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铸剑师》 第1章 楔子 楔子 华夏历史上大禹曾治天下之水,熔铸九鼎,将天下划九州而治,其子启夺社稷,始有朝堂,这一年,被人们定为华夏历元年。 尔后,启断禅让,家国天下而有夏。夏灭而商代,商亡而周替,及至周幽王薨,盖凡一千三百二十九年。 在这千年之间,华夏儿女从未停止过对力量的探寻,也从来没有遗忘过英雄的存在。 人们敬畏自然之力,也在想方设法地利用自然之力,希望有一天当灾厄降临时,能够有一个像大禹一样的英雄出现,到中流激水,力挽狂澜。 古老相传,女娲拥有着无穷的神力,帮助她的子民克服各种艰难险阻,驱除了黑暗与恐惧,抚平了华夏大地上的疮疤,留下了一个相对净平的世界。 此后的数千年间,华夏儿女在与未知灾难抗争的同时,也在探寻前所未有的力量。 而这些力量的另一种表现便是战争与杀戮。 战争与杀戮起于剑,亦止于剑! 我们的故事便从剑说起。 自纪元以来,剑就是这片华夏大陆力量的象征。 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可以从一把剑中得到彰显。 剑,代表着高贵,财富,权势,强大,乃至虚荣,是力量的象征,是生存的绝对保障,是荣誉与尊严赤裸裸的炫耀。 这种对剑近乎迷醉一样的崇拜,小到凡夫俗子,大到王侯将相,所有人都用剑来表达自己的立场,位置以及对错,而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手里的剑利还是不利! 所谓人分九等,剑也不例外,有宝剑,有木剑,有名剑亦有无名之剑,有的剑能够见血封喉,有的剑则价值连城。 但如何来鉴别一把剑的好与坏,贵与贱,值与不值? 专门甄定宝剑的人被称为相剑师。 相应地,专门铸造剑的人,被人叫作铸剑师。 这两种都是非常古老的职业,与娼女、杀手并称华夏文明史上最悠久与神秘的四种职业。 随国,就是华夏大陆南部最有名的铸剑之国,他们似乎就是为他人铸剑而生的。 随国有三大都城,每一座都传言曾经铸造过绝世之剑,是天下间求剑爱剑之人绝对意义上的天堂。 而秀云城,是随国三大都城之一,位于沆来河北岸凿天山南麓,处于随国西南。 南可扼守强楚北进之咽喉,北可与随国王城宝玉相拱卫,东临汉江,可谓易守难攻。 而秀云城便是历史纪元之镜鉴,建城一千余年来,自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景致迤逦非常,时而又有白云流彩伴城而生,是为秀云,乃昔日大禹亲自名之。 我们的故事便从这秀云城开始。 第2章 沆来水冷,剑炉血热 二月,万物萌苏。 沆来河自西而东,卷着融动的残冰,绕过秀云城流向汉水。 “唉——多好的山河美景啊!” 枯磨崖顶,一美须男子,俯瞰对面之秀云城,面上尽是愁容,不禁发出了叹惋之声,似有无限遐想,令人不解。 “今日乃二月初九,破日,是大凶之日,诸事不顺!看来千百年来的秀云,今日便要乌云压顶,不再有往日之秀矣!可叹可叹!” “父亲何故叹惜?楚国和随国相斗已有数十年了,虽然楚国强横,但也不见得能吞下随国,只要随国不灭,秀云城还是随国的。” 说此话的是立于中年男子身后的少女,话音甜腻,红衣长发,容颜娇美,看样子有十三四岁模样。 这位父亲并未答话,转头望向那条通往秀云城的唯一大道,但见于尽处突现数万墨色甲军,旌旗招展,战车粼粼,异常的威严雄猛,而常杆上摇曳着一面篆字楚旗,已经到了沆来河南岸,兵峰所指正是山腰上的秀云城。 “罢了罢了,聆儿便随为父走一趟,或有可为,至少图个心安,也不枉我隋定花了这么多心血。只是不知传言是否为真,唉,随国啊,怕是要完了。” “太好了,阿爹出马,肯定能力挽狂澜,况且,况且我还没来过这秀云城呢!”少女说到末尾便面带羞赧,似乎先前所言皆为了秀云城一游。 中年男子并未理会女儿的小心思,坚毅的脸上隐现凝重之色,目光始终不离山下跋涉的楚军。 秀云城北,凿天山南麓半腰上,一处诺大的石窟前,蜿蜒的山道上站着三十几名奴隶,各自束缚着厚重的枷锁,相互牵制,行动缓慢。 而石窟的大门上,方方正正的刻着“铸兵窟”三个大篆字,石门一侧的石碑上刻着“铸兵重地,擅入者死”八个小字。每字均为血色,加上门首雕有恶兽猛鬼面像,一看这铸兵窟就不是什么善地。 这三十几名奴隶,各个衣衫褴褛,瘦弱,最大的也不过三十五岁,最小差不多十五岁,都是些生命体征旺盛的青年人。此时的他们,每人脸上都带愁容,且对这铸兵窟敬若鬼神,不敢言语。 其中一人,也是最为年少的,旁山氏,名风,庚齿十五岁。 他的父亲,是随国右相国季梁的幕府宾客,只因为季梁遭谗臣令尹少师陷害,向随候诬告相国聚府自重,养死士幕僚三千,欲要图谋不轨。 可惜的是随候竟听而信之,虽然免了季梁刑法,但随候责令其遣散幕府宾客,只留下三百人。 事实上,相国季梁一直忠心耿耿,励精图治,劝随候内修兄弟之国,外结友睦之邦共抗蛮楚,使随国数十年内一直处于强楚环伺之下而不为之所吞,素有“神龙之后,随之大贤”的美名。 然而这次,季梁幕府内,所有的宾客及自己家眷仆从才四百余人,不曾蓄奴,不曾豢养私兵,府中人口都没有一般大夫的家的多,这在其他诸国,哪一个相国不是客卿满堂,说三千亦是小数。 只是随候嫉妒季梁声名比自己大,又担心臣主易位,故而将计就计敲打一番。 随候有命,不敢不从,相国季梁为人宽达,对于遣散之门客,百般劝慰,又多送钱帛之物,多般请求同僚及友人收留,但是这些同僚有人都摄于王命,留之者少,推辞者多,最后被季梁遣者的宾客有一百六十几人。 这些被遣散者,或有一技之长,或有安身立命之本,然而大多数乃文弱之士,衣不能温暖,饭不能果脯,久而久之,或逃亡他国,或违法乱纪从而成为奴隶,有的则客死他乡。 旁山风,他的父亲由于擅长辨识珠玉奇石,所以被季府赏识,但也是这次被遣散者之一。 旁山风之父,无以谋生,无奈之下,就在凿天山中与沆来河里采觅奇石,贩卖糊口养活家小。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旁山风一家,自从父亲被遣散后,爷俩靠着采寻奇石勉强也能度日。 不料一天父亲在凿天山西岭发现一处小型铜矿,惊喜之余,想着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城主,或许可以得到赏赐。可事与愿违的是,他反被罗织罪名,以盗采铜矿为由被城主姬钰处死,其母得知噩耗也自杀身亡。 唯独旁山风因年幼无知,未被追究,而是被贬为秀云城官奴,从此开始了奴隶低贱的名运。好好的一个家瞬间支离破碎。 再说这三十几个奴隶等候在铸兵窟门外,各自想着自己处境,不觉间已经等候了一个时辰。当午时三刻过去,从门内出来五名革甲官兵,引领旁山风等人进去石窟里面。 只见这铸兵窟内部柱石矗立,方圆有数十丈大小,分为许多石室,全部由石门石柱构成,似乎将整个山腹挖空了一样。 里面锻造军器职能分明,人员分工细致,有的专门捡矿,有的专门锻打,有的专门打磨,各司其职,忙碌而井然有序。 等旁山风等人通过一石门,豁然感觉温度升高了许多,这间石室似乎不同于外面那些,人数寥寥十几人,但石室面积却是外面所有石室面积的近一半。 旁山风等人绕过几处石柱,就看到最里面一处巨大的高台炉火正雄,旁边有几人照料,不时得往火中添加东西。 旁山风等奴隶正看的出神,忽然听到有人问话,道:“汝等都是王城官奴,也是随国子民,是也不是?” 问话的是一位魁梧大汉,面有短须,独眼,脸上刺有文印,那一只眼睛摄着寒光打量着这一众奴隶,饶是室内炉火鼎盛,众奴隶也似乎感觉深处冰窟一般的颤栗。 三十几个奴隶不敢乱语,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一阵叩头。 独眼大汉看到这情形,嘴角微扬,似乎很是满意。 “你等既是随国子民,平时也没有少受国家恩惠,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家国有难,匹夫尚且有责,何况你等罪奴,那么今天便是你等为国奉献之时,你等可愿意为家国出一份微末的力量?” 大汉说完,目露凶光,手中之剑多了几分力量,直直地盯着奴隶们,但有说不字,便是身首异处。 所有的奴隶一边磕头一边口中说着愿意,位于最前排的一名奴隶撑着胆,低头问大汉道“豹奴我愿意为城主做任何事,哪怕是跳到河水里,还是跳在火坑里,我们都不怕,只是不知主人要奴隶们做什么呢?” 独眼大汉听了奴豹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右手拍了拍他的头发,道“实话告诉你们,现在楚国正在攻打我们随国的秀云城,而我们为了扭转乾坤,必须铸造一柄灵剑,才有可能对付楚国。 而这把剑有缺陷,需要三十三名男人的血肉才能发挥威力,我们秀云城需要你们做的只是以身铸剑,为了让你们安心,我特意请求城主大人,给你们吃顿肉!” 奴隶们一听,以身铸灵剑,顿时有的惶恐沮丧,有的兴奋,沮丧的是因为顷刻间就要身死魂灭,这些人怕死,兴奋的是因为身死可以铸就灵剑,永世长存,这些人痴迷宝剑。 不论这两类人如何想法,但是听到最后可以吃肉,顿时欢喜嚎叫。因为在这个国度,这个陆地上,奴隶是不能吃肉的。 面对肉味的诱惑,其他人都趋之若鹜,却只有旁山风不为所动。因为他还不想死,他还年轻,虽然他也很想吃肉。但又能怎么样呢?身为奴隶,命运的转盘不在自己手里,而在这些执剑之人的手里,魔鬼的指针就像这剑的锋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它会指向你的咽喉还是心窝。 在旁山风的印象里,最后一次吃到肉是在父亲还没有被杀之前,父亲从野外抓的一只獐子,肉的味道至今让他回味,只是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个少年孩子,面对生死抉择,该如何做?如果面对的只有死路一条,他该怎么办,换作是你呢? 当众多奴隶都在挣抢着最后一顿美味时,旁山风也想开了,饿死鬼不如饱死鬼。 所有奴隶都吃饱喝足后,祭剑的时候也到了。对于有些奴隶而言,生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吃到了梦寐以求的肉,而且还是平生第一次吃肉,这就足够了。 对于旁山风这样的奴隶而言,或因为无奈或因为能目睹宝剑出世也是平生无悔之事,总之他们都接受了祭剑的结局。 未时一到,开始祭剑。 主持祭剑仪式的是一中年长铸剑师,长须,面白。 只见他在巨炉旁边不停的呼喝,四周仆从便依次执行他的命令,或加大炉火,或添加物料,同时剑师口中碎念一些类似咒语的东西,那原本平静的炉火突然大作,火焰如龙般直扑洞顶。 按说周围火焰大作室内温度应该更加高涨才对,可是等待祭剑的奴隶们,反而感觉到四周温度下降了许多,各自不约而同的朝着火炉靠近了一些。 随着长须者一声呼喝——“跳!”独眼大汉立马冲着前排第一的奴豹喊道“跳!”同时奴隶四周的军士即刻拥了上来,长剑半开,大有不跳就杀,即是死了也要保证血肉进炉之意。 奴豹没有迟疑,回首只是看了一眼奴隶弟兄们,眼神悲悯,跑着冲进了剑炉,没有一声哀嚎。 奴豹跳炉后,火焰却没有再次涨高,反而降低了少许,倒是周边温度有了一些提高,炉内火焰变红了一些。 独眼大汉朝着剑炉望去,却连宝剑的轮廓也未曾见到。 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长须剑师便要奴隶跳炉入火,三十三名奴隶已经去了大半。 旁山风由于年齿最幼,其他奴隶都每每主动抢先,使得旁山风羞愧难当,决计下次一定要当先跳炉,横竖是个死,早死早托生。 第3章 血祭冷剑,忠肝赴火 望着剑炉内淡红色的火光,旁山风觉得人生是如此的渺小,就像一簇火苗,顷刻间可以湮灭,可惜自己就要死了,但以身祭剑,这样的死法或许就是一个奴隶该有的下场,父母之仇也罢,都会随着自己这一跳而归于寂静。 旁山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名铸剑师,这会正在他全神贯注,面目胀得通红,额头布满了细汗,似乎铸剑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再看看自己这一伙奴隶,只剩下八人,其他伙伴们神情也绷得很紧,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池巨大剑炉。 有的人在想,为什么其他奴隶跳进去都没有发出一声哀嚎,似乎一跳入这剑炉,整个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这个问题对于那些识文断字的士大夫而言,估计也难解其中玄机,何况这一群地位最为低贱而且目不识丁的奴隶,岂是他们能够窥探其中奥秘之一二。 就在奴隶们神驰天外的时候,主持仪式的铸剑师突然紧迫的喊了句“跳,三人!” 独眼大汉一直关注着炉内情形,偶听铸剑师吩咐,他立刻拔地而起提起了旁山风旁边的一名奴隶,只是随手一丢,那奴隶就入了剑炉,手法之快,那奴隶的错愕表情还依稀可见。 如法炮制,旁山风跟前的另一名奴隶亦被丢入剑炉,在旁山风看来,或许独眼大汉觉得自己身材矮小,不会反抗自己,才把那两名奴隶优先丢入剑炉。 待第三次独眼大汉抓人时,旁山风竟主动上前一步,独眼大汉眼眉只是一挑,暗自点头,便伸出右手抓向旁山风胸前衣领。 然而陡发奇变,正在独眼大汉右手提劲之时,欲将旁山风丢出,有两只箭羽从侧面电射而来,一支射穿了独眼大汉右腕,一支插在了旁山风胸口,而旁山风也随着箭势飞了出去,生死未知。 接下来石室门户大开,涌进二三十名黑衣人,各个面带鬼刹面具,形状样式各不相同,手提长剑如猛虎扑食,见人便杀,残忍至极。 石室内本没有多少人,除了余下的五名奴隶,周遭负责祭剑仪式的仆从及护卫不到二十人,有佩剑武器的只有十五六人,虽说这些剑士都是随国秀云城的精锐,战力不俗,但在那些鬼刹剑士的手中走不下几招,即被刺死。 三十个呼吸内,其余的奴隶和士兵都已被杀,只有独眼大汉凭借自身实力堪堪护在铸剑师身前,希望他能及早铸成神兵。 石室内的场面有些诡异,满地横七竖八的死尸,一群鬼刹面具剑士围着剑炉,将秀云城二人围在当中。 独眼大汉神情严肃,左手用剑挡在了铸剑师跟前,警惕的关注着面具等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将一把青剑横在胸前,冲着鬼刹剑士问道:“你等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随国铸兵窟,不怕夷族吗?” 对面鬼刹面具中,一个带白脸鬼面的人拨开众人走了出来,冲独眼大汉哼了一声,道: “笑话,我们轮回九渊的人哪里去不得?即便是随国随候的后宫我们也来去自如,更何况小小秀云城的铸兵窟了。”白脸鬼面说完便狂笑起来,声音在整个石室里激荡,似乎是嘲讽秀云城所有的侍卫。 “莫非你等是楚国的刺客?难道楚国已经打入了秀云城?不可能的,秀云城居高而守,外有沆来河拒敌,内有秀云高城,你们是怎么打进来的?” 独眼大汉脸边吃惊的样子,依旧没有轻举妄动,尽管右手的血躺了一地。 白面鬼刹听了独眼大汉的话,仰着头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加放肆,连其他鬼面也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难道不是楚国刺客,是其他诸侯国派你们来的,想要趁着随楚大战浑水摸鱼?” 独眼大汉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身旁的铸剑师,看他仍然在祭剑,只是脸色非常苍白。他不禁为铸剑师担心起来,同时心内又有某种企盼,企盼铸剑师能够完成仪式,那时候二人才有一线生机。 “楚国!楚国算什么东西!告诉你们,楚国确实派了刺客前来,想要夺取你们这次铸的宝剑,另外还有其余六股势力也在打着同样的算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来吗? 不是他们潜伏在暗处,而是没来得及靠近铸兵窟就被我等杀了,在我看来,这些人只能算些小贼而已。至于你们的秀云城,估计在等不久便就成了秀半城了。” 白面鬼刹说完之后这次却没有笑,相反却表现得异常的安静,其他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了石室里除了炉内火焰的声音以外,就只有独眼大汉手上滴血的声音。 独眼大汉这时候越听越吃惊,除了这所谓的轮回九渊,还有七个势力在打铸兵窟的主意,而七个势力都尽在这些鬼刹面具人的剑下团灭!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知道不久后秀云城便要被毁去一半,难道…… “难道是那把杀剑!” “正是那把杀剑!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白面鬼刹轻描淡写的重复,同时开始欣赏起独眼大汉了。 听了对方的话,独眼大汉开始脊背发凉,他知道那把杀剑出世的后果,毁去半个秀云那估计还是楚国手下留情,任何一个君主都不希望得到一个变成废墟的秀云。 想到这里,独眼大汉用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独眼,看了一下身后的剑炉,而铸剑师嘴角已经流血了,显然他听到了所有的事情。 “你是不是希望他铸成此剑?”白面鬼刹指着剑炉边的铸剑师说。 “但我告诉你,他并不想铸成这把剑。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拖延时间,给他创造机会。 即便你们铸成了这把剑,你以为凭这把剑随国就能扭转乾坤,能够对抗那把杀剑?即便铸成了此剑,以你二人能拿到手么?好,那我来成全你,来人,祭剑。” 随着白面鬼刹的话落下,出来了十几个鬼刹,开始将石室内的尸体抬向剑炉集中,丢了一两具尸体后,剑炉内火光却一片大盛,室温急剧下降。 白面鬼刹伸手阻止了继续丢尸体,对着独眼大汉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此剑应为血祭。来人,找那些尸体伤口少的奴隶扔进剑炉,速度快点,不然血就冷了!” 这次其他鬼刹刚把两具具伤口完好奴隶的尸体扔进剑炉,炉火顿敛,石室内的温度也回升了许多,火焰的颜色变成了蓝色,这一幕,让白面鬼刹笑了,但却让那名铸剑师突然吐了一口血。 这时,等几个鬼刹刚要抬旁山风时,那名铸剑师却突然开口道:“你们打错算盘了!我是不会铸成此剑的。” 只见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隔空急挥,衣袖里有几样东西瞬间没入剑炉,顿时炉光发炽,石室里温度瞬间升高,火焰色泽变得橘黄。 看到这情形,那白面鬼刹顿时暴起一剑,斩断了铸剑师的双手,后者一阵惨叫,面上汗如雨下。 “姬泉先生!”独眼大汉惊呼铸剑师一声,即刻就要与白面鬼刹拼命。可是等他刚要刺向白面鬼刹的一瞬,却听到了铸剑师姬泉的喊叫:“姬虎住手,万万不可!” 姬泉看到姬虎刹住了攻势,深吸了口气,躺倒在剑炉旁对他说:“将军请听我一言。之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随国之难,秀云城之难是在所难免了。 现在此剑已废,我等又何故做无用之功。自古我随国受天子眷顾,世享太平,但是现在天子羸弱,无可用之良才,所谓其玉美兮,引人觊觎!诸侯割据,有如虎狼环伺。 而这些势力之所以攻我随国,只因为我随国是一把利剑,谁能握住,谁就可以用以大杀四方,随国之幸与不幸皆在于此。但病虎虽卧,亦可伤人。随国不会就此灭国的。” 姬泉说到了这里,看了一眼白面鬼刹,深吸一口气,双臂被斩使他失血过多,难以支撑。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哪一方势力,但我知道你们也是觊觎我秀云城的这把剑,只是你们技高一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焉知没有其他猎人在潜伏?? 我等死不足惜,但未来华夏大陆的安宁必不是尔等宵小之辈可以搅荡的。可惜我随国,相国季梁大人一片忠肝,随珠耀眼,奈何随候无目啊。” 姬泉说罢泪流满面,突然一个纵身跳入了剑炉火内,火焰飞舞间,人已经成了飞灰。 “先生!!你……”姬虎泪如雨下,蹲坐在地上,金一般的汉子此刻也有柔情骨。 “想不到随国还有一些义士,罢了,剑炉已毁,成剑无望,你是想拼命,还是自裁,我给你留个全尸。” 白面鬼刹看到姬泉跳炉,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便已无心继续停留,将自己的剑在旁山风衣服上擦去血祭,还剑入鞘。毕竟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夺取秀云城所铸的宝剑,剑没了,人也没了,还在这里干什么。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会去陪伴先生于泉下。只是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姬虎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有了神采,目光盯着白面鬼刹,不容对方拒绝。 “你只要知道是轮回九渊的人杀了你即可,其他的你一个死人没有必要知道。” 第4章 风奴梦醒,含光初现。 “真的没有必要吗?你们组织的实力既然能强过楚国,而又对我们随国的宝剑势在必得,无外乎两种目的,第一,用这把剑去开疆拓土显然不是你们的目的,那么此剑必定有什么秘密能为你们或者你们组织的首领带来好处; 第二,随国的这把剑当然比不上楚国的那把杀剑,而你们又特意有备而来想要夺取这把剑,看来你们并不是只为我们的剑而来,你们应该是为所有的灵剑而来,想必楚国那把剑也肯定逃不过这相同的命运吧!” 姬虎说完这些话,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而这笑容在白面鬼刹看来是多么的吃惊,甚至是害怕。 石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只有姬虎一个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时候突然从一众鬼刹面具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黑面鬼刹的人,而白面鬼刹等人竟然向此人抱拳行礼,这令姬虎很错愕,看来这个黑面鬼刹才是这些人里的头目。 “你很聪明,想不到随国这些年不但出了几位昏庸无能的君上,还出现了包括刚才那位跳炉的姬泉,这许多的贤臣能臣,真是令人求贤若渴啊,同时也令人感叹时运何其不公啊,这么多人才怎么都出现在一个将要亡国的随国?但是你聪明过头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过问的,即使是猜测也不行!” 黑面鬼刹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暴起一剑刺进姬虎的胸膛,剑尖洞穿而过。姬虎临倒下时的表情先是难以置信,但随即嘴角又有了笑容,他猜对了,轮回九渊夺剑是因为宝剑里面有什么秘密,这些秘密是铸剑师本人都不曾了解的秘密,而黑面鬼刹杀他,是因为这个秘密大得可怕,大到人都不可以猜测。 “大哥,想不到这个叫姬虎的家伙这么聪明,临死了还能窥探到我们的一些目的,幸好这里已经没有活口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炉内之剑已回天乏术,算是毁了,是我大意了,回去之后小弟定会向上面承担一切责任,不会连累大哥。 只是希望大哥能够为小弟在上师哪里稍微美言几句,不然小弟这一次定是要交待了,日后小弟一定会报答大哥的。” 白面鬼刹满头大汗的躬着身子,低头抱拳请求着黑面鬼刹,几乎行了个晚辈之礼。 “这个事情我自会如实向上面禀告,你我兄弟一场我亦会帮你一把,但下次绝不能再发生如那姬泉毁剑一事,而你只为逞口舌之快,否则就没有否则了。 接下来,既然楚国那把杀剑已经出现,这是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怎么表现,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黑面鬼刹说话不带任何情绪,虽然隔着面具,但白面鬼刹听在耳里却怕在心里。 “小弟先感谢大哥救命之恩,定当戴罪立功,以谢大哥给的这次机会。” 白面鬼刹说了句客套话后,阴骘的眼睛从面具背后扫视着整个石室,目光所到之处尽是血与尸泼的浓墨画卷,他见没有活口,便吩咐手下一把火烧了石室。 当铸兵窟归于寂静的时候,大火却在随风伴舞,想要肆虐地烧掉一切,好在整个铸兵窟能燃烧的东西并不多。 旁山风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如山一样大的巨鸟,高耸入云的古怪建筑,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各种古怪的器物,那里的人们没有杀戮,没有不平等,没有仇恨,没有奴隶,没有随候,也没有天子,有的只是一种用于交换薄薄的红色东西,那可以换来很多肉,衣物…… 旁山风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像天堂,又像现实,当他正在吃无比鲜美的肉食的时候,自身周围突然发起了大火,他的左腿被烧着了,他大喊一声救我,便醒了过来。 旁山风入眼的地方都是火,各种木质工具,纺织物品都着了火,有的柱体也开始燃烧,四处发着腥臭的焦味。 自己左腿上的衣物也燃烧起来,右胸上插的箭羽让他使不出力气,他只好把身子侧一侧,用腿将火焰压灭,抬起头来寻找没有火的地方,找来找去但只有剑炉跟前是最好的去处,于是他便一手捂着带箭枝的伤口,一手匍匐向剑炉爬去。 旁山风痛的咬破了嘴唇,终于在昏迷之前到达了剑炉三尺范围内。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铸兵窟里的火势已经去了大半,只有阵阵阴风吹得他发冷,他只得缩了缩身子,更加靠近剑炉了。 当他正准备处理自己的伤口时,突然听到有一阵阵声音从外面传来,他一阵后怕,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不能再这么死去了,但他又不能动,无奈之下,他只好赶紧把地上的土混着自己的血涂抹在脸上装死,周围光线不好,兴许能够逃掉一命。 “啊爹,这里都被人放火烧了,死的到处是人,光线又不好,我有点害怕!” “聆儿,不怕,有爹在,这里是被人洗劫了,唉,可惜我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传言说随国正在重铸一把剑,说是这把剑可以阻击楚国,看来所言非虚啊。聆儿,我们去里面剑炉那里,那里稍微亮堂一些。” 等到这父女二人到了剑炉跟前,映着炉火,豁然发现这两人就是那站在枯磨崖顶的隋氏父女。他们看着衰退的炉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是女儿先开口道:“爹爹,你说这么多人被杀了,是谁干的呢?他们死的好惨哦!” 聆儿指着地上旁山风说着,顺手还想替旁山风把那枝箭拔掉,这一个举动差点将旁山风吓死,好不容易逃了一命,死在一个小女孩的无意之举下,那也死的太憋屈了。 “聆儿,不要胡闹,死者为大,这些尸体自有随国人善后。至于谁杀的,能杀得了随国精锐人员而没有流下痕迹,这些人的实力不是随国能对抗的,甚至楚国也不行。 看来他们夺剑杀人的目的之外还有更深的用意。我们这次来随国,除了还故人昔日的人情,还有另一个目的。” 隋定看着炉火想起了一些往事:“世人都知道,随人善铸,随国有许多铸剑的人才乃至铸剑资质卓绝的天才,正所谓八方剑来,万剑自随国出!意思是说只要有一柄宝剑来到随国,随国人就可以铸造出一万柄宝剑。 这句古谚并非虚言,俱为父所知,剑炉内的这把剑就是昔日商朝殷汤所持的含光剑,华夏历四百一十三年殷汤命人铸就三把绝世宝剑,分别是承影,含光,霄练,就是这三把宝剑奠定了商汤四百多年的天子之位。 后来周武王灭商,得到了这把三把剑,二十年前周天子平王将都城东迁雒阳,因为卫国的孔周在平王东迁的过程中,救了平王一命而且相助平王稳定朝纲,为了答谢孔周,平王将这把含光剑送给了卫国孔周,同时孔周将女儿嫁给了平王的儿子,结为姻亲。 周天子以卫国为臂膀,卫国以天子为后盾,相互依存,这就是一把剑的价值,不然光凭一把含光剑就可以灭了卫国。” “这么厉害啊,那这把剑怎么会到了随国,让天子知道,卫国岂不是要被灭国?”聆儿吃惊的问父亲。 “这把当然不是卫国的那把含光剑,这是随人根据含光剑的仿作!” 随定叹了一口气,他也吃惊于随人的能力。 “那含光剑是怎么来到随国的呢?” “为父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卫国世子听说随国的随珠美焕绝伦,可以在夜间使屋舍灯壁辉煌,如白天一样明亮,而随国人提出的要求就是想目睹含光剑的风采,卫国世子觉得这个交易可以做,看一眼又不会丢了含光剑。 最后卫国跟随国为了达成这笔买卖,沿途抵御山林野兽和各路抢夺的人马,各自付出了两万多名奴隶战士的性命。 这样的惨重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是算下来还是随国是赚了,卫国世子可不知道随国竟可以仿制含光剑!一把含光剑就可以立随国于诸侯之林,随候的野心不小啊。但是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爹爹你说他们仿制成功了吗?看这铸兵窟都被烧杀成这样了。”聆儿看着满室的疮痍,动了恻隐之心。 “这含光剑的铸就方法,乃是地皇时期的血祭之法,但和普通的血祭之法还不同,这是聚灵纳阳凝血术,当年商汤就用这铸剑术铸成了含光剑,据说成剑的代价是九百九十九名童男的心头血,因为太过残忍,后世将这种铸剑术列为禁忌之术。再到了人皇时代,这种铸剑术便失传了,不想随国竟然保有这种邪术!” 隋定越说越气氛,最后一剑劈断了石室一个柱子,飞落的石头差点砸在旁山风身上,幸亏他闭着眼睛没看见,不然非吓出马脚不可。 “爹爹,请您不要生气,这剑炉都快熄灭了,肯定是没有铸成已经被毁了,或者被抢走了不在了,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完成我们的目的,那就是去随国寻找你的传人,您说呢?” 聆儿乖巧的抓着父亲的手,边摇边劝,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第5章 天珠易剑,各怀鬼胎 随定发泄了心中的积闷,看了看四周的残破景象,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只是隋聆在父亲走了后,看了看四周,最后轻盈的俯下身子,将旁山风掉了的草鞋帮他穿回了右脚,随即也离开了石室。 当旁山风感觉到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时,他一度感觉到绝望,但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他不敢再一次面对死神的注视。 可是他想错了,在他想着自己下一息就要死时,可是死亡的疼痛却一直没有来,来的却是一阵轻柔的抚慰,即便自己母亲也不曾给过自己的这样的温暖。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鞋子被人穿戴在了自己的右脚上,闭着的眼睛瞬间被沁湿了,他决定要看看这个人。 