下。 曲黎说道：“听闻白侧妃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虽然是庶女，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王妃姐姐说笑了，那都是旁人瞧得起妾身，不过虚名！” “既然传出来了，那就说明白侧妃确实优秀。” 白凤瑶抬眸。 触到曲黎那双含笑，却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心里越发莫名不安。 叫她过来，总不能是跟她闲话家常的吧？ 她忽然又觉得或许暗影阁根本就没有行动。 否则，才经历过一场刺杀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淡定的坐在她的对面？ “王妃姐姐可是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的？” “最近确实是出了两件糟心事。”曲黎捏了捏肩膀，黛眉颦紧。 白凤瑶这才发现，曲黎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今日幸好王爷的侍卫救了我，否则，我这条小命可就彻底的交代了。” “啊？王妃姐姐没事吧？” 白凤瑶几乎快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有些受了惊吓！” 王府里向来拜高踩低，她现在手握萧宪的玉佩，还能想出府就出府，在她回来时，便有人告诉了她白凤瑶要跟着萧宪一同去参加大长公主的寿宴。 她并不在意萧宪是否带着这朵小白莲一块去参加寿宴，相反的，萧宪带着这朵小白莲越是招摇，将来她以宠妾灭妻提出和离的时候，越是对自己有利。 但她雇凶杀人，她又凭什么风风光光的去参加大长公主的寿宴？ “王妃姐姐可要好好休养，免得落下病根。” 曲黎冷笑：“最近我这清荷园实在是太乱了，你看到后花园那片地了吗？还没有翻好！之前白侧妃总说都是一家人，那就有劳白侧妃帮我尽快将后园收拾好！” 第21章 世上将再无白凤瑶! 白凤瑶一脸懵逼。 让她帮忙收拾后花园？ “怎么？白侧妃难道不愿意？”曲黎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白凤瑶捏紧手指，心思飞速转动。 不管怎么说，曲黎都是正妃，她这个侧妃自然是正妃说什么，她都得听从。 王爷最近对曲黎的态度越发的不明，若是让王爷看到她这般欺辱她…… “妾身自然没有不愿意。” 曲黎扬扬眉尾：“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白凤瑶不情愿的点头。 到了后园，看着那一片光秃秃的地，她的额角一阵阵疼的厉害。 太阳虽然不足，但在阳光下站久了，还是有些头重脚轻。 她指挥着丫环婆子翻着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一个丫环递给她一条帕子，“白侧妃擦擦脸。” 白凤瑶并不担心曲黎会在清荷园对自己动手，她没有多想，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清凉舒适！ 一直到夕阳西斜，白凤瑶才让所有人都回去。 原本说今晚要去军营的萧宪忽然出现在清荷园。 白凤瑶的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喜悦。 王爷一定是知道了曲黎磋磨她的事情！ “王爷！” 萧宪只淡淡看她一眼，便向着曲黎疾步走去。 白凤瑶整个人失望透顶，眼神哀哀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你今天遇到杀手了？” 曲黎微微颦眉。 “关心我？” 萧宪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奇怪。 他当初之所以会娶她，是迫于无奈，他满心不喜。 她用银针伤他，害的他到现在还有难言之隐。 按理说，这样的她，他本应该对她冷淡，厌恶才是。 为何听广平说她今日遇到了杀手，还受了伤，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匆匆赶了回来？ “辰王府的人，竟然也有人敢动，这是在挑衅本王！” 曲黎不以为意的勾着红唇，“暗影阁的人！” 她能猜到背后主使是白凤瑶，以萧宪的本事，想要查实，并不难。 她有百种方法，可以弄死白凤瑶，可是，她更想看着白凤瑶生不如死！ 她在意的，名声，萧宪，正妃之位……她会让她一点点的失去！ 萧宪修眉深锁：“暗影阁？” “邹涛只查到了暗影阁，至于是谁买凶杀人……”曲黎别有深意的睨了一眼隐在暗影深处，满脸不甘的白凤瑶，“我实在是查不到。” “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个交代！” “谢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 曲黎抬起一双如星眼眸，似笑非笑说：“已经很晚了，莫要让佳人等的太久！” 她的目光很平静，全然不是在做戏。 萧宪心里的那种莫名失落又席卷而上，他扬声：“送白侧妃先回瑶苑！” 白凤瑶错愕的张着嘴巴。 他难道是要留宿在清荷园？ “王爷，妾身愿意留下照顾王妃姐姐！” 曲黎眼底升起一丝玩味，萧宪瞳眸收紧。 “我没有受到任何一点惊吓，只是受了点小伤，辰王还是带着你的心尖尖回去吧！”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内殿。 全程，没有一丝作秀，也没有半点留恋！ 萧宪心口闷闷，如堵着一个巨大的铅球。 他看着那道门，终究还是阖眸，转身离开。 白凤瑶见他抬步离开，稍稍松了口气。 萧宪忽然顿足，她一时不察，撞在他的后背上，鼻尖酸涩。 “你不是说要留下照顾曲黎吗？” 白凤瑶整个人呆怔住，嘴巴微张，愣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昏黄的灯光下，萧宪的一双眼睛异常的锐利，白凤瑶有种被他看透的局促感。 “王爷，妾身……” 萧宪轻嗤：“你只是说说而已！” “王爷，不是那样的！妾身就是……就是……” “好了，回瑶苑吧！” 萧宪进了书房，广平安静的立在一旁，听着邹涛说着当时的情况。 “戴着面具的男人？”萧宪眯眸，修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 书房内的空气像是凝结成冰。 “广平，帮我递帖子给暗影阁阁主。” “王爷，这样不妥吧？” “照吩咐去做！”萧宪眼眸凌厉，“那个小倌什么时候能找到？” “一会儿属下就将人带来。” 烛火摇曳，烛芯爆了一下，广平将一个小倌丢在萧宪的面前。 萧宪眯眸打量着对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倌。 “广平。” “属下在！” “本王跟他哪里像，嗯？” “王爷，属下觉得这流言蜚语的重点不在小倌哪里跟王爷像，而是，王妃与小倌有苟且！” 这分明就是想要往王妃身上泼脏水，想要辱没王妃的名声。 “王爷饶命呀！”小倌回了神，不停的磕头，很快额头上便红肿不堪。 “最近若是有人找到你，让你指证什么人，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萧宪倾身，眼眸幽沉，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尽数迸发。 “奴知道！” “带他下去！”萧宪挥手。 万籁俱寂，萧宪的思绪却异常的乱。 他印象之中的白凤瑶善良，大度，巧笑倩然。 他一直都觉得白凤瑶的笑容是这世间最珍重的东西。 为何现在，他竟觉得白凤瑶像是戴着一副面具？ 反倒是曲黎，那个曾经不堪的女人，屡屡让他意想不到。 回到瑶苑的白凤瑶心绪难宁，倏然，烛火熄灭。 黑暗将她包围，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是我！” 白凤瑶呼吸发紧，“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守卫森严的辰王府！ 脖颈突然被扼住，死亡的气息逼近。 “白凤瑶，当初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废物，我何须如此费尽心力？” 白凤瑶纤白的手抓住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声音沙哑的祈求：“我会尽快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你给我点时间！” “白凤瑶，当初我以为萧宪很在乎你，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过尔尔！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你还是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世上便不会再有白凤瑶！” 白凤瑶瞳孔紧缩。 她很确信，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她。 如果她不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世上是真的再也没有白凤瑶了！ 男人很嫌弃的睨她一眼，就要离开，白凤瑶突然抓住他的手，“等下！” 第22章 暗影阁阁主 触到男人那如同鹰隼一般的锐利狭眸，白凤瑶打了个激灵，赶忙将手松开。 “说！” “萧宪最近对曲黎的态度越来越奇怪！我让人去暗影阁下了任务，虽然足够小心，但是，我还是怕会有万一！” 男人周身气温骤然转低，目光冷炙。 “本来萧宪对我一直很好，否则也不会以正妃之礼迎娶我，都是因为曲黎。” “还有其他事情？” “没了。” “做事之前动动脑子！” 男人不屑。 不过是个草包花痴，竟然也值得白凤瑶大动干戈的去暗影阁下任务。 白凤瑶紧抿菱唇，直到男人离开，她才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白侧妃！” 翠柳进来，将她扶起来，“您没事吧？” “曲黎的命怎么就这么大？”白凤瑶不甘心的捏紧双手。 “白侧妃，还会有机会的。” “最近切不可以轻举妄动！上次交代你做的事情，你做的如何？” “人马上就过来，不过，白侧妃，您怎么就能肯定曲黎一定会上钩？” “不过是一个赌罢了！” 翌日一早，下朝后，萧宪直奔暗影阁。 暗影阁的副阁主端坐于主位，眉眼疏冷，带着一丝轻慢。 “辰王昨日下帖子，莫不是也想要下什么任务？” 萧宪周身泛着冷意，“昨日，本王的王妃被你们暗影阁的杀手追杀，本王想要知道，下任务的是什么人！” 副阁主拧眉。 他们暗影阁有规定，朝廷命官不杀，忠良不杀，妇孺不杀，怎么竟还会有人接这样的任务？ “容某去查一下！” 萧宪颔首。 副阁主很快便拿着一份名单回来，“按说暗影阁不应该泄露雇主信息，但因为涉及到了辰王妃，有违暗影阁的宗旨，所以，这一次暗影阁可以破个例！” 萧宪眼波淡淡掠过去，拿过那份名单。 “为何名单会被水浸湿？” 副阁主亦是一脸愕然，“暗影阁放置名单的地方极为干燥，怎么可能会被水洇了？” “那日前来下任务的人是谁？能查到吗？” “这恐怕……”副阁主一脸抱歉。 萧宪将名单放下，起身离开。 他前脚离开，副阁主后脚就去了后院。 假山亭台，郁郁葱葱的树荫深处，坐着一个青衫公子。 他脊背笔挺，周身气度超绝。 “阁主。” 男子轻“嗯”一声，“萧宪离开了？” “阁主，我不是很明白，那份名单为何要洇了？” “萧宪眼瞎的彻底，这么早若是让他跟白凤瑶决裂，那岂不是很没意思？”男人倒了杯茶，目光徒然转利：“昨晚闯暗影阁的那人可有什么线索？” 副阁主垂首：“抱歉，阁主。” 男子抬手，“若没有猜错，应当与白凤瑶有关，顺着这条线仔仔细细的查！以后你盯着些，再有针对曲黎的任务，统统拦下。” “属下定会牢记于心！” 萧宪上了马车后，心绪起伏。 这名单被毁的实在是太过巧合。 只能说明，对方也怕一旦暴露，会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会是永顺侯吗？ 曲黎照常还是去看望曲文昭，这一次，萧宪除了让邹涛跟着，还安排了一个暗卫。 她也没有矫情，同样也没有怎么在意。 担心曲文昭好的太快，一来身体受不了，二来会惹人非议，只能将灵泉水还有解毒丹掺在汤御医开的药里。 曲黎走进来，对上少年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 “有什么好事？”曲黎一边问，一边将买的点心递给乔子。 曲文昭眯着眼睛，望着自己的长姐，眼睛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长姐，我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了！” 他的长姐比以前还要漂亮！ “真的？” 曲黎坐下，拉过他的手腕，认真帮他诊脉。 “恢复的不错！文昭，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慢性毒在体内时间太久，造成的伤害太大，她只能让他先恢复光明，至于双腿，可以慢慢恢复。 “长姐，我只想好好保护你！” 曲黎被他逗笑，思绪回转，她仿若又看到了在基地整天围着她转的小豆丁。 “眼睛好了就好好念书，要对得起外祖父的期望！书院建好了之后，还需要你来发扬光大！” 曲文昭神色黯然。 “怎么了？” 他抬眸，“长姐，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文昭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你”，让少年红了眼睛。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萧宪来到这里时，正好就听到了姐弟二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曲黎。 温柔如水，声若莺啼。 乔子故意弄出声音，曲黎扭头看去，安抚的拍拍曲文昭的手背。 “查出背后的是谁了吗？”曲黎直接开门见山。 “暗影阁的名单被水洇了，不过，本王还会继续追查！” 曲黎研判的盯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曲黎哂笑。 “最近有个流言，关于你的。” “你是说那个我与青柳阁小倌的流言？” 萧宪眼神黑沉，仿若压抑着什么。 “清者自清！书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种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流言，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不需要浪费什么脑细胞。” “永顺侯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那流言说的是曲黎还没有嫁到辰王府之前，就已经跟那个小倌有了首尾。 “永顺侯府又不是只有曲裕兴一人！毕竟，书院动的是所有人的利益！” 萧宪颔首。 “听说很快就是大长公主的寿诞？” “还有六天！” “那我得抓紧时间准备战袍了！” “战袍？” 萧宪拧眉，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许兴味。 “还有事？” 曲黎眸色越发不耐。 她一点都不喜欢萧宪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以你的医术，曲文昭应该会好吧？” “当然！文昭一定会好！也必须好！” “姑姑的寿宴，你与本王一同前去。” 曲黎挑挑眉，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多了一抹讽笑。 白凤瑶若是知道萧宪昨天才答应带着她一同去参加大长公主的寿宴，今日又答应带她前去，会不会把自己气的原地炸裂！ 第23章 惊艳 六天一晃就过去。 白梦瑶忙的几乎成了陀螺，一边要帮萧宪给大长公主准备寿礼，一边还要盯着清荷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太烈，她的脸越发的黑。 往脸上扑了一层粉，又看了看菱镜里的自己，确认没有半分不妥，这才拿着寿礼，走出瑶苑。 “白侧妃，王爷临时有事，让您先过去。”管家毕恭毕敬的说道。 白凤瑶多少有些失落，却是极力伪装平静，“好，我知道了。” 另一边，经过六天时间，曲黎已经想好了快速挣银子的方法。 衣食住行，油盐酱醋，也就吃这方面，她比较有研究。 再搭配医药，做成药膳，绝对能日进斗金！ 萧宪今日着一身紫色常服，头戴玉冠，自从上了马车，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令他沮丧的是，曲黎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嘴角上翘，眼睛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察觉到那道很有侵略性，充满玩味的目光，曲黎颦眉。 “看什么看？” 若不是她不想让白凤瑶察觉到什么，她才不会跟萧宪这个渣渣同乘一辆马车。 “你若没有看本王，又怎么知道本王在看你？” 曲黎哂笑。 两人一路无话。 “王爷，王妃，大长公主府到了！”阿旺在外面通禀。 曲黎掀起车帘，照例还是准备跳下去，手腕突然被抓住。 她扭头，满目狐疑。 “人来人往，不怕被人笑话？” “辰王以正妃之礼迎娶白侧妃，整个京城人人尽知，我的颜面，早在那时候就已经丢了个彻底，现在还有什么怕被人笑话的？” 说罢，她拂开他骨节分明的手，无视他眼中翻涌着的沉郁情绪，跳下马车。 早在辰王府的马车停下时，便有不少人偷偷望过来。 毕竟最近关于曲黎的传言实在是太多。 不管是书院，还是与那青柳阁的小倌，都让她成了话题的中心人物。 “七哥，七嫂！” 萧启笑容温煦的向着两人走来，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曲黎的脸上扫过。 曲黎回以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未曾多给萧宪一个眼神，抬步便走。 “七哥，你跟七嫂吵架了？” 萧启似笑非笑的用折扇碰了碰他的手肘。 萧宪心里还有些恼着曲黎方才怼他的那句话，脸色铁青，“好奇害死猫！” “我一点都不好奇，毕竟，秃头上的虱子，明明白白的！”萧启眨了眨那双桃花眼，丢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萧宪踹了他一脚，跟上曲黎。 “那女子长的好漂亮！” “莫不是哪个武将家的千金？” 曲黎嫌弃大乾女子的裙装不方便，便稍稍做了些改良，袖子比之前要窄上两分，束腰的位置也稍稍上移了几分，裙摆就比之前也要短些。 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确实很像是武将家的千金。 萧宪看到有些男子结伴向着曲黎走来，脸上的霜色更浓。 “辰王？” 有人看到萧宪极其霸道的抓住曲黎的手腕，纷纷惊掉了下巴。 “辰王不是只钟情白凤瑶一人吗？更是以正妃之礼迎娶她进门！” “刚刚辰王的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女子若是某个武将家的千金，那辰王……” 涉及到夺嫡一事，众人便都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言。 曲黎挣脱开萧宪的禁锢，语气非常不好的说：“别动手动脚的！” “曲黎，本王警告你，别勾三搭四！小倌那事还没有解释清楚！” 其实在见了那小倌之后，萧宪就已经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毕竟那小倌没有一处与他相像！ 曲黎冷笑：“小倌那事你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 再者说了，他们之间没有半分情分，他又凭什么管她是否跟其他男人亲密？ “七弟！” 四皇子萧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袖口处绣着竹叶暗纹，笑容温润如玉。 萧宪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冷。 曲黎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睃巡了一圈，已经了然。 只怕萧宪与萧睿面和心不和！ 萧睿淡淡看了曲黎一眼，笑着打趣：“七弟以正妃之礼迎娶白二小姐那事才过去多久，这么快便又换了目标？” 萧宪目光沉厉，“四哥的眼睛是被屎糊了吗？” “噗嗤——” 曲黎被逗笑。 美人一笑倾人城，说的便是曲黎。 她最近日日用灵泉水沐浴，喝的也是灵泉水，皮肤越来越水灵。 此刻阳光自她头顶洒落，衬得那张脸瓷白莹润的宛若剥了壳的鸡蛋，眉眼弯弯，淡去了些许她眉宇间的英气，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睿眼眸幽深，尽是算计。 萧宪也被曲黎那一笑给晃花了眼睛。 数道灼灼目光齐齐聚在她的身上，曲黎敛了笑。 “四哥，这是七嫂啊！”萧启凑上前，小声提醒。 萧睿瞳孔地震。 这是曲黎？ 那个花痴草包？ 成天追着萧宪的曲黎？！ 有人也一直支棱着耳朵，偷偷的看着这边。 听到萧启这话，他们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萧睿。 “王爷！” 一道宛若莺啼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萧宪眉心拧紧，偏眸看去。 “你怎么来这里了？” 白凤瑶的心蛰痛一下，双手指尖不由得轻轻颤了下，“王爷，不是您答应妾身，要带着妾身一同来参加大长公主的寿宴吗？还让妾身为大长公主准备了寿礼。” 她脸色苍白，眼底尽是委屈，声音也有些哽咽。 萧睿的嘴角勾着一抹玩味弧度，等着看好戏。 后宅女子为了争宠，手段层出不穷，白凤瑶与曲黎到底谁更一筹，他还真的是期待。 “王爷是什么意思？”曲黎蹙眉，“这可是大长公主寿辰，竟然容许白侧妃前来，这宠妾灭妻玩的可真溜啊！” 萧宪的脸色愈来愈黑，“回去！” 白凤瑶压不住眼底的喜悦，抽泣的更加厉害。 她就知道，在萧宪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王爷，妾身不过是个侧妃，妾身本就不应该存着什么奢望！”她红着眼圈，又看向曲黎，“王妃姐姐，都是妾身的错！” 好一朵白莲花啊！ 曲黎咋舌。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萧宪唤来广平：“送白侧妃回去。” 白凤瑶的脸色完全僵住。 难道她刚刚会错意了，萧宪打从一开始想要送回去的就是自己？！ 第24章 偶遇 白凤瑶有种置身在极寒之地的感觉。 她望着萧宪，胸臆间翻腾着委屈以及不甘。 曲黎有自己的盘算，声音淡淡：“既然来了，便留下吧！” 萧宪眼底尽是诧异。 她方才口口声声指责他宠妾灭妻，现在又为何将人留下？ 对上萧宪充满探究的眼睛，曲黎不以为意的挑挑眉尾，没给他好脸色的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白凤瑶咬牙切齿，曲黎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走与不走，丢了颜面的都是她！ 是以她打算争宠到底，几乎寸步不离的黏着萧宪。 有几人低声议论。 “以前都说辰王倾心白凤瑶，甚至为了她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怎么我看着好像不像那么回事啊？” “是啊！世间流言都有偏差！我瞅着曲黎反倒很美，而且，周身的那份气度，丝毫不逊于当年的黎染！” 发现曲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几人又赶忙闭上嘴巴。 曲黎觉得这古时候的寿宴着实没有什么意思，除了凑在一旁八卦，又或者吃吃喝喝，无聊透顶。 她向着后花园走去，就听到假山后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若薇，你怎么还戴着面纱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白凤瑶出嫁后，我的脸就奇痒无比，看了不少大夫，都没有起色！” “会不会是白凤瑶？” “应该不会吧？她都已经嫁给了辰王，虽说她是庶女，可我娘平时也不曾苛待过她，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 曲黎扬眉。 假山后边的难道是白凤瑶的嫡姐白若薇？ 别人不清楚白凤瑶骨子里有多么的恶毒，她可是领教过。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曲黎勾起嘴角，故意弄出声音来。 “谁？” 一道人影快速闪出来。 看到曲黎时，少女眼底多了一抹疑惑。 “这位姐姐，你是？” 曲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少女，似乎并不是寻常官宦家的千金。 “曲黎！” 少女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本就十分可爱的圆脸也因为太过惊讶而脸颊鼓起，像只仓鼠。 “你、你真的是曲黎？以前那个恨不能将所有颜色都涂在脸上，打扮的跟女鬼似的曲黎？” 曲黎眼角抽了两下。 原主以前的审美确实有些一言难尽。 可当着她的面，说的这般直接，也有些过了吧？ 戴着面纱的白若薇从假山后边走出来，因为自卑，她的头垂的很低。 “辰王妃，还请不要与人说出臣女的秘密。” 她隐忍着情绪，声音哽咽。 曲黎看了眼她的额头，皮肤泛红，有脓疱。 “曲黎，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好看的？”少女恨不能贴在曲黎的脸上。 曲黎笑着回答：“最近得了一个美容养颜的方子。” 少女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抓着曲黎的手，激动的越收越紧。 “天下女子皆姐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曲黎：？？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别人要东西，能要的这样特立独行！” 即便被曲黎给嗔了一番，少女脸上依旧没有半点不悦。 “给！”曲黎从空间里拿出了两个瓷瓶。 少女迫不及待的拔开塞子，嗅了嗅，寒声斥道：“你耍我！这不就是水吗？” “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虽然这少女古灵精怪的，却挺合曲黎的胃口，可是吧，不信她，她也不能按头让她们相信她吧？ 少女就要将两个瓷瓶还给曲黎，白若薇却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长乐！” 长乐嘟嘴，“都给你！” 白若薇冲曲黎福了福，道了谢。 曲黎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长乐有些气恼：“若薇，她肯定在故意戏弄你！这里边就是一般的水。” 白若薇激动的看着手里的两个瓷瓶。 “长乐，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可能还会更加的糟糕了！再说了，辰王妃没有必要故意戏弄我！” 长乐抿唇，想了想，抓着她的手：“你先跟我去我房间。” “好！” 宾客到齐，大长公主在嬷嬷跟丫环的簇拥下，出现在园子里。 众人齐齐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姐，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动京城的四美之一。 当年南齐使臣故意刁难大乾，她站出来，以一己之力血虐南齐使臣。 皇上登基后，朝中不稳，也是她四处奔波，为皇上谋定后动，助皇上成为一代贤君。 曲黎遥遥望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大长公主，心中满是敬佩。 “诸位今日前来，本宫很开心！本宫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的人，今日大家定要吃好喝好！” 萧启带头鼓掌：“都说姑姑的大长公主府里的厨师乃是天下第一厨，侄儿这一次一定要敞开了吃！” 大长公主嗔他一眼，眼底都是慈爱：“皮猴！” “姑姑~~” “我这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大长公主虽满脸嫌弃，眼底的笑意却怎么都掩不住。 曲黎一直安静的看着。 她有些奇怪，大长公主似乎不太喜欢萧宪，全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白凤瑶有些急切的献上寿礼，“妾身为大长公主准备的寿礼是一株南海珊瑚树！恭祝大长公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长公主眼神淡淡的睨她一眼，脸色越发沉凝。 她的目光极具有压迫感，白凤瑶被压得头垂的越来越低。 萧宪上前一步，为她挡住些许的凌厉目光。 “姑姑，寿礼是侄儿让瑶儿准备的！” 大长公主的脸色更加的沉如滴墨，“今日来的都是嫡妻正妃，你竟然带着一个侧妃来给本宫祝寿，阿宪，你真是让本宫侧目！” 众目睽睽之下，大长公主这话可说是没有给萧宪留半分颜面。 毕竟是天家事，众人虽有心看笑话，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目张胆。 “大长公主莫要生气。” 气氛剑拔弩张时，一道清越如同珠玉溅落银盘的声音骤然响起。 大长公主眯眸看去，心中疑惑。 “你是谁家的千金？” 曲黎上前半步，福了个福，“臣妾辰王正妃，曲黎！” 大长公主愕然，“你是、你是曲黎？！” 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见过曲黎的，小时候确实长的挺漂亮，与黎染很像，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竟是成了个草包花痴，丑的让她都不忍直视！ 第25章 人在席中坐，锅从天上来 “曲黎，你要知道，这里是大长公主府！” 曲黎言笑晏晏，“大长公主，之前辰王以正妃之礼迎娶白侧妃，满城皆知，您也莫要生气！若真的论起来，倒是臣妾不该出现在这里！” 大长公主本是念着故人交情，觉得曲黎现在与以前变化极大，想要帮衬她一把，谁料到，她竟是如此自轻自贱，是以脸色越发的不好。 曲黎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不动声色的说：“大长公主，臣妾想的很简单，家和万事兴！且今日还是大长公主的寿宴，如果臣妾有任何僭越之处，还望大长公主恕罪！” 自始至终，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字字句句看似是在维护辰王府，可一声加重了语气的“家和万事兴”道尽了她心中酸楚。 试想一下，萧宪当初迎娶她时，不情不愿，全程简便。 而迎娶白凤瑶时，却是十里红妆，以正妃之礼，这事摊在任何人的头上，那都是锥心之痛。 大长公主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怜惜。 “也罢！本宫就算再如何心中有气，也不能发作到你这个苦主头上不是？” 众人听闻这话，脸上神色各异。 大长公主年轻时与黎染可是闺中好友，黎染去世后，大长公主还曾对曲黎暗中照拂过，无奈，曲黎之前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时间久了，大长公主便也彻底失望，不再掺和她的那起子烂事。 如今却当众这般说，莫不是又准备暗中照拂曲黎了？ 曲黎能感觉到大长公主对她释放的善意，碍于原主满脑子都是萧宪这个渣渣，她实在是想不起大长公主与原主之间有过什么交集。 萧宪脸色越来越黑，尤其是在听到了大长公主的那番话之后。 白凤瑶也有一种好似被扒光了衣裳的羞窘。 大长公主入座后，寿宴正式开始。 曲黎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文不感兴趣，有些兴致缺缺。 好容易到了拜寿这个环节，有人提议干脆换个方式。 最终决定以攻擂的方式，获胜的可得彩头。 大长公主喜好热闹，闻言，自然全力支持，还让丫环去取了自己年轻时候用过的一根软鞭。 曲黎虽然不擅长耍鞭子，却并不妨碍她喜欢。 尤其是，这根鞭子做工还特别的精良，手柄上还嵌着一枚红宝石。 在座的才子佳人都跃跃欲试，气氛一时间空前高涨。 长乐的房间。 一直觉得曲黎分明用两瓶水来戏耍人的长乐在看到了白若薇脸上的变化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若薇，我怎么觉得你脸上的脓疮好像有好转的迹象？” 白若薇也异常的激动。 之前她用了很多药膏，也喝了不少中药，无奈，脸上依旧不停的起脓疮，而且异常的痒。 用这瓶里的水擦了脸，她只觉得冰冰凉凉，脸上也不痒了。 “曲黎没有戏弄你！”长乐激动的抱住白若薇的胳膊，“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她不是说最近得了什么美颜的方子吗？” “嗯！”白若薇红着眼睛，心脏因为激动，跳的飞快。 两人到了后花园，长乐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喊：“娘亲！” 大长公主隐有不悦的皱眉，“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长乐连忙收敛喜悦，走上前去，乖巧的跟大长公主小声说着。 曲黎单手支着下巴，看着长乐装乖巧，只觉得有趣。 察觉到她的目光，长乐扭头，凶巴巴的瞪她。 曲黎笑着冲她眨眨眼。 长乐颊边浮上一抹霞色，并向着耳朵根漫开。 大长公主见她就像是个看到心仪姑娘的羞涩小生，摇头失笑，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长乐吃疼，揉着额头，敢怒不敢言的冲大长公主奶凶奶凶的呲牙。 曲黎眼底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 这个长乐应该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长乐县主，传闻她特别的嚣张跋扈，不好相与。 在曲黎看来，却是一个被娇宠坏了的小丫头。 有趣！ 长乐发现曲黎没有半点收敛，一张脸快要皱成了包子。 “大长公主，右相两位千金的舞蹈精妙绝伦，妾身一人独奏《祝寿曲》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听说王妃姐姐的箫吹得也极好，不知道王妃姐姐是否愿意看在咱们都是辰王府的，与妾身一同攻擂，为大长公主的寿宴添些乐子！” 曲黎玩味的勾起嘴角。 她人在席中坐，这锅就从天上来了？ 若她不答应，草包之名依旧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白凤瑶，你这是嫉妒七表嫂长的比你漂亮，你故意的吧？” 不说曲黎是否帮了她的好姐妹白若薇，就是没有这件事，她讨厌茶里茶气的白凤瑶，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用别人来衬托自己的优秀！ 曲黎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听她这样说，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大长公主也沉了脸色，正准备教训几句，就见曲黎扬眉浅笑。 “可以！” 长乐急的不行。 曲黎那张脸可以短时间变得好看，可那是才艺啊！ 白凤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尤其擅长古琴。 即便是八表哥这种极擅音律的，也只能勉强做到与白凤瑶的琴音平分秋色，曲黎这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京城的这些人向来喜欢嘲讽别人，只怕今日过后，曲黎又要沦为别人的笑柄了。 她又看了萧宪一眼，满满的都是不悦。 萧宪好整以暇的等着曲黎开口求助。 他也是要脸的，方才曲黎当众提及他宠妾灭妻，让他成了众人焦点，若不给她点教训，她下一步定是要上天的！ 然，曲黎却一点都没有要跟他求助的意思。 她看向萧启：“八皇子，可否借玉箫一用？” 萧启只觉得后脖颈凉丝丝的，他轻咳一声，取下腰间玉箫，递过去。 有人小声议论着。 “曲黎变美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竟然还敢吹萧？” “白凤瑶的琴声可是一绝，凭着这个让她坐实了才女之名，京城上下，也只有八皇子可以与之平分秋色，曲黎这不是自取其辱？” “若我是曲黎，我也会答应下来！毕竟，辰王娶一个侧妃已经让曲黎颜面尽失，倘若不迎战，那岂不是颜面丢在地上，任白凤瑶践踏？” 第26章 将计就计 白若薇也同样气的咬牙。 白凤瑶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卑鄙。 她冲长乐招招手，长乐提着裙子向着她跑去。 白凤瑶认出那是白若薇，想到她面纱下的那张脸，嘴角勾起。 除非她们能劝萧启跟曲黎来一个双簧，否则的话，便是自取其辱！ 想到曾经白若薇每每看着她时的不屑眼神，她便是用力捏了捏手指。 “若薇，怎么了？难道是你的脸？”长乐满脸担忧。 “不是！”白若薇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曲黎，低声说：“曲黎帮过我，若非她，我的脸肯定还会奇痒无比！” “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是，若薇，我刚刚已经拼命的跟七表嫂递眼色了，她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白凤瑶向来精于算计！”白若薇看向白凤瑶，眼底都是怒色。 “现在怎么办呀！” “就算输，那也不能输的太难看！”白若薇附耳，小声的说了几句。 “你是说要来个双簧？” 白若薇用力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去跟七表嫂说。” “好。” 曲黎被长乐身边的丫环叫到一旁，听了她们的主意后，她的一颗心好似泡在温泉水里。 “长乐县主与白大小姐的一番好意，我记在心中了！” “时间紧迫，你先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长乐皱眉，抻着脖子看着宾客席上那些神色各异的人，“你究竟答不答应？” “我说了好意我接受！” “曲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长乐怒其不争，“白凤瑶很奸诈，她的心都是黑的！” “嗯，我知道！” “那你……” 白若薇轻扯她的袖子，冲她摇摇头，暗示她先不要着急。 曲黎觉得她们这两人真的挺合胃口。 一个安静，聪慧。 一个嚣张，却掏心掏肺。 她嘴角旋开笑容，“我知道二位想要帮我来一招瞒天过海！可你们也说了，白凤瑶心思奸诈，你们这时候将我叫到这里，所为何事，她必然也能猜得到。” 这古时候后宅女子的争斗，确实激烈，手段各异。 但是，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 白凤瑶想要她丢人，她就给她机会。 到时候再狠狠的打她的脸，让萧宪都无法为她求情，这场戏定然很精彩！ 长乐与白若薇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宛若孜孜不倦的小学鸡，双眼晶亮的紧盯着曲黎。 “明白了？”曲黎说出自己的主意，问。 两人用力点头。 “若薇，我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期待白凤瑶动坏心思！” 长乐向来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抓着白若薇的手，甚至因为激动还用力跺了几下脚。 曲黎重新回到宾客席，白凤瑶淡淡睨她眼，嘴角勾出一抹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的弧度。 “王妃姐姐，可以开始了吗？” 右相家的两位千金福了福，下去时，看着白凤瑶的那一眼相当不善。 不管白凤瑶如何想要跟曲黎争宠，都不应该故意拿她们说事。 方才她们姐妹表演的双飞舞胜出，并且惊艳了在座所有人，却是因为白凤瑶的一句话，让她们有胜之不武的嫌疑。 白凤瑶丝毫不在意这两人的眼神，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可以。” 曲黎应着时，还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 白凤瑶看到廊柱后一抹青色的裙角，心中冷嗤。 一会儿她就让曲黎把脸丢到地上去！ 《祝寿曲》乃是前朝乐坊大师所着，琴曲分为上中下三部，今日白凤瑶与曲黎要演绎的是中部，也是整首祝寿曲最热闹的部分。 她端坐于琴前，面若桃花，眉目含情，一双素白的纤纤玉手落在琴弦之上，轻灵欢快的琴音便流泻而出。 众人都被这空灵的琴音带到了那热闹的寿宴上，仿若看到了众人欢快畅饮，丝竹声声的美景。 曲黎一直没动，众人也没有察觉什么。 萧宪的注意力始终落在曲黎的身上，如墨的深眸里涌动着晦暗的情绪。 她向来能给人惊喜，这一次也能吗？ 萧启半眯着眼睛，手指跟着琴音在桌子上拨动着。 萧睿则似笑非笑的睨着曲黎，暗忖她是怎么做到明明跟不上，却还能如此淡定的。 白凤瑶在心中冷笑。 一个草包罢了！ 她就不信她得了白若薇的帮助，能和得上她的琴曲。 大长公主脸上没有半分愉悦，眼神沉凝的锁着白凤瑶。 就在她琢磨着是否要打碎酒杯打断白凤瑶，曲黎将玉箫抵在唇上。 箫声婉转悠扬，若虚若幻，如同调皮的孩童，追逐着白凤瑶空灵的琴音。 白凤瑶心下大骇。 几日不见，白若薇的箫技竟是变得如此精湛了！ 她心有不甘，不由得加快琴音。 大长公主脸色稍霁，嘴角上扬。 一直在她身边装乖巧的长乐单手支着下巴，有些期待的看着白凤瑶。 白凤瑶加快了拨弄琴弦的速度，而箫声依旧如影随形，她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白凤瑶呼吸一紧，眼底腾起惶恐，立即跪伏在地上。 “大长公主恕罪！” 大长公主面沉如冰，眼底的嫌憎丝毫不加掩饰。 “果然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本宫以为你定然能让本宫听得人间仙乐，不想，你竟是如此！” 在大乾，弦断喻为不吉！ 萧宪连忙开口求情：“姑姑，瑶儿也不是故意的！” 大长公主眼眸沉沉。 长乐撇嘴：“七表哥，你说这话也太有意思了！若不是她想要炫技，琴曲越弹越快，又怎么可能会断弦？” 白凤瑶瑟瑟发抖，“大长公主，长乐县主，妾身只是惊讶于王妃姐姐的箫声！” 长乐眼底极速晃过一抹慌色，她动了动唇，“七表嫂的箫声怎么了？不是挺悦耳的吗？” “是啊，我是没有想到，辰王妃的箫声竟然如此空灵！” “琴乐确实极美，可箫声也不俗，如鸣佩环！” 有人附和。 白凤瑶抬头，触到大长公主冷肃的目光，她的心突跳一下。 “大长公主，可那真的是王妃姐姐吹奏的箫声吗？” 第27章 姐才是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长乐当先就变了脸色，怒道：“白凤瑶，你什么意思？方才可是你说七表嫂箫技极佳，也是你当众邀七表嫂一同表演，你现在却又这么说，不觉得自相矛盾？” 众人低声议论。 萧宪眼眸微眯。 他印象之中的曲黎确实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花痴。 之前她在大街上强势逼停凤奕那匹受惊的马已经让他震惊，之后她又为凤奕诊治，他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方才，当她的箫声响起时，他再次惊愕住。 这真的是曲黎？ 一个人短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若非藏拙，他实在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此时听白凤瑶这般说，他也觉得许是他想多了，曲黎断不可能吹得出这样绝妙的箫声。 “妾身确实听过王妃姐姐吹过箫，但是，跟刚刚的箫声并不一样！” 长乐就要冲上前去，被大长公主给拦住。 “白凤瑶，你说着自相矛盾的话，还故意挑着本宫寿宴，你跟本宫有仇？” 白凤瑶咬白了嘴唇。 她也知道当众这般，确实会开罪大长公主。 但机会难得，她一定要将曲黎踩到泥泞之中，要让萧宪厌弃了曲黎，否则，她将要付出的将会是她的一条命！ “姑姑莫气！瑶儿最近身子不爽利，恐怕听差了！我这便让人送她回去！”萧宪迎上大长公主盈满怒意的眼睛，解释。 “七表哥，我瞧着她红光满面的，可不像是身体有疾！”长乐努嘴，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咦”了一声。 大长公主眼眸锐利，“妾就是妾，就该守本分！” 话不多，却字字戳着白凤瑶的肺管子。 白凤瑶撑在地上的双手一点点的收紧，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猛然抬头。 “大长公主，能否请站在柱子后边的那位小姐出来一见？” 众人齐刷刷看向柱子后边。 白若薇佯作被抓包，急忙就要离开。 长乐的眼底也显而易见的多了一抹慌乱，作势就要上前去挡住众人的目光。 白凤瑶嘴角浮过一抹讽笑。 大长公主探寻的看向长乐，长乐急忙解释：“娘亲，是若薇！” 白若薇的脸是何种情况，大长公主很清楚。 她还请了御医去为她诊治，无奈，情况越来越严重。 她不愿意凑热闹，躲在柱子后偷看，似也没有什么不妥。 “大姐？”白凤瑶故作惊讶，“大姐怎么会躲在柱子后边？还有大姐为何要戴着面纱啊？” 白若薇低着头，攥着玉箫的手指指尖泛白。 “我听说白家嫡女擅音律，方才她又躲在柱子后边，莫不是她方才帮辰王妃……” 这人与白凤瑶关系不错，得了机会，自然要狠狠的踩上一脚。 长乐咬牙，眉目变得狠厉：“周楚楚，慎言！” 白若薇红着眼睛，一副好似被道破了一切的无奈。 整个花园里，气压极低。 白凤瑶此刻已经将那些惶恐不安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涌上一股窃喜。 曲黎跟白若薇勾结，欺骗众人，就算大长公主因为白若薇跟长乐县主之间的情分，会有所维护，白若薇与曲黎的颜面也终究会有损！ 曲黎徐徐走到白凤瑶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白凤瑶看不分明的情绪。 “白侧妃，我处处与你为善，不管你在府内如何，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知道争不过，便也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可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辰王府的颜面丢在地上随意践踏呢？” 她说的声情并茂，将一个不受宠，却要努力维护辰王府颜面的正妃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白凤瑶一脑门的问号。 她当众揭开了曲黎的阴谋诡计，她不是应该如白若薇那样眼神闪躲慌乱吗？ 就算不这样，也该如长乐县主那样恼羞成怒啊？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仰着头，有些怔忪的看着红着眼睛的曲黎。 曲黎偏眸，抬手按了按眼角。 平复心绪后，她转眸看向萧启。 “八皇子，传闻你的玉箫乃是九孔？” “是。” 方才白凤瑶站出来指责曲黎弄虚作假的时候，他就想说，那箫声确实是曲黎所吹奏。 只是他又揣摩不透萧宪的心思，只能先静观其变。 “九孔箫吹出来的声音与一般的玉箫不太一样！”萧启又补充一句。 这话就等于片面的站了曲黎。 能将玉箫吹得如此惟妙惟肖，动人心弦，这个七皇嫂才应该是这支九孔玉箫的真正主人！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白凤瑶莫名的不安，她缓缓说：“八皇子，你真的确定？” “当然，本皇子可是玉箫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玉箫的声音？”萧启已经有些不悦。 他并无争宠之心，自然也看不得后宅阴私手段。 以前觉得白凤瑶宛若不染尘埃的荷花仙子，现在怎么瞧着一股惺惺作态之感？ 曲黎微微颔首，拿起玉箫，抵在红唇之上。 议论声骤然停止，悠扬的箫声激荡人心。 她吹的是一曲《笑傲江湖》，萧启本就个沉迷音律之人，干脆走到琴前，修指划拨着琴弦，追随着箫声。 “好曲子！” “我竟好像看到了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侠客！” “辰王妃能吹出如此箫声，又怎么可能会跟白大小姐一块弄虚作假？” …… 这些话语一股脑的涌进白凤瑶的耳中，让她呼吸越发紊乱。 若此时她还不明白她被曲黎还有长乐以及白若薇算计了，那真的就蠢的彻底了。 萧宪眼底一片冰冷。 他不明白以前的那个善解人意的白凤瑶究竟去了哪里，最近他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而这种陌生，甚至带着厌恶！ 曲黎勾起嘴角，“八皇子，好箫！” “七皇嫂若是喜欢，这箫就赠与七皇嫂！”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支九孔玉箫可是与萧启寸步不离，足见他有多么的喜欢。 “七皇嫂的箫技在我之上，这箫难得能找到知音！” 话不需要说很多，已然说明了，方才曲黎根本就没有弄虚作假！ 第28章 白侧妃的脸被打的贼拉响 白凤瑶陷入劣势。 尤其是当她亲眼目睹了萧宪眼底的失望之后，她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心思百转，为了最大程度的扭转劣势，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白若薇：“大姐，你怎么能故意误导我呢？” 长乐似笑非笑：“白凤瑶，陷害七表嫂不成，现在又如同疯狗一般四处攀咬了吗？” 白凤瑶抽泣：“妾身没有！只是方才看到柱子后边有人，所以，妾身才会那样认为！” 萧宪唤来广平，欲要送她回去。 “王爷，您相信妾身，妾身怎么会去陷害王妃姐姐呢？” 长乐冷笑：“七表哥，听说灵安寺后边的井水特别灵，眼瞎的人若是洗洗眼睛，能耳聪目明！” 曲黎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睿看到她的笑容，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察觉到他那轻佻的目光，曲黎偏眸看去，敛了嘴角的笑容。 白凤瑶咬了咬唇：“大姐，你之所以这样，不就是因为你自己毁了脸吗？” 长乐怒道：“白凤瑶，你胡说八道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白若薇。 白若薇眼神惶然，按住脸上的面纱，转身就要走。 长乐急忙拦住她：“若薇，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白若薇就这样跑了，那寿宴结束后被人传流言蜚语的可就是白若薇了。 白若薇露在面纱后的眼睛泛着红，泪光盈盈的，让人看着极其可怜。 有平时跟白若薇不睦的人当即就跟着起哄，触到长乐那凌厉的眼神后，只能垂着头，不再言语。 长乐将白若薇挡在身后，目光自所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白凤瑶的脸上。 “白凤瑶，若薇的脸确实出了点问题。” 她身后的白若薇用力捏紧双手，掌心里都是汗水。 “也不知道白大小姐的脸毁成了什么样子！” “我还琢磨着呢，平时长乐县主与白大小姐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天没有出现！” “看起来似乎挺严重的！” …… 长乐更加恼怒：“你们不说话，是怕有人把你们当哑巴吗？” 几个贵女眼观鼻，鼻观口的闭上嘴巴。 “白凤瑶，若薇的脸是在你出嫁之后才出了问题的！据说你自从进了辰王府，并不曾回过白家，你又是如何知道若薇的脸出了问题的？” 白凤瑶呼吸一紧。 是她大意了！ 曲黎乐得看好戏，唇角轻勾着，已然猜到了白凤瑶接下来的结局。 “本县主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白凤瑶低声道：“妾身关心家人，差了丫环打听了一下！” “呵！”长乐笑的更加嘲讽：“你当本县主傻呢？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若薇的脸出了问题，且你也说你关心家人，所以差了丫环去打听，以七表哥对你的在意程度，你怎么就没想过给若薇找大夫，送药？” 白凤瑶刚想要开口，长乐又黑着一张脸继续疯狂输出：“你肯定又要说了，你与若薇平时关系不太好，怕贸然找了大夫，给若薇送药，若薇会觉得你没安好心，是吧？” “妾身没有！” 此时，白凤瑶异常后悔。 她明知道这段时间，但凡对上了曲黎，她就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她为什么还要动这些心眼子？ “之前口口声声说关心家人，却又颇多顾忌，看来白侧妃向来喜欢做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 白凤瑶如芒在背。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开始，但凡提及她，绝对不会是京城才女，不会是辰王萧宪的心尖尖。 伴随着她的会是寡义廉耻，是虚伪恶毒！ 她努力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就这么被毁了个彻底！ 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接连让那个人失望，会不会真的如他所说，这个世界上将再无白凤瑶？ 白若薇无声掉着眼泪，委屈道：“长乐，别说了！我这脸毁了便毁了！” 方才用了曲黎的药水后，白若薇脸上不再痒，可脓疮定然会留下疤痕，她以前羞于见人，现在一切都揭开了，她反而释然了。 “有我在，白大小姐这脸想毁都不行！” 长乐现在已经成了曲黎的小迷妹，听她这样说，一双大眼睛闪啊闪：“七表嫂，你真的能让若薇好起来？” “嗯！”曲黎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可否安排个房间？” 大长公主颔首。 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立即引着她们去了偏殿。 白若薇揭掉面纱，还特别善解人意的宽着曲黎的心：“辰王妃，用了你的药水后，若薇的脸已经好了不少。” “你这脸乃是被人下了毒！方才给你的药水确实有止痒镇痛的功效，但是，毒若是不解，你还是会不断的长脓疮！” 白若薇愕然，一张布满脓疮的脸上，血色尽退，愈发显得她脸上的脓疮骇人。 长乐不自觉的抓住她的手臂，“七表嫂，你一定行的！” 她的样貌长的极其明艳张扬，耍横时，像只伸出利爪的猫崽，此刻这般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你时，又格外的惹人怜惜。 曲黎向来喜欢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 她的笑都变得真诚几分：“嗯，一定不让你失望！” 长乐笑的宛若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兴奋的说：“以前怎么没有觉得七表嫂这么好？” “现在觉得好也不迟！” 曲黎从空间里拿出一枚解毒丹。 空间里的药材长的实在太快，她最近空闲了，便又多做了不少。 “不怕是毒药？” 见白若薇不假思索的就吃了，曲黎越发觉得两人性子好，也多了些亲近之意。 “自然不怕！” 曲黎笑：“你就没有想过你身边的人信不过？” 方才白凤瑶的脸能被打的那般啪啪响，她们二人功不可没。 想到原主遭遇背叛，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番。 长乐也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白凤瑶断然不可能跑去白府给你下毒，指定是你身边出了内鬼！” 白若薇若有所思的凝眉。 曲黎示意她伸出手腕。 认真诊脉后，道：“毒已经解了，脸上的这些脓疮印子不可能立即就消了。” 白若薇已经很知足，她起身，真诚的冲曲黎拜谢。 “想不想美美的出现在人前？”曲黎轻挑眉尾，问。 第29章 扬名，顺便打一波广告 “七表嫂，若薇真的能美美的出去？”长乐眼睛瞪得滚圆，因为激动，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 那些方才跟白凤瑶交好的人，帮着白凤瑶落井下石，若是若薇能美美的出现在人前，她真的很期待看着她们的脸上究竟有多么的精彩纷呈。 “嗯，可以！不过也只是暂时！” 白若薇真挚感谢：“谢谢辰王妃！” 都说曲黎就是一个花痴，可她却觉得流言有偏差。 而且，曲黎的性子也特别的好，只她们二人的身份差距太大，她不好与之亲近。 曲黎本就敏锐，一眼就看出了白若薇的心思。 原主以前眼中，脑中只有萧宪这个渣男，从不与其他贵女交好。 想着自己接下来的筹谋，她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叫我曲黎就行。” “怎可直呼辰王妃的名讳？”白若薇一脸惶恐。 “有何不可？”长乐挽住白若薇的胳膊，“要我说，你还可以喊得更加亲密一点，就叫黎儿！” 白若薇抿唇，有些忐忑的看着曲黎。 “可以！亲切！” 曲黎笑容柔婉，自空间里快速拿出自己的化妆盒。 她的易容术，加上化妆术，完全可以让自己变成千面娇娃。 看到这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长乐就像是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七表嫂，这都是什么东西？” 曲黎面色如常：“番邦的东西！” 长乐露出了然的神色，双手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曲黎在白若薇的脸上涂抹。 爽肤水，隔离霜，遮瑕…… 白若薇那张脸瞬间光滑细腻的如同剥壳的鸡蛋，让长乐惊得嘴巴大张着，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看！”曲黎将菱镜递给白若薇。 白若薇激动的眼尾泛红，手指轻颤，有些不敢触碰自己的脸。 “这真的是我的脸？” 曲黎觉得好笑，“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我的脸真的好了？！” 喜悦的泪水自眼眶滚落出来。 自从脸上不停的起脓疮，她的骄傲，她的希望，统统化作泡影。 每晚不断的从噩梦之中惊醒，无数次想要就此了结了这条命。 可每每看到愁白了头发的母亲，她就不忍。 “这只是暂时的遮盖住你脸上的那些印子，想要彻底好转，还得用我给你的药水洗脸。” 白若薇用力点着头。 长乐眨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噘嘴问：“七表嫂，有没有可以护肤的药水？” 曲黎被她那可爱的样子逗笑，从空间里又拿出两个装着灵泉水的瓷瓶。 “这个也可以日常护肤！” “谢谢七表嫂！”长乐此时若在身后装上尾巴，妥妥的狐狸犬。 外面的人都抻长脖子盯着偏殿大门，因着长公主在这里，她们也不好胡乱说什么。 就在所有人的耐性都消耗的差不多时，偏殿大门徐徐打开。 白若薇依旧还是遮着面纱，只是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睫毛卷翘而又浓密，有些贵女甚至觉得她的眼睛好像比方才还要大一些，有神一些。 “白大小姐怎么还遮着面纱？该不会那张脸真的毁了？” 有人不阴不阳的问。 长乐怒极，“你若不会说话，本县主这就让丫环给你准备一个笼嘴！” 众人都差点憋笑憋出内伤来。 白凤瑶此时也很是惴惴。 她用尽了办法，就是想要彻底毁掉白若薇的那张脸，最近但凡对上曲黎，便是诸多不顺，该不会曲黎真的有什么邪门的法子，治好了白若薇的那张脸吧？ 曲黎偏眸看去，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弧度。 白凤瑶紧抿嘴唇。 大长公主说道：“长乐，别卖关子了！” 长乐上前半步，“娘亲，真不是我卖关子，而是有些人惯会落井下石，将女戒女德都记到了狗肚子里！” 花园里气氛微妙。 长乐微抬下巴：“若薇，让她们好好看看！” 白若薇颔首。 纤细如葱的手指揭开面纱，一张美艳的脸孔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宾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眸中都是惊艳。 女宾客则纷纷露出或惊讶，或羡慕的神色。 “天啊，这张脸如此美丽，辰王妃当真妙手回春！” “辰王妃，您怎么做到的？” 这些人立即将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眼中充满希冀。 曲黎转而一想，她本来就打算推广药膳，以及美容养颜膏，之前觉得辰王妃的身份不好涉足这些，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了。 “最近有了些奇遇，这些美容养颜膏不日就会开始售卖。另外，还有善膳养生菜馆，主打药膳！” “真的吗？” “辰王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辰王妃，我皮肤有些黑，也能用这种美容美颜膏吗？” “辰王妃，吃药膳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吧？毕竟不是说是药三分毒吗？” “辰王妃……” 京城贵女最爱美，如今又有个白若薇这样直观的例子，众人热情高涨的将曲黎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关系瞬间就被拉近了。 白凤瑶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她处心积虑，白若薇并没有被毁容！ 曲黎的名声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唯有她一人，被萧宪不喜，名声有缺。 她绞尽脑汁的想要做点什么，破坏掉这所有的一切，无奈，她想不出来！ 萧宪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白凤瑶的身上，命广平送她回去。 大长公主眼眸一凛，萧宪立即上前。 “姑姑，不管怎么说，瑶儿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 “阿宪，你从小就聪敏，更是有领兵驰骋之才能！你是所有皇子之中最早封王的！可你的眼神真的有些不好。” 她才不管曲黎以前的名声如何，今日接触下来，比戴着假笑面具的白凤瑶要好百倍。 偏偏他满心满眼看到的只有白凤瑶，真的是眼瞎！ 萧宪的脸忽青忽白，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 “姑姑教训的是，我一定多多关心曲黎！” 大长公主摆摆手，不欲多说。 “白凤瑶呢？”长乐是个记仇的。 先是谋害她最好的小姐妹，之后又故意算计七表嫂，她绝对要让她好看！ 第30章 脏水泼来，也得姐受着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大长公主脸色微沉。 长乐努努嘴。 今天她可以不追究，以后白凤瑶总会有犯到她手里的时候！ 曲黎看着她那叽里咕噜乱转，满是算计的眼睛，觉得好笑。 捕捉到曲黎那抹如雨雪初霁的笑，长乐有一瞬的恍惚。 七表嫂笑起来好美啊！ 她的美不同于白若薇那种柔婉的美，而是那种非常耐看的美。 她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好像随时都能蹦出胸腔来。 大长公主无奈摇头。 这长乐算是被她给宠坏了！ 白凤瑶闹幺蛾子的事情就这么被大家很有默契的遗忘，大家继续说说笑笑。 宴会结束，长乐直接收拾了东西，打算去辰王府小住两日。 萧宪有些头疼，奈何方才才承了大长公主的情，又是自己的表妹，他便只能心有不愉的答应。 大长公主牵着长乐的手，叮嘱着她。 “娘亲，我已经长大了！”长乐嘟嘴。 “大长公主，臣妾会好好照顾长乐县主的！”曲黎表态。 “那就有劳了！” 曲黎莞尔。 众人陆续来到大长公主府外，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长衫，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他因为紧张，双手掌心里都是汗水。 “黎儿！” 如此含情脉脉的一声轻唤，让所有人都想起了之前的流言蜚语。 “之前就听说辰王妃与青柳阁的一个小倌暧昧不清，莫不是这个人？” “我也听说了，据说那小倌十分肖似辰王，辰王妃之前苦求不得，便退而求其次，与这个小倌有了首尾。” 贵女们平时都深居简出，此刻都瞪着眼睛，支棱着耳朵，满脸八卦。 有些贵女更是偷偷的去看萧宪的脸色。 萧宪果然面色沉凝如冰，周身不断释放着低气压。 那小倌本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被他瞪了一眼，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曲黎拧着眉，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你是谁？” “黎儿，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难道你嫁给了辰王，就把你我之间的情分都忘到了九霄云外不成？” 曲黎了然的点点头。 “哦，原来你是那个跟我传出绯闻的小倌！” “黎儿，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承诺要为我赎身！” 大家迫切想要变美，便是不敢大声议论，但看着曲黎的眼神都变得很是鄙夷。 萧睿手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七弟，都说这小倌与你长的很像，可我瞧着，一副肾虚的样子，没有七弟十分之一！” 萧宪未语，眼波阴沉的睨他一眼。 萧启说道：“有七哥珠玉在前，七皇嫂又怎么会瞧上这样一个小倌？何况，我没有瞧出来这小倌与七哥有哪里相像！” 小倌眼神闪躲，因为慌乱，攥着袖角，娘里娘气，让曲黎看了直反胃。 “我不认识你！你也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往我身上泼脏水！” 曲黎不怕流言蜚语，但她素来不是软包子。 这盆脏水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泼在她的身上，也得她愿意受着！ 她一双明眸染上冷厉，周身气场大开，竟是震慑了不少人。 小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斜眼看向萧宪。 他之前被广平扛着丢在萧宪的面前，一脸懵逼。 日日战战兢兢，本以为只要熬到有人前来找他出来，他就能结束这噩梦般的日子。 不想，萧宪竟然让他按着那人说的，将事情闹大。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的忐忑。 “黎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无情的话来？” 小倌瞬间就红了眼睛，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倘若是个女子，定然惹人怜惜，然则现在惺惺作态的却是一个娘里娘气的小倌，曲黎眼底的嫌弃更甚。 长乐更是恶心的冲上去就要暴揍这个小倌。 曲黎将她拦下，居高临下，如同睥睨苍生的女王，冷然瞧着小倌。 “你口口声声说你与我有私情，而且，近来坊间也确实有流言蜚语传你与我早就有了首尾。” 小倌有些心虚的抬头，嘤嘤嘤几声：“不是流言蜚语，是事实！” 他说的极为没有底气。 曲黎被他逗笑，然，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好，是事实。” 听得曲黎这话，不少贵女都唏嘘着捂着嘴巴。 那些平时与白凤瑶关系极好的人也都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她不装了？承认了？” “之前追在辰王身后，就是个花痴！虽说今日惊艳了众人，也无法遮掩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丑事！” 萧启觑了萧宪一眼。 他近来越发琢磨不透七哥的心思。 明明可以厉声叱喝这个小倌，碍着辰王府，这些在场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但七哥却一直冷眼旁观，难道他因为方才曲黎让白凤瑶下不来台，七哥故意想要报复曲黎？ 想到这个可能，萧启看着曲黎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的同情。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扭头看去，就撞进了萧宪那双冷的如同数九寒冬的眼眸。 “既然你与我这般亲密，你可否说出些我身上的特征，或者，我是否给了你什么定情之物！” 小倌皱紧眉头，看似踟蹰，实际上偷偷打量着萧宪。 昨天找他的人确实是给了他一样东西，并且，还将曲黎身上的胎记形状，位置详细告知，就是想要在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曲黎彻底的钉在耻辱柱上。 “当然有，可是，这是你与我之间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对你不好啊！”小倌很小声的嘟囔。 “没什么不好！说！” 曲黎脸上的笑意全然敛去，眉眼之间的冷冽如料峭冬日，刺的小倌再度打了个激灵。 “这肚兜是你的！” 众人的目光落在小倌手里那抹艳红上，纷纷变了脸色。 “她竟然真的敢给辰王戴绿帽子！” “哎呀！这样一比较，我反而觉得她比白凤瑶还要不堪！” “现在最难过的肯定是辰王！正妃给他戴绿帽，侧妃心都是黑的！” “我要是白凤瑶，被如此不堪的人抢走正妃之位，我也不甘！” …… 一时间，流言蜚语此起彼伏。 第31章 水落石出 曲黎始终淡定。 她抬眸看向同样淡定的萧宪，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按理说，萧宪被戴了绿帽子，应该恼羞成怒。 毕竟，她还记得刚刚穿过来时，萧宪是如何满眼冷怒的扼住她脖子的。 想起方才寿宴开始之前，萧宪跟她提了一句关于她与清风阁小倌的流言，她看着萧宪的目光深了几分。 恰逢萧宪偏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分明自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别担心”这三个字。 曲黎眉间褶皱加深。 “你可知道随意污蔑本王的王妃，该当何罪？”萧宪薄唇轻启，眼神冷锐，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更盛。 小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奴没有冤枉……” 因着没有底气，到了后边，声音几不可闻。 “我怎么瞧着这件事另有隐情呢？那小倌眼底都是慌乱，似乎是污蔑呢！”有人说了句。 曲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眼神沉然的锁住额头沁出细密汗水的小倌。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长乐搞不懂曲黎究竟要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就该将这个小倌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么继续问下去，有必要，有意义吗？ 小倌又偏眸看了萧宪一眼，小声说：“你的后腰上有个胎记！” 这一句话，宛若油锅里掉进去的水滴。 若说之前的肚兜，尚且可以说是有心人故意偷走，想要嫁祸给曲黎。 那么，胎记，尤其是还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又该怎么解释？ 这一下，长乐彻底被激怒。 她抬脚踹在小倌的肩头。 长乐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尤其是一手鞭子甩的极好。 她一直都想要大长公主的那条鞭子，无奈，被曲黎给得了去。 小倌狼狈的摔在地上，只觉得肩膀似乎脱臼，冷白的脸更是疼的近乎透明。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众人都被突然暴怒的长乐给吓到，嘴巴大张着，周围的一切好似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几个大长公主府的侍卫就要将小倌给拖走，小倌眼巴巴的看向萧宪。 萧宪寒声道：“长乐表妹，你若是这般不清不楚的将人给乱棍打死，那就坐实了这件事！” 长乐叉腰，圆脸因着动怒涨红一片，“七表哥，难道要由着这么个下贱玩意胡言乱语？让七表嫂受尽白眼？” 曲黎的一颗心犹如泡在温泉水中，暖乎乎的一片。 她安抚的拍了拍长乐的手背，“稍安勿躁！” 长乐气鼓鼓的又瞪了萧宪一眼。 萧宪无奈摇头。 曲黎哂笑：“你确定我的后腰上真的有胎记？” 小倌叫苦不迭。 昨天那人告诉他，曲黎身上的胎记在右肩头，是一朵梅花形的胎记。 是辰王让他说那胎记在后腰上。 “奴确定！” 他声音艰涩，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似从齿缝间磨出来似的。 “大长公主，可否找几个品德高尚的夫人？” 大长公主颔首，目光在人群之中快速划过，叫了几个德行极佳的妇人出来。 曲黎对长乐说：“帮我看住了这个小倌！” 长乐重重点头。 很快，曲黎便又跟着几个妇人重新出来。 “辰王妃后腰上并没有什么胎记！你满口胡言，到底是何用意？”户部尚书夫人冷叱。 小倌眼珠子转了两圈，撒腿就想要跑。 因着太过着急，他手里的肚兜掉落在地上。 众人都觉得今日这小倌分明是受人唆使，那肚兜想来也是假的。 长乐气恼，让丫环去捡肚兜，她则身形一闪，将小倌提拎回来。 小倌瑟瑟缩缩，宛若一只鸡崽子。 “长乐县主，这肚兜上有小字！” 长乐接过肚兜，只一眼，便是怒极反笑：“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小倌不停磕头：“县主饶命啊！” “不想被拔了舌头，就快说！”长乐嫌弃呵斥。 “可若是奴说了，奴也捞不到任何好处啊！” “你若不说，现在就弄死你！”长乐眼睛圆瞪，怒意汹涌。 “是永顺侯府的三姨娘！” 哗—— 众人都露出了然神色。 “一个姨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等等！我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肯定是永顺侯！他不想建书院，所以就让人造谣，这样就能逼得辰王妃放弃建书院！” 众人越说，越觉得自己已经弄清楚了真相。 “不过，既然是永顺侯授意，为何会弄不清楚胎记在什么位置？” 这些议论也被曲黎清楚的听在耳中，她若有所思的抬眸看向萧宪。 难道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大长公主脸色阴郁：“竟然敢随意污蔑皇家妇，来人！” 侍卫上前，大长公主喝道：“去将永顺侯府三姨娘带来！” 大长公主府的侍卫闯入三姨娘的房间时，三姨娘吓得差点尿了。 她几乎是被一路拖拽着，来到的大长公主府。 钗环歪斜，脸色惨白的三姨娘，看清楚眼前这一切，心“咯噔”一下。 “柳氏，你为何要污蔑辰王妃？”大长公主问。 三姨娘瑟缩：“辰王妃讨要先夫人的嫁妆，侯爷欲要以银子相抵，可辰王妃却不同意，非要侯爷建书院！众所周知，一所书院根本就不是一蹴而就，所需银两无数！妾身想着如此就能阻止书院的建立！” “放肆！”大长公主眸眼冷戾，“永顺侯府有你这种心思不良的女子，简直给永顺侯府蒙羞！” 紧随而至的曲裕兴立即解释：“大长公主，此事本侯并不知情！” 大长公主因着黎染的缘故，瞧不上永顺侯。 若非当年黎染为他筹谋，他根本就当不成这个侯爷！ 未有好脸色的冷笑声：“永顺侯治家不严早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情了！” 曲裕兴的脸上乍青乍白，却又无法反驳。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竟敢伙同低贱小倌污蔑皇家妇，本宫直接命人打杀了，永顺侯可有异议？” 曲裕兴摇头。 三姨娘整个人宛若坠进了寒潭深渊，泪眼婆娑的苦苦哀求着。 “侯爷，妾身也是为了侯府着想啊！” “本侯已经应下辰王妃承建书院一事，你如此从中作梗，丢了侯府颜面还好意思说什么为了侯府着想！”曲裕兴又对着大长公主说：“这般心思阴险的毒妇，就不脏了大长公主的手了！” 第32章 千方百计阻挠 大长公主面色越加阴沉：“永顺侯方才说诚心修建书院，这一日也是修，一月也是修，一年，十年的还是修，不如就趁着今日，未免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烦请永顺侯给个确切的期限！” 曲裕兴嘴巴大张着，眼底都是难以置信。 他确实是打算拖黄了这件事。 方氏之前提议，他便动了心，只没有想到，出师不利。 现在大长公主出面，只怕是真的要倾尽所有去建这所书院了。 “难不成永顺侯不过是做做样子？” 大长公主不怒自威，那双眼睛又冷又锐，好似可以将曲裕兴的心思全都扒个干净。 他不由得心神一恸，立即承诺：“一年内！” “太久了！”大长公主眉心皱的更深。 “半年！” “还是太久了！” 曲裕兴一脸为难：“大长公主，书院建在东郊，那地方虽说土地平整，可是，毕竟偏僻，本侯已经差人去丈量土地，不日就可开工！” “三个月！本宫会亲自入宫面圣，请皇上下旨，让京造司派人协助你尽快将那书院修建好！” 曲裕兴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萧宪也道：“本王也可以差人前去协同！” “三月就三月！”曲裕兴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不曾存在的汗水。 此事已经解决，众人便陆续离开。 上了马车，长乐单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再看，我脸上可就要开出一朵花来了！”曲黎嗔她。 “七表嫂，我总觉得刚刚那小倌出现时，七表哥的态度有些奇怪。” “嗯。” 若今日没有萧宪提前安排，曲黎也能解决这件事，但萧宪这般安排，流言蜚语散去的同时，还将了曲裕兴一军，他确实功不可没！ “不过，七表嫂，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建书院了？” “外祖父本就是大儒，文昭将来也定然要继承外祖父衣钵！这件事如若我出面，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既已断了亲，交给永顺侯去做最为合适。” 她是不可能告诉她建书院是为了和离做准备。 “以前怎么没看出七表嫂的心眼多的都快要成了蜂窝了？” 曲黎瞪她，顺便将那根皮鞭递给她。 “这个给你！” “七表嫂？” 她确实喜欢这鞭子，但这鞭子已经赏给了曲黎，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她断然不会接受。 “我又不会甩鞭子，你若是喜欢，便借你！” 长乐眉开眼笑，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鞭子手柄上的红宝石。 曲黎嘴角旋开笑容。 “对了，七表嫂，你之前说的那个善膳养生菜馆什么时候营业？” “应该快了！”曲黎特别壕的说：“到时候给你打个九折！” 长乐噘嘴：“我还以为七表嫂能免了我的银子呢！” “也不是不可以啊！” “真的？”她宛若一只八爪鱼，死死抱住曲黎的胳膊。 这突然的亲昵，让曲黎还有些不适应。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行到辰王府。 长乐急不可耐的下了马车，“啪”的一声，鞭子被她甩的虎虎生风。 曲黎扬眉笑。 所谓“宝剑赠英雄”，这鞭子她是喜欢，丢在空间也只是当个收藏，只有给长乐，才能够物尽其用！ 长乐收了鞭子，笑眯眯的跑到曲黎的身边。 “七表嫂，如何？” 曲黎翘起大拇指：“帅！” “我也觉得很帅！” 那白凤瑶可别犯到她的手里，否则…… 她必用这条鞭子抽死她！ 被长乐记恨的白凤瑶第一次这样的无助。 她眼神哀哀的看着上首坐着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嫌恶，看着他犹如看死物的那双眼睛。 哭求：“我还有后手！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凤瑶，之前我就已经说过，倘若你继续这样无能，那这个世界上将再无白凤瑶！”男人倾身，冰冷嗜血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压下。 “给我解药！求你！”她痛苦的捂着肚子。 “废物是不需要解药的！” “这里是辰王府！” “威胁我？” 白凤瑶咬着乌青的嘴唇。 “白凤瑶，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他抬脚，踩在白凤瑶的肚子上。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说……唔……” 太疼了！ 看着她痛苦佝偻的狼狈模样，男人眼底却没有半丝怜惜：“白凤瑶，再给你十天，若十天后，你还没有拿到我要的东西，你就如这只茶杯！” “咔嚓——” 茶杯被他捏碎，化作齑粉。 曲裕兴面色黑沉的回了永顺侯府。 方氏立即迎上去，屏退左右，亲自给他倒了茶水。 “侯爷，大长公主真的将三姨娘打杀了？” 曲裕兴端起茶杯，牛饮一杯，这才觉得干涩冒火的喉咙稍稍得到了纾解。 “本打算拖黄了建书院这事，不想，大长公主竟然出手了！” 方氏眼神黯了下去。 “侯爷，就没有其他的法子？” “你让本侯想什么法子？流言蜚语都没能奈何曲黎那个逆女，现在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侯府就等于是放置在火堆上烤炙！” 曲裕兴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心。 方氏叹气：“总会想到办法！” 外面闻讯赶来的曲晴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父亲，母亲！” 曲裕兴误以为她是为了三姨娘的事情而来，脸色不怎么太好。 方氏惯会做表面功夫，她温声道：“晴儿，三姨娘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想到！一会儿我便差周嬷嬷去将她的尸身运回来。” “母亲，你与父亲方才说的话，晴儿都已经听到了。” “既听到了，那就不要在这时候再添乱。”曲裕兴眉宇间都是不耐。 “父亲，流言蜚语没能阻止曲黎建书院，那么，如果是神明预言呢？” 曲裕兴与方氏交换一下眼神，齐齐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眼底隐隐闪烁着兴奋。 “你详细说说！” 曲晴将自己的盘算说了一番，曲裕兴与方氏都没有开口。 “父亲，母亲？” “这次咱们得计划周全，万不可让曲黎再得了好处！”曲裕兴一扫方才的郁悒情绪，嘴角上扬。 方氏也与有荣焉的笑了一下，“晴儿当真是秀外慧中！” 曲晴乖巧道：“为父亲排忧解难，是晴儿的分内之事！” 曲裕兴叫了亲信，低声吩咐了一番，是夜，亲信便出现在东郊。 第33章 初见 东郊突现一块巨石，上边还有字的事情很快就传的街知巷闻。 有人说，上天言明，这东郊不适建书院，若强行建书院，必然会被上天降罪，恐会祸及国运。 “砰——” 长乐用力拍着桌子，眼底愤恨。 “想不到这永顺侯如此卑劣无耻！为了不建书院，竟能想到如此事情！” 曲黎神色依旧淡定，给她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面前。 “莫气，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七表嫂，你怎么还能这么的云淡风轻啊？” “你也知道，这巨石突然出现，必然是永顺侯故意闹出的幺蛾子，若是再生气，岂不是着了他们的道？” “这……”长乐拿起杯子，眼睛倏然亮起，“七表嫂，你这茶水怎么这么好喝？” 曲黎淡淡弯唇。 用灵泉水泡的茶，自然好喝。 时间久了，还能强身健体，洗髓伐筋呢！ “可能我这清荷园风水好？”曲黎笑着打趣一句。 “七表嫂，你这般淡定，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对策？” 昨日寿宴上，白凤瑶也是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算计她，她始终淡然如莲，眉宇间的那份自信，当真让人神迷。 “一会儿我要先去看看文昭，而后去一趟善膳养生菜馆，你要不要一块去？” “当然要去！不过，能不能顺便去看看若薇？” 曲黎颔首。 阿旺驾车，两人先去看了曲文昭。 用了这么长时间的灵泉水，曲文昭已经恢复视力。 在曲黎的提议之下，若遇到阳光好的时候，乔子也会将他推到廊下，看看院子里的景色。 少年脸上再无阴霾，眼底都是温润的细碎光芒。 待到曲黎的身影近了时，嘴角的笑容加深，愈显得翩跹如玉。 “文昭！” “长姐！”少年这才发现跟在曲黎身后的长乐。 长乐眨了眨眼睛，“七表嫂，他就是你的亲弟弟？” 曲黎颔首，为两人做介绍。 曲文昭不良于行，只能冲长乐拱手作揖。 长乐本就恣意洒脱惯了，自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你是七表嫂的弟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弟弟了，既是自家人，就不需要这般见外客套了！” 曲黎认真回忆了一下，嗔怪道：“文昭怎么就成了你的弟弟？” 长乐疑惑，双眸圆瞪。 “难道他比我大？” “若没有记错，文昭比你大了一月。” 长乐瘪瘪嘴，没吭声。 曲文昭被她那娇嗔无奈的模样逗笑，却又碍着对方是县主，他只能竭力忍着。 曲黎示意曲文昭伸出手，她凝眉，认真的为他诊脉。 长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再次化身成忠实小迷妹。 待诊脉结束，她方如同叽叽喳喳的鸟雀，难掩兴奋的问：“七表嫂，你竟然还懂医术？” “之前不是说过么？偶然得了个机遇，拜了一位师父！” “难怪！” 御医都治不好白若薇的脸，曲黎只是随手拿出两个瓷瓶，便能让她恢复如常。 “嗯？”曲黎偏眸看去。 “没什么。” 长乐忽而想到皇太后的头疾。 每每发作，便是头痛欲裂，厉害的时候，皇太后甚至以头撞墙。 “七表嫂，明日是命妇入宫的日子。” “你想要我借着明日，好说那东郊巨石的事情？” “也不完全是！” 长乐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也难怪娘亲总是嗔她规矩礼数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给皇太后治疗头疾，看似简单，实际上得罪的是一整个御医院的御医。 还有，以前七表嫂的名声实在是太差强人意，冷不丁的让七表嫂给皇太后治疗头疾，还指不定要被人如何嘲笑。 “长姐，什么东郊巨石？” 曲文昭是知道曲黎算计了曲裕兴，让他在东郊以他的名义建立书院这事情的。 乔子每日还会故意去打听坊间是如何议论这书院的。 “也没……” “肯定是永顺侯从中作梗！” 曲黎与长乐几乎同时开口。 曲文昭面上都是急色：“长姐，曲裕兴又做什么了？” “别激动，当心身体！” “长姐，我也想要为你做点什么。”少年眼角泛红，眸光真挚，声音哽咽，抓着她胳膊的手骨节泛白。 曲黎莞尔，“我知你想要护我的心意，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配合治疗！” “可是长姐……” “没什么可是，你之前就答应过我，要听长姐的，忘记了？” 她佯装嗔怒的沉了脸色，可怒意却并没有真的盈在眼中。 曲文昭垂首，眸光有些黯然的捏着自己的双腿。 他的腿真的还能好吗？ “文昭，长姐说过，你的腿能好，就一定能好！”曲黎心思敏感，见少年这般神色黯然，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长乐抱臂，眉飞色舞的跟曲文昭说着昨日寿宴上的事情。 从白若薇的脸如何起了脓疮，用了曲黎给的药水后，如何惊艳了众人。 再到曲黎被清风阁小倌泼脏水，曲黎是如何反击，最后逼得曲裕兴不得不做出承诺，书院要在三个月内建完。 她双眼雪亮，像是在说自己的偶像。 曲裕兴听得痴迷，时不时的会问上两句。 曲黎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睃巡一圈，嘴角上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送走了曲黎跟长乐后，曲文昭便将乔子叫了来，板着脸询问他为何没有告诉他关于东郊巨石的事情。 乔子耷拉着脑袋，有些不敢跟他愠怒的眼对视。 “大小姐之前叮嘱过小的，有些不好的事情就不要拿来惹得少爷烦心了！”乔子直接就跪了下去。 曲文昭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点点的捏紧，唇角也慢慢下压。 他说过要保护长姐，却让长姐万事操心！ 乔子偷偷抬头看他，劝说：“少爷，您现在好生配合治疗，小的看大小姐似乎是个有章程的人，断然不会吃亏！” “东郊巨石，曲裕兴竟然借了天命来阻拦建书院，你觉得长姐就算聪敏，又能怎样解决这件事？” “小的……小的……”乔子垂首嘟囔，到底也没有说出个一二。 曲文昭眯着眼睛，沉吟片刻，说道：“你且先下去，别打搅我！” 他一定得帮长姐想个应对之法！ 第34章 救人 曲黎却并不忧心东郊巨石。 现在看似是曲裕兴占了上风，可假若有一天，妄自借天命之说，甚至还以国运为戏，不知道以曲裕兴的这些小心思，是否能保住偌大的永顺侯府！ 都说曲裕兴能有今天，全靠着娘亲黎染为他筹谋，即便黎染身死，曲裕兴还能拿着黎染的嫁妆为自己四处求好处。 想到这些，她便是意难平！ 马车内突然变得逼仄起来，长乐小心翼翼的看她眼。 “七表嫂？” 曲黎心知自己方才情绪外露，惹得她担心了，冲她弯唇笑笑。 “没什么。” 外面传来阿旺的通禀声：“王妃，长乐县主，白府到了。” 白府的门房急忙进去通禀。 白若薇急不可耐的亲自迎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 她虽然还戴着面纱，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是光彩明艳，一看就知道她已经彻底走出了那些因着毁容而生出的噩梦。 长乐挽着她的胳膊：“当然是不放心你，便想着过来瞧瞧！” 白若薇偷偷打量了曲黎一眼。 昨日回去，她与白夫人说起曲黎时，眉飞色舞，那种钦慕之心毫不遮掩。 “我娘听得你们来，特地让我带着你们过去呢！”白若薇笑的合不拢嘴。 “娘！” 到了白夫人院子里，白夫人看着素净明眸的曲黎，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曲黎连忙将人扶起：“白夫人这是做什么？” “幸得昨日王妃出手，否则……” 白夫人想起之前白若薇因着脸而承受的那些苦楚委屈，便是不自禁的红了眼圈。 曲黎轻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她又帮白若薇诊了脉，确定毒素只残余了一丁点，通过自身代谢也能排出，便只给她留了两瓶灵泉水。 白夫人让随侍的嬷嬷取了一个楠木匣子过来。 曲黎当即就推拒。 “白夫人这样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喜欢白大小姐的性子，与白大小姐是朋友，既是朋友，自然应当竭尽一切帮忙！” “这……” 白夫人一时间很为难。 “白夫人，你就别客气了！七表嫂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白夫人笑着答：“那这份恩情妾身就记在心中了！往后辰王妃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都可以来寻妾身！” 她说的是辰王妃，而非辰王，曲黎自然满意。 “你们聊！”她冲曲黎颔首，抬步离开。 “黎儿，我昨日回来后，就与我娘一同将我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过了一遍，除了手脚不干净的，还真的查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白夫人方一离开，白若薇便是愤恨不已的主动提及。 “这丫环也是没脑子！跟在你身边，自然比给白凤瑶当细作要好百倍千倍，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脑子！”长乐在一旁撇嘴。 “许是觉得白凤瑶毕竟得宠，那十里红妆，正妃之礼，可不是一般人能求来的！”曲黎神色很淡，仿若在说着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白若薇与长乐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又转了话题。 “黎儿，那东郊突然出现的大石头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曲裕兴不想修建学院，故意使绊子！”长乐几乎将茶杯当成了曲裕兴的狗头，恨不能直接捏碎，“说起这个我就生气！” 白若薇知道她的性子，给她倒了杯茶，温声说：“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喝点茶降降火气！” “噗——” 喝过曲黎用灵泉水泡过的茶后，长乐再喝白府的茶，就觉得味苦还涩。 白若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疑惑颦眉。 “长乐，怎么了？” “七表嫂，之前我还不信你说清荷园的风水好，现在我有点信了！以前我可爱喝若薇的茶了！” 被如此嫌弃，白若薇佯装嗔怒的哼了一声。 “是真的。”长乐抱着她的胳膊，好一通安抚她的情绪。 “好吧，我就勉强相信！” “等你脸彻底好了，让你尝尝七表嫂的好茶！”长乐笑眯眯的回眸看向曲黎，那可爱的表情，活像一只狡黠的松鼠。 在白府又聊了会儿，两人这才去了善膳养生菜馆。 “七表嫂，你这养生菜馆怎么这么简陋啊？” 京城有名的酒楼不知凡几，这般简陋的菜馆，只怕那些王孙贵胄不会进来。 曲黎不以为然：“虽然简陋，但菜品货真价实就好！况且，京城也没有酒楼做药膳吧？” “可是七表嫂，药膳也加入了药材，不会有人因为病症而出现食物相克的情况吗？” “呦！”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没有，说的挺对！实话告诉你，我将嫁妆典当出去了一些，盘下这家菜馆，请厨子，再加上掌柜，其实所剩不多！你所提出的这一点，我之前也确实想过，想着找……”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一个浑身染血的姑娘，神色惶恐的向前跑着。 她的身后是一群身形魁梧的壮汉，手里还拿着木棍，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 长乐骨子里就拥有女侠特质，闻言，直接抽出鞭子，几步冲出去。 “嗖——” 鞭子一甩，鞭梢如同灵巧的蛇，攀上一个壮汉的脖子。 “砰——” 鞭子一收，魁梧的壮汉便被摔在地上。 “哎呦！” 嘴巴磕在地上，吐出一口混着牙的血。 王府的暗卫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尽职尽责的留在原地保护她们，邹彪则追了上去。 长乐如法炮制，又放倒了几个壮汉。 壮汉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呼痛不止。 阿旺认得其中一人的衣裳：“回禀王妃，这八成又是哪个赌棍输了钱，被赌场的打手追着讨债。” 曲黎还记得方才那个跑远的姑娘。 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十恶不赦的赌棍。 邹彪将那个浑身都是血的姑娘抱了回来，“王妃，这位姑娘浑身都是伤，已经晕厥过去，不知道是先将她送去医馆，还是……” 曲黎抬眸看去，“送医馆。” 长乐解决完最后一个壮汉，转身回到曲黎的身边。 “七表嫂，你不是就会医术吗？” 曲黎只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第35章 莫名躁意 曲黎天生对危险很敏感。 再加上她医术超绝，那姑娘身上的伤多为刀伤，且左深右浅，一看就是自己咬牙闭着眼睛划伤的。 倒也不是她喜欢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这古时候的阴私手段层出不穷。 长乐认真思忖着，喃喃嘟囔：“这姑娘莫不是谁安排到七表嫂身边的？” 她出生在大长公主府，自然也见过不少往人身边塞人时喜欢使些苦肉计的。 最近七表嫂得罪了那么多人…… “既然对方派了人过来，那我自然要顺着对方的意思，将人留在身边，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曲黎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辰王府，也会好好帮着七表嫂盯着！” 曲黎颔首，浅笑。 “对了，七表嫂，我也存了点体己钱，我拿出来，算是跟你合伙经营善膳养生菜馆，行不行？” 回去前，长乐又瞪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满脸期待。 曲黎被她逗笑，戳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颊，“你不怕大长公主说我把你带累的满身铜臭气？” 长乐努嘴：“这世界上哪件事离了银子能行？别听那些文人骚客嘴上说什么视金钱为粪土，实际上，还不是吃不到葡萄便说酸？” 她这股子直爽劲实在是太对曲黎的胃口了。 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好了，去医馆看看那个姑娘。” “嗯嗯。”长乐浑似一只得了松果的松鼠，不停点头。 来到医馆，那姑娘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 大夫就要跟曲黎说她的伤势，那姑娘却是不顾会不会抻开伤口，挣扎着起来。 “别动！伤口又渗出血来了。”曲黎满脸怜惜，半分不显心中的戒备。 “采菊谢谢夫人救命大恩！”采菊冲她磕头，泪眼蒙蒙。 长乐就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惺惺作态。 倘若不是七表嫂生性谨慎小心，指不定真的被这小贱蹄子给糊弄了过去。 瞧瞧哭的，简直可令人肝肠寸断！ 曲黎拍拍她的手，“我的车夫说那些人是赌坊的打手，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招惹上赌坊的人？” 采菊嘤嘤抽泣：“是因为采菊的爹爹！他欠了赌债，还不上，赌场便想要用采菊去抵债！”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爹？”长乐愤愤的攥着拳头，咬牙啐骂。 曲黎凝眉：“你爹呢？” 采菊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爹爹逃债的时候摔下山崖……” 曲黎面无表情的轻“嗯”。 采菊扬着一双蒙蒙泪眼，偷偷瞧她。 她这样悲惨的说辞，一般人铁定都会相信，并且同情她吧？ 为何辰王妃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未及她往深处想，长乐便又催着她继续说下去。 采菊敛下所有神思，只于心中告诫自己小心谨慎。 她继续诉说着，哭的几度哽咽。 长乐叹气：“七表嫂，她也是个苦命人！”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采菊摇摇头。 见曲黎一脸为难的皱眉，她连忙说：“采菊力气很大，什么都会做，夫人能否给采菊一个容身之所？” 长乐微愕。 还真的让七表嫂给说对了。 这人果然存着其他的心思。 “你力气很大？”曲黎问。 采菊用力点头。 “可我身边并不缺人！” 采菊张了张嘴。 “我可以帮你安排去别人家做丫环，你且放心，绝对不会刁难你！你也不必签死契！” “夫人，如果是跟在您的身边，就是死契，采菊也愿意签的！”采菊满脸渴求。 长乐牵着曲黎的衣袖，两人去了一旁角落。 “七表嫂，你觉得像是谁的人？” “她的手指腹有茧，之前应该就是一个做过粗活的人！” 曲黎凝眉，眼底尽是忖度。 这股机灵劲儿，倒是很像是身边的一等丫环。 但一等丫环的手指又不会这样的粗糙。 她暂时也不想深究采菊到底是谁派来的，既然对方削尖了脑袋想要去她的身边，那她就给对方这个机会。 “好，我体谅你身世凄苦，便将你带回去。有言在先，既与我回去，便只能签死契！” 采菊抿唇，而后又深深磕了个头，“奴婢晓得！” “你身上的伤还需要养着，最近便先在医馆养伤吧！我会叮嘱掌柜的给你找个僻静的地方，让人好好照顾你！” “谢谢夫人。” 曲黎与长乐回了辰王府，萧宪脸色阴沉的正等在清荷园。 长乐撇嘴，在他对面坐下：“七表哥，谁欠你银子了？你那脸黑的都快要成锅底灰了！” 萧宪脸色铁青：“广平，带长乐先去偏殿。” “七表哥，你抽什么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负七表嫂，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曲黎神色平静的递给长乐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淡淡开口：“有事？” “东郊书院的事情，父皇已经下了圣旨。” “意料之中。” “父皇还将本王斥责一番。” “皇上为何要斥责你？” 就算要斥责，也应当宣她入宫，好好敲打一番，怎么就斥责萧宪了？ 见萧宪的眸色更加沉冷，曲黎后知后觉的说：“该不会是因为你宠妾灭妻吧？” 萧宪眼睁睁看着她眼底尽是轻嘲，耳畔再度响起皇上说的那些话。 ——阿宪，不管你当初如何恼怒于娶曲黎，她都已经是辰王妃！你是最早封王的人，虽然是你自己挣来的，但依旧有人不服！如今大乾看似四海升平，可朕清楚，处处都是问题！ ——御史台屡屡上奏参你宠妾灭妻，实乃天下男子之耻，朕都觉得脸上无光！ ——朕与你母后结为夫妻近三十载，哪怕有四妃，美人无数，依旧还是给予你母后该有的荣宠。 想到曲黎在大长公主寿宴上故意留下白凤瑶，又任由白凤瑶污蔑她的举动，萧宪隐约意识到，曲黎似乎是真的对他冷了心肺，想要离开！ 想到这点，他心中不自禁的涌上一股躁意。 看着清荷园里的一切，这股躁意越来越浓重，以至于在曲黎以及长乐说笑着进来时，他脸上仿若布着一层寒霜。 曲黎不想触他霉头，摸了摸鼻尖，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 第36章 情愫 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萧宪心里的那份莫名的躁意没来由的又加剧了些。 他脸色沉凝的锁着她，周身散发着寒冷的低气压。 曲黎眼底尽是探寻。 “过些日子便是皇祖母的寿辰，寿礼之事，你多用些心思！” “知道了！” 当年太后之所以会让萧宪娶了原主，无外乎就是想要保全萧宪这个大乾第一个封王的皇子颜面。 其实内心深处，指不定如何怪着原主牵累了萧宪的好名声。 心里瞧不惯的人，就算是喘口气都是错的。 所以，她虽然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并没有太把这个当回事。 萧宪唇角下压：“最近白侧妃会在瑶苑静思己过。” “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她！” 她的眼神清清浅浅的，神色更是淡然无畏。 萧宪再次被她气的吐血。 她似乎曲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维护白凤瑶，不想让她去瑶苑刁难她？ 曲黎喝了一杯茶水后，抬眸迎上萧宪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 “长乐再骂下去，估计连祖宗都骂了！我过去找她！” “书院的事情，还是断了这份心思吧！” 曲黎勾唇，眼神讥诮：“让永顺侯以银钱相抵？” “父皇本就以仁义孝悌治国，之前是永顺侯纵容方氏毒害嫡子，所以父皇才会站在你那一边！现在，东郊巨石现世，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终究赌上了国运！” 她如此聪慧，萧宪觉得她能够听得懂他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自有思量！外祖父之名，黎家世代清誉，断然不可被金银俗物侮辱！” 丢了话，曲黎沉着脸，径自去了偏殿。 看到她过来，广平抱拳行礼。 曲黎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径自进了偏殿。 长乐正掐腰大骂萧宪，冷不丁见房门打开，抓起茶杯就打算丢过来，见是曲黎，急忙就要收手。 奈何，她出手极快，那茶杯还是脱手而出，向着曲黎砸去。 “七表嫂！” 曲黎瞳孔收缩，闪身避开。 “啪嚓——” 茶杯摔在门上，碎成了渣渣。 广平见状，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七表嫂，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幸好！”曲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七表哥脸那么黑，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是白凤瑶，还是那东郊巨石？” 曲黎嘴角笑意加深，这丫头看着咋咋呼呼，其实心思极细腻，而且还聪慧。 “白凤瑶最近禁足在瑶苑！书院的事情，皇上知道了，暂缓！” “这分明就是永顺侯那个卑鄙小人不想花费巨大财力去建书院故意设下的阴谋诡计，皇上怎么会如此偏袒？我现在就回去，让娘亲入宫。” “别去！”曲黎抓住她的胳膊，“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七表嫂，皇太后很疼爱娘亲，这件事可以让皇太后帮忙！” 她想，一开始自己也觉得曲黎十分不堪，可接触下来，才知道，她竟然是一个如此好的妙人。 若是皇太后帮曲黎顺利建了书院，那曲黎记着她的这份恩情，也能帮皇太后治疗一下头疾吧？ “不必。” 她连寿礼都没打算尽心尽力的准备，又怎么可能让大长公主为了她入宫去求皇太后？ 更何况，皇上都已经铁了心的阻拦书院的建设，皇太后作为皇上的亲生母亲，自然也不会跟自己的儿子发生争执。 长乐闷闷不乐。 翌日一早，医馆的小学徒悄悄去了曲文昭的院子。 “草民见过辰王妃！” “采菊可有什么异常？” “采菊姑娘一整晚都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人跟她联系。” 曲黎挑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疑色。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且采菊身上，无论是伤，还是有着茧子的手指，都透着违和，她绝对不会判断错误。 除非在采菊执行这一切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妥当。 就好像他们的隐世组织在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有na，nb。 “你继续盯着，让她的伤不要好的那么快！” “草民知道了！” 曲黎又从荷包里拿了一锭碎银递给小学徒。 “辰王妃，草民不敢收！” “你该得的，收着吧！” 待送走了小学徒，曲文昭回到廊下。 “长姐！皇上真的不准建书院？” 曲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有些心虚的一直在摸鼻子的长乐。 长乐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她轻咳一声：“七表嫂，我就是心里气不过。” “这是皇上的意思，你这般明目张胆，不遮掩的评头论足，就不怕祸从口出？” 见曲黎沉了面色，脸上并不是生气，更多的是担心，她急忙凑上前去，挽着曲黎的胳膊，撒娇：“七表嫂，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吗？而且，我也没有跟别人说啊！” 曲黎无语，嗔她一眼。 曲文昭在听到“自己家里”这几个字眼时，心口滋生出些许莫名的情愫，酥酥麻麻的，一颗心被熨帖的暖暖的。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长乐撒娇成功，总算是哄得曲黎脸上有了笑意，目光划过曲文昭的那张脸时，伸手指着他的耳朵，声音拔得很高。 曲黎无语，眼角抽了抽。 “有些热！”曲文昭更加窘迫。 他之前不良于行，又被继母丢在杏院磋磨，平时甚少能见到女子。 后来眼睛也瞎了，更是再未曾看到女子。 曲黎上次带着长乐县主过来时，她笑容明媚，宛若骄阳，照亮了他隐于暗处数年的一颗心。 这一次又亲眼看到她如此抱着长姐的胳膊撒娇，那胡搅蛮缠的样子，一点不让人讨厌，反而还特别的吸引人。 曲黎看破不说破。 她的亲弟弟受方氏与曲裕兴磋磨这么多年，长乐这轮小太阳，应该可以温暖到他！ “热吗？”长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摸了摸曲黎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你是不是有病？要不要让七表嫂给你看看？” 曲黎绷不住，笑出声。 这话要是别的女子说出口，铁定大嘴巴抽她！ 偏偏这话从长乐的口中说出，关心意味十足！ 第37章 孔洞后的眼睛 曲文昭的耳根越发的红，连带着脖子也红红的。 曲黎很笃信，倘若任由长乐继续蹦出那些惊人言语，她这纯情的弟弟脸上绝对能滴出血来。 又帮曲文昭行了针，曲黎这才与长乐一同去各个有名的商铺给太后选寿礼。 全程长乐说什么好，曲黎便会买下，很快，长乐身后跟着的丫环手里就提满了东西。 长乐有些懊恼：“哎呀，不知不觉，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曲黎浅浅一笑。 二人回了清荷园，长乐看着一堆礼物，满脸愁容：“总不能这些东西都送去给皇太后吧？” “你觉得哪样好？” “都挺好！”长乐鼓着圆脸，有些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 “那就都送，毕竟谁也没规定寿礼只能送一样，对吧？” 长乐点头如捣蒜：“对，七表嫂说的太对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广平走进来，恭敬说：“长乐县主，大长公主派人来接您！” 长乐皱眉，“娘亲怎么突然要接我回去了？” 她隐隐觉得，这里边定然有萧宪的手笔。 “告诉娘亲，我不回去！”长乐气恼的抱着曲黎。 曲黎想着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去做，便冲广平递了个眼色，广平躬身退了出去。 “长乐，你先回去，看看大长公主突然叫你回去究竟是为何事！” “可是，我说过要帮着七表嫂盯着白凤瑶那个贱人！” 而且，现在永顺侯那边也不消停，七表嫂肯定需要人帮忙。 “你先回去，寿宴后你再回来！” 她会尽快将采菊接回来。 到时候，没了长乐，采菊究竟想要做什么，也能看出一二。 长乐噘嘴，活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曲黎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好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想要捉贼，总要给贼机会啊！” 她笑的温柔，一双眼睛带着慧黠的光芒，竟是慢慢的抚平了长乐那颗烦闷的心。 “好吧！既能帮到七表嫂，那我就回去！说好了，寿宴后我再回来！” 曲黎笑着颔首，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瑶苑内，一道宛若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白凤瑶的面前。 自从上次差点去阎王殿走一遭，体会了那腹痛如刀绞的痛苦之后，她便异常畏惧眼前这个娟狂嗜血的男人。 瑟缩了一下，上前一步。 “你要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妥，白凤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还是找不到我要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白凤瑶眼眸圆瞪，眼神惶惶，却硬是逼着自己挤出一句宛若蚊蚋一般的话。 “我记得了！” “别让我失望！” 说罢，男人再次如同鬼魅一般离开。 曲黎也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清荷园的后院翻墙离开。 萧宪就要跟上去，一枚短镖向着他的面门飞射而至。 月色映在镖尖上，现出莹蓝色的光芒。 他瞳眸一凛，向侧避开，短镖深深扎进一旁的院墙。 萧宪呼吸一凝，目光在院墙上的短镖上掠过。 好强的内劲！ 此人是谁？ 只这一瞬的恍神，再想要追曲黎，却根本就不见了人影。 萧宪有些懊恼。 曲黎并不知道她悄然离开辰王府后发生了什么，她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躲进空间，很快便易容成了路人的样子。 根据之前打听到的，去了暗影阁。 暗影阁与一般的酒肆差不多，她站在门口，看着这栋三层楼高的酒肆，有一瞬的怔神。 精明的小二走出来，笑着问：“这位客官，可是要进来喝酒？” “我要发布任务。” 小二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将她迎进去。 “暗影阁的任务分为甲乙丙丁四种，相应的，每一种的赏金不一样！只要有人接了任务，便是不死不休！” 曲黎想起上次的刺杀，眸中露出困惑。 小二疑道：“客官怎么了？” “那要如何才能终止任务？” “除非目标人物死了，或者是阁主与副阁主插手！不过，即便是甲等任务，阁主与副阁主也轻易不会插手！” 那就奇怪了！ 曲黎颦眉。 白凤瑶上次在暗影阁下任务，按理说，应该不死不休，怎么会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她又不认得阁主或者是副阁主，应该不会为了她终止任务吧？ 还是说，萧宪为了白凤瑶，与暗影阁达成了某种合作，于是终止了任务？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晃过许多种可能。 小二见她神思不知道飘到何处，便低声催促：“客官？” 曲黎回神：“我的银子不多，可能只能下丁等任务。” “可是要杀什么人？” 曲黎再次惊讶。 这小二语气如此平静，就好像杀的不是人，只是拔了一颗萝卜。 曲黎只说与东郊巨石有关，小二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您与辰王妃是何关系？” “朋友！” 小二神色更加恭敬，引着她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之中绿竹葳蕤，晚风吹来，一股淡然的花香若有若无。 她再次讶然。 这样的一个杀手组织，竟然也能布置的这般雅致，也不知道阁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二引着她去了一间房间，笑着说：“客官在此稍等片刻。” 曲黎并没有多问，只颔首，便安静等待。 副阁主看着男子的背影，有些摸不透阁主的心思。 “阁主似乎对辰王妃的事情极为上心。” 暗影阁阁主慢慢转过来，一双眼睛泛着幽冷的光芒。 “一会儿你自正门进去。” “好！” 待副阁主离开，阁主这才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 沉重的机簧声后，书架向侧慢慢移开，露出一条暗道。 他走入暗道，再出来时，已经到了另一间房间。 耳畔传来副阁主与曲黎的说话声。 “这位公子，你说辰王妃想要我们暗影阁在那块巨石上填上一个字？” 副阁主深深看着曲黎。 这辰王妃竟是跟阁主想到了一处去。 曲黎颔首：“对，我相信你们暗影阁定然有可以模仿他人笔迹的能人，是吧？” 副阁主朗声一笑，外人只知道暗影阁是个杀手组织，实际上，暗影阁还负责收集情报等。 曲黎亦扬眉浅笑，丝毫没有留意到墙壁之上有一个孔洞，孔洞之后是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凝视着她时，眼底竟是带上了几分笑意…… 第38章 以其人之道 “我方才听小二介绍说，暗影阁的任务，不死不休？” 副阁主点头，“公子可是担心这任务暗影阁会敷衍？” “自然不是！只是有些不解，希望副阁主能为在下解惑！”曲黎说道。 “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暗影阁的任务不死不休，那么之前有人下任务刺杀辰王妃，为何却无声无息就此罢手？” 副阁主踟蹰一瞬。 他也搞不懂自家阁主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好在这时候阁主传音入密，他扬眉，笑道：“自然是贵人出手。” 曲黎敛眉，“那不知道这位贵人是何人？” “该辰王妃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下，实在不方便！” 这话虽然并没有为曲黎解惑，但传递的讯息也不少。 帮她解决后顾之忧的并不是萧宪！ 不管是眼前的副阁主，还是阁主，她自认都没有什么交情，难道是原主的爱慕者？ 曲黎压下心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留下定银，起身告辞。 副阁主进了旁边的房间，看到自家阁主明显心情极好，便是多了几分打趣之意。 “阁主可是瞧上了那辰王妃？” 阁主掀眸，嗔道：“最近似乎挺闲的？” 副阁主讪讪摸了摸鼻尖，“事情还是挺多的！” “有四位堂主盯着，你有什么事情？” 语气凉飕飕的。 副阁主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逾矩！” “行了！”阁主摆手，“这事你亲自去办，务必不要落人把柄！” 曲裕兴那厮好生奸诈，竟然如此算计曲黎，这次就让他知道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曲黎离开暗影阁，又七拐八绕的绕到那条巷子。 躲进空间，换回女装，又自巷子里走出来。 正在巷子周围寻人的邹彪揉了揉眼睛。 方才他明明亲眼看到王妃走进这条巷子，却再未见到人。 因着跟丢了人，且此人又是辰王妃，邹彪并没有认出这走出巷子的是萧宪最近疯狂想要找的路人。 此时看到曲黎又自巷子里走出来，邹彪震惊不已。 为免打草惊蛇，他隔着一段距离，跟了上去。 曲黎刚刚爬梯子上了后院院墙，便感受到一股冷煞的气息向着她席卷而至。 她悻悻然的冲站在下方，眼神阴翳的萧宪打招呼。 “王爷也出来赏月？” 萧宪冷斥：“下来再说！” 曲黎哂笑：“这上边风景更佳，距月亮也最近！” “曲黎，三个数，否则，本王亲自上去将你拽下来！届时，你是摔断胳膊，还是腿，亦或者毁容，本王可不敢保证！” 她努嘴，从梯子上下来。 两人回到寝殿，萧宪屏退众人。 “你为何要大半夜偷偷跑出去？” “说了赏月！我何时偷偷跑出去？” “死鸭子嘴硬！”萧宪捏紧手指。 他明日就让人将院墙再加高，倒要看看是他砌墙的速度快，还是她的梯子长！ 两人大眼瞪小眼。 萧宪冷着脸，拂袖离开。 他将邹彪叫到书房，问询一番，眼底便都是沉吟之色。 “你说她走进了那条巷子后，就突然不见了？” 邹彪点头，“属下在附近找寻一番，都没有见到王妃！” 广平一脸惊诧：“王妃该不会是会什么法术吧？” 萧宪横过去一眼。 “请王爷恕罪！属下失言！”广平跪下。 萧宪摆手。 沉思片刻，对邹彪道：“带本王去那条巷子瞧瞧。” 广平跟着一同前去，在巷子里查找一番，眼底都是困惑。 邹彪读懂了他的那个眼神，有些恼火：“你别这么看着我！王妃就是走进了这条巷子，而后就不见了。” 萧宪在这条空旷的，一眼可以看到尽头的巷子里仔细查看，负手身后，问：“邹彪，曲黎不见了之后，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邹彪摇头：“就是不见了。” “可真的是邪门了！”广平拧着眉。 “那么，曲黎回来的时候呢？” 经过提醒，邹彪认真思虑，眼睛陡然瞪大：“属下想起一件事。” “说！” “王妃不见的时候有一男子出来，只是属下当时心觉跟丢了王妃，心中焦急！而王妃出现的时候，属下也看到了一位男子走进去。” “那男子样貌如何？” “属下……” 邹彪单膝跪下，一副请求降罪惩罚的样子。 萧宪只得招呼出暗卫，询问一番。 暗卫在跟着曲黎之前，萧宪就叮嘱过，如没有性命之忧，切不可现身。 当时暗卫并没有嗅到血腥之气，也没有嗅到毒药的味道，便没有现身。 他当时也想要跟着邹彪一同找寻曲黎，却又改变主意。 听着暗卫描述，萧宪嘲弄轻嗤：“竟是陆仁！想不到，找寻数日，他竟是在这里现身！” “可是王爷，此处没有任何遮挡，王妃见了陆仁之后，又去了哪里？” 萧宪猛然想起那双溢满自信华彩的眼睛，一个念头突然就闪现而过。 只是，当他目光自这条巷子里掠过，他又马上否决。 曲黎若是陆仁，那么，她是在何处易容的？ “派人守着这里！” “属下遵命！”广平双手抱拳。 只一夜，东郊巨石上一块碎片掉落，又露出了一个字的传言忽然如同一阵风，再次让京城人人议论不止。 曲裕兴这几日因着不必再去东郊建书院心情极好，看着曲晴的眼神也变得柔和慈爱。 却不想，短短一夜，这巨石上的字竟然又变了。 不知道这一切乃是他炮制而出的人都在议论着这才是天意，而对他这个深切了解内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玩笑！ 他用力落下一拳，气的一张脸上涨红一片！ “定然是曲黎那个小贱人！” 曲晴听得丫环禀告，亦是脸色青白。 她绞尽脑汁，自以为这件事做的精妙，不想，曲黎竟然轻轻松松的便转了风向。 上次父亲赌上国运，以天命为由，得了当今皇上的支持，勒令曲黎放弃建书院。 现在曲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以天命为由，只怕这书院不建是不成了！ 而且，事已至此，他们断然不能再有任何异动，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想到这些，曲晴有些不甘的捏紧手指！ 没想到以前的蠢笨之人，现在倒也精明！ 只是，实在讨厌至极！ 第39章 十足狗渣男 让曲黎比较头痛的是，萧宪不但让人将清荷园的院墙加高，还下令，即便她拿着他的黑玉佩，也不许她出王府。 曲黎气恼，直奔书房。 “你可以将我禁足，可是文昭的身体怎么办？” 她双手撑在书桌之上，一双眼睛里蕴着泼天怒意，仿若可将他凌迟。 萧宪端坐在椅子里，神色淡定的睨着她。 “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陆仁与你究竟是何关系？” 曲黎咳嗽一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仁便是你！” “不知所谓！”曲黎有些心虚。 她自认做的隐蔽，竟不想，还是被萧宪给拆了马甲，不免有些恼火。 萧宪眯眸。 他不过是诈她，不想，竟然还真的诈出来了！ 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玩味的弧度：“本王从不知，王妃如此有本事！” 曲黎皱眉，迎上他玩味的目光。 “既如此，那王妃就自己想办法出府！至于小舅子，本王会叮嘱御医照看着。” “行！”她笑的意味深长，转身离开。 萧宪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而后在瞥见桌上的那枚短镖后，翘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 曲黎出不去，只能让广平去医馆将采菊接到清荷园。 她让采菊先待在外院，做些粗活，便不再理会。 采菊倒也恪尽职守，平时也不怎么言语，与一众婆子丫环相处挺和谐。 此后的日子里，曲黎想尽各种方法欲要偷偷离开清荷园。 无奈，她借着抓钩，好容易攀到墙上，却听到一阵狗吠声，萧宪这卑鄙狗渣男竟然让王府侍卫守在院墙外。 曲黎差点气的吐血。 她又打扮成丫环模样，依旧还是以失败告终。 萧宪每每听广平禀告那些关于曲黎的事情，脸上总是会溢出些许微笑。 广平不由想，王爷以前那般不待见王妃，莫不是现在竟是对王妃动了心思？ 再联想到被禁足在瑶苑的白凤瑶，他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广平！” 正神思飘远的他猛然回神。 萧宪脸色阴沉，语气不耐：“在想什么呢？” “属下什么都没有想！” “本王并非是对曲黎生出了什么心思，只是觉得她吃瘪很好笑！” 广平差点被口水呛死。 他想笑，又怕触他的霉头，于是皱眉沉吟片刻，方才开口：“王爷，这几日善于易容的人出去了好几次，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萧宪眼眸微眯，修长手指把玩着那枚短镖。 “属下想，或许那人是冲着王爷来的，也未可知！” “之前曲黎被暗影阁的人追杀，救了她的人，或许与这一次的人是同一个人。” “都善于使短镖，但属下查遍了这京城，甚至还与江湖人士打听，却并没有什么人使用这种短镖。” 萧宪颔首。 按说这枚短镖造型别致，且异常锋利，若有人使用，定然会让人记忆深刻。 可现在却无人知晓这短镖的主人究竟是谁！ 他站起来，负手身后，出了书房。 广平悄然无声的跟在身后。 萧宪突然顿足，吩咐：“不必跟着了。” 他径自来到清荷园，看着在后园忙碌的丫环婆子，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看到他进来，众人齐齐行礼。 萧宪拧眉，目光落在已经发芽的菜苗上，一脸讶然。 “这些种子才种下没多久，怎么就发芽了？” “老奴不知！”管事嬷嬷毕恭毕敬回答：“许是王妃这清荷园有灵气！” 萧宪点点头。 曲黎正准备过来，将灵泉水偷偷加在存水的水缸里，遥遥看到萧宪，转身便走。 “站住！” 她顿足，挑眉望着他。 “给皇祖母的寿礼准备好了？” “之前与长乐去买了不少！只是都觉得好，有些犹豫不定。” “让本王瞧瞧。” 曲黎眉间褶皱加深，犹豫片刻，见萧宪已经越过她，先行向着寝殿行去，只能跟上。 她指着那些街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就这些！” 萧宪被她气笑：“你可知道，这是皇祖母的寿辰？” 皇祖母向来最疼他，每年的寿礼，他都会绞尽脑汁的去准备。 这一次，交给她，她就拿这些粗鄙之物糊弄？ “知道。” 一开始曲黎就很清楚，皇太后当初赐婚，并不是真的中意她，所以，她也就没有用心准备。 只这些话，却不能对萧宪说。 她略一思忖：“太后一直被困于皇宫之中，且以太后的地位身份，自然见过很多好东西。” 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 萧宪的脸色稍霁。 曲黎继续说下去：“这些东西看似是宫外随处可见之物，但是，都很精巧，都说人老了，便是老顽童！” 发觉萧宪脸色又沉了下去，她又补充道：“所有的女子都永远十八岁，但人每天都在衰老是不争的事实。” 萧宪拿起一匹粗棉布，看着上边很是稀奇的花纹，“即便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棉布却根本就不实用。” 曲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不耐。 “难道像白侧妃那样，也为皇太后准备一株红珊瑚，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丢去私库之中落灰？” 被她如此直白的怼了一句，萧宪非但没觉得恼怒，反而嘴角不可自查的扬起。 “要是你觉得不好，反正还有时间，你尽可以自己去准备，也可以去找别人！” 说罢，她冷着脸坐下，将萧宪当成了空气。 “这珠花又有什么用意？” “方才不是都说了，女人永远十八岁，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太后就算用不上，也一定觉得这新鲜的珠花很漂亮！心情也定然会好。” 他再次点头。 曲黎犹豫一瞬，终是开口。 “文昭耽误不得，还请王爷不要再闹将下去！” 她去暗影阁下了任务，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她须得去交尾款，否则，惹上了这样的杀手组织，她自觉不是一件好事。 倘若萧宪想要她先低头，便暂时先低个头，又不会少块肉。 萧宪有一瞬的愣神。 自雨夜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睿智，聪慧，果敢…… 他从未想过她会有低头的时候。 曲黎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我低头！” 倘若这般他还拿捏着，她只能认为萧宪此人，不仅渣，还他妈特别狗，十足狗渣男！ 第40章 开解 萧宪看了她足有一分钟，突然倾身。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喷洒而出的灼热气息，皱眉向后退了半步。 “你怕本王？” 曲黎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手指翻转间，两枚银针赫然出现。 萧宪只觉得气海穴又开始隐隐泛着疼，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以为你想要看到的便是我主动低头！为了能顺利出府，为了文昭，我可以低头！但是，我低头，不代表我怕你！” “你倒是狂妄！” 曲黎哂笑：“没办法，谁让我的针法好呢？” “你后园的那些蔬菜种子，明明才种下没多久，怎么竟会这般快的就发了芽？” “我也不知！”曲黎嘴角噙着一抹冷淡的弧度，“许是风水好！就连长乐也说，我这的茶也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喝。” 萧宪狐疑，目光落在一旁的茶壶上。 曲黎心里烦死这个狗渣男，自然不想掺了灵泉水的茶水进了他的肚子里。 她反应迅疾的冲上前去就要抢茶壶。 然，萧宪的速度也不慢。 两人几乎同时摸到茶壶把，手指相碰的那一刻，萧宪只觉得一道电流自指尖直蹿向心尖，心跳瞬间如同擂鼓。 他的瞳眸骤然收紧，呼吸也变得紊乱。 紧跟着，一股刺痛酸麻快速的窜向肩颈，他不由松手。 眼眸阴沉的锁着手捏着银针的曲黎，他声音沁冷的质问：“曲黎，你这是第几次扎本王了？” “我医术高明，能被我扎一下，你应该觉得荣幸之至！” 她眼底都是促狭，将茶水尽数倒掉。 “你——” 这臭女人，宁愿倒了，也不肯给他喝茶，简直过分！ “你很好！” 萧宪一边冷笑，一边揉着麻穴，黑着脸拂袖离开。 曲黎望着窗外突然加高的院墙，默默叹了口气。 采菊走进来，对她说道：“王妃，奴婢有法子，能让您顺利离开王府。” “什么办法？” 采菊上前，附耳低语。 曲黎深深看她一眼，“若我能顺利出去，必定重赏！” “奴婢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王妃所赐！若那日没有王妃，奴婢要么被卖入青楼楚馆，要么一死了之！是王妃给了奴婢这如今的一切！” 她心情极好的扯出一抹笑，“今日起，你便到我身边伺候吧！” 采菊感激不尽，眼角泛红，当即就跪了下去。 “好了，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最近这几日，采菊表现的中规中矩，她心觉已经晾了她许久，也该给她一个机会。 夜幕降临，曲黎与采菊换了衣裳，又戴上了下午在空间内新制的人皮面具，扮作采菊，顺利从后厨翻墙离开了辰王府。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再度化身成路人，交了尾款。 副阁主对她始终态度恭敬，让她一时间都有些想不通。 她又去看望了曲文昭。 曲文昭与乔子皆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顶着一张陌生男人脸的曲黎。 “你真的是长姐？”曲文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这个以前满脑子都是萧宪的长姐，不仅仅有一手好医术，还懂得易容之法，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无能。 说好要保护长姐，可他却只能每日坐在轮椅里。 “当然！你总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 “长姐，我……”少年吞吐着，“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 “为何这样想？”曲黎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眸眼温柔平静的望着他黯然一片的眼睛。 “我说过，会保护你！可我现在……长姐变得这样厉害，我……我很迷茫！” 曲黎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文昭已经做的极好！你最近恢复的很好！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曲文昭抿着唇角，没说话。 乔子在一旁，有些担心的说：“大小姐，您劝劝少爷，他昨天……” “乔子！”曲文昭厉喝，打断他。 “他昨天怎么了？”曲黎偏眸，满目探寻。 乔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昨天逞能，非要看看能不能站起来，最后摔了！” 曲黎脸色骤变。 曲文昭则一脸怒容，“谁准你说这些的？” “我看看！”曲黎不由分说，撩起他的长衫，就要帮他检查。 少年的脸颊爆红一片，急忙推开她。 “长姐，你别听乔子夸大其词！我只是觉得最近恢复的挺好，腿上也有了知觉，我想要试试看！” “要循序渐进！” “长姐，那东郊巨石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不’字，很多人都说，当日巨石上有个字没有完全现出，若不建此书院，便会国运衰败，皇上已经下旨，让曲裕兴抓紧时间修建书院！” 少年双眼盈着泪光，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知道这所有一切都是长姐暗中筹谋！我若没有这般，定然能够帮长姐！我只是害怕自己说的那句会保护长姐，终究会成为一句空话！我怕自己会成为长姐的累赘！” 他说的情真意切，曲黎的眼眶也有些泛酸。 她轻握住少年因为激动而攥成拳头的手，一点点的慢慢将他的手指展开。 “是长姐没有照顾好你，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你在轮椅上坐了这么多年，恢复也需要时间，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知道吗？” 她的语速不快，声音也很轻柔，如同化作一只温暖的手，缓缓抚平他心上的那些伤痛，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长姐相信你重新站起来的那日，必将是这世上最帅气英勇睿智的男儿！” 曲文昭的一颗心被熨帖的极为舒服，他抿了抿唇，哑声问出一句：“那辰王呢？” 曲黎一怔，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就是个狗渣男！” 曲文昭愕然，眼睛圆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想到萧宪这些年对长姐的冷待，他最后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个狗渣男！长姐说的没错。”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 “好了，长姐给你留了药，最近先吃着，过几天长姐再过来！” “长姐！” 又要分别，曲文昭心头一涩。 “长姐下次过来，给你带好吃的！”曲黎打趣。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曲文昭脸颊红透，支支吾吾着，似有话要说。 第41章 由着她折腾! 曲文昭耳尖泛红，憋了好久，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曲黎看破不说破，“你好好休息！最近出府挺费劲，我怕是不能时常过来。” “长姐回去的时候，当心一点。” “好。” 顺利回到清荷园，曲黎又问了采菊几句，便早早歇下。 时间匆匆，宛若白驹过隙，转眼间便到了太后寿宴这日。 御花园里花鸟鸣唱，馨香扑鼻。 男宾客三五凑在一起，或谈天，或论史。 女宾区，相识的妇人亦是凑在一起低声聊着天。 话题从胭脂水粉，到各种绫罗绸缎。 也不知谁先起了头，竟是提及了东郊那块巨石。 “我听说，这书院占地极广，若是建完了，只怕永顺侯府的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还准备跟永顺侯府相看相看，毕竟那曲文谦文质彬彬的，瞧着不错！现在……啧啧！谁还敢将女儿往这种人家送？那不等于往火坑里推吗？” 方氏带着曲晴方到女宾区，便将这话听了个清楚。 “即便那书院确实占地面积极大，可也不至于掏空了永顺侯府的老底！” 几个妇人面上有些尴尬，讪讪的扯扯嘴角。 有人将目光落在身形纤细窈窕的曲晴身上，笑着问：“这位便是侯府三小姐吧？” 曲晴落落大方的福了福，便安静的站在方氏的身后。 “三小姐可及笄了？是否相看人家？”兵部侍郎夫人杨氏打量着曲晴。 方氏今日带曲晴来参加寿宴，就是存着趁机为曲晴相看人家的念头。 听杨氏这样问，且眼中也没有不屑轻嘲，她心中自然欢喜。 唇角上扬，缓缓道：“晴儿虽是庶出，但于我而言，却是一直当亲女儿教养的！” 倘若能与兵部侍郎府结亲，不仅仅能缓解侯府内的拮据困境，也能为侯爷增加几分助力！ 杨氏点点头：“我侄子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是合适，可以相看相看。” 方氏心头的喜悦顿时就散了大半。 但转念又一想，杨家乃是江南富户，虽不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只是子侄，对于曲晴一个庶女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曲晴垂眸，掩下心中的各种情愫。 她之前献计，就是想要让父亲多重视重视她。 只要他觉得她有用处，必然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曲黎竟然这么阴险奸诈，一个欲落不落的“不”字，轻易就破了她的计划。 父亲被急召入宫回来，看着她的那个眼神，她至今想起，都觉得骨子里泛着寒意。 “我那侄子生的俊俏，且又是家中行三，没有长子继承家业的压力，又没有人念叨着子嗣，他活的相当恣意，如今还管着家中的几处生意。”杨氏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自家侄子的优秀。 与杨氏相交极好的一位妇人轻轻碰了她一下，杨氏跟方氏歉意颔首，起身与那妇人一同离开。 方氏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捏紧手中的绢帕。 “你难道不知道这曲三小姐的亲娘是谁？” 杨氏笑答：“三姨娘已经被打杀了！虽说是曲三小姐的亲娘，但曲三小姐一直养在方氏身边，我瞧着也是个乖巧懂事的！” “你当方氏是什么好东西？” 杨氏之前一直在净月庵吃斋礼佛，昨日才回京城，只知道几件最近热议的大事，听闻好友这般说，不由得皱眉。 “我这一个月都在净月庵，你且说说看！” 她到底是个外嫁女，若是为自家侄子牵了一段好姻缘，自然皆大欢喜。 可假若结亲结成了仇，她与娘家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我那乳母家的外甥在永顺侯府外院负责采买，据说，曲四少之所以会不良于行，还双目失明，是因为方氏身边的大丫环兰芷想要报复！” 杨氏眉间褶皱加深。 “看起来，这永顺侯府果然不成！” “聪明人现在都不耐跟永顺侯府的人打交道！” 杨氏冲她笑，而后两人这才分开。 方氏见她面色如常，也有意再多了解了解杨氏的这个侄子，杨氏半分不显自己的心思，继续夸赞自家的侄子。 曲晴心里不舒服。 她虽是庶女，却是心高气傲。 她也想要嫁入高门，想要过那富贵生活。 若方氏真的给她说了这样一门亲事，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答应！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位分不高的宫妃来到御花园，之前大家和乐融融谈笑的画面一闪而逝，众人都安静的等着帝后以及皇太后驾临。 曲黎一大早就被萧宪派来的嬷嬷提拎起来，各种擦头油，梳发髻，上妆，待到她看着镜子里顶着一脑袋各种步摇还有金钗的自己，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 “顶着这么一脑袋的金钗步摇，你们不怕我稍稍转头，脖子会断了？”曲黎不由分说，便开始拆金钗。 “王妃万万不可！”一个老嬷嬷阻拦。 曲黎斜挑眉尾，眼神沁冷。 “这宫里可不比外面！还请王妃遵守礼法！”触到她的目光，老嬷嬷不由嘴唇颤了下。 “我少戴几支金钗，就是不遵守礼法？”曲黎被老嬷嬷的话给逗笑，“还有这头上黏糊糊的，这是把卖油的给打死了？” 她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手上油汪汪的桂花油。 “王妃，您要是拆了这发髻，王爷定然会惩罚老奴！”老嬷嬷干脆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来之前，萧宪就叮嘱过，一定要好生给曲黎打扮。 她们是王府的老人，自是知道王爷这是对王妃上了心，想要帮王妃一雪早年赐婚时的狼狈。 “怎么了？” 萧宪等的不耐，走进来看到曲黎正在拆发钗，老嬷嬷跪在地上，眼风锐利的睨着曲黎。 “戴这么重的首饰，会损害颈椎！头上抹了这么多桂花油，闻着味道就很恶心！”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拆了这发髻。” 萧宪周身滋滋往外冒着寒气，老嬷嬷们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可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 “那我就正好不用去了！”曲黎半点不退。 “随便你！” 他原本想要带着她盛装出席，帮她挽回几分丢掉的颜面，可她真的是太能折腾！ 既如此，便由着她折腾！ 第42章 是心动的感觉 他阴沉着脸，拂袖离开。 几个嬷嬷一时间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也都退了出去。 曲黎以最快的速度拆了头上繁复的发髻，还有能压断脖子的金钗，这才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又看了一眼黏糊糊的头发，她干脆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洗了个头，又用吹风吹干，她方才觉得神清气爽。 萧宪原以为她定有得折腾，正准备吩咐广平出发，目光落在缓缓向着他走近的窈窕纤细的身影上，眸光微凝。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仿若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竟有一种圣洁之感。 曲黎那一头青丝只用了最简单的玉簪固定成发髻，脸上也未施粉黛，却足以晃花人眼。 “出发吧！”她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声音一如从前那般清清冷冷。 萧宪将目光收回，兀自先上了马车，而后将手摊在她的面前。 曲黎黛眉微颦。 她是真的不想跟这狗渣男有什么接触！ 无奈，这宫装着实有些不便，于是，她犹豫一瞬，将手放在他布满茧子的手中。 萧宪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准备环住她的腰身，抱她上马车，却不想，曲黎竟是一手借力，一手抓着马车车厢壁，动作利落的上了马车。 萧宪：“……” 广平咳嗽一声，思及看了自家王爷的笑话，唯恐有性命之忧，急忙将脸转到另一边。 曲黎挑眉，递给他一方绢帕：“不就握了一下你的手吗？嫌脏就擦擦！” 他脸色阴沉，神色不耐的拿过小几上的几本账本。 曲黎挑挑眉，掀着窗帘，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 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她竟是向着萧宪撞去。 为免摔到他的怀中，再被他误以为她是在投怀送抱，污蔑她欲擒故纵，她伸手撑着小几，生生避开了他。 属于她身上的一缕幽香自鼻尖掠过，很快便淡去。 萧宪眸色幽深，睨她眼，掀起车帘问：“怎么了？” “王爷，耽误了一些时间，小的就想着抄近路，不过这条路路面有些坑洼！” 车夫回应时，马车又是一阵颠簸。 曲黎揉着有些扭到的手腕，没有言语。 萧宪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手上，不由分说的拽过来，又自一旁的箱笼里翻找出一个瓷瓶。 “我只是扭了一下，扎一针就好。” 萧宪蹙眉，厉瞪她一眼，帮她揉着手腕。 曲黎望着他的侧脸，心里腹诽不止。 这狗渣男是不是也换了个芯子？ 怎么觉得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这么的让人莫名呢？ 恰好他抬眸，四目相对，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爆开。 曲黎赶忙将视线移开。 “偷看可不是君子所为！”他打趣。 “第一，我不是君子，是女子！第二，现在咱们还是夫妻，我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何须用‘偷’这个字眼？” 为了表示她一点都不心虚，曲黎重又迎上他泛着点点细碎笑意的眼睛。 萧宪连日来郁结在心中的闷气竟是散去了大半。 这时，马车又是一阵颠簸，两人因着靠的近，曲黎的手又被萧宪抓着，她直接摔在了萧宪的怀中。 男子的胸膛很硬，宛若铜墙铁壁，鼻子磕的又酸又疼。 萧宪沉肃的声音再度响起，车夫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息怒，就要看到宫门了！” 他一边谨小慎微的解释，一边幽怨的看了一眼坐在车辕上的广平。 他好好的驾着车，广平侍卫却是时不时的就冲着他弹出一道内力。 他就是个最平凡车夫，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被王爷嫌弃，让他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吗？ 广平笑的意味深长。 别看王爷语气不好，可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萧宪平复了一下心绪，帮曲黎揉好手腕，便继续拿着账本看。 曲黎晃了晃手腕，暗暗点头：“你这药不错！” 她擅中医，闻一闻药味，基本能猜出都有哪几味药。 不过，有一种味道，她觉得很陌生。 “你若要，便给你！” 曲黎眉开眼笑，就要伸手去接，却见那瓷瓶在空中一转，被萧宪这个狗渣男又塞到了怀中。 “逗人玩，有意思？” 萧宪的手指在小几上轻轻敲了两下：“善膳养生菜馆还不错！” 曲黎眉心皱的更深，眼底更是充满戒备。 “听说长乐也拿了银子？”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脑子里已经先后晃过无数个念头。 比如说，萧宪要是无耻之极的想要抢走她的菜馆，她干脆直接一针扎废了他！ 再比如说，他要是想要入伙，她会非常果断的丢给他三个字——不同意！ 萧宪眸色淡淡的睨着对面的女人。 虽然未施粉黛，可她的唇却异常的红艳。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年带兵征战时，漫山遍野的山里红。 好容易压下去的心又开始躁动，他不由捏紧手指，悄然无声的压着这最近时常会出现的异常。 “本王也打算凑个热闹！” 曲黎回了神，冷笑，“不同意”这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就见萧宪拿出几张千两银票来。 她双眼亮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淡然，只歪着头，以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缓缓吐出一句。 “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萧宪这几日都在把玩那枚短镖，他想，不管是为了他，还是曲黎，他总要把人先引出来才行。 若直接往她的菜馆安插人，曲黎那脾气，定然会麻烦不断。 索性，他便直接入伙。 仿若这样，就能跟她有些牵连。 “你若不要就算了！”萧宪作势就要将银票收回。 曲黎连忙拍开他的手，将银票塞到袖子里。 “也不是不能算你一个！但你不允许我出辰王府，你觉得这菜馆能顺利经营？” 萧宪嘴角上扬，指着手里的账本，“本王私产这么多，若每一个都亲力亲为，本王怕是早就已经忙的吐血！” 曲黎之前就猜测这账本怕是萧宪的私产，如今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不禁咋舌。 “想不到辰王这么壕啊！” 萧宪虽不懂“壕”代表什么，但心觉应该不是贬损他，便是勾了勾唇。 这天龙大陆之上，唯有那行踪诡秘的钱九招可与他财力相提并论，其余人等，他确实没有放在眼里！ 第43章 太后寿宴1 萧宪敛眉，回归正题：“药膳，药理方面我不是很懂！我只安排掌柜还有采买。” 曲黎认真思索，点头同意，并提出自己的诉求。 “你不能总把我困在清荷园。”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辰王出手阔绰，几千两银票不眨一下眼睛的就拿了出来，这么好的合作伙伴，我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看着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萧宪的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下。 只是咂摸着“合作伙伴”这几个字眼，嘴角又一点点的垮下去。 接下来，曲黎在脑子里盘算着菜馆的后续发展。 而萧宪，虽然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账本上，但账本却许久都没有翻动一下。 马车稳稳的在宫门外停下，两人并肩走进去，身后则跟着拿着一堆寿礼的广平。 萧启遥遥看到他二人，笑着向他们走去。 “七哥，七嫂，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他的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明显被惊艳到。 今日皇太后寿宴，好多未出阁的千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御花园内全是脂粉香。 即便是那些夫人，也穿金戴银，将自己打扮的很是富贵喜气。 唯有曲黎，清清爽爽，简简单单。 然则，却也让人眼前一亮，难以收回目光。 萧宪修眉深锁，不动声色的上前半步，将曲黎挡在身后。 萧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唐突，有些讪讪的扯出一抹笑，“只是大家都盛装打扮，唯有七嫂一人如此。” “七弟应是想说，以前我将自己打扮的太吓人，这一次如此这般，有些不太适应吧？” 曲黎眉眼弯弯，笑着打趣自己时，不见半分羞窘。 萧启嘴角笑意加深，“这话是七嫂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萧宪的周身突然迸出冰冷的低气压，萧启眼底多了一抹玩味。 七哥他这是吃醋了？ 曲黎只是挺无奈的看他眼，在看到长乐跟白若薇时，毫不犹豫的向着她们走去。 萧宪想要拉住她的手臂，并且提醒一声，今天是皇太后寿宴，万不可生事，然，曲黎却是走的极快。 “七哥！”萧启用手肘碰了碰他，“你与七嫂……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萧宪收回目光，眸光晦暗不明的盯着他：“眼神不好？” “死鸭子嘴硬！” 萧宪瞪他眼，“你若是再继续拿我开玩笑，我不介意一会儿跟皇祖母提一提帮你选个皇子妃！” 萧启眼睛圆瞪，乖觉讨饶：“七哥千万别！” 他现在一个人挺好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后宅多了一堆女人，他即便没有被脂粉气给熏晕，也一定会被那些叽叽喳喳求宠的女人给吵死。 “哼！”萧宪又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长乐这几天被拘在大长公主府，数次想要偷偷溜出去，都被大长公主给抓了个正着。 “七表嫂，我听说皇上又下令让永顺侯修建书院了？” 曲黎颔首。 恰好就看到正跟杨氏聊得很热火朝天的方氏，以及曲晴。 白若薇扯了下她二人的袖子，三人来到僻静处。 “我听我娘说，现在不少人都说永顺侯府修建书院势必会掏空了侯府家底！所以，不少人都不愿意跟永顺侯府相看。” “可兵部侍郎的夫人不是与她聊得极好吗？”长乐不解。 “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好像不是兵部侍郎的公子，而是侄子！”白若薇低声说。 长乐冷笑：“永顺侯府都烂到根子里了，谁跟这样的人家结亲，谁脑子八成是被驴踢了！” 曲黎忍俊不禁，“只要她们不找事，管她们跟谁结亲不结亲的！” 长乐双眼闪闪发光，抱着曲黎的胳膊，疯狂点头：“对，七表嫂说的对！” 白若薇有些无语，“长乐，你就不怕辰王用眼神杀死你吗？” 长乐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后脖颈凉飕飕的。 她扭头，正好就对上萧宪那双盈满怒意，如有波涛暗涌的深眸。 她小脸皱了下，“七表嫂，你与七表哥还在闹别扭？” “谁稀罕跟他闹！” 虽这样说，曲黎还是认真想了想她与萧宪这段时间的种种。 刚穿过来就被掐了脖子，之后两人斗智斗勇，好歹现在变成了合作伙伴。 短时间内，放妻书没有那么容易拿到。 如果两人能和平相处，在她还没有为自己筹谋好退路之前，倒也能把日子过得舒心一些。 “七表嫂？” 见曲黎的神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长乐摇着她的胳膊。 曲黎回神，便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和声。 帝后陪同皇太后，一同前来御花园。 皇太后因着常年礼佛，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许是因为她是后宫之中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她的眉眼并未因礼佛而变得慈善，相反的，一双眼睛极为犀利。 “众位卿家平身！” 当今皇上康帝目光在下边恭敬跪拜的一众人脸上扫过，扬声道。 众人纷纷起来。 康帝扭头对皇太后道：“今日是母后的寿诞，朕在此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虽说哀家今天要长一岁，不过，看到大乾四海升平，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后宫平和，哀家便觉得心中欢喜！” “朕定不辜负母后！一定会做一个明君！” 皇太后眼角泛红，轻轻拍了拍康帝的胳膊。 皇后也上前献上寿礼，而后是一堆吉祥话。 四妃以及一些位分低的宫妃进献了寿礼后，康帝又对皇太后说道：“母后，朕听说，几位皇子都绞尽脑汁的为您准备寿礼呢！” 皇太后笑着点点头：“有心了！” 大皇子，二皇子进献了寿礼后，便是四皇子萧睿。 曲黎皱眉。 “三哥他十四岁的时候坠马后，就一直不喜欢与人接触！父皇前些日子还欲要给他赐婚，他也闹得很过。” 一股温热气息拂在她的耳朵上，她全身紧绷成一线，呼吸也变的紊乱。 “哦，原是这样！”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与萧宪拉开距离。 萧宪眯眸。 她这样厌恶他的靠近？ 曲黎静静的听着萧睿在那吟诵专门为皇太后寿诞赋的词，摇摇头。 “四哥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你摇头是觉得他的词做的不好？”萧宪不死心，又凑了过来。 第44章 太后寿宴2 曲黎暗恼。 他明知道她不喜欢他的靠近，竟还恬不知耻的凑上前来。 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白”字，果然就见萧宪的脸色黑沉下去。 鼻息间再没有萧宪身上的味道，曲黎微微舒了口气。 萧睿吟诵完，台下自是响起雷鸣掌声。 自寿宴开始，曲晴的一双眼睛就没有从这几个皇子身上移开。 方氏与杨氏方才相谈甚欢，可她看的分明，杨氏并无意这门婚事。 想着方氏竟然为了得到聘礼，要将她嫁给一介商贾，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既然方氏靠不住，那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一会儿肯定会有才子才女上前表演才艺的环节，只要她能抓住机会，再依靠她的聪明才智，也未必不会成功。 大皇子年近三十，乃皇后所出，但庸庸碌碌，也未能建功立业！ 二皇子倒是看起来不错，其母贤妃乃是镇北大将军，母族实力强劲。 四皇子风流倜傥，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这样的夫君，定然懂得如何呵护疼宠妻子。 只是四皇子的母族有些弱，将来夺嫡的时候，未必能有胜算。 思绪纷杂间，就见曲黎与萧宪二人一同走上前去，献上寿礼。 皇太后平时最疼的就是萧宪。 他母妃容妃只是个县令之女，据闻家中长辈曾有恩于皇太后。 皇太后单独召见她时，被康帝一眼相中，更是独享数月圣宠。 怎料天有不测风云，容妃生萧宪的时候又恰好难产，自他出生后，皇太后便将他抱去慈宁宫亲自照顾，直到他长到五岁，方才送去皇后身边，由皇后继续教导。 看到萧宪，皇太后的眉眼顷刻就变得很是温柔，透着一股慈爱。 皇后脸上依旧还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但敏锐如曲黎，还是捕捉到皇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 她对皇室辛秘不感兴趣，但现在她与萧宪毕竟还是一体的，如果皇后真的想要搞事情，她必是要与萧宪一同面对的。 “阿宪，昨晚可是没有休息好？”皇太后声音温和。 “孙儿臣昨晚在书房看兵书！” 皇太后的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短瞬的惊愕后，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当年为萧宪跟曲黎赐婚，只是为了维护萧宪的声誉。 赐婚后，她也后悔，实在是曲黎这个人太不像话。 明明她的外祖家乃是清贵文人，怎就养出这样一个混不吝的花痴来？ 皇后皱眉：“阿宪，你大皇兄的儿子都已经会背诵三字经了，你也要努力呀！” 曲黎对皇后的观感又差了些。 “母后的教诲儿臣自会时时刻刻铭记于心！”萧宪神色淡漠，瞧不出情绪，“只不过，儿臣与黎儿还年轻，就是稍晚一些也没什么！” 皇太后微微皱眉，皇后心咯噔一下，借着掩唇笑的动作，遮住眼底的嫉恨。 “这是孙儿臣与黎儿为皇祖母准备的寿礼。” “怎么这么多？”皇太后不由讶然。 萧睿以及大皇子都是一副暗自懊恼的模样。 早知道，他们也多备些寿礼了！ “都是一些小玩意，不值一提！希望皇祖母能喜欢！” 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帮她打开一个盒子，里边竟然是颜色艳丽的珠花。 皇后眼底总算是生出些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还当萧宪方才那话只是随口说说，不想，还真的是不值一提！ 皇太后拿起那朵珠花，反反复复的看着。 “阿宪，你为何给哀家送这么个适合二八年华的闺阁小姐戴的珠花？” 萧睿笑着打趣：“皇祖母，说不得是七弟买来送给白侧妃的，不小心混在了寿礼之中也未可知！” 话音落，他成功收获两枚锋锐的眼刀子。 曲黎袖下的手指翻转，两枚银针赫然出现在她的手指间。 就要将银针丢出去，却被萧宪抓住了手腕。 她瞪他：松开！ 萧宪瞳眸收紧，眼神警告：别胡闹。 这可是皇太后寿宴，整个御花园内守卫森严，她若是这么对着萧睿丢出两枚银针，保不齐会被当成刺客！ 两人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眼神交锋几百回合。 “皇祖母，这珠花确实是送您的！只因为黎儿说，每个女子都永远十八！” 皇太后的目光再次移到曲黎的脸上。 她就说，黎家世代清贵，黎染当时可是京城内难得一见的才女，再怎么也不至于把曲黎养歪到这种程度。 曲黎抬眸，不卑不亢的迎上皇太后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眸。 皇太后皱眉。 这真的是以前不堪的曲黎？ “哀家若是永远十八，岂不成了老妖精了？”皇太后笑嗔，很满意的将珠花又放到了锦盒之中。 “皇祖母凤体康健，怎么就是老妖精了？”萧宪微沉了脸色。 “好！这份寿礼还真的是哀家收到的最特别的！” “黎儿说，皇祖母一直生活在这后宫之中，她想要让您也看看这坊间的新奇小玩意，也想要您感受一些人间烟火气！” 曲黎垂着头，狠狠的又瞪了萧宪一眼。 萧宪勾着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好一个人间烟火气！”皇太后心情大好。 她在后宫生活了几十年，自是见过无数的好东西，送礼并不是一定要送贵重的，重要的是一份心意。 “这剩下的，哀家等回了慈宁宫后再慢慢看！” 曲黎跟萧宪退了下去，便是萧启上前献礼。 他与往年一样，献曲一首，宴会气氛极好。 曲黎向来睚眦必报，萧睿刚刚看似帮他们解围，实际上还是想要落了她的脸面，这事情，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萧宪冲她摊开手掌。 她不解看他。 “我来！” 曲黎犹豫了片刻，从空间里拿出一枚醉酒丸。 醉酒丸顾名思义便是可以让服用的人出现醉酒的症状。 而一个人一旦喝醉了，定然会耍酒疯！ 萧睿之前就总是不阴不阳的说些刺耳的话，方才更是直接将白凤瑶拿出来说事，这一次就让他也成为话题人物！ 萧宪把玩着圆溜溜的药丸，挑眉看她眼，曲指将那没醉酒丸弹进了萧睿的酒杯里…… 第45章 醉酒丸 他做的不动声色，萧睿仰首将混着醉酒丸的酒液灌下去。 察觉到曲黎正在偷看他，他扬眉，颇为帅气的冲曲黎抛了个媚眼。 曲黎差点被他这一番操作给整吐了。 她赶忙将脸扭到一旁，拍着心口，压下胃里涌上来的那股恶心感。 萧睿眼眸微沉。 如果当初知道曲黎长的这般明艳动人，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人搞定。 看到她拍着心口位置，他瞳孔收紧。 该不会…… 怀孕了吧？ 不可能的！ 萧宪最爱的只有白凤瑶，并且因此被父皇责备。 可是，他也是个男人，知道有些时候无关情爱，萧宪整天面对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能把持的住才怪！ 越是这样想，他全身的血液越是流动的迅速。 此时，长乐正跟随着大长公主为皇太后进献寿礼，萧睿这猛然站起的举动，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由得变了数变。 “老四，你怎么回事？”康帝扬声问，眼底是让人胆寒的深沉。 萧睿晃了晃头，眼底多了一抹迷茫。 他平时酒量极好，就算宫中的是琼浆玉液，也不至于喝了几杯就上了头。 “可是喝多了？若是喝多了，就让太监找个偏殿给你休息！” 萧睿眼前渐渐幻化成两个康帝，继而是四个，八个……晃得他头晕的厉害。 “来人，送四皇子去偏殿休息！”康帝绷着脸。 萧睿生母宜嫔自觉脸上无光，再加上跟康帝离得极远，只能叮嘱自己身边的一等宫女盯着些。 太监扶着萧睿离开，萧睿大喊大叫，将几个太监掀翻在地。 “本皇子没有喝醉！你们这些没根的东西，休要碰本皇子！” 萧睿踉踉跄跄，指着几个摔的四仰八叉的太监，满口污言秽语。 一众朝臣全部惊呆。 “这四皇子莫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以前他可是温润如玉，见谁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嘘！休要议论，当心触怒龙颜！” “四皇子，您喝多了！” 康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公公走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暗中调动内力，欲要强行带他离开。 萧睿试着挣脱，没能挣开，酡红一片的脸上怒容快速铺开。 “你他妈给本皇子松手！本皇子自己会走！”萧睿面容狰狞：“本皇子之前也曾编修过典籍史册，父皇欣慰，夸赞本皇子满腹经纶，大乾文坛必定因此书而越发欣欣向荣！可他为什么不给本皇子封个王爷当当？嗝~~” 宜嫔吓得脸色惨白，生怕他还会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语来，当即就跪了下去：“皇上恕罪，四皇子他喝醉了，臣妾这便亲自送他离开。” 康帝周身笼罩着低气压，皇太后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皇后趁机嘲讽：“口气可真大！作为皇子，就应该为皇上分忧解难！只不过编修几本典籍史册，就想要封王？四皇子既然这般想封王，要么自己领兵去挣，要么就让皇上封个闲王当当！” 宜嫔更是愧疚的恨不能地上可以裂开一道缝隙。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定好好说一说四皇子！” 皇后收回嘲讽的目光，又恢复成一脸高贵端庄，不可侵犯的模样。 曲黎皱眉，别有深意的看了萧宪一眼。 萧宪晃着酒杯，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方才皇后分明是拿萧宪出来当筏子，想要萧睿跟宜嫔恨上萧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萧宪幽幽自口中吐出一句。 曲黎挑挑眉，“看起来你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啊！” 萧宪丝毫不在意曲黎话语之中的嘲讽，“那东西不会被御医查出来吧？” “当然不会！”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萧睿被福公公封了哑穴，强行带走。 长乐收回讶然的目光，又对着皇太后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与大长公主一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文武百官陆陆续续上前送寿礼，皇太后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康帝极为孝顺，见状，立即关切询问：“母后，可是头疾又犯了？” “哀家没事，就是有些乏了！” “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他们进行下个环节！” 康帝唤来福公公，耳语几句，很快，舞姬登台，曼妙身影如同一朵朵开的艳丽的蔷薇花，在御花园里自成一景。 萧宪素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眼角余光瞥向曲黎。 曲黎咕哝：“这太后的寿宴也太没意思了！难道就只是这样唱唱跳跳？” “之后应该会有公子千金献艺！” 曲黎不耐的皱紧眉头。 这古时候的娱乐当真是太单调乏味了。 在现代，她虽然将大多数时间都用在治病救人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娱乐。 将现代的扑克，麻将稍稍改良一下，拿到这里应该能让她大赚一笔吧？ 萧宪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看她双眼闪闪发光，一时间被她吸引了目光。 “既然现在咱们是合作者了，那么，也不介意再多合作几样吧？” “哦？” “等回去之后再跟你说！” 曲黎单手支着下巴，在脑子里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过了一遍，越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便是心情极好的抓起一个点心，塞到口中。 一个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走到福公公的身边，低声与他说了句话，饶是处变不惊的福公公也不由变了脸色。 他抬眸，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康帝，犹豫片刻，走上前去。 康帝亦是眉心越皱越深。 “既然来了，那便宣吧！” 皇后低声询问，康帝凑过去与她低语，皇后眼底便都是嫌恶以及不屑。 一众朝臣暗暗观察着帝后之间的互动，一颗心皆不约而同的悬高。 有在台上表演才艺的千金也因为这太过逼人的威压而紧张万分，或扭到了脚，或弹错了音儿。 康帝索性摆手，示意所有人先行退下。 下一个表演的本是曲晴，看到康帝脸色阴沉，她心觉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她都落不得什么好。 原本打算在今天大放光彩，谁能料到竟然天有不测风云！ 正思绪纷乱，就瞥见御花园入口处，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46章 再见凤奕 好英俊的少年郎！ 曲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 倏尔想到方才康帝与皇后之间的气氛，她攥紧帕子。 这个人是谁？ 为何会让帝后只是提及，便都脸色难看？ 走进这提前布置过的御花园，凤奕的心里不由嗤了一声。 今日若非想要见一见曲黎，他是万万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南齐凤奕拜见皇上！” 凤奕态度倒是恭敬，行礼后，这才让身边的人献上寿礼。 十年前，南齐与大乾一战，萧宪名扬整个天龙大陆，而南齐则因为内忧外患，最终落败。 南齐主动议和，除了每年进贡百万雪花银之外，更是将凤奕送到大乾做质子。 思及在大乾的这十年，下个月便是为质的最后期限，他竟是出奇的平静。 感觉到曲黎的目光，凤奕收回纷杂的思绪，隔着无数人，遥遥望向她。 萧宪清楚的捕捉到他嘴角一闪即逝的弧度，脸色铁青，周身滋滋往外冒着冷气。 “凤奕代表南齐祝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太后淡淡点头：“心意哀家收下了！” 她平时喜静，吵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本就有头疾，此时只觉得脑子里似有无数蜜蜂，嗡嗡叫的她愈发烦乱。 曲黎本是与凤奕遥遥相望，自然也看到了皇太后的脸色不太好。 “太后有什么隐疾？” 萧宪冷冷的瞥她眼，下巴微抬，没回答。 曲黎有些费解的偏头看过来，在心里丢了一句——又他妈哪根筋搭错了？！ 她想到之前长乐提及皇太后时的欲言又止，猜测出皇太后定是有隐疾的。 只是单纯通过望，很难确诊。 而且，宫中御医这么多，也不需要她烂好心！ 萧宪却是曲解了曲黎，以为她一直盯着台上的凤奕，是以，心中的躁意莫名增加。 凤奕说道：“在大乾生活了十年，下个月，凤奕便要返回南齐！” 康帝的脸色不怎么太好。 当初南齐战败，送了凤奕过来做质子。 当时，南齐背后小动作不断，暗杀，下毒，各种卑鄙阴私的手段接二连三。 他不得不安排人暗中保护凤奕，毕竟，若是让人知道凤奕死在大乾，就算是质子，也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但他的这些个儿子啊，都不是省心的。 原本大皇子是他的长子，也是皇后嫡出，他应该早早的就定下他为储君。 然，他却亲眼目睹大皇子将小小的凤奕踹翻在地上，一口一个“战败奴隶”，还让凤奕承受胯下之辱。 从那之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皇后一直猜忌他是打算将皇位传给萧宪，这些年，明着暗着的也没少给萧宪使绊子。 “十年，时间过的真快！”康帝感慨万千，目光落在下边坐着的萧宪脸上。 十年前，他的七儿子不过才十四岁，满朝武将却无人应战，是萧宪上前，要领兵打败南齐。 当时，朝堂武将自傲自大，甚至还有些瞧不起萧宪。 萧宪便是来了个最简单粗暴的，不服来战！ 他还记得萧宪意气风发的将一个武将踩在脚下的样子。 他说：“亏你还是武将，简直给大乾丢脸！国难当头之时，你们想的只有缩着脑袋躲在安逸窝里！别人想要挑起重担，你们又自负的表示嘲讽，我大乾没有这等败类！你今日起就回家种地去吧！” 同样都是将人踩在脚下，他的大儿子做起来，只让他觉得脸上臊的慌。 而萧宪却让他也忍不住抚掌，恨不能昭告天下，这是他的儿子。 十年安稳，是他的七儿子以命相博，如今凤奕即将归国，他预感，两国定然还会有一场纷争。 “大乾皇上，凤奕少年离开故土，这十年，自是会牢记于心！” 康帝清楚的捕捉到凤奕眼底闪过的狠意，然，今日毕竟是皇太后的寿宴，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所有情绪。 “明日朕会召见南齐使臣！” 凤奕颔首，转身缓步离开。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朝中肱骨大臣却是面色凝重。 方才凤奕说的那些话看似平常，却实则暗含锋芒。 怕是一开始南齐放弃他，打算用他的命来大做文章的那些事情，他都算在了大乾头上。 萧宪站起来，悄然跟上凤奕。 曲黎心下一紧，担心萧宪会对凤奕不利，也紧随而上。 “五皇子，请留步！” 凤奕顿足，慢慢转过来，态度卑微恭谨：“辰王！” 萧宪上下打量着他，挑挑眉头：“本王其实更想要看到方才那样的五皇子！” “辰王在说什么？” 萧宪突然上前半步，周身气势逼人，一双深邃眼眸锐利的宛若一把利剑。 “五皇子方才说，在大乾生活十年的一切都不会忘记！” 凤奕却并没有被猎人盯住时的慌乱，他依旧面色如常：“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我在大乾生活了十年，大乾说是我的第二故乡，也不为过！下个月就要结束为质的日子，我难道不能跟皇上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感激？”萧宪咂摸着这两个字，嗤笑出声，“是感激你在大乾经历了些什么痛苦吗？” 凤奕未语。 “当初带兵大败你们南齐的是本王！你之所以会被送到大乾为质，也是因为本王！” 萧宪揪住凤奕的领口，字字狠厉。 “你若要感激，就感激本王吧！” 凤奕依旧一脸平静，目光落在那道倩丽的身影上时，他整个人变得惶恐起来。 “辰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萧宪并没有想到曲黎竟然会跟着他出来，看到凤奕用这种委屈，还有那么点怂的口气跟他说话，眼中都是鄙夷。 “凤奕，当年本王能带兵大败你们南齐一次，便能再败第二次！所以，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后果你承担不起！” 以前他总觉得凤奕此人卑微谄媚，直到方才，看到他站在台上，不卑不亢的告诉父皇，他会牢记在大乾的这十年，他方才意识到，凤奕似乎远没有他表面上想要让人看到的那样谦卑，软骨头。 “是吗？十年的休养生息，南齐那些蠢蛋或许不行，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凤奕反讽。 “那就试试看！”萧宪手成拳。 “萧宪！你在做什么？” 拳头就要落在凤奕的脸上时，曲黎的声音也同时灌入耳中。 第47章 被摆了一道 萧宪全身紧绷成一线。 意识到被凤奕给算计了，他给了凤奕一拳，而后冷着脸转身。 “怎么？想要当着本王的面，为其他男人出气？” 曲黎眼眸冰冷，几步上前。 凤奕冲萧宪勾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她拿出一瓶伤药，递给凤奕：“凤皇子！这是最好的伤药，今日的事情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罢了吧！” 虽然她知道，凤奕这些年在大乾过的必然不好，但在皇宫里被萧宪打了，尤其是下个月便是为质的最后期限，康帝不可能不惩罚萧宪。 她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息事宁人。 凤奕紧握着伤药的瓶子，依稀还能够感受到瓶身上残留着的女子体温。 心里滋生出一股暖意，丝丝绕绕的在他冰冷破碎的心脏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萧宪眸眼危险一凛，攥住曲黎的手腕，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曲黎瞪他：“萧宪，这里是皇宫，你别发疯！”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方才分明看到你跟了过来，故意激怒本王！” “萧宪，你武功如此高深，你别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发觉我跟了过来！” 估计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萧宪方才亲眼看着凤奕与曲黎对眼神，那望着曲黎的眼眸异常的温柔，他的心里莫名就窜起了一丝邪火，确实是压制住了他的五感。 凤奕连忙开口：“辰王妃太客气了！我与辰王只是在切磋武功！” 话落，萧宪便飞过去一记眼刀子。 “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曲黎脸色愈发的沉：“萧宪，你还真的是狗咬吕洞宾！” 萧宪眉心跳的厉害：“你说本王是什么？！” 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每一个都好似从唇齿间磨出来的。 凤奕脸上的抱歉之意更浓，将药瓶塞入怀中，作揖：“辰王与辰王妃莫要为了我而争吵，我便先告辞了！” 虽有不舍，但他也知晓，现在她还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不想让她因为他而背负任何的恶名！ 曲黎有些抱歉的点点头。 然，这样的眼神再次激怒了萧宪。 “就这么依依不舍吗？”他眼眸猩红一片，捏着曲黎的下巴。 曲黎有种下颌骨随时都有可能被捏碎的感觉，她瞳孔收紧，眼底凶光迸射。 手中翻转，自空间内拿出一支抽脊髓的最大号针筒，里边是满满的麻醉剂。 针尖折射着日光，刺入萧宪的眼眸之中。 曲黎这一次没能一击即中，她眼底卷起狂风暴雨，发了狠的又向着萧宪的后背扎去。 眼见着就要扎到萧宪的肩膀上，福公公的小徒弟小邓子匆匆跑了过来。 “辰王，辰王妃，您二位快些去慈宁宫，太后娘娘她晕倒了！” 萧宪脸色遽然变了数变，松开曲黎，疾步离开。 曲黎揉了揉酸痛的下巴，将那支针筒收回空间，淡淡看了一眼小邓子。 小邓子被曲黎那冰冷，含着警告的眼神给震了一下，狠狠打了个激灵，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慈宁宫内的气氛十分沉重。 康帝与皇后皆是满脸担忧，几位皇子以及皇子妃也都安静的等着。 萧宪与曲黎一前一后走进去，康帝只是深深看了萧宪一眼，并没有多言。 皇后见康帝不语，她也安静的坐等。 很快，御医便陆续从内殿走出来。 “母后如何？”康帝问。 “太后这头疾已经几十年，臣等只能确定太后当年撞伤了头后，脑部一直有淤血，才会时常头痛欲裂。” 康帝自来孝顺，闻言，语气急迫的说：“既然知道是何原因，为什么不治疗？” 几个御医皆是面色凝重。 汤御医面露难色：“皇上，这些年，臣等想过无数的办法，试图帮太后化解脑部的血块。只是……” 康帝的脸色愈发阴沉，“朕不要听什么只是！朕要你们三日内就想出办法来！否则，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一众御医皆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太后这是沉疴痼疾，臣等也是束手无策啊！” 曲黎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太后年轻的时候应是撞伤了脑袋，只是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类似ct扫描仪这种东西，加上又是伤在脑部，只怕当时伤口也没有处理干净，脑子里除了血块，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 这些年，这些脏东西与血肉融为一体，形成了血肿，所以才会导致太后时常头疼。 “朕不要听你们说这样的话！” 外殿气压低沉，内殿，守着皇太后的大长公主，还有两个嬷嬷也都红了眼睛。 明明之前太后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厥了过去？ 长乐握着皇太后的手，哑着声音，激动道：“娘，皇太后她眼皮子动了！” 闻言，大长公主与两个嬷嬷急忙凑上前去。 皇太后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母后？”大长公主喜极而泣。 皇太后眼底还有些刚刚醒过来的迷茫，她皱了皱眉，双眼没有什么焦距的伸手摸了摸，“哀家睡了很长时间吗？怎么这天都黑了？” 几人的心都“咯噔”一下。 这天还没有黑呢！ 长乐屏住呼吸，伸出手，颤抖着在皇太后的面前挥了挥。 皇太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长乐咬白了嘴唇，扭头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调整呼吸，对其中一个嬷嬷说道：“韩嬷嬷，去通知御医。” 韩嬷嬷点头，走出去，很快，康帝与皇后匆忙进来。 “母后！” 皇太后循声望过去，“皇上，是否已经天黑了？” 康帝脸色遽变。 皇后也皱起眉头。 “是不是天黑了？韩嬷嬷，你怎么还不掌灯？”皇太后有些恼羞成怒。 韩嬷嬷眼角泛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御医们上前，为皇太后诊脉。 皇太后身处后宫，已然察觉到不对劲。 再加上她之前时常有眼前忽然发黑的症状，她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哀家是不是瞎了？” 长乐再也绷不住，哑声安慰：“皇太后，您不会有事的！您要相信御医们！” 大长公主握住她的手臂，“别哭哭啼啼的！” 长乐忽然看到外面等着的人，红着眼睛疾步走了出去。 第48章 被轰出来 还没有来到曲黎的面前，泪水便如同断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曲黎也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她安慰以及勇气。 “七表嫂，我之前就想要开口求你帮皇太后诊治一下，可我怕给你找麻烦！便一直忍着没说。” 闻言，萧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毕竟，上次曲黎当街救了凤奕，还帮凤奕处理了伤口这事儿他也知道。 大皇子与二皇子则眸色复杂的看向曲黎。 治个脸，能跟治疗头疾一样？ 若曲黎真这么厉害，怎么这么多年名声如此不堪？ 萧宪脸色阴沉：“长乐，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你担心皇祖母，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他知道曲黎会医术，但御医院里这么多御医，年龄比她大，经验比她多，这么多年都没有研究出治疗的方法，曲黎难道还能比得过那些御医，能治疗皇祖母的头疾？ 曲黎捕捉到他眼底的不屑，冷冷的勾起嘴角。 若之前没有治好白若薇那件事，兴许曲黎还不会显露医术，现在么…… 如果能治好皇太后的头疾，是不是就能跟康帝提一个请求，就根本不需要什么劳什子建书院，挣银子，为自己积攒底气了？ “我倒是可以去为太后检查一下，不过，治不治的好，我也说不准。” 听闻这话，萧宪恨不能直接将曲黎敲晕，将她扛走。 而长乐则激动不已，牵着曲黎的手，恨不能马上就将她送到皇太后身边，让她赶紧为皇太后诊治。 另一只手腕被攥住。 曲黎身形一止，扭头看去，正好就跌入萧宪那双深邃的，写满担忧的墨眸。 “你考虑清楚了？” “当然！” 仅有的两个字，笃定而又自信！ 若是她没有带着空间一同穿越，她也不敢单纯依靠中医诊脉，就贸然为皇太后诊脉，毕竟，她也很珍惜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但她既然带着空间来了，那就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萧宪冷笑。 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轻重的人，就活该她一会儿撞南墙！ 曲黎迎上他复杂嘲弄的目光，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跟着长乐，头也不回的走进内殿。 看到两人，皇后不由自主的拧起眉头。 “长乐县主，你怎么把她带进来了？” 长乐大大方方的说：“皇后娘娘，七表嫂也会医术，而且，还很精湛，长乐便想让她也帮皇太后看看，说不得也能有些用呢？” 皇后不掩讥嘲的冷嗤，摇摇头。 曲黎丝毫不在意皇后对自己是何态度。 然，处于失明惶恐之中的皇太后却并没有那么冷静。 她甚至忘记了方才曲黎与萧宪一同上前为她献寿礼时的落落大方，脑子里一遍遍闪现的都是将自己那张脸涂抹的跟鬼似的她，衣衫不整的被人发现在萧宪更衣的偏殿。 “哀家不需要她帮哀家诊脉！” 康帝见不得皇太后如此情绪激动，偏头斥责：“出去！” 长乐有心维护曲黎，红着眼睛，解释：“皇太后，皇上，七表嫂真的很厉害，若薇的脸就是她治好的！” 康帝眉心微动。 现在御医束手无策，倒也不是不能让曲黎试试。 他那双向来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深之色。 皇后提醒：“皇上，切不可以病急乱投医！更何况，总要照顾母后的情绪。” 康帝左右为难，最终只能让长乐先带着曲黎离开。 萧宪自曲黎进了内殿，便一直留意内殿的情况。 看到曲黎被轰出来，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曲黎浑不在意，冷着脸坐在一旁。 长乐则不停的给她道歉，曲黎抬眸，淡淡说：“长乐，又不是你将我轰出来的，你道歉做什么？” “七表嫂，是我太急于求成了！” “无妨。” 大不了，她还是按着之前的想法，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总能让挣出一份跟萧宪和离的底气来！ 长乐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内殿之中，几个御医诊脉后，便小声的交流着。 康帝一直沉着脸，静等着他们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皇上。”汤御医跪下：“臣等真的没有什么好法子，如今只能暂时依靠针灸，看看能不能让太后先恢复光明！至于头疾，臣等是真的束手无策！” 康帝胸口起伏不定，盯着他的一双眼睛冷的仿若数九寒冬。 汤御医大气不敢喘一下，头伏在地上。 “可有危险？” “需要针灸太后头上的几处穴位，而任何诊治都伴随着风险……” 康帝脸色沉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汁来，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怒声斥责：“朕要你们这些无用庸医做什么？” 皇后立即上前帮他拍着后背顺着气。 一众御医纷纷跪下，整个内殿之中，像是被抽走了空气般，压抑逼仄。 大长公主不忍这么多人受到责罚，且，若是让御医们承受巨大的压力，只怕一会儿也不利于给太后诊治。 “皇上，还是先让御医们诊治吧！至于母后的头疾，可以张皇榜，找寻天下名医！” 康帝脸色更沉。 所有人都说宫中御医乃是天下医术最高的，可他知道，天下医术最高的基本都已经归隐，根本不会入宫。 “皇姐，那些有本事的真神医若真愿意入宫，又何须张皇榜？” “不管怎样，总要试试看吧？” 她观曲黎眸色清澈，褪去了那些大红胭脂，倒是清秀可人。 当时白若薇的那张脸可是连御医都没有丁点办法，可曲黎只是简简单单的便治好了白若薇。 人总有糊涂的时候，但总不能一棒子打死，让人一辈子都背着错处生活吧？ 大长公主想的是，让曲黎先以游医身份入宫为太后治疗，等治好了后，再表明身份。 康帝此时也觉得头疼的厉害，他捏了捏眉心：“朕这便让人去草拟皇榜！” “好。”大长公主道。 见康帝与皇后走出来，众人便都纷纷站起来准备行礼。 康帝特别疲惫，他抬手：“免了！都不要在这里陪着了！散了吧！” 第49章 皇太后的往事 大长公主径自向着曲黎走去，曲黎猜测她应是有什么要跟她说的。 “大长公主，我不会放在心上。” “母后骄傲了一辈子，曾经她也是个被娇养的小姑娘！却尤其爱马上英姿勃发的父皇！那时候，外戚强悍，大乾内部也是各种不稳定。 母后陪着父皇女扮男装去平定外戚，却不料被围攻，陷入到包围之中。 为了救父皇，母后拼尽一切，为父皇挡了一箭，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摔下马背，头部撞在石头上。” 提及父母之间那段让人热血沸腾的青春往事，大长公主眼底露出欣羡的神色。 那灼灼的耀目光芒，竟是让长乐也看直了眼睛。 “我听说，我爹也是个将军！”长乐贴着曲黎的耳畔，小声的说了句。 曲黎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当时情况危急，所有人都以为母后定然活不成了，毕竟那一箭灌入内劲，且还淬了毒。父皇悲愤不已，奋勇杀敌，终于带着所有人，冲破包围圈，并且还灭了外戚三千兵士。” 曲黎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她忍不住在心里为皇太后竖大拇指，那些不喜以及戒备，倒是少了不少。 “军医为母后做了急救，好在有名贵的伤药，母后的身体素质也很好，母后很快便养好了伤，只是生了头疾。” 之前曲黎就怀疑过皇太后的头疾应该是摔伤了头部，大长公主的一番话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长公主，我倒是可以为太后诊治一番，只不过，毕竟是多年的沉疴旧疾，不可能完全根治！且，我还有个条件，我在为太后诊治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在旁边！” 听曲黎说能治的时候，大长公主激动的眼眸闪闪发光。 不过…… 大长公主凝眉：“为何不允许其他人在旁边？” “大长公主，医者都有些自己的独门秘籍！” 她现在暂时还不清楚能不能将皇太后弄进空间去做个脑部ct，如果不能，她便要将袖珍版的脑部ct机拿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都不太好解释。 “这样啊……” “还有，如果诊治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却并非因为我，这锅到底要谁来背？” 大长公主的神色越发凝重，“母后现在情绪处于崩溃之中，宫中不少人都不看好你，方才皇上也说了要张皇榜，找寻名医。” 曲黎蹙眉沉吟：“大长公主是希望我以另外的身份去揭皇榜？” 大长公主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 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 “曲黎，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原因，本宫都会保你无忧！” 其实她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有些多余，她就是无条件的相信曲黎是唯一能够治好皇太后的人，没有之一！ 曲黎笑笑：“自当尽力，待我做好准备，会传信给大长公主！” 长乐见缝插针，挽着曲黎的胳膊，像个讨宠的猫咪，将脸贴在曲黎的胳膊上：“娘，我现在还小，还想多玩……不对，跟在七表嫂身边多学点东西，女孩子总要有一技之长，才能过得更幸福，对不对？” 她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样子乖萌，再不见丝毫跋扈张扬。 曲黎不由疑惑皱眉。 难道当日长乐被急匆匆叫回大长公主府，是因为婚事？ 萧宪竟然这么卑鄙，掺和长乐的婚姻大事？ 萧宪莫名被曲黎瞪了一眼，一脸莫名。 想到她方才跟凤奕眉来眼去，甚至还为了维护凤奕而跟他动手，他傲娇的微微抬了下下颌。 曲黎眼神更加的冰冷，发誓回去后，要让萧宪受些惩罚！ 大长公主被长乐这番明显胡搅蛮缠的言论给搞得头痛不已，她叹了口气：“巧舌如簧！” 长乐冲她呲牙，被大长公主嫌弃的瞪了一眼。 “黎儿，就麻烦你多多照顾长乐了！” 曲黎踟蹰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大长公主，虽然现在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盲婚哑嫁终究有很多弊端！长乐性子活泼，若是早早的就拘在后宅，每日都要勾心斗角的，只怕她会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变成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大长公主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是以，看着曲黎的眼神极其复杂。 “七表嫂说的很对！毕竟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娘，我只想像您一样，找个情投意合的，就算只有短短的几年，待到满头华发的时候，我也觉得是幸福的，甜蜜的！” 她曾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家娘亲晚上捧着爹爹的画像发呆，哭泣，可是，每每提及自己爹爹的时候，娘亲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她羡慕这样让人刻骨铭心的感情！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希望以后你能不后悔。” 长乐挺了挺胸脯，“娘，我不会后悔！” “罢了！” 萧宪本打算回去的路上好好教训教训曲黎，让她知道什么是夫纲，却不料，竟是多了长乐这么个狗皮膏药，一张脸黑的几乎快要成了锅底灰。 “七表哥，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跟七表嫂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 他刚坐进马车，就被长乐嫌弃的给轰了出去。 他想要呵斥长乐，无意间瞥见正望着这边的大长公主，只能非常头痛的绷着脸坐到车辕上。 曲黎忍俊不禁，冲她竖起大拇指。 “七表嫂，咱弟弟他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曲黎望着她那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挑挑眉尾。 “你怎么这么关心文昭啊？” 长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着实有些唐突了。 脸颊上浮上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嗔怪的咕哝一句：“七表嫂，你干什么打趣我啊？” 曲黎嘴角的笑容弧度加深：“我怎么是打趣，明明就是说的事实呀！” 长乐气恼，去挠曲黎的痒痒肉。 曲黎反手也去挠她的，两个人在车厢里闹得不亦乐乎。 萧宪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不长心的臭女人！ 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第50章 砸破了她的头 笑闹在一起的两个人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刷的一下就降低到了冰点。 长乐抿了抿唇，惴惴不安的挑起帘子。 只是看到萧宪那冰冷的背影，她就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似的，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萧宪耳廓微动，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曲黎，便继续阴沉着脸盯着前方。 马车终于停在了辰王府外，萧宪拽着曲黎下了马车，只丢给广平一句“带着长乐去偏殿”，便步履匆匆的离开。 曲黎感觉骨头都快要被捏碎，用力挣脱，却没能挣开。 她眼底蕴着狂风暴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狠意。 萧宪却是冷嘲的勾唇，笑意不达眼底的嗤了句：“又想要扎本王？本王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话音落，他屈指对着曲黎挥出一道内力。 瞬间，曲黎就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眼中的怒意蹭蹭上涌。 萧宪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去了清荷园。 清荷园的丫环婆子见状，纷纷惊掉了下巴。 采菊眯了眯眼睛，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悄然溜去了书房。 她之前就观察过，这里有暗卫，想要进去，不容易。 但她要的却并不是进入书房，而是…… 想到惨死的姐姐，采菊的双手用力攥成拳。 暗卫在她前几天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书房附近的时候，就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萧宪。 萧宪略微沉吟，便吩咐暗卫不需插手，只要暗中盯着便可。 是以，在采菊神色慌乱的出现在书房外时，暗卫并没有出现。 采菊装模作样的推开书房的门，屏住呼吸。 然，四周静悄悄的，暗卫并没有出现！ 她心下疑惑，犹豫片刻，不由得想，会不会是暗卫打算人赃并获。 深吸一口气，走进书房，四处翻找着。 按着之前翠柳跟她说的那几个地方，采菊速度极快的找寻着。 当她不小心碰到了书桌上的砚台时，书桌上竟是弹出一个暗格来。 羊皮卷？！ 她的眼底闪现出狂喜来。 这大概就是布防图了吧？ 还有旁边的一枚黑漆漆的铁质腰牌，这难道是虎符？ 采菊伸手按着心口位置，来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观察了一番外面的情况，又迅速回去，将两样东西塞入怀中。 调整呼吸，悄然离开。 守在暗处的暗卫将她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眼神冷的宛若数九的寒冬。 采菊离开后，便直接去了清荷园。 就在这时候，暗卫突然现身，骨节有力的手紧紧的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呼吸被夺的痛苦让她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手抓着他的手背，艰难吐出一句：“你是谁，要干什么？” 暗卫扬声道：“王爷，抓到一个细作！” 正待在内殿之中，冷冷睨着曲黎的萧宪闻言，眉间褶皱加深，周身的戾气涌动的也更加的厉害。 曲黎的心脏向下沉去。 难道采菊已经行动了？ 萧宪将冷炙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收回，扬声道：“带进来。” 整个清荷园内，气氛极度逼仄。 采菊被丢在地上，她顾不得呼痛，手抚着脖子，咳的厉害。 “采菊？”曲黎全身僵硬的盯着她，“你竟然是细作？” 采菊泪流满面，“王妃，奴婢……” 她直接哽咽，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跪伏在萧宪面前：“王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与王妃无关！” 越是急于撇开与曲黎的关系，越说明这件事就是曲黎指使。 曲黎嘴角的笑意加深。 呵！ 这演技可真的是精湛！ 萧宪的深眸之中卷起风暴，“继续说！” 采菊又转到曲黎的面前，对着她磕了三个头。 曲黎止不住，嘲讽冷笑。 采菊一句话没说，忽然冲向一旁的柜子，就要撞上去。 暗卫动作快速的上前拦住采菊，饶是身强体壮，还是被采菊的巨大冲力给撞了出去。 “搜！” 暗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女子名声了，立即上前，从采菊的怀中拿出了羊皮卷，还有虎符。 “王爷！” 萧宪接过虎符，还有羊皮卷，眼神阴沉的仿佛可以将曲黎直接凌迟。 “曲黎，你怎么解释？” 他将羊皮卷，还有虎符砸向曲黎。 曲黎被封了穴道，躲避不开，只能任铁质的虎符砸在脑袋上，嫣红的血蜿蜒流下，异常刺目。 萧宪略有动容，却是生生忍着上前查看的念头。 饶是鲜血挡住了她的视线，伤口火辣辣的疼，曲黎依旧面容平静，“我解释什么？” “这是你的丫环吧？” 曲黎轻嗯。 “是你从外面接回来的吧？” “是！” “那你还有什么说的？” 对上萧宪那双阴沉的眼睛，曲黎冷笑连连：“你想要说什么？或者，你应该好好问问采菊当初不惜自残，千方百计的也要跟着我回到辰王府，又想要做什么！” 采菊愣了一下，眼底浮上一抹慌乱。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什么被仇家追债，根本就是她编出来的，为什么要救她，甚至要带着她来辰王府？ 采菊忽然就有些慌张不已。 萧宪很想说服自己相信曲黎，可是，今日他亲眼看到曲黎与凤奕含情脉脉的对视，他无法冷静，更加无法给予信任！ 胸臆间好似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随时都能将他焚烧。 “当日我救她的时候，长乐也在！”曲黎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没有半点慌乱。 萧宪沉声吩咐：“叫长乐过来！” 长乐本就在碎碎念，争吵着警告萧宪不准欺负曲黎，却被广平给点了穴道。 见暗卫前来，广平的心突跳一下，隐约觉得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暗卫道：“广平大哥，王爷让长乐县主过去！” “好。”广平帮长乐解了穴道。 长乐揉着酸疼的肩膀，狠狠给了广平两脚。 广平只能生生受着，待长乐奔出偏殿，他才龇牙咧嘴的揉着小腿。 “七表嫂！” 长乐声音仓皇的奔进内殿，看了一眼趴在一旁，脸色煞白的采菊，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声音里难掩激动的问：“七表嫂，她终于行动了吗？” 只这一句，便说明了曲黎她并没有说谎。 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采菊有问题，是故意接近。 而她也是故意将计就计。 第51章 放心，我一定坐实了! 长乐眼中尽是怒色，抽出鞭子，对着采菊狠狠的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采菊的身上便皮开肉绽。 “你这个混账贱婢，让你诬陷算计七表嫂，七表嫂……” 长乐的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声音戛然而止。 “七表嫂！”她疾步上前，怒瞪着萧宪：“你干的？” 她可不相信采菊有这个本事能伤到曲黎。 对上长乐那双燃烧着愤怒之火的眼睛，萧宪忽然有些无地自容。 他就要帮曲黎解开穴道，长乐却是抢先一步。 曲黎全身松懈下来，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额头。 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指尖的红，她嗤笑一声，眼眸沉冷的盯着对面唇角紧抿成一线，明显觉得抱歉的萧宪。 触到她冰冷犀利的目光，萧宪只觉得喉间仿若堵着一团吸了水的海绵，嘴唇张了张，道歉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头部被砸，加之流了血，曲黎站起来时，眼前有些发黑。 长乐心疼的红了眼睛，稳稳的抓着她的手臂。 曲黎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迎着萧宪复杂的目光，缓缓的，一步一步的来到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一个冷的如同冰魄，一个满是歉疚。 对视片刻，曲黎似笑非笑的说：“萧宪，我这个人很记仇！” 萧宪的手用力一攥，喉结滚了滚，依旧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我这个人还有个优点，敢作敢当！” 萧宪心中的愧疚忽然就被一股躁意取代，他很想曲黎现在就能晕厥过去。 可惜，事与愿违。 曲黎调整了下呼吸，“你主观认为我与凤奕不清不楚，甚至采菊是凤奕安排进辰王府，想要盗取什么东西，那我就如你的意！” 她的语速并不快，甚至因为头疼，声音也不大。 可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萧宪的心上。 广平睨了一眼萧宪，心里浮上一抹担忧。 他以前以为王爷最爱的是白侧妃，甚至为了她，不惜冒天下大不韪，也要将白侧妃以正妃之礼迎进辰王府。 直到最近几天，看到王爷脸上时常会浮上笑容，他才恍然，似乎王爷对白侧妃也不过如此！ 而刚刚王爷那般做法，以王妃的性子，必然不会原谅王爷！ 萧宪抿唇，“曲黎，本王……” “长乐，麻烦帮我上药。” 萧宪眼眸暗了暗，示意广平将采菊带出去。 “七表嫂，是不是很疼？”长乐眼里储满泪水，帮她擦洗伤口的手颤的厉害。 曲黎面无表情：“没事！伤口必须得消毒！” “嗯。”长乐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些。 “好了，帮我上药，包扎！” 她双手捏成拳头，因为忍痛，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沁湿。 待到包扎完，长乐含泪准备出去吩咐丫环帮曲黎炖点补气血的补汤。 “别麻烦了，我休息一下！” 曲黎打算支开长乐，去喝点灵泉水。 长乐咬咬唇，“那七表嫂你先休息。” “好。” 长乐刚刚离开，她便闪身进了空间。 喝了两口灵泉水，又洗了个澡，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坐在空间内的果树下，眯着眼睛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长乐出了内殿后，便是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她先是去吩咐丫环炖补汤，而后找上了萧宪。 “七表哥，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就算你不喜欢七表嫂，也不应该这么残暴吧？” 萧宪眼眸阴冷，锁着她的眼睛，冷声道：“别来烦我！” 长乐有些发憷，却梗着脖子，不服输的迎上他好似可以杀人的目光。 “这件事你就是做错了，你必须跟七表嫂道歉！” “长乐，别逼着我送你回去！”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我若是七表嫂，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长乐诚惶诚恐的跑了出去。 萧宪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他唇角抿成一线，眼底都是让人看不分明的情绪。 曲黎以前总是追在他的身后，他一直以为，不管他怎么对她，她的目光始终会追随着他。 所以，在采菊身上搜出了羊皮卷以及虎符后，想到这些都是她为凤奕筹谋，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他才会那般生气。 “王爷！” 广平敲了两次门，始终没有得到萧宪的应声，只能推门进来。 萧宪回了神，眼眸晦暗的望过去，“审出来了？” 暗卫有自己的讯问方法，就算是铁齿铜牙，也能撬开嘴巴！ “采菊说，没人指使她，是她自己想要报复王妃。” 萧宪眉心拧成结，“没人指使？你信？” “属下不信！”广平叹气，“只是，任凭暗卫怎么用手段，她就是打死不说！” “呵！”萧宪嘴角噙着一抹冷冽的弧度，“她为何要报复曲黎？查！” 广平颔首，退了出去。 阳光很灿烂，照射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吩咐完，萧宪便又去了清荷园。 长乐怕打搅曲黎休息，又怕她有什么吩咐，就守在寝殿外的廊下。 遥遥看到萧宪，她叉腰，宛若一只护犊子的小母牛，死死瞪着他。 萧宪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 长乐梗着脖子，明明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却是逼着自己不要露怯：“七表哥，你又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进去看看。” 长乐怒火中烧，“你把人伤了，现在还想进去看看？你开什么玩笑？除非你是跟七表嫂道歉，否则的话，别想进去！” 她倔强的挡着萧宪。 “让、开！” 两个字，冷的跟数九寒冬一般。 “我、我就不让！” “别逼着我发火！” 他不温柔的将长乐推开，推门准备进去。 正在空间里的曲黎听到外面的吵嚷声，快速闪身出来。 她现在神烦萧宪，却也知道，若不解决问题，吃亏的只能是长乐，永远得不到清净的也只能是她。 萧宪就要推门，内殿的门打开。 看到曲黎苍白的脸，萧宪嘴唇微微翕张，“对不起”三个字，堵在唇齿间，如何都说不出来。 第52章 倒打一耙 曲黎眼神冰冷，眉宇间清楚的写着“不耐”二字。 “有事？” “本王……” “不必道歉，就算道歉，我也还是该记仇记仇！”曲黎嘴角噙着一抹笑，表情讥诮。 这话扎的萧宪心脏抽痛的厉害。 他唇角紧抿着，干咳两声，终究含糊不清的挤出一句：“你好好休息！”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长乐撇嘴。 “道歉都不会吗？” 曲黎冷笑，收回目光，“长乐，你有庄子吗？” 为了换个身份进宫为皇太后治疗头疾，总待在辰王府可不行。 正好她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去其他地方待上一段时间。 “可以去咱弟弟那里啊！” “不行！” 虽然长乐对曲文昭有好感这件事让她挺开心，但她可不想曲文昭为她担心。 长乐表情有些受伤，到底是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转瞬就想通了各中缘由，“瞧我，七表嫂是怕咱弟弟担心。” 曲黎莞尔。 “那不如就借故去净月庵？” “好！” 长乐去做安排，广平去询问萧宪，萧宪疲惫的摆手同意。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长乐搀扶着曲黎，上了马车。 阿旺一路稳稳的驾着车，送两人去了净月庵。 另一边，广平查到了采菊的身世，正是芍药的亲妹妹，在下河村。 而且，就在芍药出事没有多久，有人看到有个大户人家的丫环曾去找过采菊，经过描述，再经由擅长绘制人像的暗卫描画出来，赫然便是翠柳。 广平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书房内的空气都好像被完全抽走。 “翠柳不过是个丫环！”萧宪眼眸清寒。 广平在查到翠柳时，就怀疑上了白凤瑶，只是，他不过是个王府的侍卫队长，自然是不能随意置喙主子的事情的。 “走！” 萧宪长袖一甩，直奔瑶苑。 还没有进瑶苑，就听到一阵哀怨的琴音。 广平偷偷瞟了眼萧宪，尽量降低存在感。 萧宪径自走进去，白凤瑶今日只着一件素白色的襦裙，梳着最简单的发髻，发上只簪了一支桃木雕刻的并蒂莲簪子。 禁足几日，她形容憔悴，眼圈之下乌青一片，看到萧宪，手指一抖，琴音乱了。 “王爷！” 萧宪的目光在桃木簪上停留一瞬，寒声道：“采菊，你可认得？”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还想再给她一个机会。 白凤瑶的心弦狠狠一颤。 翠柳方才带回来消息，说是采菊被抓了，只不过，她没来得及将羊皮卷，还有虎符藏在指定的地方便被暗卫给抓了。 那时候她就知道，以萧宪的能力，查到她的头上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 “采菊是谁？” 萧宪眉心蹙起，眼神充满审视。 “芍药的妹妹！你当日说过，芍药与你情同姐妹，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亲妹妹，你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她的妹妹是谁，叫什么！” 白凤瑶眼底当即就晕染上泪水。 “王爷，你什么意思？” “采菊出现在王府，并且，就在方才，潜入书房，偷了城防图以及虎符！” 萧宪的一双墨眸，如同x光机，一瞬不瞬的锁着白凤瑶。 白凤瑶嘴唇嗫嚅着，泪水滑落，凄凄楚楚的问：“王爷，你什么意思？是觉得采菊来到王府与妾身有关？” “瑶儿，本王对你，一直都很特别！” “呵呵！” 白凤瑶忽然笑了起来，然，泪水却是越滚越多。 “王爷是不是觉得妾身是三岁的小儿？不管王爷说什么，妾身都会深信不疑？” 萧宪眉心跳了两下。 “王爷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问问，这段时间，王爷是怎么对妾身的？是，妾身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王爷先背弃了自己的承诺，娶了曲黎吗？” 她眸光充满控诉，捂着胸口，嘶声质问。 萧宪没说话。 “妾身对王爷的心意，王爷不会不知！妾身确实知道芍药有个亲妹妹，叫做铃铛！住在下河村，芍药擅作主张，做错了事情后，妾身派翠柳给她送了银子过去！” 萧宪眯眸，眼中满是审视。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瑶儿？ 白凤瑶没有看他，而是一脸看破余生红尘的悲伤模样，凄然的扯唇。 “若妾身的亲姐姐突然身亡，妾身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瑶儿！” 萧宪平时思维敏锐，见微知着。 却是因为白凤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时常偏颇她，甚至是无条件的相信她！ “王爷，妾身以前常常幻想嫁给王爷后的生活！嫡母对妾身这个庶女不过是表面看的过去！以前没有遇到王爷的时候，妾身感觉人生灰暗无光，是王爷让妾身感觉到了生活是美好的，甜蜜的！” 萧宪袖下的手用力收紧，想要帮她擦擦泪水，终究还是忍住了。 “妾身现在过得日子，甚至不如在白府！王爷，请允许妾身去净月庵，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她一边哭着，一边跪了下去。 萧宪心若刀割，上前去将她扶起来。 “瑶儿，本王只是询问一番！” “王爷信妾身？”白凤瑶抬起盈盈水眸，眼睫沾着泪水，因着伤心，声音喑哑，却又难抑被信任的激动，以及万一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的忐忑。 “信！”萧宪不假思索。 白凤瑶扑进他的怀中，抓着他的衣襟，大声哭诉。 萧宪拍了拍她的后背，劝说两句，并且顺便解了她的禁足之罚。 广平神色凝重的走进来。 萧宪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与广平去了外面。 “说！” “有丫环看到翠柳自缢在后院的树林里。” 萧宪瞳眸一紧，“让仵作验尸。” 他心觉不可能这么巧，他们刚刚查到翠柳的头上，翠柳就自缢了。 若翠柳真的是无辜的，那又为什么要自缢？ 难道，翠柳才是最后的主谋？ 可若是主谋，翠柳为何会自缢？ 这完全解释不通！ 广平说道：“王爷，一切还是等仵作验尸后，或许并不是自缢，而是杀人灭口也未可知！” 萧宪眼眸冷沉，“再审采菊！” 第53章 揭皇榜 到了净月庵的曲黎与长乐，在小女尼的带领下，去了后边专门给香客留宿的厢房。 因着大长公主每年都会捐赠丰厚的香油钱，是以，主持单独为她们安排了一个小院。 “七表嫂，这里有些简陋。” 看着她面色苍白，长乐心疼的眼角泛红。 “挺好的，比辰王府好。” 长乐点点头，“那七表嫂你先休息，我带着人先去后山摘点果子。” “好。” 待长乐带着丫环离开后，曲黎快速进了空间，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 “七表嫂！” 长乐拎着一筐杏子，兴冲冲的跑进来。 没看到曲黎，只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眉须花白的老头，当即拧眉质问：“你是什么人？七表嫂呢？”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这般没有礼貌？”老者板着一张脸，斥责。 “净月庵不许男子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长乐从腰间抽出鞭子，一双眸子里划过一抹冷意，向着老者毫不客气的挥出一鞭子。 老者眼眸微眯，身形敏锐的闪开的同时，抓住了鞭梢。 “小丫头，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长乐试着拽鞭子，没能拽动，眼底怒火熊熊烧起。 “你给我放开！为老不尊，竟然欺负我一个小丫头！找死！” 丫环吓得脸色惨白，看着两人从屋子里打到了外面，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有刺客！” “好了好了，不闹了！”老者停下来。 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长乐眨了眨怒意未消的眼睛，“你……七表嫂？” 老者扶额，“可不就是我？” 长乐难以置信的上前去，绕着老者前后左右绕了一圈，“你真的是七表嫂？” 一边说着，一边好奇的去揪曲黎脸上的长胡须。 曲黎眼角抽了抽，动作很轻的拍开她的手：“别拽坏了，还得重新做！” 长乐满目惊奇：“七表嫂，你一定是仙女吧？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太厉害了！” 对上她那双满是崇拜的眼睛，曲黎忍俊不禁，“可能我真的是仙女也说不定！” “七表嫂，你还有人皮面具吗？”长乐抓着她的手，摇啊摇。 “想要？” “嗯嗯！” “那一会儿我们去揭皇榜！” 她们在来净月庵的路上，就看到有人围在告示牌前，议论着皇榜。 “好啊好啊！对了，那我让念儿去告诉娘亲一声。” 长乐兴冲冲的将丫环念儿叫过来，念儿看着自家县主这般开心，眼角抽搐。 曲黎从空间里又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对长乐说道：“一会儿你就扮作我的小徒弟！切记，不许说话，不要露出马脚！” 长乐看着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两只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两人直接换了一身男子长衫，直奔城门口的告示牌前。 告示牌前依旧围满了人，众人指着告示牌高谈阔论，只是，却无人上前揭皇榜。 长乐问：“师父，徒儿上去揭榜！” 曲黎颔首。 众人打量着长乐，纷纷觉得她太过年轻，劝说她最好思虑清楚，毕竟这事关皇太后，若治好了，自然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可若是治不好，那这脖子上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可就难说了！ “我师父可是相当厉害的！”长乐撇撇嘴，挤出人群。 守在告示牌旁边的侍卫看到有人揭榜，立即上前询问。 他们将易容成仙风道骨的老者的曲黎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边安排马车，一边前去通禀。 待到了皇宫，福公公亲自候在宫门口。 看到马车，当即上前去。 “神医！” 曲黎在长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福公公不动声色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白眉白须，眼眸清亮炯然，一看就是个特别厉害的人，当即更加恭敬。 “老朽可不敢自称神医！” 曲黎压低声音，精明的福公公倒也没有发现什么。 “神医谦虚了！这位是……”福公公的目光落在易容的长乐的脸上。 “这位是老朽的徒弟，叫狗蛋！” 长乐目瞪口呆，嘴巴因为突然听到这么无语的名字而大张着。 曲黎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对福公公说：“进去吧！” 福公公点点头，“神医，狗公子，请上软轿！” 长乐那张脸上，精彩纷呈。 就不能叫个药材名？ 七表嫂就是故意的，啊啊啊！ 曲黎坐上轿子，见长乐还杵在原地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还不快些坐上来？” 长乐噘嘴，小声嘟囔了几句，上了软轿。 曲黎被她惹笑，因为萧宪而生的怒气全都消散无踪。 太监们抬着两顶软轿，一路直奔慈宁宫。 慈宁宫中，依旧如曲黎离开时，气氛沉重。 长乐眼底不自觉的现出担忧之色，手也捏的紧紧的。 皇太后最喜欢的孙儿辈的人，一个是萧宪，一个便是萧启，而另一个则是长乐。 现在皇太后如此，她心中自然难过。 曲黎手成拳，轻咳一声，“这里是皇宫，别呆头呆脑的！万一冲撞了贵人，你可担待不起！” 福公公不免又在心里高看曲黎一眼。 “神医，狗公子，请！” 长乐努嘴：“福公公，你不要总称呼我为狗公子好不好啊？” “咦？咱家介绍过自己？” 长乐的心咯噔一下，快速的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没有说过。 “方才路上听人叫了一声。”曲黎解围。 福公公自是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他点点头，“两位这边请。” 进了慈宁宫，福公公躬身禀告：“皇上，这位就是揭榜的神医。” 康帝目光灼灼的打量着曲黎，曲黎一脸淡定。 “神医，有劳了！” 康帝因为担忧，属于上位者的威势相较平时，减少了不少。 曲黎淡淡道：“老朽自会尽力！不过，老朽的规矩，也希望皇上能够答应！” “神医尽管说就是！” “一会儿所有人全部出去，内殿之内，只留下老朽一人！倘若有任何人偷看，那老朽现在便走！还有，老朽并不是神仙，万一要是没能治好，还望皇上可以不要降罪！” 她的话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康帝一时间有些犯难。 正此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和声。 第54章 皇后作妖 “皇后驾到——” 皇后走进来，目光在曲黎还有长乐的身上快速一掠。 “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怎么过来了？”康帝眉心深锁，情绪低落。 “臣妾原本正在佛堂为母后诵经祈福，听闻有人揭皇榜，实在担心，便想着过来看看！” 康帝点点头，“这位就是神医。” 皇后双眸之中全是质疑，“皇上，母后毕竟是千金之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自称一声神医的！” 这话委实难听。 曲黎还没有丁点反应，长乐便率先炸毛。 “皇后娘娘什么意思？我师父医术高明，治好了那么多人，怎么就叫什么阿猫阿狗了？” 长乐之前就不太喜欢皇后，总觉得她这个人看起来高贵端庄，可是，总像是戴着一张假面具。 那些什么和善，高贵，说白了，就是伪善，是瞧不起人！ 之前大长公主就叮嘱过她，一旦进宫，莫要与皇后发生冲突。 以前长乐都浑不在意，现在听皇后这样贬损自己的偶像，她一点都忍不住。 皇后脸色骤变。 她身边的黄嬷嬷板着一张脸，厉声斥责：“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样跟皇后娘娘说话！来啊，将他轰出去，掌嘴！” 长乐咬牙，“你敢！” 曲黎危险的眯起眼睛，手指翻转，一枚银针赫然出现在指尖。 “嗖——” 银针刺入黄嬷嬷的人中，正凶神恶煞，教训长乐的黄嬷嬷瞪着一双斗鸡眼，看着人中之上不停颤着的银针，两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 皇后脸色越发阴沉。 康帝则眸中多了一抹惊喜。 “皇上，老朽一直听人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料想应该是端庄贤淑，不但说出阿猫阿狗这种粗鄙的话，身边的人竟然还这般嚣张！皇上，老朽自认光明磊落，狗蛋虽然直接一些，但她也是事出有因！是为了维护老朽！” 康帝的脸忽青忽白，还有些火辣辣的。 他咳嗽一声，解释：“神医，皇后向来谨小慎微，她也是心系母后！” “呵！”曲黎冷笑，眼底都是嘲弄：“照皇上这般说，那老朽是否可以说，皇后娘娘看起来母仪天下，高贵贤淑，实际上口臭，脾气差，甚至比不过乡野村妇？” “你——” 皇后勃然大怒，手指着她，嘴唇嗫嚅着，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康帝也觉得脸上无光。 恰在这时候，外面再次响起唱和声。 大长公主走进来，打圆场：“神医莫气！本宫代替皇后娘娘给神医道歉！” “不接受！”曲黎微抬下巴，眼神沁冷：“且做错了事情的也不是大长公主！” 皇后脸色更加难看。 康帝犹豫片刻，目光移到皇后脸上：“皇后！” 皇后眼神幽怨，胸口起伏不定：“皇上，臣妾哪里做错了？臣妾只是担心母后！如果真的是神医，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皇后娘娘，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绝对的事情！”曲黎看向康帝：“既如此，那老朽告辞！” “神医！”康帝瞪了皇后一眼，“给神医道歉！” 皇后不甘，却是在康帝几乎可以将她凌迟的目光注视之下，不得不小声对着曲黎道歉。 曲黎揉了揉耳朵，眉心都快要拧成疙瘩：“皇后娘娘若觉得勉强，那就不必勉强了！” 长乐连忙补充：“我师父她听力不太好！” 大长公主劝说：“皇后，毕竟关乎母后，如今这是第一个揭皇榜的神医，既然道歉，不如就拿出一点诚意吧！” 皇后差点被气得吐血。 她可是堂堂一国之母，能道歉就已经够给面子了，竟然还想要她大声道歉？ 曲黎捻须，眼神充满玩味的打量着皇后。 之前寿宴上，皇后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极其不舒服，且她还故意提及生子一事，她向来睚眦必报，得了机会，肯定要好好给皇后点教训！ 皇后捏了捏双手，挤出一句：“对不起！” 没有多少诚意，但足以让这慈宁殿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宫里没有什么秘密，相信皇后忍辱道歉这件事，会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快速的在皇宫之中传遍。 有了大长公主从中斡旋，最终康帝同意了曲黎的提议。 曲黎走进内殿，皇太后已经服了药，昏睡过去。 她走上前去，牵起皇太后的手，认真诊脉。 而后，试着将皇太后搬入空间。 试了无数次，皇太后都被屏蔽在外面。 她有些无奈，最后不得不拿出便携式的ct检测仪，为皇太后扫描了一下脑部情况。 很快，空间内的主机器上就出了ct片子。 曲黎再次进了空间，拿着ct片子，仔细看着。 