当他微微睁开眼睛后,正是隋聆最后一眼哀婉的顾盼,微弱的炉火映着她娇小而又温莹的面庞,红衣款款,神眸如水。 但这一幕随即就隐入了铸兵窟冰冷的石门背后。他多想将这画面铭刻在眼前,永远不要放走,但是眼中的泪水却如泉般喷涌再喷涌。 旁山风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那泪水自己跑掉,这泪水里映照着那姑娘仙子般的善良。 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大多在一瞬间,正如旁山风他心中不可亵渎的仙子也只存在了一瞬间,因为有一只手抓住了他那只右脚踝,他吃惊的睁开了双眼,睁的无比的大,睁得不可思议的大。就在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泪没有了,泪水中铭嵌着的美好流失了。 在旁山风面前的是一只干枯的左手,沿着这只手一直向前,是一张如耄耋老翁同样干枯丑陋的脸,独眼,但这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旁山风,像仇人又像救命恩人一般。 “啊——,鬼啊,饶命啊,我只是一个奴隶,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我不想死,求求放过我吧!”整个石室里传出旁山风恐惧的嚎叫。 旁山风在挣扎,想挣脱那只手以及那越来越逼迫自己的独眼,但毫无用处,那只手有如木石般牢固。 “我知道你是一个奴隶,我知道你的名,叫旁山风,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也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不喊不跑就行。”独眼有气无力的老人说着。 听了人说话的声音后,旁山风果然不再挣扎,不再喊叫,也不是那么害怕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人不是鬼。 “很好,你现在认出我了吗?”独眼老人见他不闹,夸了一句。 旁山风将上身前倾,仔细地看着独眼老人枯木般的脸庞,看了一会才从那个眼罩上看出大概,颤抖着吃惊地说“你,你是,给我们吃肉的将军?” 姬虎见旁山风终于认出了自己,欣慰地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之前还不是,还不是能将我们扔来扔去的大力士吗,这到底怎么回事?”旁山风越来越吃惊。 “唉,先不要问这么多,我知道你受了重伤,来,我的胸口褂子内有一些伤药,你慢慢爬过来拿出来。”姬虎慢慢悠悠的说,似乎他对自己的情况十分清楚。 接下来,旁山风吃痛慢慢爬到了姬虎跟前,果然在衣服里发现了一个绿玉小瓶,他问姬虎对不对,对方只是点了头表示没错。 “这个药怎么给您服用?”旁山风一只手拿着玉瓶,一只手撑着身子问。 “你先服用三分之一,然后我再教你怎么做。”姬虎看着旁山风稚嫩的面容,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旁山风没有任何怀疑直接打开了玉瓶的布封,倒出约三分之一的白色粉药,看了一眼姬虎,就着唾液吞了下去。 他只感觉一阵酸苦之味顺着喉咙滑下,然后就感觉身体四肢温热起来,胸口处的箭伤似乎有所缓解,随即冲着姬虎发出天真的笑容。 “现在,你感觉是不是伤口不那么痛了?”姬虎问。 在看到对方点头后,姬虎道:“现在,你双手握着箭身,缓慢的将它拔出,不要怕痛,不拔的话,你会死在这里,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我不要死。”旁山风坚定的回答。 在经过一阵惨叫后,冷汗淋漓的旁山风终于拔出了箭矢,随即忍着痛按照姬虎的要求,将玉瓶里一半的药粉敷在了箭伤处,又用衣服自己包裹了一阵。 “好,你是个好孩子!”姬虎看着旁山风虽然胆小,但性格坚韧,不由得又赞了一句。 “将军,现在我差不多了,告诉我怎么为您治疗吧!”旁山风将姬虎扶起靠着剑炉坐下。 只见姬虎一手压下了旁山风递来的药瓶,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你立刻将那些奴隶的尸体搬到这里来,你能做到吗?” 之前被杀的奴隶有五人,又有两人被白面鬼刹丢进剑炉里,所以只有三具尸体散落他处,但旁山风按照姬虎的说法找来找去只找到两具尸体,另一个被大火烧成了焦尸,难以辨别。 “天意啊,这是天意啊!姬泉大人,你死的不冤啊!九九极数啊,这是天意!”姬虎看着地上的两具奴隶尸体,突然发出了大声的呼号,另旁山风不知所措。 但是随即姬虎就恢复了冷静,一扭头,发出比之前凌厉万分的气势,说:“孩子,你现在赶快去收集碳球,把剑炉重新燃起,然后坐下来我有话说。” 旁山风遵了一声诺,很快就把炉火燃旺。他坐在姬虎身边,直瞪瞪的等着对方说话。 姬虎看着眼前这孩子稚嫩的脸颊,叹了一声,将之前铸兵窟里,自旁山风倒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白面鬼刹一剑刺穿姬虎,其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用秘术,祭献了身上短剑中存在的命力化为己用,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同时身体机能老化,让他从壮年一下子步入到了腐朽垂死之境。 等姬虎再次醒来时正好发现旁山风爬向剑炉,之后隋氏父女到来,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装死这一侥幸之举。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二人最后都活了过来。 这些事情,旁山风只能悉数知晓,但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关窍和各自的重要性,仅仅是当作故事听的,也未置可否。 “孩子,这些事情你记好了,接下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不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出去,只能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最能信任的人,其他人万不可相信,一定要记得,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东西,也是最毒最恶的东西,你一定要小心,你记住了吗?” 姬虎说完把头靠在了剑炉上,疲惫的看着旁山风。 “将军,我记住了,我一定能活下去,也一定能做到。”旁山风瘦弱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就像一个七八岁小孩说他以后要做将军,一定能做到。 “我想你也听到那对父女说的话了,这剑炉里却有一把宝剑,也就是那位父亲所说的含光剑,重三斤一两,长两尺九寸,宽三寸半,但我们所铸的并非仿品,是重铸含光剑,世间第二把含光剑,此剑的力量绝不在含光剑之下。 它的力量来源于光,正像它的名字一样,含光,能够吸纳世间所有光中存在的力量,光越强,它的力量则越大,因而它属于一把阳刚之剑,白天的午时是这把剑威力最大的时刻。 切记,不可用这把剑在夜晚与人比剑,除非你能得到随珠,也就是卫国世子换取的那颗宝珠,这颗宝珠与含光剑是天作之合,宝珠弥补了夜晚此剑的劣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珠剑合一,则威力绝伦。 所以说卫国换取此珠并非世人所嘲讽的那样,说卫国世子是纨绔子弟,败家郎,他们比任何人都精。”姬虎一边说一边从身上解下了一把短剑,长约一尺七寸,宽两寸,银青色,镶嵌宝玉,眼中无限的柔情,就像看自己的爱人一般。 “将军,这把就是你说的那把有命力的短剑吗吗?” “是的,它叫连人,就是这把短剑陪了我有二十年光阴了,我陪伴它养护它,它亦供养我力量。我曾用它杀了害我丢掉一只眼睛的仇人,是它无数次拯救我于危难之中,可是这次却是它最后一次救我了。 可惜,可惜,在这世界上无人不希望得到一把无上宝剑,男人,女人,幼子,老妇,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抵御宝剑的诱惑。”姬虎抚摸着短剑,随后他将这把匕首递向旁山风。 “将军,这是您的至宝,我可不能要。” “这把短剑仅仅是半件灵剑,它的特殊就是辅助主人,提升主人的力量。而现在已经毁了,虽然还能防身,只能算作不入级的利剑罢了,你拿去防身吧。 至于我之前所用秘术,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每一种超乎天道的力量,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我此时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就是代价。你还年轻,应走人间正道。” “诺,谢将军赏赐宝剑及教诲。” “我还有最后一事,就是这炉中之剑了。”姬虎似乎了却了心愿一般,突然变得恬淡起来。 “炉中之剑不是已经被姬泉大人毁了吗,炉火也差不多熄灭了,还有什么会让您如此重视?”旁山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哈,我族付出几万人力性命和无上宝珠,换的此重宝岂是这般便能毁去的?”姬虎大笑着反问! 第6章 慧眼赠剑,毒言盟誓。 不等旁山风再次搭话,姬虎又说,:“孩子,我知道你的命苦,你父亲被杀一事乃我族之错,那处铜矿的所在,我秀云城早已探明,你父亲偶然发现,为了不使这处铜矿被楚国乃至其他势力发现,才不得已杀了你父亲。 杀你父亲固然有错,但是你可知道一处铜矿对于随国甚至整个华夏大陆的意义?这一处铜矿,是仅次于一把神兵的重要战略之物,没有铜矿就没有铸就宝剑神兵的机会。孩子你明白吗?” “不,我不会原谅他的,我要报仇,我的父亲母亲皆因秀云城主姬钰而死,只有他死才能弥补他所犯下的过错!”旁山风一听到父母之死的真相,一时间竟红了眼眉,吼着坚定自己的信心。 “罢了罢了,姬钰一人之死,也当死的其所。孩子,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是这含光剑若铸成,你有朝一日,定要在随国有覆国之难时,将它归还,以保证随国解此国难,可否?”姬虎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的严肃,他要从面相上看出此子有无小人之心! “将军,您对风奴有救命之恩,风奴一定完成将军的心愿,绝不食言。”旁山风跪爬在姬虎面前,信誓而言。 “不,我要你发誓,发最毒的誓言,你可愿意?”姬虎恶毒地说,吓得旁山风哆嗦,似乎只要这个奴隶不答应,他就会杀人一样。 “诺,风奴愿意发毒誓!只是不知发什么样的毒誓?”旁山风抱拳颤抖着问。 “你遵照我说的发誓!” 接下来,整个铸兵窟石室内回荡着一个稚嫩而又诚挚的誓言:“我风奴旁山风发誓,有生之年,定当将含光剑在随国有覆国之危时送还,永不再索,如违此誓,神皇在上,地皇在下,风奴自甘万剑穿心,绝子绝孙,不得善终。” “好好好,你起来吧,今天你有幸能得到含光剑,本属天意,即便你将它据为己有,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却因为私心过重让你发此毒誓,将此剑归还,是我对不起你啊,孩子。”姬虎说着话的同时,眼中尽是一个老人该有的沧桑与遗憾。 “将军,含光剑已毁,难道真的有办法可以续铸?”旁山风问出了他一直的疑惑。 姬虎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可以。 “姬泉大人当时往剑炉内抛撒之物,乃我族童贞女子之月信红铅(即经血),此物属阴,含光剑乃阳气汇聚之物,二者相遇,可以使炉中的剑灵沉寂一段时间,只要炉火不灭,续铸宝剑不是难事。我族在铸这把含光剑时,已经想到了会有变故,是以准备了两全之策。”姬虎从腰后取出一条细窄的木盒,递给旁山风,让他将此盒丢入剑炉。 旁山风问:“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必多问,这是我随国的铸剑之秘,乃立国之根本,你不是我随国宗室子弟,即便你对我国有大恩,我也不能告诉你,你可明白?现在你将那两具奴隶尸体抛入剑炉,接下来,就是由我们来见证这第二把威震华夏八百多年的宝剑,如何重现昔日的辉煌。” 此刻的姬虎,就像一把宝剑,周身都散发着光辉,那神情,都让旁山风看呆了,就好像这个独眼老人突然又变得年轻无限了。 等到旁山风将木盒和两具奴隶尸体都抛入剑炉后,却突然发现姬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剑炉上,那微微颤颤的身形,让他担心这位老将军会一个失足跌下去,这让他紧张不已,急忙走近姬虎想扶他下来:“将军,您可不能站在上边,那里危险得紧!” 姬虎用左手示意风奴,不要动,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身形道:“无妨,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至于你怎么逃出这座凿天山,出了铸兵窟往右,一直走到一棵大古柏处,爬到树干的三丈高之地,看山背,树冠与山壁那里有一个小洞,你沿着这洞一直爬,就可以下山了;你身上的那半瓶伤药,两日后敷在你的箭伤处,五日你的伤口就该痊愈了。” “将军,您说这些话是干什么呢,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我们都会活着的,请您不要绝望!”旁山风现在基本已经知道姬虎是在说遗言,立刻眼中生泪,上前劝阻姬虎。 “孩子,你不要哭,这铸剑的关窍就在于血祭,姬泉大人已经身殉灵剑,铸剑一脉,早已为铸得宝剑而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我岂能不帮他完成平生夙愿? 我与他二人昔年互为兄弟,发誓一定会铸造一柄绝世神兵,为此我二人守童身三十余年,就为了今日。 孩子等我身躯入剑炉,才能完成铸这把剑所需的九百九十九之极数,我亦得其所耶!不用悲伤。” 接着姬虎告诉了奴风如何起剑,以及淬炼的操作步法。 “最后有句良言送你,你定要牢记,它对往后你的命运至关重要:你下山后定要隐姓埋名,先藏剑,后藏形,人心难测,不轻信,不妄交,不忘初衷,不忘誓言。”这就是姬虎留给旁山风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他笑意盎然的轻身一跃,溅起朵朵火浪,像一个焰火的葬礼。 旁山风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就这样死在了眼前,这是除了母亲外的第一个人。 亲人的死,他会感觉十分难过,但这个姬虎将军跟他非亲非故,此刻他也感觉到难过非常,不只是因为这位随国贵族宗室救了自己,而是因为在这短短的生死时刻间,他像以为师长教诲自己。奴风眼中已被泪水淹没,难过之余还有一种无力的遗憾。 不等旁山风抹去眼角的泪珠,整个石室已经被炉火的光亮充满,火焰有一丈之高,旁山风只能退后一段距离,免得遭了剑炉之火的伤害。 这个火焰呈现青紫之色,左摇右曳,分外妖娆,如梦幻般绚丽。 这火焰燃烧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旁山风无事可做,只能在石室内前后搜寻,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之物。 索性鬼刹面具一伙人的大火并未将室内所以物品烧个精光,还留有一些物品。 他在淬火池里找到了一条长麻布,以及一些细丝织物,是绢帛,他用这丝绢将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阵,还在一些士兵身上换下了几件可用的衣物和一些文钱,食物有粟米和肉,这让他高兴异常,都用扯下来的麻布包裹了,留作日后或许能够用的上。 等待火焰沉寂,炉火渐渐的变得不热的时候,旁山风这才走近铸剑炉旁,俯瞰下去,入目处是一把异常美观的宝剑,这就是含光剑。 一时间,旁山风只是怔怔地看着炉内,看着这一把不世之剑,直到剑上光亮暗淡,温度降了许多后,他才猛然想起姬虎将军所言的淬炼一事。 他赶紧用器具将宝剑从剑炉内打捞上来,按照姬虎教的的淬炼方法,将剑探入淬剑池。 只见刹那间,池内水的颜色变得光亮,池内自成漩涡的样子,而含光剑矗立于漩涡中心,池水荡漾旖旎,水光漫漫,像一幅春日里的美景,被人活生生的刻在了池水里。 旁山风又一次的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美景,不由得令他心底一直的幽暗少了许多。 等待铸剑池内的异象消失,旁山风这才站在池水里,而铸剑池里的水已经下去了一半,方圆一丈的水池,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水就下降了一半,这水去了哪里,他一头雾水。 等他捞出了这含光剑,放眼看去果真如姬虎将军所说的轻重长短,丝毫不差,而整个剑身青铜秘纹令人痴迷,时隐时现,成青黑色,剑柄宽两指,大概有十斤重的样子,土黄色,靠近剑柄的剑身上,用细小的铭文刻着篆字,曰:含光闭月。 旁山风像所有偶然得到宝贝的人一样,反复把玩,爱不释手,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把剑它没有锋刃,刃口厚实,似乎是没有开刃一般。 这一发现可吓坏了旁山风。一把没有锋刃的剑能叫剑吗?更何况是不世出的宝剑灵剑,怎么会没有锋刃,难道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这些问题像蚊蝇一样一股脑的在他脑海炸开,使他懊恼不已。 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难道是我在炉火熄了后才将剑带出,从而淬炼的晚了?完了完了,这下这把剑没有锋刃,该怎么叫绝世好剑,姬虎将军,姬泉大人,是风奴不对,风奴对不住你们,在铸剑过程中犯了死罪,风奴对不起你们啊,但是风奴定会将这把剑磨砺锋利,到时候再归还随国姬姓王族,你们可一定要相信风奴,风奴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背弃誓言。” 旁山风知道自己犯错了,便一直跪在剑炉旁,给两位逝去的大人磕头,直到整个铸剑石室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他才意识到需要赶紧逃命,随即随便收拾了一些衣服,用麻布将含光剑包裹起来背在身上,同时带着找到的食物匆匆离开,而在旁山风最后一眼看向铸剑炉后,那炉火也便彻底的熄灭了。 第7章 才离狼窟,又入虎穴。 旁山风依照姬虎的指示,出了铸兵窟右转,一路小跑,尽管带着箭伤,可他一刻也不敢停,他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追兵,好不容易逃得一命,再被抓住了那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和姬虎将军! 他延山道大概跑了一炷香的功夫,在道路往南拐的地方,山壁有一个两丈方圆的山凹,里面长满了树木,其中就有一棵古柏。 这棵树高十丈,需要三四人才能合抱得住,十分高大,而且紧挨着山壁,而他要做的就是爬上这大树,寻找姬虎所说的山洞。 面对这样的大树,旁山风为难了,要怎样才能爬上去找山洞,而且自己身负重伤,不能太过吃力。 最后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见他先是拿出姬虎送的短剑,朝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树枝上削去,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没想到这把宝剑,如此锋利,如果是父亲得到,他肯定会拿到城府去炫耀,而且会找有名的相剑师品鉴,恨不得让满城之人都知道自己得到一把宝剑。现在有了这把宝剑,我可以用他来爬这棵大树了。” 接下来只见他一手趴着山壁,两脚分别踩在树干和山壁上,一只手不停的用短剑刺入树干,保持身体稳定。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 直到爬了近两丈的高度,他才在山壁上发现了一处被树枝和杂草掩盖的山洞,这是一条暗道。 这时候天色已经到了申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旁山风看着这黑黢黢的山洞有点害怕,他不知道这山洞里有没有毒蛇猛兽,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暗道。 这个暗道不大,方圆四尺大小,只能容一个人进退,不能站立,只可弯腰爬行。 旁山风一手握着短剑,整了身子都绷得很紧,以防突发事情。 在这个暗道里,他摸黑走了有两柱香的功夫,但依旧没有走到尽头。可这时候他已经身体力竭了,连续逃命最为消耗体力,而且他有伤势在身。 旁山风在暗道里摸黑找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歇了下来。 整的暗道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回声比较大,使得他自己的急促的喘息声异常的清晰,同时也显得这个暗道静得可怕! 旁山风越来越感觉到害怕恐惧,握着短剑的右手微微的颤抖,他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和声响,他不知道这黑洞里有什么危险。 但是越安静他就越害怕,身体因为紧张已经满身是汗水,尤其是伤口那里异常的难忍,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挣扎了一会,他终于摸黑在暗道里找了一堆枯枝杂草,怀着无比紧张的心情,鼻尖滴着汗水,掏出了身上的火镰,他不知道在他升起火后会不会发现危险就在眼前。 终于一堆小火苗照亮了整了山洞,他深吸了几口气,闭上了流着泪的眼,斜靠在山壁上。 人类有一双眼睛,天生就是用来发现事物的,而有时候只是需要在黑暗中发现光明,哪怕是一堆小火苗,就足以给人以莫大的勇气去活着。 当火苗快要熄灭的时候,旁山风突然惊醒,右手抓紧短剑前后晃了几下,发现没有什么异状,就有放下心来。这么几下火堆却已经完全熄灭,突然到来的黑幕让旁山风平静的心又慌张了起来,左手无意中擎起含光剑的剑柄,使劲一握,顺手就抹去剑身上包裹的麻布,横在了身前。 剑身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自己的脸,这光芒似乎有一种魔力,不仅给了他平静,还让他能感到一种力量,而这份力量足以让他驱散内心的恐惧。 再一次升起的火苗很大,旁山风借着光亮吃喝了一阵,顺便处理了一下身上的箭伤,随即沉沉睡去,而那把青黑色的剑正在他的怀里幽幽的发着微光。 旁山风是被一阵梦给惊醒的,而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能够看见暗道两头正有一团亮光。 “天已经亮了,真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过去的,还好一夜无事。可是为什么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跟上次在铸兵窟里做的梦很像,这次是大的像山一样的船只,奇怪的装饰,奇怪的武器,还有那奇怪的大湖,竟能容纳数以万计的那种巨船!我这是怎么了。” 旁山风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做了简单的收拾就向暗道出口那里爬去。 二月初十,晴天。 当旁山风再次看到青山绿树时,他感到一种自由翱翔的快乐,新鲜的空气,美好的阳光,以及重生无比畅快的光明。 “不知这里是何处地界,江山虽好,可我还得继续逃命,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再不能被人抓住了。即使我现在被人发现估计他们会当我是野人,身上脏得一塌糊涂,蓬头垢面,唉,逃命要紧,先找到一条路再说,现在日色都有巳时了,山这么大,迷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旁山风远眺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一条可走的大路,没有路得情况下在山野里乱走,无异于送死。 沮丧之时,他又一想,这暗道既然人为开凿,肯定是为人而设,那么就一定有一条路,这条路肯定通向一个地方。只是不知道而已。 “不管那么多了,先找到再说!” 果不其然,顺着暗道得方向,旁山风找到了一条草径,或许是许久未曾有人走过,这条路完全被草木所覆盖,不仔细找还真难以发现。 半个时辰过后,旁山风已经不知道他距离当初的暗道有多远了,由于是死里逃生,这草径一路走来,虽然艰难困苦,但他神情饱满,步调反倒轻快了许多。 旁山风终于走的累了,来到路边一处大石上歇息。此时他双腿衣服和鞋子,都被荆棘划破了许多处,有几处还有血迹。 他坐在大石上,拿出所带的肉食和水,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附近的树林山岗,只见此处山环山,树连树,暗自叫苦,啥时候才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条草径要通相那里?如果迷路了自己非死在这大山里不可。 旁山风一边吃着一边随意的看着四周,突然他觉得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心悸之下仔细查看四周。 这一看,把他下一跳,就在自己右前方的大松树下,站着一只五六尺长的大虎,黄白条纹相间,眯着眼睛一直看着旁山风。 他都不知道这大虫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如果它一开始就扑向自己,岂不是都死了几次了,真实刚离狼窝又入虎坑。 旁山风越想越胆寒,脊背冷汗直流。 他握着的肉块的右手僵住了,嘴边那块肉一直都没能咬下去,因为这会他发现自己的牙齿不停的打颤,连肉都咬不下了。 这短短的数息之间,他内心里正发生着天人交战,他已经问了自己至少一万次该怎么办。 旁山风看着大虫,那大虫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他嘴里的肉末顺着**到达喉咙,他才感觉到肉的味道,同时也想出了办法。 “老虎大哥,你,你好,风奴我命运多舛,父母双亡,身负大仇而未报,受人之托还未履约,刚刚从追命窟中逃得性命,也不知道未来在何处,你,你如果饿的话,我这里尚且还有些肉块,你拿去吃吧,还请放过风奴一命,日后,日后有机会风奴定当结草衔环而报。”他说完就把手中的肉块丢向了大虫,最后跌到了大虫前面两步之遥的地方。 大虫看到有食物丢来,上前两步,一口吞下,开始慢慢咀嚼起来。 当旁山风看到大虫上前了两步去吃那块肉,他吓得暗悔,为何之前不把肉扔的远一点,拉开彼此之间距离多好,至少逃的时候机会大一点。 旁山风心里想着盘算,这时那老虎已经把肉吃尽,正张着血盆大口,舌头伸卷,似乎吃的很香还没有过瘾! 这情形,旁山风看在眼里,背上的汗水湿透了一大片衣服。 “正所谓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这大虫估计是闻到了我腿脚上的血味,或者是我手中肉块的味道才跟了过来,都怪我太过大意,野外生存经验过少而至。为了活命,还是将身上的肉块都丢出去吧。” “老虎大哥,我知道你还没吃饱,我这里还有一些肉块,我全部拿出来都送于你,只求你放我一跳生路,风奴我感激不尽。”旁山风说完还真的给老虎行了一礼。 旁山风看那大虫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禁升起了绝望之意,对老虎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他知道这一次必是要命丧虎口了。 只见他满腔愤恨,一把掣出含光剑平举指着大虫,眼框通红,沁着泪花说:“老虎大哥,我的肉食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为了换得一命,愿意将所有食物奉送,而我没有食物之后,也必将难以自立于这荒山恶水间,风奴我之所以如此,只是希望换一线生机,你若答应便点一点,如若不答应,我便与你决死一拼!” 第8章 穷山斗虎,花明柳暗。 旁山风说完做了一个指天的剑势,右手紧握剑柄,怒目而视大虫。 只是他看不见的是,当他将剑指天而立的那一刻,那剑身上泛起了肉眼看不见的涟漪,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源源不断的将太阳的光线吸入剑身之中,成千钧之势,四周草木皆微风而动。 旁山风他看不见四周及剑身的异状,但对面的大虫看见了。它感觉那把剑如有千丈之巨,内涵一种无比恐惧力量,除此之外,那剑还有一种直射内心深处的高贵,呼唤它,像是面对万兽之王一样,最后只能卧倒匍匐在地。 旁山风见到大虫突然卧倒,他以为老虎大哥要答应了,便收剑,赶紧将所有的肉食连同包袱都丢给了大虫,随后抬腿就跑。 春光弥漫,万木兴荣,旁山风顺着草径一口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由于实在跑不动了,只能扶着一棵柳树喘息。 待他回首四望,这草径通幽,不知何处才是尽头,而后面早已望不见大虫所在的那棵大树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没有食物,在这荒郊野外如何生存,那只大虎不知道有没有吃饱,希望它吃饱了随便去哪里打个盹,别再追过来了,累死我了。”旁山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坐了下来,背靠着树。 虽然之前将所有的肉都给了大虫,但至少还有一些水,他便拿出水囊牛饮一通。 此时自然快要中午了,虽然初春时节天气不是十分炎热,但旁山风身上的箭伤还未完全痊愈,一连跑了这么久,伤势虽然未大作,但是疼痛让他满身都是大汗,没有体力补充他几乎撑不到天黑,而且又有大虫环伺在后,可谓危险万分。 “老虎大哥,希望你不要追我了,从昨天一直逃到现在,我快支持不住了。请求各路天神保佑风奴平安无事,风奴日后定当给各位天神多备牺牲,以表谢意。” 旁山风此时跪于柳树下,虔诚地自己叩头膜拜。 然而当他抬起头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一只大虫正悠闲的躺卧在他对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不时得伸出血红的舌头舔着嘴巴,大虫的前面正放着他丢去的包袱,似乎完好无损。 这一幕吓得旁山风一个哆嗦,直挺挺的坐在了地上,屁股墩得生疼。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思想疼不疼的问题,他暗忖:“完了完了,全完了,连天神老爷都不帮我,风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爹娘,孩儿不能为你们报仇了,姬虎将军风奴我也不能帮你完成遗愿了。” 旁山风蹲坐于地上,想着想着竟然啜啜泣泣地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就是近半柱香的功夫,等他宣泄完了心中苦闷与悲伤,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么久了自己怎么还没有死? 他奇怪地抬头看向大虫,却发现大虫也在观望自己,眉目间似有人的神色,那神色就像人类悲悯万物时的样子。 这一发现,立刻有使旁山风重燃求生欲望,他心中暗自猜测:“难道他不想吃我?” 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后,旁山风站了起来,他背起长剑,稍微清理了一下以身的各处伤口,一边小心的警惕大虫,一边迈开小步沿草径朝前走去。 等他走了七八步后,回头偷瞄大虫,却发现那大虫依旧一副慵懒的样子卧于原地,似乎不会理他。 这一下,旁山风胆子壮了,先是佯装小步前进,可在走了四五步后,一个箭步飞奔而去,留下那只大虫,依旧悠闲的卧在原地,打着哈欠,似乎再说:“小子,跟你玩太没意思了,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单说旁山风这一次拼命又逃了近半个时辰,都翻过了一层山岗,心想这次该逃出生天了吧。待他休息够了,准备继续赶路时,令他绝望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大虫正卧在他坐的巨石下面! 这一次他近距离看了那大虫,颈部的毛皮似乎有马鬃一般散于一侧,而尾部细长,末端有一个如流苏一般的尾毛,类似马尾一般,而此时他更清晰的看见,这大虫额头并与万兽“王”字,可明明就是一幅老虎的样子。 旁山风惊讶之余,又想到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连此传说中的龙凤,神剑也有,何况一只不是老虎的老虎了。 他放下胡思乱想:“眼下看来,这只大虎肯定是想我走的疲累不堪,脱水饥饿而死,然后再将我吞食。难道这里就是死亡追捕?听说有一些动物,他们的捕杀技能不好,但他们有很好的耐力与追踪技能,只要发面适当的猎物,他们会如蛆附骨,如影随形般的跟在你后面,知道你倒下!” “不行,我不能这么死去,我不能再这么逃下去了,我要摆脱它,对,靠有利地形,靠爬到树上,靠钻树洞。。。”旁山风想了很多可能摆脱大虫的方法。 再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旁山风用了各种方法想要甩掉巨虎,当他费力的爬到树上后,却发现那大虫亦会爬树;当他通过一棵腐树逃到小溪对面后,他却发现那巨虎能够一跃数丈,轻松跨过溪流;当他爬进一株大枯树内,他却发现那大虫就一直卧在洞口。。。。。 整整一个下午,旁山风为了活命都在与巨虎斡旋,但不论他怎么做,始终摆脱不了巨虎的影子,直到他因饥渴难耐而从一棵枣树上跌了下来,晕死过去。 “这是哪,怎么这么黑?难道我已经死了?”旁山风感到又黑又冷,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他四处摸索只能,左右似乎都是冰冷的石壁,这让他很害怕。 他再三通过捏掐自己的大腿,才确认自己没有死,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记得自己晕倒前是在一棵枣树上,那里四处旷野,并没有多少山石,而现在这里有山壁,而且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在,水囊,火镰,长剑短剑一件不少,而且全身没有受伤。 “难道我被什么人救了?”他轻声的自言自语,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响彻四周,而且有回声,旁山风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 黑暗让人害怕,但死亡更让人恐惧。旁山风在二者之间选择了黑暗。 他忐忑地沿着石壁四处摸索,在石块的夹缝中寻找干草树枝,他准备升起一堆火,哪怕是一堆小火苗就足够了,因为他已经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含光剑的剑柄。 草可以生火,火可以生光,剑光。 终于,旁山风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艰难的收集了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堆干草,用充满了汗水的双手颤抖着将干草揉捏得更为柔软,才掏出火镰一下一下的打着。 黑暗里的火星,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 火,对于人类而言无异于第二个太阳。 在华夏大陆的历史上,人们永远会记得,地皇燧人赐予了人类生火的方法,从此人们才可以在夜晚不再惧怕黑暗,不再惧怕寒冷,甚至不再惧怕怪物。 人类开始走出牢笼,驰骋于大自然里,皆因为火。 旁山风满头大汗,脊背已经湿透,他急切的希望火尽快生起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已经可以闻到烟的味道了,这让他高兴。 “呼——”,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旁山风赶紧把头缩了一缩,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火苗升起的刹那,整个山洞的黑暗就像冬天里的雪,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旁山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山洞里钟林毓秀的奇景,也不是散落四处垒垒的白骨,更不是琳琅炫目的玉石,他看到的一只让他提心吊胆,如芒在背,恨得牙痒痒的大虫。 此刻,大虫蜷缩于山洞里另一头的角落,在怔怔的看着旁山风。 旁山风顾不得火苗如何,直接掣起含光剑,挡在了身前。 他盯着巨虎,一心想着怎么防范大虫,二者便这样对峙了起来。 然而山洞忽然又黑了,旁山风低头看到的只是一堆未熄灭发着红光的灰烬。 火灭了,光升起。 旁山风面前的含光剑发着莹莹的,又蓝又绿的微光,只能稍微照亮自己周身一步的范围,以及对面大虫灼目的幽绿双眼。 他不能让火熄灭,于是在剑光的照耀和保护下,他这次找了一大堆柴草,当然期间他也发现了那可怖的白骨,其中就有人的头骨,这更使他不能放松警惕和失去火光。 火光再次生起,双方的对峙也才开始。 旁山风当然不会只盯着巨虎,他趁着光亮想看清整的山洞里的局势。 这是一个溶洞,可以听到轻微的水流声在洞外响起,旁山风想溪流应该在洞外。 洞里除了人骨以外还有其他旁山风不认识的骸骨,这些应该是巨虎所食而留下的。 另一个让旁山风惊讶的是,这个山洞不规则,在里面的一小块地方,火光照耀的间发出彩色的光芒,旁山风曾听父亲说起过,这是宝石宝玉才有的光芒。 他的视线由远及近,巨虎就卧在靠近出口的石壁下,距离他自己大概二十几步,但以他现在饥渴的状况,别说跟巨虎斗,即便自己一个人毫无危险地走行走于荒野,也会死在山中。 第9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骑。 一想到饥饿,旁山风的肚子开始击鼓传花,敲得他胃疼得厉害。 而正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位于自己脚下三步远的地上,放着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那正是他自己的食囊,看样子里面还有肉。 饥饿难耐,旁山风最后只得在大虫虎视眈眈之下,警惕地上前解开包袱,里面的肉食没有减少丝毫。 “怎么会没有少呢,难道那巨虎不会打开包袱,才没有吃到里面的肉?” 旁山风用手摸着下巴,盯着巨虎思索起来,而这次,他看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包袱旁边两尺的地方有一个龟壳,里面竟然装了些水,而更让他惊奇的是龟壳与包袱看样子是摆在一起的。 旁山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阁山洞里有人! 第二个他想到的就是这只大虫是人豢养的。 可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人的痕迹,唯一有人的痕迹就是那具人头骨。 难道大虫的主人已经死了? 旁山风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用眼睛斜视大虫,此刻后者正在无聊的拨弄地上的石块。这更让他觉得古怪,再回想起之前的所有,他决定要冒一次险。 “老虎大哥,你好,我叫旁山风,是随国秀云城的官奴,逃命逃到这里的,如果冒犯了你的地盘,我向你道歉!我说的你能听懂吗?” 旁山风诚恳的问完,就见那大虫抬起了头,似乎在认真听话。 旁山风心里一喜,保不准这只大虎还真是为他人所养,只要它通人性,或许自己还真有活命的机会。 他一边吃手里的肉一边喝龟壳里的水,吃的津津有味。有时候还随手丢一小块肉给大虫,它也来者不拒,统统卷进肚里。 旁山风吃饱了肚子,有遵照姬虎的指点,给自己伤口处换了药粉,有重新包扎了一通,估计再过个两三日也就彻底痊愈了。 他一边给火堆添加柴草,手托着下巴,一边思考怎么能让大虎听懂他的话?老虎不能人言,怎么才能让它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这只巨虎真是他人家宠,那它的主人现在去哪了? 旁山风不由得看向了那堆人骨,当即想出了一个办法。 在他看来,既然可能是人类豢养的宠物,那他肯定能懂一些人言,就像大户人家里养的家犬一般,只要给它们投食,它们就会听话! “老虎大哥,我知道你肯定能听懂一些人言,现在我就跟你约定,我预先给你投一块食物,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将食物吃掉,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卧在那里别动,怎么样,你能听懂吗?”旁山风问完话就给大虫丢了一小块肉,巨虎半蹲的身体稍微向前就将那块肉吃掉了。 看到这一幕旁山风傻了,因为他看不出大虫的举动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对任何一个动物而言,发现食物后都会选择吃掉! 无奈他又道:“老虎大哥,刚才不算,刚才我都不知道你能听懂还是没听懂,现在我纠正一下,我先问问题,然后再丢一块肉,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你就先卧下去,然后再吃掉肉,你听懂了吗?” 当他把肉投出去后,那大虫竟真的卧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旁山风无比的开心,他感到非常有成就感。 “老虎大哥,你吃吧,我再给你一块大的,你吃,不要客气。”旁山风为了跟大虫亲近一些,竟上前了五六步才把肉块投了出去。 大虫犹如有了灵性一般,这次先是卧了下去,然后在旁山风走回去的时候起身将肉块吞了下去。 就这样,旁山风建立了一种跟巨虎沟通的方式。最后他用这种麻烦又幼稚的方法,知道了更确切的说是猜到了这只巨虎是某一个人饲养的宠物。 那位主人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但大虫却一直守护着主人的遗体。 旁山风在火光的映照下,一直注视着大虫,此刻或许是因为它也怀念起了主人,独自卧在山壁下,那样子就像旁山风当初失去父母一样。 等到最后,他不论怎么猜测,都问不出大虫为何不吃了自己反而要救自己! 那块丢出的碎肉,在他几十次的猜测都不对后,他才让大虫吃了下去——他放弃了,放弃了是因为他实在猜不到各种的原因。 当火光熄灭后,含光剑微弱的光芒,照着一人一虎落寞的身形,黑暗再次淋了下来,但这次旁山风没有躲避,他很坦然的接受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山洞里,这只大虎的巢穴里,自己是安全的。 太阳升起的时候,草木正在与露珠话别,晨雾也随了月儿去就寝。华夏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正在迎接阳光的拥抱,当然我包括那只救了旁山风的巨虎,它正在晒着太阳。 旁山风醒了。 他看到洞口的那只大虫正在恣意的卧着,任凭阳光披在身上。 洞里不知何时有了一只幼鹿,旁山风检查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鹿身上有什么伤口,他猜测这可能不是巨虎捕杀的。 早餐很快做好了,一只烤鹿肉。旁山风吃的很多,因为他心情好,也因为他重新活了起来。 一人一虎吃了早餐,旁山风又开始考虑接下来里该怎么办,是继续在这个山洞里与虎相伴而生还是去找一个有人的地方生存。与虎相伴无异于隐居山林,这样他就不能报父母之仇。要去找人类社会,到这里是哪里他都不知道,之前那条草径可能是最好的通往人类社会的路,只是因为巨虎,自己已经找不到那条草径了。 无奈之中,旁山风吃饱喝足后,在山林中找了一圈,想找到那条草径,但一无所获,只找到了一大堆柴草回来。 回来后,面对着整个山洞,旁山风有了长期待下去的打算,开始对整个山洞尽兴清理。首先是一些动物的骨头,他都拿出山洞在外面埋了。 第二件事是他将巨虎主人的骸骨收集起来,然后在山林里砍了几棵大树,做了一幅棺材,索性自己的短剑锋利,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做了一幅简易的棺材。 棺材做好了,但是他不知道虎主人的名字,也不知道该埋在哪里才好。 就在他犯难之际,只见大虫却在山洞里的靠近一处石壁下,不停的挖土。 旁山风走过去了,看着大虫两只前爪飞快的挖着土石,他好像明白了,巨虎是想将主人埋在那个地方。 既然是巨虎的意思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就用含光剑帮着一起挖。 大概挖了一炷香的时间,旁山风正在用他的“铲子”插一块石头,突然坑里蹦出了几星火花,他以为眼睛花了又刺了一下,里面蹦出了更多的火花。 而此时,巨虎却突然停了下来,索性卧在一旁看着他。 “地底有东西!什么东西能和含光剑蹦出火花?”旁山风自言自语道。 旁山风跳进坑里,就着发出火星的地方,用短剑从周围慢慢的挖出土石,等坑里的东西全部露出来后,旁山风才发现那是一把如黑疙瘩一样东西,有点像牛角,底下一圈大,上面一圈小,还有个不到两尺的柄,有点像歪脖子树,通体黝黑,上面布满了蟾蜍一样的不规则的疙瘩,异常难看。 起手处,旁山风想将这东西拿出坑里,但却发现这玩意儿还挺沉,有一二十斤的样子。 旁山风虽然疑惑,但埋葬尸骨要紧,以后挖掘墓穴倒没有什么阻碍,非常顺利。 三月十一,宜动土,安葬,吉星在南。 不久,这个山壁下,就多了一个小土堆,逝者如斯,最终只是一堆黄土。 旁山风将大虫主人安葬之后,那大虫竟然流下了一行泪,这样旁山风觉得新奇,又感到局促,他知道这虎通人性。 当旁山风第一次摸到巨虎头颈处那片鬃毛时,大虫也用他硕大的脖子在旁山风腿上慰动,此时旁山风感到自己有了伙伴了,这伙伴是一只虎。 这一天,他花了大半天时间收拾山洞,最后一件事就是如何处理山洞里那片有着点点星彩的珠玉之石。 他试着用手和短剑想将那些珠玉挖下来,可是短剑虽锋利,那岩石也坚硬异常,二者想碰,有所短剑的锋刃。 他用手弄了半天,只得到几块岩石表面的珠玉,里面还有好些大个儿的,但他没有办法挖出来。 他试着用含光剑撬宝石,但那些宝石挨着长剑就裂,撞着长剑就碎。 无奈,旁山风最后想找一个钝一些的硬石块都找不到,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巨虎却口衔那从墓坑里挖出之物,用爪子挠他的腿。 旁山风看到这个东西顿时大喜,此物连长剑都奈何不得,而且分量十足,想必用来开山裂石,肯定效果非常好,完全就是一柄好锤。 在阳光下,闪着璀璨而艳丽光芒的宝石散落在洞口,旁山风已经挖出了可以挖掘出的所有珠玉,有的是原石,有的是纯粹的是上品宝玉,这些珠玉,拿到诸侯国中,定能还他一座城池。 看着这些宝玉发出的羡人光辉,旁山风却再次托起了下巴,坐在地上发呆。 第10章 韬光养晦,神骑飞电。 旁山风爹娘就是因为发现了一座铜矿而死,秀云城主姬钰就是害怕随国的铜矿被其他诸侯国知道,进而攻打随国。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你本来就没有罪,但是你拿着别人没有的巨大的财富,就会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和觊觎,这就是一种罪,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有的他没有,他就会心里生出不平衡,进而生出害人的邪念。 一个诺大的诸侯国尚且如此,何况一些士大夫阶层的贪财小人? 旁山风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了姬虎将军临死前说的话,要他隐姓埋名,先藏剑! 这把含光剑,可是比这些珠玉,乃至几座城池贵重得多的宝剑,为了它,不知死了多少人。 如若自己将这把带到有人的地方,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必死无疑。 旁山风坐在地上越想越害怕,身上又出了大把的汗液,把后背都沁湿了。 “这可该怎么办,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会如此的严重,幸好这次是遇见了老虎大哥,不然我顺着那条草径去了有人的地方,这把剑这么明显,肯定会被人杀人越货的。”旁山风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到大虫正扒在地上闭着眼睛睡觉,那虎之气魄表露无疑,霸气外漏,肆意山林,虽然是睡虎,但谁又能说它不是森林里的王者?这样的王者面前谁又能前来侵扰放肆? 旁山风他明白了,此地就是藏剑之所。 旁山风将宝石珠玉和剑都埋在了山洞里。 他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将剑用麻布包了后放在了最底下,又撒了些石块再覆盖几尺厚土,最上面再将打包好的珠玉放进洞里,然后再覆盖完全,制作得跟山洞里其他地方一样,让人看不出痕迹。 三月十二日,晴。 旁山风昨天藏好了宝剑,在夜里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离开这个山洞,他不能像巨虎主人一样老死山林。他还年轻,他还有大仇未报,还有诺言未践,他要去寻找机会,使自己获得力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报仇! 上午,林间莹露葳蕤,山中鸟雀啾啾,山洞前站着一人一虎。 昨夜,旁山风与大虫进行了“沟通”,它知道这最近的人类聚集地。今天他就是要巨虎带路,带他到人类村落去生存。 旁山风最开始只是想让巨虎带路,但当他刚刚迈出几步后,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劲风,接着他自己好像被什么顶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经骑在了虎背之上。 他正要大喊,只见山林倒退,树影婆娑,几个呼吸间他已经在一里开外的山岗上了。 这一路上到处都可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惊呼,又好像在欢呼。 旁山风当初爬出暗道发现的那条草径,是向西延伸的,而巨虎所在的山洞,是在草径的北面几十里的山上,巨虎要带他去的那个有人的地方也是在草径以南,约莫也有个几十里路。 本来旁山风一直还担心,怕再也找不到草径,但大虫却在那棵他摔倒的枣树前停下,似乎早已知晓他心里所想,在树下他们稍作停顿,辨明了方向后继续向南。 坐在虎背上的旁山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骑过马,而现在巨虎的速度明显比千里良驹还要快上许多,最多一炷香功夫已经到了草径以南,真如飞一般的快。 旁山风一手抓着巨虎脖颈处的鬃发,一手轻轻的抚摸它的后背,对于这样的一个伙伴,他是由衷的欢喜。 “我得给它取个名字,不能一直老虎大哥的叫,看它跑起来走石飞沙,犹如闪电一般,就叫它——飞电。这肯定是一个好名字。” 当即旁山风在虎背上底着身子,把头伸在大虫的耳边,告诉了它的新名字叫“飞电”,而巨虎貌似听懂了,很喜欢的样子,其速度又飙升了一节。 将近到巳时的时候,旁山风已经隐隐能听到人的声音了。 这时候,他从虎背上下了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声音是从一个山岗后面传来的。 他不希望其他人看到飞电,怕它伤害其他人,更怕他被其他人伤害。 “飞电兄,谢谢你带我到这里,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我以后有机会,定会回去看你,希望你保重。”旁山风说完眼内尽是不舍,双手顺着虎背上的毛发。 他和飞电,几乎可以说同病相怜,都是独自一人,在这世间都没有了亲人,他虽然不知道飞电因何会亲近自己,但这两日相处下来,他已经把飞电当作兄弟伙伴看待。 飞电懂了旁山风的意思,用头蹭了蹭他瘦弱的肩膀,转身跑出去了。旁山风一直目送着它,他看到飞电跑出去一里多地又回头看他,这才冲它遥遥地招手,让它放心回去。 黄白相间的一道闪电,几个呼吸间已经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旁山风寻着山间传来的人语找去,那些声音是从他西南面的小山岗下传来的,似乎是有人在打着号子干活! “一二,嘿呦,一二嘿呦……”。 一炷香功夫后,旁山风下到了山岗脚下,离那些喊着号子的人已经非常近了。 他来到一个小土坡前,急于察看人言究竟在哪里,想要拨开林叶,却一不注意,被脚下的一根老藤绊倒,便如石球一样的滚下了土坡,喊着嚎着砸将下来。 等到旁山风终于感觉到底了,才松开了抱着头的手,抬眼间,就看到有数十只眼睛在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将他围在中间。 旁山风一手捂着膝盖一手撑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索性土坡不高,他只是膝盖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旁山风抬头四周看了一圈这里的人,他们大多是光着膀子的大汉,满身汗液,各自手里拿着棍棒,杠子,似乎正在劳作。 旁山风看着这么多人一句话不说,都在看着小个子的自己,有些怕,又有些口干舌燥,忙说:“请问各位大叔老丈,可否讨碗水喝?” 清嫩的声音在整个采石场想起,这些人才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一位年长头发花白的老翁从一块石头下,拿出一个陶罐和一个陶碗来到旁山风面前,倒了满满一碗水,道:“孩子,喝吧!” 旁山风连着喝了两大碗水,才稍微压下了心里的忐忑和慌乱,感激地看着老者行了一礼:“谢谢阿公赐水!” 那老者连忙扶起旁山风道:“孩子无需多礼,我等粗鄙的乡下老朽,可担不起这一礼啊!” 老者笑着一边说,一边拉着旁山风的手坐到了后面的石块上。其他人也都好奇地跟了过来,或蹲着,或坐着围了一大圈,相互之间询问缘由。 老者拉旁山风坐下,随即命一个少女为旁山风擦洗膝盖出的伤口及脸上尘土污垢。 这时候那老者才看清了这不速之客的相貌,只见他眉目间良善隐隐,谈吐时大方有礼,一颦一笑都含朝气,一望一顾尽显英华。 “孩子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为什么好端端的从山上摔滚下来?”老者关心的问旁山风的来历。 旁山风见长者相问,连忙起身站在一旁,揖了一礼,道:“不瞒阿公,我本是随国人,名叫阿风……”。 旁山风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其中只是掩去了铸剑窟奴隶祭剑,以及荒山遇虎一事,说自己跟父亲在秀云城外河里捡石块,在随楚大战期间被充作战士,父亲战死,他掉进沆来河里侥幸未死,一路上迷路才乱打乱撞来到了这里。 之前听到这里有人语喊号子,急切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打扰了众位做工劳作。他说完又向四周之人行了数礼,引得大家纷纷还礼,他又说不敢当,怎敢受救命恩人的礼,于是又礼,大家见他如此年少都如此知礼,心中汗颜,于是再礼,这样下来你礼我,我礼你,倒没完没了了。 倒是那位老者和那少女笑的合不拢嘴了,才开口制止道:“大家都停了吧,这样下去午时谁都别吃饭了,尽吃礼就够了!”老者这样一说,四周大汉一看日色已经午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之后,老者都让大家散了,一起去准备中午的飨食,独自陪着旁山风坐在石头上。 “孩子,听了你的身世我等也感到难过,人死灯灭,你还要继续活着。我们这些人都是‘野人’,一辈子都干的粗活重活,刚才那些人,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向他们行礼的,你是头一个,因而作出令人嘲笑之举。唉,孩子,一看你就是大族人家的,我糟老头没什么学问,只是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粮食,比你多走了许多路而已,以后你也不必这么客气,叫我阿公即可!” 老者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让旁山风感觉很轻松,就像听长辈讲故事一样。 “阿公,这怎么可以啊,我是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一名落难者,您老年纪都这么大了,我行礼乃是人之常伦,您千万可不能再这么想了,不然阿风可无地自容了。对了,阿公,刚才您似乎对这些礼制很是熟悉,不知道您的姓氏是什么?”旁山风看着阿公满面皱纹,依旧坚持自己的做法。 第11章 山中野人,国中庶常 “姓氏?哦,哈哈哈哈,孩子,你可能处世不深,不懂得风俗规制,我们这些野人,男子全都没有氏族,更谈不上姓!阿公告诉你,野人,就是那些没有氏也没有姓的人之统称,也叫百黎,即黎民。与之对应的则是国人,也就是天子的族人和所有附属的氏族以及天下所有诸侯王公的宗族之人,说的简单一点,那就是所有有姓有氏的人,就是国人,无姓无氏之人都叫野人。对于女子而言,因婚配规制,为了禁止同姓婚嫁,女子一般都有姓氏,其中的牵扯等你日后的身份学识都精进了,你自然会明白!”阿公,顿了顿,又问:“孩子,你有没有姓氏呀?” 旁山风对这个姓氏的问题听的一头雾水,还没理出个头绪,突听阿公问话,刚要不假思索的回答,但突又想起姬虎将军临终前莫轻信人言的话,随即一改口回答道:“阿公,小子我亦是野人,没有姓氏,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因而好奇罢了。” “傻孩子,连我这痴长几十岁的糟老头也对此知之不深,你父亲不曾提起为没什么。只是,如今孤身一人,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阿公一手捋着白须,一手抚着旁山风的头,将他头顶一片木屑取下。 “阿公,我本困难之人,现在举目无亲,四海无朋,实在是对未来有无限渺茫之想。”他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水。 “唉,孩子,苦了你了,我等贫贱之人,不求有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够平安过日子。我看你生性良善,又懂事听话,不如就在此地安居下来如何?”阿公拉着旁山风的手,殷切的问。 “哦,对了,不知阿公可不可以告诉小子,此地究竟是何方地界?属哪一国的国土?”旁山风突然想到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冒然定居似有不妥。 “哦,哈哈,你看我,真实的老糊涂了,竟连这也未介绍。俗话说乡土人情,这个你日后自然会知道,至于这里的地界是属唐国的宗室封邑,庶常姬虔的封地。从这里往东北方一百五十里就是你说的随国,至于其他诸侯国的地理,糟老头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们这些封邑里的野人,几乎不能离开封邑,更不要说去其他诸侯国了。” 旁山风看阿公一边讲一边望这远处重重高山,似乎也在憧憬这山外的世界。 “请问阿公,如果我留下来这里的人会接纳我?我已经走了许多路,食物和水都所剩无几了。” “孩子,你不用担心,只要我向邑有司禀告一番,相信他会答应你留下来的。好了,我们先吃午食,之后我们再慢慢聊。” 所谓的午食,就是用粟米做的团子,制作简单,再添加一些蔬菜伴着菽豆粒(大豆瓣,类似豆瓣酱。),姜,盐醋,茱萸(辣味)等作为调料,再来几壶糟酒,众人都吃的十分畅快。 旁山风由于几天未曾吃过蔬菜这些东西,因而也吃的欢喜。只是当他看到众人都没有肉吃,顿时心里升起同理心来——阿公这些人对自己十分真诚,不能只顾自己吃肉,看他们吃素食。 “阿公,我看大家都很辛苦,连肉都吃不到,我身上还有一点鹿肉,希望和大家分食,就请你帮我给大家分了吧。” 旁山风说完话正要解开包袱,取出里面的鹿肉,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周围突然听不到吃饭拌嘴的声音了,而且静得出奇,就像一堆人吃饭,突然有个人放了个响屁一般。 他疑惑的抬头一看,只见大家都不顾钵碗里的饭菜,都看着自己。而这时候他的包袱已经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烤的金黄的鹿肉。 “阿,阿公,这是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他扭头看向阿公,只见后者此刻一脸的难以置信,半开的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旁山风看到这情况,心里知道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但他不敢再说话了,只抬头看着大家的表情,有的再舔嘴唇,有的在耸动喉咙,该有的在咋巴嘴巴,这情景就像是野狼遇见了白嫩嫩的婴儿一般,让旁山风脊背发凉。 