如她所料，皇太后当初摔伤了头，军医只是帮她包扎了伤口，但是，因为医疗条件太差，以至于没有清理好伤口。 最终导致了皇太后的脑部还有脏东西，又经过这么多年，脏东西早就被血肉包裹，在脑部形成了一个瘤子。 御医之前的治疗方法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了，药物只能让血块排出去，却无法有效除掉瘤子。 脑部手术需要干净无菌的手术室，这也是为什么曲黎想要将皇太后挪到空间内的主要原因。 既然行不通，那就只能建造一个无菌的手术室了。 她在内殿想办法，外面的人也都神色凝重。 皇后方才被落了面子，黄嬷嬷又被吓得昏厥过去，她自觉颜面无存，想要离开，又想要看看这个神医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在深宫几十年，皇后并不是个冲动之人。 她最终决定留下，耐心等着。 沉重的殿门徐徐打开，曲黎走出来。 “神医，如何了？”康帝满脸焦色。 曲黎将ct片子递给他。 御医们纷纷好奇的围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ct片子。” “什么？”汤御医对着光线看去，“这莫不是太后的脑部图片？” “是！通过这个可以看到，太后的脑部有一个瘤子，正是这个，压迫了脑部神经，造成太后头疼，以及失明！” 御医院的人都觉得新奇，拿着ct片子讨论着。 皇后冷声：“神医的意思莫不是想说，如果想要母后好起来，就必须将母后的头割开？” 第55章 展露医术 “这……” 正拿着ct片子，激烈讨论着的御医们听到皇后这话，纷纷张大嘴巴，一脸呆愣的看向曲黎。 “将人的头割开，这真的是闻所未闻！” “人的心脏若是被剖出，那必死无疑！同样的，若是将人的头给割开，这就算不死，怕也会成为傻子吧？” …… 御医们的话让康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而韩嬷嬷等伺候了皇太后大半生的人更是将曲黎当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长乐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她无条件的相信曲黎，可这治疗方法着实有些耸人听闻。 心绪复杂的看了曲黎一眼，冲到她的面前，为她挡去了众人凝在她身上的锐利目光。 “七……师父的医术可是非常厉害的，她说能这样治就一定能保证皇太后不会陷入到危险之中！” 皇后冷笑，目光如数九寒冬：“皇上，臣妾看，这神医的医术还真的是厉害，毕竟，这种治疗方法，不是一般人能提出来的！” 康帝本来就心惊肉跳，听闻皇后这话，眉心皱的更深，周身散发出冷沉的杀气。 长乐急的频频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则在斟酌曲黎提出的方法究竟有多少成算。 长乐都快要将眼珠子眨飞了，还是没能换来大长公主的一眼，一颗心越来越沉。 面对所有人或质疑，或冷锐的目光，曲黎面色始终平静。 在拿着ct片子出来之前，她也纠结了很久，究竟要不要实话实说。 瞒着，只要最后能让皇太后好起来，就算是康帝会责怪她，也注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坦言，定会被人质疑，甚至还会惹怒龙颜，有性命之忧！ 最终，她还是决定坦言！ 既然她穿越而来，总要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来改变一些东西，才不枉穿来一遭！ 她抬手，轻拍了拍长乐的肩膀。 “我亲自来说！” 长乐眼圈通红，“师父……” 曲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坦然的迎上康帝幽深冰冷的眼眸。 “皇上，老朽想问皇上一个问题。” 康帝绷着脸，冷睨着她，心中不由腹诽。 若他真的欲要对母后不利，根本就不会详细告知这所有一切。 他就这样直言一切，不惜承受质疑以及有可能被打入死牢的危险，是否说明，他确实医术高明到，即便将人的头割开，也照样可以让人安然无恙的地步？ “你问！” “天才与傻子以及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神医，你还是别耽误时间了！你这分明就是居心不良！”皇后看向康帝，郑重道：“皇上，母后的安危最重要！” 康帝深深看了皇后一眼。 “神医问这个问题有何用意？” “在天才没有被人发现之前，很多人都会觉得他们是傻子！只因为他们的思维异于常人！ 他们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通常惊世骇俗，不为世人接受，也会被世人排斥！ 老朽想说，有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并非玩笑，并非从未有成功的可能！” 康帝敛眉，陷入沉思之中。 大长公主回了神，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 她的一双眼睛依旧明亮自信，没有半点慌乱。 “皇上，大长公主府愿与神医共进退！”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竟然让长乐泪流不止。 曲黎的心也是狠狠一跳。 毕竟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确实很难接受这种将人的脑部割开，手术摘除瘤子的方法。 而大长公主竟然将整个大长公主府都压了上去，这已经不仅仅是胆识了！ 迎上曲黎充满感激的目光，大长公主只微微颔首。 皇后亦是震惊不已。 她凝着大长公主，眸光晦暗不明。 这些年，她与皇太后看起来婆媳和睦，实际上，因为皇太后对萧宪的偏宠，她已经颇有微词。 尤其当年曲黎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萧宪换衣裳的偏殿之中，皇太后维护萧宪，并直接为两人赐婚时，她便已经怨上了皇太后。 她沉思片刻，对康帝说：“皇上，既然大长公主如此信任神医，那臣妾也收起质疑与揣测，恳请皇上同意神医的治疗方法！” 最好让皇太后出意外死了，这样，大长公主也会被皇上迁怒！ 萧宪一下子失去了皇太后还有大长公主这两个靠山，以后就单纯靠着皇上的喜爱，绝对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胜算！ 康帝转着手上的扳指，垂眸沉思。 “神医，你有多少胜算？” “世上没有百分百的事情，大概八成！” “那就有劳神医！” 曲黎知道，康帝能如此快的就同意手术，全是因为大长公主赌上了整个大长公主府。 她眸色坚定的说道：“老朽要先做一些准备，还望皇上能准许！” “好！” 康帝便吩咐整个御医院全部都配合曲黎，他则凝眉坐在一旁。 很快，慈宁宫的一处偏殿便被布置成了一个无菌手术室。 曲黎让人将苍术点燃，而后用烈酒消毒双手，又让人找了几面铜镜，并点燃了烛火后，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她从空间内拿出麻醉针，为皇太后注射后，便开始手术。 等待的时间向来焦心，康帝与大长公主以及长乐全都悬着一颗心，唯有皇后，看起来诵经祈福，实际上心里巴不得手术时能出点什么纰漏。 御医们则纷纷抻长脖子，望着偏殿方向。 另一边，辰王府。 萧宪面容阴鸷，盯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采菊。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采菊气若游丝，声若蚊蚋：“没人指使！只是恨！” 萧宪缓步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是白凤瑶？” 采菊的手指动了动，扬起染满血污的脸：“如果可以，我恨不能连你一块杀了！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这阴森森的地牢内，桀桀宛若恶鬼。 “王爷她要咬舌自尽！”广平扬声。 萧宪对着她的下巴弹出一道内力，只听到“咔嚓”一声，采菊被卸掉了下巴，人也晕厥过去。 “王爷，仵作那边出了结果！”暗卫进来禀报。 第56章 丑人多作怪 萧宪走出去，“如何？” “翠柳并非是自缢而亡！而是被人勒死之后，又挂在树上的。” 萧宪瞳眸之中波涛翻涌，周身的气息更是冰冷。 暗卫以及广平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广平，安排个人，盯着白凤瑶。” 不管是芍药，还是翠柳，亦或是采菊，三人都是白凤瑶的丫环，他不信她们的死与白凤瑶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是！” 萧宪敛眸，平复了一下胸臆间的暴怒情绪，“备车！” “王爷可是要去大长公主府？” “嗯！” 去往大长公主府的路上，萧宪的心被愧疚填满。 一直以来，他都无条件相信白凤瑶，对曲黎十分冷酷。 他掐她的脖子，冷待她，羞辱她，这一次更是用虎符砸破了她的头。 “真的是眼瞎的彻底！” 坐在车辕上的广平听到这话时，叹了口气。 车子停下，却得知大长公主入宫，再加上路人议论今日有人揭皇榜，萧宪当即让车夫调转方向，去往皇宫。 匆匆入宫，直奔慈宁宫。 “儿臣拜见父皇，见过母后，姑姑！” 康帝颔首，皇后则依旧还是表情淡淡。 萧宪的目光在长乐的脸上停留一瞬，修眉蹙起。 长乐只觉他的目光十分的锐利，好像可以将她看穿，急忙低下头。 萧宪心里划过一丝疑惑。 夜幕降临，宫人们忙着掌灯。 皇后喃喃开口：“皇上，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 长乐现在怎么看皇后怎么不顺眼，语气不耐道：“师父医术高明，没有出来，就说明还没有结束！” 皇后危险的眯起眼睛，她身后的黄嬷嬷厉声叱喝：“大胆！” “实话实说，怎么就大胆了？鸡蛋挑骨头也没有这样挑的！知道的是皇后娘娘担心皇太后！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巴不得能出点什么事情呢！” “你！！” 黄嬷嬷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掌嘴。 大长公主眸眼一凛，“够了！” “大长公主，这种乡野粗人，就应该好好教教他们规矩！否则，都当这皇宫是菜市场了！” 萧宪锐冷的目光倏然移到黄嬷嬷的脸上，“父皇都没有开口！” 黄嬷嬷嘴唇嗫嚅两下，没说话。 康帝道：“再等等！” 汤御医说道：“皇上，若真的是将头割开，估计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确实！毕竟，手若是割破了，还要花挺长时间处理伤口，止血，包扎！”大长公主补充。 于是，宫女们又重新为众人奉了茶，又点燃了可以凝神静气的熏香。 快至戌时，偏殿的殿门终于打开。 曲黎双腿发抖，整个人异常疲惫。 “手术很成功！” 听到这话，康帝等人急忙就要进去看看皇太后，却被曲黎给拦下。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神医才不想皇上以及本宫进去探望母后？” 皇后依旧还是那么的讨厌，说着欠揍的话，用质疑的目光盯着曲黎。 长乐气的磨牙霍霍。 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后这么的讨厌？ 她不管不顾的就怼回去：“看起来皇后娘娘确实是很希望皇太后能出点什么意外啊！” 皇后猛地扭头，瞪她：“这里是皇宫，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如果不懂规矩的话，本宫不介意让黄嬷嬷好好教教你！” 曲黎的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脸上睃巡一圈，语气冰冷：“就不劳皇后费心了！狗蛋心直口快，却眼睛不瞎！” “你什么意思？难道本宫就不能提出心中的质疑了吗？” 萧宪看到曲黎那双眼睛，大脑空白了一下。 这双眼睛……曲黎？！ 感受到他的目光，曲黎心中无由升起一丝躁意，她眉心拧成结，眼底尽是厌恶。 萧宪捏紧手指，喉结滚了滚，压下喉间滞涩，开口：“母后，皇祖母毕竟才做完手术，既然要在无菌病房内，那我们这么多人一股脑的冲进去，确实是不合适！” 皇后脸色越发难看，触到康帝警告的眼神，只能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去。 “是本宫关心则乱！” 长乐努嘴，小声嘟囔：“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关心则乱？丑人多作怪！” 大长公主轻咳一声，警告的瞪她眼。 曲黎对康帝说道：“皇上，手术很成功，瘤子已经取出来！太后差不多明天一早会醒来！老朽会亲自照顾！现在还请给老朽准备些吃的！” 康帝颔首，吩咐宫女去准备吃的。 长乐习惯性的就要挽她的胳膊，却被曲黎摇头拒绝。 “师父，要不，我帮你吧！” “你毛毛躁躁的，不用！” 她还需要很多现代仪器为皇太后做检查，长乐若在，她还要花心思解释。 “我怎么就毛躁了啊？”长乐委屈的扁嘴。 因为手术成功，虽然众人还没有看到皇太后，但凝重的气氛已经淡去。 一众御医安静的等着曲黎吃完东西，便急迫的开始问询有关手术的相关事宜。 曲黎不顾疲惫，尽量为他们解惑。 长乐发现曲黎的衣领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心疼，娇喝道：“就算你们现在问了，就能保证会手术了？没看到师父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吗？” “是我等心急了！”汤御医双手抱拳，歉意的拱手。 “没什么。” 曲黎晃了晃脖子，重新消毒后，进了偏殿。 这一夜，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异常的心焦。 快至天明，皇太后眼睫轻颤，慢慢睁开双眼。 入眼的一切，让她整个人恍惚不已。 这是在哪？ 头上传来的痛，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声音，本闭着双眼小憩的曲黎立即走到床边。 “太后，你醒了？能看到了吗？”曲黎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而后又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指。 “你是谁？”太后声音沙哑。 “大夫！” “哀家的头怎么疼的厉害？” “刚刚手术，自然会疼。” 皇太后第一次听说“手术”这个词，有些懵。 “韩嬷嬷！” “太后还是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老朽会安排皇上进来！” 皇太后轻“嗯”一声，闭上双眼。 康帝等人听到偏殿的声音，急忙开口询问：“神医，可是母后醒来了？” 第57章 强吻?送你个香肠唇! 曲黎：“太后确实醒来了！” 闻言，康帝舒展开眉心，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 “那朕可否进去看看？” “皇上一人进去就好，时间不要太长！” 康帝连连点头。 曲黎帮他消毒后，他走进偏殿。 “母后！” 皇太后头上裹着白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有些差。 看到康帝，她明显有些激动。 “母后，您能看到朕了？” 皇太后轻轻“嗯”了一声，“除了头有些疼，哀家能看到了。” “神医说，手术后，伤口会有些疼，不过，以后母后再也不会因为头疾而夜不能寐了！” 听闻这话，皇太后大喜。 “母后，神医说您才手术完，不能说太久，朕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好！” 说了几句话，皇太后确实有些疲累不堪，康帝出去后，她便迷糊了过去。 曲黎手术时便耗费了很多精力，昨晚又熬夜照顾皇太后，长乐怕她受不住，让她先去休息。 “你盯着太后，如果醒了，叫我。”曲黎离开前，叮嘱。 “师父放心。” 曲黎去了另一处偏殿，躺下后，很快便呼吸绵长起来。 萧宪缓步走进来，看着因为疲惫而眉头皱紧的人，心绪复杂。 曲黎依稀感觉有人盯着她，眯眸看去，恰好对上萧宪写满歉意的眼眸。 她心弦狠狠一抖，提着戒心，决定先静观其变。 “本王已经查清楚了，采菊是芍药的亲妹妹，翠柳看似自缢，其实是被人掐死后，伪造成自缢。” 曲黎心里冷嗤。 伤害已经造成，说再多抱歉，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她也不需要他的所谓道歉。 嗯？ 她眼睫轻颤。 她现在可是易容成神医的模样啊！ 萧宪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长公主告诉他自己易容入宫为皇太后手术？ “醒了的话，那就好好谈谈。” 曲黎深吸一口气，倏然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气氛骤然变得凝重。 萧宪唇角下压，抬手想要看看她额头上的伤。 曲黎避开的同时，拍开他的手，“辰王方才说的那些，老朽实在是听不明白！” “曲黎！” 他整个人忽然靠近。 “你干什么？”曲黎眼底都是厌恶，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毫不客气的划在他的手背上。 皮肉翻开，血腥味四溢。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只觉得心口位置闷闷的，仿若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抱歉！” 他的话，让曲黎有一瞬的愣怔，随即不掩讥嘲的笑出声来。 “辰王若没事的话，还请出去！别让彼此难看。” “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宪！” 曲黎实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既然身份已经被他知道，她索性也就不再遮掩。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写放妻书吧！” 萧宪眸中浮上冷戾之色，周身更是笼罩着凛凛杀意。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本王？” “萧宪，你不觉得你很狭隘吗？” 她不是恋爱脑，更是做不出一见钟情，便不顾一切的事情！ 当初救凤奕，只是不想癫狂的马伤及无辜，而她恰好有这个能力。 皇太后寿宴之后，她阻止萧宪动手，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而他却可笑至极，认定了她与凤奕之间有什么。 “本王狭隘？” 萧宪理智与冷静全消，凝着曲黎的目光幽邃至极，危险十足。 “难道不狭隘？” 曲黎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索性站起来，往殿门方向挪去。 萧宪眯着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你之前如同狗皮膏药似的，恨不能贴在本王身上，现在这般，若不是移情别恋，与凤奕生了情愫，难道还是欲擒故纵不成？” 曲黎哂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萧宪，你还真的是可笑至极！若我说不是欲擒故纵，你是否能写放妻书？” 萧宪心中的躁意横冲直撞，以至于他的眼睛都是猩红的。 他身形敏捷如豹，一眨眼便出现在曲黎的面前，长臂落在她的头侧，直接来了个壁咚。 染着愤怒的灼热呼吸尽数落在曲黎的脸上，她掌心里溢满汗水，甚至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她尽量保持冷静，缓缓开口。 “萧宪，从一开始，你就很讨厌我的死缠烂打！现在这般纠缠不休，不过是因为你受不了我的冷漠，甚至是你自以为的移情别恋！” 萧宪瞳孔紧缩。 他确实无比讨厌曲黎。 以前恨不能她可以死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眼前。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追逐她的身影，也会欣赏她。 “既然彼此伤害，那不如放过彼此，兴许以后还能成为朋友！只要你写下放妻书，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我还答应你三件事！” 萧宪的脸色越来越沉，如果目光化作实质，曲黎此刻早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下巴忽然被捏住，他眼神阴翳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曲、黎、你、做、梦！” 曲黎有些心累。 “七表嫂！皇太后醒了！” 长乐并不知道萧宪在里边，直接推门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七、七、七……” 萧宪语气沉厉：“滚出去！” 长乐吓得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 “皇室没有和离，你收了这份心思吧！” “事在人为！” “你——” 萧宪怒火萦绕，脑子发热的俯身攫住她的唇。 巨大的羞耻袭上心头，曲黎眼尾一凛，趁萧宪不备，麻醉针扎在他的后颈上。 萧宪只觉后颈一阵刺痛，冰凉的麻醉剂便推进了他的后颈。 “曲黎，你——” 他两眼一翻，软倒下去。 曲黎松了口气，使劲擦着嘴唇，嫌弃的踹了他两脚。 “狗渣男，让你用亲过白凤瑶的嘴巴来亲我！” 她眼神凶狠，索性将麻醉针扎到他的嘴唇上。 一管麻醉剂都推进去后，萧宪削薄的唇瞬间变得丰润厚实，如同滋滋烤的冒油的香肠。 曲黎嗤了一声，踩着他的手臂，开了偏殿的门，缓缓走出去。 第58章 危! 长乐急忙上前，压低声音：“七表嫂，没事吧？” 曲黎摇摇头：“别担心！皇太后怎么样？” “已经醒了！七表嫂，我真的好开心！” 长乐再次化身成了黏人精，挽着她的胳膊，一双眼睛亮的宛若黑曜石。 “我知道皇太后对你很重要！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这几天也不能松懈！” 脑部开颅手术，术后并发症也会导致患者出现昏迷，高热，痴呆等症状。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本就十分低下。 手术成功只能说跨过了一个坎，还有术后恢复这个坎！ “我肯定会亲自盯着药！” “好！” 消毒后，曲黎与长乐进了偏殿。 皇太后就要感谢，却被曲黎制止住。 “皇太后现在还处在恢复期，先好好休息！” “若非神医，哀家现在定然还是生不如死！” “太后自有上天庇佑！”曲黎弯唇笑笑。 皇太后有一瞬的愣怔。 方才那一笑…… 跟曲黎那丫头还真的是像！ 曲黎为皇太后诊脉，又拿出灵泉水，让她服下，而后出了偏殿，亲自去为皇太后熬药。 一旁的汤御医等人小声说着话，数次都想要上前询问有关手术的事情。 “几位御医，待皇太后康复后，老朽会将手术相关的东西整理出来！” 汤御医眼中都是震惊以及狂喜：“神医真的愿意将手术这种治疗方法传授于我们？” 曲黎点点头。 御医院副院判刘御医撇嘴，小声道：“若真的愿意传授，手术时，又怎么会将我们轰出来？只怕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怎么能这样说神医？”汤御医脸色阴沉，反驳：“脑部手术听起来就十分凶险！若我没有记错，刘副院判连为太后娘娘头部扎针都推三阻四，佯装跑肚！” 自己的丑事被如此揭露出来，刘御医的一张脸乍青乍白，几乎挂不住脸上的表情。 “我明明就是拉肚子！” 曲黎站起来，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刘御医面前。 明明她的身高不及刘御医，彼此相对而视时，刘御医却是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逼仄气息给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刘御医这点胆量都没有的话，这手术确实是学不会的！毕竟天赋实在是太差了！” 刘御医嘴唇剧烈的翕张着，“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狂妄？” 曲黎笑了笑，“狂妄吗？” “你以为我愿意学你这些乱七八糟，听都没有听到的东西？”刘御医拂袖而去。 “刘副院判，好心奉劝你一句，天赋差，又无胆识，还是尽快告老还乡的好，免得医坏了人，你这脑袋都不够砍的！” 曲黎对着他胖胖的背影，扬声道。 众人发出哄笑声。 刘御医顿足，眼神幽怨的瞪了她一眼，步履匆匆离开。 曲黎敛了笑，重新回去给皇太后熬药。 偏殿内，萧宪终于醒了过来。 他揉着后颈，感觉嘴巴肿胀难受的厉害。 开门走出偏殿，恰好韩嬷嬷正准备给皇太后送小米粥，看到他那香肠唇，差点将托盘丢出去。 “辰王，您这嘴巴是让什么给蛰了吗？” 萧宪伸手摸了摸，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韩嬷嬷想着神医医术精湛，这唯一的小徒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于是就将长乐叫了过来。 长乐指着萧宪的嘴巴，笑的差点抽筋。 萧宪的一张脸越来越黑，“笑什么笑！不许笑！” “咳咳——” 长乐忍不住。 每每目光落在他的嘴巴上，便大笑出声。 “狗蛋小公子，您帮辰王看看，若是被什么给蛰了，老奴让人撒点杀虫子的药粉，可莫要咬到太后娘娘！” “韩嬷嬷别担心！” “如何不担心？”韩嬷嬷凝眉叹气。 “好吧，我这便去找师父，问她要药膏！” 说着，长乐便捧着肚子，跑去了偏殿。 听到声音，曲黎走出偏殿。 隔着一段距离，萧宪的目光阴沉冷厉。 曲黎神色淡定，“不过是麻醉剂，没有解药，没有药膏，过一会儿，自然会恢复！” 长乐低声说：“七表嫂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七表哥！让他眼瞎！” 曲黎只淡淡扯唇，目光移到韩嬷嬷脸上。 “韩嬷嬷，把小米粥给老朽吧！” “老奴贴身照顾了太后娘娘好多年，还是让老奴进去伺候太后娘娘吧！” “韩嬷嬷对太后娘娘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只不过，人多对太后的恢复没有任何好处！” 韩嬷嬷犹豫片刻，只能将托盘递给曲黎。 曲黎进了偏殿，喂皇太后喝了两口混了灵泉水的小米粥。 皇太后又迷糊过去，她这才出了偏殿。 一道鬼祟的身影慢慢的靠近偏殿后窗，将窗户撬开，丢了个布包进去。 布包内的东西蠕动几下，竟是爬出几只老鼠。 “啊啊啊！” 听到皇太后的尖叫声，众人脸色遽变。 曲黎与萧宪反应最快，几乎同时冲进去。 一只老鼠就蹲在皇太后的头上，看到有人进来，也不害怕，“吱吱吱”叫着。 而其他的老鼠受了惊扰，四窜逃离。 “糟了！” 皇太后的恢复需要在无菌病房之中，老鼠身上都是病菌，只怕不利于皇太后的术后恢复。 见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去，萧宪担心曲黎会惊到老鼠，咬伤皇太后，屈指对着老鼠弹出一道内力。 老鼠被强劲内力掀翻出去，曲黎上前，从空间内拿出酒精喷雾，为皇太后消毒。 皇太后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太后莫怕！” 萧宪已经抓住了数只老鼠，却无人知道这内殿之中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皇祖母没事吧？” 曲黎：“这些老鼠绝对是有人故意丢进来的！” “我方才已经看到了后窗被人撬开！” 两人很有默契的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皇太后的身上。 康帝听说偏殿出事了，亟亟赶来。 “神医，母后她没事吧？” 曲黎神色凝重，“手术的时候需要完全无菌，现下，这些老鼠身上沾染了病菌，虽然发现及时，老朽也为太后进行了消毒，但是否会发生术后感染，老朽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康帝勃然大怒，“给朕查！”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都处于低气压之中。 第59章 注定是个不眠夜 萧宪的目光移到皇太后泛白的脸上，脸色骤变。 “皇祖母！”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皇太后全身抽搐，看着异常的骇人。 康帝瞳眸紧缩，就要上前去，却被曲黎阻止。 “皇上，术后抽搐是正常现象！”曲黎声音平静的解释：“皇上先稍安勿躁！” “神医，朕也很想相信你！可是，那毕竟是朕的母后！” 此刻的康帝，褪去了帝王之威，向来犀利深邃的眼眸里只剩下担忧。 曲黎心口用力拉扯了两下，“老朽一定会保皇太后平安无虞！” 她从空间里取出卡马西平，为皇太后注射后，皇太后的抽搐症状得到缓解。 饶是她此刻易容成满脸皱纹，眉须花白的老者，萧宪依旧觉得她周身仿若带着光环，迷人万分。 曲黎又帮皇太后按摩四肢，皇太后皱成结的眉心慢慢的舒展开，抽搐停止。 萧宪递给她一块帕子，她没接。 他索性帮她擦了擦耳后还有脖子上的汗水。 曲黎是真的累了，双手撑着床边，完全没了躲避的力气。 萧宪的香肠唇微微上扬。 “吱吱吱——” 又一只老鼠缩头缩脑的从柜子底下跑出来，萧宪就要对着它挥出内力，曲黎抢先一步，清眸划过一抹寒芒，手里的银针精准的扎进了老鼠的心脏。 老鼠吱哇叫了声，蹬了蹬腿，直接嘎了。 萧宪深深看了曲黎一眼，走上前去，拎着老鼠细长的尾巴，走出去。 曲黎再次拿出酒精喷雾，将偏殿的每一个角落都消了毒。 之后，她又自空间内取出针筒，为皇太后抽了血，进了空间，做血液分析。 萧宪进来时，没有看到她，修眉敛起。 “曲黎？” 空间内，正在等着血检报告的曲黎听到声音，眼底多了一抹不耐。 她现在肯定不能出来，只希望萧宪转身离开。 好在萧宪在内殿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便出去了。 曲黎松了口气，拿着血检报告从空间出来。 萧宪在外面也没有找到曲黎，又重新进来。 “你刚刚去了哪里？”他走上前去，顺势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血检报告单，“这是什么？” “我一直在这里！” “不可能！”萧宪明显不信。 曲黎似笑非笑：“我这么大个人就站在这里，你竟然没有看到？需不需要帮你做个眼部检查？” 萧宪那张俊脸忽青忽白，越发衬得香肠唇滑稽可笑。 “你倒不如直接说本王眼瞎！” 曲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尽是不耐，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我方才就站在这里，而你却没有看到，这点自知之明，应该有！” 萧宪被噎。 曲黎再没有理睬他，而是对着血检报告松了口气。 目前看，皇太后的血液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老鼠身上携带无数病菌，但好在发现及时，老鼠也没有咬伤皇太后。 只要过了今晚，皇太后就可以转到寝殿。 然，世事难料。 半夜时分，皇太后开始发热。 因着她才进行开颅手术，曲黎怕药物冲突，除了消炎针还有抗生素之外，她并没有给她用其他药物。 “狗蛋，问韩嬷嬷要些烈酒！” 长乐应了一声，很快就拿着一坛烈酒进来。 “师父，这烈酒怎么用？” “帮太后擦身！” 门外不知道曲黎与长乐身份的康帝等人闻言全都纷纷变了脸色。 “神医！”康帝扬声。 曲黎颦眉，“皇上，太后情况危急，需要尽快退热，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韩嬷嬷恭声说：“神医，太后毕竟是女子，而您虽是大夫，到底是个外男！” 曲黎扶额。 不过，她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与长乐分工合作，为皇太后进行物理降温。 “七表嫂，你不担心？”长乐用仅容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 “大长公主会解释清楚的！注意力集中。” 长乐帮皇太后擦身，曲黎则配合用银针为皇太后针灸。 “皇姐，你说的是真的？” 当康帝得知神医便是曲黎后，整个人惊讶不已。 “黎染当时名震天龙大陆，我还奇怪她的女儿怎么如此差劲！现在想来，只怕是这丫头故意藏拙！” 康帝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来，“朕便安静的等着。” “皇上，那故意往偏殿丢老鼠的歹人可抓到了？” “暗卫亲自去抓，朕相信，应该很快就能抓到！”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慈宁宫中，众人均神色凝重，直到东方现出鱼肚白，偏殿的门才缓缓打开。 “长乐，如何？”大长公主疾步迎上去。 长乐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有气无力，但眉宇间的喜悦却如何都遮掩不住。 “娘，皇太后退烧了！” 大长公主双手合十，“苍天庇佑！” 康帝也松了口气，“曲黎呢？” 长乐手指抵在唇边，轻“嘘”一声，“七表嫂累了一晚上，睡了！” 大长公主等人颔首，“你也去休息一下。” “皇上！” 暗卫走到康帝的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康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扭头对大长公主说：“皇姐，歹人抓到了，朕过去一趟。” “皇上尽管放心，这里有我！” 康帝走出慈宁宫，遥遥看到被暗卫按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御医，缓步走上前去。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逼仄冷沉的威压让刘御医抖的更加厉害。 “皇上，不是臣！” 康帝眼眸幽冷深邃，“你是否偷偷去了偏殿的后窗？” 刘御医脸色惨白：“臣确实去了偏殿的后窗，臣……唔……” 康帝抬脚，踹在刘御医的心口位置。 胸臆间气血翻涌，刘御医吐出一大口血来。 “皇上，臣只是不服气，想要偷偷去后窗看看神医他是怎么给太后治疗的！臣……臣没有想要害太后啊！” 刘御医顾不得去擦嘴角沾着的血，爬到康帝面前，泪流满面的解释。 康帝居高临下，宛若看一具死尸。 “神医当时说过，无菌室容不得一点病菌，你却出于私心，不顾母后安危，其心可诛！” “皇上，臣……” 此刻的刘御医悔的肠子都青了。 好奇害死猫！ 他这条小命怕是要彻底交代了！ 第60章 皇后的心思 “先押入死牢！”康帝凛声说完，拂袖离开。 刘御医老泪纵横，被堵着嘴巴拖走。 坤宁宫的小佛堂内，木鱼声阵阵。 “你说暗卫抓了刘副院判？”皇后脸上没有丁点雍容，相反的，目光阴狠，满是精明算计。 黄嬷嬷点头：“皇后娘娘，也合该刘副院判他倒霉，倒也算是帮咱们遮掩了。” 皇后停了敲木鱼的动作，黄嬷嬷立即将她扶起来。 “母后这些年眼睛里只有萧宪，根本就看不到肇儿！” 黄嬷嬷低声道：“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太后她知道了当年那件事？” 否则，作为长孙，太后缘何不喜欢大皇子？ 如今大皇子已经年近三十，也并非庸庸碌碌之辈，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立储一事，皇太后却是可以提醒的。 皇太后一直不提，皇后对她早就颇多怨恨。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皇太后上西天。 皇后脸色蓦然变了数变，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黄嬷嬷呼吸一滞。 “皇后娘娘，老奴失言！” 黄嬷嬷诚惶诚恐的低着头，打了自己两巴掌。 皇后敛眸，深吸一口气，不耐道：“行了，以后管住自己的这张嘴！” “老奴定牢记在心！” “走吧，去看看母后！” 皇后再次来到慈宁宫。 因着皇太后退热，脉象平和，慈宁宫内的气氛都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真没想到，辰王妃这么厉害！” “是啊！” 皇后顿足，狐疑的看着两个慈宁宫内的宫女。 “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宫女急忙行礼。 “回皇后娘娘，那神医竟然是辰王妃！” 皇后捏紧手指，眼中的恨意快速闪过，“是吗？” “昨晚太后娘娘突然发热……” 小宫女提及曲黎时，两眼发光，对曲黎尊敬有加。 “撕拉——” 皇后手中的帕子被她扯破，小宫女脸色微白，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后。 “还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本宫可要好好嘉奖一番！” 说罢，她努力的维持自己的表情，向前走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皇后，两个小宫女方才小声说。 “我怎么觉得皇后方才的眼神好吓人！” “嘘！这里可是慈宁宫，如果让别人听到了你这话，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就是了！” 两个小宫女小声说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皇后进了慈宁宫，就看到康帝满脸轻松笑容，正与萧宪还有大长公主说着话。 “臣妾拜见皇上！” “皇后怎么又过来了？” “臣妾昨晚一直都在为母后诵经祈福，听说母后已经大好，赶忙过来侍疾！还有，肇儿一会儿也会过来！” 方才黄嬷嬷那话到底还是搅乱了皇后的心。 她此刻故意提及，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康帝。 康帝拧眉，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散去：“神医说了，母后需要静养，肇儿有心的话，就在大皇子府为母后祈福吧！” 皇后掐紧手指。 凭什么萧宪就能够待在慈宁宫，而肇儿就被勒令待在大皇子府？ “皇后，你可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康帝一瞬不瞬的凝着皇后，周身释放出逼仄的威压。 “皇上，自您登基以来，便一直以仁义孝悌治国！先不论肇儿是否是大皇子，他首先是母后的长孙，其次便是您跟臣妾的儿子！” 康帝眸光晦暗不明，唇角紧绷，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 皇后心绪纷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皇上，臣妾只是希望肇儿能心有家人！” “朕也说了，母后需要静养！肇儿如果有心，那便在大皇子府为母后祈福！只要心诚，是否在身边，不重要。” 皇后张了张嘴。 怎么不重要？ 皇太后醒来一眼看到萧宪，而且，这治好她的还是曲黎，自然会更加看重萧宪。 这些年，皇上心里一直属意萧宪，只怕经过这件事，萧宪的风头更盛。 她点点头：“皇上说的是。” 在康帝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 当年她铤而走险，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家族可以繁华昌盛！ 所以，曲黎一定要出错。 “臣妾便先回去了！” 康帝脸色稍霁，对福公公道：“送皇后！” 皇后回到坤宁宫，将一杯茶摔在地上。 黄嬷嬷安慰着她：“皇后娘娘莫气，老奴听说有一种蝎子，剧毒无比，只要咬上一口，活不过半个时辰。” “这种毒物怎么可能带入慈宁宫？” “这种毒蝎出自西域，靠着音律可以控制！” 皇后沉吟片刻，“你且去安排，务必不要牵连到本宫的身上。” “皇后娘娘，这些年咱们埋在贤妃娘娘身边的人恐怕得动一动了。” “你是想要来一招祸水东引？”皇后乜斜着黄嬷嬷。 黄嬷嬷颔首：“如此，正好可以除掉贤妃！” 皇后端起茶水，慢慢啜饮，思虑片刻，她道：“小心一些！” “皇后娘娘放心！” 夜再度降临，皇太后已经搬进了寝殿。 康帝想要曲黎以真面目示人，曲黎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在她为皇太后做了细致检查，走出寝殿后，萧宪走上前去。 “宫人准备了晚膳，吃了后，好好休息一下。” “你在我面前，影响食欲。” 虽然有刘海遮挡，萧宪还是能看到她额头上的伤。 思及当日他失去理智的用虎符砸伤了她的头，萧宪倍觉抱歉。 “你医术这么高明，应该有祛疤的药吧？”萧宪挺尴尬的摸着鼻子，没话找话。 曲黎淡淡看他眼，似笑非笑的反问：“祛了疤，就能抹除一切？” “我只是觉得这疤影响美感。” “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歹毒之人！这种人面目可憎，有没有疤，不重要！” 更何况，她就是故意留着这道疤，除了故意恶心萧宪，也有自己的意图。 萧宪被怼的一张脸乍青乍白，薄唇微抿，“你也让我嘴巴肿胀的跟被狗咬了似的。” 这两天，但凡宫人看到他，都忍不住发笑。 他本可以找其他御医问问是否有缓解的法子，想到曲黎定然心有怨气，他便生生忍着。 笑就笑，只要她能消气。 曲黎冷笑，缓缓启唇。 第61章 白凤瑶这个小偷! “尊敬的辰王，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何事情，也不是说原谅就原谅！掐脖子，砸伤我，还有各种各样的羞辱冷漠对待，简直是罄竹难书！” 嘲讽的语气，冰冷的眼神，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都让萧宪倍受挫折。 他嘴唇蠕动两下，明明平时的他能言善辩，在上书苑，每每遇到辩题时，他都是魁首。 可此时此刻，面对曲黎，他的喉间仿若堵着一团吸了水的海绵，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曲黎也不看他，只垂首，慢条斯理的吃着。 当初她与萧宪的婚是皇太后赐的，自然只能由皇太后解除。 只是，皇太后会因为她治好了她，就解除他们的婚姻吗？ 偏殿内，异常的安静。 曲黎安静的吃着东西，萧宪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彼此沉默盏茶时间，萧宪终究还是起身离开。 曲黎进了空间，用灵泉水洗了个澡，顿觉神清气爽。 她抽空整理了一下《外科手术》这本书中的要点，走出偏殿，与一众御医交流着。 本就是医术精湛的人，虽然第一次接触外科手术的相关知识，却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尤其是汤御医，他平时就醉心医术，甚至因此而耽误了娶妻生子，如今一把年纪，还是孑然一身。 看到曲黎这般医术精湛，长的又好看，性子也极好的小丫头，自然喜欢的紧。 在这些御医们讨论手术的相关知识时，曲黎手捧茶杯，也在暗中观察着他们所有人的神色以及反应。 这御医们虽然都很感兴趣，但外科手术讲究的可不仅仅是兴趣这么简单，还有胆识。 像之前的刘御医，连给皇太后针灸都战战兢兢的，自然拿不稳手术刀。 汤御医问：“王妃，这平时可以找些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做实操对象，可这总不能每次都找活蹦乱跳的动物，故意弄伤它们用以做手术练习吧？” “缝针的话，可以找猪皮！” 众人满脸愕然。 曲黎莞尔：“肉皮练习，也是可以的！” 言罢，她拜托韩嬷嬷去帮自己找来一块肉皮，而后，挽起袖子，当着众人的面，演示如何缝针。 她的手指纤细，用镊子夹着细细的手术针，一针一针缝下去，非但不觉得血腥，反而还有一种娴静之美。 “可以了！”曲黎抬眸，“一般根据伤口的长短，深浅，决定缝几针！还有，如果不想留疤的话，可以缝美容针。” 说罢，她又演示了一下美容针的缝法。 汤御医看的尤为认真。 萧宪站在廊下，目光灼灼的锁着曲黎，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 整个缝针教学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汤御医是第一个上场练习的。 曲黎指导后，他拿针的手抖的轻了些。 韩嬷嬷：“王妃，太后娘娘醒了，要见您！” 曲黎颔首，示意其他的御医自行练习，净手后，与韩嬷嬷一同进了皇太后的寝殿。 “曲黎拜见太后娘娘！” 皇太后眉心蹙起，目光充满审视的打量着她。 “你这丫头，每次见，都能给哀家惊喜。” 曲黎只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这一次若非你，哀家定然成了个瞎子！” “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自有苍天庇佑！” “这嘴抹了蜜？！”皇太后嗔了句：“明明这般优秀，为何做那让人瞠目结舌，背后议论不齿的事情？” 曲黎未语。 原主确实被方氏给养废了，若不是萧宪将原主掐死，她也不可能穿越到这里！ 皇太后摇摇头，转了话题。 “你这次医治哀家有功，哀家向来论功行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曲黎沉吟片刻，忽然跪了下去。 皇太后眉心一跳，韩嬷嬷急忙将她扶起。 “辰王妃，太后娘娘向来宅心仁厚，您又治好了她，皇太后心里都装着呢！您这样，可就让太后娘娘为难了！” 韩嬷嬷是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又在这深宫之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猜到曲黎这一跪，一旦开口，必然是让皇太后为难的请求。 曲黎执拗的不肯起来。 皇太后拧着眉，开口：“韩嬷嬷，你别管了，先出去！” 待到寝殿内就剩下皇太后还有曲黎时，皇太后说：“与阿宪有关？” 曲黎微一怔。 不愧是后宫地位尊崇的女人，这眼神，这心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是！” 皇太后示意她坐过来，曲黎犹豫片刻，走上前去，落落大方的在床边坐下。 “与白凤瑶有关？” 曲黎颔首：“太后娘娘……” “你既然是阿宪的正妃，阿宪叫哀家皇祖母，你是不是也应该唤哀家一声皇祖母？” 对上皇太后那双仿若可以将她看透的犀利眼眸，曲黎的心跳逐渐加速。 “皇祖母。” 皇太后嘴角上扬，“阿宪对白凤瑶这般好，甚至还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确实于理不合！只是，白凤瑶毕竟曾救过阿宪，阿宪也做出承诺，会让她成为正妃。” 曲黎思绪飘远。 若非当初原主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萧宪更衣的偏殿，这白凤瑶便是辰王正妃！ 倘若她是白凤瑶，定然也会心生怨恨，频繁针对。 “当初阿宪摔下玉珠峰，幸好白凤瑶去那里采草药，救了阿宪！” 玉珠峰？ 曲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 小小的男孩身上都是伤口，尤其是小腿，断骨刺穿皮肉，流了许多血。 女孩远远看到男孩，小脸惨白，急忙奔上前去。 男孩双眼没有焦距，神色凶狠，宛若一头狼，将女孩推倒在地上。 女孩的手肘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迅速染红了袖子。 她明明很怕，却不顾伤痛，上前去安抚着暴怒之中的男孩。 终于，男孩放下了戒备，任由女孩帮他包扎伤口。 女孩扶着男孩，两个小小的人，历经了三日，终于回到了玉珠峰山脚……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肘，那里有一道很丑陋的宛若蜈蚣似的伤疤！ 曲黎胸臆间涌上一股怒火。 白凤瑶冒名顶替，她这个小偷，无耻！ “太后娘娘，您怎么知道，一定是白凤瑶救的人？” 第62章 白凤瑶要凉喽! 皇太后敛眉，眼中带了几许探寻。 “阿宪失踪后，哀家便派了人去找寻，在玉珠峰山脚，看到昏迷不醒的阿宪，以及白凤瑶！” “白凤瑶身上可有伤？” 时间太过久远，且当日并非皇太后亲眼所见，对此并不十分了解。 “你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皇太后能感觉到曲黎在压抑着怒火，沉吟片刻，便将韩嬷嬷还有萧宪叫了进来。 萧宪不动声色的瞟了曲黎一眼。 “皇祖母，她性子急，没有什么坏心思！” 曲黎颦眉，似笑非笑的勾唇。 明明不久前，他才恶言相向，说她是黑心毒妇。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皇太后又是一怔，明显没有想到萧宪竟然会帮曲黎说话。 她笑嗔：“黎儿救了哀家，且日后哀家的恢复还需得她照顾，哀家怎么可能会刁难她？” 萧宪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底疑惑丛生。 既然并没有与皇祖母发生什么不愉快，为何曲黎板着脸？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该不会她借着给皇祖母诊治，提出和离吧？ “皇祖母，孙儿臣绝不会答应和离！”萧宪凝着曲黎，眼眸深邃，坚定而又霸道。 皇太后：？？ 韩嬷嬷：！！ 曲黎：……就挺突然！ 空气之中漂浮着尴尬的因子。 “咳咳——” 皇太后无奈扶额，“阿宪，休得胡说！皇家没有和离一说！” 这话虽是嗔怪萧宪，却也是故意说给曲黎听。 曲黎一早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倒也没有太过失望。 “韩嬷嬷，当初阿宪小的时候摔下玉珠峰，你找到他时，白凤瑶可有受伤？”太后此时着实有些疲累，只想尽快弄清楚这件事。 韩嬷嬷仔细回忆，“当时找到辰王时，辰王身上都是伤，白侧妃只是衣服比较脏，脸色有些苍白。” “呵——” 曲黎讽笑。 萧宪与韩嬷嬷齐齐看向她。 “你笑什么？” 曲黎黑白分明的眼中都是嘲讽：“我以为你只是现在眼瞎，没想到小时候真的眼瞎！可就算眼瞎，听力总不至于太差吧？” 萧宪的那张脸黑的宛若锅底灰。 “当着皇祖母的面，你能不能不要口无遮拦？” 虽说她救了皇祖母，可这里是皇宫，皇祖母这个人又最重视规矩。 她如何讽刺他，他都受着，谁让他误会了她呢？ 当着皇祖母的面，她总要明白何为规矩！ 曲黎深吸一口气，“当时在玉珠峰山下，你双目失明，小腿断骨刺破了皮肤，整个人就好像一只暴怒的狼！任何人靠近你，你都会奋起将人推出去。” 萧宪瞳孔地震。 “你怎么会知道？” 曲黎嘴角的讽刺弧度更加浓重，“是啊，我怎么会知道？” 韩嬷嬷可是人精，当下满目愕然的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她吩咐道：“韩嬷嬷，传白凤瑶入宫！” “太后娘娘，您可千万别动怒！辰王妃千叮万嘱，您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动气！” 皇太后按着额角，冲韩嬷嬷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辰王府，白凤瑶已然解除禁足，但因为翠柳跟采菊的事情，她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她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听说皇太后召见，她莫名忐忑。 收拾一下后，上了马车。 她拿出荷包，递给韩嬷嬷，想要打听一下皇太后召见所为何事。 韩嬷嬷面无表情：“白侧妃还是不要动这些歪心思的好！” 白凤瑶脸上的神色变得僵硬，她抿了下菱唇，勉强扯出一抹笑。 一路疾行，马车停在宫门外。 白凤瑶下了马车，站在红墙黄瓦的皇宫前，心绪纷杂。 “白侧妃，请。” “韩嬷嬷，女眷进宫，不是会安排软轿吗？” 韩嬷嬷蹙眉，“白侧妃，老奴怎么不知道？” 白凤瑶被噎，心里的不安又浓重几分。 这太后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可她自认做的隐秘，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呀！ 走的双腿打颤，汗流浃背，终于到了慈宁宫。 白凤瑶擦着脸上的汗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仪态得体。 “太后娘娘，白侧妃来了！”韩嬷嬷通禀。 “妾身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 皇太后并没有让她起来，白凤瑶就只能保持曲膝的动作。 原本就走的双腿宛若灌铅，又这般，对白凤瑶来说，好比酷刑。 大概过了盏茶时间，皇太后方才开口：“白侧妃，哀家问你，当初你是如何救阿宪的！” 白凤瑶的心咯噔一下，抬眸，触到皇太后那双锐利的眼眸，额头上汗水密布。 “妾身当时并不知道那是王爷，只是想着这是一条命，妾身就扶着他，一路艰难的向前走去。” 皇太后扬眉，眼神更加的沁冷。 白凤瑶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唇瓣更是被她咬白。 “你是如何去到玉珠峰山底下的？” “是……” “你最好实话实说！”皇太后语气沉沉。 “噗通”一声，白凤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太后会在今日突然提及当年救人一事，嘴唇颤抖的厉害。 “白凤瑶，你怎么不说话，嗯？” “太后娘娘，妾身……” “当年根本就不是你救了阿宪，对不对？” 虽是问句，语气却异常肯定。 白凤瑶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上，她瑟瑟发抖，“是妾身救的。” 皇太后冷笑，“那你倒是跟哀家说说，为何阿宪身上都是伤，而你身上却没有？” “太后娘娘，妾身是去采药，身上自然没有伤。” “满口胡言！” 皇太后气极，只觉得头痛欲裂。 “太后娘娘，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她知道，一旦承认冒充救人，她很可能小命不保，所以，打死都不能承认她是冒充的！ 屏风后的萧宪对上曲黎讥诮的眼眸，只觉尴尬。 “当时，阿宪眼睛看不见了，曾将你推倒，你的腿没有受伤吗？” 白凤瑶下意识的“啊”了声，在皇太后咄咄的目光逼视之下，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妾身确实摔伤了腿，与王爷相扶相持，才、才好不容易离开山底！” “白凤瑶，你可知道上一个欺骗哀家的人如何了？”皇太后眼神如同利刃似的刺向白凤瑶。 第63章 夜半蝎舞 白凤瑶的一整颗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她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竟然会被翻出来。 “白凤瑶，你怎么不说话？” 皇太后的眼底都是厌恶，语气亦是满满的不耐。 “太后娘娘，妾身……” “当年救了阿宪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白凤瑶狠狠打了个哆嗦，唇瓣也被她咬破。 “白凤瑶，你好大的胆子！” 皇太后厉声呵斥，只觉得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铮”的一声，崩断。 一直站在屏风后的曲黎见状，急忙奔出来。 萧宪语气急迫：“皇祖母没事吧？” 看到他们，白凤瑶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 萧宪语气凌厉的道：“滚出去！” 曲黎冷声：“带着你的心尖尖，一块出去！” 空气宛若凝结。 萧宪很想解释一句，白凤瑶之所以会成为他的心尖尖，只是因为她当初救了他。 现在知道了她根本就是冒名顶替，再加上白凤瑶心术不正，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偏宠！ 然，看着曲黎满目凝重的为皇太后检查，如此紧要关头，怕是他解释的越多，越是会让她嫌恶，索性不温柔的拽着白凤瑶的胳膊，带着她离开寝殿。 曲黎闪身进了空间，拿出袖珍便携式ct机，为皇太后拍了脑部ct。 脑部血管爆裂，有中风的可能。 曲黎心里自责。 她明明知道皇太后这种情况，最忌讳动怒，她怎么就不能忍一忍？ 门外，康帝等人也都满脸焦急的盯着寝殿，韩嬷嬷更是双手合十，默默为皇太后祈祷。 长乐揪着白凤瑶的领子，左右开弓，对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甩了几个巴掌。 “白凤瑶，皇太后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将你剥皮抽筋！” 白凤瑶抖的更加厉害，手指甲深深掐在掌心，何时掰断的，她浑然不知。 “王爷，妾身不是有意隐瞒！” “白凤瑶！”长乐气的眼睛泛红，周身都被浓烈的杀意笼罩，“你给我闭嘴！贱人！” 白凤瑶呼吸一哽，瑟缩在一角，尽量降低存在感。 寝殿内，曲黎的神色异常的凝重。 皇太后脑部的出血点若是不尽快止住，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从寝殿搬到偏殿，先不说是否耽误时间，就是搬运过程中，也难保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颦眉沉吟片刻，她决定就在寝殿内为皇太后止血。 捏着银针，稳准快的扎入皇太后头部的几处大穴，止住了出血的速度，而后进行了二次缝合。 另一边，皇后得知慈宁宫发生的一切，嘴角阴谲的勾了一下。 “黄嬷嬷，注意点，一定不要牵连到本宫的身上！” “皇后娘娘放心！”黄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有笛声传入耳中。 康帝拧着眉，声音沉冽：“福公公，去看看是谁在吹笛子！” 皇太后正处于危险之中，竟然还有人吹笛子，简直过分。 福公公立即安排人循着声音找过去。 慈宁宫中的人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寝殿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正有好几只赤色的蝎子慢慢的沿着墙面爬到窗口。 蝎子翘起蝎尾，刺破窗纸，悄无声息的爬进去。 曲黎伸了个懒腰，将羊肠线剪断。 牵过皇太后的手腕，为她诊脉。 皇太后的脉象很平和，曲黎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正准备出去告知康帝，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几只赤色的毒蝎，瞳孔遽然紧缩。 这宫中还真的是够龌龊！ 当她再度听到了笛音后，眼底划过一抹森然杀意！ 自空间取出九孔箫，抵在唇边。 箫声缥缈，完全压制住了笛音。 正向着皇太后床边不断靠近的蝎子听到箫声，停了下来。 曲黎挑挑眉尾，又变换箫声，蝎子调转方向，排排队，翘着蝎尾，犹如参加检阅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沿着之前的方向，自窗口出去。 萧宪等人不解曲黎为何会突然吹奏九孔箫，正准备问问，他耳廓微动，身形如魅，闪到后窗。 “父皇！” 康帝等人来到后窗，看到赤蝎，纷纷变了脸色。 “那笛声是操控毒蝎的！好歹毒！”长乐捏紧拳头，“让我查到是谁想要害皇太后，我一定弄死他！” 萧宪脸色铁青，跟着毒蝎，一路离开慈宁宫。 笛音止歇，曲黎自然也停止了吹奏九孔箫。 很快，萧宪拎着一个太监来到慈宁宫。 此时，曲黎已经跟康帝详细说了下皇太后的情况。 萧宪将太监丢在地上，冷声道：“福公公，你可知道这个人是哪个宫里的？” 福公公上前，将那太监翻过来。 太监被赤蝎刺中，已然毒发，一张脸脸色乌青，瞳眸突出，死状可怖。 “这、这是贤妃宫里的太监，叫海禄！” 康帝周身散发出冰冷肃杀的气息，“随朕去惠宁宫。” 长乐说什么也要跟着一同前去。 贤妃听说康帝前来，诚惶诚恐的迎出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 “贤妃，你宫里的海禄呢？” 贤妃一脸迷茫，“海禄方才突然腹痛，臣妾便让他先去休息了！” 康帝目光犀利的锁着贤妃，“突然腹痛？” 贤妃眉间褶皱加深，“皇上，有什么问题吗？” “阿宪！” 萧宪将海禄丢在贤妃的面前。 贤妃看到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尖叫一声，脸上的血色完全退了个干净。 “皇上，海禄怎么会、会死？” 长乐嗤笑：“贤妃娘娘可真的是演技精湛，你对得起‘贤妃’这个称号吗？” 贤妃惶恐不安，“皇上，长乐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不明白！还有，海禄这样子，分明是被人下毒毒害而亡，是谁做的？” 康帝重哼：“海禄方才以笛声控制赤蝎，欲要谋害母后！” 贤妃身子晃了晃，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臣妾不知道！海禄平时忠心耿耿，也从来无人知道他会吹奏笛子！” “贤妃这是打算拒不承认了？” 贤妃抬头，触到康帝那如料峭寒冬般冰冷的眼睛，一股巨大的寒意迅速将她包围。 “皇上明察啊！”贤妃声泪俱下，“臣妾绝对没有做伤害太后娘娘的事情啊！” 第64章 喷出来的水正好给你洗眼睛 “贤妃禁足惠宁宫！” 因为镇北大将军一家，康帝对贤妃还留了几分情面，否则，他早便赐贤妃一杯鸩酒了。 贤妃欲哭无泪，只看着康帝携着满身怒意，拂袖离开。 几人回到慈宁宫，就看到皇后正坐在偏殿内。 看到康帝，皇后迎上去。 “臣妾拜见皇上！” 康帝心中还憋着火，脸色非常不好。 “皇后怎么又来了？” “臣妾正在给母后诵经祈福，突然听说宫里出事了！实在不放心母后，便过来了。” 康帝点点头。 “臣妾方才已经问过韩嬷嬷，不知道皇上如何处置贤妃？” “朕现在没有心情谈论这些！” 皇后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些年，皇上对贤妃虽未必有情，却是极其特殊。 她以为这一次折了海禄，定然能扳倒贤妃，从而让皇上对镇北大将军心生芥蒂，使得二皇子失去圣宠。 却不想…… 皇后心里恨意翻涌。 “皇上，臣妾听说了白凤瑶的事情，母后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再继续受累，不如让臣妾处理，如何？” 康帝眸光晦暗不明，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萧宪则声线冷硬的说：“不劳母后费心！这件事说到底是辰王府的事情！” “阿宪，可她毕竟欺君！本宫怕你若处理不当，会落人话柄。”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可真的是可笑，白凤瑶欺骗了七表哥，不管七表哥怎么处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只会说白凤瑶处心积虑，如何会说七表哥？” 长乐现在看到皇后就没来由的心烦，再加上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的语气自然不好。 皇后想起她之前易容成狗蛋时便对自己大不敬，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杀意。 虽然快，却还是被曲黎给捕捉到。 她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皇后娘娘，长乐她是个直性子，大长公主经常说她脑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要来一点用都没有。” 长乐满脸问号，眨着卡姿兰大眼睛，眼神询问：七表嫂，娘亲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难道是背着我说的？ 曲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要说话。 长乐眼神幽怨的瘪瘪嘴。 皇后被气的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曲黎说道：“就如王爷方才所说，这件事是辰王府内部的事情！而白侧妃冒名顶替的还是臣妾，所以，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只能说声心领了！” “本宫只是心疼你，毕竟母后日后的恢复，还需要你费心！”皇后打太极。 康帝早就不耐听这些，他绷着嘴角道：“阿宪，德行有亏的人，不配为妃！休了吧！” 一直安静当鹌鹑的白凤瑶闻言，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 “王爷，您发过誓的，一定会对妾身好！”白凤瑶扬着一双蒙蒙泪眼，声音悲怆。 “如果你不曾欺骗的话，相信王爷自然会对你好！很可惜！” 曲黎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惶恐的白凤瑶，声音平静。 白凤瑶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康帝按着眉角，疲惫的摆摆手：“都退下吧！朕守在这里！” 萧宪唤来广平，让他将白凤瑶先带回辰王府。 “广平，派人盯着她。” 他并不蠢，之所以无条件相信白凤瑶，只是因为念着她当年的救命恩情。 现在，谎言被戳穿，白凤瑶又跟虎符以及城防图有关，他相信，她背后的人定然会有所行动。 “王爷，白凤瑶如今就是颗废子，这背后的人会出现？” “只要白凤瑶还在这辰王府，就算不得完全废掉！而背后的人……”萧宪一顿，眼眸微眯，“也未必会真的会是白凤瑶！” “属下明白了！” “去吧！”萧宪转身，目光重新落在曲黎的身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曾经那个救了自己的小姑娘，竟然是曲黎！ 缓步走到曲黎的身边，正好韩嬷嬷端着一杯茶过来，他顺手接过，递给她。 “你现在有空吗？” 曲黎偏眸，一双星眸带着疏离与淡漠，“有事？” 萧宪摸了摸鼻子。 “我现在很累！” “帮本王做个眼部检查吧！” 曲黎怔住，随即哂笑出声。 萧宪顿时有种冬雪融化，万物逢春的感觉，一时间看直了眼睛。 “眼瞎不怕，最怕的是心盲！” “所以，黎儿能否帮本王治一下？” 曲黎被他这满眼含情的样子给震得，直接喷出一口茶水。 茶水顺着萧宪俊逸的脸颊滑落，他脸色铁青，目光咄咄的锁着嘴角上扬的她。 “你故意的？” 曲黎轻咳两声，一本正经说：“你方才不是说想要我帮你做下检查吗？正好，我喷出来的水可以给你洗洗眼睛。” “哈哈哈哈！” 长乐捧腹大笑，换来萧宪阴沉冰冷的眼刀子。 “七表嫂，你看七表哥好吓人！我好怕啊！” 看着长乐抱着曲黎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要挂在曲黎身上，萧宪周身“滋滋”往外冒寒气。 长乐更加夸张的将头往曲黎怀中钻，瓮声瓮气的夹着嗓子嚷道：“七表嫂，快好好安慰安慰我！嘤嘤嘤，吓死我了！” 曲黎挺无语。 萧宪阴沉着脸，不由分说的将她扯开，力道之大，差点将长乐甩飞出去。 “七表哥，我真的生气了！你这样不温柔的对待女子，难怪你的感情是一团乱麻！” 她每多说一个字，萧宪的脸色就黑一分。 空气宛若凝结成冰。 曲黎忍俊不禁，转了正题：“方才我去了一趟偏殿，在后窗发现了这个。” 闻言，萧宪与长乐不约而同的停下，望向她手里的东西。 长乐瞪圆眼睛，认真的打量着。 “之前皇上说往丢偏殿丢老鼠的是刘副院判，难道不是他？” 萧宪也赞同的点点头，“所以，当时出现在偏殿后窗的并不是只有刘副院判一人！” “可就凭这个，咱们怎么能找到真正的凶手？”长乐一脸愁苦，“这皇宫真的好可怕，说吃人不吐骨头也不为过，好女子还是不要嫁皇家的好！” 话音落，便成功收到萧宪一记眼刀子。 曲黎没接这话，而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看。 第65章 想好好补偿她 “这片衣服布丝勾在窗户上，如果不仔细找寻，还真的发现不了！”曲黎喃喃自语。 长乐双手托腮，“七表嫂，这么一小块布丝，只能看出来是太监的衣裳，除此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萧宪捏起她手里的布丝时，小指若有若无的碰了一下她的手。 霎时，好似有一股电流，从小手指，一路快速流向心脏，他的呼吸也跟着紊乱。 曲黎蹙眉，警告的丢给他一记冰冷的眼神，下一秒，手指间多了一根银针。 萧宪轻咳一声，有些尴尬。 长乐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睃巡一圈，宛若好奇宝宝似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孩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萧宪眼波沉沉。 “你才是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长乐撇嘴，气鼓鼓的反驳。 曲黎眼角抽搐，转了正题，“我也是好不容易发现的这块小布丝，想来真正的凶手也未必会发现！” “七表嫂，你不知道，宫里的太监每天都会做很多活！衣裳难免会刮破，单凭这一小块布丝，还真的不太好找！更何况，如果这样，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长乐说出自己的想法。 “宫里的太监确实很多，一旦找寻，肯定会打草惊蛇。可是，我要的也是打草惊蛇！”曲黎嘴角勾着一抹笑，说着高深莫测的话。 “不行不行！”长乐故意按着眉角，“七表嫂，我有些跟不上你的思路。” “其实看似是打草惊蛇，实际上是引蛇出洞？”萧宪看着她噙着笑意的那张脸，眼神越发柔和。 曲黎掀眸，“嗯。” 他嘴角笑意加深，“你打算怎么做？” “有些时候，最简单的往往是最行之有效的！” 长乐一会儿看看曲黎，一会儿看看萧宪，忽然有种自己非常多余的感觉。 她眸光充满控诉的哼哼两声，换来萧宪的一记眼刀子，以及曲黎的摸摸头。 长乐心满意足，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挑衅的冲萧宪挑挑眉尾。 萧宪则像是吃了陈年老醋，一张脸黑的宛若锅底灰。 三人又商量了几句，萧宪找到康帝，呈上布丝。 龙颜震怒！ 康帝厉声道：“又是老鼠，又是赤蝎，阿宪，你一定要将这个屡屡想要伤害母后的人给朕揪出来！” “父皇。”萧宪一顿，撩了袍子跪了下去。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怕自己揪不出这个人？”康帝深邃眼眸中满是狐疑。 “父皇，儿臣想要求父皇一件事。” 康帝深深看着他，“白凤瑶？” “不是！” “那是？” “儿臣之所以对白凤瑶如此特殊，是因为儿臣一直以为曾经救了儿臣的是她！现如今真相揭开，真正救了儿臣的是曲黎！救了皇祖母的也是她，儿臣想了许多，之前对曲黎太差劲！但父皇也教导儿臣，犯错不可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康帝负手身后，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这七儿子，从小便早慧，武功又奇高。 曾经更是带领千军万马去往前线，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若非他母妃势薄，且也并非长子，他早便立他为储！ 一直以来，他都是最优秀的，可惜，白凤瑶这件事，他却做的糊涂。 “朕可以帮你！但朕看了，曲黎是个有主意的！” “儿臣一定会重新让她为儿臣敞开心扉！”萧宪站起来，神色异常坚定。 康帝欣慰颔首，“你尽管去做！” “谢父皇！” 萧宪回到慈宁宫，长乐亟亟迎上去，“七表哥，皇上怎么说？” “同意了！”萧宪看向曲黎，“皇祖母就拜托你多多费心！找凶手就交给我！” 长乐虽然也恼着萧宪对曲黎的所作所为，可就像皇太后说的，皇室没有和离，如果曲黎坚持和离，那就唯有死这一条路了。 这么好的七表嫂，她不想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若七表哥能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可以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她还是想要撮合两人。 “这个就是七表嫂说的那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吧？” 萧宪挑眉，“精辟！” 曲黎又如何不知道长乐在盘算什么？ 在萧宪出去后，她非常认真的望入长乐盈满笑意的眼睛。 “七表嫂，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长乐被她过于犀利的目光给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不由得咽咽口水。 曲黎撩起刘海，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疤，“我这个人很记仇！” “可是，七表嫂，皇家没有和离！你若是坚持和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长乐声音哽咽，眼角也泛了红。 “这世界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皇室不是没有和离，只是没有找到方法！” 她并没有说出书院一事，毕竟，长乐只是个性子直爽，也没有见识过世间黑暗的孩子！ 萧宪心情极好，他问康帝借了福公公，很快，整个皇宫里的太监便都聚在了彰和宫。 众人偷偷瞧着脸色肃凛的萧宪，心中腹诽不止。 “福公公？”萧宪偏眸。 “回辰王，所有的太监都已经到齐！”福公公手里拿着一本名册。 萧宪站起来，放眼望去，人数不少。 他按着之前与曲黎商量好的，将这些太监分成了十组，互相检查太监服。 众人均不解，却不敢忤逆，只能仔仔细细，着重检查袖子。 十组太监，最终袖子有跳线的仅剩下不足百人。 “剩下的人可以回去了。” 萧宪又看向这不足百人的太监，详细询问偏殿被丢老鼠时，这些人的行踪。 一路详细审问，有嫌疑的还剩下不足十人。 萧宪在心里又将曲黎夸赞了一番，扬声：“你们这些人，谁若是主动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往慈宁宫偏殿丢了老鼠，想要加害皇太后的，倒是可以留一个全尸，否则，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几个太监均露出惶恐的神色。 等了约莫一分钟，无人站出来。 萧宪冷笑：“看来，都是硬骨头啊！” “辰王，奴才就是个残缺之人，倘若离开了皇宫，根本没有活路！奴才又怎么可能自掘坟墓？”一个太监颤声说道。 第66章 为她公报私仇 “你叫什么？” “奴才小李子！是宜兰殿当差的太监。” 萧宪眯了眯眼睛。 这所有的太监都吓得不行，唯有这个小李子出头，勇气可嘉，有点意思。 沉锐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其他几个太监，“你们也这样想？” “回、回辰王的话，奴、奴才……奴才也、也……”排在第一个的太监不敢抬头，小声回答。 萧宪嫌恶：“结巴？” “奴才不是！奴才就是害怕！”太监头垂的更低，几乎快要钻到地里。 萧宪又看了一眼小李子。 年龄都差不多，他却振振有词，透着一股精明劲。 “本王耐性向来不多，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主动承认，便可让别人活命，你们好好想想！” 小李子抬头，触到萧宪锐冷的眼睛，他眼底倒是没有半分的惶恐。 “王爷，如果奴才们真的想要加害皇太后，那就说明奴才们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性命就主动站出来承认一切？” 萧宪嗤笑，“你倒是伶牙俐齿！” “王爷，奴才只是实话实说！” “那么好，将这些人押入大牢！” 其余的几个太监全都变了脸色，纷纷磕头祈求萧宪能放过自己。 萧宪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笔直的锁着小李子，小李子站起来，很是坦然的由着侍卫将自己带走。 审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结果，萧宪多少有些挫败。 回了慈宁宫，曲黎正好给皇太后做完检查，淡淡看他一眼，便知道查的并不顺利。 “七表哥，查出来了？” “没有！”萧宪有些悻悻的摸了摸鼻尖，眼角余光瞥向曲黎，“倒是有个叫小李子的牙尖嘴利。” “哪个宫的？” “宜兰殿，宜嫔的人。” 曲黎颦眉，嘲讽：“那个操纵毒蝎的是贤妃宫里的，小李子又是宜嫔宫里的，都是人才。” “七表嫂，之前你不是说要引蛇出洞？” 长乐自觉不是特别的聪明，索性也不掺和，只是顺便提了一句。 “萧宪。”曲黎看向萧宪。 明明只是很自然的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萧宪却觉得心里突然滋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 “你说。” “我的计划可能要临时更改一下。” “嗯，依你！” 两个字，如玉石鸣，连长乐听了都觉得脸红的厉害。 曲黎始终神色淡淡，她吐出一口浊气，脸色严肃的提醒：“这件事事关太后娘娘安危，所以，还请认真一点。” 萧宪的脸色当即就变得很是难看，“本王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最好没有！”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委屈自己跟萧宪勉强凑成一对，为了以后少些麻烦，她索性将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说清楚，不给他任何一点希望。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萧宪的目光越来越亮，仿若眼前的女子周身带着光，让他迷醉。 “听懂了？”她问。 “嗯。” 曲黎一点都没有被他那温柔的样子蛊惑，将一切都说清楚后，便去跟汤御医交流手术的相关知识了。 萧宪眼眸深邃的望着神色认真的曲黎，心绪复杂。 长乐看着他落寞的侧脸，想着曲黎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是自己的七表哥，她犹豫片刻，走过去。 “后悔了吧？” 萧宪偏眸，眸光晦暗不明，“小孩别管大人的事情。” “七表哥，你再继续这样说我，我真的会生气！而我生气的后果相当严重，说不定，我要是脑子一发热，隐瞒了一些七表嫂说过的话，你将来哭都没有地方哭！” “你会吗？” 三个字，冰冷至极。 长乐哼了两声，“你可以试试！娘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努力的去争取，要说出来。” “我心里有数。” 说罢，他收回凝在曲黎身上的目光，抬步离开。 长乐叹气：“感情真的好复杂！” 曲黎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奶凶奶凶的呲牙。 “跟萧宪说了什么？”曲黎问的很直接。 “我能说什么，当然是让七表哥擦亮眼睛，好好对你呗。” “长乐，你应该明白我的心！”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萧宪掐她的脖子，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毁了，不管他日后做什么，如何去弥补，她都不可能原谅。 “好嘛好嘛，我什么都不说！”长乐乖觉的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最好这样！” 夜幕再次降临，大牢内，几个太监很是沮丧惶恐的坐在草堆上。 刘御医自从得知这些太监被抓进来的原因后，整个人就异常的兴奋。 他从中午盼着来人将他放出去，一直等到天黑，希望完全破灭。 有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纷沓沉重，像砸在他们心上的丧钟。 “你们这些人，出来！” 看守死牢的狱卒走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胆小的太监已经被吓尿了，哭嚎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狱卒厉声叱喝。 “大人，真的跟奴才无关啊！奴才怎么可能去谋害皇太后？”一个太监哭的涕泪横流。 刘御医也趁机哭嚎：“是啊，我也没有理由去谋害皇太后！既然查清楚了是这些太监谋害皇太后，为何还不放了我啊？” “刘副院判，当时下令将你关入死牢的是父皇，你现在大吵大嚷，本王也不可能忤逆父皇的意思！” 萧宪站在死牢入口，身形颀长，眼眸沉厉。 刘御医嘴巴大张着，整个人很是沮丧，“辰王可否跟皇上说一声？臣这些年为各宫的娘娘还有贵人请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断不应该受这牢狱之灾！” 萧宪面无表情的睨着他，“本王凭什么？” “王爷，您是辰王啊！”刘御医心觉委屈。 “可是，本王不愿！你若非要问个理由，就好好想想你是如何对待本王的王妃的！” 刘御医嘴巴大张着，“王爷，您这是公报私仇，故意针对臣！” “就算是公报私仇又如何？”萧宪眼底划过一抹冷芒。 “我要见皇上！辰王残害忠良！”刘御医气急败坏的嚎叫。 “刘御医，本王索性就让你死个明白，如何？” 萧宪嘴角勾着一抹笑，然，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在这森森的死牢里，只让人倍觉寒意渗骨。 第67章 这个太监不简单 “咕咚——” 刘御医吞了口口水，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触到萧宪阴森森的目光，更是头皮阵阵发麻。 “臣尽心尽力，从无懈怠，辰王怎可如此寒了忠臣之心？！” “呵！” 萧宪冷嘲出声，而后抬手，挥出一道内力，刘御医直接被掀翻出去，肩膀撞在墙上，发出“咔嚓”声音。 刘御医握着肩膀，脸上血色完全退了个干净。 萧宪缓步上前，语气沉冽：“五年前，萍贵人怀有龙嗣，你却说萍贵人这一胎脉象沉浮，即便保胎生下，也不会健康，以至于萍贵人郁郁寡欢，四个多月的时候，滑胎，不久后，萍贵人伤心过度，疯癫跌入荷花池！” 刘御医的三魂七魄瞬间丢了大半。 他嘴唇嗫嚅着，完全发不出一个音来。 “还有，京城济仁堂药铺每月都会为御医院提供药材，而这些药材之中有一半品质很差！但因为御医院每个月都会有药材损耗，你钻了空子，每月都能拿到一大笔银子！” 萧宪眸中冰寒一片，沉厉逼仄的气息将刘御医包围，他瞳孔瞪圆，怎么都想不通这些隐秘之事是如何被查出来的。 “你觉得你无辜？” 倘若刘御医没有针对曲黎，萧宪或许还不会动了心思去查他。 而这世界上，任何人都经不住查。 只要查了，基本都能查出些事情来，毕竟这个世界上，人无完人。 就算真的有完人，还有个词叫做栽赃嫁祸！ 刘御医瘫在地上，悔的肠子都青了。 “残害龙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说你无辜吗？” 丢了这么句话，萧宪拂袖离开。 那些太监都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不停的抹着眼泪，一时间，死牢内哭声震天。 “你们这些人不想死？” 太监们扬起染着泪水的眼睛，抽泣着。 “辰王，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奴才们当然想好好活着啊！” 萧宪颔首，“那本王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是当日往偏殿丢老鼠的人，但现在这个人却铁了心的想要拉着无辜的人一块死！” “这个人简直坏透了！” “是呀，不得好死！” 太监们已经被完全激怒，骂的越来越难听。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便是小李子。 萧宪之前就怀疑他，是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小李子依旧淡定，无波无澜的迎上他的目光。 “来人！” 随着萧宪话落，有侍卫抬着一个用布蒙着的大木桶进来。 “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让咱们沐浴后，送咱们上路？” “可刚刚辰王明明说了，还会给咱们一个机会！” “但这个人如果真的能主动承认，咱们又怎么会被关在这死牢之中？” …… 因为生死未知，几个太监皆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咣——” 木桶被放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萧宪道：“这是刑司新研究出来的审问方法，这里的药水，乃是巫族后人炼制，叫做真话药水！” 太监们面面相觑。 小李子拧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木桶。 “一会儿只要你们将双手放入水中，巫神自然会帮忙辨别出谁是凶手！” “巫神真的这么厉害？” “你应该问这世界上真的有巫神吗？” “傻吗？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相信肯定有巫神！而且，巫神还能帮咱们洗刷冤屈！” 太监们明显都很是兴奋。 萧宪则让人将死牢内的烛火全部熄灭。 骤然陷入黑暗之中，再加上死牢内都是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太监们纷纷心脏悬高。 突然，一个光点出现，“咻”的一下落入水桶之中。 所有人都用力吞咽口水，下意识的认为方才那光点就是巫神。 一个个太监上前，将手放入水桶之中。 烛火重新亮起，众人不适应这突然的刺目光线，全都抬手遮挡。 萧宪目光锐利如刃，落在小李子，还有一个叫富贵的太监手上，眉心拧起。 难不成这往偏殿丢老鼠的是两个人？ “把他们俩抓起来！” 肃冷的声音灌入耳中，太监们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黑色的墨汁。 因着方才遮挡眼睛，有些人的脸上也黑漆漆的，看着特别滑稽。 “诶，小李子跟富贵的手上怎么没有墨汁？” “方才辰王不是让人将他们抓起来吗？” “难道是他们？！” 富贵拧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李子，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 “其他人可以离开了！”萧宪挥手。 众人喜极而泣，跪下谢恩。 萧宪凛声道：“说说吧，你们两个是受谁指使！” 小李子嗤了声，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多了一抹嘲讽：“怪不得靠近的时候，能嗅到一股墨汁味！” “闭嘴！”萧宪周身气温极速降低，“实话实说，本王还能给你们留一具全尸！” 富贵急忙跪下，颤声说：“王爷，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方才就……” “就什么？”萧宪眼尾上扬，“做贼心虚，你害怕巫神，所以才不敢将手放入桶里！” “不是，奴才只是……” “砰——” 萧宪抬脚，将木桶踹向富贵。 富贵躲避不及，一桶墨汁水兜头浇下，淋了他一身。 “哈哈哈！”小李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宪眼波沉厉，“你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巫神？若没有猜错，那方才的光点，应该是白磷！” 萧宪瞳眸紧缩。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小李子一眼。 这小太监从第一眼看到，便淡定的让人心惊。 现在他竟然还能看穿他与曲黎的一切安排，这个太监不简单。 “辰王，不管您信不信，奴才不是凶手！凶手是他！” 富贵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 “既然不是你，你为何不敢将手放入水桶之中？”小李子乜斜着满脸黑漆漆，都是墨汁的富贵。 “你不也没有将手放进去吗？咱们半斤八两！” “呵！谁跟你半斤八两？小爷是因为觉得幼稚！” “你我都是太监，还小爷！” 小李子下巴微抬，冷嗤：“谁说太监不能逆袭成为小爷？你个凶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第68章 你懂什么是爱吗? 萧宪实在不耐听他们两个互掐，厉声道：“严加审问！一定要问出背后主使是谁！” 闻言，几个侍卫便将两人拖去刑房。 他重新回到慈宁宫时，曲黎正在休息。 看着她的侧脸，萧宪嘴角上扬。 缓步上前，动作轻柔的坐在她的对面。 长乐带着几个宫女拿着一篮子花进来，看到萧宪那花痴的模样，不由得撇撇嘴。 萧宪警告的瞪她一眼，长乐哼哼两声，将鲜花插到花瓶里。 曲黎缓缓睁开双眼，撞入萧宪深邃温柔的眼睛，黛眉微颦，神色漠然。 “找到了？”她问。 “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难道凶手并不在这些人当中？” 曲黎直觉不可能。 毕竟，那布丝实在是太小，如果不是她习惯性的观察入微，很难发现。 同样的，真正的凶手也不可能会发现这样的细微之处，继而丢掉太监服。 “凶手在这些人当中。” 长乐拿了一块糕点，递到曲黎的嘴边，“那怎么就出人意料了？” 萧宪看着曲黎接受长乐的投喂，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股躁意。 “两个太监的手都是干净的。” 长乐瞪圆双眼，“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才说结果有些出人意料。”萧宪似笑非笑。 “你打算怎么甄别？” “已经拖去刑房，刑司有几千种方法，定然能让他们开口！而且，已经传出消息，正好引蛇出洞。”萧宪也拿了一块点心，犹豫片刻，递到曲黎的嘴边。 曲黎淡淡看他，“太甜，太腻！” 萧宪讪讪，“本王给你的，你就嫌太甜？” “因为我长得好看啊！”长乐笑着打趣。 她鲜少能看到七表哥吃瘪，这段时间跟在曲黎的身边，她倒是没少看到，简直比梨园里的戏还要精彩生动。 萧宪不好冲曲黎发火，便是狠狠瞪了长乐两眼。 长乐委屈的瘪嘴，抱着曲黎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要钻进她的怀里，“七表嫂，你快些看七表哥，好吓人！” 萧宪吐出一口浊气，不温柔的拽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推出偏殿，而后又将殿门关上。 长乐气的咬牙：“七表哥，你过分了！” 曲黎扶额。 “以后注意点！”他绷着嘴角，语气不耐的警告。 “你连长乐的醋都吃？”曲黎冷笑。 “有碍观瞻！” “因为你内心龌龊，所以，看别人也觉得龌龊！” 萧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终究还是作罢。 她对他怨恨极深，现在他不好再惹她发怒。 反复深呼吸，终于将心中的邪火压下去。 他简单跟曲黎说了一下富贵还有小李子的事情，曲黎对小李子相当感兴趣。 看着她眉宇间的笑意，如果小李子不是个太监，萧宪都怀疑曲黎是不是对他动了什么心思。 突然感受到以他为圆点，滋滋往外冒着的寒气，曲黎眼中疑惑丛生。 “这个小太监有点意思，我想要去看看。” “一个太监，而且还是特别狂妄的太监，有什么好看的？” 萧宪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醋意以及嫉妒就像是跗骨之蛆，让他的眉心越拧越深。 “他一个小太监，竟然能知道白磷，正好说明他很聪明，不简单。” “他长得很丑。” “聪明就行！” 萧宪被噎，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杯沿：“刑司审讯，定然会动刑，身上都是血污，很脏！” “我是个大夫，用手术刀划开皮肉时，也是鲜血淋漓！” “曲黎！” 萧宪一直压抑着的怒火蹭的一下窜高，烧红了他的一双眼睛。 “怎么？这样就恼羞成怒了？”她嘴角勾着抹讽刺的弧度。 “本王之前确实伤害了你，可人活一世，怎么可能不犯错？犯了错，改了就好。” 曲黎依旧还是淡漠的表情，很认同的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萧宪多少有些心塞。 “既然你也觉得本王说的对，那么，能不能不要跟本王闹下去了？” “闹？”曲黎皱眉，“萧宪，你明白什么是爱吗？” 向来战无不胜的辰王萧宪突然就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曲黎只觉两人间的距离着实太近，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发疯突然强吻，于是站起来，退到安全距离。 这样的举动，不亚于用刀子扎萧宪的心。 他只觉得嘴巴里苦涩至极，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充满控诉。 曲黎无视他眼中的所有神色，声音无波无澜的说：“爱情是你情我愿。” 虽然她穿越前也没有谈过恋爱，可她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更何况，她曾亲眼目睹一对情侣的美好爱情。 “爱情不是掠夺，不是禁锢，不是强迫！我这个人记仇，我无法接受一个曾经将我当成草芥一样的男人。” “可是，皇家没有和离！” 她眼中的坚定突然让他很慌乱。 曲黎颔首：“你吃过螃蟹吗？” 萧宪眉心拧出问号，“本王并没有与你开玩笑。”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别人都说他傻，吃了就等着去死吧！可是，他尝到了螃蟹的美味。” “本王绝对不会放手！” 曲黎没再继续纠缠这些，只道：“你若不带我去见小李子，那我就去求皇上准允。” 原本萧宪不打算带她去，可她方才说的那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收拾一下。” 曲黎交代汤御医盯一下，她便与萧宪一同去了死牢。 “王妃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侍卫开口劝说。 “无事。” 她倒是想要亲眼看看小李子这般与众不同的人，被刑讯后会不会依旧淡定。 侍卫生怕她会被那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不无担忧的看了萧宪一眼。 萧宪微微摇了摇头，与曲黎一前一后进了刑房。 富贵与小李子被绑在木架子上，两人身上的太监服被扒下来，只着里衣，鞭子落在身上，里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听到声音，小李子勉强掀了掀眼皮，看向曲黎。 “辰王妃，不是奴才，您可信？” 明明他脸上都是血污，汗水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可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的灼亮，闪烁着不服输，不认命的光芒。 “把他放下来。”曲黎吩咐。 侍卫征求的看向萧宪。 第69章 蛇引出来了 萧宪微颔首，侍卫便将小李子放下。 小李子受伤严重，方才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此刻虚弱的厉害。 曲黎从空间里拿出最好的伤药，又给他喂了点灵泉水，让侍卫简单帮他包扎一下后，说道：“航天飞船，wifi，可乐雪碧，炸鸡披萨。” 小李子掀了掀眼皮，满脸不解。 曲黎始终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缕神色。 “王妃，您在说什么？” 一开始，曲黎以为小李子知道白磷，说不定跟她一样，也是穿越人士。 试探一番，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没什么。”曲黎淡淡一笑。 小李子以前见过曲黎一面，那时候的她粗鄙而又一言难尽。 然，今日的她，哪怕是置身在脏污腥臭的死牢之中，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眸。 “你是如何知道白磷的？” 既然对方并不是穿越人士，那就一定有大智慧。 她现在身边缺少能用的人，如果小李子真的是个心思正，有能力的人，她不介意他是个太监。 小李子唇角紧抿成一线，迟迟没有说话。 曲黎也没有催，而是很有耐性的等着他开口。 “王妃，奴才能信任您么？” “我不知道你心中对于信任的定义是什么！我心中信任是相互的！是一种直觉！就好比我相信你是一个有能力，学识渊博的人，而你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所以，我便如你的意，来了这里。” 小李子嘴巴大张着，眼底尽是震惊的神色。 曲黎继续说下去：“你应该会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小李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 “你若不愿意说，等你伤好后，也可以说！不过，这段时间你可能就要在这里养伤了。”说罢，曲黎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刚走到刑房门口，小李子便叫住了她。 “愿意说了？”曲黎转过来，眸光平静。 “王妃果然与众不同！饶是威逼利诱，也一点不让人反感。”小李子撑着坐起来，“奴才本名李德义，乃是江州县令李金河之子。” 曲黎颦眉，“李金河之子，难道你父亲犯了罪？” “家父他一心为民，三年前江州大旱，家父上下奔走，想要劝知府孟长庆开仓放粮，孟长庆推三阻四，谎称朝廷的赈灾粮并没有运送过来！家父不信，便让奴才去暗查。” 小李子眼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双拳亦是攥的死死的。 曲黎沉吟片刻，就想要将萧宪叫进来，却被小李子拦住。 “王妃，奴才信不过辰王！” “你既信不过，为何还要几次三番的引起他的注意？” “退而求其次罢了！” 他一直觉得四皇子萧睿贤名在外，可以帮到他，结果，醉酒后，心思龌龊狭隘！ 现在他有了更加信任的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吸引萧宪的注意力。 “你要知道，我不过是个女子，女子不能参政！即便你跟我说了这些，只要你想要为你父亲洗清冤屈，就必须要辰王参与进来。” “能设计永顺侯建造书院，这足以说明王妃并不是一般女子！” “谢谢你的夸奖！但就算我建造了书院，也依旧不能参政！” 这件事怎么都绕不开萧宪。 想着还要再跟他说一遍，倒不如让萧宪一块听一听。 小李子自嘲的说：“王妃，他们说孟长庆背后是京城的权贵之人，您觉得辰王可信吗？” “一个可以为国为民，十多岁带兵出征的人，我相信只有他能为你父亲正名！”曲黎很客观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整个刑房内异常的安静，突然，旁边的刑房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曲黎疾步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禀王妃，富贵死了！” “死了？” 曲黎让侍卫保护小李子，她则去了旁边的刑房。 就要上前，被萧宪拦住。 “仵作一会儿会过来！太脏。” “仵作未必有我快！有我观察入微。” 萧宪：“……” 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想到验尸时，她的手会触碰到富贵，哪怕是个太监，他的心里依旧不舒服。 曲黎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走到富贵身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 “方才这里有侍卫看守？” 萧宪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可有什么发现？” “有侍卫看守，那对方武功再如何高深，也绝对不可能不被发现。” 毕竟，萧宪一直在外面，真正的武功高手，哪怕是一根针落在地上，也势必会发现。 所以，她觉得富贵之死，断然不可能是有人潜入死牢。 “方才本王就在外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曲黎颔首，自身上取下帕子，捏住富贵的下巴，认真观察。 “脸色青黑，嘴唇乌青，明显死于中毒。” “难道是他自己咬破毒囊？” “并不是。” 萧宪眼底漫开雾霭。 他们放出消息，确实是想要引蛇出洞。 可现在，蛇确实引出来了，却不知道是从哪个洞里出来的。 “你看这里！” 约莫十分钟后，曲黎指着富贵的小腿。 萧宪欺身靠近，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看着她根根卷翘的睫毛，喉结滚了滚。 曲黎满脸嫌弃，眼中尽是警告：“别想些有的没的！” 某个动了歪心思的狗渣男挺尴尬的摸摸鼻子，目光落在她手指的地方。 “针眼？” “是毒蛇。” “这刑房内当时这么多人，怎么会只咬伤富贵？” “还记得赤蝎吗？” “你是说……” 曲黎站起来，找来几个侍卫，详细询问了一下方才富贵毒发的情形。 “都想仔细一点。”萧宪跟出来，语气沉冽的提醒。 几个侍卫又认真想了想，其中一个说道：“好像听到了吹树叶的声音，当时属下也没有在意。” “一条蛇堂而皇之的进了刑房，你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萧宪觉得这些侍卫的警觉心实在是太差了。 “这刑房内的光线本就暗，如果蛇的颜色又是那种暗色的，侍卫很难发现。” 几个正承受萧宪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的侍卫听闻这话，全都松了口气，充满感激的看向曲黎。 第70章 点穴什么的，要人命! “海禄是贤妃宫里的人，但因为赤蝎身死，便是死无对证！虽说富贵也死了，但是，对方明显忘记了一件事。” 曲黎神采奕奕的挑挑眉。 “你也会通过音律操控动物。” “所以，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谁！” 四目相对，曲黎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柔光，颦眉将目光移开。 萧宪捏了捏手指，目光灼灼。 不急！ 他会一点点的走进她的心里！ 曲黎让侍卫先送小李子去辰王府，她则与萧宪一块去了御花园。 九孔箫抵在唇上，乐声婉转，很快，萧宪就听到了“嘶嘶”的声音。 若非他胆子大，看到那些突然游向御花园的蛇，铁定会变了脸色。 箫声变换，一条通体暗色的蛇慢慢的向着坤宁宫游去。 萧宪的人一路跟着那条蛇来到坤宁宫，神色大变。 “想不到竟然是皇后！” 想到她每每面对皇太后时的柔婉体贴，曲黎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 萧宪沉默不语。 “只凭着一条蛇，断然不可能将皇后治罪！”曲黎偏眸看向萧宪。 “本王当年摔下玉珠峰时，就知道那并不是意外！” 曲黎微愕，倒是没有想到他会与自己提起当年玉珠峰那件事。 “只凭一条蛇确实没办法让她原形毕露，可本王相信，种什么因，必得什么样的果！” 他眼眸沉沉，一张俊脸寒霜密布。 “虽然现在不能揭穿她的真面目，但给她点教训，应该可以吧？” 曲黎挑挑眉毛，“如此，你便欠了我一个人情！” “只要不谈和离，什么都答应你！” “晚上再说！” 曲黎倒也不是想要帮萧宪出气。 她是个记仇的人，皇后利用赤蝎搞事情，倘若皇太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她。 而萧宪则明显误解了曲黎。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纤瘦背影，他的目光深了几分。 她应该是为了他出气吧？ 因着皇后而生出的郁气倏尔便散去了大半。 两人回了慈宁宫，为免皇后再作妖，萧宪加强了慈宁宫的防守。 晴好的天气，到了傍晚竟是乌云密布。 坤宁宫中，皇后正敲着木鱼，阖着双眼念经，突然听到了“嘶嘶”的声音，双眼骤然睁开。 “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坤宁宫。 黄嬷嬷冲进小佛堂，看到皇后竟然跑到了佛台之上，抱着观音像，惨白着一张脸瑟瑟发抖，也是神色骤变。 “快些来人啊！” 几个太监跟宫女冲进来，看到吐着蛇信子的蛇，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皆不敢上前。 “你们都杵在那里做什么？”黄嬷嬷厉声叱喝。 “黄嬷嬷，这蛇是毒蛇吧？”一个太监颤声问。 “快些把蛇给弄走！”黄嬷嬷抓了一个宫女，将宫女推了过去。 宫女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 全身戒备，随时准备攻击的蛇一口咬住宫女的胳膊。 宫女吓得早已经哭不出来，一个会武功的太监拿着匕首，将蛇斩断。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黄嬷嬷疾步冲到佛台前，扶着皇后下来。 皇后双腿虚软，嘴唇颤个不停，瘫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黄嬷嬷红着眼睛，“快去找御医，找皇上！” 吓破了胆子的太监宫女快速行动起来，很快，御医与康帝便一前一后的来了。 “皇上。”黄嬷嬷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这一定是有人想要加害皇后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蛇？” 御医上前，“黄嬷嬷，这蛇没毒！” 黄嬷嬷怔了下：“怎么可能？那宫女被咬了，至今还不省人事。” 康帝递给御医一个眼神，御医上前为那宫女诊脉。 “回皇上，这宫女只是被吓得昏厥过去，并没有中毒！” “这不可能！”黄嬷嬷指着被斩断成两截的蛇：“皇上，老奴认得这蛇，这蛇确实是毒蛇！” 御医无语，暗暗翻白眼：“黄嬷嬷，这世间不少蛇长的都极为相似，你怎么就确定这条蛇一定就有毒？我是御医，医术虽然不及辰王妃，却也不会诊不出究竟是不是中了蛇毒！” 黄嬷嬷语结。 康帝道：“行了，左右无人受伤，福公公，让人去取些雄黄。” “是，奴才这就去办。” 皇后被吓得不轻，半夜就开始发高烧，呓语不断。 御医给皇后开了药，却没有半点好转。 萧宪一直让人暗中盯着坤宁宫的情况，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凉的弧度。 “估摸着皇后会让人过来请你。”萧宪看了一眼曲黎。 “我不会去。” 她又不傻，没有给皇后下砒霜，就已经是她仁慈了。 萧宪眉梢眼角间浮上一抹喜色，“嗯。” 曲黎颦眉，嫌弃道：“我这个人记仇！不是因为你！” “本王心里有数！” “呵！眼瞎心盲的人，真的心里有数？”曲黎嘲讽。 萧宪突然靠近，沉冽的气息将她包围。 “你想要做什么？” 他未答，步步迫近。 曲黎被他逼到了墙边，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是抬手，撑在了她的头侧，给了她一个壁咚。 然，此举非但没有让曲黎脸红心跳，反而眼底尽是厌恶。 “萧宪，我请你明白两件事！我这人记仇，皇后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我自是不可能放过她！” 萧宪眯起凤眸，目光晦暗不明。 “还有，你屡屡伤害我，我不可能对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动心！”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炸响，也同时将萧宪的大脑炸的一片空白。 萧宪的心口用力拉扯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喉间宛若堵着一团吸了水的海绵。 “对不起！” 这是他第二次跟她道歉，然，曲黎却毫无波澜。 她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明白了，那就请尊敬的辰王让开！” 萧宪僵着没动。 曲黎眉间褶皱加深。 “之前你喷了本王一脸水，本王觉得最近双眼清亮不少。” 曲黎宛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的说：“我的口水更好用！” 萧宪目光幽邃，一把抱住她。 她眼底划过寒芒，手指捏着银针，就要去刺他的昏睡穴，他却是抢先一步，点了她的穴。 曲黎周身气息瞬变，发誓一定要找个人学学内力！ 第71章 杀意 虽然萧宪知道自己此举定然会惹怒曲黎，也知道，一旦穴道解开，她必然会狠狠的整他。 可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就想好好抱一抱她，就像小时候彼此搀扶，从玉珠峰山底下，历尽千难万险，走了出去那样。 “什么都别说，让我抱一抱！” 他没有用尊称，语气更是透着卑微的祈求。 曲黎只觉得全身哪里都不舒服，心中的怒火瞬间燎原。 “你方才说你的口水更灵？” 萧宪凝着她如樱般的红唇，目光幽邃，且炽热。 曲黎危险眯眸，厉声道：“萧宪，你忘记了你的香肠唇了？” “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呵！”曲黎嘲讽冷笑：“我不喜牡丹！但我会让你连做鬼都是一种奢侈。” 每一个字，都携带着凛然与狠厉。 萧宪眼底的黯然一闪而逝，挑着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 “萧宪，别让我更加恨你，鄙视你！” 无波无澜的声音，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张了张嘴，就要开口时，外面传来通禀声。 “王妃，黄嬷嬷来了！” 萧宪周身气温徒然降低，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变得逼仄起来。 “告诉皇后，皇祖母醒了，黎儿正在照顾皇祖母！御医院这么多御医，难不成各个都是草包？” 隔着殿门，门外的太监都能感受到萧宪的欲求不满。 原本萧宪想要亲她，毕竟她是他的王妃，不管他对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之事。 然，对上她那双寒霜密布的眼眸，他到底还是怕了。 不是怕她再扎他几针，也不是怕他再顶着香肠唇，而是怕她真的更加厌恨自己。 “这么不经逗！” 他极力压下胸臆间的苦涩，唇角微扬，打趣。 “我不是阿猫阿狗，实在承受不起你的逗弄！还有，你方才到底是不是逗，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解开我的穴道！” 四目相对，如有火花迸射。 萧宪在她身上戳了一下。 穴道解开，曲黎冷冷的丢了个眼刀子过去后，便脊背挺直的走出偏殿。 黄嬷嬷没能请到曲黎，心里极其失落，奈何皇后再如何金尊玉贵，也比不得皇太后，只能悻悻然回到坤宁宫。 皇后依旧还是高热不退，黄嬷嬷求了康帝，让大皇子萧肇进宫。 萧肇在皇后身边不停说着话，皇后掀了掀眼皮，倒是恢复了些许清明。 “肇儿……” 萧肇握着她的手，“母后，您一定不会有事！” 看着如此紧张她的儿子，皇后心中五味杂陈，最终，阖目点点头。 “黄嬷嬷！” 萧肇服侍皇后喝了药，便将黄嬷嬷叫到了外面。 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萧肇眸色清寒，手指更是捏的死死的。 皇太后寿宴上，萧睿醉酒，闹出了大笑话，虽然康帝没有惩罚他，他那种向来注重言行举止的伪君子，也知道此举让康帝生了戒心，甚至厌弃。 所以，便上了折子，自请禁足。 至于老二萧辞，确实有镇北大将军这个母族帮扶，但贤妃如今被禁足在惠宁宫内，想来也被猜忌嫌恶。 唯一能跟他争个高下的便是萧宪！ 以前就忌惮，现在他的身边又有了个曲黎，怕是更加棘手。 “大皇子，皇后娘娘的委屈定然不会白受！” 黄嬷嬷是伺候皇后的老人，眼睁睁看着皇后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姑娘一点点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步错，便是步步错，最终只会跌进万丈深渊。 萧肇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现在本皇子唯一的对手只有萧宪一人！” “大皇子说的是！” “所以，可以先与老四，老二交好，让他们两个一块对付萧宪！” 黄嬷嬷未语。 这些年，所有人都说大皇子庸庸碌碌，其实，他不过是隐藏的好而已。 有皇后娘娘安排的人亲自教导，又有那么多的幕僚，怎么可能差？ “大皇子放心，老奴会照顾好皇后娘娘，您不需要担心。” 萧肇叹气：“若萧宪身边没有曲黎，倒是可以用毒！” 黄嬷嬷凝眉，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附耳低语。 “黄嬷嬷好计谋！”萧肇大笑，眼底是压不住的喜悦。 “老奴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好运作，一切还要靠大皇子了！” “如果将来本皇子能荣登大宝，一定会牢牢记住黄嬷嬷今日的提点！” 黄嬷嬷躬身，压住眸中的复杂。 快至天明，皇后的热度总算是退了。 她虚弱的靠坐着，望着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是红色血丝的萧肇，声音沙哑的说道：“肇儿，既然入宫了，就顺道去看看皇太后！” “母后，这些年，皇祖母的眼中可曾看得到儿臣？她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萧宪！”萧肇语气沉沉的哼了一声。 “糊涂！”皇后眉眼一凛，“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已经入宫，又不是不知道皇太后她的情况，如果不去看望，在皇上心中，你便是不孝！” 萧肇被训得也极其委屈。 “母后，儿臣明明是嫡长子，可是，父皇根本就看不到儿臣！” “既然看不到，那就不看！但，该你做的，你必须要做好！” 她心里也怨！ 奈何，到底是自己做贼心虚，她也不敢逼的太紧。 “肇儿，母后要你牢记，忍一时，不等于忍一世！那个位置，迟早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你记住了？” 萧肇似懂非懂。 他想不通，明明自己是嫡长子，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庸庸碌碌之辈，为何皇后竟是如此的谨小慎微。 对上皇后那双散发着凛冽光芒的眼睛，他只能负气的拱手道：“儿臣自当谨记母后的教诲！” “你先去慈宁宫！” “儿臣告退！母后好生休养！” 萧肇躬身退下后，直奔慈宁宫。 恰好康帝也赶来慈宁宫，看到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说了句“你有心了”，便径自走进去。 望着康帝渐行渐远的身影，萧肇袖下的手用力攥紧，狭长的眼眸之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狠辣杀意。 第72章 畏罪自杀?鬼都不信! 辰王府的地牢内，白凤瑶抱着双膝，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算无遗策，竟会成了阶下囚。 烛火摇曳了一下，她猛地抬头，跌入男人冷沉如冰的眼眸之中。 她狠狠的瑟缩一下，“救救我！” “白凤瑶，你这种废物，你说对我还有什么用？” “如果我真的对你没用，你也不会费心思出现在这里了！” “哈哈哈！”男人冷笑两声，“确实，你如果真的对我完全没有用处，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白凤瑶咽了咽口水，双眼闪烁着一丝丝亮色：“那你会救我的，是不是？” 男人将一粒红色药丸丢给她，“吃了，你就能活！” 想到上次让她痛不欲生的毒药，白凤瑶眼中漫开惊恐之色。 “怎么？连赌一场的勇气都没有？”男人语带戏谑。 白凤瑶双眼圆瞪。 她想要活下去，哪怕前路未知！ “今晚子时三刻，服下药，自会有人为你安排好一切！” “我没有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就是个废物，我高看你了，也不奢望太多！” 说罢，男人又快速离开。 若不是她手里多了一粒药丸，她都要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等待向来焦心，子时三刻，白凤瑶踟蹰片刻，毫不犹豫的将药塞入口中。 第二天一早，皇太后醒来，看到晨曦笼罩下的曲黎，眼眸温柔。 恰好韩嬷嬷进来，就要叫醒曲黎，却被皇太后拦住。 曲黎这段时间确实是累了，待醒来后，发现皇太后也醒了，立即上前去为她诊脉。 “太后……” “哀家是怎么说的？莫不是你不喜欢哀家这个皇祖母？” “哪能呢？”她微一怔，嘴角绽开一抹绚烂明媚的笑容。 皇太后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她。 “那书院建的如何了？可要哀家派个人过去盯着？” 能把曲黎逼得藏拙，带着亲弟弟写下断亲书与亲爹断绝关系，可见这永顺侯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是和善之家。 “皇祖母别担心，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 “好！”皇太后拉着她的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哀家开口。” 曲黎点点头。 萧宪刚刚下朝，就得到了白凤瑶在地牢内畏罪自杀的消息。 虽然没能顺藤摸瓜，找出她背后之人，多少有些遗憾，但他相信，只要这人动了虎符还有城防图的心思，迟早还会出现。 “抬去白家！还有，带着本王的休书！” “这白大小姐与王妃毕竟交好，如果这般，会不会……”广平欲言又止。 “白家是白家，白凤瑶是白凤瑶！你将人抬去的时候，顺便传出白凤瑶欺瞒一事！” “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萧宪去了慈宁宫，看到曲黎正在为皇太后吹奏九孔箫，侧颜妍丽，眼睫卷翘，一双眼睛便是黏在了她的脸上，再也不想移开。 皇太后听得痴迷。 萧宪招呼来一个小宫女，耳语几句，很快小宫女便抱了一架琴过来。 他坐下，修指落在琴弦上，婉转悦耳的琴声追逐着箫声。 曲黎眉心动了动，偏眸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停下。 皇太后也睁开双眼，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视一圈，嘴角牵起欣慰笑意。 她一直都觉得萧宪过的苦，看似得了圣宠，是最早封了王的皇子，可身边却没个真心待他的女子。 这两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抱上重孙子了！ 一曲终了，皇太后抚掌称赞：“人美，曲美！哀家觉得心情极好！” 曲黎淡淡一笑，没接这话。 “以后黎儿若得了空，可要时常入宫陪陪哀家这个孤寡老人啊！” 萧宪笑着接口：“皇祖母怎么是孤寡老人？有长乐，还有我跟黎儿。” 宫嬷嬷笑道：“是啊，辰王与王妃琴瑟和鸣，说不得很快还能有个重皇孙！” 曲黎颦眉，依旧还是保持沉默。 萧宪眼角余光扫向曲黎，心口闷闷的。 皇太后深知他们之前经历了太多不愉快，需要时间去解除误会，并且好好培养感情，便说道：“御花园的花应该都开了吧？” 宫嬷嬷伺候皇太后这么多年，饶是一个眼神，她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是呀，这御花园的花可是开的极好！只是太后娘娘需要静养，无法出去。” 端着蜂蜜水进来的韩嬷嬷接口：“各宫里的娘娘都安排宫人去摘花了。” 萧宪：“若皇祖母想要赏花，我去摘花！” 曲黎只是淡淡的看了这几人一眼，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果然，就听到宫嬷嬷极其夸张的声音。 “辰王虽然战无不胜，可到底是男人，哪里知道太后娘娘喜欢什么花？还有啊，太后娘娘现在还在术后休养中，哪种花对身体有害，您也不清楚啊！” 萧宪修眉敛起，“这……” “不如就让王妃受累。”韩嬷嬷提议。 宫嬷嬷又摇头：“这宫里向来是非多，若没有个人护着，难保王妃不会吃亏。” 萧宪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他确实是挺想跟曲黎一同去御花园摘花。 “我可以陪着七表嫂一块去摘花啊！” 长乐突然蹦了出来，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掩不住的兴奋。 萧宪的脸色越发难看，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逼仄起来。 长乐只觉得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嗯，我与长乐一同去就好。”曲黎站起来。 “等下！”萧宪绷着嘴角，眼眸沉沉，“长乐你过来。” 长乐下意识的抱住曲黎的胳膊，有点不想过去。 “过来！”萧宪扬声。 长乐瘪着嘴，一点点的，非常不情愿的挪过去。 萧宪附耳，长乐瞳孔地震，讷讷的看着他，声音却是拔的高。 “你说什么？白凤瑶昨晚上畏罪自杀了？” 众人都被她这话给震到了。 曲黎眯起眼睛，探寻的看向萧宪。 萧宪挺无奈。 他告诉长乐白凤瑶上吊这件事，就是想要她马上出宫去白府，毕竟，她与白若薇之间的感情极好。 只要支开了长乐，他便能陪着曲黎去御花园摘花了。 “真的假的？”长乐不确定的又问一遍。 萧宪颔首，“尸身已经送去了白府。” 曲黎却是异常笃定的说：“白凤瑶畏罪自杀？鬼都不信！” 第73章 开棺 萧宪想到白凤瑶背后的人，凤眸划过一抹暗沉之色。 “皇祖母，孙儿臣怕是没办法帮您去御花园摘花了！” 皇太后摆摆手，“正事要紧。” 她在这皇宫待了几十年，见过了无数的阴私，单凭白凤瑶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假死来个金蝉脱壳。 “皇祖母，孙儿臣需要带着黎儿一同前去！” 皇太后之所以提及想看看御花园的花，就是想要给曲黎跟萧宪制造独处的机会。 这两人一同前去，也算是独处了。 且，她观曲黎也是个品行端正的，正事上，她肯定不会使小性，说不得，白凤瑶这件事还是个两人和好的契机。 “去吧！” “我也要去！”长乐宛若狗皮膏药似的挽住曲黎的胳膊。 皇太后无奈叹气，“平时小嘴叭叭的，跟抹了蜜似的！哀家这次病的这般重，也不见你寸步不离！” 长乐瘪瘪嘴，眼睛里盛满了委屈。 “就在这里陪着哀家。” 韩嬷嬷笑着道：“长乐县主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太后娘娘又最孝顺，肯定会留下来陪着太后娘娘的！” 长乐不悦的哼哼两声，“好吧好吧！我就留下来照顾皇太后！七表嫂，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寸步不离！你见到了若薇，跟她解释一下！” “若薇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曲黎嘴角含笑。 “七表哥，你若是敢欺负七表嫂，我的鞭子可不饶你！” 萧宪唇角浮上一抹浅笑，打趣：“你这样凶巴巴的，以后谁敢要？” “你——”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现在就过去。”萧宪敛了笑，看向曲黎，“现在过去，路上吃些点心？” “嗯。” 望着两人的背影，皇太后欣慰笑道：“真真的郎才女貌！” 长乐却是心情沉沉。 曲黎不可能原谅萧宪，更加不会将就。 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皇太后多么的喜欢她，日后，一旦她忤逆皇太后，所承受的伤害定然也会是双倍的。 “谁说不是？王妃真真是个妙人！”宫嬷嬷伺候皇太后喝了蜂蜜水，低声说。 “长乐，你在想什么呢？”皇太后眼角余光瞥过去，眉头微蹙。 长乐回了神，小心翼翼的试探：“皇太后，七表哥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可是吧，七表嫂也很优秀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皇太后眼眸倏然变得犀利。 长乐抿唇，“如果我是七表嫂，七表哥为了一个白凤瑶，那般伤害我，我肯定不会原谅他！说不得，我还会一脚将他踹了！” 韩嬷嬷与宫嬷嬷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皇太后眉间褶皱加深，肃声问：“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曲黎的？” 长乐的心咯噔一下，“当然是我自己的！” 皇太后颔首，“你是县主，曲黎只是个与家族断绝关系的孤女。” 长乐愈发惴惴不安。 她只想帮七表嫂试探一下皇太后的心思，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好心办了坏事！ “这夫妻就像是唇齿，分不得，却也容易磕碰到，现在曲黎虽生气，不过，哀家看阿宪也是诚心道歉，他们迟早会和好的！” 长乐僵硬扯唇，生怕会给曲黎找麻烦，索性闭上嘴巴。 另一边，萧宪与曲黎上了马车，行至一半，马车停下。 萧宪挑起车帘，从广平手里接过一个食盒。 “趁热吃。” 曲黎颦眉看他，“我不饿！” 他那张俊脸瞬间变得铁青，“你若不吃，丢了！” “呵！果然是狗渣男，狗脾气。”曲黎低声说了句。 萧宪耳廓微动，非但没生气，反而嘴角还轻轻扬起。 “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曲黎冷笑，没接话。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曲黎最终还是吃了东西，毕竟，浪费粮食就是犯罪。 有错的是萧宪这个狗渣男，又不是这些精致的食物。 萧宪心里烦躁的不行。 她的反应与他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一般女子肯定会跟他一同吃东西，然后，有说有笑，之前的矛盾也能消失大半。 她却只顾自己吃喝，眼里唯有食物，根本就看不到他这个夫君！ 吃饱喝足，马车也恰好停在了白府外。 饶是萧宪说了白凤瑶所为与白家无关，但到底还是损了白府声誉。 不少人都守在白府门外，指指点点。 看到马车停下，徽标还是辰王府的，都露出八卦的看戏眼神。 曲黎下了马车，早有守门的小厮进去通禀。 白夫人立即让身边的嬷嬷出来相请。 看到萧宪，白家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辰王，白凤瑶所为，臣等并不知晓，您之前派了广平侍卫前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白凤瑶与白府无关，难不成您……” 那句“出尔反尔”险些就要被白父白忠鹤丢出来，却被萧宪截口打断：“本王向来言出必行！白凤瑶的事情与白府无关！” “辰王莫要怪老爷，他向来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如今，白家因为白凤瑶，几乎快要被口水给湮了！若薇还没有嫁人，也没有相看人家，这让若薇如何是好？”白夫人爱女心切，说着，泪水便滚落出来。 曲黎上前，安慰了白夫人几句。 “白夫人，真的爱一个人，在乎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而且，白凤瑶是白凤瑶，若薇是若薇！” “话虽这样说，可是……”白夫人叹气。 白若薇安慰她：“娘，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之前大长公主寿宴上，那些公子哥听说她毁了容貌时眼底流露出的嫌弃如同刀子扎心般，那些人就算上门求娶，她也是万万不会嫁的！ 萧宪则问出了白凤瑶的墓地位置。 因为给白家蒙羞，白忠鹤做主，不准她葬入白家祖坟，只随意找了个荒山山脚埋了。 约莫半个时辰，萧宪与曲黎来到白凤瑶的墓地前。 “挖！”萧宪寒声丢出一个字。 广平带人快速挖了起来。 因为是新坟，土比较松软，很快就露出了棺材。 不是什么上好的棺材，足见白家对白凤瑶多么的失望。 “开！” 随着萧宪一声令下，棺盖徐徐打开…… 第74章 怎么看都很惊悚 白忠鹤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于是在曲黎与萧宪离开后不久，便让人备车，紧随其后，赶了过去。 看到他们准备开棺，脸色骤变。 “辰王，您这是做什么？” “开棺！” “辰王，不管白凤瑶生前做了怎样的错事，毕竟人死如灯灭！您这样，这不是将白府的颜面丢在地上踩碾吗？” 之前因着白凤瑶是萧宪的救命恩人，萧宪对白府也是颇多照拂。 然，这一次见面，他隐隐觉得，以后白家怕是废了。 曲黎上前，“白大人，您先别激动！这棺材里究竟是不是白凤瑶，尚且未知。” “白凤瑶已经死了！都说人死如灯灭，之前做过的事情，也该一笔勾销了吧？”白忠鹤红了眼睛。 “白大人，若非事出有因，我们也不会这样做！毕竟，白凤瑶是上吊自缢而亡，面容可怖，看一眼，会做噩梦的！” 白忠鹤嘴唇嗫嚅几下，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默了默，他语气不耐的反驳：“什么事出有因？难不成她还能起死回生，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 曲黎似笑非笑，然，眼神却冷极。 她对白若薇还有白夫人印象不错，这个白忠鹤……装模作样，自私自利，跟曲裕兴半斤八两！ “是不是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很快就知道了。” “王爷！王妃！”广平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白忠鹤冲上去，向里看去，眼睛瞪得滚圆“这是怎么回事？” 曲黎挑挑眉尾：“白大人，你怎么说？” “不可能啊！白管家这些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藏起白凤瑶的尸身？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白忠鹤百思不得其解。 “白大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白凤瑶根本就没有死吗？” “这怎么可能？白凤瑶确实没了呼吸！”白忠鹤觑了萧宪一眼，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辰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凤瑶一人所为，臣不知情！” 曲黎微微颦眉，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黯色。 当初三姨娘买通清风阁的小倌想要污她名声，曲裕兴也是毫不犹豫的将三姨娘推出去，全然不念旧情。 现在，白忠鹤也是如此。 她真的有些担心白若薇的婚事。 萧宪淡淡看他一眼，“本王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白家是白家，白凤瑶是白凤瑶！白凤瑶所做的一切事情，与白家无关！白大人应该还在心里怨恨本王将白凤瑶欺骗一事传出去，是吧？” 白忠鹤猛地抬头，触到他阴沉幽深的寒眸，整个人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臣没有这个想法！” “呵！”萧宪冷嘲，问广平，“可有什么发现？” “属下正在查！” 曲黎默然无声的走上前去，盯着棺盖，仔细的观察着。 接应白凤瑶的人明显内力高深，钉子起出来时，没有带出丁点儿木屑。 而她的空间里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验指纹的机器。 “可有发现？”萧宪来到她的身旁。 “没有什么发现，对方是高手！” “这件事不可张扬，本王自然会让人继续追查下去！”萧宪扭头看向瑟瑟发抖的白忠鹤。 白忠鹤顾不得擦头上的汗水，“臣定然不会胡说八道。” 萧宪让广平将一切恢复，与曲黎上了马车。 “之前说要安排个掌柜的去善膳养生菜馆，可要顺道去看一下？” 想着皇太后的情况也算是稳定，富贵跟海禄接连失败，且皇后也病了，想来也不会再继续折腾，曲黎便点头同意。 萧宪吩咐车夫调转方向。 很快，马车停在善膳养生菜馆外。 掌柜的叫孟枝，三十多岁，圆脸，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笑，一看就是个生财且脾气好的。 听闻萧宪与曲黎来了，立即出来。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免了！” 曲黎看了一眼内部环境，满意的点点头，“孟掌柜果然厉害！” 因着皇太后，她一直没有来善膳养生菜馆，却不想，这孟枝竟然能将菜馆装修的这般有意境。 倘若她是顾客，也会因为爱上这里的环境，继而爱上这里的菜。 “小的听王爷说过王妃的喜好，再加上‘养生’这二字，小的便自作主张了！幸好让王妃满意，否则，属下真的是惶恐！” 曲黎莞尔，“做的不错，这是十道养生菜的菜谱，十道药膳菜谱。” 孟枝双手接过，认真翻看了一下，提出疑惑：“王妃，这药材与食材结合，做成药膳养生菜，不会影响到食材的鲜美吗？” “并不会！要知道很多时候，药材也是一种调味料！” “竟原来还有这样一说。” “你可以按着这上边写的食材去准备，一会儿我做一道药膳，你尝尝就知道了！” “这……”孟枝偏眸，征求的看向萧宪。 萧宪颔首，他立即吩咐人去准备。 曲黎进了后厨，挽起袖子，露出一双皓白手腕。 萧宪站在门外，安静的看着，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孟枝低声说：“王爷，王妃竟然还会做饭？有些厉害！” 这高门大户的千金，皆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只听说曲黎医术高明，并不知道她还会做饭，尤其还是特别难做的药膳。 “本王的王妃！”萧宪与有荣焉的挑挑眉。 孟枝瘪嘴。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对王妃不屑一顾，是谁提及王妃就满脸怒意的！ 男人啊！ 呵！ 真的是朝三暮四，善变的动物！ 萧宪敛眉，眼神阴沉凌厉，“你瘪嘴做什么？” “没什么，牙疼！”孟枝捂着脸颊，僵硬的扯扯唇。 曲黎动作迅速，豆腐竟是切得堪比头发丝，把一旁的大厨看的目瞪口呆。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来了馨香的味道，勾着人的味蕾，让人食指大动。 萧宪出来的急，并没有用早膳，嗅到这香味，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 孟枝耳廓微动：“王爷，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萧宪丢给他一记眼刀子，恶声恶气的说：“若不能第一个月就盈利万两，你就滚回南齐！” 孟枝可怜兮兮的抱着萧宪的胳膊，虚张声势的哭诉：“王爷，您怎么能这样对属下啊！” 曲黎循声扭头，看到他二人这般亲昵，脸上全是惊悚。 第75章 这是打算带回一个五皇子妃? 孟枝赶忙松开手，冲曲黎咧嘴。 他露出两颗白白的大门牙，样子有些憨，曲黎不由得红唇上扬。 萧宪黑着脸，不停掸着被他抱过的衣袖，依旧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 孟枝眼神幽怨，瓮声瓮气的说：“王爷，属下这就退下！” 说完，麻溜的离开。 看着这胖球，竟然跑出了博尔特的速度，曲黎脸上的笑意加深。 而萧宪则被她这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眼睛。 曲黎淡淡收回目光，继续做菜。 望着她纤瘦的背影，萧宪鬼使神差的走到她的身后。 大厨是个有眼力见的，悄然离开。 “做药膳，最重要的不是考验刀工，而是食材放入的顺序，以及……” 嗅到萧宪身上的味道，曲黎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冷色，抓起一旁的菜刀，似笑非笑：“我手术刀玩的溜！菜刀也不差，你要是不想变成这些豆腐丝，可以试试看！” 萧宪方才站在门口，看着她皓白的手腕，以及纤细的天鹅颈，小腹内好似烧着一团火，双腿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的就来到了她的身后。 “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曲黎不掩讥嘲，“敢生出龌龊心思，却没有勇气承认？” “本王就是想要跟你学学做菜。” “哦？”曲黎挑着眉尾，笑的又冷又邪。 萧宪忽然就有些心虚，表情有些讪讪。 “咣当”一声，曲黎将菜刀丢在砧板上，萧宪眉心重重一跳。 “不是要学做菜吗？做菜第一步就是刀工，看到那边的那些土豆了吗？只要你能切的比头发丝还要细，我就手把手教你做菜！” 她故意在“手把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眸中尽是慧黠之色。 萧宪眉心紧了紧，研判的盯着她看了足有一分钟。 明明知道她在故意给他挖坑，可手把手实在是诱惑太大，削薄的唇角抿成一线，他点头，“一言为定！” “好！” 她当初学刀工的时候，是因为要练手，萧宪这双握剑的手，却未必能切得了土豆丝。 萧宪挽起袖子，拿起一个土豆，眉头紧锁，仿若在解一道巨难的数算题。 “砰——” 一刀下去，土豆没有劈开，菜刀深深陷在砧板里，还是拔都拔不下来的那种。 曲黎冷嘲：“还是先找个厨子教教吧！” 萧宪特别的尴尬。 他觉得切个土豆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毕竟，他握剑砍敌人脑袋也很简单，却不想，一个土豆，竟然这么难切。 见曲黎的注意力都在药膳上，他神色恹恹的走出去。 孟枝偷瞧见萧宪一刀切不开个土豆的事情，笑的肚子疼。 见他黑着脸走出来，急忙收敛笑容。 “王爷，都说君子远庖厨，且，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您不擅长切菜，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宪目光凉凉。 孟枝摸了摸脑袋，“王爷，属下与两个大厨再研究研究王妃给的菜谱，差不多七日内就能开业。”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且目光望向门外，便循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 “南齐质子？他身边的那位女子是谁？” 萧宪冷嗤一声，原本还难看到了极点的脸上，竟是多了一抹笑容。 孟枝的心咯噔一下，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在心里为凤奕默默点了根蜡。 曲黎端着托盘出来。 还未曾揭开汤盅盖子，堪比狗鼻子的孟枝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馨香。 他那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精光迸射，“王妃果然好厨艺！” 触到萧宪森寒的眼眸，咳嗽两声，“王爷先品尝！” 然，曲黎却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对两个大厨，还有孟枝说道：“你们尝尝，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毕竟如今皇太后还没有完全康复，她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出宫。 孟枝跟两个大厨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三人有点胆寒。 “王妃，王爷吃过不少山珍海味，舌头早就被养刁了，不如让他尝尝？”孟枝提议。 萧宪脸色稍霁。 曲黎沉吟片刻，勉强挤出一个“好”。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吃到的最美味的药膳！” “如果可以，我真的恨不能将汤盅吃了！” 孟枝撇嘴，两个傻大厨，好吃就赶快吃啊，没看见王爷吃的贼快吗？ 一双胖手抱起汤盅喝汤，脚上传来痛意，他就要大喊出声，萧宪屈指，封住他的哑穴。 孟枝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看着萧宪将汤盅里的汤都喝了，心塞的默默望天。 曲黎问：“如何？” “王妃的药膳简直太美味了！”叫二柱的大厨由衷称赞。 “小的曾经吃过一次药膳，药材的味道实在是太重，影响口感！王妃的这道药膳，完全没有药材的苦味，反倒因为加入了药材，感觉食材的鲜味都被调了出来。”另一个大厨也是称赞不已。 萧宪只给了一个字——妙！ 曲黎又将目光移到孟枝的脸上。 孟枝指着自己的嘴巴，眼神幽怨且痛苦。 “掌柜的，你怎么不说话啊？”二柱露出了然神色：“肯定是太好吃了是不是？” 曲黎捏着银针，“咻”的一下，刺入孟枝的哑穴。 孟枝松了口气，哀嚎：“疼死了！” 萧宪眸中都是威胁，孟枝欲哭无泪，“好吃，太好吃了！好吃的属下都不会说话了！” 曲黎倒也没有戳穿。 得到了好评，又叮嘱他们好好研究菜谱，她便准备与萧宪一同回去。 萧宪扫了眼对面的茶楼，提议：“既然来了，便进去坐坐。” “你在搞什么鬼？” “很多时候，你不觉得你太过极端了吗？本王之前确实伤害过你，可杀人还不过头点地……” 曲黎眉间流露出不耐神色，抬步走进茶楼。 萧宪修眉轻挑，也跟了上去。 曲黎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从二楼走下来的凤奕，以及他身边跟着的女子。 凤奕的眼神瞬变，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嘲讽弧度的萧宪，手指捏紧。 而他身边的女子，隔着面纱，目光落在曲黎的脸上时，眼底有寒芒划过。 “五皇子还真的是好闲情，这是打算回南齐时，带回去一个大乾的皇子妃？”萧宪搓着手指尖，眉尾轻挑，似笑非笑的揶揄。 第76章 她要钱，要权也要势 凤奕的一双眼睛牢牢的凝在曲黎的脸上，拱手，算是打了招呼：“辰王说笑了，这是贾御医的孙女，给我送药来的。” “哦？那药呢？本王的王妃医术极佳，倒是可以帮忙看看这药的药效！”萧宪眼神越发锐利。 凤奕在大乾确实时常受伤，一般都是贾御医帮他治疗，贾御医的孙女给他送药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送药送到茶楼？ 当他是傻子？ 曲黎目光凉凉的瞥了萧宪一眼。 凤奕抿唇，自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劳烦辰王妃！” 萧宪微怔，沉着脸夺过他手里的瓷瓶，就要递给曲黎，却听曲黎声音淡漠的说：“一患不医二主。”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戴着面纱的女子，颔首离开。 萧宪将瓷瓶丢给凤奕，转身跟上。 凤奕眼神幽邃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周身的气息徒然变得冷冽。 女子抿唇，“五皇子，成大事者，怎能被儿女私情绊住？” “闭嘴！” “五皇子，您马上就能回南齐，若兰劝您，还是不要得罪了辰王比较好！”程若兰语气凝重。 凤奕眼底杀意迸射。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话，本皇子便让你永远留在大乾！” 警告完，他拂袖离开。 程若兰望着他的背影，袖下的手指用力攥紧。 上了马车后，曲黎神色如常。 萧宪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了一本书，神色安静淡然。 “凤奕他……” 曲黎抬眸，目光明晦不定，“君子坦荡，从不会背后论人是非！” 萧宪敛眉，“你是在说本王是小人？” 曲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上。 “本王只是刚刚开口，你就如此维护凤奕？”他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没好气的抢过她手中的书。 好巧不巧，这本书是一本地理志，而曲黎正在看的，恰好就是南齐篇。 “撕拉——” 内力积聚在萧宪的手上，一本书瞬间成了碎片。 曲黎瞳眸收紧，厉声叱喝：“萧宪，你脑袋有病就赶快去治！” 她现在就恨不能跟他和离！ 萧宪倾身，眼中充溢着危险。 “想要和离，你做梦！本王提醒你，丢了自己的命事小，可别连累了你的宝贝弟弟！” “萧宪！”曲黎面容平静，“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的很滑稽！” “你——” 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想说的话，全数闷在喉间。 “我确实想要和离，无时无刻。” 她一点都不在意萧宪越来越黑，越来越冷的脸，兀自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太渣了！而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的男人，可以不优秀，可以长相平庸，但必须一心一意对我，百分百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天塌了为我顶着，地陷了为我垫着！而你……” 她竖起一根纤纤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语带讥诮，“能、做、到、吗？” 曲黎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渣男。 车内空气凝滞如冰。 曲黎将脸偏向一侧，恰好风来，吹起车帘，她眼眸收紧。 曲晴？！ 她竟然在萧肇的马车上！ 曲黎吩咐车夫停车，车夫没有收到萧宪的命令，自然不敢随意停下。 眼看着萧肇的马车已经驶离，曲黎气的将萧宪推开。 “咚——” 萧宪的头撞在马车壁上，他终于回了神。 曲黎淡淡看他眼，掀开车帘，语气急迫的说道：“跟上大皇子的马车！” 车夫依旧无动于衷，轻声问：“王爷？” 曲黎心里涌上一股怒意，横了他一眼，直接就要跳车。 车夫毕竟不是阿旺，第一次见曲黎这般大胆，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蹦出胸膛。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曲黎稳稳的落在地上，看了一眼驶远的马车，叹了口气。 萧宪也终于回神，“以后不许再跳车！” “如果是阿旺，绝对不会跟丢了！” “嗯？”他露出迷茫神色。 曲黎沉吟片刻，“我要去见见小李子。” “好。” 若非方才两人才闹了不愉快，萧宪肯定不会答应。 小李子被暂时安排在辰王府下人房的一个两人间，一来有人照顾，二来则是监视。 看到两人走进来，小李子撑着就要起来行礼，却被曲黎制止住。 “把手伸出来。” 小李子顿觉房间里好像进入了数九寒冬。 “王妃金尊玉贵，奴才……” “你难道不想尽快痊愈，为你父亲洗刷污名？”曲黎眼眸沉了下去。 小李子特别的机灵，现在善膳养生菜馆有萧宪安排的孟枝照管，曲黎敢肯定，一旦正式营业，绝对会日进斗金。 而今日萧宪的态度也让她心里生出了危机感。 她除了书院，还得想几个能短时间挣大钱的买卖，有钱，有权，有势，想要和离，定然会非常容易。 “自然想。” “那就别扭扭捏捏的！”曲黎耐性尽消。 小李子顶着萧宪几乎可以将他射成筛子的凌冽目光，将手伸了出来。 曲黎认真的诊了脉，又重新更改了药方，又问了一些关于李金河的事情，这才与萧宪回了皇宫。 “白凤瑶的事情，你怎么看？”萧宪没话找话。 然，问出这话后，他便后悔的恨不能将舌头给咬下来。 明知道她介怀白凤瑶这件事，他还问？ 他的脑子肯定是磕坏了。 曲黎倒没有什么异样，很客观的说：“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服用了假死药！至于采菊，她想要盗取虎符跟城防图，你可以从这里入手。” 萧宪目光越发炽热。 越是与她相处，她的好，她的聪颖，她的优秀，越是勾缠着他的心。 膝上的手用力收紧，目光越发坚定。 他绝对不会放手！ 曲黎又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好奇的是，白凤瑶任务失败，按理说是一颗废子了，为什么还要给她假死药，助她逃出升天？这背后的人，究竟在图谋什么？” “这些交给我来查！还有，很快便是皇家狩猎，这一次南齐派人过来接凤奕回去，定然也会参与此次狩猎！这些年，南齐休养生息，应该也会借着这次的狩猎搞事情，你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 曲黎不以为意的挑眉：“皇太后还未痊愈，我有足够的理由留在皇宫！” 第77章 明明是哄，她却说他脑子有坑 萧宪的脸顿时宛若吃了翔。 曲黎没再理他，走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 萧宪凝着她挺直的脊背，心跳莫名加速。 本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岂料，她竟开口让他再赔自己一本地理志。 “你等着吧！”萧宪气的头顶冒烟，拂袖越过她，径自走进去。 曲黎挑挑眉尾，直觉萧宪脑子有坑，且绝对不少于月球表面的坑。 皇太后一直等着他们，奈何毕竟年纪大了，且又正处于术后恢复阶段，他们回到慈宁宫时，她早便睡了。 韩嬷嬷说道：“王妃，这里有老奴照顾，您去偏殿先好好休息一下。” 曲黎为皇太后做了检查，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 “长乐呢？” “长乐县主是个孝顺的，见太后娘娘睡了，便去御花园给太后娘娘摘花了。” “那我去御花园！” “要不要让王爷陪着您去？” “不必！” 之前引蛇出洞的时候，她与萧宪去过御花园。 韩嬷嬷见她离开，急忙找到萧宪。 “她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看着萧宪一张俊脸几乎沉的可以滴出墨汁来，韩嬷嬷便猜到这两人铁定是又闹不愉快了。 “王爷，老奴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韩嬷嬷与宫嬷嬷贴身伺候皇太后这么多年，忠心不二，萧宪也很尊重这二人。 “说到底您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让王妃沦为京城笑柄，这是事实。” “本王之前又不知道！” 谁能想到白凤瑶小小年纪竟是那般心思诡诈，且一骗就骗了他这么多年。 想到这些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至今不知所踪，他心里的火便熊熊燃烧。 还有曲黎，明明是她救了他，他当时眼瞎了，看不到究竟是谁救了他，难不成曲黎也瞎了？ 整天黏着他，跟在他的身后，却又不说是她救了他。 要他看，她就是故意的！ 感受到他身上不停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气，韩嬷嬷心弦狠狠一抖。 “王爷，女人靠哄！当初太后娘娘那脾气可是不比王妃差多少，好多人都说太后娘娘拧起来，十头牛都拽不回来，可先皇总能让太后娘娘喜笑颜开。” 萧宪修眉蹙起。 哄？ 可他之前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甚至连厨房都进了，土豆也劈了，难道不是哄？ “王爷，您瞅着御花园里哪朵花开得娇，摘一朵，别在王妃的耳畔，这不就缓和关系了吗？” 萧宪沉吟片刻，起身，步履匆匆的走出去。 曲黎来到御花园，放眼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长乐，拉过一个太监，低声询问。 “王妃，奴才一直在这里修剪花枝，没有看到长乐县主。” 没来？ 曲黎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安，正好萧宪来了御花园，她就要开口问他是否看到长乐，眼前晃过一抹粉色，鬓边多了一朵娇艳的粉蔷薇。 萧宪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目光柔和。 曲黎讷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少宫女跟太监偷偷望过来，都捂着嘴巴笑弯了眼睛。 曲黎就要将花摘下来，萧宪黑着脸，伸手按住她的手，语气不耐：“不许摘！” “把手拿开。” “你答应本王，不许摘下来！” 她未置可否，一双美眸里染满不耐。 萧宪牢记韩嬷嬷的提点，时刻哄着她，顺着她，心慌了一下，不情愿的松开手。 曲黎将花摘下来，丢到地上，“丑！” “怎么会丑？明明人比花娇！”他的目光在地上的蔷薇上掠过，暗了暗。 “韩嬷嬷说长乐很早就来了御花园，我方才问了，并没有看到长乐！” 萧宪心里闷闷的，完全没有意识到长乐不见了有什么问题。 曲黎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转身就走。 手臂被一只骨节有力的手抓住，宛若铁钳般，好似随时能将她的骨头捏碎。 “萧宪！”曲黎一双黛眉间已然染上了不耐，“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他眯眸，眼底怒意翻涌，周身气息更是逼仄寒凉：“本王在哄你，你看不出来吗？” 曲黎微怔，“哄我？” 萧宪唇角绷紧。 “首先，我并不喜欢鬓边戴花，跟媒婆似的！其次，长乐早就来了御花园，可这里的太监却说根本没有见到她，我很着急！最后，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总是自讨没趣！” 她每多说一个字，萧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曲黎拿出银针，刺向他的麻穴，他吃疼，不得不松手。 她眼神凉凉的瞪他一眼，转身往远处走去。 接连打听了好几个太监跟宫女，都说没有看到长乐。 此时，曲黎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已然完全放大到极点。 这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即便是身份尊贵的皇太后，也屡次被皇后针对。 而皇后针对皇太后的原因…… 曲黎觉得应该还是跟夺嫡有关。 几个皇子中，萧宪有军功，又有才学，作为最早封王的皇子，他无疑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而萧宪，有皇太后，康帝，以及大长公主的偏爱，更是为他登上高位加码无数。 若她是皇后，自然要一点点的瓦解掉萧宪的这些助力。 所以…… 曲黎眉心重重一折，疾步向着御书房跑去。 萧宪又一次受到打击，整个人有些丧。 他误以为白凤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发誓要将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会好好珍视她，呵护她。 如今，真相揭开，他愿意将这一切加倍给曲黎，可曲黎为何就要如此心硬的屡屡拒绝他？ 难道真的是因为凤奕？ “曲黎呢？” 兀自在原地站了好久，几乎石化的萧宪终于回了神。 “王妃好像是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萧宪眯了眯眼眸。 而此时，曲黎进了御书房，见到了康帝。 “长乐向来贪玩，怕是又去了哪个宫殿玩去了。”康帝并不着急，看向福公公，“你带着人，去找找！” 曲黎神色凝重：“皇上，长乐是贪玩，也骄纵任性，可她绝对不会置太后娘娘不顾！所以……” “所以，你就无凭无据的认定长乐出事了？”康帝的目光明晦不定，声音压得很低。 第78章 擅闯 整个御书房内，空气冷凝。 曲黎不卑不亢的迎上康帝阴沉幽深的眼眸。 “皇上，如果您认定长乐没有出事，那就当曲黎今日唐突了！曲黎自己去找长乐！” 康帝因为曲黎治好了皇太后，对她印象好了不少。 但他最讨厌无事生非，也讨厌她的目中无人。 气压越来越低时，外面传来通禀声。 萧宪走进来，眼角余光在曲黎的脸上扫过，“儿臣拜见父皇。” 康帝看到了萧宪，脸色这才和缓了些许。 “阿宪，长乐或许只是去哪个宫殿玩了，曲黎却非说长乐出了事情，还要朕去救人，这不是胡闹吗？” “父皇息怒！长乐与黎儿关系好，而且，事情确实有些反常。” 康帝眉间褶皱加深，“既如此，你便带人去找！” 曲黎就要开口，却被萧宪狠狠瞪了一眼，“儿臣也希望是黎儿想多了。” 说罢，躬身行礼后，带着曲黎离开。 出了御书房，萧宪神色凝肃：“你知不知道方才如果不是本王，你会被父皇治罪？” “不及长乐安危重要！” “找长乐也不需要找父皇！” “如果我猜测没有错，长乐危险！” 而且，指不定是皇后见无法针对皇太后，便针对长乐。 她去找康帝，就是想要师出有名！ 萧宪被她气笑，“你什么时候也能这般关心紧张一下本王！” 曲黎偏头，“以前没少关心，奈何你只将曲黎当草！”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萧宪也懒得跟她掰扯，毕竟她现在牙尖嘴利，说的话就跟带刺的刀子似的。 “你不是会用箫声御兽吗？” 曲黎眼尾一凛，“你是想要我被人抓住把柄？还真的是无毒不丈夫！” 萧宪摸了摸鼻子，“如果你的直觉准确，长乐真的出事了，那么，现在大张旗鼓的找人，势必会让她陷入到危险之中。去御花园，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吹九孔箫！引来鸟雀什么的，也只会认为你的箫技精湛。” 曲黎黛眉颦起，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两人重又来到御花园，走进凉亭。 萧宪吩咐宫女去准备些茶点，曲黎则坐在他的对面，拿出九孔箫。 悠扬的箫声响彻整个御花园，让人闻之通体舒畅，就算是劳累了一天，也能忘记疲累。 “辰王妃的箫声真动听！” “快看！！” 众人只看到天空之中黑压压的一片，飞来不少鸟雀。 这些鸟雀停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曲黎与萧宪交换一下眼神，箫声变换，鸟雀啾鸣，振翅飞离。 “这些鸟怎么飞走了？” 宫女与太监仰着脖子，眼底都是失落。 与此同时，进宫的萧肇也听到了曲黎的箫声，他冷哼：“以前还嘲讽萧宪娶了个草包丑八怪，现在看，只怕是他夺嫡的助力！” 侍卫淮海低声道：“大皇子慎言！” “听说了么？辰王妃的箫声竟然引来了不少鸟雀呢！不过遗憾的是，我们跑去御花园的时候，那些鸟雀都飞走了！” 正好有两个小太监经过这里，看到萧肇，连忙躬身行礼。 “曲黎的箫声能吸引鸟雀？”萧肇狭长的眼眸里快速闪过一抹诡谲沉色，“先去母后那里，一会儿去御书房！” 鸟雀飞走后，很快又飞了回来，停在曲黎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曲黎对萧宪道：“已经找到了。” “本王去！” “我与你一同前去！” “好。” 于是两人便跟着鸟儿的指引，离开御花园。 萧宪眼眸眯起，“这是去往母妃的宫殿！” “嗯？”曲黎偏眸。 萧宪的神色变得凝重。 自从他的母妃容妃离世后，来仪殿便成了宫中禁地，除了洒扫太监，一般人不会进来。 不久前有宫女跟太监闯入这里，向来不喜打杀宫人的康帝，龙颜震怒，直接命人将二人打杀。 若长乐真的在这里，那情况不妙！ 曲黎抬头看着殿门上的匾额。 来仪殿…… 有凤来仪！ 也难怪皇后会如此憎恨容妃，还有萧宪。 “进去吧！”萧宪道。 沉重的宫门徐徐打开，饶是容妃离世几十年，殿内的一草一木仍旧被打理的极好。 萧宪踏入这里时，神色就变得落寞起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母妃，唯一见过的一次是父皇画的一幅画像。” 曲黎安静的当个听众。 “他们都说母妃是个很有才情的人，若她当日没有难产，或许会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 曲黎不想打断他，无奈，长乐的安危比较重要。 两人在来仪殿内分头找寻着，却并没有找到人。 “难道长乐并不在这里？”曲黎心里更加着急。 “再找找，这些鸟肯定不会骗你！” 或许被藏在了哪个地方，却被他们忽略了。 “跟我来！” 萧宪突然想到了什么，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步履匆忙的去了后边的一个小木屋。 曲黎数次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道很大。 两人站在木屋前，曲黎弯身捡起一个绣着海棠花的荷包。 “这是长乐的！” 萧宪修眉拢起，推门进去。 另一边，有人急急忙忙的进了御书房。 “皇上，有人擅闯来仪殿！” 正批阅奏折的康帝闻言，脸色蓦然一变，站起来，周身散发着冰冷逼仄的气息，“随朕去往来仪殿。” 福公公看了一眼前来通禀的小太监，小太监不敢与他仿若看透一切的犀利目光对视，垂下头。 “皇上，会不会是辰王与辰王妃？” “之前曲黎前来跟朕说要找长乐，朕已经准了他们去找！那地方朕已经下旨，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若长乐真的在那里，朕不会因为她是皇姐唯一的女儿就网开一面！” “皇上，说不得是辰王想要带辰王妃去容妃娘娘的来仪殿看看呢？”福公公小心翼翼的说。 康帝顿足，周身冰冷的气息稍稍收敛了些。 福公公又低声说道：“老奴瞧着王爷最近是越发在意辰王妃了，说来辰王妃也确实是个妙人！只是以前藏拙，倒是让世人都误会了她。” 康帝望向来仪殿方向，眸光幽邃莫名…… 第79章 拖延 福公公弓着身子，静默的守在康帝身边。 都说帝王无情，可康帝却将一颗心遗落在容妃身上，只是天妒红颜，那般妙人，竟是葬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谁都说容妃是难产而亡，但康帝知道，这里边有皇后的手笔。 倘若当年皇后没有频繁给容妃送补品，容妃又怎么会在生产时失了性命？ “去瞧瞧！” 闻言，福公公收回飘远的思绪，偷偷觑了康帝一眼。 帝王心思难测，他只能绷着心弦，尽量不说话。 而此时萧宪与曲黎已经推开了小木屋的门，当萧宪看到地上被撕毁的画时，周身温度徒然降低到冰点。 曲黎颦眉，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浓重。 瞥见桌子后边的绣花鞋，她三步并作两步，匆忙上前。 “长乐？” 她手捏银针，在长乐身上扎了两下，长乐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嘶——” 长乐按着后颈，对上曲黎写满关切的双眼，满目迷茫：“七表嫂？” “你怎么会来这里？”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长乐鼓着脸，气的坐起来，“我本来是要给皇太后去御花园摘花的，还没到御花园，就被人在后边敲了一闷棍！” “可有看到是什么人？” 长乐摇摇头，又环视了一圈，“这里是什么地方？” “来仪殿后院的一个小木屋！” “七表嫂，你说这里是哪里？！”长乐瞳孔地震，脸上的血色也完全退了个干净。 曲黎深深看她一眼，“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才安抚好长乐，就听萧宪脸色阴沉的说：“这是母妃的画像，父皇亲笔！他很珍视！” 这个背后的人心思极其歹毒。 今日若她与萧宪没有找到这里，那长乐就会被康帝严惩。 之前打杀了两个宫人，念着长乐是大长公主唯一的独女，康帝虽未必会要了长乐的命，却绝对不会轻饶她。 如此，大长公主必然会与康帝生出嫌隙，届时，这背后之人便可以趁虚而入，以容妃画像挑拨离间，继而让大长公主也厌憎萧宪！ 但现在她与萧宪已经找到了这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画像毁了，都会让康帝动怒。 真的是好心计！ 萧宪耳廓动了动，“有人过来了。” 长乐此时也顾不得后颈的疼，一骨碌爬起来，拽着曲黎就准备往外跑。 “七表嫂，趁着现在还没人过来，咱们快些跑！” “对方处心积虑，肯定跑不掉！”曲黎很笃定的说。 长乐咬着唇，眼底都是懊恼：“那你跟七表哥先走，反正我是皇上的外甥女，看在娘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严惩我的！” 她越说越没有底气。 她的维护让曲黎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笑握了一下长乐的手，安抚道：“有办法！相信我。”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可以安抚人心的魔力，竟让慌乱惶恐的长乐慢慢平静下来。 萧宪道：“本王出去拖住父皇，你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曲黎看了一眼地上的画像，又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墨，说道：“你先带着长乐离开这里！虽然周围一定有人盯着，但我想，以你的能力，带长乐离开不是问题。” 长乐拒绝：“要走一起走！” 曲黎冷了脸色：“别任性！” 这是曲黎第一次呵斥她，长乐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萧宪深深看着她：“本王可以带着你们离开。” 曲黎弯身捡起地上的画，“不管是画丢了，还是毁了，皇上都会彻查，最终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肯定还是会牵连长乐！你带着长乐先离开，我有办法！” “七表嫂……”长乐哽着声音，眼睛红的宛若兔子。 “你留下才是给我添麻烦。”曲黎莞尔，看向萧宪。 “走！”萧宪神色凝肃，拽着长乐离开。 二人走出木屋后，萧宪阖目凝神，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而后引开了暗中盯梢的人，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带着长乐纵身跃上宫墙，离开了来仪殿。 “皇上，太后娘娘要您去慈宁宫一趟！”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的上前。 康帝眯了眯眼睛，“告诉母后，朕一会儿过去！” 小太监弓身退到一旁，等着康帝移驾去往慈宁宫，然，康帝却是径自向着来仪殿走去。 “皇上——” 小太监就要再上前，却被福公公一眼瞪住。 暗处的萧宪眉间褶皱加深，只觉得今日这道坎不容易闯过去，惟愿曲黎真的能解决好一切。 愈是接近来仪殿，康帝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愈冷。 “开门！” “父皇！”萧宪走出来。 康帝眯眸，“你不是正在与曲黎找长乐吗？” “找了不少地方，只有这里还没有找。” “阿宪，你应该知道，这里，除了朕，哪怕是你，都不可随意踏入！” “儿臣知道！这宫里的人自然也知道！” “如果长乐真的在这里，你打算如何做？” “父皇，儿臣方才说，只是还有这里没有找，并没有说，长乐就一定在这里。” 康帝深深看他一眼。 “长乐生性活泼，又因为是独女，姑姑向来很疼爱她，她那性子很容易就得罪了人！她本是要去御花园为皇祖母摘花，却下落不明，父皇，如果长乐真的在这里，那也一定事出有因！” “你倒是会为她开脱！”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太监的唱和声，康帝眉心深拧了下。 萧肇扶着皇后，慢吞吞的走过来，却在来仪殿门外停下。 “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拜见皇上！” 康帝目光骤冷：“皇后身子不适，怎么竟是来了这里？” 皇后心涩，面上却依旧平静，“臣妾听说长乐不见了，便让人去找了，又听闻有人擅闯来仪殿，臣妾生怕是长乐顽劣，偷跑到了这里！” “母后怎么就认定了这擅闯之人就一定是长乐？”萧宪目光笔直的盯着皇后。 那目光冷锐如刃，皇后心弦狠狠一抖，下意识的蜷起手指。 萧肇厉声道：“老七，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这样跟母后说话？” 萧宪瞳孔紧缩。 若非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早就揭穿皇后这虚假伪善的面目了！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萧宪扬眉，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弧度：“长乐失踪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而我与黎儿也没有声张，倒是大皇兄，不但这么快知道此事，且还来的如此之快！” “老七，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懂的都懂！” 既然皇祖母没能拖住父皇，那萧宪就只能将计就计，选择让萧肇跟皇后来拖住康帝，以此为曲黎争取时间了。 第80章 告状 “父皇，儿臣对您可是忠心不二，老七他……” 康帝眉宇间尽是不耐，“够了！朕现在没有心思去听你们吵架！” 萧肇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选择了噤声不语。 康帝抬步就要往里走去，萧宪呼吸凝滞，说道：“父皇，儿臣陪您一同进去。” “也好！” 萧肇眼神阴毒的睨着康帝的背影。 恰好萧宪回眸望去，四目相对，萧肇竟是被他眼中迸射而出的锐利光芒给震慑住，只觉得整个人好似被施了定身咒，甚至连心跳都停止了。 萧宪眼眸满是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跟上康帝。 康帝已然来到了木屋前，萧宪袖下的手捏紧。 “皇上！” 福公公追上来。 康帝蹙眉看过去。 “长乐县主已经找到了。” 康帝深邃的眼眸之中快速划过一抹精锐幽光，“在哪里找到的？” “长乐县主中途出宫了。” 萧宪撩起袍子，单膝跪下：“父皇，儿臣与黎儿找了好多地方，却独独没有想到长乐竟然出宫了！” “这不怪你，起来吧！” 似乎是知道长乐没有在这里，康帝阴沉了一路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辰王，既然已经找到了长乐县主，您可要过去瞧瞧？”福公公问。 “自然要过去一趟，父皇可要回去？” 萧宪巴不得康帝能离开这里，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生怕他会怀疑些什么。 康帝目光明晦不定的看他一眼，“朕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先回吧！” 说着，他抬手，推开了木屋的门。 萧宪眉心重重一跳，扬声：“父皇，母后还在来仪殿外面，母后毕竟凤体有恙！” 房门已经被推开了一道缝隙，萧宪向里望去，并没有看到曲黎，而本应该挂着画的地方，依旧是空白的。 康帝眼底多了一抹厌恶之色，沉吟片刻，他对福公公说：“你去告诉皇后，身体不好就好好待在自己的坤宁宫里休息！” 福公公面露难色，顿了顿：“老奴这便去告诉皇后娘娘！” “父皇……” 康帝眯起眼眸，周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威压，“阿宪，你莫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萧宪瞳眸收紧，“父皇，儿臣一心忠于您，忠于整个大乾，怎么会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就算儿臣真的有心要做什么，也绝对不会在母妃的来仪殿，更加不会是这间木屋！” 他说的字正腔圆，眸中神色真诚，完全不似说谎。 康帝舒展了眉心，怅然若失的叹道：“朕只是有些想念你母妃了！” “可是父皇，您之前也曾苦口婆心的跟儿臣说过，即便您的心里有母妃，也还是给了母后体面！如今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您若是就这样打发了母后离开，只怕会损了帝后感情！” 康帝凝眉，“罢了，朕就亲自去跟皇后说！” 望着那抹明黄渐行渐远，萧宪暗暗松了口气。 他顺着门缝向里望去，整个人愣住。 那幅画…… 生怕自己眼花，他闭紧双眼，又重新看了一眼。 确确实实是母妃的画像！ 康帝顿足，见萧宪杵在那里没动，眼底多了一抹狐疑之色。 “阿宪？” “父皇，儿臣只是有些想念母妃了！” 提起容妃，康帝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神色变得柔和。 “朕又何尝不想呢？” 叹息一声，康帝抬步离开。 殿门外，皇后看到康帝走出来，心里的涩意淡了几分。 “长乐已经找到了，皇后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吧！” “臣妾无事！皇上可要与臣妾一同去看看母后？” 每一次康帝进了来仪殿，总是会一个人待上一两个时辰。 容妃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念念不忘！ “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皇后之前惊厥高热，母后现在最怕的便是发烧，皇后最好不要去慈宁宫了，心意到了便足矣！” 皇后的一张脸乍青乍白，几乎挂不住脸上的表情。 萧宪想着那幅画已然重新挂了上去，说不定曲黎也已经离开，便也就没有多言。 萧肇惊呼：“母后？” 萧宪猛然收回神思，看到皇后身子晃了晃，对康帝说：“父皇，儿臣送母后回坤宁宫！” “不必了！”萧肇毫不留情的拒绝，示意黄嬷嬷扶好皇后，他便神色凝重的跪了下来：“请父皇为母后做主！” 闹了这么一通，康帝心情极为不好，萧肇此举让他眼底生了怒意。 “肇儿，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皇后挣脱黄嬷嬷，就要扶萧肇起来。 “母后，这件事您别管！” “肇儿！”皇后厉声呵斥。 “父皇，母后当晚正在小佛堂为皇祖母诵经祈福，却突然有蛇进来！而当时，有宫人听到了九孔箫的箫声。” 萧宪凤眸迸射出凌厉幽光，寒声道：“大皇兄，你什么意思？皇祖母喜欢黎儿的箫声，黎儿为皇祖母吹奏箫乐助皇祖母安眠，有什么问题吗？” 萧肇就要开口，萧宪又咄咄逼人道：“大皇兄，你是想说黎儿吹奏的箫声能引来蛇？” 康帝沉声：“阿肇？” “父皇，有一种人可以用乐声御兽，让飞禽猛兽可以听乐曲行动！” 康帝想起海禄之死，看着萧宪的目光少了些温柔。 “父皇！”萧宪跪了下来，“儿臣这些年，得母后教导，自认孝顺！儿臣不明白大皇兄缘何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认为黎儿竟然会伤害母后！” 萧肇冷笑：“老七，方才曲黎在御花园吹奏九孔箫的时候，那么多宫人可是都亲眼看到了引来了不少的鸟雀！” “啪——” 一道巴掌声响起，所有宫人的眉心都跟着狠狠一跳。 第81章 怎么做到的 “母后？！” 萧肇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后，甚至因为震惊，都忘记了去捂脸颊。 皇后更是一脸惊悚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方才确实想要给萧肇一巴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也好让皇上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但她又怕会寒了肇儿的心，是以，一直都在纠结着。 她还没出手，是谁速度如此之快的打了肇儿？ 对上萧肇那双被震惊填满的眼眸，皇后嘴唇嗫嚅两下，“你别胡言乱语！” 萧肇被打，确实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但转念又一想，这些年，皇后一直教导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或许打了他也是事出有因，他索性便将这件事闹大。 毕竟，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曲黎方才吹奏九孔箫的时候，确实引来了很多鸟雀。 只要父皇对老七生了忌惮猜疑之心，也不算白挨这一巴掌！ “父皇，是不是儿臣胡说，您可以随意找个在御花园的宫人，一问便知！” 康帝神色莫名。 萧宪眼眸清寒冷冽：“大皇兄，就算黎儿真的引来了鸟雀又怎样？你又如何能证明母后宫中出现的蛇就是黎儿所为？” 康帝又深深看了萧宪一眼。 萧宪双手抱拳，仿若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哽咽道：“父皇，如果黎儿真的有这般本事，方才就应该能知道长乐中途离开过皇宫，毕竟，按着大皇兄的意思，黎儿能通过音律与鸟雀交流！要儿臣说，黎儿也不过是箫技精湛，这才引来了鸟雀，什么通过音律御兽，简直是一派胡言！” “老七，你是在强词夺理！”萧肇有些气急败坏，厉声反驳。 萧宪冷嗤：“难道方才大皇兄不是无中生有？” “你——” “好了！”康帝开口：“此事朕自会查清楚，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你们吵什么？不嫌丢人？” “儿臣也不想与大皇兄争吵，实在是大皇兄这顶帽子若是强行扣在黎儿的头上，黎儿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萧宪解释。 “你们都回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肇还欲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后拦住，最终只能情不愿心不甘的将话又吞咽回去。 左不过，很快便是皇家狩猎，到时候，他一定会揭穿曲黎会通过音律御兽的事实！ “儿臣告退！”萧肇扶着皇后离开。 皇后又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巴掌印，眼中尽是疑惑。 萧宪蹙着眉峰，眼神晦暗的锁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身影，对康帝道：“父皇，儿臣就不打搅您了！” “曲黎呢？”康帝问。 萧宪心弦一抖，正思索着要如何找个由头，就听到曲黎清脆如山泉般的声音。 “曲黎拜见皇上！” 看到曲黎的那一刹，萧宪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震惊。 她是如何离开的来仪殿？ 还有方才萧肇挨打时，他明显感觉到了空气的波动，会不会与她有关？ 曲黎淡淡看他一眼，眸色平静的对康帝说道：“皇上，太后娘娘方才突然惊厥噩梦，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这……” 康帝犹豫片刻，对福公公道：“去慈宁宫。” 曲黎与萧宪随在康帝身后，萧宪看着曲黎的目光越发温柔。 几人到了慈宁宫，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长乐委屈巴巴的声音。 “皇太后，娘总说要给我相看人家，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嫁人！” “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康帝走进去。 长乐瘪嘴，绷着一张小脸，不情愿的福礼：“长乐拜见皇上，皇上安！” 康帝无奈摇头，“朕看着你这张苦瓜脸，好心情都没了！” 长乐更加委屈，红着眼睛，“长乐年龄还小，一点都不想嫁人！不管是皇上，还是娘，都逼着长乐去相看人家！若是继续逼下去，索性就绞了头发直接去净月庵当尼姑去！” “胡言乱语！你怎能说这样不着调的话？”康帝脸上盈满怒意。 慈宁宫中的空气像是被全部抽走，长乐鼻子酸涩：“皇上，长乐就是说说！心里有些委屈。” 康帝叹息一声：“朕抽空跟皇姐聊聊，你是县主，又长得如此漂亮，求娶的人肯定很多！” 长乐脸上的委屈瞬间消散无踪，笑眯眯的叩首谢恩。 “母后，方才曲黎说您惊厥梦魇了？”康帝走上前去，在床边坐下。 皇太后颔首：“可能年龄大了，又梦到了先皇！先皇就要坠马，哀家……” “母后莫要胡思乱想，您呐，会长命百岁！” “对对对，哀家还要等着重皇孙出生呢！” 听闻这话，曲黎拧了拧眉，萧宪的嘴角则扬起愉悦的弧度。 康帝陪着皇太后待了一会儿，还吃了几块点心，这才离开。 “福公公。” 福公公躬身：“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觉得大皇子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福公公的眉心重重一折，思忖片刻，方才说道：“大皇子这些年倒是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 康帝眸色幽深，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不过，老奴听说这音律御兽的人并不多见，辰王妃确实是个妙人，会医术，箫技也十分精湛，但精湛也未必就一定会御兽！” “走吧！”康帝默了默，这才向着来仪殿的方向行去。 福公公落后数步，望着那抹明黄背影，心里无由涌上一股巨大的不安。 慈宁宫里，萧宪将曲黎拉到后花园。 曲黎不耐的将手抽离，“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萧宪的目光变得灼热且犀利，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方才父皇推开木屋的门时，我向里看了眼，并没有看到你，也没有看到那幅画。” 曲黎瓷白的脸上无波无澜，“我藏的好。” 藏在空间里，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那幅画是你画的？” 曲黎丢给他一个宛若看白痴的眼神，“难道你画的？”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冷漠不耐的对我？” 声音染上了几分委屈，让曲黎有些目瞪口呆。 “还有，刚刚萧肇被打，不是皇后做的，是不是你？可是，你又是怎么做到的？你又是怎么离开的来仪殿？” 第82章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治你的罪? 这人…… 真的是很烦！ 曲黎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她宁愿萧宪像以前那样冷漠待她，如现在这般，着实让她浑身不舒服。 “有神仙帮忙！” 空间就是老天赐给她的作弊神器！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儿？”见她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曲黎一瞬不瞬，目光沉然的看着他，“什么毛病，高兴了就我我我，生气了就本王本王的！” “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你真的有病，大病！在我这里，你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被踹的狗渣男！我说了，我有神仙相助，你爱信不信！” 曲黎眼底尽是嫌恶。 萧宪脸色难看，整个人神色落寞。 宫嬷嬷恰好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面色大骇，匆匆回禀皇太后。 皇太后听了之后，亦是神色凝重。 “阿宪之前确实做的离谱，可夫君为天，曲黎怎能这般说他？” 韩嬷嬷劝说：“辰王妃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当年曲黎救了阿宪，明明可以说清楚一切，阿宪不是个拎不清的蠢蛋，是曲黎隐瞒至今，让白凤瑶钻了空子！他们两人闹成这样，怎能将一切都怪在阿宪的头上？” 宫嬷嬷帮皇太后抚着心口，顺着气。 “太后娘娘，您千万别动气！” 皇太后反复深呼吸，方才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怒火。 她沉吟片刻，唤来宫嬷嬷，附耳低语。 宫嬷嬷的眉心倏尔皱紧，倏尔展开，看的韩嬷嬷一颗心跳的越来越快。 “太后娘娘，这样好吗？辰王妃毕竟医术很高明，万一……” “宫中秘药，无色无味。” “这……”宫嬷嬷面有担忧。 皇太后摆了摆手，“好了，就按着哀家说的去做！” 另一边，康帝进了来仪殿后，便只留了福公公守在外面。 他照旧还是来到了画像前。 此刻，他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凌厉气息彻底消散无踪，就连眸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容儿！” 他将画像取下来，手指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画像上女子的脸庞。 “朕真觉得好累啊！” 用力闭了闭眼睛，康帝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倘若你还在，朕便能听你的琴声了！阿宪的琴技很好，完全得到了你的真传！” 木屋里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帝王的絮絮话语。 忽然—— 康帝的目光落在画上的一处时，脸色瞬变。 “福公公！” 福公公感觉气氛不对，麻溜的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朕当初思念容儿心切，曾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这里朕后期进行了补救，你可记得？” “老奴自然是记得的。”福公公看了一眼画像。 这幅画比之前那幅画的还要惟妙惟肖，可却不是之前康帝画的那幅。 康帝将画像放下，袖下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有人通禀，长乐擅闯来仪殿，但查到的却是长乐中途出宫。 倘若是阿宪撒谎，那以他的能力，确实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伪造出宫证明。 至于阿宪，他的武功十分高深，完全可以避开附近的暗卫，顺利离开。 而曲黎，她并没有踏足来仪殿，那这幅画究竟是谁画的？ 康帝头疼欲裂，仍旧没有理顺一切，不免有些暴躁。 “皇上，可要为您传御医？” “让曲黎过来！” “是！” 曲黎正在给皇太后准备接下来治疗要用的药材，听得康帝传召，拧了拧眉。 萧宪欲要跟着一同前往，却被福公公给拦住。 一路随着福公公去了来仪殿，曲黎面上平静，实则心里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曲黎拜见皇上。” “朕头痛的厉害，你帮朕瞧瞧。” 曲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康帝，又瞟了一眼那幅画，缓步上前。 “你就不好奇这画上女子是谁？” “来仪殿乃是容妃娘娘的居所，曲黎深知皇宫生存法则，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瞎问！” “你倒是机灵！” 曲黎没接话，而是认真为康帝诊脉。 她原本淡然的神色竟是徒然变了。 福公公急忙询问：“辰王妃，皇上可是龙体有恙？” 曲黎示意康帝伸出另一只手。 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曲黎问了康帝几个问题，而后认真思索一番，方才说道：“皇上，您中了慢性毒，差不多已经有半年。” 福公公骇然跪下，“皇上，老奴忠心一片，老奴……” 康帝整个人倒是平静，他蹙眉道：“你先起来。” 福公公站起来，提着一颗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可有解？”康帝询问。 这种慢性毒虽然不是很容易解，但她有空间，有灵泉水，倒也不是特别的麻烦。 但她想要跟萧宪和离，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见她迟迟不语，康帝已然心中有了数。 “很棘手？” 曲黎站起来，神色郑重的拜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康帝递给福公公一个眼神，示意他扶曲黎起来。 “皇上，曲黎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您说！” 康帝挥手，福公公便退了出去。 “说吧！” “都说帝王无情，一旦动情，要么自己受伤，要么深爱的女子受伤。” 气温徒然降低，逼仄的气息宛若绵密的大网将曲黎兜头笼罩。 曲黎鼻尖沁出细密汗水，却依旧跪的笔直。 “曲黎当年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嫁给辰王！” “你放肆！”康帝声音凛然，“你可知道阿宪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你也应该知道朕与容儿之间的事情！你在来仪殿，在这木屋之中，当着容儿的面，竟然说这样的话！” “皇上，既然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曲黎抬眸。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畏惧，只余坚定。 “你是想要用这个来跟朕提条件，准许你与阿宪和离？” 这真的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皇上，曲黎并没有想要跟您谈什么条件！只是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可知道，阿宪之前曾跟朕说过什么？” “曲黎并不想知道！” 气压越来越低，康帝厉声叱喝：“曲黎，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治你的罪？” 第83章 本王还真的是可笑至极 曲黎未曾开口，然而，恰恰是这份沉默，让康帝更加生气。 眼底划过戾气，指着曲黎：“无言以对了？” “皇上，曲黎并非想要以此作为条件！” “那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表明决心！” “你——” 康帝感觉头疼的更加厉害。 他抓起一只杯子，摔在曲黎的脚边。 茶杯碎裂，茶水打湿了曲黎的裙角还有绣鞋，若非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水温适中，绝对会被烫伤。 如何都不放心的萧宪刚踏入来仪殿，便听到摔杯子的声音，脸色遽然大变。 福公公拦着他：“辰王，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就莫要进去了！” 萧宪瞳眸紧缩，一把将他推开。 福公公踉跄着摔在地上，看着萧宪携着满身寒霜推门进去，诚惶诚恐的摇摇头。 “完了完了！” “父皇，你这是做什么？”萧宪看到曲黎如此狼狈，周身气息变得更加逼仄寒冷。 康帝想着萧宪之前神色真挚的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又想到方才曲黎那油盐不进，不曾有半分动容的模样，胸口的郁气更浓。 “你问问她！” 萧宪眉心轻跳，狐疑的看向依旧脊背挺直的跪在下方的曲黎。 莫名的，他竟然觉得两人之间好似隔着重山万水，明明那么的近，却又好像那么的远。 “你说了什么？” 凤眸之中，清楚的写着关切以及不安。 曲黎淡淡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又何苦再问？” “你！” 萧宪感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指着她，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康帝扬声：“曲黎，你脑子怕是不太清楚，最近便在这里好好想想，何时想清楚了，再说！” 若不是念着萧宪，他恨不能直接将曲黎丢大牢去。 曲黎望着那抹盈满怒意的明黄身影渐行渐远，容色依旧。 萧宪猛地抓住她的双臂，力道极大。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但凡做错了一次，不管怎么去弥补，都没有获得原谅的可能？” “你弄疼我了！”她声音沁冷。 “你回答我！”萧宪咆哮。 曲黎紧皱着一双黛眉，屈膝，用力击在他的小腹处。 剧痛袭来，萧宪不得不松开手。 她又给了他一巴掌，语气坚定，没有半分转圜，“对，没有！” 心脏宛若被藤蔓缠绕，一圈一圈，剧痛几乎快要让他窒息，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 曲黎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他摔在地上。 恰好福公公进来，瞳孔地震，上前去将他扶起。 “辰王妃，您是个通透的人，断然不能惹怒皇上，否则，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福公公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只是，我素来不喜欢将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曲黎微微颔首，声音清淡如同山泉滴溅。 福公公无奈摇头：“罢了，辰王妃好好想想！” 言罢，他便扶着萧宪离开了来仪殿。 虽然康帝有意封锁消息，奈何皇宫之中都有各宫眼线，曲黎惹怒龙颜，被禁足在来仪殿的事情还是被许多人知晓了。 长乐吵嚷着要去御书房找康帝理论，却被皇太后拦住。 “皇祖母，七表嫂那么好，行事向来有分寸，怎么可能会让皇上震怒？” 皇太后若不知道曲黎的心思，也会与长乐有着一样的想法。 现下，她倒是觉得曲黎性子太刚，好好在来仪殿想一想，也并非坏事。 “你的意思是，曲黎没有错，错的是皇上？” “我可没有这么说！”之前张牙舞爪的人，立马安静下来，小声嘟囔着：“万一要是惹怒龙颜，再把我关起来，那七表嫂怎么办？” “皇上又不是暴君，你啊，你娘把你宠坏了！” 长乐瘪嘴：“我就是实话实说！明明皇太后现在还需要七表嫂照顾，皇上却让七表嫂禁足在来仪殿，这难道就不过分？” 皇太后冲宫嬷嬷递了个眼色，宫嬷嬷心领神会，悄然离开。 长乐满心都是怨憎，根本没有注意到宫嬷嬷不见了。 宫嬷嬷去了偏殿，问了汤御医萧宪的情况，汤御医道：“王爷只是伤心过度，只要解开心结，便可无药而愈！” “有劳汤御医。” “王爷，太后娘娘让老奴告诉您一句话。” 萧宪双眼无神，盯着雕花木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宫嬷嬷继续说下去：“您十多岁领兵征战疆场，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辰王，那么多敌人，您都能打败，更何况是辰王妃？” “宫嬷嬷。” 声音粗粝宛若砂纸，神色更是憔悴的仿若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辰王妃动了心思，可太后娘娘与皇上都不会同意，您二人就还是夫妻！” “可终究得不到她的心！” 那样风华绝代的萧宪，如今这般落寞，让宫嬷嬷觉得心口闷闷的。 “女人靠哄！而且，太后娘娘会帮您！就是皇上，他之所以让辰王妃禁足在来仪殿，就是想要帮您啊！” 萧宪忽然就如同打了鸡血，涣散无光的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芒。 “本王知道了！劳烦嬷嬷帮本王准备些吃的，她……” 喉间突然就好像堵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心也重新又拧成了结。 “辰王？” “本王还真的是可笑！”他自嘲扯唇。 口口声声说要弥补，想要获得原谅，竟是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宫嬷嬷眸中多了抹探寻，“辰王，您何出此言？” “帮本王问问长乐，黎儿她喜欢吃什么。” 宫嬷嬷心涩，退了出去。 长乐单手撑着脸颊，“七表嫂好像还真的不怎么挑食，宫嬷嬷，你就看着准备一些吧！” “好！” 宫嬷嬷径自去了慈宁宫的小厨房，交代厨娘给曲黎准备夜宵。 另一边，萧肇也得到了消息。 他神色莫名，“母后，咱们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做些什么？” “今日你与萧宪已经完全撕破了脸，如果曲黎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母后，您就是太过小心谨慎！您今日也看到了，父皇心里始终只有萧宪，已经没边了！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做的神鬼不知！”萧肇眼底含恨，眉宇间却是难掩激动与雀跃。 第84章 毒祖宗面前玩毒? 皇后沉吟着，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萧肇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 “母后，您若是再踟蹰不定，怕是会错过了大好时机！” “海禄与富贵屡屡失败，倘若……” 皇后莫名其妙的升起一丝不安，好像最近对上了曲黎，事情都会变得一团糟。 “母后放心，这一次儿臣来安排，保证最后牵连不到咱们的头上。” “肇儿，小心一点。” 萧肇舒展眉心，带着志得意满的自信：“母后放心！” …… 宫嬷嬷从小厨房拿了宵夜出来，径自去了偏殿。 “辰王，这是小厨房准备的宵夜，您送过去吧！” 萧宪接过食盒，去了来仪殿。 守来仪殿的暗卫一早得了康帝的命令，看到他，并没有拦着。 萧宪走进来，看到曲黎正在研究一盘棋，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小厨房随便做了些。”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他将食盒放到一旁，走上前，“母妃虽然是县令之女，却极其有才。皇祖母说，倘若母妃打小生活在京城，怕是才女之名都没有姑姑什么事情。” 曲黎点点头，“发现了！” 这小木屋里，琴棋书画，样样不缺。 最精妙的是这局棋，看着简单，似乎随意几颗棋子便能够轻松破局，但却是处处陷阱。 “据说母妃生产之前，曾给父皇摆了这局棋局，还说等生产后，希望父皇能破局成功。” 萧宪望着墙上的画像，眉宇间不免多了些落寞。 “可惜，过了这么多年，父皇也没有破局。”萧宪将目光自画上收回，落于棋局之上。 曲黎素手捏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 因着这一枚白子，原本被黑子压制的全无招架之力的白子仿若神兵降临，瞬间扭转了局势。 萧宪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状，也拿起一枚黑子，与曲黎对弈起来。 宫人进来，将烛芯挑亮，又点燃了熏香，便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二人你来我往，棋盘上布满了黑白两子。 萧宪额头沁出细密汗水，脸色也红的有些不正常。 “黎儿！” 他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炙热，让她心弦狠狠一抖。 曲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落在一旁正袅袅冒着青烟的香炉上，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冷冽。 她就要去熄灭熏香，一条有力的手臂箍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 “萧宪，冷静一点！” 在药物的驱使之下，萧宪所做的一切都出于身体本能。 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天鹅颈上，仿若烫到了心上。 她屈肘，撞向萧宪的眼眶。 “唔——” 闷哼声后，曲黎又手捏银针，精准的刺进他的昏睡穴。 完成这些后，她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顾不得调整呼吸，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熏香熄灭。 又自空间拿了一粒解毒丹出来。 看了一眼还处于昏厥之中的狗渣男，她嘟囔着：“不浪费解毒丹了，反正死不了！” 开了窗户，让空气流通，她揭开食盒，眉眼间浮上笑意。 在战场上抢救伤患，时常吃不饱，对于吃的，她向来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 但一旦休假，她会研究各种药膳菜肴。 这些菜肴，色香味俱全，让她食指大动。 拿起筷子，只吃了一口，她便皱起黛眉，将牛肉丸吐了出来。 拿了银针，扎进牛肉丸里，而后取出。 看着银针慢慢变黑，曲黎那双黑白分明的星眸里，杀意汹涌。 呵！ 在毒祖宗面前玩毒？！ 眯眸沉吟片刻，曲黎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拿出解毒丹，走到床前。 不温柔的掰开萧宪的嘴，将解毒丹塞进去。 狗渣男戒心太重，解毒丹塞进去后，他却根本就不肯吞咽。 “萧宪，你最好乖乖给我咽下去，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然，她的威胁对于陷入昏迷之中的萧·狗渣男·宪而言，根本就无济于事。 眼神变得寒凉，再次将解毒丹塞进他的口中，银针又刺进他的咽喉。 “咕咚——” 萧宪下意识的吞咽，解毒丹卡在喉咙口，他差点窒息嘎过去。 曲黎又刺了一下他的另外一个穴道，陷入昏迷之中的他徐徐睁开双眸。 “嘶！” 眼眶疼极，喉间一股苦涩的药味，萧宪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眶，一边眼眸冷冽的锁着对面抱臂凝着他的女人。 “你给本王吃了什么？” “毒药！” “你——” 萧宪就要吐出来，却听到曲黎冷嘲的嗤了声，“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如果真的彼此深爱，会无条件相信对方，哪怕天崩地裂，也会不眨一下眼睛的站在对方的身边。” “脑子不清楚而已！不管你给我吃了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呵！”曲黎讽刺的哼了一声，指着熏香炉，“熏香里加了催情香，我方才检查了一下，无色无味，也难怪会中招！” 萧宪脸色阴沉下来，就要抓着她的手，却被她眼疾手快的避开。 他神色落寞的看着自己只蹭到她衣袖的手指，感觉心里仿若丢了什么。 “这熏香倒是有点技术含量！至于这个食盒……” 萧宪修眉拢紧，“这宵夜怎么了？” 她一直紧盯着他，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异样，猜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有毒，倒也不是什么很难寻到的毒药，吃了也不会马上就暴毙而亡，但七天后，会腹痛难忍，半个月后，全身溃烂，无药可医！” 萧宪那张如雕似刻的脸上，阴霾漫开。 宫嬷嬷对皇祖母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出下毒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暴露，宫嬷嬷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你已经有怀疑的人了？”萧宪问。 其实曲黎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她正纠结着，要不要自空间里拿碗螺蛳粉出来。 “曲黎？！” 曲黎回神，“看我，看你不顺眼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 他周身气息变得冰冷嗜血，就要开口，就见曲黎的面前多了一碗螺蛳粉。 “这是什么东西？”他拿起螺蛳粉，眼中都是探寻。 第85章 他动心了?天大的麻烦! 曲黎一把抢过，“吃的。” 萧宪眉间褶皱加深，“跟食盒一块送过来的？” 她没吭声。 最近，她发现空间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若是想要喝热水，要么在空间内烧水，要么将灵泉水取出来在空间外加热。 而现在，她可以通过意念，在空间内将灵泉水烧开，而后取出来。 还有之前，她若进入了空间，便不能轻易移动，而上次为长乐解围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她虽然人进了空间，却是可以自由移动，只是，时间只能维持在五分钟左右。 一旦超过，就会自动被弹出空间。 空间发生改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她暂时还不清楚，只是，这于她而言，到底是一件好事。 看着她特别淡定的打开盒盖，注入热水，紧跟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弥漫开，萧宪捂着鼻子，俊脸上的五官几乎快要堆在一块。 “凭什么抢我的螺蛳粉？” 眼见着他再次抢走螺蛳粉，曲黎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宛若护食的小兽，厉喝一声，精准的向着他的小腿甩出一枚银针。 萧宪吃疼，险些摔倒在地上。 “你不是说食盒里的东西有毒？这个随着食盒一块送过来的，且还这么臭，定然也有毒！”他脸上尽是幽怨神色，缓缓转过来。 曲黎上前，“你懂什么？这不是随着食盒一块送过来的！” 萧宪眼底尽是疑惑。 若不是随着食盒一块送来的，那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犀利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修眉拢的更紧。 总不会藏在袖子里吧？ 曲黎这才猛然意识到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拿出最大盒的螺蛳粉似乎有些唐突了。 轻咳一声，她说道：“我在那里找到的！” 萧宪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眸中的疑惑并未消散，“难怪这么臭，放了这么多年，肯定都坏了！我让人重新准备些吃的。” “随便！”曲黎抢过螺蛳粉，“浪费粮食可耻！更何况，这东西很好吃！” “这么臭，跟屎似的，你竟然说好吃？” “你难道不知道在清荷园的时候，我经常吃馊饭？” 王府内的下人都是些拜高踩低的，而且，她估计那时候白凤瑶因为原主抢走了她的正妃之位，心怀恨意，收买了王府的下人故意刁难针对原主。 原主也确实是吃尽了苦头！ 萧宪的心突然就刺痛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的言语都很是苍白。 曲黎抱着螺蛳粉，跑的远远的，大口往嘴里塞。 明明那么臭的东西，她却吃的津津有味，眉眼间都是享受的表情，萧宪忽然就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大步走出去。 夜风吹来，吹散了些许他萦绕在心头的郁气。 稍稍站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吃的眼睛亮晶晶的女人，他攥了下拳头，径自走出来仪殿。 吃了一盒螺蛳粉，曲黎感觉通体舒畅。 萧宪再次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让广平去善膳养生菜馆拿来的！” 曲黎打开食盒，馨香飘逸在整个木屋，“卖相不错，味道也似乎还可以，我尝尝。” “好。”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眉梢挑起。 “没想到他们进步这么快，味道不错，照这个进度，开业后，绝对能日进斗金。” “其实我名下有不少产业。” 曲黎一顿，“你想要给我？” “嗯。” “不需要。” 她不会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靠着自己的本事，她也能让自己过的越来越好。 今日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惹怒龙颜，却也让她心里有了底。 更何况，不管是皇太后，还是康帝，都需要她，再加上萧宪跟长乐，她在这里不会待很久。 “你别赌气。” 他这些年名下产业营收极好，且她既然能提出做药膳，看着就是个有经商头脑的，交给她，自然是双赢。 “没赌气。”曲黎放下筷子，“实话实说而已！且，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会要。” “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曲黎被他气笑，双手环抱，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是不是你觉得给些补偿，就能够让你的心里好受一些，就可以让你曾经对曲黎所造成的一切伤害都一笔勾销？” “我知道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是多少金银都无法弥补的，可我……”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宛若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女王，睥睨着他。 “如果是因为你我的夫妻关系，想要让我帮你打理，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你名下的产业，应该一直都有专门的人去负责，我不愿意给自己没事找事。” 萧宪感觉快要疯了。 不管他是哄，还是给银子，她都油盐不进，这让熟读兵法的他，有种挫败感。 曲黎没再理会他脸上的落寞，而是拿起筷子，继续吃着药膳。 每道药膳确实都很美味，但如果硬要鸡蛋里挑骨头，倒也能挑出来。 她拿起笔，快速的写了一些有待提高的意见，递给萧宪。 “把这个交给孟枝，他会改进。” 萧宪丢给她一记眼刀子，“说到底，这菜馆的主子是你，本王只是合作者，你自己去说。” 知道他这是因为方才被怼了，心有不满，曲黎也不恼，淡定的“嗯”了一声，便拿起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橙色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有种淡然遗世的不真实的感觉。 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摩挲着墙上映出的剪影，眼神深情。 曲黎眼角余光瞥见他的举动，黛眉微拧，自空间取出一枚银针，向着他的手指甩去。 “你干什么？” 萧宪猛然收回神思，快速的闪避开，眼底划过一抹冰冷之色。 “你又在干什么？”她笑的又冷又邪，纤纤手指间，还把玩着一枚银针。 银针映着烛火光芒，刺的眼疼，心更疼。 彼此对视片刻，萧宪缓步走上前去，“黎儿，我们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吗？” “只要你管住你的那颗心，不要主动招惹我，自然可以心平气和。”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虽然不耐，可眼神却满是哀怨。 “哀怨”这个词浮上脑海，曲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认真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狠狠的摇了摇头。 萧宪这个狗渣男，该不会真的动了心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各怀心思，却在这时候，有纷沓的脚步声传来…… 第86章 曲黎的要求 福公公疾步走进来，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拧了拧眉头，躬身说道：“辰王妃，皇上头疼的厉害，您快去瞧瞧吧！” “福公公，皇上下令，让我禁足在来仪殿，我怎能抗旨不尊？” “王妃？”福公公一脸震惊。 很显然，他在这后宫里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如曲黎这样能把揣着明白装糊涂玩的这么溜的人。 “皇上请您过去，自然是解了您的禁足之罚！” 触及曲黎那幽深泛着寒意的眼眸，福公公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福公公能做皇上的主？” “这……” “虽然我知道皇上不是个朝令夕改的人，但是，都说伴君如伴虎，我总要给自己找一份保障！万一皇上降罪，我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福公公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了，见状，知道若不拿出个什么信物，曲黎断然不会走出来仪殿，只能又回了御书房。 康帝头疼的宛若针扎，听到脚步声，蹙眉看去。 “她人呢？” “皇上，辰王妃说您让她禁足在来仪殿，没有圣旨，只单纯凭着老奴传旨，她可不敢踏出来仪殿半步。” “砰——” 康帝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个曲黎，当真是胆大包天！” 福公公承受着帝王之怒，垂首不语。 又是一阵刺痛袭上，康帝吃疼，五官扭曲的跌坐在龙椅之中。 “皇上，老奴去传御医！”福公公忙招呼小邓子过来，“快请御医！” 康帝摆手：“无用，拿着朕的玉佩去来仪殿。” 福公公颔首，拿起玉佩，重又去了来仪殿。 看到玉佩，曲黎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裙上的褶皱，落落大方的跟着他走出来仪殿，顺道，手里还拎着食盒。 “辰王妃，这是？”福公公满眼疑色。 “去了御书房就知道了！”曲黎神色淡淡。 福公公没再多言，几人一同进了御书房。 “曲黎，你倒是好大的架子！” 康帝被头疼折磨的整个人暴怒如同困兽，眼睛里猩红一片。 曲黎将食盒放下，福礼：“曲黎拜见皇上，皇上安！” 康帝脸色更加阴沉，目光锐冷如利箭，“你觉得朕看起来安好吗？” “自然看起来不好，毕竟，皇上中了慢性毒。” “你那个食盒是怎么回事？”康帝质问。 “说起来也真的是挺可笑的。”曲黎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太后娘娘手术后，屡屡有人妄图对她不利！而后，好容易抓到了富贵，却又死于蛇毒！” 康帝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整个御书房内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之后，皇上中毒，现在又轮到曲黎了。” “你说有人给你下毒？！” 康帝徒然站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眸里怒意汹涌翻腾。 “不过，曲黎有一事不解！” 在曲黎开口的那一刻，萧宪的心就提了起来，他看着身边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惧意的女人，眼底却是浓浓的欣赏。 “说！”康帝扬声。 “曲黎医术极佳，都说医毒不分家，懂医术的人，基本上也懂些毒理。” 康帝眯着眼睛，目光越来越犀利。 “既然知道我有可能发现这七日散，那为什么还要下毒？这背后下毒的人，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一开始知道有人下毒的时候，曲黎心里只有愤怒，后来冷静下来想了想，她倒是挺好奇这背后下毒之人的用心。 很显然，萧宪并没有去思考这些。 他最近满脑子都是曲黎，似乎因为她而失去了精准的判断力，越来越像个废物。 “你既然跟朕说这些，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所以，你觉得对方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若没有被曲黎发现，那么，曲黎会中毒，七日后便会毒发！若被发现，那么就一定会彻查！但这食盒是从慈宁宫小厨房拿来的。” 康帝眉间褶皱加深，周身气温急转直下。 他从未曾想过，竟然屡屡有人算计到皇太后的头上。 简直可恶！ 调整了呼吸，他方才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这背后的人想要挑拨母后与你的关系？” “并非如此！” “那是？” 康帝现在已经暂时忘记了头痛，顺着曲黎的思绪，往下想：“对方定是觉得你会成为阿宪的助力，所以，想要除掉你！” 闻言，萧宪跪地：“父皇，儿臣说过，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你是否感兴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觉得你感兴趣！”曲黎似笑非笑，挑着眉尾嘲讽。 自古夺嫡之争便异常的凶残，根本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成，荣华富贵！ 败，白骨埋尸！ 萧宪捏了捏手指，“既然如此，那索性本王就遂他们的意，跟他们争一争！” 他望着蕙质兰心的女子，心里想的却是，假如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她便是一国之母，断然不会再动了和离的心思！ 曲黎自然不知道短短时间，萧宪脑子里就已经想了这么多。 康帝沉吟片刻，问：“那你觉得给朕下毒的人，与给你下毒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皇上心里早已经有了论断，不是吗？”曲黎不答反问。 “哈哈哈！”康帝阴沉了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曲黎，难怪这背后下毒的人想要除掉你！” 阿宪身边有这样聪颖的女子，那便是如虎添翼。 “皇上的毒确实棘手，既然之前曲黎所提的，皇上不肯答应，那曲黎换一个，如何？” 康帝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曲黎，你可知道你胆大包天？” “可是，曲黎有这个本事。否则，御医院那么多御医早就应该帮皇上解了毒吧？”曲黎脸上始终是淡然平静的笑容。 萧宪心紧，生怕曲黎会提出要与他分开的要求。 是以，他抢先一步，双手抱拳：“父皇，黎儿并不是个拎不清的，您且听听她所提的要求。” 言外之意便是，如果她提的要求太出格了，您可以直接拒绝。 话音堪堪落下，便对上了曲黎那双写满嘲讽的杏眼，嘴唇蠕动两下，将目光移开。 “皇上，曲黎很珍惜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康帝双眸幽邃，“你且说说看！” 第87章 小女子报仇，不用等十年! “请皇上为昭旭书院题字！”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却是在康帝以及萧宪的心上敲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康帝目光越发犀利。 他原以为一心想要和离的曲黎定然会借着这件事，提出一个比和离稍稍不太过分的要求，不想，竟然是让他为昭旭书院题字。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道：“好，朕就答应你！” 萧宪激动的看着身边容颜昳丽的女子，心脏失速跳着。 曲黎跪下谢恩，而后，便上前去为康帝解毒。 另一边，萧肇一直悬着一颗心，尤其是得知曲黎竟然拎着食盒与萧宪一同去了御书房，他更是担忧不已。 “肇儿，你怎么心神不宁的？”皇后病了一场，气色极差。 “儿臣没有，母后别担心！” “你确定不会查到咱们的头上？”皇后压低声音问。 “母后放心，儿臣都已经安排好了。” 最后只会查到老二的头上，他唯一担心的是，好不容易给康帝下了毒，最终或许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曲黎医术精湛，这毒术也不容小觑！ 听他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皇后便也就放下心来。 “母后，您身体大好，儿臣明日便不能入宫侍疾，您定要保重凤体。” 皇后恍惚了片刻，而后牵了下唇角，“非常时期，你也要小心谨慎。” “母后放心！” 御书房内，曲黎为康帝行针后，康帝只觉得胸臆间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乌血。 “皇上，您漱漱口！”福公公拿起一旁的水杯。 吐过血后，康帝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曲黎安静的收起银针，抬眸看向容色松懈的康帝，淡声问：“皇上，曲黎有两种药！一种是可以完全解毒的药，服用后，毒素完全解除！” 康帝凝眉看向她，“你但说无妨。” “第二种是药方子，毒素徐徐解除，但对外，则会声称这只是一般治疗头痛的药。” “曲黎，你若为男子，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这般高的夸赞，让福公公脸色骤变。 而萧宪也惊讶不已。 父皇向来吝啬夸人，能得他一句夸赞，简直比登天还难。 “皇上打算选哪一种？”曲黎虽然问着话，却是站起来，向着御案走去，很显然，她已经猜测出了康帝的决定。 “就按着你的想法来。” 曲黎颔首，写下药方后，交给福公公，“麻烦福公公亲自去御医院一趟。” “奴才这便去给皇上抓药。” 一直等着消息的萧肇彻底松了口气，看起来曲黎的医术也不过如此。 翌日，萧肇离宫时，被萧宪唤住。 “大皇兄。” 萧肇狭眸快速闪过一抹锐色，“老七，有事？” “确实有事想要大皇兄帮忙。” “父皇可是经常夸赞老七聪敏，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至于我，父皇总说我太古板迂腐，老七怎么想着来找我帮忙了？”萧肇揶揄。 “可我却瞧着大皇兄是大智若愚之人！”萧宪笑着搓了搓手指，有看不见的粉末随风飘向萧肇。 萧肇眼底的嘲讽顷刻间便被警觉取代，就连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冰冷。 “老七这话可说不得！毕竟子不言父之过！” “大皇兄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此处只有我与大皇兄二人，大皇兄总不会跑到父皇那里编排我！” 萧肇挺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自然不会！” “长话短说！黎儿的食盒之中被人下了毒，可这食盒却是从慈宁宫小厨房拿出来的，中间只有宫嬷嬷接触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萧肇的表情，见他神色平静，唯把玩着玉扳指的动作稍稍顿了下，又继续说下去。 “宫嬷嬷照顾皇祖母这么多年，自然不会生出异心，所以，这件事查到这里，就等于线索断了！” 萧肇眉心轻轻动了动，“既然可以肯定宫嬷嬷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便是厨娘了。” “我也确实怀疑厨娘，可是，谁会对黎儿下毒？如此拙劣的下毒方式，又想要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大皇兄，所谓当局者迷，不如你帮忙分析一下。”见他要走，萧宪拦住他。 萧肇脸上寒霜铺展开，道：“老七，我还要去看望母后，你四哥向来聪敏，你不妨去找他分析分析！” “四哥自皇祖母寿宴后，就一直自请禁足在府内，我若去找他，怕是也会无功而返！阿启就更不用说了，满脑子只有音律。至于二哥，贤妃的嫌疑都还没有洗清，他又如何有这份闲心帮我分析？” 萧肇心中涌上一阵躁意，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老七，禁足府中，又不妨碍什么！要我说，给七弟妹下毒，定然是想要给与警告！” “哦？怎么说？” “老七，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剩下的还需要你自己去分析了。”言罢，萧肇勾了勾唇，别有深意的握了一下萧宪的肩膀：“我得去看望母后了，老七慢慢想。” 凝着萧肇渐行渐远的身影，萧宪冷嘲。 曲黎说，她这人最记仇，别人如何对她，她便也会如何对他们。 昨晚，他们分析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一致觉得萧肇以及皇后的嫌疑最大。 甭管是不是他们，既然这些皇子，除了八皇子萧启都不是什么好鸟，那就一个个来。 想起曲黎眉眼飞扬的说着小女子报仇，不用等十年的样子，他的嘴角不自禁的扬起。 萧肇在去往坤宁宫的路上，只觉得浑身上下痒的厉害。 起先还能忍住，后来实在太难受，不得不让淮海帮他挠一挠后背。 然，此举非但没能止住痒意，反而带累着全身上下宛若百蚁啃咬一般，又痒又痛。 “大皇子，您这情况不对劲！该不会是被跳蚤给咬了吧？” 萧肇五官扭曲，“这宫里怎么会有跳蚤？传御医过来！” 淮海提议直接去御医院。 去往御医院的这一路上，往来不少宫人，萧肇扭来扭去，宛若无骨蛇，引来不少人纷纷驻足观看。 萧肇只觉得怒极，呵斥数声，众人纷纷鸟兽散去。 而他完全没有留意到人群之中竟然还有两个古板的御史。 第88章 不喜欢，就绝对不要将就 萧肇正在御医院看诊，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御史参奏了！ 两个御医不管是给他擦药膏，还是用驱虫药水，都没有一点好转。 “难怪父皇会张皇榜，请神医为皇祖母治疗头疾，你们这样的庸医，枉为御医！” 人在难受至极的情况下，早就忘记了平时的伪装，萧肇满目狰狞，瞪着一双猩红充血的眼睛斥责御医的样子，让人唏嘘不已。 两个御医心里不服气，其中一个道：“大皇子，臣等确实医术不精，您要么去宫外寻找神医，要么去找辰王妃吧！” 淮海脸色骤变，解释：“两位御医，大皇子平时可不是这样，定是太难受了！” 两个御医同时撇嘴。 就算再如何难受，心里若没有想法，根本就说不出这样不是人说的话！ “辰王妃能治疗好太后娘娘的头疾，昨晚还让福公公过来给皇上抓了药，臣等医术不精，确实不如辰王妃。” 萧肇咬牙切齿，“你们是想要让本皇子颜面无存？” 主要是他做贼心虚，不敢去找曲黎。 两个御医交换了一下眼神。 “大皇子，所谓对症下药，臣等自然也不好代替您去问询辰王妃。” 萧肇恼火，只能拿着两个御医开的药膏，让淮海去坤宁宫知会一声，便出宫回了大皇子府。 康帝看着御案上御史呈上来的奏折，甚至都没有去问明原因，便以大皇子德行有亏为由，责令萧肇去承安寺静思己过。 刚刚恢复了些元气的皇后听得这个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吩咐黄嬷嬷去打听消息。 “你是说，肇儿是因为全身奇痒，去往御医院的路上，被御史看到，仪容有缺，才会被参奏，而不是因为其他？” 黄嬷嬷点点头。 皇后眉心深拧，眼底含恨，“若被参奏的是那个贱人生的儿子，皇上必然不会舍得让他去承安寺静思己过！” “娘娘慎言呐！”黄嬷嬷呼吸凝滞，“毕竟隔墙有耳！” “难道本宫说的不对吗？之前他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满朝上下谁不说不妥，可皇上怎么做的？” 这些年，皇上越是对萧宪处处维护，她越是恨！ 如果皇上不是想要给萧宪登基多加一层保障，当年断然不会将他放到她的身边养着。 “娘娘，要老奴说，大皇子前去承安寺也不是什么坏事。” 皇后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你是说……” 黄嬷嬷压低声音：“既然皇上现在满心都是辰王，那不如就让大皇子放手去做！” “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黄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 萧肇攥着拳头，用力落下，“父皇是有多么的嫌弃本皇子？” 淮海没有接话，听得外面传来通禀，黄嬷嬷来了，立即出去相迎。 萧肇听了黄嬷嬷的话，脸上的阴郁慢慢散去。 “黄嬷嬷，劳烦你告诉母后，本皇子定然不让母后失望！至于母后，还希望黄嬷嬷多费心！” “大皇子莫要担心皇后娘娘，老奴定然会尽心尽力！” 萧肇冲黄嬷嬷拱了拱手，让淮海亲自去送黄嬷嬷离开。 之后，他便招来幕僚，商议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才收拾东西，启程去往承安寺。 曲黎则去了慈宁宫，单独见了皇太后。 无人知道她们聊了什么，只是聊完后，曲黎便离开了皇宫。 她原打算回净月庵，奈何，每日都要去宫里为皇太后，还有康帝请平安脉，来来回回实在是太远了。 最后，她去了曲文昭的小院。 