场面沉默了几息,阿公才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旁山风手里的肉食,皱着眉头道:“你这,你这肉是哪里来的?” 旁山风见阿公询问,他不能说这肉是老虎捡来给自己吃的,那样的话这里的人肯定认为他脑袋坏了。 “回禀阿公,这个鹿肉,是我在北山那边遇到的,当时就已经死了,好像是从山上掉下来摔死的,我这边还有这个鹿身上的皮毛,您看看。”他说完便麻利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鹿皮,上面完好无损,没有一处明显的箭伤或者利剑刺穿的孔洞。 阿公看了旁山风递给他的鹿皮,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实如他说说是上前摔下来的,看不出认为伤害的痕迹。这才放缓了眉头舒了一口气,道:“好,好,好,阿风啊,你是一个好孩子。” 阿公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你知道刚才我们为什么听到肉很吃惊吗,不怕你笑话,这山中走兽的肉,我们这些人已经许久都没有吃过了,甚至连那味道都已经忘记了,很多人长你这么大还没尝过肉的味道。” “那为什么不吃呢,难道是没有肉吃,那你们怎么不去打猎?” “孩子,可能因为你以前是国人,并不知道囯野分治的事情。对于一般的我们这些野人而言,井田,屋舍,山泽,田猎,都有一定的制度,好比这山泽田猎,是由封邑内的虞人管事负责掌管,一般野人不得擅自捕杀,更不能私下偷食,否则邑宰怪罪下来,少则罚没赋税,多则酷刑拷打,甚至人头落地。其中利害你可想而知。这是我们作为野人的命运。” 阿公说完这些话,也低着头,悲叹命运不公。 “阿公,那,那该怎么办,我已经犯了刑罚,该怎么办?”旁山风一听,立刻将肉丢在木案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孩子,你,你别怕,我们这些人虽然是山中野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你愿意将肉食同我们分享,就是对我们有恩,我们还得向你叩头呢!” 阿公说完就后退两步,欲要向旁山风行大礼,而后面的所有人等也要随阿公一起行礼。 旁山风可一下子就急了,脸色胀红,还不等阿公跪下,他已经跪在了阿公面前,道:“阿公,不行啊,您不能给我行这大礼,阿风我受不起!” 阿公看到旁山风跪在地上,神情恳恳,便要拉他起来,可他却说要后面所有人都起来才可以。 阿公无奈,只好先将众人都喊起,才把旁山风拉了起来。 “阿公,你看,事到如今,我们得想个办法吧,这样耗着不是个办法,马上午时就过了,怎么办呀!” 阿公看了一眼肉,又看了一遍众人的神情,最后心一横,对众人说到:“今天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要说出去,如果有人泄露了出去,我们其他人共同讨伐他,让他在这块封地活不下去,大家听懂了吗?” 在所有人都答应不说出去后,阿公让大家把这块肉分食了。 近四十个山野乡民,分食那只有不到三斤的鹿肉,每人只能吃到一小块,尽管如此,所有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好像他吃了一整只鹿腿一样,而且整个过程众人都不曾闹出半点响声,就连一直吃饭要拌嘴的家伙,此刻好像改变了自己的习惯一样,细嚼慢咽,吃相女儿态。 很快这一次特殊的午食就在无声中结束了,该收拾残羹剩饭的速度麻利的解决了自己的工作,该去收集柴草烧荒的扛着木棍出去了,等等等等,所有的人就像不认识一样又好像做贼似的,走路时都在偷着乐。 旁山风看到这些情形,完全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吃个肉都好像娶了君王公主一般,乐得不成人形了,看来呼作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整了下午,这些人都在这里忙碌,采掘石块,搬去井田里用于建造阡陌和水渠沟槽。 同时旁山风也知道了这些人都是一个井田里的农户,一共有三十七户人家,整个井村里有一百五十二人。他在想,以后也要称为一名在井田里劳作的野人,烧荒,裂石,种粟,打柴,喂马,这是他想要的未来吗,他不知道,至少目前不知道,那就且作野人,学种田。 旁山风当然不知道,此刻在唐国的一个封邑里,庶常姬虔也一样的焦虑,也不知道他的未来在哪里。 姬虔,是唐国宗室里最小的世袭大夫,因其太祖父是庶出,一直没有任何功勋,等到他这一代,已经在这个封邑里生活了八十四年,而他们家族的最高官职,从原来的大夫反倒降低了,成为大夫官职中最低的等级,庶常。 第12章 庶常不常,微雨双燕。 这个官职对于姬虔而言,就是意味着如果他这一族往后再没有任何建树,哪怕是一次严重的过错——谁都不能保证不犯错,那么他们的爵位就会降低到士这一阶层,将失去所有的封邑,失去权力,失去土地,失去地位,成为唐国一个普通的士族,他们的族人就要去学习六艺,将来在某一场战斗中死去,这是他们士人的最终归宿。 自从五年前,他的父亲临死时,要他发下毒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不论他怎么做,都一定要提升己族在整个唐国的地位,他们这一族不能泯灭! 庶常姬虔,他还记得父亲死的时候,那一脸的不甘和悔恨,是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最深处的遗憾和阴影。这五年来,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努力,想要争取功勋,然而每每都被宗室内其他大夫取笑——庶常,世世辈辈的庶孽之子! 他在自己的封邑里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是一言九鼎,但他只能龟缩在自己的封邑里,做一辈子的庶常。即使要他做一辈子的庶常,即使他可以忍,但他忍不了自己的后辈族人也要做一辈子的庶常,更忍不了他死的时候也要像父亲一样死不瞑目。 这是他袭位五年来的噩梦! 他庶常姬虔的噩梦! 所以他在寻求改变。 四年前,他通过向其他大夫购买奴隶的方式,使自己领地内的人口从原来的一万五千人,变成了现在近两万人;他不在乎奴隶的地位,在他的自己领地里没有奴隶,野人之分,一切都是他的子民,他广开阡陌,多垦荒山,树井田,立阑干,修沟槽,使自己领地内所有可利用的耕地,都能保证生产出粮食。 三年前,他的领地下辖一乡人口(一邑三十户,十邑为卒落,十卒落为乡,三乡为县,十县为属),比原来多了近十五邑,封邑内的土地,树立的井田达到亩。 两年前,他通过游商,私自购买良铜三百斤,铸造铜剑一百把,增加邑卒八百,士人五百人。 一年前,他将井田里属于天子的那块土地,种上了自己子民的粟种。他送属大夫财帛五万钱。 而现在,他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但又知道他需要所有的东西。 为此他彻夜不眠,直到两日前,三月十三日那一天,邑宰说有一个人从随国逃到了自己的封邑,而且带来了一个消息,随楚大战。 这是一个好消息! 三月十六,小雨。宜,祭祀,收财,交易,安葬。 土庐外,天色暗淡,清明节后的小雨已经下了两天,阿公他们说今年一定又是一个好年景。 旁山风坐在土庐内,呆呆的望着窗外细雨微澜,那如丝线般的雨线,一直就曾断过,正如这时候他的眼睛里的愁绪。 有人说,下雨是天上的某个神女在哭泣,雨下的越大就说明那神女哭的越伤心。 神女都在哭泣,凡人又怎能没有伤怀? 旁山风正在思念父母,那思念就如这窗外的雨,绵绵不绝。 小时候,父亲总是拿一些怪异的石头,给他看,让他猜测石头里有什么,那时候他却老是猜错;母亲一直为他烹煮美味的飨食,他喜欢吃什么,母亲就做什么。可是,等他现在能辨别出各类石矿里有什么东西时,已经没有人能再给他找来一块,最难辨识的石头,让他去故意猜错;而他此刻是身处一座土庐之中,吃的只是粟米团子和各种野菜。 “父母长逝,恩情不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旁山风内心暗自下着决心。 “阿风在吗?”一段甜美的声音传进土庐,打断了旁山风的愁绪,他用手背抹了一抹眼角,起身走到了土庐门口,看到一位如燕般的少女,白净的面庞,一头秀发,由一个香楠木箍起来,半挽着披在肩上。上身着一件麻布皂衣,下身穿着带褶裙裳,脚蹬一双皂色麻履,手里正拿了一件短袖深衣和一双布履。 这少女名字叫九风燕,因随母,氏九风。她即是阿公的孙女,因年纪相仿,这几天相处下来,旁山风也跟她熟络了许多。 “燕儿,你怎么来了,外面下着雨呢,你也不打个伞罗,看身上的衣裳都湿了,生病了怎么办,阿公不骂死我才怪。”旁山风赶紧把九风燕让进屋里,忙着帮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没事,没事的,前几天你刚来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了下来,那时候我看你身上的衣物都破了,这两天正好下雨,闲来无事,我就用阿公的衣物帮你改了一身,还有这布履,现在天气还冷,我给里面多加了一些兽毛,给你保暖。你先试试合适不合适。”九风燕将旁山风拉到暖榻上,让他做端正,随即一边说一边给他把那双旧履脱下,换上了新履。 直到旁山风他穿戴好燕儿送的衣物,他依旧还处于一种蒙的状态,眼睛失明了,耳朵失聪了,他的身体僵住了,甚至燕儿红着脸夸他穿了这一身衣物好看了许多,他也没有听见,没有看见。 在他的脑袋里想的却是另一幕:一个红衣少女,在一个昏暗的石窟里,为他这个“死人”穿上了鞋子,那温凉的玉手,那顾盼生姿的凄婉,都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温暖,让他活了下来。 而此刻,这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同样是一个美丽少女,为他穿上了鞋子,同样是在他凄冷的时候,同样是在他孤单的时候,给了他温暖。 然而,要说二者的区别,那就是一个叫聆儿,一个叫燕儿,一个是在他将死的时候,一个是在他将要自由地活的时候。 旁山风觉得在那一刻,感觉是那么的漫长,同时又是多么的短暂,就像做梦一样,让他不舍得醒来。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往往都是短暂的,就如第一次在石窟里一样,燕儿叫醒了他。 “阿风,这衣服你喜欢吗?”燕儿殷切地问。 “燕,燕儿……这,这,这衣服我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你真好。”旁山风既感到温暖,又感到时间的美好,不自禁地回答。 “真的吗?我还担心不合适,怕你不喜欢呢。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燕儿看到旁山风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同时羞赧地转过身去,两个食指不停的掐着。 旁山风看到燕儿背过身子去,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走到燕儿对面,问:“燕儿,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我去找阿公,请他找寻医者!” “哎——,阿风,我没事,我没生病,我好着呢,这么小的雨根本淋不到我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阿公,免得他老人家麻烦!……”燕儿一听旁山风要去找阿公,吓得她赶紧喊住,同时又见他看到自己脸红,害羞之状更甚,不由得脸庞更加燥热,无地自容,只好跨出门槛,走近雨中,让温凉的雨水抚平自己心口的呦呦鹿鸣之声。 “你看,阿风,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这清明时节的雨水好甜啊!你要不要来尝尝?”这雨水对于燕儿来说确实很甜。 “燕儿,你没事就好,雨水很甜吗?那我来试一下。”旁山风听燕儿说雨水很甜,随即回想了一下他印象中的雨水,得到的答案并不是甜的啊,但他选择相信燕儿,或许滴落在这片土地上的雨是甜的也说不定。 随即,他麻利的将燕儿送的新鞋新衣都有脱下,换上了自己原来的旧衣物,他怕弄脏了燕儿送的东西,但真正的原因是,他怕弄脏了心中那份温暖与美好,即使这里的雨水是干净的、甜的! “哦,噢噢噢,阿风快来呀,这雨里好美啊,雨水好甜啊!” 细雨中,燕儿一边在雨里欢喜的跳着,一边高声的欢呼着。 等旁山风走进雨里,两个人一起在雨里嬉戏,追逐打闹,任由雨水洒满全身,而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要验证这雨水是甜的还是苦的,即使是苦的又如何呢? 然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事情是:在若干年后,人们认为,庶常姬虔所在的这一片封邑,这片云彩下,所有的雨水都是甜的,尤其是清明前后,雨水是格外的甜。这引得其他封邑和山川里的子民,都不远千里前来盛接圣水,他们相信这里的雨水可以洗涤心灵,给人带来幸福。 狂欢总要落幕,落幕后篝火并没有熄灭,此刻旁山风与燕儿正在土庐里烤火。 “阿公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是我不好,我让你走进雨里的,你本来穿的就单薄,看你哆嗦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燕儿一边说,一边给火堆里添加柴火,那火焰照在她眼里,并不是火,而是水,是汨汨的水。 “燕儿,我没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喝了姜汤就好了。刚才我很开心,而且,这雨真的是甜的呢。”旁山风一边哆嗦一边宽慰燕儿。 “真的吗,不许骗我,我一会给你去端姜汤,我做的姜汤一点都不苦,是甜的,连阿公他都不会做的。”燕儿将新送给旁山风的衣服,给他披在了身上。 她突然感觉,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就如旁山风突然看到燕儿娇笑着离去只说去熬姜汤,也说不清道不明。 第13章 划分田产,离奇发病 “对了,阿风,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大事,那就是你可能就要得到自己的土地了。前天,阿公已经将你的那张鹿皮,进献给了邑有司,他再进献给邑宰,只要邑宰许可,你就会有自己的土地,成为我们丁甲邑的一员。 你看我这脑袋真笨,这么重要的事差点都忘了,你先休息,我去做姜汤给你喝。” 燕儿临走时,突然想起了此次来找阿风的目的。 “土地!哦,原来阿公前天说的事情,就是给我申请土地!看来已经有消息了,我马上就要成为丁甲邑的一名农人了。” 旁山风想到了前天阿公说这农人,新人每人可以得到三十亩井田,分为二十亩高田(即良田,为肥沃程度一般的田地,按田地优渥程度分为艳田,高田,贱田,艳田最好,贱田最差。)和十亩贱田。 高田种粟、黍米、麦,采用休荒制,一块种地,另一块休耕。贱田一般是新开垦的土地,或者还没有开垦的土地,比较贫瘠,只能种植稼穑茱萸和菽麻棉杂之类的非粮作物。 井田采用轮荒制,在高田种植粟米、麦期间,农人必须一边料理高田,一边休整贱田。本来在休整期间,一年的轮休中,贱田不种植作物,有的农人为了生计,就种一些。 艳田一般种植稻米,粟,小麦,是最好的田地,产量大,这些田地都是由领地主人亲族所种植。 等旁山风将衣物烤干后,九风燕也端来了熬好的姜汤,让旁山风趁热喝了。 入口果然不苦,他问燕儿用什么方法才能不苦,可是燕儿一直不说,笑称是秘密。 “我刚才问阿公了,邑有司已经把地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我们丁甲邑的北边,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阿公说这个土庐就先让你住着,等日后再帮你盖新的屋舍。太好了,丁甲邑又增加了一名成员,我们丁甲邑又壮大了一分。”燕儿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拍手称快。 “燕儿,增加了一个人就把你高兴的成这样,又不是捡到了宝贝。”旁山风看着她高兴,也笑着问。 “谁说不是宝贝,你是不知道,我们丁甲邑在所有的庶常封地里,是排在最后的村邑。庶常封地一共一百个村邑,前五十个村邑由国人管制,后五十个村邑属于我们野人,我们是丁甲邑,已经排到最后了。 之所以我们排在最后,是因为我们的土地都比较贫瘠,两面环山,而且其他村邑都是满员的老村邑,我村邑目前还没有满员,离三十户还差四户。” 燕儿一边给旁山风整理屋舍一边走来走去的说。 “那为什么我就是宝贝啦?我才一个人哎,而且还是个小孩,连我自己都不会照顾,能帮到大家什么?”旁山风疑惑的问。 “一个人也是人啊,你会打水吧,会烧地吧,会搬石头吧,总之你只要有手右脚就行。再说你来的第一天,就给我们吃肉……啊,我说漏了,这是不能说的,幸好没有人听见,就是给大家吃了那个,那个嘛!你是不知道,大家对你的看法,都说你是我们的福星。 连阿公也认为你肯定不同于一般人,否则怎么会一个人能从大山里出来,他们说大山里有大虫!” 燕儿一惊一乍的说着,凡是说到旁山风的事情,都眼眉生笑。但这些听到旁山风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原来我是自个把自个给卖了,在这里来搬石头做苦力来了。 当听到燕儿说大山里有大虫,他便心里一惊,难道他们知道飞电的事情,随即看着燕儿认真的问:“你怎么知道,知道有大虫的?你见过吗?” 旁山风就是这么一个人,面相忠厚,虽然他脸色凝重,但他问话时那表情,在燕儿看来就有点呆头呆脑,只见她说:“大山里有狼虫虎豹,这不是很正常吗,每个人都知道啊!” 这下旁山风放心了,原来是这样啊,但他却不知道,阿公告诉燕儿的事,与燕儿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你说我有三十亩地,那我的地在哪里?我一个人能种完吗?”旁山风一想到他要做苦力,不由得有点没信心。 “你的地啊,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地有点特殊!”燕儿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嘟着嘴低着头说,不敢看旁山风。 “怎么特殊了?难道是有司大人看在我一个人,而且又年少力弱,给我了特殊照顾?” 燕儿无奈的摇头。 “有司大人给我减少了地亩,只分了一亩地?” 燕儿依旧摇头! “给我派了几个助手?” “我可以只吃不干?” …… “你是猪啊,怎么能只吃不干,还给你安排助手,给你减少地亩,想的美,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做起梦来了。特殊,是特殊在你的三十亩地,你的高田分成了两块,一块是坡地,不太好,一块是低地水利方便,一片……最后一片在你手里。” 燕儿生气又无奈的说。 “啊?坡地,我这么瘦,连女孩子都抱不起,浇水要爬坡地,我怎么受的了。还有,你说的还有一片地在我手里是啥意思?”旁山风迷糊了,叫苦着。 他的叫苦没有任何听到,反倒是燕儿听到了一句话:“在你手里,就是说你得自己开垦,用你的双手。你,你刚才说,你要抱女孩子?” “啊——,我啥时候说的。我没有说啊,我真的没有说啊,你别掐我,我胳膊疼……” “你刚才你明明有说过,还说没有,到底抱过没有,不说的话下次给你熬姜汤,我不放糖。” …… 二月十七,晴。宜,经营,纳畜,动土。忌,服药,求医,砍伐。 这一日一大早,旁山风就被阿公找去,说是邑有司要给他分地。 邑有司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八字胡,一撮山羊须,眉眼小,稍微驼着背,说话阴啌阳调的。 阿公将双方介绍了一番,邑有司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些官面话,无非是教旁山风往后多敬长辈,携老助幼,遵礼守制,不可作奸犯科,老老实实种地,认认真真做人。 这些在旁山风听来,更加确信了他已经卖身为奴了,但他已经是奴隶了,难道还有比奴隶更苦的吗? 在他知道了所分之地后,他确信了这一点。 由于旁山风是新编入户,而丁甲邑刚好没有井田出现空余,于是邑有司得重新划制。 大周定制,凡画地者,皆井而田。以田为家,以家为业。 在庶常封地内,姬虔不能违背祖制,因为他姓姬,尽管他已经违背了。 长宽各百步的正方形(步,长度距离单位,古人双脚同时前进一次的距离,约现在的1.5米),为三十亩,农人取其中之二,余下的是公田。 旁山风要把自己的二十亩高田划分为二,每年只种块高田的一半,还要重十亩公田,只是这二十亩高田一半高,一半低,高低不平,杂草野树乱石横亘,让旁山风无话可说。 另外有司还给他在一片山脚下画了十亩贱田,在这画地期间邑有司公公正正,不曾出现丝毫偏差,即使是阿公也表示公允。 但是,旁山风看到那山下的贱田,立刻就感觉还不如去做奴隶,起码奴隶是许多人一起干活,而他是一个人,要种四十亩地。 太阳出来后,旁山风的地分完了,其他人都回到各自的田里,准备春耕。 这个20亩高田里,站着他一个人,荒草与各类杂树相挣,藤条与虫蛇相仿,然而它手里只有一把石斧,一把石矛。 旁山风他要做的就是先将高田里的杂草野树砍倒,在日光下暴晒,晒干了然后焚烧。 等到下午巳时许,旁山风两只手尽是血泡,累的直不起腰来,才清理了一亩多地,手里的石斧斧口开花,已经钝得不成样子,倒在一边的石矛,矛杆折断,矛身断裂。若不是他用姬虎将军送的短剑,这一亩地等到天黑他也忙不完。 晚饭时,邑有司得知旁山风损坏了石斧石矛,竟连五亩地都没烧出来,非常生气,若不是阿公求情,邑有司就要前来兴师问罪。 郁闷至极,他匆匆吃完了饭食,回屋倒头就睡。 夜里,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自己在发抖,眼前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像乱花又不像,忽远忽近,忽左忽右,抓不到摸不着,看的他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一片明亮,有许多人在田里,地里长着数不清的庄稼,整齐划一,望之不尽。 人们穿着奇怪的服装,各自忙着,有的人驱赶着奇怪的东西在田里劳作,不知将什么东西埋在了土里。 他正在注视着这些人,忽然从远处出现一大片的火焰,将人和一切都烧成灰烬,他吃了一惊,正要逃跑躲避大火,这时一个人跑来告诉他,让他把地里的牛带走,这黄牛是那人家里唯一的财富,希望他带回去送给家人。然后那人就被大火吞噬了,连同旁山风他自己,还有那所谓的牛。 当旁山风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二月十八的晚上。 自己的屋舍里除了他还有阿公和燕儿。 “阿公,燕儿,你们怎么在这里?”他虚弱的问。 “太好了,阿风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可把我和燕儿吓坏了,醒来就好。”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生病了呀,今天早上,我来叫你去上地,半天敲门不开,最后让人打开了,你当时身体很烫,我赶紧去找阿公,阿公请来了医者,说你体虚内乏,前天又淋了雨,昨天又累了一天,因而生病。”燕儿抢着回答,眼里都是关切。 第14章 病卧于庭,春耕祭典。 不成想,旁山风这一病竟是一连三日。 在这三日里,一直都是燕儿照顾他,每天五次姜汤外加医者开的药。 幸好有燕儿的姜汤,那一股甜味让医者那苦涩的药味淡了许多,旁山风对此感激不尽。 二月十八日,晴。宜,疗病,入仓,交易,上职。 忌,登高,入宅,远行。 这一日旁山风在辰时吃了一碗药汤,便想去自己的田里,但燕儿坚决不许,说这两日村邑里的相邻(指村里人)已经帮他焚烧了高田里那块低地,不然春时不等人,种不出粮食可是大事。 索性,他一个人无聊,就在想怎么解决地的问题,他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耕完,一个人干活的效率太差了。 奈何他手里没有太好的工具,青铜器物他压根不用想,野人是用不起青铜工具的,再说会有谁把铜做成农具,但凡有铜的人,要么是天子皇戚,要么是诸侯贵族,天下所有的铜都在有权力和有势力人的手中。 华夏大陆铜矿就那么多,早就被贵族划分完毕。 更重要的是华夏大陆的人,素有尚剑之风,大到天子,小到一般野人,爱剑甚于美色美食。 走在山野间的游侠,穿梭于阴诡地狱的刺客,王公贵胄,大夫士族,不论文官武将,出行皆喜随身佩剑,更不用说那些剑痴,为得一把好剑宁愿十年给人家牵马执凳。 人们平常都是得铜即铸剑,谁有一把宝剑谁就能获得尊严,地位,乃至钱财美人,因而华夏大陆每每耗铜量甚大,谁还有精力去帮野人去铸就农具?除非他头脑昏花。 这些都是他父亲在世时跟他说的一些敏感问题,外人即使知道也不敢乱言。 他拿起屋舍里的石斧,这是一把新制的石斧,由于前几日,他将石斧石矛都弄坏了,昨天邑有司特意寻他,告知他今年的赋税提高一成,以补偿他所造成的损失,否则就要受到鞭笞之刑。 旁山风看着手中石斧,虽然坚硬,但以石击草木,胜之,以石击石无胜。 这是他父亲小时候告诉他的,他还如若想要砍石如泥,就需要更为坚硬的器具,而打造这些器具的材料,整个华夏大陆只有寥寥几种,一种是青铜器具,需要极好的铸造技术才行。 第二是天金,就是自天而降的陨石所带来的金属,质地极为坚硬,火烧不化,整个华夏大陆几乎没用东西能够锻炼这些天金,更没有人能够做出打击的锤头,因而无人能铸造。相传只有大禹所铸的九鼎,参杂了少许天金,但他的父亲认为多半是口舌相传的妄语,真假的确无人知晓。 而第三种,是恶金。这种矿物色泽呈红褐色,在华夏大陆多有分布,硬度仅次于天金,依旧没有物品可以锻打。而且融化后呈黑色,华夏大陆的人们都认为此物不祥,故而叫恶金。 旁山风的父亲善于辨识珠玉宝石,因而长年在山野间觅迹寻踪,认识到很多华夏大陆的物产,每次都带一些各类石头矿产回家,一边给他逗乐一边教他学习辨认。这些情形都历历在目,不由得又使他睹物思人,想起了双亲来了。 下午,旁山风喝了药汤,准备去自己的田里,路过村邑中心的时候,看到邑有司和一些老者在一个石台之上,下面围满了邑民,台上摆了些果品干脯,高香蜡烛之类,旁山风好奇,走了过去。 正好看见阿公也在台下,便问阿公:“阿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公看到旁山风也来了,寒暄中又问了一下他的病况,旁山风是又握拳,又劈腿得来证明自己已无大碍。 “阿风啊,你是新来的邑民,对此地风俗不太了解也是正常,每年的二月二十一,唐国都要举行农耕祭典,祈求天神保佑,求谷神赐福,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安康(古人说五谷安康,其实就是最先要保证粮食作物不受天灾,后来人类食物生产富余后,才开始用五谷安康来祝福人,家人,称为一句吉祥语),祈求赐福给庶常封地的邑民。”阿公一直注视着石台之上的情况一边给阿风介绍。 “阿公,祭台上摆放那么多果品五谷,这祭祀有用吗?”阿风不知所谓的说。 殊不知这一句话可把阿公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捂住旁山风的口,脸色胀红,瞪着圆眼在他耳边说:“你不要命了,这种亵渎神灵的话也敢说而且是在春耕祭典的时候说,真是童言无忌啊。” “唔,唔,唔……”旁山风被阿公手捂住口鼻,让他呼吸难受只能呜呜大叫,看得一边燕儿哈哈大笑。。 阿公放开了他,对他说不可以胡言乱语,冲撞神灵,天罚下来,大家都遭殃。 旁山风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轻声问阿公:“阿公,原来这春耕祭典这么重要,阿风刚才莽撞了。” “这也不能怪你,是我们做长辈的人没有跟你讲明。这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但是今年正月底以来,时令有些不同,本来此时天气应该已经回暖,但半月多前天时出现了罕见的倒春寒,一直持续到今日,将邑民春播延迟了许多。 本来明天才是祭典之日,我们邑民就提前一天,以表对天神谷神的敬意。 真正的祭典是在庶常封地主城进行,是在明天,更为隆重的也是在唐国国都,由唐侯亲自主持。那个场面才叫大,奉牺牲而献,号天子而令,才能灵验。 光那个祭品,也叫牺牲,就是把牛羊猪三个作为祭品,我们邑民根本做不到,只有天子诸侯才可以用这种仪式,这就是礼。我们的整个庶常封邑里,即使是庶常姬虔他也没有资格用牛羊猪三畜,来主持明天的祭典。” 阿公说的很多,让一边的阿风和燕儿有点不明所以,但是旁山风听到一半时就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他在自己的思维海洋里扑捉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似曾相识,但又很难以捉摸,只知道它是牛。 “牛,牺牲,牛,牺牲,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旁山风笑容流于脸上,喃喃的说。 “你怎么了,阿风你在说什么呢,我和阿公都听不见,你不会是病还没有好啊!”燕儿好奇的问,在她和阿公看来,旁山风此刻的神情很是怪异。 第15章 牺牲大典,坤谱姬虔。 “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是说把牛杀了作为牺牲太可惜了!”旁山风抬头对着燕儿说。 可以是他忘了现在是在祭祀,而且他刚才沉思默想,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就直接搭话声音出乎口,听在这些祭祀的耳里是那么大,整个祭祀活动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阿风三人。 邑有司刚念起了祭文,念到了“以备牺牲,敬天享用”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下旁山风的话,顿时冷冷的扭过了头,看着旁山风。 燕儿看到这一幕知道旁山风惹了麻烦,只是悄悄的躲在了阿公背后。当阿公看到邑有司和众人的目光后,尴尬的红着脸冲邑有司苦笑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邑有司直接气的八字胡抖动,冲下祭台站在了旁山风面前喊。 全场无声,祭台上火盆里的火苗,呼呼的在风中猎猎作响。 旁山风也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打扰了众人祭祀的仪式。他见邑有司问话,看了一眼阿公,见后者叹了口气,才意识到可能闯祸了。 “我,我是说,是说把牛杀了作为牺牲有些可惜!”旁山风低着头轻声说。 