曲文昭开心的不行，连复健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萧宪天天怨夫脸，宛若跟屁虫似的跟了去，每每都被曲黎轰了出去。 实在没了办法，他便让广平将小院旁边的院子买了下来。 每天在小院院门打开的第一时间，与曲黎来个“偶遇”。 然，曲黎每次都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表情淡漠。 萧宪也不气馁，每日依旧乐此不彼。 “七表嫂，你与皇太后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车上，长乐宛若得了软骨症，抱着曲黎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曲黎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长乐鼓着脸颊，气哼哼的嘟囔着：“我就是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以前曲黎与皇太后之间，虽然也有些生分，可曲黎看着皇太后的眼神是有温度的。 现在更多的像是机械的为她诊脉，感觉两个人连陌生人都不如。 “没有误会！” 她只是记仇，就算皇太后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撮合她与萧宪，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对她用什么催情香！ 那天，她只是跟皇太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皇太后到底是心虚，没有责罚她，而她则趁机请求出宫。 “你打算一直就住在小院？不回辰王府了？”长乐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马车。 突然之间觉得七表哥有些可怜。 曲黎又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感情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你说的啊，喜欢就一定要牢牢抓住！要勇敢的说出来！” 她正纠结着要如何跟曲文昭表明心意。 曲黎想着原主所遭受的一切，摇摇头：“前提是你得喜欢！喜欢才一定要说出口！不喜欢，为何要为难自己，去将就？” 长乐一脸迷茫。 明明七表嫂说的一切都听得懂，可凑成一句话，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马车停下，曲黎就要下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阳光下，他的一张脸神色柔和，眼神宠溺且温柔。 曲黎有一瞬的恍惚。 终究，原主的一腔热情，全都错付了！ 萧宪却曲解了她的那个眼神，嘴角噙着一抹自认溺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声音轻柔的说：“知道你担心小舅子，但是，小舅子的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你难道打算一直住在小院？” 皇祖母可是说了，要他没皮没脸一些，要死缠烂打，如此方能挽回曲黎。 从他如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曲黎时，他就真的将自己的一张脸丢一边去了，只希望能挽回曲黎的心，得到她的原谅。 曲黎凉凉的望入他幽邃的眼眸，“萧宪，你知道你属什么的吗？” 第89章 不速之客 长乐满脸笑意，“我知道，七表哥属狗皮膏药的，黏人！” 话音堪堪落下，便收到了萧宪的一记眼刀子。 她瘪瘪嘴，有些惴惴不安的躲在曲黎的身后，“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别瞪我，我胆子很小，好怕！” 萧宪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曲黎淡漠说道：“到现在，到底是谁算计长乐，撕毁了你母妃的画像，想要皇上厌弃你，尚未查清！还有，大皇子虽然去承安寺静思己过，可他真的会安分守己吗？你不要整日将精力都用在我的身上。” 萧宪心里闷闷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如果事事都本王亲力亲为，那还养着那么多人做什么？” 曲黎挑挑眉，懒得再跟他废话，牵着长乐的手，率先走进宫门。 长乐只觉得后颈一阵阵冒冷气，吞了口口水，回头看了眼黑着脸的萧宪，冲他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萧宪心塞，以至于踏入宫门，到离开，都没有再跟曲黎说一句话。 曲黎要去善膳养生菜馆一趟，毕竟后天就要开业。 正好有侍卫前来，萧宪深深看了曲黎一眼，照例没说一句话就离开。 长乐不免担忧：“七表嫂，七表哥不会杀了我吧？” 曲黎好笑的弯了弯唇，“你这脑袋里，还真的装着好多奇思妙想！” 长乐冲她吐舌头。 两人径自进了善膳养生菜馆。 孟枝看到曲黎，小眼睛亮的跟狗看到了肉骨头似的，颠颠的跑了过来。 “王妃，您来了！王爷没陪着您一块来？” “没有！”曲黎四下看了一下，“这里加两盆绿植，增加一点私密性！这里，桌角做点防护措施，避免碰撞到人，尤其是孩子。” 认真严肃的她，周身都像是笼罩着光环，让人移不开眼睛。 程若兰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样的曲黎，眼睛里多了一抹嫉恨。 长乐歪着头：“这位姑娘，我们还没有开业！后天，你再过来！” “我找她！”程若兰指着曲黎，态度倨傲。 曲黎看向她，淡声道：“去二楼雅间吧。” 程若兰颔首，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二楼。 长乐跟孟枝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刚进雅间，曲黎便直接开门见山。 “我与五皇子没那么熟！” 程若兰愣了一下，很明显，她没有想到曲黎竟然会这么的直接。 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这是菜馆专用的茶叶，外面喝不到。” 其实这茶叶是用灵泉水冲泡，可以最大程度的增加茶叶的馨香。 “五皇子在大乾生活了十年，受尽了羞辱！”程若兰并没有喝茶，语气很是沉重。 曲黎啜了一口茶，“我还是那句话，我与五皇子没那么熟！” 这话激怒了程若兰，她蓦地站起来，眼底的恨意之火熊熊燃烧。 “你可真的是没良心，水性杨花！五皇子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曲黎喝茶的动作一顿，双眼冰寒一片，缓缓的抬头，望着盛怒之中的程若兰。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明明站着的程若兰顿时有一种被人掐着脖颈，整个人都被压制的死死的感觉。 明明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曲黎站起来，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程若兰回了神，她怒极：“你竟然打我？” “你骂我没良心，还用了水性杨花这样恶毒的词语，我打你，已经是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下一次，如果再这样口无遮拦，别怪我不客气！” 程若兰扬手，就要回以颜色，却被曲黎紧紧的攥住手腕。 “我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不是个软柿子！你若是再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别怪我不客气！”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程若兰整个人都仿若坠入寒潭深渊，冷的浑身发颤。 “能好好聊吗？” 曲黎的声音冷冽如冰。 程若兰不甘愿的扭了两下手腕，“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跟五皇子不熟，那以后就不要纠缠五皇子！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纵然被威胁了，曲黎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畏惧。 反而嘴角还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笑什么？” “如果我是你，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五皇子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我，而不是可笑的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 “你——” 程若兰气结。 “你没有这个本事，却跑到我这里来撒野，这位姑娘，这一次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倘若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亲自将你丢到五皇子面前！滚！”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再纠缠五皇子，后果自负！” 曲黎望着她，心中躁意翻涌。 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她，真不知道花儿为何这么红！ 程若兰气的一张脸上五官扭曲，刚刚走出去，脚底下突然一滑，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孟枝“啊呀”一声，连忙让小厮过来扶她起来。 “别碰我！”程若兰厌恶的拂开小厮的手，然，尾椎骨实在是摔的太疼，又一次失了重心，摔了下去。 “啧啧！”长乐撇嘴，“真看不出来，竟然有人这么喜欢摔跤呐！” 孟枝连忙让小厮去请大夫，他则一本正经的道歉：“这位姑娘，店内开业前比较乱，也不对外营业，所以，这主要责任可就不在我们了！” 程若兰现在恨不能插翅离开这里。 她感觉自己就是跟曲黎，跟曲黎所有有关的人都犯克！ “哼！”她瞪了孟枝一眼，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向外走去。 察觉到二楼窗口凝在自己身上的深邃目光，程若兰扭头看去。 曲黎声音淡淡的说：“这位姑娘，尾椎骨骨裂，最好卧床静养！哦，我倒是忘了，贾御医是你祖父！” “你闭嘴！”程若兰死死瞪着她。 曲黎依旧还是一脸淡然，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屈指弹出一粒药丸。 药丸落在她的身上后，外面的胶囊迅速气化，里边的药粉则快速的沾在程若兰的衣服上，并渗到皮肤上。 程若兰上了马车，挑起帘子，冷冷的又瞪了曲黎一眼，这才让车夫驾车离开。 曲黎走下二楼，语气凉凉的道：“整人找回场子的方法那么多，怎么就要用这么蠢的方法？” 第90章 卑微辰王不懂怜香惜玉 孟枝梗了梗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 长乐有些心虚的冲曲黎扯唇。 曲黎挺嫌弃的嗔她一眼，“笑的比哭还难看，丑！” “七表嫂，这个女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她究竟跟你聊了什么？” 长乐自动自觉的将她当成了萧宪的爱慕者，小脸上全都是气恼。 曲黎走到柜上，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了几笔，吹干墨渍，封好，交给孟枝。 “我相信你肯定走的比那女子快！送去五皇子的质子府。” 孟枝有些为难。 “怎么？”曲黎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 “没事。” 他就是怕王爷若是知道了他帮王妃跟五皇子鸿雁传书，会拧断他的脖子。 好在长乐适时开口。 “七表嫂，你跟凤奕很熟？” “不熟！但总不能让方才那女子恶人先告状！” “什么意思？”长乐满脸不解。 “没什么。”曲黎偏眸看向还捏着那封信，杵在原地不动的孟枝，“你再耽误下去，可就让那女子抢占告状先机了！” “属下马上就送去。”孟枝心一横，拿着信，“咻”的一下，便冲了出去。 曲黎感慨：“有内力会轻功，还能点穴解穴真好啊！” “七表嫂，可以让七表哥教你啊！” 曲黎拧眉，“不用。” “那我教你！”长乐笑的眉眼弯弯。 凤奕收到曲黎的信时，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失速跳动时，全身的血液也好似沸腾。 然而，当他看了信后，一张脸却越来越黑。 “程若兰回来后，让她来书房。” “是！” 暗卫在心里为程若兰默默点了根蜡。 程若兰去了京城最大的医馆——济仁堂。 因着是女子，老大夫不好为她做细致检查，只能为她开了些膏药，还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便让她回去了，甚至都没有发现程若兰已经中了毒。 程若兰趴在马车的座椅上，马车行驶时的每一次颠簸都让她有苦难言。 “你能不能慢点？”她语气嗔怪。 “程小姐，已经很慢了！”车夫也很无语。 “那你技术肯定不行，否则为什么这么……啊！” 程若兰还没有说完，马车便一阵颠簸，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本就难看的脸色苍白如纸。 “你到底会不会驾马车？” 车夫跳下去，查看了一下，满脸震惊！ “程小姐，小的再给您找一辆马车，这马车的车辙断了。” “怎么会断了？”程若兰惊呼，就要下车去查看，牵扯到了伤口，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车夫去找马车的时候，又来了几个小乞丐，“不小心”的撞上了程若兰，程若兰如同陀螺似的，又一次跌在地上，好巧不巧的正好旁边的酒楼倒刷锅水，全数泼在了她的身上。 程若兰气的快要发疯，只觉得这短短半天时间，倒霉透顶。 好在车夫终于重新找了一辆马车过来，她也顾不得尾椎骨的痛，硬是爬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驶离，萧宪与萧启才缓缓走出来。 “七哥，你可真的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萧启调侃。 萧宪语气凉凉，“不知深浅！竟然欺负到了曲黎的头上！” “七哥，你现在越来越在乎七嫂了！背着七嫂，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不用！之所以出手教训她，只是因为看不惯她欺负大乾的子民！” 萧启自喉口溢出愉悦笑声：“七哥，你这言不由衷的样子真的挺逗的！” 萧宪甩给他一记眼刀子，迈步离开。 “七哥不去善膳养生菜馆？” “不去了。” 望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想着曾经骄傲如萧宪，如今竟然如此卑微，萧启不由得叹息一声。 程若兰回到五皇子的质子府，本打算去找凤奕告状，却被暗卫请去了书房。 “五皇子。” 书房内气压极低，让程若兰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刚刚去了哪里？” “出去逛逛，偶遇了辰王妃，然后……” 她欲言又止，触到他越发阴沉幽冷的目光，不由抿唇。 “偶遇？”凤奕声音沉冽。 “确实是偶遇。”程若兰心虚，眼神四下瞟着。 “在善膳养生菜馆偶遇，嗯？”凤奕猛地站起来，周身散发出来的逼仄冰冷气息向着程若兰迫去。 程若兰狠狠的打了个激灵，瞳孔收缩：“您跟踪我？” “程若兰，之前本皇子警告过你，如果你拎不清，本皇子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程若兰的脸越来越苍白，“五皇子，我只是……” “只是什么？” 凤奕向着她缓步走去。 她看着他那张俊脸，心却越来越沉。 “程若兰，这是第二次！” “五皇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您马上就要回南齐，可是您却让我们先走，这怎么可以？” 凤奕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是本皇子的什么人？” 程若兰的心脏用力收紧，痛让她不由张大嘴巴，如同脱离了水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呼吸。 然，心口依旧闷疼的厉害。 “别自作聪明！”凤奕危险的警告。 程若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书房的，哪怕太阳极暖，她依旧觉得冷极。 凤奕想了想，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菜馆。 暗卫就要离开，他又眉心深锁：“算了！” 之前曲黎就误会了他与程若兰的关系，这一次程若兰又惹怒了她，他还是亲自道歉比较好。 夜幕降临，曲黎与长乐回了小院。 曲文昭笑的极为灿烂，“长姐！”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我今天能走十步了！” “真的吗？”长乐开心不已，冲向曲文昭。 曲文昭被她拉住手，一张脸爆红。 “嗯，是、是真的。”曲文昭不动声色的将手抽离。 曲黎嘴角上扬，惟愿曲文昭能得到幸福。 “七表嫂，你不是说要学内力吗？晚膳之后，我教你啊！” 长乐也意识到了方才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了，耳朵尖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语速极快的说完，撒腿就跑。 曲文昭的目光柔和似水，触到曲黎探究的目光，赶忙将视线移开。 “喜欢？”曲黎问的很直白。 第91章 临时改变的礼物 曲文昭的脸更加的红，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用力，唇角紧抿成一线。 “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曲文昭愕然抬眸，眼底都是震惊。 长姐好生厉害，竟然能屡屡猜中他的心思。 曲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平视着少年溢满慌乱的眼眸。 “文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乐这么古灵精怪，我也很喜欢她。” 曲文昭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长姐是不是要劝说我放弃？” “为何？” 院子里燃着烛火，月色也极佳，暖白微黄的光芒映在她的眼睛里，让曲文昭有一瞬的恍惚。 “我现在虽然能走十步，可大多数时候，依旧只能坐在轮椅上！” 少年眼中黯然一片。 曲黎握住他的手，眼眸温柔，且坚定：“就在不久前，你窝在杏院里，生不如死，毫无希望。” “长姐……” 提及往事，曲文昭心里袭上一阵涩意。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长姐如同一轮朝阳般出现在他黯然一片的世界里的样子。 用光芒万丈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哪怕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那样的长姐！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喜欢长乐，就不要黯然神伤，要心里有光，有信念！幸福都是自己争取的，记住了吗？” 曲文昭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用力点点头。 而过来送礼的凤奕恰好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心思百转。 用过晚膳，长乐拉着曲黎去后院教她内力。 “七表嫂，修炼内力的第一步就是要先学会如何气沉丹田。所谓的气沉丹田就是要……” 站在院墙外面的凤奕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眸，随即，俊美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 随在他身边的暗卫见状，一脸惊悚。 五皇子不是要亲自过来送礼物，赔礼道歉吗？ 怎么就这么走了？ “五皇子，您怎么不进去？” 月色下，凤奕的一双眼眸灼亮宛若星辰，眸中柔情似水。 暗卫又是一阵惊愕。 今天真的见鬼了！ 他竟然在五皇子的脸上屡屡看到温柔跟宠溺？！ “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太俗！”凤奕将包装精美的礼盒丢给暗卫，嘴角噙着笑，抬步离开。 后院之中，曲黎有些懊恼。 这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啊！ 尤其还是内力这么玄之又玄的东西。 长乐喝了口茶，直接开门见山：“七表嫂，你也别着急，毕竟你丹田内根本就没有内力！这从无到有，最难了！而且，你现在的年龄早就过了学武的最佳时机。” 曲黎并不气馁，又喝了几口灵泉水，恢复了力气后，继续按着长乐所说的练习。 “七表嫂，要不让七表哥给你输点内力？这样你就能轻松一些了。” “不行！”曲黎斩钉截铁。 萧宪那个狗渣男最喜欢的就是点穴，她得偷摸学内力，然后出其不意的解开穴道，打狗渣男一个措手不及！ 长乐被她眼中的沉色给吓了一跳，“七表嫂，你跟七表哥……” 曲黎岔开话题：“长乐，你不能给我输内力吗？” 她现在难在无法凝聚内力，如果稍稍有一点点内力，应该就能够慢慢积聚内力。 长乐叹气：“七表嫂，别看我鞭子甩的很好，可是吧，我内力并不深厚！” “你先休息，我再练练。” 长乐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整个人烦躁的拍了拍脑袋。 “七表嫂，你千万别怪我！我要是偷偷把内力传给你，七表哥肯定会杀了我的！” 曲黎照旧按着长乐说的练习，然，丹田内还是没有丁点内力。 夜色寂寂，只有虫鸣阵阵。 一道身影倏然跃入院墙内。 他武功精湛，甚至没有惊动守在附近的暗卫。 在他进入曲黎的房间时，曲黎便被惊醒。 黑夜之中，她满脸戒备，手捏着迷药粉末，只等着男人靠近。 帷幔被挑开，在她就要将粉末挥出去时，男人速度极快的点了她的穴。 曲黎恨得咬牙。 借着窗外熹微的烛光，她看到了男人露在面具外的眼眸。 是他？！ 曲黎眯眸。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丹田处，很快，曲黎就感觉到丹田内涌入一股暖流。 “程若兰的事情抱歉，本来准备了其他的礼物，但想了想，礼物要送对，所以，这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他的眼眸之中，满是真诚，饶是她看不到面具后的那张脸，也能猜想到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定然笑容灿烂。 “长乐县主之前教你的内功心法没有问题，但因为你丹田内没有内力，所以想要凝聚内力入丹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曲黎轻“嗯”了一声，心里涌上一股挺复杂的情愫。 “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凤奕眼底含笑，屈指对着她弹出一道内力，而后纵身离开。 曲黎坐起来，开了雕花木窗，望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凤奕，眸色沉寂。 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了善膳养生菜馆正式开业的日子。 因着之前在大长公主寿宴上打了一波广告，今日来捧场的人不少。 就连一直禁足的四皇子萧睿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曲黎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衣裙，肤若凝脂，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显得昳丽明艳，往人群里一站，自成一道风景，吸引往来无数人的目光。 萧宪站在二楼楼梯拐角，死死攥着手里的杯子，骨节泛了白。 萧启：“七哥，七嫂今日真的是光芒万丈！你看那些人，恨不能将眼珠子都黏在七嫂的脸上。” 萧宪眼神凉凉的扫他一眼，绷着嘴角：“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又没人把你当哑巴！” “七哥，我也是为你好啊！你说你背后帮七嫂教训那个程若兰，还不让告诉七嫂，七嫂记着的永远都是你伤害她的事情。” 就这样，什么时候能挽回七嫂的心呐！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萧宪丢给他一记眼刀子，语气尽是警告。 望着楼下那个周身都散发着迷人光彩的小女人，萧宪心里宛若丢进去一只猫，狂抓乱咬，让他整个人都很是烦躁。 瞥见桌布，他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眸。 第92章 你这样，要死人的! 曲黎正在招呼客人，突然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兜头罩住。 她将桌布扯下来，仰头看了一眼站在二楼楼梯口的狗渣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满危险。 众人脸上都是八卦之色，都想看看曲黎接下来会怎么做。 长乐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看不惯七表嫂抛头露面，你可以下来，陪在七表嫂身边呀，弄块桌布做什么？ 都说女子最重视容颜，桌布把七表嫂的发髻都弄乱了。 曲黎冷笑一声，跟一众宾客道了一声“失礼”，便去了后院。 萧宪眉眼飞扬，眼底都是算计得逞的光芒。 “来人呀，出事了！” 二楼雅间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萧宪与长乐脸色同时变了数变，而那些等着看八卦的人也都纷纷抻长了脖子，望向二楼。 “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宪与长乐进去后，只看到定国公夫人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满脸都是担忧。 “小小少爷吃了这个鱼头锅，就突然抽搐不止，还口吐白沫！”小丫环也是脸色苍白。 “快请大夫！”萧宪偏眸，看向杵在一旁的长乐。 “七表嫂就会医术的！”长乐说完，转身冲了出去。 门口堵满了人，见长乐出来，自动自觉的向两侧分开。 孟枝触及萧宪担忧的目光，则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让让！” 长乐拽着曲黎进来。 定国公夫人哭的数次差点背过气去。 她鲜少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出来玩，因着相信大长公主，便答应了她的邀约，谁能想到，竟是害了自己的小孙子。 “辰王妃！我定国公府就安儿这一根独苗苗，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原谅！”定国公夫人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字字句句恨意滔天。 长乐张了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却被曲黎拍了下手背。 定国公府满门忠烈，定国公王忠良本应该颐养天年，却依旧驻守在边疆。 曲黎是佩服这样的忠心之人的！ “定国公夫人，敢问一句，您的小孙子平时是不是对什么过敏？”曲黎走上前去，牵起王安小小的手。 定国公夫人听大长公主说过曲黎医术精湛，倒也没有拍开她的手。 “小小少爷平时确实是不能吃含有花生的东西！可是，这不是鱼头锅吗？” “是我们的疏忽，应该提前问明是否对什么过敏。”曲黎自空间拿出一粒药丸，塞到王安的口中。 原本还抽搐，脸色苍白若纸的小家伙长长的眼睫轻颤了下，慢慢睁开双眼。 “仙女姐姐！”王安呢喃着，“我这是在仙界吗？” 曲黎莞尔，眼睛里都是温柔的光芒。 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你还在菜馆呢！” “可是，我怎么会看到这么漂亮的仙女姐姐？” “噗嗤”一声，长乐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还别说，这辰王妃是越来越漂亮了，尤其是那脸皮肤，感觉一掐都能滴出水来！” “也不知道辰王妃平时有没有什么护肤窍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曲黎颦眉想了想。 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生财的新点子。 定国公夫人看到王安终于好了，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方才绷着心弦，大悲大喜，加之年龄大了，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老夫人！”丫环惊呼。 曲黎瞳眸一沉，连忙拿出银针，就要落下，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位姑娘，这脑袋上的穴位可不能随便扎！” “这不是济仁堂的周老大夫吗？”有人认出了老者。 曲黎淡淡抬眸，看他一眼，声音冰冷的对长乐说道：“把人轰出去！” 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仗着年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 遇到这种人，她通常都是直接丢出去！ 长乐看向孟枝，“人是你请来的，你来轰！” “周大夫，请吧！”孟枝做了个请的动作。 周大夫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重哼一声，“这晕厥只要掐人中就好，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的扎头上的穴位，你就不怕把人给治死了吗？” 曲黎并没有受到外界影响，捏着银针的手依旧稳稳的。 将银针扎入头顶的几个大穴后，她方才站起来。 明明是个柔弱纤瘦的女子，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逼仄的气息，却让周大夫有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 他向后退了半步，突然小腿上被什么击中，竟是“噗通”一声，对着曲黎跪了下去。 众人唏嘘不已。 周大夫则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怒瞪着曲黎。 “你这姑娘，报复心可真的是够重！老夫不过是怕你年纪轻，经验不足，将人治死了，好心提醒你，你竟然让人如此折辱老夫！”周大夫气的眉须飞舞。 曲黎还记得之前刘御医做的那些龌龊事，其中就有跟济仁堂勾结，卖劣质药材给御医院。 脸上的霜色完全铺展开，她一字一顿的问：“定国公夫人情绪激动，血压升高，有脑出血的可能！我用银针封住了她脑部的出血点，避免中风，有什么问题？” 周大夫完全听不懂曲黎在说什么，唯一能听懂的便是“中风”二字。 他蹙紧眉头，“不过是强词夺理！” 他就不信，按着曲黎这种扎针方法，这定国公夫人还能再醒过来！ 小丫环早就失了主意。 若是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说什么也要求着王嬷嬷一同出来。 “是不是强词夺理，一会儿就知道了！”曲黎眼尾上扬，“这等待的时间也不能浪费，那就来聊聊济仁堂与刘御医勾结，贩卖劣质药材给御医院这件事！” 原本这事情不该她管，她也确实没有必要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奈何，周大夫他大吵大嚷，一口一个“治死人”，让她很不爽。 周大夫脸色倏尔变了数变，“你别胡说八道！” “七表嫂怎么可能胡说八道？她既然敢说，那肯定就是有确凿的证据！这些年，济仁堂的诊费确实是越来越高了，卖的药材也越来越贵，我还道是怎么回事，敢情是大夫心肠都黑了！”长乐抱臂，眼神凶狠的瞪着周大夫。 第93章 这是又多了一个靠山呐 七表嫂？ 周大夫是认得长乐的，能被她称呼一声七表嫂的人，难道是……辰王妃？！ 想到之前京城众人对辰王妃的评价，周大夫不由得撇嘴。 那样一个草包之人，断然不可能会医术！ 这般想着，周大夫一扫慌乱，挺了挺脊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辰王妃，老夫只是济仁堂的一个坐诊大夫，您所说的，老夫不清楚！您要是想要查清楚，不如去找掌柜的！” “哦？”曲黎轻挑眉尾，“难道周大夫不是这济仁堂的东家？” 周大夫满脸惊愕，瞪圆着眼睛，连眼角的皱纹都浅了些。 “七表嫂，是不是，咱们差人去户部问一问就知道了！”长乐冷笑，转首看向孟枝，“还不快些去？也免得他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大夫呼吸凝滞，一张脸也变得乍青乍白。 他确实是济仁堂的东家，但因为自己只沉迷医术，便找了个掌柜的负责经营。 济仁堂这些年跻身成了京城最大的医馆，他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医术精湛，便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医病救人上，根本就不知道济仁堂这背后的腌臜之事。 “怎么？”长乐缓步上前，“哑巴了？” “长乐县主，这济仁堂背后的东家确实是老夫，可老夫很早之前就已经不管事了！” “呵！你当我们这些人是傻子吗？之前还矢口否认自己是济仁堂的东家，听说要去户部查证，又硬着头皮承认了，墙头草都没有你倒得快！” 长乐这话宛若一个个凌厉的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在了周大夫的脸上。 孟枝问：“县主，还去户部吗？” “都承认了，还去户部做什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该去刑部或者是京兆府才是！”长乐双手环抱，眼睛里都是冷锐之色。 周大夫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嘴唇嗫嚅两下，方才说道：“辰王妃与县主方才说的，老夫确实不知情！老夫一生醉心医术，不善经营，很早就已经将一切都交给掌柜的去管理了！” “狡辩！”长乐丢出两个字，扬声：“七表哥，你也哑巴了？” 萧宪横她眼，目光又自容色平静的曲黎的脸上扫过，对广平道：“带走。” “等一下。”周大夫神色笃定，“如辰王妃那样的扎针方法，定国公夫人要么再也醒不过来，要么直接身死！” 这话如同水滴入油锅，短暂的静默之后，整个雅间门口都沸腾了。 王安气鼓鼓的叉腰道：“你是个坏爷爷，你竟然咒我祖母！” 小丫环满脸怒色，斥道：“老夫人心善忠正，得老天庇护，必然会一生无忧，你好歹毒，竟然如此诅咒老夫人！” 长乐更是气的小脸铁青，恨不能大嘴巴抽歪了周大夫的脸。 “你就是井底之蛙，医术不精，竟然就敢如此笃定的编排七表嫂！七表哥，你难道就由着别人这样欺负你媳妇？” 萧启手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之前的程若兰可是倒霉透顶，估摸着这周大夫的好日子也彻底到了头了。 萧宪：“他犯了罪，自有京兆尹去查！” 长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七表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曲黎淡淡看了萧宪一眼。 她还真的不稀罕他为她出头，会让她觉得有负担！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冷睨了周大夫一眼，“你所不知道的，并不代表不存在！你觉得扎那几个穴位会死人，在我这里，却是可以救人！” 说完，她便取了针。 定国公夫人许久都没有睁开眼睛，王安以及小丫环都悬着一颗心。 “仙女姐姐，祖母她怎么还没有醒来？” 曲黎伸手捏了捏王安的小脸，“很快的，再等等！” 周大夫嗤笑出声，“那几个穴位压根……唔！”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发现自己突然就成了哑巴，完全发不出丁点声音。 萧启跟长乐全都扭头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萧宪。 萧宪淡声道：“太聒噪！” 萧启看破不说破，嘴角多了一抹揶揄的笑容。 七哥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竟是动手了！ 曲黎轻轻拍了一下定国公夫人，“夫人，该醒了。” 定国公夫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众人震惊，轰然议论起来。 “天，辰王妃的医术如此精湛吗？” “我听夫君说，之前揭皇榜，为太后娘娘治疗头疾的神医其实就是辰王妃！” 一时间，众人看着曲黎的目光尽是灼热与崇拜。 “夫人平时应该时常失眠，心悸，还有些惊梦吧？” 对上曲黎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定国公夫人有一瞬的愣怔。 “祖母！”王安开心不已，扑进了她的怀中，指着周大夫，呜咽：“方才这个坏爷爷，竟然诅咒祖母再也醒不过来！” 定国公夫人看向周大夫，讶然：“周大夫？” 周大夫白着一张脸，指着自己的嘴巴，急的汗水涔涔。 小丫环将她扶起来，定国公夫人方才道：“辰王妃是如何知道的？” 曲黎让孟枝拿了纸笔过来，写了一张药方，“夫人若信得过，便按着方子抓药！若信不过，可以再找个大夫看看这方子。” 众人唏嘘。 都能治好困扰太后几十年的头疾，且还能让本就有中风危险的定国公夫人安然无恙的人，傻子才会信不过。 那些家中亲人有隐疾的人，都想要请她去帮忙瞧瞧。 定国公夫人忙站起来，拜谢道：“辰王妃心胸坦荡宽广，我自愧不如！这张方子，我回去后就让丫环去抓药！” 见她要鞠躬，曲黎虚扶一把，“夫人不需如此，医者仁心！” 定国公夫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伸手招呼了王安过来。 “安儿，你可要牢记辰王妃的救命之恩！” 王安重重点头，“安儿会牢记在心！” 众人又是一阵愕然。 定国公一家向来清高，平时也不与什么人交好，能让王安承情，这可就等于辰王妃日后有了定国公府这个靠山呐！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在是疲惫的紧，我便先带着安儿回去了！”定国公夫人说道。 “孟枝！” “王妃有什么吩咐？”孟枝满脸带笑，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 第94章 搞事业，争当女首富 “去准备一些药膳，别加花生。”曲黎吩咐。 “好的，属下马上就去安排。”孟枝说完，便匆匆离开。 曲黎亲自送定国公夫人上了马车，又摸了摸王安的发顶，含笑挥别。 对上众人那一张张欲言又止的脸，曲黎只回以淡淡的浅笑。 她去了后院，执笔，快速的写下了两份计划书。 萧宪进来时，她将计划书丢进空间，眼神淡漠的望着他。 “在写什么？” “菜谱。” 萧宪将信将疑，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一脸严肃：“定国公府向来忠君，从来不曾与任何人交往。” “你想提醒我什么？” “自古帝王多疑。” “只是妇孺之间的交往，你觉得皇上有什么可疑心的？有猜疑的那些时间跟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为百姓谋福祉！” 萧宪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脸色微变。 “还有，你之前不是在皇上面前说了，既然那些人屡屡算计，那你就争一争吗？现在怎么竟然还有了后顾之忧了？” 萧宪总觉得曲黎的那双眼睛好似带着可以看透一切的魔力，一时间有些不敢跟她对视。 是，他就是怕她跟定国公府交好，到时候提及和离，万一有定国公府做靠山，她会态度决绝！ 曲黎也懒得去探究他的心思，越过他，走了出去。 善膳养生菜馆第一天开业，宾客满座，真真的日进斗金，预定都排到了半月后。 忙碌了一天，曲黎带着一身疲惫离开菜馆。 “王妃慢走！”孟枝伸着胖乎乎的猪蹄手，笑的有些猥琐。 长乐耸耸肩，“若不是足够了解，我都要以为孟枝对七表嫂不怀好意呢！” 曲黎赞同的点点头，“二的比较特立独行！” 长乐眼露迷茫：“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笑。 长乐打了个呵欠，眼睛湿漉漉一片，她靠在曲黎的肩膀上，“七表嫂，我先眯一会儿啊！到了叫我。” “阿旺，先去一趟辰王府。” 听到吩咐，阿旺顿了一下，“是。”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辰王府的后院，她从空间取出梯子，未曾惊动任何人，进了王府，并顺利来到了小李子的房间外。 用了曲黎给的上好的药，又休养了这么长时间，小李子早就已经生龙活虎。 听到敲门声，小李子以为是王府管家，起来开了门。 “王妃？” “出来，聊聊！” 小李子跟着她来到外面的石桌前。 “坐。” “奴才不敢！” “以后你再不需要回到皇宫当太监，不用自称奴才。你父亲的事情，萧宪已经派人去了江州。” 闻言，小李子眼眶瞬间泛红，“噗通”一声跪下。 这些日子，他心焦如焚，毕竟，曲黎跟萧宪都不在王府内，他心心念念都是为父亲洗刷冤屈，却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起来！”曲黎将他扶起来。 “奴才谢谢王妃大恩大德！奴才自愿跟随王妃，此生只王妃一个主子！” 曲黎怔忪，“这件事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主要还是萧宪！倘若有朝一日你父亲能沉冤昭雪，你感谢萧宪就是了！” “若没有王妃，王爷也未必会查当年一事！” “那随你！” 小李子脸上多了一抹笑意，“谢王妃成全！” “我今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问问你是否感兴趣。” “王妃尽管吩咐。” 王妃大恩，就是要他这条命，他也绝对不会有半分迟疑！ “你看下这两份计划书。” 陌生的词汇并没有让小李子面露费解之色，他接过两份计划书，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眼中从震惊到狂热。 猛然抬头，对上曲黎那双莹澈的眼眸，“王妃就不怕奴才将这两份计划书卖给其他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然，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只能说明我自己眼拙，怪不得你！” 小李子再次庆幸自己那天遇到了曲黎。 “王妃想要奴才先做哪一样？” 这回轮到曲黎纠结。 “奴才觉得两样可以同时进行！王妃医术精湛，医馆也不需要重新找地方，这些年，济仁堂发展的极其快速，很多医馆都受到了影响，每日也只是勉强支撑苟活。” 曲黎并不曾知道济仁堂竟然已经如此有名，脸色变得清寒。 “王妃，奴才以为可以收购几家医馆，至于这掌柜的，必须得是身家清白，品行端正之人。” “你继续说下去。” “至于药材，可以找佃户种植，可以节省进货药材的费用。” 曲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这李德义确实是个极好的左右手。 “你的伤应该已经好了。” “多谢王妃赐药！”小李子又跪下，深深一拜。 他当年入宫做太监，满心都是为父亲洗刷污名，但这皇宫实在是太波云诡谲，他用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找到为父亲正名的门路。 幸好！ “至于王妃说的想要经营专门针对女子护肤的生意，这个也好办，只要找一个经营不善的酒楼，稍做改建就可以了。” 曲黎颔首：“你果然聪敏！但是，这两项还真的不能同时进行。” “为何？王妃可是担心奴才能力不足？” “没那么多银子！这菜馆还是得了长乐跟萧宪的赞助。” 虽然生意极好，盈利颇丰，但现在毕竟才起步，她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可以去暗影阁借。” “暗影阁不是专门搞暗杀，还有查信息的组织吗？怎么还放印子钱？” “确实利息较高，不过，奴才想着，王妃这两桩生意一旦做起来，恐怕王妃便是大乾的女首富！” 曲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计划书很完美，可是，她不太想去碰高利贷。 利滚利，最终坑的是自己。 “银子的事情我自己去想办法，你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医馆。” “好。” 时辰不早，曲准备离开。 “王妃，那不是回清荷园的路。” 曲黎笑：“我最近不住王府，你若有事，可以去文昭院找我。” “王妃不回清荷园？” “你好好休息，明日若得了空，便去找医馆吧！银子的事情不需要担心。” 小李子眉心几乎快要拧成结。 王妃不回清荷园，那个方向又不是去往王府大门的，那王妃去那里做什么？ 曲黎原路离开，上了马车，看了一眼睡得没有半分形象的长乐，嘴角上扬。 三桩买卖，如果全都顺利的话，或许她真的能争当一下女首富？ 第95章 奶凶奶凶的狗蛋 曲黎心情极好，奈何刚到文昭院，就“偶遇”了萧宪，让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长乐睡得迷迷糊糊，对上萧宪那张黑的宛若锅底灰似的脸，瞬间清醒，急忙护犊子的将曲黎护在身后。 “七表哥，你不许欺负七表嫂。” 被人维护的温暖熨贴着曲黎的心，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进去。” 长乐凶巴巴的瞪了萧宪一眼，慢吞吞的回了自己房间。 曲黎脸色清寒，“这般偶遇，着实无趣！又想要跟我说什么？” “你方才回了一趟王府？” 听得通禀时，他整个人都无比的开心。 匆匆赶回去，却没有在清荷园找到她。 一时间，心口似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冷风嗖嗖的往里灌。 “是！帮小李子诊脉。” 如此直白的话语，刺的萧宪心疼的厉害。 他稳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在曲黎歪着头，偏眸看过来时，终于恢复如常。 “不过是个太监。” “所以，这就是你跟我最大的不同！” 萧宪眉间褶皱加深。 “在我心里，众生平等，当初李家若没有遭人陷害，小李子说不得现在也会成为一代清官。” “你就这么看重他？哪怕你并不了解他？”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逼仄冰冷的气息，曲黎声音平静的说：“我确实不了解他，但眼睛骗不了人！更甚至，他为了替父翻案，入宫做太监的举动，也并非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古往今来，家里遭逢变故，从此一蹶不振的事情不胜枚举。 小李子舍弃了一切，只为一个真相，这份勇气，值得尊重。 萧宪迫近她半步，她向后退去。 月色下，彼此的眼眸亮的吓人。 一双眼睛盈满怒意，泛了红。 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如冰魄。 在曲黎拿出了大号麻醉针时，脸色铁青，已经濒于发怒边缘的男人忽然落寞转身。 曲黎愣怔不已。 这狗渣男又想要做什么？ 月色将他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依稀间，曲黎似乎听到他呢喃了一句“你何时也能心疼在乎一下我”。 夜风拂来，曲黎摇摇头，转身进了院子。 看到正在听墙根的长乐还有曲文昭，她的嘴角多了一抹无奈的弧度。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弱。” “长姐，我们只是担心你！” 那日他无意间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疤，就偷偷问了长乐。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提及此事，长乐还是义愤填膺。 他当时就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长姐，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他知道萧宪在对面买了院子，每日变着法子的在曲黎面前晃荡，却又碍于萧宪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有办法！ “汪~~” 犬吠声传入耳中，曲黎探寻的四下环视一圈。 “乔子说这院子实在是太安静了，正好今天外面来了只流浪狗。” 曲黎颔首，让乔子将狗带过来。 小小的一小只，毛色油亮，奶凶奶凶的，若说是长乐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也没人不信。 她深深看了曲文昭一眼，“流浪狗？” 曲文昭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挺僵硬的冲她扯出一抹笑。 现在的长姐可真的是不好糊弄啊！ “好可爱！”长乐双眼晶亮，“七表嫂，像个雪球似的！” 她刚刚伸手，想要去摸一摸狗子的脑袋，狗子便凶狠的瞪着眼睛，冲她呜咽警告。 长乐竖指，点着狗头：“小小的一小只，倒是凶巴巴的！我警告你，咬坏了人，七表嫂可是要花银子赔偿呢！” 曲文眼底都是宠溺的柔光，“卖狗的人说了，这狗只咬坏人，对主人相当忠诚。” “曲文昭，你刚刚不是说这是一只流浪狗？！”长乐指着曲文昭，露出恍然神色：“好啊，你竟然撒谎骗七表嫂！” 曲文昭的脸颊忽青忽白，整个人因着谎言被戳穿而变得很是局促窘迫。 看着两人的互动，空气也变得甜甜的，曲黎忍俊不禁，感觉他们的好事将近。 “我并非故意骗长姐，只是……” 长姐之前总是追在萧宪的身后，任凭萧宪如何冷漠对待，如何言语羞辱，依旧不改对他的深情。 虽然现在长姐觉醒了，可人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一颗心。 万一萧宪装装可怜，卖卖惨，长姐心软怎么办？ 为免长姐再走老路，将萧宪当作天，当作一切，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以绝后患。 “好了，这狗子起名了吗？”曲黎生怕两人真的吵得不可开交，影响了感情，索性岔开话题。 “暂时还没有。” “要不叫狗蛋？”曲黎提议。 长乐鼓着脸颊，奶凶奶凶的说：“七表嫂，我觉得你在欺负我！” 之前她与曲黎易容入宫为皇太后治疗头疾时，曲黎就叫她狗蛋。 “这不是贱名好养吗？而且，它也确实是一只狗啊！”曲黎打趣。 “汪~~” 好似在赞同曲黎的话，狗子又兴奋的大叫不止。 “你看，它似乎也挺喜欢狗蛋这个名字的。”曲黎缓步走上前去。 之前对着长乐呜呜不止，满脸凶相的狗子，在对上曲黎时，乖的不像话。 长乐目瞪口呆，气的跺脚：“欺负人！” “往后就叫你狗蛋了，好不好？”曲黎一边摸着狗头，一边询问。 狗蛋的双眼雪亮一片，“汪汪！” “七表嫂太坏了。” 连狗蛋都承认了这个名字，长乐总不好再磨着曲黎改名。 曲黎刚刚睡下，就听到房门被挠的“刷刷”响。 她疑惑皱眉，开了门。 门外，狗蛋摇着尾巴，一脸讨好。 “你有狗窝。” “汪汪！”狗蛋蹭着她的腿，还顺势滚了一圈，露出粉色的肚皮。 曲黎双眼弯成月牙，蹲下来，将它抱起来，重新关上房门。 从空间里拿了点灵泉水，喂给它喝，狗蛋喝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曲黎。 “你是不是知道我有空间啊，所以才会跟我亲近？” 狗蛋伸着舌头，哈着气，还将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腿上。 “好吧，再给你一碗，喝完了就赶快去睡觉，知道了吗？” “汪~~” 半夜时分，狗蛋忽然惊醒，瞪着一双雪亮的眼睛，扑了上去…… 第96章 又来?! “滚开——” 萧宪没想到他半夜潜入曲黎的房间，竟然会被一只狗追着咬。 明明小小的一只，竟然这么的凶。 他可以直接飞起一脚，将这只狗踹飞出去，却又怕这是曲黎的爱宠，万一要是死了，曲黎又会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狗蛋误会萧宪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胆小鬼，越发起劲的咬着他的衣袍袍角。 “啪啪啪——” 抚掌声传入耳中，萧宪蹙眉望去。 曲黎倚靠在雕花木床的床架上，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弧度。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半夜做贼？” 萧宪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他厉声道：“赶快将这只狗弄走，否则，本王若是不小心踹飞了，你可莫要找本王赔！” 似乎感受到了他满满的恶意，狗蛋越发凶狠。 “撕拉”一声，萧宪的袍子竟是被撕扯下来一大截。 狗蛋将撕下来的那截袍角吐出去，又想要冲上去，继续撕咬，却被曲黎唤住。 “狗蛋，别咬了！犯不着。” 前半句让萧宪脸色稍霁，后边的三个字，让他差点气的吐血三升。 这边闹哄哄的，引得数个房间都亮起了烛火。 “长姐！”曲文昭情急之下，竟是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曲黎的房间。 “文昭？！” 看着站在门外，双腿打颤的少年，曲黎红了眼眶。 闻声而来的长乐见状，也是双眼圆瞪。 “曲文昭，你自己走过来的？！” 她一边惊呼，一边四处找寻乔子。 就算是乔子扶着他走过来的，也很让人激动了。 曲文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了曲黎的房间外，这已经远远超过十步了！ 心中一阵激动，泪水滚落。 曲黎走过来，帮他擦了泪水，“哭什么？不丢人？” 少年抽泣着，“长姐，我开心！” 因为长姐，他又重新站了起来！ 因为长姐，他枯萎黯然的人生，被重新注入了生命与阳光！ “以后等你能正常行走了，会更加开心！” “少爷！”乔子推着轮椅匆匆跑来，连连道歉，“方才小的去茅房，回来就听到这边闹哄哄的，小的该死！” “没什么！”曲黎淡淡一笑。 曲文昭如此，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往后的复健肯定会更加的顺利！ “不过，只你一人照顾文昭，也确实有些忙不过来。这样吧，明日让小李子过来。” 萧宪见他们三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完全将他给排除在外，有些落寞。 “长乐，你还打算缠着你七表嫂多长时间？” 方才看到长乐跟曲文昭之间的互动，萧宪不由为长乐的婚事担心。 “七表哥，什么叫我缠着七表嫂？我住在这里，也是娘亲同意的。” “明天就回去！”萧宪不由分说。 “你只是我的表哥，又不是我的亲哥，你凭什么命令我？” 萧宪眼眸幽邃冷寂，犀利的锁着情绪激动的她。 “你是喜欢上他了吧？” 曲文昭听闻这话，大脑之中好似炸响了烟花，他抿着唇角，心跳越来越快。 “我、我……” 长乐心虚。 她确实喜欢曲文昭，可她不能当众承认。 萧宪嗤了一声，“你是县主，你的婚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一句话，浇熄了曲文昭心里燃烧起来的那簇火苗。 长乐气的咬着唇，“七表哥，我讨厌你！” 吼完了，她转身就跑。 “长乐！”曲黎担心，冷冷的睨着萧宪，“萧宪，文昭配得上长乐，你若不道歉，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让乔子推着曲文昭回房间，她则追着长乐。 原本热闹的门口，瞬间死寂一片。 狗蛋又冲着他呲牙，一人一狗对视，萧宪用力攥拳，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曲黎安抚好了长乐后，便回了房间。 没心没肺的狗蛋竟然占据了她的床。 “汪~~” 听到声音，狗蛋掀了掀眼皮，跳下来，绕着曲黎蹭着她的腿。 曲黎指着被子上的几个梅花形脚印，“说吧，怎么办？” 狗蛋用前爪遮住眼睛，佯装听不到。 “你个小机灵鬼！” 重新睡下，曲黎却是辗转反侧，如何都没有睡意。 方才萧宪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长乐是县主，文昭只是个没有功名在身的普通人。 就算将来书院建成，他有了让人羡慕的实力，可到底还是涉及到了皇室的婚事。 正头昏脑涨时，窝在她怀中的狗蛋突然支棱起耳朵来。 曲黎心中啐骂。 “萧宪，你他妈有完没……” 夜色之中，她看到了那张银色的面具，未曾说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喉间。 “辰王之前来过？”凤奕面具之下的那张脸阴沉的仿若山雨欲来。 曲黎冷声道：“五皇子，这是第二次了！” “上次来，忘记了这个！” “五皇子，我与程小姐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你真的没有必要屡屡因为这件事深夜前来！更何况，你之前给了我一点内力，这礼物实属珍贵！” 就算他小心谨慎，可常在河边走，总会湿鞋。 万一被有心人抓住她的把柄，她的名声毁了无妨，最怕的是会连累到曲文昭，会折损了黎氏一门的荣耀。 凤奕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他不清楚曲黎怎么突然就对他如此冷漠，唇角微抿，“感谢你上次当街救了我！” “提起这个……” 曲黎将狗蛋放下，小小的小白团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戒备的盯着凤奕。 “以五皇子的身手，上次即便没有撞见我，也一定能平安无虞！” “我……” “所以，五皇子不需要再心中有愧，该感谢的已经感谢了！” “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联系我！” 曲黎就要让他将礼物带走，凤奕却已经离开。 她望着融于夜色之中的那抹身影，莫名烦闷。 狗蛋又蹭着她的腿，让她从飘远的思绪之中回了神。 打开盒子看了眼，她整个人愣住。 难道真的如程若兰所说，凤奕心悦她？ 否则，断然不会送给她如此贵重的两件礼物。 她整个人都很是纠结。 最终，不得不将盒子重新盖上，打算明天送还回去。 凤奕回了质子府，一张脸阴沉如墨。 暗影处，程若兰扶墙而立，望着他的身影，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曲黎，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配得上五皇子！ 我一定不会让你成为五皇子的拖累！ 第97章 搞钱 小李子是个行动派，出去转了一天，晚上回了文昭院，便拿出了三份契书。 “王妃，奴才今日出去谈了几家医馆，这三家一听说是王妃想要收购，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 “你没跟他们说一下，银子方面……” “他们本就艰难度日，倒也没有怎么着急！还有一家，有意卖了医馆离开京城，这家医馆就在济仁堂对面。” 曲黎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还有吗？” “还有两家要考虑一下。” “这三份契书我签了，明天你去办手续！至于这一家，银子最晚后天！另外两家，他们若是主动联系你了，再说。” 因为曲黎的信任，小李子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事办的妥妥的，要对得起王妃的这份信任。 曲黎让乔子带他去偏院的房间后，就琢磨着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搞到钱。 周大夫被送去了京兆府后，莫文清几乎将他祖宗八代都查了一番，确实证明他只醉心医术，对于掌柜的与刘御医之间的龌龊交易全不知情，便将他放了出来。 虽说因着之前的事情，使得济仁堂名声大受影响，但毕竟周大夫医术高明，依旧还是有不少人来这里问诊。 周大夫经历此事后，不敢再将祖宗留下来的医馆交给旁人打理，只能勉强接手，每日拿出大半时间去处理琐事。 曲黎倒也不是跟周大夫结下了梁子，想要彻底搞死周大夫，而是另有打算。 所以，搞钱迫在眉睫！ 她闪身进了空间，狗蛋看到她凭空消失，短暂的惊愣后，对着她消失的方向狂吠不止。 空间内的曲黎听到狗吠，生怕引来曲文昭等人，便又从空间出来。 狗蛋诧异极了，呆愣愣的盯着她。 曲黎上前，摸了摸它的狗头，“不许乱叫，否则以后不给你甜甜的灵泉水喝。” “汪~~” 叫声有些委屈。 “乖！”威吓完了，她又取出一碗灵泉水，哄着狗蛋：“喝吧。” “吧唧吧唧~~” 狗蛋喝的不亦乐乎，而曲黎则再次闪身进了空间，一番化妆易容，将自己打扮成了小李子的模样。 当她再次从空间出来时，狗蛋又愣住了。 绕着她转了一圈，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狗蛋那双晶亮的眼睛里都是迷茫。 “在家乖乖等着！” 她忽然就觉得这样的狗蛋特别的可爱，狠狠的揉了揉它的狗头，便准备趁着夜色离开文昭院。 怎料，狗蛋竟是死死的咬住她的袍角。 “狗蛋。”曲黎板着脸。 狗蛋歪着脑袋，“汪”了一声。 “你这小鬼头！” 曲黎实在无法，只能拿出迷药，狗蛋晃晃悠悠，坚持着不肯倒下。 她竖起纤细如葱的手指，戳了戳狗头，“睡一觉，天亮前我就回来了！” 话音落，“噗通”一声，狗蛋倒在地上。 她将狗蛋放到床上的小垫子上，而后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文昭院。 守在暗处的暗卫以为她是小李子，得了王妃的吩咐半夜出府，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此时已经快要宵禁，街上异常的安静，她甚至都不需要找人打听，只循着如同白昼的灯火，径自去了烟花柳巷，赌坊一条街。 人头攒动，脂粉飘香，赌场里吵得震天响。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她脸生，便道：“这位公子，第一次来？” “是。”曲黎压低声音，“最近手头缺银子，想要试试手气。” “咱们这吉祥赌坊可是规矩最多的！若是输了，抽老千，可得留下手指头！” 曲黎扬眉，“从小我爹就说我是气运之子！说不定我今晚能赢得盆满钵满呢！” 小厮被她这张狂的话语给惹笑，“行，你要是能赢，我喊你爹！” 陆续往里进的人都停下来打量着曲黎，有人摇头，有人哂笑，还有人觉得她八成是个傻子。 曲黎丝毫不在乎众人的目光，只是脊背挺直的走进去。 她观察了一下，最后来到猜大小的赌桌前。 之前门口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她的豪言壮语，赌场里很少有乐子，于是，他们自动自觉的也跟着来到了这一桌。 曲黎丢了一个铜板，众人纷纷看向她，均露出鄙夷神色。 偏生她一点都没有窘迫尴尬，目光清明，“怎么？有规定不能下注一个铜板？” “当然没有！”荷官回答。 “那就是了！” 她的手里还把玩着另一个铜板，小小的铜板在她的手指间，宛若被赋予了生命，快速舞动着时，令人眼花缭乱。 “买定离手！”荷官扬声。 有下注比较大的人紧盯着荷官手里的骰盅，暗暗祈祷一定要开出自己下注的点数。 曲黎则是最为淡定的那个，毕竟只是一个铜板。 荷官又多看了她一眼，拿起骰盅，开始摇晃起来。 当他将骰盅放下时，周围就连呼吸声都变得轻浅了许多。 “咔哒——” 曲黎耳廓微动，眯眸看向荷官。 荷官只觉得她的目光冷锐如刃，仿若可以将他的小把戏全都看穿，后背竟是沁出冷汗。 他抬眸，迎上曲黎意味深长的目光，慢慢的揭开骰盅。 “天，竟然开出了小？！” “怎么可能呢？” “刚刚张老三一直顺风顺水，赢了不少，谁能料到，竟然在这一局栽了！满盘皆输啊！” 叫张老三的赌鬼双眼赤红，急怒攻心，豁然站起，眼瞅着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住荷官的领子，立即从四面八方奔出了好几个打手，扼住了他的双手，还不等他喊出声来，就被堵了嘴巴拖了出去。 众人惊悸不已，平缓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下注。 曲黎以少胜多，一个铜板已经变成了十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将十个，并她手里的那个铜板都下注时，她竟然又丢了一个铜板出去。 “这位小兄弟，你刚刚运气不错，怎么不将所有的铜板都下注了？”一个长着虬髯胡子的大汉满脸费解。 “难道吉祥赌坊有规定，一旦赢了，就要将所有的银子都下注了？” “这倒是没有，就是觉得小兄弟的运气挺好的，方才如果有十个铜板，按着赔率，岂不是已经有一百个铜板了？”大汉笑着说。 第98章 她的耿直，别人眼中的二傻子? “我爹虽然说我是气运之子，但他也说，做人不能贪婪！否则的话，容易折损自己的寿命与福气！” 她说的振振有词，众人都觉得她有些傻气。 这一次，没有了下大注的人，荷官倒是没有动什么手脚。 曲黎这一局故意输了，手里还剩下十个铜板。 就在众人以为她又要下注一个铜板时，她将十个铜板全部都押了大。 众人压根不信她是什么气运之子，倒有些像二傻子。 于是，众人便都押了小，赔率升高。 曲黎赚了近三百个铜板。 众人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难道他真的是气运之子？” “要我说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什么气运之子！” 不管别人怎么说，曲黎都不受半点影响。 接下来的十多局，她有输有赢，最后算下来，竟是用两个铜板赢了十几两银子。 曲黎赢得差不多了，便又去玩起了投壶。 待到东方现出鱼肚白，曲黎从吉祥赌坊出来时，赚了近千两银子。 她手里拿着一粒碎银子，挑着眉看着门口的小厮：“叫爹！” 小厮一早就听说了曲黎在赌场内的表现，哼笑着，“我敢叫，你敢应吗？不怕折了自己的寿数？” 曲黎撇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嫌弃道：“也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傻儿子，得怄死！” 说罢，垫着那粒碎银子，扬长而去。 小厮心里着实不舒坦，咕哝着：“也不知道咱俩谁傻！” 有人出来向他打听曲黎，他没好气的丢了一句：“二傻子！” 众人哄笑，“还以为你会说那是你爹呢！” 小厮气恼。 曲黎走出去十几米，便发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 她勾了下嘴角，看到前边有条巷子，疾步跑进去，而后快速闪进空间。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跑进巷子里，却没有看到人，不由有些懊恼。 “掌柜的让咱们跟着那小子，现在却跟丢了，怎么办？”胖子说。 “不行就在外面晃荡一圈！那小子赢了那么多银子，我觉得他今天晚上肯定还会来。” “咱们回去后，掌柜的若是问他住在哪里，咱们怎么说？” “扯谎呗，还能怎么说？” “啪——” 胖子捂着脸，瞪着瘦子，“你打我做什么？” “我他娘的打你？你有没有搞错？” “啪啪——” 又是迎面两巴掌，把两人都打懵了。 短暂的呆愣后，两人竟是大打出手。 曲黎躲在空间里搞完事情后，一边看着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一边若有所思的皱眉分析。 在空间里吃了点东西后，她又化妆成了路人甲，去了暗影阁。 暗影阁的小厮认得她，直接引着她去见了副阁主。 “不知道公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曲黎道：“吉祥赌坊，副阁主可知晓？” “自然知晓，缺银子？” 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告诉阁主一声，曲小姐她缺银子了，缺啥送啥，应该能刷一波好感吧？ 曲黎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这吉祥赌坊背后的靠山是谁。” 能做成京城最大的赌坊，铁定身后有人。 她只是赢了近千两，便被赌坊的人给盯上了。 更说明了这背后之人有兜底，摆平事情的能力。 “暗影阁之前就调查过这些，这吉祥赌坊的背后靠山……” 他顿住，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笔。 曲黎怔住，随即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那就别怪她做事不留情面了！ 回到文昭院，小李子将三份过户契书拿了回来，她满意的收了起来，并承诺明天银子到位。 “王妃，您难道是问王爷要的银子？” “并不是！你今天去看看有没有佃户想要改种药材，记住了，我所做的一切，萧宪都不知情。” 小李子知道自己方才失言，连忙跪下。 “不用如此，你做好我交代你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我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奴才现在就去附近的村子瞧瞧。” “好。” 待到夜幕降临，曲黎再次去了吉祥赌坊。 “今天我若是再赢了，你得叫爹！虽然你这儿子有点傻，不过，白捡个儿子，似乎也赚到了！” 小厮差点被曲黎这话给气死，“我爹早死了，估计棺材都烂了！” “不孝子孙！”曲黎翻了个白眼，整个人活脱脱就是个二傻子，大摇大摆的进了赌坊。 掌柜的一眼瞧见了她，眯着眼睛叫来一个跑堂的，耳语了几句。 因着昨晚她用两个铜板赢了近千两，被不少人记住了。 “小兄弟，带着大哥一块赢钱呗？” 有人凑上前去，笑的满脸讨好。 曲黎摇头：“不行，我的气运怎么能分给你们？” 这人一脸悻悻，挺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在曲黎下注时，这些人就跟疯了似的跟着她一同下注。 她气恼，将银子收回来，“你们怎么回事？” 荷官连忙提醒：“买定离手啊！你拿回去算怎么回事？” “这些人干什么学着我？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都学我，你们非但不会赢，反而还会影响到我的气运！” 见她说的一本正经，这些人撇嘴，“方才开的是小，这一次我们押小怎么了？” 曲黎将信将疑的看着众人，犹豫了一会儿，拿出一粒碎银子丢到了大上。 其他人都有些着急，想要反悔，荷官道：“买定离手！都是常年混迹赌场的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二傻子怎么就能买大？”昨天的虬髯大汉怒目圆瞪。 曲黎怔忪。 她想要立的是耿直人设，怎么就变成了二傻子？ “你有意见？”荷官面露凶煞。 虬髯大汉秒怂。 待到骰盅打开，果然开的是大时，所有人都懊恼不已。 曲黎拿了银子，笑的一张脸都快要开了花。 耿直与二傻子也没啥太大区别，她今天晚上还另有打算呢！ 既然别人认定了她是二傻子，那她索性就二到底吧！ 再开一局，曲黎依旧投入极少，获利极大。 有不少人跟风押大小，输的连亵裤都不剩，大骂曲黎跟赌场合伙坑银子。 曲黎特二的挺了挺胸膛，“我昨天就说了，我是气运之子！刚刚我也说了，你们要是跟着我押大小，会影响我的气运，你们赔我银子！否则，我就让掌柜的叫大皇子来做主！” 第99章 你再这样，我就找大皇子做主了! 一直关注着曲黎的掌柜的闻听这话，脸色震变。 这人怎么知道吉祥赌坊背后的真正主人是大皇子的？ 若是传扬出去，大皇子会不会倒霉他不清楚，他的脑袋绝对能被大皇子给摘了当凳子！ 快速压下心中的惊疑揣测，脸色阴狠的来到曲黎的面前。 “这位小公子可莫要胡说八道！当心祸从口出！” 曲黎歪着头，一副二傻子的模样。 “什么祸从口出！我爹可是说了，这排在第一的就是最大的，也是最得宠的！难道大皇子不能做主？你是瞧不起大皇子，还是觉得大皇子是个傻子，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 掌柜的捏紧拳头，掌心痒的厉害，特别想给曲黎一巴掌。 这他妈绝对是个二傻子！ 他哪里敢说大皇子是个傻子？ 却也不敢说大皇子排第一，就是皇子之中最得宠的！ 否则，这些年，大皇子乃是嫡长子，绝对要被封为储君，又怎么会暗地里做这么多事情？ 周围也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掌柜的心神不宁，担心曲黎胡言乱语，会牵累到大皇子，也会害的自己小命不保，便道：“这位小公子，这底下乱糟糟的，要不咱们去二楼玩如何？” 曲黎想都没想的摇头，“不行！万一你想要抢我银子怎么办？昨天我刚刚离开赌坊，就被人给跟踪了！” “我之前赢了银子，却被人在后头敲了一闷棍，抢走了所有的银子，听二傻子的意思，该不会是吉祥赌坊安排的人吧？” “真是过分！” “还京城最大赌坊，却做出这种龌龊勾当，简直欺人太甚！” “对，不要脸！” 众人愤慨，将掌柜的围住，誓要讨回一个公道。 掌柜的见事情不妙，眉心狠狠突跳了一下，将打手招呼出来。 赌场的打手各个魁梧彪悍，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凶相毕露。 赌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曲黎尖叫：“赌场要草菅人命了，没有天理了！大皇子，你得神明庇佑，快些出来为我们做主啊！太可怕了！” 掌柜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耐着性子，忍着想要将曲黎捏死的冲动，好脾气的说：“这位小公子，咱们吉祥赌坊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你这样，真的会惹祸上身。” “什么意思？” 掌柜的心累。 他冲距离曲黎最近的两个打手递了个眼色，两人扭住曲黎的胳膊，强行将她拖去了二楼。 一路上，曲黎扯着大嗓门，一直喊着大皇子。 当雅间的门关上，掌柜的耳畔依旧“大皇子大皇子”的响个不停。 他按了按眉心，推门进去。 曲黎戒备的盯着他，“我可是给我爹留了字条，若是天亮之前我没有回去，我爹就去找大皇子了！” 掌柜的默默看了看房梁，将满口黄牙咬得咯吱作响。 “小公子莫怕！我瞧着你的运气确实很好，且楼下都是些粗人，不如在这二楼雅间，我陪你玩上两把，保证让你尽兴，如何？” 曲黎单手撑着脸颊，黑白分明的眼睛笔直凝着掌柜的。 掌柜的怔忪了下，试图细看时，曲黎又恢复了那二傻子的虎里虎气的模样。 他凝了凝眉，暗自思忖怕是自己刚刚眼花，看差了。 “行啊！不过，若是我一会儿赢了，掌柜的可千万别不认账！” “这定然是不会的，毕竟，吉祥赌坊可是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 曲黎狂点头：“对，如果掌柜的要是敢翻脸不认账，我就找大皇子！” 许是听了太多遍，都快要赶上魔音了，又或许是因为担心暴露了大皇子才是吉祥赌坊背后的靠山，掌柜的现在听到“大皇子”这三个字，便是全身的血液奔腾，直冲天灵盖。 又深深看了曲黎一眼，没有再深究，两人便玩起了牌九。 起先，曲黎一直输，掌柜的不由沾沾自喜起来。 曲黎气恼，有些气急败坏的将所有的银子都押了上去。 掌柜的以为自己还能顺风顺水，岂料，曲黎竟是运气极佳，不但将输的都赢了回来，还赢了不少。 当她梭哈接连赢了三局后，掌柜的心绪大乱。 心一乱，便不宁，输的也就更多。 曲黎看着眼前这一沓厚厚的银票，笑的眉飞色舞。 “掌柜的，还接着来吗？” 掌柜的眯起眼眸。 他想要抓到曲黎抽老千的证据，但，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就是运气爆棚！ “最后一局！” 掌柜的就要将所剩不多的银票押上，曲黎却是站起来。 “不玩了不玩了。” “小公子，你正是运气爆棚的时候，倘若这时候离开，岂不是浪费了这好运气？” 曲黎撇嘴：“我手里这么多银票，掌柜的才多少银票？我爹说了，做人得精明点，赔本买卖不能做！还有，吃亏不是福，是傻！” 掌柜的冷笑一声，“那我让账房去取银子。” “那掌柜的且让人先取银子，我去茅房！” 掌柜的怕她溜走，让人盯着。 曲黎去了茅房后，便闪身进了空间，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到二楼雅间。 掌柜的吩咐账房去银库取银票，并吩咐另一个小厮燃上可以致人生出幻觉的迷药。 空间内，曲黎眼神逐渐变得沁冷。 她冷笑：“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账房出了雅间，总觉得后边有人跟着。 他顿足，猛地转身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免摸了摸额头，觉得自己怕是神经绷得太紧了。 生怕掌柜的等急了，他加快了步伐。 曲黎一路跟着他来到银库外，观察了一下周围。 打手很多，而且，感觉比之前在赌坊里的还要厉害一些。 账房开了银库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从他身边蹭了一下，他全身汗毛倒竖，呼吸也不由得发紧。 “什么人？” 门外传来打手的问询声：“怎么了？” 账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兀自咕哝着：“今天晚上我可得好好睡一觉，都他妈生出幻觉来了。” “银库重地，取了银子快些出来。”打手沉声提醒。 “马上，马上！” 账房应了声，拿了银票便离开了银库，并未发现曲黎还留在里面。 第100章 搬空! 银库大门徐徐关上。 曲黎从空间出来，看着一箱箱银锭，还有银票，啧啧两声。 萧肇要没有不臣之心，怎么可能又是给康帝下毒，又是弄出个吉祥赌坊大肆敛财？ 既然你跟皇后之前屡屡陷害我，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了！ 她将一箱箱银锭全都收进空间，偌大个银库瞬间连只老鼠都找不到。 挑眉勾唇，在空荡荡的银库里环视一圈，而后，故意撞门。 门外守着的打手交换一下眼神，立即开了门查看。 而曲黎就趁着这个时候，进了空间，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另一边，暗中跟着曲黎的小厮见她进了茅房却久久没有出来，便扬声询问：“小公子？” 回应他的自然是一片寂静。 小厮心下大骇，急忙挑开帘子进去。 恰好曲黎从空间出来，四目相对，曲黎抬脚将小厮踹了出去。 “唔——” 小厮后背撞在墙上，疼的吱哇乱叫。 曲黎走出来，冷冷的盯着小厮：“你这个人什么意思？我在茅房里，你偷看什么？” “我不是偷看！就是觉得你进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出来，小的怕你出什么事情啊！” “你这么喜欢在茅房里说话，那就在茅房里继续待着吧！” 曲黎拎着小厮的领子，按着长乐说的内功心法，将小厮丢进了茅房里。 “咚”的一声，小厮直接头朝下，扎进了恭桶里，臭的他差点嘎了。 曲黎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眉眼间多了一抹笑意。 内力这么牛啊！ 她嘴角的笑容弧度越发加深。 大摇大摆的回了二楼雅间，就看到掌柜的脸色难看的冲出雅间，甚至因为太过焦急，差点摔了。 曲黎伸手扶了他一把，“掌柜的这是做什么？” 掌柜的听打手说银库里空无一物后，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丢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他感觉大皇子一定会扭断他的脖子。 “没什么，小公子，今日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咱们改日再玩！” 曲黎抱臂拦住他，“这怎么行？你不是说要让我尽兴吗？你现在就这么走了，我很不高兴！” 此时此刻，她将二傻子的轴演绎的淋漓尽致。 掌柜的每每对上她便觉得心累。 若不是怕连累到了大皇子，让皇上对大皇子生疑，他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应付一个二傻子。 任由掌柜的好话说尽，曲黎就是不肯让开。 “小公子，你到底要如何才肯让开？” 曲黎摊开手掌，“银子！” 掌柜的急于去银库，没有多余耐心的将手里的银票给了她。 曲黎终于让开，掌柜的特别心累的离开。 她对着掌柜的背影，嘴角浮上一抹嘲弄的弧度。 掌柜的看着空荡荡的银库，一阵心塞，眼前一黑，竟是踉跄一下，向前栽倒。 “掌柜的！” 小厮掐着他的人中，又让人去请大夫。 终于，掌柜的缓缓睁开眼睛。 又定定的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银库，掌柜的哀嚎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周大夫被打手一路拽着，赶来这里，为他扎了一针，掌柜的重又醒来。 “掌柜的，外面有衙差来了！” 掌柜的脑子里炸响了一道雷，白着一张脸，语速极快的问：“什么衙差？你们报官了？” “没啊！我们见你晕了过去，只找了大夫！” 掌柜的一颗心惴惴不安，眼角抽搐着跳的也极快。 真见鬼了！ 另一边，曲黎从京兆府府衙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深藏了功与名，径直回了文昭院。 这一觉，曲黎睡得极好。 快要日上三竿，她才睡到自然醒。 狗蛋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呜呜”叫个不停。 曲黎勾着嘴角，竖指戳了一下毛茸茸的狗头，“馋猫。” 她取出灵泉水，喂狗蛋喝了，这才起来洗漱。 小李子已然回来，看到她，冲她恭敬行礼。 “你们在说什么呢？”曲黎问。 “奴才回来的时候，听人议论，昨儿吉祥赌坊的银库被人搬空，京兆府都惊动了！” “这吉祥赌坊的银库应该很大吧？”乔子毕竟年纪还小，正是八卦好奇的年龄，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这能搬空银库的肯定是特别厉害的人！” 曲黎挑挑眉。 她并不厉害，是空间厉害！ 想着那堆积在空间里的一箱箱银锭，曲黎有些暗爽。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银库里的银子一下子都不见了，若非赌坊的人监守自盗，谁有这个本事，能潜入守卫森严的赌场银库，还将银子全都偷了？”曲文昭凝眉，说出自己的想法。 长乐努努嘴：“我关心的是，赌坊明明丢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为何莫大人派人去赌坊查案子的时候，赌场却坚称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众人全都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聊，我去厨房做点好吃的！”曲黎不动声色的起身。 胳膊被抱住，曲黎偏眸看去，长乐笑眯眯的说道：“我也要吃好吃的。” 曲黎莞尔，“大长公主没有说什么吧？” 长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头靠在她的肩上，宛若一只需要得到爱抚的小兽。 “七表嫂，娘说，自己选择的人，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日后是错的，也坚决不要后悔，只要我能做到，她不会干涉我。” 曲黎微愣。 这古时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长公主竟如此开明，确实挺让她意外的。 “七表嫂这么好，我觉得文昭他应该也不会是个坏人！”说至此，长乐仰头看天，“即便我真的眼拙，看错了人，七表嫂，你也一定会帮我出气的吧？” 曲黎忍俊不禁，神色肃穆凝重：“如果文昭将来负了你，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不过，我也希望若真有那一天，你能放下一切，负重前行，很多时候累到的是自己！” 长乐听得有些迷糊，却还是点了点头。 曲黎今日研究的是针对女子养颜排毒的汤，毕竟，现在有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不管是医馆，还是女子养生会所，都可以同步进行。 她打算将会所打造成休闲，娱乐，养生，美容，饮食为一体的人间殿堂！ 长乐正拿着勺子，准备尝尝汤，就见乔子神色惶惶的跑了进来。 第101章 结网 曲黎眯眼，“发生何事了？” 小李子虽然是宫里的人，但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太监，知道他的应该不多，而知道他现在在为她做事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既然不是小李子的事情，那又会是什么事情，能让乔子慌成这个样子？ 乔子也意识到了自己表现的实在是有些太过激动，吞了口口水，稳住情绪：“大小姐，定国公夫人来了！” 这回轮到曲黎惊愣住。 之前萧宪提醒过她，定国公府只忠君，从不与任何人结交走动，她虽也没想利用定国公府做什么，却也没想到定国公夫人会这么快登门。 “我先去瞧瞧。”曲黎说罢，跟着乔子离开。 “仙女姐姐！”王安看到曲黎，挣脱开定国公夫人的手，宛若小鸟似的向着曲黎飞奔而去。 “汪~~” 狗蛋喜欢小孩，也喜欢热闹，绕着王安不停摇尾巴。 王安小脸粉雕玉琢，也很喜欢狗蛋，“仙女姐姐，这是你养的吗？” “是呀！叫狗蛋，很凶！” 小家伙有被吓到，就要摸到狗头的小手擎在半空，而后又背在身后。 此举惹笑了不少人，狗蛋“汪汪”狂叫，似是在为自己争辩，它只咬坏人，不咬可爱的小孩。 然，王安听不懂狗语，怯怯的往曲黎身后缩。 定国公夫人向来严肃的脸上绽出一抹笑，“都说虎父无犬子，王家上下都是彪悍勇敢的武将，谁能想到，竟出了你这么个胆小鬼！” 王安眼神黯然，“祖母，你说过的，娘亲生安儿的时候不足月，亏损多！” 明明是个被狗蛋吓到的小人儿，却说着振振有词的话，着实可爱。 曲黎握住他的手腕时，顺道为他诊了脉。 “夫人，小小少爷他这身子确实比一般同龄孩子要弱一些，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补救。” “真的？”定国公夫人激动的红了眼眶。 “是。” 定国公夫人当即就要拜谢，却被曲黎拦住，“小小少爷很可爱！也算是缘分。” 她最近分析过空间发生变化的原因，似乎跟救人有关。 既然得了空间这逆天神器，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救该救之人！ “慈云，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将礼物呈上去。” 定国公夫人也不是个磨叽的人，曲黎既然说救她的小孙子是出于缘分，她自然也就不再矫情，只是将这份善缘牢牢记在心里。 在将来曲黎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曲黎请定国公夫人去了花园，王安则由长乐带着去后院与狗蛋玩球。 文昭院虽然小，不过，景致倒是很清雅。 坐下后，定国公夫人方才说出今日登门的意图。 一则是郑重道谢，二则是想要帮自己的堂妹一个忙。 “夫人不必觉得抱歉，我因小小少爷与夫人结下善缘，又因夫人与他人结善缘，于我而言，其实算是赚到了！” 这就好像蜘蛛结网，一点点，网越结越大，她能够用到的人脉也就越多。 如此坦诚，倒是让定国公夫人对她的喜欢又增多了一些。 “我堂妹，也就是忠勇伯府的夫人，她的小孙子出生时倒也没有什么异常，随着年龄增长，肚子越来越大，如今竟好似一个怀孕妇人！” 曲黎皱眉，手指捏紧。 若她没有猜错，这忠勇伯府的小小少爷肚子里的应当是个寄生胎。 听定国公夫人说完，曲黎倒也没有打包票，自己一定能治，而是应允等下午的时候会去一趟忠勇伯府。 定国公夫人心情大好，与曲黎聊起了萧宪。 “之前辰王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确实是过分，但你既然做了皇家媳，很多事情就没那么随心所欲！” 曲黎脸色微变。 若她没有背负这么多，若没有曲文昭，她可以假死离开大乾，天高地阔，她隐姓埋名，在通信这么蔽塞的古代，她与萧宪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但如今，她有亲人要守护，有黎家的尊荣要光复，便不能那么自私。 虽不知道定国公夫人究竟将她的心思猜到了多少，但既然提及，她也就不能避开。 “若夫人会如何做？” 这也算是一次试探。 倘若定国公夫人劝说她原谅萧宪，那将来她提及和离时，便不会牵累定国公府。 定国公夫人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这茶很香，不同于我喝过的任何一种茶。” “主要还是水好。” 定国公夫人笑着将茶杯放下，“辰王已然后悔，却碍着面子，当然，也或许是他最近屡屡示好，而你却依旧无动于衷，他有些恼羞成怒。” 曲黎挑眉。 萧宪若是真的怒了倒也好了，最好他像所有智商不在线的霸总一样，为了刺激女主，让女主伤心难过，故意跟哪个女子牵扯不清，到时候她提和离的时候能更加轻松顺利一些。 “我这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这话宛若巨石入江，在曲黎的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站起来，对着定国公夫人深深一拜。 定国公夫人急忙将她扶起来，怅然感叹：“这世道，本就对女子颇多苛责！女子不易，那些个规矩就像是枷锁，整日套在身上！你若真的能得偿所愿，我自会帮扶！” 曲黎会心一笑。 离开前，曲黎又写了个方子交给定国公夫人。 “这是专门为小小少爷调养身子的！” “我就不与你言谢了！一会儿我差人去忠勇伯府一趟，到时候你直接过去就好。” “好。”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马车徐徐驶离时，曲黎听到王安奶声奶气的央求定国公夫人也养一只狗。 定国公夫人是否答应了，曲黎并不知晓。 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嘴角扬起灿若朝阳的笑容。 萧宪看到那样的笑，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曲黎收回目光，淡淡看向他。 “有事？” “查到点事情。” 曲黎见他不像说谎，便道：“进来吧！” 萧宪勾了下薄唇，跟着她进了院子。 “汪~~” 第102章 呦?什么情况! 狗蛋还清楚的记得萧宪身上的味道。 在他一只脚踏入进来时，它宛若炮弹似的，向着萧宪冲去。 萧宪修长眉头拧起，凛着眼望着曲黎。 “狗蛋！”曲黎适时唤住随时准备撕咬萧宪的狗蛋，蹲下来，摸着它的狗头。 狗蛋呜咽，乖巧的不像话。 萧宪心塞，感觉自己最近真的是挺丧的，连狗都不待见他。 “查到了什么事情？” “承安寺的萧肇很大可能是替身。” 听得这话，正在撸狗的曲黎动作一顿，仰头看向他。 一高一低，四目相对，从萧宪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莹白的天鹅颈，莹润的红唇。 虽说她的眼睛里都是忖度，是沉思，没有半点崇拜仰视，他的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吉祥赌坊是萧肇的，你可知道？” “哦？”萧宪皱成了结的眉心又深了几分，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 又是给康帝下毒，又是利用吉祥赌坊敛财，现在也不遵从圣谕在承安寺好好静思己过，这分明就是想要搞事情啊！ “二皇子与四皇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贤妃的禁足解了之后，老二自然也开始活跃起来，昨天还去了菜馆。” 曲黎点点头，继续撸狗。 大抵是太舒服了，狗蛋竟是仰躺在地上，露出粉色的肚皮，那享受愉悦的模样，特别的刺目。 若这只狗不是曲黎养的，萧宪绝对会揪着它的尾巴，将它甩出去，方能泄了心头之恨。 “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自己去做，若是让贤妃知道当日害的她被皇上禁足的是皇后，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她的声音很轻，却满是搞事情的恶趣。 可这份阴险，这份算计，又是为着他，萧宪因为狗蛋而堵在心口的那股郁气突然就散去了大半，连带着看着曲黎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黎儿……” 男人沉腔磁调的呢喃，让曲黎脊背绷紧。 “我并非为你谋划，而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是夫妻，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无情的话，如同波涛拍击在礁石上，让萧宪心口闷痛的宛若针扎刀割一般。 他眼角泛红，眼底有委屈，有无奈，还有难过。 “曲黎，当年你救了本王，为何不告诉本王？你隐瞒了一切，让本王误以为救了本王的是白凤瑶，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误会？” 望着曲黎平静，只是略略皱眉的那张清冷脸庞，萧宪心中的怒火燃烧的越来越旺盛。 他想要发泄！ 再继续憋下去，他觉得他一定会疯掉。 “造成今日这局面的，也有你的一半责任！你又凭什么如此冷漠着本王！” 一口一个本王的，曲黎知道他是彻底的恼了。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忘掉了这一段记忆，你可相信？” 她依旧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明明矮了他那么多，可气势一点没有减。 他的心脏用力收缩，仿若被利箭贯穿，以至于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 失去了这一段记忆…… 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想着白凤瑶背后的那个尚且不知身份的人，萧宪控制不住的发笑。 曲黎没再理会他。 不管萧宪如何发疯，她相信，他都不会一蹶不振。 萧肇这般算计他，他肯定会报复回去，否则，连她都会鄙视他！ 萧宪垮着肩膀，有些心虚的转身离开，恰好乔子推着曲文昭过来。 “长姐，刚刚辰王过来了？” 曲文昭提及萧宪的时候，眉心会不自觉的拧起，眼底也都是厌恶。 说他不讲良心也好，还是没有心也罢，伤害过长姐的人，他都会拿着小本本在上边清清楚楚的记着。 “嗯，查到了一些事情，已经回去了！” 观察了一下曲黎的情绪，并没有半分异常，曲文昭便也没有再刨根究底。 午饭后，曲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去忠勇伯府。 长乐这个小尾巴说什么都要跟着，可她想着定国公夫人说的那些话，考虑到病患的隐私，还是狠心拒绝了。 车子徐徐驶离，曲黎忽然看到箱笼下边窝着的一个小白团，当即无语的抽了抽眼角。 “狗蛋，你怎么这么调皮？” 狗蛋用两只前爪遮住眼睛，一副我看不到你，你也就看不到我的傻样。 都快要到忠勇伯府了，她自然不能再让阿旺驾车将狗蛋送回去。 “回去再跟你算账！” 狗蛋呜咽两声，一副讨好模样。 马车停下，曲黎点着狗蛋的头，板着脸，语气非常严肃的说：“你乖乖待在马车里，否则的话，回去就把你做成狗肉火锅！” 狗蛋狠狠的打了个激灵，然，她下了马车时，它还是跟着一块下来了。 曲黎心累，正好忠勇伯的管家出来相迎。 她一时情急，便抓着狗蛋，打算交给阿旺。 狗蛋的前爪碰到了曲黎的手镯，“咻”的一下，狗蛋竟是进了空间。 曲黎目瞪口呆。 之前她给皇太后治疗的时候，曾想过将皇太后搬到空间里，但空间就好像竖起了一道屏障，外人根本就进不去。 她以为狗蛋也会被空间自动挡在外面，然，狗蛋竟然能进她的空间！！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曲黎百思不得其解。 “辰王妃？”管家见她神思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方才还看到她怀中似乎抱了个什么白色物件，转瞬便消失不见，也是一头雾水。 曲黎回神，“有劳管家前边带路。” “辰王妃这边请！” 忠勇伯夫人与定国公夫人是堂姐妹，两人在容貌上多少有些相似。 在看到曲黎的时候，她激动的腾地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向着曲黎走去。 “辰王妃，我堂姐应该已经跟您说清楚了吧？” “是。” “这些年诚儿这种情况，我们一直不敢带他出门，每日圈在院子里，他变得敏感，胆小，如果一会儿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希望辰王妃能大人大量！” “忠勇伯夫人不必担心，作为大夫，不会怪责自己的病人！请放心。” 闻言，忠勇伯夫人这才面露笑容，亲自带着曲黎，去了后边一处很压抑的小院。 第103章 她是仙女，不是妖孽! “娘，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玩啊？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好闷！” 院门还没有打开，曲黎便听到委屈到快要哭泣的稚童声音。 忠勇伯夫人红了眼眶，哽咽着说：“让辰王妃见笑了，诚儿自从发病后，便一直待在这里。” “无事！” 其实，曲黎并不赞同得了病就躲着，藏着。 只有没心没肺之人，才会去嘲笑一个病人。 院门徐徐打开，崔诚瞪着一双乌溜溜宛若星子般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站在忠勇伯夫人身边的曲黎。 “娘，这姐姐好漂亮啊！”崔诚咧嘴笑，露出缺了门牙的一口糯米牙。 周氏眼圈泛红。 自家儿子出生时特别的可爱，谁能料到竟然会生这样的病？ 之前曾听到伯府内有多嘴的下人议论诚儿，向来与人为善的她第一次动了怒，打杀了那嘴巴没把门的下人。 此后，她害怕府内下人再说些什么伤害崔诚的话，便自请带着他住在这僻静的小院里。 崔诚毕竟是个孩子，一开始还能圈得住，时间久了，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劲。 没人知道，寂静的夜里，她偷偷的哭了多少次。 听说辰王妃医术高明，不但治好了皇太后的头疾，还让情况危急的王安与定国公夫人都安然无恙后，她真的是抱了很大的希望。 此时见到了曲黎，泪水盈满眼眸，她上前去，对着曲黎拜了下去。 曲黎心弦一颤，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崔夫人不需如此。” 周氏擦拭眼角的泪水，抽泣着：“当初诚儿生下来的时候，粉雕玉琢的，就跟观音坐下的童子似的，谁也没有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要承受这么多。” 崔诚担忧，拽着周氏的袖子，“娘不哭！我再也不吵着要出去了！” 周氏的泪水瞬间决堤。 母子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本就压抑的后院，此刻更是阴霾笼罩。 曲黎微抬下巴，逼退泪意，看向一旁同样隐忍着泪水的忠勇伯夫人。 “先让崔夫人稍稍平复一下情绪吧。” “失礼了。”忠勇伯夫人客气了一下。 因为害怕下人会说一些伤害崔诚的话，这后院平时并没有什么仆从，周氏平复了情绪后，亲自给曲黎上了茶。 曲黎看向忠勇伯夫人，“麻烦夫人先带着小小少爷下去玩一玩。” “好。” “当初崔夫人怀胎的时候，大夫可曾诊断出是双胎？” 周氏一脸惊愣，“辰王妃怎么知道的？” 曲黎沉吟片刻，声音平缓的说道：“若我没有料错，小小少爷这病应该是寄生胎。” 她简单跟周氏说了一下寄生胎形成的原因，周氏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辰王妃的意思是，诚儿肚子里的其实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是！” “那诚儿的肚子越来越大，说明这个孩子并没有死？” “母体才能孕育孩子，小小少爷如此小，怎么可能孕育孩子呢？” 周氏心疼自己那个无缘无故就成为了寄生胎的孩子，也心疼崔诚因为寄生胎而无缘无故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与言语伤害。 “辰王妃，要如何才能将寄生胎取出来？” “手术！” 这样两个于曲黎而言很普通的字眼，对于周氏这个后宅妇人而言，除了陌生，更加畏惧。 “你放心，一会儿我会为小小少爷做一下检查，制定一下手术方案，绝对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只要寄生胎取出来，小小少爷就能恢复如常，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能跑，能出去玩了。” 周氏似乎随着她的话，仿若看到了日后眉开眼笑的诚儿，眼睫上虽然沾着泪珠，但嘴角却不自禁的扬起。 “一会儿我帮他检查一下，确定一下寄生胎的情况。” “我这就去喊诚儿过来。” 崔诚很快被带了过来，看到曲黎，还有些赧然。 曲黎领着他进了房间，为他施针后，崔诚便迷糊了过去。 她闪身进了空间。 狗蛋正趴在灵泉水池边，喝的小肚子鼓鼓的。 看到她进来，雀跃的绕着她不停的摇着尾巴。 她忍俊不禁，如葱的纤纤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悠着点，要是在我这空间里撒尿，小心我把你做成狗肉锅。” 狗蛋气哼哼的呜咽一声，蹲在一旁，不看她。 曲黎莞尔浅笑，拿出了便携式ct仪，为崔诚拍了片子，确定了寄生胎的大小与位置。 一门之隔的外面，周氏与忠勇伯夫人都拧着眉，脸上写满担忧。 “娘，您说辰王妃真的能治好诚儿吗？” “诚儿已然这样，也不会更加糟糕了！” 两人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 终于，房门打开。 周氏与忠勇伯夫人急忙迎上前去。 两人都嘴唇嗫嚅着，想要问些什么，却又怕得到的结果并非自己所想，会失望，便是都紧张的望着她。 “这个便是寄生胎。”曲黎将ct片子交给她们。 “辰王妃，我们相信您。”忠勇伯夫人郑重说道。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不过，任何手术都有风险。” 闻听这话，周氏原本就担忧的脸，更是惨白如纸。 “诚儿他……” 她向后踉跄了一步，忠勇伯夫人伸手扶住她，“坚强一点，你是诚儿的母亲！” “两位别担心，按我说的去准备，三天后，进行手术！”曲黎拿起笔，写下自己需要的清单，并让她们去建无菌手术室。 “我再开个方子，是给小小少爷调理身体的！”曲黎一边说着，一边琢磨着在医馆里应该再建两间无菌手术室，以备不时之需。 临走前，她提议可以养几只小动物，并且可以将房间布置的鲜艳一点，可以让崔诚觉得不孤独压抑。 忠勇伯夫人亲自送曲黎离开，重新返回小院后，周氏正守在床边。 “娘，诚儿会好的，对不对？” “连太后都相信辰王妃，我们也应该相信！” “可辰王妃之前的名声那样糟糕，怎么突然就会这般精湛医术了？还有她方才拿给咱们看的那个什么片子，娘，这辰王妃会不会是什么妖孽转世？” “你怎能这样说？就算她的改变匪夷所思，就像安儿说的，那也是仙女！”忠勇伯夫人厉声叱喝。 第104章 艾玛!好戏要开场了?! 被呵斥一通，周氏脸色乍青乍白。 “娘，我就是担心诚儿！” “收起你那些心思！我知道你这是心疼担心诚儿，可若是这些话传了出去，会让辰王妃如何想？” 周氏嘴唇蠕动两下，没说话。 忠勇伯夫人冲她摆摆手，“行了，先布置起来，诚儿这般可爱聪明，老天一定会眷顾她！” 为崔诚检查倒是不累，曲黎便准备去一趟菜馆。 “吁——” 马车一阵颠簸，曲黎正在喝茶，杯中的水差点晃出来。 阿旺稳住了受惊的马，连忙请罪：“王妃，抱歉！” 曲黎挑起车帘，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目光移到外面，看到摇摇晃晃倒下去的人时，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呵！ 好戏要开场了？ “王妃，奴才瞧着那应该是曲三小姐！” 阿旺是知道曲黎与永顺侯府发生的那些事情的，没有得到曲黎的吩咐，自然不可能下马车。 更何况，曲晴满身狼狈脏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一个车夫，也不能随意去触碰。 这边发生如此惊变，自有人停下吃瓜看热闹。 那些不知所以的人纷纷指责曲黎心狠，竟是放任不管，要不是这周围有人，保不齐会让车夫直接纵马踏过去。 曲黎眯起眼睛，循着声音，清寒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脸上。 那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双老鼠眼却叽里咕噜的转得极快，明显就是得了谁的吩咐，故意在人群之中带节奏！ 触到曲黎那冰寒一片的目光，正扯着嗓门的男人顿时有种好像被人扼住脖颈的窒息感。 曲黎下了马车，缓步来到曲晴的面前。 记忆之中的曲晴，温婉可人，最得方氏的喜欢。 纵然她只是个庶女，也能得到最好的。 她骄傲，也非常注重仪表，如这般狼狈脏污，还是第一次！ 曲黎拉起她的手腕，听了听脉，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手指一个翻转，银针赫然出现在她的手里。 冰冷的针尖折射着阳光，越发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曲晴虽然双眼紧闭，不清楚周围的情况，但凭着听觉，她猜测曲黎或许要用银针扎她。 她听说有些大夫一旦起了杀心，根本不需要第二针，一针就能取人性命！ 在曲黎手里的银针一点点的向着她靠近时，曲晴眼睫轻颤了颤，幽幽睁开双眼。 满是擦伤的手紧紧的抓住曲黎的袖子，声音沙哑的说：“大姐姐，救我！” 曲黎冷眼瞧着她，“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 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曲晴嘴唇嗫嚅着，“大姐姐，我……” “算了，回去再说。”曲黎在人群之中找了两个妇人，帮她将曲晴弄上马车。 曲晴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喜色，却被她很好的掩藏住。 阿旺欲言又止，但秉持着奴才守则，他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上次被萧宪给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长乐跟曲文昭之间的相处更加和谐，此时两人正在廊下赏花作诗。 长乐这种喜欢耍鞭子的人，竟然也能作诗两首，只是措辞不够美妙，听着挺糙。 “你不许笑！”她叉腰，气鼓鼓的警告，“我作的诗就那么可笑？” “好，不笑。”曲文昭极力憋笑，双肩抖动的厉害。 “曲文昭，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气的差点抽鞭子。 正好看到曲黎回来，她就像是找到了主人撑腰的狗子，三两步的就跑了过去。 曲文昭望着风风火火的长乐，思绪飘远。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还会有喜欢的人，更没有想过他喜欢的女子是怎样的。 如今，长乐就在眼前，他只觉得心脏被幸福填的满满的。 “七表嫂，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曲黎狐疑的看着她，“什么？” “曲文昭他欺负我！” “文昭？”曲黎沉了声音。 曲文昭触到曲黎探究的眼神，咳嗽一声，“怎么可能？只是觉得她作的诗词挺好笑。” 曲黎扶额。 这恋爱的酸腐味啊！ 长乐挽着她的胳膊，冲曲文昭呲牙，“对了，七表嫂，刚刚有个人给你送了个东西过来，我送到了你房间。” 曲黎颦眉，倒也没有深想。 “大姐姐！” 听到曲晴的声音，曲文昭全身紧绷成一线，嘴角的笑意完全僵住。 曲晴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曲文昭暴怒：“曲晴，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永顺侯府的时候，曲晴可是没少趁着他眼睛看不到故意作弄他。 他现在恨不能将她踹出去。 曲晴有些惊悸的躲在曲黎的身后，“大姐姐！” 曲黎板着脸，对曲文昭说道：“文昭，你看她这般样子，一看就是有困难。” 曲文昭放在轮椅上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因为压抑着胸腔里的怒意，鼻子里喷出“嗬嗬”的粗气，额角的青筋更是高高绷起。 “乔子，先送文昭回房间。” 乔子屏住呼吸，推着曲文昭回去。 长乐冷冷的盯着曲晴，“呵，你就是那个之前妄图利用青柳阁小倌，给七表嫂泼脏水的三姨娘之女？” 曲晴的脸忽青忽白，唇更是抿成一线。 曲黎瞪了长乐一眼，“长乐，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七表嫂！”长乐愕然瞪圆眼睛。 她不能理解，曲黎怎么会将这个人带回来。 “你先去看看文昭。” “七表嫂，有她没有我们！你自己选吧！”长乐的语气不容半分商量，指着曲晴，眼底都是厌恶。 曲黎有些无奈。 她不将曲晴留下来，怎么能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不露出来，她又怎么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这院子是我买的！” 这话让长乐震惊住，心脏更是仿若压着一块巨石。 她嘴巴嗫嚅着，好半天也没有发出一个声音来。 “曲晴，你跟我过来。” 曲晴经过长乐身边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曲晴！” 长乐就要叱喝她，曲晴嘴角的那抹笑却已然消失不见。 她快要气炸了。 跺了跺脚，携着满腹的委屈与怒意，向着曲文昭的房间跑去。 曲黎冷脸道：“走吧！” 明明很稀松平常的两个字，可搭配曲黎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睛，却愣是让曲晴心悸不已。 第105章 谎言的最高境界 曲晴就这么一路惴惴的跟着曲黎去了客房。 坐下后，双手因为紧张而蜷起，指尖甚至都有些泛白。 曲黎一双犀利眼眸淡淡的扫向她，明明脸上平淡无波，曲晴却不敢与她对视，总觉得那双眼睛好似可以将她看穿，只能尽量将头垂低。 她不解，以前那个蠢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欺辱的人，怎么竟会变得这样强大，这样陌生。 “说吧！” 骤然传入耳中的两个字，让打算偷瞧她的曲晴瞳孔放大，“说、说什么？” “说你这身伤，说你是怎么正好跑到了我的马车前，又想要做什么。” “大姐姐，我没想做什么！我……” “我可不再是之前的曲黎了。”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然，笑意并不达眼底，整个人瞧着就像是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利剑。 曲晴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用力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 她才刚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被曲黎肃着一张脸打断：“别撒谎！” “大姐姐与父亲闹翻后，家里几乎没有闲钱，母亲就想要给我说一门亲事！她看上的是兵部侍郎夫人杨氏的侄子。杨氏的娘家是江南的富商，她想着可以得一笔丰厚的聘礼！可是，我不想。” 曲黎挑挑眉尾。 这倒的确是方氏的行事风格！ 且之前皇太后的寿宴时，白若薇也确实跟她说过方氏想要趁着皇太后寿宴为曲晴相看人家。 而曲晴，素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就算是嫁到了富商家中做正妻，她也绝对不会答应。 所以…… 想到那天她意外看到曲晴上了萧肇的马车，眼底多了一抹沉暗之色。 曲晴偷看她一眼，又马上将头垂下。 稍稍稳住情绪，她红了眼眶：“其实，以现在永顺侯府的名声，即便是江南富商，想来也未必会愿意与永顺侯府结亲！可母亲素来说一不二，她根本就不听劝。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母亲就逼着我答应这门亲事！我不从，她便禁足，不给我吃的。” 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曲黎望着她，递给她一方帕子。 曲晴擦着脸上的泪水，抽泣着。 曲黎眼神晦暗不明。 曾经她与自己的师兄，师姐们探讨过谎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她记得师姐说过，最高境界的谎言便是半真半假。 很显然，曲晴已经得到了精髓。 似察觉到了曲黎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曲晴于帕子后，偷瞧了曲黎一眼。 然，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免心中不安。 “后来我逃了出来，被母亲发现，她打了我。” 曲黎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 “那这么说，你今日是故意跑到菜馆的？” 曲晴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却是被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给盯得头皮发麻，最终不得不点点头。 “你倒是诚实！”曲黎站起来，动作洒然，气质出尘，“你这些日子就在这里住着，至于文昭跟长乐，你能避着就避着！但你曾经对文昭毕竟造成过伤害。” 曲晴也忙不迭的站起来，“大姐姐，我、我知道该如何做！一定不让你为难！” 曲黎轻“嗯”，抬步便走。 望着沐浴在阳光之中的那道倩丽的身影，曲晴抬手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大姐姐现在真的很让人有压迫感。 与她相处，真的需要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也不晓得，她是否能将事情办成了！ 曲黎并没有理会曲晴投射在她背上的目光，迎着阳光，来到了曲文昭的房间。 房间里，长乐还在宽慰着他，然，少年一句话不说，仿若与世隔绝。 “曲文昭，你什么意思？七表嫂肯定有她这样做的用意，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你能不能不要摆着一张臭脸啊？” 回应她的依旧还是一片静默。 长乐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再看着曲文昭那张好似谁都欠了他几百吊钱的臭脸，气的头顶快要冒烟。 “曲文昭，你若是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曲文昭徐徐抬眸，眼白泛红，因为隐忍情绪，双手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手背之上青筋虬结着。 长乐忽而哽咽，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重话。 曲黎正好这时候推门进来，少年看她一眼，便抿着唇角，将脸扭到一旁。 长乐有些担忧的看向曲黎，曲黎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周身笼罩着悲伤与阴郁气息的少年面前。 “生气了？” 曲文昭低垂着头。 他们姐弟以前可没少被人欺负，曲晴每次都是一副和善模样，可那些阴损的欺负人的法子，都出自她手！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就是担心长姐会被曲晴伪善的模样蒙蔽，会伤害到自己。 他正要说什么，倏尔感觉到头顶多了一份重量。 曲文昭猛然抬头，就对上曲黎那双仿若揉碎了一池星河的晶亮眼睛。 喉间涩的他说不出话来。 “多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满别冲着长乐啊！” “就是！”长乐深以为然的哼了两声，表达心中的不满。 曲文昭红着眼睛，“长姐，曲晴就是一条美女蛇，她肯定没什么好心！” 曲黎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那笑很美，也很温柔。 又仿佛带着可以抚平糟糕情绪的魔力，让曲文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我是蠢货吗？” 这个问题让曲文昭跟长乐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怎么可能？以前……” 少年有些气结。 以前的长姐或许很蠢，总是轻易就相信别人，尤其是方氏的花言巧语。 可现在的长姐，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我以前确实很蠢，眼睛还有点瞎，所以，才会时常被人欺骗，被人欺辱，但我现在已经幡然醒悟了啊！” 她还记得第一次跟曲文昭见面的样子，少年明明满脸担忧，却又故作冷漠。 “引蛇出洞，抓住狐狸尾巴，也得有蛇，有狐狸对吧？” 都是生着玲珑心的聪明人，也不需要多说，瞬间秒懂。 少年微抿唇角，眼里的担忧比之前还要浓重。 “长姐，你答应我，一定要小心，不要逞强！” 第106章 回礼 曲黎内心是温暖的。 她反手握住少年干燥的手，眉眼弯弯的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现在需要你们做个选择。” 两人齐齐瞪着眼睛看向她。 “是留下来，将曾经曲晴加诸在咱们身上的伤害加倍讨回，还是佯装赌气离开！” 其实，曲文昭留下或者离开，都不会影响到她的顺藤摸瓜。 她只是通过曲文昭的只言片语发现他心里很介怀以前遭受的那些欺辱。 如今曲晴既然主动跑来，她不想曲文昭心里再怀揣着这些生活，自然就只能让曲文昭狠狠的报复回去。 曲文昭很认真的望入曲黎那双含笑的弯眸。 “当然要留下！” 他方才虽然与曲黎赌气，却始终牢记，眼前是他的长姐，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 很显然，曲黎一早便知道了这个答案。 她嘴角上扬，将几个瓷瓶递给二人，“悠着点，尤其是痒痒粉，别弄到了自己的身上。” 长乐向来好奇这些东西，眼珠子瞪得宛若铜铃。 “放屁震天响？”她抑扬顿挫的念着瓶子上的标签，“七表嫂，这个东西若是用了，会放出震天响的臭屁？” “嗯。”曲黎含笑点头。 “这可是个好东西。”长乐那双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光芒，“听说这曲三小姐向来最重脸面呐！” “好了，你俩慢慢研究。” 曲黎相信，能治愈内心阴暗的，是身边宛若小太阳一般的爱人！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桌子上熟悉的锦盒，挺头疼的叹了口气。 打开锦盒，取出里边的玉镯。 这玉镯应是南齐那边制的，造型独特，玉镯上缀着两个金铃，随着晃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 她又看了一眼那块令牌，眉心不由拧成竖纹。 这是暗影阁的赤金令牌，听副阁主说，暗影阁在整个天龙大陆上只发放了九枚，皆是身份尊崇之人。 她一早就觉得凤奕绝对不简单，这条潜渊之龙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一飞冲天，却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九人中的其中之一。 想着他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她，曲黎的心里就有些不安，这也是她之前为何会坚持将这个锦盒送还回去的原因。 拿出令牌把玩了一下，发现下边还压着一张字条，她将令牌还有玉镯放下，展开字条。 【我与暗影阁的阁主有些渊源，他便给了我这枚令牌！据说这枚令牌可以随时去暗影阁发布任务，我很快就要回南齐，自是用不上！至于玉镯，只是南齐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切莫再送还回来！——奕。】 字迹苍劲有力，与他所表现出来的卑微全然不同。 想起那个在巷子里，挥舞着利剑的男人，曲黎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此次回南齐，定然一路凶险。 异国他乡待了十年，对于南齐而言，他的存在护了南齐百姓安宁，南齐不曾国破。 可也是南齐的耻辱！ 南齐皇室绝对不会允许他这样一个曾经背负了耻辱的皇子踏入南齐境内。 更何况，南齐十年休养生息，未必不会动了其他心思。 只要凤奕在大乾境内出了任何意外，那两国交战便迫在眉睫！ 想到这个，曲黎闪身进了空间。 狗蛋正趴在灵泉池边睡觉，粉色的肚皮一鼓一鼓，看着特别的可爱。 听到声音，它一骨碌站起来。 “你睡你的！” 曲黎挖了一些药材，便开始鼓捣起来，很快，手边就多了几个瓷瓶。 她将狗蛋抱了出来，狗蛋臭着一张脸，仿若谁欠了它几吊钱似的。 夜幕降临，曲黎借助空间离开了文昭院，而后去了质子府。 因着凤奕即将回南齐，最近质子府都在收拾打包行李。 她利用空间，顺利进了凤奕的房间。 好在凤奕并不在！ 准备放下她的回礼便走，却不想，竟然看到一个小丫环鬼鬼祟祟的推门进来。 曲黎颦眉。 这小丫环看起来不像是想要偷东西的。 小丫环四下看了看，将香炉里的香换掉，而后，便又悄然离开。 确认小丫环走了，曲黎从空间里出来。 她拿起熏香嗅了嗅，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取了点灵泉水，浇在熏香上，之后深藏功与名，快速离开质子府。 凤奕进了房间时，修眉拧起，眼睛里都是戒备。 他自幼来到大乾做质子，受尽了冷言冷语，还有各种捉弄。 小时候房间里时常有死老鼠，还有蛇。 时间久了，他便在离开房间时留下些粉末。 房间里有两种不同的脚印，通过大小判断，应该都是女子！ 他警惕的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当目光落在书桌上时，眼神倏尔变了数变。 她来过！ 将他送的礼物又还了回来？ 心口闷闷的，以至于他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忘记了去探究另一双脚印属于谁。 缓步来到桌前，犹豫好久，方才拿起那个锦盒。 发觉重量不对，拧成竖纹的眉心完全舒展开。 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压住狂跳不止的心，缓缓的打开锦盒。 盒子里并排放着几个小瓷瓶，瓶子上用行书写着每一种毒药的名称。 他嘴角不自禁的上扬，眼底都是压不住的喜悦。 拔开一个瓶塞，里边是一些淬了毒的绣花针。 还有七步倒，见血封喉丹…… 修长的带着些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瓷瓶，嘴角绽开愉悦的弧度。 “五皇子。” 门外传来程若兰的轻柔唤声。 凤奕敛眉，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有事？” 程若兰之前摔了，以至于尾椎骨骨裂，大夫让她静养，她却不肯，每日都要在凤奕的面前刷刷存在感。 “五皇子，厨房今日做了凉面，我亲自送来了，还有父亲那边传了信过来。” 听得她的前半句话，凤奕心中动了怒，想要让她滚，但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他心中纵有再多的不愿，也不得不极力敛下心中的怒意，让程若兰进来。 程若兰嘴角勾着一抹笑，月色下，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徐徐的推开房门，走进去。 第107章 杀意! 烛火映照下的男人，褪去了平时故意装出来的卑微与怯懦，整个人器宇轩昂，一张脸俊朗如仙，竟是让程若兰一时看的痴迷。 凤奕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修眉蹙紧，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程将军说了什么？” 冰冷的寥寥几个字让程若兰收回飘远的神思，心脏刺痛难忍。 她垂眸，极快的收敛了心绪，将托盘放下。 “五皇子先吃凉面，坨了就不可口了。” 她故意靠过去，领口也状似无意的微微敞着，露出一截纤细脖颈。 凤奕眼底的厌恶已经完全压不住，他蹙紧眉峰，捏着瓷瓶的手指猛然绷紧，指骨泛白。 倘若不是念着她是程将军的独女，早在她第一次对他表达爱慕之情时，他就一剑杀了她。 或许是那时候的恻隐之心，让她有所误会，以至于现在做出更加过分，让人厌弃的事情。 程若兰一直觉得自己比一般女子要美艳，且加上父亲的缘故，他定然不会拒绝自己。 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冷漠，让她不得不选择孤注一掷。 只要过了今晚！ 他绝对会知道她的好！ “程将军究竟传了什么消息？” 他眼睛漆黑，如深不可测的寒潭，一眼就足以将人吞噬进去。 程若兰的心咯噔一下。 她之前吩咐丫环将香炉里的熏香换了，又故意穿着可以露出纤细白皙脖颈的衣裳，却不料，他竟然依旧无动于衷！ 挫败感以及羞恼怒意杂糅在一起，快速的在心中腾起，蔓延…… 她狐疑的目光移到香炉上，这才赫然发现，本该袅袅燃着熏香的香炉里竟然没有任何烟气。 难道他发现了？ 这个念头浮上，她咬白了嘴唇。 “五皇子，你难道就一点也看不到我的好吗？” 凤奕心中躁意涌动，以至于他俊逸如雕似凿的俊脸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程将军对我的大恩大德，我铭感五内，日后若事成，我自然会好好感谢程将军。” 程若兰眼角泛红，眸中尽是控诉与委屈。 “五皇子，你可知道为何朝中那么多人都不看好你，而父亲却始终认你一人？” 凤奕眸光晦暗，烛花爆开的那一刹，程若兰恍惚看到了他眼中腾起的杀意，一时间，脖颈像是被人扼住，竟是连呼吸都被她忘到了脑后。 “你确实是程将军的独女！” 凤奕很是厌烦她身上的味道，如避蛇蝎般站起来，眼眸没有半分温度的盯视着她。 那样的眼神将程若兰心中的不甘以及恐惧无限放大，她整张脸惨白如纸。 “可程将军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 “什么意思？” 凤奕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利益！” 利益之下，程将军才会毫无保留的选择他，只因为若他有朝一日能荣登大宝，程家便是从龙之功，没有儿子的程家就可以顺势将程若兰送入后宫。 一旦程若兰有了子嗣，程家便可以一跃升天，否则，谨慎如程将军，又怎么可能会容许程若兰先行一步“偷偷”来到大乾？ “什么利益？” 这两个字，砸在程若兰的心上，让她捏紧双手，甚至忘记了方才的羞辱。 “程将军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他若真的儿女情长，又怎么会成为南齐的大将军？” 程若兰的一张脸乍青乍白，嘴唇更是被她咬白。 “程家助我，我自会好好报答，但是，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份感激就随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他当年之所以会被选为质子，送到大乾，只是因为他的好父皇年轻时的错误！ 明明是他的好父皇酒后失德，强行宠幸了一个宫女，事后却将一切都推到了宫女身上。 他想要赐死那个“勾引”他的宫女，却又怕史官说他残暴，最终将这个棘手的麻烦丢给了皇后。 而皇后为了不让他的手上沾染血腥，赐了宫殿，任由宫女自生自灭，任由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们欺辱她，折磨她，直到她被诊出怀有身孕。 皇后因着一份仁慈私心，来到宫女的宫殿，为她请了御医，安排了嬷嬷。 大乾大败南齐，整个宫中上下人人自危，有人提议可安排质子稳固两国邦交，为南齐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于是，皇后用当年的那份恩情去压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只是个宫女，没有娘家支持，不得不将年幼的他送到大乾为质…… 他从小就痛恨他的好父皇，还有那吃人的皇宫！ 若他回去，他会让人人都瞧不起的母妃成为人人尊重的太后，让她享受所有人的朝拜！ 至于那个假仁假义的皇后，他也会给她体面，就当是报答了她当年的假仁慈，否则，他不可能安然无恙的降生。 不爱的女人…… 程若兰在心里无声的呢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沉，整个人也越来越冷。 “你就这么爱曲黎？可她是辰王妃！” 她不甘心啊！ 若那个女人是别人，她或许不会这么的愤怒。 为什么一定要是曲黎那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 “闭嘴！” 这一刻的凤奕确实是动了杀意的。 他的手已经扼住了程若兰的脖颈，只要稍稍用力，轻易便能扭断她的脖子，而他的秘密也就能彻底的藏在心中。 窒息感袭上，胸腔更是如同针刺刀割一般胀痛不止。 然，程若兰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惧意。 她狞笑着，“辰王绝对不可能放手，否则，以曲黎的性子，早就已经与辰王和离！就算辰王最终与她和离，你们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 “你找死！” 同样一字一顿，似从唇齿间磨出来的三个字让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程若兰用力抠着他的手，却根本就分不开他如铁钳一般的手，只能越发痛苦怨恨的瞪着他。 “五皇子！” 恰好暗卫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清楚的捕捉到他眼底汹涌的杀意，急忙上前劝阻。 “五皇子，您快些松手，若是程小姐出了任何事情，程将军必然会恼怒啊！” 第108章 曲黎的新想法 凤奕并不在乎是否能得到程将军的支持。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只有自己，而不是一个程将军。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其他的助力，只是有个程将军，算是锦上添花，将来也能更加顺利一些。 程若兰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似乎随时都能断气。 暗卫急的不行，“五皇子，属下知道您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止一个程将军，但，毕竟能得程将军的助力，也能更快的让您达成所愿。” 凤奕皱紧的眉徐徐舒展，脸上的戾气也慢慢的退去。 暗卫继续劝说，凤奕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厉声道：“滚！” 空气骤然灌入胸腔，程若兰捂着脖子，咳嗽不止。 暗卫就要扶着她起来，却被她用力甩开了手，嗓音沙哑的嘶吼：“凤奕，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没有！” 凤奕眼中的杀意再度涌上，周身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你找死！” 暗卫急忙拦住他，对程若兰道：“程小姐，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程若兰红着眼睛，转身跑开。 只她尾椎骨骨裂，跑动间，钝疼袭上，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凤奕一拳重重落在暗卫的身上，“程将军给了你多少好处？” 暗卫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属下只有五皇子一个主子！” 凤奕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方才消化掉心中郁结着的怒意。 “将这些收走！” 暗卫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个锦盒，凝眉沉思。 难怪五皇子今天的心情如此糟糕，莫不是辰王妃又将礼物送还回来了？ 生怕多看惹怒凤奕，他端着托盘就要走。 “还有这个。”凤奕抓起香炉，丢给暗卫，“送到程若兰那。” 但凡程若兰还有一点点的羞耻心，她以后就绝对会安分守己。 否则，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程若兰一路狼狈，即便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全然听不到。 怀着恨意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在地上。 “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 “笃笃——” 听到敲门声，她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望向门口。 暗卫将熏香炉放下，转身便走。 程若兰眼底含恨，将香炉摔在地上。 三日后，曲黎如约去了忠勇伯府。 忠勇伯夫人已经按着她的要求准备好了无菌手术室，曲黎看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崔诚有些害怕，“仙女姐姐，手术会疼吗？” “当然不会！只要睡一觉，等你醒来，你就能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去外面玩了。”曲黎眉目温柔。 “那是不是我睡一觉，就真的会好？” 周氏眼眶泛红。 她看着曲黎的目光很复杂，既有期盼，又有担忧。 作为大夫，曲黎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 她让忠勇伯夫人先带着崔诚去了手术室，而后又跟周氏说了一下手术风险，就准备进去，却被周氏拦住。 “辰王妃，我就诚儿这一个儿子，你一定要让他活着！”周氏一边哽着说，一边就要跪下。 曲黎连忙将她扶起来，“我会尽全力！” 周氏欲言又止。 “好了，别给辰王妃太大的压力。” 恰好忠勇伯夫人出来，打断了周氏。 周氏一眨不眨的看着曲黎脊背挺直的走进手术室，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徐徐关上，一颗心便也随着那扇门关上而砰然悬高。 曲黎笑着给崔诚一粒糖丸，“吃了糖丸，我们就要手术喽！” 她的声音特别的悦耳柔和，崔诚非但一点不怕，反而眼睛里还隐隐有着期待。 糖丸吃下后不久，他便觉得眼皮子发沉。 努力的睁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仙女姐姐，真的睡一觉我就能好吗？” “是呀！”她轻轻点着他的额头，神色认真。 崔诚慢慢闭上双眼，曲黎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便开始手术。 寄生胎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棘手一些，但对于她这种医术高明的人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太阳西斜，手术室的门还没有打开，本就担忧的周氏有些支撑不住，数次想要冲进去看看，都被忠勇伯夫人拦住。 “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既然我们同意了手术，就要给辰王妃最大的信任！你现在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你倒是舒心了，可若是影响到了辰王妃，害了诚儿怎么办？” 周氏急的都快要哭了，“娘，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耐心等着！” 忠勇伯夫人自也是担心的，只是她若是也失了主意，必然会让周氏更加的乱了方寸。 终于，手术室大门徐徐打开。 周氏看到曲黎手里的那个布包，呼吸凝滞。 “辰王妃，这个就是我那个无缘的孩子？” 别说她满脸惊骇，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忠勇伯夫人也是眼中压不住震惊。 她们婆媳相携，走上前去，掀开看了一眼。 周氏胆子小，满眼震惊与骇然，竟是被吓得向后踉跄着，摔在地上。 忠勇伯夫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让候在一旁的心腹拿去处理了。 “辰王妃，您还好吗？”忠勇伯夫人很感激她。 按着她说的，只要将寄生胎取出来，那么，诚儿就能恢复健康，手术也就成功了大半。 曲黎摆手笑笑：“没事了！一会儿你们就能看看他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一共做了两场大手术，在以前需要好几人配合才能够做的手术，如今靠着她一个人坚持，靠着灵泉水，竟是成功做完，她也佩服自己。 又折返进去，为崔诚做了一番检查，她这才让忠勇伯夫人还有周氏消毒后进了手术室。 原本圆鼓鼓的肚子已经憋了，崔诚在麻醉剂的影响下，还没有醒来。 周氏不无担忧的握着他小小的手，“诚儿，都好了！” 曲黎则被暂时安排去了旁边的厢房休息。 她单手支着头，心里因为自己方才升起的那个想法而激动，全身的血液也慢慢的沸腾起来。 如果手术能被推广，那这个时代就会很多人因此受益。 书院，医学院…… 她仿若已经看到了和离后，神采飞扬的自己！ 第109章 狗渣男，就会点穴? 崔诚的体征已经平稳，时间不早，曲黎便准备告辞离开。 忠勇伯夫人亲自相送，还准备了些礼物以表感激。 曲黎并没有推拒。 治病救人，她从不是什么圣人，且，若她不收，恐怕忠勇伯夫人还会多想。 毕竟，寄生胎一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崔诚的影响会是致命的。 刚刚走出府门，就看到夜色之中，身形挺拔的男人。 不得不说，萧宪这狗渣男确实是生的英俊帅气，饶是这寂寥夜色之中，也依旧令人瞩目。 忠勇伯夫人不由一怔，紧跟着笑容满面，“辰王这是不放心辰王妃，特地来接的吧？” 曲黎表情淡淡，跟忠勇伯夫人拜别。 萧宪上前，想要扶着她上马车，倏尔想到这段日子两人间的相处，又有些踟蹰。 在他踟蹰时，曲黎已经上了马车，并吩咐阿旺驾车离开。 忠勇伯夫人还没有走进去，扭头看到萧宪那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有落寞，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萧宪回神，立即追上去。 运着轻功落于马上，钻入马车里，原本满腹怒意，看到闭着双目，眉目间尽是疲色，靠坐在车厢壁上的曲黎时，那些到了嘴边的责备以及怨怼统统被他吞入腹中。 “很累？” 曲黎眯着眼睛，轻“嗯”一声。 本应该数人配合的大手术，却硬生生靠着她一人完成，若不是有灵泉水，她真觉得自己很可能会中途晕厥过去。 “我已经将皇后陷害贤妃的事情透露给了老二。” 她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估计不久后的皇家狩猎有热闹可瞧了！” 二皇子萧辞若想要扳倒萧肇，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先结盟，而后再逐一瓦解，各个击破。 萧肇此时估计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对付萧宪，却不想自己已经成了几个皇子的眼中钉。 想到皇家狩猎时萧肇的狼狈，她突然觉得心情极好，嘴角也不由得扬起。 她那双眼睛生的本就漂亮，烛火映照之下，宛若璀璨的黑曜石，搭配翘起的嘴角，让萧宪忽然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抓住她的手。 被他粗粝的掌心包裹住柔荑时，曲黎心中涌上一股巨大的恶感。 “松手！”她柳眉倒竖，疾言厉色。 “黎儿，当年我眼睛瞎了，不知道救了我的是你！而你也失去了那段记忆，可以说，错认这件事不怨你，也不怪我！只怪白凤瑶背后的那个人！” 曲黎咬牙，试着抽手，他眼底都是急切以及受伤，生怕她会拿银针扎他，急忙点了她的穴。 又一次被点穴，曲黎并没有半分恼怒。 相反，她心里还隐隐的有些兴奋。 这段时间，她都有练习内力。 当日凤奕给她注入了一些内力，她又依着长乐所教的心法勤于练习，丹田内的内劲已经逐日增多。 正好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解开穴道！ 若是能解开…… 戳瞎狗渣男的双眼！ 骤然对上曲黎那双满是恶趣味的眼睛，萧宪眉心轻跳，心里无由多了一丝异样。 只是他现在急于跟曲黎缓解关系，想要得到她的谅解，并没有往深处想。 曲黎集中精力，试着调动丹田内的内劲，去冲开被封住的穴道。 萧宪见她不说话，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不安的心也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 “黎儿，我们忘记那些曾经的不愉快，好好珍惜眼下，过好以后，可好？” 他的俊脸上写满了真挚，一双凤眸更是满含期盼。 若是原主，曲黎觉得必然会心神震动的点头，毕竟，原主就算是缺了那一段救萧宪的记忆，也还是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她不是原主！ 这段时间，她与萧宪相处也还算和谐，并不是想要与他摒弃前嫌，好好过日子。 只是她还没有安排好退路，且萧肇等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位置，稍有行差踏错，他死无所谓，却一定会牵累到她这个辰王妃！ 她要做的是，即便和离，也要让任何人说不出她的一个错，不至于让黎氏蒙羞，让曲文昭抬不起头，终生活在流言蜚语之中！ “萧宪，倘若那日你将我掐死了，这些肺腑之言，你只能去我坟头上说了。” 这话，她说的极轻，却是在萧宪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日……” “萧宪，我说过了，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错就是错，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萧宪的一颗心完全随着这话沉了下去。 他无法接受，那个曾经爱慕他的女子如今冷眉冷眼的望着他，跟他说着如此无情的话。 喉间滞涩了许久，他方才开口：“可我那时候也是被白凤瑶蒙蔽了。” “萧宪。” 曲黎试着冲破穴道，奈何，自己的内劲还是不够，她无奈叹气。 “当初曲黎也是被人陷害的！你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为何进了偏殿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出了事情，你没有仔细查明，却将一切错误都推到了无辜的曲黎身上，你将无法迎娶白凤瑶，无法兑现承诺的愤怒全都落在一个无辜之人身上，你对得起‘顶天立地’这四个字吗？” 萧宪顾不得她话语之中的怪异之处，只一张俊脸随着她的话忽青忽白，明明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喉间滞涩越发厉害，愣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萧宪，我们好好谈谈。” 她实在太过冷静，让面对千军万马敌军都面不改色的萧宪心中的不安成倍增加。 他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线，攥握成拳的双手手心里都是汗水。 “咚咚咚——”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宛若擂鼓一般的心跳，响彻整个车厢。 “我们难道刚刚不是在好好谈吗？” 对视许久，他方才艰涩的挤出一句。 曲黎一眨不眨的望入他因为紧张而有些飘忽不定的双眼，缓缓启唇。 第110章 找外援，想计谋 “我助你成功坐上那个位置，你与我和离，如何？” 萧宪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下去。 “曲黎，当初没有第一时间查清楚，就憎恶你，是我的错！我也数次不顾颜面的跟你道歉了，你可以不原谅我，毕竟……” 他滞声，闭目，敛去眸中所有的黯然。 深吸一口气，他重新睁开双眸。 深邃的眼睛染上了一抹红，他哑声说道：“当年偏殿一事，我会尽快查明，至于和离……你想都不要想！今晚看起来，我们是绝不可能心平气和的谈下去了。” 他语气不耐的说完，就要挑起车帘离开。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未曾冲开穴道的曲黎突然就觉得丹田热气腾腾，竟是成功冲开了穴道。 方才她就想过，若是解开了穴，一定要戳瞎萧宪的一双眼睛。 行动快过大脑，在萧宪神色落寞的掀开车帘时，她动作迅捷的抓住他的后领。 “让你再点我穴道！” 声音清冷的如同寒冰碎玉，萧宪整个人还沉浸在她方才跟他说的那些话中，并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竟是忘记了给她解开穴道。 被她揪住后领，他扭头看过去时，两根手指毫不留情的戳向他的眼睛。 他心下大骇，急忙偏头躲避。 虽然反应快，躲开了她的双指，但她还是划破了他的俊脸。 看着他脸颊上那沁出了血珠的划痕，曲黎犹不解气。 萧宪整个人却是完全惊呆。 他没想到曲黎竟然这般不留情分。 此刻，他感受不到脸颊上的锐痛，只因心痛太盛。 曲黎抱臂，“看什么看？以后若是再敢点我穴，我可是不会客气！” 以她的本事，她若是想要真的让萧宪成为瞎子，自是小菜一碟，只是，有瑕者，不能为帝。 萧宪讷讷的看着她，许久…… 然，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冷漠，他觉得若是再继续看下去，他一定会彻底崩溃。 就好像是落荒而逃，他带着脸颊上的伤，下了马车。 阿旺瞥了一眼他受伤的脸，整个人震惊不已。 “王爷！” 驾车跟在后边的广平看到他脸上的伤，眼角狠狠的抽了两下。 “回王府。” 广平偷偷觑了他一眼，沉默无声的陪在左右。 回到王府，萧宪便吩咐广平立即去查当年宫宴曲黎为何会出现在偏殿一事。 “王爷，毕竟时隔这么久了，想要查，不容易！还有，您脸上的伤……” 这若是让人看到他顶着一张被挠花的脸，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去下边问问，找几个精明的，会哄人的过来。” 广平一脸费解。 “还不快去？”萧宪不耐摆手。 “属下马上就去。” 他很快就去找了几个平时能说会道，会哄人的小厮。 几人惴惴不安，实在不解萧宪为何会突然叫他们这些人去书房，不停的跟广平打听。 奈何，广平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主子的心思说给下人听。 听到敲门声时，萧宪已经擦了伤药。 “进来。” 书房内灯火通明，萧宪端坐在椅子里，烛火笼罩在他的身上，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俊朗无俦，反而有种仿若看到了地狱修罗的感觉。 “王爷。”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些的小厮战战兢兢的行礼。 萧宪脸色肃冷，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人。 几人原本就惴惴不安，此刻被他盯视着，更是惶恐至极。 “噗通”数声，几人陆续跪在地上，纷纷请求萧宪饶命。 萧宪眯起眼眸，身子前倾。 几人感觉书房内的气压似乎更低了，头也就垂的更低。 “广平，你先下去。” 广平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房门徐徐关上，几个小厮仿若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纷纷惊恐的浑身打颤。 “你们先起来。” 众人诚惶诚恐的交换一下眼神，方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本王问你们，你们平时若是惹人生气了，都会用些什么方法去哄人？” 众人脑门上全都是大写的问号跟惊叹号。 萧宪心中躁意更浓，“砰”的一声，他用力拍了下桌子。 “本王问你们话，你们都哑巴了？” 几人吞了口口水，方才陆续开口。 有人说可以买些胭脂水粉，还有人说可以扮猫装狗，还有人说赠花买礼物…… 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菜市场似的，吵得萧宪脑仁更加的疼。 “行了！” 几人又惨白着一张脸，讷讷的看着他。 萧宪深吸一口气，冷着声音道：“你方才说，送胭脂水粉？” 那小厮被他漆黑幽邃的眼眸盯着，颤声应道：“是，是！云想斋那边的胭脂水粉最好了，只是奴才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买最便宜的。” 萧宪拧了下眉，眸中多了一抹沉思，又徐徐将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奴才方才说可以扮猫装狗！” 他此刻其实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可是堂堂辰王，是大乾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不管是谁，让他扮猫装狗，着实不妥。 奈何，方才已经说出口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若是不承认那是他说的，指不定又要挨罚。 他跪了下去，怯声说：“王爷，这种事情，奴才们去做就好，您金尊玉贵，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萧宪嗤了一声，“难为你！” 小厮没敢接话。 “王爷，其实您可以送王妃花，还有点心，王妃既然开了个菜馆，那肯定是喜欢吃的人，这样的人，送吃的最能打动她，也最能表达诚意。” 萧宪眯着眼睛，认真思索着几人说的那些法子。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曲黎其实就是心中有气，所以才会如此。 毕竟，他并没有看到曲黎跟凤奕私底下有什么往来。 “把你们说的那些都写下来，若有其他的，也写下来，回头若是有用，本王重重有赏！” 几人闻听这话，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喜上眉梢。 “奴才先谢谢王爷赏赐！” “奴才这便去写下来，多写几个！” 叽叽喳喳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并没有让萧宪觉得那样吵。 他阖目，等着几人写下那些法子。 盏茶之后，他捏着那张字迹七扭八扭的字条，皱成了结的眉心也终于舒展开。 翌日一早，他让人去买了云想斋最上等的胭脂水粉，又让人准备了些上好的药材，还有一盆墨兰，拍响了文昭院的院门。 第111章 卖惨挑拨 来开门的竟是曲晴。 朝阳落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她纤瘦缥缈，一张瘦的下巴尖尖的巴掌脸上尽是愁绪。 “姐夫？”曲晴脸上立时现出慌乱，退后半步，福礼：“不是，曲晴见过辰王！辰王安！” 初初听到“姐夫”这个称呼的时候，萧宪脸上还多了一抹笑，可随着曲晴改变称呼，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见。 曲晴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虽然已经上了最好的药膏，迎着阳光，依旧还是能够看清楚。 她不自禁的想会不会是曲黎做的。 恰在这时候，长乐冲了出来，看到曲晴正含情脉脉的盯着萧宪，而萧宪满脸阴鸷，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曲晴大费周章的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萧宪。 本就是个侠女心性，此刻自然是怒火中烧。 “啪——” 鞭子甩了出去，故意避开了曲晴，却抽在了她的脚边。 鞭梢带起劲风，吓得曲晴一张脸血色尽退。 完全是下意识的躲到了萧宪的身后，瑟瑟缩缩的问：“长乐县主，曲晴怎么惹恼了你？” 长乐气的咬牙。 “七表哥，你还真的是会怜香惜玉啊！” 萧宪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他一大早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哄一哄曲黎，谁知道给他开门的竟然会是曲晴？ 长乐见他不言语，手里的鞭子再次甩了出去。 萧宪凤眸微眯，出手缠住鞭梢。 “你松手！”长乐挣了几下，没能挣开，气的胸口起伏剧烈。 “在家里随意甩什么鞭子？也不怕伤到人？” 长乐嗤笑出声：“我这鞭子可是娘给的，不会伤到人，只会伤到心怀不轨的狐狸精。” 曲晴泪眼朦胧，“长乐县主，我没有勾引辰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恶意揣测我？甚至还故意作弄我？” 这段时间，她出尽了洋相，身上奇痒，若不是她能忍，这张脸早就烂了。 “不打自招了？”长乐不掩讥嘲的睨着她，“我点名道姓了吗？” “辰王，你相信我，我没有……” 萧宪昨晚本就因为曲黎而心情郁闷，辗转反侧，没有睡好，此刻又听得嘤嘤哭声，额角更是一抽一抽嗡叫的厉害。 “够了！” 长乐误以为他在吼她，双眼圆瞪，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有轮椅的辘轳声传来，长乐委屈巴巴的扭头看向曲文昭。 “曲文昭，他欺负我！” 曲文昭本就不待见萧宪，又见曲晴此时躲在他的身后，要说他没有怜香惜玉，他自然不信。 安抚的拍了拍长乐的手背，目光移到萧宪的脸上时，已然彻底没了温度。 “辰王若是担心我们会欺负她，想要怜香惜玉，尽可以带着她离开！” 明明此时少年坐在轮椅上，说的话也不徐不疾，声音也不大，可气势上却一点都不输于对面那个曾经领过千军万马，见过了血腥厮杀的男人。 萧宪眉心拢起，急于解释。 然，曲文昭却已经示意长乐推自己回去。 长乐幽怨的冲着他重哼一声，推着曲文昭就走。 萧宪有一瞬的愣怔，就要跟上去，却听曲晴抽泣着说：“曲晴并无意伤害大姐姐他们，可是四弟与长乐县主总是将曲晴想的很坏！这里已然没有了曲晴的容身之处。” 见萧宪无动于衷，曲晴干脆两眼一翻，直接向着他倒去。 萧宪厌恶的看了眼，向侧避开。 “砰——” 剧痛袭上，曲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摔散架了。 奈何，她现在装晕，也不可能睁眼去揉。 候在外面的广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只觉得肉疼，以至于，下颌绷紧。 萧宪就要去跟长乐解释，却被长乐推了出去。 “你现在越来越陌生，我要是七表嫂，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这话正好刺中萧宪心里的伤处，以至于他舒朗的五官又一度皱成了一团。 曲文昭冷声：“你对长姐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的记在心中，以后，我定会一一跟你讨回！” 长乐不怕事大的微抬下巴，“还有我，我也帮着你跟七表嫂！” 她本就因为上次他的多管闲事而气恼，这一次看到他又拎不清的跟曲晴纠缠在一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萧宪捏紧手指，反复深呼吸，才逼着自己压下心中的邪火。 “长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黎儿说。” “长姐还没有起来！” “我等着她。” 曲文昭抬眸，迎上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随便！只不要吵到长姐！至于曲晴，她心怀不轨，你若怜惜她，便带她离开！” 萧宪不由得想曲晴来此的目的，以及她究竟做了什么，让曲文昭恨不能直接将她轰走。 “好，我就在这里等。”萧宪示意广平出去问问暗卫，曲晴究竟做了什么，而他则坐在廊下。 长乐跟曲文昭则满眼戒备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回去。 曲黎其实早就醒了，也知道曲晴昨晚偷偷的进了她的房间。 本打算装作不知道，放长线钓大鱼，奈何曲文昭实在是担心她，便是自作主张的将曲晴赶走。 她盘膝坐在床上，一边练习内劲，一边思索曲晴的用意。 太阳逐渐升高，即便坐在廊下，也有些酷热难耐。 广平去对面的院子，拿了凉茶过来，又道：“王爷，不如属下在这里守着，等王妃出来了，立即差人去通知您！” 虽说王爷不怕太阳晒，可这般，着实有些丢面子。 “本王无事！”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几个小厮说的话。 道歉哄人的方式虽然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什么都比不上一颗真心。 他想要曲黎能够看到他的诚意，他的真心，希望她能够再像从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他。 而且，崔诚昨天才手术了，想必以她这般尽职尽责的性子，今天肯定也要去忠勇伯府。 他就在这里，待她出来，定然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也就能看到他的一颗真心了！ 广平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只能先去询问暗卫。 走出来时，他又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曲晴，啧啧两声。 曲晴现在是真的宛若置身滚烫热油之中。 她方才佯装晕倒，以为萧宪能出手扶她一下，不料，他非但没有扶她，反而任由她摔在地上，不管不顾。 现在，太阳越升越高，地上也越来越热。 她若是再继续装晕，躺在地上，只怕会被晒伤！ 第112章 车轱辘话总说没意思 几乎是在广平刚刚走出院门，曲晴便幽幽睁开了眼睛，挣扎着爬了起来。 广平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 “曲三小姐，要不要帮你找个大夫？” 刚刚那一摔，连他都觉得疼。 曲晴揉着胳膊，“不用了！我先走了！” 广平挑挑眉尾。 “曲三小姐还是先去那边树下待一会儿，看看王爷是否有什么安排。” 他是觉得若曲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以长乐与曲文昭现在对萧宪的不喜，只怕萧宪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然，曲晴却明显曲解了他的意思。 她心中涌上一股雀跃，心里像是连续不停的炸开了璀璨的烟花。 “谢谢。” 广平摸了摸鼻子，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兴奋。 曲黎任由内劲在丹田里转了两圈，只觉得全身轻松，便准备去忠勇伯府看看崔诚。 看到曲文昭跟长乐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外，唇角微扬。 “改行当门神？” 长乐瘪嘴，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好了，别担心。” “长姐！”曲文昭欲言又止，“他带着礼物来的。” “哦？”曲黎倒是没想到狗渣男竟然还带着礼物过来的，“既然送了，那便收了，跟礼物又没有什么仇。” 少年整个人都因为她的这话而全身不由紧绷起来。 曲黎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放心，你姐岂是那么容易收买的？” 之前还蓄势待发的少年终于将悬高的心放了下来，望着那道纤瘦却脊背挺直的身影，许久都没有将视线收回。 萧宪远远看到她走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完全是下意识的站起来，向着她走去。 “我……” “这就是你送的礼物？” 她首先看到的便是云想斋的那盒包装精美的胭脂。 萧宪眼底遽然闪过一抹亮色，心里暗自想着这几个小厮果然没有骗他，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些的！ 曲黎打开盖子，用指腹轻轻蹭了下，在手背上抹了抹。 味道确实挺不错，难怪能成为屹立京城不倒的老字号，只不过颜色不是特别的正。 想着这些日子她交代小李子办的事情，她的思绪不由飘远。 萧宪只以为她是喜欢，又拿起一旁的珍珠粉：“这个据说是云想斋才出的新品，你若是喜欢，一会儿我们一同去瞧瞧。” 曲黎确实打算去云想斋看看，毕竟知己知彼！ 她无意打压抢占别人的生意，也不想在商场上树敌，所以，该避让的还是会避让。 “我一会儿还要去忠勇伯府。” “我陪你一同去。” 曲黎歪着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被太阳晒过的脸，有些泛红，还有浅浅的划痕。 她知道那是她昨晚的杰作！ “你要查的事情很多，不说别的，就说外面那位。” “本王之前说过，若是什么都需要本王亲力亲为，那还养着那么多人做什么？” 曲黎之所以这么说，单纯的就是不想跟他在一块。 “就这样决定了。” “曲晴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方才已经从暗卫那里知道了曲晴做过什么，闻言，眸光幽邃的锁着她。 目光实在是太过幽深，竟是将曲黎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下意识的拧眉，后退半步。 “既然她想要接近本王，那么，就让她达成所愿好了！” 曲黎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当日曲晴找来，她就打算来个引蛇出洞。 只是这么多日过去，曲晴始终没有什么太过的举动，她又一门心思的给崔诚制定手术方案，便没有去探究曲晴故意接近的目的。 既然她现在有所行动，且目标一看就是萧宪，她自然要顺水推舟了！ “曲晴是个十分聪慧的人，不如就让她看着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融洽。” 她的神色异常的坦然，没有半分的异常，可萧宪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眼前这聪慧如兰的女子在故意给他挖坑。 凝眉研判的打量了她一会儿，他嗤道：“若是如此，那本王宁愿直接将她打发走！” 曲黎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狗渣男，倒是挺机警的。 “我那日亲眼看到曲晴上了萧肇的马车。” 萧宪将信将疑。 “你若不信，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为何之前你没有说？” “觉得没必要。” 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人向来喜欢趋利避害，方氏将主意打在了曲晴的头上，想要借着曲晴的婚事赚一笔聘礼钱，曲晴又天生心高气傲，自然不可能任由方氏揉圆搓扁。 她一直以为曲晴是想要攀附萧肇，毕竟是皇后嫡子，怎么说，将来荣登大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结果，曲晴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这意图就很耐人寻味了！ “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萧肇都已经出手了，你自然应该接着啊，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机会推出去？” 双臂突然被抓住，曲黎被那有力的力道给骇了一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直到萧宪攥握住她的手臂，感受到她透过布料传至掌心的体温，那种仿佛她随时都能远离自己的不真切的感觉才一点一点的消失。 “黎儿，之前我那样对你，你如今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曲黎没说话，眉心皱成了结。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只要你能消气，如何对我都可以。” 他的脸上尽是真挚。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情，曲黎也相信，萧宪说的都是认真的，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她并不觉得一句对不起，或是报复就能够将过往一笔勾销！ 而他这般执拗，那些车轱辘话她都懒得再跟他说。 “萧宪，你若是不想尽快解决萧肇，我无所谓。” 她骤然冷下去的眉眼，又让萧宪感觉到了一股锥心之痛，以至于他脸上被太阳晒出来的红色都有些淡了。 曲黎拂开他的手，嗓音低沉的说：“我要去忠勇伯府一趟，你随意。” 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若还是因为儿女情长而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她从心底深处都会鄙视他。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萧宪垂落在腿侧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第113章 程若兰再使坏 在原地站了足有盏茶时间，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倩丽的身影，萧宪方才收回目光。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只要他登上那个位置，她便是一国之母，她如此深明大义，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再跟他提和离。 之前已经想清楚了，现在就不应该再将精力浪费在祈求她原谅上。 对，就是这样！ 因为曲黎的冷落而心有戚戚的他，此时已经将心头郁结着的那些糟糕情绪尽数散去。 他迎着阳光，大步走出来时，曲晴有一瞬的怔忪。 若说这些皇子当中相貌最上乘的是谁，自是无人能及辰王萧宪！ 她当日之所以会找上大皇子，也只是觉得萧肇生母是皇后，虽然现在碌碌无为，但皇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康帝将皇位传给其他皇子而什么都不做？ 若她现在帮着萧肇，那有朝一日当萧肇成为帝王时，必定会更加看重她，毕竟，她是在他低谷之时帮了他的人！ 只是，人都是视觉动物。 萧肇自是比不上萧宪丰神俊朗。 怦怦怦—— 曲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胸腔内的这颗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随时都能蹦出胸膛。 也是在这短短时间，她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对着萧宪福礼，却听到他嗓音沙哑的说道：“本王诚意十足的前来道歉，但黎儿并不相信本王！” 曲晴抬眸，恰好就看到他眼底没有来得及收敛的黯然与落寞，心口不由拉扯两下。 萧宪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你与本王算得上同病相怜了，便先住在对面的宅子吧！” 说罢，他便唤来广平，带着曲晴去了对面。 曲晴一步三回头，心里涩涩的。 曲黎去了忠勇伯府，为崔诚做了细致的检查，眉眼含笑：“恢复的极好。” 灵泉水真的很神奇，崔诚的伤口非但没有发炎感染的迹象，反而愈合的极好。 崔诚奶声奶气的问：“仙女姐姐，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就可以出去玩了？” 曲黎摸了摸他瓷白的小脸，“是呀，等你痊愈了，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还有礼物？” “是呀！” 她本以为这孩子从小就被圈在这压抑的小院，脾气不好，又敏感，必然还有一些心理问题，不想，他虽然失去了自由，却也得到了世间最浓烈的母爱！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若是现在告诉你了，那就不叫惊喜礼物了！”曲黎眉眼弯成月牙，长睫卷翘，周身仿佛带着圣洁的光。 不仅是崔诚看直了眼睛，就是周氏跟忠勇伯夫人也愣住了。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曲黎偏眸看去，“怎么了？” “没、没什么。” 周氏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小人之心的揣测曲黎会不会是什么妖孽转世的恶毒言语，心中歉意至极。 这样好的女子，确实是天仙下凡！ 另一边，程若兰也得到了曲黎又去忠勇伯府的消息。 自从上次她自荐枕席被凤奕轰走后，她整个人就变得阴郁非常。 加上昨晚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全身如同被百蚁啃咬，疼的恨不能去死，她此时脸色苍白，就算是最艳的胭脂，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憔悴与疲惫。 丫环低垂着头，因为紧张，红唇抿成一线，整个人惶恐的几乎全身打摆子。 “频繁的去忠勇伯府，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程若兰捏着手指，眯眸呢喃着。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她去那里做什么！” 丫环松了口气，立马领命躬身离开。 很快就托关系找到了忠勇伯府的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打听到了曲黎来此的原因。 程若兰眼睛微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弄清楚她究竟是给谁看诊，又看的是什么病！” 丫环心觉这样打探别人的隐私，实在是有些损阴德，奈何触到程若兰那双阴鸷的眼睛，她瑟缩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曲黎离开忠勇伯府后，便去了云想斋。 作为京城最大，也是百年老字号的云想斋，装潢大气雅致。 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厮也是嘴甜的主，只凭着客人的衣着气质便能分出三六九等，引着客人去她能消费得起的区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曲黎今天来这里就是抱着取经的想法。 刚刚下了马车，小厮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这位贵客，您是要买胭脂水粉？” 小厮也算是火眼金睛，见过不少人。 曲黎这发型不似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也不似嫁人的妇人。 长的挺漂亮，五官清丽，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过，脸上不施粉黛，却又跑到他们这云想斋买胭脂水粉，他一时间也有些脑袋灌浆糊，想不通她究竟是随便看看，还是真的打算消费。 但掌柜的说过，来者是客，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臆想就把人推出去。 曲黎也清楚自己顶着这张不施粉黛的脸跑到云想斋，肯定会让人怀疑她来的目的，嘴角上扬，她微笑道：“我想买些胭脂水粉送人！” 闻言，小厮眉开眼笑，眼中的犹豫不定全都散去，带着她去了贵宾区。 有人认出了曲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尤其是其中一个穿着绿色襦裙，五官立体的女子。 她在看到曲黎的时候，脸上倨傲的笑容就变得僵硬，继而眼中的笑意全都被阴狠与厌憎取代。 曲黎在脑海之中搜罗一圈，并不认得这人，她也没有太当回事，只跟着小厮向前走去。 就在她经过这几个女子身边时，有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忽然伸出脚来。 她向来耳聪目明，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把戏轻易作弄。 眉眼冷了下去，她对着那只脚，甚至还调用了丹田的内劲，死命踩下去。 一道宛若杀猪的尖叫声混着“咔嚓”声响彻整个云想斋。 “曲黎，你眼瞎吗？我若是脚断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曲黎挑着眉尾，“你刚刚说什么？” 掌柜的跟小厮都纷纷变了脸色，生怕这些贵客在云想斋打起来，就算不是他们的错，云想斋也会被勒令关门整改，纷纷好脾气的劝说。 第114章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仗势欺人 然，无一人听从他们的劝说。 一时间，掌柜的那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各位贵人人美心善，都少说几句吧！”掌柜的苦求。 曲黎一直勾唇，恣意欣赏着红衣女子的气急败坏，看着眼前这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指责她。 虽然绿衣女子一直未曾开口，但她隐约觉得这些人都在有意讨好她。 这人究竟是谁？ 她几乎搜罗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还是没有丝毫印象。 “念芙！” 绿衣女子一开口，所有人便都噤声不语。 纪念芙红着眼睛，满腹委屈：“夜华郡主！实在不是念芙小肚鸡肠！方才那一下，你们肯定都听到了，骨头肯定碎了！” 夜华郡主？ 曲黎忽然想起了这人！ 大乾唯一被先祖赐封的异姓王荣威，夜华郡主是荣威唯一的曾孙女。 传闻荣威是藩夷小国的将军，能征善战。 当年藩夷内乱，互相倾轧掠夺之事层出不穷，荣威的妹妹被另一个部落首领抢走，为保清白，自缢而亡，荣威便主动找到了先祖皇帝，提出要助大乾收服藩夷。 先祖一开始还不信荣威，直到荣威暗中助先祖攻破了几个部落后，才真正的相信他。 有荣威相助，藩夷很快就被大乾收服，先祖曾想要荣威管着藩夷的几个部落，奈何荣威不肯。 思虑再三，先祖便赐封荣威为中山王，袭爵不受大乾祖制只可延绵两代。 荣威封王后，倒也没有恃宠而骄，而是带着一家老少安心的待在藩夷，无诏从不轻易踏足京城。 曲黎实在不清楚，这样的一个清正之家养出来的郡主，与原主会有什么交集，又有什么仇怨。 荣夜华递给纪念芙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站起来，迎上曲黎淡然的眼睛。 “曲小姐，不管怎么说，你方才踩了念芙，总要道个歉吧？” 曲黎哂笑，还真的是来者不善，上来就给她一个如此大的下马威呢！ “夜华郡主果然常年待在藩夷，消息闭塞，竟是连我已经嫁给辰王，成为了辰王妃的事情都不知道！” 她清冷的双眸一直紧紧的锁着荣夜华，自然没有错过她在提及萧宪时荣夜华眼睛里越来越浓烈的恨意与嫉妒！ 呵！ 曲黎心中冷笑。 果然又是因为狗渣男的烂桃花！ 荣夜华自听到她这番话，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完全呆怔住。 她自第一眼看到萧宪的时候就将一颗心遗落在他的身上。 她是荣威的曾孙女，得曾祖父亲自提点教导，骑射自是不差。 她还记得当年萧宪在马背上一箭射穿百步之外的三片树叶的英勇样子，她曾幻想过，若是她能成为他的王妃，是不是也可以与他纵马驰骋，可以在马背之上弯弓搭箭？ 她满心欢喜的求得曾祖父去跟康帝请求赐婚，却听说他要娶曲黎为辰王正妃！ 那时候的曲黎声名狼藉，她不解萧宪为何会娶这样的女子，就算娶白凤瑶那个庶女，她都不会这么的愤怒，这么的难过。 于是，她便让人去查。 虽然当时皇太后已经封锁了消息，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还是知道了曲黎做了什么。 若不是荣威发现了她的心思，将她禁足，曲黎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曲黎挑着眉尾，眼神充满挑衅。 荣夜华深吸两口气，还是无法压住心中越烧越旺盛的怒火。 掌柜的差点快要背过去。 一个郡主，一个辰王妃，天要亡云想斋啊！ 纪念芙冷着声音道：“这里没有你的事！” 她身边的丫环早就已经去请大夫去了。 她想的很简单，有夜华郡主收拾曲黎，到时候她再让人大肆宣扬曲黎仗势欺人，踩断了她的脚，就不信萧宪不休妻！ 掌柜的被她如此叱喝，紧绷着的心弦更是快要断掉。 “曲黎，你若是给我道个歉，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 “啪——” 纪念芙沾沾自喜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迎面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那张精细保养的一张脸上瞬间就现出了五根清晰的巴掌印，脸颊高肿，竟是比云想斋最艳丽的胭脂还要浓艳。 纪念芙的那些小姐妹明显也都被曲黎的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荣夜华拧着眉，脸色阴沉的可怕：“曲小姐，你什么……” “啪——” 又是一巴掌，迎面甩在她的脸上。 “你竟然打我？” 荣夜华一直觉得自己武艺高超，一般人很难近身伤害到她，却不料，曲黎竟然打了她？！ 她的一张脸，忽青忽白，像是开了染坊一般。 曲黎冷着一张脸，声音也像是染上了霜雪，冷的如同数九寒冬。 “夜华郡主，你是不是非要本王妃用尊称，你才能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份？”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 她们确实都忘记了曲黎是辰王妃这回事！ 都说皇太后的头疾是曲黎治好的，如果曲黎真的闹到了皇太后的面前，皇太后可未必会顾念着中山王的颜面。 荣夜华袖子下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指甲深掐在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痛意。 “夜华郡主虽然是郡主，奈何身处藩夷之地，这规矩什么的怕是早就已经忘到了脑后！不若本王妃跟皇祖母提一句，找个老嬷嬷好好教一教夜华郡主规矩！” 曲黎故意刺激荣夜华。 荣夜华精致的五官逐渐变得狰狞。 纪念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声道：“好啊，倒是让皇太后看看堂堂辰王妃究竟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曲黎倏然将目光移到纪念芙的脸上。 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冰冷，刺的纪念芙心神一震。 想到方才的那个巴掌，顿时觉得脸颊又火烧火燎一般疼的厉害。 她抿了抿唇，挺僵硬的移开目光，不想与曲黎对视。 “仗势欺人？”曲黎不点而朱的红唇边轻轻的绽开一抹冷嘲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说罢，几个凌厉的巴掌又落在了纪念芙的脸上。 纪念芙嘴角染血，整个人都怔忪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第115章 发威 纪念芙气的整个人都快要原地爆炸。 她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怒吼：“曲黎，你——” “啪啪——” 她的话还没有吼完，迎面又是两巴掌，所有的话全都闷在了喉间。 其余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凶残的曲黎。 要知道，以前都是她们这群人欺负她，根本不曾想到如今曲黎竟然这般可怖吓人。 曲黎此时正蹙眉揉着自己的手。 力与作用力是相互的，她用了多少力打了纪念芙，这手自然也就有多疼！ 凝眉想了想，她从空间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泛着白光的刀刃，折射着阳光，寒意凛凛。 这些贵女平时也就敢动动嘴，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再加上曲黎方才那般吓人，此时都纷纷后退，这也就让纪念芙跟荣夜华不得不暴露在众人之前。 曲黎歪头，斜挑着眉睨着纪念芙。 “直呼本王妃的名讳，你的胆子倒是大！” 纪念芙接连吃亏，又见她手握手术刀，终于学老实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向来要面子，就算害怕，也不会跟曲黎认错。 曲黎也不稀罕她的道歉，她要的是一劳永逸，以后这些嘴欠的所谓贵女再看到她的时候，最好绕路走。 荣夜华亦是心紧，她捏了捏手指，将纪念芙挡在身后，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辰王妃，就算念芙她有什么错，你也不能说打就打！你这样，难道就不怕被皇上责备吗？” 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不管曲黎怎么回答，都落不得好。 曲黎的唇边浮过一抹嘲弄的笑：“你当我蠢呢？还是你脑子被驴踢了？夜华郡主，你仗着中山王的功勋，竟然在这力笼络人心，又对本王妃不恭不敬，你说，若是皇上知道这些，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中山王？” 几乎是她每多说一个字，荣夜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曾祖父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她气的浑身发抖。 曾祖父对大乾向来忠心，在藩夷这么多年，都没有做什么不尊不敬的事情，如今曾祖父已经是耄耋之年，她绝对不可能容许曲黎这样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是与不是，谁又知道呢？”曲黎笑的更加明媚。 荣夜华咬着红唇，一张脸上血色尽退，越发衬得她脸上的巴掌印清晰。 曲黎却没有给她辩解的时间，继续冷笑着说道：“夜华郡主，这里是天子所在的京城，不是藩夷！你若是再这么不懂规矩，不知尊卑，若是让中山王晚节不保，你便是荣家的罪臣！” 最后的半句话，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这些话在荣夜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目眦欲裂，此刻恨不能冲上前去，狠狠的给曲黎几个巴掌。 然，她现在毕竟是辰王妃！ 而且，她方才也说的极对。 这里是京城，可不是任由她纵马驰骋，恣意妄为的藩夷！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最终不得不忍下所有的屈辱，对着曲黎行礼。 “夜华见过辰王妃！” 曲黎也没有让她直起身子，只含着冷意的目光移到纪念芙脸上。 本就已经吓得三魂六魄不知所踪的纪念芙，直接两腿一抖，跪在了地上。 曲黎挑着眉尾：“纪小姐方才说本王妃仗势欺人，夜华郡主，你说，本王妃到底要不要把这罪名给落实了？” 荣夜华捏紧双拳，“辰王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纷沓的脚步声，还混着丫环的“大夫来了”的声音。 周大夫被丫环一路拽着，走的气喘吁吁。 他正准备擦了汗，再跟这些贵女见礼，冷不丁触到曲黎嘴角含笑的那张脸，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差点尖叫出声。 “这位小姐的病症，我看不了！” 周大夫转身就要走。 丫环一脸懵。 纪念芙的脸色十分不好。 曲黎刚才踩她的那一下，她清楚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她笃定，骨头肯定碎了。 周大夫战战兢兢的有些不敢跟曲黎对视。 “周大夫的医术也算是精湛高深，不妨就给纪小姐看看，她的脚究竟有没有事情。” “小的遵命。” 周大夫帮纪念芙仔细检查了一下，很认真的回答：“纪小姐的脚只是被踩了一下，骨头没事，看着有些红肿，可以用药膏或者是红花油揉开清淤就好。” 曲黎颔首，“方才纪小姐要是没有故意伸出脚，想要绊倒本王妃，本王妃也不会一时没有看到，踩上去！周大夫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若日后纪小姐再出什么问题，那就不要找到本王妃了！” 纪念芙现在依旧觉得自己的脚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自然不相信周大夫这话。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睃巡一圈，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密似的，尖声道：“你们是一伙的！” 周大夫直接开口否认。 曲黎挑眉：“之前善膳养生菜馆开业时，定国公夫人的小孙子吃了花生过敏，周大夫可是被本王妃给发落了，周大夫只怕到现在都怨恨着本王妃，又怎么可能会跟本王妃是一伙的？”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毕竟，如今菜馆算是京城中最火的存在，光是预定都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纪念芙想着自己刚刚吃疼受罪，却抓不到曲黎的错处，气不打一处来。 周大夫连忙双手抱拳，作揖：“之前小的一门心思都放在治病救人上，只将济仁堂交给了旁人打理，才会被掌柜的坑骗！那日王妃说了这事后，小的回去后就立即彻查了一番，如今，济仁堂暂且由小的管着！” 曲黎颔首。 小李子之前收的那几家医馆中的一家就在济仁堂对面，自然知道这件事。 她神色淡淡，并没有理会神色恭敬的周大夫，而是看向纪念芙：“听清楚了？你的脚骨没有一点事情，毕竟，本王妃也不是什么千斤之躯，而纪小姐也不是什么泥人，只是踩一下，就能断了骨头！今日这件事，本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还是牢记规矩，否则，倒不如就待在家中，也免得给家族蒙羞！” 第116章 能不能带我一个? 连荣夜华都跟曲黎服软了，纪念芙也不好再继续闹腾下去，免得给自己父亲添堵，影响了仕途，自然只能情不甘心不愿的跟曲黎道歉。 曲黎收了手里的手术刀，又从空间拿出一根细如牛毛的短针。 她向着纪念芙徐徐走近。 周身肃冷的气息竟是让纪念芙心若擂鼓，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荣夜华伸手拦住她，曲黎斜挑着眉尾，语气同样冰冷如三九寒冬。 “夜华郡主是觉得本王妃是大奸大恶之人？” “辰王妃，念芙已经跟你道过谦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曲黎会真的将方才说的仗势欺人给落实了。 她毕竟是堂堂辰王妃，且当时也确实是纪念芙先对她不敬，真要追究，只怕纪念芙根本就落不得好。 是以，她怕曲黎真的会对纪念芙做什么。 “夜华并没有这样想。” “那就请夜华郡主让开。” 曲黎的语气不容半分商量，一双眉眼沁冷至极。 最终，荣夜华还是让开了。 那些之前躲得远远的贵女们此刻看着曲黎，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生怕她会将矛头对准她们。 曲黎淡淡睨她们一眼，便是俯身靠近纪念芙。 纪念芙狠狠的打了个激灵，想要向后退去。 “纪小姐，周大夫已经说了你的脚骨没有任何事情，若是你不放心，可以再去找个御医瞧瞧！” 荣夜华皱眉，没说话。 曲黎嘴角上挑，嘲讽道：“若是纪小姐日后出了什么毛病，可千万不要找上本王妃哦~~” 明明她说的是最普通的一句话，可纪念芙还是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双手牢牢扼住，让她连呼吸都仿佛成了一种奢侈。 她惴惴不安的攥着袖子，讷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明明以前她是那样的不堪，究竟是怎么变得如此风光霁月，如此的让人畏惧的？ 纪念芙整个人怔忪在那里，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膝盖上突然传来的刺痛，也没有发觉曲黎已经越过她，抬步离开。 直到她被丫环还有荣夜华扶起来后，一张脸上的表情还是呆愣的。 荣夜华一直将曲黎当废物，当弱鸡，她从来就没有将曲黎当成自己的对手。 但今日一见，她忽然就有些不安起来。 这样的曲黎，单凭她自己，能除掉吗？ 又深深看了一眼瑟缩在一旁的几个贵女，她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叮嘱纪念芙的丫环好好照顾纪念芙后，便拂袖离开。 曲黎今天来这里本就是来取经的，结果经没有取到，倒是出手教训了一群叽叽喳喳让人讨厌的贵女。 掌柜的见她上了马车，立即捧着几盒胭脂过来。 “辰王妃，这是才上的几款胭脂，您瞧瞧。” 曲黎拿出银子，“这些够了吗？” “够了，还多了呢！” “那就拿去买些甜汤喝好了。” 掌柜的不敢直视她，直到马车离开，他才敢抬头。 辰王妃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怖的女子，方才若非那些贵女言语太过分，想来她并不会与她们一般见识。 身后传来小厮的问询声，他收回目光，低声说道：“若有人来打听这件事，就实话实说。” “可那些贵女……”小厮面露难色。 要知道掌柜的以前可是经常教导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若是实话实说，不就等于得罪了这些贵女？ 更何况，这些人当中，纪小姐还是她们云想斋的大户。 “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掌柜的气不打一处来，踹了小厮一脚。 曲黎坐在马车里，将所有的胭脂盒子都打开看了看。 “王妃，到了。” 车外传来阿旺的声音。 曲黎拿着胭脂下了马车，长乐匆匆跑了过来。 “七表嫂，你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胭脂水粉？” “喜欢？”曲黎偏眸看她眉飞色舞。 “确实喜欢，你都不知道云想斋的胭脂水粉有多么的难买！之前若薇过生辰，我本打算给她买一盒最新出的，却被告知都被纪念芙给包了。” “哦？” 原主对这些喜欢嚼舌根的贵女没有什么好印象，曲黎也一样。 听长乐叽叽喳喳的跟她说着这些事情，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若是以后咱们也卖这些东西，绝对不让纪念芙那些人进门。” “对！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的讨厌！” 话音落下，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确定的看着眉眼温柔的曲黎。 “七表嫂，你刚刚说什么？咱们也卖云想斋的胭脂水粉？” “不可以？” “当然可以，太可以了！可是，云想斋的胭脂水粉据说有秘方，其他家的胭脂水粉都没有他们的细腻。” 曲黎笑而不语。 这古时候的胭脂水粉就算再细腻，肯定也比不过她那个时代。 方才她化验了一下成分，珍珠粉里边含有大量的铅，胭脂里的香料也超标了。 短期内，确实可以增白，美颜，但长期用这些东西，必然会铅中毒，或者是重金属中毒。 长乐挽着她的胳膊，兴奋的宛若一只小鸟，“七表嫂，不管你做什么生意，一定别不带着我！” 曲黎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好，肯定不会落下你！不过，你得保密。” “保密？”长乐一脸惊讶，转瞬想到曲黎一直都想要跟萧宪和离，心里有些难过，眉眼自然也就变得有些黯然。 曲黎握住她的手，“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张扬，何况现在菜馆生意极好，女子的生意又是暴利行业，万一要是腰缠万贯，再被别人嫉妒的话，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长乐明显不信，想着曲黎跟萧宪的关系，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好，我帮七表嫂瞒着。” 曲黎弯唇浅笑。 她当然不想让长乐为难，毕竟她跟萧宪是血缘亲人，可有些事情她也不想让人误会，并给予希望。 她与萧宪注定不可能，自然也就不想萧宪知道关于她的很多事情。 曲文昭笑容满面的由着乔子扶着走过来，看到她们正笑说着什么，眉目温软的问：“长姐与长乐说什么呢？” 长乐跑过去，责备乔子应该推着轮椅过来，而后笑眯眯的说：“七表嫂又要做新的生意了！” 曲文昭怔了下，随即涨红了脸：“长姐，能不能带我一个？” 第117章 纪念芙作死 曲黎眼含笑意，目光灼灼的锁着脸色涨红的少年。 曲文昭将目光错开，垂落在腿侧的手慢慢收紧，整个人异常的窘迫。 “你将来要管理书院，走仕途之路，怎么能经商？” 闻言，正紧张无措的少年蓦然抬眸，嘴唇嗫嚅两下，没发出声音来。 曲黎忍不住发笑：“好了，带你一个！就是不知道你能投多少！” “长姐，我没多少钱，就、就十几两。” “那我就努力帮你将这十几两变成几万两，到时候好给你的心上人下聘。” 不仅是曲文昭，就连长乐的脸都变得红艳滴血。 “七表嫂！” 长乐羞得都忘记了去扶着曲文昭，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 曲文昭赧然的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长姐的眼睛。” “就算没有你那十几两银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可能委屈了我未来的弟妹呀。” 曲黎想着空间里那些从吉祥赌坊搬来的银子，心情就非常的好。 “可我还是想靠着自己。”曲文昭说的很轻。 他与长乐相逢于他最狼狈的时候，又互生情愫。 长乐没有如其他女子那样对他冷眼鄙夷，反而还欣赏他，鼓励他。 这份真挚热切的感情，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 曲黎又与他说了几句后，在乔子推来轮椅后，便回了房间。 她得尽快弄出几份化妆品的配方来！ 纪念芙被荣夜华送回到纪府后，便觉得膝盖以下失去了知觉。 她本就心里有气，此刻更是脸色难看。 “翠兰！” 丫环翠兰急忙进来，跪着问：“小姐，怎么了？” “我的腿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翠兰讷讷的看着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又想要借机生事，毕竟，纪家上下都很宠她这个嫡女。 “小姐，周大夫不是说……” 纪念芙那张本就难看到了极点的脸上五官扭曲狰狞，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愤怒以及惶恐。 翠兰瑟缩了一下，小声咕哝了一句“奴婢去请大夫”。 话落，便小跑着离开。 不管多少大夫为纪念芙看过，都是脚骨未断，也检查不出什么原因，但，纪念芙就是膝盖以下没有知觉，连站立都是一种奢侈。 纪念芙出生时，正好赶上其父纪明山所在的吏部升职考校，谁都没想到吏部尚书一职会落到纪明山的头上，毕竟，比他优秀的不知凡几。 最后，纪明山将自己的升迁归咎于纪念芙的出生。 念芙，等同于年福，他希望纪家能年年福泽绵长。 这些年，纪念芙受尽了宠爱，性子是越来越骄纵了。 几个京城有名的大夫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来，她当即就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你们就是一群庸医！连这个都看不好，你们还有什么脸待在京城？” 众位大夫被她给吼得脸色都不好看，有人道：“纪小姐毕竟是吏部尚书之女，若是请辰王妃看看，辰王妃应该不会推脱。” 纪念芙本就怀疑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曲黎在捣鬼，是以此刻听到这话，更是头顶冒火。 “你们滚！都滚！” 几个大夫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都松了口气，让随行的学徒带着药箱匆匆离开。 “娘，就是曲黎把我害成这样的！” 纪念芙想到自己日后有可能像曲文昭那个废物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便是泪流满面。 “芙儿，你别哭啊！你父亲已经去请御医了，肯定会好的！” “我一定要让曲黎下地狱！” “芙儿，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毕竟她是辰王妃！” 治疗好了皇太后的头疾，如今连素来不与人往来的定国公夫人都与之往来，还有忠勇伯府，如今也念着她的好。 “我管她是不是辰王妃！” 纪念芙眼底一片阴鸷，双手攥紧，恨不能将曲黎当作蚂蚁捏死。 荣夜华很快便知道了纪念芙广请大夫的事情，毕竟是好友，她还是带着府医去了纪府。 府医是藩夷的一个挺厉害的大夫，他帮纪念芙仔细做了检查，粗眉倏尔皱成结，倏尔又舒展开。 所有人都因为他这番神色而担心不已。 “郡主，纪夫人，纪小姐的脚骨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那为何念芙膝盖以下会没有知觉呢？”荣夜华凝眉，问。 她心里其实隐隐也觉得这件事是曲黎背后捣鬼，可这么多大夫都没有发现问题，就说明曲黎确实厉害。 府医一脸惭愧：“小的医术不精，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有些像毒。” 纪念芙的大脑一片空白，双眼之中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洞。 纪夫人泪流满面，抓着纪念芙的手，哭着道：“我可怜的芙儿！” “是曲黎！一定是她！” 她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次在一家银楼里，她曾经嘲讽过曲黎跟曲文昭，难道曲黎是为了给曲文昭出一口恶气，才故意借着这件事让她成为一个残废？ 荣夜华被她吵得脑仁疼。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听闻这话，板着脸，肃声道：“念芙，你没有证据！随意污蔑辰王妃，你可知道会给你，给纪家带来怎样的灾祸？” 她甚至怀疑曲黎或许已经算准了一切，只要纪念芙一家敢说这件事是她所为，她就一定会毁了整个纪家。 想到这一点，一股巨大的寒意自脚底板袭上，饶是英勇如荣夜华也不由得狠狠打了个激灵。 如果……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曲黎就真的太有城府，太可怕了！ 想到今日那个脊背挺直，嘴角噙着笑意，可眼神却冷的让人忍不住双腿打颤的女子，她的后背沁出冷汗。 纪夫人见她脸色不好，出声问：“夜华郡主，您没事吧？” 荣夜华收回目光，深深看了纪念芙一眼，又安慰了几句，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 纪念芙要作死，便作死，别连累她，更别连累了曾祖父！ 荣夜华离开后，纪念芙双眼盈满恨意，紧紧的抓着纪夫人的手，“娘，这件事百分百就是曲黎做的！不管怎么说，爹都是吏部尚书，是忠君之人，皇上一定不会纵容曲黎这样！让爹入宫，为女儿讨回一口恶气，好不好？！” 第118章 迷茫 纪夫人面有犹豫之色。 纪念芙又开始哭嚎着：“娘，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后有可能成了残废，只能坐在轮椅上，你就不想管我了？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我，嫌弃我了？” “芙儿，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若这件事真的是曲黎所为，那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是将双膝跪穿了，只要能求得曲黎的原谅，让她的芙儿能活蹦乱跳，她也会不假思索的去做！ 可一切只是猜测，若是真的跑去皇上那里说了，倒霉的只能是他们纪家！ 纪念芙现在钻了牛角尖，根本就不肯听纪夫人的话。 她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哭嚎着，若非她双腿没有知觉，她现在肯定会跑出去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纪夫人答应自己。 纪夫人最终无法，只能去跟纪明山说这件事。 纪明山实在是将这个女儿放在了心尖上，容不得她受到任何一点委屈，留下汤御医后，竟真的又重新回了皇宫。 汤御医受到曲黎点拨，如今他也能为受伤的小动物缝合伤口，自然将曲黎当成老师尊重感恩，听得这话，皱了下眉头，冲着自己的徒弟耳语了几句。 纪夫人担心纪念芙，倒也没有留意到汤御医的徒弟悄然离开。 曲黎得知这事儿时，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倒是长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纪念芙看着是个好的，实际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讨人厌！七表嫂，你别管了，我现在拿着鞭子，好好去教训教训她！” 她就要转身离开，胳膊却被抓住。 长乐偏眸，一脸不解的看着嘴角勾着一抹淡笑的曲黎。 “七表嫂……” “让他们折腾。” “可是，他们根本就是在颠倒黑白！” 若不是纪念芙她不尊不敬，七表嫂怎么可能动手？ 更何况，她双腿失去知觉，那是她倒霉，跟七表嫂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告到皇上那里去？ “要不我去找七表哥？” 曲黎嘴角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无踪，“不找！别忘了，现在曲晴还在他那边呢！” 长乐真的是挺担心她的，想了想，决定去找大长公主，或者是进宫找皇太后帮忙。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吗？” 曲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此时，纪明山跪在御书房外面，太阳很大，不消一会儿，便晒得人两眼发晕。 福公公瞧着他这般，让小邓子给他倒了杯茶，“纪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老臣请皇上为老臣做主！”纪明山扬声高喊。 御书房内的康帝正在批阅折子，北边突然大旱，民不聊生，若是再不提早解决赈灾粮，怕是会生出大乱子。 自他登基以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日渐丰盈。 只是，若真的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还是有些困难。 他正发愁，便听到纪明山这话，脸色当即变得更加难看。 揉着眉心，唤来福公公，询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让纪明山进来。 纪明山偷偷看了康帝一眼，“噗通”一声跪下，“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他老泪纵横，令康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发生何事了？” 纪明山这人老实忠厚，虽然能力不佳，但是人挺老实本分，他对他这个吏部尚书倒是挺满意。 “今日臣的女儿念芙与夜华郡主……” 听到这个称呼时，康帝眉间褶皱明显加深，只是纪明山说的涕泪横流，并没有留意到，反而是福公公这个伺候康帝的老人捕捉到了康帝眸中的那抹一闪即逝的不悦。 待纪明山说完一切，康帝却迟迟没有说话，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 “皇上？”纪明山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声。 康帝回神：“你说这是辰王妃所为，可有什么证据？” “念芙确实被老臣宠的有些骄纵，对辰王妃不恭不敬，但，辰王妃踩了念芙也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中山王向来忠君正派，夜华郡主也是这样的人，她可是亲眼看到的呀！” “福公公！” 福公公弓着身子，“皇上。” “传曲黎进宫。” 萧宪也得了消息，他来到文昭院，眼中的担忧毫不加掩饰。 “我与你一同去宫里。” “不必！”曲黎不假思索的拒绝：“别忘了，你我现在可还在演戏呢！” 萧宪犹豫了一瞬，神色坚定：“演不演的无所谓，就算不演戏，也能解决。” 他是真的没有将萧肇放在眼里。 以前是真的不稀罕那个位置，所以，对于其他兄弟做的那些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他根本就不在意。 现在，既然他已经有了念头，做出了决定，他就绝对会像对待一场战事般，绝不会轻言放弃。 曲黎被他眼中的炽热给搅得心头烦乱，语气自然不好。 “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反正最后也不是我要坐那个位置。” 萧宪的目光暗了暗，嘴唇嗫嚅两下，终究还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上了马车，曲黎看了一眼满眼担忧的长乐跟曲文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几张纸，眉目泛软。 她素来知道官场之中就没有真正干干净净，孑然一身的人。 所以，在弄好了化妆品的成分配方之后，她想要晚上去一趟暗影阁，让他们查一下纪明山。 未想，纪明山竟然这么快就入宫告状。 而让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凤奕竟然时刻关注着她，一早就将她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是，想到他们之间的身份，想到他蛰伏十年，承受了十年的羞辱与折磨，她又变得有些迷茫。 她向来洒脱随性，从来不会为情所困。 可这一次，面对凤奕不求回报的付出，她变得不知所措。 坐在她对面的萧宪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自是捕捉到了她的那一丝丝困惑与迷茫。 他的心“咯噔”一下，莫名觉得要失去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抓狂，有些心涩…… “黎儿！”他突然有些惶恐，竟是隔着小几，抓住了她的手。 第119章 入宫 曲黎眉宇间因为想到凤奕而生出的复杂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与厌恶。 她不客气的将手抽离，“萧宪，我不想跟你吵！” 萧宪眼神黯然，脸上都是受伤的表情。 “我只是……” 他没办法跟她说心里的这种感觉。 他自幼虽失去亲生母妃，但不管是康帝，还是皇太后，都对他极为关怀。 就算皇后厌恨他，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情。 但，他并不曾真正失去过什么。 饶是当年不得不娶曲黎为正妃，他也只是觉得没能履行承诺而抱歉，而非因为失去感到难过。 曲黎肃着一张脸，“萧宪，我们都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我现在帮着你，也只是因为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萧宪的心脏好似被利箭穿透，薄唇也紧抿成一线。 “我不希望你误会！” 他垂眸，望着自己因为紧攥双拳而青筋毕现的手，许久都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就在曲黎闭目，准备想想一会儿进宫的事情时，突然听到他哑声道：“世人都会犯错！为何在你这里，错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得到原谅的机会了？” 曲黎原本并不打算再搭理他，听到这话，双眸倏然睁开。 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到了他泛红眼眸之中的伤感与挫败。 “萧宪，有些错可以被原谅，有些错不能！” “为何不能？难道你想要我把心剖出来，你才愿意相信我的诚意？” 曲黎的额角嗡嗡叫的厉害，深吸两口气，语气异常平静的说：“如果我不曾改变，依旧还是以前的曲黎，你还会后悔吗？” 这个问题将萧宪给问住了，他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许久，喉结微动，所有的话全都闷在了喉间。 见他沉默，曲黎叹息一声，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将一切说清楚：“以前的曲黎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掐死的！” 萧宪瞳孔遽震。 嘴唇嗫嚅着，未能发出一个音来。 曲黎重新闭上双眼，手指摩挲着袖中的几张纸，心头郁结着的闷气慢慢散去。 马车停在宫门外，曲黎率先神色平静的走下马车。 都已经走出十几步远，萧宪还不曾下马车，阿旺候在一旁，一时间也有些无措起来。 曲黎倒是不以为意。 毕竟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让萧宪陪着自己进宫。 她脊背挺直，徐徐走进去。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仿若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 曲黎来到御书房，福礼后，神色恭敬的说道：“皇上，曲黎手中有一份东西，请皇上过目。” 莫名其妙的，一旁的纪明山心里头腾起一丝不安。 康帝看向福公公，福公公接过曲黎手中的东西，双手呈送上去。 一开始，康帝只是随意的看着。 可到了后边，他却身形越发板正，脸色也极为难看。 御书房内静可闻针。 纪明山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重，额头上不免沁出细密的汗水，可他却不敢随意去擦。 曲黎神色淡漠，并没有去观察康帝的神色，而是眼神戏谑的睨着纪明山。 触到曲黎那玩味的目光，纪明山顿有种心脏好似被人扼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越来越慌，越来越忐忑…… 康帝终于看完了最后的一张纸，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的锁住曲黎。 “这份东西，你从何处得到？” 他以为是萧宪给她的。 曲黎恭恭敬敬的回答：“皇上应该听说过暗影阁吧？只要有银子，无论是杀人，还是想要查什么东西，都不是问题。” 康帝一早就听说过暗影阁，他听说暗影阁不杀朝中大臣，且这些年也算是正派，便也没有动什么铲除的心思。 毕竟，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十分的微妙。 稍有不慎，必然会影响到朝廷的稳定。 “原是这样。”康帝呢喃一句，随后，目光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几张纸，不过一息，他又将目光移到纪明山的身上。 纪明山很想抬头看看康帝的神色，可他不敢。 帝王威压让他汗如雨下，很快就打湿了领子。 “纪爱卿。” “臣在。”纪明山猛一抬头，触到康帝那双深邃如寒潭深渊一般的眼睛，便又迅速将头垂下。 “朕问你，你那小舅子在卫所之中表现如何？” 纪明山在成为吏部尚书之前，确实是个清廉持正之人，可是，人越是往上走，越是容易将自己的贪欲跟胆量养大。 当了吏部尚书之后，他便开始动了私心，将自家亲戚塞到了各个部门之中。 有些人确实有些真本事，只除了他那个小舅子。 卫所是天子亲卫，只负责保护天子。 平时不需要像其他戍边的将士那样征战疆场，却十分有面子。 不少世家都愿意将子孙塞到卫所，镀镀金之后，也能高升。 他那小舅子是个不学无术的，他便颇费了些心思，将人塞进了卫所之中。 他想着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翻了出来。 “皇上，老臣……” 之前他喊得有多么大声，现在他的声音就有多么的嘶哑。 “纪明山，朕一直都很相信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康帝龙颜震怒，将手中的那些纸向着纪明山砸去。 那些纸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纪明山头伏在地上，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纪家也完了！ 曲黎挑了挑眉。 若纪念芙今日没有这么刁蛮骄纵，又怎么可能连累了整个纪家？ 若纪明山能好好管束自己的女儿，继续保持清廉公正，又怎么可能害的自己晚节不保？ 康帝发了好一通火，福公公端着可以降火的凉茶，好一番劝说，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纪明山这时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皇上，老臣辜负了皇上，老臣罪不可赦！可是，念芙毕竟才二八年华，她以后还有大好人生，老臣实在不想她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之上！老臣恳求辰王妃能够高抬贵手，将解药给念芙！” 他说的诚恳，说完，甚至还冲着曲黎深深一拜。 然而，曲黎却向侧避开，就要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清冷如同寒山碎石一般的男声。 第120章 爱恋的眼神 “纪大人，无凭无据，你这可是污蔑！” 萧宪眼眸沉厉，周身气息更是冷若寒冰。 曲黎没想到萧宪竟然还是入宫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之时，曲黎依旧坦然，萧宪的深眸之中除却黯然，还多了一抹尴尬。 诚如曲黎方才问的那样。 如果她不曾改变，还是以前的曲黎，就算知道她当年救了他，他或许对她还是厌恶的。 而他那日不问青红皂白，便扼住了她的脖颈，也确实是事实！ 他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是一个小土坑，一个小山丘，而是鸿沟天堑。 她变了！ 变得光彩夺目！ 也正是这份改变，深深吸引了他。 却也正是这份改变，让她不肯原谅他，不肯给他机会。 想通这些后，他的嘴巴里只剩下苦涩。 担心她，他也顾不得去消化这份苦涩，匆匆进宫。 不想，竟是听到纪明山这样的一番话。 纪明山头皮阵阵发麻，踟蹰片刻，方才道：“这件事夜华郡主可是从头看到尾！” “父皇，那就请夜华郡主入宫！儿臣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往黎儿的身上泼脏水！”萧宪修眉蹙紧。 康帝本不想将荣夜华牵扯其中，毕竟，中山王这些年在藩夷，也确实是震慑了很多不安分的部落。 他的手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茶杯杯沿，思虑片刻，终究还是让福公公去请人。 荣夜华此时正看着桌子上的两杯茶，眼神飘远。 丫环站在外面，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向里看看，确定她没事，便也能稍稍松一口气。 “郡主，宫里来人了！” 听得通禀，荣夜华方才收回飘远的思绪。 “知道了。” 很快，她便弄清楚了康帝传召她入宫的原因。 之前就已经想过放弃纪念芙。 她与她关系是好，但也没好到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地步。 上了马车后，她又想起程若兰跟她说的那番话。 这段时间，萧宪日日跟在曲黎的身后，甚至为了她，还搬到了文昭院对面的院子去住，全无一点以前的风采。 她忽然捏紧手，红唇也紧抿成一线。 曲黎确实不配得到萧宪的爱！ 马车徐徐停下，车夫在外面唤了好几声，也不见荣夜华下来，不免有些着急。 丫环轻轻挑开车帘，“郡主，已经到皇宫了。” 荣夜华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这巍峨雄壮的宫殿，缓步走进去。 进了御书房，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曲黎身边的伟岸男子。 思绪倒转，她似乎又看到了他纵马驰骋的英勇模样。 曲黎在荣夜华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一直停在她的脸上，自然将她看到萧宪时的那一抹迷恋尽收眼底。 萧宪却未有丝毫反应。 荣夜华担心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快速的收回目光，跟康帝行了礼。 她与一般从小就生长在京城的贵女不同，对着康帝福礼的时候，行的是武将的礼。 这倒是让曲黎稍稍惊讶了一下。 康帝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很显然，荣夜华以前也是这样的。 “夜华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华郡主，纪爱卿说，你亲眼目睹了辰王妃是如何给纪念芙下毒，以至于她如今双腿全无知觉！”康帝肃声问。 荣夜华双手抱拳：“回禀皇上，夜华确实跟纪小姐一同去了云想斋。” 曲黎捕捉到了她看着萧宪时的痴迷目光，面上也没有半分动容。 若荣夜华真的能让萧宪看重，她倒是省心！ 纪明山在听到纪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震变。 以前荣夜华与念芙通信的时候，可是次次亲昵的称呼“念芙”的，如今当着皇上的面，竟是改了称呼，这显然不妙！ “皇上，夜华也劝阻纪小姐不要对辰王妃不恭不敬，奈何，纪小姐明显被娇宠坏了，依旧我行我素。夜华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就无法做这个证！” 在荣夜华来这里之前，康帝还曾想过，如果荣夜华作了这个证，他虽然会暂时放过纪家，却也会对中山王生出戒心。 现下，他倒是彻底放下心了。 曲黎偏眸，淡淡看了荣夜华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讽笑。 感受到她的目光，荣夜华偏眸看过来。 曲黎却早已经收回目光，安静的站在萧宪的身边。 萧宪站出来，“父皇，既然是纪小姐先想要捉弄黎儿，也是她对黎儿不恭不敬，那么，儿臣想问问纪大人，纪家家教就是如此？” 纪明山嘴唇嗫嚅两下，此时无比的后悔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入宫。 曲黎挑着眉尾，补充一句：“皇上，曲黎会医术，却于毒术上并不精通。” 康帝闻言，看着她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御医都看不出他中了毒，她不但能看出来，还能轻易就解了他的毒，这若是对毒术不精通，那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无人精通了。 “纪大人，纪小姐这双膝到底是如何坏掉的，你该好好去问问纪小姐！” “辰王妃，你什么意思？念芙是真的坏了双膝！” 纪明山红着眼睛，大声反驳。 “夜华郡主可是作证了，她坏了双膝并不是本王妃下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王妃就不知道了！兴许是纪小姐喜欢看戏，也就不自觉的想要体验一下演戏的感觉？” 纪明山被她给说的哑口无言，心中就像是烧着一团火。 “辰王妃，你怎能如此羞辱念芙？” 曲黎就要开口，萧宪抢先一步。 他眉眼疏冷，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握住曲黎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抬起一脚踹在纪明山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闷哼，纪明山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金纸。 对上萧宪含着怒意的一双眼睛，他心中的惶恐被无限放大。 曲黎也没有想到萧宪竟然会维护他，黛眉微微拧起。 而荣夜华的心里却好似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再次想起程若兰说的那番话。 ——你爱的辰王英勇无匹，而曲黎有什么？她就是个舌灿生花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勾搭别的男人。 ——能配得上辰王的就只有夜华郡主这样英勇的女子了！ 荣夜华心口涨涨的，目光从萧宪的脸上徐徐滑到曲黎那儿…… 第121章 皇家围猎 曲黎再次捕捉到荣夜华那个复杂的眼神，轻挑了挑眉尾。 萧宪眉眼凌厉，冷冷的盯视着纪明山，而后双手抱拳。 “父皇，为官者，所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能力！家教不严，便说明纪大人品行有缺！自古吏部尚书便要品性端正，方才能公平客观的为父皇挑选有能力的人，如今看来，纪大人实在不适合待在吏部！更是无法胜任吏部尚书一职！” 康帝之前看到曲黎给他的那几张纸时，就已经动了要罢黜纪明山的心思。 此刻，他甚至都没有多加考虑，便让福公公着人草拟圣旨。 荣夜华与康帝拜别，出宫前，还深深看了眼萧宪。 曲黎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眼底尽是玩味。 两人之前在马车上闹了不愉快，萧宪虽然觉得她有些古怪，却不好问些什么。 纪家倒台的事情在京城之中并没有掀起什么浪花，皇家狩猎正式开始。 曲黎一身劲装出来的时候，闪瞎了一众人的眼睛。 “七表嫂？！” 长乐一直都知道曲黎好看，却没有想到一身劲装的她，不仅是好看，更透着一股英气。 她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宛若小狗似的蹭了蹭曲黎的肩膀，“我要是男的就好了！” 曲黎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会拿我寻开心！” 长乐圆瞪着一双眼睛，鼓着腮帮子，“曲文昭，你实话实说，七表嫂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如果以前曲黎没有故意把自己打扮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她肯定能跻身京城四美。 曲文昭重重点头，“是，长姐最好看！” “你看吧？就算我拿你寻开心，曲文昭还能拿你寻开心？” 曲黎莞尔。 两人走出文昭院。 对面的院门也开了，萧宪看到曲黎时，眼神也不由一震。 曲黎却并没有理会那灼灼的目光，只淡然且平静的对长乐说道：“上马车吧！” 上车后，长乐看着萧宪那萧瑟的身影，又是一声长叹。 “对了，七表嫂，我跟若薇说了一下咱们想要开悦己的事情了！她也有些闲钱，不知道能不能参与进来。” “当然可以！” 曲黎想到白若薇那个渣爹，就觉得她应该多些银子傍身，这样将来才不会被白忠鹤用婚事来束缚她。 两人叽叽喳喳的聊着，萧宪则一直骑马跟着。 这次的皇家狩猎定在南山别苑，占地面积很广，却并没有什么猛兽，平时有不少世家贵胄常常来这里打猎。 萧宪将皇后陷害贤妃的事情透露给二皇子萧辞后，贤妃一番运作，让康帝对皇后的厌恶更甚，这一次，康帝只带着贤妃前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而萧肇也在静安寺静思己过，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康帝看向身姿挺拔的凤奕，“五皇子，这次围猎后，你就要回南齐，朕就借着这次围猎，为你践行了！” 凤奕双手抱拳，做了个长揖：“多谢大乾皇上！”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两国勇士便都陆续纵马离开。 荣夜华眼角余光瞥向南齐使团所在的位置，站出来，双手抱拳。 “皇上，这狩猎可不仅仅只能男子参与吧？” 康帝知道藩夷女子从小就学习骑射，之所以这次传召她入京，也是怕南齐会派出女子刁难大乾。 虽说这十年间，两国相安无事，但康帝知道，南齐这十年休养生息，此番围猎，就是打破和平的战歌。 若是不能压住南齐的嚣张气焰，日后南齐必然会毫无顾虑的卷土重来！ “夜华郡主自幼便学习骑射，自是比一般闺阁女子勇猛！若只有你一人，与这么多男子一同进入密林，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朕可不好跟中山王交代！”康帝一脸关切。 但帝王心思，如果不是他一早就有心让荣夜华打压南齐，也就不会在得知南齐使团要来的时候，就下旨传召荣夜华入京。 荣夜华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这是夜华自己的决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曾祖父也怪不到皇上头上！顶多教训夜华学艺不精！” 康帝凝眉沉吟，“还是不妥！” 南齐使团在听到这话时，便面露喜色。 这十年时间，南齐休养生息，加强训练，整体国力与兵力都有提高。 只不过，此次对上萧宪，他们还是会心里发怵，毕竟，萧宪当年留在他们心里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南齐女子与大乾女子不同，她们不会被规定一定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能实力碾压大乾！ 南齐礼部尚书黄泽然站起来，拱了拱手：“大乾皇上，夜华郡主的提议不错，这自古围猎也不都是男子的专利！不过男女本就有差异，不如就选出几人，让她们在外围猎些小动物，也能多些乐子！” 康帝颔首，“也罢！” 贤妃笑着说道：“既如此，那么臣妾也拿出点彩头，作为此次胜出的女子奖励！” 说着，从腕上取下一只玉镯。 她有意撮合荣夜华与萧辞，若得了中山王助力，也能让二皇子夺嫡更顺利一些。 康帝也让福公公准备了彩头，便看向下首坐着的大乾朝臣带来的女眷。 南齐那边很快便站出来七八个身形高挑，英姿勃发的女子。 大乾这边除了荣夜华，还有两个武将之女，只是，这两个武将之女长的人高马大，因为自幼随父在兵营操练，与南齐女子相较，竟有种虎背熊腰的感觉。 康帝的脸色越发难看。 下首坐着的那些女眷便都不约而同的将头垂低，生怕会被帝王看到，随意一点，便要冒险。 荣夜华的一双长眉也拧成了结。 她是真的挺瞧不起京城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的，只不过是个皇家狩猎场，连老虎，狼这些都没有，也值得她们害怕？ 她正想着要用怎样的方法让曲黎也参加狩猎，就见曲黎徐徐站了起来，一时间，她的瞳孔蓦然收紧。 而一直静静待在南齐使团里的程若兰在看到曲黎站起来时，也是一脸惊愣。 虽然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第122章 皇家围猎2 “皇上，曲黎也想凑个热闹！” 长乐也连忙站起来，“皇上，还有长乐！” 白若薇见两个好友都站起来，也站了起来。 “若薇？”长乐怔怔的看着她。 “我虽然骑射不精，但脑子好歹还好用，出出主意也好。” 长乐心生感动，点头：“好！” 因着三人加入，大乾这边也有了六人，倒是没有在一开始就输了气势。 看着熠熠生辉，眉宇间都是自信的女子，饶是阳光在此刻也无法与之争辉，凤奕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不由得曲起。 他很清楚曲黎的本事，可他还是担心。 程若兰坐在他的斜后方，将他不由抿紧唇角的微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的那一份嫉恨也就如同破土的杂草，恣意杂乱的生长。 康帝皱成了结的眉心慢慢舒展开，目光又自下边那些女眷脸上扫过，沉声道：“好，注意安全！” 这时候，荣夜华又拱手道：“皇上，夜华的丫环从小便陪着夜华学习骑射，可否让她也加入进来？” 康帝刚刚就想着若是还能再出来一两个女子，哪怕只是凑个数，也不至于让大乾在还未比试之前就丢了面子，不想，这些女眷一个个都垂着脑袋，装鹌鹑，简直丢尽了他们大乾的脸。 “准了！” 很快，两国女子们便陆续进了后边的密林。 进去之前，荣夜华对所有人说道：“这一次虽然没有明说，但两国却是较着劲呢！所以，为了增加胜算，咱们兵分两路好了！” 正巧长乐也早就看不惯荣夜华，真若是与她凑在一起，她真的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长乐说罢，还冲曲黎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呀，七表嫂？” 曲黎莞尔，点点头。 荣夜华看着她们这么熟稔亲密，心里的那股子嫉恨又窜了起来。 如果她是辰王妃，这素来被大长公主捧在手掌心里的长乐县主，肯定也会对她这般好！ 而且，说不定，因为她们都喜欢学武，关系会更加亲密。 此时的荣夜华脑子里已经完全被嫉妒给填满，完全忘记了之前曲黎曾经近身给了她一巴掌。 感受到她阴沉的目光，白若薇若有所思的皱眉，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荣夜华深吸一口气，方才又将目光移到那两个武将之女脸上。 “两位跟着谁？” 两个武将之女一个叫江平，一个叫凌美华，都是慕强之人。 她们俩平时关系也不错，交换了一下眼神，果断选择了荣夜华。 对于这个结果，完全在曲黎的意料之中。 她与江平还有凌美华都不熟悉，且她也提前跟萧宪商量好了，打算借着这次狩猎搞搞事情，最好能解决了萧肇，如果身边跟着荣夜华，反倒掣手掣脚。 “既如此，那就咱们三个一组！”长乐眉飞色舞，还挺开心。 曲黎依旧还是话不多。 荣夜华想到程若兰的计谋，便对曲黎道：“辰王妃，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密林深处挺危险的，你们还是尽量不要靠近！” 长乐当即眉尾一凛，扬着手中的马鞭，语气凌厉的问：“荣夜华，你看不起谁呢？是不是觉得整个大乾就你最能？有了你，大乾就绝对不会输了？我告诉你，独木不成林！” 曲黎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背。 她掌心的温软让她心中的怒火顿时就散去了大半。 江平黑着脸说道：“长乐县主，夜华郡主也是一片好意！” “是不是好意，她自己心里知道！” 这些年，长乐看着荣夜华就不爽，总觉得她特别喜欢装。 “长乐！”曲黎冲她摇摇头。 长乐撇嘴，反复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夜华郡主，还有几位也多加小心。”曲黎冲几人淡淡颔首。 江平跟凌美华也冲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双腿夹着马腹，握着缰绳离开。 “七表嫂，那个夜华郡主惯会装模作样假清高！” “你别忘了，你只是县主！” 其实，曲黎有些想不通，明明以大长公主的身份，长乐应该是郡主的，为何只是个县主？ 这段时间太忙，她也就忽略了这件事。 这事实果然很扎心，方才还张牙五爪，宛若发怒小兽的长乐顿时便歇了气。 白若薇安慰她，又对曲黎说道：“黎儿，这件事是长乐的扎心事，以后就别提了。” 曲黎深深看了一眼难过的长乐，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发顶。 “不知者无罪，别恼着我了，可好？” 长乐也不是真的生曲黎的气。 毕竟，曲黎也是为了她好，她只是每每想起每次想要大长公主为她讨个郡主封号时，大长公主都果断拒绝，心里就难过。 如果不是大长公主对她特别的宠溺，她是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那七表嫂回去以后多给我做些好吃的。”长乐闷声嘟囔。 “好！一会儿若是猎到了兔子，给你做烤兔肉吃！” 迎上曲黎那双弯着的眼睛，长乐一扫心头的郁闷，弯眉浅笑，“咱们也进去吧！” “好！”白若薇笑，随即神色又变得严肃：“不过，夜华郡主刚刚有句话说的没错，密林深处确实挺危险的，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长乐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就是故意那么说的！这里连老虎猛兽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危险！” 曲黎：“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不管是萧肇，还是程若兰，亦或者是荣夜华，她总觉得这次的狩猎不会安生。 三人纵马向前，而得到了曲黎也参加了狩猎的萧宪却是神色不轻松。 虽然她身边有暗卫护着，他还是担心。 而另一边，凤奕也满腹担忧。 程若兰将他所有的担心都尽收眼底，放在腿上的手一点点的捏紧。 过了今天，这个世界上就彻底不会再有曲黎这个人了！ 只要没了她，她相信，她一定可以走进五皇子的心里！ 荣夜华等人一路特别的顺利，猎了不少的山鸡跟兔子，她现在也不清楚南齐那边是什么情况，于是提议去密林深处瞧瞧。 江平面有迟疑：“方才郡主不是还提醒辰王妃她们不要随意进密林深处吗？” “我们可不像她们那么弱！”凌美华不掩讥嘲：“若要取胜，我也赞同往密林深处去比较好！” 第123章 遇险 少数服从多数，最终，荣夜华带着几人去了密林深处。 而曲黎跟长乐还有白若薇则慢悠悠的往密林方向兜马前行。 长乐抬手，搭在额前，四处环视一圈：“七表嫂，这外围连个兔子毛都看不到，要打猎，还是得去密林深处。” “可是，密林深处太危险了！”白若薇好心提醒。 “若薇，这里没有老虎那些猛兽，绝对不会出事！最多也就是几只狐狸什么的！而且，虽然我的文采不如你，可是，咱这一身的武艺，还是挺厉害的。” 长乐拍着胸脯，眉宇间都是自信，尤其一双眼睛，雪亮如星辰。 曲黎想到那几人的反应，也点头，“这里毕竟是南郊别苑，周围也有人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白若薇欲言又止。 长乐已然有些跃跃欲试，扬声道：“若薇若是担心，不如先回去！” “长乐——” 白若薇气急，眼圈也泛了红，“我是担心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知道你是好意！哎呀，我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长乐立即哄着她。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白若薇轻哼，不过，眼睛里倒是漾出笑意。 曲黎莞尔，从袖子里拿出几个瓷瓶，丢给长乐还有白若薇。 “七表嫂，这是什么？” “白色的是解毒药丸，红色的是毒药，还有这个！” 长乐抬手，接住她丢过来的烟雾弹。 “这是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曲黎教她们如何使用，长乐感叹：“这东西如果用在战场上，应该可以出其不意吧？” 曲黎抿唇不语。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救治过无数人的医生，她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战争”二字。 想到流血，死亡，流离失所的难民，她便觉得心口涨涨的，很是难受。 长乐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并没有留意到曲黎的怪异，但心细如发的白若薇却察觉到了。 她颦眉，深深看了曲黎一眼。 三人纵马向着密林深处驰去。 程若兰收到消息，一颗心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凤奕站起来，她快速敛下心中的激动，关切询问。 “五皇子，你要做什么？” “去茅房。” 程若兰并不相信。 但想到今日的安排，她只能阻拦。 凤奕眼眸幽深冰冷，似乎可以将她一眼看穿，程若兰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我之前提醒过你，如果你再动什么歪心思，我并不会念着程将军而原谅你！” 声音压得很低，让程若兰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意，以至于瞠目看着他。 凤奕越过她，抬步离开。 手臂被抓住，他本就难看的脸上阴霾密布。 “五皇子蛰伏了这么多年，受尽了羞辱，这一次的使团内，各方眼线都有，难道五皇子要因为一个辰王妃，就放弃一切吗？” 她说的义正言辞。 如果他真的是个做大事的人，就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曲黎，坏了满盘的棋！ 凤奕一言不发，沉厉冷漠的样子让人莫名发憷。 程若兰袖下的手指因为紧张而紧攥成拳，呼吸也仿若被夺走。 凤奕冷笑一声，“那是本皇子的事情！” 程若兰只觉得心脏被一柄利箭刺穿，寒意将她整个人笼罩。 凤奕懒得再跟她浪费唇舌，越过她，抬步便走。 直到他的身影凝成一点，再也消失不见，程若兰身上的温度才一点点的回笼。 凤奕先去了宫人临时搭建好的茅房，而后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戴上面具，换了一身衣裳，迅速进了密林深处。 此时，曲黎，长乐还有白若薇已经到了密林深处。 进去之前，看着这黑漆漆，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密林，白若薇心里很不安。 “黎儿，长乐，你们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 长乐扶额，“若薇，你不要这么谨小慎微的好不好？” “我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怕！” “这里是南郊别苑，有皇家亲卫守着，就算真的出事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其他贵女一般不会来这里，但她从小跟着大长公主，已经数次来过南郊别苑。 这南郊别苑也就能猎到狐狸，兔子这些小的动物。 “长乐，我知道你数次来过这里，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长乐眨了眨眼睛，“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了，我们小心一些。”曲黎安抚两人。 最终，她们还是纵马进了密林。 这里的树木生的高大，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在地上洒落斑驳的树影，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鸟儿啼鸣。 突然，白若薇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张着嘴巴，指着长乐的身后。 为了缓解白若薇的紧张，长乐还在叽叽喳喳的跟她说着小时候来这里的那些有趣的事情，突然见她这样，颇为无奈的叹气：“若薇，你别怕！打猎这种事情其实挺有意思的！你若是猎到了第一只猎物，就会上瘾，想要猎到比它更大，更凶猛的猎物！” 白若薇说不出话，紧盯着她的身后，扯着曲黎的袖子。 曲黎这才发现长乐的身后竟然盘踞着一条碗口粗的巨蟒。 那条巨蟒被惊到，正吐着蛇信子，准备攻击长乐。 偏生，长乐还沉浸在那些过去的英勇事迹之中，并没有发现危险正一步步的靠近自己。 白若薇生怕那条巨蟒会张开血盆大口，将长乐吞下去，泪水簌簌顺着眼角滚落。 “若薇，你哭什么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别哭啊！” “长乐，你身后有、有条巨蟒！”白若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长乐怔忪了下，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扭头向后看去。 恰好那条巨蟒已经扬起蛇头，准备攻击，她看到这一幕，一张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都变得僵硬。 白若薇也顾不得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扭头看向依旧冷静，甚至双目灼灼发光的曲黎。 她不清楚曲黎为何这般兴奋，见她脸上没有丁点儿的恐惧，便也就将全部的希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124章 是真的深陷其中了! 曲黎现在整个人都很兴奋。 这巨蟒身上可都是宝，尤其是蛇胆！ 她冷静的问：“长乐，你可相信我？” 长乐现在也被吓懵了。 她之前随着大长公主来这里，见到的也只是小蛇，如这样碗口粗的巨蟒，她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早已经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 “当、当然相信！” 曲黎颔首，“那你保持不动！” 她说着，从空间内拿出了一把麻醉枪。 这么大一条巨蟒，她可不想弄坏了蛇胆还有蛇皮。 长乐与白若薇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探究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只屏住呼吸，生怕这条巨蟒会突然向着她攻击过来。 曲黎凝神静气，将麻醉枪对准那条巨蟒。 仿佛感受到了危险，巨蟒变得狂躁起来，它向着长乐攻击的时候，长乐甚至能够感觉到巨蟒吐着蛇信子时喷出来的腥臭。 “砰——” 曲黎扣动扳机，麻醉针精准的射中巨蟒的七寸。 麻醉剂还没有起效用，巨蟒却被彻底激怒，它扭着身子，准备张口吞下长乐。 长乐紧闭着双眼，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咚——” 又是一声巨响，那条巨蟒竟然从树上摔落下来，溅起一地的烟尘。 白若薇手脚发软的从马上下来，向着长乐奔去。 “没事了，没事了！” 两个吓得三魂七魄都快要没了的姑娘，此时抱在一块，哭的稀里哗啦。 曲黎知道白若薇能安慰好长乐，便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便向着巨蟒走去。 长乐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握住曲黎的胳膊，怯生生提醒：“七表嫂，那蟒蛇不会使诈吧？” “不会，放心！我现在就挖出这条巨蟒的蛇胆！” “七表嫂？！” “这么难能一见的巨蟒，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安心！” 若是这么带回去，虽然能够拔得头筹，但是，蛇胆，蛇皮什么的，绝对会被留在御医院。 相较于名声，她自然更在乎的是蛇胆！ 拿出锋利的手术刀，示意白若薇先带着长乐去一旁安抚，顺道等着她，她便动作麻利的开始取蛇胆。 其实，曲黎挺想试试看能不能将这条巨蟒带入空间的，毕竟，狗蛋可以随意进入空间。 但是，现在狗蛋还在她的空间里，她怕将这条巨蟒塞空间里，会吓呆狗！ 而且，这么大一条巨蟒，就这么凭空消失，她就算真的有十几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倒不如就当着长乐她们的面，直接取了蛇胆，至于蛇肉还有蛇皮，待回去后再说。 曲黎正在专心致志的取蛇胆，树上的鸟雀忽然就哗啦一声惊飞。 长乐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心神再度绷紧，眼神戒备的四处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然，突然一声虎啸，却是让两人脸上血色再次变得煞白。 尤其是长乐。 她之前数次来这里，几乎可以说将每一个地方都转了个遍。 之前还拍着胸脯说，这南郊别苑里什么猛兽都没有，现在竟是打脸这么快！ “准备好我刚刚给你们的药丸！”曲黎尚且冷静。 她有些惋惜的看着这条巨蟒，自空间再次拿出麻醉枪，神色戒备的盯着虎啸的方向。 密林深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在这阴森漆黑的密林里显得格外的可怖。 长乐与白若薇手持小型弓弩，努力的维持着冷静。 曲黎总觉得这些猛兽来的有些蹊跷，毕竟是皇家围猎的地方，且还有皇家亲卫暗中看护。 可巨蟒出现在这里，如今还有老虎…… 但那些亲卫却不见踪影。 若说不是人为，她可是一点不信！ 荣夜华没有这么大的通天本事！ 至于程若兰，一个南齐大将军之女，应该也不可能收买皇家亲卫！ 那么，唯一剩下的便是萧肇了！ 理清了这些，曲黎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既如此，那么，她便遂了萧肇的意，让他死的更快一些。 在虎啸声后，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萧宪得了讯号，不顾一切，带着广平，纵马向着这处驰来。 而凤奕面具后的那张脸也冷的好似数九寒冬。 两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曲黎所在的方向靠近。 虽然早有准备，当那只通体毛色发亮的猛虎自密林深处缓缓的走出来时，曲黎的脸色还是微不可察的变了。 她握着麻醉枪，心弦紧绷，只希望一击即中。 “长乐，带着若薇先去树上！”曲黎声音冷静。 长乐怦怦乱跳的心脏好似被一双手安抚住，也渐渐的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七表嫂，我们一块躲到树上去！” “听话！”曲黎语气不耐。 她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长乐下意识的就无法抗拒。 看到白若薇明明已经怕的呼吸不畅，可是，却极力维持冷静的模样，她心下不忍，最终，还是带着她运起轻功，飞掠上树。 猛虎又是一声啸声，鸟雀早已经被惊飞，它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一步步的向着曲黎靠近。 曲黎眯眸。 之前还以为萧肇的本事有多大，不想，也不过如此！ 想要坐实她能够用音律控制动物？ 想要她用蛇吓唬皇后的事情被康帝惩罚？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曲黎抬手，手中的麻醉枪对准了老虎的头。 这么一只吊睛白虎，虎骨可是极好的东西！ 能将巨蟒，还有白虎引来，萧肇也不是完全的废物蠢蛋！ 她的心里正兴奋着，忽然，一支箭携着破空声，向着猛虎飞速袭来。 猛虎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啸声阵阵，抬起前爪，试图拍开那支向着自己飞速袭来的箭矢。 然，这支箭被注入内力，猛虎就算再如何勇猛，也根本就躲不开。 箭矢贯穿整只虎爪，猛虎痛的发出阵阵虎啸声，悲愤至极。 正赶过来的萧宪听到这一阵高过一阵的虎啸声，越发担心曲黎的安危。 他用力夹紧马腹，又落下一鞭子，越发快速的向着曲黎赶去。 广平跟在身后，“王爷，王妃身边有暗卫守着，您实在不必担心！” 萧宪顾不得去跟广平浪费口水，饶是他现在满心担忧。 广平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王爷这是真的深陷其中了！ 第125章 四目相对，杀意腾腾 曲黎一开始还以为射箭的是萧宪安排的暗卫，不想竟然是戴着面具的凤奕。 那一刹，她的心里涌上一股热流，熨贴着她的五脏六腑。 凤奕深邃的眼中都是担忧，快速的将她打量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待到目光移到一旁已经被取了蛇胆的巨蟒上，凤奕也察觉到了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 猛虎受伤，震怒无比。 但对上凤奕带着杀意的一双眼眸，气势还是被压了下去。 它想要仰头呼啸，又有些怂的盯着凤奕。 这样的纠结表情，倒是惹笑了曲黎。 阴森的密林之中，斑驳的阳光落于她的脸上，越发衬得她那双含笑的眼睛亮的宛若星辰。 凤奕看痴了！ 而纵马疾驰赶来的萧宪也看呆了！ 然而，当他回神，看到了宛若高山一般守护在曲黎身边的凤奕时，整张脸完全阴沉下来。 担忧紧张全数消失无踪，所剩下的全都是惶恐以及不确定。 凤奕此时戴着面具，并不惧怕萧宪认出他来。 他弯弓搭箭，瞄准猛虎。 被凤奕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所压制的猛虎，在看到又来了萧宪这么一尊铁面罗刹时，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曲黎忽然就觉得这猛虎挺有意思，仿佛之前就有人曾驯化过它。 每每看到它，总让她想到可爱的狗蛋。 她抬起手臂，按住凤奕随时准备松开弓弦的强劲手臂。 即便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女子手掌心的温热。 咚咚咚—— 心脏像是上紧了发条，每一下都可能会蹦出胸膛。 “这只猛虎似乎一早就被人驯化过。” 凤奕已然明白了她想要表达什么。 萧宪危险的眯起眼眸，压下心中狂风急雨一般掀起来的惊涛骇浪，弯弓搭箭。 “嗖”的一声，利箭向着凤奕的胳膊袭去。 曲黎瞳孔遽震，拽着凤奕向着一旁避开。 利箭牢牢的钉在他们身后的一棵老树上，箭尾晃动的十分厉害。 自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向着曲黎跟凤奕慢慢席卷而去，凤奕面具下的那张脸阴沉如墨。 他将曲黎挡在身后，眯眸盯着不断向着他们走近的萧宪。 而树上的长乐还有白若薇已经因为震惊而嘴巴大张着，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曲黎担心猛虎再发威，扣动扳机，“砰砰”两枪，骇人的猛虎身子一偏，直接倒在了地上。 萧宪目光笔直的锁住曲黎。 “黎儿，过来！” 曲黎未语。 凤奕嗤了声，眼底尽是戏谑。 萧宪那颗心越发荒芜，握着弓箭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手背之上青筋虬结着。 “黎儿！” “萧宪，你在发什么疯？” 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冷若寒冰。 “你是辰王妃！” 方才的虎啸声已然引来无数人，万一看到她与一个外男如此亲密，她的名声必然受损。 就算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她与那男子情谊深重，他恨不能可以掐死她身边男子，还是在这一刻，想要维护她的清誉。 曲黎能够明显的察觉到凤奕在听到这话后，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她有些担忧的看他一眼，低声道：“今日谢谢你，为免麻烦，你先离开。” 凤奕心中仿若烧着一团火。 看着萧宪眸中的强势，他想要光明正大留下来保护她的念头越发强烈。 见他迟迟未动，一双眼眸里雾霭沉沉，暗流涌动，曲黎的心咯噔一下，生怕他会不理智的跟萧宪动手。 再次握住他的手臂。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手臂紧绷着的肌肉。 黛眉颦紧，她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希望你出事！” 仅有的几个字，却让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关切。 原本处于暴怒之中的男人忽然就一点点的被抚平了身上竖起的尖刺，目光温柔的望着眼前眉眼尽是关切的女子。 而这样四目相对，彼此眸中都是述说不尽的拳拳情意的一幕，却深深刺痛了萧宪。 他下颌紧绷，一双眼睛里卷起惊涛骇浪，一张俊脸更是沉如滴墨。 “嗖——” 一支利箭向着凤奕射去。 曲黎瞳孔收缩。 此时想要带着凤奕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然，凤奕却根本不惧。 他挥出一道强劲内力，那支携着破空声，距他们只余咫尺距离的羽箭就那么被他轻松挥开。 而后，他揽着曲黎的腰，旋身而起，稳稳落在树上。 曲黎整个人都是懵的。 凤奕面具下的冷峻面容多了一抹笑，他眉眼温柔，“你先待在这里，他伤不到我！” 曲黎眉心皱的更紧，眼中的担忧更胜。 萧宪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在他再一次弯弓搭箭的时候，凤奕也动作迅捷的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他。 两人几乎是同时松手，利箭向着对方飞速袭去，两个英俊无匹的男人却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闪避。 另一棵树上的白若薇跟长乐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白若薇抿着唇，紧闭双眼，不敢想，也不敢看。 这两支箭都注满了凌厉强劲的内劲，一旦射中，便会贯穿身体。 曲黎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都这么的拧。 她也顾不得其他，从空间拿出一把勃朗宁。 没穿越前，为免战场上遇到敌军，她会在空间里存满弹药还有各种药品。 空闲时，也会查缺补漏。 穿越后，因为这些东西达不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热武器一旦出现，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她鲜少会当众取出这些东西来。 只这一次情况危急，她若是不做些什么，任由这两个男人发疯，怕是他们都落不得好。 她动作利落的扣动扳机，两枚子弹追逐着利箭。 两支利箭改变了方向，最后深深钉在了泥土之中。 白若薇松了口气，“长乐，没事了！” 天知道她一个闺阁女子，刚刚看到那一幕时，有多么的惊恐。 还好，虽不知道黎儿她拿的是什么，好歹没有见血。 凤奕跟萧宪对上曲黎那双宛若寒冬料峭的眼睛，都有些心虚的将目光错开。 曲黎冷笑连连，“闹够了？！” 第126章 身份被识破和绿茶凤奕 两个男人都很有默契的低垂着头，没吭声。 曲黎深吸一口气，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奔腾声，她看向凤奕，语气不容半分商量的说：“你先走！” 凤奕不舍。 沁冷的目光里，划过一抹黯然。 他很快就要回南齐。 虽然他让使团先行离开，也安排好了一切，他还能再留上几日。 可他终究还是要回到南齐去的。 这十年的屈辱，他不能说算就算！ 不管是南齐的那些人，还是大乾的这些人，他都会让他们后悔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 他眼中浓浓的不舍，让曲黎心口闷闷的。 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先想尽一切办法与萧宪和离，之后再好好搞事业。 至于爱情，并没有想过。 可现在，凤奕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总是能在她陷入险境，需要帮助的时候，宛若神祗般降临。 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 周遭的一切仿若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人旁若无人的凝视，彻底激怒了萧宪。 他握着弓箭的手蓦然收紧，纵身而起，向着曲黎掠去。 以他为原点散发出来的那种逼仄气息让曲黎从愣怔之中回神，触及到萧宪眼眸之中的凛凛杀意，她推开凤奕。 “走！” 凤奕不想。 然，对上曲黎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睛，他终究还是做不到让她生气为难。 “保重！” 萧宪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眼熟，但盛怒之中的他暂时想不起来。 他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理智的凶兽，只想将身边的女人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让所有人知道这是他的王妃，是他的女人！ 凤奕危险的眯起眼睛，就要出手，却看到曲黎眼中的凌厉，只能松了手上的力道。 然，萧宪却不愿意就这样让凤奕离开。 他总觉得这人的身形，还有眼睛很熟悉。 且能在听到虎啸声后，如此快速的赶来这里，必然就是在这南郊别苑。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他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凤奕的那张脸！ 再仔细一看，他胸臆间的怒火便不受控制的蹭蹭涌上。 “想不到，五皇子倒是好本事，竟然学越王勾践，如此能忍！” 被萧宪识破身份这件事，让曲黎跟凤奕都有些始料未及。 曲黎倒是不担心长乐跟白若薇。 她们两人品性如何，她心里有数，否则也不可能与她们交好。 只是，她捕捉到萧宪眼中那浓烈的，几乎可以将一切毁灭的杀意后，她的心竟是停止了跳动。 “萧宪，你要是敢伤害他，我跟你没完！” 每一个字，都异常的冰冷。 萧宪全身僵硬，一点点的，慢慢的将头转过去。 对上曲黎那双盈满怒意的眼睛，他只觉得心脏钝钝的疼，明明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他却觉得整个人很冷。 曲黎顾不得去琢磨她刚刚的那话究竟有多么的刺人，她只希望屡屡出手帮过她的凤奕能平平安安。 如果他因为她而受伤，她会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走！”她拔高声音。 凤奕此刻却是心思百转。 他能够感觉到曲黎对自己的在意。 或许并非是出于男女之间的情愫，毕竟，她这样好，现在又是辰王，定然不会做这种让人唾弃的事情。 深邃幽冷的目光又划到萧宪盈满怒意的脸上，他捏紧手指。 他从小就被送到大乾为质，异国他乡，又是战败国家的皇子，受尽了各种羞辱与苛待。 他一直都知道，不管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 在他转身离开之前，他挑衅的看了萧宪一眼。 萧宪脑子空白，只剩下狂暴汹涌的杀意。 他想要弄死凤奕！ 此时此刻，他完全将曲黎方才的警告忘到了脑后。 出招凌厉，直击凤奕的要害。 曲黎瞳孔紧缩，“萧宪！！” 她的声音太过惊惶，远处重新落在树上的鸟雀再度被她惊飞。 有血自凤奕的手臂蜿蜒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萧宪还欲要对着凤奕出手，曲黎却是拿出麻醉针。 广平眼角狠狠抽搐几下，在萧宪坠落下来之前，纵身而起，稳稳的将他接住。 “你没事吧？”曲黎问凤奕。 大脑短暂的空茫一瞬，她快速的自空间取出伤药。 有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凤奕忍痛，“我没事，先走了！” 曲黎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药！” 凤奕点点头，握着还残留着她身上清香的药瓶，几个急掠，飞身离开。 长乐担心萧宪，带着白若薇从树上跃下来，几步跑了过去。 “七表嫂，七表哥他……” “只是中了麻醉针！”曲黎拧着眉，看着萧宪的眼神很是复杂。 “怎么回事？” 一道女声传入耳中。 曲黎等人应声望去，就看到英姿飒爽，坐在马上的荣夜华。 荣夜华的目光移到地上的巨蟒，还有白虎上，眉心重重一折。 难道这就是程若兰给曲黎准备的大礼？ 目光又移到了被广平抱着的萧宪身上，急忙翻身下马。 “辰王？” 她完全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眼中尽是关切。 广平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头猛虎那般厉害，中了王妃的麻醉针之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王爷何时能醒过来。 “辰王！” 荣夜华担忧不已，就要去摇动萧宪，却被广平抬手拦住。 “你干什么？”荣夜华美眸一凛，眼底都是寒意。 “王妃还在这里！且男女授受不亲！”广平绷着一张脸，语气之中没有半丝惶恐。 荣夜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五指收紧，指骨处泛白。 “如果辰王妃真的在意辰王，又怎么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说，辰王妃的医术十分高明吗？” 曲黎淡淡看过来，眼神阴鸷。 “夜华郡主这么在意关心辰王，倒是可以拔得头筹，跟皇上提议，本王妃一点都不介意王府再办一场喜事！不过，做侧妃，对于向来眼高于顶的夜华郡主来说，怕是难以接受吧？” 几乎是她每多说一个字，荣夜华的心脏就跳快一分。 她喜欢萧宪！ 无数次在梦中成为他的王妃。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曲黎就这么直白的说出她的心思，还是让她无比的难堪。 “辰王妃还请慎言！” 曲黎戏谑挑眉，缓缓启唇。 第127章 上眼药 “本王妃那日在御书房看到夜华郡主对着皇上行武将之礼时，内心是震惊的，也是敬佩的。却不想，夜华郡主竟然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承认，倒是本王妃想多了！” 这话，处处嘲讽，以至于荣夜华那张五官立体的脸上忽青忽白，几乎挂不住表情。 江平跟凌美华两人听得这话，面面相觑。 曲黎挑着眉尾，“既然如此，那夜华郡主便离辰王远远的！”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想要激起荣夜华的胜负心。 若是现在有一个人能缠着萧宪，她倒是乐见其成。 广平在听到曲黎之前的那一番话时，脸色震变。 以至于，他看着萧宪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直到听她那样警告荣夜华，紧皱成结的眉心才缓缓舒展。 看起来，王妃心里还是在乎王爷的！ 他压不住翘起的嘴角，想着若是将这话告诉萧宪，指不定萧宪如何开心。 荣夜华紧紧握着双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狂吼。 她就是喜欢萧宪！ 凭什么曲黎让她不要靠近萧宪，她就一定要乖乖听话？ 曲黎戏谑的目光一直锁着荣夜华，自是将她眼中的愤怒以及嫉妒尽数纳入眼中。 她又适时加了一把火：“夜华郡主还不离开吗？” 荣夜华阴沉的瞪着她：“辰王妃，男子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之前夜华一直以为辰王妃相当善妒，毕竟，之前辰王妃可是不管不顾的追着辰王，不少人私底下还嘲笑辰王妃！今日一见，倒是世人误会了！” 长乐怒道：“荣夜华，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是如何被我七表嫂掌嘴的？” 众人再度惊诧。 这夜华郡主竟然被辰王妃给掌嘴了？！ 荣夜华向来高傲，如今被当众说出如此羞辱的糗事，气的浑身发颤。 长乐重哼一声，对广平道：“你是死人吗？七表哥如今这样，你还不赶紧将他带回去？” 广平重重点头，目光划到曲黎脸上时，带着些许的期冀。 曲黎深吸一口气，板着脸吩咐：“本王妃猎到了一头猛虎，一条巨蟒，应该无人可及！广平，找人带回去！” “是！” 广平本就担心萧宪昏睡不醒，这场狩猎会输，此刻听得曲黎这话，自然笑的合不拢嘴。 就算那些南齐的勇士再厉害，也比不过王妃猎到的猛虎跟巨蟒啊！ 虽然这猛虎跟巨蟒出现在这里着实奇怪，可是，也算是坏事变好事！ 他看着曲黎的眼神越发灼亮，当即就安排了人将猛虎还有巨蟒带回去。 密林之中剑拔弩张，处处危险，密林之外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 早在听到了虎啸声后，御林军就加强了戒备，女眷们都早早的进了帐篷。 康帝一脸冷肃：“这南郊别苑怎么会有猛虎？” 下首跪着的南郊别苑的负责人赵和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回皇上，臣、臣也不知道！臣昨天还差人仔细检查过，确保这南郊别苑没有任何猛兽！” 康帝依旧冷着一张脸。 那虎啸声振聋发聩，虽还没有见到，他就已经能想象到有多么的凶猛。 他们这些人，可能都不够猛虎塞牙缝的。 这种危险时候，最英明的做法就是赶快撤离南郊别苑。 偏生，南齐的使团还在。 若真的那么做了，他们大乾的天威何在？ 康帝自登基以来，自认是明君，还是第一次生出悔恨之心。 他有些太过享受海晏清和的和平盛景，甚至因为这十年的和平，开始重文轻武。 若将士还一如从前那样加强训练，又何至于在听到一声虎啸，就吓得瑟瑟缩缩？ 想到这些，康帝那双深邃眼眸里翻滚着无边无尽的阴云。 早就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贤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慰着他。 “皇上，现在已经听不到猛虎的啸声，臣妾想着，咱们大乾男儿都是厉害的，指不定已经有人猎到了猛虎！” 她现在无比希望猎到猛虎的萧辞，虽然这种可能性近乎为零。 若是皇上龙颜大喜，说不定就能顺手定下她的辞儿为太子了！ 康帝之前心绪纷乱，并没有仔细留意猛虎的啸声。 经提醒，他皱眉仔细去听。 好像还真的没有听到虎啸声。 外面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前去打探消息的暗卫匆忙进来。 “启禀皇上，有人猎到了猛虎！” 闻言，康帝一直阴沉如墨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一抹笑意。 他豁然站起来，“是谁猎到的？可是阿宪？” 贤妃脸色瞬变。 “回皇上，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辰王！属下看到抬着猛虎的是辰王府的人！” 康帝满脸欣慰。 当年南齐进犯，便是他这个儿子带兵前去平定战乱。 否则，当年那一役，若是大乾战败，只怕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贤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辰王果然是咱们大乾的定海神针！臣妾虽然只能待在后宫，却也时常听采买的太监说百姓很是拥护辰王！还说辰王若为帝，定然会是一代明君。” 虽然萧辞数次提醒过她，暂时不要跟萧宪起冲突，但她还是不希望康帝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萧宪的身上。 都说自古帝王多疑，若是让他听到百姓对萧宪的拥戴，她才不信康帝的心里会一点都没有芥蒂。 如她所料，康帝脸上扬起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一双深邃的眼眸，阴沉的盯着贤妃。 贤妃故作惊惶，连忙跪下。 “皇上，臣妾没有其他意思，臣妾就是……”她脸色苍白，哽咽着说道：“臣妾就是太高兴了，口无遮拦！还请皇上恕罪！” 康帝眯起眼睛，“以后若是再让朕听到这样的话，绝不轻饶！” 他故意带着贤妃来南郊别苑，就是想要皇后不痛快。 若是贤妃还是这般自作聪明，他不介意让她与皇后一同禁足！ 贤妃抿了抿唇，快速敛去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惴惴不安的陪着康帝去了外面。 康帝负手身后，眺望远处。 方才贤妃那一番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在他的心里掀起风浪。 他一直都知道阿宪优秀，但百姓心中真的觉得他比他这个帝王更加英明吗？ 第128章 盘问 “来了！” 有人大喊一声。 声音之中的兴奋与激动，如何遮掩都遮掩不住。 康帝快速敛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蹙眉眺望远处。 所有人在看到被五花大绑，扛回来的吊睛猛虎时，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是谁猎到的？” “喔！好大一头猛虎！” 康帝眯了眯眼睛。 试问他像萧宪这般年纪时，也未必有足够的胆量与勇气，能够猎到如此皮毛油亮的猛虎！ “那是什么？” 又有人扬声大喊。 众人便都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猛虎身后。 “巨蟒！” “我的天啊，这么一条巨蟒，这些难道都是辰王猎到的？” “肯定是！毕竟辰王是咱们大乾的战神！除了他，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人有这般本事！” …… 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入康帝的耳中。 帝王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袖下的手却一点点的收紧。 玉扳指硌着掌心，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痛意。 “皇上！” 辰王府的侍卫将猛虎还有巨蟒放下，跪拜康帝。 康帝在位几十年，早已经可以做到神色不显。 他扬声问：“这些是阿宪猎到的？” “回禀皇上，这些是辰王妃猎到的！” 康帝颔首，随即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盯视着几人，“方才你说谁？” 那侍卫被帝王那灼灼的一双眼睛盯着，只觉得后脖颈阵阵发凉。 他紧了紧双手，尽量声音平静的又回答一遍。 康帝的脸上宛若开了染坊。 竟然不是阿宪！ 曲黎？ 她一个弱女子，虽然会些医术，可也不至于猎到一头猛虎吧？ 不，还有一条蟒蛇！ 定睛看向那条巨蟒，发现蛇胆已经被取了，巨蟒身上还有血迹，他才一点点的相信，这巨蟒跟猛虎，正是曲黎猎到的。 一时间，康帝的心情很复杂。 之前还觉得曲黎配不上萧宪，最近与她接触后，才发现，她很优秀。 有她这样的妻子陪伴辅佐萧宪，这大乾的江山只会更加的稳固。 也是在这一刻，被贤妃方才挑唆生出的那么一丝质疑与忌惮统统烟消云散。 终究，这是他最爱的女子为他生下的孩子！ 康帝大喜，就要上前去查看，却被拦住。 对上帝王眼中的质疑，侍卫再度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皇上，这白虎还活着。” 康帝眉宇舒展开，脸上尽是笑意，目光在四周快速的环视一圈。 “阿宪与曲黎呢？” “王爷与王妃在后边！” 又有马蹄声传来，康帝看到纵马而来的曲黎，大喜。 曲黎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曲黎拜见皇上！” “辰王妃倒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朕很是震惊！” 曲黎面上没有半点的骄傲自满，“曲黎也只是……” 有人开口：“不知道辰王妃一介柔弱女子，是如何猎到的这头猛虎？” 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问。 紧随而至的长乐绷着一张小脸，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 “徐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徐泽拱了拱手：“老臣与王妃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好奇罢了！” 长乐哼了一声，眼神轻蔑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如徐大人这样的文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心比天大，倒是真的身无长物！” “长乐县主，你——” 被长乐一个小女子如此嘲讽，徐泽的一张脸青了白，白了红，宛若开了染坊。 “本县主怎么了？难道本县主说的不对？” 长乐现在就像是一只护食的小兽，眼神凶狠，似乎随时都能伸出利爪，将眼前的徐泽给拍成肉酱。 她的维护让曲黎心里温暖。 抬手握住她的手，笑容淡淡的看向徐泽。 “徐大人，你觉得本王妃用了怎样的法子猎到的这头猛虎？” 明明眼前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可徐泽却觉得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腾而起，一颗心险些无法跳动。 抿了一下唇，他道：“老臣之前看过一本书，上边有人用音律控兽！而且，听闻之前也有人利用音律来害皇太后！” 曲黎嘴角的笑容弧度加深，也不说话，只目光沉冷的盯着徐泽。 她之前阻止长乐，只是因为不确定徐泽是不是萧肇的人。 此番看来，徐泽是萧肇的人。 但他明面上，却是支持四皇子萧启！ “当日有歹人利用音律妄图谋害皇太后这件事，徐大人是听谁说的？” 事发后，宫里封锁了消息，毕竟，这种阴毒法子，如果让心怀叵测的人学了去，这皇宫之中便真的危险重重！ 如今，徐泽竟然还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若说无人故意让他说出，她是万万不信的！ 康帝虽然一直未说话，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却有着旁人都看不懂的情绪。 曲黎现在并没有心思去探究帝王心思，只想再斩断萧肇的一只手臂！ 既然萧肇算准了她肯定能猎到猛虎，那她就让萧肇顺心遂意，死的更快！ 徐泽拱手道：“臣听宫人说的。” “慈宁宫的宫人向来最守规矩，也不知道这随意议论慈宁宫事情的宫人是谁。” 她的声音冷了几个度，眼神也好像利剑，向着徐泽劈去。 徐泽被骇的向后退了半步，若不是同僚出手扶着他，他定然会摔在地上。 “徐大人？” 曲黎一字一顿，缓缓的唤着徐泽。 徐泽脸色惨白，双腿发抖。 他搞不懂，曲黎一个女子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徐大人，你若是不说出这个宫人的名字，便是包庇，是欺君！” “噗通”一声，徐泽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老臣忠心耿耿，对您，对大乾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 康帝没说话。 曲黎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一个九五之尊自然也能看的分明。 想到萧肇那个不安分的长子，竟然敢给他这个父皇下慢性毒药，他袖下的手便是再度捏紧。 长乐最讨厌的就是如徐泽这种酸腐文人，总是表忠心，其实根本就是些不中用的。 于是冷下脸来，厉声喝问：“徐大人，你倒是回答啊！到底是皇太后宫里的哪位宫人把这么隐秘的事情说给你听的？” 第129章 康帝晕厥 徐泽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很快便打湿了领子。 这是大皇子的吩咐，他只是依照吩咐行事，怎么可能说出大皇子？ 曲黎眸色微黯，缓步走到徐泽的面前，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俯身，用只容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徐大人是大皇子的人吧？” 徐泽瞳孔骤然收缩，对上眼前女子那漾着笑容的一双眼睛，只觉得大脑嗡鸣的厉害。 她怎么会知道的？！ “时常看到徐大人跟四皇子走的近，该不会是四皇子说与他听的吧？” 气氛逼仄沉闷时，一道揶揄的男声传入耳中。 徐泽老脸僵硬，循声看去，目眦欲裂。 “孟昶如，你休要胡说八道！” 吏部侍郎孟昶如一脸肃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毕竟，我曾多次看到徐大人出入四皇子府！” “四皇子是风雅君子，我平时也喜欢收藏字画，没事研究一下有什么问题？” 众人脸色都挺复杂。 这问题大了！ 康帝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 各位朝臣平日时都尽量减少交往，只除了各种宴会，就是怕被康帝怀疑。 如今，徐泽竟然与四皇子私下来往密切，又怎么能不让人怀疑什么？ 康帝的脸色越发铁青。 贤妃嘴角勾出一抹不可自查的弧度，袖下的手因为雀跃而紧紧攥握成拳。 现在大皇子与四皇子互相攀咬，她刚刚寥寥的几句又让皇上对萧宪生了疑，看起来，这场围猎，只有她的辞儿得了好处！ 徐泽感受到来自康帝周身散发出来的帝王威压，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 “皇上，臣真的只是与四皇子探讨书画。” 萧睿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泽跟孟昶如，上前一步：“皇上，儿臣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但儿臣对大乾，没有任何的异心！” 康帝眸色幽沉的锁着那一脸信誓旦旦的男人，情绪难辨。 孟昶如垂着头，偷偷的瞥了萧宪一眼。 纪家倒台后，萧宪夜晚出现在他的书房，他惶恐无措，万万没有想到萧宪竟然会知道他是萧肇的人。 惴惴不安的以为自己必然仕途到了尽头，不想，萧宪竟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只要他在围猎上，找到合适的机会，扯出忠于萧肇的人，他不但可以放过他，还会帮他成为礼部尚书。 虽说辰王现在昏迷不醒，但他身边的人一定会将他所做的事情悉数告知！ “你确实是对大乾没有任何异心，但对朕可就说不好了！” 康帝疾言厉色的叱喝。 萧睿抬眸，而后又快速的将头垂下。 他酒量极佳，如何都没有想到只是皇太后的寿宴，他之前辛辛苦苦伪装出来的一切便全都毁于一旦。 康帝呼吸紊乱，脸色也越发灰白。 贤妃急忙扶着他，为他拍着后背顺气，声音温柔的抚慰他。 “你们一个个皇子，真的是让朕失望！” 萧辞就要上前表忠心，触及贤妃的眼神，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 曲黎回眸，看了一眼康帝。 四目相对，康帝身子踉跄几下，竟是直接向后栽倒。 “皇上——” 贤妃根本就扶不住康帝，惊呼。 福公公等人急忙冲上去，趴在地上。 康帝倒在他们的身上，倒是没有受伤。 御医们都进了康帝的帐篷，一时间，人心惶惶。 萧辞，萧睿等人皆神色各异。 不明真相的长乐也是满脸担忧，用力抓着曲黎的胳膊，“七表嫂，皇上没事吧？” 曲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有上天庇佑。” “对了，七表嫂，你不是医术高明吗？” 她眼中的担忧做不得假。 曲黎却是内心宛若长了草一般。 正纠结着要如何劝说，就听白若薇开了口。 “长乐，皇上晕厥，这可是大事！倘若黎儿没有治好，那肯定会牵连到辰王！” 长乐咬着嘴唇，眼底都是恼火。 “都怪四表哥！” “这里可是南郊别苑，人多眼杂，你小点声。”白若薇好心提醒。 长乐红着眼睛，叹气：“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皇上还康健着呢，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曲黎不忍她难过，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的安慰：“都会好起来的。” 此次康帝晕厥本就是他们一早就定下的，就是想要借着他晕厥试探一番几个皇子的反应。 兹事体大，她不好跟长乐言明，只能任由她难过。 南郊别苑密林后有一座山，男人负手身后，站在山顶，眺望着南郊别苑的方向。 虽然距离甚远，什么都看不到，他依旧目光暗沉的盯着。 “大皇子！皇上晕倒了！只不过……” 萧肇眯眸。 那张五官平凡的脸上尽是阴沉，“只不过什么？” “徐大人依旧还跪在帐篷外，只怕会被皇上罢黜！” 萧肇并不担心徐泽。 之所以选中他，不过是觉得他虽然忠心，却资质平平，根本就不能辅佐他，若是因此被皇上罢黜，他会在心中给他记上一功。 待到他将来登基为帝，自然会让徐家得到应得的好处。 “父皇如何？” “皇上昏迷不醒，御医院的人忙进忙出，情况不太好！” 萧肇依旧冷睇着南郊别苑的方向，嘴角慢慢浮上一抹冷笑。 “按着原计划进行！” 南郊别苑内的气氛异常的压抑逼仄，帝王情况不明，朝臣也都失去了之前来围猎的兴致，个个心思各异。 南齐营帐内，程若兰敏锐的嗅到了还没有消散的血腥味，难掩关切的看着凤奕。 “五皇子，你受伤了？” 哪怕这个男人屡屡践踏她的深情，对她冷若冰霜，她还是不忍破坏他的所有计划。 在她看来，只要回到了南齐，只要这个世上没有曲黎，凤奕总能看到她，知道她对他的好！ “嗯。” 依旧还是冷淡的语气。 程若兰抿紧唇瓣，眼中盛满了委屈。 她如何都不相信曲黎有本事猎到猛虎，还能够取蛇胆，定然是得了凤奕的帮助！ 她下意识的就要取帮凤奕查看，却被凤奕大力推开。 第130章 拖辰王下水 程若兰脸上都是受伤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角泛红。 凤奕声线冷漠：“已经处理好了。” 正好有人询问现在要怎么做，凤奕便与几个使团的朝臣离开。 程若兰的眸中渐渐升起水雾，模糊了视线。 丫环低声劝道：“小姐，您别难过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出现？” “奴婢方才去打听了一下，据说辰王妃跟长乐县主她们遇到了巨蟒跟猛虎，然后虎啸声引来了不少人，咱们安排的那些人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情，便没有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 沉吟片刻，程若兰说道：“既然在这里没有得手，那等咱们启程离开大乾后，再让他们动手。” 凤奕越是对曲黎在意，她就越是恨不能让曲黎赶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周身都笼罩着阴郁的气息，尤其是一双眼睛，阴狠骇人，丫环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 程若兰想到曲黎很快就要死了，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一些。 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正襟危坐，正与使团的人说着话的凤奕。 男人五官俊逸，如雕似刻，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如同不可随意亵渎的神明。 咚咚咚—— 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她脸颊的温度也倏然攀升。 总有机会的！ 她捏紧双手，在心里暗暗道。 “五皇子，大乾皇上龙体康健，怎么就会被气晕了呢？”黄泽然拧着眉头，眼中都是疑惑。 得到消息后，他派了好几个人出去打听情况，但大乾那边严密封锁了消息，他愣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到。 凤奕神色淡淡：“本皇子也不清楚，黄大人没有派人去打探吗？” 黄泽然神色微僵，“倒是打听了，但是，没有打听到什么！” “这毕竟是大乾的事情，就算真的有什么，也绝对不会让外人听到！” 这黄泽然故意这么说，如果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堪大任，那便是在故意试探。 “五皇子说的是。”黄泽然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方才又问：“那咱们就先待在这里？” 凤奕眼眸完全沉了下去，不答反问：“黄大人觉得我们现在除了待在这里，还能做什么？难道找个死士去行刺大乾皇上？”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南齐的人一个都别想平安离开大乾。 是以，黄泽然的一张脸神色僵硬的不像话。 凤奕并没有理睬他，而是有些担心曲黎。 他的手摸到了袖子里的药瓶，眼神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温柔。 程若兰站在远处，自然将凤奕所有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中像是丢进了一只猫似的，整个人躁的不行。 康帝的情况非常不妙，而御医院的这些人都束手无策，一时间，人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会行差踏错，人头落地。 贤妃黑着一张脸，阴冷的目光自一众御医的脸上缓缓扫过：“你们怎么回事？之前皇太后的头疾，你们也是这样束手无策，现在竟然还是这样！你们拿着俸禄，却德不配位，本宫觉得你们倒不如现在就请辞，干脆滚出皇宫吧！” 她虽然被封为贤妃，可此刻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贤雅，御医们心里叫苦不迭，却也不好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最后不得不将汤御医推了出来。 “汤御医，你得了辰王妃的提点，应该能有办法吧？” 汤御医气的皱眉。 这些同僚就是这样，有好事的时候，都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一旦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便恨不能退后。 他深吸一口气，对贤妃道：“贤妃娘娘，皇上晕厥，兹事体大！但是，臣等并没有查出什么异样！辰王妃确实治疗好了皇太后的头疾，可是，未必能诊出皇上的病症！” 另一个御医连忙开口：“汤御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辰王妃医术高明，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即便看不出来，也一定能查出些什么吧？” “之前有一次皇上在御书房头痛不已，便是辰王妃替皇上诊的脉，但是，辰王妃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只怕皇上这病症是急症！” 汤御医一双眼眸深邃如墨，好似可以将眼前同僚的所有心思悉数看穿。 “皇上这病症来的如此迅疾，辰王妃确实医术高明，但是，她又不是大罗神仙，万一要是看不出来，你觉得朝臣会怎么想？” 他虽不确定同僚这时候将曲黎推出来是不想惹祸上身，还是另有所图，因着曲黎之前的提点，他也绝对不会容许同僚将心思打在曲黎的头上。 “汤御医，我只是担心皇上。” 汤御医淡淡看向他，“如贤妃娘娘所言，如果我等真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趁早还是不要在御医院待着了！” 同僚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贤妃还想着若是曲黎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她也好趁机说她存了别的心思，可以趁机将萧宪拽到这潭浑水之中。 如果皇上日后苏醒了，定然会心中不悦。 却不想，这素来刚正的汤御医会如此维护曲黎。 汤御医道：“贤妃娘娘，臣等会再为皇上重新诊脉！还望贤妃娘娘给臣等一点时间。” 贤妃深吸一口气，不耐的摆摆手。 夜幕一点点降临，但南郊别苑的所有人却是心弦紧绷。 萧宪长睫微微颤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看着陌生的环境，他的所有意识还停留在密林之中。 见他醒了，广平松了口气。 那头猛虎到现在还被捆绑着关在笼子里，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知道曲黎的迷药很厉害，所以，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 看到萧宪醒了，他眉宇间都是笑意。 “王爷，您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萧宪按着眉心，眼尾上挑：“凤奕呢？” “王爷，属下觉得五皇子与王妃应该只是朋友关系！” “你没有女人，你根本就不懂！” 广平被他疾言厉色的吼了一通，眼珠子瞪得滚圆。 “王爷，王妃现在对您心存芥蒂，您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跟她闹不愉快，岂不是正中五皇子的下怀？” 第131章 萧肇究竟盘算什么 双眼盈满怒意的男人忽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又枯坐回去。 广平暗暗松了口气。 王妃现在的脾气可跟以前大不相同。 倘若王爷现在真的跑去质问，只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甚至到了无可修复的程度。 “王爷，方才皇上昏厥！” 闻言，萧宪暂时先压下了心中的滞涩情绪，修眉蹙紧，压低声音问：“有什么异常？” “二皇子与四皇子一直守在皇上的营帐外，至于八皇子，只是站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萧宪颔首。 康帝晕厥，此次皇家围猎出事，本就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就是为了逼萧肇露出马脚。 “萧肇呢？” “大皇子目前没有任何异动。” 萧宪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 广平也不打搅他，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看他再次站起来，广平这才跟了上去。 “王爷是要去看望皇上？” “去见曲黎。” 他总觉得萧肇似乎并不会有什么异动，还是应该先去跟曲黎通个气。 “你说直到现在萧肇都没有任何异动？”曲黎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他们一开始设想的是，萧肇既然给康帝下了慢性毒药，那么，在康帝晕厥后，萧肇必然会有所行动。 偏偏现在他什么异常都没有，倒是耐人寻味。 萧宪望着眉心深锁，满目沉思的曲黎，想要问问她与凤奕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冲动越发强烈。 “黎儿！” 曲黎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欲言又止，重新抬眸时，神色变得异常的凝肃。 “找个信得过的人，将静安寺里的萧肇是替身的消息分别传给二皇子跟四皇子！” 她冷静的思忖着，若她是萧肇，此时会怎么做。 发现眼前的男人心不在焉，美眸之中多了一抹不耐。 “萧宪，你在想什么？” 萧宪脑子里想的是她对凤奕的情谊究竟有多深，想的是她会不会真的说到做到，彻底的离开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宛若恣意横生的荆棘，将他的心一点点的缠绕，束紧，以至于他感觉呼吸都是痛的。 “黎儿！”他不可自控的抓住曲黎的手，力道很大，“别离开我！” 明明是一句很霸道的话，搭配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竟是让曲黎哑口无言。 彼此凝视了一会儿，曲黎抬手，一点点的拂开他的手。 掌心之中的滑腻消失不见，萧宪的眸中尽是无边无际的悲痛。 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吗？ 曲黎向后退了半步，眼神阴沉冰冷：“萧宪，你别忘了之前你说过什么！我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男子汉大丈夫！虽然你挺渣，还眼盲心瞎，做了很多愚蠢的事情，但是，这大乾只有你能治理好！” 萧肇就是个野心大，睚眦必报，没有容人之心的人。 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做了帝王，便是暴君！ 至于萧辞还有萧睿，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鸟，矮子里边拔高个，也就萧宪还凑合！ 萧宪被她疾言厉色一通训斥，口中苦涩至极。 “我是不是应该高兴，起码在你的眼中，我还不算是真的一无是处？” 曲黎没有回答。 他们的结局从她穿越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不是萧宪对她好，诚心悔悟就能够轻易改写！ 至于她与凤奕…… 他的多番相助，不求任何回报，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目光移到帐篷外，看着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她暗自想着。 或许她以后只会专心搞事业，凤奕在她心中掀起的这一点点的涟漪终究会随着他回到南齐而彻底的风平浪静吧！ 萧宪的目光一直紧紧的凝在曲黎的脸上，见她突然眉目变得温柔，以他男人的直觉，他笃定她在那一刻想到的绝对是凤奕！ 心里被密密麻麻的嫉妒填满，让他双眸染血。 感受到他周身气息变化，曲黎缓缓收回目光，满眼探寻的看着他。 迎上她漂亮的眼睛，萧宪捏紧拳头。 从小到大，他最不信的就是命！ 他还有机会！ “我让阿启去做！”说罢，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开。 很快，萧辞跟萧睿边都收到了萧肇并不在静安寺的消息。 两人几乎是同样的心思，于是，两拨人偷偷的靠近静安寺。 为了将人绑出来，两拨人倒是难得一致的合作了一回。 “二弟，四弟，你们什么意思？” 萧肇被绑着来到了南郊别苑时，惊呆了不少人。 联想到如今康帝昏迷不醒，有人甚至在想，会不会是萧肇给康帝下了毒，否则，萧辞跟萧睿为何会将他绑到这里来？ “母妃！”萧辞双手抱拳，“儿臣刚刚听八弟说，大哥并没有在静安寺好好的静思己过！所以，儿臣便派人去将大哥请了来！” 这种时候自然是能踩上一脚是一脚，是以萧睿也暂时放下那些芥蒂，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是因为大哥的缘故，才害的父皇昏迷不醒，那真的是罪不可恕！” 萧肇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二弟跟四弟什么意思？我待在静安寺好好诚心悔悟，怎么会害了父皇。”萧肇一脸费解。 “大哥，你真的好好诚心悔悟了吗？”萧辞冷笑。 今日父皇带了自己的母妃前来，便说明了母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已经越过了皇后。 萧肇眉心拢紧，眼神阴沉：“二弟，你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对父皇做了什么，故意想要推卸到我的头上吧？” 其余朝臣听着两人的争吵也只敢低垂着头，不吭声。 萧辞凑上前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笑的意味深长：“大哥，你真的是大哥吗？” 这话让支棱着耳朵，听热闹的一众朝臣纷纷变了脸色。 这人若不是大皇子，那是谁？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萧肇嘴角阴邪的勾起，一字一顿的问：“二弟，我若不是大哥，你说我是谁？” 萧辞亦是笑容冰冷：“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父皇命大哥在静安寺静思己过，大哥却背地里耍心眼子！我觉得父皇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便是大哥触怒了神明！” 第132章 搅浑水 在萧辞对着萧肇发难的时候，曲黎也站在不远处，观察着萧肇的一举一动。 在清楚的捕捉到他眼底划过的那一抹嘲弄以及势在必得后，她的心骤然沉了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宪。” 萧宪偏眸看过去，“怎么了？” “我们忽略了曲晴！” “我一直派人盯着她！” “我曾经亲眼看到曲晴上了萧肇的马车。” “但最近你跟我在她面前演戏，她应该不会再帮着萧肇了吧？” 萧宪自认长的英俊，又是身份高贵的辰王，与萧肇相较，曲晴这种精明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曲黎抿着唇角，大脑高速转动。 “曲晴一个庶女，能够让方氏当成嫡女去培养，就证明她本人十分精明，也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夺嫡之争，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局如何。 偏偏曲晴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虽然有可能会被萧宪的容貌迷惑，但她也不会完全站萧宪。 这种时候，她会按着之前与萧肇计划好的去行事，只不过，矛头未必会加诸在萧宪的头上！ 她猛然抬头。 萧宪的双眼一直凝在她绝美的侧脸上，骤然与她四目相对，竟有一种好像被抓包的感觉。 神色有些微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将视线错开。 曲黎并没有在意他方才是否偷看自己，而是语速极快的说：“你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盯着曲晴的人，对不对？” 她向来冷静自持，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慌乱的神色。 萧宪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他悄然离开，将广平叫了过来，附耳低语。 萧肇嗤了声：“二弟，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何会说出这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话！我好好的待在静安寺，一直安心礼佛，静思己过，若不是二弟跟四弟的人将我绑到这里，我怎么可能会冲撞了神明？” 萧睿眯了眯眼睛，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冷声反驳：“大哥，我们也是听八弟说的。” “阿启？”萧肇满脸不信，“八弟向来跟七弟玩的好，莫不是七弟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恼着我，故意让八弟这样说的？” 在听闻萧肇故意攀咬上萧宪时，曲黎的脸色当即就完全沉了下去。 她越发感觉自己方才的猜测没有错。 说不得这场皇家围猎，他们想要解决萧肇，萧肇也做好了准备，想要将萧宪拉下马。 只是，他们一开始错判，以为萧肇会借着这次围猎逼宫！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曲晴那边，希望萧宪的人能敏锐精明些，千万不要只是盯着，而不去做什么应对。 “大皇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玩的好，就能指使八皇子了？” 在曲黎走出来的那一刻，萧睿的双眼便亮了亮。 他喜欢美女，偏生平时又喜欢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些私底下见过的美女每每看到他，都恨不能贴上来，时间久了，自然乏味的很。 而曲黎，周身散发出来的都是清冷的气息，宛若雪山之巅的圣洁雪莲，再加上她今天出尽了风头，猎到了猛虎跟巨蟒，让他的心更加的痒痒。 察觉到他那深邃带着玩味的目光，曲黎内心厌恶至极。 她回眸，一双眼睛冷的如同锋锐的冰刃，“四皇子，如此盯着别人的妻子，可对不起你这君子之称！” 萧睿轻咳一声，“弟妹这是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 曲黎似笑非笑，目光重新移到萧肇的脸上。 “大皇子之前还与曲三小姐有过接触，难道大皇子也跟曲三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免一会儿萧肇利用曲晴大做文章，曲黎索性先发制人，提前说出萧肇与曲晴私底下有过接触。 在康帝晕厥时，女眷便悉数回了自己的帐篷，不过各府都留了几个机灵的丫环。 听得这话，这些丫环或是支棱着耳朵想要探听到更多的消息，或是匆匆回去。 因着康帝责令曲裕兴尽快将书院建好，此次围猎，康帝并未准允永顺侯府参加。 但之前方氏带着曲晴去参加皇太后的寿宴，各种推销曲晴，甚至还想要攀上兵部侍郎杨氏的侄子这事可是众所皆知。 是以此刻不少人全都看向兵部侍郎闻英杰。 闻英杰肃声道：“各位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内子并不满意曲三小姐，很早便差人回绝了！我听说前几日这曲三小姐似乎离家出走，投奔辰王妃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纷纷看向萧肇。 既然都跑去投奔了之前就闹得不愉快的辰王妃，想来辰王妃说的是真的！ 萧睿啧啧两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底盛满怒意的萧肇。 “大哥竟然私下与曲三小姐有接触？” “休要胡说！我不过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曲三小姐。”萧肇怒意横生的反驳。 曲黎方才也只是个试探。 这人若是个替身，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如此看，眼前的萧肇是本尊无疑！ 只是，萧肇故意让萧宪发现静安寺的是个替身，究竟想要做什么？ 曲黎感觉自己好像置身迷雾之中，只要挥开迷雾，就能够拨云见日，偏偏她现在脑子有些乱。 “偶然遇到了曲三小姐，便让曲三小姐上了马车？”曲黎笑的意味深长。 萧肇眼神越发冷冽，若目光化作实质，定能将曲黎射成刺猬。 “大哥，我是不敢随意让哪位女子上马车的。”萧睿落井下石。 萧肇双目充血：“萧睿，你休要在这里煽风点火！那日不过是因为曲三小姐不小心扭到了脚！我担心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万一若是遇到歹人！” “大哥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是好奇八卦一下！” 萧启走出来，“七嫂，我方才只是偶然听到有人说在后山看到了大哥，距离远，也没有看清！谁能想到二哥跟四哥听风就是雨，竟然会派人去静安寺将大哥给抓了过来。” 萧肇心里咯噔一下。 他方才确实就在密林后边的那座山上，萧启素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难道真的有什么人看到了他？ 第133章 巫蛊之术 帐外发生的一切，“晕厥”的康帝都一清二楚。 以为他这个不受宠，却心思极多的长子定然会趁着他昏迷不醒做点什么，结果无事发生。 倒是老二跟老四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 福公公站在一旁，观察着帝王那张阴沉的几乎快要滴出墨汁的脸，尽量降低存在感。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可康帝却再也不想继续试探下去。 “皇上，您这是？” 看到康帝坐起来，福公公立马躬身上前。 “让他们都进来。” “您不打算再看看？” 康帝讽刺的嗤了一声。 继续看下去，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下毒的事情是老大做的，但现在老大明显没有任何异动，却又话里话外的想要将萧宪拖下水。 虽然他登基几十载，却还是有些看不懂这个长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直以为他资质平庸，平时的存在感也不强烈，不想，这段时间竟屡屡给他“惊喜”！ 福公公又偷偷看了一眼康帝，快速走出去。 “皇上醒了！” 正攀咬的厉害的几人忽然就停了下来，扭头看过去。 “福公公，你刚刚说什么？父皇醒了？”萧辞瞪着一双眼睛，眼底的惋惜怎么都遮掩不住。 福公公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句：看着像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实际上还不是自私自利？ 只他是个没根的太监，人微言轻，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曲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于还饶有兴味的瞟了一眼几个皇子的反应。 与萧肇的目光相触时，她清楚的捕捉到了萧肇眼底的一抹阴鸷。 贤妃立即进了帐篷，泪流满面的扑到康帝的怀中。 “皇上！” 康帝心里挺烦，“哭什么？朕没那么脆弱！” “皇上是天子，自然有老天庇佑。”感觉到康帝的冷淡，贤妃讪讪，赶紧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父皇！” 萧肇挣脱桎梏，大步走进来，撩起袍子，跪了下去。 “儿臣在静安寺诚心悔悟，却被二弟还有四弟给强行绑了过来，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还往儿臣的身上泼脏水，说父皇晕厥是儿臣的过错！” 全程，他说的委屈又卑微。 如果不是康帝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慢性毒药是萧肇所为，只怕真的会被他这老实的模样给蒙混过去。 萧肇控诉一通，却没有听到康帝说什么，心中的那股嫉恨便又如同雨后春笋，飞速破土而出。 他想，如果现在被冤枉的人是萧宪，想来父皇一定会龙颜震怒，什么都不做，先惩罚一通老二跟老四吧？ 他垂着头，看似卑微，实际上，落在地上的双手一点点的攥握成拳，眼底都是无边无尽的恨意。 萧辞连忙说道：“父皇明鉴，是八弟他……” 康帝额角嗡嗡叫的厉害，目光沉厉的自几个儿子的脸上扫过，最后抬手：“够了！”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 萧宪不知何时来到曲黎的身边，用仅容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临时有些变化，可能一会儿会让你暂时受点委屈。” 曲黎颦眉，眼神带着探究。 萧宪却是薄唇抿紧，不再多说一句话。 曲黎的大脑快速转动。 难道是萧肇提前有了什么安排，萧宪不得不顺水推舟？ 委屈不委屈的她倒是不在意，毕竟，之前萧宪也没少冤枉她，让她受委屈。 只要能除掉萧肇，不管付出什么，都值得。 萧宪的眼角余光一直凝注在她的侧脸上。 她沉思的样子特别的迷人，他们又靠的很近，他不自禁的就握住了她的手。 曲黎怔住，就要挣脱开，他却抓的异常用力。 当着康帝的面，曲黎也不好用银针，只能凶狠的瞪他两眼。 萧宪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染上些许的笑意。 “皇上！” 外面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康帝眉间褶皱加深，“何事？” “方才属下接到举报，有人在……” 前来通禀的是京兆府尹莫文清，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曲黎。 “莫大人，你看七弟妹做什么？”萧肇开口。 触到帝王那双阴沉如深渊的眼睛，莫文清赶忙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方才接到举报，有人在施行巫蛊之术！” 所有人的额头都沁出细密的汗水。 先祖皇帝时，曾有妃子争宠，在宫中大肆施行巫蛊之术，祸乱后宫。 先祖皇帝震怒，惩处了犯事的妃子后，还下令以后谁若是在施行巫蛊之术，绝不姑息。 自此后，后宫清明，朝风清正，再无人敢触碰那等腌臜之物。 不想，时隔这么久，竟然又有人敢如此做！ 当真是胆大包天！ “莫大人方才看向辰王妃，莫不是这件事与辰王妃有关？” 有人低声道。 声音不大不小，倒是足够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萧肇嘴角划过一抹阴恻恻的弧度。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萧宪的耀目光环之下。 在曲晴找上他的时候，生性多疑的他并不全然相信她，但这么好的一个棋子，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曲黎。 他要将萧宪这些年得到的所有东西，一点一点的全部都毁掉。 如此，方能让他解气！ 短暂的愣怔后，曲黎倒是明白了萧宪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上前半步，“莫大人，难不成这件事真的跟我有关？” 莫文清若是今日没有跟着来南郊别苑，在接到举报后，倒是能将此事暂时压制下来。 无奈，受理此案的是他的下属。 他生怕会影响到整个京兆府，直接就来了这里。 “不仅仅是与辰王妃有关，怕是辰王也牵连其中！”莫文清结结巴巴的说道。 “难怪皇上龙体康健，却突然晕厥！”贤妃满脸怒色，恨恨瞪着曲黎与萧宪。 二皇子党立即落井下石，纷纷附和。 甚至还有人提起方才康帝晕厥，曲黎的置之不理。 康帝的脸色沉的越发厉害。 他的晕厥本就是与曲黎商量好，故意设计，这件事断然不可能跟曲黎有关。 幽邃的眸子在几个儿子的脸上徐徐扫过，最后定格在低垂着头的萧肇脸上…… 第134章 当面对质 康帝的目光太过深邃，帝王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让萧肇莫名心跳加速。 曲黎落落大方的说道：“皇上，曲黎向来行事坦荡，断然不会用这种恶毒的东西去害人。” 她若真的要害人，可以用毒药，像巫蛊毒术这种东西，真的是挺可笑。 “七弟妹说自己行事坦荡，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你与七弟这婚事是如何得来的，大家可都记着呢！” 萧肇今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曲黎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曲黎丝毫不介意他的发难，眼神透着讥诮。 “都说大皇子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还是老好人，资质平庸，为何我瞅着大皇子竟是生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萧肇恼怒，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薄唇动了动，“七弟妹，你也别气，我不过是太直了，才会实话实说。” 曲黎嘴角的弧度加深，一字一顿的说：“是实话实说，还是故意想要挑事，大皇子心知肚明！” 萧宪上前半步，将曲黎挡在身后，“黎儿为人坦荡，不输男子，当年那件事定有误会！即便没有，我也感激上天给了我这个误会！” 正是因为那次的误会，他才没有错过自己的救命恩人！ 才能够与她结为夫妻！ 曲黎站在萧宪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那抹深情。 但其余众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当初辰王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的时候，他们都知道萧宪是一个深情之人，但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的见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深情。 贤妃此刻绷紧心神。 曲黎若是出了事情，那么萧宪也会被牵累。 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很忌惮萧宪，毕竟他太优秀！ 不管是容貌，还是行事作风，亦或者是性子，都是最肖似康帝的人。 而萧肇，他是皇后所出，是康帝的嫡长子。 大乾立嫡立长，这两人若是都能出事才好。 “皇上，当年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误会，怕也查不到什么！倒是这巫蛊之术……” 康帝颔首，目光在萧宪那张神色淡淡的脸上不动声色的掠过，扬声道：“莫爱卿，你的人既然已经受理了这个案子，必然也将人跟东西带来了吧？” “是！” 莫文清站起来，出了营帐，很快，他的下属便跟了进来。 “臣江陆拜见皇上。” 江陆将东西递给福公公。 看着沾染着泥土的布偶，康帝的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汁。 见康帝欲要伸手，福公公吞了口口水，“皇上，这东西实在是太过脏污，老奴来！” 康帝点头。 福公公将布偶翻过来，赫然出现的便是康帝的生辰八字。 帐内的气压更低。 贤妃惨白着一张脸，恨不能冲上去直接给曲黎一巴掌。 奈何，她有些怵萧宪。 “曲黎，你怎么这样心狠？” 萧宪眼神危险的睨着她，声音沉肃：“贤妃娘娘，还未有证据，怎么就能证明这布偶是黎儿做的？” 贤妃只觉得他那双眼睛好似盯着猎物的狼，被他盯着，三魂七魄都少了大半。 曲黎唇角轻勾了下，问江陆：“江侍卫，这东西你们是在何处挖出来的？又是听谁举报？” “是一个乞丐，看到曲三小姐埋在文昭院对面院子的桃树下！”江陆回答。 “敢问一下，这乞丐是天天守在文昭院对门吗？” 曲黎的问题很直接，江陆怔愣了好一会儿，愣是回答不上来。 莫文清蹙眉，“辰王妃，这件事臣还会细查！” 若不是江陆匆匆来到这里，他也会注意到这些疑点。 曲黎扬眉，“还有，就算小乞丐守在对面院子的前门，他也未必能看到曲晴在后院的桃花树下埋这种东西！毕竟，我并不觉得小乞丐有透视眼！” 众人也都先后觉得不对劲。 这分明就是前后矛盾的话。 莫文清沉着脸看向江陆。 这么明显的破绽，他竟然看不出来？ 江陆动了动唇，“莫大人，属下只是因为听到了巫蛊邪物，有些失去了冷静。” “那个乞丐，还有曲晴可一同带来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康帝开了口。 “回皇上，都带来了！”江陆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萧宪深深看了曲黎一眼，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就算萧宪一开始没有告诉她他早有安排，她也能察觉到这些纰漏。 再看向上首坐着的康帝。 他一个帝王，就算一开始听到巫蛊之物面色冷厉，此刻肯定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江陆出去，又进来。 一个小乞丐并曲晴被带了进来。 小乞丐是第一次得见帝王真容，瑟瑟缩缩的跪在地上，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曲晴倒是挺淡定。 萧肇偏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只要曲晴笃定这一切都是萧宪让她做的，萧宪今天就彻底完了。 “朕问你，你可看清楚了？” 小乞丐不敢抬头，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砸落在地上，“回皇上的话，草民亲眼看见的！” “你当时站在那里，竟然能看到这么隐秘的一幕？”萧宪目光咄咄逼人。 小乞丐觉得康帝已经足够吓人，不想，眼前这个人更是吓人。 萧宪步到他的面前，就要再好好问问，却被一只纤白的手握住了手臂。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肌肤上，萧宪喉结滚了滚，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 曲黎走上前去，突然抓住了乞丐的手。 小乞丐一怔，下意识的挣扎。 “你真的是乞丐？” 被她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小乞丐呼吸发紧。 “这位夫人，草民就是个乞丐！” “你这身体康健，手上也没有什么老茧，明显就没有吃过什么苦！” 小乞丐神色愕然了一下，急忙辩解：“草民家道中落，才开始当乞丐！” 众人见状，脸上神色各异。 萧宪双手抱拳：“父皇，这小乞丐胡言乱语，儿臣深切怀疑，他根本就是被有心人收买，故意想要诬陷黎儿，甚至是想要离间父皇与儿臣之间的关系！儿臣不甘心被人如此怀疑，父皇圣明，还请父皇明察！” 第135章 萧肇就是落败的斗鸡 一同懵逼的还有萧肇。 不对！ 他安排的人怎么会如此无能？ 他的目光倏然划到气定神闲的萧宪的脸上，瞳孔紧锁。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萧宪的掌控之中？ 联想到之前萧启说的那番话，一股巨大的寒意自脚底板窜上，后背已然被冷汗沁湿。 幸好他这次没有脑子发热的逼宫，否则，定然会败得彻底。 察觉到他的目光，萧宪对着他勾了勾唇角。 虽然一句话未说，但萧肇却读懂了他的那个眼神。 他在警告他！ 更是在嘲讽他！ 手用力攥紧，下颌紧绷成一线。 曲黎与小乞丐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到，脑子里一遍遍晃过的都是萧宪方才那个轻蔑的笑容。 一个杯子砸向他的额头，剧痛唤回了他的理智，他顾不得额头上蜿蜒流下的温热液体，而是直勾勾的望向盛怒的康帝。 “父皇！” 康帝在福公公的搀扶下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帝王威压尽数向着他压下去，他惴惴的抿了抿唇。 “萧肇，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曾经被他寄予了厚望的长子竟然能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康帝抬脚，重重踹在他的心口处。 肺腑间气血翻涌，萧肇倒在地上，而后又迅速爬起来，跪在康帝的面前。 此刻，他的额头上鲜血如注，嘴角也染着血，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曲晴方才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许诺侧妃之位，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康帝的双眼宛若数九寒冬，足以将萧肇冻成冰雕。 萧肇偏头看了一眼曲晴。 曲晴虽然垂着头，看起来一副怯怯的样子，可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她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她是一个极有野心的女人。 因为不甘心被方氏这个主母拿捏着婚事，所以就找上了他。 他以为他能够轻易拿捏住她，让她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结果就是，她的野心让她轻而易举的背叛了他！ “儿臣什么都不知道，父皇莫要听信曲三小姐的片面之词！” 萧肇这些年一直在隐忍，短暂的慌乱错愕之后，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只要他打死不承认，曲晴的所言所行，都是她的片面之词。 就算父皇真的动怒，也不过是将他圈禁，根本伤不到他的根本。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曲黎似笑非笑，缓步来到他的面前。 “大皇子，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恶毒的用巫蛊之术来陷害我？” 萧肇唇角紧绷着，没说话。 曲晴红着眼睛，哑声道：“大姐姐，对不起！我只是个小小的庶女，我若是不这么做，大皇子会杀了我的！” 曲黎眼底的讽刺更浓。 从曲晴当街拦住她时，她就已经知道她必然带着某种目的。 倘若他们没有防备着，那现在被砸破了脑袋，被问责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曲三小姐，我与永顺侯府已经断亲，不是你的什么大姐姐！” 曲晴面色惨白，嘴唇嗫嚅两下，到底没有说什么。 康帝凛声：“大皇子今日起禁足于大皇子府，无诏不得踏出一步！” 萧宪皱眉，总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 他就要开口，却被曲黎拦住。 不管怎么说，萧肇都是康帝的长子，康帝总归还是对他有些特殊的感情的，就好像当初的康熙，哪怕太子做的再过分，废太子的时候也还是一波三折。 萧宪就算什么也不做，以萧辞跟萧睿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让萧肇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他们只要静静的看着，然后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让萧肇付出代价就好。 在曲黎拦住他的那一刻，萧宪清楚的听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跳的咚咚声。 在他深情凝望过去时，曲黎却是淡漠的将目光别开。 他眸光黯然，心口也升起密密匝匝的痛。 最终，曲晴被强行送回永顺侯府。 但她面上没有一点的难过，反而在离开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萧宪一眼。 萧宪仿若未见，一张俊脸阴沉的可怕。 康帝将所有人都挥退，兀自坐在龙椅之中，一双深眸里有着别人窥探不了的情绪。 贤妃回到自己的帐篷，脸色难看。 “这次也算是萧肇他倒霉，只不过，皇上到底还是心软！” 她恨恨的拍了一下小几。 萧辞生怕护指会伤到了她，连忙上前帮她揉着拍疼的手掌。 “母妃毋须生气！儿臣瞧着父皇只是顾忌着这次的皇家围猎，毕竟南齐使团还未离开！” “本宫只是有些不甘心。” 相较于弄死萧肇，她更加希望弄死的是萧宪！ 这个能力最强的辰王，才是她儿子登上龙椅的最大阻力与对手！ “母妃……”萧辞挥退左右，附耳低语。 贤妃脸上的神色莫名，只皱成了结的眉心慢慢舒展开。 “不会太冒险了？” “母妃放心，就算儿臣不这么做，老四也肯定会这么做！” 贤妃凝眉沉吟片刻，握住萧辞的手，眼神之中都是担忧以及孤注一掷的孤勇。 “辞儿，母妃这一生处处被皇后压着一头，母妃不甘心！”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让母妃成为大乾最尊贵的女人！” 母子两人相视一笑。 萧睿回到自己的营帐，俊逸的脸上是深不可测。 他一早就知道曲黎优秀，不想今日看到她明明被人诬陷，却依旧能落落大方的样子，更是心动的厉害。 这样优秀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想到她在看着萧宪时，目光淡漠疏离的样子，他的心里忽然多了一抹悸动。 如果能除掉萧宪的话，他再想个法子，让曲黎改名换姓，换个身份成为他的皇子妃，应该也不是不可以吧？ 在营帐内来回踱了几步，他决定找个机会去见见曲黎。 而收到了荣夜华送来消息的程若兰现在的心思可就相当的复杂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还以为她为曲黎准备的那些大礼送不出去，或是送的迟一些，不想，老天倒是帮她！ 到时候，一切都可以推到萧肇的头上！ 第136章 虎蛋 萧宪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问问巨蟒还有白虎的事情？” 曲黎正在泡茶。 她的一双手纤细白皙，用茶匙舀茶的动作又十分的赏心悦目。 “你觉得皇上他就不觉得奇怪？只不过，那毕竟是他的长子！” 萧宪在她对面坐下。 黑色的茶匙与她白皙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时，他冲动的想要握住那双手。 像是感觉到了他炽热的目光，曲黎拿起放在红泥小炉上的茶壶。 袅袅水汽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萧宪，你一定不想尝尝水煮猪蹄的滋味吧？” 想到之前她又是银针，又是麻醉针的，萧宪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我又没有做什么。” 曲黎似笑非笑，“想也不行。” 他轻咳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猛虎跟巨蟒或许皇上早就已经想到了跟大皇子有关，但那终究是他的长子！你或许不知道第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意味着什么。” 听着她的这些话，萧宪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他不明白曲黎明明也只是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你确实跟以前不一样！” 曲黎微怔了下，“我说过，以前的曲黎已经死了！” 饶是听了无数次，再次听到这样的话，萧宪还是觉得心脏刺痛的厉害，这痛让他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茶香四溢，她端起茶杯，凑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还有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你当众说出来，确实是心里痛快了，可是，帝王颜面无存，之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萧宪只是深深看她眼，没说话。 “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以二皇子跟四皇子的性子，也注定不会放过大皇子。我们何不鹬蚌相争？” 她的眼底闪烁着一抹慧黠之色，嘴角轻扬时，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萧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的向着小腹冲去，但他在对上她那双淡漠的眼睛时，所有奔腾的血液都像是被瞬间冻住。 他只能深深的，满是眷恋的看着那张容颜昳丽的脸，心里被悔恨填满！ 外面传来福公公的声音。 曲黎今日猎到了猛虎，还有一条巨蟒，为大乾挣了面，康帝很大方，赏赐颇丰。 她也没有矫情，问了福公公那头猛虎被关在哪里，便在晚饭后，跑去了后边的院子。 猛虎已经醒来，被关在这样狭小的笼子里，它非常生气，时不时就会呼啸几声。 虎啸声实在是太过震耳欲聋，几个看守的侍卫皆是一脸菜色。 曲黎这个猎虎英雄来了，他们也松了口气，挺了挺脊背，冲曲黎恭敬的行了个武将礼。 “辰王妃，这猛虎醒来后就一直在狂啸不止。” 曲黎点点头，“我来。” 她徐徐走向猛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猛虎仰起头，冲着曲黎狂啸。 曲黎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灵泉水。 猛虎吸了吸鼻子，看着曲黎的眼神有些复杂。 “想喝水？” 她每每看到这头猛虎，就总会想起每次进了空间，就会把肚子喝的鼓鼓的狗蛋。 所以，她便决定用灵泉水来驯服猛虎。 猛虎两只如同灯笼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里那一小杯灵泉水。 “想喝水的话，就乖一点，否则的话，我就只能让你像之前那样一直睡觉！” 猛虎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之前被人驯化过！驯化的过程肯定不怎么美好。” 她没有将眼前的猛虎当成一个畜生，而是伙伴。 而且，她觉得喝了灵泉水的狗蛋越来越有灵性，毛色也变得越来越油亮。 所以，本就驯化过的猛虎，应该也会像狗蛋一样，会成为她的伙伴。 猛虎歪着大脑袋，一扫之前凶巴巴的样子，倒有些萌萌哒。 “不管你以前的主人是谁，你既然想要以后天天都能喝到如此美味的灵泉水，就必须认清楚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嗷——” 猛虎又仰天大啸。 听到虎啸声，几个侍卫都为曲黎捏了一把汗。 偏生，曲黎竟是一点都不害怕不说，还席地坐在笼子边上。 他们心里对曲黎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 不愧是能猎到猛虎的女人！ 辰王妃简直太猛了！ 曲黎并不知道这些侍卫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看到猛虎伸出一只虎爪，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触碰她手里的灵泉水，眉眼间多了一抹笑。 “你以后就叫虎蛋！” 猛虎表示如果自己会说话，绝对不想要这么傻气，这么土掉渣的名字。 它可是林中之王，听起来跟狗蛋似的！ 曲黎伸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虎头，将杯子伸进笼子里。 猛虎伸着舌头，就两下，便将一杯灵泉水喝了个干净。 它可怜兮兮的看着曲黎，表示还想喝。 曲黎忍俊不禁，“虎蛋，我会跟皇上讨要了你，不过，你要是不想变成虎皮褥子，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不许发怒的狂啸，知道了吗？” 虎蛋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真的将它当成狗养了！ 它可是林中之王！ 不过，为了灵泉水，它忍了。 曲黎跟虎蛋交流的时候，康帝与萧宪就站在不远处。 萧宪不放心曲黎，毕竟，今天的猛虎还有巨蟒，都是冲着曲黎来的。 他担心曲黎有危险，又知道自己现在不怎么讨喜，便一直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不想，竟然会看到康帝。 刚刚才处置了一个儿子，康帝的心情特别的低落，鬓角似乎也多了些白发，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萧宪就要开口，却被康帝抬手遏制住。 父子两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曲黎席地而坐，与虎蛋说着话。 “曲黎比以前变了很多！” “儿臣也有这样的想法！” “曲黎是个好姑娘，之前还觉得配不上你，现在朕……” 康帝将目光收回，将萧宪上下打量了一番。 虽然一句话未说，但是，萧宪又不傻，自然能读懂康帝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他轻咳一声，不悦道：“父皇，儿臣怎么可能配不上黎儿？” 第137章 她竟还是完璧! 康帝依旧还是那样一副怀疑的模样，抬手握了握他的肩膀。 “好好珍惜！” 成为帝王，势必会放弃一些东西。 就如他，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甚至为了大局，都没有为自己的爱人讨回一个公道。 他这个儿子可堪大任，但感情上，却着实失败。 他希望有朝一日，当他坐在那张人人仰望的龙椅上时，身边陪伴他的是他的所爱。 虽只有寥寥四个字，可萧宪还是读懂了其中深意。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微哑的说：“儿臣自然不会让父皇失望！” 康帝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残月，眸光明明灭灭。 “其实朕又如何不知道猛虎与巨蟒处处蹊跷？但朕必须着眼大局！” “黎儿已经跟儿臣说过这件事，若父皇真的怜惜黎儿，不如将这两样都一同赏赐给黎儿！那巨蟒据说浑身都是宝贝！” “都说女大不中留，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还真的是这样！” 虽然康帝说着嗔怪的话，但一扫之前的郁悒，就连深锁成结的眉心也彻底的舒展开。 福公公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有辰王，否则今夜皇上定然气的睡不着。 父子二人转身，悄然离开。 曲黎收服了虎蛋，离开前，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 虎蛋讨好的用头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几个侍卫全都惊掉了下巴。 为啥他们觉得这猛虎在辰王妃的面前，就跟乖顺的大猫似的？ 曲黎正要回帐篷，忽然跟一个小太监撞在了一起。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掌嘴。 “奴才该死，奴才冲撞了辰王妃，还请辰王妃恕罪！” 曲黎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太监，淡声：“起来吧！” 小太监低垂着头，又瑟瑟缩缩的说了几句，方才快步离开。 曲黎凝眉望着已经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小太监，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心里的字条。 她小心的四处看了看，展开。 【子时，密林入口。】 没有署名！ 曲黎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将字条丢进了空间。 回到帐篷，萧宪正在喝茶。 他挺感激这次皇家围猎，让他有了跟她同处一室的机会。 虽然她依旧冷淡，依旧与他故意拉开距离，但他的心还是雀跃的。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而且，他也知道他们必然不可能同床共枕，他还是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曲黎也没有理会他耳根处的那一抹红，又淡声补充：“我睡床，你睡地，或者你睡床，我……” 话未说完，便被他截口打断。 他那双英挺的俊眉拧成川，眼底都是不悦。 “我是男人，怎么可能让女人睡地？” 曲黎点点头。 其实他睡床也可以，她可以在他睡着后，直接进空间。 萧宪黑着一张脸，“洗漱吧！” 她扬扬眉尾，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故意激怒他。 南郊别苑的夜晚很安谧，能听到虫鸣鸟叫，曲黎感觉时间好像都变得缓慢。 还有一刻钟，便是子时。 她不知道这张字条是谁给她的，偏头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呼吸绵长平稳的萧宪，轻手轻脚的起来。 几乎在她走出帐篷，萧宪便醒了。 他眉间拧出一个偌大的问号，眸光明灭。 这么晚了，她出去做什么？ 因着担心，也因着好奇，他快速跟了上去。 曲黎借着昏暗的月光，来到密林入口。 萧宪屏息躲在暗处。 很快，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萧宪眯起眼眸。 曲黎回眸看去，眼底多了一丝厌恶。 她以为约她来这里的或许会是凤奕。 不管怎么说，今天凤奕都帮了她。 说一声感谢，并不过分！ 却不想，来的竟然不是他！ 在看清楚来人的那张脸时，萧宪胸臆间就好像烧着一团火，连他的眼睛也仿佛被烧红了。 萧睿笑容满面，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 在看到沐浴在月色之中的倩丽身影时，他的双眸亮了亮。 “七弟妹真的是美，这般站在这里，浓墨重彩，宛若一幅画似的。” 在看到萧睿时，曲黎眼底便升起嫌恶。 “是吗？四皇子瞧着也挺人模狗样的！” 虽被讥讽一通，但萧睿脸上却没有半分怒意。 想他身份尊贵，为人俊逸风流，身边的女子个个柔顺听话，从无一人如曲黎这般伶牙俐齿，这样辣。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受虐倾向的，曲黎越是这样对着他疾言厉色，他越是兴奋。 “四皇子大晚上的约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曲黎所有的耐性已经完全消失无踪，语气很冲。 “只是觉得今晚月色不错，想要约七弟妹赏月。” 曲黎仰头，“之前说四皇子人模狗样，还真的是没有用错词！麻烦四皇子睁大狗眼好好看看，这天上的好月色在哪里！” 萧睿也不恼，唇角上扬，勾着迷人的弧度，向前半步。 这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 夜风习习，将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送入鼻尖，依稀还带着些许的药香。 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 他看着曲黎的目光不由又暗沉几分。 “四皇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以后就不要搞这种鬼把戏！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喜欢你这副道貌岸然，伪君子的样子。” 她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 见她转身要走，萧睿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竟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朦胧月色之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皓腕上，呼吸急促。 她与萧宪成亲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又定睛看了一眼，那皓腕上确实是守宫砂！ 曲黎眸中迸射出一抹锐利的杀意，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冷锐。 她就要屈膝踹向萧睿的小腹时，一道罡风向着萧睿席去。 萧睿此刻心绪正乱着，察觉到时，已经迟了。 他被那道凌厉的罡风掀飞出去，肩膀撞在树干上，“咔嚓”一声，不确定是树干折断，还是他的肩胛骨断了。 曲黎扭头望着从暗影之中缓缓走出来的身影，整个人愣了愣。 第138章 他快要疯了 凤奕脸上的金属面具在这惨淡的夜色里，闪烁着岑白冰冷的光芒。 却丝毫不及他那双眼睛，凉的渗人。 再次看到凤奕，萧宪心中的那团火烧的越发剧烈。 他就说曲黎大半夜的跑出来做什么，看到萧睿时，他果断觉得萧睿故意设计，但凤奕让他觉得自己的头上绿油油的一片。 曲黎也愣了下。 凤奕大晚上的不休息，跑到这里做什么？ 跟着自己来的？ 不及她开口问，一股冰冷的气息向着她快速席卷而来，下一刻，手腕便被一股巨大力道攥住，并用力向后一拽。 曲黎一时失了重心，竟是跌入了萧宪的怀中。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此刻非常的愤怒，那双眼随时都能够喷出火来。 凤奕面具下的眉拧紧，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曲黎也是万分恼火。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暴怒的萧宪！ “放手！” “怎么？就这么害怕被旧情人误会？”萧宪修眉上扬，明明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却冷的宛若数九寒冬。 曲黎胸腔内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桶热油，蹭的一下便燃烧了起来。 “放手！” 她用了所有的耐心，方才挤出两个字。 毕竟现在还有个萧睿，她不想彼此太过难堪！ 萧睿疼的不行，握着肩膀，一瞬不瞬的看着眼神已经暗中交锋几百次的两个男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是谁，不过，能有个人让萧宪不痛快，他苍白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抹愉悦却又痛苦的笑。 “萧宪，你是不是又想要尝尝手臂酸麻的滋味？这里可是密林入口，若是你在这里晕厥，我虽然能保证这密林没有什么凶猛野兽，可你素来有洁癖，万一身上爬满了蚂蚁，还有各种恶心的爬虫，我怕你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 萧宪磨了磨后槽牙。 对上她满是狠意的眼眸，他无比确信曲黎说到做到。 可他不想当着凤奕的面松开手！ 她是他的王妃，是明媒正娶的！ 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松开妻子的手，眼睁睁看着妻子与另一个对她明显有所图的男人谈笑风生。 曲黎已经失了所有的耐性，她从空间取出麻醉针，就要用在萧宪的手上，凤奕却是抢先一步，向着萧宪挥出一道内力。 萧宪之前从来没有将凤奕这个卑微的质子放在心上，但现在，他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他蹙眉盯着凤奕，一边桎梏着曲黎，一边跟凤奕对打缠斗。 曲黎很愤怒。 尤其是在捕捉到萧睿那双满含探究以及兴味的眼神。 手里的麻醉针向着萧睿射去。 萧睿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对打的两个男人身上，并没有留意到危险正在降临。 待到他有所察觉，麻醉针已经深深穿透皮肉，而他眼皮子一沉，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没了心术不正的看客，曲黎调动内力，震开萧宪的手。 萧宪虎口一麻，下意识的松手。 星云惨淡的光芒之下，他看到她冷的仿佛可以渗出寒意的眼睛。 望着他时，没有半分的情意。 凤奕拧着眉，悄然无声的走到曲黎的身边，呈现保护的姿势。 风来，血腥味钻入鼻子里。 曲黎偏眸，看到他的伤处又有血沁出。 萧宪是真的没有手下留情，招招都是冲着凤奕的痛处来！ 凤奕哑声道：“没事，不疼！” 她终究觉得抱歉，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自空间内拿出伤药，“你先回去！” 本想要问问他跟着她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挺敏感的，若是私底下见面，被人抓住把柄，对彼此都不好。 只是，还有个盛怒之中的萧宪！ 凤奕不想就这么离开，那样会显得自己太怂。 他在大乾卑微了十年，一点点的建立自己的势力，如今，他终于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样卑微了，自然不想自己喜欢的女人受任何的委屈。 “别担心我！你在这里，反而会让我束手束脚！” 声音很温柔，关切的意味很明显。 萧宪的下颌紧绷着，心中翻腾的厉害。 凤奕深深看着她，她冲他弯了一下唇，“回去吧！” 他很艰难的才下定决心，按着她说的准备离开。 岂料，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萧宪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凤奕离开。 曲黎恼恨万分，在萧宪冲着凤奕挥出掌风的时候，冲上前去，挡在了凤奕的面前。 凤奕瞳孔震动。 萧宪呼吸骤停。 他们同样没有想到曲黎竟然会这样做。 萧宪快速收了掌风，而凤奕则将曲黎带入怀中，将后背完全置于危险之中。 “唔——” 虽然萧宪收了些许内劲，但掌风还是落在了凤奕的后背上。 曲黎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以及那越来越浓烈的腥甜味道。 她转过来，歉疚的看着凤奕。 凤奕稳住紊乱的气息，很努力的想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萧宪刚刚分明就是存了杀心的。 就算因为她冲上去，他收敛了一些内劲，到底也还是会重伤他。 萧宪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目光复杂。 既有她没有受伤的庆幸，也有没能弄死凤奕的惋惜。 而这所有的情绪，全都被曲黎尽收眼底。 她眼神冰冷的望着萧宪，“萧宪，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子扎进了萧宪的心脏，让他痛到全身发颤。 这段时间，他努力的讨好她，想要让她原谅自己，想要她能够看到他的改变，愿意相信他，给他一个机会。 却不想，她根本就无动于衷。 凤奕担心盛怒之中的萧宪会伤害到她，连忙将她挡在身后，目光笔直，毫无畏惧的迎上萧宪那双被愤怒充斥，猩红一片的眼睛。 “萧宪，有什么，冲着我来！” 萧宪唇角紧绷，“滚！” 他没有勇气再去看曲黎那双含恨的眼睛。 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的无力，疲惫让他快要窒息。 凤奕又担忧的看向曲黎，很想带着她一同离开，但很明显，她不愿意！ 他尊重她的全部决定，但并不会真的就此离开，让她独自去面对萧宪这个因盛怒而失去理智的男人！ 第139章 注定是要和离的 萧宪此刻很想掐死曲黎。 明明不久之前她的眼睛里，心里全都是他，怎么这么快便移情别恋，将她对他的爱恋全数收回？ 可他不敢，也不忍心再去伤害她！ 曲黎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走到他的面前。 “萧宪，我们注定是要和离的，毕竟也不是什么仇人，或许和离之后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一顿饭，或者是做朋友。” 他们最近合作的挺顺利。 虽然萧宪之前眼盲心瞎，但他聪明，也很睿智。 苍茫的夜色之中，他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所有神情。 没有半分不舍！ 她对他，那些过往的情爱，他终究错过了！ 心很痛。 可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挽回的余地？” “萧宪，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够得到原谅！有些话，我不想反反复复的说，挺没劲的。” 萧宪从不知道，一两句话就能够让人的心如此的痛。 他是天之骄子，却无法挽回喜欢的女人的心，何其挫败？ 他没有回应曲黎，而是步履沉重的进了密林。 曲黎望着他落寞的身影，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凤奕一直隐藏在暗处，将曲黎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真的要跟萧宪和离！ 这让他异常的激动，好像小时候吃到了渴望已久的栗子糕，甚至远远超过那个。 他挺想立即冲出去，牵起她的手，好好问问她究竟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喜欢他！ 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如此坚定的想要跟萧宪和离。 可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他若是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偷听，她定然会生气的吧？ 曲黎回到帐篷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东方现出鱼肚白，但萧宪始终没有回来。 她坐起来，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说开了也好！ 早膳之后，围猎照旧。 曲黎出尽了风头，就算是南齐的男子也不敢小觑她。 康帝脸色不是特别的好，睨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萧宪，修眉蹙起。 “阿宪？” 萧宪的目光始终凝在曲黎的脸上，没有应声。 康帝无奈的摇摇头，“阿宪，要看你的王妃，回帐篷里再看！” 这话引来所有人的笑声。 但不管是当事人曲黎，还是萧宪，脸上都没有半分的赧然。 凤奕眸光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萧宪，而后又越过层层人群，定格在曲黎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程若兰跟萧宪在看到那抹笑时，心里都像是烧着一团火。 “父皇，若是今日有人能找到圣果，可有什么奖赏？” 萧宪五官俊美，但此时脸上却像是覆着一层寒霜。 圣果外形形似婴孩，传言三百年开花一次，四百年结果一次。 每年皇家围猎都有这一项，看谁能找到圣果。 据说，若是吃了圣果，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只是，大乾建国这么多年，也无人找到过圣果。 康帝颔首：“若有人能找到圣果，朕有重赏！” 众人都像是打了鸡血，唯有曲黎一人一脸莫名。 长乐笑着跟她形容了一下圣果的样子，曲黎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西游记》里的人参果！ “七表嫂也别太当回事，这圣果可是非常难遇的！” 曲黎点点头，倒也没有当回事。 她猜测经过昨日一事，今日的围猎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扭头看了一眼萧睿的方向，嘴角微扬。 昨日萧宪离开后，她便将萧睿弄醒，给他吃了一颗毒药，萧睿虽心里恨不能将曲黎大卸八块，却不敢将昨晚的事情随意说出来。 萧睿之前觉得曲黎是高岭上的雪莲花，经过昨晚，他觉得曲黎就是一朵黑心莲。 看着纯洁高冷无害，实际上一颗心都是黑的。 这样想着，他觉得肚子又开始绞着劲的疼了起来。 曲黎收回目光，与白若薇，还有长乐一同起身起来。 她昨天猎到了猛虎，巨蟒，所以今日注定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众人看着一身红色骑装的她动作飒然的翻身上马，都觉得特别的帅气。 别说男人看直了眼睛，就连女人也觉得心脏怦怦跳的极快，春心萌动。 “七表嫂，咱们今天往哪边去？” 昨天被猛虎还有巨蟒吓到，长乐不太敢再进密林。 “往后山！你之前不是说，早在五百年前，有人就在后山看到了圣果吗？” 长乐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七表嫂，那只是一段地理志，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里就一定有！而且，大乾建朝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成功摘到圣果。” 要知道曲黎这般相信圣果的传言，她方才就不跟她说的那么详细了。 “后山那边有不少草药，过去瞧瞧不吃亏！” 主要是，她也不太想进密林。 白若薇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于是，三人纵马疾驰。 程若兰见凤奕又要离开，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五皇子，你就这么在意她吗？” 凤奕眸中都是沁冷的寒意，“让开！”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她竟然还如此不知廉耻的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想要干涉他的感情生活，简直让人厌恶。 “我昨天跟父亲开诚布公的谈过了，父亲确实如你说的那样，就算没有我，也一样会拥护五皇子。” 昨晚听到这话时，程若兰感觉心脏像是接受凌迟，一口腥甜涌向喉间。 “但父亲也说了，程家势必是要有个皇后的！” 这话相当狂妄！ 程若兰清楚的感觉到凤奕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像是要将她冻成冰雕似的。 “五皇子，与其让其他人做你的皇后，倒不如是我！起码，我的心里是有你的！” 凤奕危险的眯起眼睛，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程若兰无疑是美的，但她不是他喜欢的女人！ “五皇子……” 程若兰紧张的攥住双手，掌心里都是汗水。 不管他是否改变主意，她安排的杀手都会送曲黎下地狱！ 只有曲黎下地狱，眼前这个男人才能够真正属于她，才不会被感情束缚！ 忽然，一股窒息感涌上，凤奕修长的手指牢牢的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第140章 我可是很爱国的! 程若兰死死的抠着凤奕的手背，想要他松手。 “程若兰，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与程将军不过是因为利益才合作的！休想左右我的婚事跟感情！” 他自幼来到大乾为质，受尽了各种羞辱。 异国他乡，没有人拿他这个皇子当回事。 就算程将军现在拥护他，可他当年也冷眼旁观。 他凤奕从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他想要什么，都要靠着自己去争取！ 恍恍惚惚中，程若兰再一次看到了凤奕眼底汹涌着的杀意，她恐惧，眼底带了些哀求。 “别再试图干涉我！否则，程将军背后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皇子不敢保证会不会被传扬出去。” 程若兰并不知道程将军背地里做过些什么，她唯一知道且肯定的是，惹恼了凤奕，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鱼死网破。 凤奕松手。 新鲜空气涌入，程若兰捂着脖子，咳嗽的厉害。 她红着眼睛，望着这个冷贵的男人，眼底都是恐惧。 凤奕戴着银色面具，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而另一边，曲黎与白若薇还有长乐也来到了后山。 长乐四处环视一圈，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口浊气：“这里看着挺荒芜的，哪里有圣果啊！” 白若薇忍俊不禁：“若是随处都能看到圣果，那就不会这么珍贵了！” 曲黎翻身下马，“瞧见了那山上的一株黄色的小花了吗？” 长乐抬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帽子，“七表嫂，那小黄花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什么珍贵的草药？” “确实不太常见，不过不是治病救人的，而是可以让人生出幻觉的。” “跟曼陀罗差不多？” 白若薇不愧是才女，竟是脱口问出。 曲黎点点头：“曼陀罗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时间久了，会让人疯癫。但是这种黄仙草因为鲜少有人知道，所以，一般会被人忽略。” “这害人的东西，最好所有人都不认识！” “你们两个等在这里，我去摘下来。” “七表嫂，那地方看着就挺危险的！”长乐劝阻。 “没事。”曲黎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站在山脚下，仰头目测了一下高度。 原本可以用攀爬绳，不过，她想要试试长乐教给她的轻功。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轻功的心法口诀。 纵身，跃起—— “咚”的一声，曲黎摔在地上。 她有些无奈的仰头看了看那棵黄仙草，叹了口气。 就要从空间拿出攀爬绳，一道熟悉的身影来到身边。 长臂揽住她的腰，脚尖一点，纵身而起。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将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送入肺腑间。 凤奕偏眸，面具下的一张俊脸上多了一抹愉悦的浅笑。 “你的伤没事吧？” 昨晚萧宪那一下，定然让他受了内伤。 “没什么，只是摘一棵黄仙草而已。” 曲黎眼眸圆瞪。 “刚刚听到了你们说话。” 他不会告诉她那些关于自己阴暗的事情。 她是自己的救赎，是照进他阴暗人生的一道阳光！ 曲黎倒也没有再怀疑什么。 他一只手揽着曲黎的腰，另一只手去摘黄仙草。 曲黎嘴角上扬，通过意识，将黄仙草种进了空间里。 看着凤奕与曲黎亲近，长乐心里不是不惆怅，毕竟，她自小就跟萧宪的关系很好。 但曲黎面对凤奕时，眼睛里都是轻松的笑意，让她又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 “还愣着做什么？”白若薇轻轻碰了她一下。 长乐勉强扯唇，“走吧！还要摘圣果呢！” 两人就要上前，凤奕耳廓轻动。 曲黎等人内力不如他，自然没有听到这细微的异动。 他蹙眉看向东边方向，对长乐还有白若薇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怎么了？”曲黎皱眉。 “杀气很重。” 白若薇脸上的血色完全退了个干净。 昨天在密林之中发生的一切在白若薇的心上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此刻整个人几乎同手同脚。 “先走！” 凤奕的语气不容半分商量。 曲黎点点头，与长乐帮着白若薇上了马。 杀气越来越浓重，曲黎回眸时，看到好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握着刀向着凤奕砍去。 凤奕昨天晚上受了内伤，虽然用了药，但此刻还是有些气息紊乱。 越过那些杀手，他深深看了曲黎一眼。 曲黎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她扭头看向长乐。 “长乐，你保护好若薇！昨天我给你们的东西，记得用！” 她有感觉，这些杀手的目标是她！ 只要她跟白若薇还有长乐分开，那她们就是安全的。 至于凤奕，她绝对不会连累了他！ “七表嫂——” 长乐后边说了什么，被风吹散，曲黎并没有听清。 凤奕正跟这些杀手缠斗着，每每有人试图去攻击曲黎时，他都会拼死阻拦。 看着曲黎一骑红尘向着他飞驰而来，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你回来做什么？” 曲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凛声：“屏息。” 两人配合默契，那些黑衣杀手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毒药。 “你不该回来的！” 凤奕深深看着她。 “难道要看着你死在大乾？我可是很爱国的！” 他心潮澎湃的心急速坠落。 她是大乾人，而他是南齐人。 两个国家又有着世仇，这一次他回南齐，便代表着这十年的和平将会被打破，两国交战是迟早的事情。 而她这么爱国，她会不会…… 来不及他开口问，手腕被她握住，紧跟着她带着他避开了锋利的刀刃。 曲黎不晓得他为何出神，一边带着他躲避砍过来的锋利刀刃，一边不满的道：“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能不能暂时先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凤奕顿觉抱歉，收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与她一同对抗这些杀手。 中了毒药的黑衣杀手就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曲黎与凤奕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 在他欲要盘问时，这些杀手竟是统统咬下毒囊，全都口吐乌血，死了个透彻。 看到他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曲黎颦眉，拿出伤药。 “我帮你上药！” 第141章 相信我吗? 阳光自头顶洒落，在曲黎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如扇一般的睫毛在她瓷白的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凤奕静静的看着眼前如同阳光的女人，唇角扬起。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些大乾的权贵纨绔最喜欢的就是作弄他人取乐。 他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十年卧薪尝胆，哪怕他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好在那天遇到了她！ 有些时候，凤奕时常想，像他这样出生就不被祝福的人上天为什么要让他出生。 如果只是为了受苦受难，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降生。 直到那天街上的偶遇。 他突然就明白了，老天让他降生，受尽苦难与羞辱，就是为了与曲黎相遇！ 察觉到凤奕灼灼的目光，曲黎缓缓抬眸。 四目相对的刹那，有什么在彼此的心上萌生。 曲黎感觉心脏跳的有些快，急忙将目光错开，哑声问：“你看我做什么？” “止疼！” 这答案让曲黎愕然。 当彼此目光再度相碰时，气氛也似乎变得暧昧。 望着那张瓷白的小脸上漾开的两抹薄粉，以及嫣然一片的红唇，凤奕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却在这时，一股浓烈的杀气再度袭来。 凤奕拧眉，眸中是晦暗如墨的幽芒，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曲黎，看着几个明显比之前那些人还要凶残的杀手。 曲黎眯了眯眼睛：“这些人跟刚刚的不是一伙的！” 凤奕没回答。 他有感觉，方才的那一波杀手目标是曲黎，而这一波，目标是他！ 联想到南齐那几个杂种，他嘴角勾出轻蔑的弧度。 “你先走！” 方才那般凶险，凤奕没有丢下她离开，这一次她也不可能丢下凤奕。 “我可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 哪怕她的话中没有一个爱字，他还是感受到了她待他的这份情意。 明明对面就是杀气腾腾的杀手，可凤奕还是觉得此刻特别的幸福。 死寂了十年的心，如同暖阳照入进来，温暖且安宁。 曲黎并不知道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凤奕便能脑补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她从空间里拿出毒药，准备智取。 “屏住呼吸。”她低声提醒。 凤奕微微点头。 她太过聚精会神，并没有留意到他们始终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的目光在两只手上掠过，更加温柔。 杀手动了！ 曲黎迅速挥出毒粉。 这些杀手反应迅敏，屏住呼吸，并没有直接倒在地上。 呵！ 倒是比刚刚那一波厉害呦！ 曲黎不掩讥嘲的笑笑，又自空间取出烟雾弹。 浓烟散开，阻碍了视线，她拽着凤奕，快速跑开。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曲黎不满方才凤奕的愣神，有种猪队友的感觉。 “怕吗？”凤奕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怕不怕？” 她的样子像是怕了吗？ 凤奕勾唇，将她揽入怀中，几个提纵，便来到了后山山顶。 “应该是我那几个皇兄安排的！” “够狠够奸，也够蠢！” “我觉得程将军应该也掺和了，或许是给我的警告！” 曲黎是知道程若兰对凤奕的心思的。 “还以为程将军慧眼识珠，不想，也是个心胸狭隘的！” “我能长这么大，从不靠任何人！”凤奕扯了扯唇。 “你想怎么做？” 凤奕目光笔直的望着身侧的女子。 她的五官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而且，她又下定决心跟萧宪和离，之前他还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生怕会污了她的清誉。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凤奕握紧她的手，目光越发深情。 曲黎懵。 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昨天晚上，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曲黎眉心拧出一个偌大的问号。 “相信我吗？” 曲黎：？？ 他笑，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 巨大的内劲，让空气都好像折叠起来。 曲黎就要开口，凤奕向着那些追上来的杀手挥出一道内力。 那些黑衣人直接被掀翻出去。 她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内力这么强劲吗？ 细腰又被他有力的手臂揽住，他偏眸看她，“抱紧！” 饶是精明如曲黎，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眼前纵然是万丈深渊，她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惶恐。 那些杀手挥舞着利剑，向着他们飞掠而来。 凤奕面具下的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弧度，带着曲黎纵身跃下。 几个杀手满脸懵逼。 怎么可能呢？ 方才他挥出的那道内劲，明明很强劲，而辰王妃更是毒中高手！ 两人若是配合默契，他们这些人兴许都会死在这里。 “老大，这下边都是雾气，完全看不到下边。” 被称作老大的人捡起一块石头，丢下去。 甚至听不到一点回声。 “老大，怎么办？” “就说他们跳下去了，生死不知！这么高，估摸着也差不多没命了！” 很快，曲黎数次遭遇刺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南郊别苑。 昨天莫名出现的猛虎还有巨蟒，已经让人惶惶不安，不想又出现了杀手！ 康帝觉得年纪大了，不想赶尽杀绝，并没有追究巨蟒猛虎一事，他以为萧肇总能悬崖勒马，不想，他太让他失望！ “皇上，您一定要救救七表嫂！” 长乐双眼红肿，明显就是哭过了。 康帝安慰她：“朕已经派人去下边寻找，你别担心。” 长乐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被白若薇拦住。 她不解白若薇为什么要拦着她，噘嘴，将不悦都写在脸上。 白若薇小声说道：“既然皇上已经派人去找寻了，你再哭求，也没用，只会惹恼皇上。” 长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出了帐篷时，又狠狠的瞪了萧宪一眼。 明明他才是七表嫂的夫君，可七表嫂每次出事，身陷危险之中时，他总是迟到。 现在黑着一张脸，满脸都是担忧的样子有个鬼用！ “如果我是七表嫂，我也不会再喜欢你！” 听说曲黎与凤奕一同遭遇刺杀，他的心本就像是丢进了油锅里烹炸。 此时长乐的话不亚于浇在滚烫油锅里的水，瞬间沸腾起来。 第142章 他决定不忍了! 萧宪整个人僵立在那，明明阳光极好，他却觉得彻骨冰冷。 那地方很高，他很早就知道。 纵然凤奕武功高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会受伤吧？ 长乐见他不吭声，目光都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更加生气。 她气的跺了跺脚，拉着白若薇离开。 萧启挺担心他，握了握他的手臂。 “七哥，现在也别想太多了，还是先去找七嫂吧！” 萧宪目光有些僵滞的看着他。 萧启觉得他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好，“七哥，现在想那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若说凤奕与曲黎一同坠崖有没有什么影响，那肯定的。 可什么都比不过人命！ 程若兰此刻心情糟糕透顶。 尤其是她得知还是程将军故意透露了凤奕行踪的，更是怒不可遏。 “父亲，你什么意思？”程若兰避开所有人，找到了程将军，眼睛里都是怨恼。 程将军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掐痕上，眸子微微眯起。 “都说虎父无犬女，你真的是让我失望！” “父亲，我喜欢五皇子！” “你的喜欢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文！” 否则，他就不会屡屡这样不顾他的面子伤害她。 程若兰咬着嘴唇，手指亦是紧紧的攥着。 “父亲，是不是在你心里，只有利益？” “并不！” 程将军虽然是武将，但身材修长，也没有一般武将那样粗鄙，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起先跟他合作，那是想要为程家搏一个未来，想要为你求一段好姻缘！但现在看来，五皇子并不是你的良配。” 程若兰眼角泛红。 饶是凤奕屡次为了曲黎伤害她，甚至对她动了杀心，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他。 对他的那份喜欢更是怎么都放不下！ “父亲，嫁入皇家，有几个是幸福的？” 帝王自古惯会用后宫来平衡前朝的势力。 都说帝王无情，她想要的只是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程将军神色凛然，“二皇子倒是与我私下接触了一番，诚意十足。” “所以，这一次是二皇子做的？” “兰儿，这话没有证据，不要随便乱说！否则，二皇子趁机都推到你的头上，你承担不起！” 程若兰瞳孔紧缩。 “你都知道了？” 程将军点头，“甚至我还知道你想让萧肇背锅！但这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你做了，总能寻到蛛丝马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凤奕从小就能忍，且很善谋略。 他并不相信只是几个杀手，就能逼得他与辰王妃一同跳崖。 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能猜到他这般做，目的就是想要多一个跟曲黎亲近的机会。 “兰儿，趁现在还没有很糟糕，别让自己陷进去！” 这一次只是他给凤奕的一个警告，若是他还是这样不拿他们程家当回事，那这次回南齐的路上，定然还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程若兰站在原地，直到程将军走远，她整个人还如同坠落在寒潭一般。 另一边，自两人跳下去后，凤奕便将曲黎整个抱在怀中，牢牢的护着她的头。 鼻息间都是凤奕身上的松香味道，她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被他这样按在怀中，她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似乎是置身在一座大熔炉里。 耳畔风声呼啸，她依稀嗅到了血腥味道，感觉应该是凤奕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很想看看，然，她刚刚有这个念头，一只温热的大手便将她的脑袋又按在怀中。 “别乱动！” 动了个毛毛啊！ 曲黎无语的抽了抽眼角。 凤奕虽未看到她的脸，却能猜到她脸上的表情。 终于稳稳落地，曲黎有些腿软。 凤奕的面具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五官俊美的脸上多了几道划痕，应该是坠落时被树枝剐蹭。 她怔忪片刻，细长的手指轻抚在他的脸上。 凤奕全身紧绷成一线，紧跟着，胸膛内的心脏飞速跳动，仿若随时都有可能蹦出胸腔。 那些炽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让曲黎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自空间拿出伤药，又拿出水囊。 “先喝点水，我帮你擦药！” 凤奕蹙眉看着她的袖子。 自来到南郊别苑，她便一直是紧身的骑马装，袖子同样很窄。 她如何将这么多伤药放在袖子里的。 曲黎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岔开话题。 “你若不想喝水的话，那就算了。” 虽然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凤奕很珍惜现在他们的独处时间。 “没有！”他握住她的手，很自然而然的接过水囊。 曲黎拿着伤药，帮他擦着脸上的伤口。 凤奕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温柔。 曲黎有些受不了他这样温柔却炽烈的目光，不太自在的看着他，“你闭眼。” “为何？” “那你别看我！”她微恼。 “你这么怕看？”他忽然倾身靠近。 之前总是怕唐突了她，现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这颗心。 曲黎脸上的温度蹭的一下窜高。 她又如何不知道这男人在撩她，可他们现在…… “凤奕，我确实是下定了决心要与萧宪和离！” 凤奕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但是——” 这两个字让他嘴角的弧度骤然变得僵硬，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深邃。 他很怕她开口说出来的话是他不想听，不愿意听的。 “嘶——” “怎么了？” 他一脸痛苦的样子让曲黎心紧。 “没什么，伤口痛！” 曲黎将信将疑，拉过他的手腕，为他诊脉。 “你受了内伤。” 可能是因为他方才又屡屡调动内劲，此时他的内息非常的紊乱。 曲黎拿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的塞入他的口中，“喝水，吃了！” 他很听话的看着她，“我没事！” “凤奕，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曲黎一脸恼火的瞪着他，“医生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病人。” 凤奕望着神色严肃的她，慢慢喝了水，将药丸吞入腹中。 紊乱的内息慢慢的平复下来，可他的心跳的却越来越快…… 他就是这么的阴暗，为了阻止她说出他不喜欢听的话，故意暗暗调用内劲。 但，这些他不会告诉她！ 她是他悲苦人生里的一束光，他会牢牢抓住！ 第143章 他的眼神能溺死人 顶着凤奕那灼灼的目光，曲黎终于为他擦好了药。 脸颊有些烫，她抿了抿唇，环视一圈，“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 他们从这么高跳下来，估计想要营救他们也需要些时间。 山底湿冷，这么待着，很危险。 凤奕撑着就要起来，被曲黎重又按坐回去。 “你别乱跑。”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注意安全。” 他说话的时候，双眼始终望着她的眼睛。 眼神很温柔。 说不出的风情。 曲黎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自在的点点头，而后又从空间拿出两瓶毒药，“如果有野兽出没，用这个！” 凤奕握紧沾有她体温的药瓶，嘴角上扬，心情极好的点头，“好。” “那我先走了。” 曲黎走的很快，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 走出十几米，她估摸着凤奕看不到她了，方才用力搓了搓脸颊。 她想，有些男人生来就让人讨厌，如萧肇，萧睿。 有些男人虽渣，却聪明睿智，是很好的合作者，如萧宪。 可有些男人，如凤奕，就像是毒药，一旦沾上，便会沉沦。 可她与他…… 想到两人的身份，地位，她仰头。 山底下浓雾密布，只能看到一点点的阳光。 她笑笑，双手握紧。 和离以后，专心搞事业吧！ 整理好了心情，她快速向前走去，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山洞。 依稀还有水流动的声音，曲黎嘴角扬起，急忙返回。 “我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们先过去！” 凤奕之前是故意调动内力，让内息紊乱，曲黎给他服用了治疗内伤的药丸，而后他又原地调息，此时已经好了大半。 可在她跑过来，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时，他忽然就不想变得那么坚强。 十年，异国他乡，苦难羞辱早就让他的心脏变得足够坚硬，足够坚强！ 可他此刻却只想变得柔弱一些，这样就能够让她多心疼心疼自己。 见他表情愣怔，曲黎疑惑的抬眸看去。 “怎么了？” 凤奕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一些，几乎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曲黎多少有些吃力，但她还是稳稳的扶住了他。 “没事吧？”她问。 凤奕摇头。 他们靠的很近，透过衣料，他还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 “就在前边，我扶着你过去！到了山洞，我再帮你好好检查一下。” “好。” 仅有的一个字，哽咽，且沙哑。 曲黎颦眉，想要好好看看他的表情，抬头时，却只看到男人因为克制情绪而紧绷着的下颌。 两人慢吞吞的进了山洞，曲黎又找了些枯枝，拿出打火机点燃。 全程，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的凤奕很莫名，但他并没有问。 他知道曲黎的身上有秘密，且还是天大的秘密。 她若是真的愿意跟他分享，定然会告诉他。 而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并不会想要告诉他。 即便告诉了，大概也只是撒谎。 曲黎牵过他的手，帮他诊了脉。 “已经好了不少，你等着，我去周围找点吃的！” “这山底下，未必有什么能吃的，这里有水，可以坚持。” “别担心！” 曲黎莞尔。 她的空间里种着不少粮食，还有水果，最差还有她囤着的螺蛳粉。 方才情况危急，她也没有考虑太多，但那些很现代的东西，肯定会让凤奕心生疑虑。 他没问，并不代表他不好奇，只能说他足够尊重她。 与她刻意的保持着一段很恰到好处的距离。 “那你注意安全。”凤奕叮嘱。 那双如墨一般深邃的眼眸，溢满柔情。 曲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脸颊的温度又蹭的窜高，甚至连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跟着沸腾。 “我先出去了！很快就回来！”曲黎语速极快，步履更是匆忙。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凤奕这才将目光收回。 那张素来冷酷的脸上，此刻漾着一抹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曲黎在附近转了一圈，确实是贫瘠的够可以！ 她闪身进了空间。 正趴在灵泉边犯懒的狗蛋听到声音，一骨碌爬起来，摇着尾巴，跑到她身边，蹭着她的腿，那样子奶萌奶萌的。 曲黎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最近狗蛋见风长，而且，怎么看怎么不像狗子！ “好了，时间紧迫，你乖乖待在这里！” 她陪着狗蛋玩了一会儿，摘了些桃子便出了空间。 进山洞前，她深呼吸。 凤奕正盘膝而坐，明显在调息。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为那张俊脸镀上了一层桔色的光晕，看着就很养眼。 听到声音，凤奕倏然睁开双眼。 彼此目光相触，她有些不太自然的将脸扭到一侧。 “我找到了几个桃子！” 凤奕蹙眉，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手里的几个散发着清香味道的桃子。 这山底下阴冷潮湿，怎么可能有这么水灵的桃子？ 不过，他依旧还是不问。 “看起来就挺好吃的样子。” 曲黎莞尔，“手给我！” 他将手伸过去，她牵起，纤纤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咚咚咚——” 沉稳的心跳，宛若擂鼓。 曲黎脸颊泛红，瓮声瓮气的说：“已经好了很多，别随意动用内力！” “嗯。” 许是火烧的太旺，也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幽邃，曲黎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咬了一口桃子，伸手在颊边扇了两下。 “山洞里有些热，我出去吹吹风。” 凤奕目光更深了。 他能看出来，曲黎是害羞的脸红。 明明那样坚强，本事大的让男人都汗颜的她，竟然也会害羞脸红！ 凤奕的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这山底下还是挺冷的。” 曲黎没回应，在山洞外面站了一会儿，吹了吹风，这才觉得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山洞。 凤奕并没有待在原地，她皱眉。 “凤奕？” “我在这里。” 她循声走进去，看到凤奕正手握着火把，向前走去。 “你是想要找能出去的法子？” “总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他特别享受现在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但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第144章 若你不愿，那我抱着你 “你毕竟还虚弱……” 曲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触到他如浓雾般化不开的墨眸，不由眉心轻轻跳了一下。 她也没说错什么啊。 “我并不虚弱！” 看着她愕然莫名的样子，他忍俊不禁，伸手抚平她眉间褶皱。 这个动作异常的温柔，而且特别的暧昧。 曲黎觉得有什么在她的心上轻抚而过，心弦奏出美妙的乐曲。 “逗你！不过，没有男人喜欢被小瞧！” “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方才内息紊乱，而且还受了伤，怎么可能不虚弱？ 被他灼灼目光盯着，她咳嗽两声，将目光移开。 水汽充裕，火把忽明忽暗。 凤奕内力浑厚，夜视能力极佳，哪怕没有火把，依旧能够辨明方向。 曲黎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手电筒拿出来，手突然被抓住，力道很大。 “太黑，而且路不平。”他嗓音低低的。 她望着他挺拔的后背，想着，干脆就这样吧！ 太过专注的盯着他的背影，她竟是被一块石头给绊了下，整个人向着他摔去。 凤奕展开手臂，将她稳稳的抱住。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松香味，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我没事！” 被他抱了好一会儿，她方才从他如火一般滚烫的怀中撤出来。 凤奕蹲下来，炽热的手抓住她的脚腕。 即便隔着罗袜，她还是觉得好像烫到了心尖，心脏骤然停止跳动，而后便像是上紧了发条般，狂跳不止。 曲黎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冷静的人，但与凤奕的短短独处，她的心，甚至是她这个人就变得很不正常。 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凤奕抬眸，“我帮你检查一下。” 习武的人基本都会点医术，更遑论是他这个幼时就被送去大乾做质子的人。 那些没有药，没有人关心的悲苦日子，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没人会可怜他，没人会真的在乎他。 他就像是杂草，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活到了今天。 曲黎是大夫，能感觉到方才只是被绊了一下，并没有伤到骨头。 她试着挣了挣。 “别乱动，万一要是伤了骨头，会很麻烦。” “我是大夫！” 此时，他蹲着，仰视着她。 她站着，俯视着他。 明明山洞内光线昏暗，彼此还是能够看得清对方眼睛里的光芒。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再度袭来，让曲黎脸热的厉害。 “医者不自医！” 曲黎被他这话逗笑，“我似乎第一次认识你，牙尖嘴利！” 凤奕抓紧时间，仔仔细细的捏了捏她的脚腕骨头。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重新仰头。 “没事。” 她唇角上扬，“我都说了，没事！” 他将后背对着她，温声说：“上来。” 曲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瓮声瓮气的问：“干什么？” “路面不平，你夜视能力不行，我背着你！” 她抿着唇，挺纠结。 凤奕转过来，虽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很唐突，说不得她还会误会自己是登徒浪子，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若你不愿，那我抱着你！” 原本曲黎的脸就烫的厉害，此刻整张脸更是宛若煮熟的虾子。 “我自己可以。”她小声说。 凤奕不由分说，干脆直接行动。 “凤奕，你干什么！” “我看你应该是不喜欢背着。” 曲黎快要被他的无耻气笑，“我可以！” 她骨子里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男女平等意识的现代人，自然不会在意那些男女大妨。 可她跟凤奕之间的这些暧昧，让她有些莫名的胆怯。 昏暗的光线之中，凤奕清楚的看到了她眸中的迟疑，抗拒。 “还是背着你吧！”他再次将后背对着她。 之前听过无数关于她对萧宪的迷恋，而且，他也曾亲眼目睹她是如何不顾世俗，宛若狗皮膏药追在萧宪身后的样子。 他苦涩的扯了下唇。 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他真的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得到些什么。 她迟迟未动。 凤奕嘴巴里充满苦涩。 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他就要起来，曲黎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身上混着药香的气息随着呼吸钻入肺腑，凤奕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走了？”曲黎问。 她其实是想要拿出手电筒的，可现在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更何况，她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这种时候，两人不适合闹别扭，只能彼此理解，合作。 凤奕嘴角的弧度加深，一双眼睛宛若灿星。 他背起她时，有种拥抱了全世界的感觉。 他的步子很大，水声越来越清晰。 曲黎感受到了浓重的水汽，“好像是地下温泉？” 凤奕轻“嗯”。 她说话时，甜腻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耳畔，心弦完全被她搅乱。 “竟然别有洞天！”曲黎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凤奕的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靠近温泉池的一棵树。 那棵树上挂了两三个粉色的果子，形状酷似婴孩。 “你在看什么？” 她循着凤奕的目光看去，嘴巴张得老大。 凤奕将她放下，“那是圣果。” 光线不好，再加上温泉水汽充沛，曲黎只勉强能看到个大概。 “没想到运气挺好。” 凤奕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就要调动内劲飞掠过去，却被曲黎拦住。 对上他溢满疑惑的眼眸，曲黎轻声说：“你现在不适合调动内力！” “这点伤没什么。”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她样子凶巴巴的，语气也挺冲。 凤奕眼底多了一抹兴味，“好，我听话！可是，圣果如此难得，若是不摘，万一熟透掉落下来，就直接化成泥土了，岂不是很可惜？” 曲黎望着那几颗圣果，犹豫了好久，“我有办法。” 接着，凤奕就看到曲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攀爬绳。 他拧着眉，越发好奇曲黎的秘密。 但他素来可以很好的管理自己的心思，探究之心也只是快速的在脑海之中闪过，便彻底的消失无踪。 而曲黎，已经上前半步，将手里的攀爬绳向着圣果树甩去…… 第145章 偷吻 为免力大，让圣果树晃动，圣果掉下来，曲黎用了巧劲。 看着她动作灵巧的顺着攀爬绳荡过去，而后又攀爬到树上，凤奕瞳眸之中尽是自豪。 这种自豪是男人对着心爱女人的！ 他向来不喜欢那种处处娇弱，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 真正优秀的情人，必定是彼此包容理解，相扶相持。 当然，他也不需要女人为自己冲锋陷阵。 曲黎小心翼翼的摘下一个圣果。 她觉得圣果像是在对着她笑，想了想，将一个圣果丢进了空间，而后将剩下的两个圣果统统摘了下来。 她重新回到凤奕的身边，递给他一个。 “听长乐说这圣果要五百年才能结果，吃了可以延年益寿，上一个有幸遇到的人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凤奕俊美的脸上绽开愉悦的笑容。 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指腹的温热触感让曲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举动……也太暧昧！ 凤奕也恍惚意识到方才自己确实有些唐突，忙道歉：“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 曲黎没说话，看似平静，实际上心跳的很厉害。 “虽然未必真的能长生不老，不过，我觉得吃了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凤奕颔首。 接过圣果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手指，生怕她会厌恶自己。 “还挺甜！”曲黎弯着一双眼睛，满脸惊喜。 凤奕食不知味。 他差不多能猜到她心中的顾虑。 和离么…… 他眯着眼睛，望着自己手指尖上沾着的人参果的淡粉汁水。 “给你擦擦！”曲黎递给他一块帕子。 他没舍得，趁着她不注意，如同藏着稀世珍宝，将帕子塞到了袖子里。 曲黎挺担心贪吃的狗蛋看到圣果会控制不住的偷吃，奈何凤奕又在这里，她没办法进空间，只能靠意识警告狗蛋不许碰，否则就把它做成狗肉火锅。 正用前爪压着圣果的狗蛋委屈的呜嗷一声，曲黎挑挑眉。 狗蛋不舍的舔了舔圣果，又退回到灵泉池边。 它睁开眼，口水横流。 还是很想吃！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它凑上前去，又舔了两口。 好甜！ 狗蛋觉得再继续看下去，自己绝对会控制不住想要偷吃。 但，曲黎是真的没跟它开玩笑。 它不要成为狗肉火锅！ 于是，狗蛋用后腿挖出一个坑，又依依不舍的用两只前爪将圣果推进坑里，填上土。 嗷呜—— 看不到圣果，它就不会馋了。 被埋进土里的圣果在灵泉池的滋养下，悄无声息的发芽，生根…… 吃了个圣果后，曲黎觉得全身热的厉害，尤其是丹田处，像是贴了好几个暖宝宝，以至于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凤奕望向她，见她脸色赤红，因为内息紊乱，眼角薄红，青筋微凸。 “快些坐下！” 他牵着曲黎坐下，双手落在她的背上，心无旁骛的为她疏导紊乱的内劲。 曲黎丹田内乱窜的内劲渐渐平息下来，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噗——” 背上黏腻一片，空气之中全是腥甜味。 她全身僵硬，回头看去。 饶是光线很暗，曲黎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凤奕嘴角的鲜红。 异常刺目！ 她牵住他的手腕，脉息极乱！ 尤其是他颈部的动脉，鼓动狂暴。 “凤奕，你坚持一下！” 他昏迷前，还拍了拍她的手背，试图安抚她，让她不必担心。 曲黎眼眶酸胀的厉害。 若不是要帮她梳理紊乱的内劲，本就受了内伤的他根本就不会承受这些！ 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滴落在凤奕惨白如纸的脸上。 她取出灵泉水，凤奕却根本无法吞咽。 犹豫片刻，她含了一口灵泉水，贴上了他同样没有血色的唇上。 凤奕感觉整个人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 忽而冰冷，忽而滚烫。 全身所有筋脉更是痛的厉害。 耳畔有人在轻唤他的名字，语气很急迫，紧跟着，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清甜的水滋润了喉咙。 他贪婪的吞咽。 曲黎又趁机给他喂了一颗可以平息紊乱内劲的药。 凤奕枕在她的腿上，难能的睡了一个十多年不曾睡过的安稳觉。 醒来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愣怔。 曲黎方才太过担心，又是帮凤奕喂水吃药，又是施针的，再加上她也才平稳紊乱内息，整个人累的几乎虚脱。 即便凤奕醒来，她也没有被吵醒。 凤奕缓了好久，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目光落在曲黎那张睡颜恬美的脸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君子，也很唐突。 但他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屏住呼吸，缓慢靠近。 就在他快要一亲芳泽时，外面传来了极轻的唤声。 曲黎眼睫轻颤，眉心微微蹙起。 凤奕心虚。 然，目光凝在那两片嫣然红唇上，他眸光深邃火热。 哪怕她责备他唐突，他还是想要这么做。 他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在曲黎睁开双眼之前，他快速的退了回去。 曲黎倒也没有察觉他方才偷偷亲了她，按了按眉心，问：“是不是有人在叫我们？” 凤奕想说没有，又不想骗她，便点了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 她一边关切询问，一边拉过他的手，帮他诊了脉。 “已经好了很多，你的药很不错。” 曲黎冲他莞尔一笑。 目光再次落在圣果树上，她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 “五百年后见到了圣果树，还挺幸运的。只不过，圣果都被你我吃了！” 他就直直的看着她笑靥如花，唇边亦是浮上浅笑。 他方才看到她偷藏了一个圣果，但他不会说。 “你说要不要弄一段树枝，试着扦插一下？” “先不说圣果树的生存条件如何，就算能成活，四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估计我们等不到！” 圣果虽然能够帮他们提升内劲，但他觉得长生不老一说纯粹是杜撰出来的。 曲黎有些不舍，毕竟她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啊！ 说不定种在空间里，会缩短成长时间呢？ “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说罢，她尝试着调用内力，惊喜的发现她竟然飞了过去！ 第146章 萧宪被气的心疼，肝疼 曲黎很激动。 这种感觉绝对不亚于从死神手中抢人。 可又不完全一样。 外面的喊声越来越清晰，她摒除掉乱七八糟的思绪，用匕首斩断一截圣果树枝，又飞了回来。 “圣果果然是好东西，我之前都无法灵活运用轻功的！” 她笑起来特别的可爱，眉眼弯弯的，眼底都是自信的光芒，很惹人。 凤奕嘴角笑意加深，“见者有份？” 曲黎挑挑眉尾：“必须的！” 两人向着山洞洞口走去，就要出去时，凤奕握住她的胳膊。 “我先出去，你等着他们找过来。” 曲黎面有疑惑。 “你之所以百般筹谋建书院，又创办医馆，就是想要在不污了黎氏清誉的情况下，与辰王和离！若是你我同时被找到，肯定会于你不利。” 一股暖意自心底深处涌上，曲黎看着他的目光甚至都变得温柔。 凤奕清楚的捕捉到那一抹温柔，心口处仿若绽开了一束璀璨烟花，眉梢眼角间都染上了笑意。 “谢谢！” 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感觉任何话语好像都有些苍白，甚至是无力。 “永远都不要跟我说谢谢！” 凤奕的目光在她红润的唇上快速掠过，喉咙微滚了下，依依不舍的离开。 “王爷，前边有个山洞！” 广平的声音传入耳中。 萧宪疾步走来，看到曲黎，他控制不住的向着她大步跑去，一把将她抱到怀中。 曲黎手横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推开。 然，他的力道很大，曲黎根本推不开。 她索性也不推了，就任由他抱着。 萧宪感觉到她的紧绷，心里的那股激动雀跃慢慢的变凉…… 风来，有腥甜味钻入肺腑，他眉心深拧，“你受伤了？” “没有！”她回答的很冷淡。 萧宪却并不相信，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山洞外面，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目光落在她后背上的那一片已经变得暗淡的红色上。 “凤奕呢？” “不知道！掉落下来后，我就没有见到他！” 这谎话，气笑了萧宪。 “如果你们没有在一起，你后背上的血是谁的？” 曲黎这才想起方才凤奕帮她疏导紊乱的内劲后，吐了血。 当时情况危急，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萧宪的眼睛里血红一片，呼吸粗重，宛若困兽。 “可能是掉落下去之前，沾染到的杀手的血。” “呵呵！” 萧宪冷笑着看她。 曲黎脸上毫无畏惧。 反正怎么都是要和离的，他若是介怀她与凤奕一同掉落悬崖，那说不定回去以后，他们能顺利和离。 她这一脸坦然的样子更是激的萧宪心里的怒火横冲直撞。 垂落腿侧的双手一点点的收紧，他反复深呼吸，方才将怒火压下去。 广平小心谨慎的看他眼，“王爷，咱们现在上去吗？” “嗯！” “等下。” 萧宪斜睨着她，脸上的不悦丝毫不掩饰的漫开。 “找找五皇子！” 话音落下，曲黎感觉萧宪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森冷，宛若锐利的刀子似的。 “我没有找到他。”曲黎解释。 萧宪目光幽深，寒声道：“自然有人会找他！毕竟，若是他在大乾出了事情，会影响两国的和平！” 他是绝对不会找一个时刻觊觎自己妻子，想要抢走的情敌。 曲黎挺无语。 她料想凤奕应该不会离得很远，便坚持：“刚刚我想要找，但这山底下实在是有些太危险了。” 她越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话，萧宪的手越是攥的紧。 他敢说，在不久前，凤奕与她绝对在一块！ 他嫉妒的发狂，眼眶更是热的发胀。 “五皇子！” 有人喊了一声，盛怒之中的萧宪眯着眼睛，眼神危险，充满挑衅的看着凤奕一点点的走近。 “五皇子没事吧？”曲黎问。 凤奕捂着心口，“没什么，方才晕倒了，否则定然会找你！”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这么多人，凤奕却硬生生将所有人都当成了背景板。 萧宪本就气着，看着他们两人这般眉目传情，手指骨被他捏的咯吱咯吱响。 找到了人，众人便商量着回去。 萧宪抓着曲黎的手，完全不顾她是否会疼。 每每她的目光移到凤奕那处时，他身上的温度就会再降低一分。 而曲黎骨子里又是个倔强的性子，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低头。 “嘶——” 手腕上传来锐痛，紧跟着，整个手臂都酸麻的厉害。 萧宪拧着眉，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将手抽走。 曲黎慢条斯理的揉着被他捏红的手腕，挺着脊背，走的决绝。 他眯着眼睛，眼神复杂。 来到山脚下，萧宪嘴角浮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想要上去，只能依靠轻功。 这里除了他这个正牌夫君，没人敢抱着她，带着她飞上去。 就算凤奕对她情分不一般，他相信他只要还知道自己是南齐的五皇子，回去后要做什么，就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曲黎…… 她想要上去，必然会求着他！ 捕捉到他看着自己的那抹深邃玩味的眼神，曲黎拧着眉。 “五皇子还能上去吗？”萧宪问。 两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彼此目光相触时，隐有火花迸射。 “勉强。” 萧宪压在心口处的那口闷气总算是畅快了。 他就说，不管凤奕多么的喜欢曲黎，他终究还是会选择江山社稷！ 曲黎撇嘴，“幼稚！” 萧宪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凤奕调用内劲，踏着暗卫插在悬崖峭壁上的利剑，顺利返回。 广平拱手道：“王爷先请。” 萧宪静静注视着曲黎，等着她开口。 然而，曲黎嘴角浮过一抹讽笑后，将他推到一旁，寒声道：“别耽误我发挥！” 众人全都愕然看着她。 曲黎心里默念了一下长乐教给她的轻功心法，凝神静气，调用内劲。 “嗖嗖嗖——” 几个提纵，在她以为自己有可能会摔下来时，她的足尖落在了不停轻颤的剑柄上。 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呼吸。 有人想，辰王妃何时会武功了？ 有人想，辰王妃还挺厉害！ 唯有萧宪，气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口巨石，钝钝的疼…… 第147章 不介意陪你好好玩玩 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目。 他似乎真的抓不住她了！ 广平偷偷觑了他一眼，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厉气息给骇的差点跌在地上。 萧宪足尖点地，纵身而起。 上了山顶后，恰好就看到曲黎与凤奕相视一笑。 那画面很唯美，可看在他的眼中，却异常的刺目。 垂落在腿侧的双手用力收紧，胸口也因为气怒而起伏剧烈。 广平咽了口口水，走过去，低声劝：“王爷，这五皇子不日便要启程回南齐了，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您再对王妃好一些，王妃慢慢的也就忘了这茬！” 萧宪斜睨他一眼，凝眉沉吟。 似乎有些道理。 虽然还是恨不能将凤奕当臭虫一样捏死，但他脸上的寒霜总算是消融了些许。 回到营帐，曲黎去见了康帝。 因着提前敲打过，一路走来，倒是没有听到有人嚼舌根。 “没事就好！阿宪，此事交给你去处理，务必要将这背后的人给朕找出来！” 萧宪双手抱拳：“儿臣定会尽快查清！” 康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曲黎走出营帐，便被人熊抱住。 她心中温暖，揉了揉长乐的发顶，又看了一眼脸上写满担忧的白若薇。 人生苦短，得一两个知己，胜过无数狐朋狗友。 “我没事了！别担心。” 长乐扬起头，眼睛明显哭过，此时还肿着。 “都成兔子了！文昭可是颜控，万一要是不喜欢你了……”她凑到长乐的耳畔，戏谑的打趣。 长乐脸颊爆红，羞赧的哼了两声。 萧宪走出来，看到她冲着长乐温柔浅笑的模样，心里莫名的嫉妒。 “先回去换身衣裳！” 只要想起她与凤奕在一起，萧宪就全身上下不舒服。 曲黎牵着长乐的手，拜托白若薇：“若薇，你帮忙照顾一下。” “放心吧！”白若薇笑应。 她进了营帐，早有人为她准备好了浴汤。 “你不出去？”她睨了萧宪一眼。 “我站在屏风后边，你洗你的，我说我的！再说，你我本就是夫妻。” 曲黎恼怒，说话自然不留情面。 “现在说是夫妻，你之前做的桩桩件件，可没有念着半点夫妻情分。” 萧宪：……无言以对！ “你先出去，否则，我就穿着这件脏衣裳。” 她知道萧宪此时心里正憋着一股火。 失去理智的男人什么做不出来？ 而她不太想赌！ 彼此对视了一会儿，萧宪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曲黎绕到屏风后边，并没有急于洗澡，而是进了空间。 狗蛋看到她，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凑过来，讨好的蹭着她的腿。 曲黎环视一圈，没看到圣果，板着脸，问：“狗蛋，你是不是偷吃了圣果？” “嗷呜——” 狗蛋表示很委屈。 它揪着曲黎的裙角，拖不动，又跑到它之前挖坑埋圣果的地方，不停的叫着。 “你埋土里了？”曲黎风中凌乱。 她小心翼翼的扒开新鲜土壤，却意外发现圣果竟然发了芽。 这…… 狗蛋凑过来，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伸着舌头哈着气。 圣果还在，它不用变成狗肉火锅了！ 曲黎现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精准描述。 多亏了圣果，她的内力才能进步如此快。 五百年才能结果一次的圣果，竟然就这么被狗蛋给种到了土里，说不惋惜，那是假的。 就算她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可以缩短圣果的生长时间，可她究竟要等多久，谁都不知道。 狗蛋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 曲黎反复深呼吸，方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重新挖了个坑，将那截树枝扦插好了后，又分别给圣果苗，还有树枝浇了灵泉水。 “你给我等着！”她竖起手指，戳了一下狗蛋的额头。 狗蛋不想成为狗肉火锅，便乖觉的夹着尾巴，跑到灵泉池边上趴着。 曲黎在空间洗了澡，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出了空间。 萧宪听到声音，走进来，“我方才让广平去查看了一下，一共有两拨人！” “第一波冲着我，第二波冲着凤奕！” “凤奕的那一波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南齐那边的手笔！” “嗯。”曲黎倒了一杯茶水。 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萧宪越发火大。 “就算你跟凤奕两情相悦，可是，你们两个注定不可能！” 广平之前提醒他的那些，他统统忘到了脑后。 他嫉妒凤奕。 那种彼此两两相望，眉目传情的样子，就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针，让他每每想起，便痛的全身痉挛。 曲黎淡淡的看他眼，“萧宪，之前我们已经说的好好的，我帮你登基，你考虑和离，我们之间不谈感情！” 萧宪感觉心肝脾胃，哪里都疼。 “我现在后悔了！” 这些车轱辘话，曲黎早已经说的厌烦。 她将茶杯放下，“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她便出了帐篷，犹豫了一下，径自去了程若兰的帐篷。 程若兰自听了程将军的那一番话后，整个人就恍恍惚惚的。 之后又听说曲黎平安无事，她的心里便被不甘以及嫉恨填满。 听到丫环的说话声，她走出来。 情敌见面，总是分外眼红。 “你来做什么？” 曲黎挑着眉尾，戏谑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程小姐花了不少银子吧？” 程若兰的眉心重重一跳，心里讶异，面上却极力表现的很淡然平静。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眼底都是戒备。 倘若曲黎敢对她做什么，她一定会告到康帝那里去。 “你放心，我脑子里又没有进水，断然不可能让别人拿捏到把柄。” 程若兰的心脏又狠狠跳了几下。 明明曲黎嘴角噙着一抹笑，可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了心生忐忑。 “程小姐，你已经算计了我两次了，我这人向来记仇……” “曲黎，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 程若兰恼羞成怒的打断她，一双眼睛，有怒火熊熊燃烧。 曲黎嘴角的弧度加大，“程小姐是否是被吓大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挺喜欢吓人！程小姐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陪程小姐好好玩玩！” 第148章 王妃是个狠人 “曲黎，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南齐使团的成员，你这样，就不怕影响两国邦交吗？” 曲黎冷笑：“大乾与南齐两国修好，不会因为你这三言两语就受到影响！程小姐，雁过留痕，你以为雇凶杀人，当真就查不到什么吗？” 一股巨大的寒意自程若兰的脚底板窜上，她那张因愤怒而五官狰狞的脸上，血色尽消，看着如同厉鬼。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我想程小姐应该不想亲身经历一次！” “你——” “每月初一，十五，全身如虫蚁啃噬的痛，够程小姐喝一壶的。” 曲黎警告完，便转身离开。 程若兰瞳孔地震。 她全身痛的厉害，竟是曲黎做的！ 恐惧袭上，她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曲黎去后边看了虎蛋，给它喝了点灵泉水，趁着看守的侍卫不注意，还将灵泉水淋在盆子里的鸡肉上。 虎蛋吃的头眼不抬，呼噜呼噜的吞咽声惹笑了她。 又与虎蛋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去了长乐的帐篷。 “七表嫂！” 长乐满目欣喜，跑过来就要抱她。 曲黎笑眼弯弯，“跟狗蛋越来越像了。” 被打趣，长乐轻哼，“我才不是什么狗呢！” “好，你不是狗，你只是曾经叫过狗蛋！” 长乐反复咂摸，总觉得这话暗戳戳的说她是狗。 “七表嫂，你太坏了！” 曲黎的坏心情彻底烟消云散，“好了，我睡一会儿！” “好。” 长乐其实想问曲黎是不是跟萧宪吵架了，但看到她眉宇间都是疲惫之色，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次皇家围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康帝生怕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影响到了两国邦交，于是下令提前结束，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去。 曲黎听长乐提起这事，也没有说什么。 “七表嫂，咱们的悦己什么时候开业？” “小李子已经在装修了，我估计应该再有半个月了吧！” 小李子是一个特别有想法，能力也很强的人。 她只是跟他提了自己的想法，他便又补充了很多。 起先小李子会跟她商量着来，后来她干脆交给小李子全权处理。 至于他父亲的那个案子，萧宪说也有了些眉目，应该很快就能还他们李家一个公道。 “七表嫂，你难过吗？” 曲黎偏眸，“什么？” “回京后，五皇子就要随着南齐使团离开，我听说这一次皇上有意安排皇子护送。” “应该的！” 这一次围猎，危险重重。 有人想要刺杀凤奕，若他在大乾境内出事，南齐就有出兵的理由。 至于这个护送的人，她觉得八成是萧宪。 只不过，萧宪与凤奕之间的关系挺微妙，这一路估计也不会太平。 “七表嫂？” 见她视线飘远，长乐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想点事情。”曲黎回神。 “七表嫂，你喜欢五皇子什么？” 曲黎颦眉，“别胡说。” 长乐凑过去，“七表嫂，我知道你喜欢他，你看着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曲黎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可是七表嫂，他毕竟是南齐的五皇子！而且，还是不受宠的，否则当年也不会送到大乾当质子！”长乐握着她的手，“七表嫂，我不是想要为七表哥说情，只是我希望你好！” 曲黎莞尔：“我知道！” 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与凤奕没有未来？ 只不过，她毕竟是现代的灵魂，喜欢就是喜欢，哪怕未来不一定能在一起，她还是更加珍惜现在的这份感觉。 而这些，长乐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必然不能理解。 “七表嫂，一般人家想要和离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皇家的婚姻？若是你硬刚，非要和离，肯定会惹祸上身。” 曲黎只但笑不语。 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才会算计曲裕兴，建书院！ 才会想要建连锁医馆，开悦己，想要用势来增加自己的底气。 虽然未必能成功和离，但她相信事在人为！ 长乐挺懊恼的叹了口气。 她平时只喜欢甩鞭子，又没有白若薇那样的文采，好口才。 可这种隐秘的事情，她又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正纠结时，一只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嘟唇，“七表嫂，你好好想想！” “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长乐，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否则，这一辈子都会过的平庸！我既然心存大志，自然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去过平庸的日子！” 长乐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好了，不说这些！” 第二天一早，启程返京。 康帝留了人调查黑衣人的事情，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南齐使团离京，还有悦己的事情算得上最近京城人人喜欢谈论的事情。 悦己外面围着黑布，里边叮叮当当，凡是经过这里的人都会驻足停下，抻着脖子看两眼，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因着这里以前是个两层高的酒楼，众人都猜测可能是酒楼。 但有些人觉得若是酒楼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 于是，有人猜测悦己可能是拍卖行，有可能是银楼，就是无人猜到是专为后宅妇人提供的女性私密休闲场所。 曲黎此时正在看善膳养生菜馆的账目。 这古时候的记账方式让她头疼。 “王妃，咱们菜馆生意特别的好！”孟枝站在一旁，兴奋的搓着双手，“不过，要是那家神秘酒楼开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生意。” “不会！” 曲黎放下账本，按着发胀的眉心，语气异常的肯定。 孟枝瞪着一双小眼睛，“王妃，难道您知道那家店要做什么生意？” “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酒楼！” 她现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悦己背后的老板，全权交给了小李子去处理。 孟枝十万个为什么附体，一双小眼睛里都是探究。 “那个地方，酒楼有四家，再开酒楼，就是赔本的生意！” “确实有道理。” 孟枝虽然聪明，却也没有想悦己的背后老板是曲黎。 曲黎站起来，“萧宪信得过你，账本我就不看了！” 看的她脑仁都疼了。 她想着，以后医馆跟悦己的账本必须得用阿拉伯数字去记了。 “王妃，您不再待一会儿？” “回去逗猫！” 孟枝悚然一惊，王妃在围猎时猎到了一头白虎，康帝将其赏赐给她这事，已经是京城人人皆知。 她竟然说那猛虎是猫？ 还逗猫？！ 果然王妃是个狠人！ 第149章 离别 自打从南郊别苑回来后，虎蛋被康帝赏赐给了曲黎，那么一头猛虎，她不可能放在文昭院。 再加上她想要给长乐还有曲文昭制造点相处的机会，便回了辰王府。 清荷园的那些草药长的特别好。 所有人都说是清荷园的风水好，只有曲黎知道，是因为那些种子都是她用灵泉水浸泡过的。 一路走过，王府所有仆从恭敬的冲她打招呼，她只是淡淡的颔首。 回了清荷园，便直奔后边的小花园。 还未走进去，便听到狗蛋跟虎蛋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声。 “嗷呜——” “嗷——” 曲黎皱眉。 最近她越发觉得狗蛋的叫声像狼。 正比嗓门，比凶狠的狗蛋看到她，立即收敛了满脸的凶狠，摇着尾巴，跑到曲黎的脚边，不停的蹭着，还发出“呜呜呜”的卖乖声。 她伸手摸了摸狗蛋的脑袋，关在笼子里的虎蛋当下嫉妒的不行，挥舞着大爪子，恨不能将狗蛋拍飞出去。 她觉得好笑，从空间拿出用灵泉水制成的肉脯。 “谁都有份，不用争，也不用抢！” 很快，后花园就只剩下两只狼吞虎咽发出的呼噜呼噜声。 喂完了狗蛋跟虎蛋，曲黎便开始训练狗蛋。 狗蛋是真的很有灵性，能听得懂她的指令，撕咬猎物的时候也很勇猛。 曲黎满意的摸了摸它的头，奖赏给它一块肉脯。 虎蛋快要急疯了，不停的用爪子拍着铁笼子。 “能保证不伤人吗？” “嗷——” 自从虎蛋被关在清荷园的后花园后，丫环婆子鲜少过来。 虽说虎蛋之前被人驯养过，但曲黎也不敢保证它会不会突然发疯，咬伤了人，所以，一直将它关在铁笼子里。 “嗷！” 兽中之王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曲黎实在是无法拒绝，便将它放了出来。 虎蛋扑向曲黎，正好被萧宪跟广平看到。 两人皆面色大变。 萧宪一个飞身急掠，就要抬脚将虎蛋踹飞出去，曲黎却是声线冰冷的道：“萧宪，你敢！” 他今天心情非常的不好。 早朝后，康帝将他留下，并告诉他，此次南齐狼子野心，怕是凤奕回南齐这一路上不会太平。 所以，康帝命他护送凤奕离开大乾。 只要凤奕在大乾不出事情，离开了大乾，就是被砍成九九八十一段，也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南齐就算是再怎么憋坏，也怪不到大乾的头上。 萧宪自然拒绝。 十年前他能带兵将南齐大败，十年后，他照样有这样的本事。 康帝什么都没说，而是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许久许久。 ——阿宪，朕当然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可是，朕不想民不聊生，不想百姓受战乱之苦。 这话让他心酸，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出了皇宫后，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只想在离开前，跟她好好的吃顿饭。 看到虎蛋扑向她，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唯有一个念头。 她一定不能出事！ 可她却冷着脸，丢给他四个同样冰冷的字眼。 “本王怎么就不敢了？” 他身上散发着的戾气太重，虎蛋感觉到了危险，冲他呲牙吼了一声。 萧宪眼神锐冷，“畜生误伤人的事情并不少。” 曲黎安抚的摸了摸虎蛋毛茸茸的大脑袋，“它现在是我的伙伴！你若是看不上，那我再另买一处宅子。” 文昭院不适合养虎，不代表其他大宅院也不适合。 萧宪又一次被曲黎成功气的心口抽痛。 广平连忙打圆场。 “王妃，王爷也是担心您！您这么喜欢这头虎，王爷自然爱屋及乌，也会当宝贝！而且，王妃是辰王府的女主人，怎么能再买宅子住到外面呢？” 曲黎依旧绷着脸。 “王妃，王爷已经接了护送南齐五皇子回南齐的任务，明天就出发！王爷也是不舍王妃！” 曲黎偏眸。 萧宪虽觉得广平有些多嘴，但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 尤其是发现曲黎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后，他拧成了结的眉心也舒展开。 “你送凤奕回南齐？” 广平看了看两人，确定虎蛋不会伤害曲黎，便悄然离开。 萧宪冷笑：“是啊！回了南齐，再想要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说话别带刺！” “有话要带给他吗？” 曲黎笑了。 就算她真的有什么想要跟凤奕说的，也绝对不会让萧宪去当这个传话筒。 而且，她丝毫不怀疑萧宪绝对会添油加醋，甚至会更改了她的原话。 “没什么要带给他的！” 在山下，他们的确是很亲密，曲黎也深切的知道，自己不讨厌凤奕，甚至与他相处还觉得很开心，很轻松。 可他此次回南齐，注定凶险，她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萧宪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周身的戾气也消了大半。 “让厨房做了些菜，晚上一块用晚膳。” 曲黎点了点头。 晚膳安排在湖心亭，风很凉爽，景色很娴雅。 两个人难得的心平气和。 萧宪的心情极好，甚至觉得他们以后会越来越好。 “护送他们平安离开大乾境内，我就回来。” “嗯。” “王府若是有事情，你尽管吩咐管家。” “好。” “还有，天气越来越热，能不出门就少出门！文昭那边，我会交代下去，帮他准备好冰块。” “有心了！” 哪怕她的回应都很简短，还有些冷淡，可萧宪的心情不错。 “终究是畜生。”怕她不喜欢听，萧宪赶忙又补充了句：“你也要小心防备着。” “知道了！” 萧宪欲言又止，“不早了，我回去收拾东西。” 他走的很慢，心里其实是期待她能够唤住他，帮他收拾行李的。 不过，他都走出了凉亭，曲黎也没有开口。 他心里空落落的。 顿了下，眼角余光看了眼正仰头看着月色的曲黎，心脏微疼。 翌日清早，南齐使团离京。 萧宪亲自护送，所用之人都是他的老部下，银色甲胄，威风凛凛。 他看了一眼坐在马车里的凤奕，扬声道：“出发！” 他们离开后不久，城墙上出现一道纤丽的身影，赫然便是曲黎。 第150章 我救人，不救畜生! 凤奕，愿你此去一路平安！ 愿你得偿所愿！ 直到再也看不到南齐使团，曲黎才下了城墙。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又去了菜馆。 菜馆内座无虚席，孟枝正在柜上拨弄着算盘，许是因为生意太好，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上。 看到曲黎，急忙眯着一双小眼睛，迎了上去。 “王妃，您来了！” “生意不错。” “王妃提供的那些蔬菜品质好，所有人都说比别的地方好吃。” 曲黎点点头。 灵泉水改良后的蔬菜，当然不是一般蔬菜能比的。 或许来菜馆吃一次，只是因为好奇药膳的口感如何。 来吃第二次，是因为忘不掉药膳的美味。 吃了无数次后，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改善。 22世纪最贵的便是无公害纯天然绿色食品。 放在古代，照样适合！ “旁边的那两个铺子能买下来吗？” 这几天孟枝也在考虑扩大经营的问题，闻言，眉开眼笑。 “属下已经去接触过，有一家倒是挺愿意出手的，另一家支支吾吾，想要王妃亲自跟他们老板谈。” “哦？”曲黎的手指在柜上轻轻的敲了敲，“那便约吧！” 她倒是想要瞧瞧，这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属下约好了，便通知王妃。” 曲黎点点头。 离开菜馆，她又去了一趟医馆。 小李子的能力真的很强。 短短时间，医馆便开了起来。 她的连锁医馆诊费低，时常义诊，药材质量又好，已经成了京城最大，最有名的医馆。 正好有个哮喘病人，曲黎上前去帮忙诊了脉。 正在开药方，外面忽然传来吵嚷声。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曲黎看向刘大夫的徒弟山子。 山子跑出去，又跑了回来。 “王妃，是济仁堂！” “哦？发生什么事情了？”曲黎将一张药方交给病人，又让药童带着他去抓药。 “自从咱们的连锁医馆开张后，济仁堂的生意就大不如从前，还有之前定国公府上那件事，加上纪家那件事，周大夫名声不如之前！” 曲黎点点头，“继续说。” “不过昨天永顺侯府……” 提及这个，山子顿了下。 虽说曲黎跟永顺侯府已经断了亲缘关系，好歹也生活了那么多年，山子怕自己不小心说了错话。 “永顺侯府怎么了？” “侯夫人悄悄去了济仁堂，请了周大夫去看病，然后今天就说什么庸医，差点将人治死。” 曲黎嘴角多了一抹玩味的弧度，“邹涛！” 邹涛磨磨唧唧的出来，“王妃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查，看看永顺侯府谁生病了！” 康帝勒令，让曲晴回去禁足，只怕现在的永顺侯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是，属下这就去查。” 曲黎也没有闲着，而是继续看诊。 很快，邹涛便回来了。 “王妃，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是曲晴？” 邹涛摇头，压低声音：“是曲文谦。” “呦？” 曲黎觉得有意思。 “没查到生了什么病？” “没有！大夫是方氏去请的，人并不在侯府。” 她凝眉想了想，冲邹涛摆摆手，“先不去管了。” 在医馆里看了十几个病人，曲黎带着一身疲惫回了辰王府。 辰王府外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看到曲黎，急忙下来。 “黎儿！” 曲黎皱眉，眼底多了一抹厌恶。 “侯夫人？” 方氏有些尴尬，她看着她，有一瞬的愣怔。 “黎儿，不管怎么样，我毕竟也对你好过，你就看在往昔的情分，能不能……” 话没有说完，便被曲黎似笑非笑的打断。 方氏尴尬的不行，脸上更是挂不住表情。 “我与文昭已经与永顺侯府断亲！至于往昔的情分……”曲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神冰冷宛若地狱罗刹。 方氏竟是被她这样的目光给刺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曲文谦病了？” 方氏咬着嘴唇。 曲文谦的病有些羞于说出口。 可周大夫也说了，这整个京城，怕是只有曲黎能治好曲文谦。 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她就要去棺材铺给曲文谦订棺材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决绝的冲着曲黎跪了下去。 曲黎并没有躲避，受了她的跪拜之礼。 “辰王妃，您开了连锁医馆，又是义诊，且诊费还低，是所有百姓口中的女菩萨。您救救文谦！我求您了！” 曲文谦生病后，她也没太在意，随便请了个大夫过来。 怎料，曲文谦得的并不是寻常的病，而是脏病。 她又惊又怒，生怕会被曲裕兴知道，只能将他安置在她名下的庄子上。 而后又找到了周大夫。 周大夫倒是帮曲文谦看了，结果就是他治不了！ 曲黎居高临下的睨着满脸憔悴的方氏。 她向来注重保养，也喜欢戴着伪善的假面具。 她看似对谁都好，但是，她唯一上心的就只有曲文谦这一个儿子。 方氏静静的等着曲黎的回答。 对她来说，现在就像是一种煎熬。 曲黎望着她，声线淡冷：“侯夫人，我确实医术高明！不过，我只救人，不救畜生！” 这话如此的不留情面，方氏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见曲黎要走，她情急之下，伸出手抓住她的腿。 “辰王妃，您就当文谦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您救救他！” 曲黎眼底都是不耐，她扭头，一字一顿的问：“你说他不相干？” 方氏被她周身迸发出来的冰冷肃杀之气给骇的呼吸发紧，嘴唇嗫嚅着，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文昭的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又是如何被你养废了的？侯夫人，你是怎么恶心巴拉的说让我念着过去的情分？”她冷笑：“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她说罢，用力挣开方氏的手。 身后传来方氏绝望的哭泣声。 方氏捏紧双手，望着她决绝冷漠的背影，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大声喊道：“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曲黎顿足。 方氏心里又再次涌上希望，她一骨碌爬起来，疾步向着她跑去，“还有，关于你的身世！我用这两个秘密，换你救文谦！” 第151章 身世 “你刚刚说什么？” 曲黎眼中尽是研判。 黎氏有女唤黎染，风华绝代，娶妻可旺一族！ 这是世人对她娘的赞誉，可见她娘当年是多么的风华无双。 可方氏却说她的身世有异！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方氏的脸上。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方氏的脸被打偏，嘴角也有血沁出。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往我娘的身上泼脏水！” 方氏被打懵了，好半天才徐徐转过头来，脸颊已然高肿起来，她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黎染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在她成亲之前就已经跟其他男人有染，否则，凭什么以她那样的身份，会看上曲裕兴？” 曲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因着震惊起伏的剧烈。 为免方氏胡言乱语，说出更多羞辱的话语，她封住方氏的哑穴，拽着她一路往清荷园走去。 她周身散发着冰冷骇人的低气压，往来的仆从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会成了炮灰。 方氏却是一点都不怕。 曲文谦就是她的全部！ 只要能救曲文谦，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曲黎冷着一张脸，将她推搡在地，解开她的哑穴。 “嗷——” 虎啸声骤然传入耳中，将方氏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说清楚，否则的话，我就将你喂了我这只大猫！” 虎蛋隔着笼子嗅了嗅方氏，那口腔中喷出来的腥臭让方氏恶心的呕吐出来。 曲黎脸上寒霜密布，“说！” 方氏之前还有十成十的把握，觉得可以用这两个秘密换曲黎为曲文谦治疗的机会，现在她后悔的不行。 “我……” 看着她吓得嘴唇发颤，曲黎耐性尽消，倾身揪着她的领子，一字一顿的说：“我问，你答！如果敢骗我，直接喂猫！” 方氏瑟瑟缩缩的点了点头。 曲黎深吸一口气：“我娘是曲裕兴杀的？” “是……也不是。” “我性子不太好，不喜欢听废话。” “当年曲裕兴只是个军营里的小兵，他太想成功。但是，他没有背景，就算拼命，最后的赏赐也不过碎银几两。” 曲黎声线冷冽，“继续。” “后来机缘巧合，他救了左先锋军的少将军，成了他身边的百夫长！再之后，他一路顺利，成了校尉。可是，那之后，他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回京受封赏的时候，黎染主动找上了他，说可以给他三个锦囊妙计，助他平步青云，甚至封侯拜相，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娶她！” 曲黎暗自猜测，那时候黎染应该已经怀有身孕，以她当年名动京城的风姿，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娶她，而她顾忌着黎氏的清誉，也绝对不可能让自己低嫁，惹人非议。 只有野心勃勃的曲裕兴，最适合她。 她越想，心里越乱。 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还有曲文昭，他又是谁的孩子，曲裕兴的？ 以黎染的心性，她会怀上曲裕兴的孩子？ 方氏瑟缩着往旁边挪了挪，那股腥臭味道终于消失，她稍稍松了口气。 “在黎染的帮助下，曲裕兴果然立了军功，封侯拜相。但是，黎染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慕他才嫁给他，我这个外室自然就受了宠！”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娘的死是怎么回事！” 方氏捏紧手指。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索性就全都说了。 “是曲裕兴。” 曲黎抱臂，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我是见识了！” 方氏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关于我亲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或者说，曲裕兴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她想要跟曲黎说说给曲文谦治疗的事情，触到那双冷冽的眼眸，全身血液仿若被冻住。 “我娘的死，我会查清楚！这个药可以缓解曲文谦的病症，一日三次，一次一片！” 她准备去一趟暗影阁，拜托他们好好查一查。 至于方氏跟曲文谦，这母子二人都曾欺辱过她跟曲文昭。 她没有那么大度！ 只是留着方氏，还有用处。 看着她手里的那几片白色药片，方氏心里打鼓。 “信不过？”曲黎挑眉。 “不是，我只是……” “曲文谦得的是花柳病，中药见效慢！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种病但凡染上，轻易不会好！你若不信，可以不吃！” 方氏攥紧手里的几片药片，连连道：“我没有不信！” “你回去后，再跟曲裕兴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我亲爹的事情！” “好！” 方氏起来时，双腿发软，险些跌倒。 曲黎心里装着事情，心情不太好。 虎蛋跟狗蛋都不停的冲她低声叫着，想要安慰她。 她展眉浅笑，摸了摸两只的头，“我没事！” 又给它们喂了用灵泉水制作的肉脯后，她便回了房间。 夜色暗沉，她易容成路人甲的样子，离开了辰王府。 副阁主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还给她倒了杯茶水。 “小公子今日来，所谓何事？” “帮我查查黎染的过往！” “黎染不是您……咳咳……不是辰王妃的亲娘吗？”副阁主差点失言，轻咳一声。 “查仔细了！拜托。” “毕竟时间久远，想要查清楚，可能需要花费些时间跟精力。” “这个无妨。” 她估摸着曲文谦现在应该已经吃了抗生素。 西药见效快，但也不会立竿见影。 最迟也要两天，方氏定会发现曲文谦的症状有所减轻。 而她给曲文谦的药只够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后，方氏必然还会过来。 暗影阁跟方氏双管齐下，她相信很快就能弄清楚关于亲爹的一切。 她倒要问问，他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 既然不愿意负责，当年就别偷吃！ 副阁主亲自送她离开，见她情绪不太好，回去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提笔，以暗语写了一封短信，又开了笼子取出信鸽。 信鸽扑腾了两下翅膀，很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第152章 计成 另一边，方氏急急忙忙回了庄子，便迫不及待的给曲文谦吃了一片药。 曲文谦现在脸上溃烂的厉害，吃了药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方氏不免心里惴惴。 她叮嘱信得过的婆子好好照顾着，便回了永顺侯府。 结果，刚刚回房间，一个婆子就神色慌乱的跑了进来。 “夫人。” 方氏心里烦躁，“又怎么了？” “三小姐她跑了！” “什么？” 她太过震惊，扯到了嘴角的伤，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早上老奴守着三小姐，三小姐却说她想躺一会儿，老奴也没当回事，午膳她也没用，老奴琢磨着……” “马上让人去找！” 方氏也不是特别在意曲晴，只是现在康帝下令让曲晴禁足府中，她却跑了，万一被康帝知道，只怕会引来大祸。 “老奴这就派人去找。” 方氏坐下，使劲按着眉心。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 行了一天，南齐使团已经来到距离京城最近的丰城。 因为距离京城很近，素有“小京城”之称。 他们入城时，天色已经大暗，城中却依旧热闹繁华。 程若兰精神恍惚，暗中找了好几个大夫，试图为自己解毒，但大夫都查不出什么来。 她吵吵着要沐浴，让自己的丫环帮她去请大夫。 萧宪这一路如果不是有皇命在身，绝对会跟凤奕打上一架。 此时，两个男人依旧相看两生厌。 “五皇子，有没有兴致喝一杯？”萧宪拦住他。 凤奕斜睨他一眼：“喝酒误事！” “这么怕跟本王独处？” “辰王，你觉得我会害怕？” “那便喝一杯！” 凤奕想了想，颔首。 广平很快便让掌柜的张罗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凤奕与他相对而坐。 “本王先喝一杯！”萧宪仰首，灌下一杯酒。 酒液入喉，一路灼辣到胃里。 凤奕望着他那双如墨的黑眸，也拿起酒杯，灌了下去。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干什么一定要喜欢黎儿？” “因为她是曲黎！” 凤奕这话激怒了萧宪。 “咔嚓——” 酒杯被他捏碎，他双目猩红的盯着对面云淡风轻的男人。 “天下好女人多的是，程小姐满心满眼都是你！若五皇子回去，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诚意满满。 如凤奕这样做过质子，虽看起来是南齐的有功之臣，实际上也是南齐的耻辱。 只要他在一天，那就证明南齐曾经得到的十年和平与安宁，都是靠着他这个皇子！ 而当凤奕展露出精湛的武艺后，萧宪更是肯定了凤奕他绝对不会甘愿做一个受制于人的皇子。 但他的母族实在是太弱，且南齐皇后这些年一直拿捏着他的母妃，妄图控制凤奕。 所以，他如果足够聪明，便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与他合作。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凤奕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句“不用”。 他的笑，透着几分讥嘲。 萧宪自打出生，便因为容妃得了一份不同。 后来他带兵大败南齐，更是让他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他并不能理解凤奕。 凤奕兀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疾不徐的说：“辰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以应付！” “凤奕，曲黎是本王的王妃！” “但她注定是要跟你和离的！” 他相信，她并不是说说而已。 萧宪本就心里有气，此时被他这话给激的恨不能可以给他一拳。 而事实上，行动快过大脑，拳风凛凛的向着凤奕挥去。 凤奕并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拳。 他伸手拭去嘴角的鲜血，“辰王，这一拳我受了！以后，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萧宪垂落在腿侧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指骨处青紫一片。 凤奕这是下了决心，势必要跟他争曲黎了！ 他眼神阴鸷的盯着凤奕的背影，气息紊乱。 胸臆间似燃烧着一团火，他拿起桌上的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而凤奕在拐角处，对着一个穿着南齐铠甲的小兵道：“机会只有一次，抓住了便能达成所愿！” 小兵五官立体，心情起伏的剧烈。 “五皇子为何愿意帮我？” “大概是想要达成我的所愿？”凤奕戏谑的勾了下唇角。 牵扯到唇角的伤，他也不觉得疼，甚至没有半分恼怒。 方才他故意激怒萧宪，就猜到他必然会灌酒，而酒里，他加了点黄仙草汁液。 现在曲黎已经这么恼着萧宪，那么坚决的想要跟他和离，他再加一个人，势必会加速他们的和离！ 他仰头看了眼银色皎洁的明月，脑海之中闪过的是那张容颜昳丽的脸孔。 萧宪喝了几口酒，便觉得眼前晃晃悠悠的。 “辰王！” 萧宪看着眼前扮作南齐士兵的荣夜华，甩了甩头。 “你……黎儿！” 荣夜华内心是嫉妒的，拳头紧紧的捏住。 “辰王，我扶你回房间，你喝多了！” 萧宪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就有些迷茫。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久到荣夜华觉得他随时都能将她推开，久到她以为他会认出自己，却听他声音沙哑的说了句。 “黎儿，你终于愿意对我好了！” 荣夜华几乎快要暴走。 她这么爱慕的英雄，竟然也会如此卑微？ 而那个让她愿意如此卑微的人，正是曲黎！ 她心里五味杂陈，心疼，又气恼。 四下看了一圈，她只能学着曲黎的语气，劝了萧宪一通，扶着他回了房间。 房门刚刚关上，她的头盔便被萧宪摘了，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让萧宪眼直。 他嘴角扬起迷人宠溺的弧度：“黎儿，你真美！” 荣夜华忍着心里的涩意，冲他莞尔浅笑，“辰王，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此刻，萧宪已经在黄仙草制造出的幻境之中迷失了自我。 荣夜华一开始还嫉妒曲黎，但后来她想起凤奕跟她说的那番话，是想要正大光明的去追求所爱，还是稍稍用点不恰当的手段得到所爱。 她果断的选择了后者，有了跟凤奕的合作。 而她也确信，这晚过去，她确实能达成所愿！ 只要她能守在他的身边，他迟早会看到她比曲黎好百倍千倍！ 第153章 我想你，很想! 凤奕回到房间，拿出曲黎的那方帕子，一边轻嗅，一边望着窗外的热闹。 他原本计划让南齐使团先行离开，他留在大乾，可以多陪伴曲黎几天。 她才学武，时常会有内力横冲直撞的情况。 只要想到萧宪帮她疏导，他心里就如同烈火灼烧般。 望着帕子，想着她的样子，他轻声喃语：“真想将你变小，随身携带！” 一阵翅膀扑腾声后，一只信鸽稳稳的停在窗台上。 凤奕眯眸，捧起信鸽，取下签筒，而后给信鸽喂了些小米。 查黎染？ 他不解曲黎为何会在多年后突然去查自己的母亲。 这里距离京城很近，他垂眸沉吟片刻，已然做出决定。 叫来替身的暗卫，戴上银色面具，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京城掠去。 曲黎回到清荷园，整个人都很乱。 她反反复复的想着方氏的话。 若她的亲生父亲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为什么要抛下黎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 或许他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欺骗了黎染的感情，所以，就算她现在找到了她那亲生父亲又有何用？ 报仇吗？ 若真的是个厉害的大人物，她会不会有危险？ 曲黎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去了净房。 沐浴结束，她熄灯后，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房间里似乎多了个人。 熟悉的松香味！ 曲黎蓦地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熹微的光芒看向眼前的凤奕。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算算脚程，这个时间应该抵达丰城！ 再见曲黎，凤奕的内心是雀跃的。 他很想上前去抱抱她，跟她说一句想她，却又因为太过激动而僵在原地。 曲黎坐起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之前的那个是替身？” 凤奕蜷了下手指，试图让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恢复如常。 他走到床边，站定，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曲黎被他看的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心跳的也越来越快。 “你别这么看着我！” 忽然，她整个人被他抱住。 那双手臂宛若结实的藤蔓，恨不能将她整个揉入骨血之中。 曲黎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这样我没办法喘气了。” “想你！” 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这两个字。 曲黎的大脑瞬间空白，紧跟着爆开无数璀璨的烟花。 她向来对感情看的很淡薄，甚至因为太多次面对生死，饶是被炸弹炸的血肉模糊的伤患，她也能面不改色，平静如水。 但此时，她是激动的！ “我很想你！非常想。” 才一天，他便觉得度日如年，真不知道真的回了南齐，他要怎么度过每一天！ 曲黎异常无措。 好在凤奕也没有一定要得到她的回应，松开双臂。 房间内的气温在攀高。 曲黎有些不敢看他，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凤奕坐下，“这次若不是辰王护送，我会等等再出发。” “嗯。” “我有这么可怕？” 曲黎抬眸。 四目相对，暧昧因子在空中蔓延开。 她就要再度将目光移开，他温热的手掌却是捧住了她的脸颊。 再度跌入他浓稠如墨的眼眸，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尤其是那颗心，更是跳的飞快，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蹦出胸膛。 凤奕将额头抵着她的，两人彼此呼吸纠缠。 “我……” “那个……” 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 又是几乎同时开口。 “你就这么离开，不会有事？”曲黎倒也没有矫情，直接问了。 萧宪可不是蠢蛋。 就算替身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到底也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只要有心观察，绝对能看出来。 “估计接下来的几天，辰王没有这份闲心。” 她没有错过他眼睛里的讥诮，虽然好奇，但她并不关心萧宪，便也就没有问。 而恰恰是这样的漠然，让凤奕更加的激动。 只有真的不在意，才会连问都懒得问。 “你先松手，我给你倒水！” 凤奕一路轻功，内力消耗巨大，确实早就已经喉咙冒火。 曲黎倒水的空隙，轻轻的摸了摸烧烫厉害的脸颊。 “给。” 他接过，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脸上。 她好容易才退下去的热度，又重新窜高。 “很甜。”他嘴角上扬，眼神都带着宠溺，“怎么突然想着查你母亲的事情？” “你怎么……”她目光带着审视。 恍然想到他曾给了她一枚暗影阁的赤金令牌，她颦眉。 “其实，你在暗影阁也是管事吧？” 凤奕只但笑不语，“以后你就知道了！” “今天方氏来找我，说了些关于我娘的事情。” 关于黎染的事情，尤其还是婚前失贞这种隐秘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对黎染的名声是致命的。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跟他说一说。 “她说我不是曲裕兴的亲骨肉！” 她的空间里有一台可以验dna的仪器，想要拿到曲裕兴的检测样本是轻而易举的。 可拿到之后呢？ 凤奕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她勇气。 “其实我并不伤心！相反的，不是那个渣男的亲骨肉，我还有些开心。” 他凝眉，研判的盯着她。 “你不相信？”曲黎努努嘴，“曲裕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是跟这样的男人有着什么血缘关系，我真的觉得很恶心！” 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双眼睛亮的仿若星辰。 凤奕早就动了心，如今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离得那样近，他控制不住自己。 大掌重新捧住那张脸，攫住了柔软的唇瓣。 不同于上一次在山洞之中的偷吻，这一次，彼此都是清醒的。 而她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他，这让凤奕心脏急速跳动。 曲黎整个人就跟点住了穴道似的，讷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直到他的气息遍布口腔之中，她才倏然回神。 手横在他的身上，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是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 “黎儿，我此次回南齐，注定危险重重！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所以，我不想留下遗憾！抱歉！” 第154章 甜!她抱了他! 如此发自肺腑的话语，让曲黎喉间发紧。 想要推开他的动作迟缓了一瞬。 凤奕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黎儿，小时候，我曾幻想过得到母爱，可是，我的母妃只是一个宫女，若不是皇后伪善，她可能根本就无法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 曲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声音平静的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心里很难过，很压抑。 她抬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都过去了！” “小时候，母妃的宫里很冷，很破，父皇自那一夜后，再也没有来过！ 宫里的人，惯会拜高踩低，我想要吃栗子糕，都是一种奢望！ 后来，南齐大败，必须得要一个皇子去大乾做质子！我那个父皇，终于再次出现在母妃的面前。” 曲黎想要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可他的大掌却是落在她的脑后，将她牢牢的按在怀中。 “母妃跪在地上，请求他收回皇命！那天的雨很大，母妃浑身湿透，却根本就无法改变一切！” “都过去了！” 他从小就遭遇不公，年幼来到异国他乡，更是承受那么多的羞辱苦难，却依旧没有向命运屈服，她从心底深处佩服凤奕。 “没过去！”他握住她的肩膀，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她的眼中都是心疼，他看的很清楚。 而她也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的眼角蕴着一抹红，眼底是未曾消退的阴郁。 她心口用力拉扯两下，不自禁的伸手覆着他的脸颊。 “凤奕，你一定会是胜出的那个！” 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我会努力成为站在最高处的那个！” “我信！”