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很低了,只是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就显得他的声音很大了,大家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亵渎天神,忤逆天神,你这样做是会害死我们大家的,你知道吗?天神降罚,我们今年的收成便会颗粒无收,甚至家破人亡,得饿死了。”邑有司说的声音非常大,周围人都听到了,他面红耳赤的指责旁山风。 “不是吧,我也没说啥,就说了牛被杀了作为牺牲可惜了而已,这怎么算亵渎天神,不敬天神呢?”旁山风脸上尽是不解和无辜的神色。 “你,你还说,来人将他给我拿下,这是渎神的死罪!”邑有司越听越气,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已经触了神罚,即使天神不处罚他,还有国法。 立刻从人群里出来四个大汉,膀大腰圆,伸手就要擒拿旁山风,一旁的阿公和燕儿可急了,燕儿已经快急哭了,这边四个大汉正用绳子绑他,那边阿公正在邑有司面前恳恳请求,但邑有司一双小眼直直的看着旁山风,不曾离开一寸,更加不理会阿公的请求。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所犯何罪?”可怜旁山风大病初愈,被四个人扭着胳膊,挣红了脸,大声的叫喊着。这一次他又十分接近地感受到了死亡,他毫不怀疑这些人会将他杀了,就像杀死牛羊一般。 “所犯何罪,你犯了亵渎神灵的死罪!”邑有司尖着声说到。 “试问,封邑内可有这一条戒律规制,唐国可有亵渎神灵之罪?况且牛羊性情温纯,力大无穷,应该成为我们人族的助力,杀了岂不可惜。如果得到牛畜的助力,我们的田地耕种起来定当是事半功倍。”旁山风看着邑有司,其实是在冲着阿公喊话。 阿公听了这话,突然灵机一动,吞吞吐吐地说:“似乎,似乎并无这一条罪名。” 台下之众人,见阿公说这小子可能没有犯罪,之前很多人都吃了他的肉,如果他临死之前在拉几个垫背可就坏了,于是纷纷点头附和阿公之言。 邑有司一看四下,众人纷纷议论,言语灼灼,似乎指责他处事不公,当下顾左右而言他,拖拖拉拉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虽然这小子冒犯神灵在前,而今天下重视礼制,虽然重典刑罚日盛,但尧舜遗风犹在,让人刑有所服,责有所当,礼乐服人,方为上策,不然日后班子就不好带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看在阿公的面子上,将你暂时收押,等我禀明邑宰大人,再行发落。” “谢邑有司大人!”阿公和燕儿连忙上身跪身叩谢。 随后,旁山风被邑有司着人关押在了他宅院里的柴房内,命人严加看管。 春耕祭典被旁山风这一搅和,已经过了良辰吉时,无奈之下他连夜带人骑马去谒见邑宰大人。 且不提旁山风被关在柴房忍冻挨饿,燕儿哭死在阿公怀里,单说邑有司连夜造访邑宰坤谱,诉说详情,坤谱得悉后,破骂了邑有司一顿,正要让邑有司立刻回去处死旁山风,突然想到了邑有司所说的得牛助力一事,觉得旁山风这个新来的野人,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随即先打发了邑有司,坤谱却连夜造访封主姬虔。 此刻姬虔正在厅堂里一个人喝着酒浆,因为他刚刚得到消息,前些时日,随楚大战,最后以楚国大胜,随国摄服为结果。 随国赔钱割地等事,其实并不能让姬虔烦心,但是唐国世代与随国互为友邦,且乃兄弟同姓之国,为“汉阳诸姬”中的头领,世世代代为周天子奉守西南蛮楚及百獛夷狄,这些年楚国日渐强盛,南攻百獛,东摄越扬诸国,现在北又摄服了随国,使随国与它盟约。 这样一来,唐国被孤立,面对东边强楚窥视,当日得到消息时,唐侯盛怒之下即砸了王庭。 正所谓君忧臣死,家国危难,子弟焉有颜笑,所以这数日来,姬虔都是闷闷不乐,整天醉生梦死,谈何国是,谈何荣耀王庭? 此时已经快要到子时,姬虔听到仆人来禀,说坤谱求见,他此时已经些有微醺,加之最近心中多有烦闷,本不想见坤谱,但又低头沉吟一番,坤谱深夜求见,定有急事。 “速传!” “哦!有此等事情?按你说,这个所谓的阿风可有什么非人举动?”姬虔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鱼,一边执樽品着酒浆。 “以臣下所知,这个叫阿风的少年,只有十五岁,尚不及弱冠之年,但却一个人横穿凿天山脉而不死,我等执剑披甲结队而行,亦不能毫发无损的通过凿天山,从随国到我们唐国这里,少说也有一百四十里地,荒山野岭多有虫蛇,此人是如何通过?”坤谱跪坐于案前,说话时一直带着微笑。 第16章 贵贱有序,礼不可废。 “这么说这个叫阿风的随国荒人(指逃难或者避难的人),确是有什么本事或者秘密?你刚才说他搅乱了丁甲邑的春耕祭典,言说不宜以牛畜作为祭祀牺牲?” 姬虔闭着眼睛靠在了榻上,一边说一边喝酒,嘴角短须微微上扬,与先前约见坤谱是神态判若两人。 “主上,臣下以为,这个阿风他私自搅乱春耕祭典,亵渎天神本应处死,至于他所言的牛力一事,应该是胡言乱语。 自古以来,牛畜皆为牺牲,只有天子可以奉三牲而祭,诸侯王公依礼奉猪羊二畜为牺牲,唯有祭天神时才可以奉三牲,我华夏大陆是礼乐典制之邦,牛畜为贵器,尊贵有序,岂是贱民可以亵辱!主上,礼乐不可废,还望三思啊!”坤谱说完话时已经叩拜在庭前,涕泪横流,为姬虔诉说利害。 姬虔听完了坤谱的话,眼神逐渐变得冷厉,但却平静地将酒樽再次斟满,轻轻一饮而尽,转头乜视跪拜在地的坤谱,言:“你且平身,些许小事这么严肃,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主上,但这事关国家社稷,如若枉顾礼制,贱民僭越尊贵,国家的社会秩序就会败坏,那时候谁还遵礼乐,守秩序。 这些贱民都如此,那诸侯王公岂不是要欺君枉上吗?”坤谱越说越激动,别看他脸色平静,其实已经脊背满是汗液,双手也抖动不止。他十分清楚,虽然他是士人出身,得到姬虔厚爱,赐以高位,但是毕竟是周土天下,他是周臣,维护礼制是他本应尽的责任与荣誉,他后退不得。这是他第一次在姬虔面前用礼制和君上压他,他也知道姬虔深恨下人顶撞,但有不从就是身首异处。 然而这一次不同,姬虔没有杀他,反而赐了他一些钱帛,就让他回去了,也没说如何处理阿风的事情。这让他为难了,如何决断他无力做主,只好连夜打发邑有司回去,等待上谕。 二月二十,晴,宜,交易,纳畜,成服。 忌,安门,成婚,安葬。 旁山风被放出来了,而且还有人给他管了顿早饭,邑有司亲自将他送回自己的土庐。 等到旁山风回到土庐跟前,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土庐前聚集了一大堆人,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推开人群,他看到在自家土庐门前的桑树上捆着一个庞然大物,一头牛,真正的牛,不是死牛。 旁山风有点糊涂,这是怎么回事?还不等他向阿公询问,迎面出来了两个披甲的邑卒,执剑来到跟前,道:“命,丁甲邑阿风,限五日内耕种二十亩高田,否则立刻处死,即日起算。” 这两名邑卒随手将竹册摔在阿风手里,转身离去。跟着离去的还有邑有司,阿风还要上前打问详情,邑有司只是摇着头,叹惋的离开。 一头雾水的阿风拿着手里的竹册,不太懂,只好回身看向阿公。 阿公当然也听到了邑卒的话,随即打发邑民去田里劳作,只留下燕儿。众人临走时都议论纷纷,说这次旁山风是死定了,谁一个人能在五天里耕种二十亩土地?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这次已经没办法了,你如果想逃命估计也不行了,四周都是丁甲邑的卒兵。让我纳闷的是上面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反而大费周章给你出难题,还送来了一头牛,这是什么意思。”阿公难免愁容,右手捋须,想要探究其中关窍。 “爷爷,你可一定要救救阿风啊,他无亲无故的,多可怜啊。这次也不知道那个邑有司是怎么了,安的什么歹心,非要抓阿风。爷爷,你知道他们送这头牛来干什么?难道要给我们吃?”燕儿不解地问。 “住嘴,你再不可胡言乱语,别说给你吃,就是你把这牛杀了,都是够你死一百次的罪。阿风,可怜的孩子,你有什么想法?”阿公先是喝止了燕儿,转身询问旁山风怎么看。 “这个,我也很迷惑,他们如果要杀我早就杀了,可他们却没有,而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让我在五日内耕种二十亩地,看来他们是想考验我,看我有没有什么本事。既然逃都逃不掉,这样嘛,那我只有先种了这二十亩地再说。” 旁山风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似乎这一段时间内,从铸兵窟祭剑,再到荒山遇虎,再到昨天被关入牢房,他的心智和定力也增强了不少。 “那你有什么需要,需要人手还是工具,跟阿公说,阿公帮你解决。” “人手吗,我看阿公您还是不要找,即使请人帮我种完了地,他们也一样会杀了我。”说完旁山风目光锁定在了牛的身上。 说起这牛,还得从巨虎飞电说起。昨日旁山风听阿公说,牛畜自古以来都是作为牺牲或者肉食的存在,他继而想到那老虎都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坐骑,为人所用,那为什么牛不可以?杀了岂不是太可惜。 更为重要的是他做的那个梦,那梦就像真的一般,让他难以置信。当日,他生病后夜里做了个关于牛的梦:一个人请他帮忙,让他把一头牛牵走,送给他家人,说是他全家最要紧的财务。而之前这个人是在地里,用牛耕田。而旁山风当时看的真切,牛是被一根绳子牵着走的,那头是一个鼻环,镶在了牛的鼻孔里。牛可以为人助力。 当他想通了这一点,他才在春耕祭典上为牛畜的命运抱不平,这才引起了后续一系列问题的产生。 而如今,封主大人给他发布了一个任务,还送来了一头牛,旁山风已经渐渐明白了这个叫姬虔的封主心里在想什么了。 “阿公,我确实需要您帮我一个忙,第一件事是请您去找一段坚韧光滑的树枝,可以弯成一个圆环,我有用处。第二件事,请您帮我找五六个身体强壮的人,我要他们做点事情。” 旁山风忽然放下了摸下巴的手,对着阿公说了一些需要帮忙的话,这时候的阿风看在阿公和燕儿的眼里,竟然觉得他有种难以言表的气质,让人们难以拒绝他的请求。 第17章 以牛而耕,可更天下。 随着一声惨痛的嚎叫,在五个大汉帮助下,旁山风用骨针刺穿了那头牛的鼻孔,将一段柳枝穿了过去,结成一个圆环,再给牛头上箍了一套绳索,即为辔头(防止牛伤人)。 尽管那头牛被送过来时,已经是五花大绑,但为了上这个牛环,仍旧把几个大汉累的满头大汗,此刻在看这地上的牛,牛角一对,足有两尺长,中间一个牛环,随着牛的呼吸上下晃动。 “阿风哥,这个牛鼻子上戴的木环有什么用?我们大家都没见过,还那么难看。”燕儿帮大家问了心中所想。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就叫鼻环吧。至于用途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好了,你带大家都去忙吧!”旁山风一边给牛喂草,一边挥手让大家散了。 “那你今天不耕地吗?你的期限只有五天,今天再不抓紧时间到时候可是要杀头的!”燕儿提醒者他。 “今天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下午,旁山风在自己的地里砍了一个人字形树杈,休整了一番。又找了一块锥形的长条青石,打磨成利刃形,在石刃的尾端凿了两个孔洞,接着又砍了几根树棍,做完这些就回到自己的土庐内去睡觉了。 当然,旁山风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所有邑民和邑卒的眼中,他们不明白,阿风在做什么,尤其是阿公和燕儿,他们爷孙两为了救阿风,已经四处请求其他邑民,帮阿风在期限内完成二十亩地的耕种,但是他两看到阿风如此散漫,不由得暗自生气。 二月二十一,晴。宜,开市,会友,修坟,耕地。 忌,嫁娶,纳服,交易。 这一天邑民们吃了早饭,都赶着去耕种土地,燕儿随她爷爷首先去了旁山风的土庐,但屋舍柴门紧闭,里面并无一人。再看看屋外,连那一头长角牛都不见踪影,二人心生焦急,赶往四处寻觅。 大概寻找了一碗茶的功夫,阿公隐隐心中猜测,阿风可能已经逃跑了。 正思索间,爷孙俩忽听有邑民在呼喊,只见四周人等都朝呼喊处聚集。 等两人匆匆赶到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阿公拨开人潮,抬眼处,正看见旁山风跟在一头黑牛后面,时不时的吆喝几声。 阿公等旁山风来回走了一遭,正好到得众人跟前,阿公连忙上前拉住旁山风的右手问:“阿风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这牛,这牛会听你使唤?” “哦,阿公,你也来了,我这是在耕地,庶常大人不是给我下达了任务嘛,我得抓紧时间,所以今天就起了个早。阿公,你肯定想不到,这牛还真好使。”旁山风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牛身上拍了一下,只见那牛只是哞叫了一声,尾巴左右甩了几下,异常的温顺。 这一幕看在众多邑民的眼里,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按说平时谁若是拍打一下这长角牛,这牛肯定会暴起伤人,而今阿风竟然能克制这牛的野性,简直是天神显灵啊。 不知是哪一位说了一句天神显灵,其他人也开始呼号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这显灵的事也就传开了。 旁山风见如此,开始否认了几句,但完全不管事,也就置之不理了,转身继续耕地。 这一次,旁山风让燕儿牵牛走在前面,他掌木犁走在后面,阿公跟在一边观察。 老头子阿公,只见那燕儿走一步,长角牛亦走一步,阿风跟着也走一步,但是人牛过后,泥土尽皆翻滚,留下约一指深的沟壑,露出地下的墒土,四周草根全部被掘起,小石块都翻滚在一边,只要有个人跟在后面捡拾石头杂草,长久下来,这块地一定能成为一块艳田。 阿公跟在后面越看越吃惊,越看越欢喜,不由得身体开始都抖动起来,白须也开始飞扬起来,他这是在窃喜。 四周的邑民见到这牛犁的效果,更是吃惊非常,像浪潮一样的都跪在了旁山风的地里,口呼神灵应验。 旁山风无奈,只得一个一个的扶起,声称自己不是什么神人,也不是什么神灵。 任凭旁山风怎么解释,众人依旧不信,无奈之下,旁山风只好任这些邑民去说了,他自己赶着牛儿和燕儿又开始耕地了,将身后的神颂之词抛在脑后。 等二人一牛走远了些,燕儿才趁着安静问出了心中疑惑:“阿风哥,你可真厉害,用什么法子驱赶这牛来耕地的?” 这个问题,把旁山风问笑了,他答道:“法子就在你的手里啊!” 燕儿懵了,她说手里只有一根绳子,怎么会是自己驱赶这牛呢! “哈哈,燕儿,你看,你手里虽然只有一根绳子,你再看看那绳子连接着什么?” “是那个木质的鼻环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正是那个鼻环。昨天我们给这牛上鼻环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牛嚎叫的厉害,说明鼻子里是它的脆弱之处,只要你一拉绳子,牵动牛的鼻环,那牛吃痛,为了减少这痛苦,它就要顺着绳子的方向走。 而我给他脖子上架的这个人字形树叉(格头,固定在牛身上,牛的力量传单防止牛头乱动,格头两侧的绳索,再牵动后面的犁铧。),就是用来固定牛身,同时使牛的力量传递到下面的石刀上。 有了这个石刀(犁,是一种杠杆框架,铧,是用来深翻土地,一般为金属凹面斜片,固定在犁头上。就像自行车车头,把车轮去掉的样子。),耕地是不是非常方便,因而我给这个石刀取了一个名字,牛者,耕而利也,就叫犁吧。” 旁山风说完了,他的二十亩高田里那一块低地,已经翻耕了一小半,只要再翻一遍就可以下粟种了。 等到太阳的时候,旁山风已经耕种了五亩地,这个效果是五个人力一天的效果,这引起了邑民们的欢呼,只要有了牛,他们将不再进行无休无止的劳作,他们将有时间干耕地以外的事情,比如学习其他技能,比如从事其他手工制作。 旁山风根本不知道,他的牛耕对华夏大陆带来的冲击和影响,他不知道从此以后,母系氏族社会彻底的瓦解,诞生了一个全新的社会阶层,士的产生。 第18章 耕牛犁田,一日十亩。 第二天,旁山风用牛耕地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更多人观看,其中还有临近的几个村邑的邑民和有司,他们起初不太相信,有人一天可以耕种五亩地,故而前来一探究竟。 丁甲邑的有司,姬姓木氏族长,木俢,昨天听了邑卒报告,说阿风用牛耕地神乎其技,乃天神显兆,是上天庇佑之人,前天他们还抓捕了阿风,担心上天会不会降罚给他们。 木俢当然知道,抓捕阿风的首要就是他自己,如果阿风真是上天庇佑之人,那么降罚也是要罚他。 但他不信,他不信一个人能降服蛮牛,一个人可以耕五亩地。 所以他去了,他要去看阿风用牛耕地是真是假! 这一早阿风和昨天一样,带着阿公和燕儿,牵着牛去井田了。 他心情不错,趁着露水地里墒(土壤的湿度,早晨墒情好。)大,今天想多耕几亩地,耕完了自己的地,再去帮阿公种地。 可是,慢慢地他发现不对了,昨天他起的早,地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一路上把他吓得哆嗦。到今天,田间阡陌人流如潮,他非常疑惑,这些人是要干嘛去? 阿公和燕儿是丁甲邑的邑民,发生这等事情还是他们平生仅见,也奇怪非常。 三人一路上发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更觉得有大事发生。旁山风三人更加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一些邑民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们,而且他们走到哪里,这些人就跟随到哪里,直到三人来到地头。 本来井田里阡陌纵横,沟槽林立,平时大家都各自安好,干自己的活,几乎是没有人的去“串门”的,但此刻旁山风的地头边,能站人的地方都满了,全部是人,这就是旁山风三人看到的景象。 此刻他们才明白,这些人是来看他们的,确切的说是看他们耕地。 这一天,旁山风再一次被人们惊呼天神下凡,各种跪拜,各种唱颂,连隔壁村邑的有司也有几人对旁山风膜拜。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戴和颂扬,这些场面,旁山风怎么能应付,任由他百般解释和推辞,想免于这万人敬仰的局面,但都无济于事。在他看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为了活着,为了应付封主的生死考验,而做的自保行为而已。 很多人做梦都希望得到万人瞩目,成为被人颂扬敬仰的英雄,这样他们会有一种成就感,荣誉感,甚至是一种权力在握生杀予夺的藐视苍生的感觉,但旁山风都没有这些感觉,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疼,那些邑民歌颂的声音让他头疼,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不停地叫。 无奈之下,他说了一句无心的话,却让这些人都安静了,甚至是按他的吩咐都各自离去。 事后,旁山风回想这件事,他深恨自己怎么没有尽早说出这句话,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说了一句:“只要你们都听我的,我就让你们都知道怎么用牛耕地。” 这句话起作用了,邑民们都走了,旁山风也安静咯。 同样离开的木俢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但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成百上千的邑民都跪倒在旁山风脚下,一个十五岁贱民的脚下,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贱民有如此的地位和荣耀,这地位和荣耀比那些大夫、士来的显赫,甚至比一些几辈子龟缩在自己封邑的封主来得显赫,来得有意义,而这仅仅是发生在两日之内。 他不能接受,这不符合礼制,不符合他一辈子所接受的贵贱尊卑有序之宗法;想他木修,身为唐国姬姓贵族的附属氏族,他有姓,这些贱民连姓都没有,凭什么一日之间身阶就凌驾于自己的头上,他不信这个叫阿风的小贱民是天佑之子,更不是神灵。 他相信权力和剑,能够解决一切。 三月二十四,晴。诸事不宜。 第四天,距离限定的五日期限只剩下了一天。旁山风用了两天时间耕了十亩地,只剩下高田里的那块坡地,按照他的预期,两天之内应该可以耕完,从而完成了自己二十亩地五天耕种完的任务。 这一天他的田间再没有了闲杂人等,依旧只有阿公燕儿和他自己。 燕儿在前面牵牛,旁山风掌犁,阿公在后面撒种。 第一道犁开沟,第二道犁紧挨着第一道,开沟的同时用翻开的泥土覆盖第一道沟渠,从而掩埋粟种。 (在用牛耕田以前,粮食产量低的一个原因就是耽误了天时,那时候人们用石锄,石铲,还有木质耒耜〈同雷肆〉这些工具,一是效率低,耕种的时间长,往往不注意包墒,尤其是靠天吃饭,墒情差收成出苗率就低。种子发芽率低,而且一般都是种子发芽的情况层次不齐,长出苗后高苗压小苗。) 旁山风看着这一犁一犁的井田,几天内就耕种了十亩地,即使是他自己,也感觉到吃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明白,要用牛来耕地的。 他只记得,那天阿公讲述三牲献祭,那时头脑里想象着牛羊被杀,放在祭台上,有点可惜。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梦里的那头牛,那头牛也是黑色,牛鼻子上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做的环,而梦里另外一个庞然大物,正在田里穿行,它过去后,地里就留下了许多沟渠,而他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看到了那个大物后面所附带的东西,正是类似他所做的石刀,也就是犁铧。 之后他自己被抓,幸好没被赐死,在得知要耕种二十亩土地后,再看到那头绑着的大黑牛,他突然就明朗了,于是就有了耕牛犁田,一日十亩的神迹。 旁山风正想得出身,突然脚下一绊,手里的犁杆就撞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顶的他生疼。 拉着牛缰的燕儿,突然感觉牛拉不动了,回头一看,阿风已经坐倒在地,她赶紧喊了爷爷过来。 二人将旁山风扶起,阿公先开口道:“阿风,你怎么了,没伤到吧,好端端的怎么倒了呢?” “就是,就是,我突然就拉不动牛了,还以为这大黑牛犯病发狂了,阿风哥,你没事吧。疼不疼啊?”燕儿扶着旁山风关切地问。 旁山风站直了身子,双手松开两人的搀扶,双眼直盯着手里的犁看,喃喃自语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撞倒了我!” 第19章 恶金不祥,夜半丢牛。 旁山风用手麻利的刨开底下的泥土,露出犁铧,只见那石刀做的犁铧已经断为两截。 旁山风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石刀,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公和燕儿互相看了一眼,俯下身子来,接过了阿风手里的石刀,端详了一番,阿公说:“断了就断了吧,这块坡地紧挨着前面的山,底下埋着些石头也是常理,现在你也别灰心,时间还早,我去找人帮你多打磨几块石刀,你先给牛喂点草,我去去就来。燕儿你去弄点水和吃的给阿风。” “哦,好的,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风哥的。” 等二人相继都离开后,旁山风才动了起来。只见他扒开了底下的那片泥土,露出一块人头大小灰褐色的石块。 他自叹倒霉,当初自己选来做石刀的青石,已经十分坚硬了,他用自身的短剑削它,并不能达到削石如泥的效果,要是一般石头,他的短剑不往不利,可如今青石却断在了这块不起眼的石头上,让他有点无奈。 旁山风正抱着这块石头,走到了地头堆砌乱石的地方,随手就朝乱石堆丢去,一声脆响,一块小石条被压断,旁山风这要转身离开,却无意地看了一眼那块被砸断的小石条的断口,竟是暗红色,这一下子吸引了他。 他俯身捡起那两截断石,表面看起来灰黑色,断口出处却是暗红色,他知道表面的是黑土地长期覆盖的结果,而内里是暗红色,而且过手会感觉沉重许多,所以他断定这是一块恶金石(铁矿石,赤铁矿。)。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发现的恶金石,以前都是父亲收集回来让他玩。 旁山风手里拿着这块恶金石,思绪瞬间飞得老远。 他在想,很多人都说恶金难求,更难锻炼,诺大的华夏他没有听说过有人使用恶金,更没有亲眼见过。 人们都说恶金乃不祥之物,即使父亲也对此多有避讳,但究竟如何不祥,却从来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而眼下自己手里的恶金石,看起来与其他普通石块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块恶金石难以冶炼。 一个时辰后,阿公带着同样的一块石刀犁铧来了,旁山风也同燕儿吃了东西,因为之前稍有耽搁,三人这次耕地少有言语,一力想要尽可能的多耕地。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在他们耕完了五亩地时,接下来便接二连三发生犁铧断裂的事情,好在阿公之前找村邑里的石匠多打磨了几片犁铧。 到了太阳下山,但也仅仅只撑到耕了四亩地,还有一亩地才能完成今天五亩的任务。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依旧是土地里各类大石块,其中就有好多块恶金石。 无奈旁山风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土庐后,他恳请阿公和石匠多打磨几片石刀犁铧,好在明天一股作气将剩下的田亩耕完。 以后旁山风吃了点燕儿做的东西,有给拴在门前梨树上的黑牛喂了草食,也就休息了。 这一夜,月光皎洁,春风袭袭,但在丁甲邑这个小村邑的上空,却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子夜到来之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一片树影后穿了出来,月光照在这个人的脸上,一撮八字胡清晰可见,他竟是木修。 只见他左穿右绕直奔旁山风的屋外,探着耳朵贴在土庐的门扉上,似乎是在揣摩屋舍里的动静。 此时的旁山风因一天的劳作,早已疲惫不堪,沉沉睡去。 木修侧耳倾听了一会,并未探听到什么异常,遂扭头看着门前梨树下的耕牛,嘴角悄悄扬起,毫无声息地牵走了耕牛。 第二日卯时,丁家邑四处鸡啼,旁山风早早的起来洗漱,顺便整理一下东西。 这时燕儿老早地提着预备好的吃食,来到旁山风土庐内,只见她将东西放在桌案上,灵秀的双眼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旁山风收拾地井井有条,不由得暗自点头欢喜,待她准备给屋舍外黑牛上草料时,赫然发现那牛已不知扑向,梨树下空无一物。 她不解地步入了土庐,问道:“阿风哥,咱们的牛呢?” “牛不是在外面嘛,梨树下卧着呢,那么大你都看不到么?”旁山风正在整理木犁,随口一说。 “外面卧着?哪有啊?” “那牛是黑色的,现在天才麻明(黎明),外面有点黑,你可能没看清楚,女孩子家怕黑正常嘛,来哥给你打个火把,让你看看咱的宝贝欸!” 旁山风将屋舍里的有灯拿了出来,先看了一眼燕儿,冲她一笑道:“牛不是在那……嘛”。 随即啪的一声,他手里的油灯摔碎在地上,因为他眼目所及之处空无一物,而牛已不翼而飞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呆了半晌,痴痴的说。 “怎么回事?跑了呗!” “怎么会跑了,我昨晚明明拴的牢实着呢,怎么会跑了。” “那你自己看啊,牛在哪?这牛可是能救你的命耶,现在连牛也没了,又加一条,即使你耕完了地,也死罪难逃了,唉唉,气死我了,你说你,怎么不好好照看,晚上睡的跟死猪一样。” 燕儿双手插在腰间,气的吹胡子瞪眼。 旁山风当头挨可燕儿一顿骂,木头木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停的挠头。 天亮后,整个丁甲邑的人都知道了丢牛这件事!本来大家都想要看旁山风顺利完成二十亩地的考验的热闹,没想到再最后一天里,旁山风竟然把牛给弄丢了。 这下村邑里的人议论纷纷,丢了牛这可是大罪,即使把旁山风杀了也难以弥补,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此刻,旁山风正和阿公以及燕儿,在整个村邑里寻找牛的下落,有的说那牛野性难驯,自己跑了,有的说是山上的大虫在村邑里觅食,叼了去,种种说法都有,但只有这两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旁山风可不信。 那牛自从穿了鼻环后,耕了几天地,都未曾撒野一次,更不会半夜三更自己跑了。 至于第二种说是大虫吃了耕牛,旁山风也不信,他是接触过飞电的,巨虎根本不吃活物。如果还有其他狂野猛兽来吃黑牛,那起码也应该有响动,他虽然睡的死但也不至于听不见丝毫的声音异常吧! 倒底牛是怎么丢的呢? 第20章 牢狱之苦,断命之举。 这一天下午,旁山风仍旧没有找到丢失的牛,没有了牛剩下的六亩地就种不完,即使找来全村的人帮忙种完了地,但他弄丢了牛,也是罪责难逃。 这样一来他就面临两种选择,一是依旧待在丁甲邑,承担罪责,可能被处死。二是提前畏罪潜逃,但这是下策。 申时许,旁山风正在土庐内发着烦闷,这时候阿公和九风燕儿来了,二者问他如何打算,他说自己也不知道。 “阿风哥,我劝你还是逃吧,一会趁着天黑没人防备,你从丁甲邑一直往南,就能逃出封邑了,我跟爷爷已经给你准备了干粮和水,还有一件我最近做的衣裳,我不想看到你被他们抓去,更不想看到他们杀了你……”燕儿说完哇的一声哭倒在阿公的怀里。 旁山风见燕儿哭的伤心,心里也很难过,心想自己怎么时运如此不济,本以为遇见了阿公和燕儿两个好人,就可以在丁甲邑生活下去,可现在又要去逃亡,做一个无家可归的荒人。 旁山风想着想着也眼角生花,抽泣了起来。 阿公见到一屋三人四行泪,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支手臂挽着一个人的肩膀,让两人都靠在了自己的怀内,可怜的两个孩子。 待得哭声渐止,旁山风终于答应阿公逃亡一事,在屋里整起了行装。 半边红日挂在树梢,春风徐徐,劳作了一天的邑民也陆续回来,这一天将要结束。 一阵急促的吆喝声想起,五六个大汉,正从丁甲邑西边有司府的方向赶来。他们各个腰佩长剑,面色凝重,正是邑卒。 领头的正是邑有司木修,只见他面色沉重,手不离剑柄,急促的赶路,而方向正是旁山风的土庐。