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曲黎先打破了静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齐？” “明天傍晚吧！” 有萧宪一路护送，南齐的那些杂种就算有心想要做什么，也不是萧宪的对手。 而以他的内力，可以提前回到南齐，打那几个杂种个措手不及。 曲黎心头忽然就袭上一阵浓浓的不舍。 她想了想，佯装去开柜子，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这些有伤药，也有毒药。” 凤奕的心里暖乎乎的一片。 他望着她的侧脸，很想亲一亲她。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 亲过她之后，每每看到她的唇，就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品味一下那甜滋滋的味道。 察觉到他浓稠的目光，曲黎抬眸，“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有！”他默了默，又握住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 犹豫片刻，曲黎点头。 她知道现在这样不好，可听了他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做不到拒绝。 凤奕带着她，避开了王府的暗卫，一路急掠，来到郊外。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就是一座山而已，她实在不理解凤奕为何大晚上的带她来这里。 “初来大乾时，不仅仅是大乾的那些权贵喜欢欺辱我，就是南齐安排过来的人也想方设法的欺辱我。” 曲黎是心疼他的。 反正亲也亲过了，她也就暂时抛却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不再矫情。 凤奕带着她飞到树上，嘴角始终上扬。 他在跟她说自己的小时候，总归不是什么开心的回忆。 但他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染给她，所以，嘴角始终上扬着。 曲黎反手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 她的手很暖，让他有种安宁静谧的感觉。 “有次无意间来到这里，那时候我还不会武功，只能躲在那个石缝里。”凤奕指着不远处的两块石头。 两块石头中间有一条足够小孩子钻进去的缝隙，她想象着年幼的凤奕，刚刚才背井离乡，像个小可怜似的，被人欺负，独自一人跑到这里，藏在石头缝隙里，一定很难过，很委屈。 明明南齐皇上有很多个儿子，哪个儿子都比他年长，可他却硬生生将凤奕送到了异国他乡，任由他自生自灭。 想到这些，曲黎的心里有些潮湿，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凤奕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修长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宛若邻家大哥哥。 曲黎的心弦仿若被什么拨动了下，她好像还听到了让人迷醉的乐曲声。 “其实也没有太糟糕！毕竟，以母妃那样的出身，如果我留在南齐，大抵也还是被欺负的命！母妃也不可能会被封为妃子！” 虽然这些年，皇后那个老巫婆始终拿捏着母妃，但那些宫人到底不会做的太明目张胆！ 之后的几年，他成长的很快，也有了自己的势力。 他安排的人暗中保护着母妃，日子倒也过的没有那么煎熬。 他越是说的轻描淡写，曲黎越是心疼他。 许是将他当成了战乱地区失去父母亲人，需要被安慰的小可怜，曲黎伸手抱住他。 凤奕全身紧绷，呼吸也跟着乱了。 “黎儿？” 曲黎望着他，“以后你会很好很好！” 凤奕笑了。 “曾经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就是吃苦受委屈，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相信，老天爷确实是公平的！我确实是受了很多苦，但我也遇到了你！黎儿，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曲黎心跳加速，脸红的好似可以煮熟一只虾子。 凤奕将她的头按在怀中，“这里有最美丽的日出，先睡一会儿，天亮的时候，我叫你！” “好！” 他拥着她，她枕在他的肩头，银色月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仿若世间最浓艳的画。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太阳宛若调皮的孩子，一蹦一蹦的跳出地平线。 凤奕这一夜都没有闭眼，贪恋的看着她，恨不能将她昳丽的容颜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 “醒了？” 迎上他含情的眼眸，睡得迷谜糊糊的曲黎瞬间清醒。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望着他眼中的血丝，她难掩关切。 “没！能熬得住。” 曲黎板着脸，“一晚上轻功从丰城回到京城，又熬了一夜，五皇子这身体确实挺不错的！” 明明是阴阳怪气的，可凤奕却觉得心里很甜，很暖！ 第155章 恨不能杀了她! 金色的光芒洒落整片大地，映在彼此的脸上。 两人都心若擂鼓的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缓缓的靠近…… 当唇片相贴，曲黎的心尖狠狠的颤了两下。 这一刻，她无比确信一点——她对这个男人是真的动心了！ 她恋爱了！ 而凤奕此刻有种空寂了几十年的心，终于被填补上的感觉。 这个吻，缠缠绵绵，不疾不徐，像是要亲到天长地久。 直到彼此肺腑间的空气完全被对方掠夺，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凤奕的大掌落在她滚烫的脸上，额头抵着她的，嗓音沙哑的许诺：“黎儿，等我！” “我们似乎错过了日出！” 她知道现在应该回应他的承诺，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一座山，一条河，而是至高的皇权！ 倘若萧宪真的不肯和离，她或许真的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换个身份了。 只是，她还没有查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跟黎染之间的纠葛，也没有帮文昭解决好后顾之忧。 他是个男人，又与长乐两情相悦，若是就这么跟着她离开，他很可能错过一辈子的幸福。 思绪正纷乱，嘴角突然多了一抹柔软的触感。 她全身如同触电，偏眸看向凤奕。 “你不方便处理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曲黎摇头：“你此次回南齐，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稍有不慎，他会被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兄长欺辱死。 凤奕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你这么关心我啊？” 明明以前是个挺内敛的人，现在变成了个话唠，让曲黎咋舌。 他笑容更加浓郁：“我很开心！” “太阳都出来了，该回去了！” 他望了一眼远处金灿灿的太阳，发自肺腑的说了句：“我今天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朝阳！” 曲黎撇嘴，“走了！” 他揽着她的腰，稳稳落地。 曲黎还担心他熬了一晚，会撑不住，却发现他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抓几条鱼。” “好。” 她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决定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暂时抛到脑后，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 萧宪醒来时，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 昨晚他似乎梦到了曲黎，甚至还在梦里与她做了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 嘴角翘了下，他想，送凤奕离开大乾后，他一定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好好陪着她，时间久了，她看到了他的真心，一定会对他敞开心扉。 忽然，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精壮的腰上。 萧宪嘴角的笑容瞬间垮掉。 他深邃的目光慢慢的下移，落在那张五官立体的脸上时，胸臆间的怒火瞬间燎原。 荣夜华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昨晚，她梦想成真，成了心爱男人的女人。 虽然浑身酸疼的厉害，她却觉得异常的幸福。 脖颈突然被大力扼住，窒息感快速袭上，她被迫从美梦之中醒来。 乍然跌入萧宪那双盈满怒意，赤红一片的眼眸，她瞳孔蓦然收缩。 “荣夜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荣夜华被他掐的不停翻白眼，手指深深掐着他的手背，想要迫他松手。 然而，他的手宛若铁钳。 肺腑间越来越痛，她感觉死亡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房门被大力敲响，萧宪终于理智回笼。 荣夜华侥幸捡了一条命，向来无所畏惧的她捂着脖子，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件事，本王不会追究！” 萧宪一脸好像吃了苍蝇似的嫌恶表情，语气凉薄至极。 荣夜华原本还因为昨天晚上联合凤奕而有所愧疚，此时却是彻底的被激怒。 她声音沙哑的嘶吼：“昨天晚上是你将我当成了曲黎，是你夺走了我的清白，一句不追究，就想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萧宪脸上布满寒霜，他倾身。 危险的气息再度将她包围。 刚刚才从死神手中逃脱的荣夜华眼中再度被惊恐填满，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 “本王护送南齐五皇子离开大乾，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便将荣夜华问的哑口无言。 萧宪讥讽的睨着她，“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被人诟病的只能是你夜华郡主！” 荣夜华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你处心积虑，一定是在本王的酒里下了什么东西！” “辰王，我自第一眼见到你，便仰慕你！” 萧宪冷哼一声，继续穿着衣裳。 “我喜欢你，但我毕竟是中山王的曾孙女！我不会拿曾祖父的一世英名去开玩笑，甚至是搏一个嫁给你的机会！” “那么，你现在这是什么？”萧宪的目光宛若利剑。 “我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回藩夷，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但辰王却将我错认成了曲黎，并且，任由我如何反抗都无果，辰王，你总不愿意我曾祖父一把年纪，亲自从藩夷来到京城吧？” 萧宪危险的眯起眼睛。 荣夜华紧张的不行，掌心里全都是黏腻的汗水。 拍门声再度响起。 萧宪语气不耐：“何事？” “王爷，程小姐她病了，今日怕是不能启程了。” “程小姐若是病了，便留几个人，再找个大夫！” 他觉得这些女人真的是麻烦。 眼角余光瞥见荣夜华，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荣夜华倒是不似方才那般恐惧了，她落落大方的下了床。 广平隐约瞧见一道倩丽的身影，比一般女子高一些，又比男子要矮上很多。 他毕竟也跟着萧宪南征北战过，很快就猜到了女子的身份。 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自家满脸戾气的王爷，想着王妃那一心和离的冷漠性子，夜华郡主对王爷的死缠烂打，心里不由得为萧宪狠狠捏了一把汗。 萧宪心里正烦躁，瞥见广平那一脸的复杂，直接抬脚踹了他一下。 广平嘶嚎一声，连忙保命的逃离。 荣夜华已经穿戴整齐，她手里捧着头盔，迎上萧宪阴鸷沉冷的眼睛，“辰王，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我曾祖父若是知道这件事，定会从藩夷来到京城！到时候会怎样，你一定能想得到！” 第156章 你搞什么呢? 萧宪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手背之上青筋虬结着，一双眼睛更是滋滋冒着寒气。 他很想再次扼住荣夜华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他轻松就能够扭断她的脖子。 反正她是悄悄来到这里的，没有人知道她跟着他们，一同护送凤奕离开大乾。 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荣夜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的恐惧。 饶是窒息让她痛苦至极，她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讥嘲的弧度。 “辰王，我跟来之前，留下了一封信，倘若我出了任何意外，我的人会将信送给皇上！” 萧宪眉心狠狠的跳了两下，眼神阴沉。 “卑劣！” “我是卑劣，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我本来就比曲黎更适合辰王！” 萧宪狠狠的松开手，将她用力推开。 荣夜华身形不稳，后背撞在墙上，钝痛袭上，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滚！” 她暗暗松了口气，将头盔戴好。 “我等着辰王的求娶！” 说完，她疾步离开。 萧宪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在地上，整个人宛若压抑着怒火的凶兽。 “广平！” 广平默默看天。 他真的很不想现在进房间，可没有办法。 当炮灰就当炮灰吧！ “王爷，有什么吩咐？” “找个靠谱的大夫，查一下昨天的那坛酒。” 他昨天并没有接触过别人，唯有凤奕！ 想着凤奕一直觊觎曲黎，很可能跟荣夜华合作，他就恨不能再好好揍凤奕一通。 “另外查凤奕与荣夜华之前有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接触！” 想要算计他，也得他乖乖的受着！ 既然不想好，那就鱼死网破！ 看着他那一脸的阴郁，广平的心高高悬起。 找了靠谱的大夫，仔细的查了一下昨天的酒，并没有查到任何问题。 萧宪却根本就不信。 于是，广平又陆陆续续的找了好几个大夫，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这些大夫都是些庸医！将酒收好，拿回去让黎儿看看！” 他只要曲黎相信他跟荣夜华并非他心甘情愿，只是他被算计了就好。 曲黎那么聪明，相信她一定能想通个中关键。 “王爷，如果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是五皇子联合夜华郡主一同算计您，那就肯定不会轻易让咱们抓住把柄。” 这也是萧宪最为头痛的事情。 “程若兰不是病了吗？” “王爷，您是打算……” 广平欲言又止。 他觉得自家王爷疯了。 若是被人知道他对凤奕动了杀心，万一凤奕归国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都会算到他的头上。 “王爷，王妃应该也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不如您好好跟王妃谈谈！现在就回去！” 萧宪何尝不想立即回去？ 可他担心一旦他离开，凤奕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广平随侍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 “王爷放心，有属下在，这里不会出任何问题！” 萧宪想了想，与其等荣夜华或者是凤奕先下手为强，倒不如他主动坦诚。 权衡一番，他又叮嘱了几句，拿着那坛酒，悄然回了京城。 几乎是在他刚刚离开丰城，一只洁白的信鸽便向着京城方向振翅飞去。 此时凤奕正跟曲黎在山间吃着烤鱼，还有烤兔肉。 信鸽落在他的肩上，他也没有避着曲黎，取下了签筒。 “我先去那边看看。” “你不必避开。” 那上边用的是暗语，即便曲黎看到，也未必能看懂上边写着什么。 “关乎你，关乎南齐，我还是避开的好。” 曲黎有自己的坚持跟原则。 凤奕颔首。 他也不想曲黎看到暗语后，觉得他是因为她看不懂，才会不避着她。 两个人在一块，坦诚很重要。 他快速的看了一眼短笺的内容，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弧度。 萧宪倒是不蠢。 只不过，那坛酒里的黄仙草早已经挥发掉，就算是曲黎医术高明，也定然查不出什么来。 他以为的坦诚，到了曲黎这里，恐怕会成为曲黎跟他和离的契机！ 曲黎站在远处，当她被他自身后抱住时，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 她靠在他的怀中，望着远处的湛蓝天空。 “我送你回去。” “好。” 曲黎没有问他信上写了什么，只是望着远方，很轻的吐出一个字。 凤奕灵巧的避开辰王府附近的暗卫，送曲黎回了清荷园。 “我给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你别省！” “我知道。” “保重！”曲黎抱了抱他，眼中是化不开的依依不舍。 凤奕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等我！” 他这次设计萧宪，算是帮她和离找了个契机，至于能不能成功，暂时还不好说。 毕竟，现在的曲黎太优秀。 只要康帝跟太后不脱口，这件事就不容易办到。 两人又说了几句，凤奕还是离开了。 晚上，曲黎正在后花园训练狗蛋跟虎蛋，突然听到萧宪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扭头看去，挺诧异的看着风尘仆仆的萧宪。 萧宪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曲黎开口，就这么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她。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丰城吗？怎么回来了？” 凤奕想念她，大晚上的赶回来，她内心是感动的。 萧宪这样，又是闹什么呢？ “黎儿！” 萧宪薄唇微抿，缓步向着她走去。 “怎么还拿着一坛酒？千里迢迢的，就是要跟我一同饮酒？” “你看下这坛酒里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曲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瞬不瞬，很严肃的看着他。 难道凤奕的那些兄长提前买通了客栈的人，在酒里下了毒，昨天凤奕因为想念她，连夜回了京城，并没有中招。 可那个替身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我看下。” 萧宪神色紧绷，将那所剩不多的酒坛放下。 曲黎上前，取了一点出来。 银针，嗅闻，甚至她还偷偷的利用空间内的仪器去化验。 结果就是，酒里完全没有任何毒药！ 她目光挺复杂的睨着一脸紧张的萧宪，声音淡淡的说：“你在搞什么？” “难道连你也查不出这酒里有什么？”萧宪拧着眉，眼里多了一丝让曲黎也看不懂的懊恼。 第157章 终是瞒了她 曲黎淡淡的看着他，“这坛酒里确实什么也没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更多的是关心凤奕。 就算是个替身，她也还是担心。 萧宪拧着眉，一双墨眸明晦不定。 回京城的这一路上，他想的都是先让曲黎查验这坛酒。 只要查出了问题，他再说出跟荣夜华的事情，那她肯定不会怪他。 现在，他竟是莫名怂了！ 那个曾带领千军万马，大败南齐的少年此刻活像个懦夫。 “萧宪，究竟怎么了？”曲黎心里的耐性全数消失，语气也不太好。 “没什么！”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隐瞒。 曲黎狐疑的看着他，许久。 “昨天有人喝了酒，腹泻了！” 她隐约觉得似乎不太像，但他不说，她也不好再继续追着问，好像她多么在乎他似的。 “既然回来了，那就先休息一下，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 “你在关心我？”萧宪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之前就说过，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 这话很诚实，却也很伤人。 萧宪苦笑一声。 他想，就算告诉她自己是被凤奕算计了，不小心着了道，她怕是也不会在意吧？ 她，可真的是个心肠冷硬狠辣的女人！ 深吸一口气，他默然无声的转身离开。 曲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清荷园院门外，决定一会儿还是去一趟暗影阁，查查看萧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厨房很快便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肴，都是萧宪爱吃的。 可他心里揣着事，根本就没有食欲。 管家见他未动分毫，难掩关切的问：“王爷，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 萧宪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外面修剪的很精致的花草。 “有些事情，若是不说，瞒着，迟早会被发现！倒不如提前说，最重要的是坦诚。” 管家猜测这事情八成跟曲黎有关系，他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王爷，那您就索性告诉王妃！” “可是，本王不知道该怎么说！更加不知道若是说了，她会不会理解本王！” 凤奕就是个心机婊，惯会在曲黎的面前装小白花，装无辜。 偏偏曲黎就吃他这一套！ 想想以前他也是念着白凤瑶的好，还有那份被认错的救命恩情故意羞辱曲黎，无条件的相信白凤瑶，他就觉得如今他所遭遇的这所有，分明就是报应！ 管家望着他落寞的身影，低声询问：“王爷，要不老奴去请王妃过来？” 他看着这段时间王妃对王爷还挺好，一顿，又道：“昨天王爷离京的时候，王妃还去送了！” 闻言，萧宪猛地转过来，一双眼眸异常的灼亮。 “你说什么？” “王妃她去城门口送行了！” 萧宪的心口用力拉扯了一下，随即，嘴巴里漫开苦涩的味道。 曲黎送的到底是他，还是凤奕，他拿脚趾头都能想到。 “告诉黎儿，本王回去了！” 他跟荣夜华的事情，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萧宪来的匆忙，离开的也悄无声息。 曲黎得知此事时，正准备去暗影阁一趟。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又道：“王妃，老奴瞧着王爷心里似乎揣着什么事情！” “嗯。” 管家皱眉。 王妃就吐出这么一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哇？ 他到底是个下人，也不好说太多，只能躬身离开。 曲黎用路人甲的身份去了暗影阁，很快就弄清楚了萧宪如此反常的原因。 他跟荣夜华睡了！ 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以至于她的表情有些怔忪。 副阁主眉心深锁：“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觉得惋惜？” 曲黎回神：“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夜华郡主爱慕辰王，很多人都知道的！” “我好奇的是夜华郡主怎么会跟着过去的！” 就算荣夜华爱慕萧宪，却也克制的很。 否则，这些年，就凭中山王对她这个曾孙女的爱护程度，也绝不可能不跟康帝提及这件事。 还有荣夜华，她确实是爱慕萧宪，却从来没有做出越矩的事情，除了上次怂恿纪念芙，甚至是皇家围猎的时候，跟程若兰私下合作。 副阁主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异样，很快，甚至曲黎都没有来得及捕捉。 “呵呵，可能这一次决定豁出去了，毕竟，总是求而不得，很容易偏执，从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或许她觉得这次是最后的机会呢？” 副阁主睁眼说瞎话，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不停的摸着鼻子。 曲黎皱眉，“副阁主是鼻子生疮了？” “哪里，有点痒！”副阁主打着哈哈。 “这里有盒药膏，可以止痒。”曲黎拿出一盒药膏，站起来，准备告辞。 副阁主挺恭敬的送她离开。 曲黎刚刚回到清荷园，管家便前来通禀，方氏来了。 她挑挑眉，让管家把人请到这里。 方氏此来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虽然知道曲黎未必看得上，但她总要把心意带到。 再次来到清荷园，看到虎蛋跟狗蛋时，她还是觉得两腿发软。 曲黎坐在草地上，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睨着脸色苍白的方氏。 “辰王妃，这是给您的礼物！就是一点小心意。” 她扯出一抹难看到了极点的笑容。 曲黎并不在乎这么点小心意，现在菜馆经营的极好，每天大把的银子揣进她的口袋里。 医馆那边虽然义诊挺多，但名声响了，达官显贵的来看诊的也多，每日进账也颇丰。 等过几天悦己再开业了，她就是妥妥的富婆。 见曲黎神色淡淡的，方氏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 “之前那个周大夫差点将文谦给治死，幸好有辰王妃的药。” 曲黎唇角勾着一抹挺慵懒的弧度，“你应该知道我在意的心意是什么！” “回去后，妾身倒是明里暗里的跟老爷打探了一番，但老爷不愿意说！至于书院的事情，妾身一介妇孺，他就更加不可能跟妾身说了。” 方氏试了好几次，想要跟曲黎求药，但曲黎总是能很轻松的就岔开，她急的心里将曲黎的祖宗问候了十万八千次。 第158章 呵!老板竟是他! 最后，方氏豁出去了，直接开了口。 “辰王妃，您想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隐秘了，就是要了妾身这条命，妾身也未必能打听清楚！文谦是妾身的亲儿子，您就帮帮忙，好不好？” 曲黎依旧淡淡的睨着她。 夕阳的金色光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那张脸映照的越发的光彩夺目，可那双眼睛却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方氏的一颗心坠入了寒潭深渊。 曲黎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伸手摸着虎蛋毛茸茸的大脑袋。 方氏看的心惊肉跳。 她觉得以前将曲黎当成废物去培养，真的是一件做的最错的事情。 她就应该让她死的无声无息。 如今倒好，她翅膀硬了，开始反杀过来。 偏偏，她还没有丝毫的招架能力！ “我可不相信侯夫人没有办法！这古时候都有当娘的割肉喂子，你难道舍得看你唯一的儿子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了？” 想起曲文谦因为那脏病而受的所有苦难，方氏便觉得痛心。 曲黎偏眸，冷笑道：“如今不需要你割肉救他，只是去弄清楚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你却推三阻四的，我真的很怀疑你对曲文谦的心意！” “辰王妃，那事情已经很久远了，而且，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您觉得老爷会告诉妾身？” “能不能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没有药，很快曲文谦的身上又要开始溃烂！到时候脓疮破裂，流出脓血来……” 她每多说一个字，方氏脸上的血色就消退一分。 她呼吸急促，看着曲黎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绝对不是曾经被她当废物培养的曲黎！ 曲黎点到即止，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拿出肉脯，喂着狗蛋跟虎蛋。 方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明明天气很闷热，她却觉得通体冰冷。 马车疾驰离开，她却突然叫停。 马车还没有停稳，她便匆匆跳了下去。 脚腕扭到，她也浑不在意。 正好管家还没有进去，她忍着痛，急忙追上去，求着他再带她进去一趟。 管家对永顺侯府的人没有半分好感，眼神轻蔑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等着。” 方氏揪着手里的帕子，抻长着脖子，盯着管家离去的方向。 很快，管家便拿着一个小纸包出来。 方氏眼眶有些泛酸。 曲文谦感染上了花柳病之后，她感觉天都塌下来。 她不敢声张，偷偷找了很多大夫，非但没有治好他，反而还差点将他送上黄泉路。 曲黎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麻烦告诉辰王妃一声，她交代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好！” 管家一头雾水。 王妃跟永顺侯府不是早就已经断亲了吗？ 怎么还会交代方氏帮她做事？ 方氏拿着药片，一瘸一拐的往马车走去。 就要上去，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便又开口唤住管家。 “您是说曲三小姐偷偷跑了？”管家脸色微变。 这曲晴可是冤枉过王妃跟王爷呢！ 他连连点头道谢，而后又匆匆去了清荷园。 曲黎挑着眉尾，笑的挺嘲讽。 曲晴竟然这么有本事呢！ 想到已经跟荣夜华滚了床单的萧宪，曲黎的心情莫名有些兴奋。 她一直在为和离努力谋划着，现在这正好是个绝佳的契机。 如果一直惦记着萧宪的曲晴也能跟萧宪整出点什么桃色新闻，倒是更加方便她与萧宪和离。 管家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见状，心下疑惑迭起。 “你先下去吧！” 两天后，孟枝亲自来了王府，告诉她已经约好了旁边的那家店铺的老板。 曲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孟枝一同去了正兴茶楼。 掌柜的看到曲黎，满脸笑意的迎出来。 “辰王妃，这边请。” 曲黎挺淡定的点了下头，跟着掌柜的去了二楼的雅间。 孟枝想要跟上，却被小二给拦住。 毕竟是萧宪手底下的人，孟枝平时看着笑眯眯的像是好脾气的人，此时却是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巨大的寒气。 小二有些惴惴的缩了下脖子。 孟枝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将小二拨拉到一旁，快速的跟了上去。 此时，掌柜已经引着曲黎进了二楼的雅间。 男人一袭青衫，脊背挺拔，那身形挺眼熟。 曲黎颦眉，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不掩讥嘲的开口：“二皇子倒是深藏不露！” 萧辞缓慢的转过来，脸上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淡笑。 不同于萧睿伪装出来的矜贵，许是因为二皇子的母族比较强势，他骨子里少了几分自卑，多了些轻狂，他的清贵是从内而外的。 “七弟妹可以唤我一声二哥的！” 曲黎笑笑。 萧辞做了个“请”的动作，掌柜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看到一脸阴沉的孟枝，他吓得不轻。 孟枝就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曲黎开口。 “孟枝，你先等在外面，或者是让掌柜请你去旁边的雅间喝点茶水也行。” 掌柜虚虚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示意孟枝跟他去对面的雅间。 “七弟妹，你想要旁边的店铺，拓展菜馆的生意，很简单。” “条件。”曲黎倒了一杯茶，凑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 “咱们联手。” 皇家围猎上，萧肇利用曲晴陷害萧宪跟曲黎，被康帝厌弃，但萧辞并没有彻底的放下心来。 “二皇子别忘了，我跟辰王可是夫妻！” “夫妻？”萧辞笑的很是嘲讽。 他原本打算接下护送凤奕回南齐的任务，但康帝到底还是偏着萧宪，竟是将这事情派给了萧宪。 他心有不甘，便收买了一个马夫。 昨天晚上他便得到了消息，荣夜华跟萧宪同处一室。 就连康帝都顾忌着中山王，若是让萧宪得了中山王的势，他跟萧启等人斗的再厉害，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反复思虑，他便决定联合曲黎。 她一心一意爱慕着萧宪，但萧宪却将她视若草芥，他不信曲黎心里不介怀，不怨恨。 或许能忍下白凤瑶，却未必还能忍住荣夜华。 而荣夜华，便是他联合曲黎的开始！ 第159章 拔头发 雅间内很安静，依稀能够听到曲黎纤细手指摩挲着杯沿的声音。 萧辞有些焦急，他抿着唇，笑道：“这是极好的君山银针！” “据我所知，这君山银针是贡品吧？” “好茶配美人！” 他看着光彩照人的曲黎，由衷称赞。 曲黎却觉得他油腻的很，将茶杯推到前边，站起来。 “二皇子，我算不得什么美人，自然消受不起这样的贡品好茶！我还是那句话，我与辰王乃是夫妻！” 她知道萧宪跟荣夜华滚床单后，便一直琢磨着要怎么利用这件事。 萧辞此举，还真的是瞌睡送枕头，她若不好好利用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你果然很爱七弟！”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曲黎淡淡一笑。 “可是，七弟值得你爱，值得你如此维护吗？” 回应他的依旧还是曲黎淡漠的一笑。 “如果他真的在意你，他就不会与夜华郡主暗通款曲！” 曲黎挑眉：“谢谢二皇子提点！他如何，我这个后宅妇人自然是干涉不了的！至于那旁边的铺子，我也不是一定要盘下来，二皇子，告辞！” 她走出雅间，身后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孟枝一直支棱着耳朵，就怕曲黎会受伤。 看到她出来了，赶忙迎上去。 “王妃，王爷对您一片深情，肯定……” 对上曲黎那双没有分毫温度的眼睛，孟枝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给萧宪点了根蜡。 萧辞站在窗边，望着曲黎上了马车，眼神晦暗。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曲黎抬眸。 四目相对，曲黎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 萧辞用力握拳，直到那辆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去做了安排。 孟枝大块头一个，此刻却觉得弱小无助还有点可怜。 “王妃，您……” “送我去昭旭书院。” 她若没有料错，萧辞必定会将萧宪跟荣夜华的风流韵事转移到辰王暗中联合中山王结党营私上。 现在萧宪还要护送凤奕回南齐，他自然无暇他顾，康帝虽然多疑，但到底是他最爱的儿子，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荣夜华错的更多一些，她只要在京城帮忙压制这些，等待萧宪回来，她便可以借着这件事，加速和离。 孟枝怔了一瞬，而后调转方向，马车向着书院方向急速行驶。 有了康帝施压，曲裕兴几乎一整天将自己泡在昭旭书院，哪怕他每天都得拿出大笔银子，还得笑脸相迎，毕竟，这是皇命！ 听说曲黎来了，他气的一张脸上五官都变得扭曲狰狞。 曲黎以前觉得曲裕兴是个渣男，是个伪君子。 自从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后，她倒是能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这个人。 “辰王妃这是不放心，特地过来查看进度了？” 曲裕兴看到曲黎，就恨不能扭断她的脖子。 若不是这个白眼狼，他也不至于几乎散尽家财，去成就她的美名。 曲黎无视掉他眼中的滔天恨意，淡淡道：“刚刚看了一圈，永顺侯果然能力超绝，这书院建的又快又好！以前听人说永顺侯是靠着我娘的三道锦囊妙计才封侯拜相，现在看，传言就是传言！” 曲裕兴被戳了肺管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以前这个白眼狼虽然让他每每看了就想起头顶的绿帽子，可她好歹还算是听话，说东绝对不往西。 现在倒好，一句话就能轻易气死他。 偏生，她身份尊贵，现在又得皇太后跟皇上的喜欢，他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永顺侯这脸怎么了？肝气不顺？还是脾胃不调啊？要不要本王妃给你开点药？” 曲裕兴将手骨捏的咯吱咯吱响，“不劳辰王妃！” 他越是生气，曲黎就越是开心。 “不麻烦，毕竟本王妃之前可是喊了永顺侯十几年的父亲。” 曲裕兴喉口涌上一股腥甜，他死死瞪着笑意浓郁的曲黎，生生将那口血又咽了回去。 “既然已经断亲，那索性就断的干净彻底一些！” “永顺侯，你可真的是够狠心！”曲黎收敛脸上嘲讽的笑容，眉眼也变得凌厉。 曲裕兴心弦狠狠一抖，眼中带了些许的忖度。 他忽然想到方氏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的打探黎染的事情，脸色骤变。 方氏向来趋利避害，是个极其利己的人。 而他与她相比较，不遑多让。 这些年，夫妻二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但现在可就不同了。 永顺侯府因为曲黎的算计，几乎是散尽了家财。 方氏心里肯定不满，说不得会利用这件事来讨好曲黎。 “方氏说，你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曲裕兴眼睛充血，“贱人，胡说八道！” “关于我的亲生父亲，你知道多少？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可以考虑给你永顺侯府留点银子，最起码，棺材板的银子肯定是能留下来的！” “曲黎！”曲裕兴咆哮，一双手也高高擎起。 曲黎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而远处等着的孟枝却是全身内劲鼓荡，随时都准备飞掠而来，拧断曲裕兴的脖子。 “孟枝，你先别过来！” 得了曲黎的吩咐，孟枝悻悻站在原地，眼神凶狠的却像是要将曲裕兴千刀万剐。 “永顺侯，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曲裕兴反复深呼吸，勉强压下胸臆间的怒火。 曲黎突然出招，揪扯下他的几根头发。 曲裕兴目眦欲裂，“你简直混账！” 曲黎将他的几根头发用意念放在空间内的置物柜里，而后佯装一脸无辜的感叹一句：“哎呀，本王妃眼花，还以为是白头发，想要帮永顺侯拔了！” “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曲黎，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不孝不悌，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不会客气！” “怎么？”曲黎冷笑，一双眼睛宛若数九寒冬，“永顺侯这是打算以下犯上？” “你——” “永顺侯，有些真相，你极力想要掩盖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就自私自利，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你最有利的！”曲黎竖起一根手指，戳着他的心窝，一字一顿的说。 第160章 dna鉴定结果 曲裕兴全身的血液冲向头顶，双眼猩红。 他真想弄死她！ 曲黎唇角浮过一抹嘲弄的弧度，转身便走。 孟枝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冲曲黎竖起大拇指，“王妃威武！” 她上了马车，“送我去文昭院。” 她很确定，自己不是曲裕兴的亲生女儿，那么曲文昭呢？ 如果曲文昭跟曲裕兴是亲生父子，那么，黎染的死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不是亲生父子，那就说明他们的亲生父亲后来找过黎染。 听方氏说，他是个不简单的大人物，这人若是真有心去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并不是曲裕兴的亲生女儿？ 越想越乱，曲黎有些疲惫的靠在马车壁上。 马车停下，她进了文昭院。 曲文昭很开心。 他这些日子，不但抓紧时间复健，还抓紧时间看书。 “你最近瘦了。”曲黎皱眉，责备。 “怎么可能？”曲文昭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曾经的那个阴郁的少年，此刻眉眼舒朗，宛若得到了新生。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曲文昭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很坚定的说：“长姐，我想要保护你，做你的靠山！” 她笑。 心头积聚着的那些乱糟糟的情绪彻底的烟消云散。 “好，我等着文昭强大起来，到那时候，我就躺平当咸鱼！” 曲文昭赧然的翘起嘴角。 姐弟俩现在相处起来，气氛融洽。 曲黎以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但现在，她是曲文昭人生的阳光，是他的目标跟榜样。 离开前，曲黎借着摸他头的机会，也拽下了两根头发。 “长姐，你干什么？”曲文昭揉着头皮，有些委屈的望着她。 曲黎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可能是戒指勾住了。” 曲文昭也没有多想，亲自送她离开。 回到清荷园，曲黎便屏退了所有人，进了空间。 等待dna检测结果的时间里，她觉得特别的煎熬。 终于，机器停止，一份dna鉴定报告缓缓的打印出来。 曲文昭与曲裕兴为亲生父子的可能性不足0.01%！ 他们并不是曲裕兴的孩子！ 曲黎拿着鉴定报告的手指指尖泛白，心绪复杂。 曲文昭与她都不是曲裕兴的孩子，骨子里都没有自私自利的基因，她是开心的！ 可同时，她也难受。 他们的亲生父亲曾找过黎染，可他却没有再管过他们这一双儿女的死活。 他们是否被方氏磋磨，是否过得好，他们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理会！ 这一刻，曲黎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的怨憎远远超过了曲裕兴。 她默了默，又做了个她与曲文昭之间的dna检测。 报告显示，她与曲文昭确实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她笑了笑，手里的检测报告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正在空间里闹腾的狗蛋感觉到了主人的哀伤，呜咽着跑了过来，试图通过磨蹭着她腿的举动给她安慰。 曲黎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狗蛋的小脑袋。 “我很好！” 她只是唏嘘，倒也谈不上多难过。 在空间里又待了一会儿，出来后，她已经一扫郁悒。 如她所料想的那样，萧辞果然通过一些手段，让康帝知道了萧宪跟荣夜华的事情。 龙颜震怒，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福公公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看着上首的天子。 康帝怒声呵斥：“朕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动了这样的心思！之前一个白凤瑶还嫌不够麻烦？” 曲黎这么优秀的一个媳妇，他竟然也能在外面胡来！ 福公公抬头看他眼，没敢说话。 康帝兀自发了一通脾气，外面传来通禀，宫嬷嬷奉皇太后之命，请他去慈宁宫一趟。 他反复深呼吸，勉强压下胸臆间的那口闷气，去了慈宁宫。 曲黎今日入宫，正在为皇太后请脉。 她起身，冲着康帝福礼。 康帝想起萧宪做的混账事，感觉脸热，但到底是天子，情绪向来不外露。 “母后感觉如何？”康帝让曲黎起来后，关切询问。 皇太后道：“哀家挺好，幸好黎儿照顾的仔细！” “母后叫朕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哀家听了些传言。” “母后莫要担心，传言只是传言。”说着，康帝瞥了一眼曲黎。 曲黎的表情很淡，他眉间褶皱加深了几分。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后，康帝便暗示曲黎跟他一同出去。 曲黎能猜到康帝想要跟她聊什么，表情一直淡淡的。 “曲黎，阿宪跟夜华郡主的事情，朕会给你个交代！” 曲黎很平静的抬眸，迎上帝王那双深邃的眼眸。 “皇上，曲黎相信辰王对您的一片忠心！” 这话说的…… 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问题却不小。 “你只是相信他对朕的一片忠心？” 当初萧宪之所以会执着于迎娶白凤瑶，更多的是他做出的承诺，因为白凤瑶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他早一些知道曲黎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定然不会这样羞辱她。 以前的曲黎有多么的爱慕萧宪，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她知道萧宪跟荣夜华的事情，竟然没有半分难过，这让康帝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是。”曲黎神色淡淡：“皇上，辰王若不忠于大乾，当年他不会带兵保家卫国！辰王若不忠于君，也不会这么多年从来不与任何朝臣亲近！而且，辰王是个很严于律己的人，绝对不会在护送南齐五皇子的路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康帝沉吟片刻，“你是觉得阿宪是被人算计？” “流言蜚语有些时候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就像是曲黎当年不也被人传的很不堪吗？” “朕心中有数！” “皇上，曲黎相信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委屈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康帝稍稍舒展的眉心再度拧成了结，“你什么意思？” 曲黎跪了下去，抬头，目光盈盈如玉的看着眼前一身明黄的帝王，“还请皇上先恕曲黎无罪！” 康帝抬手，“朕恕你无罪！你有什么便说什么，朕听着！” 第161章 再提和离 “夜华郡主毕竟是中山王的曾孙女，这些年，有中山王，藩夷才能平安无事。” 曲黎很平静的说着这话。 康帝负手身后，一双眼眸如同鹰隼般锐利。 以前的曲黎，成天追着萧宪跑，如影随形。 对萧宪的爱恋与倾慕，日月可鉴。 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很平静。 这种平静让康帝觉得诧异，或许之前那些关于曲黎如何爱慕萧宪的事情只是传言。 三人尚且能成虎，又遑论是这些风花雪月的流言蜚语！ 他在心里为萧宪悲痛了一下。 曲黎无视掉康帝眸中的复杂以及忖度，继续说下去：“中山王很疼爱夜华郡主，这些年却也担心会被皇上猜忌，所以，并没有跟皇上提及赐婚这件事。” 康帝看着曲黎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她一个后宅妇人，倒是将这些事情看的通透！ “皇上心中属意辰王，倒不如让辰王娶了夜华郡主！” “曲黎，你可知道，女子不可参政？” 曲黎毫无畏惧的迎上那双如寒潭一般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皇上方才亲口答应曲黎，恕曲黎无罪的！” 康帝被将了一军，虽有些尴尬，但心里却是开心的。 文有曲黎，武有夜华郡主，也算是为萧宪将来登基做了双重保险。 “但曲黎却不想委屈了自己！” 康帝微微翘起的嘴角瞬间垮下去，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锐利起来。 在他开口前，听得曲黎声音低低的说：“夜华郡主有中山王护着，为了藩夷，皇上最终肯定会为辰王跟夜华郡主赐婚！可是，以夜华郡主的敏感身份，皇上觉得她甘愿为侧妃吗？” 康帝眯眸。 这也是他得知此事后震怒的原因。 中山王身份特殊，这些年又一直守护藩夷，他确实不可能因为一个荣夜华就冒险。 但辰王正妃只能有一人，之前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御史台的那帮人多次谏言，都被他压了下去。 若非白凤瑶自己心怀鬼胎，这件事也不会轻易过去。 现在又闹出个荣夜华，康帝真的是头疼的厉害。 若是曲黎识大体，愿意成为侧妃，他倒也乐见其成。 曲黎望着眼前帝王那热切欣慰的眼眸，心中嘲讽的笑了笑。 她说了这么多，可不是打算自降身份，而是为了跟萧宪和离！ 深吸一口气，曲黎跪下。 康帝眉心深锁，“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曲黎愿意为了大乾的稳定，愿意为了皇上分忧，成全辰王与夜华郡主！” 声音不算大，但每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帝王一怒，声音振聋发聩，四周的人全都纷纷望向这里。 曲黎面上却没有半点的忐忑。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提及这件事，就没有想过轻易收回。 “皇上，中山王当年既然能平定藩夷之乱，那么，就能再搅动藩夷叛乱！” 他们身处凉亭之中，只有些微阳光照射进来，正好就打在曲黎的脸上，衬得那双眼睛越发的明亮坚定。 康帝捏紧手指。 倘若他今日同意了曲黎的请求，那么，萧宪绝对会记恨着他。 曲黎像是猜到了帝王心思，再次开口：“皇上，曲黎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当年于辰王确实有着救命之恩，当初辰王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的时候就已经被磋磨殆尽了！” “可阿宪待你是真心的！若他早知道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是绝对不可能迎娶白凤瑶的！” 曲黎只笑而不语。 康帝感觉头又开始痛起来。 之前曲黎帮他解了毒，他已经许久没有头痛过。 “你先回去，朕会慎重考虑这件事。” 曲黎知道和离一事没有那么容易，但荣夜华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最后，她想自己肯定是会得偿所愿的。 见好就收，她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叩拜后，站起来，脊背挺直的离开。 康帝眯着眼睛，看着她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 福公公弓着身子，缓缓靠近：“皇上，可还要回去？” “去来仪殿。” 福公公偷偷觑了一眼紧绷着下颌的帝王，小心的跟在后边。 康帝径自去了后边的那间木屋，看着容妃的画像，待了很久很久。 曲黎出宫后，便去了医馆。 今天提及和离的时候，她心里也异常的忐忑。 现在她只想多看些病人，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日落西山，她才回了辰王府。 马车还未停稳，阿旺便道：“王妃，乔子等在府门外！” 曲黎挑起车帘，望过去。 乔子正踱来踱去，看到曲黎的马车，疾步跑了过来。 “大小姐。” “发生何事了？” 乔子将一封信递给曲黎。 信上有个口子，一看就是用飞镖射在门上。 她展开看了一眼，只有一句话。 “大小姐，下午的时候小的去给少爷买笔墨纸砚，回来就看到大门上钉着这个。小的生怕少爷担心，只能过来找您了。” 曲黎颔首，夸奖：“你做的不错，这件事确实得瞒着文昭。” “可是，这上边也说的很清楚了，只让您一人前去，否则的话，就等着给小李子收尸，大小姐，小李子怎么会惹上这些穷凶恶极的人啊？” 乔子担心小李子，更担心曲黎。 即便只是寥寥数字的信，他也能感觉到情况不容乐观。 “要不咱们报官吧！”阿旺也是一脸担心。 曲黎沉吟片刻，“这件事别声张，我有办法！乔子，一炷香后，你去京兆府找莫文清莫大人。” 乔子重重点头。 阿旺捏着马鞭子，“王妃，奴才能为您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 短短时间，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至于对方是谁，为什么要绑走小李子，她也心知肚明。 既然上次没能让萧肇死透，那这一次，索性就亲自送萧肇下地狱好了！ 她周身散发出冰冷肃杀的气息，很是骇人。 但不管是乔子，还是阿旺，都觉得这样的王妃简直太飒了。 曲黎去了清荷园，将狗蛋带上。 一旁笼子里关着的虎蛋眼巴巴的望着她，宛若大猫似的不停冲她叫着。 第162章 两蛋大显神威1 “真拿你没办法！” 曲黎从空间拿出几块肉脯，虎蛋一口吞掉，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她的手。 “乖了！没时间跟你玩！赶着去救人呢！” “嗷——” 虎蛋觉得自己已经被养废了，它明明是兽中之王，她却只把它当大猫！ 虎脑袋有些失落的耷拉着，竟然触碰到了曲黎腕上的镯子上，“咻”的一下，它竟然直接从笼子里进了空间。 狗蛋眨巴着一双眼睛，原地转圈。 这是它最喜欢的事情，每次进了空间，它都能喝饱。 而且，除了那棵圣果树之外，其他的东西它随便吃。 “嗷呜——” 它迫切的想要进去。 曲黎此刻还愣怔着。 难道只有动物能进空间？ 小李子情况还危急着，曲黎也不好再耽误下去，将狗蛋也塞进了空间后，便匆匆离开了。 天已经完全黑透，小路上只有曲黎一人骑着马奔驰。 快要到达见面的山头，曲黎将狗蛋从空间放出来。 她拿着小李子的一件衣裳，让狗蛋闻了闻：“看看他在不在。” 狗蛋转身便跑了。 她没有着急，而是等着狗蛋。 很快，狗蛋就回来了，她心中有了数，将狗蛋又塞进空间，这才骑着马，上山。 山下有一棵大树，一个小喽啰蹲在树上，看到曲黎，连忙顺着梯子下去。 “去告诉大哥，人来了！” 山大王叫邢老二，方脸，络腮胡子。 早些年跟其他山匪争山头，瞎了一只眼，便一直戴着眼罩。 听得通禀，挑着眉头看了一眼吉祥赌坊的掌柜。 “这娘们有什么厉害之处吗？竟然让大皇子如此忌惮！” 提及这事，掌柜的心里就怄的不行。 银库里那么多箱银子，说没就没了。 反复思忖，就这小子最可疑。 可是，刚刚他们对着他严刑拷打，小李子愣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赌坊里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 他能看出来，小李子没有撒谎。 既然不是小李子干的，那又会是谁？ 曲黎被带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吉祥赌坊的掌柜。 她嘴角勾了一下。 果然没有猜错！ 掌柜捕捉到她嘴角的那抹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笑容跟之前的那个小李子可真像，想到了什么，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曲黎并没有理睬掌柜，而是看向邢老二，“难怪吉祥赌坊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原来大皇子竟然还跟山匪有勾结！ 前几年皇上便下令剿灭山匪，这若是被皇上知道大皇子竟然……啧啧……” 邢老二自认自己长得很吓人，绝对是那种女人小孩看了能吓得大哭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他眯了眯那只完好的独眼，“想不到辰王妃倒是女中豪杰！” “一般一般吧！你们不是让我独自过来吗？我已经来了，小李子人呢？”她大咧咧的坐在椅子里。 “把人带上来。”邢老二扬声。 小李子被带了上来，浑身上下全都是伤。 看到她，小李子眼眶发烫：“王妃，您不该过来的！” 曲黎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当目光重新移到邢老二的脸上时，早已经变得冷冽。 邢老二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她，曲黎手里突然多了一枚银针，映着烛光，刺目至极。 “咳咳——” 邢老二被口水呛到。 曲黎淡声说：“你们无缘无故的绑走我的人，然后又让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小李子偷了我们吉祥赌坊的银子！”掌柜有些气急败坏。 “偷了银子？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帮我跑腿处理医馆的事情，而且，他从来不赌博，不知道掌柜怎么就找上了他！” “他之前在赌坊可是赢了不少！” 曲黎心里对小李子是愧疚的。 她当时应该扮作路人甲，这样就不会给他招来这样的横祸。 “小李子，你去过吉祥赌坊吗？” 小李子摇头。 “而且，小李子这样的，总要有帮手，否则，怎么可能搬走银子？” 说话时，她的手指还在把玩着那枚银针，邢老二总有种感觉，曲黎若是一个不小心，绝对能弄瞎他的另外一只眼。 气氛有些凝滞。 曲黎道：“这人是我的人，他没有不良癖好，说不得是一个跟他长得相像的人。” 掌柜哼了声：“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相像的人？辰王妃，你还是想办法劝说他把银子还回来比较好！” “有证据吗？”曲黎斜睨他一眼。 “我们吉祥赌坊的人都认得他！”掌柜也豁出去了。 辰王现在反正不在京城，且他跟夜华郡主的事虽然没有传的沸沸扬扬，但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辰王的下场会如何，他一个背靠大皇子的人并不清楚，却很清楚眼前这个辰王妃的下场，要么忍下屈辱降为侧妃，要么就是一纸休书，毕竟，中山王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曾孙女当侧妃。 曲黎勾了下唇，将他眼底的那丝轻慢看了个彻底。 “掌柜可能还不清楚一件事，我从来不靠男人！因为那真的很蠢。”说罢，她手里的银针向着掌柜的身上飞射而去。 掌柜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上就扎了一枚银针。 银针上有毒，他感觉嘴唇瞬间就肿了起来，舌根都是麻的。 邢老二方才一直在防备曲黎手里的那枚银针，没想到竟然扎在了掌柜的嘴上。 他正准备喊人，曲黎却是身形闪动，直接便冲到了邢老二的面前。 速度很快，如同闪电。 邢老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被曲黎点了穴。 他愕然的瞪着仅有的那只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笑的阴恻恻的女人，有种看到了地狱修罗的感觉。 她对小李子说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李子还有些担心，曲黎却是打了个口哨。 “嗷——” “嗷呜——” 听到呼啸跟狼吠的声音，山上的小喽啰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一头吊睛白虎冲进来，把邢老二跟掌柜吓得脸上的血色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虎蛋，先带着小李子离开这里。” 高调出场的虎蛋瞪着一双虎目，有些受伤。 它是兽中之王，竟然让它当人坐骑？ 第163章 两蛋大显神威2 虽然受到了侮辱，但虎蛋还是很听话。 它来到小李子的身边，挺嫌弃的张嘴叼住小李子，将他丢到它的背上。 曲黎勾了勾唇，摸了摸身边的狗蛋。 “狗蛋，上！” 狗蛋早就已经跃跃欲试，此刻凶相毕露，冲向邢老二。 邢老二被点了穴道，只有被单方面撕咬狠虐的份儿。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头，他疼的昏死过去。 狗蛋伸舌头，一脸傲娇的等着曲黎表扬。 曲黎摸了摸它的头，从空间里拿了些肉脯给它。 掌柜看着被撕咬的浑身皮肉外翻的邢老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曲黎嫌弃的踹了他一脚，撇嘴：“可真的是怂蛋！” 正吃的开心的狗蛋支棱着耳朵，眼底露出不解。 有了狗蛋，还有虎蛋，现在又要来个怂蛋了？ 它有些不开心的冲曲黎呜呜叫，曲黎被它逗笑，“他是怂蛋！怂蛋很怂，我一点不喜欢，养着只能浪费肉脯！” “嗷呜——” 狗蛋开心了，仰头，对着曲黎大声的叫着，像是附和。 曲黎越发肯定狗蛋就是一头狼，小崽子的时候长得很像狗，所以才会被当成狼狗，被曲文昭买去。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便对它说：“冲吧！” 狗蛋补充了能量，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它冲出去，对着那些祸害乡邻的山匪小喽啰一顿狂咬。 恰好莫文清带着人赶来这里，看到这凶残嗜血的一幕，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莫、莫大人，这……这是雪狼吧？” 莫文清一路悬高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辰王妃单枪匹马的跑到山匪老巢，又遇到雪狼，该不会已经葬身狼腹了吧？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月色下，狗蛋一身雪白的毛发亮的刺目。 “莫大人，这两个活口，你好好审审，应该能审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曲黎一手一个，拎着邢老二还有掌柜走出来。 皎皎月色洒落在她的身上，令她看起来如九天玄女，肃杀却又美的惊心动魄。 莫文清连忙冲着她拱手，“有劳辰王妃！” 曲黎将两人丢过去，“噗通”一声，两个晕死过去的人又被摔醒。 莫文清居高临下的睨着两人，寒声道：“带走！” “虎蛋！” 听到曲黎的召唤，虎蛋驮着虚弱的小李子回来，众人被猛虎骇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庞然大物眼神轻蔑的睨了众人一眼，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曲黎的身边，还故意将蹲在曲黎身边的狗蛋给撞开。 狗蛋怒了，它凶巴巴的瞪了虎蛋一眼，又撞回来。 一狼一虎，眼看着就要撕咬起来，气氛也变得逼仄，曲黎伸手摸了摸两只的脑袋。 “要打就不给你们肉脯吃了！” 头顶快要冒火的两只瞬间便被安抚，乖乖的蹲在曲黎的脚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下巴惊掉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 莫文清安排人处理了一番后，再次对着曲黎拱手。 “臣谢谢王妃给了臣这样一个大功！” 曲黎抱臂，“莫大人怎么这样说？” 莫文清态度很是恭敬，“王妃豢养的一狼一虎，足以荡平整个匪窝，但王妃却将这功劳给了臣。” 几次接触下来，曲黎让他十分钦佩。 她不同于一般后宅女子，心里只有夫君，只有那些宅斗，情爱。 或许以前有，但那都不重要了。 曲黎莞尔，“莫大人能成为京兆尹，果然不一般。” “谢王妃夸奖！” “既然莫大人看出来了，那么我便也不藏着掖着！” 莫文清颔首，“王妃有什么，可以直说。” 他虽是文臣，却也有武将的豪爽。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莫大人欠我一个人情。” 莫文清满脸诧异，眼中尽是研判。 “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一个普通人情。” 算一算，定国公府，忠勇伯府，加上一个莫文清，还有文昭书院，以及医馆，她的网也结的差不多了。 真要是萧宪不同意和离，这些应该能逼他同意吧？ 她虽说的云淡风轻，但莫文清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皇上早就下令剿灭山匪，且山匪跟大皇子还有牵连。 这样的一个大功劳砸在他的脑袋上，却只是一个普通人情？ 曲黎淡淡睨了他一眼。 在现代男女离婚就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放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情。 但那又有什么呢？ 深知曲黎不打算再说下去，莫文清也就没有再继续问。 正巧下属通禀，所有的山匪都被抓获，莫文清便下令回去。 她帮小李子做了检查，小李子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曲黎却有些愧疚。 若不是她易容成了小李子的样子，也就不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祸事。 但福祸相依，他虽受了皮肉之苦，也并非全无收获。 起码，当初李金河的案子重新审理。 有萧宪查到的那些证据，相信李金河洗清冤屈指日可待。 另一边，京中发生的事情全数被萧宪得知。 他捏紧手中的密报，脸上宛若布着一层寒霜。 广平低声说：“有人不断的传扬这件事，也有人在极力压制！属下猜想，压制的应该是王妃。” 萧宪叹气，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墨色天空。 “本王倒是希望黎儿不要这么的深明大义！” 她若是跟他闹一闹，他反而不会这样的不安。 广平不解，想问，又怕触霉头，只能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萧宪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荣夜华那里有没有什么异动？” “没有！跟五皇子更是没有任何接触。” 萧宪眉眼疏冷的嗤了一声。 他们早在离京之前怕是已经有过接触，为免落人把柄，在离开后，自然不可能再有所接触。 且，凤奕既然能算计他，便已经将那些蛛丝马迹都清理干净了。 “程若兰一直心仪凤奕！” 广平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瞪着一双眼睛，“可是，五皇子却根本就不喜欢程小姐！” 之前可能是想要得到程将军的支持，但程若兰却一直在算计王妃，五皇子心仪王妃，怎么可能容忍得了？ 等等！ 难道？！ 广平张着嘴巴，瞳孔地震。 第164章 程若兰的结局 萧宪回眸，“怎么？就许他算计本王，不许本王算计他？” “这……” 广平觉得不妥。 “就这样决定了。” 自从事情发生后，萧宪整个人极其阴郁。 有些时候，广平都觉得整个人很压抑。 他觉得王爷这次被算计，应该是被打击的不轻。 叹了口气，他问：“王爷打算如何做？” 萧宪嗤了声，“本王亲自来！” 第二天晚上，程若兰吃了晚膳后，便觉得口渴，而另一边的“凤奕”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发现饭菜里被加了东西。 他低低的嗤笑一声，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吃了一颗。 萧宪得知他将饭菜全都吃光了，嘴角划过一抹冷然的弧度。 很快，程若兰便被送进了他的房间。 萧宪听着那些让人羞愤的声音，眼神却是冷冽如同数九寒冬。 依着计划，很快便有送水的小二敲门，听得房间里的声音，小二脸色大变，吵吵的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房门被踹开，房间内淫靡的味道快速涌出来，所有人都惊得脸色变了数变。 “五皇子平时挺自律的，真没有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听那女子的声音，怎么这么像程小姐？” 程将军脸色铁青的站在人群之后。 他确实挺想让程若兰成为五皇子妃，继而母仪天下，生下他们程家的子嗣。 到那时候，凤奕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他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程家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凤奕明显有自己的心思，他不需要这样的一个傀儡。 最近，他也一直在暗地里跟二皇子接触，打算让程若兰嫁给二皇子为妃。 没想到，他好说歹说，程若兰竟然还是做出了这样让他失望的事情。 众人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越发的冷冽，扭头，对上程将军那张阴沉如墨的脸，纷纷噤声不语。 女子动情的吟呕声持续不断，程将军一双手紧攥成拳，大步走进去。 “五皇子，末将等着您给末将一个交代！” 程若兰娇媚的声音让程将军颜面尽失。 他挥出一道内力，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戛然停歇。 “程将军想要本皇子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低沉的嗓音自后边传入耳中。 程将军全身脊背绷紧，脖子一卡一卡的转过去。 其他人等也都扭头看向“凤奕”。 而躲在暗中的萧宪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明明那药很凶猛，他也是亲眼看着他将饭菜全都吃光的，怎么就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像是感觉到了萧宪震惊的目光，“凤奕”偏眸看去，嘴角讥讽的弧度加深。 萧宪用力攥拳，眼底戾气涌动。 程将军错愕的看了看“凤奕”，又看了看床上的两个人。 “五皇子？！” “凤奕”缓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床上，眉心拧成了结。 “这是怎么回事？” 程将军恼羞成怒，上前去掀开被子的同时，挥出一道内力。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阻隔了所有人八卦的目光。 看清楚男人的那张脸，程将军直接向着男人挥出内力。 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男人全身的骨头都被击碎。 “凤奕”啧啧两声，“本皇子真的是大开眼界，程小姐竟然这般有伤风化，与掌柜在本皇子的房间行苟且之事，真的是闻所未闻！” 程将军目眦欲裂，死死瞪着他。 “五皇子，兰儿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这样坑害她！” “本皇子坑害程小姐？” “难道不是？” “本皇子若是真的有心算计程小姐，断然不会让她有机会跑到本皇子的房间！程将军，本皇子觉得，怕是你想要与本皇子锁死，才会兵行险招，只是老天相助，本皇子觉得吃了那些饭菜后，心里燥热，便去了后边的净房泡了冷水澡。” 程将军不仅仅是损失了程若兰这个女儿，还被如此挤兑一通，一张脸忽青忽白，全身的血液更是向着大脑快速的涌去。 “程将军，真正想要一个交代的应该是本皇子吧！”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撕破脸。 程将军以为自己能够拿捏凤奕，不想，反倒被他如此质问。 他自诩算无遗漏，恼羞成怒的重哼一声，将程若兰连人带被的带走。 房间外，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 程将军可以对着南齐的人大声呵斥，却无法对着大乾的人说什么重话。 众人也都悻悻然的离开。 待到所有人离开，“凤奕”缓步走出去。 “辰王敢做不敢当？” 话轻飘飘的，讽刺意味十足。 萧宪走出来，深深的凝视着他。 他自以为算无遗漏，没想到，竟然还是败了。 此时，他才真的开始审视眼前的男人，将他当成自己的对手。 “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五皇子还真的是深藏不露！” “凤奕”垂眸，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从凤奕来到大乾为质后，便与凤奕同吃同住，几乎熟悉他所有的细微表情。 但是，眼前的人是萧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也怕他眼毒，会看出些什么。 萧宪眼睛里迸射出凌厉的杀意，“五皇子，来日方长！” “凤奕”挑挑眉，“拭目以待！” 程将军虽然有意压制着程若兰的事情，奈何人们最喜欢谈论这些八卦，不消半个时辰，便闹了个人尽皆知。 最终，程将军只能安排亲信，先行将程若兰送回南齐。 他对凤奕的憎恨已经越来越重，沉吟了片刻，他做出决定。 然，他给二皇子传递的信被暗卫截获。 “凤奕”看了看，更改了几处地方，又交代人放飞出去。 而后，他便又给凤奕传了消息。 通往南齐的小路上，一人一马，纵马驰骋。 一只信鸽在空中飞了两圈，待到马停下来，才落在凤奕的肩头。 凤奕笑笑，内力流窜于掌心，手中的短笺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大乾的方向，目光变得温柔。 他许诺黎儿，让她等着他，便绝对不会让她等太久！ 用力夹紧马腹，他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65章 民心 李金河一案重审的那天，小李子旁听。 三司都在，当莫文清当场宣布李金河无罪时，小李子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先是叩谢了皇恩，继而调转方向，郑重其事的跪拜曲黎。 倘若没有曲黎，他这辈子或许都无法为自己的父亲洗刷冤屈。 在场不少百姓也都心头发热，纷纷跪了下来。 曲黎依次扶起身边的人，让大家不要如此。 “王妃宅心仁厚，就是菩萨转世，若没有王妃，我那小孙子就没命了！” “我夫君也是王妃救的！” …… 莫文清为官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不免发烫。 他去宫中复命，跟康帝说着这些时，康帝神色莫名。 “莫爱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大皇子……”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康帝眸色晦暗。 这毕竟是他的长子，上一次皇家围猎，他已经网开一面，不想，竟然这般恶劣，连赈灾银子都敢贪墨！ 曲黎给小李子半月假期，让他回去祭拜一下李金河，小李子却挂念着悦己。 “王妃，奴才还是等悦己开业再回去祭拜吧！” 他其实想说，都已经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曲黎犹豫再三，点头同意。 日子又归于平静。 但宫中却并不平静。 皇后因为李金河一案被迁怒，将凤印交出来，暂由皇太后管理后宫。 贤妃拍了一下小几，脸色阴沉如同外面的阴雨天气。 “本宫还以为斗败了皇后，这凤印该交到本宫手里，不想，皇上竟是将凤印给了皇太后。” 越想越生气，连姣好的五官都变得狰狞扭曲。 萧辞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母妃莫要生气！”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贤妃脸色稍缓，“本宫只是心里难受！”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而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母妃也不适合掺和太多。” “哦？”贤妃挺诧异的挑着眉尾。 “这些年，父皇心中一直揣着个人，母妃该是清楚的。” 贤妃当然清楚。 她曾经还想着模仿容妃，可她模仿的再像，也不是容妃。 或许皇上短时间里会觉得像，会怜惜着她，可时间久了，便会觉得东施效颦。 从那之后，皇上便鲜少来她这里。 “爱屋及乌，父皇自然也更加心疼萧宪。” 这话扎了贤妃的心，她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又再度拧紧。 “当初萧宪坠崖，父皇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一来皇后行事稳妥，抹掉了所有的蛛丝马迹，父皇根本就查不到她的头上！二来，父皇总要顾忌着皇后母族。” 贤妃微微点了点头。 “父皇明知道皇后对萧宪动了杀心，却还是让皇后继续养育萧宪，母妃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缘由吗？” 有些事情，无人提点的时候根本不会想的这么透彻。 贤妃瞳孔地震，讷讷的看着笑的云淡风轻的萧辞。 “皇上是准备将皇位……” 有些话不需要说透，彼此心知肚明。 萧辞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也不是不嫉妒。 同样都是父皇的亲儿子，不管他们这些人如何努力，如何做，在他的眼中就只有萧宪一人。 哪怕当初他有违礼法，以正妃之礼迎娶白凤瑶，御史台谏言不断，也被压了下去。 “不管萧肇如何荒唐，父皇并不会废后！” 贤妃抿紧嘴唇，一双美眸之中，全都是翻腾着的怒意跟嫉妒。 “母妃，帝王的爱根本就奢求不来！儿臣一定会让母妃成为大乾最尊贵的女人！母妃可相信儿臣？” 贤妃只觉得眼眶泛酸。 她伸手握住萧辞的手，嘴唇嗫嚅着。 萧辞冲她浅笑：“这个时候，母妃就安安心心的待着！若皇祖母她让母妃做什么，母妃尽力而为就是了！” 被萧辞宽慰了这么一番，贤妃心头的郁气彻底的烟消云散。 “母妃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后绝对不会看着萧肇就这么被废的！” 当初容妃的死处处可疑，但皇后母族势力强盛，康帝也并没有追究。 这么多年，皇后母族势力逐渐被分化瓦解，但为了萧宪，康帝仍旧不会废后。 可他相信，皇后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让自己憎恨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做未来的大乾皇上！ 唯一可惜的是曲黎不肯跟他合作，否则的话，萧宪后院起火，他根本就无暇顾及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浅啜。 贤妃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有些担心康帝会盛怒之下立下储君的圣旨。 …… 这日曲黎刚刚回清荷园，便收到了萧宪的书信。 京中之事他到底还是担心的，毕竟，曲黎太得民心。 自古帝王多猜疑，百姓们对曲黎的感恩戴德究竟是否会让康帝忌惮，谁也说不好。 曲黎沉吟片刻，还是决定给萧宪回信一封。 暗卫快马加鞭，在当晚夜深时分将信送到萧宪的手上。 烛火不停跳动着，萧宪却是迟迟不敢拆开那封信。 广平在一旁看得着急。 “王爷，您难道不着急看看王妃信中写了什么吗？” 萧宪缓缓抬眸，眼底还有来不收敛的黯然。 广平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到底是造化弄人！ 如果当年没有认错救命恩人，或许王爷与王妃会有不同的结局！ “王爷，您说当年暗中指使白凤瑶的人，会不会跟五皇子有关？” “不会，那时候凤奕还没有来到大乾！而且，他若真的这么有本事，也不会送来大乾做质子！” “派出去查白凤瑶的暗卫至今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或许是其他国，或许是哪个王叔，再说，你先下去！” 广平躬身退下。 萧宪伸手摩挲着信，眼神很是复杂。 最终，他还是拆开了火漆封着的信封。 娟秀的小字跃入眼帘，萧宪的心狠很一颤，就连呼吸也变得紊乱。 曲黎跟他说了李金河一案的详细经过，以及萧肇的惩罚。 康帝勒令抓捕，严查，说不得萧肇会被终生幽禁，也可能贬为庶民。 而后她又说了一下皇后被禁足，凤印交给太后…… 通篇说了很多很多，却没有提及他一句！ 第166章 凤奕还真让人吃惊呐! 萧宪颓然的靠坐在椅背里，对着房顶发出一阵嗤笑声。 她之前说，他们就是合作者，还是很有默契的那种。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她怕是连这些都不会跟他说。 那些京城之中发生的一切，早有暗卫传信给他，就算她没有给他写信，他也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萧宪的目光重新落在桌子上摊开的几张纸上，手用力攥握住，几张纸瞬间被揉做一团。 心口闷得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他走到窗前，负手身后，望着满天星辰。 “笃笃——” 敲门声后，房门被推开，萧宪以为是广平，并没有转过来。 “辰王。” 听到荣夜华的声音，萧宪脸上的寒霜骤然漫开。 “你来这里做什么？” “接到密报，曾祖父动身，准备进京！” 萧宪眯着眼睛，眼底有狂风骤雨在翻涌。 她之所以告诉他这些，无非就是在逼迫他。 荣夜华的目光落在书桌上，径自向前走去。 萧宪周身寒意涌动的剧烈，他身形一闪，在荣夜华的手就要触碰到被他揉皱的纸团时，毫不怜香惜玉的拍开她的手。 手背顿时便肿了起来，痛意袭上，她眼底都是怨怒。 “中山王来便来，他若是不在意自己引以为傲，不输男子的曾孙女勾引男人的事情传扬出去，本王自然也不怕！” 烛火爆开，光线比之方才亮了不少。 他那张俊逸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俊美无俦，可是，目光却比外面苍茫浓沉的夜色还要凉薄。 荣夜华呼吸发紧，之前被他掐住脖子的恐惧如同暗夜生长的藤蔓，疯狂的滋生，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 “滚！”萧宪从齿缝间磨出一个冷硬的字眼。 荣夜华咬着嘴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有些后悔的看着手中的纸团。 不管怎么样，哪怕她没有提及他半分，但这是她给他写的第一封信！ 或许这一次没有提及，下一次就提及了呢？ 萧宪手忙脚乱的展开纸团，努力的想要抚平那上边的褶皱，然而，不管他如何做，褶皱依旧存在。 他有些气恼，不小心又碰到了旁边的茶杯。 茶水将纸张浸湿，那些娟秀的字迹彻底被模糊了。 萧宪有些丧气的枯坐着，嘴巴里一阵阵的发苦。 他方才说的底气十足，可是，一旦中山王入京，父皇为了藩夷的稳定，为了安抚中山王，势必会让他迎娶荣夜华。 可他太清楚曲黎的性子！ 她绝对不可能将就。 时间匆匆，宛若白驹过隙。 萧宪护送“凤奕”来到大乾与南齐的边境。 这期间也有数次的刺杀，但都被萧宪挡过去。 “五皇子，本王在此与你道别，愿你能得偿所愿！”他的一双黑眸迎着阳光，却冷的如同冰魄。 “凤奕”挑了挑眉，“这一次多谢辰王舍命相护！” 萧宪瞳眸收紧。 虽然眼前之人与凤奕并无二致，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南齐使团的车马渐行渐远，几乎快要看不见时，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纵马就要追上去，却被广平拦住。 “王爷，您怎么了？” 萧宪呼吸有些紊乱。 这些天，这个“凤奕”从来不与他正面接触，他只当是他怕再被算计才会故意与他保持距离，现在他才赫然惊觉。 他这段时间护送的分明是个替身！ 而真正的凤奕，如此狡诈，只怕是早就已经回到了南齐！ 广平猜不透他的心思，知道他最近脾气暴躁，只能安静的陪在他身边。 “凤奕，混蛋！” 萧宪气的怒吼。 混着强劲内力的声音传的很远。 纵然南齐使团已经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凤奕”还是依稀听到了些。 他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挑挑眉。 “广平，你马上联系南齐的暗卫，看看最近南齐是否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萧宪整个人终于平静了下来，声音却依旧压得很低。 广平颔首：“属下这便去联系，不过，王爷所说的重要的事情指什么？” “你去联系就是了！” 萧宪兜马调转方向，恰好又跟荣夜华的目光对上。 他眸色冷寂，脸上都是肃杀。 当天夜里，广平便收到了暗卫传来的信。 “王爷，最近南齐的二皇子被人发现与宫妃有染，被南齐皇上禁足二皇子府，那个宫妃则被秘密处死，对外则说是身患重病！” 萧宪瞳孔收缩。 他敢说，这绝对是凤奕所为！ 若两人不是情敌，他倒是佩服凤奕。 虽然在异国他乡做了十年质子，却没有被磨灭了意志！ 他们的遭遇其实有些相似，又并不完全相似。 他母妃早逝，却还有疼他的父皇与皇祖母。 凤奕虽有一个母妃，却是制衡他的软肋。 广平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继续说下去：“听说大皇子府内的密室里被发现了龙袍，还有郊外庄园里发现了兵器，南齐皇上震怒！” 萧宪的眉头拧了一下，嘴角勾了下，虽是嘲弄，却又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广平自认很了解他，但是，这一刻他也困惑了。 “三皇子，四皇子是否也出了事情？”他漫不经心的问。 广平看着密信，“这倒是没有。” 萧宪脸上的笑意变得浓郁，“凤奕果然很厉害！” 若是所有皇子都出了事情，必然会被人察觉到不对劲。 正好凤奕归国，定然会有人觉得这一切是他所为。 但现在，出事的是二皇子跟大皇子，三皇子跟四皇子安然无恙，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派人去跟三皇子还有四皇子暗中接触一下，不用挑明了说，让他们小心防备着凤奕就好。”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五皇子所为？” 萧宪冷笑：“是不是最近太安逸了，所以，你的脑子也生锈了？” 广平摸了摸鼻子。 他想说，若这一切都是凤奕所为，那么，凤奕不也成功算计了王爷您吗？ 只不过，这话他不太敢说出来，生怕会被萧宪派去其他国去挖玄铁矿。 “属下这就去安排！” 第167章 五皇子脸上开的是桃花 凤奕一路日夜疾驰，提前三天回到南齐。 一番布置下来，轻松解决了大皇子跟二皇子，剩下三皇子跟四皇子互相狗咬狗，完全没有人去关注他的归来会搅动起何样的风云。 大脑一直高速运转，神经紧绷，一旦闲下来，疲惫宛若潮水般袭来 下属大火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椅子里的他脸上的那方绣着“黎”字的帕子，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有事？” 凤奕并没有将帕子取下，嗓音带着些微沙哑。 “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您多少吃点！” “好。” 大火又看了一眼那方帕子，退了出去。 “主子，馨儿那里传信，二皇子出事，皇后正在联系祁大人，想要逼迫皇上放了二皇子！” 凤奕脸色清寒，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寒意。 “皇上最厌恶的就是皇后总是利用母族来逼迫他！让她去作死吧！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添一把火，让她死的更快一些！” 当年如果不是皇后那个虚假至极的女人，她的母妃也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 皇后必死！ 而他也许诺过他的黎儿，绝对不会让她等太久。 “属下这就去安排。” “我脸上开花了？” 凤奕眉眼一凛，淡淡的睨了大火一眼。 大火被抓了个现行，有点窘迫。 “主子脸上可不就是开花了？还是桃花！” “就你会说！”凤奕嗔他一句。 这些暗卫都是他这些年培养的，与他同生共死，经历了很多。 大火这般打趣他，他自然知道他心里是真的为他开心。 用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不客气的向着他砸去。 大火急忙躲避开，故作惶恐的嚷嚷：“主子，浪费可是可耻的！” 凤奕忍不住轻笑，“吩咐厨房再做一盘，都吃了！” “好嘞！”大火眉开眼笑。 以前的五皇子就像是被仇恨填满的行尸走肉，脸上没有半点鲜活的人气，更遑论是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起来，他们很快就要有主母了！ 要是再顺利一些，三年抱俩，小主子也有了！ 他得告诉其他人，赶快准备些红包，好给小主子添福添寿！ 用了晚膳，凤奕又在思念曲黎。 他拿起毛笔，神色诚挚的如同信徒，一笔一画，勾画出曲黎的笑颜。 “黎儿！” 缱绻的声音自他的口中缓缓溢出，全都是浓浓的思念。 就像是心有灵犀，正在分拣药材的曲黎只觉得心脏轻颤了一下。 她望着雕花木窗外浓深的夜色，脑海之中又恍然浮过那张俊美的脸孔。 脸热的厉害，曲黎拍了拍脸颊。 躺下后，她辗转反侧，宛若煎饺子似的，了无睡意。 重新坐起来，她来到书桌前，执笔勾画。 待到画完，才赫然发现她竟是将凤奕画的惟妙惟肖。 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脑袋，她自嘲：“果然成了恋爱脑啊！” 将那幅画收好，重新躺下。 两天后，悦己开业。 有了之前的造势，悦己开业自然吸引了大批的人前来。 但当他们看到了告示牌后，纷纷被劝退。 “这悦己的老板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啊！若是开酒楼，肯定是宾客络绎不绝，竟然只招待女子！绝对是傻子！” “我看呐，还不是傻子这么简单！你看这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将手中折扇阖上，指着一行字，缓缓道：“女子妇人可花白银千两升级为会员，会员享有的特权可进店详询。” 众人纷纷咋舌。 “还有这个，白银万两可以成为至尊会员，这不是纯粹胡闹吗？” 书生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悦己内的几个女侍者皆一脸担忧。 “李掌柜，这围观的人不少，可是至今还没有人进来，这……不会赔吧？”春蕊因为担心，一双柳眉拧成了麻花。 这里的女侍者都是他从种药田的佃户家中挑选出来的，又经曲黎集中培训了一段时间，除了技法娴熟，对曲黎也是百分百的忠心。 小李子也挺忧心。 不过，他对曲黎有着盲目的自信跟信任。 曲黎既然让他挂出这个公告牌，那肯定有她的用意。 “别担心，有客人登门的时候，你们按着之前王妃教你们的去做就是了。” 春蕊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悦己开业没有燃放鞭炮，也没有请人敲锣打鼓，但因为那门口的告示牌，大门外一直络绎不绝，热闹的很，大多数都在谈论这背后老板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悦己楼上的雅间内，曲黎跟长乐还有白若薇正在喝茶。 长乐听着下边那些人的议论声，气不打一处来，握着腰间的软鞭，就准备杀出去。 “坐下！” 长乐瞪着一双小鹿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曲黎给她重新填满茶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毛毛躁躁的，怎么能成大事？” 长乐撇嘴。 白若薇笑嗔：“黎儿，也就你能制得住她！” 曲黎敲了一下长乐的额头，“三天内，肯定有人帮咱们宣传，别担心！” “七表嫂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若薇莞尔。 长乐忽然想到一件事，看着白若薇的双眼亮亮的，把白若薇看的浑身汗毛倒竖。 她摸着自己的脸，“长乐，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倒是没有脏东西，不过啊，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上边写着‘八皇子’三个大字。” 白若薇的脸上腾起红霞，她有些懊恼的嗔了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上次我明明看到……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便被白若薇伸手捂住了口鼻，把长乐憋得小脸涨成了紫色。 白若薇有些惶恐的松开手，长乐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若薇，咱俩没仇吧？你差点捂死我！” “对不起。”白若薇眼睛泛红，因为反应有些太大，甚至都不敢跟长乐对视。 曲黎道：“八皇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喜欢风雅音律，你若是嫁给他，不管将来谁登基为帝，你与八皇子都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算得上是良配了！” 白若薇羞窘的不行，但是，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眸里却是含情的。 “黎儿，你也打趣我！” 第168章 别急 “我只是实话实说，哪里打趣你了？”曲黎晃着手里的茶杯。 她笑的闲淡，眉目如画，饶是长乐也不由被她深深吸引。 “七表嫂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长乐幽幽说。 “你们也很漂亮！”曲黎忍俊不禁。 在悦己吃了一些小点心后，三人便从后门离开。 暗处，萧辞走出来，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许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二皇子。” 萧辞回了神，“想不到曲黎竟是这般有本事。” 那个善膳养生菜馆已经让他惊艳，现在又多了一家悦己。 手里抱着这么多生蛋的金鸡，她很快就能成为大乾最富有的女人。 随侍皱眉，小声嘟囔着：“二皇子，这辰王妃确实是挺厉害的，可是这悦己一看就是赔钱货啊！” 萧辞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万事开头难！你且往后看着。” 随侍“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太在意。 实在好奇里边都有些什么，萧辞找了人交了白银千两，成功成为了这里的会员。 这人是萧辞的表妹，叫司徒瑞雪。 长着一张鹅蛋脸，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实际上，有些骄纵。 她看着手里雕刻着“悦己”二字的竹牌，又看了一眼后边的数字，“我的丫环这几天都守在这里，明明都没有什么人进去过，我怎么却排在第四？” 小李子挺淡定的解释：“前三位会员已经内定出去了！如果您想要升级，得到更好的服务，可以再缴纳九千两白银，升级成为至尊会员！至尊会员……” 他详细介绍了至尊会员可以享受的服务种类，那些闻所未闻的名词听的司徒瑞雪脑仁发胀，但同时又很想试一试。 可惜，萧辞就给了她千两白银，若是想要体验那些服务，就必须再缴纳九千两白银。 镇北大将军府又不同于那些普通官宦人家。 她父亲那个人，十足的老顽固，让他出钱帮她升级至尊会员，怕是得等到太阳打西边升起。 小李子笑着道：“司徒小姐，这样吧，看在您第一天成为咱们悦己的会员，就免费让您体验一下咱们这里至尊会员可以体验的服务项目。” 惊喜来的太快，司徒瑞雪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定定的看着小李子，“真的？不存在欺骗？” “悦己这么大，又是高端美容会所，您觉得会欺骗吗？而且，这里是京城，倘若真的欺骗了您，您完全可以找贤妃娘娘告状不是？” 司徒瑞雪被拍了一通马屁，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她赧然的笑笑，“说的也是！如果真的物超所值，那我一定帮你们好好宣传宣传！” 小李子叫来春蕊，“这是咱们悦己最好的金牌技师，今天就由她来为您服务。” 司徒瑞雪将春蕊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衫子，五官长得很周正，皮肤也挺好。 “司徒小姐，这边请！”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司徒瑞雪按着春蕊说的，换好衣裳，躺在美容床上。 “回司徒小姐的话，春蕊家是种药田的。” 司徒瑞雪难以置信，甚至坐了起来，紧盯着春蕊的脸，看了又看。 “可是你一点都不黑，甚至比那些用了珍珠粉的千金小姐的皮肤还要好！” “是用了这里的玉肌膏。” 司徒瑞雪咋舌，重新躺下，由着春蕊帮她按摩，舒缓经络，敷面膜。 整个服务下来，司徒瑞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皮肤也特别的嫩滑。 她以为这服务到此结束时，又有小丫环端着一盘盘见都没有见过的点心。 “这是什么？”她拿起一个泡芙问。 “回司徒小姐的话，这是泡芙。” “没听说过。” 司徒瑞雪尝了一口，奶油滋出来，刺激到了味蕾，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真好吃。” 接着，她又吃了好几种点心，不由得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些东西不能打包带走吗？” 春蕊笑容恬淡的回答：“至尊会员的话，每次可以允许带一份点心！逢年过节，还会收到悦己的零食大礼包！” 司徒瑞雪也算的上是个吃货了，听闻，她恨不能立即升级成为至尊会员。 可惜，她没有九千两银子。 又聊了几句，春蕊还带着她去其他的地方看了看，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送走了司徒瑞雪，春蕊便径自去了曲黎所在的雅间。 “王妃。” “怎么样？” “司徒小姐挺依依不舍的，能看出来，她很喜欢这些美容服务。” 曲黎点了点头，“一会儿你下去安抚一下她们，让她们别急，很快就会有客人来了！这段时间就先互相练习。” “好的。” 春蕊觉得曲黎特别好看，而且周身还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就好像是指点江山的那种淡定的气质，可以让人躁乱的心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怎么了？” 察觉到春蕊凝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曲黎询问。 “没什么，就觉得王妃好厉害！” 曲黎莞尔：“你好好干，也会变得这么厉害！” 春蕊想，她不必像王妃那样厉害，有王妃三分之一那样厉害就好了。 司徒瑞雪刚刚回到镇北大将军府，便看到了萧辞。 萧辞等了好一会儿，抬眸的那一刻，目光僵住。 这京城的贵女都懂得保养，相貌不算太差。 他自小便知道这个表妹长得挺漂亮，但像现在这样，美的全身发光的样子，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表哥！” 萧辞冲她弯了一下唇角。 “看起来挺不一样的！” 司徒瑞雪打开了话匣子，跟他喋喋不休的聊着。 听着那些从未听到过的点心，萧辞这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人，竟然也不由的口中生津。 “表哥，若是能再缴纳九千两白银，我就能升级成为至尊会员！至尊会员……” 她将那些至尊会员的好处说了一遍，眼巴巴的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若有所思的男人。 萧辞并没有立即表态。 诚然这至尊会员确实能体会到一些平时不曾体会的项目，可是，九千两啊，且享受的那个人还不是他，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亏大了！ 第169章 薅萧辞的羊毛 “表哥？” 司徒瑞雪说的口干舌燥，萧辞却始终没有半分回应。 她眼睛里的期待也不由得慢慢黯淡下去，为了掩饰这份失落，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萧辞缓缓的抬眸：“你先等着！” “什么意思啊？” 看到萧辞匆匆离开的背影，司徒瑞雪大声喊着。 萧辞却没有停下。 他去了悦己，曲黎已经离开。 不得已，他只能去辰王府。 曲黎也不在，实在没招了，他便派了人出去打听，最后得到消息，她现在在医馆。 萧辞赶去的时候，曲黎正跟周大夫谈事情。 因为曲黎的连锁医馆不但搞义诊，药钱还便宜，加上大夫们医术高明，曲黎时不时的会出诊，周大夫的济仁堂越来越萧条。 他感觉下个月都未必能给这些药童还有大夫开出工钱。 思虑很久，他还是决定找曲黎，谈谈卖济仁堂的事情。 曲黎一直没有表态，气氛胶着。 “辰王妃，之前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毕竟都是大夫，您能不能看在济仁堂的大夫跟药童的份上，接手济仁堂？” 他说的异常诚恳，曲黎确实看不上周大夫这个人，但她确实有意收购济仁堂。 “周大夫，济仁堂的名声可不太好。” 周大夫找上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曲黎必然会压价，他连忙表态：“辰王妃，您觉得价钱如何，您尽管开口。” “这样吧，你离开济仁堂，我收购济仁堂！” “这……” 周大夫有些纠结。 他醉心医术，才会被之前的掌柜钻了空子。 想要曲黎收了济仁堂，也是觉得他还能留下。 “周大夫，你之前可是差点将曲文谦给治死！” “这可不关小的事情啊！那曲文谦得的是花柳病，这种病，根本就治不好的！” 曲黎笑着摩挲着茶杯杯沿，“周大夫，你将这件事告诉永顺侯，我帮你安排，让你去其他地方继续做大夫，如何？” 周大夫喜不自胜，“好！” 曲黎让人送走周大夫，接着山子便引着萧辞进来。 “二皇子哪里不舒服？” 萧辞深深的看着曲黎。 眸中的侵略丝毫不加掩饰。 曲黎手中多了一枚银针，快速的向着他射去。 萧辞一时不察，那枚银针深深扎在他的眉心。 “你——” “二皇子，我可不是你府上养着的那些姬妾，下次若是再这样盯着我看，就不是扎在你的眉心了！” 萧辞深吸一口气，将那些躁意挥散。 “我只是好奇你这脑袋里还装着多少的奇思妙想！” 曲黎勾唇，“与其说二皇子好奇我装着什么奇思妙想，倒不如说你好奇我能挣多少银子。” 她的眼神讥诮至极，然，美人说出这样的话，依旧赏心悦目。 他笑着说：“你倒是聪明！竟然能猜到我的心思。” “二皇子，看起来，司徒小姐在悦己的体验很不错？” “瑞雪确实很喜欢悦己的那些项目！她说这叫美容？” “对，美容！司徒小姐只要再缴纳九千两白银，就可以升级成为至尊会员了！她毕竟是二皇子的表妹，镇北大将军又为大乾驻守边疆这么多年，我想，二皇子应该不会心疼银子吧？” “曲黎！”萧辞信誓旦旦的说：“我想要跟你合作！” “合作啊……” “对，合作！” “合作也不是不可以。”曲黎敛去嘴角的玩味笑容，“不过，二皇子只能分红，不可参与决策！” “这……” “我可以附赠给司徒小姐一张至尊会员卡，纯金打造！” 萧辞搓着指尖，“需要投入多少银子？” “五万两！” 萧辞脸上绽开笑容，“五万两小数目！” “二皇子还真的是财大气粗，五万两黄金竟然是小数目？” 如珠似玉的声音传入耳中，萧辞的那张脸上乍青乍白，宛若吃了翔。 “若是二皇子觉得可以接受，咱们马上就可以签订契书！” “我先考虑考虑！” “山子，送二皇子。” 曲黎没有挽留，这让萧辞略有些失落。 直到他离开，曲黎的目光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半分。 长乐得知这件事时，一脸不解。 “七表嫂，你不怕跟二表哥合作，七表哥那个醋精会炸了锅？” 曲黎但笑不语。 白若薇深深看她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黎儿，你这么做，是为了辰王？” 长乐一时间心绪复杂。 她现在跟曲文昭感情极好，她真心觉得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两情相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一边是曲黎，一边是萧宪，都是她在乎的人，她也不能将两人强硬的凑在一起。 现在凤奕离开大乾，萧宪很快就会回来，她还是希望萧宪能给曲黎幸福，不至于牵累曲黎被皇上厌弃。 “是为了萧宪！” 暗影阁的副阁主给她传了消息，中山王很快就要进京。 中山王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她很清楚。 原主喜欢了萧宪这么多年，为萧宪痴狂，为萧宪丢了性命，她其实是心疼原主的。 康帝这么多皇子，最适合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的那个人也只有萧宪一人。 她势必要与萧宪和离，就当是全了原主这么多年的痴爱吧！ 她会让萧辞跟萧睿斗起来，这样萧宪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她眸中一瞬间流露出的怅然，被白若薇看的清清楚楚。 白若薇什么都没有说，哪怕她猜到一些什么。 她只是握住曲黎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长乐挺开心，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七表嫂，那你说，二表哥最终会拿出五万两黄金吗？他一个皇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难道就不怕会被皇上猜忌？” “他又不傻，这五万两黄金有可能很快就会为他创造出两个五万两，甚至更多！”白若薇有些捉急的看了长乐一眼。 长乐似懂非懂，“可是，不就是入会先花银子，之后的那些服务项目都是免费的吗？” 曲黎忍俊不禁，“服务确实是免费的，但是，情报是明码标价的啊！” “什么意思？难道悦己还卖情报？”长乐惊讶的张大嘴巴，甚至都有些结巴。 第170章 趁机让他断情绝爱 曲黎只回给长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长乐有些激动。 七表嫂也太厉害了吧！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曲黎看，把曲黎看的浑身汗毛倒竖。 “别看了！” 曲黎用手遮挡住脸。 “七表嫂，可是我不太明白，这后宅妇人，就会情情爱爱，斗来斗去，能给咱们的情报也就那样啊。” 白若薇忍俊不禁，“黎儿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用意，你还是别打听了！” 长乐重哼一声，“若薇，你竟然也瞧不起我！” “不是瞧不起你，其实我也没有弄清楚黎儿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有种感觉，黎儿就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个人。 她的所思所想，完全超过了这个时代的女子，甚至，就连那些精明的皇子，也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三个女人一台戏！你永远都不要小瞧了女人变美的决心。”曲黎揉了揉长乐的脑袋，“走，去菜馆吃点好的。” 听到有好吃的，长乐这个小吃货顿时两眼雪亮一片，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曲黎突然就想起了狗蛋，只觉得长乐真的跟狗蛋有一拼。 回到清荷园，曲黎算了算时间，萧宪也该回来了，便将邹涛叫了进来。 “王妃有什么吩咐？” “萧宪什么时候回来？” 邹涛的心里突然就很是激动。 王妃其实还是关心王爷的。 “属下也不清楚，好像王爷临时还接了个什么任务，要帮皇上微服私访吧！” 曲黎嘲弄的勾起嘴角，顺手拨了拨烛芯。 只怕是为了躲中山王！ “行了，我知道了！” 邹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而后给广平传了消息。 接到密信，萧宪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广平小心翼翼的询问。 “邹涛说，黎儿今天跟他打听本王为什么还没有回去。” 广平大喜，“王爷，这说明王妃她关心您啊！” 他实在是搞不懂王爷为什么不开心。 萧宪自嘲的嗤了声，“可本王却觉得她这么急切的想要本王回去，是想要本王快些答应和离！” 广平脸上的喜色骤然消失不见，“应该不能吧？” 如此之短的一句话，他说的相当没有底气。 “中山王这时候进京，肯定不可能容许荣夜华做侧妃！” 而曲黎也不可能同意与其他女子共同分享一个夫君。 “广平，本王要你做一件事。” “王爷尽管吩咐。” 萧宪眯眸，在脑海之中快速的将自己的计划又过了一遍，确定完全没有问题，附耳低语。 广平的脸色相当的精彩纷呈，待到萧宪说完，他挺一言难尽的望着他。 “有问题？” 萧宪的眼神相当的阴郁。 广平可以非常肯定，如果他敢反驳，绝对会被派去挖玄铁矿。 “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最终，他还是将所有劝说的话语统统吞入腹中，接了任务。 翌日，萧宪所在的客栈突然出现了大批蒙面的贼人。 他们明着看像是打劫，实际上目标却是荣夜华。 萧宪为了保护荣夜华被刺伤，血流不止，昏迷不醒。 消息传入京中的同时，也传给了中山王一份。 中山王荣威，年近八十，一头银发，皱纹深刻，一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散发出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他身边的副将塔吉不由感叹：“看起来辰王也并不是完全对大小姐无动于衷。” 荣威冷哼：“有八百个心眼的人，谁又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自导自演的！” 塔吉蹙着粗眉：“辰王被刺中了脾，伤势极重，至今还没有醒来！” “进京！本王感谢辰王的相救之恩，势必要促成这桩好姻缘！” 原本应该原地休整一夜，简单休息了一会儿，便重新启程。 康帝得知萧宪重伤昏迷后，立即传曲黎入宫。 听说此事，曲黎颦眉。 “曲黎，阿宪伤的很重，你现在就过去一趟。” 曲黎跪下。 康帝面有不悦。 “你以前那般在意阿宪，就算你一心想要和离，但作为医者，怎么都应该救人一命吧？” 曲黎很确定，他完全是耐着性子跟她说的这些话。 她若是聪明识相，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领命，立即出发去救治萧宪。 可她就是觉得这刺杀重伤昏迷未免太过凑巧。 “皇上，曲黎和离的决心绝不会动摇！若是曲黎现在赶过去，辰王必然会觉得曲黎心里还记挂着他！中山王入京，势必要讨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说法，若是辰王他误会曲黎给了他希望，不愿意娶夜华郡主，大乾情况不容乐观！” 康帝眼眸幽深似寒潭。 “你口口声声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乾百姓，那为什么就不能当侧妃？” 帝王的脸上已经彻底没了半分温度。 曲黎的一颗心高高悬起，她抿了抿唇，调整好呼吸，平静开口。 “皇上，之前曲黎总是如同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辰王，已经成了京城笑柄！虽说当年救命恩人一事彻底弄清楚，白凤瑶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那些事情绝对不是说抹掉就能一笔勾销的！” 康帝周身气息又变得冷锐几分。 “如果曲黎自降成为侧妃，那皇上想要曲黎以后如何在京城自处？” 她不卑不亢，明明说着蔑视皇权的话，却又让康帝在盛怒的同时多了几分疼惜。 “中山王为大乾做了很多，让他最心疼的曾孙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对于皇上来说，其实利大于弊！毕竟，夜华郡主留在京城，就不担心无法制衡中山王，不是吗？” 她说的字字真切，让康帝完全无法挑出错处来。 “曲黎，你别后悔！” “皇上，曲黎不会后悔！毕竟是为了大乾稳定，为了大乾百姓！” 康帝眼神灼灼的锁着脊背挺直，脸上毫无半分惶恐的曲黎，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 他想，萧宪是他优秀的儿子，将来注定要成为大乾的帝王，而帝王最不该有的便是情情爱爱。 这一次，索性就斩断萧宪的所有情爱！ 想到这么做对萧宪太过残忍，康帝周身涌动着杀伐冷厉的气息，就连空气里也变得浑浊血腥起来。 第171章 中山王入京 “传汤御医过来。” 康帝此时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冷着声音对福公公道。 福公公偷偷瞧了曲黎一眼，心里轻叹了口气。 很快，汤御医便来到了御书房。 康帝看向曲黎，曲黎走上前去，拿出了一些可以止血补气的药，“汤御医，关于手术，你应该已经很娴熟了吧？” 汤御医来时的路上已经听福公公说了萧宪这事。 他以为曲黎会跟着一同前去，不想，她却拒绝了。 “辰王妃，您医术高明，若是您能前往，辰王肯定会转危为安。”他拱手道。 曲黎递给他一个“你也不差”的眼神，“汤御医，我有看过你给动物缝伤口，已经相当娴熟！这些伤药止血效果奇佳，还有这株百年人参，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辰王。” 汤御医有些惴惴的接过她手中的百年人参，又对着康帝跪了下来。 “臣一定会治好辰王！” 康帝疲惫的挥了挥手。 上次萧肇给他下了慢性毒药，曲黎虽为他解了毒，但他或许是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 汤御医即刻启程。 长乐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过来，却得知曲黎不会离京，惊讶不已。 “七表嫂，七表哥伤的挺重，你不去？” “不去！汤御医的医术很高明。” “七表嫂，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喜欢七表哥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是以前，你肯定发了疯的跑过去，现在……” 七表嫂冷静的吓人。 她甚至觉得七表嫂似乎是真的收起了对七表哥所有的爱恋。 “回去吧！” 她估计萧辞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想着马上就要进账五万两黄金，曲黎全身的细胞都透着雀跃。 见长乐只定定的盯着她的侧脸，她给了她一个暴栗，“如果你担心，且大长公主也同意，我安排人护送你过去！” 长乐的心情挺复杂。 她觉得七表哥现在肯定特别希望七表嫂能陪伴左右。 这次七表嫂没有过去，怕是七表哥也明白了七表嫂的心意。 她叹了口气：“回去吧！” 七表哥的身边有广平，那也是一个跟他出生入死过的人，肯定能照顾好他。 “你觉得我心狠？” 上了马车，曲黎率先打破了平静。 “我也不是觉得你心狠！毕竟之前七表哥对你也很过分。” 曲黎跟萧宪就好像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咬哪边，都挺疼的。 “我是觉得以后可能就不能再跟七表嫂当一家人了，有些难过。” 小姑娘的心思，曲黎不是猜不出来。 但她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将就。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应该当断则断！ “你不是跟文昭处的挺好？以后跟着文昭叫我长姐！” 长乐的小脸上绯红一片，气氛也重新变得轻松。 她嘟嘴，嗔怪：“七表嫂！”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曲黎掐她的脸，换来长乐的呲牙。 她笑的更加慵懒。 回到辰王府，她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后花园的那些药材跟蔬菜，她得抽空都弄到菜馆跟医馆。 还有她的一些东西，免得真到了和离那天再收拾会来不及。 管家拿了一封信过来，她猜测着应该是萧辞已经考虑好了。 第二天，她按着规定时间去见了萧辞。 数好了银票，两人签订了契书。 “七弟妹，我以为这次七弟受伤，你会不顾一切的赶过去，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 他再度想起之前曲黎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 听起来好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极好，不想，也不过如此！ 曲黎红唇微弯，“汤御医的医术不比我差！而且，我若是赶过去，二皇子又怎么能跟我签订契书呢？” 萧辞笑意渐浓，“倒是能说会道，冠冕堂皇！” “甭管是否冠冕堂皇，还是我巧言令色，都是我跟萧宪之间的事情！” 被怼了一通，萧辞的脸色不太好看。 “再有一日，中山王应该就到了。” 他以为能够看到曲黎表情碎裂的样子，可她很平静的饮茶，就仿佛这件事是别人的。 萧辞多少有些无趣，悻悻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谢谢二皇子通知我！” “中山王非常疼爱夜华郡主，而且，他那个人很疯。” 曲黎抬眸，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萧辞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有些愠怒的质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麻烦二皇子，多说说关于中山王的事情。” 萧辞差点被气得吐血三升。 他捏着茶杯的手指尖泛白，用力将茶杯放下，拿走契书，“先告辞了。” 曲黎对着他的背影挑挑眉尾，眼底多了一抹笑意。 荣威一行在当天快要宵禁的时候抵达京城。 “王爷，您先休息一下。”塔吉关切道。 这连日来快马加鞭，就是年轻力壮的人也有些吃不消，更遑论是中山王这个耄耋老人。 “无妨。” 大抵是因为常年习武，又身处藩夷之地，他比一般老人身子硬朗。 塔吉也不好再劝，帮他准备了热水，还有饭菜，便跟他说起了一些关于曲黎的事情。 “这辰王妃倒是与前些年不太一样。” “岂止！”塔吉努努嘴，“感觉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明天去会会她！” “菜馆预定都排到了两个月之后，咱们这么贸然过去，肯定是不行！” “谁说一定要去菜馆的？不是还有医馆吗？” 塔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到时候还可以运作一番！” 话音堪堪落下，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王爷！” “想什么呢？”荣威虎目一瞪，“本王向来行得正坐得端！” 塔吉想不明白了，只能安静的揉着脑袋。 几乎是在中山王入京的同一时间，暗影阁的副阁主就命人给曲黎送了密报。 桔色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多了一抹朦胧美，可那眼神却冷冽如冰。 她将密报置于烛火之上，看着火舌舔舐了密报，紧跟着密报燃烧成了灰烬，嘴角轻勾。 “来的还挺快，看起来要有一场硬仗喽！” 第172章 跟中山王谈条件 曲黎正在悦己，山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找了来。 “王妃，医馆今天来了个满头银发的古怪老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肯定此人定然是中山王荣威！ 神色突然就变得无比的凝肃，眼尾也染上了几分冷冽的杀意：“他闹事了？” “那倒没有，不过师父说他好像身上有旧伤，他觉得那老头有些气质不俗，满身杀伐，感觉像是常年刀尖舔血的人！师父怕出事，就让小的过来通知王妃一声。” 许是因为都知道医馆背后的老板是曲黎，自从医馆开张后，无人前来闹事。 若真的是荣威，曲黎觉得来者不善。 医馆里的大夫怕是根本就招架不住这么一头来自藩夷的头狼！ “我知道了！先让刘大夫给瞧着，我一会儿过去。” 山子小跑出去。 撞上春蕊时，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曲黎收拾了一下，晃晃悠悠的去了医馆。 此时，塔吉面露凶相，怒斥刘大夫。 “我们家老爷很吓人吗？你手抖个什么劲儿？” 刘大夫可没有见过这阵仗，两条腿抖的跟癫痫病犯了似的。 若不是塔吉揪住了他的领子，刘大夫势必是要跌坐在地上的。 荣威始终不言语。 他今日来医馆，就是奔着曲黎来的。 让塔吉吓唬吓唬这刘大夫，说不得曲黎很快就会出现了。 “咻——” 一枚银针折射着阳光，向着塔吉的虎口刺去。 塔吉瞳眸骤然收缩，急忙闪避。 银针扎在他旁边的小桌子上，尾端颤动的样子像是在嘲讽他。 塔吉扭头看去，便看到曲黎那张冷冰冰的脸。 他心下大骇。 要知道曲黎以前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竟然短短时间里就有这样强劲的内力，这也太逆天，太让人惊叹了。 曲黎缓步走过来，周身涌动着冰冷肃杀的气息。 塔吉陪着荣威南征北战，杀了无数人，也见识了不少人，可他却是第一次在曲黎一个纤瘦的小姑娘身上，感受到这种让人冷到骨髓身处的寒意。 “道歉！”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塔吉嗤了一声，“你们的大夫就是个胆小鬼，这种人真的能治病救人？” “刘大夫治了无数人的性命，不是你一介莽夫能随意诋毁的！道歉！” 曲黎的一双眼睛，冷的好似冰魄。 有其他胆子稍稍大一些的病人小声嘟囔：“刘大夫医术很精湛的！要不是他们长得太吓人，也不至于把人刘大夫吓成这样！” “是啊！要我看，他这分明就是在找事！” …… 议论声越来越大，塔吉凶神恶煞的扭头看过去。 “怎么？欺负了我这里的大夫，还要欺负我这里的病人？中山王，你就是如此管束下属的？”曲黎声音冷冽，虽说着塔吉，目光却笔直无惧的看向荣威。 “啥？中山王？” 方才说话的百姓顿时怂成了小鸡仔。 荣威朗声笑笑：“想不到，辰王妃倒是胆识过人！” 曲黎坦然道：“不过是有一说一！” “塔吉！”荣威目光咄咄的打量着曲黎。 他之前听说那些关于曲黎的事情，还觉得是以讹传讹。 真的亲眼目睹，他觉得曲黎不仅与以前大不一样，反而他好像还有一种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的感觉。 若非她是自己曾孙女的情敌，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忘年之交。 塔吉有些不服，但军令如山。 他虎着一张脸，冲刘大夫道了歉。 刘大夫哪里敢接受他的道歉，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不停滚落，已经打湿了领口。 “山子，你先带着刘大夫去后边休息一下。” 曲黎非常尊重这些年长的大夫，就算他们的医术没有她精湛，她还是交代小李子一定要准备休息室，里边布置要舒适，时常备着茶点跟热水，参汤。 山子点头，扶着刘大夫，去了后边的休息室。 曲黎不卑不亢的来到荣威的面前，直接搭上他的脉搏。 荣威近距离的打量着她。 眉清目秀的，倒是长得挺漂亮。 曲黎眉心皱的越发深，约莫盏茶时间，她心中有了数。 “中山王，你早年间曾中过毒，虽然之后有大夫帮你解了毒，但是，仍旧还有余毒留在膝盖处！” 塔吉之前还对曲黎相当不屑，此刻听得她这话，脸上的轻蔑瞬间消失不见。 “能治吗？” 毕竟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毒怕是根本就清理不干净。 曲黎淡淡抬眸，拿了一旁的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塔吉被她无视，心里多少有些不悦，脸上那些横肉就显得越发可怖。 “中山王，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可否让所有人回避？” 塔吉怒道：“曲黎，你别想耍花招！” 曲黎勾唇，神色慵懒的靠向椅背，“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清理余毒，我无所谓，反正每到冬天，膝盖疼的又不是我！” “你——” 塔吉说不过她，又拿她无可奈何，气得头顶冒火。 荣威淡淡睨着她，须臾，他沉声说：“塔吉，你先带着人出去。” “王爷！” 这曲黎可是大夫。 且医术高明！ 都说医毒不分家，万一她若是因为大小姐，给王爷下毒怎么办？ 像是一眼就将他的心思看穿，曲黎如墨般的眼眸里多了一抹讥诮。 “中山王今日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事情，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中山王身边定然随时跟着大夫吧？” 能在当年帮他将余毒清理了个七七八八，且还能帮他调理身体，这大夫的医术也不低。 荣威捻着花白的胡须，看着曲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瑰宝。 “塔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磨磨唧唧的？退下！” 塔吉只能忧心忡忡的离开。 “丫头，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中山王果然是豪爽！我想说的事情想必中山王应该也猜到了吧？” “与辰王有关？” 虽是问句，但语气相当的肯定。 曲黎轻轻点了下头。 “中山王此番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无非就是想要为夜华郡主讨一个说法！我无意辰王，可以帮夜华郡主达成所愿！” 荣威挺诧异的看着眼前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曲黎，浑浊眼中尽是研判。 第173章 曲黎那丫头相当不错! 曲黎淡淡的勾唇，“怎么？中山王不相信我？” “你这丫头……” 荣威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之前宛若狗皮膏药似的，成天跟着萧宪后边跑，现在突然跟他说她无意萧宪，这开的是什么扯淡玩笑？ “中山王这几个字，倒是有些宠溺跟无奈啊！”曲黎弯唇，起身去写药方。 荣威目光深沉的打量着她。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似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美的娴静，还有些慵懒。 这丫头确实是变化挺大。 “你真的是曲黎？” “如假包换！” 荣威抱臂，“不像！” “可能之前太蠢，太痴了，现在醒悟了！” “你真的愿意帮夜华达成所愿？” “这要看中山王是否愿意尽全力配合了！” 她将毛笔放下，吹干墨渍，走过来。 “这方子先用七天，七天后再过来，若是中山王不信任我，可以让随行的大夫先瞧瞧。” 荣威接过。 都说观字可知人的性情。 这一手看似规规矩矩的小楷，他却看出了几分自由不羁！ “好！” 荣威走出去时，塔吉等人皆是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冲进去将医馆拆了的架势。 他啧啧两声，曲起手指，给了塔吉一下。 “就这么点出息！” 塔吉吃疼，委屈巴巴的揉着脑袋。 难道不是中山王您一大早的跑来人家医馆的？ 而且，之前他难为刘大夫的时候，中山王也没阻拦啊！ “回客栈！” 塔吉不敢多言，跟着他离开。 闻讯而来的长乐匆匆赶来，只看到中山王已经行远的马车。 她收回目光，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去。 “七表嫂，中山王有没有刁难你？” “没事！这不是完好无损吗？” “吓死我了！”长乐嘟嘴，“你都不知道这个中山王有多么的宠着荣夜华那狗东西！” 曲黎：“……” 原本她跟荣威聊得挺好的，若是让荣威听到方才长乐这话，那没准真的能拆了她的医馆。 另一边，荣威一行刚回到客栈，就听掌柜说福公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荣威自鼻腔里“哼”了一声。 他素来瞧不上这些阉人，饶是福公公是康帝最信任的大太监，他也是不齿的。 福公公每次看到荣威，头皮就阵阵发麻。 遥遥听到沉稳的踩踏楼梯的声音，正闲适喝茶的福公公手一抖，茶水洒出来，打湿了袖子。 他胡乱擦了擦，在荣威上楼后，站起来，满脸堆笑的打招呼：“老奴见过中山王！” 荣威抬着下巴，一脸倨傲。 “不知道皇上派福公公来有何事？” “自然是请您入宫了！皇上说，中山王可是大乾的中流砥柱，既然入京，自然不能住在客栈这种地方，免得损了中山王的身份跟威名！” 荣威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字字句句听起来是为他着想，实际上，还不是责备他无诏入京？ 他这些年仗着帮康帝平定藩夷，目中无人惯了，就算是康帝在眼前，他也不会给多少面子！ “塔吉，你收拾一下，本王先跟着福公公入宫面见皇上。” 塔吉颔首。 荣威走进御书房，康帝眸中的深冷一闪即逝，笑着道：“中山王还是硬朗！” “皇上，臣这次入京，只求一件事，便是夜华！” “福公公，赐座！” 福公公搬了椅子过来，荣威大剌剌的坐下，一张皱纹深刻的脸上尽是倨傲狂妄。 “皇上，夜华是臣这些年就唯一一个心愿！” “这件事先不急！早上可用了早膳？” “皇上，方才臣去了医馆，已经见了曲黎那丫头！” 康帝拧眉。 那丫头…… 这称呼倒是挺亲密。 “曲黎那丫头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荣威向来有一说一，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康帝意味深长的笑笑。 “皇上，臣说句实话，您也别生气！” “但说无妨！” “辰王配不上曲黎那丫头。” 没有父亲愿意听到别人这样诋毁自己的儿子，尤其康帝对萧宪还属以厚望。 御书房内的气氛忽然就变得逼仄，但荣威丝毫不在意。 “皇上肯定很生气，可臣向来不会撒谎！” 康帝耐着性子，“中山王倒是跟朕说说，阿宪哪里配不上曲黎。” “曲黎医术高明，且十分得民心。” 这一点，康帝无从反驳。 “她那菜馆听说预订都排到了两个月后！只可惜，臣解决了夜华跟辰王这件事之后，就得回藩夷，否则，恐藩夷会出什么乱子。” 康帝心里暗嗔：老狐狸！ 明里暗里的在跟他邀功，阐明有他在，藩夷就不会出乱子！ “这个倒是好办，朕可以让曲黎入宫！” “这怎么使得？”荣威摇头，“这次夜华可是抢了曲黎那丫头的夫君，臣又怎么能让她再给臣做吃的？” “无妨！”康帝扬声，叫福公公去接曲黎入宫。 荣威心里有些不赞同，甚至还对曲黎多了几分的抱歉。 他想，就当他欠了曲黎那丫头一个人情，等解决这件事后，他会尽全力补偿那丫头。 福公公不敢耽搁，再次出宫。 长乐第一个炸毛。 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力道很大，可她却完全不在意手掌心传来的钝痛。 “皇上怎么可以这样？荣夜华抢了七表嫂的夫君，现在还让七表嫂去宫里给那个狗屁中山王做菜！不去，七表嫂，我们不去！没有这么刁难人的！” 曲黎摸了摸眼睛泛红的小丫头的脑袋，“我并不觉得为难！” 皇权至上，否则，和离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也不至于折腾这么长时间，让她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去结网，谋划…… 长乐咬着嘴唇，恨恨的瞪了福公公一眼。 无辜躺枪的福公公就挺无奈，最终只能重重叹息一声。 曲黎简单收拾一下，便跟着福公公入宫。 皇太后脑部手术后，一直深居简出，后来她想要撮合曲黎跟萧宪，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惹得曲黎跟她心存芥蒂，最近都不怎么去慈宁宫。 听宫嬷嬷说曲黎入宫，且还是为荣威做菜的，皇太后的脸上愠怒一片。 “这中山王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这样羞辱黎儿！宫嬷嬷，随哀家去御书房！” 第174章 和离1 曲黎见了康帝后，便去了御膳房。 外面传来“太后驾到”的唱和声时，康帝有些头痛。 他心里其实也是挺惋惜失去曲黎这个儿媳妇的，只不过，她性子太刚，说什么都不愿意委屈自己。 一个一心想要和离的妻子，对萧宪也不是什么好事。 荣威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就要冲皇太后行礼，皇太后板着一张脸，语气凉凉的回了一句：“哀家可不敢受了中山王这一礼！” 气氛有些尴尬。 “母后，是朕让曲黎入宫的！” “黎儿好歹也是辰王妃，皇上不心疼，哀家可是心疼的很呐！” 这看似是做一顿饭，但在外人眼中看起来，那分明就是中山王这老狐狸给自己的曾孙女撑腰，给曲黎的一个下马威！ 她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什么腌臜的东西没有见过。 中山王这一手，完全上不得台面！ “母后，曲黎也是同意的！”康帝开口。 在外人面前，皇太后向来不会驳了康帝的面子，这一次她确实是觉得太过分了。 “宫嬷嬷，你去御膳房看看。” 宫嬷嬷颔首，退了出去。 荣威朗声大笑：“看起来，曲黎那丫头很得皇太后的喜欢！” 皇太后正生气，并没有听出中山王在提及曲黎时的喜欢。 她冷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那是哀家的孙媳妇，哀家自然是喜欢的！” 康帝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想要缓解气氛，却又无从下手，只能静静的看着。 “臣也喜欢曲黎那丫头！” “呵！” 皇太后嘲弄的嗤笑。 “皇太后不信？”荣威虎目圆瞪，“之前那丫头确实是挺糟糕的！今日一见，确实挺让人意外！臣觉得这丫头优秀的浑身闪闪发光！” 皇太后依旧还是一张冷脸。 你说的再好听，依旧无法掩盖你随意欺负哀家孙媳妇的事实。 “之前臣去了她那医馆，她医术挺高明，竟然能看出来臣早些年中过毒，且还有些余毒留在膝盖上，开了方子，臣还没有来得及用药！” 皇太后与康帝齐齐看向他。 “这丫头性子很对臣的胃口，臣还真的挺想结交她这个忘年交的！” “中山王也是耄耋之人，说话行事可不能再如年轻那样恣意妄为了！夜华郡主跟阿宪闹出这样的事情，哀家做主，让夜华郡主以正妃之礼入辰王府，以后与黎儿一同好好照顾服侍阿宪！” 皇太后瞧不上荣威，此时也不客气的给他一个下马威。 荣威眯眸。 康帝轻咳数声。 皇太后不以为然，“怎么？大乾从来没有一王两正妃的！当然，若是中山王想要为夜华郡主讨一个正妃之位，中山王可以先迎娶两位中山王正妃！” 这话简直是将荣威的颜面狠狠砸在地上，再用力摩擦。 空气好似被抽走，荣威周身涌动着逼仄冰冷的寒气。 “太后，臣对内子情深义重，这一生唯她一个王妃！她离世后，臣守着她，从不曾与任何莺莺燕燕闹出什么谈资，皇太后确实是维护辰王妃，却也不应该如此贬损中山王府的脸面！” 荣威并不打算给皇太后面子，站起来，冲康帝拱手，就准备告退。 “中山王这是做什么？哀家不过是就事论事，根本不存在诋毁中山王妃的意思！” “皇太后，闹出这件事的是辰王，不管怎么说，夜华也是姑娘家，自幼便得臣亲自教导，她绝对做不出勾引辰王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情！而且，这么多年，不管夜华如何恳求，臣生怕给皇上添乱，哪怕知道夜华对辰王情深义重，臣也从来没有跟皇上开这个口！” “皇上，膳食已经准备好了！”福公公在外面通禀。 “传膳！” 这顿饭安排在御书房旁边的偏殿，很简单的菜肴，但味道奇香，勾的人食指大动。 康帝尝了一口，“果然很可口，难怪菜馆的生意那般好！” 荣威平时粗犷，此刻却细嚼慢咽的品着味道。 “果然是人间美味！” 康帝脸上多了些笑意，他斜睨皇太后。 “母后觉得如何？” “黎儿的厨艺自然是极佳的，中山王，夜华郡主可没有这么好的厨艺吧？” 荣威又如何不知道皇太后这分明就是在给他添堵，想要他难堪？ 他笑着道：“夜华这些年喜欢打打杀杀，若是比武，自然是个中翘楚！至于其他的，确实是比不上京城这些柔弱女子！” 皇太后轻哼：“以后若是进了辰王府，可不兴打打杀杀了！” 荣威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康帝手成拳，抵在唇上，轻咳两声：“福公公，宣曲黎！” 倘若皇太后能劝说曲黎不要与萧宪和离，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曲黎拜见皇上，皇太后，中山王！” 曲黎缓步走进来，神色淡如青莲，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曲黎，你来给中山王说说这些菜肴！”康帝道。 “是。”曲黎指着山药炖排骨，侃侃而谈。 皇太后怎么看怎么喜欢，她觉得这样的曲黎才配得上“辰王妃”这个身份。 “黎儿，到哀家这里来！” 曲黎心里叹气。 她势必是要跟萧宪和离的，只能辜负皇太后的喜欢了！ “皇太后，曲黎就站在这里！” 皇太后皱眉，眼神沉了沉。 康帝亦是在心里惋惜。 唯有荣威，他看着曲黎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 一顿饭，除了荣威，无一人开心。 饮了茶水后，荣威毕恭毕敬的跪下：“皇上，夜华虽然从小就被臣带在身边，几乎是在军营之中长大的，可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臣想求皇上为夜华赐婚！” 皇太后就要开口，康帝递给她一个眼神。 “中山王，此事与夜华郡主不能说完全无关！就是朕降罪，不给你这个说法，你也怪不得朕。” 荣威抬头，“是臣教导无方！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母后身边的老嬷嬷都是有经验的人，让她们教导吧！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藩夷，免得以后因为不懂规矩闹出什么笑话来！” “臣叩谢皇上！” 皇太后赞同：“就让宫嬷嬷去教导吧！只是个侧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参加宫宴，应该也闹不出什么笑话来！” 第175章 和离2 气氛再度变得剑拔弩张。 荣威冷着一张脸，看向康帝。 康帝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嗓音沉沉开口：“福公公，你先带中山王去御花园转转，朕最近得了不少名贵的花。” “是。” 荣威气的额角青筋突突跳的厉害。 待到他离开后，康帝就要开口，皇太后抢先一步。 “皇上，当初阿宪与黎儿的婚是哀家赐的，你现在难道要越过哀家，强行将黎儿降为侧妃？” 母子两人第一次为了曲黎动怒。 康帝叹息：“母后，朕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 皇太后讥讽冷笑：“皇上顾念着中山王平定藩夷有功，也不能如此折辱黎儿！” “母后，朕……” 曲黎跪下。 “黎儿，你这是做什么？”皇太后眉心深锁。 她如此维护曲黎，不仅仅因为她治好了她的头疾，对她也异常的孝顺，还因为萧宪。 她也是经历过情爱的人，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萧宪对曲黎的这份爱意。 若是曲黎受了委屈，他回来后定然会发狂。 当年他误会白凤瑶是他的救命恩人，出了偏殿那事，她为了维护萧宪的名声，不得不给他们二人赐婚，萧宪便疯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一次，萧宪深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若是为了大局就要委屈曲黎降为侧妃，萧宪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她就要扶曲黎起来，曲黎却是避开了。 “曲黎可能要辜负皇太后的一片厚爱了！” 和离这件事拖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恰逢中山王入京，曲黎觉得若是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萧宪分开。 索性，豁出去吧！ 她眸光坦然的望了皇太后一会儿，郑重的叩拜三下。 皇太后的一颗心急速向下坠去。 因上次的算计，她能感觉到曲黎跟她离了心。 这种情况，饶是她心里再如何生气，也不好刁难曲黎。 她转眸看向一直不言语的康帝，“皇上，你是不是逼迫黎儿什么了？” 康帝扶额，“母后，您觉得朕能逼迫得了她吗？” 皇太后不语。 曲黎与以前大不一样后，主意也特别的正。 她之前就流露出要和离的决心，只怕这次…… “黎儿，哀家想要跟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夜华郡主有中山王做靠山，你也有哀家做靠山！” 而且，她也听说了曲黎十分得民心。 若是京城的百姓全都站在她这边的话，荣威那老狐狸根本就不敢造次！ 曲黎心里温暖，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半分。 “皇太后，抱歉！” 这不疾不徐的五个字，让皇太后一阵眩晕。 缓了好一会儿，她眉梢眼角染上了料峭寒意。 “曲黎，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曲黎抿唇，“是！” 她想要和离，想要尽快离开萧宪，做她自己！ 皇太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康帝在一旁安抚着她，皇太后站起来。 脸上的慈祥早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长时间处于高位的冷厉。 “曲黎，哀家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下定了决心要和离？” 在皇太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空气都好像被抽走，整个偏殿内压抑到了极点。 “皇太后，抱歉！” “好！”皇太后扶住桌沿，眼神冰冷，宛若数九寒冬，“你真的是让哀家大开眼界！” 曲黎未语。 康帝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看好曲黎，希望曲黎能够辅佐萧宪。 只是曲黎心意已决，就连他这个九五之尊，她也是不给分毫面子。 若皇太后能逼得她改变主意，倒也是一件好事。 曲黎抬眸，如星辰一般的眼眸在康帝的脸上快速掠过的同时，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心里冷笑。 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她也势必是要和离的！ “曲黎，哀家觉得你不够冷静！宫嬷嬷，带曲黎去哀家的慈宁宫，好好想想，哀家相信她能够想清楚！” 宫嬷嬷悚然一惊，终究还是向着曲黎走去。 另一边，汤御医一路快马加鞭，颠的头昏脑涨之时，终于到达萧宪所在的客栈。 荣夜华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管广平如何劝阻，她始终不肯离开。 汤御医被人拽着，进到房间时，差点摔倒。 荣夜华红着眼睛，眼底仿若有两簇火苗熊熊燃烧。 “曲黎为什么没来？” 她是嫉妒曲黎，恨不能曲黎可以永远消失。 可她也知道，这样严重的伤势，也只有曲黎能治疗！ 汤御医长途跋涉，本来就已经虚脱的厉害，根本就禁不住她这般大吼大叫，外加用力晃荡。 “夜华郡主，您别晃了，臣头晕的厉害！若是您继续这么晃下去，怕是会耽误了救治辰王！” 荣夜华攥拳，脸上立体的五官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 “曲黎她不肯来？” 汤御医没办法回答。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萧宪的手指轻轻动了两下，眼角也染上了几分薄红。 荣夜华反复深呼吸，总算是压下了胸臆间横冲直撞的怒火。 “有劳汤御医。” 汤御医颔首，他上前去帮萧宪检查了一下伤口。 而后又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 “还请夜华郡主出去等候！” 荣夜华不肯。 广平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夜华郡主，您在这里只能耽误汤御医治疗王爷！” 荣夜华张了张口，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房门关上，汤御医压低声音。 “辰王？” 萧宪悠悠睁开双眼，眼睛泛红，雾气弥漫。 汤御医骇然，“辰王您……” “黎儿她可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悲痛，汤御医不忍心去伤他，可又不能欺骗。 “辰王，臣还是先为您处理伤口吧！” 萧宪紧紧的攥着拳头，下颌也因为隐忍压抑着情绪而紧绷着。 汤御医打开药箱，“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毕竟还是伤了脾，臣须得为辰王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萧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双眼僵直的望着床顶。 这次受伤，他就是为了阻止曲黎提和离。 不管怎样，他认定了的女人，绝对不会放手！ 第176章 和离3 曲黎被宫嬷嬷带去了慈宁宫的暗室。 进去前，宫嬷嬷挺真诚的说：“王妃，太后娘娘是真的很疼惜您！上次算计您，也只是想要撮合您跟王爷！” 曲黎莞尔，面上没有分毫即将被关暗室的惶恐以及委屈。 “宫嬷嬷，我知道皇太后的用心良苦！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对错！我只是遵循自己的心。” “可是……” “宫嬷嬷，不必再劝了！到底是我辜负了皇太后！若是我进了暗室，可以让皇太后出出气，也是好的。” 说罢，她再没有看宫嬷嬷一眼，脊背挺直的进了暗室。 站在门口，宫嬷嬷一时间心绪纷杂。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曲黎在宫宴上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萧宪更衣的偏殿。 那时候的她，脸上全都是迷惘以及惶恐。 再对比现在的王妃，当真是判若两人！ 或许真的如王妃刚刚说的，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对错，有的只是遵循自己的心。 以前的王妃对辰王一片真诚，那热乎劲，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而今，被王爷屡次伤害轻贱，王妃不过是收回了对王爷的喜欢。 其实怨不得王妃！ 她摇摇头，颇不是滋味的将暗室的门关上。 曲黎进去前，便打量了一番这个暗室。 很小，没有窗户，非常压抑。 若是燃烧着烛火，怕是会在一天内耗尽氧气。 当然，她有空间，且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吃的，她倒是不怕。 宫嬷嬷离开后，曲黎便进了空间。 看到主人来了，狗蛋仰着头，“嗷呜”两声，继而跑到她的腿边，不停的蹭着她。 “你整天喝那么多的灵泉水，会不会把我这空间都弄上尿骚味？”曲黎戳它鼓鼓的小肚子。 “嗷呜——” 狗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的嚎叫两声。 她笑的眉眼弯弯，而后，又去看了看圣果。 有空间加持的圣果，长的极快，完全颠覆了四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的规律。 狗蛋跑过来，呜呜叫着。 “知道你没有搞破坏。” “嗷呜——” 她忍俊不禁，拿出肉脯，喂它。 宫嬷嬷跟皇太后复命。 皇太后一夕间好像苍老了十多岁。 她不明白，明明那么爱阿宪的曲黎，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收走了对阿宪所有的喜欢！ “让她好好想想！”她挺疲惫的说完，看向康帝：“皇上，你再劝劝中山王，莫要得理不饶人！” “朕知道了！”康帝心有不忍，“母后也别太担心。” 这件事的关键点一直都是曲黎。 她不愿意委屈自己，又不想跟荣威去争，康帝也不能按头让她接受他的所有安排。 长乐等到皇宫落钥，也没有等到曲黎回来。 她有些焦躁，右眼皮子还不停的跳着。 匆匆跑去荣威所在的客栈，塔吉早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 长乐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去找大长公主。 “长乐，你别着急！” 大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娘，怎么可能不着急？”长乐按着自己的右眼皮，“我心里一直不安！不是都说那个中山王不好相处吗？黎儿不会吃亏吧？” “你呀！”大长公主摇摇头，眼中都是无奈：“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长乐坐下，动来动去的，如坐针毡。 “皇太后不同意曲黎和离！” “她真的提出来了？” 原本坐的就不踏实的长乐倏的站起来。 完了！ 这婚当初可是皇太后赐的。 黎儿这就等于挑衅皇太后的威严啊！ “否则，她现在早就该回来了！” 长乐用力握紧大长公主的手，眼角也染上了红晕：“娘，你一定要帮帮黎儿！” “要我说，你也别太担心。” 她看曲黎也不像是毛躁冲动的人。 应该也有些成算，否则绝对不会硬碰硬。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伴君如伴虎！ “明天我入宫去打听打听，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皇太后这么心疼黎儿，一定不会舍得惩罚她。” 大长公主害怕长乐担心，便没有跟她说曲黎被关暗室这事。 慈宁宫中，皇太后精神不济，晚膳更是没有用多少。 宫嬷嬷低声劝说：“太后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 “那暗室阴冷，黎儿她……” “王妃她会想明白的！” “你一会儿去看看。”皇太后又摇摇头：“算了，还是别去看了。” 太阳慢慢升起，曲黎在空间里待了一晚上，有吃有喝，难得轻松，整个人都透着慵懒。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摸了摸狗蛋的脑袋，快速出了空间。 “王妃？” 不是宫嬷嬷！ 曲黎颦眉。 “你是谁？” “奴婢兰婷，是二皇子让奴婢过来的。” 曲黎哂笑。 这萧辞倒是无孔不入，连皇太后身边都安插了人。 “有事？” 她的声音冷淡了下去。 “二皇子让奴婢告诉王妃一声，他会尽快斡旋，让王妃早些离开暗室。” 呦呵！ 曲黎嘲弄的勾唇挑眉。 “你跟二皇子说，他这话挺没诚意的！” 兰婷神色僵硬。 “王妃，这里毕竟是慈宁宫！下令将您关在暗室的又是皇太后，二皇子想要插手也不容易。” “你倒是挺能说会道的！” 兰婷咬唇。 这辰王妃平时瞧着挺好相处的，谁能想到，竟然这么难缠。 “你先走吧！免得被人看到，再落个身首异处！” 兰婷差点被气的原地离世。 待听不到兰婷的脚步声，曲黎有些疲惫的靠坐在冰凉的墙壁上，默默叹了口气。 兰婷来到慈宁宫后门，树下站着一人。 就连背影都透着清雅，让人看一眼就为之痴狂。 “二皇子。” 兰婷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了怦怦乱跳的心，缓步走上前去。 “话传到了？” “奴婢传了话，不过，辰王妃好像并不领情。” 萧辞挑眉，眼底尽是戏谑笑意。 “她那样的女子，若是领情才怪了！” 她若是真的领情，就不会冒险提出和离，惹恼了皇太后。 昨天皇太后对曲黎的维护，他已然知晓。 若她只是说说，皇太后自然会极力维护。 嘴角轻扬，眼中尽是玩味。 曲黎这个女人，当真够狠！ 第177章 和离4 “二皇子，奴婢还要做什么吗？” “不必了！若是慈宁宫有什么异常，你尽快通知本皇子就是了！” “是。” 兰婷抬眸的刹那，正好萧辞回眸。 望着他那张沐浴在晨曦光芒之中的俊逸脸孔，兰婷的一颗心又开始失速跳动起来。 萧辞顺手摘了一朵树根下的野花，递给她。 “本皇子先走了。” 兰婷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目光痴迷的望着萧辞渐行渐远的背影。 萧辞让人将曲黎提出和离的事情传扬出去。 曲黎最近大得民心，且之前萧宪与荣夜华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和离一事不消一个上午便传的人尽皆知。 曲裕兴冷笑，仰头灌下一口茶。 还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曲黎那个贱丫头若是和离了，他是不是就不用建这个书院了？ 方氏拿着亲自做的饭菜来到昭旭书院。 看到她，曲裕兴心里就躁意涌动。 “你来做什么？” “老爷，妾身给您做了些点心，您尝尝。” 曲裕兴冷笑：“你是给我送点心，还是想要打听黎染的事情？” 被戳穿了心思，方氏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 “老爷，您在说什么呢？” “我奉劝你一句，别胡乱打听黎染的事情！曲黎那小贱人胆大包天的竟然提出和离，以后到底会怎样还未可知！” 方氏又是一阵惊愣。 曲黎提出和离？ 用了她给的药片，文谦身上已经不再溃烂。 倘若曲黎出事，那文谦…… 方氏的心咯噔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抓住曲裕兴的胳膊。 “老爷，不管怎么说，也叫了您十多年的父亲，您……” 曲裕兴眉眼一凛，周身散发出逼仄压迫的气息。 “曲黎给你什么好处了？” 方氏脸色惨白，嗫嚅着：“没有！” “别在这里碍眼！”曲裕兴开始赶人。 若不是曲黎，他又怎么会散尽家财去建这狗屁的书院？ 以往皇家围猎的时候，他也能猎到不少猎物，若是皇上龙颜大悦，还能重赏！ 全都被曲黎给毁了！ 方氏咬着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她想要去医馆问问是否有曲黎给她的那种药片。 一路走过，听到的全都是关于曲黎和离的事情。 有的说曲黎提出和离，被责罚，命都快没了。 有的说曲黎这一次得罪了皇太后，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方氏越听，心下越是骇然。 放在以前，曲黎死了就死了，现在她是唯一能救曲文谦的，她若是死翘翘，曲文谦也完了！ 看到长乐双眼泛红，精神也有些不济，方氏顾不得其他，撒腿跑过去。 “长乐县主，辰王妃是不是出事了？” 长乐从昨天担心到现在，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她心里仿若烧着一团火。 方氏就好像是点燃引线的星火，让她整个人都爆发了。 “你才出事了！你全家都出事了！黎儿才不会出事！” 方氏向后踉跄两步。 长乐县主跟曲黎向来玩的好，她如此的激动，难道曲黎真的出事了？ 长乐气的浑身发抖，吼完了，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滚落出来。 白若薇安抚的拍着她的胳膊。 “长乐，你别这样！我已经让八皇子去打听了！” 长乐窝在她的怀中。 其实昨天晚上，大长公主那推三阻四的态度就已经让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她红着眼睛，哑声说：“若薇，咱们得帮帮黎儿！” 白若薇“嗯”了一声：“长乐，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说。” “咱们先去悦己。” 悦己内，小李子等人也都一脸忧心。 “长乐县主，白小姐，王妃她……应该没事吧？”小李子见两人进来了，立即迎上前去。 “我们去楼上雅间，别让人打搅。”白若薇冷静说道。 刚进雅间，长乐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长乐，你还记得李金河案子审理那天，那些百姓都说了什么吗？” “记得。”长乐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一次我的主意是这样的……” 长乐越听，心下越是骇然，她抿唇，“这样行吗？” “你是怕皇上心里膈应？” “娘常说一句话，民心就是一把双刃剑，搞不好，会被皇上迁怒！” “运用的好，就不会有事！” “若薇，你向来聪明，就拜托你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一人去了医馆，一人去了菜馆。 而定国公夫人跟忠勇伯夫人在得知这件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命人备马，准备去对方府上。 两人在半路上碰到，干脆去旁边的茶楼。 “辰王妃向来做事很有分寸，这次怎么就这么冲动？”忠勇伯夫人眉心深锁，脸上写满担忧。 “谁说不是！”定国公夫人叹气，“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说辰王妃被太后给关在暗室里了？” “我也听说了！按理说，这么隐秘的事情，断然不可能传出来，这是谁传出来的？可信吗？” 忠勇伯夫人至今记挂着欠了曲黎一个人情。 倘若不是曲黎，她那小孙子现在还会被关在后院，见不得阳光，脸上也见不到那样灿烂的笑容。 “平时王妃跟长乐县主玩的好，不如先去问问长乐县主，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到时候再做打算！” “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茶楼，而后径自去了大长公主府。 得知长乐去了菜馆，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去菜馆。 菜馆大门紧闭。 “这是怎么了？”忠勇伯夫人挑起车帘，问。 “不清楚，先进去瞧瞧。” 菜馆内，孟枝此时正跟长乐大眼瞪小眼。 “姓孟的，你不过就是菜馆的一个掌柜，我可是东家，什么时候东家要做什么，还需要你一个掌柜来插手？” “长乐县主，您真的希望王爷跟王妃和离？” 长乐抿唇。 她当然不希望曲黎跟萧宪和离，毕竟，两人都是对她非常重要的人，她希望他们都能够得到幸福。 可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曲黎不要继续待在那黑漆漆的暗室里！ 第178章 和离5 “你就会向着七表哥！可是现在在暗室里边受苦受难的是七表嫂！” 长乐大吼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滚落出来。 孟枝胖乎乎的一张脸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他扶额，“长乐县主，你听我跟你捋一捋啊！你别着急。” 长乐囔囔的哼了一声，“你说！” “你看，这事情的起因是王妃要跟王爷和离，所以，皇太后一怒之下，才会将王妃关在暗室里，对吧？” “还用你说？”长乐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七表哥他跟荣夜华牵扯不清，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事情不能这么算的！”孟枝摆动着宛若蒲扇一般的大手，“之前王妃就已经动了和离的心思！” “还不是七表哥之前宠妾灭妻？那个白凤瑶就是个搅屎棍！” “甭管是因为什么，王妃一开始确实是动了和离的心思！” “孟枝，我知道你能言善辩！可我也不是被糊弄长大的！七表哥若是没有伤害七表嫂，怎么可能会有和离这件事？反正七表哥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惩罚七表哥，怎么能让七表嫂待在暗室里？” 她以前觉得皇太后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经历了这件事，她觉得以后还是要时刻提醒自己，皇太后就是皇太后。 她要是不动怒，怎么都好，要是动怒，吃苦受罪的便是自己！ “王爷确实有错！但我们现在在说的是王妃一早就下定了要和离的决心！” “如果不是七表哥他先做了伤害七表嫂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事情？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分明就是七表哥！” 得，死循环！ 孟枝的嘴角不停的抽搐。 “吱嘎——” 定国公夫人跟忠勇伯夫人相携入内。 “对，长乐县主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真论起来谁对谁错，就是辰王错了！”定国公夫人盖棺定论。 孟枝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定国公夫人，现在小的在跟长乐县主说这件事的关键点！” “你说，我跟忠勇伯夫人正好也听听。”定国公夫人板着一张脸，与忠勇伯夫人一同坐下。 长乐叉腰，“对，你说来听听！” “现在王妃被关在暗室，以皇太后对王妃的喜爱，肯定不会让王妃吃苦！现在是王妃她想要和离，但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太后，都不同意！所以，才会有王妃被关暗室这件事。” “是。”长乐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 “皇太后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王妃放弃和离，那只要王妃打消了和离的念头，不就能轻而易举的离开暗室吗？”孟枝异常心累。 “七表嫂都已经下定了决心！” 长乐气的磨牙。 如果不是七表哥当初伤害了七表嫂，怎么可能会弄出现在这一切？ “让王妃先假意不和离。”孟枝就差口吐白沫了。 “七表嫂不会同意的！” 定国公夫人也赞同点头：“我也觉得以王妃那性子，断然不可能答应！保不齐，她会硬刚到底！” “长乐县主，皇太后她平时就很疼惜你，不如你现在入宫，劝劝皇太后，或者劝劝王妃！” 这件事若是一直拖着，受到伤害的只能是曲黎。 不管怎样，先离开暗室！ 长乐咬着嘴唇，“娘一早就已经入宫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定国公夫人与忠勇伯夫人相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不容易解决。 “这样吧，我现在入宫，看看能不能跟太后娘娘说上话。”定国公夫人开口。 长乐感动的一塌糊涂，“我代替七表嫂谢谢定国公夫人。” “客气！” 忠勇伯夫人也开口：“我也一同前往。” 此时的慈宁宫里，除了大长公主之外，就连贤妃也来了。 两人在慈宁宫外碰上，大长公主神色莫名。 “太后娘娘，臣妾觉得吧这结亲结的是百年好合，若是结成了怨偶，那倒不如不结这门亲。” 大长公主眸光深深的看贤妃一眼。 贤妃此人最懂得趋利避害，怎么突然就插手曲黎跟萧宪这件事了？ 皇太后绷着一张脸，就连皱纹都多了几条。 “贤妃，你的意思是，当年哀家不应该给阿宪还有曲黎赐婚？” 贤妃诚惶诚恐的跪下，“太后娘娘息怒！您当年赐婚自然是想要成全辰王与辰王妃！可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人之间又隔着白凤瑶跟夜华郡主，这就算是有再多的情爱，也早就耗尽了！” 皇太后没说话。 “太后娘娘，臣妾自然也希望辰王能幸福！” “你起来吧！”皇太后的额角又开始突突跳的厉害。 大长公主索性来到她的身后，帮她按着。 贤妃说完了该说的，便坐在一旁，安静的品茶。 之前萧辞还提醒她莫要掺和太多，今天一早竟是给她传了消息，让她走这一趟。 “太后娘娘，定国公夫人与忠勇伯夫人求见。” 皇太后睁开眼眸，“宣！” 大长公主来之前还挺担心曲黎，听得二人前来，心里的担忧散了大半。 定国公夫人与忠勇伯夫人直接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常年吃斋念佛，还请太后娘娘能够宽恕辰王妃！” 皇太后拍拍大长公主的手背，大长公主退到一旁坐着。 “你二人平素鲜少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日这是怎么了？” 定国公夫人：“太后娘娘，老身那小孙子当日若非有辰王妃，早便去阎王那里报到去了！还有老身这条命，也是辰王妃救的！老身一直记挂着这份恩情。” 忠勇伯夫人也紧接着开口求情。 她们这两人平素是个什么性子，皇太后自然清楚。 越是帮曲黎求情，皇太后这心里越不是滋味。 这么好的一个孙媳妇，很快就要飞了，偏生萧宪重伤，无法归京！ 还有荣威那老狐狸，虎视眈眈的盯着辰王妃的位置，她得帮阿宪镇这个场子啊！ “这件事哀家自有定夺！若是一般的婚事，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这桩婚事，是皇婚！” 定国公夫人与忠勇伯夫人脸上都不由现出担忧。 皇太后这态度如此坚决，怕是曲黎得吃大苦头啊！ 第179章 和离6 “哀家乏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皇太后下了逐客令，众人也只能失落离开。 走到慈宁宫外面，大长公主示意贤妃先等一下。 “大长公主有事？”贤妃神态端庄的看着自己新涂了蔻丹的手指。 “贤妃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这次莫不是为了二皇子？” 大长公主是个挺强势的女人，当她周身气场大开时，很让人有压力。 但贤妃在这后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跟皇后也斗的不相上下，自然是不会露怯。 “大长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只是怜惜辰王妃！之前因着一个白凤瑶，已经让她备受非议，这一次又出了个夜华郡主！啧啧……本宫觉得，辰王妃可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任人随意拿捏的软包子了！” 大长公主呼吸一滞，竟是无从反驳。 事情都是萧宪做出来的，人的心也就拳头大小，任谁也没办法被如此反复伤害后，还笑脸相迎的守在对方的身边。 贤妃勾唇浅笑，在宫女的陪同下，转身离开。 大长公主望着贤妃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复杂。 宫门外，定国公夫人跟忠勇伯夫人还未曾离开。 看到她出来，两人立即迎上去。 “大长公主，连您也没办法劝说太后娘娘？”定国公夫人拧着眉。 “是！这一次母后铁了心了，谁的话都不听！”大长公主按着发胀的眉心。 自从容妃死后，皇太后便吃斋念佛，那暗室已经有几十年不曾打开过。 这一次，足见她是真的动了怒。 忠勇伯夫人感叹：“辰王妃那样一个妙人，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相提并论！若是真的失去了她，只怕以后辰王会悔青了肠子！” “谁说不是？”定国公夫人摇头感叹，“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准备找个地方再好好商量商量对策。 一路上，马路两边皆有跪于地上的百姓，那一声声“请皇上饶恕辰王妃，允准辰王妃和离。”的高呼声此起彼伏。 定国公夫人眼眶发热，“想不到辰王妃竟是如此得民心。” 忠勇伯夫人摇头叹气，“只怕皇上跟皇太后又要头疼了！” 大长公主望着外面那些跪地请命的穷苦百姓，心里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而莫文清则急急忙忙的入了宫。 康帝闻听无数百姓跪地请命，请求允准曲黎与萧宪和离，龙颜震怒。 他五官染上杀意，周身散发着逼人的低气压，在御书房内一圈一圈的走着。 莫文清垂首站在一旁。 当日曲黎将剿匪的大功劳给了他，他承了曲黎这个天大的人情。 康帝唤来福公公，准备微服出去看看。 莫文清自是不会反对。 很快，康帝便穿着一身玄色长衫，在福公公，还有莫文清的陪同下，出了宫。 马路两旁，跪地请命的百姓越来越多。 饶是此时太阳高悬，人人热的满头大汗，也无人挪动半分。 那些世家子一开始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现在也都在心里暗暗佩服曲黎。 至于那些一早听说曲黎准备重现黎家清风，建立书院的寒门学子也纷纷走上街头，加入这些穷苦百姓之列。 康帝出宫的时候，心里烧着一团烈火。 出宫后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就算是再大的火气也终究熄灭。 他负于身后的双手用力攥紧，再攥紧…… “回宫！” 福公公这一路上心惊肉跳的，听得这两个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偷偷觑了心情不佳的康帝一眼，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康帝回宫后，也没有换下身上的玄色长衫，直接去了慈宁宫。 来往宫人皆屏息凝神，生怕在这种时候行差踏错，落得个身首异处。 皇太后精神不济，昨晚更是没有休息好。 康帝来时，宫嬷嬷给她燃了安神香，劝她休息一下。 “皇上，太后娘娘怕是已经睡了！昨晚上，太后娘娘为着这件事，几乎彻夜未眠。” “母后一会儿若醒了，过来告诉朕一声！” 宫嬷嬷垂首应是。 康帝走出去两步，顿足。 “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宫嬷嬷问。 “算了。” 他倒是想现在就将曲黎放了，可想到那些为她求情的百姓，那些为她奔走的学子，他心情极其糟糕，索性作罢。 此时，暗室里的曲黎正待在空间里吃水果。 空间出品，汁水多，甜度爆表。 她吃了好几个梨子，又睡了一觉，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赶忙从空间闪出来。 “王妃？” “兰婷？你怎么又来了？” 兰婷低声跟她说了一下萧辞正在帮她求情，她越听，心下越是疑惑。 “你转告二皇子，不必如此！” 她在提出和离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那些受了医馆跟书院恩惠的百姓跟学子，还有定国公夫人，忠勇伯夫人，以及莫文清，势必是会帮忙的。 现在萧辞竟然派了个宫女跑过来告诉她，他正在积极奔走，是他想象力太强，还是把她当傻瓜戏耍？ 兰婷每次来见曲黎，总能被她气的肝疼。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反复深呼吸，方才压下胸臆间的怒火。 “辰王妃，奴婢只是来传话的，信不信，领不领情，都是您的事情。” 曲黎清冷的眼底多了一抹玩味。 她挑眉，幽幽说道：“你喜欢二皇子？” 被如此直接的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兰婷有些恼羞成怒。 “辰王妃，您在说什么呢？” “明显就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所以才恼羞成怒了吧？”曲黎抱臂，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 外面好半天没有传来说话声。 不过曲黎现在内劲比以前增加不少，能判断出兰婷还在外面，并没有离开。 “辰王妃，奴婢只是一个宫女，不敢肖想二皇子！” 对她来说，二皇子就是天上的皎月，是她无法触手可及的存在。 她只愿二皇子能够得偿所愿，她能够帮到他，为他排忧解难，再远远的看上两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曲黎搓着指尖，哂笑：“只能看着，不能拥有，这可是一件非常让人悲伤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以后若二皇子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一声，你可愿意？” 第180章 和离7 这对兰婷的诱惑可是相当大。 但她觉得一旦她真的踏出这一步，很可能会伤害到萧辞。 “王妃太抬举奴婢了！” 曲黎对着黑暗的空间扯了扯嘴角。 这丫头对萧辞倒是一片情深义重。 只可惜，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一旦付出真心，怎么被人拆骨入腹的都不知道。 兰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清楚。 曲黎再度闪身进了空间。 正午时分，皇太后终于醒了。 宫嬷嬷差了宫女前去御书房通禀，康帝匆匆前来，还让福公公去传午膳。 “母后。” “方才哀家听说皇上微服出宫了？” 康帝颔首，“出去了！为着曲黎的事情。” “她被哀家关在暗室，能出什么事情？” 皇太后精神不济，宫嬷嬷也没有跟她说太多。 正巧福公公领着御膳房的太监进来，他便道：“母后先用膳吧。” 皇太后深深睇他一眼，颔首。 午膳后，康帝跟皇太后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这些人都为黎儿求情？” “母后，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靠着强硬态度能左右的！朕一开始也想过要给曲黎施压，让她放弃和离的念头，现在看起来，她就算是吃苦头，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皇上，你真的觉得夜华郡主比黎儿更适合做这个辰王妃？” 皇太后觉得心口有些堵。 “以前的曲黎不也不适合做这个辰王妃？而且，朕也跟中山王聊了，他愿意支持阿宪！” 他是九五之尊，所思所想，自然是要比一般寻常人还要深一些。 “一切等阿宪回来再说吧！” “母后，朕属意阿宪，想要将皇位传给阿宪。” 端茶走进来的兰婷在听到康帝这话时，脸色瞬变。 “噼里啪啦”的茶杯碎裂声后，兰婷瑟缩着跪下，也顾不得去理会被烫红的手背。 “太后娘娘，皇上恕罪！” 宫嬷嬷冷着一张脸，呵斥：“你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就别待在慈宁宫了！” “奴婢手滑了！奴婢下次一定小心！”兰婷小声抽噎。 皇太后烦躁，挥了挥手，宫嬷嬷压低声音，“赶快收拾。” 兰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地上的茶杯碎片，匆匆离开慈宁宫给萧辞传消息去了。 虽早就已经想到康帝有意将皇位传给萧宪，亲耳听到，还是让萧辞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贤妃保养得宜的脸上都是怨怒：“同样都是儿子，皇上对萧宪未免也太偏爱了！就因为他是容妃的儿子？假如他不堪大任，又或者是个痴傻之人，皇上难不成还要将这大乾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 萧辞没说话，大脑高速运转。 “现在若是再有夜华郡主的帮助，只怕萧宪他如虎添翼！” 贤妃早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新涂的蔻丹很是艳丽，此刻也觉得失了华彩。 萧辞嘴角浮过一抹嘲弄的弧度：“那就让他无法回京好了！” 贤妃眉心跳了两下：“阿辞？” “母妃，儿臣这一次就豪赌一番！成，母妃与儿臣一同名垂青史！败的话……” “本宫与你同进退。” 萧辞心头温热，“儿臣谢母妃！” 他将一个小瓷瓶交给兰婷，让她每天添加在皇太后的茶水里。 兰婷将小瓷瓶藏好，就要离开。 “你的手怎么了？” 兰婷小声说：“方才奴婢听到皇上与太后娘娘的话，一时惊讶，被茶水烫伤了。” “母妃，你宫里应该有好一些的烫伤药膏吧？” 贤妃颔首，让大宫女去取了药膏。 “女子的手，要好生保养。”萧辞温声叮嘱。 兰婷心若小鹿乱撞，红着脸，握紧那盒烫伤膏，又悄然离开。 萧辞凝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的温润如玉统统消失不见。 “母妃，儿臣先回去了！” “你放手去做！有本宫陪着你！” 萧辞用力点点头。 …… 傍晚时分，曲黎被放出暗室。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里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必然会异常憔悴，看到她时，众人都震惊不已。 这辰王妃她怕是得到了上天眷顾吧？ 别人在暗室待这么长时间，铁定憔悴沧桑，可她全身上下都好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尤其是那张脸，异常的水嫩。 曲黎神色淡然的走进去，拜见皇太后。 皇太后望着她的目光异常的复杂。 “曲黎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 皇太后迟迟没有让她起来，气氛一时间很是凝滞。 宫嬷嬷有些担忧的低声提醒：“太后娘娘？” “你们都先退下。”皇太后声音沙哑。 宫嬷嬷率领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黎儿，哀家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阿宪和离？” 她以前确实看不上曲黎，觉得她配不上萧宪。 后来她所展露出来的一切，都让她震惊，也欣慰。 萧宪与她和和美美，以后绝对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当初那么爱萧宪的她，如今却最先舍弃了萧宪！ 曲黎抿唇，“曲黎知道太后娘娘疼惜曲黎！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修补，或者是挽回就一定能够如所期望的一般！” 皇太后的视线被水雾模糊。 她望着她，嘴唇嗫嚅的厉害。 “到哀家这里来！” 曲黎站起来，缓步走上前去。 皇太后拉着她的手，眼中的关切完全不加掩饰。 “以后的日子未必有你所想的那样轻松。” 曲黎的喉间也有些滞涩，她努力的弯了弯唇。 “曲黎开了医馆，菜馆，还有书院，日子应该不会枯燥！” “以后你还会时常入宫吧？” “只要太后娘娘需要，曲黎自然不会推辞！” 皇太后眸中泪水滚落出来，滴在她的手背上，一路烫到了她的心坎上。 “你再陪哀家吃顿晚膳！” 曲黎轻轻点头。 兰婷等宫女提着食盒进来，曲黎陪着皇太后吃完了晚膳，由宫嬷嬷亲自送出了宫。 离开前，曲黎又帮皇太后诊了脉，还开了些滋补的方子。 她望着远处如墨苍穹上的稀落星子，嘴角上扬。 真的就快要和离了呀！ “七表嫂！” 长乐不放心，打算偷偷入宫，再磨磨皇太后，看到曲黎站在宫门口，满目惊讶。 第181章 心痛到抽搐 曲黎回眸浅笑。 宫灯的光芒在她身上投射出暖黄的光晕，让她看起来美的有些不真实。 长乐恍惚了一下，“七……不对，以后得叫你黎儿了！” 曲黎眉眼弯弯，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跟着文昭喊长姐！” 长乐冲她吐了吐舌头，“才不叫！就叫黎儿！” 两人上了马车，直接回了文昭院。 这两天，曲文昭担心不已。 他无数次想要去皇宫跪求，都被长乐跟乔子给拦住，理由就是万一他的双腿再出问题，他们没办法跟曲黎交代。 看到她跟长乐有说有笑的走进来，曲文昭使劲揉了揉眼睛。 “长姐，你真的回来了？” 他将曲黎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什么伤，心里的那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长姐，你饿不饿？我让乔子去准备晚膳！”曲文昭趁着她没注意，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 “陪着皇太后吃了晚膳才出宫。” 曲文昭跟长乐都挺憔悴的，她心头泛软。 “我没事，没吃什么苦头！倒是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下！” “长姐，我没事！”曲文昭赧然回答。 借着院子里昏暗的熹微光芒，曲黎还是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睛。 这小子，哭了？ “我也没事。”长乐笑眯眯的挽着她的胳膊，“对了，还得差人去一趟白府。” “这次确实得好好谢谢若薇。” 路上，长乐跟她说了白若薇都做了什么，曲黎打算明天再准备些礼物，好好谢谢这些帮了她的人。 起初她为了和离，结了一张大网。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她的恩惠，这一次都出了力。 看似是还了她的人情，可她知道人际关系是需要维护的。 “好了，都去休息吧！”她催促两人。 沐浴后，她正在想着以后该如何，空气突然有一丝异动。 她全身升起戒备，吹熄烛火，躲到了窗边，手里还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窗户被轻轻打开，一道人影潜了进来。 曲黎屏住呼吸，握着匕首就要向着那道人影刺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曲小姐，是我！” 副阁主？ 曲黎拧眉，将手放下。 “你怎么来了？” “这是五皇子托暗影阁给您送来的礼物。”副阁主将一个雕花盒子放到桌子上，“您一会儿再看，我先走了。” 曲黎借着院子里熹微的光芒，看着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心绪纷杂。 直到副阁主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恍然惊觉副阁主待她的态度有些太过熟稔，倒好像是对路人甲。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路人甲是自己的小马甲？ 曲黎有些风中凌乱。 整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她索性捧着那个小盒子进了空间。 狗蛋正趴在灵泉边睡觉，看到她来了，掀了掀眼皮，跑到她的腿边，又开始讨好的蹭着她。 “乖！”她揉了揉狗蛋的脑袋。 她想，明天得找个时间将虎蛋给接过来。 狗蛋以为这盒子里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直伸着脑袋偷看。 曲黎拨开它的头，压低声音：“乖一点，否则把你跟虎蛋关一起哦！” 许是威胁有用，狗蛋夹着尾巴，悻悻的又退回到灵泉池边，还委屈的冲曲黎呜咽两声。 她双手握住盒盖，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盒盖缓缓打开，她的眼眶倏然就变得湿热一片。 …… 京中发生的一切悉数被萧宪得知，他感觉心脏痛的快要窒息，喉口一阵阵腥甜涌上，皆被他强行压下。 烛火跳跃，越显得他眸光阴翳。 广平大气不敢喘一下。 “所以，父皇跟皇祖母都同意了？”他徐徐抬眸，嗓音沙哑的如同粗粝的砂纸。 “是这样！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京城百姓，还有那些寒门学子，都为王妃请愿！” 腥甜在喉间不停翻涌，“哇”的一声，喷薄而出。 猩红之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刺目。 广平大骇，“王爷！” 萧宪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如同飘浮在云端。 “汤御医！” 汤御医匆忙进了房间，目光在地上那一滩血迹上快速掠过，而后拿着银针包上前。 荣夜华自然也跟了进来，见状，瞳孔收缩。 “辰王！” 哪怕萧宪不待见她，哪怕萧宪觉得他跟曲黎如此都是她的原因，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关心他。 汤御医手持银针，“夜华郡主，您先出去，别耽误臣为辰王救治！” “汤御医，你一定要治好辰王！” 广平抬眸，看了一眼满眼关切的荣夜华。 虽说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吧，但对王爷的一片真情却做不得假。 王爷这段时间想尽各种办法想要重新焐热王妃的那颗心，可最终的结果就是王妃铁了心的一定要跟王爷和离！ 王爷是有错，但也不至于直接判死刑吧？ “臣一定尽力！”汤御医回道。 荣夜华出了房间，却并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门口。 汤御医为萧宪施针，忙的满头大汗，待他的脉搏终于平缓，这才长松了口气。 写了方子，交代广平去抓药。 看到广平离开，荣夜华悄悄进去。 “汤御医，辰王他没事了吧？” “夜华郡主别担心，王爷他底子好，养养就没事了。” 荣夜华双手合十，长吁一口气。 “我来守着辰王，可以吗？” “那就有劳夜华郡主。” 荣夜华慢慢走到床边。 萧宪的脸色还很苍白，她的心口用力拉扯数下，绞了帕子帮他擦了擦手脸。 “黎儿！” 呓语声让她的一颗心仿若泡在黄连水里，就连眼眶也有些酸胀。 “我不同意和离！” 看似霸道的一句话，却又十分卑微。 荣夜华很疼他，用力抓着他的手。 “曲黎有什么好？你这样优秀的人，就应该是翱翔在蓝天的雄鹰，怎么能被这些情爱束缚？” 虽是嗔怪的话语，却哽咽的让人心涩。 广平走到门口，听得这话，也是感慨万分。 或许王爷放弃王妃，接受夜华郡主，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荣夜华瞥见广平，“药熬好了？” “熬好了！”广平端着药走过来。 “交给我，我来喂药！”荣夜华的声音沙哑，语气不容半分置喙。 第182章 白忠鹤的指教 广平踟蹰着没有将药交给荣夜华。 荣夜华皱眉，“回京后，本郡主就是辰王妃了，你难道想要忤逆本郡主？” “毕竟夜华郡主现在还不是辰王妃！”广平毫无畏惧的迎上她盈满怒意的一双眼睛。 “你——” 广平没理会她，径自走到床边，给萧宪喂药。 荣夜华气的不轻，却也知道广平是萧宪最重视的人，说是属下，却更像是兄弟，她现在还没有嫁给萧宪，不好得罪了他。 愤愤然的重哼一声，转身离开。 萧宪不肯吞咽，药汁全都顺着嘴角流出来，洇湿了他的领子。 “王爷，属下知道您舍不得王妃，可是您这样，王妃难道就能回心转意了？就算是去抢，去夺，咱们也得有回京城去抢夺的力气吧？” 许是浑浑噩噩之中萧宪听进去了这句话，终于肯自主吞咽。 广平惊喜的不行，抬手胡乱擦了下泪水，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了药。 有了斗志，萧宪恢复的极快。 翌日一早，他便吩咐广平去备马。 荣夜华很担心他，劝阻：“辰王，您身上还有伤。” 萧宪那双如墨的眼眸里卷起无边无际的暗流，骇的荣夜华忘记了呼吸。 “本王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来管！” 短短一句话，冷的跟冰碴子似的。 荣夜华红了眼睛。 此时此刻，面对这个自己一心倾慕，早已经将他的名字刻入心尖的男人，她是委屈的。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曲黎？” 周围的气温变得更低。 广平等人在心里为她默默点了根蜡烛。 萧宪轻蔑且嫌恶的睇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转身，翻身上马。 “辰王！” 荣夜华拔腿冲上去，抬起手臂挡在他的马前。 “我跟辰王一块回京！” “不必！” “这可由不得辰王！” 说罢，她抢过另一个暗卫的马，动作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 萧宪嘴巴里一阵阵发苦。 他多么希望如此不顾一切陪着他的是另一个女人！ 可惜，他怕是真的要错过了！ 一路马不停歇的向着京城方向奔驰，所过之处，尘烟四起。 京城里，曲黎备了礼物，打算先去定国公府。 至于莫文清，她怕给他带去什么麻烦，也怕落了他人话柄，只交代乔子给他送了一幅颜挚清的孤品画作。 定国公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气色不错。” “就要达成所愿了，心情好，自然气色也很好。” “你之前不是被皇太后关在暗室？” “是，不过我的适应能力挺强的。” 定国公夫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以后打算怎么做？” 这一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京城的百姓，还有那些寒门学子几乎都为曲黎奔走求情，否则，康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和离，曲黎也不可能这么快被放出来。 “以后啊……”她眉目轻松，一双如水的眼瞳望着远处的垂柳，“有可能等书院建成后，会出去走走！” 她看过天龙大陆的地理志，也了解了一些国家的风土人情。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想要去看看，也想要将先进的医术带到其他国家。 “出去走走也好！” 毕竟，辰王现在对曲黎也是相当的在意。 或许重压之下，他最终会同意和离，但康帝根本就无法阻止他对曲黎的纠缠。 “最近定国公夫人身体如何？” “挺好的。” 曲黎为她诊了脉，又对症写了个方子，便告辞去了忠勇伯府。 忠勇伯夫人一家也十分关心曲黎，言笑晏晏的吃了顿午饭，她便去了白府。 白忠鹤看着曲黎的表情挺一言难尽。 曲黎挑着眉尾，语气透着不虞：“白大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这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是有什么要指教的？”曲黎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辰王妃，女子就是要遵从三从四德，你大张旗鼓的闹和离，这简直就是荒谬！” “荒谬？”曲黎眼神冷锐如利剑，“白大人这是在替白凤瑶找回头气？” 她是喜欢白若薇，却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爱屋及乌的宽容别人对自己的恶念！ 白忠鹤的这种行为，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白夫人匆匆赶来，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睃巡一圈。 “辰王妃，怎么了？” 曲黎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她一番。 面色憔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眸光沉暗：“白夫人，若薇她还好吗？” 她没有问在不在，而是开门见山的问白若薇是否安好。 白夫人呼吸僵滞，偷偷的瞟了眼脸上尽是不悦的白忠鹤，“辰王妃，若薇昨晚有些不舒服，应该是感染了风寒，现在喝了药，已经睡了。” 曲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白忠鹤与曲裕兴是同一类人，自私自利。 只怕昨天晚上她派人过来通知白若薇自己已经平安回来后，被白忠鹤知道了这主意都是白若薇出的，怕会连累了自己，便将白若薇给软禁起来。 “这样啊！正好我帮若薇看看！”曲黎看破不说破。 “已经请大夫了！”白夫人慌的手无足措。 曲黎眯眸，周身散发着冰冷逼仄的气息。 “辰王妃，您的好意，我代若薇谢谢您！已经请了大夫了，真的不需要麻烦王妃了！” 曲黎似笑非笑，“白夫人，之前一个白凤瑶让若薇吃了多少的苦头，白大人那时候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我想你定然看的清清楚楚！真的要屡屡委屈若薇吗？” 白忠鹤的一张脸上寒霜密布，如同暴雨欲来。 他厉声道：“辰王妃，这是我们白府的事情，你不遵三从四德，得罪了皇上，看起来现在占了上风，可是，只要你日后还待在这京城，你真的就能保证自己每天都安然无恙？” 白家能有如今的荣华，都是他谨言慎行拼出来的。 他不能因为一个曲黎，冒险得罪了当今天子。 “我当然可以保证自己安然无恙！”曲黎冷眸锁着白忠鹤。 “辰王妃可真的是够狂妄！可是，你很快就不是辰王妃了！”白忠鹤绷着脸，语气凉薄又嘲讽。 第183章 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曲黎周身寒气“滋滋”往外冒着，她将白忠鹤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同样沁冷。 “白大人，这辰王妃是我自己不要的！你方才说我狂妄，确实，我狂妄有狂妄的资本！而不是因为我是辰王妃而狂妄！” 想到那些自动请愿的百姓以及寒门学子，白忠鹤不得不承认，曲黎确实有让人信服的能力。 他收敛了脸上的不悦，很是平心静气的请求：“辰王妃，白家牵一发而动全身，顾虑太多！” 这意思就是，以后你还是跟白若薇保持距离的好，免得连累了白府。 曲黎听得懂。 正因为听得懂，心里为白若薇有些不值得。 她这么好，却有这样一个生性凉薄的父亲，也难怪之前处处被白凤瑶压着一头。 “白大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任何人都不能为其他人做决定！若薇今日若是亲口跟我说以后要与我保持距离，我二话不说，以后再也不会登白府的门！” 她笃信，白若薇绝对不会这么做！ 她虽是女子，却也有胆识以及胸怀！ 白忠鹤眯眸，曲黎则依旧神色淡漠。 一老一少彼此对视片刻，白忠鹤唤来管家去请白若薇过来。 白夫人担心白若薇，红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白忠鹤。 前厅的气氛有些压抑。 曲黎的目光从白夫人的脸上掠过，黛眉微颦。 白若薇听说曲黎来了，眉梢眼角间都是喜色。 管家是白忠鹤身边的忠仆，很清楚白忠鹤的心思，压低声音跟白若薇说了几句话。 白若薇的脸色倏然就变了，眼神也多了些许怨恨。 “大小姐，请！” 她咬白嘴唇，双手紧握成拳。 “麻烦管家告诉黎儿，我挺好，以后让她不要再来了。” 管家挺满意，颔首后躬身离开。 “辰王妃，大小姐说她挺好，让您以后不要再来了！” 曲黎脸上的闲淡荡然无存，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眸。 “这是若薇亲口说的？” 管家垂首，“是。” “辰王妃，既然是若薇亲口说的，那就不留辰王妃了！” 白忠鹤直接下了逐客令。 曲黎的大脑快速转动，“带我去，我要她亲口说！” 管家伸手拦着她，却被她一个冷若寒冰的眼神给骇的向后退了半步。 白夫人心弦紧绷，欲言又止。 “我现在还没有与辰王和离，还是辰王妃，你是想要以下犯上？” 她说的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好似从齿缝间咬出来的。 前厅内的空气越发稀薄，白夫人带着哭音开口：“辰王妃，您跟妾身过来！” 曲黎眼含警告的瞪了白忠鹤一眼，跟着白夫人离开。 管家心有担忧：“老爷，大小姐她……” “你不是已经告诉若薇了吗？” “是。” “那就不用担心。” 去往白若薇闺房的一路上，曲黎数次想要开口询问白夫人，但白夫人明显不打算跟她聊，她也就很识趣的什么都没有问。 “辰王妃，若薇在里边。” “若薇不是感染了风寒吗？” 曲黎的一双眼睛犀利的宛若x光线，白夫人有种好像被看透了灵魂的感觉。 她目光闪烁着，不敢迎上她的视线。 “若薇！” 听到曲黎的声音，一门之隔的白若薇的心脏用力跳动了一下。 她咬咬唇，“辰王妃，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这话挺伤人，若曲黎不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肯定会一气之下转身就走。 “若薇，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辰王妃，你也知道，若薇最近跟八皇子走的很近，而你很快就要跟辰王和离了，若薇不想你破坏了若薇的好姻缘。” 说着这些时，白若薇的眼睛异常的酸涩，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 曲黎捏紧手指，越发肯定她绝对被白忠鹤用什么拿捏住了。 想到白夫人还在这里，白若薇肯定不可能实话实说，她只笑着说：“好，如你所愿！” 言罢，她转身便走。 她走的很急，白夫人也没有跟着。 房门打开，白若薇泪眼蒙蒙的望着那道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 “黎儿！” 白夫人哽着声音：“若薇，都是我连累了你！” “娘！” 母女二人相拥在一起。 曲黎离开白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白若薇确实是有心事，她打算先回去。 听说此事，长乐的暴脾气窜了起来。 “若薇从来就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肯定是白忠鹤！” “你别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白忠鹤以前就喜欢白凤瑶，现在白凤瑶死了，若薇又跟八皇子走的近，白忠鹤那个向来会权衡的人，肯定要去斟酌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长乐越说越气，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这些我都已经想到了！要么你现在去打听一下？不过，我觉得白忠鹤也未必会让你见若薇。” “那怎么办？” “晚上吧！我去一趟白府。” “我跟你一块去！” “你就别去了！” “黎儿，你瞧不起谁？” “没有瞧不起你，而是去的人多了，若薇也未必会实话实说！你别担心了。” 夜幕降临，曲黎换上一身夜行衣，向着白府快速掠去。 她进了空间，堂而皇之的进了白府。 门房感觉到空气有波动，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晚风。 曲黎来到白若薇的闺房，把白若薇吓了一跳。 “黎儿？！” “之前不是称呼我是辰王妃的？”曲黎眼底带了几分促狭。 白若薇一双黛眉纠结的皱在一起，脸上的欣喜也变淡：“只是习惯了！” “若薇，我们是朋友，朋友遇到了困难，自然会不假思索的出手相帮！就像你之前那样，不也不计后果的帮了我吗？” 烛火下，她的一双眼睛写满了真诚，亮晶晶的，仿若投射在她阴霾密布的心里的一道阳光。 白若薇突然就很委屈，吸了吸鼻子。 曲黎握住她的手，“若薇，白大人究竟怎么威胁你的？” “黎儿！” 饶是她平时再如何冷静自持，蕙质兰心，这一刻的她，还是破防了。 曲黎揽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第184章 这是整了个赝品，冒牌货? 白若薇窝在她的怀中，哭的稀里哗啦，很快，曲黎就感觉到肩头的衣裳湿了一大片。 有些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但她没有在意！ 大哭一场，情绪得到了宣泄，白若薇总算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若薇，能跟我说了吗？” 白若薇点头。 曲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绞了帕子。 来自朋友的关心，熨帖着白若薇那颗被父亲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心。 “他说如果我不跟你断干净，就要将娘送去家庙！” “你觉得他这么在意名声的人，会做出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我父亲跟永顺侯不一样！他那个人，每次做什么之前，都会将一切思虑清楚！他既然敢送，那就肯定是有合适的理由。” 曲黎想着白夫人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今日她只是粗略的看了白夫人一眼，以为她是因为担心白若薇，所以才会憔悴，现在仔细想想，白夫人的脸色非常不对！ “这个你给你娘喝了！” 她从空间拿出灵泉水。 “这是什么？” 白若薇挺好奇的，拔开瓶塞，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 “白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你先给她喝了！另外，白大人这个父亲，你有多在乎？” 这若是她的父亲，她肯定会不假思索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现在白忠鹤是白若薇的亲生父亲，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白忠鹤死无葬身之地，却要顾虑到白若薇。 “没有多在乎！”白若薇苦笑：“以前他的眼里只能看到白凤瑶！那次我被白凤瑶下了毒，差点毁容，只是白凤瑶欺负我的其中一件事！” 曲黎瞳眸紧缩。 明明是嫡女，却要被个庶女欺负，这若是没有白忠鹤的庇护，早就被丢去祠堂跪穿膝盖了！ “他眼睛里能看到的自始至终只有利益！如果真的那么在乎白凤瑶，又怎么可能在白凤瑶死之后，就恨不能赶快跟她撇清关系？” “别哭了，也别担心！全都交给我！” 白若薇抿唇，紧紧的，很依赖的握住她的手。 曲黎冲她莞尔浅笑，又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 她借着空间的掩护，转到白忠鹤的书房。 书房里燃着烛火，却没有看到白忠鹤，曲黎蹙眉，推门进去。 桌子上的茶水还有温度，很明显，白忠鹤才离开没有多久。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瓷瓶，将毒粉倒进茶水里。 遇水即融，无色无味！ 就算日后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来。 沉重的机簧声后，书架突然翻转，紧跟着白忠鹤走出来。 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 身形纤瘦高挑，看起来年龄应该不算太大。 白忠鹤眯起眼眸，总觉得这书房里不只他们两人，警惕的四处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了？”女人开口。 曲黎差点爆粗口！ 这他妈…… 这是她的声音？ 可她没有说话啊！ 什么情况？ 再看女人的身形，难怪会觉得眼熟，跟她没什么太大差别！ 这是有人故意弄出一个赝品，冒牌货？ “总觉得这书房里不止我们两个人。” 女人四下看看，冷讽：“你有些太小心谨慎了吧？这里就只有你我两个人。” 曲黎向着女人靠近。 只要她动作快些，掀开女人的帷帽，就能够看到她那张脸！ 但瞥见白忠鹤眸中的忖度，她到底没有冒险。 “之前跟你说好的事情，你抓紧时间去办！” “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大祭司失望！” 大祭司？！ 曲黎咋舌。 这赝品不是大乾人？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天龙大陆地理志上有大祭司的国度是西陵！ 白忠鹤与西陵看起来关系匪浅，他们有什么阴谋？ 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着白忠鹤送赝品离开时，她在书架附近找寻着机关。 “吱嘎——” 书房门打开，白忠鹤进来时，那种房间里另有他人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他警惕的拧起眉头，眼睛里升起忖度与戒备。 “出来！” 曲黎在空间里抱臂，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 白忠鹤与西陵大祭司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不是出卖国家机密？ 想到之前白凤瑶陷害她时曾把主意打在了萧宪书房里的布防图上，她怎么看白忠鹤怎么像是卖国贼！ 白忠鹤耳廓微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神经绷得太紧了，才会觉得书房里还有其他人。 将书桌上的一些重要文件稍作整理，存放到墙上的暗格后，他便离开了。 曲黎觉得白忠鹤这个人向来阴险狡诈，生怕他会虚晃一枪，折返回来，她并没有从空间出来。 事实上，白忠鹤确实如曲黎所料，离开后不久，又悄然折返。 书房内安安静静，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捻着胡须，觉得自己最近或许是真的有些神经紧绷。 确定白忠鹤是真的离开后，曲黎这才来到暗格前。 里边都是些房契地契，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以白忠鹤的官阶，有这些本身就挺耐人寻味！ 曲黎空间里多是医疗设备，若是有一台复印机，她能将这些都备份一份。 暗格里没有有用的东西，她又再度找起书架的机关。 找了一圈，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桌子上的砚台上。 不确定的轻轻移动，沉重的机簧声后，书架翻转。 她挑眉，闪身进去。 这密室不算太大，墙上竟然还缀着两颗夜明珠。 虽然不是特别大的那种，却也不是白忠鹤这个二品官员能够拥有的东西。 曲黎越来越肯定白忠鹤这些年绝对当了卖国贼，出卖了不少的大乾机密。 密室里还存留着那个赝品身上的脂粉香。 之前她就觉得这脂粉香味有些熟悉，此时仔细嗅了嗅，她总觉得这香味属于一个人——不见尸身的白凤瑶！ 白凤瑶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西陵的大祭司吗？ 西陵有什么阴谋？ 这些年，大乾，南齐，西陵三大国一直呈现鼎立态势，三国彼此制约，倒也相安无事。 十年前，大乾与南齐一战，西陵并没有出兵，为何十年后，竟是有了异动？ 曲黎沉吟片刻，决定去一趟暗影阁。 第185章 萧宪回来了 曲黎大晚上的来到暗影阁，副阁主吃惊不已。 “王妃？” “帮我查一件事。” 副阁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您尽管吩咐。” 曲黎与他详细说了下白忠鹤书房的事情，重点让他查一查白忠鹤与西陵的往来。 “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清楚！不过，西陵这些年不与其他国度有什么往来，很难查到。” “能查到多少就查多少。” 她在桌面上，沾着茶水写下“白凤瑶”三个字。 “王妃是怀疑白凤瑶她与西陵有关系？” “之前白凤瑶为了陷害我，让人去偷萧宪书房的城防图，之后她见事情败露，便假死脱身！棺材里是空的，萧宪的人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查到什么。但今天我在白忠鹤的书房密室内，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是白凤瑶喜欢的。” 副阁主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西陵一直分做两派，一派是皇室，另一派则以大祭司为首。前些年，两派争斗的相当激烈，为免被其他两国还有周围的一些小国钻空子，一直闭关锁国。听说前两年，大祭司似乎是扶持了西陵小皇子登基，西陵这才渐渐开始与其他国度通关。” “看起来，这个大祭司很厉害！” “若是不厉害，怎么可能会斗败了皇室，让整个西陵上下都听他的呢？不过，我会尽量安排人去查清楚。” 该说的都说了，曲黎也就起身离开。 回到文昭院，她躺在床上，仔仔细细的想着这件事。 看当初白忠鹤对白凤瑶的态度，似乎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与西陵关系匪浅。 白凤瑶让人偷城防图也并不完全是为了陷害她！ 大祭司…… 曲黎只知道一个大祭司，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都全然不知。 尤其现在白凤瑶很可能是另一个自己！ 她那么恨她，万一顶着她那张脸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她就是有十几张嘴也说不清啊！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她豁然坐起来，大脑高速运转，突然眼睛雪亮一片。 翌日一早，曲文昭看到曲黎时，目光稍稍凝滞。 “长姐？！” 曲黎指着自己额角的那朵海棠花花纹：“好看吗？” 曲文昭重重点头，“长姐怎么样都好看。” “你这是带着滤镜看我，才会觉得怎么都好看！” 少年一脸羞赧，小声嘟囔：“长姐就是好看。” 一早来蹭饭的长乐听到这话，一个急掠，来到曲黎的面前，“这话我赞同，黎儿是最美的！” 话音堪堪落下，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她虚张声势的呲牙，“黎儿，我头好晕啊！” 曲文昭眉眼含笑的望着两人，感觉一颗心被填的满满当当。 “黎儿！你的额头上……”长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指着她的额角花纹。 “好看？”曲黎挑着眉尾，一双眼睛顾盼神飞。 长乐凑上前去，伸手抹了抹，“是纹上去的？” “画上去的，不过，我会对外宣称纹上去的！” “嗯？” 长乐并不知道现在有个赝品，更不知道这个赝品很大可能就是失踪很久的白凤瑶，眼睛里都是茫然。 曲黎笑眯眯的说：“好了，先吃东西，一会儿再慢慢跟你说！” …… 白府。 白夫人担心白若薇，听说她昨晚就没有用晚膳，便亲自带着早膳去了她的闺房。 “娘！” 她摸到袖子里的那瓶灵泉水，嘴唇嗫嚅着，好几次都想要告诉她一切。 想到曲黎离开时的样子，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若薇，我听说你昨晚都没有吃东西，这样可不行啊！” “娘，我天天待在房间里，不饿。” 她一边满脸愁苦的说着，一边借着给白夫人倒茶的动作，将灵泉水混到茶水里。 “今天这茶还真的是醇香！”白夫人感叹。 “是吗？”白若薇佯作不知，“是挺香的！” “若薇，你快些吃早饭。” 白若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精神作用，觉得喝了茶水后的白夫人肤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相信曲黎的能力，她昨晚那么郑重其事的对她说，一切交给她，她便也想软弱一回，任性一回，依靠一下曲黎这个朋友！ “好。” 看到她皱成了结的眉心总算是舒展开，白夫人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了两日。 城门口突然急速奔驰进来数匹骏马。 “京城不让纵马，不……” 守城门的士兵凶神恶煞的就要甩出手里的鞭子，待看清楚马上的那人，吓得三魂七魄早就丢掉大半了。 “辰、辰王？” 他舌头打结，说的结结巴巴。 带着倒刺的鞭子向着他抽来，身上火辣辣的，他却连呼痛都不敢。 荣夜华冷着一张脸，呵斥：“以后长点记性！” 士兵垂着头，唯唯诺诺的应着是。 萧宪没有理睬他，也没有斥责荣夜华方才的行为是否有些越俎代庖。 这几天，他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就是想要尽快跟曲黎说清楚一切。 至于旁的，他并不关心。 荣夜华就要跟上去，就看到了塔吉。 他明显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有意等在这里。 “郡主。”塔吉走上前去，恭敬的跟她行了礼，“王爷正在等您！” 荣夜华望了一眼早就不见了踪影的男人，纠结了一瞬，对塔吉说：“带我过去吧！” 萧宪胡子拉碴的出现在菜馆，把孟枝吓了一大跳。 这些日子，京城里关于曲黎与萧宪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私心里，他是希望曲黎能继续做王妃。 可这件事牵扯上了中山王，且又是王妃如此态度坚决，满城百姓跟天下学子都站出来了，怕是最后肯定要和离。 “王爷！” 萧宪声音沙哑，“曲黎在吗？” “王妃应该在医馆。” 他颔首，转身就要离开。 孟枝唤住他：“王爷，您已经回来了，也不在乎再耽误这一会儿！” 萧宪只是斜睨他一眼，眼神幽冷深邃，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孟枝有些惴惴的舔了舔嘴唇，小声嘟囔着：“王妃她看到您这样，应该会嫌弃的吧？” 第186章 谈崩了 毕竟，王妃现在一点都不在意王爷。 若是看到这么憔悴的王爷，肯定会嫌弃的！ 孟枝被他那过分阴沉冷冽的目光盯着，有些头皮发麻。 “还不快些去备水？” 闻言，孟枝脸上绽放出笑意。 “马上。” 萧宪简单洗漱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去了医馆。 曲黎正在给病人看病。 昨天，她特地跑去了昭旭书院，好好的敲打了一下曲裕兴。 曲裕兴一开始还打算隔岸观火，后来看到她完全没有被康帝迁怒，也只能继续加快进度建书院。 曲黎打算再办一所医学院，只是想到以后，她并不打算将医学院建在京城。 给病人开了方子后，她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沉香木簪子。 那是凤奕不远千里让人送给她的礼物，不管是用料，还是雕工，都是用了心思的。 感觉到一道灼灼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她颦眉，扭头看去。 四目相对，她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而那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的眼底则卷起阴云。 曲黎对山子说：“让你师父过来。” 山子被萧宪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给吓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抿着唇，用力点头。 曲黎向着萧宪走去，声音平缓的说：“去后边吧！” 萧宪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三分缱绻，三分控诉，还有四分的委屈。 “你别这样看着我！” 她已经决定断舍离，就绝对不会心软。 萧宪的心口闷闷的，他哑声道：“你最近过得很好。” “嗯，是挺好的！” “听说你之前被皇祖母关在暗室。” “都过去了！” 萧宪的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簪子上，双手用力收紧，眼神也变得阴翳。 “凤奕送的？” 曲黎没想到他能一下子猜到。 踟蹰片刻，她嘴角翘起：“谁送的不重要！” 萧宪心里一直压抑着的那团火蹭的一下就窜高起来，甚至双手不受大脑控制，用力抓着她的肩膀。 力道很大，曲黎感觉他随时能捏碎她的骨头。 她黛眉拧成结，冷着声音：“放开！” 萧宪非但没放，反而将她揽入怀中。 “黎儿！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声音沙哑，语气更是可怜兮兮，像一条被人抛弃的狗子。 他虽然梳洗过，但眼圈下却是一片青淤，足见这段时间他基本上没有好好休息过。 曲黎深吸一口气，手横在他的身上，用力将他推开。 她一瞬不瞬的望入他的眼睛，“萧宪，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聊了？” 萧宪的眼睛里都是失落，他下颌紧绷，幽幽看着她：“是凤奕跟荣夜华合作，陷害了我！之前我突然回来，就是想要跟你说。” “萧宪，就算没有凤奕，没有荣夜华，我还是会跟你和离！” 轰—— 萧宪的脑子里好似炸响了惊雷。 他直愣愣的，整个人非常错愕的看着没有半分玩笑的曲黎。 曲黎继续说下去：“你以前是如何对白凤瑶的？” 萧宪黯然的眼眸之中重新升起丝丝亮芒。 或许，她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白凤瑶，因为荣夜华。 可那些女人，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他有些急切的辩解：“我并不知道她会冒名顶替，当我的恩人！” 话音落，他便看到曲黎的脸上多了一抹讥诮。 “萧宪，你不知道白凤瑶是冒名顶替的恩人，所以，你便对她异常的特殊，纵容！你为了她，可以不顾御史台的谏言，以正妃之礼迎娶她！可以为了她，将我这个正妃当成笑柄，孤零零的丢在清荷园！” 她的每个字，都如扎在心脏上的刀子，让萧宪痛的脸色苍白如纸。 “你所有的特殊，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那份救命之恩！” 他的童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皇后一面扮演慈母，一面又用各种各样阴险的方式想要取他的性命。 偏生，萧宪幼年便才思敏锐，将皇后的心思尽数洞悉。 所以，他才会对那个救了他的恩人如此的特别。 如果她不是那个恩人，或许萧宪也不会对她这样！ 萧宪瞳孔遽然收缩，向后退了半步。 “不是这样！” 他很确信自己对曲黎的感情。 是真的被她吸引！ 不是因为她当年的那份救命之恩。 曲黎淡淡的弯唇，“萧宪，中山王入京，你我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皇上跟皇太后也都已经同意了！为了彼此以后还能见面了做个朋友，你就答应和离，不好吗？” 不好吗？ 这三个字，拉扯着萧宪的神经。 他狞笑着，动作极快的扯掉她发上的沉香木簪子。 青丝散开，如黑色瀑布。 曲黎眼神冷锐，声音也如同数九寒冬。 “萧宪，还给我！” “咔嚓——” 用了内力，沉香木簪子被他从中折断。 曲黎的眼底，怒意汹涌，她完全不经大脑的向着萧宪挥出一道内力。 萧宪并没有躲避，生生受了这一下。 原本他就受了伤，哪怕是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又一路纵马疾驰，这一下终究还是让他浑身气血翻涌。 “哇——” 血喷薄而出，在地上蜿蜒而出一道血线。 萧宪无所谓的抬手擦去嘴角沾着的嫣红，“黎儿，我不同意！” 曲黎望着地上折断的簪子，眸中杀意迸射。 “萧宪，我曲黎要做什么，势必会穷其一切，也一定要达到目的！”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空气都好像凝固。 得了消息的长乐匆匆赶来这里，看到这一幕，担忧不已。 “七表哥，黎儿，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不能！” “闭嘴！” 曲黎跟萧宪几乎异口同声。 长乐被凶了一通，委屈的咬着嘴唇。 “七表哥，你竟然凶我！”她攥着拳头，就想要像以前那样，狠狠的修理萧宪。 手腕被他用力攥住。 长乐吃疼，用力扭动着，想要挣脱。 “疼死了！七表哥，你快些松手！” 萧宪像是失去了听觉，只一双染血的眸子死死盯着曲黎，那眼睛里的锋锐，恨不能将她撕扯成碎片。 曲黎此刻也是愤怒的。 他不但折断了凤奕送给她的簪子，现在还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朋友！ 她眼尾一凛，手腕翻转，麻醉枪赫然出现在她的手里。 第187章 瞬间睡成狗 空气凝结成冰。 长乐眼睛圆瞪，“黎儿，你冷静点！” 皇家围猎的时候，她可是清楚的看到曲黎就是用这个东西将那么一头猛虎给干晕了。 这若是用在萧宪的身上，萧宪岂不是直接嘎了？ 曲黎冷冷道：“萧宪，松手！” 萧宪嗤了声。 他还真的想要看看曲黎究竟会不会真的用这个来对付他！ “一！” 听到她数数，萧宪脸上的讥诮愈浓。 曲黎觉得萧宪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势必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而她也没有必要再跟他浪费时间跟口水！ “砰——” 她扣动扳机，麻醉针向着萧宪飞速射去。 萧宪有一瞬的错愕，反应过来后，他再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麻醉针扎在他的肩膀上，锐痛袭上，紧跟着，酸麻的感觉快速的向着四肢百骸涌去。 他的五指有些使不上力气，不得不松开。 曲黎将长乐拽过来，看了眼她红肿的手腕，从空间里拿出可以消肿化瘀的药膏。 “你先自己涂一下！” 长乐忧心忡忡的看着萧宪：“黎儿，七表哥他不会有事吧？” “没……” “辰王！” 那个“事”还在唇边，没来得及溢出来，一道身影便向着萧宪冲去。 速度之快，让人惊叹。 “荣夜华？”长乐看到她，胸臆间的怒火便不受控制的往上拱。 若不是她，七表嫂怎么可能会跟七表哥和离？ 荣夜华在萧宪即将倒下去时，伸手扶住他。 他实在是太高，也太重，全身的重量尽数落在荣夜华的身上时，还是让她踉跄了两步。 她冷冷的盯着曲黎，语气沉若寒冰。 “曲黎，你竟然敢杀害辰王！” “荣夜华，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黎儿她只是为了救我！”长乐挥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宛若看智障。 “你一个县主能跟辰王相较？” 艹！ 长乐恨不能挠花了荣夜华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她是郡主了不起吗？ 她这个县主就能随意被她压着一头？ 长乐打算回去后再跟大长公主提一提赐封郡主的事情。 她绝对不能让荣夜华太嚣张！ 曲黎挑着眉尾，“我没有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 之前他可是非常凶狠的掐着原主的脖子，要了原主的一条命！ “郡主！” 塔吉的声音传入耳中，看到荣夜华扶着萧宪，塔吉探寻的看了曲黎一眼。 “麻烦你将他们请走！” “辰王他……” “没死！”曲黎冷梆梆的丢出两个字来。 塔吉松了口气，接过荣夜华怀中的萧宪，扶着出去。 早在萧宪进了医馆，便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看热闹。 看到塔吉竟然扶着人出来，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很是精彩纷呈。 “早就听说辰王他好像受了重伤，所以，这是长途跋涉，又晕过去了？” “我怎么瞅着不太像呢？” “谁知道呢！” …… 医馆外，议论声虽压得很低，却还是有几句时不时的传入耳中。 长乐挺担心曲黎。 “黎儿，你别太难过了。” 她并不知道曲黎此时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难过的气息，只是因为萧宪毁掉了凤奕亲手雕刻，不远万里送给她的簪子。 他此次回到南齐，定然凶险，却还能够时时刻刻的心中记挂着她，这份重视，这份在乎，让她觉得暖心。 “黎儿？” 曲黎双手用力握住断成两截的簪子，眼睛里血色一片，凶狠的跟狗蛋似的。 长乐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 “长乐，我并不是因为萧宪难过。” 长乐定定看她，没说话。 “我难受的是，他毁掉的簪子！” “这簪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曲黎掀了掀眼皮，尽量去平息心中横冲直撞的那些怒气。 “你不懂！” 长乐动了动唇。 她想说，只要你跟我说，我就能明白了呀！ 但很明显，曲黎并不打算跟她说什么。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长乐悻悻的“哦”了一声。 曲黎望着那两段簪子，有些头疼。 最终，她还是将簪子放到了空间。 突然被丢进来的簪子，让狗蛋双眼亮起。 呦呵！ 这一定是主人她在跟它玩丢出去再捡回来的游戏。 它动作特别优雅的腾空跃起，精准的接住两截木簪。 就在它以为曲黎会出现，继而揉着它的脑袋，好好的表扬它一番时，空间里却安安静静，完全无事发生。 它一脸懵，最后，有些失落的叼着木簪子又回到了灵泉池边上。 曲黎始终没有出现，狗蛋百无聊赖，只能趴着睡，睡醒了喝水。 它心里有些委屈，喝水的时候，舌头卷动的幅度有些大，那些灵泉水或多或少的溅落在旁边随意放着的沉香木簪子上。 萧宪被塔吉带回了辰王府，荣夜华一直守在身边。 很快，汤御医便被连拖带拽的带了进来。 他为萧宪仔细诊脉后，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王爷他没事吧？”荣夜华难掩关切。 “王爷只是中了迷药。”汤御医回答。 荣夜华将信将疑，“这是什么厉害的迷药，竟然能让人昏睡的如此之沉？” “当初辰王妃在皇家围猎的时候猎到了一头猛虎，似乎就是用的这个。” 汤御医并不知道迷药的成分，便不敢贸然用药，只能叮嘱他们好好守着萧宪，倘若真的发现什么异常，再叫他过来。 荣夜华拉着他的手，手指眷恋的轻轻描摹着他刚毅的轮廓。 塔吉看到这一幕，心里无声轻叹。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处，呢喃着：“辰王，你真的要因为曲黎这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吗？” 若不是萧宪半路上将广平派了出去，她现在根本就没办法靠近他半步。 曲黎的麻醉针效果奇佳，直到暮色四合，萧宪才悠悠睁开双眼。 大脑还有些僵滞，他错将荣夜华当成了曲黎，反手握住她的手，不断的加大力道。 荣夜华整个人都是欣喜的。 她激动，又略带了几分羞涩的唤着：“辰王？” 一句称呼，让萧宪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 第188章 轰垃圾 “怎么是你？！” 萧宪看清楚了荣夜华的那张脸后，眼底的嫌恶毫不加掩饰。 荣夜华的心口用力拉扯了好几下，嘴唇嗫嚅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现在还心心念念着曲黎？” 萧宪额角青筋高高绷起，冷睨了她一眼，就要推开她起来，却被荣夜华点了穴道。 冰冷的气息以他为圆心，向着四周快速蔓延。 他死死瞪着她，“你找死！” 荣夜华抬手，按压着心口位置。 “曲黎如果真的还对你留有半分情谊，她现在就不会将和离一事搞得这么大！” 这话就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萧宪嘴巴里阵阵苦涩。 “辰王，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和离？放过她，也放过你？是，我是脑子不清楚，做了一些错事，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 萧宪眯起眼睛，冷锐的眼神好似一把刀，随时都能将她劈成碎片。 荣夜华没有半分畏惧，“我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但曲黎呢？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 萧宪觉得她很吵。 他努力的摒除掉她说的那些话，只想要调动内劲，冲开穴道。 荣夜华越说越气，待发现他全身皮肤发红，血管暴起，瞳孔地震。 “你疯了？！” 他难道就不怕走火入魔吗？ “塔吉！” 塔吉闻声，匆忙进来。 见状，脸色也是震变。 逼不得已，他只能先将萧宪劈昏，而后让汤御医进来，帮他疏通全身的经脉。 荣夜华咬着嘴唇，满目疼惜。 “塔吉，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郡主，您要去哪里？” 中山王生怕郡主脾气暴，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特地叮嘱他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塔吉追出去时，荣夜华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他在原地思索一番，急忙往文昭院方向飞掠而去。 荣夜华跃入文昭院时，曲文昭正在乔子的搀扶下进行复健。 “你是……” 荣夜华满脸凶相，恶声恶气的质问：“曲黎呢？” “嗷呜——” 狗蛋支棱着耳朵，听到吵吵声，腾身而起，扑向荣夜华。 气焰嚣张的荣夜华吓得向后退了数步。 狗蛋瞪着一双狼眼，凶神恶煞的就准备撕咬荣夜华的脸。 “不要！” 荣夜华伸手捂住脸，生怕毁容。 “狗蛋！” 听得主人的声音，狗蛋立马秒变乖巧小奶狗，跑到曲黎的脚边，蹭着她的腿。 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荣夜华缓缓的将手移开。 对上曲黎那双盈满怒意的眼睛，荣夜华气的咬牙切齿，“曲黎，你——” “方才夜华郡主可是相当的怂！” 荣夜华觉得没面子，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你面对狼的时候，一点都不怕！” 曲黎一边摸着狗蛋的脑袋，一边冷声说：“皇家围猎的时候，那头猛虎我都不怕，夜华郡主觉得我会害怕狼？” 荣夜华被怼，有些挂不住面子，“是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当然不会害怕这些了！就算是鬼，怕是你也不会怕！” 曲黎还没有动怒，曲文昭当先气的胸口起伏剧烈。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很无聊！大晚上的强闯民宅，说一堆有的没的，乔子，轰出去！” 曲黎目光深邃的挑挑眉尾。 初见时，曲文昭好似一个被丢弃在阴暗之处的小可怜，周身都是阴郁的气息。 现在，他变得越来越阳光，也越来越强大。 感受到她的目光，曲文昭回眸，迎上她那双含着笑意的温柔眼眸。 他说过，以后他会做长姐的依靠，会保护好她！ 他一直都在努力！ 乔子挥舞着笤帚，恨不能将荣夜华宛若扫垃圾似的扫出去。 笤帚落在荣夜华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曲黎，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夜华郡主，现在我与萧宪毕竟还没有和离，我还是辰王妃！你一个郡主，大晚上的强闯进来，出言不逊，我教训你，没有丁点毛病！” “你知不知道他很痛苦，很难受？” 面对荣夜华的质问，曲黎依旧平静。 “曲黎，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如你这样心狠！你不爱他，那以后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荣夜华想起之前藩夷的大夫跟她说的那番话，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你以后就看好了他！另外，尽快劝他跟我和离！” “你——” 荣夜华气极，最后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 曲文昭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曲黎莞尔，“我挺好，时间不早了，你别再练习了，欲速则不达！” “我再练一小会儿就去休息了！”曲文昭赧然的扯动嘴角。 “好。” 毕竟他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了，曲黎想着以后她若是离开京城，很多事情就需要曲文昭独自面对，若是干涉太多，他就像是生长在大树下的小草，是经不起风雨的！ 荣夜华回了辰王府，萧宪还没有醒来。 塔吉见她身上脏兮兮的，拧着眉。 “郡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猜到荣夜华是去找去曲黎了。 “没什么！他怎么样？” “好了不少，不过，经不起刺激了！” 荣夜华点点头。 她满目疼惜的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形容憔悴的男人，心口一阵阵拉扯的难受。 “郡主，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掺和太多的好。” 她现在越是劝说萧宪跟曲黎和离，萧宪就会在心里怪着她。 就算以后萧宪在康帝的重压之下同意迎娶郡主，那日子也肯定过不好。 荣夜华微抿唇角，没有说什么。 她心疼这个男人！ 自然希望他能好好的。 塔吉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便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郡主也早点休息吧！” “我再待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荣夜华守了一晚上，醒来看到床上空落落的，萧宪并不在，心“咯噔”一下。 “塔吉，辰王呢？” 塔吉回道：“辰王入宫了！” “他身体还虚弱呢！”荣夜华责备的嗔他眼，“你怎么就不知道拦一下？” 塔吉张了张嘴。 就辰王那凶神恶煞，宛若地狱罗刹似的，他能拦得住？ 第189章 你是不是真想嫁给本王? 曲黎出门，准备去医馆，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男人。 此时，阳光极好。 金色的阳光自他的头顶洒落，明明是明亮温暖的颜色，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至极。 曲黎心里还闷着一口气。 没有人会原谅对方毁掉他人送给自己的礼物！ 萧宪张了张嘴，终究一句话没说，只将一个锦盒递给她。 她拧着眉，眼神冰冷且疏离。 “昨天抱歉！” 他不顾伤势，不远万里的赶来，就是想要阻止她跟自己和离。 在见她之前，他真的有想过，要心平气和的好好跟她谈谈。 可面对那样冷漠，那样态度坚定的她，那些平静悉数消失不见。 他嫉妒凤奕！ 而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曲黎讽刺：“杀人犯随便道个歉，难道就能抹杀掉他曾经犯得错了？” 萧宪喉结滚了滚，眼角泛红。 “黎儿，我必须坦诚一点！即便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对你动了心！” 曲黎眉间褶皱加深，明显并不相信。 他没有错过她那个质疑的眼神，心脏的闷痛不断加重，他不得不抬手，用力按压着心口，试图以这种方式压下心痛。 “你难道愿意背井离乡，去南齐吗？” “这跟你无关！” 萧宪握着锦盒的手指关节泛白，“黎儿，你若是选择凤奕，很可能就会被世人的口水诟病！万一要是给你扣上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你要让文昭跟着你一块被世人说三道四吗？” 话音落下，他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急速降低。 曲黎眼眸森寒，没有跟他多说一句废话，而是向着他挥出一道内力。 没有丝毫收敛，内力落在他的身上，胸臆间气血翻涌。 “萧宪，你觉得我会惧怕威胁？” 萧宪脸上尽是痛苦，“荣夜华那里，我会解决！” “呵！” 曲黎没想到，萧宪现在对她的占有欲会这样的强烈。 “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 在瞥见荣夜华的身影时，曲黎似笑非笑的开口问。 “她毕竟是中山王的曾孙女，而我与她之间，也确实有了夫妻之实！” 说出“夫妻之实”这四个字的时候，萧宪感觉舌头都好像打了结。 如果不是凤奕，他现在绝对不会这么的被动！ 是凤奕制造了这样的一个契机，让她紧紧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才会让他们之间变得如此势如水火。 曲黎嘴角的讽刺弧度加深：“我不想听废话！你究竟打算怎么解决！” “让她做侧妃，然后不再管她！” 听得这话，荣夜华袖下的手用力攥紧。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待萧宪一片真心，萧宪竟然将她视若草芥！ 而那个他极力想要留下的女人，她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荣夜华就要冲出去，却被塔吉拦住。 曲黎将他们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问萧宪：“你觉得中山王会答应？” 萧宪迟迟没有说话。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解决的事情！ 中山王这么多年一直为大乾镇守藩夷。 正是有了他，才能够让远在京城的康帝高枕无忧。 若是这件事不妥善解决，中山王万一反了，藩夷大乱，与之临近的西陵要是再做点什么，大乾情况危矣！ 曲黎笑了。 阳光下，她的笑容那么的明媚，却也透着十足的讥讽。 “你根本就不敢赌，毕竟，事关大乾安危！萧宪，我们在一起，只能让彼此痛苦，你就答应和离，与夜华郡主好好的，不好吗？” “黎儿！我想要你，只想要你！” “萧宪，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萧宪错愕的盯视着她。 “我想要跟你和离，并不是因为其他人，只是因为你不是我想要携手一生，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这话宛若晴天霹雳，在萧宪的脑子里炸响。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目光坦然且平静。 萧宪真的想不通，明明以前那么深爱他的人，怎么就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那些爱与深情，她是怎么做到那么轻松的就收回去的？ “咚”的一声，他手里的锦盒掉落在地上，里边通体碧绿的玉簪子掉落在地上，断裂成两截。 曲黎淡淡睨了一眼，“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簪子！若是送给夜华郡主，她一定会非常的喜欢。” 萧宪始终没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那支簪子。 一如昨天曲黎蹲在地上，看着被他狠心折断的沉香木簪子一样。 曲黎越过他就要离开，却听到他嗓音沙哑低沉的说：“这是母妃的簪子！” 她全身紧绷，低头看向周身被悲伤气息笼罩着的男人。 容妃的东西？ 她抿了抿唇。 此时此刻，她确实是挺惋惜的。 也只是惋惜！ 毕竟，是他自己没有抓紧，簪子才摔在地上的。 “我只能说一句遗憾！” 萧宪捡起簪子，双手还在发抖。 “我在来这里之前，想着只要你接受了簪子，我们就能好好的过！” 曲黎没说话。 “你是不是真的要下定决心和离？”他忽然抬眸。 阳光下，他的一双眼睛更加的猩红，那阴鸷的样子让曲黎不由得心紧。 “我觉得我已经将一切都说清楚了！” 她的回答，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也给掐灭了。 曲黎看了一眼远处的荣夜华。 都说习武的人听力绝佳，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萧宪小心翼翼的将簪子重新放到了锦盒之中，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晃了晃。 荣夜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抛到了他的身边。 他低眉看她，“你真的想要嫁给本王？” 对曲黎自称我，对她就用本王，荣夜华的心里挺难受。 但听到他这样问，她觉得，他应该是彻底被曲黎给伤透了，所以，才会这样问她！ 明知道这样坦白自己的心思很卑微，可荣夜华管不住自己。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想要嫁给他，现在，这种想法丝毫没有改变！ “是！” 萧宪颔首，“随本王进宫。” 虽然荣夜华达成所愿，可塔吉却还是心有不安。 他想要劝阻，但荣夜华满心都是即将嫁给萧宪的喜悦，他最终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吞入腹中。 第190章 嫌弃 康帝听说萧宪跟荣夜华一同入宫求见，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捏了捏眉心，福公公立即体贴的给他重新换了一杯温茶。 “皇上，您也别太担心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辰王他心中有数的！”福公公劝说。 “朕能看出来，阿宪他是真的很在意曲黎，奈何，曲黎她……算了，有缘无分！宣！” 萧宪跟荣夜华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见了礼。 康帝的目光落在下首最疼爱的儿子身上，眉心皱成了结。 他昨天匆匆赶回京城，甚至没有入宫见见他这个父皇。 御史台的人因为他昨天纵马疾驰，又有人谏言。 “阿宪，身体如何了？” “还好。”萧宪哑声回答。 康帝很心疼，摇摇头。 “你今日与夜华郡主一同见朕，有什么事情？” “父皇，儿臣愿意迎娶夜华郡主。”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亲耳听到萧宪这话，康帝的眉心还是狠狠的跳了两下。 “皇上，夜华一定会好好服侍照顾辰王。”荣夜华有些压不住内心的激动，脸上还多了一抹娇羞。 康帝凝眉不语。 外面传来“中山王求见”的通禀声，康帝伸出手指，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这段时间，他为着曲黎跟萧宪的事情，头疼不已。 现在萧宪的决定是他内心所希望的，他本该高兴才是，为何心里这么的不安，甚至为萧宪觉得委屈？ 荣夜华的心狠狠的突跳两下。 曾祖父怎么这么快入宫了？ 她偷偷抬头看了眼上首坐着的神色晦暗不明的帝王，心里挺不安。 “臣拜见皇上！”荣威走进来，递给荣夜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荣夜华紧了紧双手，微微点头。 “皇上，臣听说辰王带着夜华入宫求见，料想应该是辰王已经想好了要给夜华一个交代了！” 这般狂妄的语气，若不是他为大乾，为他这个皇上镇守着藩夷，他绝对要好好杀杀他的威风的！ 深吸一口气，康帝笑意不达眼底的问：“阿宪，是不是如中山王所说的那样啊？” 萧宪点头：“确实！儿臣愿意迎娶夜华郡主为……” 御书房里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生怕会听错了萧宪接下来说的话。 尤其是荣夜华，她因为紧张，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住。 “正妃！”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让荣夜华惴惴不安的心落了地。 康帝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荣威则一副意料之中的淡定模样。 “敢问辰王一句，打算什么时候与辰王妃曲黎和离？” “一会儿！” 萧宪感觉心脏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敲打。 “皇上，那事不宜迟！”荣威双手抱拳，神色真诚。 康帝深深看着萧宪，“你真的决定了？不会后悔？” 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萧宪袖下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之上的血管都是因为克制情绪而高高绷起。 荣夜华整个人也异常的惴惴。 她知道在萧宪的心里，她并没有那么的重要，之所以带着她入宫面见康帝，更多的是为了大乾稳定，还有就是与曲黎赌气。 她都能看的通透的事情，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怕萧宪面对康帝的提问，改变了主意。 “不会！” 直到萧宪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传入耳中，那种因为紧张而神经紧绷的窒息感才慢慢的散去。 她激动的看着身旁神色郑重的男人，视线一点点的被水雾模糊。 康帝颔首，“既然决定了，那就去跟太后说一声，还有，尽快跟曲黎和离吧！” 这一刻的康帝，多少有些疲惫。 萧宪轻“嗯”，转身便走。 荣威给荣夜华递了个眼神，荣夜华立即跟了上去。 “本王要去见皇祖母，她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你要么先离开，要么就在这里等着！” “辰王，很快你我就会是夫妻，曾祖父说过，既是夫妻，那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碰到什么难关，都应该一同面对！” 萧宪眼眸微眯，明显很不满她的不懂分寸。 荣夜华抿唇：“皇太后对我有误会，成亲以后，你我夫妻一体，我会好好孝顺皇太后的！” 对上那样一双写满真诚的眼睛，萧宪就算想要发火，也到底还是调整呼吸，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摒除掉。 “随你！” 她若是不怕被皇祖母刁难，那他也无所谓。 皇太后听说萧宪带着荣夜华入宫，且很快就要与曲黎和离，心里很是失望了一番。 她无法过多的指责萧宪，便只能将这种负面的情绪统统发泄到荣夜华的身上。 “既然你一心想要成为阿宪的王妃，那你在藩夷的那些就要改改！” 荣夜华自幼就在藩夷，早就习惯了藩夷在马背上纵横驰骋的恣意，她很不喜欢束缚着京城女子的那种三从四德。 皇太后的这番敲打让她觉得日后自己在京城的日子不会好过。 而让她委屈的是，萧宪明知道皇太后在迁怒她，却真的连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皇太后就那么半眯着眼睛睨着她，气氛一时间僵凝到了极点。 “夜华自然会努力做好辰王的王妃。” 皇太后偏眸看向宫嬷嬷：“宫嬷嬷，你这些日子就好好的教夜华郡主一些规矩！免得以后会丢了阿宪的颜面。” “老奴遵旨！”宫嬷嬷答。 “现在就先带着她下去学规矩吧！”皇太后疲惫的挥挥手。 宫嬷嬷便恭恭敬敬的对荣夜华说：“夜华郡主请随老奴来。” 荣夜华对着萧宪张张嘴，明显想要他开口为自己说两句话。 但，她得到的也只有失望。 皇太后叹气，“阿宪，你怎么就跟黎儿到了这一步？” 萧宪嘴巴里阵阵发苦。 他也想知道，他跟曲黎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明明以前曲黎很在乎他！ 为什么现在就对他这样满不在意！ “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后悔，可惜啊，已经晚了！” 知道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皇太后现在心里烦乱的很，就连萧宪也不怎么待见。 “你先退下吧！哀家乏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第191章 想和离，就去京郊别院 萧宪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让皇太后失望了。 咽下嘴巴里的苦涩，他冲皇太后道别，离开皇宫。 此时的荣夜华还在跟着宫嬷嬷学规矩，并不知道萧宪已经离开。 他让人去通知曲黎，可以去办和离。 曲黎淡淡睨着对面的邹涛：“他还说了什么？” 邹涛整个人挺尴尬，“王妃，您还是去城郊别院吧！” “办和离手续，为什么要去城郊别院？” “王爷说，您不去，那这辈子都别想和离！” 触上曲黎那双布满阴霾的眼睛，邹涛舌头都有些打结。 长乐挺担心，“黎儿，我陪你！” 邹涛连忙阻止：“王爷说了，王妃自己过去！” “七表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长乐气鼓鼓的皱着眉头。 曲黎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站起来，“不管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 长乐感觉萧宪是真的伤了心。 这人在伤心的情况下，究竟会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 “别担心！” 她善毒，且现在再也不用怕萧宪点她的穴道，就算萧宪真的对她动了什么歪心思，她还有空间呢！ “黎儿，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曲黎点点头。 她对邹涛说道：“我先回一趟文昭院，很快。” 将虎蛋还有狗蛋弄进空间后，便跟着邹涛去了郊外别院。 这是萧宪名下的私产，环境挺幽静。 邹涛带着她走进去，就看到萧宪负手站在凉亭里。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曲黎觉得他此刻的脸上肯定乌云密布。 “王爷，王妃她来了。” 邹涛这段时间一直暗中跟着曲黎，对她也算是有了些主仆情分。 想到两人马上就要和离，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就连语气都变得失落。 “你先下去。” 萧宪一开口，那沙哑的声音便让曲黎不由皱紧了眉头。 “萧宪，你约我到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曲黎挺烦躁。 她早就知道，古往今来，离婚从来都不简单。 但萧宪这样拖泥带水的，也确实让她挺烦。 萧宪慢慢转过来。 他的脸上不复从前的俊朗，眉宇间多了一抹阴霾。 “怕了？” 曲黎冷笑：“你觉得我会怕？” 说罢，她大步走进凉亭，无所畏惧的迎上他幽深泛着寒意的眼睛。 “不怕最好！”他勾唇，抚掌。 有丫环提着食盒鱼贯而至。 曲黎研判的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但他的眼睛太过深邃，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想着有些离婚夫妻会在办完手续后吃一顿散伙饭，萧宪不过是将这个散伙饭提前罢了。 无所谓！ 她笑的明媚，萧宪能看出来和离这件事真的让她很开心。 心口闷闷的，呼吸也有些不畅。 曲黎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 “既然你想吃散伙饭，那就坐下来，好好吃一顿！散伙饭之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眼眸深邃，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真的搞不懂她是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的。 拿起酒杯，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根本就不知道没有了她，他的人生欢喜在哪里！ “萧宪，既然你已经同意了和离，就别反反复复的，挺没意思，也会让人看轻了你！” “本王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曲黎淡笑着点点头。 “那自然是极好的。” 她就怕萧宪反复无常，好不容易能和离了，又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 “本王不会言而无信，那么你呢？” 有些压迫感的话传入耳中，曲黎舒展开的眉心又慢慢拧起。 “你是想要反悔？” 萧宪仰头，将一杯酒灌下去。 灼辣的酒液入喉，他微眯了下眼睛。 “你当初说过，本王答应和离，你便帮本王登上那个位置！” 她有一瞬的愣怔，好半天，才讥讽的笑了一声。 “对，我确实是说过。怎么，这是你的条件？” 萧宪将酒杯用力放下。 明明是清脆的声音，却还是让曲黎听出了惊涛拍击礁石的感觉。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四目相对，气氛变得越发逼仄，有种摧枯拉朽的感觉。 良久，曲黎冷笑着说：“我之前发现萧辞他在慈宁宫安插了眼线。” 萧宪丝毫不意外，“这皇宫里压根就没有秘密！” “可你未必能将你的人安插进二皇子府，还有四皇子府吧？” 他以前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位置，但还是防备着其他几个皇子。 “而且，萧肇现在虽然还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可是，谁知道是不是个替身呢？” 萧宪握着酒杯的手指尖泛白。 他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么多。 “如果你答应和离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帮你坐上那个位置的话，我同意了！” 她的直接，反倒让萧宪没办法再继续借着这件事去刁难她。 “好！” 曲黎扬眉浅笑，举起酒杯，“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萧宪挺艰难的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下。 他没有再继续刁难，让曲黎挺满意。 “什么时候去办和离？” “你就这么怕本王言而无信？” “只是不喜欢拖泥带水！” 这饭菜挺精致，也没有毒，曲黎也就悠然自得的吃着。 “明天一早！” “萧宪，你这样有些没意思了！” 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沉下来。 “有什么没意思的？” “我可不想夜华郡主觉得我死皮赖脸的霸着你！” 萧宪哂笑着，忽然欺身靠近。 带着酒气的呼吸尽数喷在她的脸上，曲黎嫌弃的向后撤离。 “本王与王妃明日就要和离，在这郊外别院待一晚，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陪你玩这些莫名其妙的游戏！” 她就要离开，萧宪却是抬起手。 “刷——” 无数弓箭手出现在院墙上。 箭镞折射着阳光，明晃晃的异常刺目。 “萧宪，你这样就有些太低劣了！” “本王要跟王妃好好聊聊京中局势！” 他嘴角扬起的笑容满是凉薄。 第192章 偶遇赝品冒牌货 曲黎手指多了一枚银针，她随意拨弄着。 细细长长的银针颤动着，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萧宪，你觉得就单凭你这些弓箭手，真的能拦住我？” 萧宪眯起眼睛。 她很有本事，他一直都知道！ 否则，他也不会被她深深吸引。 “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帮你坐上那个位置，你同意和离，以后大家再见面，还能够成为朋友！何必一定要闹得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呢？” 萧宪袖下的手一点点的收紧，眼眸里的那份笃定也渐渐变轻，最终消失不见。 “让我来猜猜，你之所以一定要将我困在这里，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早已经失了清白？” 回应她的是一片长久的静默。 她真的很聪明，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 “但是，你难道忘记了守宫砂吗？”她抬起手腕，露出的皓腕上有一点朱砂色。 萧宪没说话。 “而且，就算我真的失了清白，你觉得就能改变我想要和离的决心？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小瞧女人了！” 萧宪深深看她眼，下颌紧绷，依旧还是沉默着。 “给彼此留些体面，难道不好吗？” 说着，她站起来。 萧宪全身呈现戒备的状态，一双深眸久久的凝在曲黎的脸上。 许久，许久，他抬手。 那些弓箭手悉数离开，动作之迅速，就好像他们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走吧！” 曲黎笑笑，“那明天见。” 萧宪此时心口非常的痛，他双手支在石桌上，呼吸也有些紊乱。 曲黎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回应，生怕他改变主意，她急忙离开。 她进城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一眼就看到坐在马车里，满脸担忧的长乐跟曲文昭，曲黎的心里流淌过暖意。 长乐跳下马车，“黎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曲黎莞尔：“我没那么弱！” “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怕七表哥发疯。” 在她看来，萧宪突然答应和离，就已经脑子不清楚了。 现在又突然让她去城郊别院，谁知道到底安得什么心呐！ “曲文昭他也很担心你，所以一块跟着过来了！” 曲黎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走了，回去！” 曲文昭将她上下快速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放心，我很好！” “黎儿，你跟七表哥和离后，那菜馆……” “我跟他和离后，还是朋友！” 她并不打算告诉长乐她要帮萧宪坐上那个位置，怕她担心。 曲文昭心思细腻，又十分聪明，闻言，深深看她眼。 在曲黎望过来时，他赶忙将目光移开，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 他没追问，曲黎也没有说，一路上，气氛和谐。 一辆马车与他们这辆错身而过，风卷起窗帘，长乐瞳孔紧缩。 感觉到她的异样，曲黎颦眉，“怎么了？” “刚刚……” 长乐不顾危险，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望着那辆马车上没有任何徽标，已经驶远的马车。 “怎么了？” 不仅是曲黎，就连曲文昭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没什么。” 长乐觉得刚刚那匆匆一瞥，或许只是自己看错了。 曲黎研判的盯着她，语重心长：“若是有什么，一定要尽量跟我说！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再去想着补救的法子，那就迟了。” 长乐咬咬唇，好半天才吭哧出一句：“刚刚那辆马车上的人长的好像黎儿！” 曲黎挑眉。 一定是白凤瑶！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曲黎想着晚上再去一趟暗影阁，看看有没有查出些什么来。 “可能只是你眼花，你也说了，只是像，对不对？”曲黎笑眯眯的递给她一把瓜子。 “可是真的很像！” 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 “黎儿，你不会还有什么孪生姐妹吧？” “我就只有文昭这一个亲弟弟，如假包换！” “那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吧！” 安抚好了长乐，曲黎回眸时，恰好就撞上了曲文昭满是忖度的双眸。 “别想东想西。” “嗯，我不想东想西！”曲文昭一脸乖巧。 他们先送长乐回了大长公主府。 下车前，长乐对曲黎挥了挥拳头，曲黎一脸探究。 “黎儿，给我点力量！” 曲黎眉心皱成了问号。 “我要磨磨娘，让她跟皇上提一提赐封郡主的事情。” 曲黎：“……” 她觉得，大长公主一直压着给长乐赐封郡主这件事，似乎是有什么隐情。 长乐就算是把嘴皮子磨破了，大长公主该不给她提赐封这事，还是不会提。 但长乐又一脸兴冲冲的模样，曲黎也不好给她浇冷水。 她也抬起手，攥成拳头，与长乐的碰了碰。 长乐眉开眼笑：“嘿嘿，有力气了！” 曲文昭全程眼神都黏在长乐的脸上，透着十足的宠溺。 曲黎忍不住打趣：“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娶？” 曲文昭最近都在很努力的复健，曲黎知道支撑他的是什么。 一面是她这个长姐，另一面便是长乐了。 他希望能够以一个健康人的样子，出现在大长公主面前，神色郑重的求娶，然后照顾长乐一辈子。 “长姐，我现在这样肯定不行的！” “有我，你怎么可能不行？”曲黎板着脸。 曲文昭赧然的笑笑。 回到文昭院后，曲黎便借口累了，早早便熄了烛火。 确定曲文昭也睡下了，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借着空间的掩护，离开文昭院，去了暗影阁。 “王……曲大小姐！”副阁主笑着打招呼。 他已经给阁主传了消息，若是阁主得知曲黎跟萧宪和离，肯定能乐得做梦都睡醒了。 曲黎对这个称呼相当满意，坐下来，也没有说些乱七八糟的，直奔主题。 “你是说，今天又看到了那个白凤瑶？” 副阁主摩挲着茶杯杯沿。 “长乐看到的，跟我们的马车错身而过！” 当时若是长乐跟曲文昭不在马车上，她就将狗蛋从空间放出来了。 现在若是要去查她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恐怕有些麻烦，毕竟，狗蛋越来越像一头狼了。 第193章 愿你早日觅得佳人! 见副阁主拧着眉头，迟迟没有说什么，曲黎问：“难道也有你暗影阁查不到的东西？” 副阁主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就连空气之中都透着尴尬。 “确实没有查到什么。” 曲黎：“……” 看来，她果然不能太指望别人。 “对方远比想象的还要狡猾，每次就要跟上去，总是会被对方轻松的避开。” 曲黎冷笑：“白凤瑶以前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但是她绝对没有这么厉害！” “我让人盯着白府，并且也已经在白忠鹤的身边安插了人。” 曲黎觉得挺好。 虽然白若薇在白府，但白忠鹤似乎并不怎么信任她。 再加上白凤瑶对白若薇的嫉妒，恐怕还会挑拨离间。 若是白若薇打探太多，先不说是否会打草惊蛇，对白若薇肯定是不利的。 “你小心一些，若是查到了什么，尽快通知我！” 副阁主点头。 “关于西陵的大祭司，查到什么了？” “大祭司常年戴着人皮面具，整个人非常的神秘，而且武功很高！没有什么人见过他的真容！再加上西陵那些年闭关锁国，想要查到还需要一些时间。” 曲黎叹气。 她还以为无所不能的暗影阁能查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不曾想，就这？ 那种想要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的念头又强烈了几分。 “既然你这里没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那我就先离开了！” 副阁主觉得抱歉。 “不需要觉得抱歉，毕竟你也尽力了。” 副阁主被口水呛到，咳的厉害。 他红着一双眼睛，想说，你还不如直接了当的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能力不行呢！ 看着副阁主那一脸悻悻的模样，曲黎心情挺好。 萧宪仍旧待在城郊别院，他一杯接着一杯，想要将自己灌醉了。 只要醉了，或许就不会那么的痛苦了。 广平不在，邹涛也不太敢上前劝阻，只能担忧的站在远处看着。 突然，手里的酒杯被人夺走。 酒液洒出来，打湿了他的袖子。 萧宪周身的气息变得冷锐，眯眸看着眼前的人。 “辰王，你若是这么念念不忘，就不应该带着夜华入宫，更不应该掷地有声的跟皇上说，你不会后悔！” 荣威脸色铁青，语气非常的不好。 荣夜华还在为了能做好辰王妃而忍受着宫嬷嬷的刁难，而萧宪却在这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猫尿。 真的是让他不齿！ “如果当初你没有中计，夜华没有失了清白，我是断然不会同意夜华嫁给你的！” 萧宪嗤了声，缓缓的站起来，迎上荣威那双满是愠怒的眼睛。 “中山王不需要担心，我既然说了会娶夜华郡主，便不会轻易反悔！” 荣威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浑身的内劲也向着手掌心快速的涌去。 “若不是夜华深爱着你，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你！” 萧宪现在其实很想找个人好好的打一场，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感觉快要崩溃，快要疯狂了。 “大丈夫志在四方，等你登上高位，女人什么的都不是问题！”荣威说。 “呵呵！”萧宪嗤笑：“中山王可真的是有意思的很！你不是最疼爱你的这个曾孙女吗？为何还能忍受我的三妻四妾？” “如果你真的登上那个位置，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便是你平衡前朝的手段！有了那些女人，治理国家会让你轻松很多！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 萧宪眯了眯眼睛，思绪飘远。 他一直都知道凤奕此次回去就是要弄死那些曾经让他忍受母子分离的痛苦，受尽了羞辱的兄弟们！ 若是他也成为了南齐的皇上，他是不是也会有很多的女人？ 此时此刻，萧宪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很变态的畅快。 他得帮着凤奕，让他能顺利登上那个位置。 以曲黎的性子，绝对不会再选择凤奕。 既然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荣威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但很明显，萧宪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辰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必须得跟我保证一件事，要给夜华体面！” 他那个曾孙女啊，就是个痴情种。 满心满脑子都是萧宪，他阻止不了，就只能尽量为她铺好以后的路，让她能少受些伤害。 萧宪总算是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之中跳脱出来，迎上荣威那双浑浊却依旧犀利的眼眸，他郑重点头。 翌日清早，曲黎与萧宪成功和离。 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曲黎的内心很激动。 她很真诚的看向萧宪。 应该是昨天她离开后，他喝了不少酒，一晚上没有休息好，眼圈下一片青色，眉间的折痕也异常深刻。 “辰王，愿你早觅佳人！找到幸福！” 萧宪的喉结滚动的剧烈，袖下的手也因为克制情绪而紧紧的攥成拳头。 他想要跟她说，他这辈子的幸福就近在眼前，可是被他弄丢了！ 他的佳人就在他的对面，他怕是这辈子都再也抱不到她！ 曲黎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开。 她能够感觉到萧宪凝住在她后背上的目光。 那般灼热，好似要将她的后背给盯出两个窟窿。 她没有停顿，而是尽量加快步伐，想要快些远离他的视线。 “黎儿！” 长乐的声音低低的，少了平时的灵动，很显然，他们两人和离还是让她难过。 曲黎弯唇浅笑，“走了，悦己今天又推出了新的点心。” 听到有好吃的，吃货长乐一扫心头的那些郁悒情绪，挽着她的胳膊，挺急切的问都是什么。 额头上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曲黎打趣：“在吃货的世界里，果然没有什么是比吃的更重要了！” “你最重要，吃的也重要！至于七表哥，他活该！” “不提他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灿烂的阳光，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辰王妃，而是曲黎！ 将来的某一天，她还有可能会成为大乾的女首富！ 听说天龙大陆最有钱的叫钱九招，她想要找机会跟他好好切磋切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赚钱金耙子！ 第194章 麻烦来了 正往大乾疾驰的一辆豪华马车上，穿金戴银，浑身都金光灿灿的男人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小声嘟囔一句：“肯定是谁在背后骂老子！” 侍卫元宝忍不住打趣：“九爷，为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您？要属下说，保不齐是哪个姑娘想您了！” 钱九招随手抓起丢在一旁的银锭子，不客气的丢向元宝。 元宝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笑眯眯的道谢：“属下谢九爷赏赐。” 钱九招努努嘴，哼了两声：“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大乾？” “大概还有一天！” “真够慢的！”钱九招拍了拍马车，“都已经花了那么多银子改造了马车，还跟牛车似的。” 元宝看了一眼两匹正在奔驰的汗血宝马，眼角狠狠抽了抽。 …… 曲黎带着长乐去了悦己。 她的脸上没有丁点儿的难受以及不舍，倒是让春蕊跟小李子等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春蕊拿着几碟点心：“大小姐，这是按着您说的方法制作的点心！” 和离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改了称呼，叫她“大小姐”。 曲黎对此挺满意。 她觉得，人心换人心，正是因为她平时对小李子他们很真诚，他们才会处处为她着想。 长乐看到这么多可爱的点心，眼珠子都快要黏在上边了。 “黎儿，这是什么？” 春蕊莞尔：“雪媚娘，按着大小姐说的，制作成了小兔子，小猪的造型，特别受欢迎！” “啊呜——” 长乐一口一个，满足的眯起眼睛。 曲黎忍俊不禁，“慢点，别噎着！” “大小姐，一会儿要不要帮您安排一个全身放松spa？” “好！” “那我亲自为您服务！” 曲黎颔首。 “辰王……哦，不对不对，现在该称呼一声‘曲大小姐’！”司徒瑞雪进来看到曲黎，挺惊喜的。 长乐不悦的瞪她一眼，含糊不清的说：“好歹你也是个从小生活在京城的贵女，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司徒瑞雪心里不悦，却也顾忌着她县主的身份，不敢出声反驳。 “一会儿曲大小姐有时间吗？一块去听曲儿啊？”司徒瑞雪邀约。 曲黎吃掉最后一口雪媚娘，挑眉勾唇：“二皇子也在？” 司徒瑞雪的心“咯噔”一下，挺尴尬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好了，不逗司徒小姐了！曲儿我不感兴趣，一会儿还要去医馆。” “那好吧！” 司徒瑞雪没能邀请成功，只能去做美容。 长乐一脸嫌弃：“这个司徒瑞雪咋咋呼呼的，跟脑残似的！你跟七表哥才和离，就帮着二表哥邀约，生怕引不来别人的非议！” 额头上被曲黎敲了一下，她冲曲黎吐吐舌头。 两人去了spa美容室，春蕊跟夏荷已经做好了美容准备。 换好衣裳，曲黎便跟长乐躺在了美容床上，享受着精油按摩。 “对了，大小姐，昨天我给孙尚书夫人做美容的时候，听她跟别人说起一件有趣的事情。”夏荷开口。 “什么有趣的事情？”长乐被勾起了兴致。 “曲三小姐最近好像跟四皇子打的火热。” 曲黎凝眉。 一开始曲晴把萧肇当靠山。 后来因为她跟萧宪识破了她的那些小伎俩，于是她反口狠狠咬了萧肇一口。 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跟萧睿合作！ 长乐此时脸上已经涂抹了面膜，她偏眸睨了一眼神思飘远的曲黎，在心里为她竖起大拇指。 当时黎儿说要将悦己打造成一个情报机构，她还觉得是天方夜谭。 现在看看，果然女人多的地方，什么都不叫秘密。 夏荷又随意说了些事情，什么谁家的夫君在外面勾搭小寡妇了，谁家的正妻又被妾给气的流产了…… 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不太重要，可每年朝廷都有考校。 能不能升官，就指着这次的考校。 若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流传出去，那估计升职无望。 感受到长乐的目光，曲黎声音慵懒的说：“心无旁骛！” “哦！” 做完全身按摩，长乐就忍不住八卦。 “黎儿，你说曲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个庶女，方氏又总是拿捏着她的婚事。她之前那么得方氏的喜欢，不就是想要为了自己谋一个好的未来吗？现在永顺侯府几乎被掏空，在京城的名声也十分的不好，趋利避害，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曲黎伸了个懒腰，拿出东西，重新在额头上描画着。 “黎儿，你怎么突然想着在额头弄一朵海棠花？” “好看！” “是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人？” 曲黎挑挑眉，“聪明！” “可是，她也可以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如果她所料没错，白凤瑶故意学自己，是想要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她额头上的这朵海棠花就有了大用处。 二人方走出去，斜刺里横冲过来一人。 长乐与曲黎都是习武之人，见状，当即闪避开。 “噗通”一声，那人竟是一头扑在了地上。 小李子立即领着侍卫冲出来，先将曲黎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事情，方才厉声呵斥：“哪里来的疯婆子？将人拖走！” 悦己自从开业就吸引了无数的眼球，昂贵的入会费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却并不影响这些人驻足观望的好奇心。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指指点点的。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猜测肯定是悦己的东西不好，所以才会被人给讹上。 长乐气不打一处来，瞪着这些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的人。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就她身上的这身行头，她像是能进悦己消费的人吗？” 众人挺尴尬的咳嗽几声。 这趴在地上的女子确实穿的挺寒酸。 既然不是破相跑来讨个公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以前跟曲黎积怨已久，听说她与辰王和离了，就特地跑来找曲黎的晦气吧？ 长乐想要小李子将人扶起来，看看到底是谁，就听曲黎声音清冷的说：“别碰她，去京兆府，把莫大人请来！” 第195章 曲文谦死了，曲黎杀的! 小李子从来不会怀疑曲黎，也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决定。 生怕莫文清因为曲黎已经和离而轻视她，他亲自前往。 众人的议论声就没有停止过，在莫文清来这里之前，曲黎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很快，莫文清便带着人亲自过来。 他冲曲黎拱了拱手，“曲大小姐，方才我已经听李德义说了事情经过！” 曲黎颔首，“应该是方氏！” 众人哗然。 长乐也瞪圆一双眼睛。 竟是方氏？ 这是听说黎儿跟七表哥和离，故意跑过来撒泼的？ 胸臆间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往上冒，她不客气的抬脚就准备去踹一下，以解心头之气。 刚要上前，手腕被曲黎拽住。 “黎儿，你别拦着我！这人，满肚子都是坏心思！” 莫文清让人将方氏扶起来之前，曲黎扬声道：“莫大人，先等一下。” “曲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曲黎看向小李子，“拿两条干净的帕子。” 小李子颔首，很快便拿了数条干净的白色帕子。 “方氏有可能染上了花柳病，避免感染！” 闻言，周围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纷纷退开。 长乐也是一脸嫌弃，“真的是让人恶心！” 也不知道方氏这一闹，会不会影响到悦己，毕竟那可是花柳病啊！ 莫文清脸上还有没来得及退下的愕然，奈何职责所在，这人还是得先给拉起来。 方氏被弄醒了后，看到曲黎，便像是发疯了似的，向着她冲去。 长乐呼吸凝滞，挥舞着手里的鞭子。 “啪——” “啊——” 鞭子落下的声音与方氏凄厉的嘶喊声先后响起，围观的人全都瑟瑟发抖，有些后悔围在这里看热闹。 “方氏，有什么你冷静了好好说！” 方氏捂着皮肉外翻的伤口，死死盯着曲黎，“她是杀人犯，杀了我儿文谦！” 曲黎眯起眼睛，大脑高速运转。 之前她给方氏的药片属于消炎抗生素，可以遏制住花柳病。 虽说不能完全根治，但也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她就想通了一切！ 白凤瑶！ 她大概是知道了曲文谦得了什么病，而她也答应方氏给曲文谦治疗，所以，白凤瑶就趁机杀害了曲文谦！ “你胡说八道什么？”长乐的暴脾气怎么都压不住，手里的鞭子指着方氏：“黎儿才不会杀人！” “她与永顺侯府积怨已久，是我脑子不好使，相信她医者仁心，才会害了文谦！”方氏越说越伤心，泪水如同决堤似的。 “这花柳病但凡沾染上，就等于是半只脚进了棺材。要我说，曲大小姐如果真的因为记恨，想要报复，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去为曲文谦治疗！” “对，我也觉得分明就是寿数到了，所以才会死！” “这曲文谦以前不是说文质彬彬，怎么还会得了花柳病那种脏病啊？” “人不可貌相！” …… 难听的话语如江水般涌入方氏的耳中，她恼羞成怒，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嘶吼着：“你们都给我闭嘴！文谦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女人勾引他！” “所以说啊，这男人就不应该闲的没事就去逛什么青楼楚馆的！瞧瞧，是一时爽了，可是脸也烂了！” “何止自己落不得好啊！连家人都跟着遭殃！你们看看方氏那张脸！哎呦，真恶心！” 方氏冲上去。 她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她也被传染上了花柳病。 她完全没有了人生乐趣，那就大家一块毁灭吧！ 曲黎目光锐利，一直锁着她，也防备着她。 在方氏用沾染上了花柳病脓液的手准备去抓伤最靠近她的一个妇人时，她挥出一道内力，将她掀翻。 方氏的脑袋磕在柱子上，瞬间就血流不止。 嫣红的血，沿着她红肿的如同猪头一般的脸蜿蜒流下，很是诡异可怖。 “方氏，曲文谦什么时候死的？”曲黎问，整个人非常冷静。 “你杀了文谦，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 “这几天，我都在为和离的事情烦心，并没有见过你，也没有见过曲文谦！” 方氏狞笑着，“任何一个杀人犯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长乐将鞭子用力甩在地上，溅起一层尘土。 “方氏，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黎儿如果真的要杀曲文谦，只要不给他看病就好了，花柳病是什么样子的病，大家心里都清楚，根本就治不好！” “是她！她昨天去了庄子！” 闻讯而来的曲裕兴看到方氏时，眼底都是嫌恶。 幸好他这些年只与方氏维持表面上的和气，也不与她亲近。 这些日子又因为打听黎染的事情两人也闹得不愉快，否则，他说不定也得染上这样的脏病。 “永顺侯！”莫文清冲曲裕兴拱了拱手。 “虽然文谦糊涂，但也是被人陷害，才会染上了这样的病！” 曲裕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角泛红，声音都哽咽了。 “但是，毕竟是本侯的儿子，如今枉死，还是有劳莫大人一定要查清一切！” 他说的情真意切，若不了解他骨子里有多么的凉薄，真的会觉得曲裕兴中年丧子，非常的可怜。 曲裕兴抬眸，对上曲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以前她是辰王妃，得皇太后的护佑，可以将他这个永顺侯踩在脚下。 如今，他倒要好好瞧瞧，没有了那些庇佑，她还能怎么翻腾。 莫文清沉吟片刻，对曲黎说：“曲大小姐……” “既然与我有关，我自然是要协助莫大人，尽快将真凶缉拿归案的！” “贼喊捉贼！”方氏恶狠狠的啐骂。 长乐鼓着腮帮子，手里的鞭子就要再抽向方氏，被曲黎拦住。 “这件事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长乐恍然就想起那个偶然碰到的跟曲黎很像很像的女人。 眼神询问曲黎是不是她。 曲黎微微颔首。 长乐心口起伏剧烈，对那个假冒曲黎的人恨之入骨。 “别这样，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放心吧！”曲黎拍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 第196章 一个两个的都来了 莫文清安排了仵作去庄子，要给曲文谦验尸。 而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曲黎则淡然若素的站在一旁看着方氏对她的控诉。 曲裕兴老泪纵横，“莫大人，曲黎一身反骨，不遵孝道，她的心肠异常的歹毒！” 这话就等于间接的笃定了曲黎就是杀害曲文谦的凶手！ 长乐气的双目喷火，触到曲黎那双含着警告的眼睛，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吞咽下去。 “莫大人，在没有查清楚一切之前，我自请关进京兆府大牢！” 轰——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好像炸响了一道雷。 京兆府大牢是什么地方，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竟然还有人主动要求进去？ “黎儿，你在说什么？！” 长乐第一个不乐意了。 曲黎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心里纵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按捺下去。 莫文清还在思量。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两个人，还都是极有身份的人。 “二皇子！四皇子！”莫文清起身，行礼。 萧辞跟萧睿几乎是前后脚来的，都想要拉拢曲黎，帮她洗清嫌疑。 “曲黎，你莫要担心！本皇子相信你肯定没有杀人！”萧辞睨着方氏以及曲裕兴的眼神冷锐似剑。 萧睿暗中跟他较劲，也一脸关切的说：“是啊，本皇子也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曲裕兴的瞳眸之中闪过一抹惶恐。 他以为离了萧宪，曲黎就失了势，就可以任由他揉圆搓扁！ 不想，竟然还有人为她争相出头！ 曲黎的脸上却没有丁点的感激，她神色淡淡：“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心意，曲黎心领了！不过，曲黎相信清者自清！” 萧辞跟萧睿都有些悻悻。 “二表哥，四表哥，知道的觉得你俩对黎儿有情有义，还顾念着当初她是七表哥的王妃的这份情意！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要如何给黎儿身上泼脏水，说她勾三搭四，所以才要和离！” 长乐的这番话丝毫没有给他们俩留脸面，两人的脸上忽青忽白，几乎挂不住表情。 曲黎偷偷冲长乐竖起大拇指，眼底都是笑意。 “辰王到！” 乍然听到通传声，所有人都以为听错了。 看着那身形颀长的人，迈着端方的步伐，一步步的向着他们走来，所有人才恍然回了神。 “七弟，你怎么来了？”萧辞拧眉，面有不悦。 萧宪冷眼睨着他，“二哥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萧睿向来比别人圆滑，看到萧辞吃瘪，他安安静静，没有去触萧宪的霉头。 在他看来，萧宪还是在意曲黎的，只是因为荣夜华，曲黎不肯降为侧妃。 “我这不是挺吃惊吗？你与曲黎才和离，都说这夫妻生恨，容易反目成仇！”萧辞被他的目光压制着，声音越来越低。 众人面前，他不想丢了自己的颜面，硬着头皮说完。 萧宪嗤了声，搓着手指。 “就在方才，父皇让我以后负责监察大理寺，刑部，以及京兆府，若有冤假错案，绝不姑息！” 他的话掷地有声，给人无边无尽的压迫感。 自从知道他跟荣夜华睡了后，长乐就一直对萧宪存着怨念。 此刻竟然觉得他好像比以前顺眼了一些。 察觉到她的目光，萧宪偏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长乐急忙将目光移开。 萧宪的目光越过她，在曲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眼底一片复杂。 他是真的很舍不得她！ 萧辞皱眉。 父皇还真的是格外偏爱老七，什么好事都交给他去做！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萧宪冷声，带着几分讥嘲：“圣旨一会儿就到！” 莫文清拱手：“臣会全力配合辰王！” 萧宪撩起袍角，在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那就继续审吧！” 莫文清颔首：“臣已经让仵作先去庄子给曲文谦验尸，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放开了去审，可以当本王不在这里！”萧宪板着一张俊脸，语气沉沉。 萧睿有些悻悻然的展开手中的折扇。 还想着卖曲黎一个好，没想到竟是被萧宪给截了胡！ 莫文清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外面便有脚步声传来，是来传旨的太监。 萧宪接了圣旨，脸上依旧没有丁点多余的表情。 莫文清看向方氏：“方氏，你说曲大小姐昨天去了庄子，也是她给曲文谦治疗后，曲文谦才突然去世的，可有人证？” 方氏提及这件事便是心肝脾肺都疼的厉害。 “曲黎杀人诛心！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的恶毒！” 她声声泣血，泪水一滴滴的砸落在地上。 长乐绷不住了：“你可真的是有意思，黎儿昨天一直在医馆，那么多的病人都可以作证！” 在场众人又想起了前不久那些跪于长街两侧，不顾烈日当空也要为曲黎求情的百姓。 那场面，让所有见过，听过的人终生难忘！ 也恰恰是因为这个，萧睿才想要要在曲黎的面前多刷刷存在感，若是得了曲黎一人，便等于得了民心，得了天下寒门学子的助力！ 方氏有一瞬的愕然。 莫文清交代下属去随意找几个百姓，了解下情况，而后沉肃的目光重新移到方氏的脸上，声音沉了几个度：“方氏，你还有什么说的？” 方氏张了张嘴，“之前我每次找她的时候，她都会给我些白色的药片，文谦服用之后，也确实是情况有所好转！我那么相信她，可她……” 莫文清拧了拧眉，“你若是继续哭诉，那就等你平静了再说！” “她昨天出现在庄子上时，我是开心的！毕竟我当时去找了她，确实是动了心思，想要她去亲自帮文谦瞧瞧的！所以，她出现的那一刻，我特别的开心。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心思那样的恶毒！竟然给文谦下了毒，生生害死了我的文谦！” 又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哭的人心里烦躁的厉害。 长乐咬牙切齿：“你要是再哭，我就弄死你！” 方氏眼底滋滋喷火，指着她，大声对莫文清喊着：“莫大人，您看到了吗？长乐县主跟她是一伙的！” 第197章 进大牢 曲黎握住长乐的胳膊，冲她摇摇头：“莫大人，不管是什么事情，总要讲究一个证据！我相信莫大人为官这么多年，为无数人平了冤，自然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 莫文清被当众褒奖一番，说心里不高兴那是骗人的。 他轻轻咳嗽一下，压住心中的这份喜悦。 “曲大小姐放心，本官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同样，也绝对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 曲黎颔首。 “那么，在没有查清楚一切之前，便委屈曲大小姐先待在京兆府大牢了！” “无妨。” 曲黎之前就主动提出，现在莫文清这样说，她也没有丝毫犹豫。 然，其他人的神色却并不那么轻松。 “黎儿，那可是大牢！”长乐很小声的说，眉宇间都是担忧。 “曲大小姐，本皇子觉得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没有必要非待在大牢之中！”萧辞抬眸看向莫文清，“莫大人，安排一间厢房，派人守着。” 莫文清未曾开口，萧宪板着一张阴沉脸，“二哥，别掺和太多。” “七表哥！” 长乐方才还觉得萧宪顺眼一点，现在怎么看他怎么面目可憎。 萧宪目光淡漠，横过去的那一眼，如刀似刃。 长乐当即就怂了。 “莫大人，还要麻烦你亲自送我去大牢了。”曲黎始终平静。 莫文清点头，带着曲黎去了大牢。 “七表哥，你这分明就是以权谋私！”长乐双眸圆瞪，使劲握着手里的鞭子。 萧睿：“对啊，七弟，你可知道那大牢有多么的腌臜？” 萧辞语重心长：“七弟，你跟曲黎之间会走到这一步，完全就是你自己造成的！既然答应和离，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一点比较好。” 萧睿跟萧辞早就心里嫉妒萧宪能得到大长公主的偏爱，还有长乐的喜欢。 现在长乐心里对他有怨气，再加上康帝竟然让萧宪负责监察刑部，京兆府以及大理寺，他们现在恨不能挑起长乐跟萧宪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掐起来。 长乐越是听着他们这样说，心里越是恼怒。 萧宪好整以暇的掀眸，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 “秉公办案而已，以前怎么没发现二哥跟四哥这么的怜香惜玉？” 萧睿跟萧辞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沉暗。 萧宪扬了扬修长的眉尾：“还是说，二哥跟四哥早就对曲黎，也就是我那前王妃蓄谋已久？” 这样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两人脸色震变。 “老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萧睿扬声，语气里透着几分慌乱。 “是啊，老七，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什么叫蓄谋已久，怜香惜玉？”萧辞也有些气急败坏。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父皇本就不待见他们，岂不是乱了伦理纲常？ 虽然他们确实是想要从曲黎这里讨点好处，却也不想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萧宪眼神轻嘲且犀利，倒是再没有语出惊人。 方氏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并没有再去咒骂曲黎，只是双眼空洞无神。 曲裕兴一直在偷偷的观察这几人，感受着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心思百转。 突然，萧宪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深邃宛若寒潭，只要与之对视，便能够被彻底吸进去，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永顺侯，距离你跟父皇承诺的书院建成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吧？” 曲裕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怎么觉得辰王似乎对曲黎还有感情呢？ 下颌绷紧，一颗心跳的有些没着没落。 “臣只是因为丧子，所以才会懈怠！” 萧宪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那些登台的戏子似乎有句话，戏比天大！就算是家里死了人，只要曲儿没停，观众没有散，该唱还得唱！” 长乐没绷住，笑出了声。 曲裕兴的脸火辣辣的烧的厉害。 他堂堂永顺侯，辰王竟然拿他跟下九流的戏子相提并论？ 简直过分！ 可他能怎么样？ 长乐丝毫不掩饰对曲裕兴的嘲讽，语气不耐：“永顺侯最会做的就是趋利避害，审时度势，可千万别惹怒龙颜！” 曲裕兴凶巴巴的瞪着她，敢怒不敢言。 莫文清回来了，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辰王，臣已经安排好了！” 萧宪颔首：“严加看管，仵作那里尽快弄清楚！至于方氏，先回永顺侯府。” 说完，他起身便走。 长乐想要去大牢看看曲黎，碍着萧宪在，迟迟没有开口。 萧睿笑着问：“长乐，不走吗？” 她摇头。 萧辞低声对她说：“可以悄悄的去看。” 长乐眉开眼笑。 京兆府大牢内，曲黎安静的坐着。 这里并没有比暗室好多少，空气之中都是一股阴靡的味道，闻久了，有些头晕。 她闭上双眼，想着白凤瑶若是知道了她已经被关入大牢后会做些什么。 有脚步声传来。 她睁开双眼，长乐红着眼睛，向着她跑过来。 “黎儿。” “别担心，我没事！”她宽慰着她。 长乐环视一圈，“这个莫文清，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都不知道给你找间干净的牢房！” 她觉得曲黎真的就是流年不利。 先前被关暗室，现在又被关大牢。 等她这次平安出来后，她一定要带着她去庙里好好拜拜。 “这已经是莫大人能找到的最干净的牢房了！” 长乐的关怀让曲黎觉得心中温暖。 “都怪七表哥，明明二表哥都提议让莫大人给找间厢房了。” “我现在可是嫌疑犯，怎么能搞特殊呢！” “你们之间……” 长乐欲言又止，他们毕竟和离了，现在再说这些似乎很是不妥。 “我跟辰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是皇上下旨监察大理寺，刑部以及京兆府的人，确实应该铁面无私！” 若是萧宪在这件事上搞特殊，那将来他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必然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做出很多错误的决定。 她答应要帮他登上那个位置，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击报复。 “黎儿，你不会对七表哥还有情分吧？” 否则，她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如此冷静的帮七表哥解释啊！ 第198章 半夜来人 “长乐，你真的……” 曲黎宛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长乐努嘴，“我怎么了？” “你这脑袋里想些什么呀？我若是对他还有情，就不会大张旗鼓的跟他和离了。” “可是，和离之后七表哥做的那些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公报私仇！你却还帮他说话，我理解不了！”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明媚。 即便是身处这样腌臜的大牢，她依旧不在意。 “你别忘了，一开始是我先主动提出来要待在这大牢里的。” 长乐毕竟从小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权术，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并不是完全没脑子。 仔细一想，她就猜到了曲黎想要做什么。 曲黎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嘴角上扬，“都想通了？” “所以，你是故意引蛇出洞！” “嗯。” 暗影阁那么厉害，竟然都能数次跟丢，可见，白凤瑶现在的实力比以前强了不止十倍百倍。 他们现在在明，白凤瑶在暗。 若白凤瑶想要借着她的身份搞事情，肯定还会出现。 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着她的出现。 至于她出现之后么…… 她扬起眉尾，眼睛里多了抹意味深长。 长乐离开后不久，大牢里又陆续来了几个人，有萧辞，萧睿，还有定国公夫人派了身边的丫环。 萧辞跟萧睿明着看是关切，实际上一边挑拨着她跟萧宪的关系，一边想要拉拢她。 她对此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脸上完全没有什么表情。 萧辞跟萧睿说了个寂寞，只能悻悻离开。 她只对定国公夫人身边的丫环报以真心，让她带话回去，她很快就能出去，让定国公夫人不要担心。 天色一点点的暗沉下来，莫文清为了避嫌，只交代狱卒给曲黎送了丰盛的饭菜。 大牢内的空气实在不怎么好，她只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半夜时分，她正阖目在练习内劲，耳廓动了动。 嘴角勾起，望着正向着她慢慢走来的人。 此人头上戴着帷帽，身形婀娜，赫然便是白凤瑶！ 走动间，一股熟悉的脂粉香随着呼吸，慢慢的钻入肺腑。 她丝毫不在意，又重新阖上眼目。 白凤瑶已经来到了大牢外，隔着碗口粗的木栏杆，眼神怨恨且讥诮的盯着云淡风轻的曲黎。 曲黎缓缓的吐纳出一口浊气，这才睁开眼睛。 “白凤瑶？” 白凤瑶没想到曲黎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帷帽之下的那张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错愕，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镇定。 她现在可是跟她拥有着一张相同的脸呢！ 就算是她每次看到铜镜之中的这张脸，也都会恍惚。 “曲黎，你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身陷囹圄吧？” 她以为还要再费些周折，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曲黎被关大牢了！ 她想起曾经那些被萧宪轻视的日子，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也好像被移开。 曲黎的表情始终很淡。 纵然她觉得此时白凤瑶的声音让她很不适应。 “白凤瑶，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猜到顶着我的脸，又模仿着我的声音的这个人是你吗？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我会知道是你？” 这话再次让白凤瑶恍惚了一瞬。 她瞪圆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嘴角噙着抹淡笑的曲黎。 “为什么？” “我差不多能猜到你顶着我的这张脸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搞臭我的名声，又或者是借着我这张脸，跟萧宪再发生些什么。” 她的每句话都化作一把把锐利的刀子，直戳向白凤瑶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曲黎站起来，缓缓的向着她走去。 “我与萧宪已经和离，你就不要再顶着我这张脸来一出什么破镜重圆的戏份了，我怕我会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曲黎，你……” “我在想，一开始大祭司给了你这样的一张脸，绝对不是让你搞臭我的名声，对吧？” 白凤瑶心慌。 她没想到曲黎竟然连这个都能知道。 联想到数次有人暗中跟踪她，她瞳孔紧缩。 “跟踪我的人是你派的！” 曲黎哂笑着搓搓手指，“白凤瑶，你以为顶着我这张脸，再模仿我的声音，你就是我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变不成真的！” 白凤瑶咬着嘴唇。 她逼着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上次大祭司说了，能将她救走，就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她这次还无功而返，那么，她就彻底离死亡不远了！ “你这脑子一点都不聪明，我真的是挺无语。” 她已经停止了搓手指的动作，似乎是嘲弄，抬手拍了拍白凤瑶的衣裳。 白凤瑶恼羞成怒，拍开她的手，目眦欲裂。 “曲黎，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你就等死吧！” “大祭司若是知道你杀了我，你还能活着？” 曲黎的话让嚣张的白凤瑶感觉到难堪。 她死死的掐着手心，一双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你说的没错，杀了你，我确实活不了，可是，落到大祭司的手里，你以为你能讨到什么好？” “呵！” 回应她的只有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白凤瑶心里却异常的不安。 为什么她有种曲黎早已经洞悉她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里的想法？ 她其实是故意想要引她出现，然后借机找到大祭司！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她按压下去。 不想再被曲黎搅乱心神，白凤瑶屏住呼吸，将一把粉末向着曲黎撒过去。 曲黎心里冷笑。 看着她不甘的倒下，白凤瑶掀开帷帽，蹲下来，捏着她的脸，尖尖的指甲几乎要掐入她的肌肤里。 “曲黎，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每次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我就恨不能杀了你！” 外面再度传来脚步声，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跟曲黎换了衣裳后，将人交给了对方。 曲黎被弄到马车上后，马车便徐徐驶离。 直到彻底与浓沉的夜色融为一体，才从暗处徐徐走出一个人来。 第199章 曲黎在憋大招 “王爷！”邹涛低声唤。 萧宪收回目光，“让人暗中跟着，务必要弄清楚人被带去了哪里。” 曲黎上次跟他说起过有人顶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且那个人应该就是假死逃出生天的白凤瑶，他今天出现在京兆府时，两人的一个眼神，就已经约定好了一切。 时至今日，萧宪都不知道他跟曲黎还能不能有以后。 明明他们很默契，明明以前曲黎爱他爱的毫无底线。 可现在却一团糟！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是泡在黄莲水里，又苦又涩。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本王进去一趟。” 邹涛刚刚与萧宪伏在大牢的房顶上，听着曲黎跟白凤瑶的对话，内心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也没有想到，先前那般人美心善的白侧妃，竟然如此疯狂。 更是跟西陵有接触！ 想到上回她要偷书房的城防图，邹涛捏紧铁拳。 那种想要将白凤瑶捏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大牢之中的白凤瑶莫名心烦气躁，她反复深呼吸，奈何，大牢之中的空气实在糟糕。 她晃了晃头，感觉头疼的也越发厉害。 有脚步声传入耳中，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的向着她走来。 “曲黎！” 白凤瑶抿唇，学着曲黎的模样，望着站在木栏杆外的萧宪。 “仵作验明曲文谦中了毒！” “我早就说过，我若是想要杀害曲文谦，只要不给他药片，他就只能等死，根本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你说的有道理。”萧宪眸子紧了紧。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白凤瑶，他觉得自己也会认错人。 这个大祭司真的是很厉害。 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能够为白凤瑶换一张脸，就连声音也与曲黎别无二致！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到底是做贼心虚，白凤瑶有些心虚的摸着自己的脸颊，生怕会被萧宪看出些什么来。 萧宪摇头：“本王会尽快查清楚究竟是谁易容成你的模样行凶，妄图陷害你！” 白凤瑶内心是嫉妒的。 当初他可是没有给她丁点儿的信任！ “萧宪。” 已经转身欲要离开的男人转过来，挑着眉尾：“还有事？” “如果没有荣夜华，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望着那张与曲黎一模一样的脸，萧宪真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对他说着这些话的是曲黎。 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只要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可以放弃荣夜华！ 可惜，眼前的人不是曲黎！ 就算真的是曲黎，也绝对不会跟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 萧宪垂眸，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也说了，是如果！现在既然已经和离了，那就不要再拖泥带水了！” 白凤瑶忽的扬起唇角。 就在方才，她还有些嫉妒曲黎能够得到萧宪的另眼相待，结果也不过如此！ “萧宪，我说的是真的。” 对上她那双异常真挚的眼睛，萧宪却是低低的笑了。 讽刺的笑声，刺的白凤瑶耳膜生疼。 萧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白凤瑶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失落像海上升起的浓雾，一点点的填满一颗心。 …… 马车载着曲黎，已经快要驶出城门。 曲黎在听到白凤瑶的脚步声时，就已经服了可以解百毒的药丸，在白凤瑶对着她撒迷药的时候，她根本就是在假装昏迷，迷惑白凤瑶。 揉了揉被白凤瑶掐的火辣辣的脸颊，她眼底划过一抹狠厉的光芒。 白凤瑶，这笔账咱俩没完！ 给我等着！ 她躲在空间，借着马车的颠簸，挑起车帘，挪到马车外。 这是往郊外去的方向！ 京城晚上都有宵禁，这个点城门早就关了，难道说值守城门的人里有西陵的人？ 赶车的人也是个练家子，他感觉到空气之中的诡异，心下疑惑丛生。 他将马车停下，挑起帘子，向里望去。 见曲黎还躺在里边，就连位置跟姿势都没有变过，不由搓了搓脸颊，怀疑自己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才会风声鹤唳。 他将帘子放下，重新驾驶马车前行。 马车顺利出了城门，也变得越来越颠簸。 曲黎睁开眼睛，夜色之中，她的双眸竟是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粲亮。 手中多了一枚银针，她轻弹一下银针的针尾，嘴角勾出邪恶的弧度。 闪入空间，挪到马车外，速度极快，下手极狠。 驾驶马车的人只觉得脖颈传来一阵刺痛，偏眸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银色，便昏厥了过去。 马儿向来聪敏，她方才虽速度极快，到底还是让马儿受了惊。 眼瞅着马儿前蹄高高抬起，撒开蹄子向前奔驰，曲黎立即从空间里闪出来，使劲拽住马缰绳。 马儿停了下来，她暗暗吁了口气。 将赶车的人弄醒，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风！” 阿风双眼呆滞，没有什么焦距。 “你是西陵人？” “嗯。” “大祭司叫什么名字？” 她方才在银针上边涂抹了最近她新研究出来，可以暂时麻痹神经的药物。 中了这种药物的人，就好像被催眠了，你问什么，都会如实回答。 阿风眉心拧出竖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就连额角的青筋也暴突着。 “你们想做什么？” 阿风的眼球也在快速转动着。 曲黎心下骇然。 催眠的人若是被触及到内心深处的秘密，却不愿意说出来的时候，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 好的催眠师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会选择终止催眠，若强行问下去，很容易让被催眠的人崩溃，甚至于变得痴傻。 没能问出来她想要问的事情，她多少有些失望。 同时，也对这个大祭司的身份更加的好奇。 又给阿风刺了一下，约莫盏茶时间，阿风方才悠悠醒转。 他揉着发酸的眉心，仔细回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却毫无印象。 掀起车帘看了眼，也没有任何异常，他便又重新甩了鞭子，马车向前驰去。 第200章 大祭司 马车最终停在了郊外的一处别院，环境挺清幽。 曲黎偷偷看了眼，便又继续装晕。 阿风将她弄到房间里，立即就有个女子站起来，眼神透着几分不悦。 “这是正主？” “是。” 曲黎能感觉到凝着自己的这双眼睛有多么的不待见自己。 她不由在想这女子是谁，是不是喜欢大祭司，还是因为白凤瑶离开大乾后便一直顶着她的那张脸，而她那个人又向来不是个好脾气，得罪了这个女子。 “麻姑，你先盯着她，我去复命！”阿风道。 麻姑颔首。 曲黎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复命？ 难道大祭司来了大乾？ 可为什么他们一点都没有得到消息？ 就算萧宪不知道，可暗影阁为什么也毫无所觉？ 阿风离开后，麻姑凑近了打量着曲黎，声线冰冷：“还装？” 咳咳—— 曲黎眼睫轻颤了颤，压下心中的尴尬，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这张脸妩媚妖娆，看年龄差不多有三十多的样子。 “倒是挺厉害的，那可是大祭司亲自研究的迷药，你竟然能解了。” 曲黎坐起来，单手撑着下巴，神情慵懒：“你很崇拜倾慕大祭司？” 麻姑冷笑：“可惜，大祭司却待你不同！” 她笑了笑，“不感冒！” “嗯？”麻姑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是以，她的眼神比之方才还要冷。 “你也不用嫉妒我，你所认为的大祭司英明神武，可我都不知道他是方是圆，或许就是个矮冬瓜，我又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人有什么想法？而且，假想敌是一件挺可笑也挺辛苦的事情。” 麻姑怒道：“你给我闭嘴！” 门外，阿风偷偷看着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心里为曲黎捏了一把汗。 “大祭司！” 麻姑就要扬手教训曲黎，眼角余光瞥见大祭司，只能不甘的将手放下。 曲黎抬眸看去。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一双丹凤眼晦暗不明。 样貌挺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绝对不会被人记住的相貌。 想起副阁主跟她说过，大祭司常年戴着人皮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曲黎越发好奇他的真容。 “这人很重要！” 大祭司淡淡的五个字，威压感十足。 曲黎清楚的看到麻姑眼睛里的嫉恨，以及委屈。 “先下去！” 麻姑咬着嘴唇，退了出去。 曲黎勾着嘴角，“你真的是大祭司？”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大祭司不答反问，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好像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曲黎眯着眼睛，观察着他的神色，“据说，你常年戴着人皮面具，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大祭司！” 大祭司眼底的笑意渐浓，坐了下来，一瞬不瞬的望着曲黎的那张脸。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可我并不记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你之前说过，没有人见过我的真容，说不定，你在什么时候见过。” “你这是变相承认我们之前见过？” 大祭司不再多说什么。 曲黎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多少也有些悻悻。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大祭司就这么看着这张脸，眼神很温柔，甚至还透着一丝宠溺。 曲黎心下越发疑惑。 她的印象里，原主并没有跟西陵人有过什么接触，看麻姑的年纪，她觉得大祭司应该超过三十岁，毕竟，女人对成熟的男人更加的着迷，甚至盲目崇拜。 “你好好休息！” 在她完全理不出头绪的时候，大祭司竟然站起来，起身离开。 “你多大了？” 大祭司顿足，回眸看着她。 “怎么？” “是你刚刚说的，我们以前可能见过，但你现在又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我又不知道你真容是怎样的，只能先通过年纪来想想了！” “以后会知道的！”大祭司丢下这么一句欠揍的话后，便走了。 曲黎思绪高速转动。 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麻姑倒是没有再进来过，直到天亮，她才端着托盘进来。 “吃吧！” 曲黎倒也不客气，“这里应该有净房吧？昨晚折腾了那么长时间，黏糊糊的！” 麻姑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最终不耐的挤出一句：“先吃饭，一会儿带你过去！” 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这饭菜里是否有毒，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吃的津津有味。 “这厨子还行！味道挺不错！不过，这道菜还差点火候。” 几乎是她每多说一个字，麻姑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大祭司对这个该死的死丫头这么的与众不同，竟然亲自下厨给她做吃的。 她嫉妒的要疯掉，奈何，昨晚才被大祭司警告过，她不敢伤害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曲黎又吃了个灌汤包，眉眼弯弯，眼里都是满足。 “灌汤包不错！我能见见这个厨子吗？” 她发现了，她每次提及这个厨子的时候，麻姑就脸色难看。 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麻姑生气。 麻姑整个人因为隐忍怒意，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汁来。 “你给我闭嘴！” 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大声呵斥曲黎。 “滚出去！” 颇有威压感的三个字骤然从身后传入耳中，麻姑脊背紧绷，唇角下压。 “大祭司！” 大祭司眉眼冷峻，眼底翻涌着的杀意让麻姑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喜欢这厨子？”大祭司的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时，瞬间变得温柔。 曲黎心里的那种怪异违和的感觉再度变得强烈。 她狠狠咀嚼两口包子，咽下去。 “难不成你是那厨子？” 古语有云，君子远庖厨。 这大祭司扶持着小皇子登基，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竟然主动下厨，给她做早饭！ 这怎么都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到底原主跟这个大祭司有什么渊源？ 大祭司颔首，“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这语气，甚至有些纵容。 曲黎心里越发的不舒服，冷眼睨着他，“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渊源？” 第201章 跟大祭司有关的不是她，而是她?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会知道？” 他并没有给曲黎释疑。 曲黎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睨着他，“所以，你这是找了个冒牌货顶替我，打算带着我回西陵？” 大祭司笑容浓郁：“你跟你娘一样，很聪明。” 黎染？ 曲黎越发好奇他的真容。 再联想到昨天晚上他看着她的眼神时，好似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难不成……他跟黎染有渊源？ 她跟曲文昭都不是曲裕兴的亲骨肉，而且两人相差了几年，黎染跟他们的亲生父亲并没有断干净。 当年若不是实在逼不得已了，也绝对不会选择奉子嫁给曲裕兴。 “我会带着你回西陵！” 曲黎沉了沉呼吸，趁着他不注意，冲着他扣动扳机。 麻醉针扎在大祭司的身上，他眼底都是不可置信，紧跟着，便一头栽倒在地。 她将麻醉枪收好，蹲下来，慢慢的靠近大祭司。 手在他的耳后摸了摸，就在她揭下人皮面具，大祭司的真容即将映入眼帘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麻姑目光锐利，在地上躺着的大祭司脸上快速掠过，向着曲黎挥出一道内力。 曲黎不得不避开。 “咚——” 强劲的内力落在曲黎身后的柜子上，柜子顿时四分五裂。 “呵！真没看出来，挺厉害的！”曲黎心里多少也有些畏惧，只是面上不显。 “你竟然敢伤害大祭司，找死！” 麻姑现在对曲黎是动了杀心的，招招都是杀招。 曲黎左躲右躲，也时不时冲着麻姑挥出内力，还有各种毒药。 “你这些不过都是小儿科！” “别太轻敌！”曲黎抿着唇角，眼神冷锐似刃。 麻姑跟她又斗了十招，实力不相上下。 曲黎别无他法，只能拿出空间里的左轮。 “砰——” 子弹钉入麻姑的肩膀，剧烈的痛让麻姑变了脸色。 她捂着“汩汩”流着血的伤口，怨恨的瞪着曲黎。 这时候，阿风也带人前来。 曲黎自知再继续恋战，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于是拿出烟雾弹。 “轰”的一声巨响，房间内烟雾弥漫，曲黎则快速闪入空间，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萧宪安排的人也攻了进来，双方都有伤亡，麻姑跟阿风到底身经百战，最终还是带着大祭司离开这处别院。 邹涛打量了一下曲黎，“曲大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王爷担心您，便让属下派人跟着。” “你回去告诉辰王，西陵大祭司已经偷偷进入大乾京城，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会尽快查清楚！白凤瑶既然那么喜欢当赝品，那就让她继续当着，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是！”邹涛抬眸，对上曲黎那双睿智的眼睛，张了张嘴。 “还有事？” “您不见见王爷吗？” 他能看得出来，王爷还是很担心曲大小姐的。 “都已经和离了，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怎么可能还见面呢！ 邹涛有些悻悻，却又不能勉强，只能回去复命。 萧宪的脸色很是阴沉，邹涛站在他的身边，承受着他周身释放出来的低气压，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冻住了。 “王爷，广平那边传来消息，一切进展顺利！” 萧宪那张冰块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 他一开始让广平去南齐，是想要给凤奕拖后腿，让他再也不能跟他争曲黎。 后来他想通了，他便让广平暗中帮凤奕，让他登上那个位置，左拥右抱，三宫六院。 到了那时候，曲黎跟凤奕也绝对没有可能！ “嗯。”萧宪勾着嘴角。 “那个白凤瑶……”邹涛挺担心。 “就按着之前说的，让她来主导一切。” 大牢内，白凤瑶连续头疼了好几天。 她算了算日子，按着计划，萧宪今天应该会发现有人易容成曲黎的样子，杀害了曲文谦。 至于这个凶手，是曲裕兴以前的一个仇家，怎么都连累不到她的头上。 有脚步声传来，她眉宇间浮上一抹喜色。 莫文清拱了拱手：“曲大小姐，本官已经抓到了凶手，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白凤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觉得皮肉都变臭了。 走出大牢，她最先看到了长乐。 “黎儿！” 长乐早就已经见到了真正的曲黎，也知道了眼前的是个冒牌货。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半分不显，热情的拉着她的手，激动的恨不能抱住她。 白凤瑶还有些不太适应她的热情，笑的挺僵硬。 “凶手抓到了，是永顺侯以前的一个仇家！还真的是有大病，不杀曲裕兴，非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杀得了花柳病的曲文谦。” 白凤瑶有些心虚。 她之前匆忙安排的这一切，其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还好眼前的长乐是个挺大条的人，并没有想那么多。 “长姐！”曲文昭笑望着她。 白凤瑶冲他弯了下唇，“我们先回去吧！” “好啊！”长乐挽着她的胳膊：“若薇也挺担心你！不过，白大人他根本就不肯放她出来！想起这个白大人，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骨子里跟永顺侯是一样自私自利的小人，最喜欢的就是攀附权贵！以前你没有和离的时候，一点都不阻拦若薇跟你交往！现在呢？” 白凤瑶没说话。 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白忠鹤的心有多么的凉薄。 如果不是因为她需要白忠鹤的帮助，她这次也不会找上他。 “当初白凤瑶死的时候，白大人也是恨不能赶快撇清关系！对白凤瑶那般无情无义，后来更是发出话来，说白凤瑶不是白家女……” 长乐明显能感觉到在她提及“白凤瑶”这三个字的时候，白凤瑶身体都变得紧绷起来。 她心里哼哼两声。 死白凤瑶，竟然还敢顶着黎儿这张脸做坏事，你等着吧！我一定撕开你的真面目！ 萧睿跟萧辞亲自等在大牢外面。 长乐皱眉，非常不喜欢他们的所作所为。 “二表哥，四表哥，你们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避讳，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等在这里啊！” 第202章 我能亲你吗? 萧睿跟萧辞同时变了脸色。 “长乐，你怎么这样说？我只是觉得跟曲大小姐是朋友！”萧睿急于解释。 萧辞也有些焦急：“我可是在悦己也投了银子的！” 长乐哼了两声，眼神嘲讽：“你们跟我解释有什么用，你们得让全城的百姓相信！” 被长乐这么怼，萧睿跟萧辞的脸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 长乐挽着白凤瑶的手臂，语气不太好：“黎儿，咱们走！” 白凤瑶很早就嫉妒白若薇跟长乐交好。 那时候，她也想过要讨好长乐，奈何，长乐这个人相当的不好接触。 那些冷嘲热讽让她时常挂不住面子，时间久了，她便也就渐渐歇了这份心思。 只是，她动不了长乐这个县主，却并不妨碍她给白若薇使绊子。 白忠鹤又是个自私自利的，觉得她以后迟早会成为辰王妃，对她这个庶女好的过分。 “黎儿，你在想什么？”长乐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白凤瑶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想什么！就是挺开心的。” “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黎儿的！” 白凤瑶总觉得长乐这话有点奇怪。 具体哪里怪，她暂时也说不上来。 “好了，咱们回去吧！”她看向乔子，“还不快些扶着你家少爷上马车？” 乔子颔首。 马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刻，长乐跟曲文昭的目光对上，眼中都是千言万语，百转千回。 马车停在文昭院门外，长乐对她说道：“黎儿，你这几天都待在京兆府大牢，身上沾了不少的晦气，我听说用柳条可以拍去晦气，你站着别动！” 她说着，便接过乔子递过来的柳条。 柳条落在白凤瑶的后背，火辣辣的痛让她红了眼睛，一张脸上五官都几乎堆积在一块。 “黎儿，你别这么感动啊！我们是好朋友嘛！”说着，又将内力注入柳条上，毫不怜惜的落下。 白凤瑶疼的涕泪横流，她倒吸两口凉气，握住长乐的手：“长乐，应该差不多了！” “不行，必须抽九下，否则的话，那些脏东西会一直如影随形跟着你！你总不愿意我们也沾染上了晦气吧？” 白凤瑶捏紧双手，几乎快要咬碎一口银牙。 若不是长乐的眼神异常的真诚，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算计，她真的觉得长乐是故意恶整她。 “还有七下！”长乐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 曲文昭也笑容赧然的劝慰：“长姐，长乐她有轻重。” 白凤瑶没吭声。 “啪啪啪——” 又是七下，白凤瑶疼的快要晕厥过去。 长乐将柳条丢在地上，笑眯眯的挽住她的胳膊。 “黎儿，好了，晦气都走了！再跨一个火盆，以后就只会剩下好运气了！” 白凤瑶此时后背都是黏呼呼的汗水，听说跨火盆，悬着的心倒是落了下来。 乔子将火盆放在门口，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大小姐。” 她提着裙角，尽量抬高脚，不去碰火盆。 火舌突然窜高，舔上她的裙角。 “刷”的一下，裙子着火，白凤瑶尖叫一声，上蹿下跳，想要将火弄灭。 长乐也白了脸色，一边吵吵着“黎儿你是不是碰到了火？”，一边抓起一旁浇花的水桶。 一桶水泼在白凤瑶的身上，她狼狈的宛若一只落汤鸡。 “黎儿，我就说你今年流年不利，要不咱们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白凤瑶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裙子，眼神阴鸷的吓人。 她觉得长乐就是故意的！ 可她没有证据！ 再说，这张脸并不是易容，长乐这样神经大条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认出她其实是个冒牌货。 曲文昭一脸担忧，“长姐，长乐她并不是拎不清的人，可能是你方才的裙角不小心碰到了火。” 白凤瑶反复深呼吸，总算是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暂时给压制下去。 “没事！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了。” “好！我让孟枝一会儿送些菜馆的菜过来。” 白凤瑶兴致不高的点点头，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脸色阴沉可怖。 退掉衣服，对着铜镜看了眼。 后背依旧光滑如初，没有任何一点痕迹。 她皱眉，眼睛里都是不解。 明明刚刚被柳条抽在后背，她疼的快要晕厥，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算是她现在想要涂点药膏，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涂抹在哪里。 “长姐！” 听到曲文昭的声音，她将衣裳重新穿好。 “怎么了？” “长姐，你别怪长乐！这几天你被关在大牢，她四处找人，而且还好几次进宫，求皇太后帮忙说情。” 白凤瑶没说话。 “她今天做这些，就是单纯的担心你！” “我怎么会怪长乐呢！你别担心了！我没有那么小气。” 曲文昭点点头，“那长姐先沐浴，我先走了。一会儿饭厅见。” “好。” 曲文昭刚刚摇着轮椅回到房间，就被长乐给按住了双臂。 她一瞬不瞬的望着满脸羞红的少年，特别傲娇的问：“曲文昭，我刚刚是不是很棒？” 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的心上像是多了一根羽毛，轻轻撩拨，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你怎么不说话？”长乐眉心都快要皱成了结。 曲文昭咽了咽口水，将目光移开。 “曲文昭！”长乐捧着他的脸，“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刚刚那么做，很过分？” “不是！” 白凤瑶以前那样欺负长姐，他若不是不良于行，心里气恼着曲黎的不知好歹，早就去好好教训白凤瑶了。 现在老天既然给了机会，让白凤瑶主动送上门，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他都觉得对不起这次机会！ “那你是怎么了？” 长乐有些急迫，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人凑得很近，只要一点点，彼此的唇瓣就能够贴在一起。 “我能亲你吗？” “啊？” 长乐那双杏眼瞪得滚圆，脸颊红的好似一掐就能滴出血来。 “怦怦怦——” 心脏也像是上紧了发条，失速跳动着…… 第203章 小别扭 长乐的沉默让曲文昭误以为她是抗拒，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垂首，想要掩饰住这份尴尬。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唔唔……” 脸颊突然被捧起，唇上突然而至的柔软触感让他瞳孔紧缩。 这个吻并不深，长乐亲过后，脸颊爆红，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了出去。 曲文昭整个人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怔了好久。 “少爷？” 乔子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听到应声，不得不推门进来。 曲文昭回了神，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已经好了？” “大小姐在饭厅等着呢！”乔子打量着他，“少爷，您是不是发烧了，这脸怎么这么红啊？” “没有，只是有些热！” 乔子眉心皱成了结，心里疑惑丛生。 都快要中秋了，还热？ “扶我去饭厅。” 乔子点点头，扶着他进了饭厅。 白凤瑶已经等了有段时间，眉宇间都是不耐。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文昭来了！” “长乐呢？”曲文昭问。 “不知道，一直没有过来，让乔子过去看看吧。” 曲文昭差不多能猜到长乐迟迟没有来饭厅的原因。 想到方才的那个吻，他的嘴角不受大脑控制的扬起，眼神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白凤瑶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再加上饭菜并不是太合口味，便匆匆离开。 偌大的饭厅，现在只剩下了曲文昭一人，他又不可遏止的回忆起方才长乐那霸道还有些羞涩的吻。 “乔子！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送去长乐房间。”他指着几道没有碰过的菜，吩咐。 “少爷是跟长乐县主闹什么矛盾了吗？” 方才他去喊长乐时，长乐的语气特别的不耐烦，他一直心里不安。 打小就陪着曲文昭一块长大，主仆两人经历了很多，他真心希望曲文昭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少爷，大小姐曾说过一句话，男人不能好面子，跟自己喜欢的女人低头不丢人！” 曲文昭眼尾上扬，眼底的柔色瞬间消失不见。 乔子未曾察觉，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 “少爷，您要去哪里？” “再继续说下去，这些饭菜就彻底的凉了！”曲文昭嫌弃嗔怪。 乔子嘻嘻笑，手脚麻利的将菜装到食盒里，提着食盒，跟曲文昭一同去了长乐的房间。 长乐想起方才自己的大胆强吻，便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听到敲门声，全身都紧绷起来。 “乔子？” 白凤瑶肯定恨死她了，绝对不可能管她是不是吃饭。 曲文昭一定也在因为刚刚她那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的行为而苦恼，应该也不会过来。 所以，只能是乔子。 “我还不饿，什么时候饿了，我自己……” “长姐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话没有说完，清润的嗓音便传入耳中，再次搅乱了长乐那颗方才还狂跳不止的心。 她搓着滚烫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曲文昭。 曲文昭也不着急，他对乔子说：“把食盒留下，你先下去。” 乔子担心他的腿，踟蹰着没动。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听的！”乔子麻溜的离开。 曲文昭又敲了敲门，“方才……” 长乐的头都快要炸了。 “我方才可能是被什么东西下了降头！你也知道，她在大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整个人又很阴暗，谁知道是不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曲文昭的好心情瞬间就被打了折扣。 “所以，方才你并不是……” 长乐快要羞窘的钻地缝了，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刚才的事情你必须忘了，否则的话，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曲文昭唇角下压，眼睛里都是受伤的情绪。 他之前感觉头顶艳阳高照，现在则是乌云密布。 心口传来密密匝匝的痛，他觉得喉咙都好像灌了沙子，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长乐竖起耳朵，心中腹诽：他到底走没走啊？ 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口，想要偷偷的看看，就听到曲文昭声音喑哑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将食盒放下，转身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很缓慢的离开。 长乐心里一阵阵难受，将房门打开，想要跟他解释解释，可曲文昭已经离开了。 晚膳时分，曲文昭没有去饭厅，白凤瑶不知道去了哪里，长乐倒是不矫情了，鼓足勇气，想要跟他好好解释一二。 “人呢？”她问乔子。 “少爷说要看书，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会吃的。” 乔子其实挺想问问他们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中午是长乐县主躲着不吃，现在又换成了少爷！ 就不能大家和和美美吗？ 长乐挺抱歉，她努努嘴，急三火四的去了曲文昭的房间。 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曲文昭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听到推门闯进来的声音，他抬头。 四目相对时，气氛都变得尴尬。 长乐气鼓鼓的瞪着他：“曲文昭，你什么意思？” 曲文昭捏紧书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不是你说就当没有发生过吗？” “所以，你是不是在心里瞧不起我？” 曲文昭：？？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长乐的眼圈都红了。 这一刻，委屈，难受，还有郁闷……种种情绪一股脑的涌上来，宛若一团乱麻，越缠越大，堵着她的一颗心，让她快要窒息。 “承认什么？”曲文昭抬眸，“我只是想要看书！书院快要建成了，我总不能让长姐失望！也不能什么都交给长姐！” 现在虽然不清楚长姐躲起来究竟在做什么，可他清楚，长姐要做的事情一定非常的重要。 他不能一直做被长姐护在羽翼之下的弱鸡。 说好了要做长姐的靠山，要保护好长姐，绝对不能食言。 长乐心中的那团火就跟浇了油似的，气的跑上前去，狠狠的踹了他一下，“曲文昭，你真的是太坏了！” 吼完，她便转身跑了。 曲文昭一脸懵的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到底怎么惹了她。 第204章 钱九招来了 城门快要关上时，两匹汗血宝马拉着的马车“哒哒哒”的驶入进来。 负责看城门的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那是汗血宝马吧？” “没看错！” “这人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挺豪横！” 钱九招却并不满意这两匹汗血宝马的速度，一张脸臭的都快要滴出墨汁了。 隔着车帘，元宝都能够感觉到他的怨念。 其实，这马车真的已经很快了，偏偏九爷还是不满。 “先去那个什么菜馆看看，然后再去暗影阁！” “是。” 元宝估摸着钱九招应该是饿了，才会想着先去菜馆吃点东西。 孟枝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看到两匹汗血宝马向着这边驶来，小眼睛里闪过忖度的光芒。 “啧！这么有钱？” 元宝将马车停下，将孟枝上下打量一番：“一间雅间！” 孟枝抱臂，态度倨傲：“善膳养生菜馆只接受预定！” “我们远道而来，行个方便！” 元宝正说着好话，钱九招一脸谁欠了他几吊钱的模样，神色不耐的挑起车帘。 “喏，够不够行个方便？” 一锭金子向着孟枝的面门砸去。 孟枝小眼一瞪，抓住那锭金子，又原路砸回去。 “你当谁没有见过金子啊？” 气氛剑拔弩张。 元宝表示头疼。 九爷财大气粗，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费口舌。 可他最大的毛病也是拿银子砸人。 瞧，又把人给惹生气了吧？ 孟枝也是有脾气的，他挺了挺大肚腩，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并让小二把门关上。 元宝尴尬的不行，扭头看了眼自家九爷，小声说：“九爷，来日方长！” 钱九招气的眼角直抽抽，“他不是说只接受预定吗？马上去预定！” 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的趁机刁难这个胖冬瓜！ 元宝连连点头。 现在只要九爷他不要闹事，乖乖的跟他先回别院，怎么都好。 “九爷，现在咱们回去吗？” 钱九招哼哼两声，语气不好的说：“回去！” 元宝重新上了马车，驾车去了别院。 第二天一早，钱九招就催促元宝去菜馆预定。 孟枝还记得这人，他倒没有恶言相向，只是故意晾着。 元宝悻悻的上前，“掌柜的，能预定明天的吗？” 孟枝拿过一本厚厚的册子，“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 元宝一脸震惊。 这菜馆这么受欢迎吗？竟然排到了三个月后！ 他就要拿出银子打算让孟枝开个后门，想到自家九爷昨天可是拿银子砸人，估摸着这时候若拿出银子，可能他会被打，于是又改变了主意。 “掌柜的，九爷这人就是脾气不好，除了人傻钱多，倒也没有别的什么缺点！” “呵！”孟枝没理睬他，继续拨拉着算盘。 “您能不能看在我们家九爷不远万里，也想要来尝尝菜馆的美食的这份心意，给行个方便？” 孟枝眉心微皱，研判的盯着他。 这人若细看，还真的不太像大乾人，“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从南边过来的！” “南边？”孟枝心里多了个猜测，又很快被他给否认。 这天龙大陆最有钱的就是钱九招了，传言他睡金床，喝的都是仙露。 年纪大概快近耄耋，应该只是哪家被宠坏了，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对啊，就是南边！南边多富商，九爷从小就被家里给宠坏了。” 元宝打算卖惨，让孟枝行个方便。 “呵！” 又是这样的一个单音字，让元宝头疼的不行。 “掌柜的，真的不能行个方便？” 孟枝将册子横在元宝的眼前，“这些人是预定了明天的客人，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找他们行个方便！” 其实，这楼上常年给曲黎留了个雅间，但孟枝着实讨厌昨天晚上钱九招那拿钱砸人的讨厌模样。 元宝打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一眼，便将所有的名字都记住了。 他冲孟枝道谢，便去拜访这些人。 当天晚上，他笑嘻嘻的回来。 “九爷，明天就能去菜馆吃菜了！”元宝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牌子。 钱九招努努嘴，“爷去那里，是他们的荣幸！” “是是是，是他们的荣幸！”元宝也有些心累。 “爷，您见了副阁主没？”元宝给他倒了茶水，轻声问。 “见了。” “那……” “曲黎？”钱九招呷了一口茶水，斜睨着他。 “能让五皇子中意的人，肯定不一般！” “我明天就去会会她！” 第二天，白凤瑶去菜馆巡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钱九招。 他拿着预定牌子进来时，孟枝差点惊掉下巴。 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 来者是客，哪怕猜到了他肯定来者不善，孟枝爷只能小心的招呼着。 “你们就用这样的破茶叶招呼客人？” 孟枝脸色沉了下去：“您往后看！” 钱九招扭头看去。 元宝声音清朗的念着：“本店可自带酒水，茶饮，收取开瓶费！九爷，什么叫开瓶费？” 孟枝也不着恼，笑眯眯的解释：“你们带着酒水来的，肯定要用到菜馆的茶杯，酒杯，这就是开瓶费。” 钱九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词，挑着眉尾，眼底都是兴味。 “挺有意思。” 也难怪能让五皇子动了心思，这曲黎脑子里果然有点东西！ “我们没带酒水，茶饮，只单纯的说，你们这的茶叶太差！” 孟枝笑意减淡：“别人都说挺好，只有您一人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东家说了，不必为了一片树叶就放弃整片森林。” 钱九招脸色沉了下去：“把你们东家给叫来！” 元宝生怕他会把人惹怒，再把他门给打出去，连忙拦着他：“九爷，咱们来菜馆是吃东西的，也不是喝茶的，就别纠结这些了，好吧？” 孟枝的脸色总算是有所和缓，将菜单递给他们，“点菜吧。” 钱九招看着那些挺文雅的菜名，对曲黎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这些统统都来一份！” 他钱多的很，所有人都说他有一手点石成金的本事，银子对他而言，就跟路边的石头。 “抱歉！”孟枝拒绝的很果断。 第205章 钱九招:曲黎眼里都是算计 钱九招慵懒的神色骤然消失，死死瞪着孟枝。 “你不知道来者是客？客比天大？” 孟枝挑挑眉，小眼睛转了转：“呵！东家说了，顾客虽然是上帝，但也不能惯着！很多毛病都是被惯出来的！” 钱九招差点气的吐血三升，“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掌柜的？” 好气！ “掌柜的，东家来了！” 闻言，钱九招竟然比孟枝还要激动。 “快些把人请进来！” 孟枝狐疑的看向他，心里突兀的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人毛病那么多，该不会是故意为着王妃……不对，东家来的吧？ 虽然辰王与王妃是和离了，可他能理解辰王的心思。 将来若是辰王当了皇上，皇后铁定会是王妃！ 他此时已经认定了钱九招就是来撬墙角的。 各种挑毛病，不过是在刷存在感，想要证明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我们东家可不是谁想要见就能见的！” “怎么？你们东家还是金子做的？”钱九招火力全开的怼回去。 白凤瑶也听小二说了钱九招的事情，她觉得这人好像是大祭司一直想要拉拢的钱九招，于是便去了楼上。 “东家！”孟枝冲白凤瑶行了礼。 白凤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钱九招，粗略估算，就他身上的这些衣裳佩饰什么的，就能在京城买下一处别院！ 她心下有些激动。 若是能帮大祭司跟钱九招牵上线，她也算是大功劳一件了。 “怎么了？” 钱九招也在观察着白凤瑶。 这张脸长的倒是挺好，不过，那眼睛里全是算计。 他没有看到曲黎之前，对她挺感兴趣的，见了之后，便有些兴致缺缺，甚至在心里为凤奕不值。 这种女人，就怕以后五皇子会后悔啊！ 对上满脸笑意的白凤瑶，钱九招已经失了品尝美食的兴致。 “元宝，咱们走！” 元宝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跟上钱九招。 白凤瑶狠狠的瞪了孟枝一眼，满脸堆笑的拦住钱九招。 “这位公子，您有任何不满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肯定会帮您解决！” 钱九招微抬下巴，眼神透着不耐以及不屑。 “什么都能解决？” 白凤瑶的笑容多了一丝讨好。 这样陌生的笑容让孟枝心里生疑。 之前东家在京兆府大牢里待了好几天，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性子才会发生变化吧？ “当然！”白凤瑶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你！” 白凤瑶眉心微蹙，拧出一个偌大的问号：“我怎么了？” “让我感觉到不愉快的那个人是你，你打算怎么解决吧？” 钱九招这话可是没有给白凤瑶留丁点颜面，搭配他那不耐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么惹人厌恶的垃圾似的，白凤瑶捏紧手指，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愠怒。 “你别太过分了！” 孟枝连忙走上前去，打着圆场：“东家，还有这位公子，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若是因为我方才的态度，那我给公子道歉！” “不必了！”钱九招拒绝的很干脆。 他之所以死乞白赖的不挑明了身份的跑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看看能让五皇子动心的女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让他很失望！ 白凤瑶捏紧拳头，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这个人真的是让人讨厌，就算再富有，又如何？ 也难怪大祭司跟他暗中接触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结果。 思绪飘远时，钱九招已经走出了雅间。 “九爷，这人就是曲大小姐？”元宝压低声音。 “是啊！”钱九招摸着鼻子，嫌弃的努嘴：“也不知道是怎么迷惑了五皇子！算了，去暗影阁。” 元宝轻“嗯”了声，马鞭一甩，便去了暗影阁。 副阁主见到钱九招时，额角青筋突突跳了几下。 这人除了有钱，嘴巴还臭，毛病一身一身。 可以说，能被他瞧上的人就没有几个。 “你应该早就来了吧？”副阁主倒了杯茶水，推到他的面前。 “你可是暗影阁的副阁主，若是连我什么时候来京城的都不知道，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去种地吧！” 副阁主握着茶杯的手一点点的收紧，睨着他的眼神冷的跟冰碴子似的。 偏偏钱九招还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 他呷了一口茶水，皱眉：“你说暗影阁每年赚的也不少啊，怎么阁主他还给你们喝这样的茶？” “钱、九、招！” 副阁主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往外磨，若目光化作实质，绝对能将这欠揍的家伙给嘎了。 “我实话实说，这么生气做什么？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 “大门在后边，慢走不送！”副阁主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这个人的嘴巴真的是太臭了！ 钱九招撇嘴：“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五皇子这次的眼神可真的是太差了！” “嗯？”副阁主蹙眉，“什么眼神太差了？” 他是知道钱九招一早就来了京城，也知道他想方设法的想要去菜馆吃东西。 “你说呢？当然是未来的五皇子妃！” “你已经见过她了？” “废话！如果没有见过，我会一脸嫌弃？” 钱九招很直接，他若是瞧不上哪个人，那真的就是瞧不上。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是你能瞧得上的！”副阁主也没有太当回事。 “我说的是实话！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目的性很明确，并且，那双眼睛里藏着精明算计！总之，太精明的女人，娶回去不是家宅兴旺，而是噩梦的开始！” 话音刚落，脸上就一片湿润。 他挺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气的双眼猩红：“你可真的是过分！” “我过分吗？”副阁主环着双臂，“我这分明是在救你！你是不知道五皇子多么的在意曲大小姐！若是你那番话传到了五皇子的耳朵里，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他这些年就没有见过五皇子多么的在乎一个人。 再说了，他觉得曲黎那眼神也不能称之为算计，准确来说是大智慧，是睿智！ “我是实话实说啊！” “实话实说个屁，反正你眼睛里就连金子都是粪土！懒得理你！” 钱九招：！！ 他实话实说也有错啦？！ 第206章 大祭司跟黎染是什么关系 副阁主认真的想了想，总觉得钱九招虽然财大气粗，嘴巴狠毒，一般人瞧不上，可他还不至于连算计跟睿智都分不清楚。 沉吟片刻，他决定还是亲自去瞧瞧。 毕竟是五皇子离开前，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护好的人。 来到菜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悄然落在了曲黎专用的那个雅间。 看着身形，还有那张脸，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东家，这是最近的账簿。” 白凤瑶接过，看到上边的那些陌生的阿拉伯数字，猛然抬头。 孟枝被她那个沉冷不耐的目光盯着，心“咯噔”一下。 他怕哪里出了错，在给她账簿之前可是特地认真的核对了一番的，应该不会哪里有问题才是。 “你这记录了些什么？” “这不是您上次教给我们的记账方法吗？还别说，这样记账，挺简单，看着还一目了然！” 白凤瑶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额头又开始疼起来。 她根本就不懂这东西都是些什么！ 这账簿，她也根本就看不明白。 “还是换成以前的那种记账方式。” 萧宪并没有告诉孟枝白凤瑶假装曲黎这件事，害怕知道的人多了，会给曲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没办法弄清楚白凤瑶这一次究竟想要做什么。 孟枝一个头两个大，他瞪着一双小眼睛，委屈巴巴的说：“东家，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已经习惯了简单的记账方式，若是再突然变成之前的那种，怕是……” “啪——” 白凤瑶将账簿拍在桌子上，眉眼凶狠：“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废话真多！” 孟枝困惑的盯着她，心下疑惑丛生。 难道是因为和离，心里不舒服，故意拿他当撒气桶？ 若真的能让她心里痛快些，他倒也不会生气，反而觉得开心。 “东家，您是不是后悔跟王爷和离了？” 白凤瑶眼尾挑起，眼神含怒，“跟你无关，下去！” 她不懂医术，自然不可能去医馆，能去的地方只有悦己跟菜馆。 现在既然没办法看账簿，她索性就去悦己瞧瞧。 副阁主一直跟着她去了悦己，一路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尔后回了暗影阁，写下密信。 打开笼子，就要拿出信鸽，将密信放到签筒里时，他又改变了主意，最终换成了一只眼神肃杀的海东青。 凤奕回到南齐后，一下子就解决了二皇子跟大皇子，本打算让三皇子与四皇子内斗，他坐收渔翁之利。 岂料，萧宪那混球竟然暗中给他使绊子，两个人如今联手，处处针对他，打压他。 还有皇后，也彻底撕掉了伪善的面具，联合程将军，怂恿不少朝臣针对他。 他这段时间，过的很辛苦。 看到海东青，他眼神暗了暗。 “五皇子，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副阁主绝对不会用海东青。”大火将食中两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呼哨。 海东青在空中盘旋一圈，一个俯冲而下，精准的落在大火的肩头。 大火取下密信，递给凤奕。 凤奕修长的手指接过，只是一眼，神色震变。 “五皇子，怎么了？”大火意识到事情绝对不妙，看到凤奕此时的神色，更是心下不安。 “黎儿出事了！” “曲大小姐？” 这段时间，大乾那边关于曲黎的消息总是会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曲黎跟萧宪和离，五皇子特别的开心，怎么就会出事？ 难不成辰王和离后狗急跳墙，将曲黎给囚禁了？ 想到这种可能，大火半跪在地上，请命：“五皇子，属下亲自带人去解救曲大小姐！” “去哪里救？”凤奕斜睨着他，眼神阴沉如墨。 “当然是去辰王府了！都和离了，还将人囚禁了，看属下不打爆他的狗头！” 大火说的义愤填膺，若萧宪现在在眼前，凤奕丝毫不怀疑他一定能将萧宪打的满地找牙。 “他不可能这么做。” “属下不明白！” 大火觉得若不是他们设计，让萧宪跟荣夜华成了好事，萧宪肯定不会同意和离。 现在和离后又将人囚禁，这怎么想怎么可能。 毕竟这世上，因爱生恨的事情太多了。 “现在出现了一个假冒的黎儿！真正的黎儿不知所踪！” 大火猛然抬头，“辰王的嫌疑最大！” “本皇子回大乾一趟！” “五皇子，您现在离开，会不会被三皇子跟四皇子钻了空子？” 他们已经对峙了很久，万一要是功亏一篑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先盯着，必要时候，给程将军找点麻烦！至于老三跟老四，不足为惧！” “五皇子，属下不是想要扯后腿，就是怕万一这是辰王故意设计的圈套，您要是离开了南齐，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凤奕没有应声。 萧宪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不是没有大火说的这种可能。 可他现在满腹都是曲黎，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就这样决定了！” 大火劝说不了，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凤奕做了些部署，便连夜去往大乾。 而曲黎现在则一直借着空间的掩护，跟着大祭司他们，想要弄清楚大祭司跟黎染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狗蛋跟虎蛋开心的不行，毕竟她最近几乎全都待在空间里。 她摸了摸狗蛋的脑袋，虎蛋立即眼巴巴的把毛茸茸的大脑袋伸过来，也想要她摸一摸。 她不偏不倚，摸了摸这个，又摸了摸那个，两只让人悚然大惊的猛兽在她身边，真的就好像狗子跟喵星人，乖得不得了。 “你们说，这大祭司的年纪应该能做我爹吧？” 曲黎实在想不通大祭司跟黎染之间若没有什么旧情，大祭司为何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嗷呜——” “嗷——” 两只说的什么，曲黎也听不懂。 她叹了口气，“白凤瑶跟白忠鹤以前就接触过西陵的大祭司，若大祭司真的跟黎染有什么的话，他为什么那时候不来接近我啊？” 第207章 想要跟大祭司做个dna鉴定 “算了，今天晚上逮到了机会，拔下大祭司的一根头发，做个dna鉴定就好了。” 她就多余想这么多！ 狗蛋跟虎蛋感觉到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便也都跟着撒欢。 曲黎发现了檀香木簪子，心口又是一阵拉扯。 狗蛋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停的用前爪抓着她，眼神好似在说：表扬我，快点表扬我！是我叼到这里的。 她很惋惜，也很难过。 那天萧宪竟是将这满是心意的簪子给掰断了。 小心翼翼的从土里拿出来，她整个人愣住。 簪子之前断裂的地方竟然有重新粘合的迹象。 她诧异至极，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 断裂面没有对齐，若是对齐了，肯定早就粘合在一块了。 目光在狗蛋，灵泉池上掠过，她双眸雪亮，拿出匕首，将檀香木簪子的断裂面重新刮平，找了布条固定后，取了灵泉水，将檀香木簪子放进去泡着。 狗蛋跟着她忙碌了好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也没有得到表扬，索性又去找虎蛋玩了。 夜幕降临，曲黎借着空间的掩护，徐徐靠近大祭司。 大祭司之前受了伤，戒备心有增无减。 几乎在曲黎刚刚靠近他时，他全身便紧绷成一线。 最近这几日，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伺，让麻姑还有阿风找了一圈，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曲黎伸手，就要揪下大祭司的头发时，一道强劲的内力向着她挥来。 她瞳孔紧缩，也挥出一道内力。 “砰——” 两道内力碰撞在一块，如同火星撞向地球，发出巨大的声音。 麻姑跟阿风跑进来，看到大祭司被强大的内劲反噬，口吐鲜血，神色大变。 “大祭司，您没事吧？” “有刺客！而且是个高手！”大祭司抬手，擦掉嘴角沾着的血迹，“此地不宜久留！” 麻姑跟阿风扶着他，迅速离开。 曲黎的情况也没有比大祭司强多少。 倘若不是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她估计早就被大祭司那凌厉强劲的内力给震成了一滩肉酱。 狗蛋跟虎蛋感知到危险，都围在她的身边，不时发出呜咽声。 她喝了些灵泉水，又服下了可以调整内息的药丸，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她有些失望。 今天晚上不但打草惊蛇，还没有拿到大祭司的头发！ 看了一眼床上那些血渍，原本一脸失望的她突然就眉眼一亮。 她取了血液样本，跟自己做了个dna检测。 等待鉴定结果的时间里，曲黎整个人都变得焦躁。 为了纾解这种不安的焦躁情绪，她在空间里一圈圈的走着。 “叮——” 机器停下，她等着机器出打印报告。 看着鉴定结果，曲黎更加困惑了。 她与大祭司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可大祭司每每看着她时那温柔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她的脑子里不由得多了一些狗血剧情。 大祭司之前喜欢黎染，所以，想尽办法破坏了黎染的感情，以至于黎染不得不找曲裕兴当接盘侠。 那之后的曲文昭又是黎染在什么情况下生的？ 曲黎的脑子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牵扯着，胀痛的厉害。 她按了按眉心，决定想不通就暂时先不去想了。 大祭司让阿风戴着他的人皮面具，在离开前去见了白凤瑶。 白凤瑶说起钱九招来了京城的事情，阿风觉得事关重大，急三火四的追上大祭司。 “钱九招怎么突然来到了大乾京城？” 这些年，大祭司一直都在暗中拉拢钱九招，毕竟，这个人拥有一手点石成金的本事，若是有了他的财力支持，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更加的简单容易一些。 麻姑睨了他一眼，“大祭司，您现在要回去吗？” 那天晚上被偷袭，甚至对方武功高强，他连对方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让他觉得很不安。 他想要尽快回西陵，此时又改变了主意。 “戴上人皮面具，先暂时找个院子住下。” “住哪里？”麻姑问。 “客栈！” 阿风立即去安排，于是大祭司又换了一张人皮面具回了京城。 麻姑前去打听，弄清楚了钱九招现在的落脚之地。 “主子，咱们现在去见钱九招吗？” “阿风，你弄清楚钱九招最近的行动路线没有？”大祭司拧着眉头，问。 钱九招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到大乾京城。 有传言，但凡他去了哪里，便是因为在那里嗅到了商机。 这大乾京城确实是繁华，但商机…… 他并没有感受到。 “他最开始死缠烂打的去了一回菜馆，但因为白凤瑶，他并没有吃东西，便离开了。” 大祭司搓着手指，“最近大乾京城比较热闹的就是悦己，菜馆，还有医馆！都跟曲黎有关！” “还有昭旭书院，也马上就要竣工了！”阿风补充。 麻姑不屑冷哼：“真看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倒是挺能折腾的。” 大祭司眼神冰冷深邃的看她一眼。 麻姑垂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当晚，大祭司出现在白凤瑶的房间，白凤瑶差点尖叫出声。 “大祭司？” 大祭司直接开门见山：“曲黎逃了。” 闻言，白凤瑶的呼吸瞬间就乱了，“她怎么就能逃了？” 此时，她的心里被一股巨大的不安包围着，宛若恣意横生的杂草，一点点的填满她的一整颗心，让她连呼吸都变了。 曲黎这么厉害的吗？ 竟然能从大祭司的手里逃出去。 “我估计曲黎那丫头躲起来，就是想要看看我们想要做些什么。” “她并没有来找我！”白凤瑶扬起头，双手因为紧张惶恐而紧紧的捏成拳头。 “你最近多跟萧辞还有萧睿接触一下，最好让他们答应与西陵联手。” “可是，曲黎……” 下巴突然被捏住，白凤瑶被迫迎上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幽深，冷酷，她的心脏再度停止了跳动。 “白凤瑶，你别忘了，你跟曲黎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你现在回来，就是想要报仇的！” “我……” “白若薇不是曲黎的好朋友吗？你得先引蛇出洞！” 那双眼睛变得格外的锐利。 第208章 暗流涌动 曲黎的逃离，让大祭司心里非常不爽。 当年的那种失去的挫败感，再次涌上，以至于他的眼神越发阴鸷。 白凤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上这样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她其实是怕的。 大祭司慢慢的消化掉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松开手。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跟萧辞还有萧睿接触，不管你用怎样的方法，都要让他们成为我的人！另外一件事，利用白若薇，或者是长乐，引出曲黎，懂了吗？” 白凤瑶对长乐是存着怨念的。 她想起从大牢出来时，长乐用柳条抽打她的事情，甚至在想，会不会长乐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所以那天，她才会被恶整，才会那么的狼狈。 大祭司离开了，若不是房间里弥留着的淡淡的属于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她会觉得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就像年幼时的她，在他闯入她的房间时，她就不应该因为他的蛊惑，答应为他效劳，从此便坠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黑暗里，她抱住双膝，一个人很努力的调整着情绪。 翌日，她顶着偌大的黑眼圈来到饭厅。 曲文昭望着她：“长姐，你莫不是有什么心事？黑眼圈这么严重！” 白凤瑶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就捏紧拳头。 “文昭，书院快要竣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这样，还是算了吧！” 曲文昭不蠢，她只是个冒牌货，这时候提出要跟他一同去书院，肯定没有憋什么好主意。 乔子道：“大小姐，少爷，一会儿长乐县主就到了。” 听到他提及长乐，曲文昭的眉眼变得格外的温柔。 “可以让她跟咱们一块去看看！” “再说吧！”曲文昭依旧还是拒绝。 白凤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好吧，既然你这样不愿意，那我就自己过去看看！趁着还没有完全竣工，若是哪里有不妥的，让他再好好修整一下！” 曲文昭点点头。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了长乐的说话声。 “曲文昭，我给你带了点心！” 曲文昭笑眯眯的望着笑容明丽，眼睛雪亮的姑娘，心也变得很满足。 长乐将食盒放下，“你尝尝看。” “好。” 白凤瑶看着眼睛里都像是藏着糖，每每对视，都能甜的拉出丝来的两人，心里多多少少是嫉妒的。 倘若没有曲黎，她也能跟萧宪恩恩爱爱，也能跟他这样好。 她不需要顶着自己最恨的人的这张脸，去臣服于别人，才能够苟活。 越是想着这些，她心里越是憎恶。 那种想要毁掉曲黎所在意的一切的念头也就变得更加的强烈。 大祭司让她用白若薇来逼曲黎现身，她却觉得用眼前的这个少年，更加的合适。 察觉到白凤瑶那阴森的眼神，长乐猛地扭头看过去。 “黎儿，你怎么了？” 白凤瑶有些心虚：“什么我怎么了？” “你刚刚的那个眼神可真的是吓人！我都觉得挺毛骨悚然的！” “有吗？”白凤瑶扯动嘴角，“你怕是看错了吧！” “或许吧！”长乐倒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 用过早饭，白凤瑶便去了书院。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够利用曲文昭将曲黎引出来。 大祭司给过她几个不错的人，但若是动用他们，只怕大祭司会觉得自己很无能。 最后，她有了主意。 “大小姐，书院到了。”阿旺道。 自和离后，阿旺毕竟是辰王府的人，身契都在辰王府，他便自请要求去给曲黎驾马车，萧宪没有刁难他，让管家将身契给了他。 白凤瑶挑起车帘看了眼，下了马车。 曲裕兴看到她就心梗的厉害。 杀害曲文谦的人据说是他的一个仇家，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却是处处破绽。 无奈，就算是和离了，萧宪也还是护着她，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方氏当众寻衅，并且污蔑曲黎，被下了狱，还得一个月才能出来。 他对方氏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情，之前她善解人意，也很聪敏，自从她开始打听黎染的事情后，他也就彻底厌恶了这个人。 一个月后，他会安排人送她去庄子上，至于能活多久，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 白凤瑶询问了一下进度，曲裕兴始终冷着一张脸。 “你放心吧，毕竟我还不想因为龙颜震怒而脑袋搬家。” 白凤瑶冷笑两声，也没有让他陪着，在书院里转了一圈后，便上了马车离开。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曲裕兴眼底含恨，用力攥着双手。 他心中像是烧着一团烈火，拿起一旁的茶杯，仰首灌了下去。 很快，他便觉得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 甩了甩头，他简单交代几句，便去了休息室。 曲黎从空间里出来，眼神冰冷的睨着他。 曲裕兴脑子里轰然炸响了一道惊雷，厌恶丝毫不加掩饰：“你怎么阴魂不散？” 曲黎似笑非笑，双手抱臂：“曲裕兴，我问你，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可是方氏跟我说，并不是！” “方氏那种唯利是图的女人，你信她的话？” “为什么不信？” “曲黎，我……” 曲裕兴的大脑有些不受控制，很快眼神就变得呆滞。 她勾唇，“曲裕兴，你是不是很早就已经知道文昭也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她想，导致曲裕兴对黎染下狠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无法接受黎染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却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至于那个男人，她隐隐觉得似乎跟西陵有关。 这些天，她一直在努力复盘关于黎染的这些事情，无奈，每每有了些头绪，总是会遇到阻碍。 虽说曲裕兴也未必知道她的亲生父亲，可她还是想要试试看。 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点点的线索呢？ 曲裕兴很抗拒，他整个人额角高高绷起，眼睛也因为隐忍着，纠结着，抗拒着而变得血红一片。 曲黎并没有逼迫他，再继续问下去。 缓了一会儿，在他的情绪稍稍变得平静一些后，她重新又问道：“黎染离世前，是否留下了什么东西，东西在哪里？” 第209章 无语他妈哭坟头，无语死了 曲裕兴再度因抗拒而变得激动起来。 曲黎有些头疼。 这种情况下，若是继续追问下去，曲裕兴怕是会成为傻子。 倒也不是真的可怜他，而是万一要是还能从他这里打探到一些关于黎染的事情呢？ 迫不得已，曲黎只能什么都不再问。 她不动声色的离开，直奔永顺侯府。 说不定府库里能有些线索！ 上回她问曲裕兴讨要黎染的嫁妆，后来康帝又勒令他建书院，府库里空空荡荡。 她挑挑眉尾，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墙角的一个挺普通的箱子上。 用了些内力，暴力拆锁，箱子打开。 里边是一些泛黄的书信，看笔迹，娟秀之中透着几分洒脱与不羁。 曲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认定这就是黎染的笔迹！ 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瞳眸紧缩，干脆将这个箱子放进空间。 管家推门进来，目光在放箱子的地方停留一瞬，面上神色骤变。 紧随而来的曲裕兴大脑一片空白，喉间有血腥味涌上。 “侯爷！” 管家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人，知道这个箱子对曲裕兴的重要程度。 也知道他对黎染从来都不是完全不在乎！ 若曲文昭是他的亲骨肉，他也绝对不会纵容方氏去害黎染。 躲在空间里的曲黎将曲裕兴的所有反应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越发的困惑。 随手拿出一封书信，自语：“难道这箱子里真的装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信好似是黎染怀着她时的随笔，信上没有称呼，曲黎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索性将信收好，又拿起一卷画。 画轴一点点打开，她率先看到了一个男人头上的玉冠。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以至于她握着画轴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会是她那亲爹吗？ 当画轴完全打开，她眼睛圆瞪，竟是被气笑了。 真怀疑黎染当时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画的这幅画！ 若是憎恨，那就画个正脸，天天用针扎，用刀戳！ 若是怀念，画个正脸，也能睹画思人！ 这他妈画一个背影，简直是无语他妈哭坟头，无语死了！ 她望着这个偌大的箱子，真的是莫名其妙想要发笑。 狗蛋跟虎蛋头靠着头，怔怔的看着她。 曲黎将画重新收好，丢到箱子里，已经歇了再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管家扶着曲裕兴离开，曲黎也找准机会，悄然无声的离开永顺侯府。 …… 白凤瑶分别约了萧辞跟萧睿，态度暧昧，给了两人极大的想象空间。 两人回去后，分别召见了谋士。 萧辞说的直接：“曲黎说，南齐与大乾积怨已久，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若是能与西陵先结成盟友，在南齐发难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南齐，甚至还能够一鸣惊人！” 所有的谋士都议论起来。 有的觉得西陵闭关锁国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年内乱，可以跟西陵先建立通商，然后结成盟友，若萧辞提出这事，会获得康帝的好感。 还有的觉得西陵毕竟这么多年一直在内斗，传言这个大祭司有很大的野心，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会让康帝失望。 萧辞听着他们吵吵嚷嚷，脑仁疼的厉害。 “诸位先不要吵了！”他按了按发胀的眉心，脸色铁青。 平时花了大笔银子养着这些谋士，就是为了帮他出主意。 现在倒好，他们先吵了起来。 “本皇子会慎重考虑，诸位先退了吧！” 而萧睿那边的情况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也是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但萧睿因为没有强有力的母族，这些年，所有的决定都要靠自己，倒是没有萧辞那般纠结。 白凤瑶没想到最先来找她的竟然会是萧睿。 “四皇子这是考虑好了？” 萧睿目光灼灼的锁着她的那张脸，“曲大小姐，本皇子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四皇子请。” 萧睿总觉得眼前的曲黎，还是那张脸，但眉宇间却少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挺奇怪。 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你跟西陵有什么渊源？” 白凤瑶淡淡一笑，“商人重利！” “你名下的悦己，菜馆可都是下金蛋的母鸡，你安安心心的赚银子就好，怎么就突然想着跟西陵扯上什么关系呢？” “我刚刚说了，商人重利！而且，没人嫌银子多会咬手指头吧？” 萧睿笑笑。 “说句难听的，四皇子将来若是想要争一争那个位置，需要大笔银子。西陵闭关锁国这么多年，现在有意想要跟别的国家通商，这难道不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萧睿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一直在盘算，在计较。 若跟西陵通商，确实是可以赚到大笔的银子。 但也有很大的弊端。 毕竟，一旦同意与西陵通商，就等同于跟大祭司结盟。 有些东西便说不清楚了。 “我一直觉得四皇子是翩翩君子，行事果断，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瞻前顾后，不够果决的人！既如此，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件事！” 白凤瑶很会拿捏人心，撂下狠话，便没有再理会他。 萧睿整个人都很尴尬，最终也只能站起来告辞。 刚上马车，便看到了萧辞的马车。 似乎是看到了他，马车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向前奔驰。 他唤来随行侍卫，让他暗中盯着。 如他所料，萧辞进了茶楼。 “四皇子，这二皇子不会已经跟曲大小姐结盟了吧？若是这样，那对咱们恐怕有些不利。”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曲黎有什么不对劲的？” 侍卫摇头：“没觉得！属下只是有点想不通她为啥要分别见您跟二皇子！都说这一女不事二夫，她的举动让人挺想不通的。” 萧睿眯起眼眸，怅然道：“别说你想不通，本皇子也想不通。” 还是那张脸，但那双眼睛却藏了很多东西。 他不清楚是否因为跟萧宪和离，受了刺激，才会做出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总之，萧睿对于与西陵通商的提议，心里挺没底。 而萧辞在甩掉了萧睿后，却是坚定了要跟西陵通商的想法。 第210章 扒了凤奕的马甲 曲黎去见了副阁主。 副阁主看到她时，粗眉皱起，眼底都是审视以及研判。 “你怕我是那个赝品啊？”她语气轻松。 “你是故意的？”副阁主松了口气。 曲黎点点头：“要不然怎么能引蛇出洞，看看他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之前让你跟着，却每次都跟丢。” 副阁主有被嫌弃到，整个人很是尴尬。 “曲大小姐，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留面子做什么？又不能吃！”曲黎依旧还是嫌弃，见他神色不对劲，追问：“你该不会将我的事情写信告诉了凤奕吧？” “五皇子也是关心您！” “他现在必然麻烦不断，你告诉他这些做什么？” 曲黎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还一脸凶巴巴的瞪着副阁主。 副阁主心里也苦。 他这不是怕她出危险吗？ 倘若隐瞒不报，五皇子肯定是要迁怒他的。 “老魏！” 钱九招扯着大嗓门，走进来看到曲黎的那一刻，脸上的嫌恶丝毫不加掩饰。 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曲黎一脸懵。 “钱九招，你给我站住！”副阁主恼羞成怒。 钱九招今日穿了一身特别招摇的长衫，上边用金线绣着一个个金元宝，简直就是暴发户装扮。 曲黎没忍住，笑出声来。 钱九招黑着脸，语气凉凉：“你笑什么笑？” “我笑你头顶顶着黄金制成的发冠，身上穿着金线绣着金元宝的长衫，腰上玉带加玉佩……” “你倒是挺识货。” 钱九招觉得今天的曲黎倒是看着比之前在菜馆看到的要顺眼不少。 副阁主一点都没打算告知实情，他双手环抱，安静看戏。 “听说有人喜欢为佛像镀金身，你这样，应该算得上是行走的佛像了吧？”曲黎打趣。 钱九招当即就炸了。 他掐腰瞪着曲黎，之前还觉得她瞧着顺眼了一点点，现在又让他觉得讨厌至极。 “你竟然骂我是和尚？” “和尚与佛还是差了几个境界的。” “你——” 钱九招气的咬牙，额角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曲黎淡定的望着他。 她能感觉到此人对她的不喜，也没有往深处探究的想法，说道：“你马上给凤奕传信，让他别担心。” 暗影阁能以闪电的速度获得情报，她猜测暗影阁在信息传递上，绝对有自己的路子，现在传信给凤奕，想必凤奕很快就能收到信，也能安下心来。 “你竟然直呼五皇子的名讳？！” 钱九招气的胸口起伏剧烈。 这个女人，不仅仅眼睛里都是算计，而且还一点都不尊重五皇子！ 他扬着下巴，将曲黎上下打量了一番，自鼻子里不屑的哼哼两声。 曲黎眼角抽抽两下，干脆将他当成脑残，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你还看戏呢？”她催促副阁主。 “以我对五皇子的了解，可能现在传信过去，已经晚了。” “嗯？” “您自己好好想想。” 曲黎的心脏倏然就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凤奕真的会为了她，不管不顾的赶回大乾吗？ 上次他离开大乾，这一路上各种危险不断，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为了她又来了这里…… 她不敢往下想。 钱九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语气不耐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五皇子他怎么了？” “该知道的时候，你肯定能知道。”副阁主不厚道的扯出一抹笑。 “老魏，你快些告诉我，五皇子到底怎么了？” 曲黎捏紧手指，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凤奕他其实是暗影阁的阁主，对吧？” 传言暗影阁的阁主戴着面具，神秘莫测。 在大乾，凤奕就是个质子，就算他再如何厉害，也绝对拿不到暗影阁的暗金令牌。 再加上副阁主对她的恭敬态度…… 曲黎越发肯定暗影阁阁主就是凤奕的马甲！ 副阁主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摸了摸鼻子：“曲大小姐果然聪敏睿智。” 钱九招挺想反驳，奈何对上曲黎那双晶亮一片的眼睛，也是有一瞬的愣怔。 她之前可是一点不客气的嘲讽了他，他怎么能突然觉得她挺顺眼？ 他甩甩脑袋，又是傲娇的重哼两声：“你根本就配不上五皇子，但凡你还有一点点的羞耻心，就别纠缠五皇子！” 曲黎按捺下扒掉凤奕马甲的激动，眼神冰冷锐利的望着上蹿下跳的钱九招，嘴角缓缓勾起。 钱九招的心脏咯噔一下，眉头蹙起。 “你不愿意？”他挑着眉尾，特别倨傲，也特别欠揍的拿出一锭金子，丢在桌子上，“够不够？” 曲黎似笑非笑，不客气的拿起那锭金子，装进袖子里。 “不够！” 钱九招撇嘴，嘟囔：“真够贪心。” 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能用银子来解决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叫事情。 又拿出一锭金子，丢过去。 “够不够？” 曲黎依旧还是笑。 有人白给钱，她当然接受的毫无负担。 “当然不够！”她扬起袖子：“什么时候你将我这袖子装满了，我就如你的心愿，有多远就滚多远！” “当真？！”钱九招扯着大嗓门。 副阁主的脸色也是变了数变。 他并不担心曲黎，而是为钱九招这傻子捏了一把汗。 曲黎可是五皇子的心尖尖，钱九招竟然敢用银子逼她离开，这若是被五皇子知道了，他怕是五皇子会将钱九招的脑袋给拧掉了。 “百分百真的！我说话算话！”曲黎挑着长长的眉尾，眼神嘲弄。 向来被人前呼后拥惯了的钱九招何时受过这样的怨气，当即就喊道：“元宝！” 元宝颠颠的跑进来，“九爷！” “拿元宝来！” 元宝跑出去，又抱着一小箱子的银元宝跟金元宝回来。 “这些总能将你那袖子装满了吧？”钱九招挺狂妄的将箱子放在桌子上。 箱子放下，发出巨大的声音，似在表达着他强烈的不满以及不屑。 就这种爱财如命的女人，真不知道五皇子究竟是怎么将她当成心尖尖的。 曲黎打开箱子，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手里掂着：“没看出来，这么财大气粗？” 第211章 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曲大小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方才还打算看好戏的副阁主此刻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钱九招这傻子，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我今天还真的就想要跟他一般见识。”曲黎勾着红唇，眼底含笑，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 “爷的时间很宝贵，你快些！”钱九招眉眼不耐的催促。 曲黎拿起一锭金子，丢进空间。 钱九招抱臂，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曲黎丢金子的动作特别的慢，那手指纤细如葱，手指甲没有涂抹蔻丹，是最健康的淡粉色，阳光打在上边，如粉色珍珠似的。 “能不能快点？” 曲黎挑眉，眼神戏谑的睨了眼钱九招，干脆直接拿起那个小箱子。 箱子被她丢进了空间，可她的袖子依旧空空的。 元宝瞪圆双眼，指着曲黎，那感觉就像是见了千年的女鬼。 副阁主也是一脸惊骇。 这么一箱子的金元宝丢进了袖子里，却没有丁点儿响声。 这不对劲啊！ 钱九招大张着嘴巴，一瞬不瞬的盯着曲黎的袖子，“你作弊！你肯定作弊！” “传闻你钱九招是天龙大陆最富有的人，怎么样，你敢不敢把你的银子都拿来？” 钱九招被她激怒，此刻有些上头，完全不管不顾。 元宝还保存着一丝丝的理智，低声对他说：“九爷，这不对劲，肯定是那袖子有什么古怪！刚刚您应该都没有听到什么响声吧？” “对，没有听到什么响声！”钱九招恨不能将曲黎的袖子盯出两个窟窿来。 这完全解释不了。 他偏眸，看向副阁主。 副阁主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拿银子去！”钱九招不信邪。 元宝回来时，手里不但有两个小箱子，还有一沓厚厚的银票。 “给。” 曲黎大大方方的接过，就要塞进袖子里，钱九招黑着脸喝道：“我来！” “随你！” 他扯着曲黎的袖子，将一箱子元宝丢进去。 依旧还是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响声，一箱子元宝消失不见！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的袖子，扯着袖口，瞪大眼睛向里看去。 “啪——” 后脑勺被重重拍了一下，他感觉脑子里好像噼里啪啦的炸响了一道雷。 “谁打爷？” 凤奕风尘仆仆的走进来，眼神锐利如刀子。 副阁主连忙躬身行礼：“阁主！” 钱九招嘴巴大张，“五皇子？！” 曲黎的眼角有些泛红，呼吸也变得紊乱，一颗心失速跳动。 凤奕瞥见钱九招还扯着曲黎的袖子，周身的寒气还在不断向外释放。 整个雅间内，气氛低迷，空气也像是被抽走了般。 “还扯着？” 三个字，从凤奕的口中溢出时，威压感更浓。 元宝早就腿肚子抽筋，呼吸发紧，头皮发麻。 钱九招怂唧唧的扯扯嘴角，松开手。 副阁主拽着他离开，顺道还将快要石化的元宝也给拽了出去。 凤奕嘴唇嗫嚅着，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曲黎被大力抱住，她全身都变得紧绷起来。 “你怎么能回来？” 她窝在凤奕的怀中，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一下下的传入耳中，让她听了，有种全身血液沸腾的感觉。 “你出了事情，我怎能不回来？” 凤奕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深邃的凝着她。 曲黎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圈之下的青色很重，可以猜到自他得了消息后，他这一路根本就马不停歇。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她展开双臂，紧紧的环住他劲瘦的腰。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要以大局为重，要选重要的事情！” 她说的真诚，凤奕疲惫奔驰了这么久，此刻她满含关切的声音就如同天籁，让他异常满足。 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目光沉了沉，俯身攫住。 柔软的触感让曲黎有一瞬的愕然，而更击中她灵魂深处的，是他那句“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她忘却了一切，恨不能用全部的热情回应他的这个吻。 一门之隔的外面，钱九招揪着副阁主的领子，目光若是化作实质，能将他撕成碎片。 “五皇子怎么就回来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放下一切跑回来？” 副阁主颇为无奈的扯开他的手：“我早就跟你说过，曲大小姐是五皇子的心尖尖，你看不出来？” 他深切怀疑，钱九招就只会赚银子，至于其他的，就是个傻子！ 钱九招气的咬牙，“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五皇子！想想若是将来五皇子得了势，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像曲黎这种女人，她……” 隔着房门，副阁主都感受到了凤奕压抑着的怒意。 他默默看了眼钱九招脖子上的脑袋，在心里为他点了三根蜡，并且还做出决定。 作为朋友，以后的每年今天，他都会去给他烧点纸钱。 想着他拥有一手点石成金的本事，他果断下了决心。 他在地府应该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还是别瞎折腾了。 房门被大力推开，以凤奕为原点向外快速蔓延的冷煞之气让钱九招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随时都能掉下来。 他咳嗽两声，硬着头皮，迎上凤奕那双沉寂的眼睛。 “五皇子，好男儿志在四方，成大事者……” “你倒是懂得挺多。” 凤奕沉肃着脸，打断他的话。 气压又急速降低。 副阁主真心觉得钱九招就是在凤奕的雷区上不停的蹦跶，指不定哪一下就能炸，还是炸的尸骨无存的那种。 “属下就是……” 听得这个称呼，曲黎“啧”了两声。 凤奕在大乾为质十年，没有被各种羞辱刁难压弯了脊梁，甚至还能够暗中谋划这么多的事情，这份勇往无前的气势就让她倾慕。 察觉到她崇拜的目光，凤奕回眸望去。 两人目光相遇的刹那，他紧绷着的下颌舒缓，目光也不再冷冰冰的。 钱九招：！！ 副阁主则是一脸姨母笑。 苦了这么多年，五皇子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心疼他的人了！ 正感动的稀里哗啦，他的手臂突然被钱九招用力抓住。 “你干什么？”副阁主黑着脸，语气之中也多了些不耐。 第212章 赌约 钱九招怎么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在凤奕的脸上看到这么温柔的笑容。 他想到曲黎的种种，心里越发担心凤奕。 “你也不帮着劝劝？这曲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钱九招一脸担忧，外加怒其不争。 他是凤奕的钱篓子，平时就想着怎么赚银子，不像副阁主这般，时时可以见到凤奕。 都说红颜祸水，眼见着凤奕越陷越深，竟然在这样重要的时候为了曲黎跑回大乾，这已经是失去理智的行为了。 偏生副阁主竟然一点都不劝诫着。 副阁主瞥了眼凤奕，看着他在听得这话后，脸上的温柔快速的退去，他生怕会被连累，急忙退的远一些。 “你这又要干什么？”钱九招也炸了毛。 “钱九招。”凤奕缓步走向他，“最近是不是太过清闲了？” “五皇子，属下……” “本皇子让你来这里是帮着黎儿把生意做大，不是让你给她气受的！” 曲黎颦眉，有些不解凤奕为何会把钱九招派来帮自己。 悦己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已经隐隐的成为了京城贵女贵妇间互相攀比身份的象征。 每天来悦己办会员卡的人不计其数，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菜馆最近也在扩建。 她相信，她的生意很快就能够开到其他的国家去。 凤奕生怕曲黎会误会，偏眸递给她一个“一会儿跟你解释”的眼神。 曲黎微微颔首。 钱九招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何为“美色误人”，冲曲黎翻了个白眼，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五皇子从曲黎这深渊之中跳出来，绝对不能让她成为五皇子成为明君路上的绊脚石。 凤奕双眼微眯，眼神越发冷锐。 副阁主生怕一会儿钱九招被扭断脖子的时候会喷自己一脸血，又挪了两步，跟钱九招拉开些距离。 钱九招下颌绷紧，恶狠狠的又瞪了他两眼，重新看向凤奕。 “五皇子，天龙大陆的人都知道我有一手点石成金的本事，所有人都觉得我怕是有什么神力！其实，只要心术正了，这银子就会主动找上门的！”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内涵曲黎心术不正。 别看现在生意都不错，很快就会倒闭。 曲黎都被钱九招这话给逗笑了。 “你说我心术不正？” 钱九招挑挑眉，又抚了抚长衫上的褶皱，不回答。 凤奕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你说你是天龙大陆最会赚银子的，不觉得这话太言过其实了吗？” 钱九招宛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事实上就是如此，怎么？你还打算跟我比如何赚银子？” 他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啊转，心里盘算着若是能激曲黎跟他比赚银子，趁机让她离开那就最好不过了。 “比又如何？”曲黎红唇扬起，眼神嘲弄。 “五皇子，您听到了？” 凤奕沉吟着，见曲黎眼神坚定，他便也不打算干涉这些。 她将来会是他的妻子，这些场面以后不会少。 若她不能让钱九招心服口服，怕是以后的日子也会很难。 “那咱们就比赚银子！”曲黎笑眯眯的转眸看向副阁主，“麻烦副阁主准备下笔墨纸砚。” “曲大小姐，您……三思。”副阁主欲言又止。 钱九招有多招财，他可是亲眼见识过。 现在他还不知道有个冒牌货，若是趁机提出让曲黎离开五皇子，那五皇子怎么办？ 他们的小主子又要去哪里找？ 曲黎脸上没有丁点担忧，拿了毛笔，刷刷写起来。 “我的条件，若是我赢了，你名下所有的产业分红，我都要四成！” 钱九招没忍住，笑出来：“你还真的是贪心，不过，无所谓。” 他太富有，早就已经将银子视如粪土。 而且，他根本就不觉得曲黎能够赢了他。 “至于我的条件，你若是输了，以后就有多远，滚……离得多远，不许再纠缠五皇子！” “咳咳咳——” 副阁主被口水呛到，咳嗽剧烈。 钱九招对上他那嫌弃，外加看白痴的眼神，撇撇嘴。 曲黎又让副阁主看了眼赌约，确认无误，她与钱九招分别签字画押，之后副阁主这个见证人也签了字，这赌约正式开始。 七天内，两人无本钱，亦不可典当身上的东西，谁赚到的银子最多，谁就赢了。 钱九招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趁着凤奕没有看过来，他用手肘碰了碰副阁主。 “老魏，你看着我是如何将这心术不正的女人给赶走的吧！” 副阁主摸摸鼻子：“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给你多烧点纸钱！” 钱九招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踹他一脚，傲娇的转身离开。 凤奕的大手包裹住曲黎的，微微用力。 “我会帮着你！” 曲黎莞尔：“他俩是不是平时关系就挺好的？” 凤奕眼底都是探寻。 “你放心，我不是个会迁怒别人的人！就是单纯的觉得他们俩挺有cp感。” “什么意思？” “就是很像一对！” 凤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俩关系确实挺好的，至于有没有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曲黎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她甚至觉得此刻凤奕认真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嘴角。 凤奕气息变得紊乱，抓住她作乱的手指，轻咬一口。 他的力道并不重，让曲黎有种指尖有电流流窜而过的感觉，心跳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 钱九招顿足回头时，恰好就看到他们两人眼神暧昧的凝望着彼此，心口又是一阵窒闷袭上，越发坚定的想要让曲黎输了，尽快离开五皇子。 副阁主摇摇头，“你也别太过分了！” 作为朋友，他自然不想看到他落得结局惨淡。 可这反复横跳的，也着实让人想要将他拍扁了。 “怎么就叫我过分？难不成你这个中间人想要我给她开后门，行方便啊？” “冥顽不灵！” 活该他被五皇子打死！ 副阁主决定了，就算他真的被打死了，他也不给他烧纸钱！ 第213章 世界上最好吃的 钱九招觉得副阁主这些年已经把自己混成了老油条。 明明事关重大，他却视若无睹。 又深深看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他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曲黎赶走。 副阁主起先想着带他去见见那个冒牌货，现在看他跟打了鸡血的斗鸡似的，他也乐得看好戏。 曲黎靠在凤奕的肩头，“你一会儿先睡一觉，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猜测，凤奕能这么快赶过来，这一路不仅仅是昼夜未停，恐怕是吃喝都很克制。 他这么在意她，她心里是满足的，幸福的，却也心疼他。 “我没事。” 接到密信，得知她不知所踪时，他感觉一颗心都好像死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看着她。 “那你先喝点水。” 她就要去给他倒茶水，顺便混入一些灵泉水，他却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曲黎怔住，“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嘴唇都有些因干燥起皮，她是真的很心疼他。 她没有和离之前，凤奕还顾忌着她辰王妃的身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现在…… 她不属于任何人，他自然没有什么需要克制的。 彼此唇瓣相贴，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变得炙热起来。 轻碰了碰，没有被她推开，他方才将手落在她的后脑，不断加深这个吻。 他宛若灵蛇一般，勾缠着她。 两人如花丛之中互相追逐嬉戏的蝴蝶，心情是愉悦的，幸福的。 直到曲黎的肺腑宛若针刺一般，刺痛加剧时，凤奕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彼此额头轻抵，气息交缠。 凤奕望着她被吮吻得嫣红一片的唇，全身血液又再度沸腾。 “黎儿！” 沙哑深情的唤声一下下的传入耳中，犹如在她心湖之中投射进去的小石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去给你做吃的，你先休息一下！”她颊边绯红，迎上他深情缠绵的眼眸，嘴角扬起，踮起脚尖，啄了下他的嘴角，便快速离开。 凤奕的双眼黏在她纤瘦的背影上，直到消失不见，方才抬手，轻轻的摸了摸水润的嘴唇。 依稀还能够感觉到她留在唇上的温度以及气息。 曲黎去厨房，看了眼食材，最后给他做了碗面。 香气四溢，不少人都不停吸着鼻子，纷纷询问什么东西这么香。 就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钱九招也被香味勾着，来到了后厨。 “老魏，你这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厉害的厨子了？”他碰碰副阁主的胳膊。 副阁主挺嫌弃的避开。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啊？”钱九招瞪着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我得离你远一点，免得被你连累了！”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五皇子！” “你给我打住！反正啊，有你后悔的！” “呵！”钱九招不屑轻嗤。 正准备怼两句，就见曲黎端着一碗面，走出来。 他嘴巴大张着，差点将下巴跌下来。 就这么一碗面，这么香？ 现在他对曲黎心里生厌，自是觉得她肯定是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让开！” 曲黎担心面坨了，而且，她也想要凤奕赶快吃点带汤水的东西，润润胃。 此时，她的脸色并不好。 “你这面里肯定加了什么东西！” 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香。 曲黎抬眸，美眸之中快速闪过一抹锐冷的杀意。 副阁主生怕钱九招会惹毛了曲黎，拽着他就走。 “老魏，她肯定在面里加了什么东西！香的过分了！” “你给我闭嘴！” 再继续蹦跶下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敢肯定，她绝对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就不怕五皇子这么吃下去，会中毒吗？” 副阁主盯着他一张一翕的嘴巴，索性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钱九招气哼哼，怨怼的瞪着他。 “你再瞪我，就不只是说不了话这么简单了！” 曲黎望着两人，嘴角重新又扬了起来。 这一对挺有喜感，一个不太聪明的样子，一个老妈子的操劳命。 又看了一眼托盘里的面，她眉眼弯弯。 如钱九招所说，这面里确实是加了些空间出品的食材，就连煮面的水也是灵泉水。 只唯一不同的是，长期吃下去，凤奕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好。 她端着面进去，入耳的是凤奕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曲黎看了眼托盘上的面，叹了口气。 绞了帕子过来，牵起他的手，准备帮他擦擦，正睡得沉的男人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手攥住她的手。 “凤奕！” 在他另一只手就要扼住她的脖颈时，曲黎扬声唤他。 他双眼迷茫了一瞬，对上她满含关切的眼睛，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尽是抱歉。 “我只是……” 曲黎的一颗心宛若被泡在黄连水里，眼中尽是疼惜。 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咽了咽喉咙。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恰恰说明他这段时间每时每刻都过的提心吊胆。 “抱歉。”凤奕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声音哽咽。 “你这段时间一定过的很辛苦！” “没事。” “快些起来吃面。” 拥抱了一会儿，她眉眼温柔的望着他。 “好。”凤奕亦是满目含情。 她牵着他的手，来到桌前。 “看起来就很好吃！”凤奕笑着坐下，“你陪我一同吃一点。” “我看着你吃。” “两个人一块吃比较香！” 他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能坐下来一同吃饭。 “好。” 曲黎拿了一只小一点的碗，拨了些面，两人就面对面，一同分食一碗面。 凤奕将最后的一点面汤都喝净，恨不能将碗也给吃进肚子里。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凤奕眼圈泛红。 他的母妃得知他回去后，让人给他送了些点心。 他心里是感动的，可惜检查出来点心里有毒，他只能将这份心意藏在心里，忍痛处理了。 “以后你若是想吃，我都给你做。”她抬手，像撸狗蛋那样，摸了摸凤奕的发顶。 凤奕的心跳戛然停止，继而抬眸，目光灼热的望着她…… 第214章 以为是吃了屎，其实是心太脏! 曲黎心弦轻颤，有些招架不住他这样勾人缠情的目光。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小时候母妃时常这样摸我的头！这次回去，母妃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我能看出来，她其实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 只是因为心思奸诈的皇后在旁边盯着，她不敢表现的太过热情，生怕皇后还会继续用她拿捏着他。 “我相信以后还有机会的！” “黎儿，母妃一定会很喜欢你。”凤奕握住她的肩膀，声音沙哑。 “昂！”她扯出一个羞赧的笑容。 凤奕蹭蹭她的鼻子，难得的露出疲惫之态：“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好。” 曲黎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 倘若凤奕有朝一日负她，那在这陌生的时空里，她应该再也不会动心了。 两人和衣躺下，她搂着他，感受着他喷在颈上的温热呼吸，嘴角上扬，眼睛里都是疼惜。 凤奕睡得很快，足见他这段时间有多累。 直到夜幕四合，他才睁开双眼。 看到喜欢的姑娘就在身边，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幸福。 “醒了？睡得好吗？”曲黎问。 凤奕发现她一直皱着眉，突然意识到她肯定是胳膊麻了，立即坐起来。 “我睡着后，你怎么没将胳膊抽出来？”他帮她按揉。 “怕吵醒你。” 她方才帮他擦手，他都被惊醒了。 “抱歉。” 嘴唇上被两根手指点住，柔软馨香的触感，让凤奕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以后少说这两个字！” “有没有好一点？”他低声问。 “还好！嘶……有点疼！”曲黎其实想要拿出银针扎一下的，奈何他眼中都是关切与自责，她也就由着他。 “那我轻一点！忍忍就好了！” 这些话传入钱九招的耳朵里，他差点头顶冒烟。 “有伤风化！” 副阁主冲他翻个白眼，“你要是想永远成为哑巴，我成全你！” “老魏，我没有得罪你吧？你竟然对我这么狠！” “我是为你好！你看不出来主子有多么在意曲大小姐？” “所以，他才会从南齐不管不顾的跑到这里来！还有这个曲黎也是，一个和离妇，竟然也敢纠缠五皇子！” “砰——” 一道浑厚内力，还有一枚注入了内力的银针，向着钱九招攻去。 钱九招被击中胸口，气血剧烈翻涌，紧跟着，银针刺入他的哑穴，他再度变成了哑巴钱九招。 他眼里漫开惶恐之色，指着自己的嘴巴，求助的看向副阁主。 “该！” 副阁主不给他留情面。 幸好他刚刚躲得快，否则也得被内力给掀翻出去。 凤奕周身萦绕着冷炙的低气压，眼神更像是淬了冰似的，死死盯着狼狈的钱九招。 钱九招试图求饶，无奈说不出话来。 望向他身边站着的曲黎，他心里的怨恼之火蹭蹭上涌。 “之前就觉得你说话难听，还以为可能是你小时候误吃了大粪！现在看，我才明白，因为你的心太脏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熏人的屁话！” 曲黎最受不了钱九招之前说的那句“和离妇”。 女人在这个时代本就诸多束缚，却还有人用这样轻蔑贬斥的态度来对待女人，活该他受些苦头！ 钱九招此刻杀了曲黎的心都有了。 他就搞不明白了，明明他是一心为了五皇子，怎么到头来，竟然里外不讨好？ 尤其是副阁主，更是唯恐被牵累，处处躲着他。 曲黎继续说下去：“这个世道，为何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允许男人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不被别人说三道四？” 钱九招愤愤瞪着她。 曲黎似笑非笑：“你想要跟我好好辩驳一番？” 他微抬下巴。 她又拿出一枚银针，解开了他的哑穴。 钱九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抻着脖子，整个人看起来就跟被激怒的困兽。 “女人就应该遵从三从四德，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说句不好听的，你之前的风评可不怎么好！若你真的好，辰王就不会被个白凤瑶给迷惑，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种种！你倒好，善妒成性，非但不好好反思自己，反而还要跟辰王和离！你这种女人，嫁人只能祸害夫家……” 他越说声音越低，后脖颈阵阵冒冷气，他不得不缩缩脖子，来平复心底深处的不安。 副阁主默默看天。 这蠢货，难道还看不清曲大小姐在五皇子心中的重要程度吗？ 凤奕就要开口，手臂却被曲黎按住。 他眉眼凌厉的扭头看着她。 曲黎脸上不见分毫不悦，嘴角笑意浓深，只是并不达眼底。 “女人是独立的个体，不一定非要依附于男人，才能够体现自身价值！谁说女人就一定要被束缚在后宅，为了一个男人斗的你死我活？在我看来，走出后宅，这天地更加广阔！ 没错，以前我确实是做的不够好！我费尽心思的想要一个不爱我，不重视我的男人看到我的一颗真心，想要他知道我的爱意有多么的深，却忘记了一个人，不爱就是不爱，不喜就是不喜！” 副阁主听着曲黎这些情真意切的话语，都忍不住为她抚掌称赞几句。 凤奕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灼灼。 感受到他深邃炙热的目光，曲黎弯唇浅笑。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都是甜的。 曲黎继续说下去：“钱九招，你如此轻视女人，将生你养你的亲生母亲，还有对你一颗真心的妻子置于何地？” 钱九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袖下的手更是捏的死死的。 曲黎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好似饿狼，随时能将她撕成碎片，却又带着几分怨恨。 “喂，你怎么走了！” 他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曲黎眼角狠狠抽了几下，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副阁主抱拳：“曲大小姐，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心却是好的！他之所以这样，只是担心影响了五皇子的大计！至于他的亲生母亲……” 曲黎颦眉，“他的亲生母亲怎么了？” 第215章 让钱九招来的原因 “他其实也是个苦命人！亲生母亲是青楼女子，父不详！” 曲黎唏嘘。 她万万没有想到整个天龙大陆最富有的钱九招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副阁主继续说：“青楼女子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命？每天被人喝来呼去，老鸨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甚至还想着把他养大后，让他当个小倌！ 那年，骨瘦嶙峋的他发了狠的一把火将青楼烧了，正准备去投湖，被来大乾做质子的五皇子给救了！ 从那之后，我们这些人便抱团生活，后来五皇子发现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去发展。 也是邪门，这些年，不管钱九招做什么生意，都能赚的盆满钵满，从来就没有赔过。” 曲黎暗自觉得钱九招这就是锦鲤招财体质。 他不应该叫什么钱九招，应该叫钱招财才对。 “我知道了。” 得知钱九招的身世后，曲黎的心情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凤奕握住她的手，轻轻用力。 她偏眸，语气很真诚：“虽说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但因为他是你信任的人，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希望你别因为维护我，就寒了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那时候的凤奕也是刚刚来到大乾做质子，日子肯定非常的煎熬。 能陪伴他一同走过那样恶劣悲惨日子的人，她觉得都是被凤奕当作家人的存在。 凤奕长臂一伸，将心爱的女人再度揽入怀中。 “谢谢你，黎儿！” 浑厚哽咽的声音自头顶传入耳中，她更紧的环住他的腰身。 副阁主悄然离开，寻到钱九招，坐在他的身边。 “这些年，我一直刻意回避自己的身世。”钱九招苦涩扯唇，“可是，身上流着的那些肮脏的血，又怎么可能洗刷干净？” “曲大小姐也只是跟你理论，她若是知道，必然不会那样说你！” “就算别人不说，自己还没有点数？” 此刻的钱九招周身都是阴郁的气息，那双平时神采飞扬的眼睛也失了神采。 副阁主有些不是滋味。 “钱九招，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也得先自己尊重自己！这些年，你扪心自问一下，五皇子对你如何？可有用你的身世来刺着你，让你难堪？” 钱九招没吭声，只唇角自嘲的弧度又加深几分。 副阁主胸臆间的怒火蹭蹭上窜，他揪住他的领子，恶声恶气的吼：“钱九招，你非要这么矫情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脏！”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一点都不脏！以后你若是再说这种话，我肯定砸的你满地找牙！” 钱九招笑了。 就算他的身世很让人不齿，可他身边还有这么多一心待他的好友！ “曲大小姐让我告诉你，她如果知道你的身世，绝对不会说那些话。” 钱九招一脸难以置信，眉头都快要皱成疙瘩，“你别故意来安慰我！” 那个女人，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算计，怎么可能还会跟他道歉？ 说不定是副阁主他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故意这么说的。 又或者是曲黎为了在五皇子面前故意假装自己的良善。 反正不管是怎样的，他都不会领情。 肩上挨了一下，他疼的倒吸两口凉气，眼底都是幽怨：“你打我做什么？” 他已经够难受的了，这人竟然还打他，简直过分了！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别过分了，否则，将来有你后悔的！” 钱九招横眉竖眼：“这些年，我哪里有错的？” “好吧好吧，你随意！我若是再管你，我就是狗！”副阁主转身就走。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钱九招嘟囔着。 元宝走上前去，“九爷，属下觉得那个曲大小姐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钱九招眉眼一凛，嫌弃嗔怪：“你又知道了？” “就是觉得她的眼神挺坦荡的，跟那天看到的那个不太一样。” 元宝也跟了钱九招很多年，在看人这一道上，也有些本事。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决定摒除掉心底深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先入为主，再仔细观察观察。 若真的是个好女人，那他也会回以尊重，会按着五皇子吩咐的，帮她尽快将生意做大做强。 另一边，因着刚刚睡饱了，现在凤奕整个人都很精神。 他带着曲黎去了离开之前两人一同看日出的林子。 “对了，我差点忘记，你为什么要让钱九招过来帮我？”曲黎烤着一只他方才猎来的山鸡。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越发衬得她眉眼温柔。 他忽然就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让他可以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想让你有可以跟大乾皇帝谈条件的勇气。” 曲黎转动烤鸡的动作蓦然停下，一瞬不瞬的望着对面的男人。 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跳动着的火焰。 “谈什么条件？”曲黎佯装不知。 凤奕靠的近了些，握住她的手，继续转动着烤鸡。 “脱离大乾，或者封个郡主什么的。” 他一路返回南齐，发现南方多地降雨连绵，而暗影阁收集到的情报显示，大乾北地已经近一个月没有下过雨。 马上就是秋收时节，若再不下雨，恐怕会出现旱情。 南方洪灾，北方旱灾，就算大乾这十年休养生息，国库也绝对不可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来同时应对南北方两地的灾情。 若曲黎这时候拿出银子来赈灾，便是大功劳一件。 康帝多疑，届时肯定会怀疑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笔银子。 “长乐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个县主。” 言外之意便是康帝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前儿媳随便封什么郡主。 凤奕把玩她的手指，眉眼温柔，眼中却是一片笃定：“肯定会的，你不信我？” 他的一双眼睛太过深邃，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曲黎觉得若是说不信，肯定会让他伤心难受，自己也会生出负罪感。 “当然信。” “这三个字啊，说的言不由衷。”凤奕怅然，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颊边，而后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第216章 她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 他捏着脸颊的动作透着宠溺，再搭配那宠溺中透着无奈的眼神，曲黎感觉心上似乎被丘比特给射了一箭，心跳加速，呼吸也乱了。 “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凤奕以为自己方才手劲大，凑近了些。 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让曲黎全身血液也迅速沸腾。 她哑声：“热的。” 凤奕敛眉，“那坐的远一些。” 曲黎暗暗调整呼吸，脸上的热度退了些。 凤奕嘴角上扬，“先让钱九招输的心服口服，之后就一切按着计划来！” 她猜测凤奕在谋划一盘大棋，而这盘大棋，跟他们的未来有关！ 以前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这一次，她想要放纵自己，就按着凤奕的计划来。 “应该烤好了。”凤奕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她。 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双眼满足的眯起：“好吃！” 他心里异常满足，“好吃就多吃一点。” “好呀！” 一只山鸡被两人分食，地上都是鸡骨架。 凤奕的心情越发的愉快，“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够与你吃一样的东西，睁开眼睛也能够看到你就在身边。” 最平实的话语最能够击溃人的内心。 曲黎感觉好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脏又在加速。 她抿了抿唇，欺身靠近，在他的下巴上快速啄了一下。 凤奕眉眼弯弯，在她准备逃离时，大手落在她的后脑上，加深了这个吻…… 辰王府。 萧宪来到清荷园，看着以前种满了各种蔬菜还有药材的地方如今已经收拾平整，心里莫名的烦躁。 他唤来一个婆子，语气沉厉：“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婆子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逼仄气息给骇的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瑟缩着说：“这里是王……是前王妃自己给拔了的。” 萧宪瞳孔收缩。 他有种感觉，曲黎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没有再理会那个被吓得脸上没有血色的婆子，疾步进了寝殿。 处处与曲黎有关的东西，全都没了！ 曲黎故意抹掉了所有跟她有关的痕迹。 垂落在双腿侧的手一点点的收紧，他的眼眶异常的酸涩。 为什么要这么心狠？ 就不能给他留下一点点的念想吗？ 他躺在曲黎以前睡过的床上，脑子里一遍遍闪过的都是跟曲黎在一起的一幕幕。 那些难过的，开心的…… 如果当初没有白凤瑶，他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东方现出鱼肚白，萧宪移开横在眼上的手，赫然发现眼角湿润一片。 邹涛进来，看到他此时憔悴的模样，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王爷，最近那个人似乎暗中跟二皇子，还有四皇子来往密切。” 萧宪不想被属下看到自己如此憔悴脆弱的一面，快速收拾了一下，站起来。 “跟他们来往密切？” “属下探听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跟西陵通商的事情。” 萧宪是知道现在的白凤瑶假冒曲黎一事的。 沉吟片刻，他对邹涛说道：“本王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 “是。” 萧宪去了大长公主府，找到长乐。 长乐还因为两人和离而对萧宪甩脸子。 “你能联系上曲黎吗？” “七表哥，你跟黎儿已经和离了！” 这话异常扎心。 若不是念着长乐是自己的亲表妹，萧宪真的会暴揍她一顿。 “有重要的事情。” “黎儿现在挺好的，七表哥既然选择了夜华郡主，那就好好对人家，千万别像辜负了黎儿那样辜负了人家！毕竟，黎儿孤苦伶仃的，夜华郡主却有中山王这样坚强的后盾！” “你是觉得我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若不是凤奕奸诈算计，他又怎么会中计？ “行了，我也懒得说这些有的没的，七表哥找黎儿做什么？” “最近白凤瑶跟老二还有老四来往密切，似乎是为了西陵通商。” “西陵？！” 长乐喜武，自然也懂得几国之间的关系。 西陵闭关锁国这么多年，白凤瑶竟然在这时候拉拢二皇子还有四皇子，动的什么心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猜到。 “黎儿找我的时候，我会跟她说的。” “现在不能找到她？” 萧宪其实有些想念曲黎，想要看看她。 “找不到，我也不知道黎儿现在去了哪里。” 见她不似撒谎，萧宪便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下午时分，长乐正准备去悦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对上那双灵动的眼睛，长乐眉梢眼角间浮上一抹喜色。 黎儿！ 曲黎此时化身成了满头华发的老妪，冲她慈祥的笑着，“方才不小心冲撞了长乐县主，还望长乐县主海涵。” “无妨。” 两人来到无人处，长乐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黎儿，你最近去了哪里？还好吗？” “挺好的，最近都在跟踪西陵的大祭司。” “大祭司？”长乐皱眉，“他来大乾做什么？难道信不过白凤瑶？” “暂时不清楚！白凤瑶最近有什么异常？” 长乐便将白凤瑶最近频繁与萧睿还有萧辞联系的事情说给她听。 “这是打算拉拢这两个蠢货为西陵所用呢！你告诉萧宪……算了，我亲自去跟他说。” “黎儿。”长乐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七表哥的状态不太好。” “我与他现在只有合作关系，至于其他的关系，没有了！他好或者不好，他是个成年人，都需要自己去调节。” “黎儿，你是彻底放下七表哥了啊。”长乐意味不明的感慨。 “应该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曲黎弯唇。 饶是那张脸很陌生，长乐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轻松与甜蜜。 她甚至有种感觉，好像曲黎她已经重新找到了拿她如珠如宝，而她也全身心爱着的人。 她牵起曲黎的手，“黎儿，你一定要幸福！” 曲黎反手握住她的手，眼中都是化不开的笑意：“我们都会幸福。” 她又叮嘱几句，这才去了辰王府。 萧宪见过长乐之后就有些神思不属，刚进寝殿，就看到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妪，瞳眸骤然紧缩。 第217章 既然碰了，就得负责! “你是什么人？” 曲黎徐徐转过来，揶揄：“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那张脸格外陌生，脸上都是深刻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让萧宪魂牵梦绕。 还有声音！ 他昨晚还做梦梦到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唤着他“阿宪”。 喉结剧烈滚动着，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想要上前抱住她。 他没想到，昨晚才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会出现在眼前。 这份喜悦，让他有种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的感觉。 曲黎却没有他这般激动。 “听说最近白凤瑶频繁接触萧睿跟萧辞二人？” “邹涛查到的。”萧宪坐下，很努力的去克制自己的情绪，“要喝茶吗？” “暂时不需要，你怎么想的？” 萧宪近乎痴迷的望着眼前这双莹润的眼睛，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还是喝两口吧。” “你与夜华郡主什么时候成亲？” 他握着茶壶把的手紧了紧，指骨泛白。 “看父皇的意思。” 最近皇太后一直将荣夜华留在慈宁宫中，由宫嬷嬷亲自教她那些礼仪规矩。 皇太后只要一天不给予肯定，那他与荣夜华的婚事就可以推迟一天。 “萧宪，既然跟人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总要对得起人家！” 荣夜华确实是跟程若兰合谋算计过她，除此之外，她们之间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再者，荣夜华跟萧宪尽快成婚，才能够彻底的断了萧宪的念头。 “你就这么巴不得本王快些娶了荣夜华？” “当然。” 想到与亲耳听到肯定的答案所带来的冲击完全不一样。 萧宪望着曲黎的眼神多了一丝怨怒，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有多么的干脆，多么的无情，他很清楚。 能在和离之后，以合作的关系时不时看到她，已经是他苛求来的。 “真的是无情。”萧宪嘲讽。 曲黎偏着头，似笑非笑：“若继续对你用情，我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还是心里怨恨着我曾经掐过你脖子？” “并没有。”曲黎拿过一只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心中存着怨恨，就说明我还没有放下！可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没有放下吗？” “曲黎！” 萧宪被她气的肝疼，好像其他地方也隐隐的开始疼了起来。 “你别动怒，气大伤身！你可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怎么能没有一个好身体呢？” 毕竟，繁重的国事，外加那后宫无数佳丽，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受起的。 得有个好身体！ 萧宪反复深呼吸，才勉强压下胸臆间的怒火：“若是凤奕将来登上了皇位，你就没有想过他是否会为了平衡前朝的势力，广开后宫？” “那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谁知道呢！当然了，若是他真的那样做了，我也可以选择潇洒离开！” 萧宪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那个想法——一定要帮凤奕顺利登基！ 他要亲眼看着曲黎被所爱的男人伤的体无完肤，或许到那时候，她就知道了他的无奈，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也未可知！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谁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大祭司来了大乾！不过，跟丢了！” 萧宪将信将疑。 “你不信我？” “所以，那天在大牢里换走你的是西陵的大祭司？” “白凤瑶将我换走的。” “理由！” “我怎么会知道？” 本就不好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算了！”良久，萧宪率先败下阵来。 曲黎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压下心中的烦躁。 这若不是把女子清白看的比命都重要的古代，她倒也不介意说说黎染的那些事情。 黎染与大祭司明显是认识的。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大祭司对黎染是喜欢的。 但她的亲生父亲又不是大祭司。 很多事情解释不通。 “我先走了。”曲黎将茶杯用力放下，起身离开。 “曲黎。” 她顿足，扭头看过去，眼尾上挑。 “我……算了。”萧宪欲言又止。 直到曲黎消失不见，萧宪才珍而重之的拿起她方才用过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贴着她方才饮茶的地方，慢慢的饮下一口茶。 曲黎回了暗影阁，凤奕已经离开。 副阁主拿出一封信，“曲大小姐，这是五皇子留给您的！他说，不想看到您因为分别而难过！所以，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曲黎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凤奕竟然会不辞而别。 虽说他这么做是为她着想，可她心里还是密密麻麻的泛着痛。 “我也先离开了。” 她拿着信，神色落寞的离开。 也是巧了，她刚离开，便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脂粉香味，赫然便是麻姑惯用的那种。 将信塞到袖子里，四处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麻姑。 她颦眉细细思忖。 麻姑是大祭司最得力的手下，就算大祭司离开，麻姑也不可能跟着一起走。 更何况，白凤瑶留在这里，也需要一个能够跟她接头的人。 麻姑肯定还在京城，只不过换了一张脸。 单纯这么寻人，肯定找不到人，只能凭借嗅觉。 她闪身进了空间，狗蛋跟虎蛋迅速将她围住，不停的蹭着她的腿。 曲黎在两只的脑袋上各摸了一把，又以最快的速度给狗蛋做了一顶帽子。 狗蛋挺兴奋，摇头摆尾的冲虎蛋挑衅炫耀。 “乖，一会儿帮我找个人！”曲黎给狗蛋喂了一块肉脯。 “嗷呜——” 出了空间，戴着小帽子，浑身染成黑色的狗蛋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狗蛋很不喜欢这些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凶神恶煞的亮亮尖利的獠牙。 “爹，这狗好像狼。”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骇的曲黎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狗蛋是真的越来越像狼了，这也是她轻易不敢将它放出来的原因。 有些紧张的循着声音看过去，猎户家的小孩瞪圆眼睛，手还紧紧握着一把小弓箭。 她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将狗蛋塞回空间，正努力找寻麻姑的狗蛋忽然就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第218章 北地八百里加急奏报 曲黎急忙跟上去。 狗蛋最后停在一家客栈外面，她站在门口，皱眉沉吟了会儿，在狗蛋准备冲进去时，拿出肉脯，喂到它的嘴里。 “爹，那个婆婆跑的好快！” 身后，传来猎户家小孩的声音。 曲黎担心夜长梦多，扭头看了眼，带着狗蛋以最快的速度闪到旁边的小巷子，而后进了空间。 “爹，我明明看到那个婆婆跑进了这里，怎么就不见了？” 小孩这看看，那看看，眼底都是防备。 “兴许只是狼狗，你看错了！”猎户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那个婆婆……” “可能会武功吧！毕竟，大千世界，能人很多。” “噢，好像也对。” 直到两人离开，躲在空间里的曲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借着空间的掩护，进了客栈。 麻姑身上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郁，循着香味，她来到了楼上尽头的天字号房间。 手指沾了点水，准备戳破门上的丝绵纸。 门开，一道凌厉的内劲忽然向着她袭来，吓得曲黎赶忙缩回空间去。 阿风冲出来，警惕的四下环视一圈，走廊上除了给其他房间客人送餐的小二之外，倒是没有看到其他人。 “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鬼祟的人上来？” 以防万一，他还是将小二叫了过来，详细询问。 “客官，刚刚就小的一人提着食盒上来，怎么了？” 阿风拧了拧眉，“没事了，你先去忙。” 小二点头哈腰的离开。 曲黎盘膝坐在空间里，一瞬不瞬的盯着仍旧一脸戒备的阿风。 “这阿风跟麻姑都是武功特别高深的人，只怕不能再随意靠近了。” “嗷呜——” 狗蛋在地上打滚，一点都不喜欢这一身影响它颜值的黑毛。 阿风将门关上，看了眼神色淡定的大祭司。 “大祭司，方才可能是咱们太过敏感了。” 大祭司心里的那种怪异还是没有消散，“最近机灵些。” 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将曲黎带走。 只要带她离开，他立即启程回西陵。 即便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曲黎也不敢靠的太近。 大祭司就是个变态，她躲在空间与外界的临界点，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幸好她现在有内力，倒也算得上是耳聪目明。 看不到能听到，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大祭司也在里边。 麻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大祭司，属下不明白，她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您之前都没有把她当回事，这次怎么就心心念念一定要将她带回西陵啊？” 曲黎支棱起耳朵。 这也是她好奇的问题。 白凤瑶跟白忠鹤明显很早就跟西陵有过接触，那时候为何对原主不理不睬？ 大祭司明显不悦，眼神阴翳，语气沉冽：“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别管！” 被训斥一通，麻姑有些委屈，抿着唇角，没再吭声。 曲黎想着他们现在应该不会离开，便又回了一趟辰王府。 萧宪将曲黎用过的那只茶杯收了起来，已经在书房处理事务，骤然看到她，整个人愣了好久。 “大祭司他们现在易容后，就在悦来客栈。” 为免他们突然离开，曲黎在门口撒了些人闻不出来的追踪药粉，一旦他们离开，狗蛋可以凭借着气味，轻易寻到他们。 “不过，必须提醒你一句，大祭司这个人武功高深，我刚刚靠近，就被他发现了。” 萧宪脸色阴沉了两个度：“传闻大祭司常年戴着人皮面具，你怎么就肯定你所见到的就是真正的大祭司？” “萧宪，你是在质疑我？”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大祭司真的出现在大乾京城，他的目的是什么！另外，大乾京城的防卫也太差了些。” “随你，我该走了。” “天快黑了，留下一块用晚膳？” “抱歉。” 都和离了，除了必要的接触，她其实不太想跟萧宪来往过于密切。 “你是怕单独面对本王？” 动了怒，萧宪说的话都冷了几个度。 “面对你，我怕消化不良。”曲黎言罢，一点没有留恋的转身就走。 萧宪站在原地，整个人被她气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曲黎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总归因为凤奕的离开，心里有些失落。 她在面摊上要了一碗面，吃了两口，想着要如何打败钱九招。 凤奕离开的第三天，北地八百里加急奏报。 康帝看了奏报后，龙颜震怒，急召户部尚书，丞相等重臣以及几个皇子亟亟入宫。 奏报在几人手中传阅了一圈，御书房内气压低沉。 “北地大旱，之前就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有下雨，竟然隐瞒至今！” “皇上，臣现在就回去清算户部的银两，尽快拨款赈灾。”户部尚书道。 “阿宪，你怎么看？”康帝的目光落在萧宪的脸上。 萧睿跟萧辞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服气。 他们也是父皇的儿子，可这些年，父皇眼里却只能看得到萧宪。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咬紧了后槽牙，目光如若化作实质，定然能将萧宪撕成碎片。 萧宪抱拳：“父皇，北地旱灾早有预兆，各地府衙州县却无人呈递奏折！且不说灾民暴乱，就是秋收时的粮食难不成也要瞒报？” 康帝之所以震怒也是因此。 若北地那些官员没有隐瞒不报，早些想方法应对旱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 萧辞讥讽轻嗤：“七弟，父皇现在问你应该如何解决此事，你这说的义愤填膺的，却一句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萧睿也跟着补刀子：“七弟，都说你英勇善战，但治灾一事上，却未必很厉害！” 三位皇子争斗，丞相与户部尚书等朝臣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降低存在感。 康帝的脸色越来越黑沉，扬声：“你二人既然这样说，那你二人可有什么法子？” 萧辞跟萧睿两人也只是逞口舌之利，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既压制灾民暴乱，又能变出一大堆粮食，让灾民饱腹。 两人瞬间就成了哑炮，康帝瞧着他们两人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就更加浓重了。 “天天不想着正事，就只会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 康帝训斥的时候，丝毫没有给他们留脸面，两人铁青着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第219章 该不会是年轻时欠下的情债吧? 一时间，萧睿跟萧辞的脸黑的宛若吃了翔。 他们两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萧宪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情绪变化。 他也在努力的想着如何解决北地旱灾。 若是勉强还能活下去，灾民是绝对不会暴乱的。 如果现在强行镇压灾民，就好像强行挤压的弹簧，绝对会反弹严重。 丞相倒是提了些可行性的建议，却也是治标不治本，毕竟，就算现在有银子，也未必能在短时间里变出那么多的粮食来。 离宫时，天已经黑了。 萧宪忽然顿足，眼眸沉凉的睨了眼萧睿跟萧辞，嘴角却违和的勾起让人胆寒的弧度。 直到他走远，萧睿才展开折扇，扭头看向萧辞：“方才老七那是什么意思？” 萧辞方才被康帝训斥的心里烦躁不已，没好气的丢了句：“管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现在也是对手，自然话不投机。 …… 钱九招跟曲黎的赌约也正式开始。 不愧是招财锦鲤体质，这三天，钱九招还真的是无本钱赚了不少银子。 反观曲黎，她基本上没有任何行动，副阁主天天急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曲大小姐，钱九招今天又赚了不少银子，您要是再没有什么行动的话，恐怕……” 曲黎正在写写画画，闻言，抬起头来，“你觉得我会输？” 不及副阁主开口，她又补充一句：“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凤奕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绝对不会输！ 副阁主喜上眉梢，但转瞬又眸子暗淡下去。 这嘴上说说永远都是最简单的！ 这几天，她甚至连门都没有怎么出过，怎么可能在剩下的四天时间里赢过钱九招啊！ “安心，着急上火容易生病。”曲黎说罢，再没有理会他。 副阁主摇头叹气。 正巧钱九招从外面回来，将一沓银票丢在桌子上，下巴微抬，特别傲娇的说：“这是今天赚到的！算一算！” “放那放着！”副阁主就不想惯着他，生怕他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你最好现在就记上，万一……” 副阁主蓦地站起来，气的眉须都快要竖起来：“钱九招，你是怕我作弊吗？” 钱九招也是贱，被副阁主这么吼一通，顿时就收敛不少。 他摸着鼻子，借着咳嗽来掩饰尴尬。 瞟了一眼曲黎，小声嘟囔：“我这不是说说么！” “说说？！钱九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曲大小姐在憋大招，你就等着输吧！” 曲黎：“……” 钱九招：！！ 还剩下四天时间，就算再大的招，怕也来不及。 “行了，你最近火气大，我就不招惹你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睡觉了！” 副阁主气的抓起桌上的茶杯，向着他丢去。 曲黎耸肩，“今天是不是送了北地八百里加急奏报？” “是！” 不少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不过，暗影阁作为一个收集情报的机构，很早就知道了北地旱灾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这几天会有八百里加急奏报送过来。 “你别担心，让钱九招先蹦达蹦达！一会儿我出去一下，你不用担心。” 副阁主一脸苦哈哈。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今天过去，就剩下四天了！ 曲黎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收好，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离开了暗影阁。 萧宪回到辰王府后，便进了书房，并且将邹涛叫进来。 书房外，暗卫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曲黎找到荣威时，荣威也正好从宫里回来没多久。 “你说一个老妪？”荣威看向塔吉。 塔吉点点头：“确实是个老妪，长的挺不错的！” 话音堪落，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塔吉吃疼，委屈兮兮的看着他，揉着头。 “本王一直待在藩夷，也从来持身以正，从来没有欠下什么风流债！” 塔吉被口水呛到。 他虽然怀疑这老妪是中山王年轻时候欠下的风流债，可他不敢说呀！ 荣威进了驿站房间，就看到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妪。 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而且，异常挺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妪。 “中山王。” 熟悉的声音，让塔吉惊讶的下巴都快要跌下来。 “你、你、你……” 他结结巴巴，指着曲黎，难得的破了功。 荣威拧眉，犀利的目光在曲黎的脸上快速一掠，对塔吉说：“你先退下，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言外之意就是曲黎今天来找他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塔吉颔首，直到走出房间，一双眼睛里都还清楚的写着“难以置信”。 曲黎将自己写好的计划书推给荣威。 “你怎么易容前来？”荣威并不是不好奇桌子上的东西。 “最近不太方便。” 荣威颔首，拿起桌子上的东西，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你说你有门路能弄到粮食？” “对。” 方才他奉旨入宫，康帝也跟他说了，这粮食没那么容易解决。 他常年驻守藩夷，离北地很近，倘若西陵知道北地闹了旱灾，并且发生了灾民暴乱，只怕会趁机挑起战事。 “不知道你的门路是怎样的门路？” “抱歉，暂时不能说！” “那你深夜前来找本王，又是为了什么？就不怕本王现在入宫，告诉皇上？” 曲黎弯唇浅笑。 桔色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越发衬得她那双眼睛灵动如黑曜石，与那皱纹深刻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倒是多了几分滑稽感。 “中山王骨子里流着忠臣之血！” 当年藩夷一事，若非中山王，还不知道要如何民不聊生。 没有人不喜欢听夸赞的话语，荣威也是个人，这话自然很受用。 “你这丫头！” “我所求两件事。”曲黎竖起两根手指，眉目间都是自信。 “说来听听！” “还请中山王先不要言明我有门路，待解决此事之后，中山王随意。” 她又不是什么道德标兵，该有的封赏还是会讨要的。 现在让荣威保密，就是怕耳目太多，会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荣威仔细打量着她，良久，轻点了下头。 第220章 她才是真正的锦鲤招财体质吧? “你真的有门路搞到粮食？不是开玩笑？” 荣威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北地旱灾一事若是曝出去，那粮食价格肯定会很快就被炒出天际。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不喜欢银子的？ 她就算是真的有门路，有关系，也未必对方就会放弃敛财的大好机会，选择承了她的这份交情。 曲黎信誓旦旦的点头。 荣威捻着胡须，迟迟没有说话。 跟这丫头接触下来，他觉得曲黎确实是个不错的丫头。 “行，本王明日一早就进宫。” “那就谢谢中山王了！” “至于你说的银子，就算皇上不同意，本王也会先拿出王府的银子给你！又或者让皇上写下欠条。” “曲黎在此谢谢王爷的一片爱民之心了。”她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冲他作了个揖。 荣夜华确实是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但荣威确确实实一身正气，一心为民，为君，为国！ 荣威笑着点点头：“待这件事解决之后，本王也会送你一份大礼！” 曲黎并不好奇这份大礼是什么，终归接不接受在她自己。 商量好了这件事之后，她便离开了。 塔吉睨了一眼正捻着胡须，望着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背影的荣威，低声道：“王爷似乎挺喜欢曲黎的？” “果然要眼见为实！” 早朝之上，气氛低沉。 一众朝臣大气不敢喘一下，就怕康帝动怒。 毕竟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别说现在银两短缺，就是有银子，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粮食。 恰在这时候，荣威迈着端方稳健的步子走上前来，“皇上，臣有法子能够搞到粮食！” 正愁眉苦脸的一众朝臣纷纷如同看到大救星似的看向他。 康帝那双因熬夜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更是迸射出灼灼亮芒。 “你昨晚不是还说此事难办吗？” “皇上，臣昨晚回去便传了信，联系上了一位老友！她那里有粮食。” 他也不算是欺君，只不过昨晚是曲黎易容主动找上门来的。 而且，她也确实给了他一份计划书。 满朝文武都在低声讨论这件事，一时间，朝堂成了菜市场。 虽说吵得康帝脑仁疼，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轻松了不少。 若是荣威真的能够帮他解决了粮食的事情，那北地灾情跟灾民暴动的事情就能够很快解决。 南齐如今的态度如何，他还不清楚。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刀子，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没人知道。 萧睿跟萧辞则满脸算计的看向荣威。 这中山王在京城竟有这么土豪的朋友？ 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觉得萧宪迎娶荣夜华这件事根本就是让萧宪如虎添翼。 再瞥见康帝脸上那如何都遮不住的笑容，他们的心里更是如同猫抓狗咬一般。 萧宪也深深的看了荣威一眼。 他听说钱九招来了京城，莫不是他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钱九招？ 这些年，钱九招神出鬼没的，所有人都希望能跟这位财神爷攀上关系，却又无人能找到他。 中山王是如何找到他的？ 不对，是一直在藩夷的中山王如何跟一直神出鬼没的钱九招扯上关系的！ 触到萧宪带着审视的眼神，荣威眯眸，敛下心中的各种情绪，对康帝说道：“皇上，只不过，臣这位老友也需要银子去周转，毕竟，就算是粮行也不会储存很多粮食。” 康帝颔首，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他昨天已经让户部尚书回去尽快将国库里，还有他私库里的银子都核算了一下，只要能解决了北地灾情，都可以拿出来。 “皇上，中山王说的这位老友可靠谱？” 有朝臣担心，上前一步，禀奏。 荣威虎目一瞪，周身散发出逼仄骇人的气息，那位文臣当即就被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大半。 惴惴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几乎将脑袋垂的别进腰带里。 “廖大人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本王在趁机发国难财？” “中山王莫气。” 藩夷的男人跟女人本就比中原人要高很多，再加上五官较为立体，就显得不好惹。 荣威重哼两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廖大人连忙解释：“皇上，臣也只是觉得这人就算真的有门道，也难保那些粮商会在得到了消息之后，不会囤积粮食，哄抬粮价。” 