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九风燕儿拉着旁山风的胳膊问,阿公被推倒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为什么,我看你们是明知故问!”木修发着尖腔,趾高气扬的回答,一手打掉了九风燕儿的手臂。 “你们抓我可以,为什么欺负老幼?算什么有司,还是男人吗?”旁山风被捆着双手,咬牙切齿的喊着。 “你这个贱民,死到临头还要逞英雄,要不是大爷我来的及时,就让你给逃了,丢了主上的牛,还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还想逃,看看人赃俱获了吧,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苦头吃。” 木修得意忘形的说着话,一脚踢在了旁山风的腿弯处,将他打跪在地,用手撕开了旁山风的包袱,呼啦一片,一大堆东西掉在地上了。 木修和其他邑卒低头一看,登时眼睛一亮,地上有数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包袱里的东西,阿公和燕儿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木修这时却转起了他那小眼珠子。 “好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一个窃贼大盗,看来老爷我今天是为民除害了。来啊,将他给我拉回有司府严加拷问,这些赃物就由老爷我带回去做证物。” 木修先声夺人,将旁山风定做是窃贼大盗,再行私吞财物之举,自然是一举两得。 对于一个贱民来说,随身携带数块美玉,且来历不明,很容易被人当作窃贼。但旁山风的的行礼中的美玉并不是窃取而来,是当初他从巨虎的山洞里挖下来的,虽然掩埋了大部分,但也身上带了几块,以备不时之需。 “燕儿,你不要管我,照顾好阿公和你自己,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受苦,阿风我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你们了。” 旁山风被邑卒带走了,临走时不忘这些时日阿公和燕儿的恩遇之情。 木修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快,让你还有下辈子那我岂不是活不了了,得赶紧将这贱民正法,随即将旁山风的包袱紧紧的捂在怀内。 土庐内只剩下阿公和燕儿,两个人相互扶持,燕儿更是泣不成声,哭的稀里哗啦。 而此刻阿公抬头望着门扉外面已经降下来的夜幕,泛白的须发间,那双眼睛渗着寒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夜幕降临,整个有司府的上空弥漫着凄惨的叫声。 “大人,你,你快来看,看这小子颈背处好像有字?”一个邑卒在拷打旁山风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的字。 正在牢房外的小间里一边欣赏着美玉,一边喝着酒浆的木修听到手下邑卒来报,不由得好奇起来,一手捋着八字胡,一边极速转着眼珠说:“哦,看来这小子的秘密还真不少,随我去看看是什么字!” “随奴,旁山氏,风!我当是什么秘密,原来你这个贱民是随国的奴隶……哦,不,称你为贱民都是高抬你了,奴隶,是最低贱的奴隶!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真不知主上是花了还是昏了,竟然为一个奴隶折腾了这么几天,幸好被本有司我发现,一个死奴偷盗宝玉,又丢失耕牛,最大恶极,死有余辜。” 木修看了旁山风背颈处黥(读情,涂墨之刑,刺青一类,用于犯人。)的墨字,知道了他的底细,更加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奴隶连猪狗都不如,他一个邑有司杀死一个奴隶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遂更加的得意。 木修接过了邑卒的鞭子,狠狠的抽打了旁山风一番,木修回想着当日众人膜拜旁山风的情景,想起他装无奈和众人称赞他时厌烦的表情,他有多风光,木修就抽的多狠劲,一个奴隶,竟然要众人膜拜,他木修不能容忍,不能接受。 这一通鞭笞,打得旁山风是皮开肉绽,打得木修是口渴难耐,直到他晕死过去,木修才喝了几口茶水,解了一解口干舌燥。 木修打算明天再当众宣布旁山风的罪行,他相信邑民们跟他会一样,会痛恨盗贼和奴隶,会一致高喊着“处死他”,木修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非常舒服,奴隶就要有奴隶的身份,贱民就要有贱民的位置,你要想逾越,对不起,我木修不答应。 这就是他木修一直以来所秉行的礼制。 第21章 群起围之,身份照兮。 三月二十六,阴天。宜,除服,访友,造车,生子。 忌,搬家,交易,祈福。 三阵鸡啼过后,东山顶上现出了一抹白,林音潇渺,晨露葳蕤,这山间的小小封邑,景致也不输他方名川大山,亦别有一番新意。 卯时刚过,丁甲邑的所有青壮男子连早饭也不曾吃过,就纷纷攘攘的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汇聚成上百人的队伍朝着有司府前进。 除了丁甲邑,周围其他村邑里也在发生着相同的情况,而他们的目的地竟出奇的一致,都是丁家邑有司府。 一个时辰后,丁甲有司府的下人正在打扫房院,突然听到有司府大门外出现了许多熙攘之声,他们隔着门缝里瞧见,整个有司府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下人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吓得连滚带爬的赶紧去禀报有司大人木修。 而同一时间,丁甲邑有司木修正在卧房内,春宵未醒。只见罗帐内,他左右各搂着一个粉臂玉颈的女子,春光大泄,秽乱不堪,八字胡须随着如雷的鼾声一起一伏,正在梦比周公。 这时候,下人来报,使劲拍了数下房门,却听不到里面有何动静,而他又不敢擅闯入内。 这下人深知自己的家主脾性,最恨越礼乱制不懂礼数的人,因而这整个有司府上下即使面临再大的祸事,下人们也不敢自作主张,一切都得家主木修拿捏才行。 这下人连拍带叫,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女子嗔怒娇骂的声音从内里传了出来:“鬼嚎什么呢,这么吵闹是死了哪家的贱民,一大清早的打扰奴家晓梦。该死!哎呀——,老爷你看看吧,这些奴才都无法五天了!” 女子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 下人在外面那么大的声音叫喊,这木修也没有听到,而宿女的一句无法无天,竟让木修立刻坐直了腰身,醒了过来。 “哪个奴才敢犯上无礼,谁,是谁,看我不打断这奴才的狗腿。速速为老爷我更衣!” 半盏茶的功夫,木修急匆匆地从卧房内走出,看见门外跪着的奴仆,上去就是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木修还待要打,这是那下人奴仆才央告求饶起来:“求有司容禀!” 木修收住了抬起来的右脚,道:“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们吃了狗胆,坏了府里的规矩!” “老爷大人,您就饶了我吧,外面,门外面已经闹翻了!” “什么闹翻了,你说清楚!” “是这样的,奴才半个时辰前在庭院打扫,突然听到门外吵嚷起来,就从门缝里看了看,谁成想,外面全是种地的贱民,他们很多都带着棍棒呢,因而马上就来向老爷禀报,谁知老爷您,您正在里面……哎呦!” 这下人还没有往下说完,就被木修一脚踹在脸上,头也不回的去了前院。 木修带着邑卒打开了府门,外面熙攘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时候木修才看清了场面,前门外聚集了成百上千的邑民,有的扛着石锄,有的扛着扁担,更多的是拿着棍棒,成年男子居多,耄耋老者和垂髫顽童也参杂其间。 这场面让木修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从人数上来看至少有七八九个村邑的人口之多,而且这些贱民都手拿棍棒家伙,自己聚集邑卒也才三四十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这木修也不愧做有司这么多年,看了看门前一众人等,便稍作调整,换了口气道:“不知在此的各位父老,前来有司府,有何贵干,可有我木修能够效劳的地方,大家若有什么难处,请尽管说,我木修一力担待,如果我帮不了什么,在上还有我们主上,定可以解在坐父老的困处,大家有何难处还请直言。” 木修这官面话说的是极好,一幅做官为民的作风显露无疑,而且说明了自己做不到的,还有封主大人在上,他是想告诉这些邑民,你们对付的了我,还能对付得了整个姬虔封地么? 他有自信,这些贱民做不了什么大事。 按照他的经验和想法,接下来这些贱民会推举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前来陈情始末,但是他想错了,他看到的是所有的邑民都在冲他喊叫:“放了天佑之人!放了天佑之人……” 叫喊声伴随着棍棒的挥舞,邑民们群情鼎沸,木修还未出现时更加高胀。 木修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群贱民竟为了那个随国的奴隶而来,而且来的人数如此之多,而他在看到这些贱民来到的时候,还本想借此宣告旁山风所犯之罪,来转移这些贱民的视线。 而他们却是为了救那个奴隶,这让木修异常的恼怒,尽管他此刻看着邑民的脸,并无任何情绪的起伏。 木修思绪一转,双手压住了鼎沸的声浪,开口笑道:“诸位父老兄弟,小可我正想向大家通报一件事,这件事正好跟你们所说的天佑之人有关。”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吸一口气继续说:“正是昨晚,小可前去阿风家中,本想询问封主交代的二十亩地耕种进展的事情,哪成想,我带着邑卒去的时候,正发现阿风整理行囊准备畏罪潜逃,但是阿风和燕儿姑娘也在场,他们可以作证。” 木修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他看到这些贱民听了他的话明显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正是他想看到的,这一幕使得他嘴角的八字胡微微上扬了几分。 “自从阿风来到我们丁甲邑的这段时间,我也看这个孩子可怜,处处帮衬着他,但我却看错了人,他不但要畏罪潜逃,而且是一个窃贼大盗,还是一个惯犯。昨晚抓到他要逃跑时,小可在他的包袱里搜出了美玉十数块,价值不菲啊。” “更令人想不到事情还在后面。你们猜怎么着?昨夜我们连夜审讯,才发现阿风并非其真名,他的名字叫旁山风,是随国的奴隶,因为偷窃之罪,越狱潜逃,来到了我们丁甲邑!他是罪恶之人,不是你们所谓的天佑之人!” 第22章 民为流水,聚者成涛。 木修的话令邑民们感到不知所措,议论的声音大了许多,人们各自交相接耳,想要确认木修所言的真实性。 木修此刻的感觉无比的舒服,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更喜欢能够操纵别人生死的感觉,即使这是令人不齿的,他不在乎。 他自己本是一个小人物,而且这个小人物的地位是他父辈三代人换来的,他这一族从一个穷途末路的流浪的宾客开始,直到获得上一代封主的青睐,赐职有司,才摆脱了沦为贱人的命运。 从祖父开始,就要求他熟背礼制,为封主效忠,尽最大努力维护封主的利益和自己的地位,这也是他一直警醒自己的利刃。 当他昨晚得知旁山风的奴隶身份后,他已经将这个奴隶当作了自己高升的踏脚石。 议论之声还在持续,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位中年人,相貌端庄,穿着体面,有几分书卷气质。他上前先是冲邑民作揖行了一礼,再转首朝木修一礼,才开口道: “小可乃乙丁邑的有司,听说仁兄抓了天佑之人,我等才前来劝告。他即是天佑之人,那么就是受天神眷顾,我等抓了他就是忤逆天神的意志,天神降罚下来,谁能担待?况且你我是相邻村邑,即便你愿承受天罚,可天罚并不分你我,怎么能不殃及池鱼? 之前你也说了,他有盗窃之罪,然而仅凭一面之词,怎能信服与座的父老乡亲?还望仁兄放了天佑之人,也好大家当面对峙问个清楚!” 此人说完话,下面的邑民顿时大声附和,有的说木修强词夺理,有的说他恶意栽赃,都要求他放了天佑之人。 木修这时候脸色大热,他没想到的是临近村邑的有司竟然也来了,一席话令他难以自圆其说,而他又不敢放人,旁山风被打得惨不忍睹,他如果放了旁山风,那自己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这位仁兄,旁山风是随国奴隶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背颈处就有黥印。至于说要让他出来当面对质,以在下之见,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他旁山风乃带罪之人,理应有我有司府收押审理,在做的父老也并无权力决定如何处置罪人,而你我同级,于礼法上说,我木修也没有义务向你禀明原委,我唯一可以禀告的就是我们的主上。” 木修说到最后吐字沉重了几分,这一席话说的那文士无话可说,只好退了回去。 邑民们互相低声议论,而木修此刻甚是得意,以他多年的经验,对付一些贱民还不是牛刀小试。 天上的太阳被阴云遮住了光芒,正如这一场对峙也陷入了沉闷。 然而,木修从起床到现在,未曾吃过丁点水食,尤其是昨夜连御二女,让他更觉得腹内饥饿难耐,无奈之下他先是打破了现场的沉闷: “各位父老乡亲,我劝大家还是回去吧,当下正直春耕忙时,为了一个小小的死奴,不值得,还请各位乡党速速归去,也好应付春耕。” “你不放人我们就不走,天神保佑,保佑天佑之人平安无事,保佑我们今年风调雨顺!” 不知是下面哪一个人说了一句,其他人都跟着符合,一时间所有人都跪拜在地上,朝天参拜,有的人甚至都带来了檀香,就地焚了起来。到了最后大家都席地而坐,把整个有司府围得水泄不通,扬言不把旁山风放出来就不散开。 木修看了这一幕,心情更加不好,甩袖冷哼一声回了内宅去用膳。 有司府外,邑民们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期间不停的有其他村邑的人前来,起初是妇女孩童,都是为家里男人或父亲送汤食而来。 这些人回去后,又将丁甲邑有司府发生的事互相传告,渐渐地更多的人来到了丁甲邑,大家席地而坐,一围接一围,到了申时,有司府门外聚集的邑民人数达到三千人之多,几乎整个姬虔封地里接近三分之一的农人都汇聚在了这里。 而坐在有司府里的木修,越来越坐不住了,已经摔了四次茶碗,急的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走到这一步,三千多人聚集在一起,只是为了救一个奴隶。 他很清楚,如果这些邑民手里有武器,那整了姬虔封邑都会被颠覆,而且这些人连春耕都不做了,再持续闹个一两天,势必会影响今年的年成,而主上这几年励精图治,开源节流,延揽饱学之士,大力推行计然之策(计然,就是经济类的学问。),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子民因为他木修而耽误生产,就是木修有十个头也不够砍。 木修越想越害怕,这其中的联系牵扯甚大,自己如果处理不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怎么应付现在的局面?木修在屋内来回的踱步,时间拉得越长,他越恐慌。 他本想把旁山风交出去,但是这个奴隶被他打的厉害,如果交出去会不会刺激了邑民暴动?但是如果不交,邑民人数越来越多最后如果发生什么异动,估计连主上都控制不住,那么主上怪罪下来,自己估计会被夷族。 木修冷汗直流,不敢去听外面的叫喊之声,而外面的声音就像催命鬼一样,来回的在他耳边嗡嗡。 他现在暗自后悔,如果昨晚得知旁山风没有完成二十亩地的耕种,直接尊令主上的口谕,就地正法,也不会出现现在这骑虎难下的局面,都怪他为了泄一己之愤,又贪恋他的财货,把旁山风带回了府内,鞭打了一通。 木修越想越难受,在屋里时不时的给你自己一个巴掌。 外面的人群还在叫喊,屋内的木修一时也难以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但是时间不等人,将近巳时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木修突然得到奴仆的禀告,说主上派人来了,正在前庭等木修前去参见。 “你可知来者何人?”木修连忙抓着奴仆的双手问,这个消息就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不论它能不能救命,他木修必须先抓住再说。 第23章 来人坤谱,探明真相。 “禀告主,主人,来人之说自己叫坤谱!”木修的样子把奴仆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听了奴仆的话,木修立刻喜上眉梢,一个拳头砸在自己的掌心里道:“好,太好了,坤谱先生在,我木修就得救了!” 有司府前庭里,坤谱正跪坐在案几前,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握着茶匙,自斟自饮,神态悠然,举止大方,好像并未听到府外几千人嘈杂的声音一般。 一盏茶还未饮毕,木修火急火燎的从内宅走入前庭,还不等坤谱反应过来,木修已经跪倒在茶几前面,声呼:“请先生救小人一命!” 木修说完就拜了下去,前额贴地,再也不看坤谱。 坤谱看到木修这个样子,并未言语,只是慢悠悠的将手里的茶饮尽,又盛了一匙茶水进来,然后不慌不忙的起身,从茶几右侧出来,扶起木修。 “你且将此事的缘由详细道来,救不救你,还要看事情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坤谱双手插在衣袖内,半闭着眼睛对木修说。 “先生明鉴,这件事还得从那二十亩地说起……” 木修从旁山风领受二十亩耕地任务说起,到昨天他带人去抓旁山风的事统统说了一遍,只是其中隐瞒了自己头牛的情节。 “事情就是这样,还望先生明察,救小人一命。”木修说完斜眼瞧了一下正在闭着眼睛的坤谱,连忙又行了一礼。 “天佑之人?天神显灵?克服蛮牛?竟有这等事情,看来这个旁山风的随奴太简单啊。”坤谱一边捋着自己的长须,一边面露微笑的说,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回禀先生,这些都是那些贱民们愚昧无知,胡言乱语罢了,当今天下出了天子是天佑之人外,还有谁敢称是天佑之人?还望先生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木修重又作揖,他不相信旁山风一个奴隶是什么天佑之人。 “哦,不是天佑之人,那牛作何解释,而且那牛现在何处!”坤谱突然转过了神来,睁开了眼睛字字铿锵的质问木修。 这一下,把木修吓得后背发冷,连忙后退了两步,从新跪倒在地,口呼:“先生明鉴,那牛真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山上大虫叼了去,又或者是那个小贼偷窃而去,小人实是不知啊。” 木修的话刚刚说完,突听吭的一声,坤谱已经将自身佩戴的宝剑掣出,架在了木修的右肩上,面色平静的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这同月宝剑今天就是要饮血了。” “先生饶命,先生饶命,小人这就说实话,旁山风他丢的牛是,是小人连夜偷走的。”木修吓得连忙又跪爬在地,惶恐的说了实情。 木修的话刚刚说完,只听一声剑鸣,坤谱身边的放着茶碗的几案便分为两段,连同那陶碗也被整齐的切成两半。 木修稍稍抬了你下头,看到了毁坏的几案,心想坤谱的同学宝剑竟是如此的了得,刚才若是自己回答的迟了,那此刻自己的脑袋估计跟桌案一个下场,因而再也不好存有欺诈侥幸之心理。 “你且命人将牛畜速速找牵来,将那个叫旁山风的随国奴隶也带来,我要看看这个天佑之人以及他所克服的蛮牛,速速去办。”坤谱一边将手里的剑归入鞘中,一边吩咐木修事情。 木修听到坤谱语气似有缓和,心中暗自高兴,但又听他说要见蛮牛和那个奴隶,不免面露难色,半天迟疑不定,吞吞吐吐的跪在地上。 “怎么这二者有何难处?我看你的脑袋还是搬个家为好,免得日后朽掉。”坤谱看出了他的心思,色厉内荏的说。 “不,不,启禀先生,那头黑牛倒是好办,只需在自家后面的草棚里牵来就是,只是那个旁山风,旁山风他受了点伤……”木修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受伤了?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的伤应该是拜你所赐吧,哼,愚蠢的东西!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放了,好生看护!”坤谱被木修气的髭须横竖,他真恨不得一剑劈了这泼材。 坤谱又喝了一碗茶,才看到木修命人牵来了牛,还有几人用一张柴床抬着一个人,一并都放在了坤谱面前。 坤谱面色平静的走到了柴床前,他要先看看这个所谓的奴隶旁山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坤谱入眼处,看到的是一个身长六尺的半大孩子,眉眼清秀,方形脸颊,看上去稚嫩中带着几许善良,只是这时候他面唇苍白,虽然经过衣物遮掩,看不出什么伤势,但坤谱心里明白,这定是木修对旁山风的伤势,进行了简单清理和包扎,而此刻旁山风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可想而知旁山风的伤势的严重程度了。 “废物都是废物,,木修,你不是说他只是受了点伤吗,可怎么还不见他醒来,你们昨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木修,我告诉你,他要是死了,你就自己去主上哪里领死吧。”坤谱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木修,一个平时处处以礼律己,以君子立身的坤谱,今天竟然打人骂人了,可见他有多恼火。 木修被踹翻在地,不敢求饶,只是又跪倒在坤谱面前,一个劲地磕头。 坤谱也不理他,径自走到了那头黑牛跟前,此刻这牛正拴在庭前的立柱上,犹自在咀嚼着草料。 坤谱细看之下,才明白,所谓的旁山风能克服蛮牛,让一个小姑娘牵着牛走,实则是旁山风给此牛上一个柳木的鼻环,想来那鼻孔里就是牛畜的软肋,只要钳制住牛的鼻环,不怕牛儿不听话。 看到了这里,坤谱难得的会心一笑,他心里亦赞叹这个奴隶旁山风的匠心独运,他转身又对这个躺在柴床上的少年好看了几分。 至于人云亦云的天神显灵,还要落在旁山风四天里耕种二十亩田地上。 只是此时此地,只有牛,也没有木修所说的套在牛背上的树干之类的器具,坤谱他一时半会儿不好做出判断,只能等旁山风醒来再说。 为今之计,首要的还是先退去府门前的数千邑民,眼看天色将晚,到了夜晚外面闹僵起来,就不好处置了。 这样一想,坤谱私下一个合计,就有了退民的法子。 第24章 归去来兮,魂梦遇兮。 “以上便是坤谱我作为府宰,所能公允的处理这件事情的办法,不知诸位父老兄弟意下如何?” 坤谱说完就安静的看着府外的邑民,四周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能轻微的听到人群议论的声音。 原来坤谱已经将自己的处理办法告诉了所有邑民,他相信不论是民众还是木修都不会反对。 坤谱在处理邑民聚集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做的比较合理,他首先答应了民众的要求,就是释放旁山风以及他被木修扣押的行礼和玉块。 第二件事是将已经找到的牛作为补偿,免费送给旁山风,毕竟那只牛只有旁山风会驾驭,条件就是旁山风必须好生喂养。 第三件事是罢免了木修的丁甲邑有司职务,以后将由丁家邑邑民自行推举,从丁甲邑重新选拔新一任有司。 现场的邑民们议论了一番,最后推举出之前的那位乙丁邑的有司,带众人答话,说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然而当旁山风被抬出来后,邑民们发现他被打的不成样子,于是乎众人又冲着坤谱讨说法。 坤谱当然不能再说是木修打的,那样必定会民怨沸腾,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编个幌子,说是邑卒不分轻重,下手过重所致,之后会对所有笞打旁山风的邑卒进行二十鞕的惩罚,另外明日会有邑城最好的医匠前来,帮旁山风诊治。 坤谱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诚诚恳恳,态度十分谦恭,俗话说巴掌不打笑面脸,邑民最后也不再计较,最后坤谱又将有司府里的烛火分给了众人,回家的路上好有个明信。 随后各个村邑的人都是十几二十几人结伴而归,旁山风也不见醒转,则由丁甲邑所有邑民抬将回去,一路上幸亏有了燕儿姑娘的照料,才不至于出了啥大岔子。 且不说旁山风回到土庐由燕儿姑娘照顾,那木修得知坤谱废黜了他的职务,待所有邑民走了后,连忙找到前庭坤谱处,哭诉着说他上有老下有小,又得罪了这么多邑民,以后可真没地儿活人喽。 坤谱犹自喝着茶,任由木修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见他又是以头撞地,又是自己扇自己耳刮子,直有个半柱香的功夫,才叫住了木修。 坤谱抬头看见木修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失神落魄的样子,心道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真的是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他喝了一口茶,抬起眼睛看着木修道:“今日之事是对你小惩大诫,如果是主上亲来,你早就人头落地了。念你往日对主上还算忠心不二,今日之后你就随我回邑城,主上身边虽然宾客众多,但向你这样能跑腿的倒没有几个。不过得提醒你一句,伴君如伴虎,以后别耍你自己那点小聪明,此事就此罢了!” 木修听了坤谱之言,转念一想,立刻喜笑颜开,急忙给坤谱磕起了头来:“谢先生救命之恩,木修就是做牛做马都无以报答先生,而今又带小的去邑城长见识,先生就是木修的再生父母,木修定当誓死相报先生之大恩。” “好了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之前交待让你派人回邑城,明天带两个医匠过来,都办妥了吗?” “先生请放心,木修已经派了三名邑卒快马加鞭,连夜赶回邑城,明日一早便可回来。”木修站了起来,稍微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和衣裳,这是起码的礼节,正所谓:与圣人曰,不可废服貌! “想那几名邑卒带着我的书信连夜赶往邑城,主上见到我的书信,自然就会明白今日之事。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先下去休息,待明日,你就收拾行礼前去邑城,带着我给你的书信去邑宰府,他们会安排你住下,我还得再过两日才回邑城,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不在这乡野间走坊一二就枉来这一遭。” 坤谱说到最后,目光透过庭院,似乎已经看到了远方那一大片的井田,人们鸡犬相闻,田间阡陌参差,多么让人怀念啊。 二月二十七,小雨。宜,纳财,动土,求医,安葬。 忌,出征,祭祀,交易,婚嫁。 旁山风此刻正躺在土庐里的炕上,屋内炉火斑斑,屋外春雨潇潇。九风燕儿由于一夜未睡,也蜷缩在炕的一个角落里,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躺着的旁山风,在卯时这一刻,脸色赤红,双唇紧锁,眉头一皱,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躺在这里?”旁山风问躺在不远处的一个人,那个人也和他一样躺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姓……你就叫我莫离吧。你是谁,你叫什么?我怎么也躺在这里?”这个叫莫离的人,从石室的地上坐了起来,四处打量着,才看到他们二人身处一间幽暗的石室内,他看到旁山风穿着古式的麻布衣裳,披头散发,很是怪异。 “我乃旁山氏,名风。这里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这间石室,迷蒙蒙的,我怎么会在这里?”旁山风说完后,向四周看了看,他也觉得眼前这个人,穿着怪异,头发很短,那什么衣服,将双手双脚裹的那么紧,那多不自在啊,而且还说他姓莫,有这个姓吗,反观自己只有氏没有姓,他不由得觉得这个人让人看不透。 “旁山氏?旁山风?怎么还有这么怪异的名字!你问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还有你别用那么多古代的文言文说话,我虽然大学毕业,你说的我能听懂,那么文邹邹的话,你不觉得别扭么?还有兄弟,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你们是在拍戏吗?” (旁山风说的话略带文言文色彩,为了使行文简单易解,作者我帮大家翻译了,此处省略以上的哈字。) 莫离站了起来,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对面这个人确实很怪,言行举止,怎么和自己的世界对不上号??他在问自己这是哪?怎么把自己跟一个陌生人关在一个石室里?不会是谁恶作剧吧! 莫离越想越害怕,怎么自己好多事情不记得了,甚至连昨天的事情都没有一丁点印象,难道是做梦? 第25章 梦醒疏离,恩重如山。 (六万多字了,估计快要试水推荐了,小燕麦在这里羞羞的求一下推荐票,谢谢大家。) “大学,文言文,拍戏?这些是什么东西?”旁山风挠着头又反问。 “哥们你别吓我,这么小白的问题还要问我?” “啥,啥是小白?” “我靠,天灵灵地灵灵,怎么让我遇到缺啊!话说你真不知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说话阴阳怪气,还有,请说话不要太吵行不行,非礼勿言。”旁山风一本正经的提醒这个陌生人。 “真的不懂?”莫离一下子凑到了旁山风跟前,头几乎贴在了旁山风的脸上。 这么近的距离,旁山风有些吃惊,从来没有人如此这般无礼,而他也看清了莫离的形状,一头寸发,线迹笔直有型,方形脸,嘴角一直似乎都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有些诡异,加之这个石室内昏暗的光线,这令旁山风突然感觉到脊背发冷,大喊一声“鬼啊”。 