前朝就有过这样的事情，适逢南地洪灾，不少有经验的粮商就提前囤了粮，价钱高的离谱。 荣威双手抱拳：“皇上，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康帝的手扶着龙椅扶手，认真思忖了一会儿，方才道：“朕相信中山王对大乾的一片忠心赤胆！” 荣威当即就要跪下去，康帝身边的福公公接收到他的眼神后，急忙走下去虚扶了荣威一把。 早朝前，康帝愁眉不展。 早朝后，他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 萧睿跟萧辞都在退朝后派了人盯着荣威，试图看看他口中的那位老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就算是两人府里的暗卫，也终究不是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的曲黎的对手。 曲黎都拿到了定银，回到了暗影阁，这两人府里的暗卫还眼巴巴的守在驿馆外面。 “这个是我赚到的银票，你记一下！” 她回去时，副阁主正为这件事愁眉不展。 他甚至动过心思，要不要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帮帮曲黎。 也不求她能赢了钱九招，打个平手就好了。 乍然听到曲黎这话，又见桌子上那一沓厚厚的银票，他整张脸上都清清楚楚的写着“难以置信”这四个大字。 “怎么了？” 副阁主认真检查了一下银票，“真的？” 正喝茶的曲黎一双黛眉几乎拧成了麻花，“我没那么大本事，能制作假银票！而且，银票造假，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会被判流放或者斩刑的！” “那你是从哪里一下子弄到这么多银票的？” 就昨天晚上跟今天晚上出去了两次，能弄到这么一大笔银子，这曲大小姐才是真正的锦鲤招财体质吧？ “明天见到了钱九招我自然会说的，有些累了，先休息去了！”说完，她打着呵欠便准备回房间。 第221章 她莫不是会什么仙法? 副阁主眼角抽了抽。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明天早上，钱九招肯定得炸！ 心事重重的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钱九招一脸惬意的走进饭厅，扭头看了一眼眼圈下一片青色，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的副阁主，惊讶不已。 “你这昨晚熬夜了？” “一会儿曲大小姐要宣布一件事。” “认输？”钱九招似笑非笑的在他对面坐下，“前三天都待在暗影阁，就昨天跟前天晚上跑出去两趟，就算她再有本事，也绝对不可能比我赚的多！” “我可没说我要认输！” 曲黎的声音自身后传入耳中，副阁主站起来，冲她拱了拱手。 钱九招则依旧一副不屑的表情。 那样子很欠揍，反正副阁主有种想要将他摁在地上暴揍一通的冲动。 且这种冲动在对上他那双因讥诮上扬的眼睛时，还越发的强烈。 他都提醒过钱九招，五皇子对曲黎那是相当上心，否则，怎么可能接到他的密信，便什么都不顾的纵马来了大乾？ 更何况，他也跟他说了很多关于曲黎的事情。 偏偏钱九招那个蠢货，非要跟曲黎争个高低，这不是纯粹在玩火自焚吗？ “就只剩下三天了！”钱九招挑着眉尾，态度非常恶劣。 “副阁主，麻烦将我们现在的银子数目宣布一下。”曲黎神色淡漠。 从一开始两人立下赌约之后，她就压根没将钱九招放在心上。 钱九招感受到了浓烈的不屑，拧起眉头，眼神带了些许的研判。 副阁主拿出两个木盒子，里边装着两人这四天赚到的银票。 “老魏，你是不是把你的私房银子都拿出来贴补她了？”钱九招在看到曲黎的那个盒子里边竟然有挺厚的一沓银票时，怒气横冲，语气也带了些许的不耐。 “我要是拿自己的私房银子去贴补，就让我被雷劈了！”副阁主也是一副快要气死的表情，瞪着一双宛若铜铃的眼睛。 “那这银子是怎么回事？”钱九招露出恍然彻悟的表情，“肯定是你拿以前的银子，对吧？” 曲黎都要佩服死他的脑洞，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这就是我这两晚出去赚的！” 钱九招拿起，粗略数了数，差不多有十几万两。 他狐疑的瞥她一眼，“你该不会是去了赌场吧？那你可就败了！” “就算我真的是去赌坊赢的，那我也可以不用自己的银子，借银子，也是无本钱！而且，这不是你之前的路子吗？” 钱九招被她给说的一张脸忽青忽白，宛若打翻了的调色盘。 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只能尴尬的咳嗽两声。 曲黎的目光沉了几分：“我接了北地赈灾的差事。” 钱九招：！！ 副阁主嘴巴也张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一枚鸡蛋。 “你去哪里弄那么多粮食？” “我自然有我的门道！这赌约进行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再继续比下去的必要了，你觉得呢？”曲黎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你知不知道，北地灾民暴乱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了多久，一旦曝出来，肯定会有很多粮商囤积粮食，借机抬价！” 钱九招最早得到的第一桶金，就是发了这样的一笔昧良心的财。 后来良心过不去，他之后总会捐助一些银子，并且路上看到穷苦乞丐，也会停下来，让元宝给些散碎银子。 曲黎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知道，不过我也没打算找那些粮商。” 她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粮食多的根本吃不完，而且，她发现每次她成功救人后，她借着空间隐藏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若能解决了北地旱灾，那应该能救很多人，她以后恐怕会成为天龙大陆最厉害的那个！ “你不找粮商，去哪里整那么多粮食？”钱九招急的不行，“我跟你说，跟朝廷打交道很麻烦，你如果敢蒙骗他们，肯定会死的很惨。” 副阁主昨天就一直心绪不宁，眼皮子也在狂跳，此刻又听了钱九招这话，更是担心的不行。 “曲大小姐，你这路子到底是什么路子？” 他琢磨着，如果真的找不到粮商，他得尽快联系五皇子。 他们这些年也囤积了不少粮食，以五皇子对曲黎的在意程度，应该会不假思索的就拿出来。 而钱九招想到的也是曲黎在打这些粮食的主意。 他们追随凤奕，隐忍了这么多年，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拥立凤奕成为一代明君，万万不能因为眼前这红颜祸水就毁了一切。 曲黎探究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梭巡着，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神色异常肃凛的说：“我绝对不会成为凤奕的拖累。” 这话其实没人会信服，毕竟前不久凤奕才为了她不远千里的跑到大乾。 “我有我的门路，绝对不会连累凤奕，也不会依靠凤奕！钱九招，你知道为什么你都已经这么过分了，我都没有针对你吗？” 钱九招撇嘴：“我可是五皇子的钱耙子。”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他对凤奕有多么的重要。 “嗯，你确实对凤奕很重要，这是原因之一！”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多的耐性。” “我想表达的是，你们是凤奕心中认定的亲人，我在意凤奕，自然不会针对他所在意的人！但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物极必反，从来不是随便说说！” 说罢，她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两人慢用。” 她离开后很久，饭厅里的气氛都很是凝重。 钱九招张了张嘴巴，“老魏，你说她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 “我觉得曲大小姐说的很有诚意。” “我们之前可是查过的，她名下根本就没有粮田。” “可我也查到她名下的那些药田根本就不足以维持她名下的那些连锁医馆，这说明什么？” 钱九招很认真的去思索，最后梗着脖子方才硬邦邦的挤出一句：“她莫不是会什么仙法？否则，她去哪里变出这么多的粮食？” 第222章 局 副阁主不知道曲黎是否会仙法，唯一知道的是，她确实很厉害。 若是有这样的一个女人陪伴左右，五皇子是幸福的。 “你说她会不会对那个辰王还有感情？否则，为什么会帮着大乾……” 话没有说完，就被副阁主捂住了嘴巴。 钱九招扯不开，只能用力咬下去。 “你属狗的？”副阁主甩着手，眼神阴沉沉的。 “你捂着我嘴巴做什么？说实话，我一点都不觉得她爱五皇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对辰王爱而不得，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五皇子！” 副阁主的一张脸彻底黑成了猪肝色，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下：“你这话如果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当心五皇子跟你急！” 别说钱耙子了，说不定直接给他打成钱筛子。 “我就是正常猜测。”钱九招怒怒嘴。 “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天下百姓！” “好吧，我只是觉得五皇子在大乾受了十年委屈，怎么也不能白白受了这份冤枉气。” “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这事情，五皇子自有定夺。” 钱九招努努嘴，“反正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若不是五皇子为了曲黎，不管不顾的跑来这里，指不定现在都已经逼得皇上立下太子了。 …… 慈宁宫，皇太后迟迟未醒，宫嬷嬷觉得情况不太对劲，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连续唤了好几声，皇太后依旧毫无反应。 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即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汤御医为皇太后仔细诊了脉，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太后娘娘她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宫嬷嬷仔细想了想，“没有！太后娘娘近来也就是比平时容易困乏一些，睡眠好了些。” 汤御医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却也知道皇太后的症状绝对不正常。 “先让御医院其他的人过来给太后娘娘诊下脉，若是还查不出什么来，恐怕……” 一直留在这里的荣夜华听闻，当即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太后娘娘怎么了？” “夜华郡主，太后娘娘无碍，您还是先去偏殿自己练练那些礼仪吧！”宫嬷嬷努力让自己不要露怯。 荣夜华身量高，越过她望向帷幔之后。 影影绰绰的，也看不大清楚。 她觉得情况不对劲，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 很快又有御医来了慈宁宫，荣夜华捏紧手指，传了消息给荣威。 荣威眯起眼眸，神色很是严肃。 塔吉问：“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后娘娘忽然昏迷不醒。” “那肯定是中毒了！”塔吉不假思索的说了句。 荣威斜睨着他，“御医都没有看出什么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太后娘娘是中毒了？” “有很多毒，都未必能够通过脉象看出来！更何况，御医院的那些大夫，不是属下瞧不起，实在是……” 塔吉嗤笑耸肩，不齿的意味十足。 荣威仔细思量，皇太后这时候昏迷不醒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那丫头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没有。” “这丫头！” 塔吉深深看了荣威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家老王爷好像特别喜欢曲黎。 傍晚时分，曲黎扮作老妪，又来了驿馆。 刚刚踏进去，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她找了人，一番询问才知道荣威匆忙入宫。 难道是北地灾情又严重了？ 曲黎颦眉，“我先等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荣威依旧没有回来，她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跟驿馆的人打了声招呼，她便直接入了宫。 宫中的气氛也同样不太好。 她一眼就看到了塔吉，正抻着脖子，望着慈宁宫方向。 “是北地灾情又严重了吗？” 曲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塔吉整个人悚然一惊。 他跟着荣威南征北战，武功高深，不可能有人过来了，他却毫无所觉。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皇太后的情况究竟如何，塔吉也不甚清楚，都说曲黎医术高明，或许能救太后，能帮夜华郡主洗刷嫌疑也未可知。 简单跟曲黎说了一下事情经过，曲黎这才得知荣威匆忙入宫，并不是因为北地灾情，而是皇太后中毒了！ “曲大小姐，王爷已经入宫许久，至今没有传出任何一点消息，夜华郡主之前对您多有得罪，您就念着王爷，能不能帮帮忙？” “我先去看看。” 塔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真的很怕曲黎拒绝。 正好有人过来，曲黎“咻”的就闪进了空间，并借着空间，轻松躲开巡逻的御林军，来到了慈宁宫。 康帝神色沉凛，荣夜华跪在慈宁宫外面，身边陪同着的是荣威。 御医院的御医都愁眉不展。 方才塔吉粗略跟她说了下事情经过。 皇太后突然昏迷不醒，汤御医觉得脉象虽然无异，并不代表皇太后不是中毒。 康帝得知后，便让人封了慈宁宫，严密搜查。 最终在荣夜华住着的偏殿里搜到了一个空药瓶。 药瓶内还有残留着的药渣，初步诊断，就是导致皇太后昏迷不醒的毒药！ 荣夜华却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药瓶，奈何，有宫人说她最近时常在晚上抱怨皇太后对她太过分，康帝先入为主的认为荣夜华心生报复，才会给皇太后下毒。 若不是念及荣威是大乾的肱骨之臣，早就直接让人将荣夜华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荣威入宫后，自然选择相信荣夜华，可康帝现在满腹心思都在皇太后的安危上，自然是不会听荣威的解释。 曲黎悄然走到床前，拉过皇太后的手，仔细诊脉。 脉象确实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里人多眼杂，她也不敢做的太过，见汤御医出去，立即跟了上去。 “汤御医。” 她的骤然出现，骇的汤御医向后退了半步。 “你、你是曲大小姐？” 曲黎颔首，“我方才为皇太后诊脉，脉象无异，暂时无法通过脉象去判断皇太后究竟中的什么毒。” “您也觉得是中毒？”汤御医竟然还笑了。 “是，我听说在夜华郡主的偏殿找到了还有药渣的药瓶？”曲黎问的很急。 第223章 破局1 汤御医将药瓶递给她。 曲黎仔细检查了一下药渣，差不多猜到了这毒药的成分。 这毒药不至于伤及皇太后的性命，却可以让她陷入昏迷。 并且，最重要的是，这毒药是慢性毒药。 只是在最近，可能是加大了剂量，才会让皇太后在这时候陷入到昏迷之中。 虽说曲黎的年纪比汤御医小，但她医术精湛，之前还指点过汤御医，汤御医对她可是相当尊敬。 看她眉头紧锁，眼睛明亮，心里也是挺期待她能够帮皇太后尽快解毒。 “汤御医，这里有一瓶解药，你喂皇太后服下！”曲黎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灵泉水，交给汤御医。 “您不亲自帮太后娘娘诊治？” 曲黎莞尔，指着自己那张皱纹深刻的脸，“我现在不太方便露面！” “可这样的话，这功劳不就算在了我的头上？” 汤御医不是个喜欢抢人功劳的人。 康帝现在有多么的震怒，这帮皇太后解毒后的赏赐必然就会有多丰厚。 “汤御医也太较真了！你的医术也很精湛，我听说是你先提出太后娘娘有可能是中毒？” “确实是。” “其实我也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汤御医帮忙。” “您说，只要我能帮上忙，我绝对帮！” 曲黎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汤御医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就按着我说的去做！” “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汤御医这才回了寝殿。 他偷偷喂皇太后喝了灵泉水，而后又对康帝说道：“皇上，曲大小姐的医术特别的精湛，您不如派人请她入宫。” 康帝敛眉。 早在他得知皇太后昏迷不醒，且御医院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找曲黎。 奈何，这件事涉及到了荣夜华，他怕荣威会心生抵触，便一直没有提及。 闻听汤御医这话，其他的御医也都纷纷附和，请求康帝宣曲黎入宫。 康帝沉吟片刻，对福公公道：“去请曲黎入宫。” 福公公来到文昭院宣召，白凤瑶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 她哪里会什么医术？ 福公公研判的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眉心拧出竖纹：“曲大小姐，别让皇上等太久了！” “我……” 曲文昭也扶着墙，慢吞吞的走出来。 “长姐，太后娘娘之前对你颇多照顾，你又是个大夫！于情于理，都应该去！” 白凤瑶现在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捏着手指，心里急的不行。 这若是进了宫，面对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御医，她肯定会被戳穿的。 “曲大小姐？”福公公板着脸，“若非情况危急，皇上也不会宣你入宫！” 她在福公公的眼睛里看到了隐忍着的不耐以及怒意，沉吟片刻，她用力点头，“我回去拿点东西。” 福公公点点头，神色没有方才那么的峻冷。 白凤瑶跟着福公公入宫，遥遥就看到了那张让她爱恨交加的脸。 察觉到凝在他身上的目光，萧宪顿足，扭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白凤瑶抿了抿唇角，“辰王！” 萧宪早就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曲黎。 可每次看到这张脸，他的目光还是会不自禁的变得温柔。 白凤瑶袖下的手一点点收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却毫无所觉！ 福公公目光挺诧异的在两人的脸上快速的睃巡一圈，总觉得眼前的人对萧宪的态度有些古怪，甚至是矛盾。 之前曲黎每每面对萧宪的时候，目光平静坦然，是那种无爱也无恨的感觉。 此刻的她，目光之中爱恨交织。 真的是古怪！ 白凤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深吸两口气，努力的调整情绪。 “我先进去看看太后娘娘。” 萧宪不待见荣夜华是真，从未怀疑过她也是真。 见到了白凤瑶之后，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皇太后突然昏迷不醒，会不会是大祭司的手笔。 她这时候进去，保不齐皇太后会有危险。 不假思索的跟上前去，沉声道：“本王也很担心皇祖母。” 对上他深邃幽沉的眼眸，白凤瑶的心突了突。 康帝见到了白凤瑶，紧绷着的神色稍稍舒缓。 “曲黎，你去看看母后。” 白凤瑶低垂着头，“皇上切莫担心。” 康帝颔首，“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白凤瑶进去后，看到只有一个汤御医守在皇太后的身边，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一会儿想办法将汤御医给支开，她再喂皇太后吃下毒药，就能嫁祸给荣夜华！ 藩夷乱了，再有北地灾民暴乱，西陵就能够趁机占领藩夷，大祭司一统三国的目标也能更近一步！ “汤御医！” 汤御医并未发现眼前的这个曲黎是白凤瑶假扮的，只是心里疑惑丛生，想不明白她方才假扮老妪，现在又真容出现，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曲大小姐。”汤御医待她始终恭恭敬敬。 萧宪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目光咄咄，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只等着猎物露出獠牙。 “你先出去，我要单独为太后娘娘施针。” 汤御医不疑有他，“那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唤我。” “好。” 门关上后，白凤瑶拿起一旁细长的银针，眼神阴冷的盯着皇太后。 如果当年不是她下旨赐婚，那辰王妃就是她！ 她不会成为一个被曲黎处处压一头的侧妃！ 如果不是她这么维护曲黎，给曲黎撑腰，她何至于现在顶着她最恨的人的这张脸苟延残喘？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毒死皇太后，而是想要银针刺她，好好泄愤。 银针刺入皇太后的皮肉之中，原本陷入昏迷之中的皇太后突然发出一阵闷哼声。 白凤瑶被吓到，眼底的恨意尚没有退下，惶恐便在眼睛里蔓延开。 一直留意着里边情况的康帝听到声音，立即就推门进来。 “母后这是醒了？” 白凤瑶的脸惨白如同金纸，她咬着嘴唇，看了眼已经睁开双眼，却双眼没有什么焦距的皇太后。 康帝一直高悬着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 “曲黎果然医术精湛！朕有重赏！” 白凤瑶全身血液都快要冻住了，偷偷瞥了一眼皇太后。 第224章 破局2 还好，皇太后虽然睁开了双眼，但是双眼茫然，没有什么焦距。 康帝是个孝子，此刻早已经褪去了帝王威严，眼角晕上了些红色，整个人非常的激动。 “母后，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皇太后皱眉，偏头看向白凤瑶。 “黎儿！” 初初醒来，她的声音宛若粗粝的砂纸。 “太后娘娘。”白凤瑶努力的压下心中的纷乱情绪，轻声唤道。 “母后，您觉得如何？”康帝关切询问。 “头昏沉沉的，有些不清醒。” “曲黎，你再帮母后诊一下脉！”康帝命令。 白凤瑶心紧不已。 此时，外面守着的那些御医听闻皇太后苏醒，便都纷纷望着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手指搭在脉上，行家一瞧就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会诊脉。 “皇……” 她还没有想到拒绝的理由，萧宪便开口打断：“父皇，儿臣听说行针非常耗费心力，曲黎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应该累极！不如让汤御医帮皇祖母诊一下脉。” 康帝睨了眼白凤瑶。 脸色确实是挺苍白的。 他微颔首，转而看向汤御医。 汤御医之前喂皇太后服用了灵泉水，他蜜汁相信曲黎的医术，闻言，弓着身子上前，帮皇太后诊了脉。 白凤瑶惴惴不安的心可算是落了下来。 她心情复杂的看了眼萧宪，唇角向下压了压。 “太后娘娘的脉搏还有些弱，不过已经苏醒，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康帝这颗心总算是彻底落下。 他又安抚了皇太后几句，吩咐宫嬷嬷好生照顾，抬步走出寝殿后，脸上只剩下冷厉。 荣威也一直留意着寝殿内的情况，看到康帝走出来，他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上。 “皇上，不管如何，都是臣教管不严，臣愿意领罪！” 康帝眉眼沉冷，周身笼罩着让人压抑的低气压。 “中山王，朕知道你很看重这个曾孙女！也一直念着你为大乾所做的一切！” 荣威闻言，眉间褶皱加深。 荣夜华泪眼婆娑，扬声辩驳：“皇上明察秋毫，夜华谋害太后娘娘能落得什么好处？” 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不知道那从来没有见过的药瓶怎么就会跑到她的偏殿去。 康帝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胀痛的眉心。 “朕不想在此处吵了母后的清净！” 荣威心下更沉。 荣夜华哭泣的也更加厉害。 最终，所有慈宁宫的人被带到了后边的花园。 福公公给康帝搬来了一把椅子，康帝坐下，又睨了一眼萧宪身边站着的白凤瑶。 “曲黎，朕想你肯定已经知道那药瓶里装着的是什么毒药了吧？” 白凤瑶眉心重重一折。 她知道个球啊！ 被康帝咄咄的目光盯视着，她咽了咽喉咙，瞎编乱造：“时间紧迫，曲黎便先拿了一粒解百毒的药丸，好在，太后娘娘苏醒了。” 康帝倒也没有怀疑什么，目光重新移到被带上来的兰婷身上。 兰婷身子颤抖如同筛糠，“皇上，是……是夜华郡主跟奴婢说，太后娘娘最近睡眠不好，这个药有安神的效用。” “砰——” 康帝震怒，抓起手边的茶杯，毫不客气的向着兰婷砸去。 兰婷没打算躲，茶水虽不烫，但茶杯砸在她的额头上，她的额头被砸破，血混着茶水，顺着额头蜿蜒流下，看着很是骇人。 “夜华郡主跟你说什么，你便信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找御医问问，确定有无问题？” 荣威蹙着眉头。 看皇上这态度，是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是有人故意算计夜华！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快，甚至还有些心寒。 兰婷身子晃了晃，“皇上，奴婢想着夜华郡主很快就要嫁给辰王，之前，曲大小姐……” 对上白凤瑶那双写满不耐的眼睛，兰婷微皱了皱眉。 她最近都没有跟萧辞的人有过接触，是以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曲黎并不是正主。 她只是凭借着直觉，觉得眼前的人跟以前不太一样，眼神不如以前澄澈，却又好像可以一眼将人看穿看透。 “皇上，奴婢愿以死谢罪！” 一直躲在空间里看好戏的曲黎啧啧两声。 兰婷为了萧辞，可真的是情深意浓，连性命都可以抛却。 可惜，萧辞怕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更遑论是将她放在心上了。 说罢，兰婷突然爬起来，完全是报了必死之心，向着柱子冲去。 荣威反应还是非常快的。 他一直都知道能不能为荣夜华洗脱冤情，这个宫女非常重要。 在她说出那句话时，他就已经提起了戒心。 几乎是在兰婷就要撞上柱子时，他向着兰婷挥出一道内力。 兰婷被巨大的内力掀翻出去，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两眼一翻，直接就晕厥了过去。 康帝横眉冷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转而看向荣威：“中山王，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恕罪！”荣威抱拳：“这个宫女口口声声说药瓶是夜华交给她的，可夜华却根本从未见过这个药瓶！至于她的抱怨，臣没有听到，却也不否认，毕竟，夜华这些年确实被臣给宠坏了！” 康帝脸色稍霁，下颌紧绷，倒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宫女若是死了，那夜华就真的是说不清了，所以，这个宫女绝对不能死！” “你是在变着法的说朕是个没脑子的昏君？” 声音低沉，难辨喜怒。 荣威面上没有半分的惶恐，“臣只是在实话实说！皇上最重孝悌，对太后娘娘又是一片赤诚，难免会关心则乱！” “好一个关心则乱！”康帝虽说着重话，但违和的是，脸上的怒意反倒比之方才消了不少。 曲黎不得不在心里为荣威竖起大拇指，再赞一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阿宪，这个案子交给你，务必要给朕查清楚了。” “皇上，臣觉得还是换其他人来审理吧！”荣威第一个开口反对，对上康帝带着揣测与质疑的目光，他神色坦然的说：“夜华与辰王的关系，就算夜华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也肯定会被有心之人冠上辰王徇私枉法的名头，那样，无疑对谁都不利，您说呢？” 第225章 破局3 最终，荣夜华收买兰婷谋害皇太后这个案子交给了莫文清去审理。 兰婷被拖去了京兆府大牢，荣夜华暂时被禁足在慈宁宫的偏殿。 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劣，很快就闹得满朝皆知。 荣威刚走出宫门，便遇到了萧辞。 “二皇子！” 萧辞冲他拱了拱手，“中山王莫要担心，我相信夜华郡主绝对不是这种心性残暴之人。” “二皇子，多谢了！” “中山王，七弟有没有说什么？” 荣威拧着粗眉，“本王现在不想提他！” 说罢，拂袖离开。 望着他携满怒意离开的背影，萧辞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嘴角也勾了起来。 “二皇子，这中山王明显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随侍满脸不忿。 萧辞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他对萧宪肯定颇有微词，可谁让荣夜华被萧宪睡了呢？而且，若非顾念着他这些年镇守藩夷，你觉得父皇会这样轻拿轻放？” 在别人看来，荣威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臭老头，空有一身蛮力，他却不这么认为。 当初他以一己之力能够将藩夷搅得天翻地覆，后来还带着诚意向大乾投诚，看起来挺没节操，实际上，若非他身后有大乾这座靠山庇佑，就算他得了偌大藩夷，也定然压不住很久。 虽说他现在只是个王爷，但手里有兵权，还有藩夷那么大一片封地，说白了，跟大乾的附属国也没有什么分别。 得了他的支持，就等于有了兵权，他并不觉得荣威这只老狐狸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故意这么做，不过是在引老四上钩，另外，想要挑拨他跟萧宪的关系。 “兰婷如今出了事，慈宁宫恐怕不好塞人。” “告诉兰婷一声，本皇子一定会记着她这份好。” 说罢，他敛去嘴角扬起的不屑弧度，抬步离开。 另一边，塔吉扭头看了眼。 “王爷，二皇子这是想要拉拢您吧？” 荣威嗤之以鼻，“真不是本王瞧不起皇上的这些儿子！也就辰王还勉强能看！” 塔吉扯了下嘴角，没有接话。 “这一次，明显就是有人想要借着给皇太后下毒，想要破坏夜华跟辰王的婚事！还有一点，便是想要本王嫌弃辰王，与他结盟。” “您的意思是……”塔吉露出细思极恐的表情。 荣威顿足，负手身后，看着晴朗无云的天，怅然道：“这京城的水很深，本王真的不希望夜华蹚浑水！” 无奈，这浑水已经沾上了，他能怎么办？ 只希望，经此一事，能够让夜华以后行事再小心一些。 “看看谁蹦跶的最欢，那宫女就是谁的人！” 塔吉捏紧拳头，想到萧辞方才那讨好谄媚的嘴脸，掌心就痒的厉害。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跟上！”荣威满脸嫌弃。 还没进驿馆，他便看到一辆马车。 外表看起来挺低调，不过，能出现在驿馆外面的，估摸着也是哪位皇子。 荣威不屑的撇嘴。 有人迎上来告诉他方才他入宫的时候，曲黎曾来过，他便猜测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可有说什么？” “倒是没有。” 荣威点点头。 “四皇子已经等了您有段时间了。” 荣威轻呵，走了进去。 萧睿站起来，冲他拱手：“中山王。” 荣威绷着脸，“四皇子可是稀客，有事？” 被他这样挤兑，萧睿多少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 为了缓解尴尬，他倒了两杯茶，推给荣威一杯。 “中山王，我方才听说了夜华郡主这件事！” “让四皇子看笑话了。” 萧睿笑道：“我并不觉得是笑话，反而还觉得脸上颜面尽失！” “哦？”荣威挑着眉尾，拿起茶杯。 他的这个举动，让萧睿心情愉悦不少。 都说中山王是个臭脾气，他能喝他的茶，估摸着还是因为他方才的话。 “不管怎么说，夜华郡主都是七弟未来的辰王妃，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却没有为夜华郡主说一句话，中山王不觉得他有些太心狠了吗？” 荣威将茶杯重重放下，周身寒气又冒了出来。 他征战疆场数十载，身上始终有一种肃杀之气，这般杀意不掩的样子，其实萧睿多少有些发憷。 “能怎么办？夜华已经与辰王有了夫妻之实！当初做局这人也真的是阴损至极！” 他是为了大乾颜面，才同意让荣夜华入京。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被人设计，落得个婚前失贞的惨淡下场！ 萧睿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中山王，您有没有想过，出了这样的事情，父皇本应该让礼部立马操办婚礼，却为何拖延至今？” 荣威虎目一瞠，声若洪钟，怒意磅礴：“你的意思是说，明着看是皇太后不满夜华，实际上是皇上在使绊子？” “其实我有些时候是挺不能理解父皇的那些行事风格的！他那人总是防备着别人，着实……”萧睿自认这话说的挺有技巧，点到即止后，便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中山王别多想，我就是胡说的。” 荣威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那双眼睛很让人有压迫感，与他对视不过一会儿，萧睿便有些头皮发麻。 他借着饮茶的动作，快速整理着情绪，并且在脑子里顺一顺思路。 “哼！本王若是有不臣之心，当年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求诚？” 萧睿嘴角不可自查的浮起一抹算计得逞的弧度。 “中山王先消消气。” 荣威反而更加生气。 “父皇这些年疑心越来越重，他可能也未必会觉得夜华郡主跟七弟这件事是被人算计。” “夜华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会赌上自己的清誉？”荣威一掌落在桌子上。 “咔嚓”一声，桌子应声裂开。 萧睿被吓了一大跳，全身紧绷着。 “中山王，您也别生气！我先告辞了！夜华郡主这个案子，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忙！” 说完了该说的，萧睿站起来，冲他拱手告辞。 塔吉亲自送萧睿离开，确定人走了，走进来就看到扮作老妪的曲黎，眼角又狠狠抽了两下。 第226章 破局4 他自认自己是个武功高手，而且，内力远在曲黎之上。 但曲黎就是能神出鬼没。 方才在宫里，她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他全然不知。 现在，他一直守在驿馆房间外，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曲黎竟然又这么旁若无人的出现在眼前。 这太诡异了！ 曲黎冲他颔首浅笑。 “塔吉，你先守在外面。”荣威压低声音道。 “中山王，现在二皇子跟四皇子都来找你了，你觉得是谁？”曲黎问的很直接。 “看似二皇子跟四皇子都来找了本王，且四皇子说的话更多，可是，本王更怀疑二皇子。” 曲黎正在用茶杯盖拨着上边的浮沫，闻言，抬眸深深看他眼。 “丫头，看什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曲黎这话是真心的，没有半分拍马屁的意思，“兰婷是二皇子的人。” 荣威蹙紧眉峰，脸上布满寒霜。 “二皇子还真的是够奸诈！” “当时我因为和离一事被太后娘娘关在暗室，兰婷找过我，帮二皇子带了几句话！” “本王这就去弄死他！” “中山王先消消气。” 荣威粗喘几口气，还是觉得心口闷闷的。 “现在没有证据！而且，兰婷既然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内，我估计，萧辞已经放弃了她。” “那本王就打服了他，看看他会不会实话实说。” 曲黎：“……” 她刚刚还觉得能轻易安抚康帝的怒意，一眼就识破谁才是设计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老头，很睿智，很经验老到，谁能想到，他竟然这么冲动。 “暂时没有证据，到时候，二皇子可以直接说兰婷仰慕他，却又被自己拒绝，心生恨意，才会设计这一切，看似是在算计陷害夜华郡主，实际上是想要毁掉他这个皇子。 一个慈宁宫的宫女，一个皇上的亲生儿子，母族又是镇北大将军，哪怕皇上他信兰婷，面子上也肯定不会不顾镇北大将军府！” 荣威看着曲黎的目光越发深邃。 这丫头不仅仅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且，还特别擅长揣摩人心。 现在他这个镇守藩夷的中山王已经被卷进来了，倘若再将镇北将军府搅进来，时局动荡，很容易让西陵还有南齐趁乱而钻空子。 “难道就让夜华白受委屈了？” 荣威不是没有办法，故意这么问，也是想要看看曲黎是怎么想的。 曲黎弯唇，示意他凑近一些。 荣威时不时的皱眉，嘴角勾起坏笑。 “你这丫头，看不出来，如此心狠手辣！” 曲黎不以为然，“这样就是心狠手辣？那当年算计我出现在萧宪更衣的偏殿的人，更是心都是黑的。” 荣威觉得曲黎很有意思，想要回赠给她一份大礼的那个念头也就越发的强烈，恨不能现在就能将这份大礼还给她。 无奈，现在还有个冒牌货，若这时候送这份大礼，岂不是让那个冒牌货上蹿下跳，更加猖狂？ 曲黎冷不丁对上他那双灼灼发亮的眼睛，心咯噔一下。 她莫名有种这老狐狸在憋坏的感觉。 黛眉皱的更紧，眼神也变得更加犀利。 荣威不愧是老猎手，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实在是太过放飞自己。 他轻咳一声，笑着解释：“这件事交给本王，不对，让塔吉去做！” 塔吉正心气不顺，让他去办，保准能扒了萧辞的两层皮！ 两人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下北地一事，曲黎这才离开。 …… 她刚刚回到暗影阁，就看到副阁主跟钱九招两人脑袋低着脑袋，小声说着什么。 看到她，副阁主敛起嘴角的笑容，冲她拱了拱手。 钱九招虽然没有主动认输，却也在心里对她多了几分敬佩，以及好奇。 他今天暗中跟着她，无奈，她就好像真的会什么仙法，一转眼就能够消失不见。 这让他又是好奇，又是担忧。 好奇的是，她究竟会不会什么仙法。 担忧的是，她该不会是什么专门吸男人阳气的狐仙吧？ 曲黎没有看钱九招一眼，问副阁主：“你们在说什么呢？” “刚刚暗影阁才得来的消息，夜华郡主收买慈宁宫的宫女，下毒毒害皇太后。” “这事啊！” 她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好似一早就知道了。 副阁主眼中尽是研判，“您一早就知道了？” “街知巷闻的，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老实说，之前觉得你们暗影阁挺厉害的，最近感觉你们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好像有些消极怠工啊！是不是给的月银不太让人满意啊？” 副阁主被挤兑了一通，有点尴尬。 钱九招撇嘴，“你恐怕不知道，这情报搜集的人不是给月银，而是按着情报的重要程度给银子。”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以卖情报给你们暗影阁？”曲黎歪着头，挑眉问钱九招。 “是这样，这还是五皇子提出来的。” 每次提及凤奕，钱九招这个别扭傲娇鬼总是眉飞色舞，曲黎好多次都觉得他怕不是对凤奕有什么想法。 “那我也能卖情报？”曲黎眼睛亮亮的看向副阁主。 “理论上是可以的！”副阁主给了个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关于皇子的，你们一般给多少钱？” 钱九招下意识的就觉得她又想要趁机讹诈银子。 都已经赚了那么多银子，而且，还是赚的大乾朝廷的银子，也不见她为了粮食四处奔走，竟然还有这份闲心去关心皇子的消息，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曲黎自然捕捉到了钱九招眼底的那些不屑，但她向来不以为意。 她只要能赚到银子，就算比他多赚一两银子，她也觉得开心。 “看情况，一千两，五百两，这说不好的！” 曲黎了然的点点头，“那皇子掉进臭水沟这件事，能值多少银子？” “哪个皇子掉臭水沟？” 钱九招会赚银子，也爱八卦。 听闻这话，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曲黎想银子想疯了，竟然为了卖信息，就故意让人家皇子掉臭水沟！ 副阁主横过去一眼，他当即就成了哑炮，撇嘴，一脸幽怨。 第227章 俩皇子臭味相投 曲黎就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副阁主跟钱九招的互动。 真的是太有cp感了！ 冷不丁瞥见曲黎那满含兴味的目光，钱九招眉头皱的更深，自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悦的哼声。 “曲大小姐，您怎么知道皇子会掉臭水沟啊？” “未卜先知！要不咱们打个赌？”曲黎挑着眉，看着眼前的钱九招，仿佛看到了一大把银票。 钱九招狠狠剜了她一眼。 曲黎也不以为意：“这样，若是今天两个皇子，一个掉臭水沟，一个掉粪坑，你们每人给我五千两，怎么样？” “你钻钱眼了？”钱九招开怼。 “我又不姓钱！再说，打赌赢的银子，又不是去偷，去抢来的，有什么问题吗？”曲黎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反驳。 钱九招反复深呼吸。 他感觉，每次碰上她，自己好像就会胸闷气短，外加头晕目眩。 “行！”副阁主应下。 钱九招抱臂，“那今天晚上，咱们三个都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曲黎有多邪门，他可是多少了解些的，万一要是让她回了房间，他怕是盯不住她。 “一言为定。”曲黎莞尔。 反正操作这一切的也不是她，她就等着看好戏，捞银子就好。 …… 萧辞今天离间了荣威跟萧宪，又让荣威怀疑了萧睿，心情极好。 所有人眼中的萧辞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如玉君子，实际上，也是个败絮其中之辈。 他又有些想念畅春园的头牌花旦阮素，便吩咐随侍调转方向。 “二皇子，您跟阮公子之间……万一要是被四皇子有所察觉，捅到了皇上耳中，只怕是会让皇上嫌恶！” 正闭着眼睛养神的萧辞倏然睁开双眼，眼底寒芒一闪而逝。 “本皇子只是喜欢听曲儿，正常的捧场，有什么问题？” 迫于自马车车厢内不断外溢的威压，随侍抿紧嘴巴，不敢再多言。 萧辞刚到畅春园，门口的小厮便满脸堆笑，直接将他引着去了后台。 此时的阮素才刚刚装扮好，红唇娇艳欲滴，媚眼如丝。 虽是男子，阮素却是身段婀娜，身子骨极软。 从铜镜里看到他，阮素唇角扬起，“奴见过二皇子！” 萧辞上前一步，将他扶起，顺势又在他的唇上摩挲两下。 阮素娇滴滴的媚笑两声，“二皇子还真的是男女通吃！” 萧辞俯身，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下，他的唇上沾染上了艳红的口脂，整个人多了几分邪肆的味道。 “二皇子咬死奴了。”阮素夹着嗓子，含羞带怒的嗔道。 “你不喜欢？” “奴喜欢又能如何？还不是眼巴巴的日日盼，夜夜想？可惜，您是皇子，就算奴是个身份家世与您差不多的，也不行！世俗的口水，也能将您跟奴淹死！” 萧辞捏了捏他的下巴，“你呀，及时行乐就好！等本皇子将来入主东宫，就将你养在身边！” 他的爱好便是收集美人，男女通吃的那种。 阮素就是他来畅春园听曲儿的时候瞧上眼的，后来得知是个男的，他便没有将他圈养起来，生怕会被其他的兄弟给捏住了把柄。 但这世上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暗影阁一早就查到了萧辞跟这位阮素的风流韵事。 曲黎这段时间又一直待在暗影阁，副阁主又因为凤奕的缘故，也不拦着她去后院，她便无意间看到了那本记录着好多京城重要官员，皇子隐秘之事的册子。 方才她跟荣威说的便是这事儿，荣威在气头上，便想到了用阴损的招数，让萧辞亲手解决掉自己最喜欢的人，尝尝这种痛失所爱的痛苦。 外面传来畅春园园长的说话声：“二皇子，快开演了。” 萧辞应声，起身走出去。 很快，台上便响起了乐曲声，阮素身姿聘婷的从后台走出来。 萧辞跟着曲子打着拍子，忽然觉得腹中绞劲，疼的厉害，便去了茅房。 正在阮素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所有人的情绪都陷进去时，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乐曲停歇，所有人全都惊骇的张大嘴巴。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茅房方向？” 今日萧辞过来，园长生怕他会不喜，当即就去了萧辞所在的雅间。 然，雅间内是空的。 一打听，方才知道萧辞突然腹痛，去了茅房。 联想到刚刚茅房那边传来的巨大声响，他眼皮子狠狠一跳，心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步伐匆匆的就往茅房跑去。 茅房外，里三层，外三层，已经挤满了人。 他好容易才挤进去。 “园长，您可算是来了！”掌柜的一脸愁眉苦脸。 “发生什么事情了？”园长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二皇子他刚刚掉茅坑里了！” “什么？！” 园长两眼一翻，差点厥过去。 “园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太多人都看到了！” “二皇子的随侍呢？” “去捞二皇子了。” 园长白着一张脸，左手拍着右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帮着一块捞人。” “园长，太臭了！” 园长：“……” 最后，萧辞到底还是被随侍给捞了上来，身上沾满了污秽，所有人都捂着鼻子。 他早已经被臭气熏的晕了过去，自然不知道围观的人如何嘲讽他。 而另一边，萧睿回四皇子府的路上，马车受惊，马儿不受控制的四处奔驰。 车夫怕伤了人，只能往偏僻的地方去。 最后，马车侧翻，摔进了一旁的臭水沟。 萧睿平时总是习惯维持如玉公子的模样，武功并不精湛，掉入臭水沟里，扑腾了好久，才被周围的热心百姓给救上来。 很快，四皇子掉进臭水沟，二皇子在畅春园掉茅坑的事情便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速传扬了出去。 百姓们津津乐道，萧睿跟萧辞回府后，换浴汤洗了无数遍，还是觉得身上味道很感人！ 消息传到暗影阁，副阁主跟钱九招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曲黎跟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她最近隐藏身份，自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人。 所以，她是会仙法，还是提前就收买了人去帮她做事的？ 第228章 破局5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曲黎伸出双手，“来来来，五千两，谁都别想赖账！” 副阁主很大方的就给了她五千两。 钱九招平时将银子视若粪土，此刻却跟割肉似的，纠结的不行。 “你想赖账？”曲黎斜睨着他，眼神瞬间就冷了几个度。 “你先告诉我，这事情是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就为了讹诈我跟老魏的银子！” 曲黎哂笑：“还真不是我安排人做的！况且，一开始我只是说要卖消息给你们，是话赶话，最后才变成了打赌的。” 钱九招在生意场上浸淫这么多年，自以为可以避开所有人给他挖的坑，这一次竟然翻车翻的这么快，让他多少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 “快点，给银票！”曲黎已然沉了脸。 “行行行，给你！”说罢，他便随手拿了个金锭子丢给了曲黎，“满意了？” “其实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以你们暗影阁的能力，肯定能查到！而且，我估计，很快萧睿跟萧辞便会派人过来，让你们帮忙调查。” 副阁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经商天才是曲大小姐！ 瞧瞧，不仅自己赚了一万两，还让暗影阁又接了生意。 “不过，你们到时候可不要实话实说。”曲黎笑的意味深长，将银票跟金锭子丢进空间后，起身离开。 “老魏，你说到底是谁帮了她？” “让人去查，不就知道了？” 副阁主感觉最近钱九招的智商好像有些退步，懒得跟他浪费口水。 如曲黎所料，萧睿跟萧辞果然都派了人过来下任务。 副阁主看着纸上写着的“中山王”三个字，眯眸想了想，瞬间就明白了曲黎在盘算什么。 他依着曲黎所说的，告诉萧睿的人是萧辞所设计，告诉萧辞的人是萧睿暗中动的手脚。 两人得了消息，并不怀疑其他，毕竟，暗影阁这些年的口碑非常好。 “好你个老四！” 萧辞用力拍桌子，眼底含恨带怒。 他随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又觉得胃里难受。 掉茅坑里后，他被熏晕了，醒来时，嘴里奇臭。 “拿痰盂来！”他捂着隐隐发疼的胃口，哑声叫丫环。 另一边，萧睿的脸上也是阴霾密布。 他攥紧手中的茶杯，眼神阴翳。 “二哥还真的是惯会使这些阴险手段！” “四皇子，属下听说二皇子他掉茅坑了，情况不比你好！” “那是他的报应。” 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间磨出来的，萧睿恨不能将萧辞暴揍一通，方才能泄了心头的这口恶气。 侍卫有些无语。 他只是怀疑这二皇子与四皇子同时都出了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 奈何现在四皇子完全被怒气蒙蔽，他说什么都是枉然。 “四皇子，还有个事情，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侍卫低声道。 “没想好，那你就不要讲了。” 侍卫被噎了下，念着他是自己的主子，一荣俱荣，便低声耳语几句。 萧睿阴沉的眼神倏然就被狂喜取代，“你说真的？” “属下也只是听说，不过，从来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属下要不去查一查？” “马上去。” 他捏紧拳头，嘴角扬起。 萧辞害他跌进了臭水沟，还喝了好些臭水，这笔账，他一定会跟他好好清算！ 侍卫的办事效率很快，还真的查到了阮素跟萧辞这些年暧昧不清。 萧睿得知这件事后，在书房内发出阵阵狂笑。 他立即召集那些谋士，想要以一种很别开生面的方式，让康帝以及所有的朝臣知道这件事。 有谋士觉得可以找些乞丐，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相当的快，而且，就算调查源头，也不好查。 还有谋士觉得可以直接抓了阮素，毕竟是下九流的戏子，只要许以重利，自然会说出一切。 最终，萧睿选择了请道长求雨的法子。 萧睿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别人口中的谈资，收拾了一下后，便匆忙入宫。 康帝这些日子为着北地旱灾还有皇太后的事情殚精竭虑，头疼加剧。 他心中愤怒。 不管是他，还是皇太后，都能被人轻易下毒，真的当皇宫是个筛子，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跑进来。 福公公弓着身子进来，瞧瞧睨了眼脸色阴沉的帝王。 “有事？” 在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通传时，就听到帝王沉肃，隐含怒意的声音。 “回皇上，四皇子求见！” “不见！” 荣威离开皇宫后，他跟老二都上赶着去送温暖这事儿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 自己的皇祖母才解了毒，这两个不知孝悌的狗东西便为了自己那点蝇头小利，跑去互相算计，给阿宪添堵！ 现在竟然还有脸跑到他这里来，这是又想干什么？ 他就要让人滚，突然就改变主意。 “让他进来。” 萧睿进去前，还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确认只有熏香的味道后，这才挺直脊背，走进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 “有事？” “父皇，儿臣听说璇玑道长回来了。” 大乾并不抑佛抑道，康帝甚至觉得道教跟佛教都是一种文化。 文化不应该被压抑，应该互相取长补短，共同发展。 璇玑道长为人批命合字非常准，这些日子都在外面游历，没想到他这时候竟会回京城。 “儿臣已经派人递了拜帖，虽说璇玑道长平时不怎么见客，但儿臣以为，璇玑道长为了天下黎民苍生，一定会同意为百姓，为父皇，为大乾祈福求雨！” 北地旱灾确实是康帝现在最大的心事。 若璇玑道长真的能求来雨，倒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 “一切等你见了璇玑道长之后吧！” 萧睿颔首。 他一定会努力说服璇玑道长，到时候…… 想到借着求雨便能够彻底让康帝厌弃萧辞，他整个人都异常的兴奋。 萧睿入宫见了康帝这事很快便传到萧辞的耳中。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实在是御前不好安插人，也根本查不到。 萧辞眯眼，沉吟了片刻，“你们盯着老四，看看他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 第229章 破局6 京兆府大牢。 曲黎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兰婷。 “你说你也算是长的挺漂亮的，只要熬到出宫，就可以找个知冷知热的普通人嫁了，怎么就会被萧辞给迷惑了呢？” 兰婷苦笑。 她当日被康帝用茶杯砸了头，因着是谋害太后的凶手，她的伤只是草草包扎。 被关在京兆府大牢，牢房内环境很差，她的额头伤口发炎，引起发烧，此刻整个人异常的虚弱。 若不是曲黎来了，只怕她今晚就会因为发烧而丧命。 “奴婢一小就入宫了，见不到什么男人。” “你说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曲黎将银针，还有药收好，“辰王，四皇子，还有皇上，这些都不是男人？” 在她看来，绝对是萧辞做了什么让兰婷动心的事情，否则，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为萧辞去死？ 兰婷抿着苍白发干的嘴唇，没吭声。 “你这么爱他，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他做了什么？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不知道吗？” “奴婢这种人，能帮到他，那就是奴婢的幸事了！” 曲黎：！！ 她真的挺希望也能有这样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傻子帮她！ 既然怎么劝都没用，曲黎也不打算再浪费口水。 “如果我有办法能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兰婷猛地抬头，那双黯然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芒，可很快，这亮光便消失不见。 “奴婢配不上风光霁月的二皇子！” 曲黎撇嘴。 就萧辞那男女通吃，男女不忌的性子，还真的跟风光霁月挂不上边！ 再加上昨天掉进了茅坑，这种恶心玩意，白给她，她都不要。 曲黎蹲下来，目光真诚的望入她的眼睛，“我只问你，你想不想？” 兰婷撑着虚弱的身子，郑重的给曲黎磕了个头。 “奴婢谢谢曲大小姐的大恩，不过，奴婢心意已决。” “你知道我特别想要送你两个什么字吗？”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永远别试图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现在兰婷就是这样，报了必死的心，觉得这样就是为心爱的男人付出。 其实，她的所作所为，在萧辞的眼中，就是一个大写的“傻”！ “蠢货！” 丢下这两个字后，曲黎便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莫文清守在门口，“曲大小姐，她没事吧？” 这兰婷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绝对不能出事，否则，夜华郡主根本就无法洗清嫌疑。 “莫大人今晚还是要警醒一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情况，这个东西或许可以应应急。”曲黎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他。 莫文清很信任曲黎的医术，猜测这药丸定然能够解毒。 “曲大小姐放心！” “另外，如果今晚真的出了事情，还希望莫大人按着之前商量好的来。” “好。” 夜幕降临，曲黎站在窗前，提笔想要给凤奕写封信。 然，明明心中有无数话语，真的落笔时，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最后，她画了一幅画，折叠好，找到副阁主。 “能帮我给凤奕传一封信吗？” 副阁主露出姨母笑，“当然！五皇子若是看到您给他写的信，肯定会非常的开心。” 曲黎笑笑，“那就麻烦了！” 副阁主没有选择那些信鸽，还是选择了一只鹰。 凤奕这一路马不停蹄，向着南齐飞奔。 只是南地大雨连绵数日，发生了泥石流，路被堵上，经过几天的清理疏通，今天才堪堪可以通行。 他快马加鞭时，忽然听到天空之中传来一道鹰唳声。 仰头，果然就看到在空中盘旋的海东青。 手指落在唇边，打了个呼啸。 海东青俯身向着他冲下来，稳稳的停在他的肩膀上。 他将密信取出来，展开看了一眼，眉目便变得异常的柔和。 信上什么都没有写，却画了一颗心，还装着一粒红豆。 都说红豆代表相思，黎儿正在想他！ 这个认知驱散了他身上的疲惫，以及心里郁结着的躁郁。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现在就陪在曲黎的身边。 也不知道他离开后，京中情势如何。 将穿好的红豆戴在手腕上，他下马，找了一根树枝。 连日大雨，树枝湿的厉害，并不好点燃。 凤奕着急回信，眉头都快要拧成竖纹。 烦躁的将树枝丢到一旁，他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在自己的指尖上划了一下。 将曲黎画的那颗心染成红色，他又在旁边写了几笔，将信重新装好，摸了摸海东青的头。 一声鹰唳，海东青展翅向着大乾京城飞去。 …… 兰婷晚上又开始发烧。 她抱紧自己，瑟缩在墙角。 忽然听到脚步声，她掀了掀眼皮，就看到一个狱卒。 嘴巴张了张，却因为嗓子沙哑，发不出一个音来。 狱卒眼底杀意迸射，向着她走来，如同铁钳一般的手猛地扼住她的脖子。 呼吸被夺，兰婷脸上尽是惶恐。 “是……二、皇、子？” 短短的一句话，她说的极其吃力。 狱卒声音狠厉冰冷：“你放心，二皇子会记得你的好！以后每年的今天，二皇子都会让人给你多烧些纸钱！” 兰婷此时异常的虚弱，根本就不是狱卒的对手。 双脚不停蹬着，渐渐的停止了挣扎。 狱卒解下她腰上的腰带，缠绕在她的脖子上，伪造了畏罪自缢的假象后，确认周围没有任何纰漏，这才悄然离开。 莫文清带人匆匆赶来，很快，兰婷的死便传进了宫里。 康帝只能暂时推迟萧宪跟荣夜华的赐婚。 荣威气急，竟是带着人，意图闯入皇宫，带荣夜华回藩夷。 康帝震怒，下令将荣威禁足在驿馆，明着是让他自省，实际上就是担心他谋反，将人困在京城。 萧辞得了消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看向随侍，眼眸染上几分疑惑：“你说老四最近总是去道观，想要请璇玑道长出山为北地百姓求雨？” “是！不过属下听说璇玑道长并没有见四皇子。” “呵！算计了本皇子，本皇子也要算计回来！”他眼神阴翳，每一个字都冷的仿若数九寒冬，略沉吟片刻，他道：“去备车！” 第230章 上钩 萧辞匆匆来到道观，只有一个小道童。 “这位公子也是来求见家师的？” “听闻璇玑道长知天命，如今北地旱灾，百姓民不聊生，想要请求道长为百姓做一场求雨法事。” 小道童皱眉，还真的让那位四皇子给说对了。 “抱歉，家师游历回来后，便闭关了！” “难道就不能请璇玑道长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以后再闭关吗？”萧辞故意拔高声音，想要璇玑道长能听到。 小道童心里唏嘘：师父闭关可不是在道观，而是道观后边的青云山上，甭管多大的声音，师父也听不到。 “这位公子，家师闭关之前曾说过一句：此次天灾，自有有缘人化解！”说罢，他便冲萧辞做了个揖，关上了道观山门。 萧辞站在原地，认真思索着小道童方才那句话。 此次天灾，自有有缘人化解！ 这就说明，璇玑道长早就算出这次大乾会有此灾害。 但他不是那个有缘人，自然也就不会帮忙求雨。 闭关不过是不想违逆天命！ 垂落腿侧的手用力收紧，他的嘴角缓缓的向上扬起。 这么看，老四也肯定无法求得璇玑道长出关了！ 回去后，他便将人都秘密派了出去，打听有本事，可以替代璇玑道长的人。 “老四那边如何？”萧辞问。 “四皇子最近去了不少道观，寺院，属下看他曾两次去了白云观，属下多留两个心眼，去打听了一番，据说白云观的出云道长是璇玑道长的师弟，属下琢磨着四皇子怕是想要请出云道长作法。” 萧辞敛眉，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 “哼，老四不是算计本皇子吗？那本皇子就让他美梦落空！” 当天晚上，萧辞就秘密去了一趟白云观。 刚到山门，一个小道童便迎了上来。 “二皇子亲临，实在是令白云观蓬荜生辉！” 萧辞有一瞬的愣怔，“出云道长一早就算出本皇子这时候会来？” 小道童点点头，“二皇子请这边走，师父已经等了好久。” 见到出云道长的第一眼，萧辞便被他身上的那种高深莫测的仙气给震了一下，态度更加的恭敬。 两人相谈甚欢，甚至出云道长还为他批了命，他有紫龙之命。 萧辞大喜。 他竟有紫龙之命，岂不是说明他会是未来的天子？ 出云道长最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萧辞心情极好，第二天早朝，躲在府里多日，生怕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谈资的他突然出现，朝臣都惊讶不已。 他瞥了一眼萧睿，心下冷哼。 这几日早朝，都在商议北地旱灾一事，毕竟之前荣威曾说他的一位朋友能解决粮食问题，而现在荣威却被康帝勒令禁足在驿馆，那位能弄到粮食的朋友更是连个消息都没有。 康帝明显比之前憔悴了不少，朝臣们也尽量少说话，不去触他的霉头。 “阿宪。” 骤然被点到名字，萧宪神色坦然的走出来。 “儿臣在。” “朕命你去一趟驿馆，与中山王好好聊聊，天灾等不得，尽快解决北地暴乱一事。” “父皇，中山王心系黎民百姓，否则当年也就不会投诚朝廷。儿臣以为，不如父皇与中山王好好聊聊！且儿臣相信夜华郡主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皇祖母的事情。” 丞相等人也都纷纷站出来附和。 康帝面有不虞，却没有当场发作。 “父皇。” 萧睿一开口，萧辞也扬了声音，抢先一步站出来：“父皇，儿臣已经请了出云道长，他愿意为北地百姓作法求雨！” 说着，眼角余光还瞥了一脸错愕，甚至是恼羞成怒的萧睿一眼，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 萧睿捏紧双手，眼神带着怨恨与质问。 “哦？”康帝身子前倾，“之前老四与朕说的是璇玑道长。” “这么巧？”萧辞偏眸，似笑非笑的睨着萧睿：“四弟，你可请到了璇玑道长？” 萧睿气的脸色铁青，“父皇，璇玑道长闭关了！且他闭关前曾留下一句话，预言此次北地天灾自有有缘人化解。” 萧辞当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声若洪钟：“父皇，出云道长乃是璇玑道长的师弟，儿臣以为，璇玑道长口中的这位有缘人，应该就是出云道长。” 其实，他觉得应该是他，毕竟，他可是有紫龙之命的人。 只不过，康帝多疑，倘若他直白的说自己是这个有缘人，会惹来帝王猜疑。 康帝略略沉吟，目光落在丞相脸上。 丞相道：“皇上，臣以为可以请出云道长作法！这几日，北地大旱一事已经传播起来，不少米铺粮行都开始涨价，百姓怨声载道。臣想，若让出云道长作法求雨，起码可以让百姓看到朝廷的态度。” 康帝颔首，“老二，求雨这事就交给你了！” 萧辞一扫之前掉粪坑的耻辱，脊背挺直，整个人就好像开屏的傲娇孔雀。 “儿臣定不辱使命！” 早朝后，向来喜欢阴阳怪气说萧宪几句的萧辞难得的没有挤兑萧宪，而是不阴不阳的扫了眼脸色青灰的萧睿。 “四弟，不好意思，截和了！” 萧睿因气怒，额角青筋高高崩起：“二哥也不必太沾沾自喜！都是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祉，谁做都一样。” “倒是我狭隘了，没想到四弟如此心胸广阔！”说罢，萧辞趾高气扬的笑着离开。 萧睿眯着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萧辞，脸上的怒意渐渐被讥诮取代。 哼，原本大家说好的，先联手对付萧宪，结果他竟然先给他背后捅刀子，现在他笑的多开心，等之后就会有多凄惨。 而他，等着萧辞成为笑柄！ 康帝换了一身常服，便出宫去了驿馆。 塔吉见到他来了，当即就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皇上，王爷昨晚就悄悄离开了京城。” 康帝蹙起眉头，低声问：“他那朋友……” “皇上放心，王爷离开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有一批粮食，已经交给户部，还请皇上尽早让辰王带着粮食出发去往北地。” 康帝颔首，“朕会派御林军过来守着，倘若有人强行闯入，格杀勿论！” 第231章 像个点燃的炮仗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出云道长在紫金广场作法求雨这日。 百姓们都围在紫金广场上，心里默默为北地的灾民们祈福。 萧睿看似颓然的站在一旁，实际上却是用一种猎人看着猎物的目光睨着萧辞。 萧辞这几天扬眉吐气，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感受到他的目光，萧辞偏眸望过来，嘴角的嘲讽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萧睿无声冷哼，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吉时一到，出云道长一身仙风道骨的出现在人前。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诚心叩拜。 出云道长缓步走上求雨用的高台，而后执起桃木剑。 康帝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出现在紫金广场对面的观星台上。 “皇上，这出云道长瞧着还真的有一股仙人之姿！”福公公低声说。 “朕希望他能够为百姓求来雨水，也希望阿宪此次前去能一路顺利。” 福公公笑着应声：“辰王有您庇佑着，定然能一路顺利！” 康帝但笑不语。 荣威虽未曾跟他言明那个有本事能弄到粮食的人是谁，但他隐隐猜测，或许是曲黎。 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飘来几朵乌云，有风拂来，燥热被驱散，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称赞出云道长真乃得道真人。 “皇上，怕是一会儿要下雨了！” 康帝眉间褶皱稍稍舒展开，凝望着高台之上，正在挥舞桃木剑的出云道长。 “轰隆——”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 所有百姓纷纷抬头望天，激动的喊着：“要下雨了！” 北地大旱多时，其他地方也是多日不曾下过雨。 听萧辞说，此次作法下雨会为很多地方的百姓带来福运。 萧辞更是提前就派了人，沿途去为自己宣传，想要笼络民心。 百姓们都很兴奋，恨不能现在就开始狂欢舞动。 念着康帝还在不远处的观星台上，百姓们即便再如何激动，也还是努力的克制着情绪。 萧辞更是激动的全身血液都快要凝固起来。 这一次，他找到出云道长有功，就算萧宪带着部分赈灾粮去了北地，也未必有他能笼络民心。 他又偏眸睨了眼萧睿，眼底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随着出云道长舞动桃木剑的速度加快，天空之上密布着的乌云也越来越密，晴朗的天瞬间就黑的宛若傍晚。 一道幽蓝色闪电凌空劈下，狂风大作，大雨即将到来。 然—— 一刻钟过去，雨没有下下来。 两刻钟过去，那些密布的乌云竟然隐隐有散去的迹象。 百姓们慌了。 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纷纷提出质疑。 出云道长脸色苍白，额头上更是汗珠密布。 “咔嚓”一声响，距离高台最近的百姓大声喊了句：“高台要倒塌！” 百姓们见状，纷纷避开。 高台一脚断裂，出云道长踉跄着，用桃木剑撑在高台上，勉强稳住身形。 现场一片混乱，康帝脸上阴霾密布。 萧辞方才有多自信满满，现在就有多么的担心。 他不明白，自从领命负责求雨这件事后，所有的事情他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更是担心萧睿会暗中动手脚，派了人仔细守着这里，怎么这高台还是会出问题？ 眼瞅着天上密布的乌云陆陆续续的散开，他怄的几乎快要吐血。 明明一切顺利，这雨随时都能下，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康帝担心出云道长，吩咐暗卫去搭救。 暗卫抓住出云道长的手臂，带着他飞掠离开高台的那一刹，又是一声“轰隆”巨响，高台彻底倒塌，尘土飞起。 百姓们在短暂的惊恐之后，便开始怨声载道。 有人说这次闹了这么大的天灾，明着看是贪官横行，隐瞒不报，实际上是因为上天不满康帝。 康帝在位这些年，兢兢业业，所行都是为了百姓谋福。 此刻听到百姓这样说自己，他心里多少有些悲凉。 福公公劝慰着：“皇上别气，这百姓就是在胡说八道！一会儿让莫大人将那些带头辱骂皇上的人抓进去，他们也就消停了。” “若这时候将带头的人抓进去，朕就真的坐实了被上天降罪惩罚的罪名了！” “是老奴僭越了。”福公公护着康帝上了御辇，匆匆离开。 事故很快被平息，紫金广场上的狼藉却并没有被马上清理。 萧辞命人仔细详查，势要揪出动手脚的人。 他跪在康帝面前，请求康帝息怒。 “父皇，定然是有人心中不满，动了手脚。” “朕记得你事事亲力亲为，甚至还派了人仔细盯着，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动手脚？” 萧辞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他咽了咽口水，“父皇，儿臣入宫之前，已经命人去详查了！” “求雨失败，百姓怨声载道，就算你查出了是谁在搞破坏，一切也都晚了。” “父皇，肯定是老四！当日是他提出找璇玑道长求雨，奈何璇玑道长他闭关了，所以，他就记恨儿臣抢先一步找到了出云道长！” 康帝现在很是疲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萧辞的眼睛快速转动着，忽然道：“父皇，可以让出云道长算算到底是什么人捣鬼！” “皇上，出云道长也不见得能算出这样的事情吧？”有朝臣提出质疑。 “方才如果不是突然出了意外，那雨早就下了！”萧辞反驳。 康帝沉吟着，迟迟没有说话。 其实，他挺怕出云道长算出来的结果是因为上天降罪于他。 萧辞仰头，因为激动，颈部的动脉高高凸起：“父皇，出云道长他可是得道之人，否则，断然不可能作法求雨！要不就让他算一算。” 求雨出了大乱子，现在萧辞又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着实让康帝厌弃。 萧睿压下嘴角的冷笑弧度，上前一步，神色郑重：“父皇，要不就让出云道长算一算，毕竟，二哥他怀疑儿臣因他抢先找到出云道长而心中记恨，才会故意破坏！” “萧睿，你敢说你心里没有记恨？” 萧辞能感觉到康帝对自己的失望，帝王失望，关乎皇位，他现在就像是一只点燃的炮仗，随时都能炸。 第232章 丑闻曝光，极速反转 萧睿不紧不慢的开口：“二哥，我知道你把这件事搞砸了，心里憋着一口闷气，想要找个人做背锅侠！” 萧辞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他捏着手指，瞪着他的眼睛更是有怒火熊熊燃烧。 “二哥，如果说你觉得把责任推卸到我的身上，能够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我无所谓！我的母妃不像二哥那样，我也无心皇位，只是想着，要为父皇分忧。” 他妈的！ 萧辞从来不知道萧睿的口才这么厉害。 这明里暗里的都在提醒康帝，他的母族是镇北大将军，他有野心，想要争夺皇位，才会变着法子的抢夺别人的功劳。 如今，事情办砸了，竟然又开始推卸责任。 康帝脸色越发阴沉。 整个殿内的气压极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这时候康帝震怒，成了炮灰。 萧辞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萧睿：“萧睿，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你无心皇位？你无心皇位你跑中山王那里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我只是跟中山王随便聊聊，二哥，你不能凭着臆想，就断言一切吧？” “你——” “够了！” 两人剑拔弩张，眼见着就要吵起来，康帝厉声呵斥，二人只能噤声不语。 “这件事，莫文清自然会查清楚！” “儿臣——” 萧辞还想要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康帝神色不耐，他只能闭嘴。 出云道长惊魂甫定，正在偏殿休息，汤御医帮他开了可以安神的药。 “贫道见过皇上。” 看到康帝走进来，出云道长站起来，就要行礼。 “出云道长莫要如此！” “皇上前来，可是想要问贫道此次求雨失败的原因？” 康帝一怔，很快便敛下心中的惊疑。 “其实，这次并不是皇上被上天降罪。” 闻言，康帝心中的不安彻底烟消云散，“那是因为什么？” 出云道长抬眸环视一圈，康帝屏退众人。 “其实是因为二皇子。” “二皇子？”康帝多疑，不免怀疑是不是他故意制造事故，想要加害萧睿。 “皇上，其实也并不完全因为二皇子。” 康帝被出云道长这前后矛盾的话给搅得心烦，“出云道长不必担心朕会动怒，还请道长实话实说，毕竟关乎大乾的百姓。” 出云道长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笔。 康帝呼吸发紧，脸上阴霾密布，良久，厉声道：“来人，去畅春园把阮素给朕抓来！” 这些年，萧辞一直想要往御前安插眼线，无奈，康帝为人谨慎，御前用的都是他没有登基之前的老人，或者是自己一手栽培提拔上来的人，萧辞根本就找不到这个口子。 御前安插不进去自己的人，不代表御林军之中也安插不进去。 当他得知康帝知道了阮素的存在，且让人去畅春园抓人，整张脸上的血色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与阮素的事情，若是细查，绝对能查出来。 大脑高速转动，他忽然就想起之前随侍跟他说在大街上曾见到一个卖甜汤的女子，跟阮素长的很像。 宛若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他命人传了消息出去。 御林军浩浩荡荡的来到畅春园，园长早便吓得屁滚尿流。 “阮素在哪里？” “回、回军爷的话，阮素……” 见他脸白的毫无血色，御林军统领神色不耐的将他推开，“进去搜。” 阮素被带出来时，浑身抖如筛糠。 “园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御林军统领蹙眉，目光如炬的看了阮素一眼，“带回去。” 听闻阮素已经被抓了，萧睿的唇角浮过一抹嘲弄的弧度。 一个堂堂皇子，竟然好男风，前有求雨失败，后有这种让人不齿的丑事，只怕他这野心勃勃的好二哥也会步大皇兄的后尘！ 只是想想，他就觉得无比雀跃。 康帝目光沉沉的锁着下边跪着的阮素，“把头抬起来。” 阮素撑在地上的双手抖的厉害，许久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康帝眉头拧出竖纹，“你跟萧辞多久了？” “回皇上话，奴……与二皇子认识三四年了，二皇子他喜欢听奴唱曲儿，每次都捧场。” 康帝眉头皱的更深。 这怎么是个女子？ 不是说阮素是男旦吗？ “你是女子？” 阮素抿着嘴角，迟迟没说话。 康帝眉宇间都是不耐。 今日狂风大作，足见出云道长确实是个得道高人。 他笃信，这出云道长绝对不会是招摇撞骗之人。 但他却说求雨出了意外，跟萧辞身边这个男旦阮素有关，而阮素更是灾星转世。 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素低垂着头，呼吸放的很轻。 另一边，萧辞的一颗心始终高高悬着，生怕消息传出去迟了，他的那些人没来得及将阮素的事情处理好。 “二哥，那人是畅春园的戏子吧？好像名气还挺大，我听说，二哥时常去给他捧场！上次二哥摔进茅坑里，好像也是因为这个阮素吧？”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萧辞顿时竖起全身的尖刺，目眦欲裂的恨不能掐死他。 萧睿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脸上的气急败坏，心情极好。 萧辞捕捉到他眼底的那抹没来得及逝去的嘲弄，忽然就想通了一切。 他似乎掉进了萧睿一早就给他挖的坑里！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揭开他与阮素之间的丑事。 储君的人选，绝不可以有瑕。 而这个瑕，不仅仅指脸上，身体，也包括品性。 萧肇如今已经失了皇位，被圈禁在大皇子府。 萧宪看似得了中山王的帮助，可是前有白凤瑶，后有曲黎和离，若不是康帝压着，御史台那帮人，早就将萧宪的皮给扒了。 他有镇北大将军帮扶，只要求雨这件事能做的完美，那绝对也会被封王。 所以，萧睿这是察觉到了他会成为他的威胁，就屡屡给他设套，想要先扳倒他？ 可他也不想想，就他能跟萧宪比？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萧辞说的愤然，眼神更是冷的宛若刀子。 萧睿此时只以为萧辞彻底落败，倒也不遮掩情绪。 “都已经摔入泥潭了，二哥，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第233章 帝王多疑 萧辞邪佞的冷嗤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办法上来？倒是你，自求多福吧！” 福公公走出御书房，宣萧辞进去。 萧睿心下惊疑不定。 他明明之前惶恐而又无措，为何方才会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有误？ 萧辞走进去，也顾不得去看跪在一旁的阮素，直接跪伏在地上。 “父皇。” “之前出云道长算过一卦，说是之所以这次求雨作法失败，全都是因为你行事乖张，身边出了一个灾星！” 萧辞惊出一身冷汗，“父皇，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你之前不是还告诉朕，出云道长乃是得道之人，是璇玑道长的师弟吗？” 言外之意便是他分明就是前后矛盾。 萧辞忙不迭道：“父皇，儿臣只是喜欢听曲儿，这阮素唱的又好，儿臣给他捧场罢了。” “你跟一个男旦牵扯不清，竟然还有脸跟朕说只是捧场？一个皇子，不想着如何进步，如何为百姓谋福祉，为君王分忧，就只想着寻欢作乐，简直让朕失望。” “父皇，儿臣愿意禁足二皇子府，自我反省！” 康帝按着发胀的眉头，没说话。 他听出云道长说萧辞竟然有断袖之癖后，整个人异常震惊。 他可以容忍他的儿子不思进取，如老八那样，却绝对不能容忍他这样浑浑噩噩，有悖人伦！ 得知阮素是女子，一直女扮男装，他心里的火气倒是散了不少。 却也开始怀疑出云道长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若只是招摇撞骗，那今日作法失败的目的就是引起民怨！ 将他一个帝王放在火上煎熬，其心可诛！ “朕记得你从不喜欢道法，佛法。” “儿臣……” 萧辞的母族毕竟是镇北大将军府，谋士也都是母族为他倾尽一切找寻来的，眼界比萧睿要广阔不少。 他与阮素的丑事遮掩了过去，又听康帝这样问，瞬间就猜到了康帝八成是对出云道长的身份存了疑。 “父皇，儿臣确实是对道法，佛法不感兴趣！”他的头几乎贴在地上，满目追悔莫及，以及愤恨：“儿臣前不久在畅春园如厕的时候，跌入粪坑的事情，父皇一定已经听说了吧？” 那几天，他几乎成了全京城百姓的饭后谈资，有人甚至给他取了个“一臭冲天”的绰号。 他不敢出门，生怕那些嘲讽取笑他的话语传入耳中。 “朕自然听说了。” 他觉得是有人故意捉弄自己的儿子，还派了暗卫去调查。 暗卫只查到畅春园的茅坑木板年头太长，裂开了，并没有查到其他。 康帝觉得太过丢人，便也就没有再往深处调查。 此刻听向来最要脸面的萧辞竟然提及这种丢人的事情，多疑的他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就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 只怕是有人一早就知道了萧辞跟阮素的丑事，故意给他挖坑。 求雨失败，他本就龙颜震怒，萧辞的丑闻曝出，他又怎么可能听解释，甚至是派人详查？ 可真的是好阴毒，甚至连他这个帝王的威严与声誉也一同算计在内。 萧辞只是红着眼睛，一副隐忍委屈的模样。 “福公公，将老四给朕叫进来！” 福公公眉心重重一跳，心里为萧睿捏了一把汗。 萧睿此刻心情极好。 他被萧辞算计跌入臭水沟，这仇他势必是要报的。 “福公公，父皇叫我进去做什么？” 福公公深深看他一眼，心里挺担心，面上却不显。 “老奴也不清楚！四皇子进去吧。” 萧睿敛眸，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人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能在御前伺候这么多年，定然是极忠心，嘴巴极严的。 他走进去，跪下时，瞥了眼狼狈的萧辞，还有瑟瑟发抖的阮素。 “老四，朕问你，你是怎么找到出云道长的？” 萧睿抬头，偷偷觑了眼目光幽沉，面色冷厉的帝王，心念快速转动。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进来时，明明应该看到龙颜震怒的画面，可这怒气为何却好像是对着他的？ 萧睿答：“父皇，出云道长是璇玑道长的师弟，儿臣也是听别人说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怎么了？” 康帝满目研判。 他心中不安，又偏头看了眼萧辞，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父皇，儿臣也是太过急于为您分担，并没有提前派人去考究这个出云道长是否有什么真本事，造成今日局面，全是儿臣办事不力！是儿臣能力不足！儿臣自今日起，便放下一切，在二皇子府禁足反思！” 萧辞情真意切的说着，整个人又跪伏在地上。 萧睿眼皮子跳的厉害。 他怎么有种感觉，曝出了阮素跟萧辞的丑事，康帝并没有很生气，反而一再追着出云道长是否有真本事。 现在尚且不知道事情缘由，他也不敢多说，生怕说多错多。 “皇上！莫大人求见。” 御书房外，传来福公公的通禀声。 “宣！” 莫文清走进来，跪下行礼，“皇上，臣方才查看了高台，高台乃是被内力高深之人震裂的。” “你说什么？！”康帝豁然站起来，眼底更是卷起了惊涛骇浪。 萧辞嘴角勾起。 若莫文清没有来，他怕是真的会惨败！ 扭头，在萧睿瞳孔遽震着望过来时，嘴角挑衅勾起。 萧睿也不是个蠢人，这一刻，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是螳螂，那只黄雀又是谁？ 为何要帮着萧辞？ 他极力稳住纷乱的心绪，安静的承受着康帝的怒火。 莫文清继续说下去：“臣找了几个负责看守高台的侍卫，都说，这几日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言外之意便是，弄坏高台的只有出云道长一人。 康帝的脸色越发铁青，整个御书房内，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 萧睿跪伏在地上，“父皇，儿臣并不知道出云道长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还请父皇明察！” “四弟，你还真的是跟小时候一样，甩锅甩的特别顺溜！” 萧睿捕捉到萧辞嘴角噙着的那抹嘲讽弧度，拳头一点点的捏紧…… 第234章 谁也没落好 皇太后有一盆并蒂海棠，有一年开出了双色花，她特别高兴，便顺道举办了一个赏花宴。 宫宴上邀请了不少名门闺秀，他们这些皇子也被邀请一同参加。 他知道那并蒂海棠本就难得，又开出的是双色花，便偷偷去了后花园，想要提前看看那花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可他到了那，就发现，地上掉落着一朵花，并蒂花正好缺了一朵。 他眉心重重一折，急忙四下环视。 没有发现人，他便想要快速离开。 也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皇太后等人的说笑声。 躲不过去，他索性喊来一个小太监，也不管那小太监是否真的碰坏了皇太后的花，劈头盖脸的就训斥起来。 最终，皇太后仁慈，那小太监被杖责五十，倒也没有丧命。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觉得那花是他弄掉的，随便找了个小太监甩锅。 现在萧辞提及这事，分明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甚至让他不由去想，那花会不会是萧辞碰掉的，就为了嫁祸他。 “都给朕闭嘴！”康帝眼波沉沉的锁着萧辞，警告意味十足。 萧辞挑挑眉，没说话。 “去将出云道长给朕带来！” 福公公领命，前去请出云道长。 然，房间里却早就没了人影。 他面色大骇，匆忙回去复命。 寒气自康帝的周身滋滋往外溢，御书房内的众人都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老四！” 两个字，怒意磅礴。 萧睿现在很确定自己确实是被人算计了。 他想，反正出云道长现在也不见了，便拼命往出云道长身上甩锅。 萧辞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很识相的没有去疯狂拉踩萧睿，只安静的尽量降低存在感。 康帝叫了御林军进来，命令全城搜捕，务必要将出云道长缉拿归案。 至于萧睿跟萧辞，被他派去军营，负责准备赈灾粮。 可以说，两人算计了一番，谁都没有落得好。 缉拿令贴上去，群情激奋的百姓便都纷纷咒骂出云道长招摇撞骗。 之前的白云观也被搜了一遍，小道童指认，出云道长确实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看着一副仙人之姿，其实他为了银子，是什么都敢做。 更有被出云道长坑害过的人站出来，痛哭流涕的诉说他的罪名，一时间，出云道长臭名昭着，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暗影阁。 钱九招一脸无奈的看着服用了软骨散，一脸怒意瞪着他们的出云道长，摸着下巴道：“老魏，果然是宁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子。” 副阁主眼神凉凉，“怕了？” “我会怕？”钱九招挺了挺胸膛，“在我这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那你感慨什么？” 这段时间的相处，钱九招也就嘴巴上不承认，其实内心还是佩服曲黎的。 她能够通过一两个信息，就下这么一盘大棋，将萧睿，萧辞，还有那个从来就不会将自己折进去的出云道长一同给算计进去，让萧睿跟萧辞矛盾激化，狗咬狗，没有时间去给带着赈灾粮去往北地的萧宪使绊子。 难怪五皇子会看上她！ 副阁主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说也是未来的主母，这时候跟她认个错，不损失什么！” 钱九招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拂开，“谁要给她道歉啊？” “言尽于此。” 既然他非要傲娇作死，那他也没办法。 副阁主摇着头，抬步便走。 “喂，你说这个出云道长真的是大祭司的人？”钱九招追上去。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曲大小姐的判断。” “说了等于没说！万一她判断错误，这不是在坑人吗？” 副阁主顿足，一双眼睛宛若淬染了墨色，有些沉厉的锁着他的眼睛，“钱九招，就算曲大小姐真的判断错误，他身败名裂也不冤！” 曲黎是发现了白忠鹤跟白凤瑶先后去了白云观，觉得不太寻常，让他去查一下，才知道了出云道长做了这么多让人愤恨的事情。 作为道士，他或许真的有些真本事，但他的真本事却用来害人，那这种祸害就不能再好好活着，任他再继续祸害他人。 “我就是……” 副阁主语重心长：“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爱慕虚荣，心肠歹毒之辈！她建书院，建医馆，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百姓谋福利。” 这话若是被曲黎亲耳听到，她绝对会心虚。 毕竟，她一开始做这些，只是为了和离的时候有跟康帝叫板的底气。 钱九招的眼神闪烁了几下。 “你的身世让你抵触女人，不管多么优秀的女人，在你的眼睛里，都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是心有阳光的人居多。” 离开前，他又用力握了一下钱九招的肩膀。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直到他走到拐角，钱九招才骤然反应过来。 他气的跳脚，“老魏，你他妈这是变着法子的说我心里阴暗呢？” 声音气急败坏的，清晰的传入老魏的耳朵里。 老魏掏了掏耳朵，撇嘴。 他可不就是在说他心里阴暗？ 明明曲大小姐所做的一切没有半点毛病，那出云道长跟西陵绝对不简单，倘若留着他继续作妖，大乾怕是能成一桶浆糊。 民怨四起，帝王地位动摇，再有南齐，西陵联手，大乾危矣。 最好的状态就是，南齐暂时放下十年前的战乱大仇，与大乾一同联手，让大祭司的阴谋破灭，这样才能够让百姓安康。 …… 萧宪带着部分赈灾粮，出发去了北地。 一路上，枯瘦嶙峋的灾民没了活路，已经集结成队，向着京城方向走来。 他们这一路上，看到有吃的，完全忘记了礼义廉耻，跟土匪似的，一哄而上的去抢夺。 有人反抗，他们就会发了狠的跟人打起来。 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很多身上都是伤的灾民。 那景象，会让他想起十年前的那场与南齐的战乱。 “辰王，又有灾民了！”邹涛指着前方，神色也变得凝肃起来。 第235章 决心 萧宪瞳孔紧缩，“戒备！” 他一路护送赈灾粮，一开始碰上不少灾民，他们上来就要哄抢，他握着剑，跳上马车，告诉他们若是抢粮，就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想要活下来，就跟着他，他可以保证他们起码的饱腹。 这些灾民并不是被他吓到，而是因为相信他的为人。 所以，第一波灾民并没有抢赈灾粮，且还跟着他一路往北地行去。 接下来遇到的几波灾民，在第一波灾民的劝说下，也都很快便放弃了抢粮，转而跟着他们一路往北地行去。 不过，这一波的灾民明显跟之前碰上的灾民不太一样。 萧宪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嗜杀的气息。 “王爷，有什么问题吗？”邹涛低声问。 “不像是普通的灾民。” 邹涛眺目远望，眼神沉沉：“难道是山匪？简直缺德，这种时候，还想着发难民财呢？” “或许是另有所图。” 他已经接到京中传信，作法求雨失败，民怨四起。 很多人认为是上天降罪康帝，京中目前倒是稳定了，但一路向北，百姓一经有心人挑唆，很容易就激化矛盾。 这些山匪或许是想要为百姓谋福，毕竟确实有义匪。 也或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想要在这时候挑起矛盾。 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他只能让所有人保持戒备。 灾民们明显也看到了那些跑过来的人，都有些忧心的看着那一车车的赈灾粮。 赈灾粮就这么多，他们每天能分到的也不多，若是再来一群人，岂不是分到的更少了？ 之前忍饥挨饿，他们现在好容易能够吃到米汤，真的不想再受苦了。 “来了！”萧宪薄唇微启，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些灾民跑到跟前，看到那一车车的赈灾粮，眼睛冒光，就好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狼。 “我们抢了这些粮食，就能活了！”为首的男人一脸凶狠，声音更是宛若洪钟。 萧宪眯眸，眼神晦暗的锁着他。 男人察觉到萧宪阴沉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组织着那些人一哄而上。 萧宪对邹涛道：“你护着百姓，别让他们受伤了。” 他们从北地逃荒而来，本就瘦的皮包骨头。 虽说跟着他有东西吃，但赈灾粮就这么多，他也不能让他们敞开了吃，万一要是全都吃光了，而朝廷的第二批赈灾粮还没有跟上来，只怕情况真的会越发严重。 他的声音很大，很急，百姓们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 这些日子，他们一路跟着萧宪走到这里，他对他们如何，他们很清楚。 起先，他们以为萧宪这个皇子王爷，肯定可以吃饱喝足。 但并不是这样！ 他们喝米汤，萧宪也喝米汤。 而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兵，也如此！ 很快的，萧宪便瘦了很多，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们不介意有跟他们一样的难兄难弟一块分食这些粮食，却无法纵容他们抢走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口粮。 这些百姓随手捡起路边的石头，还有旁边的树枝，一旦这些人敢抢，他们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对要阻止他们抢粮食！ 萧宪嘴角轻勾。 果然人心换人心！ 这群人也明显有些惊讶，没想到萧宪竟然识破了他们抢粮的举动，更没有想到这些灾民竟然会帮着萧宪。 为首的男人转了转眼珠子，扬声对护粮的灾民说道：“京城作法求雨失败，乃是上天降罪皇上昏庸！你们也莫要上了辰王的当！他把你们哄回去，就是想要等到恰当的时候，直接将你们都杀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数变。 辰王这一次运送赈灾粮，确实与以往遇到灾年的时候不太一样。 他们本就是从北地一路逃荒来到京城的，而萧宪三言两语，便哄着他们回了北地。 万一朝廷的赈灾粮无法运送过来，那他们的下场，要么被萧宪杀了，要么饿死！ 有些心性不坚定的灾民已经生出质疑，看着萧宪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恭敬。 邹涛心中气恼，厉声叱喝：“这一路上，辰王与你们同吃同行，从来就没有搞什么特殊，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辰王瘦了多少！如果你们非要听信挑拨，上了当，丧了命，那化作冤鬼，也不要跑去跟阎王爷告辰王，告皇上不仁！” 那些很早就跟着萧宪一路往北的灾民亲眼目睹了萧宪这一路是如何维护他们这些灾民，是如何没有搞特殊，闻听邹涛这话，当即就附和着。 “辰王不是奸佞之人！他一心为了大乾，十年前，南齐铁骑踏入大乾土地时，便是他带兵前去，否则，我们早就成了亡国奴！” “对，若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这些人还能活这么长时间？” 一人开口，无数人都跟着纷纷维护萧宪。 萧宪这段时间因为和离，还有荣夜华而烦乱的心情竟是被这些信任的话语给熨帖了不少。 他眼角泛红，深深看了一眼这些淳朴的百姓，心下做出一个决定。 他日，他若是登基，势必要心系百姓，万事以百姓利益为先。 邹涛带着另一队精锐，趁着这些百姓维护萧宪，悄然无声的绕到了他们的后边。 在这些人不管不顾冲上去抢粮时，萧宪与邹涛前后夹击，很快，为首的那个人便被萧宪锋利的剑横在了脖子上。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那人万万没有想到萧宪竟然如此简单粗暴，也不过几个回合，他便败得这么凄惨。 “撕拉——” 他身上的衣裳被撕开，臂膀上赫然出现了一只狼头图腾。 “你是西陵人？！” 虽是问句，但语气相当的肯定。 那人眼见着事情败露，就要咬破毒囊，却被萧宪卸了下巴。 求死不能，他便只能成为萧宪剑下的待宰羔羊。 “西陵人？！” 那些被蛊惑的灾民听说他竟然是西陵人，纷纷色变。 “辰王，我们不知道他是西陵人！他说之所以会遇到这样的旱灾，就是皇上昏庸，否则，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朝廷都不派人送赈灾粮！” 那些参与抢粮的灾民纷纷跪地，诚惶诚恐的解释。 第236章 又菜又贱 萧宪并不关心西陵派了多少这样的人，左不过碰到一个就杀一个。 至于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到北地，想要做什么，他用膝盖都能想出来。 手中的利剑高高扬起，“刷”的一下，人头落地。 鲜血喷溅在地上，形成一道长线，看着很是骇人刺目。 所有人都白着一张脸，胃里翻腾着。 萧宪吩咐邹涛：“收拾好！” 邹涛领命，带着人迅速清理现场。 萧宪寒眸自那些抢粮的灾民脸上扫过，这些人瞬间就有一种好像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你们是想要跟本王一同回北地，还是打算抢粮？” 这些人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辰王，我们是被人蛊惑了，我们不敢抢粮！可是，我们也不想饿肚子啊！”一个灾民泪流满面。 “辰王这一路负责运送赈灾粮，虽然不能让我们吃的很好，却比以前忍饥挨饿好太多了！”立即就有个跟着萧宪一路从京城来到这里的灾民说道。 那些被怂恿的灾民内心激动。 人活着，谁也不想做恶人。 之所以会被轻易挑唆，冒死也要抢粮，不过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如今，有了这一线生机，他们怎么可能还去想不开的抢粮？ “跟着辰王！” 灾民们就像是打了鸡血，这样的四个字此起彼伏。 萧宪眸色沉冽，“既然你们选择跟着本王一同回北地，那就必须遵从本王的规矩！” 众人连连点头。 “稍稍休息一下，启程！” 邹涛低声说道：“王爷，咱们的粮本就不多，灾民现在越来越多，若朝廷第二批的赈灾粮不能跟上，只怕这些灾民还会闹。” 他所担心的也是萧宪担心的。 但现在，箭已经在弦上了，他自然不能再想三想四。 “把舆图给本王。” 他认真看着舆图，修指在“平阳镇”上点了几下。 邹涛眼含探寻。 “转道去平阳镇。” “王爷，咱们带着这么多的灾民，怕是到了平阳，平阳镇的县令会命人直接关闭城门。” 萧宪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那就直接破了城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转道去了平阳镇。 京城。 白凤瑶连着数日过的战战兢兢。 她总觉得曲黎此刻就躲在哪个角落，窥视着她，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她找到机会，打算绑了曲文昭，逼迫曲黎现身。 曲黎这些日子，利用暗影阁搜集到的情报，下了一盘大棋。 虽说将康帝也算计在里边，但整体效果不错。 萧睿跟萧辞被派去军营，负责准备赈灾粮，也就不会再挖空心思的给萧宪添堵。 至于大祭司，康帝很快就会知道出云道长跟西陵之间的勾结，自然也会防范着。 曲黎算算时间，萧宪现在应该已经快要耗尽了第一批赈灾粮，第二批赈灾粮很快就要运出去，而她也要启程去往北地。 让她很不爽的是，大祭司终日躲在客栈，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她正准备行囊，却见长乐行色匆匆的找了来。 “黎儿！” 她明显哭过，眼睛红红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曲黎的心狠狠突跳一下。 “曲文昭……”她再度哽咽，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 曲黎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拿过她手里的信，脸色一点点的变沉。 “肯定是白凤瑶！”长乐攥着双手，牙齿被她咬的咯吱咯吱响。 “别担心，文昭一定不会有事。” “都怪我，我应该陪着他的。” “白凤瑶早就将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文昭出事。” 她说的信誓旦旦，一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睛带着可以安抚人心的魔力，长乐心里的不安与担忧就这么神奇的一点点的散去。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下副阁主。” “嗯嗯。”长乐用力点头。 曲黎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荣威提前离开大乾，回到藩夷，集结兵力，准备趁着大祭司不在西陵的这段时间，来一个后院着火，到时候，大祭司绝对会赶回西陵。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西陵边境被屡次侵扰。 跟他一同回西陵，她倒是可以安全的将赈灾粮送到北地。 她简明扼要的说了曲文昭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想法，副阁主的神色很是凝重。 “曲大小姐，真的要这样？” “我有我的方法，这样可以安全无虞的将赈灾粮送去北地，并且，我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去西陵才能够弄清楚。” 钱九招撇嘴，又想要阴阳怪气，却被副阁主一记警告的眼刀子给打断。 “曲大小姐，自从西陵不再闭关锁国后，暗影阁也在设法安插势力！你想要查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查。” 曲黎摇头，“大祭司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你们未必能查清楚！” “暗影阁可是最厉害的情报组织。”钱九招没好气的怼回去。 就差尾巴翘上天，耀武扬威的说上一句就没有暗影阁查不到的东西。 曲黎凉凉的瞥过去一眼，嘴角嘲弄的上扬：“至今连大祭司的真容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天下第一？” 钱九招被噎，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副阁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模样，换来钱九招愤愤然的捏紧拳头的威胁。 “西陵毕竟才结束闭关锁国，暗影阁的势力也才渗透进去。” “嗯！”曲黎并不觉得钱九招的话有什么不对，毕竟，暗影阁确实很厉害，“不过，时间不等人，等你们查清楚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你——” 副阁主瞪了钱九招一眼，看着他气急败坏的，心里嗔了句“该”。 每次都被曲大小姐那张利嘴给挤对的哑口无言，偏偏又长了一张破嘴，纯粹又菜又贱，活该被气的半夜胃痛。 “我肯定是要去西陵的，跟着大祭司一同去，还能白吃白喝，不孤单，算起来，我也没有吃亏！”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还得五皇子去帮你解决麻烦！” 曲黎单手支着下巴，眸带戏谑的睨着钱九招：“你知道乌鸦跟喜鹊为什么都是一身黑，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吗？” 第237章 白凤瑶领盒饭 副阁主忖度：“难道因为乌鸦长了一张喜欢报丧的破嘴？” 曲黎丢给他一个“你真相了”的眼神，钱九招被气的吐血三升。 安排好一切，曲黎按着白凤瑶说的地址，去了白云观后山。 看到康帝派过来调查的御林军，曲黎不禁在心里高看了白凤瑶几眼。 倒是聪明了，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我来了，文昭呢？” 山上风大，吹乱了她的发丝，却也让她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不好惹的气息。 白凤瑶徐徐走出来。 看着装扮成老妪的曲黎，她挺嫌弃的皱眉。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每每看到曲黎，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出言讥讽。 曲黎觉得钱九招那张嘴欠揍，白凤瑶这张嘴更是不遑多让。 她双手环抱，眼神讥诮：“不管我现在易容成什么样子，都比你要好，起码不用顶着自己最恨的人的那张脸，你说对不对？” 白凤瑶气急，手指紧紧的掐入掌心，眼神如果化作实质，能将曲黎撕成碎片。 “白凤瑶，我没有那么多的耐性，文昭究竟在哪里！” 白凤瑶讥嘲冷笑，“曲黎，你让我这么痛苦，我为什么要让你痛痛快快？你越是在意什么，我就越是要毁掉什么！这一次是曲文昭，下一次就是你的医馆，你的菜馆，还有悦己，书院！” 她以为这样威胁一番，曲黎定然会神色慌乱。 那样，她也能够品尝到将曲黎踩在脚下的快感。 然而，曲黎的脸上除了讥讽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白凤瑶抿抿唇，丢给她一把匕首：“你捅自己一刀，我就告诉你曲文昭在哪里。” 阳光穿透层层云雾，洒落在山顶上，锋利的刀刃折射着阳光，有些刺目。 曲黎瞄了眼，脚尖踩在匕首的手柄上，眼神邪肆：“你让我伤害自己，难道就不怕大祭司会捏死你？” 看到她的脸色难看，她继续刺激：“白凤瑶，你在大祭司的眼睛里，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你信不信，若是我受伤，你绝对会比我更加的痛苦？” “你给我闭嘴！我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早点送你下地狱！” 曲黎唇角浮过讥讽的弧度。 她那时候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萧宪又认定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且根深蒂固的觉得原主就是个为了嫁给他，不顾廉耻，什么都能算计的心机女。 原主死了，她穿过来，看起来好像曲黎活的好好的，实际上，内里早就换了一个芯子。 白凤瑶已经蹦跶了太久，且根据她最近这段时间得到的线报，大祭司也没有很信任白凤瑶。 这种心肠狠毒的小白花，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留着她危害别人了。 “白凤瑶，你最近是不是时常会觉得呼吸时，胸口疼，头疼，且半夜时常噩梦连连？” 白凤瑶有一瞬的怔忪。 曲黎的医术很高明，可她并不相信曲黎只是一眼，就能够看出她的这些症状。 联想到她的这些症状都是自大牢出来后与日严重的，她的眼睛里突然就卷起阴云。 “是你！！” 肯定是曲黎下毒！ 她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特别的难受。 曲黎冷冷的盯着她，嘴角虽噙着笑，然，笑意并不达眼底。 她用脚尖将那把匕首挑了起来，继而又将匕首踢向满目憎恨的白凤瑶。 盛怒之中，人的反应能力会变得很低，白凤瑶回了神时，匕首已经向着她的面门飞速袭来。 她呼吸发紧，甚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住。 下意识的避开，匕首还是牢牢的钉入了她的肩膀。 剧痛让她脸色难看，五官都几乎堆在了一起。 “曲黎，你——” “我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送你下地狱，可是，我这个人心里有些阴暗！对于伤害过我的人，我总是习惯于像猫捉老鼠那样，戏弄够了，再吞入腹中。”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是暖黄的颜色，可那笑却让白凤瑶觉得毛骨悚然。 她捂着肩膀上的伤，呼吸急促。 “大祭司不会放过你的！” “呵！你现在对于大祭司而言，其实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可能！” 她不信！ 这张脸毕竟花费了很多，大祭司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她？ 曲黎嘴角的嘲讽弧度加深：“你这张脸不是人皮面具，他确实是有些本事，能够改变你的脸部骨骼。” 白凤瑶竟是浑身发抖。 她都说对了！ 大祭司确实是改变了她的五官骨骼！ “他一开始这么做，就是想要来个偷龙转凤！如果你今天没有自以为是的让我来这里，或许你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曲黎缓步向着她走去，白凤瑶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逼仄的气势给骇的向后退了半步。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送你下地狱了！” “你就不怕我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曲文昭了？” “我若是没有点真本事，又怎么会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白凤瑶，我可不像你似的，自己是个青铜，却总觉得自己是个王者！” 白凤瑶快要被气的头顶冒烟，眼睛赤红，活脱脱一个黑山老妖。 “你给我闭嘴！” 曲黎冷笑，打了个口哨，山下传来狗蛋跟虎蛋的叫声。 白凤瑶瑟瑟发抖。 狗蛋跑到曲黎的脚边，她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嗷呜——” 狗蛋开心的撒欢。 白凤瑶嘴巴大张着，下巴都快要跌下来。 那是一只狼，根本就不是狗！ “嗷——” 虎蛋仰头大啸，争宠意味十足。 曲黎也满脸笑意的摸了摸虎蛋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白凤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的看着那一狼一虎。 她今天该不会被这一狼一虎给撕成碎片，吃入腹中吧？ 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支配着，她不断的向后退着。 脚下碎石向下滚去，她身形一晃，险些掉落到山崖下边。 狗蛋倨傲的睨她一眼，冲着她呲牙。 好容易稳住身形的白凤瑶被吓得脚下一滑，竟是直接跌了下去。 第238章 局中局 “啊——” 白凤瑶的眼睛里，全是惶恐，不安，以及不甘。 她还没有达成所愿，怎么就能这样死了？ 突然停止了下坠，她愕然抬头。 赫然对上狗蛋那双凶狠的狼眼，她吓得所有的声音都闷在喉口。 狗蛋死死咬着白凤瑶的袖子，将她硬生生拽了上来。 巨大的惊恐之后，她整个人宛若脱离了水面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曲黎缓步走过来，给了狗蛋一块肉脯。 虎蛋明显不满，她便又拿了一块肉脯给了虎蛋。 一狼一虎同款咀嚼肉脯，样子蠢萌蠢萌的。 看在白凤瑶的眼中，却恐惧至极。 甚至于，她觉得曲黎就是个恶魔，是变态，竟然敢饲养狼跟虎这种凶兽！ “白凤瑶，你到底要不要主动说出文昭在哪里？” “我若是死了，你就永远也别想找到曲文昭！曲黎，你的亲人因为你而丧命，这辈子你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她恼羞成怒的嘶吼，曲黎却分明听出了巨大的恐慌。 嘴角上扬，眼底含着捉弄的笑意，她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块肉脯。 “啪嗒——” 肉脯掉落在白凤瑶的身上，狗蛋跟虎蛋同款眼睛雪亮的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 虎爪按在她的脸上，鲜血沁出，她感觉颧骨好像也被虎爪拍碎。 紧跟着，腿上传来锐利的痛，她偏头看去，就看到狗蛋咬破了她的腿。 巨大的恐慌将她整个人包围。 她想起曲黎之前说的那话，她不是没有一下子将她弄死的本事，她只是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快感。 “曲黎，你不得好死！” 狗蛋动作快一些，抢到了肉脯。 听到她这样辱骂自己的主人，也不顾咀嚼肉脯，张嘴就咬上她的胳膊。 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传入耳中，白凤瑶疼的晕厥过去。 “啧！还真的是弱不禁风！”曲黎嫌弃的撇嘴。 她走上前，用银针在她身上扎了两下。 原本晕厥的人幽幽睁开双眼。 对上曲黎那双弯如月牙的眼睛，她却有种仿若看到了地狱爬上来的修罗的感觉。 “我问你，文昭究竟在哪里？” 她其实可以通过气味，让狗蛋去寻找，也可以给白凤瑶服用类似催眠效用的药，不过，她想到自己的计划，并没有那么做。 白凤瑶此时异常的狼狈，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她嘶声喊道：“曲黎，我就是死，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哦！”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更是没有半分恼怒。 “你——” 白凤瑶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却见曲黎又向着她丢来一块肉脯。 虎蛋这一次势要抢到，它张着血盆大口的样子，再次将白凤瑶给吓得晕厥过去。 山风吹来，一股难闻的骚臭味传来。 曲黎看了眼她躺着的地方洇开的一大片水渍，嫌弃的撇嘴：“真弱！竟然吓尿了！” 耳廓微动，她挑挑眉。 “大祭司，既然来了，还打算再看多久的戏？” “哈哈哈！”大祭司现身，看着曲黎的眼神幽深至极。 曲黎颦眉，每一次与他对视，总有一种他仿佛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的感觉。 是因为黎染吗？ “曲黎，很快你杀人的事情就会被曝出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跟着我回西陵吧！”大祭司嘴角噙着淡淡的，笃信的弧度。 “上次曲文谦被害那件事你们也设计的天衣无缝，可惜，这个世界上，假的真不了，真的也永远假不了！” “曲黎，上次曲文谦被害，是白凤瑶自作主张！你觉得如果是我，会玩那么拙劣的陷害？” 看着曲黎的神色变了，大祭司嘴角上扬，“你之前为了和离，结了一张大网，若现在，那张网本就出现了问题，你觉得谁还会相信你？谁还会为你奔走？” “你做了什么？”曲黎捏紧手指，眼底都是憎恶。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神，让大祭司思绪飘远，目光也变得迷离。 黎染…… 他心情复杂的呢喃着这个名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曲黎的情绪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你要是敢伤害无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取决于你的态度。” 随着这话落下，她看到了麻姑怀中抱着的两个孩子，赫然便是定国公府与忠勇伯府的两个小家伙。 她情绪激动，就要上前，却听麻姑声音冷冽的斥道：“曲黎，你若是敢上前一步，我就直接割断他们的脖子。” 曲黎整个人异常的激动。 “你若是敢伤害他们，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确实需要一个可以跟大祭司一同回西陵的机会，方便她弄清楚黎染与大祭司，甚至是整个西陵有什么渊源，却也不希望连累了无辜的两个孩子。 麻姑倾慕大祭司，几乎将他奉若神明。 可年轻的时候，大祭司的眼睛里只有黎染，现在又见曲黎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黎染，便将一颗心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麻姑心底是嫉恨曲黎的。 可她又不敢冒着被大祭司厌恶的风险，去针对曲黎。 曲黎反复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她对面站着的大祭司则一直目光灼灼的锁着她那双眼睛。 良久，她方才开口：“好，我跟你去西陵！但你必须将他们先放了。” “你当大祭司是傻子不成？”麻姑当即就反问，“我们放了人，你还能乖乖跟着我们去西陵吗？” 她其实挺喜欢曲黎养着的这两只小东西，若是能驯化它们，那一定很拉风。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眼底的贪婪，狗蛋跟虎蛋皆很默契的来到曲黎的面前，呈现守护，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状态。 曲黎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俯身对着它们耳语几句。 两只瞪圆眼睛，不确定的看着她。 “我必须确定他们不会受到伤害，才会跟你去西陵！并且，在我离开之前，必须要找到文昭！” “我方才已经说了，会帮你找到你弟弟！” “我有三个问题，你跟我娘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为何你之前从来不找我，只是因为西陵内乱，闭关锁国？为何只是带我回去，而不是带文昭一块？” 第239章 离开 “我跟你母亲之间有什么渊源，等你到了西陵，你可以自己查清楚。” 曲黎似笑非笑的挑眉。 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这般有心机。 知道她好奇，就抛了个饵过来，让她有不得不主动跟着他去西陵的理由。 “至于第二个问题，你以前实在是太差劲，我没有多余的精力花在一个废物身上！” 这话着实难听，但曲黎相信，大祭司并没有骗她。 “至于曲文昭么……他是个男孩。” 曲黎颦眉。 她之前想的是大祭司跟黎染之间绝对认识，她以为大祭司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奈何，dna鉴定表明，他们并没有丁点关系。 所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大祭司追求无果，由爱生恨。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大祭司此时望着她的目光很温柔。 曲黎红唇上扬：“勉勉强强吧！” “麻姑！” 麻姑因为嫉妒，唇线下压，在曲黎望过来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大祭司有什么吩咐？” “把孩子安安全全的送回去，找到曲文昭！” “那她呢？”麻姑望了一眼昏迷不醒，浑身都是鲜血脏污的白凤瑶。 “一个没用的棋子，留着没什么大用。” 麻姑颔首。 曲黎走向白凤瑶，从袖子里拿出一枚药丸，捏着她的下巴，将药丸塞进她的嘴巴里。 白凤瑶即便昏迷着，也下意识的抗拒吞咽。 曲黎不温柔的在她的胸口拍了一下，听到吞咽的“咕咚”声，她才松开手。 “你给我……咳咳……吃了什么？”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曲黎，才苏醒过来的白凤瑶心中的恐惧被完全放大到极点。 “你顶着我这张脸，实在是让我心里不爽！”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白凤瑶试图抬起手，抠嗓子，将毒药吐出来。 奈何她被狗蛋咬断了胳膊，此时软绵绵的耷拉着，根本就抬不起来。 白凤瑶望向她身后站着的大祭司，哀求：“大祭司，求你！” 大祭司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曲黎，听到白凤瑶的哀求声，心中涌上一股躁意，眼底更是划过厌恶以及杀意。 “白凤瑶，你也确实不配拥有这样一张脸！” “啊！” 随着他挥出的一道内力，白凤瑶的脸上血肉模糊一片。 曲黎扭头，眼底都是震惊以及错愕。 他刚刚竟是将可以毁容的毒药混在了内力之中，内有她的毒药，外有大祭司毁容的毒药，怕是白凤瑶临死之前，会无比的后悔苟活了这么久。 大祭司嘴角扬起，由衷称赞曲黎：“你比你母亲果断，也心狠。” 曲黎但笑不语。 麻姑的办事效率奇高，曲文昭被找回来，曲黎给他做了细致的检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跟着大祭司一同离开。 一路上，曲黎都没有说话。 大祭司给她倒了一杯茶：“茶里加了青梅，你母亲很喜欢。” 曲黎研判的盯着他看了足有一分钟，方才拿起茶杯，浅啜一口。 加了青梅，茶叶的香醇并没有被破坏，反而还因为青梅而多了一股酸甜的回甘。 对于原主这个才女亲娘，曲黎是好奇的。 “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突然开了口，倒是让大祭司愣怔了下。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眼底是藏不住的欣赏。 曲黎的目光一直紧紧的凝在他的脸上，观察着他的神色。 “她是一个非常聪慧，很善良的女人。” “可惜，她并不爱你。” 这话很无情，宛若锋利的刀子，将大祭司从回忆之中强行拽了出来。 “说对了？”她似笑非笑，眼底尽是揶揄。 话音落，她敏锐的察觉到马车内的气温降低了不少。 她也不想将人激怒的太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便也就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再去激怒他。 大祭司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冷睨着对面的曲黎。 这张脸跟黎染很像，也很像那个人。 他捏紧拳头，语气沉肃：“你母亲确实不爱我！” 不管他怎么做，怎么努力，她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他自认并不比那个人差，为什么？ 曲黎倒是没有想到她这样刺激他，他竟然还会主动跟她说这些。 他深深的望着曲黎，一字一顿继续说下去：“你母亲若当年选择了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你方才也说了，我母亲并不爱你！日日跟一个不爱的人待在一起，应该与吃了慢性毒药差不多吧？唯一不同的便是一个是身体上的，一个是心理上的。” “你比你母亲更能说会道。” 曲黎勾唇，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如果让我查出来我母亲的死，也有你的手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虽然我觉得你放狠话的样子很可爱，却还是必须实话实说，很蠢！” “难怪我母亲不喜欢你！” “是，我不像那个人嘴巴抹了蜜！”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马车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曲黎不禁越发好奇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她看过黎染留下来的那一箱子的书信，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听男人花言巧语的肤浅女人。 既然当初选择了他，那就证明她那亲生父亲绝对是有可以打动她的地方。 可为什么两人没有结为夫妻？ 又为什么她的亲生父亲眼睁睁看着黎染奉子找了曲裕兴这么个接盘侠？ 这之后，竟然还生了曲文昭？ 脑子里乱糟糟的，浮上无数的疑问。 她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去想。 左不过，到了西陵，她能弄清楚。 …… 萧宪带着无数灾民，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平阳镇外。 平阳县令早就得到了消息，城门紧闭，所有的平阳守卫士兵个个戒严。 “本王奉旨，带着赈灾粮前往北地，路经平阳，速开城门！” 他毕竟是个征战沙场的人，周身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士兵们都有些心若擂鼓，慌里慌张的去通禀。 萧宪也没有催。 若平阳县令是个聪明的，此时就应该赶快开了城门，否则，一旦他带人破了城门，到时候就可以给他按一个阻碍赈灾的罪名。 第240章 杀鸡儆猴1 平阳县令叫李清河，却是与小李子的父亲李金河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金河当年是因为赈灾积极，损害了一些想要从中牟取私利的人的利益，才会被人陷害。 但李清河可不是这样正派的人。 听了萧宪的话，他急的头顶冒汗，不停的走来走去。 师爷被他绕的头晕，劝着：“老爷，您也别太着急，咱们之前可是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的！就算辰王以前能征善战，可这十年都和平安虞，料想辰王也不是以前的辰王了！” 李清河凝眉沉吟片刻，不确定的问：“你确定都处理妥当了？” “是。” “开城门，本官亲自去迎接辰王！” 师爷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跟随着他一同来到城门外，迎接萧宪。 “下官不知道辰王亲临，下官罪该万死！” 萧宪看着脑满肠肥的李清河，面上的不喜表现的清清楚楚。 李清河也是个精明，善于钻营的人，立即谄媚的说道：“辰王，下官准备了接风宴席，请移步县衙，沐浴之后……” “本王来此，不是贪图享受的！” 话还没有说完呢，便被萧宪截口打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清河颜面尽失，心里对萧宪的憎恨多了不少。 师爷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在一旁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整个人异常的卑微，“辰王息怒，下官只是见辰王满脸憔悴，想要尽一些绵薄之力。” 萧宪都快要被李清河这无耻嘴脸给气笑了。 “若真的想要尽尽绵薄之力，就应该把心思都放在百姓身上，而不是讨好谄媚！” 李清河袖子里的双手一点点的收紧，整个人因为被羞辱而脸色铁青。 师爷开口：“辰王教训的是，小的们近来也确实是为了赈灾一事忙前忙后。” 萧宪冷笑：“李大人难不成之前比现在还要胖？” 李清河笑不出来，师爷僵硬的扯扯嘴唇。 “本王奉旨带着第一批赈灾粮去往北地，这一路上，碰到了无数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灾民！” “辰王定然也想不通下官为何会关闭城门！”李清河按着之前与师爷商量好的说道。 萧宪眉间褶皱加深：“本王确实想不通，还请李大人给本王解惑！”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让李清河惶恐不安，后背也几乎被汗水沁湿。 “这灾民实在是太多了，之前涌进不少灾民，平阳镇虽说比较丰饶，但存粮有限，若来一两个灾民，下官勒紧腰带，也能够让灾民吃饱，不至于饿死！” 萧宪的目光明晦不定，让人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 李清河眼角余光与师爷交换一下眼神，师爷接口：“辰王，灾情传来，平阳粮价疯涨，李大人他也勒令不少米铺粮行禁止哄抬粮价，可是，还是有那么些无良的商人，趁机大赚国难财！平阳百姓也有很多吃不饱，若是再放灾民进了平阳，只怕平阳也会被连累的饿殍满地！” 萧宪目光锐利如刃的锁住精明如狐的师爷，“方才李大人不还说，已经备下酒席，让本王移步县衙？” 师爷一噎，眼珠子快速转了转，“辰王奉命前来赈灾，一路风餐露宿，李大人只是想要尽尽绵薄之力罢了。而且，辰王就算吃，又能吃多少，对吧？” 萧宪嗤了声，“你叫什么？” 师爷怔了怔，“小的叫侯景！” 萧宪唇角弧度加深：“确实猴精猴精！” 众人都憋笑憋到脸红。 侯景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表情，僵笑两声。 “本王觉得你的能力似乎在李大人之上。” 侯景面色骤变，“辰王可是折煞小的了！” 李清河那张胖脸上都是不悦，看着侯景的眼神也多了些敌意。 “既然李大人准备好了酒席，如今正逢天灾，本王也不能浪费粮食，这样吧，烦请李大人前边带路，本王差人将那些吃食拿出来，给灾民们吃。” 李清河：！！ 侯景则是深深看了萧宪一眼。 他这些年待在李清河的身边，给他出谋划策，这次趁着北地旱灾，他们勾结粮商，也赚了不少银子。 辰王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只怕他是准备杀鸡儆猴！ 李清河欲要阻拦，却是在触到萧宪那冷沉的视线，不由得瑟缩一下。 “邹涛！” 邹涛颔首，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士兵径自去了县衙。 看到陆陆续续送上来的那些美味珍馐，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的一批。 “灾民挖草根，吃树皮，有些甚至都吃土，他们这些吸血虫，竟然还好意思大鱼大肉！” “把这些东西都抬出去，让百姓们好好看看！” 他们一直等着所有的珍馐都送齐了，这才抬起大桌子浩浩荡荡的走出县衙。 食物馨香，声势浩荡，往来无数人都望过来，眼睛都恨不能黏在上边。 “咱们天天喝着都能照出人影的清粥，县太爷却吃香的喝辣的！” “这些吸血鬼！” …… 一时间，民怨四起。 也不需要谁组织，但凡碰到的百姓，纷纷跟了上去。 李清河看到邹涛竟然就这么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抬了出来，后边还跟着一大批满脸义愤填膺的百姓，眉心狠狠一跳，咽了咽口水。 他正准备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触到萧宪幽深似井的眼眸，只能将手放下。 “王爷，所有的东西都抬了出来！” 百姓们并不知道萧宪来了，见状，有人扭头就要走，还有人小声骂“官官相护”。 萧宪的目光自所有人脸上环视一圈，方才定格在李清河的脸上。 “李大人，准备这一桌子，花费不少吧？” “为辰王驱散疲惫，是下官应该的！” “李清河！”萧宪扬了声音，“你还真的是让本王惊叹的好官啊！” 李清河腿软，直接跪了下去。 “辰王，下官……下官……” 他吭哧着，绞尽脑汁的想要搜出个合适的理由，奈何，大脑一片空白，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求助的看向一旁的侯景，他寄希望于他，想着他向来点子多，说不定能帮自己好好解释一番。 然而—— 第241章 杀鸡儆猴2 他的眼珠子都快要挤出来了，侯景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萧宪的目光很有压迫性，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就打湿了领子。 “还有什么要说的？”萧宪扬声。 “辰王，这些是下官几乎倾尽所有俸禄，才勉强为您准备出来的！” 萧宪满目寒凉，周身杀意涌动。 每次天灾时，总有无数的贪官，他们不想着为百姓解忧，却总是想着如何借着灾难为自己谋福利！ 朝中就是因为这些贪官，才会有灾民暴乱这种事情！ 他转道平阳，只是想要为灾民们弄些粮食，好等到朝廷的第二批赈灾粮。 谁知道竟然揪出来一个大贪官。 李清河头皮发麻，总觉得萧宪的目光好似锋利的剑刃，随时都能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辰王，下官帮着您将这些吃的分发下去？” “啪——” 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颊瞬间高肿，嘴角有血沁出。 所有的百姓见此情景，皆面露震惊。 这是…… 辰王竟然打了李清河！ 他们原本心灰意冷，觉得萧宪与李清河一样，却不想，他竟然是为他们做主的！ 那些跟着萧宪一路从京城走来的灾民纷纷振臂高呼：“辰王威武！辰王圣明！” 李清河吐出一口血，混着血的还有两颗牙齿。 他眼底惶恐愈浓，呼吸也变得急促。 “辰王饶命！” “邹涛，去县衙，好好看看李大人这些年的俸禄究竟还有多少！” 他故意在“俸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众人都明白，萧宪并不相信李清河是清官。 “属下领命！” 邹涛带着人就要去县衙，一直没说话的侯景跪下道：“小的愿意前往！” 李清河瞳孔地震，沾着血的嘴唇翕张的厉害，“你、你……” 他气的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满脑子都是“完了”这两个字。 萧宪意味深长的看了侯景一眼，侯景心弦紧绷，低垂着头。 “邹涛，让他带路。” 李清河吐出一口血来，嘶吼：“侯景，你这个小人！” 他捂着胸口，气急败坏，如同跌入泥潭之中的困兽，赤红色的眼珠子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侯景冲他拱了拱手，说了句：“老爷莫要生气，小的也是实在看不过您昧良心的发国难财！” 李清河差点被他这无耻之极的话给气的再次吐血。 什么叫他昧良心的发国难财？ 李清河手指着他，整个人喘的厉害，“你就是个无耻小人！难道一开始不是你怂恿我的吗？” 谁当官前不想着做一个为民为君为国的好官？ 没有一个当官的在当官之前就想要做一个遗臭万年的狗官！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不过是在官场这大染缸里浸淫太久，越来越贪婪罢了。 “邹侍卫，这边请。” 侯景已经不想再跟李清河浪费口水，左不过，他就说李清河故意污蔑，想要让他背锅。 萧宪并不关心他们究竟谁说的是真话，他要的就是杀鸡儆猴。 至于侯景，这样满眼都是贪欲的人，也落不得什么好处！ 侯景带着邹涛等人往后山走去。 邹涛心中戒备。 “邹侍卫，我既然站出来，便是彻底的觉醒了！这些年，李清河与平阳的大商户勾结，贪墨了不少银子！不仅仅是粮食，还有盐。” 邹涛满目震惊，“你说什么？盐？” “是的。” 邹涛眉头深锁，细细思虑一番：“京城里谁是他的靠山？” 侯景知道这事儿很大，他这些年帮着李清河出谋划策，真要是追究起来，罪名也不轻。 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这靠山究竟是谁，他现在还真的不能说。 起码不能跟邹涛一个侍卫去说。 邹涛虽不如广平那样八面玲珑，到底也是跟着萧宪的人，差不多能猜中侯景的心思。 “先去办正事，至于你方才说的，一会儿你跟王爷亲自说。” “好。” 侯景带着他们一路来到后山，远远就看到守卫森严。 想要到达后山，只有一条河。 只要过河，势必会被河对岸的守卫发现。 他心中不禁怒斥：这李清河也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这份聪明没有用在正八经的地方。 因着北地大旱，河已经干涸，河上架了一座简易木桥。 在邹涛等人出现时，河对岸的守卫便握着剑来到了河岸边。 侯景面色不慌的说：“我是奉李大人之命前来找东西的。” 守卫与侯景打过交道，知道李清河非常信任他。 他的目光在邹涛的脸上掠过，低声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很面生。” 侯景将那人拽到一旁，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守卫时不时的就看看邹涛。 “只能他跟你进去。” 这是守卫最大的让步。 “好吧！”侯景勉强答应。 邹涛跟着侯景进了山洞。 “邹侍卫小心一些，这山洞里有机关。” “李清河还真的是苦心孤诣啊！”邹涛嘲讽。 侯景没接话，这是他当初提议，机关也是他设计。 两人小心避开了机关，来到了山洞最里边。 邹涛看着那一箱箱随便堆放在一旁的银锭子，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贪官，才会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你我二人，定然是没办法将这些银子都抬出去的。” 邹涛觉得侯景有些夸大其词，不屑道：“可以把守卫杀了。” “这山洞里，不仅仅是李清河贪墨的银子，还有他与那些大商户联手垄断粮食以及盐铁的账簿。” 邹涛狐疑的凝视着他。 侯景被他那很有压迫感的眼神盯着，心脏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了。 他抿了下干裂的唇，低声说：“有了账簿，才能够揪出李清河在京城之中的靠山。” “账簿在哪里？” “这里！”侯景指着山洞上一处暗格：“不过，想要打开这个暗格，需要三个人同时按下这块石头。” “这哪个王八犊子设计的机关？”邹涛没忍住，破口大骂。 侯景的脸色极其古怪，被口水呛到，几乎都快要将肺一块给咳出来。 “宋老板，齐老板，您二位怎么来了？”外面传来守卫的说话声。 第242章 杀鸡儆猴3 侯景的脸色遽然就变了，“他们怎么会过来？” 邹涛满眼疑色：“他们不是普通的商人吗？” “并不是！他们会武功。”侯景面色沉凝，眉宇间都是担忧。 邹涛却并不以为意。 两个商人，就算武功再如何厉害，也肯定比不过他们这些王爷身边的暗卫。 “这些人是谁？” “方才侯师爷带来的！”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紧跟着，便是兵器相交的锐利声音。 侯景从洞口跑回来，问邹涛：“辰王带来的那些人应该能打得过宋老板跟齐老板身边的那些人吧？” “都是王爷身边的人。” “那就好。”侯景抚着心口位置。 如果这么弱，那他方才对辰王投诚，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你方才说这暗格得他们三个一同打开？”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因为设置了三道机关，任何一道机关出了问题，就会有强腐蚀性的液体毁掉账簿。”侯景解释。 “这暗格也是你设计的？”邹涛目光冷冽幽沉。 被他盯视着，侯景头皮阵阵发麻，“是。” “那你应该也能打开这暗格才是！”邹涛研判的打量着他。 “我确实是设计了这暗格，但是，宋老板跟齐老板信不过我，他们又分别找了其他人设计了机关。” 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有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清晰。 邹涛道：“你先设法打开第一个机关。” “我说了，得三个人一块，否则的话，时间太久，还是会出问题。” 邹涛握紧剑柄，眼底都是凛凛杀意。 宋老板跟齐老板提剑进来。 “侯景，你这个叛徒！”瘦高个宋老板目眦欲裂。 他听闻萧宪带着灾民来了平阳，便觉得事情不妙。 找了齐老板一同去城门口看看，灾民们正在吃东西，李清河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独独不见侯景。 他们想要找人打听一下情况，又怕萧宪太过警觉，会被他盯上，于是一拍即合，带着人来后山。 侯景脸色惨白，活脱脱一只受了惊吓的鹌鹑。 邹涛一脸嫌弃，紧了紧握剑的手，声音冷若寒冰：“你们勾结官府，鱼肉百姓，甚至还走私贩盐，根本就是朝廷的蛀虫！活该下地狱。” 宋老板跟齐老板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凶相毕露。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去死吧！”矮胖的齐老板握着两把弯刀，周身涌动着杀意，向着邹涛攻去。 邹涛瞳眸沉暗，挥舞着手中的剑，格挡的同时，向着齐老板胸口拍出一掌。 山洞内并不算太宽敞，两人厮打在一块，强劲的内力冲撞在一起，接连不断的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响声。 宋老板本打算解决了侯景，看到齐老板渐渐落了败势，他只能提剑去帮齐老板。 侯景是个喜欢趋利避害的人，见状，捂着耳朵，趁着宋老板跟齐老板与邹涛缠斗在一起时，匆匆向着洞外跑去。 邹涛眼眸沉了下去，从腿上的绑带里抽出匕首，向着侯景丢去。 匕首擦着侯景的耳边飞过，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耳朵火辣辣的痛，他伸手摸了一下，被掌心那刺目的红给骇的眼前阵阵发黑。 以邹涛的身手，完全可以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这场厮杀，奈何，他记得侯景方才说的，这暗格设计的很邪门，他们若是能拿到账簿，也可以帮萧宪多揪出一些朝中蠹虫。 所以，他出手的时候，一直有所保留。 齐老板与宋老板明显发现了这一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挥着剑，招招都是杀招。 邹涛双眼赤红，眼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厉声大喝，混着强大内劲的吼声在整个山洞之中回响不停。 “哗啦啦——” 有碎石不断的掉落下来，侯景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轰隆——” 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下，他跌坐在地上，惊魂甫定的拍着胸口。 方才幸好他跑的快，否则，现在他早就被这块大石头给砸成了肉酱了。 另一边，萧宪等了这么久，还不见邹涛带人回来，又听到后山方向似乎有什么响动，他神色冷峻，交代几句后，便带着人来到了后山。 邹涛带来的人还在缠斗，双方均有死伤。 看到萧宪，他们喘的厉害。 “王爷，属下无能！” 萧宪加入战斗，招招快准狠，这些人便都被一剑封喉，倒在地上。 他提剑进了山洞。 “刷刷刷——” 触到机关，有毒镖向着他们射来。 萧宪挥出一道内力，将毒镖挥开。 第二波毒镖又向着他射来，他对受伤的众人道：“你们先退出去。” 众人担心他，试图拽着他一同出去。 “出去！” 正在里边跟宋老板还有齐老板打的不可开交的邹涛听得萧宪的声音，按着方才侯景带着他进来时如何走的，混着内劲喊着。 毒镖攻击停了下来，萧宪又按着邹涛所说的，避开了机关，顺利进了里边。 宋老板与齐老板身上也都是伤，看到他宛若嗜血杀神一般进来，心弦狠狠颤了颤。 萧宪危险的眯起眼眸，一双眼睛冷的宛若数九隆冬。 “王爷，账簿在暗格之中，需要三人一块打开！” 他深深看了眼邹涛，微微颔首。 他就说，以邹涛的武功，不至于拖这么久，原来他是为了留活口。 齐老板与宋老板见事已至此，要么就是他们死，要么就是萧宪死，两人对视时，都报了必死的决心。 二人合力，向着萧宪攻去。 萧宪挥舞手中的利剑，手起剑落，齐老板的一只手被砍掉。 鲜血如注，整个山洞之内都是让人作呕的味道。 宋老板脸上的血色完全退了个干净，看着萧宪的眼神充满恐惧。 齐老板捂着伤口，眼前阵阵发晕。 “打开暗格。” 萧宪声若寒冰。 齐老板一口气憋在喉口，向后退了半步。 “王爷，侯景跑了！”邹涛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有些恼火。 “他会回来！” 话音落下，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邹涛偏眸看向神色未变的萧宪，冲他竖起大拇指，眼神炽热，好像是在看神明！ 第243章 帝王自省 “辰王！”侯景惊魂甫定的跑进来，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小的还想要去给您传信呢！” 萧宪并不相信他，眼神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打开暗格！” 他的脸色实在是太过冷峻，山洞内宛若瞬间进入寒冬。 “我们不知道什么暗格！”齐老板颤声道。 萧宪手起剑落，他的嘴角又多了一道伤口。 皮肉外翻，这道伤看着十分可怖。 “打开暗格！别让我再说第四遍！” 齐老板跟宋老板就想要咬破毒囊，却被萧宪眼疾手快的挥出来的两道内力给击倒在地上。 萧宪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睨着狼狈的两人。 “你们觉得死就能够让一切罪恶被掩埋？觉得你们死了，本王就能不追究了吗？” 两人对上他那双寂冷的眼睛，脖颈仿若被人牢牢扼住。 侯景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宋老板，齐老板，都说识时务为俊杰，您二人还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邹涛看着侯景这般乖顺，心里越发好奇为何萧宪这么笃定侯景会回来。 最终，齐老板跟宋老板承受不住萧宪不断释放出来的逼仄气息，不得不上前，与侯景一同打开了暗格。 萧宪取出账簿，问邹涛：“还能坚持？” “回王爷，属下只要血没有流干净，就能坚持！” “带回去！” 虽有账簿，但人证也不可少，齐老板跟宋老板就是指认贩卖私盐的最有力人证。 李清河看到被邹涛押回来的两人，眼神完全黯然下来。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百姓们抓起地上的石头，向着齐老板还有宋老板丢去，一边丢，一边骂。 齐老板跟宋老板头破血流，叫苦不迭。 侯景用手抱着头，尽量躲在齐老板跟宋老板的后边。 等百姓们发泄的差不多了，萧宪抬手，百姓们便都安静了下来。 “本王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贪墨奸佞！按理，本王应该直接杀了不作为的狗官！” 李清河用力吞了口口水，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不过，本王还要用这三人来指认背后的人，查清楚贩卖私盐的背后真正主使！” 灾民与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辰王威武！” “相信辰王！” 邹涛方才受了伤，此时听到这样让人热血，振奋人心的话语，他竟是觉得好像吃到了特效止痛药，甚至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烫。 萧宪再次抬起手臂，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众人安静下来后，萧宪当场审问齐老板跟宋老板，而后，将他二人以及李清河一同关入大牢，并留下人看守。 弄清楚了他们囤的粮在何处后，萧宪带人前去。 留下部分囤粮，将剩下的囤粮绑到马车上，又经过百姓推选，找了人临时代替平阳县令，他便带着人重新出发，并写了折子。 八百里加急奏报一路畅通无阻的送到康帝的手上，康帝甚是欣慰。 但当他得知京城之中竟然有人与这些地方官员，大商户勾结，私下贩盐时，整张脸上的欣慰弧度便骤然消失。 福公公小心翼翼的将一杯茶放到他的左手边，又躬身退到一旁。 “砰——” 康帝一掌拍在御案上，眼底更是卷起了腥风血雨。 “皇上息怒！” “朕这些年可能真的挺失败的！”康帝站起来，站在窗前，眉宇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皇上，您自从登基以来，兢兢业业，解决了很多问题！大乾在您的治理之下，百姓和乐安康，天灾不是因为您做的不够好。” 康帝扭头，眼眸幽沉的盯着福公公。 福公公呼吸一滞，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你起来。” “皇上，老奴只是个阉人，不该随便议论这些事情。” “朕确实想要做的好，可还是让百姓在遇到灾难的时候，过的如此艰难！” “这不是皇上的错！毕竟，大乾这么大，您也不可能处处兼顾！这一次辰王奉旨前去北地赈灾，说不得能发现更多的不妥之处。” 康帝微微颔首，“给朕研墨，朕要写罪己诏！” 福公公神色震变，再度跪了下去：“皇上三思！” 这古往今来，只有犯了极大错误的帝王才会写下罪己诏。 这天灾并不是因为康帝做的不够好，才会降临。 古往今来，那些贪官污吏从来不是说杀就能杀尽，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朕已经想好了！” 他觉得应该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平时代替他去各县各府衙巡视。 百姓的疾苦，为官者是否称职…… 是他做的不够好，暗卫虽然不断的给他送来各种情报，但多是集中在京城。 康帝最终还是写下了罪己诏，众人对此，感慨万千。 皇太后更是自请去往庵堂，吃斋念佛，为百姓祈福。 原本对朝廷，对康帝颇有微词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放下成见。 麻姑听着京城百姓对康帝的赞颂，心里涌上一股躁意。 阿风神色淡淡：“他毕竟是皇帝，一道罪己诏就能够轻易让百姓对他重拾信心的度量若是都没有，他在位的这些年，大乾也不能被他治理的这样好！” “你竟然帮大乾皇上说话？”麻姑眼尾上挑，语气不怎么好。 “我也不是为大乾皇上说话，只是觉得大祭司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 提起大祭司，麻姑心里更加烦躁了。 “也不知道大祭司现在到了哪里！曲黎那丫头一肚子的鬼主意，也不知道大祭司……” “咳咳——” 话没有说完，就被阿风的咳嗽声打断。 “你干什么打断我？” “不管有没有曲黎，大祭司都不是你能肖想的！我只是不想你的心思被大祭司知道。” “我就不明白，曲黎到底有什么好的？” 阿风不太想跟麻姑说这种事情，免得惹上一身的腥臊。 “大祭司的心思，不是你我能猜得到的，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被阿风板着脸提醒，麻姑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知道了知道了！” “你别嘴上说说，得管住自己的那颗心！”阿风语重心长。 第244章 抵达西陵 萧宪在平阳的事情，以及康帝的罪己诏发生后的一系列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大祭司的手中。 他挑着眉，眼底尽是兴味。 这些天，他与曲黎时不时的就会聊几句。 “不好奇？” 曲黎单手支着下巴，神色挺慵懒，“你想要我知道，我怎么都能知道！” “不管是萧宪，还是康帝，都挺让我意外的。” “是吗？” 不管他如何说，曲黎都不好奇。 他觉得挺没有意思，索性就将新传到他手中的消息递给她，“自己看。” 曲黎挑挑眉。 不得不说，萧宪确实很有帝王的胸怀。 不过，勾结贩卖私盐，到底是京城里的谁？ “还有几天才能到达西陵？” 大祭司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是一阵鹰啸声传入耳中。 他伸出手臂，苍鹰落在他的肩上。 他看了新传来的消息后，神色震变，“接下来要快马加鞭了，不会再这么走走停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曲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猜测着一定是荣威带人，按着跟她之前说好的，西陵发生了大乱子，才会让大祭司神色变得这么难看。 “发生什么事情了？”曲黎问。 大祭司凝着她的目光异常的幽深，好似要通过她的一双眼睛，看穿她的内心。 曲黎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内心深处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中山王带人搅得西陵不安生，是你怂恿的吧？” “你也别跟恶狗似的，逮到什么人就恨不能撕咬一通。” 大祭司望着这张与黎染很相似的脸孔，唇边浮过一抹浅淡的弧度。 曲黎将目光移开，看着窗外。 马车忽然狂奔起来，她因为惯性，身子前倾，幸好伸手扶着小几，才没有磕到脑袋。 “坐稳了！”大祭司回眸看她眼。 接下来，马车狂奔，她被甩的七荤八素，即便反应足够快，也还是磕到了脑袋。 额头上红肿一片，她心里啐骂连连。 “想要骂就骂出来，在心里骂算怎么回事？” 曲黎咬牙：“你个没人性的东西，打击报复很有意思吗？” 饶是曲黎的话很难听，可大祭司竟然觉得很悦耳。 曲黎：！！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她骂的那么难听，他还能笑的出来？ 仔细盯着他那张脸，她无比确信，大祭司的笑容完全发自内心。 她内心莫名，“你是个疯子！” “如果我当年再疯一些，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曲黎愣了下。 这段时间的接触，曲黎能感觉出来大祭司是一个内心阴郁，且野心很大的人。 他若是真的囚了黎染，只怕黎染再如何聪敏机智，也未必能脱困。 所以，当年未必是他没有动过囚禁黎染的心思，很可能是因为他当年的能力不足，又或者是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爹能力在他之上，解救了黎染。 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让黎染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不得不找曲裕兴接盘？ 她的亲爹又为什么没和黎染在一起？ 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 许是大祭司疯够了，也可能是曲黎已经适应了马儿狂奔的颠簸，接下来她再也没有受伤。 大祭司丢给她一瓶伤药，“涂抹一下，额头那个包真丑。” 曲黎冷笑：“还不是因为你心胸狭窄？” 大祭司倒是没有接话。 如他所说的，这一路上，他快马加鞭，几乎都没有停下来休息。 这古时候的马车，饶是再如何的舒适，曲黎也还是快要被颠散架了。 眼瞅着就要进入西陵与大乾接壤的第一个边境小镇——落日镇，大祭司对她说道：“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套西陵的服饰，你好好休息。” 曲黎猜测大祭司在这里应该有自己的人，他选择留在这里，很可能是想要趁此机会弄清楚西陵目前的情况。 “好。” 马车驶入一座小院。 外观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寻常，进了里边，她就发现这小院里设置了阵法。 如果不懂得八卦阵，或者是没人带着，很可能会被困在这些阵法之中。 大祭司见她正盯着几块石头还有竹林，猜测她如此聪敏，一定是已经猜到了这小院里是设置了阵法的。 “跟紧了。” 曲黎“哦”了一声，跟了上去。 “不好奇？” “这一路上，我好奇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还不是有选择的为我解惑？” 这讥讽的话，让大祭司身边的那些下属纷纷色变。 有人觉得曲黎不知好歹，仗着大祭司对她的些微不同，就开始疯狂蹦跶。 有人觉得曲黎是真的很勇，竟然连大祭司都敢怼。 大祭司嘴角浮过一抹温柔的弧度，让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曲黎却不以为意，“那是日不落？” 这种日不落花，她也只是在医学古籍上看到过。 据说，一般的花，在太阳落山后，就会呈现花苞合拢的情况，但是，这日不落花，却是在日落的时候才是它开放的最为绚烂的时候。 这种花，不管是花瓣，花香，花芯，包括花的汁液，全都是有毒的。 大祭司偏眸看过来，那种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的感觉又一度出现。 曲黎隐隐有些不愉快。 就算她是黎染的女儿，当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试图通过她来怀念黎染，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你倒是懂得挺多。”大祭司察觉到她的不愉，收回目光。 “能摘一朵吗？” “日不落有毒。” “我会小心一些。” 她打算将日不落种到空间，然后多做些毒药跟迷药。 “我给你两颗种子。”大祭司并没有同意她去摘日不落。 曲黎目光亮了亮，“你不会糊弄我吧？” 属下们：瞧瞧，又开始怼了！ 大祭司却非常喜欢她这泼辣直接的劲儿，“不会！” “我确实是在书上见过日不落的样子，但我没有见过种子！种子种下，发芽，生根到开花，这可是需要很久的！万一你要是骗我，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不想你碰那花，是因为花汁有毒！” “难道我不知道？” 大祭司竟是被她给气笑了，“行，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花给你，种子也给你，满意了？” 第245章 明明是仙女 “满意，当然满意了！”曲黎笑的眉眼弯弯。 大祭司的思绪又不受控制的飘远。 记忆之中，那个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也就只是在认识之初才这样对他笑过。 后来知道了他的心思后，总是冷冷淡淡的，刻意疏远他。 心口突然袭上的钝痛，让他不由得捏紧手指。 曲黎并没有太过关注他，而是跑去了那些日不落花前，拿着匕首就准备挖花。 “大祭司……” 属下见她如此没规矩，都挺不满意的。 大祭司抬手，眉眼间的柔情也瞬间消失不见。 “不必管她，她就是都挖了，也无所谓。” 只要她开心。 众人悻悻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留了一个丫环守着曲黎，他们则去了书房。 荣威本就是骁勇善战之人，且谋略之上也不输任何人。 “大祭司，这个中山王也太嚣张了，不但让人侵扰边境，还带着人跑去了西陵皇城。” 大祭司眯了眯眼睛，“皇宫之中都是我的人，皇上年幼，翻不起任何风浪。” 让他诧异的是，荣威竟然能闯入西陵！ “大祭司，皇上如今也有十三了，只怕他会被人怂恿……” “我能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也能将他拉下来！” 若不是他直接坐上那个位置会让人非议，他绝对不会扶持皇帝小儿登基。 皇上若是安安分分的，他也能让他好好活着，可他如果执意作死，那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几人商议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丫环的通禀声。 已经带着曲黎去了她的房间，曲黎目前正在房间忙着种花。 大祭司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让丫环去厨房给曲黎准备些吃的。 曲黎进了房间后，便进了空间，并且，借着空间的掩护，跃到了房顶上，将整个小院的地形都尽收眼底。 看到丫环端着托盘正往房间里进，她立即下来。 “曲小姐，这是厨房新做的点心。” 曲黎头眼不抬，“放那吧！” “这花，奴婢帮您弄吧。” “你不怕中毒啊？毕竟这日不落的花汁都有毒。” “奴婢从小就弄这些，没事的。” 曲黎“哦”了声，净手：“那你帮我弄吧，我吃点东西。” “是。” 她拿着点心，一边询问丫环，一边暗暗观察着丫环的手法。 看到她竟然趁着她不注意，故意弄伤了花根，嘴角往下压了压。 这丫环有点意思！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着点心，然后就借口要休息，便将丫环赶了出去。 曲黎盘膝，琢磨着弄伤花根究竟是丫环自己的主意，还是大祭司暗中吩咐的。 也幸好她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这日不落花还在空间里长的好好的。 傍晚时分，大祭司过来陪着她一同吃晚饭。 “这些都是你母亲喜欢吃的。” 原主对黎染的印象并不深，准确来说，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曲黎想着自己忘记了曾经救过萧宪那件事，看着大祭司的眼神不由变得深邃。 大祭司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望过来。 “怎么了？” 曲黎放下筷子，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慢条斯理的说：“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关于你母亲的？” “并不是。” “那你说说看。” “白凤瑶当初假冒萧宪的救命恩人，这是你的手笔吧？” 大祭司抱臂，并没有否认。 她继续问下去：“那么，我当初会失去那段记忆，也是你做的手脚了？” “尝尝这个！”大祭司给她挑了一块牛肉。 “你试图逃避，那么就说明我猜对了！” “你很聪明！” “勉勉强强。” 曲黎似笑非笑，趁着他不注意，借着挑菜的动作，将空间里无色无味的毒药下到他比较喜欢的那道白斩鸡里。 大祭司脸上没有半点被戳穿的尴尬，他淡定的吃着白斩鸡，缓缓道：“你觉得，就算我没有趁机抹除你的那段记忆，你就能够与萧宪双宿双飞吗？” 他是个男人，很了解男人的心理。 或许第一眼是见色起意，但日久天长，吸引男人的永远是才学。 他曾经说过，曲黎就是个废物，他不愿意将太多精力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同样的，就算他当年没有从中作梗，萧宪也绝对不会对一个废物太过长情。 “起码不会被人视若草芥！”曲黎的声音沉了几个度。 那双满是愠怒的眼睛，像极了黎染拆穿他心思时的样子。 他的眼前，曲黎的这张脸，慢慢与记忆之中黎染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曲黎冷嘲的说：“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同时还改变了我的其他记忆？” 就算原主是个废物，满脑子就只有英俊帅气的萧宪，总不至于对黎染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我不清楚。”大祭司的头疼了一下，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如果你吃饱了，那就让丫环撤下去。” “我累了，得好好休息一下了。”她板着脸，毫不留情的赶人。 大祭司只是笑笑，“那你好好休息。” 曲黎沐浴更衣后，便早早放下了帷幔。 估摸着所有人都该睡了，她才幽幽睁开双眼，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 外面有暗卫守着，不过她有空间，倒也不怕。 一路运着轻功，来到郊外。 “丫头！”荣威将曲黎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担心你会受委屈。” 曲黎笑，“我可不是被大祭司掳走的，而是自愿跟着大祭司一块去西陵的。” “粮食呢？”荣威问。 “放心。” “你越是这样自信，我越是不放心。” 那大祭司也是有手段的人，她就算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也未必能轻松避开大祭司。 如果让大祭司知道她竟然暗中解决了赈灾粮，也不知道她回去后，会面临些什么。 “中山王，我之前让你准备的粮库，你都准备好了吧？” “粮库都是空的。”荣威上下打量着她：“他们都说你会仙法，你该不会真的是神仙转世吧？” “长的好看的，还会仙法的明明是仙女。” 荣威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我是越看越觉得顺眼！行吧，我就擦亮眼睛看看你是怎么变出粮食的！” 第246章 佛曰:不可说! 去粮库的路上，荣威简单跟曲黎说了一下西陵内的情况。 “你是说，小皇帝对大祭司早就颇有微词？” 荣威颔首，“奈何小皇帝如今羽翼未丰！且他的身边也有不少大祭司的眼线。” 曲黎微微点头，“这一次我抵达西陵后，会想方设法的跟小皇帝接触一下，到时候会跟你联络。” 说话间，两人来到粮库所在的地方。 “王爷。” 负责看守粮库的是荣威的另一个左膀右臂，长的跟塔吉有些像。 “这是卓力，是塔吉的堂兄。” 曲黎微微颔首。 卓力往后边又看了眼，粗眉皱起：“王爷，这粮食呢？” 这些日子，他天天看守着空粮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跟着荣威战场厮杀，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 奈何，荣威百般叮嘱过，让他务必要守好了粮库。 他心里挺不解。 这粮库是空的，哪里需要留这么多人看守啊。 “这是仙女，能变出粮食。”荣威宛若蒲扇一般的大手落在曲黎的肩膀。 曲黎吃疼，特别嫌弃的拂开他的手，嗔怪：“你力气那么大，当心把我打坏了，变不出粮食来了。” 荣威又发出一阵笑声。 卓力被两人之间的互动给震得下巴都快要跌下来。 向来不苟言笑的中山王，竟然跟一个都能做自己曾孙女的小丫头片子谈笑风生？ 怎么看，都觉得这画面很违和啊。 时间紧迫，曲黎也没有闲工夫再耽误下去，她走进粮库，对荣威还有卓力说道：“一会儿我让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来西陵的这一路上，她已经将空间成熟的粮食都收好放在一旁，只要将这些粮食再弄出空间就行。 “好了。” 她进去不到盏茶工夫，荣威跟卓力便听到了她的喊声，两人走进去。 看到满满当当，金澄澄的粮食，卓力使劲揉了揉眼睛。 “王爷，您掐属下一下。” 荣威也不客气，铁拳重重落在他的身上。 “噗——” 卓力被他一拳打飞出去，揉着肩膀：“王爷，您怎么打人呢？” “掐人，那是娘们做的事情！本王只会揍人！” “疼死了！”卓力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来，“这么疼，所以，一切都不是做梦！” 荣威看着曲黎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丫头，你难道真的是仙女？” 曲黎忍俊不禁：“佛曰：不可说！” “臭丫头。” 曲黎估算了下时间，“我必须得回去了，有了这些赈灾粮，辰王那边就比较好解决了！” “丫头，我代那些受灾的百姓谢谢你！” “中山王，你突然这样，我有点惶恐。” “你放心，待这件事解决后，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曲黎忍俊不禁：“好啊！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荣威笑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了一条缝。 曲黎紧赶慢赶的回了小院，正准备进房间，赫然看到站在门外的大祭司，心脏“咯噔”一下。 这人不睡觉，站在她房间外，有病吧！ 她深知大祭司反应敏锐，上次她追着麻姑来到客栈，刚刚靠近房门，就差点被他挥出的内力伤了。 她窝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他会察觉到空气波动异常。 好在大祭司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生怕大祭司回来，深吸一口气，赶忙进了房间。 忙了一晚上，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丫环给她拿来了一套西陵的女装。 她检查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祭司呢？” 丫环愣了一下：“大祭司应该已经去饭厅了。” “把他找来。” “曲小姐，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 “让你叫就叫！我脾气不好，别让我说第二遍。” 丫环抿着唇角，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曲黎冷硬的声音又传入耳中：“最好别骗我！” 丫环脸色变了数变，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饭厅。 听说曲黎找他，大祭司眯起眼睛，“她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 大祭司轻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饭厅。 “怎么了？” 曲黎将那套西陵女装丢给他，“自己看看。” 大祭司拿过来，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任何问题：“这衣裳不好看？” “这衣裳上被抹了日不落花的汁液，穿久了，我身上会出奇的痒。” 大祭司拿起来，仔细检查。 这衣裳熏了香，不过，若是嗅觉特别敏锐的人，还是能够嗅到日不落花汁液的那股淡淡的酸味。 听到这话，丫环神色震变，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大祭司，奴婢不知道！” 大祭司沉着脸，那双眼睛仿若深渊，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更是让丫环有种好像坠入地狱的恐惧感。 “谁让你这么做的？” “奴婢不知道！” “刷”的一下，大祭司冲着她挥出一道浑厚的内力。 丫环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她惨白着一张脸，“大祭司，奴婢真的不知道！” “嘴巴很硬！” “奴婢……” 曲黎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安静看戏。 “来人。” “属下在。” “把人处理了！” 毫无感情与温度的一句话，让丫环彻底崩溃。 “大祭司，是麻姑这样吩咐奴婢的！奴婢念着她当初的救命之恩，求大祭司饶了奴婢吧……” 丫环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不可闻，应该是被人封住了嘴巴，曲黎挑眉。 “麻姑可是大祭司的左膀右臂，大祭司该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吧？” 大祭司眼眸淡淡的睨着她，“这笔账，我会帮你记着！麻姑现在在京城。” “行吧！”曲黎撇嘴，“只是我比较担心，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这一次是我比较警觉，要是下一回，我可不敢保证我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大祭司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话都给逗笑了。 “那你说怎么办？” “阿风是你的人，对吧？” “你想要阿风代为惩治麻姑？” 曲黎拨了拨头发：“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别人敬我一尺，我肯定要还一丈！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竟然还不妨碍她算计，这仇，我若是咽下去，是不是显得我很怂？也显得我在你这里没什么份量啊？” 第247章 好心办坏事 “你这丫头，有点意思。”大祭司嘴角浮上一抹笑。 曲黎挑眉，不语。 外面传来通禀声：“大祭司，人已经解决了。” 大祭司轻嗯一声：“再去找一套干净的西陵女装，一会儿启程。” 小皇帝确实有些不太受控制，他得赶快赶回皇城，免得小皇帝给他没事找事。 “这么快？我还没有休息好呢！”曲黎明显不悦。 “到了皇城，你尽管休息。” “到了皇城才不能好好休息！毕竟，我还得找答案。” 大祭司越是看着她，越是觉得惋惜。 若是当年他能再无耻一些，或许这丫头真的会成为他的女儿。 换上西陵女装，重新启程。 西陵闭关锁国这么多年，最近才开始通关易市，并不似大乾那般热闹。 虽说一路快马加鞭，但大祭司也没有苛待曲黎，这一路上给她买了不少西陵的小吃。 …… 萧宪带着灾民，一路向着北地行去。 因着他在平阳的所作所为，其他的郡县，一旦听到萧宪带着灾民往这处来，倒是不敢再关闭城门。 他们拿出一部分的粮食，又跟萧宪哭诉城内灾情如何如何严重，萧宪也不好再带着灾民涌进城中去抢。 灾民看着越来越少的粮食，面上的担忧根本就掩不住。 “各位放心，本王既然说过不会再让你们忍饥挨饿，就一定说到做到！” 萧宪察觉了灾民们的担忧后，再次跳上马车。 “辰王，不是我们不相信您，而是最近我们所经过的郡县，再也要不到很多粮食了。” 那些郡县的官员有样学样，拿出来的粮食越来越少。 “中山王已经跟本王取得联系，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就位，再熬一熬！” 灾民们并不相信。 这朝廷要是一开始就准备了赈灾粮，那也不会任由他们发生暴乱，更不会看着他们一路往京城逃荒。 假如是北地灾民暴乱发生后朝廷快速准备了赈灾粮，也绝对不可能快过萧宪。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人觉得是萧宪故意在安慰他们。 “本王不会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来开玩笑！这些日子，本王所承诺的，基本都做到了，所以，也希望你们能够多给朝廷一些耐性。” 他的态度跟话语都特别的真诚，灾民们议论一番后，便都纷纷表达了对他，以及对朝廷的信任。 萧宪稍稍松了口气。 邹涛将水袋递给他，他喝了一口，面上的神色却未有半分松懈。 灾民们想不通的事情，他也想不通。 甚至，他在想，会不会是中山王私自动用了军粮。 “王爷，有马车驶向这里！” 邹涛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大概有百余辆马车！” “随本王去看看。” 萧宪与邹涛快马加鞭，很快就看到了大量马车，负责押送的是卓力。 看到萧宪，卓力也夹紧马腹，迎了上去。 “辰王！”卓力下马抱拳，“奉王爷之命，前来给辰王送赈灾粮！” 邹涛满目惊喜如何都掩饰不住。 “王爷，粮食问题解决了！” 萧宪望着那一辆辆满载粮食的马车，眉梢眼角间都是化不去的喜悦。 “中山王有心了！本王代替所有北地灾民，感谢中山王义薄云天之举！” 卓力摆手：“王爷说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这话让萧宪多少有些面色复杂。 不过，心里再不舒服，在赈灾粮解决之后，也暂时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萧宪命人当场就做了一顿粘稠的米粥，灾民们满脸喜悦，宛若过年。 “卓力，这些粮食可是军粮？” “不是！军粮哪有这些粮食品质好？” 当日曲黎离开后，卓力进了粮库，就觉得这些粮食特别的香，只是闻着香味，就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生怕是因为自己这段日子太过担忧，神经一直紧绷着，便询问了一下荣威。 荣威也有类似的感觉，尤其是他才刚刚带着亲信从西陵皇城回来。 毕竟不年轻了，一路劳累奔波，身体疲乏的厉害。 自从进了粮库，嗅到这些粮食的香味后，他神奇的发现，头也不疼了，身上也不觉得疲惫了。 两人又做了一顿米饭，发现吃了这粮食，那简直是满满的幸福。 之前荣威还调侃曲黎是仙女下凡，他只当是个玩笑，现在看看，保不齐曲黎真的是解救黎民苍生的仙女。 现在萧宪问起这事儿，他自然是恨不能跟他好好说说。 “这些粮食确实品质极好，不过，北地旱灾严重，怎么会产出这样的一批新粮？” 京城之中，很多王孙贵胄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他能辨别出粮食的好坏，也全因为十年前他曾亲自带兵。 有些人就喜欢层层盘剥，用发霉生虫的陈粮来中饱私囊。 被他发现之后，他直接就揪着运送粮食的人好一番盘问。 之后送来的粮食虽然不再是陈粮，但品质也绝对比不过这一次的。 “这些粮食其实是曲大小姐变出来的！” 卓力起先还挺瞧不上曲黎这种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在他看来，还是像荣夜华这种马背上的女子更加迷人。 亲眼目睹了曲黎是如何变出这么多粮食后，他成功成为了曲黎的小迷弟，就是年纪有些大。 “怎么变的？曲黎难道不应该在京城吗？” 他领命押送第一批赈灾粮离开京城后，就与曲黎断了联系。 得知她竟然先一步来到北地，憔悴的脸上写满担忧。 “具体怎么变的，我也不清楚！那几个粮库，都是空的，军粮也都被王爷用来赈济灾民了！为免军心涣散，王爷便让我日日夜夜的守着那几个空着的大粮库！你是不知道，那几天，我有多么的提心吊胆，生怕什么人突然闯进来，发现那些粮库根本就是空的。” 萧宪很安静的听着他说话，眉心却是越皱越深。 曲黎究竟是从哪里变出那么多粮食的？ 卓力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见萧宪没有反应，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搞砸了事情。 这曲黎可是前辰王妃，据说辰王现在还心心念念着她。 今天他说了这么多，辰王该不会更加不待见他们家郡主吧？ 第248章 锦囊妙计 萧宪倒也没有再继续探究这些。 细细想起来，曲黎的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 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突然就医术高明，还能拿出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一次变出这么多的粮食，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他目光放远，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卓力方才的那番话。 也许，曲黎确实是仙女下凡。 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她！ 现在，不管他如何努力试图挽回，甚至是重新焐热她那颗被他重重伤害的心，她也不会再给他一点机会了！ 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一把钝刀子，一下下的用力搅动着。 萧宪带着灾民，继续向北。 一路上，土地因为干旱裂开，处处疮痍，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绿色。 他写了折子，依旧还是八百里加急，详细跟康帝说了下北地干旱的情况。 康帝的额角又开始疼起来。 解决了北地灾民暴乱，也解决了赈灾粮，可这粮种又要去哪里寻？ 干旱了那么久，就算下雨，再种下粮种，百姓的这个冬天也依旧难捱。 正苦思冥想，外面又传来奏报。 康帝眉心重重一跳，“南方水灾？”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南方水灾虽然没有像北地干旱瞒了那么久，却也存在隐瞒不报。 若不是他吸取了北地旱灾一事的教训，派了人去了南方一趟，还不知道下边的人会隐瞒到什么时候。 “朕这个皇上，是不是真的做的很失败？”康帝苦涩自嘲。 “皇上可千万别这样说！这是天灾！”福公公擦了下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水，“只能说，老天爷怕是打了瞌睡，南北两地才会如此！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南方的水灾！” 很快，丞相，以及户部尚书等肱骨之臣亟亟入宫。 御书房的灯，从傍晚一直亮到天明。 “皇上，您先喝口参茶。”福公公望着眼底青淤，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的康帝，很是心疼。 “国库空虚，基本上都用来北地干旱，南方水灾……” 他愁的是，根本就没办法再抠出银子了。 正发愁时，外面传来通禀声。 “曲文昭求见？”康帝满目狐疑，眉间褶皱加深。 “皇上要见一见吗？”福公公询问。 “宣！” 曲文昭经过这段时间的复健，恢复的不错，在乔子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走进御书房。 就要跪下，康帝扬声：“免了。” “皇上，长姐离开京城之前，给草民留下一封信，叮嘱草民，若是朝廷有难，一定要速速进宫面见皇上。” 康帝接到萧宪以及荣威的八百里加急奏报，知道曲黎解决了赈灾粮，对于曲文昭手里的书信，更是好奇的很。 递了个眼色给福公公，福公公当即就接过他手里的书信。 “曲黎这是什么意思？” 入眼是钱记钱庄的信物，康帝满眼疑惑。 “这是长姐几乎全部的家当，皇上可以用这个来解决南方水灾的灾情。” 康帝的手抖了一下。 就他所知，曲黎也不过就开了个菜馆，悦己，至于医馆，经常义诊，她怎么可能会在短短时间内，就拥有这么多的银子？ “长姐说过，草民一旦入宫面圣，皇上定然会生疑！草民也不知道，一切等长姐回来之后，自然会详细告知。” 那个信物可以在钱记钱庄取银千万两，足以解决南方水灾的灾情。 康帝此时也顾不得去探究曲黎从哪里弄了这么多银子，他命福公公再度宣那些朝臣来御书房商议南方水灾一事。 一众朝臣听闻银子解决了，个个脸色大变。 有人追究银子的来历，甚至攻讦曲黎，康帝直接罢了他的官。 杀一儆百，再无人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说些有的没的。 银子解决了，剩下的便是粮食，再者便是负责去南方赈灾的人选。 若北地没有遭遇旱灾，康帝最属意的当然还是萧宪。 想想自己这些儿子，竟然用无可用，他心里竟是悲痛万分。 “皇上，二皇子与四皇子到底是皇子，辰王去了北地，若是派一个朝臣前往，只怕南方的那些官员会偷奸耍滑！”丞相道。 康帝按揉着发胀的额角：“这种时候，谁若是赈灾不力，格杀勿论！” 御书房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凝重起来。 “皇上，二皇子与四皇子也只是受人蒙蔽，朝廷目前正是用人之际！您之前不也经常说，不怕犯错，总要历练的吗？”白忠鹤上前一步，提议。 康帝粗喘了口气，“朕再想想。” 军营之中，正负责准备赈灾粮的萧睿跟萧辞，再无昔日的清风霁月，跟一般的小兵没有什么分别。 两人听说南方水灾，脸上不是为黎民苍生忧心，反而眼底都是遮掩不住的狂喜。 如今萧宪在北地，父皇没有可用之人，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两人等着圣旨，然，一直到太阳落山，这军营始终安安静静。 萧睿冷嘲：“二哥也别再继续等了，要我说，在父皇的眼里，就只有七弟一人是儿子！” 萧辞回给他一记冷锐的眼刀子，“你最好闭嘴！” 他跟萧睿确实都犯了错误，但他好歹还有个强有力的母族。 “听说了吗？皇上已经钦点八皇子去往南方赈灾！” “八皇子？！可是八皇子不是只醉心于音律吗？怎么突然就命他去往南方赈灾了？” …… 两个士兵小声议论着，并没有看到后边萧睿跟萧辞越来越难看的脸。 萧辞攥紧双手。 这些日子，他都在军营装运赈灾粮，原本养尊处优的一双手现在粗糙的不像话。 他技不如人，着了萧睿的道，更甚至还搭上最喜欢的阮素。 这些他都认了！ 来到军营，他也是真心悔改，想要康帝看到他的认错态度，原谅他，给他机会。 可他等到了什么？ 老八那个从来只知道音律，不学无术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南方解决水患？ 萧睿的心情也不比萧辞好多少。 康帝派任何一个朝臣去往南方负责赈灾事宜，他都不会这么气不过。 偏偏竟然选了老八！ 第249章 女扮男装跟着他 萧启挺意外康帝竟然会选择他去往南方赈灾。 意外之后，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白若薇给他倒了杯茶，宽慰：“八皇子，你……” 萧启抬眸，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不安，让白若薇的心狠狠悸动。 “说了别叫我八皇子。” 萧启扁嘴，更像她以前养的一只小土狗。 “噗嗤——” 白若薇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温柔婉约，宛若静静绽放的白玉兰。 “你笑什么？” “我小时候养了一只小狗，实在是太胖了，所以，每次喂它吃肉，吃骨头的时候就会限制它！” “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若薇忍俊不禁，“你方才的样子，跟那只小狗有些像。” 萧启无语，挺无奈的扯了下嘴角。 “我若是狗，那你嫁给我，岂不是嫁了个狗郎君？” 本是打趣别人的人，听闻这话，脸颊上爆红一片。 “你在说什么呢！”她声音低弱。 “我说的是实话！”萧启握住白若薇的手，“若薇，我很喜欢你！等我这次从南方回来，就跟父皇求娶你，好不好？” “可是……” 白若薇想到白忠鹤可能是西陵的奸细，说不定哪天白家就会大厦倾倒，到那时候，她嫁给他，只能连累他，眉宇间便是浮上愁绪。 萧启抬手抚平她眉间褶皱，“没什么可是！我认定了你，就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这样平实的话，竟是让白若薇心口发烫。 “如果我是罪臣之女的话，会连累你！” “怎么突然这样说？是不是白大人做了什么错事？” “我……”白若薇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父皇让我尽快启程，一会儿我还要去一趟户部！你好好照顾自己。” 白若薇点点头，眼中尽是不舍。 萧启离开后，丫环领着长乐进来。 “大小姐，长乐县主来了。” “若薇，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可能是迷眼了。” “在房间里也能迷眼？”长乐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肯定是八表哥要去南方赈灾，你心里不舍了，对不对？” 白若薇红着脸，嗔她眼。 “害羞了！我肯定说对了，是不是？” “别胡说八道！” “若薇，要是去赈灾的是文昭，我就女扮男装，一定要跟他一同前去！” 她向来喜欢说一些天马行空，完全不着边际的话，白若薇与她做了这么久朋友，自然了解。 若是以往，她也只会笑着打趣几句。 这一次，她却是听进了心里。 萧启一直醉心于音律，他并没有赈灾的经验，所以才会意外惶恐。 长乐之后说了些什么，白若薇并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女扮男装跟着一块去南方赈灾。 白忠鹤勾结西陵这件事迟早会被曝光，那时候她就是罪臣之女。 就算侥幸苟活，大抵也是被流放，或者充为官妓的下场。 如果她能在南方水灾这事儿上立功，或许也能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 就像黎儿！ 明明和离那么困难，她还不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以及坚持不懈，最终达成所愿？ 念头一旦升起，就像发芽的种子，迅速生根。 长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启动身去往南方赈灾。 他的目光落在身材娇小的一个士兵的身上，愣了下。 那个士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抿了下唇，赶忙将目光错开。 “八皇子，怎么了？”跟随一同前去赈灾的户部左曹侍郎韦霍询问。 “没什么，差不多就先启程吧！” 这么多人，萧启担心若他就这么走过去，会连累了白若薇。 倘若再给她按上个霍乱赈灾的罪名，那可就糟了。 一路疾行，白若薇这种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千金小姐根本就受不了。 萧启一直密切留意着白若薇，看到她脸色泛白，便勒令原地休息。 “八皇子，如今南方雨水未停，必须赶在决堤前赶到南方！”韦霍明显不满意他这个决定，甚至觉得他就是身娇体贵，眼底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白若薇猜测着他肯定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心里温暖的同时，也异常自责。 “本皇子心中有数！” 对上萧启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韦霍张了张嘴，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吞入腹中。 萧启来到白若薇的面前，趁着众人不注意，抓着她的手腕，走到僻静处。 “此去南方，一路凶险，你这样根本就不行！” 白若薇迎上他写满关切的一双眼睛，很倔强的说：“我可以的！” “你不像长乐，她会武！” “黎儿一开始还不如我！我只是暂时适应不了，可我不会放弃。” “若薇！”萧启有些恼火。 白若薇反手握住他的手：“我必须这样做！” “你——” “八皇子！”韦霍走过来，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睃巡一圈，那份嫌弃更浓。 白若薇有种感觉，韦霍已经识破了她女子的身份，只因为她脸抹的黑，出门时又时常面纱遮面，才没有认出她是谁。 “八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启颔首。 “八皇子，此去南方是赈灾的，不是游山玩水！您带着女子上路，很不方便！” 韦霍说的很直接，目光如利剑似的。 “韦侍郎，这是若薇自己的想法，与八皇子无关！” 即便离得远，白若薇还是依稀听到了些。 她忍着腿侧的不适，匆匆跑过来，有意为萧启开脱。 萧启将她护在身后，迎上韦霍嫌弃不齿的目光，“在韦侍郎的眼中，本皇子是不是也不应该去往南方？” 韦霍自然不能接这话。 毕竟，是康帝下旨让萧启去往南方赈灾。 但他一个只沉迷于音律的皇子，怎么可能有什么赈灾的经验？ 见他沉默不语，萧启嗤了声：“原来韦侍郎也知道皇命不能随意置喙！” “臣只是尽职尽责罢了！” “父皇说了，此次赈灾，本皇子可以先斩后奏，只要能解决灾情，本皇子有权利决定一切！” 他眼眸沉厉，向来温润如玉的人竟是在这一刻，如同利剑出鞘，带了些不好惹的气势。 第250章 狗血戏码? 韦霍拧眉，眼神也跟着沉暗下来。 白若薇讷讷的看着眼前如同高山一般挺拔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的极快。 “八皇子，好自为之！” 他是萧辞的人。 本以为此次南方水灾，康帝会让萧辞负责赈灾，谁料到，竟然会落在萧启这个只懂得音律的八皇子头上。 本就心里颇有微词，不想，他竟然还带着个女子一同前去赈灾。 真他妈当此次赈灾是去游山玩水呢？ 是不是这一路上，闲来无事，还要再吹几首曲子啊？ 韦霍走远后，萧启扭头看着长长松了口气的白若薇，嘴角微扬。 “原本想要无声无息的派人护送你回去，现在……” 无奈之中，更多的还是心疼以及担心。 昨天，康帝跟他说了一下暗卫传回来的消息。 南方多地大雨连绵不停，有些地方山石松散，滚落在地上，路况很是糟糕。 这也是他先带着部分人前去南方的原因。 必须先将路清理好，那些运送赈灾粮的马车才能够正常通过。 否则，所有人都将会被堵在半路上。 康帝跟他说着这些的时候，他看到了康帝鬓边的那些银丝，想起了萧宪曾经跟他说的话。 萧宪说，他其实也无心皇位，可他现在有了不得不去争一争的理由。 萧宪还说，男子汉顶天立地，在国难之时，若不挺身而出，只想着个人安危，其实很让人鄙夷。 昨天康帝宣他入宫，他犹豫了一瞬，便接了旨。 他确实是想要为百姓，为康帝做些什么的。 白若薇的突然出现，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若照顾她，势必会耽误赈灾进度，让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的时间更久，也会让康帝失望。 若让她继续跟随，她那娇软的身体，能坚持吗？ 白若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一瞬不瞬的望入他的眼睛。 “我可以的！你不要把我当做女子！” “你说的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白若薇板着脸，“假如你没有发现我，你就不会动恻隐之心！就当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一路上也不要再照顾我！那个韦侍郎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相与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让别人置喙！” 萧启笑，“他们置喙我什么？” “说你色令智昏！”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管他们怎么说！”萧启挠了挠她的手心。 白若薇脸颊绯红一片，有些不太敢跟他对视。 两人回去时，白若薇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 众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以及不屑。 萧启就要开口维护她，她却抢先一步，迎上韦霍等人的不善目光。 “各位，这一切都是若薇的擅作主张！若薇知道你们觉得女子麻烦，会拖累你们。” 韦霍冷笑：“白大小姐，难道你这还不是拖累？” “是！所以，若薇在这里跟各位道个歉！以后绝对不会了！” “难道白大小姐要回去？”韦霍抱臂，眼神嘲弄。 “倘若若薇要回去，那韦侍郎会派谁护送若薇回去？”白若薇问的很直接。 “恐怕需要白大小姐自己回去了！” 毕竟，这种赈灾的关键时刻，多耽误一刻，后果都不堪设想。 白若薇冲众人福了一礼，“各位，若薇既然敢女扮男装来到这里，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 “白大小姐这是何苦？”又有一人开口，眼睛里的嫌恶倒是淡去不少。 “八皇子平时醉心音律，这是他第一次负责如此重大的事情！昨天，八皇子还跟若薇说，很是惶恐，怕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若薇也是第一次参与赈灾，平时能够了解到这些的唯一途径就只有靠书房里的那些书籍！” “白大小姐，你说这些做什么？”韦霍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浓。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薇想求各位给个机会，若薇不会再耽误行程！” 她行了大礼，哪怕那张脸被涂抹的黑漆漆，但那双眼睛却很是明亮，更是异常的真诚。 众人对视时，有人做出让步，前提是她保证绝对不会耽误行程。 韦霍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众人调整后，重新启程。 …… 曲黎跟着大祭司一路疾行，总算是抵达了西陵皇城。 “这是要过什么节日？” 这次的灾情还挺有意思，按理说北地多日不曾下雨，那与大乾北地接壤的西陵也应该受灾，但因为西陵地下水很丰富，倒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西陵特有的节日，花火节。” “哦。” 曲黎曾看过关于西陵的地理志。 花火节是西陵特有的节日，这一天，男女可以互相表白，赠送信物。 倘若女子接受男子，收下信物后，两人就可以去花河边挂上同心锁。 见她明显很感兴趣，大祭司唇角浮过一抹笑：“如果你感兴趣，晚上可以去看看。” “累。” “我与你母亲也是在花火节认识的。” 曲黎颦眉，星眸里带着审视。 黎染年轻的时候竟然来过西陵？！ 那么，她的亲生父亲难道也是西陵人？ 大祭司看着窗外那些脸上漾着愉悦幸福笑意的西陵人，眼神飘远。 “我父亲跟你关系很好？” “为什么这么问？” “我母亲与我父亲，还有你以前关系一定特别的好，我父亲与你几乎同时被我母亲吸引，但我母亲爱的却是我父亲！于是，心理阴暗的你气不过，就杀害了我父亲！ 我母亲承受不了失去挚爱的痛苦，以及巨大的恐惧，便回了大乾！ 我母亲怀有身孕，不得不找到曲裕兴做接盘侠！ 可惜，苍天有眼，我父亲他并没有死。” 这种让人无语的两男争一女，因爱而不得而生恨的狗血戏码竟然会上演，着实让曲黎无语。 大祭司眉眼低垂，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唯一能看到的便是他嘴角扬起的那抹浅淡的弧度。 “你笑什么？”曲黎的语气很冷。 “笑你的想象力很强！不过，你猜测的并不完全对。”大祭司猛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幽深如同深渊，藏满了危险。 第251章 这分明就是找了个祖宗! 曲黎颦眉。 “答案到底是怎样的，你自己去找！” “耍我？” 她的语气冷硬如同数九寒冬，目光若是化作实质，能将大祭司撕成碎片。 “我之前就说过，想要找到答案，来西陵！” 曲黎反复深呼吸，压下胸臆间的那股怒意，继而嘴角旋开一抹笑：“行，我会找到答案。” 直到马车停在大祭司府外，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大祭司，到了。”外面传来车夫的通禀声。 大祭司率先下了马车，就要伸手去扶曲黎，曲黎却拍开他的手，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 车夫还有管家见状，都瑟缩了下。 这曲小姐可真是勇，竟然敢拒绝大祭司！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眼眸幽深，周身萦绕着极其压迫的气息。 管家与车夫都在心里为曲黎捏了一把汗，生怕下一秒她就被大祭司给捏死。 然，他们没有听到脖颈被扭断的“咔嚓”声，却听到了低低的笑声。 都是跟随大祭司多年的人，这还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大祭司发自内心的笑声。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慑人心的冷冽。 二人梗着脖子，垂首，大气不敢喘一下。 曲黎如同回到自己家，自顾自的走进府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大祭司在一旁为她做介绍。 “我住哪里？”她问。 “兰苑。” “哦。”她点头，“这大祭司府挺大的，以后慢慢看，现在我先休息一下，晚上应该可以去参加花火节的吧？” “当然。” 兰苑挂着一幅画，赫然便是黎染。 她有一瞬的愣怔。 身后跟着的叫天青的丫环低声说：“这是大祭司画的。” 曲黎来到画前，细细观察。 能看出来，大祭司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倾注了很多的感情。 她想到之前的那些狗血猜测，想到大祭司那嘲讽的笑容，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天青是个话不多的姑娘，但每次曲黎要是问什么，她都会尽力解答。 曲黎对她印象还不错，想着晚上要出去参加花火节，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她便好好睡了个觉。 傍晚时分，耳畔传来天青的轻唤声。 “曲小姐，已经傍晚了！该醒了。” 曲黎睁开惺忪睡眼，大脑宕机了一瞬，她才赫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盯着床罩，适应了好一会儿，方才掀起帷幔。 天青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脸水，笑着道：“大祭司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知道了。” 简单洗漱后，她去了饭厅。 在她逆光走进来的那一刻，大祭司整个人恍惚了一瞬，仿佛又看到了唇红齿白，笑起来眼睛就会弯成月牙的黎染。 “阿染！”几乎是下意识的，大祭司呢喃出声。 曲黎的脸上漫开雾霾，嘲弄道：“大祭司，天还没有完全黑透。” 言外之意就是在讽刺他不要白日做梦。 她的母亲黎染早就已经死了，就算他当年没有害她的亲生父亲，可黎染无法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还被迫找了曲裕兴那个野心很大，自私自利的渣滓做接盘侠，也是拜他所赐。 大祭司收回目光，讷讷呢喃：“你母亲外表看着柔弱，内心坚毅！” 她哂笑：“所以，才不得善终！明明是个让人仰慕的天之骄女，最终却惨死在野心强大的夫君跟小三手中！” 说罢，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大祭司心口发闷。 他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唯有黎染！ 而曲黎，他不清楚是不是上天特地派来，每一次都能狠狠的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天青低垂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曲黎身处暴风骤雨之中，始终一脸淡定，这份从容，让天青折服，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 大祭司放下筷子，“你先吃！” “你之前答应我的，今晚花火节！” 在他即将走出饭厅时，曲黎开口。 “我记得。” “我怕你忘了！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曲黎似笑非笑，“毕竟，男人最喜欢的就是画大饼！若是没有做到，只要一句，‘我忙’或者是‘忙忘了’就轻松将女人打发了。” 大祭司脸色肃冷的睇着她，竟是被她给气笑。 除了那张脸跟黎染很像，性格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自己接回来的分明是个祖宗！ 低气压以大祭司为圆点，一点点的向外扩散。 天青抬眸，偷偷看他眼，又迅速将头垂下。 “绝对不会，我不限制你的行动自由。” 曲黎挑挑眉，“这样最好。” 大祭司拂袖离开。 他从身边经过时，天青感觉脖子都快要被人掐住，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 吃饱喝足，曲黎便让天青帮自己打扮。 “有喜欢的人吗？”曲黎问的很直接。 正为曲黎簪花的天青手一抖，簪尖戳到曲黎的头皮。 “嘶——” 曲黎吃疼，皱眉揉着发顶。 天青吓呆了，急忙跪下。 “曲小姐，对不起！奴婢……” “是不是我刚刚的问题吓到你了？” 预想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反而听到曲黎温柔如同莺啼一般的声音。 天青惨白着一张脸，缓缓抬眸。 曲黎弯着一双眼睛，眼底没有丝毫愠怒。 她惴惴不安的又赶忙低垂着头，“奴婢刚刚弄疼了曲小姐，您就不生气吗？” “又不是故意的，我生气做什么？更何况，也是因为我的那个问题吓到了你，你才会弄伤我！而且，不过是被簪尖扎了一下，若是因为这个就动怒，那不是脾气太大，是心肠歹毒！” 天青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她红着眼睛，声若蚊蚋的答：“有喜欢的人了。” “今天花火节，你做好准备要跟他表白了吗？” “没有。” “那你要不要表白一下？” “那个人不可能会喜欢奴婢的！而且，他也没有回来。” 曲黎一开始想着或许是大祭司，后来听着，不禁想，难道还能是阿风？ 第252章 小奶狗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阿风吗？” 天青脸颊爆红，抿着红唇点点头。 “帮我簪花吧！” 她觉得阿风并不适合温柔的天青。 但感情这种东西，毕竟是别人的，她这个外人根本就没有立场去置喙。 因着曲黎没有动怒，天青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对她也更加的亲厚。 曲黎穿着西陵女子艳丽繁复的衣裳，巴掌大的小脸即便未施粉黛，也美的惊心动魄。 “曲小姐的皮肤真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她笑，从空间里拿出一盒悦己出品的雪肌膏，“用这个，你也可以有这么好的皮肤。” “这肯定很贵重，奴婢怎么能收？”天青连忙拒绝。 “你我有缘！我在西陵的这段时间，你不是还得照顾我？” 之前小院的那个丫环受麻姑指使，给她的衣裳涂上了日不落花汁，她不想，也没有那份闲心时时防备。 天青待她真心，她自然也会回以真心。 最终，天青还是瑟瑟缩缩的接了过来。 “奴婢谢谢曲小姐的赏赐。” 曲黎但笑不语。 在马车上等了好久，还不见大祭司出来，她的眉宇间浮上不耐。 管家匆忙出来通禀。 “曲小姐，大祭司临时有事，您恐怕要自己去花火节了！” 曲黎本来也就不太喜欢身边有个阴郁的大祭司，淡淡道：“知道了。” 马车徐徐驶离。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所有的宫人跪伏在地上，表情怯懦的低垂着头。 “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竟然看不住一个皇上？”大祭司眼眸沉冽。 “皇上他说要休息一下，奴才也没有多想。” 谁能想到，皇上竟然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大祭司脸色铁青，目光阴鸷，“还不快些去找？” 皇宫之中顿时乱做一团。 曲黎在天青的陪同下，来到街上。 白天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花火节的热闹与隆重，晚上，处处灯火，人们载歌载舞，确实热闹。 天青一边照顾着曲黎，一边跟她介绍花火节的由来。 地理志上记载的，始终比不上当地人的介绍。 曲黎命车夫停了马车，与天青步入人群之中。 立即便有帅气的西陵公子上前来搭讪，曲黎眼眸沉冷的扫过去，对方只能悻悻离开。 天青忍俊不禁，“曲小姐美若天仙，才会有人围上来。” “麻烦。”她挺头疼。 刚穿来时，原主的气色不太好，加上总喜欢把一张脸涂抹的乱七八糟，确实是让人望而生畏。 后来用了灵泉水，这皮肤是越来越好了。 天青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卖面具的摊位，“曲小姐，那边有个卖面具的，要不咱们戴面具吧！” “也好。” 挑了两个面具戴好，突然撞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小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天青护着曲黎，语气不好的嗔怪：“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小人戴着一张小老虎面具，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粲亮如星，宛若黑琉璃，却透着几分忧郁。 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曲黎的心突然就一片柔软。 “小弟弟，你家里人呢？” 曲黎弯着腰，声音很温柔的询问。 小人微抿唇，“走散了！姐姐能带我去找家里的侍卫吗？” “好！” 她戴上狐狸面具，牵着小人的手时，能明显的感觉到小人全身绷的很紧，明显紧张。 “你有姐姐吗？” “有。”小人眼神暗了暗，“有个坏人想要她嫁人，那人不是她喜欢的人，她便自缢了。” 曲黎的心里袭上一阵涩意，“抱歉啊，我不应该提这样伤心的事情。” 小人扯唇：“姐姐又不知道！” “你叫什么？” “姐姐叫我阿七吧！” “是排行老七？” “乳名。” “原来是这样！” 二人一路走，一路随意聊着。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街上，大家载歌载舞，脸上洋溢着幸福愉快的笑容。 曲黎放眼望去，全都是戴着面具的人。 即便阿七的侍卫没有戴面具，估计也不好寻找。 “这样吧，一会儿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阿七笑着点头，那乖巧的样子，跟一只小奶狗似的。 “姐姐，那里有卖油酥茶的。” “咱们过去喝茶。”曲黎弯唇。 “啊呀！”天青惊呼，面具之下的脸颊烧烫的厉害。 “怎么了？”曲黎偏眸看过去，就感觉后股被人用力抓了一下。 她反应迅敏的抓住那只咸猪手，却赫然发现，阿七竟然也抓住了咸猪手的手腕。 她挑挑眉。 看不出来，这小奶狗竟然还是一只小狼呢！ “哎呀呀，疼！”咸猪手声音嘶哑的呼痛。 曲黎眼眸冷肃宛若数九寒冬，内力积聚在手上，咸猪手感觉骨头随时都能被捏碎。 阿七厉声道：“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想着占人家女子的便宜，废了你这只手！” “阿七！”曲黎阻止。 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阿七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凛杀意。 阿七逼视着咸猪手。 咸猪手被这两人给骇的两股战战，竟是跪地求饶。 “我只是认错了人，以为是自家娘子！” “你胡说！”天青恼火，“你方才先摸了我！” 曲黎不由分说，直接揭了咸猪手的面具。 周围的人均义愤填膺，恨不能将火把怼到他的脸上。 咸猪手向后避开，生怕火把烧着他的眉毛。 曲黎从空间里拿出柳叶刀，刷刷几下，咸猪手的眉毛便被剃了个干干净净。 “给你个教训，以后要是还这样，就不是剃掉你的眉毛这么简单了！” 咸猪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两腿间，吓得心脏骤停。 “滚！” 他灰溜溜的跑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 阿七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姐姐，这种人就不应该姑息。” 她红唇上扬：“今天是花火节，闹得太难看不好。” 阿七欲言又止。 就算闹得难看也没什么，他能帮她处理好这些麻烦。 曲黎凑上前去，附耳低语了几句。 阿七瞳眸地震，讷讷的看着言笑晏晏的她。 天青满脸好奇：“曲小姐，您跟阿七公子说了什么？” 她怎么觉得阿七好像完全被吓傻了？ 第253章 线索 “没什么。”曲黎莞尔，重新牵起阿七的手，“你学过武？” “会一点。” “反应还挺快的！” 阿七赧然笑笑。 三人来到油酥茶的摊子前，要了三碗油酥茶。 “味道不错。”曲黎称赞。 阿七问：“姐姐不是西陵人？” “不是，来这里查一些事情。” “姐姐想要查什么？” “你年龄应该十一二，帮不上的。” “我怎么……”阿七脱口就要反驳他怎么就不能，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我家里人可以帮你！” 曲黎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发顶，“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些事情别人还真的帮不上忙。” “哦！”阿七多少有些失落。 外面传来喧闹声，曲黎好奇看去：“怎么了？” “应该是花火仙子来了！”天青解释。 曲黎也好奇这个花火仙子到底长的有多美，歪头看向阿七：“喝好了吗？” 阿七重重点头：“好了。” 三人又跑出去，就看到十六个身材魁梧的西陵男子抬着一个花台，花台之上站着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 她确实是极美，肤如凝脂，眉如远黛，尤其是那双眼睛，宛若琉璃冰魄。 天青凝眉，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欲言又止。 阿七说：“这一次的花火仙子与姐姐似乎有点像。” 他一开始会找上她，也是因为她与长孙凌月很像。 曲黎捏紧手指，心跳的很快。 西陵的花火仙子基本上是从世家挑选出来的，如果她与这个花火仙子像，那是否说明她找到了与亲生父亲有关的线索？ 见她迟迟不说话，只目光追随着长孙凌月，天青轻轻摇她的袖子。 曲黎收回神思，问：“今年的花火仙子是哪家的千金？” “是长孙家的二小姐，长孙凌月。”阿七脱口而出。 曲黎狐疑的看过去，他动了动唇：“花火仙子选举不是什么秘密。” “长孙家？”天青颦眉，“是那个前丞相？” “嗯。”阿七没再多说。 曲黎笑着道：“前边好像还有杂耍，咱们过去看看吧！” 阿七又深深望了一眼花台上站着的长孙凌月，这才由着曲黎牵着，往前边的杂耍摊子走去。 “你喜欢那个长孙凌月啊？” 曲黎骤然发问，竟是让阿七涨红了脸。 若不是有面具遮挡，他觉得自己肯定非常的丢脸。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姐姐不要打趣我！”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阿七没说话。 他的姐姐也有喜欢的人，可那个坏人却根本就不会允许他们与自己心爱的人一生一世。 而且，也是因为那个人，长孙丞相才会提前告老还乡。 只是，那个人又不想背负骂名，便让长孙凌月参与花火仙子选举，好像他多么的善待长孙一族。 想到这些，他的手就不由收紧，眼中也闪过杀意。 被捏痛，曲黎皱眉，“阿七？” 连续喊了好几声，阿七才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了神。 “姐姐，抱歉。” 看到曲黎被他捏红的手，他满脸歉意。 “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阿七垂眸，“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 哪怕他极力笑着，曲黎还是从他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落寞以及压抑。 “这个给你！” 正巧旁边有卖糖葫芦的，她随手拿了三串，递给他一串，“酸酸甜甜，忘记那些不愉快！” 阿七点头，“姐姐真好！” “今晚你我遇到，也算是缘分！” “好甜。” 平时他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或许是因为糖葫芦是她送给他的，也或者是看到了长孙凌月，他竟然觉得这串糖葫芦格外的甜。 “关于长孙一族，你了解多少？” 阿七就要开口，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我还很小，只是喜欢长的漂亮的长孙凌月。” 曲黎研判的盯着眼前佯装乖巧的小奶狗，突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笑什么？”阿七忽然有些心虚，不敢跟她对视。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阿七乖乖巧巧的望着她那双弯弯如同月牙的眼睛。 曲黎揉着他的发顶，声音温柔的跟他说着匹诺曹的故事。 阿七心思剔透，顿时就明白了曲黎口中说的那个叫做匹诺曹的小孩分明就是他。 他方才撒谎了！ 可他也是逼不得已！ “好了，那边好像还有焰火表演！”曲黎望向远处，“咱们去那边看看。” 古代的烟花并不像现代烟花那样品类多，颜色绚烂，但足够让人感觉幸福快乐。 不少女子都在对着烟花许愿，祈祷心仪的男子能够接受自己的信物。 “曲小姐，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去往花河了，您要去看看吗？”天青询问。 “好。” 他们来到花河前，已经有不少情侣在花河边挂同心锁。 这些人，被爱神眷顾，神色虔诚，但双眼里却有着让人动容的光。 旁边有一对情侣挂完同心锁后，拥吻在一块，天青看的满脸羞红。 曲黎则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伸手捂住了阿七的眼睛。 阿七：？？ “姐姐？你捂着我眼睛做什么？” “虽然画面挺美的，但少儿不宜！” “姐姐，西陵民风开放！之前虽然闭关锁国，但是，并不影响西陵内部！喜欢就可以去表白，女子被休，或者和离，也可以另嫁他人！” 虽然曲黎的做法让他挺无语，可是这份关心，却又让他心中温暖。 “那也不行，你才多大？” 这个年纪，在现代还是小学六年级的小学鸡，是祖国茁壮成长的花朵，万万不能被这些荼毒！ 阿七叹气：“姐姐，我只是看着小，我十三了！” “那也不行！！” 她的语气完全不容半分置喙。 “姐姐好霸道！”阿七的声音里难掩笑意。 曲黎勾唇，“既然你叫我姐姐，我自然要好好保护你！” 那一对情侣发现了她们，有些不悦的离开。 曲黎这才松开手，“小孩子就要看美好的东西，你看今晚月色多美。” 她的手指尖上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味，与一般女子不太一样，小奶狗阿七狠狠吸了口气，望着她的目光深了又深。 第254章 小奶狗的身份 “怎么了？” 察觉到小奶狗看着自己的目光挺复杂，曲黎偏眸望过去。 “姐姐，你手上有股淡淡的中药味道，你会医术吗？” “会，怎么了，你生病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初见小奶狗时，他脸上戴着小老虎的面具，她能看到的只有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以及嘴唇。 四处都是花灯，烟火，她倒也没有仔细去观察什么。 此时借着皎皎月色，她才赫然发现，小奶狗的唇色似乎比一般同龄孩子还要红艳。 曲黎瞳眸紧缩，扯过他的手，认真诊脉。 她诊脉的动作很帅气，天青又一次为她折服。 阿七紧抿着唇，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烟火在空中炸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唯有他们这方天地，异常的安静。 “你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闻言，阿七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他以为她医术很厉害的。 “不过——” 这两个字让他猛地扬起头，一双眼睛映着月色，灼亮异常。 “不过，你的脉搏比一般人要快，血液流速也快的不太正常。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症状，一切还要再仔细查一查。” 她确实是感觉到了阿七的不对劲，最好的就是做个血检。 但现在天青还在这里，她也不确定大祭司是否还在周围安排了人。 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她跟阿七再另约时间，为他做个详细的检查。 “那姐姐知道这是中毒了，还是怎么了吗？” “不太像是中毒。” 阿七抿唇“哦”了声，眼底的光又迅速消失无踪。 那个坏人每个月都会给他吃一颗药丸，如果不吃，便会全身血管爆裂。 每个月的十五，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他也曾硬气的不吃，结果就是他痛的几乎快要死去。 他恨极了如同砧板鱼肉的自己！ “吃糖吗？”曲黎抓了几颗糖果，递给他。 阿七摇摇头，“不吃。” “你若不吃那可就是你的损失了，这糖果可是仙丹哦！”她依旧凑在阿七的耳畔，声音轻柔的说。 阿七将信将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曲黎偏头笑，“到底要不要吃？” “姐姐刚刚还说那个人会中毒身亡，到现在也没有传来消息。” “你不是找不到侍卫吗？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现在如何了？” 阿七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窘迫的咬唇，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能地上可以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其实我是因为姐姐长的跟长孙凌月很像，才会上前去的。”他瓮声瓮气的解释。 小奶狗因为担心她会不喜欢自己骗了她而惴惴不安。 “猜到了。”她剥了一颗糖，塞到他的嘴巴里，“还没有毒发，是因为还没有到时候！耐心等着吧。” 糖入口不似一般的糖只有甜味，而是带着果香，而且还有点淡淡的中药味道。 “好吃吗？”曲黎弯着一双眼睛，笑的很是温柔。 “好吃的。”阿七用力点着脑袋。 曲黎也给了天青一块，天青很是珍重的剥开，含在口中。 “好吃！” “走吧，看看前边还有什么好玩的！”她笑的温柔，明媚。 三人正准备去不远处的套圈摊子，就听见人群之中突然传来尖叫声。 “死人啦！” 这声尖叫，宛若水滴溅落油锅，整条街上瞬间就乱了。 阿七意识到死的这个很可能是方才的咸猪手，更紧的握住她的手，“姐姐，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没事！就算是官府的人来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天青也是一脸凝重。 虽说是咸猪手先调戏她们，且以大祭司对曲小姐的不同，也一定不会任由曲小姐身陷囹圄，可这里到底还是是非之地，应该趁早离开。 “真的别担心。”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眼中的担忧，曲黎却跟没事人似的。 “真正的用毒高手，是绝对不可能让别人查到自己头上的。正好也让我看看你们西陵官府的本事。” 说罢，她不由分说的牵着两人的手，向着事发地点走去。 阿七担心官府的人来了，会让他摘掉面具，趁着人多，挣脱开曲黎的手。 曲黎察觉到时，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在周围环视一圈，哪里还有小奶狗的人影？ “曲小姐，阿七公子是又走丢了吗？”天青挺担心。 那小公子看起来一身的贵气，定然不是普通人家。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解释不清楚。 “不是还有大祭司吗？费尽心思的让我来到西陵，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负吧？”她说的不以为然。 天青也不好说什么。 曲黎继续向前，猛然回头，恰好就跟躲在茶楼二楼雅间的阿七的目光撞上。 阿七皱眉，眼中满是歉意。 曲黎以唇语冲他说了句——不怪你！ 他心口酸酸胀胀，拳头也不由捏紧。 “皇上，咱们该回去了！否则，怕是大祭司要发火的！” 阿七重哼一声，眼底都是嫌恶，“朕身边基本上都是他的人，他若是生气发火才好，正好帮朕将那些惹人厌烦的狗东西都发落了！” 侍卫挺无奈，“皇上，再送来的还是大祭司的人！您现在羽翼未丰，一切还需得忍耐！” “忍耐？”阿七攥拳，“朕觉得再继续忍耐下去，会疯掉！” “那个曲小姐，似乎是大祭司很在意的人，不妨……” 阿七遥遥望着曲黎，一双宛若琉璃的眼眸之中瞬间涌上暗芒。 这种被大祭司压制的日子，绝对不会太久了！ “过来！” 侍卫上前，他附耳低语。 再也察觉不到小奶狗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曲黎扭头看去。 人确实是离开了。 仅仅只是短暂的相处，曲黎却觉得很失落。 “曲小姐，您还好吗？”天青关切询问。 “我挺好的！” 花火节，原本现场就有侍卫维护秩序，所以，官府的人来的很快。 跟随一同前来的还有仵作。 西陵百姓确实喜欢看热闹，却也懂得事有轻重缓急。 此时，他们分散开，安静的看着仵作验尸。 “是中毒！” 一石激起千层浪，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众人闻听这话纷纷色变。 第255章 倒要看看他生了几斤反骨 曲黎狠狠蹙眉。 她很确信，柳叶刀上的毒药可以很快被人体代谢掉。 即便仵作来验尸，也绝对不可能查出死者是中毒而亡。 哪里出了问题？ 天青张大嘴巴，一脸的错愕以及忐忑。 她与曲黎第一天认识，就是莫名的相信她。 她那么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让人查到是中毒而亡，那就绝对不会。 这种信任来的毫无理由！ 此刻听到仵作这样说，她生怕会有人记起曲黎戴着的面具。 趁着曲黎思绪飘远，她快速的摘了两人的面具。 “我记起来了，方才这个男人当即调戏两个姑娘，还被其中一个给剃掉眉毛，会不会跟她们有关？”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天青的一颗心跳的极其快速，仿佛随时都能蹦出胸膛。 她拉着曲黎的手就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好像就是她们！” 官府的侍卫当即上前拦住她们两人。 天青就要搬出大祭司，却被曲黎阻止。 她非常确信自己的毒绝对没有问题，那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只剩下阿七了。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阿七从一开始主动上前搭讪，似乎就目的不纯。 而他的侍卫也一直在暗中密切留意着他的安危。 看到他们与咸猪手起了冲突，很大可能会教训他。 “清者自清！”曲黎拦住天青。 她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故意针对自己，更想要看看对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来人，带走！”侍卫队长一声令下，曲黎便被带走。 天青火急火燎的找到车夫，回了大祭司府。 “大祭司还没有回来吗？” 她急的眼角泛红。 “好像是宫里出了事情。”管家安抚着她的情绪，“你别担心，曲小姐现在只是协助调查，并没有说她就是凶手。” 在大祭司心里，小皇帝失踪可比曲黎重要多了。 皇宫之中，气压极低。 大祭司面沉如水，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会被迁怒。 “大祭司！皇上回来了。” 闻言，大祭司猛然站起来，“他去了哪里？” “皇上贪玩，跑出去看花灯去了！” 大祭司眯起眼眸，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都是让人心惊胆寒的凛凛寒意。 “只怕他是心心念念着长孙凌月！” “大祭司，皇上到底是年龄小，任性着。”太监总管低声劝说。 “去看看。” 他走进寝殿，就看到小皇帝一脸不悦，“朕不过是偷偷跑出去凑个热闹！大祭司之前不还说，很多帝王为了体恤民情，会微服私访吗？难道朕出去就不行？这皇宫里，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大祭司说的算？” “自然是皇上！” 听得大祭司的声音，小皇帝转眸看向那个逆光而立的男人。 四目相对，他明明心里害怕极了，却是逼着自己不服输的迎上那双沉寂如墨的眼睛。 大祭司挑眉，眼底也多了几分兴味。 很好！ 这小皇帝现在生出反骨了！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他的反骨究竟有多少斤。 “皇上是这皇宫的主人，是西陵百姓最尊重的人！这偌大的西陵都是属于皇上的，自然是皇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小皇帝拧着眉，并不相信他说的这番话。 “下一次皇上若想要去什么地方，只管告诉臣，臣自然会为皇上安排好一切！倘若皇上离宫，出了什么意外，臣会心痛！” 他会心痛？！ 小皇帝嘲讽的冷哼。 他若不是怕自己登基为皇会被千夫所指，他怎么可能扶持自己登基？ “皇上今天玩的可好？是否见到了长孙凌月？” 小皇帝呼吸发紧，袖下攥成拳的手掌心里都是汗水。 他努力逼着自己不要露怯，死死盯着他，说着违心的话：“花火节非常热闹，不过朕没有看到长孙小姐！” 大祭司也不在意他究竟是否见到了长孙凌月，这时候提及，不过是想要敲打敲打他，让他明白，他想要跟他斗，就必须放下那些让他心心念念的人。 一旦他心有牵挂，他就已经输了！ 小皇帝心跳的很快。 以大祭司的心思，绝对不相信他不喜欢长孙凌月。 为了保护长孙一族，他只能表现的浑不在意。 一大一小两人对峙时，有人进来附耳与大祭司说了几句话，大祭司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沉重。 他深深看了小皇帝一眼，“既然皇上平安归来，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目光在所有宫人脸上扫过，声音沉厉的道：“照顾好皇上，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杀无赦！” 大祭司离开后，小皇帝方才一点点的找回自己的呼吸。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侍卫上前，扶住他。 “皇上，曲小姐已经被带去了大牢。” “朕知道了。” 大祭司来到刑部，刑部侍郎毕恭毕敬的迎上前来。 “大祭司，花火节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下官一定会尽快查清楚，绝对不会让人枉死！” “我倒是听说，是这个人先当街调戏女子！” 刑部侍郎垂首：“确实是这样，所以，那女子才会借着剃掉他眉毛的机会，下毒杀人！” 大祭司冷笑：“我看你不应该待在刑部，而是应该去乐坊写话本！” “大祭司？！”刑部侍郎额头上布满汗水，他紧张的抿着唇。 “人在哪里？” “在大牢里。” 大祭司又丢给他一记冰冷的的眼刀子，这才抬步去往大牢。 曲黎现在真的是相信了长乐说的那话。 她恐怕真的是流年不利，才会屡屡进大牢。 有脚步声传入耳中，她偏眸看去，就看到大祭司火急火燎的走来，身后跟着瑟瑟缩缩，宛若小鸡仔似的刑部侍郎。 “打开。” 刑部侍郎立马诚惶诚恐的上前，开了大门。 “出来。” “你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曲黎嘲讽。 “听说你出事了，我放下一切，急急忙忙的来到这里，怎么感觉你似乎一点都不领情？未免太没心没肺了。” 大祭司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抱怨的感觉。 身后站着的刑部侍郎目瞪口呆，目光在两人的脸上睃巡一圈，猛地打了个激灵。 这这这……这是大祭司喜欢的女子吧？！ 他竟然将大祭司喜欢的女子关进了大牢！ 第256章 再相见 “大祭司，下官可以解释。”刑部侍郎语速极快，脸上的血色更是退了个干干净净。 大祭司吝啬给他一个眼神，只是一瞬不瞬的凝视曲黎。 “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是在徇私枉法！”曲黎哂笑，“既然我没有做，我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栽赃嫁祸！” 她方才在大牢内，将阿七出现后的一幕幕又重新串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像是想要嫁祸她，反而好像是另有目的。 暂时理不清，她也就没有再往深处去想。 大祭司被她给气笑了，“还真的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他本就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所有的好脾气基本上都给了黎染，以及眼前的曲黎。 既然她不念着这份情，那他就让她吃点苦头。 “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这里，那就好好待着。” 言罢，他抬步便走。 徒留刑部侍郎走也不是，锁上牢门也不是。 曲黎看出他的纠结，嘲讽：“你还不跟上去？难道是想要放走嫌疑犯？” 经此一事，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大祭司在西陵，真的是宛若皇上一般的存在。 “大祭司，下官一定会好好照顾曲小姐，您尽管放心！” 来到外面，刑部侍郎立即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大祭司因着小皇帝生了反骨，偷偷跑出皇宫就压着火气，又因为曲黎的不领情而心中怒气磅礴。 此刻看到刑部侍郎一张脸上堆满了讨好狗腿的笑容，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 “你是刑部侍郎，不是开客栈的！若是想辞官去开客栈，我成全你！” 大祭司那张脸异常的阴沉，周身更是涌动着冰冷的气息。 刑部侍郎嘴唇剧烈嗫嚅着，“下、下官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 大祭司深深看了一眼暗沉如同深渊一般的刑部牢房，眉头蹙紧，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皇宫之中，小皇帝擦了手脸，便将侍卫叫了进来。 “你说朕现在若是偷偷去刑部大牢，那个人会不会又进宫来？” 侍卫认真思索，“属下也不清楚，但是，大祭司离开似乎就是为着曲小姐的事情。” “你可还记得中山王那次来这里时，曾跟朕说过什么？” “属下自然记得。” “这一次大乾的灾情如此严重，就是姐姐出手解决了赈灾粮！你说，她这样厉害的奇女子，能不能帮朕解决了大祭司？” “皇上三思！曲小姐毕竟是跟着大祭司一同回到西陵的，万一要是大祭司的计谋……” 皇上现在举步维艰，他是真的很怕这一切都是大祭司的阴险计谋。 “一刀，朕现在年纪还小，且他若是自己登基为帝，会被天下之人口诛笔伐，故而才迟迟没有对朕下手！ 可朕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提线木偶！一旦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朕。到那时候，朕还是逃不掉一死！” 说到这里，小皇帝的眼中蔓开痛苦之色，拳头却是用力攥紧。 “既然怎么都逃不掉一死，那朕为什么要受他摆布？每日屈辱苟活？” 赵一刀心疼他的处境，下颌紧绷，神色郑重：“皇上不管做什么决定，属下都会誓死追随！” “安排一下，朕要去刑部大牢。” “皇上这样，会不会……” “朕这次光明正大的前去！他不是总教朕要做一个严于律己，心有百姓的明君吗？朕按着他教的去做，他难道还能阻拦不成？” 赵一刀也算是看出来了，小皇帝这一次是真的打算跟大祭司对着干。 “属下这就去安排。” 大祭司刚回到大祭司府，天青便红着眼睛跑了过来。 “大祭司，您一定要救救曲小姐！” 想到那丫头丝毫不领情的模样，大祭司心中便躁意涌动，一双眼睛更深沉冷的如同淬了毒。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兰苑去。” 天青欲言又止，最终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给骇的不得不躬身退了出去。 大祭司正心烦，皇宫之中便又传出小皇帝要去刑部大牢的消息。 他眉间褶皱加深，眼底杀意涌动。 小皇帝走进大牢，出现在曲黎的眼前。 她乜斜着他，调侃：“现在是应该称呼一句阿七，还是应该称呼一声皇上？” “姐姐！” 小皇帝，也就是阿七面上表情温和，眼底满是歉意。 “皇上肯定是听说了我是由大祭司带来的，所以，才会想要故意接近！当然，也或许是因为长孙凌月。” “姐姐，朕接近你，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很像长孙小姐。” “那皇上故意陷害，让我身陷囹圄又是因为什么？只是想要让大祭司着急？”曲黎站起来，眼神淡淡的睨着他，“现在，西陵上下都是大祭司的人，你说的好听是西陵皇上，说的难听一些，不过是大祭司扶持的一个傀儡！” “大胆！” 赵一刀听不得曲黎这样贬损小皇帝，眉眼凶狠的怒斥。 “一刀！”小皇帝冲她摇头，“你先退下。” “皇上！” 赵一刀并不相信曲黎。 她能让调戏她的咸猪手死的不明不白，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在刑部大牢！ 这样用毒神鬼莫测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心她单独与小皇帝待在一块？ “一刀，姐姐不会伤害朕！” 赵一刀欲言又止。 曲黎冷笑：“我若是想要加害他，就不会给他糖吃！” “你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皇上。”赵一刀依旧神色戒备。 “你们只知道我是大祭司带到西陵的，难道不知道我也是被动答应？” “一刀，姐姐不会伤害朕！” 他体内被大祭司下了不知道是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样霸道的东西，他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曲黎呢？ 赵一刀最终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只是，他守在门口，只要稍有不对劲，便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曲黎抱臂：“说吧，费尽心思的让我进刑部大牢，目的到底为何！” “姐姐，之前你查过朕的脉象，朕这些年每个月十五，都无比的痛苦！” 曲黎若有所思的颦眉，研判的盯着他那双写满真挚的眼睛。 第257章 飙戏 “姐姐，朕其实没想伤害你！” 若他还是刚刚街上碰到的那只小奶狗，曲黎自然不会心存怀疑。 彼此对视了足有一分钟，曲黎方才开口。 “我可以帮你，但我确实没有接触过这种病症，时间不确定。或许明天，也或许要十天半个月。” 小皇帝的双眼明显亮了亮。 这一刻的他，脸上没有了故意做出的老成持重，仿佛又成了方才大街上的那个小小少年。 “姐姐，谢谢你相信朕！” 曲黎从空间拿出针筒，“需要为你采血做化验。” “要怎么采血？”小皇帝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她手里的针筒。 “把胳膊伸过来。” 小皇帝将胳膊伸过去，曲黎帮他将袖子撸上去，而后又拿出酒精，消毒，抽血。 “你先出去，有结果了，我会设法联系你！” “姐姐，朕会尽快将你弄出去。”他将袖子放下。 “你这次的做法，难道就不怕跟大祭司彻底撕破了脸？” “他扶持朕登基出于无奈，哪天朕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的挥落手中的刀子！” 曲黎微微颔首。 大祭司的野心可见一斑。 “长孙一族，你真的不了解？”曲黎问。 “有一些了解！” 正要跟她说一下长孙家族的事情，外面传来脚步声。 小皇帝与曲黎交换眼神，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大祭司走进来，沉厉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睃巡，“皇上近来似乎太任性顽劣了！” 小皇帝不服气的迎上他那双幽邃的眼眸，“大祭司时常跟朕说要做一个好皇帝，朕现在就好像是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树苗。花火节上竟然闹出了人命，作为西陵的一国之主，朕肯定是要亲自过问的！” “皇上倒是长进不少。”大祭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都是大祭司平时教的好。”小皇帝不紧不慢的称赞。 曲黎吃瓜吃的心情极好。 小皇帝真的不是怂唧唧的小奶狗，瞧瞧，竟是将大祭司气成了这样。 察觉到她心情不错，大祭司危险眯眸，语气幽沉：“那么，皇上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朕会亲自调查！死的那人，朕听闻他是个当街调戏女子的惯犯，这种人，死不足惜！就算真的是曲小姐所为，那也是曲小姐为民除害！” “但皇上是否忽略了一点，就算他罪大恶极，也只能由官府判刑？” 方才大祭司好心好意的要带曲黎离开刑部大牢，她却丝毫不领情。 此时，他也想要让曲黎受受教训。 还有一点，眼前这小皇帝生出了反骨，他得将他的反骨一一打折，他才能乖乖听话。 “大祭司说的对！究竟是应该法不容情，还是法外留情，确实是一个耐人深思的问题。”小皇帝拧着眉，陷入沉思。 “所以，皇上究竟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大祭司周身释放逼仄的低气压，声音也不由拔高。 “朕想要问大祭司一个问题。” “皇上请问。” “去年，长孙老丞相的小孙子失手致人死亡，大祭司那时候是如何跟朕说的，可还记得？” 话音落下，曲黎明显感觉到牢房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 大祭司凝视着神色认真的小皇帝，笑了起来。 “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小皇帝似乎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坚持要一个答案。 “若皇上觉得她应该待在大牢，那她就待在这里！皇上是西陵的皇上，如何做，不需要时时问臣。” 小皇帝心中冷笑。 这些年，但凡是在人前，他总会这样说，俨然一个严格的师父。 可私底下，每个月的十五，他总会来逼他。 若他不应，他就不会给他药丸，他会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 曲黎啧啧两声，在大祭司望过来，四目相对时，她脸上也没有一点的尴尬，甚至还挑眉，冲他玩味的笑笑。 大祭司一眼就读懂了她的那个眼神。 “大祭司是答应了朕亲自来查这件事？” “臣私心以为皇上不应该为这些小事浪费时间跟精力，但若皇上执意如此，臣自然也会无条件支持！”大祭司说的情真意切。 曲黎抱臂，嘴角的弧度加深。 小皇帝目的达成，“谢谢大祭司！这些年，大祭司真的教了朕好多。” 曲黎觉得这时候若自己笑出声来，大祭司肯定能恨死自己，便是将脸偏到另一边。 “都是臣应该做的！” 小皇帝满眼感激，“朕一定会还曲小姐一个公道！” “皇上其实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大祭司总觉得小皇帝的举动有些古怪。 具体哪里有问题，短时间他也确实是想不出来。 曲黎开口：“皇上不会因为是大祭司带我来到西陵，就故意给我使绊子吧？” 小皇帝转眸看向她，“大祭司是朕的良师，更是益友，朋友的朋友，朕怎么会故意使绊子？” “那就好。” “大祭司若是有事情就不用在这里陪着朕了！” “皇上，刑部本就是查案的机构，若所有的事情都由皇上来处理，那皇上岂不是累坏了？”大祭司仍没有放弃，试图劝他改变主意。 “大祭司，朕平时真的不累，毕竟，有你这个良师益友。” 曲黎真的绷不住了。 奥斯卡绝对欠了小皇帝一个小金人！ 看看大祭司那张宛若吃了翔的脸！ 她只觉得通体舒服。 大祭司眼角余光扫向曲黎，眼底的寒意更加浓烈。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那臣就不再劝了！若皇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让刑部侍郎从旁提醒！” “朕知道了，大祭司莫要担心。” 话已经说到这里，大祭司确实再无话可说。 他深深望了眼小皇帝，开口：“皇上，马上就要到月中了，您要保重龙体！” 小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僵，袖下的手指紧紧的攥成拳，玉扳指硌着掌心生疼。 “朕谢谢大祭司的关心！” 大祭司抬步离开，经过赵一刀身边，眼神沁凉如刃，而后唤来刑部侍郎，让他务必随侍在小皇帝的身边。 第258章 没毒! 曲黎翘起大拇指，给小皇帝点赞。 “够勇！” 小皇帝却蔫头耷脑，宛若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她问。 “朕太弱小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她忽然就有些心酸。 “我也有一个弟弟！” 小皇帝扯唇。 他也有个对他很好很好的姐姐，若没有大祭司，姐姐也不会死。 “我以前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脑子里只有一个根本就不拿我当回事的男人！害的弟弟被继母下毒残害，不仅双腿残废，双眼也瞎了！” “那他……” “好在我及时悔悟！他现在很好，恢复了视力，能站起来，也有了心爱的姑娘！” “有姐姐护着，真好！”小皇帝的眼中多了一丝丝的羡慕。 “所以，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心里的光没有熄灭，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 “我记住了！” 接下来，小皇帝跟她详细说了下自己的症状。 曲黎给他一把糖果，莞尔浅笑，“好了，不要在这里待久了，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 小皇帝点点头，离开刑部大牢。 走到外面，他才赫然想起，似乎忘记了问曲黎要怎么通知他。 正要折回去，刑部侍郎谄媚的向着他走来。 刑部侍郎得了大祭司的吩咐，让他时刻盯紧了小皇帝。 但小皇帝毕竟是九五至尊，就算年龄小，说砍了他的头，也还是可以轻易就砍了。 是以，小皇帝吩咐他出去等着时，他乖觉的退了出去。 “皇上，您可查到了什么？” “刑部查案什么时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查清楚了？” 饶是眼前的小人年纪小，长得也很矮，可与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对上时，刑部侍郎还是感觉心脏上好似被一双手紧紧的扼住，呼吸都仿若成了一种奢侈。 “臣……” 小皇帝哼了一声，沉着脸抬步离开。 回到皇宫，果然就看到脸色阴沉的大祭司。 “皇上可查到什么？” 面对脸色冷厉的大祭司，小皇帝心里还是会畏惧。 但当他想起曲黎，这份惧意竟是散去了七八分。 “朕当时也在花火节现场，大致了解一些。” “臣必须要提醒皇上一句，长孙老丞相那小孙子现在还在流放地！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只怕长孙老丞相会直接一只腿踏入鬼门关！” 威胁！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小皇帝眼睛里迸射出凶狠的杀意，整个人如同被激怒，蓄势待发的小狼崽子。 “时间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这些奏折，臣都已经帮皇上处理好了。”大祭司说罢，抬步离开。 “砰——” 小皇帝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上，胸口因着隐忍而起伏不定。 赵一刀劝说：“皇上息怒！” “他太狂妄了！” “今天皇上已经见到了曲小姐，且也确定了曲小姐跟大祭司并不是一伙的！现在皇上若想要摆脱大祭司，就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在赵一刀的安抚之下，小皇帝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没错！朕若想要摆脱大祭司的控制，就必须先摆脱那药丸！” “曲小姐不是给皇上了一些糖果吗？” 小皇帝点点头，拿出一颗糖果，拆开包装，丢入口中。 淡淡的果香在口中弥漫开，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赵一刀帮他整理好地上的奏折，照顾他睡下。 刑部大牢。 曲黎自小皇帝离开，便进了空间，化验血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看着检测报告，黛眉都快要皱成了疙瘩。 “竟然没有检测出任何有毒成分！” 她怕机器有误，又重新化验了一番。 确实没有任何毒药的成分。 想着小皇帝每个月十五，总是会心脏疼，若是没有大祭司给的药丸，可能会疼死，她陷入沉思之中。 这血液，不管是机器，还是她，都没有查出有毒。 但每个月小皇帝又确实会毒发，需要大祭司特制的药丸。 难不成是她的医术不够高明？ 曲黎的目光落在没有锁上的牢门上，略微沉吟了片刻，决定先休息，等明天早上再说。 翌日，她借着空间的掩护，离开刑部大牢，回到大祭司府。 迎面碰到天青。 她明显昨晚没有休息好，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想着她们只是初见，天青却对她如此牵肠挂肚，曲黎心里暖乎乎的一片。 她深吸一口气，越过天青，去往大祭司的藏药阁。 据说这里是大祭司炼制丹药的地方，她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些什么线索，能帮到小皇帝。 藏药阁里，放置着不少的柜子，里边放置着名贵的中药。 曲黎一目十行，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又向里走去。 里边同样还是好几个柜子，装着炼制好的丹药。 她并没有找到有用的，决定再去第三个房间。 刚进去，她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呆了。 而此时在皇宫的大祭司右眼皮狠狠一跳，隐约升起些不安。 他站在小皇帝的身侧，听着那些朝臣扯皮。 心中涌上丝丝躁意，眼眸沉厉的扫向下方站着的一众朝臣。 “皇上虽年幼，却也不是诸位随意可以糊弄的。” 他的声音染着愠怒，那双沉寂的眼睛里，如同打翻了的墨汁，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大祭司，下官无事禀奏。” “臣也无事禀奏！” ……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冷眼瞧着这些被大祭司压制的狠狠的朝臣，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大祭司甚至都没有给小皇帝开口的机会。 小皇帝的反骨再次生出，他目光落在刑部侍郎的脸上。 “等下！”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静的可怕。 近距离的感受到大祭司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小皇帝的一颗心猛地悬高起来。 他捏紧双手，尽量不去理会大祭司，而是开口道：“昨晚花火节上闹出了人命，朕以为刑部能很快查清楚事情原委，毕竟，死的这个人是个调戏女子的惯犯！” 刑部侍郎一脸懵，抬头求救的看向小皇帝身边站着的大祭司。 “皇上，昨天是您在刑部大牢亲口说，您要亲自审理这个案子的啊！” 他真的很冤，很委屈，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哭音。 第259章 助 “朕若事事亲力亲为，还要你们做什么？”小皇帝面色不虞。 大祭司多疑。 以往早朝，小皇帝向来规规矩矩，不声不响。 完全没有一点存在感。 偏偏今天，他竟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大祭司，这件案子，你盯着些！”小皇帝看着大祭司的眼眸异常的真诚。 大祭司思绪纷杂。 难道他昨晚想通了？ 还是他故意想要在一众朝臣的面前找存在感？ 对上大祭司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小皇帝没有半分惶恐。 “退朝。” 小皇帝径自离开。 一众朝臣纷纷望向大祭司。 “大祭司，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方才分明就是不满大祭司说了那句‘退朝’！” “看起来，皇上这是想要给大祭司下马威啊！” …… 一众朝臣你一句，我一言，宛若耳边嗡嗡飞着的苍蝇，让大祭司脑仁疼。 他语气不耐：“够了！” 所有人纷纷噤声不语。 “既然皇上让我盯着昨晚的案子，那现在就把人带出来，我亲自审。”大祭司对刑部侍郎说道。 刑部侍郎瑟缩着点头应下。 小皇帝面色阴沉的进了御书房，并没有看到曲黎，只有御案上放着的几颗糖果，他抿紧嘴唇。 曲黎从藏药阁出来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进了皇宫。 正好在早朝，她怕大祭司这个变态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毕竟，就连她躲在空间的临界点，都能被大祭司感知到。 是以，她找到赵一刀，给他递了纸条。 每次早朝，小皇帝只是工具人，大祭司或许是觉得他就在眼皮子底下，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并没有留意到赵一刀给他传了纸条。 而小皇帝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心里对大祭司的憎恨更浓。 不管他的外表看着如何的坚强，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只要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被大祭司种下了蛊虫后，他觉得恶心，惶恐。 赵一刀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低声道：“皇上，属下听说，大祭司已经让刑部侍郎将曲小姐带出刑部大牢，要亲自审了。” “姐姐还真的是好本事，竟然能在皇宫之中出入自由！”小皇帝吃了一颗糖果，躁乱的心竟是一点点的平静下来，“朕应该相信姐姐！” 曲黎紧赶慢赶，总算是回到了刑部大牢。 “人死了与我毫无关系！” 她神色冷漠的望着刑部侍郎。 “皇上已经命大祭司审理这个案子了。” 曲黎挑眉，明显不信，“皇上本就因为我与大祭司的关系而迁怒于我，就这么让大祭司审理这个案子，不会在暗中动什么手脚？” “这就不清楚了！”刑部侍郎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曲小姐，请吧！” “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昨晚没有休息好吧？” 见面后，大祭司的第一句话便是讥讽。 曲黎似笑非笑：“你若是在大牢之中待一晚上，就知道滋味如何了！而我因为你的缘故，这是第二次！” 大祭司读懂了她的那个眼神，笑意加深：“我不介意你记仇！” “那我可就拿着小本本记下来了！” 大祭司的心情好了些，审都没有审，便直接带着她回了大祭司府。 她还没有从马车上跳下去，一道人影便向着她飞奔而来，赫然便是天青。 “曲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曲黎捏捏她的脸颊，“跟兔子似的！” “奴婢就知道大祭司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您蒙受牢狱之灾！而且，那个人做错了，他该死！” “好了好了，帮我准备浴汤吧！” 在大牢待了一晚上，方才又去了趟皇宫，来回折腾，身上黏糊糊的。 且，她想要借着泡澡，好好琢磨点问题。 天青含泪，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 泡在混合着花瓣的热水之中，曲黎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大祭司算了下日子，进了藏药阁。 空气之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馨香，他嗅觉敏锐，一进来就闻到了。 修眉拢起，目光如同探照灯，环视一圈。 他径自来到第三间房间，那些蛊虫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瞳眸紧缩，转身走出去。 暗卫见他面色沉厉如墨，现身：“主子，怎么了？” “方才谁来过这里？”他问。 守在藏药阁的暗卫武功高深，若有人闯入，绝对会发现。 “并没有什么人！”暗卫不假思索的回答。 “没有？” “确实没有。” “也没有什么异常的？” “也没有。” 大祭司眼中阴云翻涌，下颌紧绷。 难道是他太过敏感，感觉有误？ 他再度回去，那些蛊虫并没有任何不妥。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曲黎沐浴后，浑身清爽，大祭司还没有来找她，她便主动找上门去。 “你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跟着你来到西陵，就能够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我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你应该会言出必行，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吧？” “自然不会。” “那好，一会儿我要出去。” “虽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因为你卷进了杀人案，所以，近来最好不要随便出去。” “从你执意带着我来到西陵，你就应该想到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如今麻烦生出，你不能一味限制我的自由。” “你要去哪里，我让人陪着你一同去。” “你故意选择长孙凌月做这次的花火仙子，就应该想到，我绝对会有所怀疑。”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限制你的自由！但现在，你不适合出去。” “我要去见见长孙老丞相！” 她的眉眼清楚的写着“倔强”二字，语气也透着不可商量。 大祭司眼眸沉沉，周身不断释放着低气压。 “我陪你去！” “我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妥！是我将你带回西陵的。” 曲黎讥讽：“我说的不妥是明明长孙丞相是忠臣，却被你给逼得不得不辞官，而你却还在借人家小孙子的事情，不停的施压，逼得人家二小姐做什么花火仙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皇上跟你说的？”大祭司拔高声音，眼底的墨色像是要将曲黎吞噬一般。 第260章 长孙无极 “甭管是谁告诉我的，我现在就要着手去找答案，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双眸灼灼，锁着大祭司。 “你现在凶巴巴的样子，倒是有趣。”大祭司哂笑。 曲黎双手环抱，挑眉，“所以，你是同意了？” “让天青陪着你去。” “好！” 马车一路向着郊外驶去，曲黎下车时，目光在匾额上停留了一瞬。 饶是她不认识西陵的文字，可这并不耽误她通过字迹，笔锋去判断写下这文字的人的脾性。 “这字据说是长孙老丞相亲笔所题！当日老丞相辞官，就带走了这匾额。”天青为她解惑。 “能看出来，老丞相是个心有沟壑的人！” 管家看到曲黎的那一刹，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跟二小姐太像了！ 曲黎也一眼就看出了管家的心思，冲管家弯唇颔首。 天青上前去，福了个礼，“请问长孙老丞相可在？” 管家将目光收回，心中疑惑丛生。 他们家里好像再没有什么小姐公子遗落在外面，可这位姑娘又长得跟二小姐很像。 “老爷在！两位请跟我来！” 管家引着她们去了前厅，丫环很快便端着茶进来。 目光落在曲黎脸上，丫环恍惚以为见到了二小姐。 奉茶离开后，便匆匆去了长孙凌月的院子。 长孙无极听管家说来的人与自己的二孙女很像，眉头紧紧的蹙起。 “老爷，府上似乎也没有遗落在外的孩子！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像的人？”管家不由得感慨。 “去看看。” 听到脚步声，曲黎抬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长孙无极整个人都恍惚了。 像！ 真的是太像了！ 曲黎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笑着福礼：“见过长孙老丞相。” 长孙无极压下心中翻腾着的情绪，在主位上坐下。 “姑娘如何称呼？” “曲黎。” “你不是西陵人？” “我是大乾人。” “敢问姑娘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西陵闭关锁国这么多年，若曲黎是西陵人，或许是他们长孙家遗落在外的血脉。 但她是大乾人，估计也只是长得像罢了。 曲黎之所以来西陵，本就是为了寻找亲生父亲的下落，解开当年的一些谜题，是以，也没有隐瞒分毫。 “你是说，你来西陵就是为了寻找亲生父亲的？！” 饶是长孙无极再如何处变不惊，也还是瞳孔地震。 “那日花火节上远远看到了长孙二小姐，我就心生怀疑，所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长孙老丞相成全。” 长孙无极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在他快三十岁的时候，父母老来得子，生下一个弟弟，取名长孙无缺。 十岁那年，长孙无缺意外落水，不幸离世。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为此还难过了很长时间，直到他无意间听到父母的话，才知道，长孙无缺只是假死，实际上他被选做维护皇室安稳的银狼卫队的下一任队长。 银狼卫队有规定，队长必须断情绝爱。 现任大祭司十多年前与皇室彻底撕破了脸，有人说，长孙无缺为保护皇室，被大祭司逼退至黑风崖，生死不知。 这些年，长孙无缺从来没有给他托过梦，他宁愿相信，他那弟弟并没有死。 “长孙老丞相？”曲黎轻唤。 长孙无极从飘远的思绪之中跳脱出来，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曲姑娘，你方才说的不情之请是什么？” 曲黎就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真的跟二小姐好像！” “彩月！” 长孙无极语气沉肃，眼神犀利的扫过去。 彩月诚惶诚恐的出来，跪在地上。 “老爷，奴婢就是太惊讶了。” 她一边解释，一边偷偷看着曲黎。 远远瞧着确实是跟二小姐很像，近距离瞧着，却又似乎不太像。 二小姐就像是一株出水芙蓉，而眼前的女子，却清冷的如同山间的雪莲。 “是觉得我跟你们二小姐很像？”曲黎笑眯眯的问。 彩月重重点头，“乍看着确实很像，仔细瞧着，气质是不一样的。” 曲黎弯唇，偏眸看向长孙无极：“老丞相，我的不情之请就是能不能给我几根你的头发？” “这……” 长孙无极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算什么不情之请？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既然提出请求，自然是有不得已的缘由！还请老丞相成全。” 沉吟片刻，长孙无极点头答应。 曲黎成功拿到了长孙无极带着毛囊的头发，便起身告辞。 长孙凌月匆匆前来，曲黎却已经离开。 她有些失落，“祖父，您为什么不留下她？” “有缘的话，还会再相聚的！” 若她真的是无缺的女儿，也算是为无缺留下了一份血脉！ 一回到大祭司府，曲黎便进了空间。 看到dna鉴定报告，她的手狠狠抖了抖。 她竟然真的是长孙家的孩子！ 曲黎打算再见见长孙无极，是以当天晚上，她借着空间掩护，避开大祭司府的守卫，去见了长孙无极。 “老丞相，听说您有三个儿子？” “我确实有三个儿子，可以百分百保证，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西陵！” 曲黎神色凝肃：“老丞相，我知道长孙一门家教极严！但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就是长孙家的孩子！” “我那三个儿子确实从来没有离开过西陵，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去发誓！” 曲黎攥着双手，满目愤懑：“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查！” “曲姑娘，请留步！” 她语气冷淡，“还有事吗？” “虽然我那三个儿子不曾离开西陵，但我还有个弟弟。” 曲黎神色愕然。 长孙无极目测年龄超过六十，他的弟弟估摸着也年近六十。 黎染怎么可能会喜欢大自己这么多的男人？ 难道爱情真的可以冲破年龄的阻隔？ 一时间，曲黎整个人都有些无语。 “我三十岁那年，父母老来得子……” 他将长孙无缺的事情详细说给她听，曲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第261章 当年的事 “那大祭司知道长孙无缺的身份吗？” 她觉得若只是因为政见不一，大祭司不会这样针对长孙一族。 “应该不知道！”长孙无极叹气：“银狼卫队队长与大祭司，一直都是互相牵制的状态，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曲黎的大脑高速转动。 大祭司肯定很早就知道了长孙无缺就是银狼卫队的队长。 他想要扶持小皇帝登基，把控整个西陵，自然要先除掉处处维护皇室的银狼卫队队长！ 更何况，银狼卫队队长还是她亲爹，是大祭司的情敌。 “能告诉我，他出事那年，是哪年吗？还有，出事的地方在哪里。” “可以！无缺出事后，我也暗中派了长孙家的暗卫前去搜救，但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凶险了。” “这些都无妨！” 她空间里有很多东西，或许古代的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借着现代工具，可以顺利达成。 “在黑风崖！出事的时间是在十六年前。” “你没有记错？”曲黎整个人都变得很是激动。 长孙无缺出事的那年，正好是黎染怀曲文昭的时候。 或许，长孙无缺已经知道了大祭司的心思，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出事，偷偷去了大乾。 “怎么了？”长孙无极蹙起眉峰，眸带探寻。 “没什么。” 现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楚，她也不太想让曲文昭卷进来。 “今晚我们就当没有见过，我先告辞了，大伯！” 一声“大伯”，让长孙无极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老泪纵横，手指都在发颤。 “我先走了！”曲黎弯唇浅笑。 “好。” 回去的这一路上，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起先，她以为她那未曾谋面的父亲抛弃了黎染，才造成了黎染悲苦的一生。 尤其是，黎染之后又生下了曲文昭，与她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她便彻底的困惑了。 现在看来，她的父母，都是心怀国家大义的人！ 并非恋爱脑，无耻渣男！ 心情说不出的激动，当她推开门，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被大祭司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给骇到。 “大晚上，你不休息，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大晚上，你不休息，跑去哪里了？” 大祭司不答反问，声音压得很低，明显不悦。 “睡不着，出去转转。”曲黎撒谎都不打草稿。 黑暗之中，大祭司的一双眼睛如浓稠的墨，又如深不可测的深渊，只一眼，就足以威慑人心。 曲黎挑着眉尾，“怎么了，不可以？我可是清楚的记得你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只是白天的自由！”大祭司强调。 “就算是我亲爹，也没有资格来限制我的自由！” 她故意提及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想要看看大祭司的反应。 大祭司眼底阴云翻涌，低气压以他为圆心，向着四周不断蔓延。 “所以，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曲黎不输气势的望入他幽邃的深眸，“你不也说过，我与我娘很像，非常的聪明！我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作为我娘当年的追求者，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啊！” 嘲讽的话语，就像是化作了一把钝刀子，狠狠的扎进大祭司的心脏，一下一下的凌迟，让他痛到五官都有些扭曲。 他当年对黎染爱而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之中，看着他们恩爱有加。 他故意让黎染知道长孙无缺的身份，让黎染知道银狼卫队队长一旦动了情，就会被打碎全身所有的骨头，丢入黑风崖。 黎染果然因为太爱长孙无缺，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却得知她嫁了人。 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他故意告诉曲裕兴黎染在婚前失贞，找他不过是当便宜爹，以此破坏曲裕兴与黎染之间的关系，他再趁虚而入。 谁能想到，黎染竟然洞悉了他的心思。 他至今还能清楚的想起黎染那天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她说着那些话时，眼底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之所以选择离开，并不是因为你的阴谋得逞！我只是太在乎他罢了！ 既然在乎，他便彻底毁掉长孙无缺！ 这世上倘若没有长孙无缺，或许她就能够看到他的好了！ 他故意挑起皇室内乱，逼得长孙无缺跳崖身亡。 这之后，他扶持小皇帝登基，成了人上人。 可惜，长孙无缺死了！ 黎染也随他而去！ 曲黎认为黎染是被曲裕兴跟方氏联手毒害，其实他觉得黎染只是遂了他们的意，因为生无可恋！ 他最恨的，最爱的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他的世界。 那段时间，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突然有一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曲黎。 那双眼睛那么的像黎染，五官虽然没有长开，却也足以惊艳所有人。 他偷偷来到大乾，看到的不是宛若人间精灵的曲黎，而是一个粗鄙不堪的废物。 他觉得老天一定是故意在戏耍他，让他这辈子都爱而不得！ 重新回到西陵，他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谋划一统三国这件事上，仿佛这样，他才能够活下去。 再后来，他又一次看到了曲黎。 不施粉黛的她，真的与黎染很像，他又动了心思，想要带她回到西陵。 当他一统三国的时候，黎染的女儿站在他的身边，也就等同于黎染站在他的身边了！ 曲黎不知道大祭司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全身呈现戒备的状态，一旦大祭司要伤害她，她绝对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终于，大祭司动了。 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曲黎的手也握紧了袖子里的那把左轮。 “你好好休息！” 曲黎：？！ 直到房门重新关上，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曲黎收到了副阁主传来的消息，凤奕成了南齐的太子。 这个消息让她激动不已！ 他隐忍十年，承受了无数的苦难与羞辱，终于成为了南齐的太子！ 而另一则消息也让曲黎整个人担心不已。 大乾南方水灾严重！ 负责赈灾的是萧启，凤奕力排众议，决定帮助大乾抗洪！ 第262章 探黑风崖 曲黎太过激动。 她完全没有想到，凤奕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 南齐与大乾之间一直维持表面的平静。 十年前，虽说是南齐挑起战争，但南齐战败。 十年休养生息，满朝都主张再战，凤奕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说服众人帮助大乾抗洪，难度可想而知。 脑子里想起凤奕那张俊美的脸孔，她的一颗心突然就跳的很快，思念更是宛若雨后春笋，疯狂破土而出。 她提笔，很快便写了封信，从空间拿出肉脯，摸了摸海东青的头。 海东青很懂事的没有发出鹰啸声，很快便消失不见。 曲黎准备去一趟黑风崖。 也不知道大祭司是出于怎样的心理，竟没有横加阻挠。 天青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主子来伺候，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 “曲小姐，这黑风崖地形险峻，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您怎么想着要来这里了？其实西陵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曲黎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我要来这里，自然有我要来的原因！你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天青抿唇。 见她主意已定，她只能紧紧跟着。 来到山顶上，她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发闷。 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海拔高，空气稀薄。 瞥见天青按着胸口，脸色苍白，她拿出几颗药丸，“吃了这个能好受一点。” 天青不假思索的将药丸塞入口中，果然那种胸口发闷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这底下应该是瘴气。” 想到当年长孙无缺被逼跳下去，下边都是瘴气，曲黎的心口又闷又疼。 “曲小姐，这里实在是危险，还是先回去吧！”天青再次劝说。 当着她的面，曲黎自然不可能拿出那些现代的东西，毕竟解释起来太难。 且，难保大祭司不会派人暗中盯着。 她已经跟小皇帝约定好，吃药丸的时候，一定要留下一点，她才能够想到应对的法子。 正巧今天就是月中，大祭司晚上不会在大祭司府。 月色极好，曲黎提前给天青吃了些迷药，她则借着空间掩护，悄然离开大祭司府，一路运着轻功，来到黑风崖。 拿出登山绳，以及防毒面具，确认万无一失，曲黎这才慢慢的向着黑风崖下边滑去。 雾气很大，她最多只能看到方圆两米左右的地方。 登山绳都快要到底了，竟然还没有到黑风崖崖底。 曲黎有些头疼，只能先原路返回。 回到大祭司府，大祭司还没有回来，曲黎躺下后不久，就听到外面很轻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的起来，走到门口，看到大祭司站在外面，眉心重重一折。 这死变态！ 第二天，曲黎出门时，被人撞了一下。 天青叫骂着，她却是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药丸丢进了空间。 “天青，别骂了，或许只是不小心撞到。” “这些人不长眼睛的嘛？” 她气鼓鼓的哼哼着，宛若一只生气的河豚，样子很可爱。 “曲小姐，你怎么了？” 发现她神色黯然，天青关切询问。 “没什么，想些事情！” 她想凤奕，想长乐，想曲文昭……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心事重重的回了大祭司府，她就借口太累，进了空间。 这药丸的成分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可以缓解胸口闷疼，纾解心脏绞痛的药。 只是她发现，这药丸之中被加入了一种她没有见过的药材。 “为什么要加入这种药材？”她呢喃着，黛眉颦紧，百思不得其解。 “有医书吗？” 晚膳时，曲黎问大祭司。 “书架的书，你可以随便看。” “不怕我弄乱了你的东西？或者是我偷看了你的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若怕就不会允许你随意进书房了。” 他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可曲黎却并不领情。 她往口中扒了两口米饭，“那就谢了。” 晚饭后，她去了大祭司的书房，挑了几本医术，回到房间，仔细研读。 南齐。 凤奕以最快的速度扳倒曾经给他使绊子的兄长们，并且也用了计谋让皇后与南齐皇上反目。 皇后如今被关在冷宫之中，他那卑微隐忍了一辈子的母妃被封为贵妃，待到他成功登基，便是整个南齐最尊贵的女人。 接连数日的阴雨在今夜终于停歇，天空依旧阴云密布，没有半颗星子。 凤奕身着金色的四爪蟒袍，缓步走进冷宫。 宫门破旧，因着地处偏僻，阴冷，散发出一股阴靡的味道。 他想到皇后那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已经在这里待了近十日，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有常年被关在这里的犯罪宫妃听到声音，又开始发疯胡言乱语。 她们又哭又骂，声音尖利，刺着耳膜生疼。 皇后神色平静的坐在床上，在凤奕推开破旧的房门走进来时，掀了掀眼皮。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笑话！” 凤奕冷笑：“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本宫看？” “你——” 皇后反复深呼吸，方才让自己又恢复平静。 “我倒是小瞧了你！本以为你做了十年质子，就算回了南齐，也终究难成气候！” “当年，母妃完全是被强迫，才入了这深宫，你作为后宫之主，但凡生出那么一点点的怜悯之心，都不至于让母妃过的那么悲苦！” “哈哈哈！”皇后发出癫狂的笑声，“怪就怪你母妃生的是皇子！我若不防着，万一威胁到我的儿子怎么办？” “事实证明，你百般护着的儿子也不过是个废物！” 皇后被激怒，瞪着赤红的眼睛，恨不能用目光杀死眼前身尊玉贵的男人。 “凤奕，若知道你会有今日，当初我绝对不会让你出生！就算你出生了，我也一定要掐死你！” 凤奕冷然的勾起嘴角：“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假如！你们曾经给予本宫，给予母妃的，今日，本宫会一一讨回来！” “你混账！” “啪——” 一巴掌重重落在皇后的脸颊上，除了火辣辣的感觉，还有锐痛。 她错愕了好一会儿，动作迟缓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第263章 拜帖 皇后看着指尖的嫣红，眼底恨意汹涌。 她冲上前去，就要狠狠的打回来，却被凤奕抬脚，踹了出去。 肩膀撞在墙上，她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跌落在地上。 凤奕缓步向着她走去，那淡漠冷然的眼神，宛若是在看一只随时都能被他轻松捏死的蝼蚁。 皇后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第一次被人用这样轻视鄙夷的眼神盯视着，内心怒火滔天。 “本宫记得，有一次母妃怕冻着了本宫，去恳求你赏赐些金丝炭，你嫌母妃太吵，纵容你身边的大宫女掌掴了母妃！” 这些年被皇后整治的妃子，宫人不在少数，她根本就将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凤奕声音沁寒：“你可知道为何本宫会留着你这条狗命吗？” 对上他那双幽邃的深眸，皇后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凤奕，你混蛋！” 凤奕抬脚，踩在她的手上。 这双手，以前保养得宜，骨节匀称，却是害了很多人，沾染了很多鲜血。 “啊啊啊！！” 冷宫之中，尽是皇后的嘶喊声。 凤奕听着根根骨头被生生踩断的咯吱声，向来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皇后疼的晕厥过去。 “以后每天给她一百个巴掌，人若是死了，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现在负责看守冷宫的曾是皇后身边的人，将这样的任务交给她，那就等同在诛皇后的心。 他携带一身冷漠的气息走出冷宫，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决定赶去西陵。 …… 曲黎最近挺烦。 不仅仅因为无法弄清楚小皇帝药丸里的那味药材，也因为无法探明黑风崖崖下的情况。 大祭司走进来，看到她愁眉苦脸的，眉间褶皱加深。 “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在想中医果然博大精深，好多药材只是看着书上画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祭司眯起眼睛，深眸之中藏着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曲黎不以为意，继续唉声叹气。 “想进我的藏药阁就直说。” “那地方不是闲人免进吗？” “你不是闲人！” 曲黎抬眸，又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情。 她心中感慨。 大祭司对黎染的情意一定不会比长孙无缺的少，才会亲眼目睹了他们恩爱有加后，由爱生恨。 代入一下，她竟是莫名担心萧宪会成为第二个大祭司。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随时。” “比如说，现在？” “好。” 曲黎来到藏药阁，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宛若天穹之上的星子。 上次偷偷进来，她看的并不仔细，这一次，她打算好好看看他搜集的那些药材。 “这个是什么？” 大祭司上前去，为她一一解惑。 她每样药材都拿了一点，嘴上说着准备回兰苑后细细研究，实际上是打算放到空间，用灵泉水达到化腐朽为神奇。 毕竟连断裂的檀木簪子都能够重新黏合在一起，这些晾晒后的药材用了灵泉水，应该也能重新生根发芽吧？ 大祭司倒也没有多想，任由她每样都取出来一点。 看着她详细标注每一种药材，侧脸认真，容颜昳丽的模样，神思又不禁飘远。 回了兰苑，曲黎直接就进了空间。 狗蛋跟虎蛋看到她来了，兴奋的向着她扑过去。 两只在空间里吃着灵泉水制成的肉脯，还有瓜果，喝着灵泉水，毛发油亮，身形健硕。 尤其狗蛋，已经完全褪去了小奶狗的模样，成为一只威风凛凛的雪狼。 被这样两只庞然大物扑倒，曲黎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得散架，于是连忙板下脸来，沉声道：“不许扑过来！” 两只非常委屈的眨巴着眼睛。 她吁了口气，走上前去，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她圈出一块地，将那些药材埋入土里，依次浇了灵泉水，出去后，还满脸严肃的提醒它们不可以搞破坏。 出了空间，天青拿着一封拜帖进来。 “曲小姐，长孙二小姐送来的拜帖。” 曲黎自从知道自己是长孙家的血脉后，多了些许的亲近感。 她将回帖递给天青，“告诉二小姐，我一定会准时赴约。” 天青颔首，退了出去。 长孙凌月接到回帖后，整个人异常的开心。 彩月在一旁，满脸担忧的说：“二小姐，您就不担心她心思不纯？” “祖父说了，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还叮嘱要与她好好相处。” 她知道，祖父不告诉她，定然有不告诉的原因。 而她向来心思通透，通过祖父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情绪，已然肯定了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就是不知道是几房的。 彩月叹气：“奴婢这不是担心二小姐吃亏吗？毕竟，老爷都被大祭司给害的只能辞官！皇上至今还处处受到大……” “彩月！”长孙凌月俏脸上盈满怒意，沉声呵断。 彩月狠狠打了个激灵，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倘若这些话传入大祭司的耳朵里，先不说大祭司会如何刁难长孙一族，就是远在流放地的小公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平安回来。 她跪了下去，红着眼睛，“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你起来吧！” 自从大祭司扶持小皇帝登基后，他手段狠辣，很多以前拥护皇权的忠臣或被他残害的被流放，或不得不为了保全家族，倒戈相向。 祖父不肯屈服他的淫威，大祭司便故意设计她的弟弟，将弟弟发配到流放地。 祖父不得不辞官，他却还不依不饶，逼得她成为花火仙子。 彩月擦着眼角的泪水，“二小姐，奴婢就是为您叫屈！” 长孙凌月凄苦扯唇：“没什么可憋屈的！祖父不是时常教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 “奴婢不懂这些大道理，奴婢就是心疼二小姐！” “好了，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了！” “奴婢记下了！” 第二天，长孙凌月提早去了约好的茶楼。 刚刚下马车，就见到了两个让她厌恶的人。 她想要避开，却不想，对方已经发现了她，一脸恶趣味的笑着向她走去。 第264章 痛打姐弟狗! “这不是长孙二小姐吗？” 男人一脸邪笑，目光落在长孙凌月的脸上，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 长孙凌月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彩月生怕自家小姐吃亏，将她护在身后。 “卡鲁公子，您别乱来！” 卡鲁眼神冷了下来，不温柔的将彩月推到一旁。 彩月踉跄两步，狼狈的摔在地上。 跟着卡鲁一同来的蓝羽乔抬起脚，用力踩在彩月的手上。 “啊——” “彩月！” 彩月的痛呼声，与长孙凌月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长孙凌月就要冲上去推开蓝羽乔，手腕却被卡鲁抓住。 她用力挣脱，姣好的容颜上，愠怒蔓延。 “卡鲁公子，请自重！” “装什么贞洁烈女？你在那高台上搔首弄姿的时候，怎么不对着所有的男人说一声‘自重’？” 长孙凌月眼底的恨意更浓，“松手！” 卡鲁眯起一双小眼，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要你乖乖给我做第四房小妾，我就让表姐不欺负你的丫环！否则，你这丫环的手可就废了。” “卡鲁，你太过分了！” 卡鲁的脏手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那这样是不是不过分？” “你！！” 长孙凌月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冒酸水，她就要抬脚，踹向卡鲁的小腹，一枚银针，携着凌厉的内劲，向着卡鲁的眼睛袭去。 卡鲁完全被惊变给骇住，脸上的色欲完全被恐惧取代。 蓝羽乔也顾不得去教训刁难彩月，挥出一道内力，将银针击开，而后挡在卡鲁的面前。 “没事吧？” “表姐，吓、吓死我了！” 长孙凌月摆脱了卡鲁，急忙向着彩月奔去。 “彩月，你没事吧？” “小姐，你没事吧？” 主仆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意。 “没事！” 彩月摇摇头。 蓝羽乔望着缓步走过来的曲黎，英气的眉一点点的拧起。 这人究竟是谁？ 竟是跟长孙凌月如此相像！ 卡鲁打小就喜欢长孙凌月，奈何，长孙凌月向来高冷，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屑。 上次去长孙丞相府提亲，更是被羞辱。 他咽不下这口气，在长孙无极辞官后，就时常口出恶言，诋毁长孙凌月。 “你谁啊？” 眼前的女子，明显比长孙凌月更美，好色的卡鲁恨不能将一双眼睛黏在她的脸上。 曲黎扫了一眼长孙凌月跟彩月，扬声道：“路人！” “你别管闲事！”卡鲁恶狠狠的威胁。 曲黎勾着红唇，笑意浓郁：“巧了，我还就喜欢管闲事！你不爽？” “告诉你，你最好别管小爷的事情，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曲黎笑的更加艳丽张扬，“巧了，从小我就知道不能浪费粮食，但凡出门吃饭，必然要打包兜着走！” “你——” 卡鲁被气得那一脸比例非常不好的五官都扭曲的厉害。 蓝羽乔感受着曲黎周身涌动着的内劲，眼神冷冽：“这位姑娘，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插手我表弟跟长孙二小姐的事情，免得惹祸上身！” 曲黎从空间拿出一盒药膏，丢给长孙凌月。 就好像是一家人，天生就有心灵感应，哪怕曲黎一句话都没说，长孙凌月也能猜到这盒药膏的用处。 她立即打开，帮彩月涂抹。 蓝羽乔捏紧手指。 “姑娘是执意要管这闲事了，对吗？” “不仅要管长孙二小姐的闲事，我还要管长孙家的闲事！” 曲黎的话，掷地有声，那双清亮的眼眸，更是带着睥睨万物苍生的冷漠。 蓝羽乔莫名有些心虚。 卡鲁扯着她的袖子：“表姐，弄死她！” 蓝羽乔二话不说，攥拳就向着曲黎攻去。 曲黎眯眸，“嗖嗖嗖”的向着卡鲁掷出三枚银针，同时身形敏锐灵巧的闪避开蓝羽乔的铁拳。 蓝羽乔万万没有想到曲黎竟然武功如此精湛。 她想要再挥出内力击开向着卡鲁飞袭而去的银针，终究还是迟了。 银针刺入卡鲁的身上，尾端折射着阳光，震颤着，那光芒竟是刺的人眼眸生疼。 “卡鲁，你没事吧？”蓝羽乔很是担心，冲上前去，帮他拔掉银针。 卡鲁不停的翻白眼，嘴唇也变得乌青。 “你的银针上有毒？”蓝羽乔嘶声质问。 曲黎冷然的笑笑，宛若一个睥睨苍生的女王：“也不是什么很霸道的毒药，任何一个医馆都能解！不过，以后可能会有点损伤！” “你给我等着！”蓝羽乔不敢耽搁，命人搀扶着卡鲁，快速去往最近的医馆。 彩月涂抹了药膏，已经好了很多。 她冲着曲黎福礼，眼眶泛红：“谢谢你，曲小姐！” 曲黎不由分说的执起长孙凌月的手，从空间拿出一盒新的药膏，帮她涂抹着被卡鲁攥红的手腕皮肤。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长孙府吧！” 长孙凌月用力点点头。 马车上，彩月像是竹筒倒豆子，跟曲黎说了这个卡鲁的恶行。 “难怪看着就一副肾虚的样子！女人太多了，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曲黎咋舌。 彩月跟天青被她这话逗笑。 “我就是担心卡鲁今天吃了亏，蓝家跟卡鲁家会不依不饶。”长孙凌月满脸担忧。 “你别怕，一人做事一人当！”曲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长孙凌月幽怨的抿唇，“我只是怕姐姐会被我牵累。” 曲黎会错了意，也有些尴尬，“放心！我现在背后的靠山可是大祭司，应该可以在西陵横着走吧？” 彩月神色古怪。 她一直对曲黎充满戒备，就是因为大祭司。 大祭司那一手换骨术，可以轻易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容貌，谁又知道她这样维护她们，是不是另有目的。 曲黎向来敏锐，察觉到彩月对自己的态度冷了不少，略微沉思，便猜到了个中缘由。 天青在这里，有些话也不好说，曲黎也就闭上了嘴巴，一时间，马车内安静的可怕。 “二小姐，到了！”外面传来车夫的通禀声。 曲黎率先跳下马车，并没有去扶着长孙凌月。 长孙凌月心里一阵失落。 第265章 认亲1 彩月扶着长孙凌月下了马车，她抿着红唇，期期艾艾的看了曲黎一眼。 曲黎故意跟长孙凌月保持距离，脊背挺直的走进去。 长孙无极听说曲黎来了，急忙迎出来。 “孩子！” 曲黎莞尔，“大伯。” 彩月：！！ 难道这人真的是家里遗落在外的小姐？ 她有些懊恼自己刚刚太武断，竟是惹得二小姐不开心，曲小姐心生怨怼。 心绪纷乱，都忽略了曲黎是如何称呼长孙无极的。 “曲小姐，奴婢方才不应该误会您！”彩月诚挚道歉。 “没什么！”曲黎笑的挺淡。 长孙无极的目光在彩月受伤的手上掠过，眼神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孙凌月便将方才街上遇到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长孙无极的脸色铁青一片。 曲黎说道：“我刚刚给卡鲁下了毒，他们八成是要过来闹的！你们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章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长孙无极沉下了脸，“你是我们长孙家的女儿，怎么能让你去独自面对这些事情？” 长孙无极平时很慈祥，此刻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深深触动了曲黎。 她心里暖乎乎的一片，嘴角上扬。 “大伯，我不是要一个人应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曲黎俏皮的冲长孙无极眨眨眼睛。 “你离开后，我就让你的三个堂兄回来了，还有你的几个堂侄！” 曲黎：？？ “难道是打算现在认亲？” “毕竟是一家人，就算现在不认亲，也应该先见见面。” “那好，一切都听大伯的！” 曲黎没穿越前，向来独来独往，加上孤儿的身份，她并没有感受过来自亲人的关心与温暖。 现在，她觉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雀跃着，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无比的幸福。 “凌月是长孙家唯一的女儿！以后，要叫堂姑！”长孙无极语重心长的叮嘱。 “祖父，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就成了堂姑了？”长孙凌月眉间拧出偌大的问号，整个人都不好了。 彩月也是一脸惊愕，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与曲小姐完全不是一个辈分的！ “爹！” 长廊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数个身形颀长挺拔的男子向着这边疾步走来。 曲黎震惊至极，嘴巴大张着。 真看不出来，长孙一族的颜值这么高！ “丫头，来，我给你介绍。”长孙无极拉过一个五官硬朗，方脸的中年男子，“这是你大堂兄，长孙池！” 长孙池赧然的冲曲黎笑笑，顺手将准备好的锦盒递给她：“堂妹。” 曲黎莞尔。 她以为只是单纯的赴长孙凌月的约，不想，竟然变成了认亲。 对方准备了礼物，她却两手空空，整个人尴尬的一批。 立即从空间拿出一瓶药丸，“大堂兄，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长孙池接过药瓶，“这是什么东西？” “大堂兄下盘极稳，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这是专门治疗内伤的药丸！” “堂妹给的这个礼物，正合我心意，我很喜欢！” 长孙无极又拉过另一个身形同样高大，但周身散发着儒雅气息的男子，“这是你二堂兄，长孙礼！” 长孙礼温煦浅笑，同样给了曲黎一个锦盒，“堂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曲黎莞尔，从空间拿出一本从大祭司书房顺来的孤本古籍，“二堂兄，也希望你能喜欢！” “贺敬之的孤本？！”长孙礼实在是太过震惊，爱不释手的抚着书页。 长孙凌月平时也是个喜欢文学的人，听说是贺敬之的孤本，也凑了上来。 “二叔，这真的是贺敬之的孤本？” “是的！我研究过贺敬之的字迹，确实是！” “可贺敬之的书不是都被陪葬了吗？”长孙凌月还是不信这孤本是真的。 头上被敲了一下，长孙礼嗔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盗墓贼？” 贺敬之的名头有多响亮，有多少人对他的书籍字帖感兴趣，就会有多少盗墓贼光顾。 这孤本只是曲黎随手顺来的，倒也不知道贺敬之是何人，这本书又是否是盗墓贼偷出来的。 “这位是你的小堂哥，长孙悟！”长孙无极继续介绍。 曲黎打量着长孙悟的同时，长孙悟也在打量着她。 单纯从气质上看，她完全看不出长孙悟是学文，还是习武，这礼物也就不知道是否能送到他的心坎上。 长孙悟的一双眼睛犀利的宛若x光线，竟是一眼就看穿了曲黎的心思。 他笑着道：“能文亦能武！而且，还喜欢经商！” 若不是老头一心辅佐小皇帝，坚定的想要做忠臣，他倒是希望带着长孙一族，离开西陵。 至于他那小儿子，他自会安排人去流放地。 “这是给堂妹的，小玩意，不值一提。”长孙悟笑着将一柄袖剑递给她。 相较于长孙池还有长孙礼特地包装过的礼物，这一件礼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重视曲黎，但曲黎对上他那双释放善意与亲切的眼眸，心里竟是快乐的。 真正的亲人，从来就不在乎形式！ 这柄袖剑看着就很小巧，做工精良，她确实很喜欢。 曲黎笑着拿出好几个瓶瓶罐罐。 长孙池跟长孙悟忽然就酸了。 “堂妹，你怎么给老三这么多？”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长孙悟生怕这两个哥哥会抢他的东西，一股脑的收了起来，“堂妹大概是觉得我玉树临风，又能文能武，心生崇拜……” “长孙悟！你是不是皮痒了？”长孙池是个习武之人，脾气又耿直，自然听不得他嘚瑟的话语。 长孙悟轻咳两声，“算了，我回去好好研究堂妹送的是什么好东西！就不陪你们了！” 说罢，一溜烟跑了。 长孙池望着他跑的极快的身影，用力捏紧拳头。 “大堂哥，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些毒药什么的！”曲黎解释。 长孙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脖子一卡一卡的转过来，“真的？” 曲黎点点头。 “堂妹，我也想要！”长孙池委屈巴巴的望着她，若是身后再多一条尾巴，真的就好像是一只苛求主人宠爱的大型犬。 第266章 认亲2 曲黎感觉若拒绝长孙池，自己罪孽深重。 她从袖子里取出好几瓶药，“大堂哥，这些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还有可以提升内力的……” 长孙池喜不自胜，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他露出满足的笑容，抱着那些瓶子，像个得到了心仪糖果的孩子。 长孙礼满脸鄙夷，“几瓶药而已。” “这是几瓶药吗？这分明是堂妹的心意，你懂吗？”长孙池撇嘴，露出一个恍然彻悟的表情：“哦，对了，我忘记了，你不可能懂的！” “堂妹给我的这本贺敬之的孤本可是比成千上百瓶药丸还要贵重！”他也跟着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对啊，我忘记了，你这种满脑子都是内力功夫的莽夫是不可能懂这些风花雪月的！” “长、孙、礼！！”长孙池气的周身内劲鼓荡。 “你们两个可以了！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也不嫌丢人！”长孙无极脸色铁青，沉声呵斥。 原本斗的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当即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无声的用眼神继续互斗。 曲黎突然就觉得她这三个堂兄真的是可爱。 长孙凌月抿着唇瓣，“堂、堂姑！” 曲黎弯着一双眼睛，从空间拿出一个金锭子：“来的唐突，我也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突然认亲了！这个你拿着，去买些女子喜欢的头面，首饰什么的。” “谢谢堂姑！” 一回生，二回熟，长孙凌月虽然没有再结巴，但颊边绯红一片。 长孙无极又跟曲黎介绍了一下她的那些堂侄。 一个个都给她准备了礼物，搞得曲黎心里又暖，又窘。 “老爷，厨房那边让问问曲小姐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管家满脸笑意的跑过来询问。 “我不挑食，都可以。”曲黎答。 “好嘞！”管家又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 彩月跟长孙凌月先回了房间，彩月小声道：“奴婢还猜测曲小姐是几房的小姐，没想到竟然还是二小姐的长辈。” “是啊，都说世事无常！”长孙凌月怅然感慨。 “可是，老爷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啊！之前听说还有一位二老爷，似乎是在十岁那年就死了。”彩月嘟囔着。 “彩月，你忘记之前我是怎么说的？” 彩月打了个激灵：“奴婢就是好奇。” “这些话，统统都藏在肚子里！祖父向来睿智，绝对不可能弄错的！而且，堂姑双眸明亮，一身正气，看起来就不像是奸佞小人。” “奴婢记住了！” 另一边，蓝羽乔脸色阴沉的盯着大夫帮卡鲁诊脉，而后祛毒。 中的毒并不是什么很霸道的毒药，平常的方法跟药材就能解。 不过，这毒有后遗症。 听得大夫这样说，蓝羽乔紧锁英眉，“什么后遗症？” “不举！” “你说什么？！”蓝羽乔骤然拔高声音，揪住大夫的领子。 大夫也知道蓝家不好惹，顿时抖如筛糠：“没有弄错！若卡鲁公子的身体底子好，倒也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蓝羽乔的手慢慢松开，眼睛里怒火喷薄。 “你在这里守着！”她沉声吩咐卡鲁身边的小厮，而后回了蓝家。 “长孙家欺人太甚！”蓝羽乔的娘卓娜眉眼上挑，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震得差点掉落在地上。 “娘，我先带人去长孙家一趟！他们要是识相的，就将凶手交出来，若是不识相，那就只能经官府了！” 卓娜顾虑颇多，“这样闹大了，卡鲁不举的事情岂不是……” “娘，卡鲁不举也是他自己作的！” “你看着办吧！” 她这个女儿向来有主意，完全不输男儿，她肯定有办法。 蓝羽乔带着蓝家军，整齐划一的向着城外奔去。 不少百姓都停下来议论。 有方才在医馆的人听了个大概，得知卡鲁以后不举，都拍手叫好。 “蓝家自从傍上大祭司之后，行事越发嚣张了！” “这些年，被卡鲁祸害的姑娘不少，偏生官府是个喜欢趋利避害的主儿，根本就不为咱们百姓撑腰！管她是谁，总之这位姑娘算是为民除害了！” “话虽如此，看蓝家这架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姑娘怕是……哎！” “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 百姓们一拍即合，跟了上去。 蓝羽乔冷着一张脸，来到长孙府外面，扬声喊道：“长孙凌月，你出来！” 正在饭厅用饭的众人听得通禀，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 长孙池怒目圆瞪：“不就是个蓝羽乔吗？你们都别出去，我出去灭了她！” “你给我坐下！”长孙无极声音沉肃。 “爹！”长孙池有些悻悻。 “我出去看看。” 长孙无极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见过无数腌臜之事。 蓝家气势汹汹找上门，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了事。 长孙家现在已经折了一个孩子，再经不起折腾。 曲黎也站起来，“说到底，这件事因我而起。” 长孙凌月红着眼睛，一脸抱歉：“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怎么能是因为凌月呢？”长孙礼眼神阴鸷：“分明就是因为大祭司专制，太过纵容蓝家！即便没有你，也一定还会有其他的事情！” “我今天既然敢对着卡鲁动手，就已经想到了一切，别担心！”曲黎递给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既然大祭司害了她的亲生父亲跳下黑风崖，又逼得长孙一族被迫辞官，搬到郊外，那就不能怪她再将大祭司拽进来，亲手将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蓝家给击溃了！ “堂妹，你可是个姑娘家！”长孙池眼中的担心丝毫不加掩饰。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大堂哥可是世上难见的好儿郎，犯不着去跟蓝家那母老虎浪费口水！” 被夸赞了一番，长孙池感觉就像是打通了七经八脉，浑身舒畅。 长孙一族，向来多子少女，他们这一辈只有三个兄弟，相看两生厌，时常吵得不可开交。 好在晚辈之中有个长孙凌月，倒是能满足一下他们想要宠妹妹的心。 可长孙凌月到底是晚辈，还是差点意思。 “被妹妹护着的感觉真好。”长孙池眼角泛红，特嘚瑟的看着长孙礼还有长孙悟。 第267章 还不出来? 长孙礼跟长孙悟齐齐丢给他一个白眼，打算以后都不理他。 曲黎忍俊不禁，走了出去。 蓝羽乔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杀意迸射，“你这个凶手！” “如果不是卡鲁当街行为不轨，我万万不会因自保而伤他！而且，大夫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他若是身体底子好，也不会落得个不举的后遗症！” 眼瞅着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曲黎故意拔高声音。 蓝羽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给我闭嘴！既然伤了人，就跟我回去！” “蓝小姐，你也是个女人，自己的表弟行为不端，祸害无辜女子，你竟然纵容，不怕落人口舌？” “我不跟你废话！以后你就照顾卡鲁，就当是为你的恶行恕罪！”蓝羽乔说罢，让蓝家军的人将她带走。 “我看哪个敢！”长孙池冲了出来，一双虎目杀意凛凛。 长孙礼与长孙悟也将曲黎护在身后，若目光化作实质，能将蓝羽乔撕成碎片。 “蓝家念在长孙丞相为西陵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不与你们计较，识相的，你们最好别拦着！”蓝羽乔握着手中的剑柄，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架势。 “放你娘的狗屁！”长孙池破口大骂：“你敢伤害我妹妹，我弄死你！” 毕竟长孙无缺的身份很敏感，现在大祭司把持朝政，小皇帝只是傀儡，长孙无极怕大祭司会利用这件事对长孙家族发难，是以特地叮嘱了所有人，外人在的时候，就说曲黎是他走失多年的女儿。 蓝羽乔瞳孔紧锁，研判的盯着曲黎。 难怪方才会觉得曲黎与长孙凌月长的那么像。 “起先我无意与长孙家族为敌，只想让她这个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蓝羽乔挥剑指向曲黎，“既然她是你们长孙家的人，那就怪不得我了！” 长孙池蔑笑，字字掷地有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就要冲上去，手臂却被曲黎牢牢攥住。 长孙池不解的望向她。 曲黎冲他莞尔浅笑，低声说：“大堂哥稍安勿躁！交给我。” “长孙家可从来没有让女子出头的！你别怕，大堂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堂妹，你先回去。”长孙礼也开了口。 长孙悟淡定的说：“若是让你一个女子出头，我们这些大男人还要不要脸了？堂妹，你先回去，哪怕长孙家现在不在朝中为官，真的要是闹起来，他蓝家也绝对不可能落得什么好。” 说话间，她的那些堂侄也纷纷拿着武器冲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所有人这样不顾一切的护着她，真的让曲黎心里发暖。 她鼻子有些发酸，哑声道：“我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我知道大家是真心维护我，我很感动！但大家一定不想搭上长孙家族的百年清誉，相信我！” 一声“相信我”，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曲黎深吸一口气，越过众人，走出去，迎上蓝羽乔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 “还不出来？” 众人：？？ “你说什么呢？”蓝羽乔厉声叱喝。 曲黎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你带我来西陵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承诺过，会成为我的靠山，绝对不会让我受到欺负！” 蓝羽乔懵了。 “哈哈哈！” 听得这低沉的笑声，蓝羽乔呼吸凝滞。 她回眸看去，就看到身形挺拔颀长的大祭司徐徐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大祭司？” 大祭司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而是戏谑的睨了曲黎一眼，声线冰冷：“卡鲁这些年所作所为荒诞不经，也该受受教训了！” “大祭司，卡鲁这些年确实是做了很多的错事，但就算是要教训，也不该由她！她就是在谋杀！” “谋杀？！”曲黎啧了声，眼神轻嘲：“敢问蓝小姐一句，我谋杀谁了？” “是啊！顶多就是卡鲁那种浪荡子不举，怎么就变成了谋杀？” “该不会是不举，谋杀的是卡鲁家的子孙后代吧？” “你小声点！这些年，蓝家做的黑白颠倒的事情还少吗？” “对啊！而且大祭司也在这里，万一要是给你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关进大牢，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出来了！” …… 大祭司安静听着这些百姓小声的议论，看着曲黎的目光深了又深。 这丫头还真的是好心机，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长孙无极支持皇权，维护小皇帝，正因为此，他才会设下毒计，逼得长孙无极辞官。 好容易朝中没了长孙无极这老匹夫，他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曲黎这丫头竟然又给他没事找事。 “原来卡鲁作恶多端，当街就能调戏女子，都是因为大祭司这个靠山啊！”曲黎故意拖着长音：“这样看来，我就只能跟着蓝小姐走了！” 蓝羽乔观察着大祭司的神色，发现他眼底布满寒霜，周身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中，心里轻蔑的嗤了声。 这贱人竟然敢编排大祭司，以大祭司的行事风格，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别胡闹！” 大祭司语速极缓的开口。 蓝羽乔正准备带曲黎离开，骤然听得这三个透着无奈却又宠溺的字眼，目瞪口呆。 “怎么能是我胡闹呢？”曲黎继续飙戏：“我只不过是维护自己的亲人，教训了卡鲁！若卡鲁没有当街调戏凌月，我怎么可能会动手？” “你别颠倒是非！卡鲁不过是见到了长孙二小姐，上前去打个招呼！”蓝羽乔是觉得不可能承认卡鲁调戏长孙凌月的。 “是吗？”曲黎的目光完全沉了下来，望向蓝羽乔，“彩月！” 彩月走出来，整个人很是惶恐，明显被吓破了胆子。 蓝羽乔绷着脸，目光冷然的扫过那些议论不休的百姓，众人便都噤声不语。 曲黎抓着彩月的手，那大片被踩碾高肿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蓝羽乔一脸惊骇。 她明明记得离开时长孙凌月帮这丫环涂抹了药膏，她手上的伤根本就没有这么严重。 怎么回事？ “蓝小姐，如果我的自卫是谋杀，那么，你将彩月的手踩成这样，又算什么？” 第268章 妥协 蓝羽乔有些慌了。 曲黎虽是质问蓝羽乔，但目光却凝注在大祭司的脸上，眼神坚定，势必要他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大祭司眼眸沉沉的睨了眼蓝羽乔，蓝羽乔被他那眼神给骇的呼吸骤然发紧。 “大祭司，我当时确实是踩到了这个丫环的手，但也只是不小心而已，根本就没有这么严重！” “胡说八道，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曲黎拔高声音，“蓝小姐是觉得迫于蓝家的淫威，哦，不对，是蓝家跟卡鲁家有了大祭司这个靠山，就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可以看什么人不顺眼，就随随便便可以弄死对方，是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曲黎的话实在是太重了，还是因为她在质问她的这一刻，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与大祭司的像极了。 蓝羽乔狠狠打了个激灵，一颗心七上八下。 “如果是因为大祭司可以无条件的庇护蓝家跟卡鲁家，那我无话可说！”曲黎将目光又移到大祭司的脸上。 大祭司抬手，捏了捏眉心，“蓝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根本就不是她说的这样！当时……” 蓝羽乔还未曾说完，便被曲黎截口打断：“当时卡鲁公子看到凌月，便上前纠缠，甚至还出言羞辱！彩月护主心切，却被卡鲁粗鲁的推倒在地上！而蓝小姐踩在彩月的手上，让她动弹不得！” “我……”蓝羽乔嘴唇嗫嚅着，“你……” “我自然不可能容许外人欺辱凌月，想必当日凌思也是如此，才会失手伤人！”曲黎又向前走了两步，“卡鲁确实是我伤的，因为他先当街调戏！而凌思当日也是如此，既然是一样的，那么，我也愿意被发配到流放地！” 长孙池等三兄弟忽然就觉得胸膛之中有一股酸胀的情绪在快速滋生。 怪不得她会说她在出手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曲黎这是想要将凌思从流放地救回来啊！ 三兄弟的手用力攥成拳，此刻看着曲黎的目光竟是多了些崇拜。 大祭司危险的眯起眼睛，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想要让长孙凌思从流放地回来？ 她是不是真的以为他会无条件的纵容她？！ “既然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么，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大祭司的声音压得很低，难辨情绪。 长孙池气不过，瞪着一双赤红眼睛，就要质问他，却被曲黎拦住。 “凌思当日是失手误伤了人！”曲黎缓缓开口。 大祭司表情未变。 “而蓝小姐控诉我谋杀，却并不成立！我顶多就是防卫过当。” “你不要在这里颠三倒四，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蓝羽乔怒火中烧，若不是顾忌着大祭司在这里，她真的会冲上去，活剐了曲黎。 曲黎依旧面色平静，“既然是防卫过当，那么，我又为何要被流放？” “别闹了！”大祭司的耐性已经几乎被她消耗殆尽。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既然我没有伤人性命，那就不应该被流放！” “对啊！这凌思公子也没有伤人性命，为何就要被流放啊？”有心思活泛的百姓已经明白了曲黎绕来绕去想要表达什么。 这一声就像是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里，瞬间沸腾起来。 她这几天查过长孙凌思的为人，能文能武，长的也俊美倜傥，是不少西陵女子的梦中情郎，而且，还做过小皇帝的伴读。 当日若不是蓝羽风与卡鲁一同当街拦截长孙凌月，长孙凌思也不会失去理智，将蓝羽风打伤，蓝家直接告到了大祭司那里，小皇帝最终判了长孙凌思流放之刑。 之后，长孙无极提出辞官。 大祭司屡屡拒绝，终究在长孙无极第三次提出辞官后，同意了。 长孙无极带着全家老小搬到郊外的这处别院，尽量不去跟那些权贵有什么交集。 却不想，长孙凌月竟然会被选作花火仙子。 每年的花火仙子的确是从世家贵女之中挑选出来，但在长孙无极已经辞官的情况下让长孙凌月成为花火仙子，却是在给长孙一族树敌。 大祭司的城府极深，起初曲黎觉得若是打直球让大祭司将长孙凌思从流放地弄回来，肯定难如登天。 所以，在茶楼外面，看到蓝羽乔跟卡鲁纠缠长孙凌月，她就突然计上心头。 既然明着的直球不行，那就绕圈子吧。 将大祭司引出来，卷入蓝家跟长孙一族的矛盾漩涡之中，再利用他对自己，准确来说是对黎染的那份爱而不得，或许还真的能将长孙凌思给弄回来。 寒气不断的从大祭司的身上释放出来，周围小声议论着的人感知到危险，也都纷纷闭口不言，生怕会被关入大牢。 曲黎却一点都不在意大祭司释放出来的威压，只是淡定的跟他对望。 良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可能计划失败时，终究听到大祭司开口：“我马上就派人去将长孙凌思带回皇城！” 听得这话，长孙池三兄弟开心不已。 事发后，他们一家阴云笼罩，也曾想过要偷偷去往流放地，制造一场意外，将长孙凌思偷偷的弄回来。 哪怕以后隐姓埋名，也好过在流放地受苦。 但这个计划却被长孙无极给否决了。 他担心大祭司会借着长孙凌思的事情，拿捏住整个长孙一族，是以，直到现在，他们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孙凌思在流放地受苦，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想，堂妹随意说说，竟然就能逼得大祭司妥协。 堂妹真的是太厉害了！ 长孙无极却是唯一担心的那一个。 他望着曲黎，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晦暗的情绪。 触到他那双眼睛，曲黎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担心。 她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是冲大祭司莞尔浅笑。 “大祭司英明神武，有错就改，皇上在你的扶持之下，西陵一定会越来越好，一定会是西陵的一位明君！” 大祭司冷眼瞧着她对着他吹彩虹屁，虽心中恼着她算计他，唇边却浮上一抹笑。 “该回去了吧？”他问。 第269章 脸都丢光了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曲黎很开心，自然是要跟着大祭司回去的。 长孙池三兄弟，还有她的那些堂侄们全都依依不舍的望着她。 “好了，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曲黎莞尔一笑。 “堂妹，大祭司这个人非常险恶，城府很深！”长孙悟压低声音，“你与这种人在一起，他一定会伤害你！” “三堂兄，你别担心！还不知道最后谁把谁坑死！”曲黎的眉宇间尽是自信。 “堂妹，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大堂兄会保护好你！”长孙池拍了拍结实的胸膛，“哪怕豁出这条命！” 曲黎心里很暖，鼻尖有些酸酸的。 她哽咽说道：“大堂兄，难道你不想长孙一族堂堂正正的再回到朝堂之上吗？” 这话竟是让长孙池沉默了。 长孙一族与皇室不离不弃，每一代都为了维护皇权而生。 若不是大祭司的实力已经越来越强，长孙无极为了保护长孙一族的子孙，也不会被迫辞官。 “好了，我短时间里不会离开西陵的！”曲黎瞥了眼大祭司。 大祭司的目光全程都落在她的脸上，见她望过来，嘴角的笑容弧度加深。 蓝羽乔因着大祭司对曲黎的维护，甚至不顾蓝羽风的终身残疾，也要让长孙凌思回皇城，心里像是烧着一团熊熊烈火。 她怨恨的瞪着曲黎，握剑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大小姐，这怎么办？”蓝家军的人询问。 蓝羽乔眉眼凌厉，“先回去！” 曲黎跟大祭司上了马车后，大祭司抱臂，声音淡淡的问：“满意了？” “什么？” “跟我装傻？” 她今天故意挖这么大个坑，不就是想要为长孙一族撑腰吗？ 连长孙凌思都要从流放地回来了，那些妄图狠狠踩长孙一族一脚的人自然以后会有所收敛。 “还真的没这份闲心去跟你装傻！事实就是，如果蓝羽风跟卡鲁洁身自好，又怎么可能落的如此下场？一个终身残疾，一个不举，活该！” 大祭司目光灼灼的望着这张跟黎染很像的脸，心绪纷杂。 她与黎染一样，特别的嫉恶如仇。 所以当年她才会如此的憎恶他的所作所为！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曲黎眉间褶皱加深，心中升起戒备。 “你跟我娘可是旧相识，我是你的晚辈！”她板着脸，语气不好，眼神更是充满嫌恶。 “经过今天这件事，你觉得他们会如何说你与我之间的关系？” “银狼卫队队长注定要断情绝爱，那你这个大祭司是不是也要断情绝爱？” 大祭司瞳孔紧缩，随即玩味的牵起嘴角：“现在整个西陵都是我说了算，你觉得我会畏惧这些吗？” 曲黎往后靠去，冷声道：“以你大祭司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没有人会随意置喙你的任何决定！可是，明着不会，不代表暗里也不会，毕竟，你违反的是西陵的祖制！” 大祭司忽然倾身，危险的气息瞬间将她吞噬。 她袖下的手快速翻转，从空间拿出了麻醉针。 只要他敢对她做什么，她就让他尝尝最大号的麻醉针的滋味！ “我可以不当这个西陵的大祭司！到那时候，你猜谁会最先没命！” 曲黎瞳眸紧缩：“你用皇上的性命来威胁我，真的错的离谱！我与他可没有什么交情！” 大祭司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明明眼神充满掠夺与恶意，声音却是极致温柔。 “可皇上与长孙凌月心意互通！” 她这么维护长孙一族，甚至极力维护素昧谋面的长孙凌思，足见她的心里，亲人有多么的重要。 曲黎周身迸发出凛凛杀意，“难怪我娘当年选择了我爹，你这个人，根本就不配！” 这话激怒了大祭司。 他忽然就贴上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曲黎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厌恶，手中的麻醉针深深扎进他的后颈。 盛怒之中的大祭司瞳眸紧缩，曲黎则快速的将麻醉剂推入进去。 大祭司满脸不甘，终究还是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我让你再轻薄我！”曲黎擦着嘴巴，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大祭司怎么了？”车夫在外面询问。 “没什么！”曲黎瓮声瓮气回道。 车夫觉得不对，就要掀起车帘，却听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渍渍”水声。 他咳嗽两声，挺尴尬的将触到车帘的手收了回去。 曲黎松了口气，将落在唇上的食中两指移开，狠狠瞪了大祭司两眼。 她盯着他那张脸，慢慢靠近。 手指落在他的耳后，却没有摸到人皮面具。 曲黎挺诧异，又解开他的领子，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什么情况？ 难道这张脸就是大祭司的真容？ 曲黎一脸懵逼。 她坐在一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踩了他两脚，索性扒了他的衣裳，丢进空间。 车夫一路缓行，绕了两圈，听得里边没了什么声音，这才向着大祭司府行去。 马车停下，车夫见曲黎先下来了，嘴唇明显有些肿，在她望过来时，赶忙将头垂下。 “大祭司说先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别打搅他。”叮嘱完，她便率先进了大祭司府。 车夫候在一旁，等了好久，还不见大祭司出来，便壮着胆子低声唤了几声。 大祭司悠悠醒转，头昏沉沉的，他抬手按了按眉角。 车夫听到声音，低声询问：“大祭司，您要下车？” “嗯！” 车夫将车帘掀起，双眼瞪得滚圆，下巴也差点跌下来。 这？ 大祭司竟然未着寸缕！ 他看光了大祭司，生怕小命不保，明明想要赶快将手收回，可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呆怔在那里。 大祭司意识到自己竟然赤着身，羞耻感急速膨胀，他挥出一道内力，车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把衣裳给我！”他声音肃冷，染着杀意。 车夫不敢耽搁，麻利的脱了衣裳。 大祭司胡乱穿好，下了马车，直奔兰苑。 往来的丫环跟侍卫看到他那张脸黑的宛若锅底灰，周身更是笼罩着低气压，全都很有默契的降低存在感。 “砰——” 第270章 送蓝家上断头台1 房门被大力踹开，曲黎却并不在里边。 他问天青：“人呢？” 天青瑟缩回答：“曲小姐去赴约了。” “赴约？”他蹙着眉头：“什么约？” 这死丫头，这般戏弄他，肯定是怕他不会善罢甘休，便躲了出去。 “拜帖在这里。”天青将一份拜帖递给大祭司。 大祭司满脸狐疑，展开，快速扫视一圈，眼神阴沉的仿若是在看死人。 他前脚维护了曲黎，甚至承诺要将长孙凌思从流放地放回来，蓝家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他一点点的收紧五指，拜帖也被他揉皱。 天青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祭司回房间换了一身衣裳，便匆匆去了蓝府。 蓝府。 蓝羽风被长孙凌思重伤，尽管有名医诊治，大祭司也赏了宫廷御药，还是双腿残废，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以前日日跟着卡鲁出去花天酒地，现在却只能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脾气越来越古怪。 时常以折磨丫环还有小厮为快。 骤然看到曲黎，双眼闪闪发光，宛若看到了猎物的恶狼。 “敢问姑娘芳名！” 曲黎打量着他，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这残废，也配知道我叫什么？” 蓝羽风的神色骤然变得阴狠，他握紧轮椅扶手，喘着粗气。 “你个贱人！” 蓝羽乔以前也经常会弄些女子回来，供他亵玩，他只以为她也是。 因着她长得漂亮，蓝羽风还想着留她一条贱命，现在，他只想将她绑在床上，好好发泄，看她还敢不敢再骂他是残废。 “来人，把她给本公子绑起来！” 曲黎挑着眉尾，“有本事你自己来绑啊！” “你——” 蓝羽风被气的差点吐血三升，抓起一旁的茶杯，丝毫不怜惜的向着她丢去。 曲黎危险的眯起眼睛，原本可以轻松躲开，她估摸着大祭司现在差不多该醒了，便没有躲开。 茶杯在她的脚边碎开，茶水弄脏了她的裙子。 她继续刺激蓝羽风，蓝羽风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他让小厮拿了迷药过来。 曲黎屏住呼吸，并没有吸入多少迷药。 看到她直挺挺的倒下去，蓝羽风心中除了怒意，还有即将报复回来的快意。 “抬进去。” 与此同时，大祭司也进了蓝府。 蓝羽乔回去后，跟卓娜说了一下大祭司的所作所为。 卓娜觉得曲黎不简单，便以蓝羽乔的名义，给曲黎送了一份拜帖。 时间约在两日后，曲黎收到拜帖后，稍作修改，自己偷偷跑到蓝府。 听到两个丫环闲聊，说了很多蓝羽风的恶行，她决定再送蓝府一份大礼。 卓娜听得通禀，立即迎出来。 “大祭司，您怎么来了？” 大祭司脸色阴沉如墨，一双眼睛更是宛若料峭寒冬。 “你方才送了拜帖给曲黎？” 卓娜怔忪，心道：这曲黎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让大祭司如此紧张？ 想到蓝羽乔对大祭司的崇拜，她暗暗叹气，怕是得尽快帮蓝羽乔寻一个适合的夫家。 “是的。” “人现在在哪里？” 大祭司的心情非常不好。 谁现在若是敢忤逆他，他势必是要对方性命的。 “什么人？”卓娜一脸不解。 “跟我装傻？” 每一个字都压的很低，那睇视着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只随时都能被捏死的蝼蚁。 卓娜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就要开口解释，却见蓝羽乔走进来。 “娘……大祭司？” 蓝羽乔嫉妒大祭司对曲黎的与众不同，也恼着大祭司方才竟然为了曲黎，不分青红皂白，完全不顾蓝家忠心赤胆，也要将长孙凌思从流放地放回来。 但此刻，面对丰神俊朗的大祭司，她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一颗心，眼中只剩下热烈的崇慕。 大祭司冷眼扫过去，“曲黎人呢？” 四个字，比方才还要沉，还要冷。 蓝羽乔听不得他提曲黎，也完全无法想象，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而动情的大祭司竟为了曲黎而屡屡打破她对他的认知。 “大祭司，曲小姐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拜帖是你们送的吧？” “是，娘确实给她送了拜帖，有什么问题吗？” “羽乔！”卓娜隐隐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蓝羽乔也被大祭司如此维护曲黎的举动给激的完全失去了理智。 “长孙一族维护皇权，蓝家却是一心忠于大祭司！我真的没有想到，大祭司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尤其还是长孙家族的女人，比您小那么多，竟然会让您屡屡……” “羽乔，你放肆！”卓娜厉声呵斥，生怕她会激怒大祭司。 大祭司下颌紧绷，眼底卷起风霜，“所以，你为了阻止我，就故意将她骗到这里来？” 曲黎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她也非常的维护自己的亲人。 蓝家这时候送来拜帖，她势必是要过来的。 “我的耐性向来不多，你们最好在我发火之前，把人给我安然无恙的带来。” 卓娜非常肯定大祭司是真的被激怒了。 “夫人！”一个小厮匆匆进来，双眼因为慌乱而转个不停。 “怎么了？” 小厮偷偷觑了大祭司一眼，就要附耳低语，触及大祭司那几乎可以将他凌迟的目光，眼皮子重重跳了两下。 “没什么隐瞒大祭司的，有什么你就说！” 卓娜知道这是蓝羽风院子里的小厮，只怕是蓝羽风又在发火惩罚那些丫环。 “少爷要弄死曲小姐！” “你说谁？”蓝羽乔以为自己听错了，扬声喝问。 “曲小姐！” “曲黎？”蓝羽乔懵了。 卓娜暗叫不妙，就要跟大祭司解释，却见大祭司拎着小厮的领子，声线低沉的说：“前边带路。” 小厮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引着大祭司往蓝羽风的院子走去。 蓝羽乔一脸担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两天后吗？曲黎怎么现在就到了？还有羽风又是怎么回事？” 卓娜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面色凝重：“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过去看看！” 第271章 送蓝家上断头台2 以大祭司对曲黎的在意程度，如果真的在蓝羽风的院子里找到曲黎，那估摸着蓝家就彻底的完了。 母女两人也快速跟了上去。 大祭司冲进蓝羽风的房间，却没有看到人，眼神阴沉，带着质疑的望向小厮。 小厮颤着手，指了指书架，大祭司寒声道：“密室？” “是！” “打开！”大祭司压抑着怒火，双眸猩红。 小厮瑟瑟缩缩的扭动机关，书架随着沉重的机簧声，缓缓拉开。 密室内，曲黎双手戴着镣铐，而蓝羽风的手里则握着鞭子。 她明显失去了意识，此时没了身上的那些刺人的尖刺，软趴趴的如同一只需要人怜悯的小兔子。 冷煞的气息向着蓝羽风席卷而去，蓝羽风就要叱喝，对上大祭司那双杀意汹汹的眼睛，全身的血液急速冻住。 “砰”的一声，他连人带轮椅被大祭司挥出的强劲内力给掀翻在地上，头磕在墙上，鲜血如注。 蓝羽乔与卓娜很快也赶到了这里，见状，两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了。 “羽风！”卓娜心口绞痛。 蓝羽乔扶着她，眸中满是疑惑。 蓝羽风自从双腿残废之后，一直待在蓝府。 他根本就不知道曲黎，更遑论是让人将曲黎绑到这里来。 最可疑的就是那份拜帖！ 明明是两日后，曲黎为何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大祭司解开镣铐，抱着曲黎，经过卓娜，还有蓝羽乔身边时，他只字未说，但那眼神却足以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大祭司，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卓娜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大祭司眼波沉沉的扫过去，“你告诉我，有什么误会！拜帖是不是你递的？” 卓娜无从反驳。 “大祭司！羽风根本就不知道曲小姐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让人将她绑到这里？”蓝羽乔不怕死的为蓝羽风辩解。 大祭司嗤笑出声，“他或许不知道，但曲黎是谁请来蓝府的，嗯？” 那双眼睛，好似要将她灼穿。 “大祭司，我娘确实是给曲黎送了拜帖，可是，拜帖上写的是两日后，谁知道曲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觉得我会相信？” “大祭司！”蓝羽乔跪了下去，“蓝家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您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如此寒了蓝家的心吧？还有，曲黎可是用毒的高手，她会察觉不到迷药吗？” 大祭司没说话，修眉拢起。 “曲黎说到底是长孙家的人，他们长孙家一个人八百个心眼，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大祭司目光幽邃的望了一眼怀中的曲黎。 他方才就是被曲黎扎晕了，这小丫头甚至还扒光了他的衣裳，让他当众丢丑。 她确实医术高明，一般的毒药，迷药都没办法伤害她分毫。 蓝羽乔清楚的捕捉到他眸中的质疑，心中涌上惊喜。 大祭司肯定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过曲黎！ “大祭司，羽风确实很顽劣，双腿残废之后，他的性子也确实变得很是阴鸷，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知道曲黎对您的重要程度的，断然也不可能这样放肆，您觉得呢？” 大祭司冷着声线：“将人收拾干净，一会儿再说！” 假装昏迷的曲黎听得这话，心中懊恼。 蓝羽乔倒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明明现在大局已定，她却能找出破绽。 曲黎心思百转，想着解决的办法。 大祭司抱着她一路向着前厅走去，突然松手。 “咚——” 曲黎跌在地上，下意识的闷哼出声。 “不装了？”大祭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声音压的很低，明显压抑着怒火。 “我装什么了？” 大祭司俯身，几乎贴着她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真正昏迷的人，摔一下，都未必会醒过来！” 曲黎挑挑眉，也不着急起来，而是盘膝而坐，饶有兴味的望着他那双盈满怒意的眼睛。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既然被戳穿，那再继续撒谎就没意思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的是哪件事啊？扒光你的衣裳，还是特地提前两天跑到蓝府？” 她每多说一个字，大祭司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好似被抽走。 “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他恶狠狠的警告。 “你不说我也会忘记的，毕竟，身材也就那样，完全没有什么看头！” 大祭司眼角狠狠抽了几下。 这丫头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提前两天跑到蓝府，其实你应该能猜到。” “难道让长孙凌思从流放地回来，你还不满足？” 曲黎叹气：“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想要试试看，我在你这里到底能有多少的底线。” 大祭司危险的眯起眼睛。 “事实证明，我娘当年不选你是对的，你这个人太自私了！” 曲黎似笑非笑的表情，格外的刺眼。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曲黎站了起来，明明比他矮，此时她仰头望着他晦暗眼眸时，却是气场大开，“今天，要么我，要么蓝家！” 大祭司第一次被一个人给逼成这个样子，袖下的手一点点的收紧。 “闭眼！” 良久，他从唇齿间磨出两个冷硬的字眼。 曲黎勾唇浅笑：“你就不怕我蹬鼻子上脸？” “这是最后一次。”他厉声警告。 “我会认真考虑。” 倘若是其他人，大祭司确实不会选择放弃蓝家。 但这个人是曲黎！ 当年他已经错过了黎染，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曲黎！ 几乎是她刚刚晕厥被他抱起，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蓝羽乔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大祭司怀中的曲黎。 “大祭司，羽风已经被带到了前厅。” 大祭司微微颔首，抱着曲黎，向着前厅走去。 蓝羽风被大祭司重伤，胸口间气血翻涌，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他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大祭司，我不知道她是您要护着的人，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这样放肆！您饶了我一条贱命，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第272章 送蓝家上断头台3 他不停的给大祭司磕头，很快额头上就染上了鲜血，看着更加狼狈。 卓娜很是心疼，她睨了大祭司一眼，欲言又止。 大祭司不说话，蓝羽风就一直不敢停。 方才被内力击飞，本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此时又这样不停的磕头，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蓝羽乔开口：“大祭司，羽风他也是被人算计的！” “他之前伤害过的那些无辜女子，难道也是被人算计的？” 听到大祭司这如同沁着冰碴子一般的问话，蓝羽乔跟卓娜的心直接坠落到了深渊。 母女两人交换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忐忑。 大祭司这是不打算顾念旧情，想要彻底的舍弃羽风了？ “大祭司，羽风年纪小，又因为长孙凌思残废了一双腿，他也只是想要发泄！” 大祭司身子往后靠，一双如古井的墨眸，寒意涔涔。 “他已经不小了！” “大祭司！羽风他已经是个残废了，您看在蓝家对您一片忠心，能不能网开一面？”蓝羽乔跪了下去，诚恳请求。 大祭司没说话。 恰在这时，曲黎悠悠“醒”来。 她按着额角，有气无力的说道：“只要一片忠心就可以网开一面？那是不是蓝家杀了人，也可以念在蓝家的一片忠心，网开一面？” 蓝羽乔早就怀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曲黎从中作梗，此刻听得她这话，怒意磅礴。 “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啪——” 大祭司对着她的嘴巴挥出一道内力，霎时间，血自她的嘴角流出，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蓝羽乔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人。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是她眼中的英雄。 她对他的感情不仅仅是喜欢，还有崇拜，以及孺慕。 可这个男人，竟然为了曲黎，不仅偏听偏信，还动手打她！ 巨大的羞辱自心中涌上，快速的向着四肢百骸涌去。 她幽怨的瞪着大祭司，嘴唇翕张着：“大祭司，您打我？” “蓝羽风被你们母女纵容的，已经养废了，难道你想要成为下一个蓝羽风？”大祭司声音沁冷，眼尾上挑，嗜杀的幽芒在眼中翻涌着。 卓娜的心宛若包裹着一层坚冰。 她可以很肯定，大祭司这一次已经决定放弃羽风。 这些年，羽风确实是越来越恶劣不堪。 蓝家最优秀的是蓝羽乔，若她这个女儿也被大祭司迁怒，那蓝家就彻底的毁了！ 筹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断然不能因为维护羽风而毁掉整个蓝家。 “羽乔，休要胡说！” 对上卓娜那双肃凌的眼睛，蓝羽乔怔忪了片刻。 蓝羽风再蠢，也确定了自己要被亲娘放弃。 他心中又惊又怒，更是口不择言，一句比一句难听。 卓娜冷着一张脸，点住他的昏睡穴。 前厅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祭司，这些年确实是我没有教好羽风，才让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会严惩羽风，给大祭司，还有曲小姐一个交代！” 每一个字，都似混着鲜血，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大祭司神色晦暗不明。 曲黎则颦眉，继续扎刀子：“蓝夫人能有这样觉悟，说明蓝夫人良心未泯！我自然也相信，蓝夫人肯定不会阳奉阴违！” 卓娜感觉喉管涌上一股腥甜味道，看着曲黎的目光阴冷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蓝夫人，你那个眼神好吓人！”曲黎瑟缩一下，往大祭司那边靠了靠。 大祭司阴沉沉的眼里，忽然多了一抹兴味。 卓娜不想跟曲黎浪费口水，生怕会被她激怒，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着了她的道。 她迅速整理好情绪，望向大祭司。 “大祭司，蓝家赤胆忠心，自然不会做出什么隐瞒大祭司的事情！” 大祭司知道今日先有长孙凌思从流放地回来，后又有蓝羽风被惩戒，蓝家必然对他怨言颇重，敲打过了，他也就不打算再强压着，免得真的让蓝家跟他离了心。 “我自然相信！不过，蓝家可不是对我一片赤胆忠心，而是对整个西陵，对皇上！” 卓娜重重点头，深以为然：“大祭司说的都对！我定然会好好惩罚羽风，让他一心向善！” 曲黎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她想要借着蓝羽风的事情，让大祭司与蓝家的关系彻底破灭，让大祭司失去蓝家这个左膀右臂。 但，不管是大祭司，还是卓娜，都明显识破了她的计谋，再继续不依不饶，看似得了一时便宜，实际上，损失更大！ 大祭司眼角余光瞥向曲黎，暗暗观察她的神色。 见她只是皱眉，并没有打算深究，紧锁出竖纹的眉略略舒展开。 大祭司带着曲黎离开，卓娜跟蓝羽乔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曲黎偏眸，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娘，这个曲黎简直是个祸害！我一定要杀了她！”蓝羽乔恶声恶气的问。 嘴唇很疼，这是拜她崇拜的那个男人所赐。 而更疼的，是心！ “大祭司对她很是不同，最近因为羽风，蓝家已经跟大祭司生出龃龉，先静观其变！” 蓝羽乔攥拳，明显不同意。 “我说的，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羽乔确实很优秀，可是，这个曲黎也更加不简单！ “记住了！”蓝羽乔不耐的回了三个字。 卓娜的目光又落在蓝羽风的身上，很是头疼。 “娘，你难道还真的打算因为一个曲黎，就要严惩羽风？” “羽风可是蓝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还得靠他去延续蓝家的香火，我自然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曲黎就严惩羽风！” “那娘打算怎么做？” “找个跟他身形差不多的跪祠堂，至于羽风，连夜送去庄子上，这段时间，避避风头！” 蓝羽乔松了口气，“我还真的担心你为了一个曲黎，就真的不管羽风了！” 卓娜嗔她眼，“你最近也别跟这个曲黎，甚至是整个长孙家的人正面硬刚，千万别着了道！”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曲黎上蹿下跳，一直隐忍吗？”蓝羽乔捏紧拳头。 第273章 要不要做我徒弟? 再次上了马车，曲黎与大祭司依旧还是面对面坐着。 许是之前被曲黎算计，大祭司此刻全身呈现戒备之态，双眸更是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满意吗？” 曲黎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其实不是很满意。” “你之前说过我自私，所以，别再继续挑战我的底线！否则的话，我既然能让长孙凌思从流放地回来，也能让他意外死在流放地！” 她最在乎的便是亲人，甚至不顾一切的去维护，那他也只好用她所在意的去威胁她，让她学乖！ 曲黎危险的眯起眼眸，眼尾上挑：“威胁我！” “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呵！”她没说什么，纤纤手指，摩挲着茶杯杯沿。 马车停下，她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夜幕降临，她本打算借着空间偷偷去一趟蓝府，怎料，大祭司却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 “有事？” “之前从我这里拿走的医书可看了？” 曲黎：？？ “进来！” 随着他话落，外面鱼贯走进来几个侍卫，手中拿着盖了红布的托盘。 “这是准备现场考校？” 她天生对药材的味道敏感，也猜测到了大祭司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她还会针对蓝家，想要盯着她。 她甚至在想，大祭司会不会猜到她有空间加持掩护。 “总要看看你的能力。”大祭司抬起手，几个侍卫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丢给曲黎一条绢帕，“你若是全都答对，我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确定？” “我从不骗人！” “好！那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将绢帕蒙在眼睛上，大祭司掀开红布。 她摸着药材的形状，凑在鼻端轻嗅，说出是什么药材。 大祭司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灼灼。 这丫头的天赋简直好到让人惊叹咋舌！ “最后这个是……” 曲黎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说出了一个药材名。 “怎么样，都对吗？”她将绢帕揭开，乍然对上大祭司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就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却又不似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感觉。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大祭司又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给你个机会，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你会的，我未必不会，只是用这些药材就想要收我这个天赋超绝的徒弟，我未免有些亏。” 她心念电转，思忖着：如果能让他教她与蛊虫有关的东西，她也能帮小皇帝解了体内的蛊虫。 “我这一身医术跟毒术，你若是能学个七七八八，就算你厉害。”大祭司目光温柔的锁着她那张写满嫌弃的小脸，“我基本不收徒弟！” 曲黎想笑。 他在大乾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他下了毒。 可惜，他至今都没有察觉到，还敢在她的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这样的话，脸呢？ 大祭司见她丝毫不动心，修眉拢紧。 “你的毒术也未必在我之上！” “呵呵！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祭司忍俊不禁。 “要不要比一比？” “好，随你！若是你输了，乖乖奉茶拜师！” “那若是我赢了呢？”曲黎目光咄咄。 “不可能！” “倒是自信！”曲黎耸肩，“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自信过头，便是自负？” “好，那便比试一番！” “可以，如果你若是输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大祭司不假思索的应下。 两人一拍即合，比试就定在第三天。 …… 凤奕一路快马加鞭，向着西陵赶来。 他胯下的马儿是难得的千里良驹，可以日行千里。 一路上，除了马儿需要休息之外，他基本上不会停下。 有南齐的帮助，加上白若薇的帮忙，堤坝没有决堤，没有造成更严重的灾害。 加之曲黎提前写下防治瘟疫的药方，药材也没有出现紧缺，南方的水灾情况并不是特别的严重。 马上就要进入北地，灾民暴乱的情况已经得到缓解。 萧宪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管他出于怎样的心思帮他扫除障碍，成为南齐的太子，他都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养好精神，他重新翻身上马，海东青在空中盘旋，发出鹰啸声。 他打了个口哨，抬起手臂，海东青向着他俯身冲下来。 凤奕拿出暗影阁新搜集到的信笺，快速浏览。 “大祭司竟然要跟黎儿比试？” 他面色凝重，内力积聚在手上，手中的信笺瞬间化作齑粉。 俯身贴着马儿的耳畔低语：“如墨，辛苦你了！一定要在三日内，赶到西陵！” 如墨与他心意相通，抬起前蹄，嘶鸣一声，而后扬蹄向前奔驰。 …… 曲黎专心准备跟大祭司的比试，悄悄放出狗蛋给长孙府递了一封信。 长孙悟将蓝羽风被大祭司严惩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一年，被蓝羽风坑害的女子不在少数。 以往，那些人家顾忌着大祭司是蓝家的靠山，敢怒不敢言，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消息传出去不过一个时辰，便嚷嚷的人尽皆知。 不少人都奔到蓝府外，扬言只是单纯跪祠堂，不足以抵消蓝羽风所作的孽。 卓娜心中恼火，一张脸黑的宛若锅底灰。 蓝羽乔双眸充血。 “肯定是曲黎！” “原来她当天离开时，露出的那抹笑是这个意思！”卓娜眯起眼睛。 “娘，我去弄死曲黎！” 卓娜横过去一眼，“你若再管不住你的嘴巴，这一次不需要大祭司，我就给你灌一碗哑药！” 蓝羽乔嘴巴嗫嚅。 她的嘴巴用了最好的伤药，可还是会疼。 她知道，那是被心爱崇拜的男人所伤的心痛！ 如今，自己的娘亲竟然还用这件事来刺她的心，她只觉得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一根根钢针，扎的她的一颗心都在滴血。 “就算是想要她的命，也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羽乔，你是蓝家最聪明的孩子，以后蓝家还需要你来掌舵。” 若不是蓝羽风是个男人，蓝家的香火还需要他传承，这样的惹祸精儿子，她是真的不想要了！ 第274章 送蓝家上断头台4 蓝羽乔恍惚明白了卓娜想要做什么。 那场跟大祭司的比试，曲黎若是死了，只能是她技不如人，毒发身亡！ 她竟是有些兴奋，心脏跳得极快，眉梢眼角间，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娘，外面那些人怎么解决？” “装听不到！” “这样好吗？”蓝羽乔蹙紧眉头。 “没什么好不好，不过是些贱民！不用太当回事。” 让卓娜意外的是，聚在蓝府外的百姓越来越多，众人都喊着“要惩罚蓝羽风就拿出诚意来”。 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卓娜脑仁疼。 加上长孙悟安排的人在里边煽动，这些百姓甚至拿着石头，还有臭鸡蛋，纷纷砸在蓝府的府门上。 “让开！” 一个身材极胖的女人提着一个脏兮兮的木桶，所过之处，味道很感人。 那些百姓纷纷向着两侧避开，胖女人将一桶粪汤泼在府门上，那些黄褐色的液体顺着府门上的门钉一点点的滑落，是对蓝府最大的羞辱。 蓝羽乔听得管家的禀报，脸上的阴霾迅速漫开。 “这些贱民，闹一闹就行了，竟然还泼粪！不收拾他们，他们真的以为蓝家没人，好欺负了吗？” 她早已经忘记了卓娜的叮嘱，只恨不能让人将这些闹事的百姓统统抓进大牢！ 叮嘱管家几句，管家来到后门，打算去请官府的人过来。 后门刚刚打开，一枚臭鸡蛋向着他丢去。 臭味熏得他胃里一阵阵翻腾的厉害。 “蓝家开门了！” “这是准备去搬救兵，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心赔罪！” “冲进去！” 人太多，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这么几句，那些情绪激愤的百姓一哄而上。 管家的身上都是臭鸡蛋，烂菜叶，他双手捂着脑袋，逃命的向里跑。 百姓们涌进来，他摔在地上，胳膊跟腿被踩了好几下，疼的他哀呼不止。 “祠堂在那边！” 领头的百姓指着北边的祠堂，那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百姓便一窝蜂的向着北边的祠堂跑去。 祠堂里，“蓝羽风”听得那些充满愤怒的脚步声，一颗心沉的厉害。 有人冲进来，瞪着一双猩红的，满是愤怒的眼睛，大声喊道：“蓝羽风在这里！” “他对不起的是我们家的这些女儿们，跪他们蓝家祖宗算怎么回事？” “把他拽出去，让他跪我女儿的牌位！” …… 一声声，一句句，让“蓝羽风”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他豁然站起来，身子抖如筛糠。 那些百姓懵住。 “他不是个残废吗？怎么突然就能站起来了？” “肯定是故意想要陷害长孙公子！” “长孙老丞相这些年维护咱们百姓，蓝家却随意欺凌我们这些无辜百姓，蓝家就是故意想要针对老丞相！” “蓝家也太缺德了！” …… 当卓娜在蓝羽乔的陪同下来到祠堂门口时，就听到这些话。 眼前一阵阵发黑，若不是蓝羽乔紧紧的扶着她，她此时必然会狼狈的摔在地上。 “我不是让你不要理会那些贱民吗？” 卓娜厉喝，眼中都是失望。 她以为这个女儿会是蓝家的掌舵人，会时刻冷静，会为蓝家的安危与繁荣保驾护航，不想，她竟然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娘，我是听说那些贱民竟然往府门上泼粪！” “啪——” 蓝羽乔的脸被这蓄满力道的一巴掌给打的偏向一侧。 她眼中都是难以置信。 明明她在维护蓝家，怎么竟然还会挨打？ “蓝家被围了，这皇城四处都是大祭司的耳目，你以为大祭司会放任不管吗？” 蓝羽乔张了张嘴。 或许以前大祭司会管他们蓝家的死活，但自从曲黎来到西陵之后，大祭司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人失望。 她甚至觉得，大祭司迟迟没有派人过来为蓝家解围，就是曲黎从中作梗。 卓娜吃过的盐甚至比蓝羽乔走过的桥都要多，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那些心思。 “大祭司确实被曲黎迷惑了，但他绝对不可能纵容整个皇城乱了！你是未来蓝家的当家人，你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权衡利弊！” 蓝羽乔现在委屈的要命，她红着眼睛，怨怼的望着她：“那娘告诉我，现在该如何做？” 那些贱民就跟点燃的爆竹，既然冲进了蓝府，自然不可能轻易打发。 卓娜的额角此刻也是突突跳的厉害，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不停的抻着，越拉越紧，随时都能崩断。 “只能牺牲羽风了！” 蓝羽乔错愕的看着心硬如铁的她，仿佛不能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娘，是不是有一天，如果我也犯了错，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推出去？” 卓娜脸上的失望之色更加浓重，“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所以，答案是你会，是吗？” “先去解决眼前的难题！”卓娜反复深呼吸，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些吵吵嚷嚷的百姓看着不断向着他们走近的卓娜，眼中的恨意怎么都遮不住。 “蓝夫人，既然你也认识到了自己教子无方，让蓝羽风害了那么多无辜人命，那就拿出诚意来。” 卓娜目光深邃的在说话这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看气质，这人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的无知百姓。 她危险的眯起眼眸，恨意与杀意交织着，像是要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你们觉得怎样才算是诚意？”卓娜扬声问：“羽风是有错，可你们泼粪难道就没有错吗？” 方才说话那人见百姓被卓娜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给骇的哑口无言，当即反驳：“泼粪与害人性命相比较，蓝夫人觉得哪个更加恶劣？” 这个问题就像是给那些将“民不与官斗”这种思想根深蒂固植入脑海的百姓们重新注入了力量与勇气。 沉默的他们再度变得激愤，恨不能将卓娜活剐了。 卓娜被推搡着，身子踉跄数下。 就在这时候，大祭司出现在众人面前。 卓娜宛若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急火火的，早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向着大祭司冲去…… 第275章 茶言茶语而已 “大祭司，这一次，你一定要帮蓝府！” 大祭司眉间褶皱加深，眼中的不耐也越发的浓重。 “这些贱民不但往蓝府的府门上泼粪，甚至还涌入蓝府，擅闯祠堂，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 卓娜语速极快，甚至都没有看到跟在大祭司身后的曲黎。 “蓝夫人，你怎么能叫这些讨公道的无辜百姓贱民呢？” 曲黎满脸的难以置信，瞪圆眼睛，声音很大。 那些百姓听得这话，眼中怒意磅礴。 卓娜整个人都有一瞬的怔忪，“你？！” 她没想到曲黎竟然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大祭司。 “大祭司，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一个百姓领头跪了下去，满脸悲愤，其余的百姓也不再继续捶打“蓝羽风”，也跟着跪了下去。 曲黎急忙冲上前去，将那些百姓一一扶起来。 “你们要相信大祭司，他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百姓并没有相信她这话。 若没有大祭司在背后给蓝家当靠山，蓝家现在又怎么可能一飞冲天？ 他们红着眼眶，就是不肯起来。 曲黎有些恼火，回头看向大祭司，见他下颌紧绷，便能猜到他此时心情不好，更准确来说，他在压抑着怒火。 “你们要相信大祭司！否则，蓝羽风也不可能跪在祠堂啊！” 曲黎这就是明晃晃的当着众人的面说茶言茶语。 蓝羽乔气的捏紧拳头，眼神阴鸷，五官因为压抑着怒火而变得扭曲。 若不是顾忌着大祭司在这里，她一定会将曲黎撕成碎片！ “大祭司，您既然有意帮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做主，想要惩罚蓝羽风，那么，能不能让蓝羽风拿出认错道歉的诚意？”一个百姓开口请求。 大祭司眯眸。 看气质，这可不像是个普通的百姓！ 他深深看了曲黎一眼，绷着嘴角，没吭声。 “你们放心，大祭司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曲黎适时接话。 “真的吗？”方才说话的那个百姓神色激动，“也不怪我们不相信大祭司，而是蓝羽风他根本就没有残废！” 当即就有百姓小声接话：“这分明就是在故意陷害长孙老丞相！” 大祭司眸色沉沉，凛声道：“在广场上摆上被害之人的牌位，让蓝羽风跪满三天三夜！” 这话不是在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卓娜面色苍白如纸，讷讷的看着神色不耐的大祭司，脑子里乱糟糟的。 蓝羽乔则满脸的怨怒。 蓝家为大祭司鞍前马后，什么都做了。 他们更是为了帮大祭司铲除长孙一族，搭上了蓝羽风。 哪怕蓝羽风不堪顽劣，那也是她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弟弟。 她嘴唇嗫嚅着：“大祭司，你这样，岂不是在逼着羽风去死？” 三天三夜跪在那些牌位前，这简直就是羞辱！ “要么斩立决，要么跪三天三夜！” 蓝羽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卓娜扬声打断：“羽乔，按着大祭司说的去做！” “娘！” 此刻的蓝羽乔，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冷。 她觉得，假如有一天犯了错的那个人是她，也会被人毫不犹豫的放弃！ 卓娜死死盯着曲黎，“好心”的提醒：“曲小姐，做人留一线，免得以后追悔莫及！” “谢谢蓝夫人的提醒！同样的话，也送给蓝夫人！” 曲黎挑眉，眼底的讽刺以及得意完全不加掩饰，让卓娜想要掐死她的心思越来越强烈。 “大家听到大祭司是怎么承诺的吧？”曲黎收回目光，看向那些跪着的百姓。 百姓彼此交换眼神，最终冲着大祭司跪拜磕头。 大祭司眼神凉薄。 他今日要是不帮卓娜彻底放弃蓝羽风，蓝家可能会被这些百姓给拆了。 “走了！” 两个字，从他的齿缝间磨出来。 曲黎跟上他，离开时，一如之前那次，嘴角上扬，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卓娜呼吸一滞，眼神咄咄，杀意杂糅着愤怒，在心中激荡的越发猛烈。 “那个带头的百姓，你安排的？”上了马车，大祭司直言不讳的问。 “你说是就是。” “就不怕蓝家恨上你？” “长孙一族与蓝家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指不定鹿死谁手呢，对吧？” 她嘴角上翘，嘲讽，不屑以及张扬完全不加掩饰的自她的眼中流泻而出。 这样的她，身上仿佛带着光，让他难以忽略。 他只是凉凉的笑了笑，再没有多说什么。 蓝羽风被送到庄子上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虐，整个人也时常阴沉沉的。 他并没有半分收敛，反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更加的层出不穷。 当蓝羽乔带着人冲进来时，他正将一个佃户的女儿吊在火上，准备活活烧死。 蓝羽乔是纵宠着这个弟弟，可亲眼目睹这一幕，她还是怒火中烧。 “姐，是不是娘让你接我回去？” 蓝羽风目露惊喜。 “救人！”蓝羽乔肃声吩咐。 蓝家军立即将佃户的女儿给解救下来，蓝羽乔扬手就给了蓝羽风一巴掌。 力道很大，蓝羽风的半边脸已经高肿起来，双眼充血，活像一头压抑着怒火的猛兽。 “你竟然打我？” “蓝羽风，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蓝家今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娘筹谋了这么久，才让蓝家有了这么繁盛的一切。 就算他们孤儿寡母，也照样没有人敢轻视他们。 可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被蓝羽乔，还有卡鲁这两个蠢货给毁了。 人面对问题的时候，习惯了推卸责任，从来不会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蓝羽乔甚至都忘记了当日在茶楼外，倘若她阻止了卡鲁去骚扰长孙凌月，也就不会被曲黎抓到机会，更不会有今天蓝家所遭遇的一切！ “都是曲黎那个贱人，你有本事你冲着她去，你打我做什么？” 蓝羽乔紧了紧双手，“明天开始，你去广场跪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的牌位，三天三夜！” “你说什么？”蓝羽风瞳孔收缩，整张脸上都清楚的写着“难以置信”这四个大字。 第276章 哥哥们眼中的乖囡 “你是双腿残废，不是耳朵聋了，脑子坏了！”蓝羽乔语气不好。 “我问你，这是谁说的？娘呢？我要找她！” “蓝羽风！”蓝羽乔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眼神沁冷，如利剑一般刺向他：“你要是恨，就恨曲黎吧！” 既然蓝家已经决定放弃蓝羽风了，那么，他就是一颗废子。 让他去动手，针对曲黎，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到她们母女两人的头上。 蓝羽风目眦欲裂，“是曲黎？她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蛊惑了大祭司？” 蓝羽乔也想要弄清楚，曲黎究竟有什么好，怎么就能让大祭司纵容成这样。 明明蓝家一路追随，他竟然能为了曲黎，屡屡打脸蓝家！ 想到这些，她的胸腔就闷闷的，就连呼吸，也觉得恨困难。 “你告诉娘，我就是死，我也绝对不会去跪！” “恐怕由不得你！到时候，曲黎会和大祭司在广场比试毒药，大祭司既然开了口，你就应该知道，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否则，当日娘也不会点了你的穴！” 蓝羽风完全忽略了蓝羽乔揪着他领子的动作，满脑子都是怎么将曲黎弄死。 他不好过，凭什么一个贱人就能好过？ 蓝羽风被连夜接回蓝家，卓娜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舍，以及舍弃他的歉疚。 “娘！我不要跪！太丢脸了。” “羽风，娘本打算找个替身代替你跪祠堂，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曲黎算计到！” 她自认奸诈如狐，还是第一次栽在曲黎这么个黄毛丫头身上。 “娘，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会放过曲黎的！” 他恶狠狠的从齿缝间磨出一句，眼神阴森森宛若一只等待猎物，伺机而动冲上去咬断猎物咽喉的猛兽。 卓娜红了眼睛，“羽风……” 蓝羽风在广场上跪着的事情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 那些被他害了的人的家属一直守在广场，若不是有蓝家军把守着，会情绪激动的冲上前去，撕扯着他，殴打着他！ 曲黎坐在马车上，盯着蔫头耷脑的蓝羽风。 蓝羽风感受到一道充满审视的目光，猛地抬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看到。 越过层层叠叠的人，他看到了那辆缀着大祭司府徽标的马车。 曲黎！ 恨意烧红了他的眼睛，撑着地面的双手一点点的收紧，攥握成拳。 曲黎让车夫调转方向，去了茶楼。 小厮引着她去了二楼雅间。 房门打开，长孙池三兄弟便将她围了起来。 “堂妹，快些尝尝，这可是西陵的特产酥酪糕。” “堂妹，这是奶渣包子，麻森，趁热吃！” “堂妹……” 三个堂哥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都给她，眼中都是宠溺。 曲黎心口一阵滚烫，她笑眯眯的望着三人，“我慢慢吃！你们也吃呀！” 三个中年堂哥一眨不眨的望着乖巧的堂妹，只觉得堂妹就跟乖巧的小仙女似的，尤其是她吃东西时，脸颊一鼓一鼓的，跟一只可爱的松鼠似的。 “你们怎么不吃啊？” 她实在受不了三个堂哥的灼灼目光。 “吃，我们看着你吃。”长孙池就是个傻憨憨，不停的往曲黎的面前递点心。 长孙礼给曲黎倒了一杯茶：“堂妹，喝点茶水，别噎着！” 长孙悟轻嗤一声：“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点？没看到堂妹有些不自在吗？” 曲黎深以为然。 她没有什么亲人，穿来这里，唯一的亲人就是曲文昭。 姐弟相处跟兄妹相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堂妹，三哥这杯茶温度正好，你喝三哥这杯！”长孙悟笑眯眯的说着，不动声色的将长孙礼给她倒的那杯茶换掉。 长孙礼脸色顿时就黑了，倘若目光化作实质，绝对能将长孙悟凌迟。 “老二，你看老三多贼？”长孙池偏眸，凶巴巴的说。 长孙礼嘴角噙着一抹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老三，你这茶是怎么晾凉的？” 长孙悟修眉微蹙：“吹凉的。” “堂妹，你还是喝二哥这杯茶吧！虽然温度可能不太合适，但绝对没有唾沫星子！” “老二，你什么意思？挑拨离间？！”长孙悟瞪着他。 “实话实说，毕竟，文人向来注重修养！”长孙礼一板一眼的说完，又将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堂妹，要不二哥帮你扇一扇。” 曲黎笑弯着一双眼睛，看着三个堂哥打嘴炮。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要跟大祭司比试了？”长孙礼回归正题。 “为了皇上！” “皇上怎么了？”长孙池问。 曲黎便将花火节遇到了出来玩的小皇帝，然后怀疑他的体内被大祭司下了蛊虫，却无法可医的事情悉数说了遍。 长孙池握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青筋虬结。 “该死的！” “他说想要收我当徒弟，但我没答应！”她吃了一口奶渣包子，眼睛亮了亮。 “那比试又是怎么回事？” 长孙池是个习武之人，曲黎这连番计谋，让蓝家损失惨重，只要日后寻到一个恰当的机会，就能够彻底的离间蓝家跟大祭司的关系。 他是真的很佩服曲黎的聪明才智。 就连向来阴险诡诈的长孙悟，也说曲黎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够相较的。 “我猜测皇上的体内有蛊虫，之前我曾偷偷进过藏药阁，看到了那些恶心的虫子。” 想到那些虫子，她便觉得胃里翻涌的厉害。 以前在战场上，她就连毒蝎子都不怕。 但那天，当她推开藏药阁第三间房间的门，看到里边那些蛊虫时，却恶心的不行，大脑都跟着空白了好一会儿。 长孙礼跟长孙悟都是细心的人，发现了她的异样，试图岔开话题。 曲黎深吸两口气：“我查过大祭司每个月十五给皇上吃的药丸，里边有一种药材，我是真的没有见过！” “堂妹，大祭司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我怕他早就洞悉了你的心思！”长孙礼修眉蹙起，俊朗的脸上都是担忧。 “二哥放心，我有数的！”曲黎弯唇浅笑，“我会尽快弄清楚那味药材是什么，让皇上不受大祭司的挟制！” 第277章 如蛇蝎的眼神 又跟三个堂哥聊了一会儿，曲黎便告辞离开。 长孙池感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了大祭司！好让堂妹回家！” 长孙悟眯起眼睛，眸中尽是算计的幽光：“不仅大祭司该死，那个大乾的辰王也该死！” 长孙礼冷笑：“这还不容易？据说他现在在大乾北地赈灾，想要他不痛快，可说是易如反掌！” 三人难得的一拍即合，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就谋划好了要如何惩治萧宪。 “不过，方才堂妹说大祭司有野心，似乎想要一统三国，你们怎么看？”长孙礼的声音压的很低。 长孙悟：“暂时只是猜测，具体的等暗影阁传来消息再说！” “先回去！等堂妹跟大祭司比试的时候，咱们再去给堂妹加油！”长孙池站起来，准备回去。 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当天夜里，天空乌云密布，已经一月多未曾下来的雨竟然淅淅沥沥的降下。 曲黎站在窗前，看着雨丝一点点的变大，心情莫名的好。 西陵与大乾北地接壤，中间隔着一个藩夷，西陵下雨了，估计大乾北地应该也下了。 她离开时，出云道长还在设法作法求雨。 只不过，这雨终究没有求来。 这场雨可以平息灾民的情绪，不至于让大乾乱了，让大祭司钻了空子。 相较于她这边的开心，蓝羽风那边就非常的凄惨了。 雨丝尚小的时候，他还能够忍受。 随着雨点越来越大，他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躁郁。 残废的双腿泡在水里，双手逐渐发颤，以至于眼前的那些牌位也变得光怪陆离，仿若变成了一张张长着獠牙的大嘴，随时都能将他吞噬。 他惶恐至极，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栽倒在水坑里。 “少爷！” 蓝家军的人见状，面色遽变。 他们想要将人带走，却被那些守在这里的百姓给拦住。 他们就像是得到了提点，吵吵着。 “是大祭司下得令，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必须跪着！” “对，他是杀人凶手，就应该赎罪！” 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在此处盯着的蓝羽乔握着茶杯的手指指尖泛白。 现在她要是下车，强行将蓝羽风带上马车，只怕会加大这些百姓们雨蓝府的矛盾。 眸光暗了暗，她唇角下压，只让人去给蓝羽风撑把伞。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如同在蓝羽风的心上敲着的鼓点。 他眼眸赤红，死死瞪着那些百姓，最后，目光落在了坐在马车里的蓝羽乔的脸上。 以前最疼他的姐姐，如今也只会坐在马车里，遥遥看着他受这些羞辱。 或许她觉得，吩咐一句，让人给他撑把伞，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可他不需要！ 他想起明天就是曲黎跟大祭司的比试，眼底都是阴险以及恶毒！ 阔别这么久的雨，终于在这一晚，下了个畅快淋漓。 第二天醒来，天空湛蓝，透过雕花木窗望过去，曲黎的心情也变得极好。 天青服侍她穿戴好西陵的服饰，去了饭厅。 大祭司并不在，应该是去了皇宫。 今天是他们正式比试的日子，他肯定会提前安排好一切。 她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由天青陪同着，上了马车。 一路走过，听得最多的便是蓝羽风跪地道歉这件事。 天青也不喜欢蓝家的张扬狂妄，尤其这个蓝羽风，竟然还是个披着人皮的恶狼。 “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拔了他的舌头，抽了他的筋，让他一辈子不能投胎才好。” 曲黎忍俊不禁，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就不怕传到蓝家的耳朵里？” “奴婢才不怕！奴婢好歹是大祭司府的丫环，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她笑容更加的浓郁，“话糙理不糙！” 马车停下，她一眼就看到了广场附近茶楼里探出来的几个脑袋。 正是长孙池三兄弟，还有她的那些堂侄们！ 曲黎眉心重重一跳。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局势敏感，长孙一族要低调行事，他们这些人绝对会撑着横幅，给她加油打气！ 这种种虽看起来有些幼稚，却让人心里极其温暖。 “堂妹看我了！”长孙池红着一张老脸，笑的跟个傻憨憨似的。 “别自作多情了，堂妹分明是在看我！”长孙礼此时也顾不得文人的那些礼义廉耻了，大言不惭。 长孙悟冷嗤：“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半斤八两，堂妹分明就是在看我！” 堂侄们：！！！ 他们其实特别想说，明明曲黎看的是他们所有人，怎么就变成了特定的一个人了呢？ 无奈，不管是他们的亲爹，还是叔伯们，都不好惹，他们只能选择狗头保命。 曲黎在天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盛装打扮的她一出现，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大祭司目光灼灼，紧锁着她，不放过她眉眼间所有的神色。 察觉到他的目光，曲黎抬眸看去，冲他嫣然一笑。 “大祭司，一会儿可不要放水！” “自然不会！”大祭司收敛目光。 广场这边，前有蓝羽风跪地道歉，后有曲黎与大祭司的比试，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周围高一些的茶楼，酒楼，客栈也都被提前预订，人满为患。 甚至还有几个赌场开了赌局，赌她与大祭司谁会赢。 大多数人自然压的是大祭司，毕竟，在西陵人的眼中，大祭司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至于曲黎，他们并不了解，且年纪实在是太轻了，想想就觉得她绝对不可能胜出。 赔率已经如此之高，曲黎赶忙化妆成路人甲，去了各大赌坊都押了自己赢。 “又有人压曲黎赢！”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就像是投入水中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曲黎颦眉。 按理说，没人熟悉她，且西陵之前闭关锁国这么多年，百姓已经习惯了消息闭塞，除了本国的事情，基本不会主动去打听什么。 眼睛转了转，她瞬间就猜到了押她赢的那些人是谁了。 “堂妹又看我了！” “分明是我！” “还要不要脸了？明明是我！” 茶楼雅间内，三个俊美的中年男人再次因为曲黎的一笑争得脸红脖子粗！ 第278章 既惊艳，又让人咬牙切齿 曲黎收回目光，看向神色淡定矜贵的大祭司。 “可以了！” “输了的人，可是要敬茶拜师的。” “好呀！” 看着她笑容明媚，一双眼睛也散发着自信熠熠的光芒，大祭司的目光又恍惚了一下。 比试正式开始。 蓝羽风跪在一旁，狼狈的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但他看向两人的目光却阴恻恻的，幽冷恶毒。 同时察觉到他的目光，曲黎跟大祭司扭头看过去。 蓝羽风也就是个嘴炮，面对比他还要厉害的人，他只会怂唧唧的垂下头。 “皇上驾到——” 远处有唱和声传来，赵一刀护送着小皇帝下了御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跪伏在地上，山呼万岁。 小皇帝抬手，“平身！朕听说大祭司要与曲小姐比试毒术，实在是好奇，便过来瞧瞧，你们不用在意朕！” 说罢，目光移到曲黎的脸上。 仅是一个眼神，曲黎却读懂了他的千言万语。 比赛三局两胜。 规则很简单，服下对方配制的毒药，若是在半个时辰内能研究出解药，没有毒发，就算赢。 若是超过半个时辰，仍旧没有任何进展，可以认输，吃下对方给的解药。 曲黎挑选了几样药材，熬好一碗药汁。 大祭司拿起碗，凑在鼻端，闭着双眼，认真嗅闻，分辨出其中的药材成分。 而曲黎这边也拿过大祭司给的毒药。 她并没有认真分析，毕竟，她有灵泉，还有解百毒的药丸。 “堂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长孙池很是紧张，攥住长孙礼的手腕。 长孙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根本就承受不住他这般蛮力。 “你要死啊？”他使劲挣了挣，试图将手抽离。 “不许说这个字，晦气！”长孙池怒目圆瞪，额角的青筋高高凸起，一跳一跳的。 “堂妹这么厉害，肯定不可能出事！”长孙悟声线低沉，语气笃定。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悬着，包括小皇帝。 曲黎从空间拿出解百毒的药丸，服下，这才认真的分辨毒药的成分，并提笔写下。 她眼波淡淡的瞥了大祭司一眼。 他手握毛笔，毫不停顿的写下几笔。 她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的凝着他。 这一回合，她算是抛砖引玉，一共用了八种药材，除了药材单独的药性，还利用了药材之间的相生相克原理。 想不到，大祭司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弄清楚了药物成分。 大祭司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睨了一眼对面神采飞扬的曲黎，嘴角上扬，牵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第一回合，不用半个时辰，两人便都分析出了对方毒药的成分，并轻松研究出解药。 “大祭司果然不能小觑！”长孙礼不禁为曲黎捏了一把汗。 “堂妹是绝对不可能输的！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长孙池恶声恶气的威胁。 长孙礼撇嘴，“我只是怕大祭司会伤害堂妹。” 这个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当初为了控制西陵，他处心积虑的挑起皇室的矛盾，之后又用雷霆手段，将反对他的那些人统统铲除，扶持小皇帝登基。 长孙一族乃是忠臣，也被他想尽办法的赶出朝堂。 他既然认准了想要收曲黎做自己的徒弟，就断然不可能让曲黎赢。 “堂妹这么聪慧，一定没事的！”长孙池说的很大声，已然分不清到底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仿佛这样说，心里就能不那么担心。 第一轮比赛结束，两人打成平局。 大祭司目光幽深的望着她，眼神似乎在说：你输定了，这拜师的茶我不会错过！ 曲黎挑眉，眼神带着些不屑。 还有两局，她会让大祭司输的心服口服。 第二轮依旧打成平手，这让人意外，却又丝毫不意外。 那些场外参与了赌局的人多少有些不淡定了。 他们一开始压的是大祭司赢，不想曲黎竟然这么厉害，用毒高手的大祭司竟然都没有讨到丁点好处。 在第三轮即将开始前，有人疯狂去改押注，大多数人改成了平局。 大祭司感觉胸口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好像有绵密的针在扎着，一下一下的。 这痛倒也不是让人无法忍受，他估计应该是方才他在配制解药的时候用了猛药，这症状很快就能消失。 第三轮，曲黎配制毒药的时候比之前慢了不少。 她抬眸时，大祭司那边已经熬好了一碗毒药。 她在脑子里又将所有的药材过了一遍，确认了自己所想的完全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将药碗放在铺着红布的托盘之上。 大祭司拿起药碗，凑在鼻子底下认真嗅闻。 他看着曲黎的目光宛若发现猎物的猛兽，双眸雪亮，杀意迸射。 曲黎未有丝毫的畏惧，嘴唇上扬，笑容淡漠。 前两碗毒药，大祭司在解毒的同时，如她所料的会选用一些药性强，霸道的药材。 而这些药材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身体脏器完全消耗殆尽。 第三局，他只要用了其中一种药材来解毒，就会与前两局解毒用的药材相克，形成新的毒药。 愤怒以及震惊过后，大祭司的眼睛里只剩下狂喜。 曲黎真的是一个宝藏！ 就算她不认他这个师父，没有给他奉茶拜师，他也想要教她毒术。 试想一下，长孙无缺的女儿以后会时刻跟随在他的身边，待他宛若父亲，估计长孙无缺能气的诈尸回来。 “这一次大祭司明显没有前两次那么快的就写下药物成分，会不会输啊？” 广场周围围着的百姓不无担忧。 “大祭司一定会赢的！我刚刚可是改了押注，押的两人平局，大祭司一定不会让我输到家破人亡的！” “大祭司，我们相信你！” 台下那些百姓的支持，看在大祭司的眼中就是最大的讽刺。 他们之所以会支持自己，无非就是担心自己输了，那样就会让自己倾家荡产。 大祭司冷眼瞧着曲黎，阳光下，她冲他弯唇一笑，既惊艳，又让人咬牙切齿！ 第279章 自食恶果 “我认输！” 整个广场都因为他这轻飘飘的三个字而沸腾。 那些押了平局，还有大祭司赢的百姓瞬间就大脑空白一片，直勾勾的盯着大祭司。 以前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底线，没有触碰他们的利益，他们将大祭司奉若神明。 现在，他就跟过街老鼠一样。 甚至有人认为这就是大祭司与赌场故意做局，想要坑他们的银子。 场面一时间非常的乱。 曲黎没想到大祭司竟然会直接认输。 在她的认知里，大祭司并不是一个随意放弃的人。 就像他意欲将她带到西陵这件事，他百般谋划，威逼利诱，使尽了各种诡计。 “大祭司，你肯定跟赌场勾结，想要银子，对不对？” 人群之中，有个人双目赤红，怨恨的瞪着他。 “你放肆！” 大祭司的侍卫厉声呵斥。 “前两局，你轻轻松松就能配制出解药，这第三局，你竟然如此轻易就认输，若没有猫腻，我绝对不相信！” 侍卫抽出利剑，剑尖直指向质问的这个人，“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弄死你？” “大家快看啊！这明显就是被我说中了，才会恼羞成怒！” “我看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侍卫拧着眉头，双眸之中都是狠辣冷厉。 “我都已经被你们坑的家破人亡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得到了那些同样输惨了的人的赞同。 广场上，瞬间宛若水沸。 “这赌场似乎也有大祭司的份子！”穿着一身蓝色布衣的人嘟囔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本就激动的人，听得这话，吵的更加厉害。 “难怪！难怪他会突然认输！” 百姓们红着眼睛，发了疯似的往前冲，恨不能将大祭司给活剐了。 蓝羽风嘴角勾起诡谲的弧度。 大祭司在赌场确实有份子，不过，平时他都将赌场交给其他人去打理，外人即便不小心知道了他跟赌场的关系，也只会说那是赌场孝敬他的。 毕竟，自古以来，这当官的就没有不贪财收好处的。 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大祭司！ 他也是无意间听到卓娜跟蓝羽乔在书房的对话，才知道这样的秘密。 这两个贱人，让他不好过，他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民怨生起，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安抚。 大祭司目光灼然的锁住说话的那个蓝衣男人。 他若没有记错，这个人应该是蓝羽风身边的人。 回眸看过去，那眼中凛凛的杀意在阳光的衬托下，更加的渗人。 冷意自蓝羽风的心底深处涌出，并向着四肢百骸快速涌去。 他如同溺水的人，紧紧的抓着大腿，仿若这样就能够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惶恐。 “都退下！” 在侍卫挥剑就要刺入冲在最前边的人的胸膛时，大祭司忽然开口。 侍卫担心他的安危，匆忙将他围了起来。 他拨开侍卫，缓步走上前，沉厉的目光自所有人脸上扫过。 情绪激愤的众人瞬间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捆住了双腿。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毒术很高超，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大祭司沉声解释。 “你前两次都能解毒，而且解的很快，这一次为什么试都没试，你就放弃了？” 大祭司面无波澜：“前两次的解药会与这一次的解药形成新的毒药，毒性不亚于鹤顶红！” 只怕他没有想出新的解药，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这是他认输的原因。 他惜命！ 闻言，所有人都面露震惊。 曲黎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大祭司回眸，对上她的目光。 “原本说的是若我胜出，就收下曲黎当徒弟，现在看，这个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他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不能做你的徒弟，不过，互相交流，取长补短也是可以的。”曲黎笑道。 大祭司目光幽邃，直觉她似乎别有目的，却一时间想不到。 “这段时间，这个曲黎吃住都在大祭司府，肯定是他们联手故意坑我们银子！” 凌厉的杀意自大祭司的墨眸之中迸射而出，他手上弹出一道内力，蓝衣男人瞬间就被封住了哑穴，无法出声。 “既然你们不相信，那么就当场试验一下！” 大祭司话落，便有人按着曲黎方才配制的毒药，分别熬出了三碗药汁。 之后是大祭司配制的解药，同样的三碗。 黑漆漆的，看着有些渗人。 那些百姓心中惴惴不安，向后退了几步，生怕会成为试药的这个人。 “方才似乎就是你说赌场也有我的份？也知道曲黎这些日子住在大祭司府！”大祭司眸光晦暗的凝住蓝衣男人。 巨大的恐惧自蓝衣男人的眼中蔓开，他牙齿打颤，浑身抖如筛糠。 他之所以挑唆百姓，是受了蓝羽风的指使。 蓝羽风用他一家老小的命威胁他，他不敢不从。 现在他的命都快没了，自然也就将蓝羽风给推了出来。 只不过，他被点了哑穴，没办法开口，只能指着蓝羽风，眼神急切，整个人几乎快要哭了。 大祭司又抬手，对着他挥出一道内力。 “是少爷指使我说的！” 蓝衣男人突然就能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 所有人纷纷看向蓝羽风。 蓝羽风眼底都是狠意，死死瞪着蓝衣男人，“你这个小偷，胡说八道什么？” 不明所以的百姓又将目光移到蓝衣男人身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大祭司，蓝家对您忠心耿耿！你看，你让我跪地道歉，我就跪地道歉！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大祭司菲薄的嘴角上扬，“既然你说蓝家对我忠心耿耿，所有的冲突也都是因为你蓝府的人引起的，那么，为了表达蓝府对我的忠心，就由你来试药！” 蓝羽风跪了一天一夜，晚上又淋了雨，脸色本就苍白如纸，此时听得大祭司这话，更是仿若丢了大半条命。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想要弄死的是大祭司跟曲黎，怎么最后自食恶果的反而是自己？ 第280章 藏了十多年的阴暗心思 他因巨大的恐惧而猛烈的摇头不止。 刚刚大祭司可是说了，前两碗的解药会与第三种毒药的解药形成新的毒药。 毒性堪比鹤顶红，口鼻流血，死状可怖…… 只是想想，他就胆怯。 大祭司微抬下巴，侍卫领命，端着药碗，依次向着蓝羽风走去。 蓝羽风瞳孔放大，整张脸上被恐惧占据，他扯着嗓子哭嚎：“娘，救救我啊！” 大祭司面无波澜，仿若在看一坨让人恶心的屎！ 正待在附近茶楼的蓝羽乔捏紧手中的茶杯，眼神嘲弄。 蓝羽风真的是太怂，太废物！ 这时候搬出卓娜来，只会让大祭司对蓝家的嫌恶更深。 她冷着脸，看向一旁坐着的卓娜。 “娘，怎么办？” 卓娜紧锁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羽风没有这样的脑子，他就算是有心报复，也只会用毒！” 蓝羽乔眉间褶皱加深，“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唆使羽风的？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卓娜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只是单凭女人的直觉。 “你是不是觉得羽风这种纨绔，就只会吃喝玩乐，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背地里帮着大祭司做的那些事情？” 卓娜的沉默，让她更加心冷。 她嘲讽的笑：“我的能力在羽风之上，从小你就不停的叮嘱我，我是姐姐，一定要让着羽风这个弟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他，蓝家的香火还需要他！” 说着这些话时，蓝羽乔感觉心脏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钻。 “娘，羽风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蓝家之所以会被架在火上烤，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羽风！” “够了！”卓娜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话。 她是个寡妇，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想要撑起偌大的蓝家，让那些觊觎蓝家当家主母的人不敢欺辱他们母子三人，她所要付出的是常人的好几倍。 她只是想要多补偿补偿蓝羽风，毕竟他还小，没有尝过什么父爱。 至于蓝羽乔，她已经长大了，作为长女，她自然要保护好弟弟。 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她这里，竟然还成了怨恨？ “娘，大祭司很显然就是要放弃羽风，来平息民怨！” “你以为我不知道？”卓娜目光犀利，像是能一路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你其实一直很嫉妒羽风，对不对？” 阴暗的心思被骤然扒开，饶是蓝羽乔再如何沉着冷静，也还是有片刻的慌乱。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注定要失去一个儿子，为了蓝家，哪怕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让她失望，她也不可能说什么。 有些疲惫的站起来，哑声道：“我先离开了。”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毒发身亡。 鹤顶红…… 那毒药毒发的时候，中毒的人死状可怖。 见她身形踉跄了一下，蓝羽乔想要扶着她，却被卓娜一点点的将手拂开。 她抿着嘴唇，一时间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苦涩至极。 广场上，侍卫已经将两碗毒药还有两碗解药给蓝羽风灌了下去。 并没有间隔很长时间，蓝羽风倒也感觉不到什么异样。 围观的百姓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眼巴巴的盯着侍卫手里的第三碗毒药，还有大祭司配的解药。 “不会真的毒发身亡吧？” “蓝羽风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听说蓝家一直都效忠大祭司，大祭司真的会舍弃蓝家？” …… 这些话清清楚楚的随着风灌入耳中。 蓝羽风望着那两碗黑漆漆的药汁，头摇的宛若拨浪鼓。 “不要，我不要吃！” 然，两个侍卫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绝。 他被强行灌下了第三碗毒药，眼看着就要被灌下第三碗解药，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崩断。 他竟是挣脱开侍卫的束缚，看向曲黎。 “曲小姐，你救救我！” 这毒药是曲黎亲自配制的，她那里一定有其他的解毒方法。 曲黎冷淡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堆垃圾。 她是大夫，大夫向来讲究救死扶伤，但她一点都不想去救蓝羽风这个心怀恶念暴虐的人。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的家人们此时就在下边看着。 倘若她真的救了他，那以后她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见她完全无动于衷，蓝羽风心中的希冀一点点的逝去，眼睛里的恐惧也逐渐被死寂给取代。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的很惨时，曲黎却是向着他走近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你这是愿意救我了是不是？” 人就是这样，之前还恨得咬牙切齿，在对方成为唯一能够救你的人时，就会忘记她曾经对你做过什么恶毒的事情，也会忘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对方一点点算计的。 蓝羽风明显忘记了曲黎是那个一点点将他算计，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蓝公子，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她这话点明他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全都因为他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 包括他怂恿蓝衣男子，让他故意挑起大祭司与百姓的怨怒。 蓝羽风张了张嘴，随即不停的磕头，很快额头上就血糊糊的一片。 “曲小姐，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余生去赎罪！” 曲黎面色不变，倒是那些围观的百姓嗤之以鼻，愤怒嘶吼，根本就不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 这种恶魔，一旦放过他，必然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蓝羽乔握紧茶杯，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曲黎真的会救蓝羽风吗？ 她其实内心挺不希望她这个废物弟弟还继续活着。 感受到那道充满敌意的目光，曲黎扭头看过去。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站在窗前的究竟是谁。 颦了下眉，便没有再理会，她在西陵也没有什么仇敌，大致能猜到是谁。 “蓝公子，以你那愚钝的脑子，肯定想不出来这种妄图挑起大祭司与百姓，甚至是与皇上之间矛盾的方法！” 见蓝羽风神色明显僵了下，曲黎啧啧感叹：“既可以借着大祭司的手除掉你，又可以给大祭司警告，这个人的手段还真的是相当的高明！” 第281章 卖姐卖的超丝滑 蓝羽风也并不是个十足的蠢货。 他很快就想到了蓝羽乔。 这些年，作为蓝羽乔的弟弟，他们姐弟的感情本应该极好，但他总觉得蓝羽乔有些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带着怨恨的。 但他那时候就是个纨绔，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根本就没有往深处去想。 此时此刻，被曲黎这样提点一番，想到昨天晚上，瓢泼大雨之中，蓝羽乔冷眼旁观着他的绝望，他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心中积聚着的愤怒。 “是蓝羽乔！” 正站在茶楼窗前，等着看蓝羽风口吐鲜血，狰狞死去的蓝羽乔突然全身紧绷。 这个蠢货！ 这些年，她心里嫉妒厌恨卓娜对蓝羽风的呵护，却又不敢过分的表现出什么。 她看似对蓝羽风的好，其实是一步步的让他变得更加废物。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他也快要下地狱了。 她对卡鲁都比对蓝羽风亲近。 百姓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多数都在说蓝羽乔蛇蝎心肠。 蓝羽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望着神色淡然的曲黎，声音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变得沙哑。 “是她！从一开始就是她怂恿我去欺负长孙凌月，还说只要激怒长孙凌思，长孙凌思必然动手，而一直想要将长孙一家打压出朝堂的大祭司就能够记住我的好！” 有些事情根本经不住推敲。 他想起当时当街欺辱长孙凌月时，长孙凌思虽然揍了他，可他的双腿在被抬到蓝府后，还是有知觉的。 后来睡了一觉之后，就突然没了知觉。 想起当时坐在他床前守着他，满脸写满关切的蓝羽乔，他实在是不敢往下去想。 他如今成为一个残废，定然是蓝羽乔暗中动了手脚！ 大祭司的眼神沉暗下去。 “蓝羽风，你是不是中了毒，脑子不太清醒了？” 短短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似有着千万斤之重，足以压弯蓝羽风的脊背。 可他这个只知道狗仗人势的窝囊废此刻完全豁出去了。 怎么都是死，倒不如在死之前，拉着蓝羽乔一块死！ 蓝羽风一扫惶恐，脸上都是报复之后的痛快。 他仰头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声音沙哑的继续大吼：“两碗解药下去，你都没事，我怎么可能脑子不清楚？” 曲黎已经预判了大祭司想要杀人灭口的举动，在大祭司欲要挥出毒针时，她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蓝羽风。 大祭司眼眸完全沉暗下去，眯起的眼睛里，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蓝公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当街欺辱长孙凌月，就是大祭司的阴谋诡计？”曲黎一脸的难以置信：“大祭司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反正都要死了，那就说句实话，蓝羽乔与大祭司勾结，这些年可是做了很多残害忠良的事情！” 大祭司满目不悦，一个眼神横扫过去，侍卫们重新禁锢住蓝羽风，麻利的将第三碗毒药跟解药灌下去。 没过多久，蓝羽风便五官狰狞，越来越多的乌黑的血自他的口鼻涌出来。 胃里如同火烧，喉咙腥甜一片，他伸着手，想要曲黎救他。 他不想死！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他能感觉出曲黎很感兴趣，相信她会因为想要抠出蓝家与大祭司勾结而出手救他。 可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曲黎并没有救他的意思。 “为什么……” 痛苦折磨着他，他只能弓着身子，用力的捂着腹部。 曲黎冷眼睇着他，然后转身向着大祭司走去。 大祭司瞳眸眯起，“现在救他，应该还来得及。” 方才曲黎刻意引导蓝羽风的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存有敌意，但他觉得他既然能将曲黎带来西陵，她就会一直留在西陵。 不管她翻出怎么样的风浪，也无法将他卷进去。 这也是他明知道曲黎背后小动作不断，却一直纵容的原因。 曲黎嘴角上扬，“没有解药！” 这话话音堪堪落下，大祭司周围的人便感觉到了一股压迫人的凌寒之气。 大祭司袖下的手蓦然收紧，眼底阴云快速积聚。 若方才他没有预判到三碗解药会形成新的毒药，那此时地上躺着的那个形容可怖的人就是他了！ 这丫头，竟然这么狠！ 曲黎眼底都流淌出笑意，“大祭司很厉害，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你肯定能预判出这碗毒药下去，你会死。” 周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寂静无比。 “没人会不惜命！”见众人表情惊悚，她挑挑眉尾：“其实我也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逼着大祭司认输罢了！可是，百姓们明显不信啊，我也没办法！” 这话可是茶味十足。 明明这毒药是她亲手配制，蓝羽风的死也是因为她，可她却将自己的责任给推得一干二净。 大祭司凝视她许久，突地笑出了声。 这丫头，可真的是让他爱的恨不能将什么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恨的时候，也恨不能将她捏死！ 曲黎叹气，伸出小手指，感叹：“大祭司你也别怪我，毕竟，我年轻，若是不使一点点的小心机，真的没办法胜出！” 大祭司被她气的五官有些碎裂。 而茶楼雅间的长孙池三兄弟快要笑岔气了。 “堂妹真厉害！这一出手，不仅解决了蓝羽风这个烂人，还让大祭司吃了个哑巴亏！”长孙池兴奋的不行，若是身后有条尾巴，估计现在都能翘到头顶上。 长孙礼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但心里的那股自豪感却一点都藏不住。 这可是他们长孙家的女儿，是他们的堂妹！ 唯有长孙悟，一脸的凝重。 她最近一直在针对蓝家，大祭司看着面善，实际上双手沾满鲜血，他对曲黎现在或许可以容忍，可当曲黎不断的损害他的利益时，她就会身陷危险。 “老三，你怎么了？” 长孙池是个习武之人，脑子向来很简单，高兴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高兴了就揍人，完全没有想到曲黎现在所面临的是什么。 第282章 笑着警告 “现在堂妹分明就是在与虎谋皮！” 听得长孙悟这话，原本热闹的雅间静可闻针。 众人面上愁苦一片。 “老三，你是最有心计的，你说，要怎么才能让堂妹远离大祭司？”长孙池眼巴巴的盯着长孙悟。 “我要是没有猜错，堂妹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大祭司，毕竟，她之前说了，皇上体内被下了蛊虫！而她并不了解这个。” 长孙池等人深表赞同的点头。 “堂妹刺激着蓝羽风，让他临死时揭露蓝家跟大祭司这么多年联手陷害忠良的丑事。” “我说老三，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故作神秘的！”长孙池满眼都是对曲黎的担心。 仇恨什么的，都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 大祭司处心积虑的将曲黎带到西陵，而曲黎也绝对不可能跟大祭司将仇怨一笔勾销。 长此以往，难保大祭司不会给曲黎体内也下个什么蛊虫的。 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们根本就是追悔莫及。 “堂妹或许是想要逼着大祭司重新请爹入朝堂！” 长孙悟这话让雅间的气氛更加的沉闷了。 长孙礼毕竟是文人，脑子转得快，他沉吟片刻，说道：“之前爹以年纪大为由请辞，这一次，必然不可能重新再入朝堂。” “爹或许不会，但我跟你呢？”长孙悟薄唇轻启，缓缓道。 “老二比较适合！”长孙池指着长孙礼。 那双虎目圆瞪着，仿若长孙礼要是敢说出拒绝的话，他那双虎钳就能捏死他。 长孙礼略略思索一番：“我倒是没什么！但以大祭司的心胸，未必能官拜丞相！” “这无妨，只要能在朝堂之上让大祭司不痛快就行。”长孙悟道。 “就怕给老二的会是一份闲差！” 长孙悟冷笑：“那就让他迫于舆论压力，不能那么做！具体的，我来操作。” 堂妹一介女流都能毫无畏惧，他们长孙家的这些男儿又怎么能有半分退缩？ 所有人都像是被打了鸡血，众人只派了一个人盯着广场方向，其他人则低声商量着要如何掀起舆论。 广场上，曲黎笑眯眯的来到大祭司的身边，“我相信百姓们也都不是蠢货，绝对不会相信蓝羽风临死说的那番话！长孙老丞相明明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加上长孙凌思的事情才会想要请辞！” 大祭司的额角青筋高高绷起，望着曲黎的目光越来越凌厉，深邃。 曲黎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她这张跟黎染很像的脸，大祭司绝对会扭断她的脖子。 一直看戏的小皇帝在这时候开了口：“朕相信大祭司的为人，也觉得长孙老丞相确实是年纪大了，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不过，蓝羽风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也确实不能忽视！” 大祭司偏眸，眼神犀利阴凉的睨了过去。 小皇帝的心“咯噔”一下。 他每个月十五都要服用大祭司给的药丸，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因为分出了一小部分给曲黎研究，导致药量不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感觉心脏疼的越发频繁。 就在他整个人恍恍惚惚之时，突然对上了曲黎望过来的那抹充满安抚与鼓励的目光。 就像是穿透乌云的阳光，小皇帝心里的那些阴霾被完全驱散。 他捏紧双手，坦然的说道：“朕记得长孙老丞相的三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倒是可以让他们重新入朝为官！” 大祭司嘴角上扬，脸色铁青。 曲黎果然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一番操作下来，他若是继续阻挠，只怕会成为百姓口中的那个纵容蓝家，残害忠良的人。 若是答应了小皇帝，他之前好不容易将长孙无极赶出朝堂，就根本成了一个笑话。 “皇上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臣自当支持！” 小皇帝就要当场下旨，让长孙礼入朝接替长孙无极做丞相，却是眉头皱紧，心脏抽搐的疼了起来。 他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赵一刀无比的担心他，尖叫出声：“皇上——” 曲黎急忙冲上前去，拿出银针，动作利落的扎了几个穴道，为他止痛。 “把这个吃了！” 曲黎觉得小皇帝这突然的痛感，应该跟大祭司有关。 虽不了解蛊虫，但她看过一些武侠小说，知道有一种子母蛊，只要操控母蛊，就能够让身中子蛊的人痛不欲生。 她望了一眼云淡风轻，只是下颌紧绷着的大祭司，不由想，会不会母蛊在他的身上。 小皇帝突然这样，赵一刀只能安排下去，先行回宫。 离开前，赵一刀眼神凌厉的看了大祭司一眼，大祭司面色如常，只是心里已经将这个碍事的侍卫给划到了必死的那一栏。 曲黎望着御驾渐行渐远，冷眼睨着周身散发出凛凛寒气的大祭司。 “丫头，你倒是下了一手好棋！”大祭司收回目光，对上她那双亮如繁星的眼睛 曲黎挑眉，眼神轻嘲：“我棋艺还不错！倒是大祭司你，这是后悔带我来到西陵了？” 大祭司嗤了声，嘴角重新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那不管我做什么，甚至于你被迫面对什么，都是你自己该受着的，毕竟是你将我带来西陵的。” 她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笑意并不达眼底，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很强烈的杀意。 “你若是不怕会因此害了整个长孙家族，随便你！” 曲黎抿唇。 大祭司这个人一手遮天这么多年，而且爪牙很多，这次拔了蓝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如蓝家一样的家族。 她知道长孙无极辞官也是在保着长孙一族的子孙，如今再次将长孙一族拉入朝堂，她竟然生出了负罪感。 大祭司唇角微扬：“是要跟我一同回去，还是自己回去？” “自己。”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就这么自作主张的就把长孙一族重新给拉入这漩涡之中，她到底还是有些歉疚的。 必须得去茶楼见见三个堂哥。 大祭司颔首，让人处理了蓝羽风吐出的那些血，而后命人送去蓝府，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第283章 内疚 直到大祭司的马车驶远，那些围观的百姓才反应过来，他们大多苦着一张脸，心中苦恼家破人亡之后，该如何生活。 曲黎打算把这个可以笼络民心的机会给小皇帝。 她担心这些百姓会缠着她，运起轻功，几个提纵就消失不见。 进了茶楼，曲黎整个人忽然就生出了几分胆怯。 就在她纠结着是否要敲门，雅间的门突然就开了。 对上长孙悟那双微微扬起的眼睛，她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堂妹，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三堂哥！” 长孙悟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雅间，关上了门。 她的那些堂侄们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眼神灼亮的好似在看心目中的偶像。 曲黎惴惴的咽了咽口水，“我脸上有脏东西啊？” 长孙池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堂妹，来，快些喝点茶水！” 曲黎接过，小口小口的喝着。 所有人看着方才在广场上光彩照人的她，难得的露出这样酣然的模样，都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瓷白的脸颊。 “堂妹，你的身体没事吧？”长孙池问。 “没什么。”她放下茶杯，“他的那些毒药只要解了就没事！” “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趁机将蛊虫下在里边。” 曲黎莞尔：“大堂哥，那毒药那么烫，蛊虫怎么可能不被烫死？” “嘿嘿。”长孙池有些羞赧的抓了抓头。 “老大，你就是一根筋！”长孙礼挺嫌弃的嗔他一眼。 “我这也是关心则乱。” 长孙池跟长孙礼见面就互掐，每次长孙池都被长孙礼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的哑口无言。 到了最后，他干脆挥着铁拳，直接说不过就揍。 长孙礼撇撇嘴。 曲黎张了张嘴：“大堂兄，二堂兄，三堂兄，今天我没有跟你们商量就将长孙一族拉进了漩涡，我……对不起。” 她语气真诚，声音很低，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所有人。 “堂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长孙池虎目圆瞪，“你觉得大祭司这么设计陷害凌思，用凌思逼得爹辞官，我们的心里都不恨吗？” 曲黎叹气：“恨是一回事，可是，有些事情……” 她没说出口，但眼前的所有人都明白。 长孙无极是个高瞻远瞩的人，他既然选择了请辞这条路，就说明他已经前思后想想的很清楚了。 他们无法对抗大祭司！ “堂妹，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是真的舍了这条命，也是死得其所！你不需要这样歉疚。”长孙悟很懂她。 她抬眼，忽然就觉得眼眶酸酸的。 “爹一定不会说你，毕竟，他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大祭司！现在有你，你这样聪明，肯定会保护好长孙一族！”长孙礼也安慰着她。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曲黎没忍住，竟是从眼角滑落两行泪。 长孙池就是一个粗人，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看到她的泪水，当即就慌了。 宛若蒲扇的大手，上去就要帮曲黎擦眼泪。 长孙礼跟长孙悟皱着眉头，齐刷刷的拂开他的手。 “你们干什么？！”长孙池不满厉喝。 “你那双手上都是茧子，堂妹的脸这么嫩，万一给蹭坏了怎么办？”长孙悟非常严肃，眼神嫌弃的瞪着他。 长孙池后知后觉，有些懊恼的盯着自己那双手，跟曲黎道歉。 曲黎被他那憨憨的样子给逗笑，“大堂兄，我没事！三堂兄他是在故意吓唬你呢！” “真的？”长孙池长长的松了口气。 曲黎点点头。 “老三，我警告你，休想挑拨我跟堂妹的关系！你下次要是再继续动这样的小心思，妄图破坏我跟堂妹之间的关系，小心我的拳头！” 被警告一番，长孙悟只是撇撇嘴，并不以为然。 曲黎：“我想回去，亲自跟大伯说一下。” “好。” 长孙礼跟长孙悟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本就希望曲黎能时常回去，毕竟那也是她的家。 再加上今天曲黎心有愧疚，总觉得她没有跟长孙无极商量，就擅自做主的将长孙一族又拖进了朝堂的漩涡。 倘若她今天没有亲口跟长孙无极解释，怕是她会寝食难安。 几人迅速结账，而后回了长孙府。 听说曲黎回来了，长孙无极急忙让管家出去迎接。 “大伯呢？”曲黎颦眉。 管家眼神闪烁。 曲黎探寻的看向长孙池三兄弟，长孙悟开口：“堂妹，你别担心，是老毛病了！” “究竟怎么了？” “爹年轻的时候腿受了伤，遇到了阴天下雨，膝盖就会疼的厉害！” 曲黎想起昨天晚上下的那场大雨，再加上现在已经秋天了，天气确实是比较寒冷。 “我去瞧瞧。” “好。” 他们一路去了长孙无极的房间，长孙凌月正在帮长孙无极捏腿。 她眼圈通红，“祖父，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看着她那纤纤手指因为长时间帮他捏腿而发抖，长孙无极心疼的厉害。 “凌月，你别捏了！已经不那么疼了！” 长孙凌月抬起一双泛红，雾气蒙蒙的眼睛，哑声说道：“祖父又骗人！” 倘若真的好了，又怎么可能不去广场？ 明明他非常担心堂姑！ “一会儿热敷一下就好了，你别捏了！或者一会儿让管家帮我捏！” 正说着话，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曲黎的目光在长孙凌月的脸上快速掠过，径自走上前去：“大伯，我看看。” 她都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撸起了他的裤腿。 膝盖肿胀的厉害，她断定是风湿犯了。 迅速拿出银针，下手快准稳的给他扎了几针。 这几针封住了他的部分神经，有些类似西医的封闭针。 只是封闭针的副作用极大，她还是比较喜欢中医的针灸。 “好像感觉不到疼了！”长孙无极拧出竖纹的眉心舒展开，试着动了动膝盖，“真的不疼了！” “堂妹就是厉害。”长孙池又开始狂吹彩虹屁。 曲黎写下药方，“这是治疗风湿的药方，可以尝试一下药浴……” 想了想，她又摇摇头：“算了，还是我直接把药配好吧！” 第284章 堂妹，你是仙女吧? “堂妹，现在外面那些百姓都输红了眼睛，乱的很，我陪你去药房抓药。”长孙池挪到曲黎的身边，一双虎目散发出祈求的光芒，活像一只大型犬。 “现在这种时候，既不能激化矛盾，还要能保护堂妹，直白点说，就是要有勇有谋，还是我陪着堂妹去吧！”长孙悟勾着嘴角，笑眯眯的望着曲黎。 长孙池跟长孙礼不服，以往见面就互掐的两人难得的一致对外，揪着长孙悟，准备出去跟他好好“聊聊”，还是用拳头的那种。 “三位堂兄，不用去药房，给我找一间房间，我有药。” 曲黎说的很认真，大眼瞪小眼的三人齐刷刷扭头看过去。 “麻烦了。” “不麻烦。”一个堂侄羞红着脸，很小声的说：“堂姑跟我来！” 曲黎点头。 “堂妹身上有药材？”长孙礼凝眉。 “还记得那天堂妹第一次来这里，明明什么都没带，可她那袖子……”经过提醒，长孙悟也想起了很多。 长孙池乜斜两人，“这有什么？堂妹的袖子大呗！” “就算再大，你见过谁出个门，又是带着银票，又是金子，还带着孤本的？”长孙礼翻了个白眼，就差直接说长孙池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长孙池气道：“你跟谁一伙的？” 长孙礼挺尴尬的咳嗽一声。 “说不定堂姑是仙女呢？仙女会法术！” 一个堂侄的话乍然响起，像是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堂妹长的这么漂亮，还这么厉害，可能就是仙女！”长孙池最先认同。 “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好，一定不要说出去！”长孙悟面色凝重的扫过所有人。 所有人都重重点头。 曲黎很快就配好了药，药材都是空间出品，煎药用的水也是灵泉水，药效奇佳。 她从空间出来后，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她怎么解释自己这小小的袖子里能装这么多药材？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决定等一会儿出去，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她身上有各种药材的粉末吧。 倒也不是曲黎信不过自家人，而是长孙府里有不少下人，三个堂兄，还有她那些堂侄们都喜欢吹她的彩虹屁，万一不小心说漏了，被传扬出去，便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她开了门，对上外面那么多双眼睛，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你们怎么都等在这里？”她很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怕你需要帮忙。”长孙礼笑容和煦。 “没什么，我随身带着各种药材研磨的粉末，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走吧。” 曲黎莞尔，率先向前走去。 用了她的药膏后，长孙无极膝盖的肿胀感明显消失，膝盖也不再泛红。 “堂妹，你实话实说，你是仙女吧？”长孙池眼巴巴的望着曲黎。 每次对上长孙池这样的眼神，曲黎总是又心软，又无奈。 “你打我干什么？”她还没开口，长孙池就恶声恶气的质问长孙悟。 “傻不傻？”长孙悟一脸嫌弃。 曲黎方才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她笑眯眯的问了句：“可能我真的是天上的仙女，被派到人间历劫的！” 这样的玩笑话，长孙家的这些人却没有当成是笑话。 长孙池激动的眼睛发红：“堂妹真的是仙女？” 曲黎：“……” 四十多岁的大堂兄，咱能不能稳重一点？ 长孙悟跟长孙礼非常有默契的倒退了一步，那感觉就好像生怕跟他离得近了，自己也会变成傻子。 曲黎看着三人，嘴角扬起，“逗你玩呢！” 长孙池一怔，随即笑的憨憨的：“反正在我眼里，堂妹就是仙女！” 曲黎将自己的决定说给众人听。 整个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长孙无极面色凝重：“皇上体内的蛊虫是个隐患！”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皇上或许中的是子母蛊！”曲黎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真的是子母蛊，那么，母蛊要是死了，子蛊肯定也会死！蛊虫身上都有剧毒，想来，皇上也会有性命之忧！”长孙悟向来冷静，他觉得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 曲黎皱着眉头，点点头：“我打算去宫里一趟。” “宫中基本上都是大祭司的眼线，而且，今天大祭司落了这么大面子，保不齐会给皇上些教训。”长孙礼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大祭司这个人睚眦必报，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入宫一趟。”曲黎递给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我陪你去！” 长孙池跟长孙悟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都有一瞬的愣怔，紧跟着，目光相接之处，有“滋滋”的火花迸射。 眼看着两人即将打起来，曲黎颇为无奈的按按发胀的眉角。 “大堂兄，三堂兄，我自己去！” “这怎么行？你是个女子！宫中守卫向来森严。”长孙悟反对。 “对，万一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连个接应你的人都没有！”长孙池难得的再次跟长孙悟站在一条阵线上。 “正因为是我一个人，真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不会引起很大的乱子！你们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无论她说的如何信誓旦旦，众人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们就相信我一回！”曲黎叹气：“我去宫里的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在重新入朝后，给大祭司找不痛快！还有，凌思那边我怕大祭司会闹什么幺蛾子，我会让狗蛋跟着的。” “狗蛋？”长孙池拧眉：“人吗？怎么没有看到他？” “是一个小伙伴，大堂兄，你武功最好，去流放地接凌思的事情就交给你，好不好？” 被曲黎用那种非常信任的目光盯着，长孙池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好吧。” 长孙悟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只他向来能收敛情绪，面上依旧如常。 “三堂兄。” 骤然听到曲黎叫他，他抬眸，“怎么了？” “大堂兄去流放地后，家里就需要三堂兄跟二堂兄一同商量着来！” 其实，最好的就是让长孙悟去流放地，但她想想大祭司的城府，还是觉得让长孙池去接人比较好。 第285章 潜入皇宫 “好。”长孙悟嘴角上翘，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曲黎收回目光的时候，冷不丁的瞥见长孙礼落寞的眼神，心头一颤，紧跟着心底深处发出一阵喟叹：当端水大师太难了！ “二堂兄，你应该很快就能接到圣旨入朝了，一定要小心一些。” 听着她的叮嘱，长孙礼心口暖暖的，笑着应下：“堂妹放心！” 曲黎暗暗吐了一口浊气，冷不丁又对上长孙凌月含笑的眼睛。 察觉到她的目光，长孙凌月急忙敛笑，抱歉的冲曲黎笑笑。 她恍然就明白了长孙凌月方才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只因为她现在所遭遇的，也是长孙凌月之前每一天都在经历的。 长孙家族重女轻男，每个男孩，不管是兄长，还是弟弟，都会豁出一切，去保护长孙凌月。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长孙凌思会将蓝羽风揍成重伤的原因。 曲黎也对着长孙凌月弯了一下嘴角。 商量好了一切，曲黎就安心等着天黑。 天青跟着大祭司回去，长孙悟就派了人去了一趟大祭司府。 另一边，蓝羽风的尸体被送去了蓝府。 哪怕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蓝羽风的样子一定会非常的凄惨，亲眼目睹的那一瞬间，卓娜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簌簌滚落，打湿了蓝羽风的衣裳。 尸体已经变得冷硬，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去惹她生气，可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蓝羽乔站在一旁看着卓娜哭泣伤心，心口堵的厉害。 “娘，你也别太难过了。” “他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卓娜声音嘶哑，一双眼睛充血猩红。 “是曲黎害死他的，我会帮他报仇！” “蓝羽乔。”卓娜一点点，慢慢的站起来，目光又冷又犀利的盯视着她，“你现在满意了？下一回，为了蓝家家主的位置，你是不是连我也能一块给害死？” 蓝羽乔被她那样的目光给刺的向后退了半步，嘴唇嗫嚅的厉害。 “就算我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你，你信不信，大祭司照样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的那些小心思再度被毫不掩饰的揭穿，那种尴尬，还有惶恐、窘迫，一股脑的冒出来，让她恨不能冲上去堵住卓娜的嘴巴。 “怎么？被我说穿了心思，你觉得尴尬难堪？”卓娜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自以为将自己的野心藏的很好，其实，别人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毕竟，你是我的女儿，你聪明，羽风被我宠坏了，你能保护好整个蓝家！” 蓝羽乔咬着嘴唇，一张脸上，血色一点点的退干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卓娜声音沙哑，重新蹲下去，颤抖着手，摸着蓝羽风的脸。 蓝羽乔就像是个多余的人，她攥紧双手，恨恨的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她缓缓道：“我会努力证明，我是唯一可以站在大祭司身边，配得上他的女人！” 她语气坚定，像是说给卓娜，也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卓娜抚摸着蓝羽风脸颊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抬起头看去，只看到蓝羽乔远去的背影。 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陌生。 天色彻底暗下来，曲黎换上太监服，简单易容，便直接去了皇宫。 皇宫的气氛很是凝重，尤其是小皇帝的寝宫。 御医候在外面，却是束手无策。 曲黎拧眉，恍惚意识到什么，躲进空间，溜进去。 “赵一刀，朕是不是要死了？”小皇帝按着心口位置，脸色苍白如同金纸，额头上更是布满细密的汗水。 “皇上，您一定要坚持住，不会的！”赵一刀满脸心疼。 “朕知道，这肯定是大祭司搞得鬼！”小皇帝声音沙哑，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想要朕求他，朕偏不如他的意！” 赵一刀双眼泛红，泪光浮动。 曲黎从空间出来，赵一刀警觉的瞪着她，“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赵一刀全身放松下来。 “曲小姐，你怎么进来的？” 他也是个武功高手了，竟然没有发现曲黎是怎么进来的。 曲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前去，帮小皇帝扎了几针。 “感觉怎么样？”她问。 饶是易了容，可那双眼睛散发出来的安抚的光芒，却还是让小皇帝觉得暖心。 “曲姐姐，朕好多了。” 曲黎又起身，借着倒茶的动作，将灵泉水掺进茶水之中。 “赵侍卫，麻烦你喂给皇上喝。” 赵一刀接过，扶着小皇帝起来，喂他喝下去。 “今天这茶……”小皇帝拧眉。 “皇上，这茶水怎么了？”赵一刀忽然就有些心慌。 他太相信曲黎，甚至都没有去检测一下茶水里是否有毒。 “这茶好甜。” 赵一刀松了口气，“皇上肯定是方才太疼了，这回才会觉得茶水甜。” 小皇帝却并不这样认为。 人渴到了极致，估摸着喝脏水都觉得是甜的。 但这茶水就是与众不同。 “皇上感觉如何？” 对于赵一刀眼睛里方才闪过的那抹怀疑，曲黎虽捕捉到了，却并不打算追究。 “好多了！” 曲黎颔首，“我猜测，皇上体内应该是子母蛊。” “那是什么？” 曲黎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什么是子母蛊。 小皇帝脸色铁青，赵一刀更是用力握紧茶杯。 “咔嚓——” 茶杯竟是被他大力捏碎。 “皇上，抱歉。”赵一刀立即单膝跪地。 “无妨，不过是一个茶杯！”小皇帝不再心脏疼，又补充了些灵泉水，恢复了些力气。 “曲姐姐，你怎么会深夜入宫？”小皇帝低声询问。 “两件事！第一是因为今天的比试，很多百姓输的倾家荡产！” 至于她，则赢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这些银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她拿着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个朕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嗯？”曲黎看着小皇帝的目光倏然深邃。 “朕在比试之前，也让赵一刀去押注了。”小皇帝赧然的低垂着头，本就苍白的脸，因着羞涩而多了一抹红晕。 第286章 额头的吻 曲黎的表情挺复杂。 小皇帝久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抬起头来。 这一次，不仅是他的脸颊爆红，就连耳朵尖也红的仿若滴血。 “那什么，朕是不是也挺坏的？”他小声嗫嚅。 “不是，我惊讶的是，皇上怎么这么相信我？” “朕就是相信你！无条件的那种。” 曲黎心口微暖，“我也押了自己赢，皇上可以将这些银子交还给百姓，积极引导，让他们放弃赌博！” 小皇帝点头。 从听说赌坊也有大祭司的份子后，小皇帝就在想要如何才能够断了大祭司的财路。 曲黎说的这个方法就很好。 从根上断了这些喜欢赌博的人的瘾，没人去赌场了，那赌场也就赚不到银子，大祭司也就断了财路。 “不过，皇上今日已经跟大祭司彻底撕破了脸，如今天这样的痛，以后可能会频繁出现。” 小皇帝抬手按在心口位置上，“朕不会畏缩，也不会害怕这样的痛！” 他只怕要一辈子都成为大祭司手里的傀儡，当他最后的一点价值也被压榨殆尽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不想自己的亲人枉死，大祭司作恶一生，注定是要死的凄惨的！ 对于小皇帝的回答，曲黎非常满意。 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可以凭借着精神战胜一切。 因为你足够坚强，就会生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久而久之，这些气场也就会成为碾压对方，让对方畏惧的盔甲与利剑！ “第二，皇上打算什么时候下旨，让二堂兄入朝？入朝之后，是打算给他怎样的官职？” 在广场时，小皇帝就打定了主意，要让长孙礼入朝做丞相。 他正要开口，就因为心痛而不得不提前回宫。 反正都已经撕破了脸，他也不想顺着大祭司的意思，再受到他的钳制。 “朕现在就下旨！”说罢，小皇帝看向赵一刀，让他帮自己研墨。 曲黎已经猜到了小皇帝的决定。 他是准备打大祭司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圣旨连夜送至长孙府，大祭司就算想要找人拦截，也晚了。 都说君无戏言，更何况是圣旨！ 大祭司当年扶持年幼的小皇帝登基，而不是直接霸占皇位，就说明他不想成为那个被人诟病的西陵霸主。 再加上他志在一统三国，西陵的皇上，怕是他根本就看不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曲黎笃定，只要圣旨到达长孙府，就算大祭司心有不悦，也只能生生憋着。 赵一刀研墨后，扶着他起来，他笔走龙蛇的写了圣旨，让赵一刀连夜送去长孙府。 “还是交给我吧！如今皇上无事，我也该回去了！” “曲姐姐，朕要谢谢你！还有，药的事情……” “我已经在研究药的成分，皇上尽管放心。”她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盒药丸，“下次心口再疼，可以试试这个！” “好。”小皇帝用力握着药盒，“曲姐姐，谢谢你！” 曲黎弯唇，“如果真的要谢，那就等到你真正的站起来，可以俯瞰一切的时候再谢！” 小皇帝明白她这句话里的“真正站起来”指的是什么，非但没有觉得忐忑惶恐，反而因为身后有太多太多的人支持他，他充满了勇气。 目送曲黎离开，小皇帝偏眸看着赵一刀：“朕能遇到曲姐姐，是朕的幸事！” 赵一刀认同的颔首。 曲黎借着空间，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 她回到长孙府，才赫然发现，长孙府内烛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长孙无极的房间。 听到声音，长孙池拧成竖纹的眉心舒展开。 “堂妹回来了！” 曲黎推门进来，对上那一双写满关切的眼睛，心口暖乎乎的。 “堂妹，怎么样？”长孙悟关切询问。 “皇上没什么大事！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还有这个！” 当她从袖子里拿出圣旨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 长孙无极也挣扎着试图下床下跪接旨，却被曲黎拦住。 “皇上虽然年纪小，却并不糊涂，是难得的明君。” 长孙礼接了圣旨，恭敬的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堂妹，这一次算是彻底的跟大祭司对上了！你真的要继续住在大祭司府？”长孙悟非常的担心。 其余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她。 在她回来之前，他们这些人就已经讨论过。 一旦皇上下旨后，是否还让曲黎继续住在大祭司府。 所有人一致认为曲黎应该住在长孙府！ 对上那一双双眼睛，她喉间微哽：“我想早一些解了皇上的蛊虫。” “可是，大祭司那个人睚眦必报，而且，他这么善用蛊虫，我们也怕万一他要是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只是想想，他们就觉得毛骨悚然，心脏更是跳的失速，非常的不安。 曲黎递给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大祭司如果想要对我用蛊虫，应该早就用了！” 除非大祭司不是人，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养好几只子蛊。 气氛更加沉重。 “好了，不早了，早些休息！我也有些累了。”曲黎打了个呵欠。 长孙凌月声音柔婉的对她道：“堂姑跟我来。” 曲黎点点头。 长孙池还想要再劝两句，却被长孙无极给拦住。 “算了，她是个心思很大的姑娘，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们多护着，多支持吧！” “爹，堂妹天天待在狼窝里，我怕她……” 长孙悟嗤了声：“保不齐堂妹能扒了大祭司这头狼的狼皮也未可知！” “你就是个墙头草！”长孙池嫌弃的努努嘴。 “你明天就要启程去流放地，快些去休息吧！一定要将凌思平安带回来。”长孙无极眼神严肃的看向闷闷不乐的长孙池。 长孙池粗喘一口气：“知道了！有我在，一定会将凌思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曲黎跟着长孙凌月来到她的房间，皱了下眉。 “堂姑，怎么了？”长孙凌月眸带探寻。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她将房门关上，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肯定是跟凤奕分别的时间太久了，她产生了幻觉。 无奈摇摇头，准备去换衣裳。 就在这时候，手腕一紧，下一秒就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紧跟着，额头上印下一个炽热的吻…… 第287章 就怕她的泪水 这个吻带着克制的情绪，就像是在亲吻一件易碎品。 却又虔诚至极！ 曲黎的大脑经过短瞬的空白，方才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对上凤奕那双深情的眼眸，她喉间宛若堵着一团吸了水的海绵，就连鼻子也有些囔囔的。 “你——” “我想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话音落，凤奕捧着她的脸，俯身，缓缓的贴上她的唇。 曲黎大脑震了震，全身僵硬，任由他慢慢描摹着她的唇，如同蜻蜓点水似的触碰后又撤离。 心上好似多了一根羽毛，一下下的撩拨着，让她心痒难耐，也将她的思念全都勾了出来。 她索性反客为主，捧着他的那张满是风霜，憔悴异常的脸，贴了上去。 凤奕瞳眸亮了亮，心里宛若灌了一大碗蜜。 直到肺腑间的空气被对方掠夺，消耗殆尽，彼此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现在，是不是得称呼你一句太子殿下了？”她抵着他的额头，气喘吁吁的问。 凤奕瞳眸微沉，周身的气息稍稍冷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 “我永远都只是你的凤奕！” 世间最美的，最能打动人心的情话向来没有华丽的辞藻，却饱含深情，宛若穿过层层乌云照射大地的阳光。 曲黎周身都被这股温暖以及甜蜜包裹着，眼睛里难得的溢出丝丝甜蜜，水润润的宛若两颗黑色琉璃。 凤奕喉间缺水严重，像灌了沙子似的。 他抿了抿唇，望着她的目光更加的灼热。 “黎儿！” 曲黎望入他的眼睛，借着烛火跳跃的光芒，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 眸若秋水，道不尽的柔情。 若不是脸上有厚重的化妆品遮掩，她这张脸估计红的宛若煮熟的虾子。 凤奕实在是忍不住，俯身再度吻上她的唇。 “唔——” 房间内发出的声音终究还是被人听到。 长孙池拧着眉头，一点点的靠近曲黎的房间。 凤奕耳廓动了动，挥出一道内力，烛火摇曳两下，终究不甘的熄灭。 “堂妹？” 烛火突然熄灭，更是让长孙池心中不安。 曲黎声音沙哑：“大堂兄，有事吗？” “你还好吗？”长孙池的手已经触碰到了房门。 “我挺好的，今天太累了，我已经躺下了！” 长孙池将信将疑。 “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凤奕轻轻的勾了两下她的手指，痒意袭上，曲黎瞪了他一眼。 看着方才还娇羞的小女人瞬间变成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凤奕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长孙池又待了一会儿，确定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离开。 曲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怒目瞪着凤奕。 凤奕知道方才自己捉弄她的小把戏惹恼了她，在她欲要甩开他的手之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他身材高大，可以将曲黎整个嵌入怀中。 曲黎气恼，抬腿要踹他小腿，他提早预判到，两条大长腿禁锢住她的，“我只是太想你。” 他贴着她的耳畔，热气尽数吹拂在她的耳朵上，她脸上尚且没有散去的温度再次攀升，不仅脸热，连唇畔也有些缺水严重。 “让我好好抱抱，一会儿任你为所欲为！” 曲黎瞥了他一眼，竟是无法与他灼热含情的眼眸对视。 “不正经。”她小声嘟囔。 凤奕嘴角笑意加深。 若这叫不正经，那他还有更多不正经的呢！ “我想你！很想！”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 曲黎也不是真的生气，听得这话，想到他放下一切，一次次的不远千里万里的从南齐追着她的足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满足，也心疼！ 甜蜜，更沉重！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伸手环住他的腰。 比上次他来大乾的时候还要瘦一些，感觉骨头都有些硌手。 “你瘦了。” 声音哽咽沙哑。 “没事，这样挺好的！” 曲黎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只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凤奕？” 抱了一会儿，曲黎突然觉得身上一沉。 她借着外面熹微的烛火光芒，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脸上憔悴的厉害，眼圈下更是一片青淤，明显这段时间就没有休息好。 再联想到南齐与大乾的水患，大乾北地的旱灾，她心口酸胀的厉害。 提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那些酸涩情绪，她小心的将凤奕挪到床上。 好在他们方才相拥的地方距离床不算远。 为凤奕盖好被子，曲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赫然发现，后背早就已经被汗水沁湿。 凤奕这一觉睡得很沉。 明明这一路上都是曲黎，不眠不休，纵马奔驰，也并不觉得多么疲惫。 待到真的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之后，疲惫与困倦就像是雨后的春笋，快速的破土而出。 他醒来，盯着床罩看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竟然抱着她就睡了。 目光移到趴在床边的曲黎身上，心里有些抱歉。 曲黎睡眠浅，几乎是他醒来，将手落在她的发顶时，她便醒了。 “你醒了？”曲黎睡眼惺忪，声音也闷闷的。 “昨天晚上抱……” 那个“歉”字还在唇齿间，唇上便多了一根纤纤手指。 馨香随着呼吸钻入肺腑间，那颗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以后不要跟我说抱歉，还有对不起！” 他真的比以前瘦了好多。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从南齐一路狂奔来到西陵的。 想到这个男人竟是为了她，一次次的不顾一切，曲黎就眼眶酸胀。 “黎儿！”凤奕握住她的手，“我没事，真的！” 曲黎嘴唇嗫嚅的厉害，泪水也快速漫上，氤氲了视线。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不是一个喜欢掉眼泪的人。 在她看来，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是弱者祈求同情的武器。 “黎儿，你别哭！”凤奕坐起来，整个人慌乱无措。 相较于一路不眠不休，风餐露宿，他更怕的是见到曲黎的泪水。 就像是钝刀子在剜着他的心脏，痛到了四肢百骸。 第288章 夭寿 曲黎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瓮声瓮气的说：“我才没有哭，就是被迷了眼睛！” 凤奕忍俊不禁，“那我帮你吹吹！” 说着，也不管她是否答应，捧着她的脸，整个人就贴了上去。 “你干什么？” 明明说帮她吹眼睛，怎么又趁机亲她？ 生怕会将自己心爱的丫头给气的露出獠牙跟利爪，凤奕只是一个蜻蜓点水便撤离开。 曲黎脸颊爆红，“我一会儿要回大祭司府！” “你确定要住在大祭司府？” 一路疾行，他与暗影阁就没有断了联系，知道她的一切。 来到西陵后，他先去了一趟暗影阁在西陵的分部，又打听了一下最近西陵的情况。 暗影阁向来能搜集到其他地方搜集不到的消息，诸如小皇帝的异常，大祭司与长孙家的渊源，长孙家对曲黎的在意…… 昨天蓝羽风成为炮灰惨死，蓝家与大祭司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缝，曲黎再住在大祭司府必然不安全。 如今长孙一族还没有搬回去，曲黎最好的住处是暗影阁。 大祭司这些年一直在找钱九招，想要寻求合作，但钱九招神龙见首不见尾，大祭司迟迟找不到人。 前些时候，他故意放出消息，钱九招是暗影阁的人，大祭司有所图，自然不会对暗影阁动手。 曲黎这时候住在暗影阁，就是她的一个护身符，大祭司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应该是中了子母蛊。” 她不打算瞒着的原因很简单，凤奕是她认定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坦诚一点。 还有，凤奕是暗影阁的阁主，暗影阁经过近十年的发展，三国之中都有分部。 说不定暗影阁能查到有关蛊毒的事情。 若是能有个厉害，懂蛊毒的人，她就没有必要跟大祭司虚以委蛇，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打探黑风崖，寻找长孙无缺上。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并且通知所有分部的长老，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懂蛊毒的人。” 曲黎嘴角上扬，“那有查到吗？” “以前西陵倒是有不少懂巫蛊还有蛊毒的能人，但随着西陵内斗频繁，这些人就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曲黎眉心颦起，很认真的思索着，“是从大祭司搅动西陵内斗之后消失的？” “差不多，副阁主给我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祭司将这些人全杀了？” 这样，他就可以用蛊毒来控制小皇帝。 明着看，他是为了西陵安危，扶持小皇帝，教导小皇帝，实际上他给小皇帝下了蛊虫，逼迫小皇帝下圣旨，将那些忠良之臣全都驱逐出朝堂。 等到小皇帝的利用价值被全都榨干，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体内的子蛊可以让小皇帝死于意外，完全查不到大祭司的头上。 “或许。” 房间里的气氛多少因为这个而变得有些沉闷。 凤奕想起南方水患时抓到的那几个意图投毒，炸毁堤坝的人。 还有怂恿北地灾民去大乾京城，发动暴乱的人。 全都出自西陵。 大祭司还故意弄出白凤瑶这个冒牌货，故意挑起荣威跟康帝的矛盾。 他想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为了能够一统三国，他可真的是煞费苦心！ 而这样的人，如今是他们的敌人，多多少少有些难搞。 “堂妹？” 长孙池的声音传入耳中，曲黎心头一跳，与凤奕交换一下眼神，连忙回应：“大堂哥，怎么了？” “我一会儿就要启程去流放地了。” 他想在离开之前跟曲黎道别，另外，昨天曲黎说要让狗蛋跟着。 他也不知道这个狗蛋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若是挺古怪，他宁愿自己一人去往流放地。 “我马上就出去。” 曲黎的手落在凤奕的肩上，叮嘱：“不许出声，一会儿我离开后，你悄悄离开！虽然没有早饭，不过，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做的点心。 凤奕蹙紧眉峰，心中疑惑丛生。 好像曲黎的这个袖子总是能拿出来好多东西，宛若变戏法似的。 心里好奇，他却控制着自己不去问。 他喜欢曲黎，第一次在大乾的茶楼外遇到，他就有种一眼万年，前世今生唯她一人的感觉。 他等着她主动告诉他的那一天。 “看着就很好吃。” 曲黎弯唇，“不要弄出声音！” 凤奕眼底含笑，点头。 曲黎打开房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出去。 “大堂兄。” “堂妹，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曲黎一出来，长孙池就盯着她的脸看。 好像嘴唇有些肿。 察觉到他的目光，曲黎抬手摸了摸嘴唇。 “被蚊子咬了。” 被蚊子咬了？ 长孙池蹙眉，眯眸。 倘若他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兴许会相信。 “你房间里的是狗蛋？” 他这突然的一句，将曲黎吓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出去。 “大堂哥，你昨天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跑到我房间外，问我是不是睡着了？” 被曲黎过分明亮的眼眸盯着，长孙池竟然没来由的心虚。 “确实是听到了。” 他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曲黎心里无声长叹，脸上的温度也蹭的一下窜高。 夭寿！ 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该不会听到她昨天跟凤奕接吻吧？ 长孙池见曲黎迟迟没有说话，蹙眉，动作徐徐的抬头。 “堂妹，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曲黎眼神有些窘迫，只要想起昨天她跟凤奕接吻时被长孙池听到，她就觉得坐立难安。 “我回去把狗蛋带过来。” 说罢，她匆匆往回跑去。 长孙池想要追，曲黎却跑的极快。 他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懊恼的吐出一口浊气。 到了无人处，曲黎拍着心口位置，试图让一颗狂跳的心平复下来。 她将狗蛋从空间放出来，确定脸颊不再烧烫，来到长孙池面前。 “大堂兄。” 长孙池的目光落在狗蛋身上，瞳孔地震，又看了看曲黎红肿的嘴唇，一脸的一言难尽。 “大堂兄？” “堂妹，这是雪狼吧？你那嘴，不会是它咬的吧？” 狗蛋：这人怎么傻芙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