旁山风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燕儿关切的水眸,就像水里的月亮,汪汪浅浅,影影绰绰,秀长的睫毛包裹着灵动的眼珠,旁山风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一位姑娘,不由得有些恍惚。 “阿风哥,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一天一夜里,我和爷爷都很担心你。”燕儿喜极而泣,苦笑着说。 …… 燕儿见旁山风瞪着眼睛不说话,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还是没有答应,她便情急之下摇了一下他的手臂,这个举动牵动了旁山风的伤势,才使得旁山风闭着眼睛忍受了一番,复又睁大了眼睛,吃吃而又羞愧的对燕儿说:“燕儿,我,我没事,刚才我做了个噩梦,把我吓了一跳。”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你被他们打糊涂了,我爷爷曾经说,一些大老爷经常会把一个人给打傻的。原来你是做了噩梦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喊鬼,难道是梦里有鬼吗?阿风哥,你如果怕做噩梦遇见鬼,我告诉你个好办法,这也是爷爷小时候跟我说的,他说人要是老做恶梦,可以使劲儿的劳动,把自己弄的累累的,然后这个人就会倒头就睡,不做噩梦了。” 燕儿一边说一边左右晃脑,讲述的非常认真。 旁山风听了燕儿的话,倒真觉得最近自己老做着奇怪的梦,而梦里都是奇怪的东西还有奇怪的人。 他暗自下决心,等自己身体康复了,就可着劲的劳作,同时又一想,燕儿跟阿公跟自己非亲非故,这么照顾自己,让他十分感动。 他看着燕儿高兴的样子,认真的说:“谢谢你,燕儿,你真好。” 突兀的一句话,把燕儿说的一下子脸色潮红,低头转过身去。 旁山风不觉有他,手肘并用,想要坐起来,无奈又带动伤势,疼的喊出了声来。 燕儿听到旁山风呼喝,连忙转过身来,心疼旁山风痛苦得头顶冒汗,随即又帮他重新躺好,千叮万嘱咐的要他千万别动,然后燕儿才步出土庐,要告诉爷爷顺便准备早食和汤药。 卯时刚过,鸡啼渐息,旁山风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悲悯自身孤苦,更可恨的是那木修将他打成如此这般,他决心日后如果有机会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不多时,阿公跟燕儿端来了稀粥和汤药,二人伺候着旁山风用完,旁山风感激涕零,但又无以为报,让他愧疚万分。 饭毕,旁山风才有些气色,躺在炕上问二人他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于是,阿公就将昨天众多邑民大闹有司府,以及邑宰大人出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将出来。 旁山风听了十分不解,邑民怎么会来救他,按说是丁甲邑的邑民出来相救,或许还能勉强说的过去,但说到其他村邑的农人前来搭救,旁山风用上了十个手指头和十个脚趾头外加自己一个人头,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因由。 他便请教阿公,问他是否知晓。 哪知阿公却劝他不要过多在意,只将众人的恩情记在怀里即可。 “孩子,你也不要担心,邑宰大人说的医匠今日晌午即可到来,你只是皮外伤,未曾动着筋骨,经过医匠诊治,睡躺个几天,短则三两日,多则五日即可痊愈。而且现在那头黑牛也已经找回,你的那些地,还不是小事一桩。 等这场雨住了,田间生机盎然,你的伤病那时也就好了,我们再把你那块贱田种些椒麻菽菜,往后的日子那叫一个敞亮。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你的命虽然艰苦,但你须知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你可明白?”阿公语重心长的劝解阿风,生怕他有什么其他念头。 旁山风细细咀嚼阿公的一番话,觉得甘之如饴,正要说话,突听九风燕儿抢着说笑:“爷爷,你看你,还说什么方为人上人,他现在就是人上人呀,我们整个村邑里,只有他一个男子是有氏名的,那个木修不是说,他的真名叫旁山风吗,还是个奴隶……” 燕儿本来是要说笑的,夸奖旁山风是高人一等,但是不识得书册,断不得句读,更不懂得说话之方寸,一时说错了话。她自知说错了话,懊恼的满脸通红,悔愧万分,只好低着头不再言语,整个屋舍里瞬时变得冷清。 还好,阿公看出孙女的窘境,出来叉话道:“不可胡言乱语!吃得这点苦算甚?想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之人,那是何等艰难的事情,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可沽名钓誉,骄傲自满。” 阿公看似在数落燕儿的过失,实则是提点旁山风为人处事之道,旁山风虽然听到耳里觉得大有道理,但他跟燕儿都突然觉得爷爷今天比以往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们也说不清楚。 虽然之前旁山风知道燕儿说他是奴隶,乃无意之过,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之前隐瞒身份,是说谎有意欺瞒,觉得对不住阿公和燕儿的信任与恩情。 他躺在炕上,挣扎着抬起半个身子,对阿公和燕儿道歉:“风奴旁山风之前虽有隐瞒,但那是无奈之举,还请阿公和燕儿妹妹谅解,您二人对旁山风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26章 看病求医,岐黄二老。 “傻孩子,还说什么恩情,你只要好好养病就好了,你也不用想的太多了,先且好生休息,我跟燕儿还要忙着耕地选种的事情。”阿公说完随即带着燕儿出了土庐,临走时,燕儿还将一个苹果塞在了旁山风的手里,这让旁山风心里暖暖的。 大洪山脉西南方不足一百余里处,唐国东疆,这里有一片方圆不足百里的小小封地,此地只有一座小城,辖下有百十村邑,这座小城正是良邑,亦称良城,正是唐国宗室子弟姬虔的封邑,官拜庶常大夫。 这一天一大早,姬虔像往常一样,在雨中的湖亭练了一阵子剑,这把剑是他的随身佩剑,剑名逐狼,喻猛虎吞狼之义,长三尺二寸,剑宽两指半,细而利,剑柄处镶嵌了一颗漆黑的“猫眼儿”(一种玉石,玛瑙的一种,纯色为绝品。),据说是北方息国都城的一位驰誉天下的铸剑大师,于其早年间所铸的为数不多的一把。 这把剑正是他袭位时所得,是整个良邑里最有名的一把宝剑。 曾经唐国都城着名的相剑大师,盖举子就曾说这把逐狼在整个唐国排名第二十九名。 要知道整个唐国大小城池四十五座,册民近百万,而所有有名的宝剑不下万柄,而他姬虔一个小小的庶常大夫,则能拥有傲剑录里排名第二十九的逐狼,这无疑是令他非常引以为傲的事情。 因而他无论何时何地,逐狼从不离身,而早上起来习剑,正是他几年来无一日而断的习惯,这如果可以称作习惯的话,那么另一件事就是——他从不允许任何人再他练剑的时候打扰他,只能叫做规矩或者死线。 而此刻家中一下人正在亭外的雨中肃立,等待着主人习剑完毕,显然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禀告。 下人端上洗漱脸盆,姬虔简单擦洗了一番,坐在亭心石凳之上,将逐狼放在石案上,斟了一碗香茶,悠悠的喝了起来,四周仆人无一搭话。 “什么事情,说吧!”一碗茶毕,姬虔舒爽极了,才对下人问话。 其中一名下人上前一步,半鞠着身子,声音洪亮的说:“启禀主上,昨夜收到快马加急书信,是邑宰坤谱大人于丁甲邑连夜遣人送来。”仆人说完就将用麻布包裹的竹册双手奉给姬虔。 姬虔迅速看了竹册,抬头对着湖心的雨幕看了一会,对下人道:“速速去城中五家医馆,延请空闲的两位最好的医匠,即可赶往丁甲邑,着务必在三日内医好病者,另,让坤谱留在丁甲邑遴选新任邑有司,五日内带着这个叫旁山风的奴隶,来邑城!” 待下人们都走后,姬虔摸索着逐狼宝剑,望着春雨湖色,喃喃自语的说:“还真是令人意外,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是属兔还是属犬!” 午时一刻,窗外还在下着小雨,旁山风躺在炕上浑身疼痛,而村邑里的医匠所赐的药物效果甚微,他只能内心祈求阿公所说的医匠快点到来。 正在他苦闷的时候,窗外想起了燕儿兴高采烈的喊叫声:“阿风哥,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燕儿先到,随后外面跟随了一行人,坤谱居首,然后是阿公以及两位上了年纪的医师。 当坤谱进入土庐内,看到了满室蓬壁,艰苦已极,不由得对邑民的生活条件感到惭愧。 待他转过身来,才看到躺在炕上的病者旁山风,这一次旁山风的脸色白皙,眉目有神,坤谱一见便觉得此子并非顽器,尚可雕琢。 这一行人除了阿公还有四人,经过阿公的一一介绍,旁山风吃知道各人的身份。 两名老者为医匠,一名青年人比旁山风大几岁,是其中一个瘦弱身材医匠的徒弟。 旁山风正要向众人告辞有病在身不能见礼,就听另一个灰须老医匠气愤地说:“还不快去将屋内盆火以及炕圈内的柴火去掉,此时正是阳春三月,万物萌发,人畜体内欲火滋生之时,这个小子又一身的外伤,内外皆有火气,内里不调,时间长了就急火攻心,药石枉顾了。” 这个医匠以为阿公和燕儿是旁山风的家属,因而对他们生气,见阿公已经命燕儿去外面掏炕洞里的柴草,便又对旁山风说:“我且问你,你此刻是不是觉得浑身疼痛,如刀割一般?” 虽然旁山风不知道之前这个老先生说话的意思,但这句有关疼痛的话,他懂了,因而即可点头称是。 “这正是火气过盛所致。你躺在炕上,炕火慢燃,传导在你的体内,会使你分泌出汗水,而汗水中含有盐分,再接触到你的伤口,正是伤口撒盐,因而你会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故而我才命他们去掉火气,此为内忧。而你身上只是受了皮肉之苦,并无大碍,经过我旁边的这个老东西用药,保你两日下床。” 这个灰胡子老者看起来说话粗暴异常,但句句在理,看起来医术似乎很高,这一点旁山风深信不疑。 “你个老庸医,每次和你一起出来,你只顾耍嘴皮子,却要俺来料理琐事,等俺把最新的药石之理研究出来,你就等着拜我为师吧。话说小子,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东西,如实说来。” 这个白胡子瘦弱的老人,看起来气质斯文,但说话跟前者并无二致,就像村里莽夫一般,但这二人能被坤谱大人所崇敬,只能说明这两人医术高明。旁山风一边想,一边回答说早上吃了稀粥和一个苹果,说到苹果时,又用眼扫了一下四周,但并未见到燕儿,随即有点失望。 “只有这些,那随便用几味药就行啦,保你两日内下地。”说完话,这位医者就命徒弟拿出药箱,用药戥(读等,精度很高的秤,通常称重贵重物品,如金银。中草药,由于是分毫都事关人命,所以必须精确精准,值得一题的是,新中国成立后,55年79年都曾统一重修度量衡,但唯一没有统一的就是中医里用的药戥,因为很多古方都是自古流传下来所记录的剂量都是用的古代药戥,所以国家专门留了这一个例外。我国人民的智慧,我骄傲。)抓了十几味中药,二人开始忙活煎药事宜。 第27章 小民高论,万民之福。 一边的灰胡子老者,则从身上的褡裢里逃出几个小玉瓶,里面是一些药粉之类,随即给旁山风涂抹在了伤口各处。 看着三位医者救治伤者,坤谱与阿公二人闲来无事,便出去另找了一间屋舍,阿公奉酒浆招以待。 二人闲聊了一些有关春耕井田邑民的琐事,阿公始终面带笑容,诸事有问必答,而坤谱不停的探问,似乎有意为之。 二人且饮且谈,相谈甚欢,等到了酒过半熏,坤谱突然将酒盏重重的一声放在几案之上,神色带笑的一字一顿地问阿公:“敢问老丈,你是如何看待邑民大闹有司府以及天佑之人这个说法的?” 阿公本来面带笑呵,但突然看到坤谱神态似有不妥,而且问自己这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阿公无法回避,乃道:“见上有问,乡野之人不敢不应。这邑民闹腾有司府一事,乃是因前任有司木修抓天佑之人,我们这些乡野小人,没什么见识,但那日旁山风驯服蛮牛,另小老儿的孙女只手牵牛,这已非常人所能为之。而且可在四日内耕种二十亩高田,此非神迹所为耶?而那一天,四周来了许多邑民围观,当即很多人看到了就口呼天神下凡,又有很多人跪拜,到了第二日来的人就更多了,那个场面我从来没有见过。” “老丈所言无错,我这几日也四处打听,然而我要请问老丈的不是这件事发生的过程,而是您怎么认为的看法。请恕在下唐突。”坤谱喝了一口酒,但眼睛久久未曾离开过阿公一息。 而阿公皱纹掩盖下的眼睛始终保持着笑,手捋着白须,慢慢的道:“府宰大人原来问的是这个,还请恕小老儿愚钝,并不能瞧出各中奇妙之处所在,但是既然府宰相问,我只能站在乡野粗鄙小人的角度说个一二之管见,那就是乡民愚鲁,见利而动,神佑之人,民之所望!” 阿公刚刚说完,图听“啪”的一声,坤谱一掌拍在几案上,使得酒水四下飞溅。 他随即迅速站了起来,转头望向门外的絮絮丝雨,开口大声笑到:“好一个乡民愚鲁,见利而动,好一个神佑之人,民之所望! 老丈真是高论,与厉王时召公所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老丈并非愚鲁之人,敢问老丈究竟是什么人?” 坤谱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前身已经越过案几,整个人头距离阿公不足两尺,眼神凌厉,神态如剑,寒气逼人,似乎非要阿公说个一二三四不可。 阿公看到坤谱似有所指,淡淡一笑,便为坤谱重新舀满一樽酒,递了过去。坤谱接了后方才慢慢回归几案重新坐下,一口饮了樽中之酒。 他听到阿公说:“草民乃一个乡野之人,在这丁甲邑生活了几十年了,乡亲们都了解我,并无什么特殊身份,府宰大人因何会这样问。” “那当日木修捉拿旁山风后,第二天就有众多邑民来到有司府门外,难道此事是绝对的巧合?若无旁人从中作梗,组织传递信息,邑民焉能如此多人一起来大闹有司府?到了这里我说的可够清楚?下面的就不用在下再细说一二了吧?如有什么遗漏还请老丈指点指点!” 坤谱慢条斯理的将事情的因果摆了出来,言辞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他坤谱就要看看这个丁甲邑的阿公,这个年老的长者究系何人。当日木修捉拿旁山风时,就这个老者跟孙女在场,其他人犹自不知道实情,最有可能组织传递讯息的人非这位老者莫属。 “哈哈哈,邑宰大人果然有识人之能,不错,邑民们知道此事确实是我通传了消息。那天傍晚我只是在邑民归家的各个路口跟乡亲聊了聊天,顺便感叹了一番旁山风被抓可惜了而已,无他,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做苟且之事。”阿公并没有否认,而且承认的很坦然,但也不多做解释。 “那么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既然邑宰大人在此,我们明人不做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即使没有发生邑民大闹有司府一事,木修杀了旁山风,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然后我们丁甲邑乃至整个良邑,仍旧会过着以前的日子,民生艰苦,穿的烂,吃的少吃的差,甚至连肉都没有见过。 就像这几日,邑宰大人您肯定也四处走动走动了,良邑内国人且不提,单说我们这些野人,年景不好,定是饿殍遍野,你等身居高位,怎么懂得民生疾苦。 然而话又说回来,如果旁山风不死,他的存在所产生的价值,你们估计也已经想到了,他会使良邑万亩农田竭尽为我所用,有他在则可当百万亩良田。 因为他会驱牛,正是他所说的牛畜作为牺牲真是太可惜了,而以往我们都无一人发现和使用牛畜。此其我等野人的悲哀,也是天下万民的不幸。” 阿公越说越激动,完全不像一个老者的气息。 “荒唐,真是荒唐,牛畜乃天子祭祀之神器,怎么可以让下民驱使,这样的话礼制何存,天子颜面何存,我等虽为高位,但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即是臣子,君辱臣死,我等当尽全力扞卫礼制宗法,誓保天家威颜。” 坤谱也针锋相对,言辞恳恳。 “哈哈哈哈,天子威颜与庶民何干?子不语礼不下庶人?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更不要说舟水之辩(谁能载舟亦能覆舟)?”阿公大笑着说了一番令坤谱都为之震惊的话,如果旁山风和燕儿听到这些话,他们肯定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认识的阿公。 坤谱吃吃的问阿公:“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话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是从一位邑民的口中说出。” “邑宰大人,小老儿只是一乡野村夫,不足以令邑宰大人刮目相看,之前所言都是因老朽我多吃了几十年白饭而已,无他。只希望邑宰大人,能保旁山风这个孩子周全,有此子在,是良邑之福,是唐国之福,乃至天下万民之福。” 题外话:召公,说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周厉王前841年时期,厉王横征暴敛,把天下把资源都垄断起来,召穆公劝诫他时说的这句话,厉王不听,最后国人暴动,把厉王赶跑,当时因为没有储君,致使天子位虚空,十四年里的政务就由召穆公与周定公共同打理,史称共和行政,这件事在正史里是中国历史纪年的里程碑,前841年开始,中国历史的纪年编写才有了具体的脉络,直到今天从无间断。也就是说从共和行政开始,中国才有了真正的历史纪元。) 第28章 牛耕改制,旁山氏犁。 阿公说完话,突又有些暗淡之伤,这种哀伤只有在一个步入黄昏的年老之人身上才会出现,这令坤谱有些触动,年老体衰是任何一个人最大的剑伤。 因而他不再打算追问阿公的身份,尤有一些疑问:“老丈,您真的相信这个来自随国的奴隶,旁山风是天佑之人?” “我虽然不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所做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但结果确实是令人佩服之至。就说这次的耕牛,本来他接到上命,要在五日内耕种二十亩地,那时我本想召集乡邻,帮他完成赋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第一日都不去耕地,只给牛做一个柳木的鼻环,而这蛮牛竟然俯首帖耳般的温顺。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所说的犁铧一事,他是如何想出如此巧妙的构思,耕牛配上打磨的犁铧,真乃神奇的搭配,只这两样东西,就产生了四日耕种二十亩高田的神迹,此时想来犹自令人叹为观止,这也难免邑民们会称他为天佑之人。”阿公说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欣慰,赞赏的笑容。 “耕牛的那个鼻环我见到了,并无什么特殊,但这个鼻环却能钳制蛮牛,克其软肋,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出来这等巧妙。只是一直没有见到所谓的犁铧,即便他是一个可用之才,但礼制宗法严苛,又事涉天子颜面,我等怎么能够视之不顾?我坤谱身为邑宰,更应维护社稷体统。”坤谱说话时的神情出卖了他,他似乎只是给自己找个坚持的理由。 “那个犁铧只是石质打磨而成,当日在耕种最后一块高田时,被地下的石头撞断,本想第二日继续耕种,怎知那头牛却丢了。等到旁山风康复后,邑宰大人可以亲自察看耕牛与犁铧是否为神器,至于是否以万民为重而保全这个孩子,还是以天子礼制颜面而毁了一个器材,希望邑宰大人三思而后行。” 阿公在说到耕牛丢失一事时,眯着的眼睛看坤谱突然亮了许多。 旁山风这一躺就躺了三天,直到第四日,果真如两位医匠所言,他的伤已经全无大碍。 三月三十日,晴。宜,涂泥,求子,享乐。 忌,修坟,嫁娶,祭祀。 这一日,旁山风在鸡鸣第一遍的时候就起来洗漱,不到卯时就和阿公架起了犁铧,拉着牛往田里进发,因为春播的时令已经过去了大半。当然今天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位特殊的农人——坤谱。 旁山风名下最后的六亩高田,由于地势不平,泥土底下埋有众多石块,三人用坏了两把犁铧,才在下午未时耕完了所有的高田。 尽管如此,这个结果依旧令邑宰坤谱吃惊莫名。 尤其是他亲自参与了耕地,体验了刀耕火种的艰难,木石结构的人力农具,在劣一等的高田里几乎是寸步难行,但牛犁耕地真真是事半功倍。 当下,坤谱连晚粥都不喝,趁着天时未昏,就在田里于他的帛衣上勾勒了牛耕石犁的图样,以及如何操弄的详细规制,连夜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良邑,他要赶着春耕时令,给主上和良邑万民看一个神迹。 四月初一,一者始也。 此时正直乍暖还寒,万物方苏之际,但整个良邑却如夏日般,人行匆匆,汗马驰骋,你来我往的忙于耕耘。 卯时刚过,姬虔依旧在湖心亭里习剑,事毕接到了丁甲邑方向传来的飞书,正是邑宰坤谱所发。 姬虔看完帛书后,沉思了起来,握者剑鞘的手来回抚摸着逐狼宝剑,突然一剑出鞘,斩断了湖心亭里的石案,扭头冲着仆役喊道:“速传邑城所有职司,到城主府议事,限时一炷香内,否则当如此案!” 姬虔等仆役走后,望着平静的湖面,似乎一直看到了远方。 半个时辰后,邑城,城主府内不时的传出一道道令喻。 “所有刀笔吏上前听令,命汝等将此份帛书复刻一百份,不得有丝毫差错,有一笔差池,砍手一只,三笔者割头!” “所有巡牧司听令,命尔等速备五百头蛮牛,依此书制作柳木圆环,穿于牛鼻之上,有差池者刖刑,有未按制完成者割头。” “所有石匠出列,命尔等速速赶制书中所画之石犁,越多越好,此项事关重大,汝等不可怠慢,如有发现一律为奴。” “所有邑卒听令,以上职司但有所求,你们必须全力配合,否则斩首示众。” …… 姬虔发布完制作耕牛犁具的命令后,一个人端坐在空荡荡的堂庭里,耐心地听着堂外人声鼎沸,呼号喊叫的声音,他笑了,他好像已经看到了百牛同耕的景象,以及万民同庆时的喜泪。 他笑,更是因为自己赌对了。 当日他无视坤谱的谏言,留了旁山风一命,并不是他要枉顾大周的礼法宗制,而是旁山风对牛畜的态度,像极了一些传闻。 旁山风把自己的公田和贱田也耕种完了,然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将阿公的十亩高田一并耕种了,随即他又开始套着牛帮助丁甲邑里其他的邑民种田。 也就是四月二日这一天,从邑城送来了五套耕牛石犁,借给丁甲邑邑民们耕种,并说这牛犁是天佑之人旁山风所创,主上姬虔特以其名名之,叫旁山犁。 这样一来,整个姬虔封地里上百个村邑,只用了四日的时间就耕种完了所有封地里艳田,高田,贱田以及所谓的公田。 所有邑民们在面对这样的速度和奇迹时,都在传颂着一个人——天佑之人旁山风,以及他的馈赠——旁山氏犁。 四月七日中午,旁山风正在丁甲邑里参加一项隆重的仪式,阿公被拔擢为丁甲邑新一任的有司。 在整个有司府里,所有丁甲邑邑民都围坐在庭院中,喝着甘爽的酒浆,吃着可口的飨食,一边谈笑,一边赞颂旁山风的恩德。 而此刻的坤谱,这几日与邑民们相处下来,更加得体味到了民之乐与民之疾苦。 而对于旁山风,此刻他眼里的这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正散发着众星捧月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这个孩子或许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一个人,一个足以令他仰视的人。 第29章 三番诏令,尊贤而入。 三月初八,晴。宜,交易,开市,迎客,供奉。 忌,安门,洒扫,交友。 “这已经是第三道诏令了,阿风哥,你到底想的怎么样了?”九风燕儿嘟着嘴问,一幅不太情愿的样子。 “我,我,我不想去,那里我一点都不熟,而且没有亲人朋友,在丁甲邑有你跟阿公,你们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旁山风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偷瞄着阿公看。 阿公并没有说话,仍旧忙着编他手里的麻绳,只见一截一尺长的木棒,中间凿了一个孔,几股麻丝穿于其间,阿公一手高高拎起麻丝,一手在下使劲旋转了一下木棒,顷刻间一条麻绳便拧好了。 阿公当下绳子,扭头看了一眼旁山风,道:“良邑主上姬虔已经下了三道诏令,让你去邑城做客,即使你今天不去,明天肯定还会来诏令,那时你再不去的话,估计姬虔他会亲自来,即便他不亲临,一定会派人将你用车绑去!” 旁山风一听这话,急了,提高了声音看着眼前的二人说:“我想请你们和我一起去良邑,我一个人,一个人怕。” “这怎么行!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所有丁甲邑人里,唯一一个有姓氏的人男子,我和阿公,和阿公都只是野人而已,根本不配去邑城。” 燕儿带着哭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出身是如此的低贱,以至于连一个城门都进不了。 旁山风看见燕儿似乎要苦哭了,连忙解释:“谁说的,我和大家都一样,而且我还是,还是一个奴隶,论地位尊卑,我是最下贱的人,燕儿你,你比我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可再使性子,阿风,你是个好孩子,阿公没有看错你。我跟燕儿就留在丁甲邑,你去良城里看看,那里有不会吃人,不用怕。人常言,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还年轻,应该多出去走一下,也好长长见识。再说良城距离此地也不是太远,日后你有机会,大可再回来。” 阿公一边说一边给旁山风手里塞了发旧的皂色块布,道:“以后在良城里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按这个地址去找寻帮助。” 旁山风一看那布上写着一些小字,由于他认认识的字没几个,正想进一步询问阿公,却发现阿公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问。 别离,忍别离。 旁山风带着他自己的行礼,看了最后一眼自己住的土庐,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这里给了他温暖,更有数次救了他性命的人,而此刻他们正寖着泪水向自己挥别。 旁山风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马车,怀里抱着燕儿送的衣物和吃食,并且燕儿临走时告诉他,熬制姜汤时,放一些甘草,便不会太苦。 两匹棕黄肤色的马拉着一顶蓬车,载着旁山风以及三名邑卒,一路上颠簸不定,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到了未时才遥遥望得见良邑低矮的土城墙。 这一路上可让旁山风受够了煎熬,沿途已经呕吐了五六次,每次都让他感到腹内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他自小何曾坐过马车,但见贵族国戚车来车往的,当时还特别羡慕,可如今得知是这般滋味,让他暗自怀疑权贵们就是喜欢这般的享受? 车门驶过良城的东门时,旁山风看到这门上用篆字镌刻着两个凛凛的大字,剑拔弩张的两个字,他猜想这肯定是良邑二字。良城城高约一丈五,尽是土石筑成,与秀云城那种动辄四丈的坚城相比,有云泥之别。 而此刻旁山风才明白,为何外人都称良城为良邑,而城里国人都喜称良城,实是因为良城与别的乡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与别的城池相比又有不及而无过之,实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地。 正在旁山风胡思乱想之际,充当车夫的邑卒告知他已经到了地头。 旁山风蹋下马车,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脚踩实地感觉比给他一堆万贯家财都来的舒坦。 旁山风心情大快之余,抬首高看,竟是邑宰坤谱的府邸,此刻坤谱正现在门口笑脸相迎。 “今晨,忽闻喜鹊鸣于院内,盖因是有贵客临门,真是蓬壁生辉啊!坤谱有失迎迓,还望旁山先生海涵一二。” 坤谱一习话说来,令旁山风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看着这邑宰坤谱短短三日不见,竟变了个人似的,连说话都这么古里古气的,而且还称呼他为旁山先生,这可让他无地自容,先生二字岂是他一个十五岁的束发少年当得起的。 旁山风不知如何回话,只是见坤谱上前施礼,他便也回之以礼,口里说了一连串的不敢不敢。 旁山风就这样飘飘然晕乎乎地被让进了邑宰府里,而府里此时尚有其他客人,坤谱也一一介绍,分宾主而坐。 虽然已经是下午未时,坤谱仍然为旁山风略备了些酒浆果食,以尽地主之宜,这可乐坏了旁山风。 他一路上受颠簸之累,呕吐了数次,早已将五脏庙里的贡品化为了黄土,此时正值腹内虚空,遂风卷残云一般吃喝了一阵。 旁山风由于太饿,难免不太注意吃相,再说他年纪幼,又识不得几个大字,本身便对各种交谊应酬之事知之甚少,因为也就无所顾忌地吃着喝着。 旁山风的举动在坤谱看来,并无不妥,反而倒是不时的嘘寒问暖,似乎格外的关照,渐渐地冷落了旁人。 坤谱和旁山风二人不觉有他,但是在坐的宾客并不这样认为,他们以为坤谱是碍于对方面子,才处处迁就。 这些宾客有七人之多,他们刚开始只是听坤谱介绍说这个束发少年是旁山风先生,也并没有过多介绍。 论年纪,他们几人都已经是成年男子,有的人甚至可以做旁山风的长辈。论学识他们每个人都自认为学富五车,是受主上器重的贤才,而此刻,他们却与一个为未加冠的束发孺子同席而坐,这令他们的脸火辣辣的热。 随即七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个三十多岁着灰袍的男子,执樽从几案里步了出来。 第30章 辱他人者,人恒辱之。 《谢谢大家的收藏,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本书定于8月6号14点上历史热门分类推荐,希望大家多支持。》 “在下南土芳,首先敬旁山先生一樽,为先生远道而来压惊。” 这个叫南土芳的人,长得肥头大耳,腰圆膀大,一幅尊容里透着市侩之气,上来先是对旁山风行了一礼,也没有等旁山风还礼直接饮了樽中之酒。 旁山风犹自在吃着果食,自他进了邑宰府后,一心就放在了吃饭上面,甚至在坤谱介绍大家认识的时候,都没有记住他人的名氏。 南土芳本要上前刁难旁山风,但后者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这更让南土芳气愤,看他只顾自己吃喝,南土芳无奈向主位的坤谱看去,似有责备旁山风无礼之意。 坤谱瞧在眼里,他知道旁山风识文断字少,于礼更是一知半解,于是坤谱向诸位在做客人大声言道:“旁山先生一路风尘而来,饱受颠簸之苦,且车架煎熬,难免腹内空虚饥饿,是以方才关注全神,未曾听到南土兄之言,勿怪勿怪。” 坤谱的声音响彻庭内,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这时旁山风才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几案前方的南土芳犹自对他保持着半礼的姿势,旁山风赶紧离座,移身一旁对着南土芳双手相交还了一礼。 这才两个人各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于案几下。 南土芳脸色紧绷,刚一入座就冲着旁山风道:“听闻旁山先生是随国人,刚好我前几日听一友人说,最近有一名随国的下贱奴隶逃到了我们良邑,不知道小兄弟可识得此人否?”南土芳说完嘴角上扬,同其他六人环视了一番。 他所说的友人正是不久前被免去丁甲邑有司一职的木修,自木修离职后一直在坤谱府里做干事,没几日便与南土芳之流相熟识。 而木修此人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宵小之辈,来到良城后一是为发泄胸中郁愤,二是为了相求助力,帮他挽回颜面,因而将丁甲邑之前发生的事遍言全城,言旁山风是违背礼制宗法,大逆不道的下贱奴隶,自然少不了许多添油加醋,为旁山风这个无名小卒扬起了诺大的恶名。 南土芳今日在坤谱府上拜访,突听坤谱要亲自迎迓一位贵客,宁愿疏慢了自己一干人等,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将气指向了这所谓的贵客。 但听到了坤谱介绍后,得知眼前的这位贵客竟是木修昔日所言之恶人,又与其他几位宾客会意,他便要奚落一番这沽名钓誉的旁山先生,更要教训一通这个僭越礼法的卑贱奴隶。 南土芳的问题,令旁山风脸上火辣辣的。 这是他第一次登上正式的大雅之堂,他本以为堂前应尽是谦谦君子,磊落丈夫,但刚来不久就被人讥讽嘲笑,耍弄于言语间,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只能低着头,嘴里的果食如同蜡一般的滋味,甚是难以下咽。 南土芳等人看到旁山风低头不语,面目潮红,各自都心里窃喜,这还做什么先生,分明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贼奴。 坤谱看到南土芳等人是有意刁难旁山风,心理不悦这些人不给自己面子,但又有一种企望,他想看到旁山风是如何应付这个局面,毕竟尘世艰辛,没有一颗顽石般的心,在俗世里是寸步难行的。 “旁山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识得这个下贱的奴隶?听说这个奴隶枉顾礼法宗制,冒犯了天子威仪,妄言什么牛畜不该作为牺牲,竟为畜生谏言,影射天子诸侯及天下守礼之明士,不懂天命,枉视生灵,实乃大逆不道之罪。 常言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之生灵尽为天子所有,何况几只畜生? 依在下看,这个随国奴隶就应该受纣王炮烙之刑,方谢其罪。”南土芳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也未曾离开过旁山风。 这样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六位宾朋的附议,而这些议论之言里,包含着鄙夷的眼神像剑一样的一一刺进旁山风的体内。 这时候的旁山风,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一般,胸口闷热的难受,脸色赤红,额头细汗阵阵,令他难以自容。 旁山风不搭话,只是低着头,坤谱也不言语,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不凡的随国奴隶,而其他七张大口,这时候也似乎没有了顾忌,各说各的,无不是羞辱与批驳旁山风的话。 这一刻,旁山风感觉四周天旋地转一般,他耳朵里尽是这几位干事的侮辱之言,就像有无数只苍蝇在他的头顶盘旋,令他烦闷已极,头脑内部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让他站起来。 “够了!”旁山风突然重重的拍了一把几案,震得庭堂寂静。 旁山风站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他瞬间感觉清爽了许多,整个人就像在水里闷得久了,即将要死的时候,突然来到了水面,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甜的感觉。 旁山风心里暗自疑惑,他如果没有勇气再不站起来,他可能真的要被言语逼死。 可是他不能死!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随国奴隶!”旁山风抬起了头,用逼人的眼神怒视着南土芳等人,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下,整个邑宰府庭堂里安静了,没有人说话,之前那些附和南土芳的人,都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没有想到旁山风竟然会承认自己是奴隶,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有勇气抬头面对他们这一众人等。 主位上的坤谱,在旁山风拍案而起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一口饮进了手里的酒浆,饶有兴致的继续看着堂下。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吗,我现在就在你们面前,来啊,拔出你们腰间的佩剑,刺向你们口里眼里耳里所谓的大逆不道之人,来啊!”旁山风吼了出来! 整个邑宰府一片寂静,无人应言,无人敢动,南土芳此刻已经乱了方寸,俨然不再是之前句句诛心的南土芳。 他肥硕的脸上,伴随着旁山风每一个字的落下而颤抖,嘴唇一吸一合的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看到的这个乳臭未干的贼贱奴,此刻的影像竟是大了许多。 “你们说的对,说那句牛畜不该作为牺牲的人就是我,我可怜那些牛畜,你们要是不愤,现在就来杀了我。” 第31章 杀南土芳,立英雄志。 旁山风说完,怔怔的看着庭堂里这些穿着考究,满身鲜衣亮服的人,他有种恶心的感觉,难道所谓的上层人士都是这样吗?视生灵为草芥?看不起底层民众?满口君臣礼制?难道自己的父亲以前也是这样? 不,他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因为他父亲从来不会虚谈阔论,从不假仁假义,更从不主张难杀无辜。 “无知小儿,你有什么凭仗胆敢口出狂言,以为我等真不敢杀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在这良城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你高贵一千倍,一万倍,杀了你就像轻轻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的价值只与一只猪等同。 不要以为邑宰称呼你一句先生,你就以为能够立刻乌鸦变凤凰,摆脱了低贱贼奴的命运?你错了,你十辈子都摆脱不了,你的后代男的都要世世为奴,女的辈辈为娼,让你现在死,简直是便宜你了!” 南土芳打破了整个庭堂的安静,他恣意的笑着,因为他羞辱的只是一个奴隶,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看一个奴隶不顺眼,上去踩上几脚,因为他都不如自己的一双布履值钱。 旁山风听了南土的话,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死也要死得有骨气,这是小时候父亲告诉他的话,他一直牢记,随即他毫不退缩的说:“在我眼里你连一个奴隶都不如,连一条狗都比不了,在你的体内流的不是人血,是满是疮痍的脓水。” 南土芳听了旁山风的针对之言,气的他横鼻子竖脸,面目铁青,他还从未在众人面前丢过如此大的颜面,气极之下,他一把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步出几案,一指旁山风,吹着胡子道:“贼贱奴,你竟敢羞辱于我,我等国人之名誉,岂容你一个罪奴亵渎,今日我便将你正法,以儆效尤。” 说完南土芳就一剑直直的刺向旁山风。 坤谱在南土芳拔剑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悦,正要上前阻止,怎料南土芳已经长剑刺出,他心里立刻一颤,暗道糟了。 在其他几个干事还在得意,心想南土芳一剑上去肯定要了这个罪奴的命,因为南土芳在他那把长剑上已经侵淫了近十年功夫,而且他的那把剑虽然不是名剑,但也锋利异常,他们都开始为旁山风的下场感到愉快的遗憾了。 此时的坤谱刚刚拔出自身的的长剑,还不等坤谱一剑刺出,整个庭堂里突然想起了一金鸣之声。 接着便是金属落地的以及滴滴答答的声音,似乎正有什么液体低落的声音。 庭堂里,南土芳背对着众人,他的背影定格在了那一刻,他只感觉此刻有一阵阵的疼痛传来。 他首先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剑,只剩下了一截剑柄握在自己的手里,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要杀的贼奴,而这贼奴却一脸的坚毅之色,最后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正有一把短剑插在他的胸前,深至没柄,那汨汨的血液像雨水一样滴落,发出坠落的响声,使本来就安静的庭堂里显得格外的静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血,是红色。 南土芳倒了。 他就那样愣愣的栽了下去,震得整个庭堂咚的一声。 旁山风手里握着短剑,剑身上的血慢慢的流到了手掌上面,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血的颜色就像一个漩涡一样,不停的吞噬他的心神。 旁山风也倒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完全不知道会而生这样的事,死了一个南土芳,而凶手此刻也莫名其妙的栽倒了。 坤谱此刻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他没有想到这个奴隶旁山风竟然敢杀人,而且这么年幼。 坤谱握着旁山风的那把短剑,再看了一眼南土芳所佩的长剑,一字断口,整齐而平滑,可见旁山风所持之剑的锋利! 坤谱自认为,他自己的佩剑同月与此短剑相比,亦相去甚远! 旁山风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如此宝剑?一个逃命的奴隶身怪宝剑珠玉,而且包袱内还有一不知名的器物,甚是沉重,他到底是什么人? 姬虔对这个旁山风的好奇无异于坤谱。 四月初八的夜晚,月亮就如此刻庭堂里放置的剑一样明亮。 几案上有三把剑,一把是旁山风的短剑连人,一把是南土芳的断剑,最后一把是姬虔自己的逐狼,傲剑录排名第二十九位。 姬虔无视南土芳的断剑,也不理会他死的如何不公,只是静静地注视这旁山风的短剑连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逐狼亦可以斩断普通铜剑,然后那切口绝不会那么整齐画一,光滑如镜。 显而易见,这把刻着连人二字的短剑,定是可以在傲剑录里排名前二十位。 而他的逐狼仅仅排名第二十九位。 坤谱看到姬虔一直注视着那把短小的宝剑,不由得先是咳嗽一声,破了冷场,对着姬虔说:“主上莫非看上了这把叫连人的短剑?” 姬虔将连人轻轻放在了几案上,随即又拿起了自己的逐狼,转身走到了棱窗跟前,望着空中的钩月,缓缓的说:“宝剑赠英雄,宝剑亦识英雄,既然此剑已有所属,我又何必夺人所爱,做那不丈夫的勾当。我有逐狼,足矣!” 坤谱听了姬虔的话,又扫视了几案上的连人一眼,连主上姬虔都如此动心此剑,他又如何能免俗呢,只是他知道主上志不在此,主上拒绝将这把宝剑占为己有,就是在提醒自己,作为庶常大夫,要有所抱负,就不能因为财宝而荒废志向,所谓喜好靡靡之音者,往往恨恨而终矣!即选择了逐狼,又见异思迁,于剑心不稳。 坤谱终于没能向主上提起所要此剑的话,他看着姬虔的背影,定了定神,道:“启禀主上,那旁山风有命案在身,这案该,该如何断得?还请主上示下。” 姬虔听了此话,忽的转过了身子,拿起了连人短剑,直视坤谱说:“能持此剑和珠玉的人,定非常人,而且当日春耕时节,此子与我良邑大有助益,今日虽然他杀了干事南土芳,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否则死的就是他旁山风了。 依你之见,是希望他被南土芳杀了,还是希望出现如今这个结果?只是他在十五岁如此年少的时候,就执剑杀人,长大了恐怕也是一方风云人物。” “属下当然是希望他活着,他能从随楚大战中逃得性命,且身怀重宝,又为我良邑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属下的意思是一定要留下此人,为我所用!”坤谱言辞激烈的说。 第32章 梦境重圆,二魂双语。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起点编辑给了历史频道热门分类推荐,让更多的人看到小燕麦的书,谢谢编辑,谢谢一直以来的读者朋友给的支持和推荐票,谢谢大家。最后我会努力,加油。 “通知下去,每月中旬的庭会,提前至明日!”姬虔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提着逐狼离开了庭堂。 坤谱看了一眼几案上的连人宝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明白了主上的意思,原封不动,即物归原主! 旁山风自白天庭堂失手杀了南土芳后而晕倒,他便被安排在坤谱邑宰府的客房里,顺便延请医匠诊治。 医匠查看的结果他是饮酒过量,之后有执剑杀人,只是惊吓过度,无甚要紧,休息一晚便可。 一钩明月斜斜地挂在窗边,此刻的旁山风正躺在竹榻上,清瘦的脸庞上隐隐渗着汗珠,眉间皱起,似有痛苦之色。 “喂喂喂,帅哥,醒醒啊!” 旁山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渐渐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意识还未清明,突然便看见眼前一张灰白的脸,距离自己不足两尺,只见他一个暴起,将面前之人推开,自己乘势迅速两脚蹬地往后退去。 等他还未退后几步,便被身后之墙阻住了去势,他才左右四顾,竟又是一间石室。 等他再抬头细看这个唤醒自己的人,瞬间觉得脖颈处凉凉的,怎么又梦到了这间诡异的石室,和一个怪异的人。 “我说兄弟,见面不用这么敏感吧,我只是好心叫醒你,你却给我推个狗吃屎,这也太热情了吧!”莫离一边拍着自己衣服上的土,一边用怪异的腔调问旁山风。 “怎么,怎么又是你!我怎么又在这间石室里?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旁山风喘着粗气问莫离。 “这话你已经说第二遍了,还要问我?” “第,第二遍,不可能,我们才初次见面,怎么会……” “你上次就问了我这个同样的问题,什么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去,这他妈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我去,我怎么知道啊,另外不许再说文言文了,听见没,这么伤脑子的话,老子的神经都瘦了二两了。” “我上次说过同样的话?你说的什么哲学,脑子,老子?文言文?到底是什么?” “我靠,我要打人,这简直是猪脑子,不,是木头疙瘩愚脑子。让你别说文言文,你丫不懂是吗,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上次我们见过的,就在这个石室,你说你叫旁山风,我是莫离,你忘了?” “我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我感觉你是在骂人,你如果再出言不逊,我就,我就……你,你,你是莫离!我们见过!”旁山风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在丁甲邑生病时做的一个怪梦,那个梦里的情景跟眼前一模一样,他难以置信这是一个梦,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了颤抖。 “哎呦,不错哦,你丫终于听懂我是在骂人了,那你能不能别再说他妈的他爷爷的奶奶的爷爷的奶奶的文言文了,老子要晕了!”说完莫离竟真的噗通一下直直地躺了下去,竟没有一丝哀嚎。 这一下可把旁山风给吓到了,他赶紧过去,急急地将莫离扶起来,正要给他唤醒,他突然看到莫离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还在偷笑,随即又闭上了。 这下,旁山风懂了,这个叫莫离的是在装死,于是也不紧张了,连扶着莫离的手也索性甩开。 而本以为骗到旁山风的莫离,噗通一声又跌了下去,这次却惨痛的像杀猪一样的叫喊着。 莫离抚着屁股从新站了起来,他看到旁山风稚嫩的脸上还带着一份倔犟与气愤之色,才开口笑道:“你丫的也不傻啊,我说,怎么听不懂我说啥呢,而且你这语言说出来真让人别扭,你晓得不,旁山风?” “你会说我们这里的话,为什么老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还有你要是再出言无状,恕我不能奉陪!” 莫离见旁山风真的生气,他可不愿刚刚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又睡去做梦。 自上次遇见这个叫旁山风的古怪兄弟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兄弟突然喊了一声鬼,莫离他自己就晕了过去,而且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梦里全是一些不懂的螺旋图案,像万花筒般的景象,直到今天,他突然醒了,就看见不远处那兄弟又躺在哪里,于是便出现了自己去唤醒他的一幕。 这一切让他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他没有饥饿感,没有以前的回忆,他甚至都在怀疑此刻跟自己说话的人,旁山风是真的存在的人吗?在他的直觉里,文言文对话已消失许久了,而此刻竟有一个人跟自己在用文言文交流,这不扯么! “别介,帅哥,不,兄弟,你真的听不懂我说的话,你确定你们不是在拍电影?”莫离试探着问。 “何谓拍电影?” “呃,拍电影,拍电影就是,用文言文怎么说来着,按说文解字,拍,即轻打,不,怎么能是打,是录制的意思。电,电影……我他妈不是找抽么,这电怎么解释,难道说闪电,拍电影就是录制闪电的影子?哎呦我这脑袋又他妈瘦了几两!”莫离一边为旁山风解释,一边自言自语的埋怨该怎么说才好。 …… 旁山风没有说话,他莫名其妙的看着莫离,就感觉这个人脑袋得了癔症,一会装死,一会自己打自己的头颅,而且滑稽可笑。 “拍电影的意思就是,就是一种戏剧,白话就叫拍电影,古文叫什么来着?伶,伶优,对就是伶优。”莫离一拍大腿,庆贺自己解得真意。 “伶优,我听说过,这些人跟只比奴隶的地位高一点点,供人取乐而已。”旁山风平淡的说。 “这就对了嘛,不枉费我殚精竭虑,不,是冥思苦想耗了半天的神才解释的通,这就是拍电影。”莫离得意的拍着胸脯对旁山风说。 “拍电影?还是不懂啥意思。究竟啥是拍电影,拍电影为了啥?电影是啥?……” 旁山风一连串的问题,整的莫离吐了一盆老血,差点没死过去。 “靠,我他妈一直在对牛弹琴,解释了老半天,一丁点唾沫星子的用都没有,这倒霉催的。既然没用,我净扯这些干嘛,我这牛角尖钻到好望角去了,太尖,太远了。” 莫离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重新提了提自己的衬衫衣领,拉的笔直,净了净嗓子煞有介事的对旁山风说:“你是哪里人?” 第33章 真假魂梦,受邀上宾。 “我是随国人,你是哪里人氏?”旁山风随口回答并反问对方。 “随国人?这是哪个国家?有这个国家吗,我是x市人!”莫离吃惊的问,他从来就没有听过有个随国,难道这真是梦?? “你连随国都不知道,随国在诸侯国里可是很有名的,只因随国的铸剑术闻名天下。这一次你想起来了吧,另外你说的那个什么艾克斯市在哪里?我从来没有听过。” 旁山风不紧不慢的介绍随国,他可是对自己随国人的身份十分自豪的,同时又对莫离的孤陋寡闻而感到吃惊,在华夏大陆,竟然有人不知道随国! “随国?铸剑术,那这是那个朝代的?”莫离不解的问。 “当今乃大周朝天子宜臼做政,华夏历1388年!” “周朝?周平王?春秋初期!有没有搞错!”莫离跳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他的历史学的很渣。 “是周朝,但是你说的春秋初期是什么,我不懂。”旁山风感觉这个莫离真的有病,连很多常识都不懂,为人颠三倒四的。 “那,那我,我这是怎么到了这里?天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饥饿,没有疼痛,什么没有存在感,我到底怎么了?” 莫离退到墙角,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开始自言自语,旁山风看到莫离突然神情悲伤,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又担心他真的有病,暴起伤人。 无奈之下,旁山风坐在石室另一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离的一举一动,而后者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之前那种活泼开朗。 旁山风不知道莫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于同情,旁山风走到了莫离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随即便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拍在了泥里,有种粘稠的柔软的感觉。 旁山风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莫离,而此刻莫离似乎也有了反应,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了旁山风的手腕,接着便出现了二人都无比震撼的一幕。 旁山风感觉在莫离的手掌抓住自己的一刹那,他就像被一根绳子系住,然后被某种力量牵扯着,开始做无规则的旋转。 各种光晕在旁山风眼前飞掠而过,其中有一团光晕包裹着旁莫离的身影,那是一种给人折服的身影,与他见到的莫离完全相反。 另一团里有一个年轻女子,面容娇美,温婉可人,就像谪落凡间的仙子。 就这样各种光团在旁山风面前飞掠而过,包含了千奇百怪的景象,尽皆是旁山风从未见过的,令他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随着一阵头痛欲裂的震荡,旁山风醒了。 旁山风正躺在一张古楠木做的精致卧榻上,四周氤氲色暖,室内燃着香樟,给人一种放松的舒适感。 旁山风正头密汗的四周张望,这时一名仆役打扮得老者来到他的榻前,先是行了一礼,又从隔边几案上湛了一碗清茶,递与他喝了,再颜色恭敬的对他说:“旁山先生,你终于行啦,老奴这就去禀告主人邑宰!” 旁山风看着那老者离开,喝了茶水后精神好了许多,深吸了几口气,端坐了起来。趁着这会子清静一个人,他先回想了之前的那个梦,总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如果是真的那此刻他怎么没有见到莫离,如果不是真的,但又为何连番做相同一个梦?难道自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旁山风苦思无果,他决定下次如果还会做这个梦的话,他就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要探究梦的真相。 旁山风正要起身,突然看见竹榻近旁的几案上放着一把短剑,正是姬虎送于自己的连人。 看到了剑,他自然想到了昨日杀南土芳的情形。 当时他并未想到要杀了南土芳,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是想要争一口气,想着士可杀不可辱,宁愿自己去死也要还对方以颜色,这完全不像自己生平的做事风格。 那一刻他的头是混乱的,只在南土芳的剑刺过来时,他慌乱中拔出了短剑,没想到一击而削断南土芳的长剑,再回剑,南土芳就死了,整个过程弹指间即毕功。 回想着这一切,旁山风整个人都觉得森冷,赶忙四处张望寻找衣物。 而室内帷帐旁的衣挂上,正放着自己的行礼与一件崭新的降色衣裳,旁山风心知这衣物定是邑宰安排放置,也不犹豫,径自穿戴了起来。 旁山风刚好穿戴整齐,坤谱便来叩门。 “旁山先生你果真醒了,真是太好了,医匠们老早就说你今日定会醒来,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坤谱见旁山风换上了新鲜衣物,整个风貌为之一新,遂也就巧妙的避开昨日杀人之事而不谈。 “多谢邑宰周全,罪奴感激不尽,请受风奴一拜。”旁山风说话间便对坤谱行了一个大礼,以表他的维护自己尊严的谢忱。 “使不得,使不得!旁山先生快快请起!”坤谱一边说一边上前去阻止旁山风跪拜,但他故意迟了一步,生生受了旁山风一拜,在他看来,这样做是为了提醒旁山风,你的命是我救得,这个债是留住旁山风的一个筹码。 “旁山先生,这可使不得,先生之所以能吉人天相,坤某并未建半寸之功,全赖先生吉人自有天佑。万万受不起先生如此大礼,愧煞我也,愧煞我也!” 坤谱装作谦谦君子的样子,双手扶起旁山风,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将其安坐于榻上。 “邑宰大人万万不可这般,风奴命舛,屡次受难,今日本该是死罪难逃,全仗着邑宰,送来许多衣物,才能让风奴死的有些许人样,风奴感激不尽。”旁山风坚持自己的观点。 “哈哈哈哈!”坤谱听了旁山风的话,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看到坤谱发笑,旁山风不由得疑惑,:“邑宰大人何故发笑?” “旁山风先生许是弄错了,在整个良城,无一人要取先生之命,也无人敢要先生之命!” “这是为何?” “哈哈哈,先生不比多虑,此为主上答谢先生作旁山氏犁之功,这次不仅免去先生罪责,还要延邀先生做良城之上宾,坤某此来就是邀先生出席今日的早会!” 第34章 庭前早会,延邀上宾。 “早会?何谓早会?”旁山风摸着下巴不解的问。 “旁山先生休怪,这早会乃良城每月十五例办的庭前议事,近日因良城事物多有变化,且先生贵体已经到了良城,这早会本应提前开办,与其他人事无关。” 旁山风自然知道坤谱口中所言的其他人事指的什么,也不多问,只让坤谱先行稍待片刻,自己洗漱一番再一同前去。 四月初九,晴。宜,结拜,迁坟,交友,祭祀。 忌,交易,嫁女,除服,加冠。 上午辰时,旁山风同坤谱一起来到了封户府。 这封户府是姬虔在封地所开的府邸,位于良城中央,坐北朝南,枣木做的漆黑大门,门口一双石狼,面目狰狞,令人生畏,是专门督办政务的所在。 当旁山风进入庭内,四周的笔吏干事都盯着他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那些眼神让旁山风感觉非常怪异,甚至有些不自在。 坤谱自然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闭目假寐,旁山风见他如此,也不好上前打扰,任由四周人等说说点点。 辰时一刻,姬虔才姗姗来迟,着一身紫金色裘袍,纹杏皮靴,亮银腰带上坠着碧绿翡翠鱼,左手挎着佩剑逐狼,剑眉倒立,象牙束发簪上絮着几缕青丝,颇有一番威严。 昂首阔步走过旁山风几案前,稍有驻足,瞥了一眼,便径直上前坐在了中间主位上。 这个姬虔,旁山风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听阿公偶有提及,而 邑宰坤谱则每每提到姬虔,总不免夸赞其乃英明贤能之主,那时候旁山风就在想,一个城主能令属下无时无刻不忘恭维,即便他不是贤主,亦相去不远了,而今看来,光这一番威仪,就已经折服许多人了。 姬虔入位,先是与一干人马唱个喏,然后是坤谱主动上前汇报这个月的生产事宜,一应账目,如胸有成竹般,信手捻来,全然不用竹册账目,而所报每每都与其他干吏相互佐证,这让旁山风此刻才见识到,这个外貌看起来有点商贾气息的邑宰坤谱,实在是博闻强识,真真的大才。 一众干吏纷纷上报自己所辖事宜,最多的则是三月的春耕情况,而旁山风能够听懂的就只有祭祀,牛,旁山氏犁这几个字词。 当然其中不乏有人谈及昨日南土芳被杀一事,这些人,正是昨日与旁山风聚宴于坤谱府内的那帮子干吏。 姬虔在所有人汇报公务的时候,都一直斜靠在背椅之上抚摸着佩鱼,只有听到昨日邑宰府命案时,剑眉微蹙,朝旁山风这边扫了一扫,便有重新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的职业尽皆汇报完毕,众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盼,等着姬虔批示。 整个庭堂安静肃穆,姬虔慢慢地拿起几案上的清酒,饮了一碗,才对众人汇报的重要事项一一批驳,旁边刀笔吏不停的记录姬虔所示之事,一件都不曾遗漏。 当姬虔说到旁山风杀南土芳之事时,他斜眼看了一眼旁山风,只说了一句话,云:“南土芳先有歹意,旁山风无过,厚赐南土芳遗孀。” 此话一经出口,庭下顿时窃窃议论,但无一人敢提出抗议。 这在旁山风看来,无疑是天神护佑,想自己一介奴隶,又杀人在前,不论在哪一个国家,只有枭首示众,以儆效尤的结果,可姬虔不但没有杀他,还对他礼尚有加,怎能不令旁山风感激涕零。 接着姬虔又大加赞赏了今的三月春耕,对良城牛犁耕种的创举赞不绝口,一边大加封赏在此番春耕时做出贡献的职司干事,一边信誓旦旦的夸口今年整个良邑的粮食生产量,定会加倍上翻。 而这时,庭前的职司干事有些不理解了,问因何会产量加倍? 姬虔见问,反而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只对坤谱言道:“坤谱先生可否还记得那次你深夜造访的事?我之所以不处死亵渎大周礼制宗法之人,实在是因为我先前听游走的商贾说起过牛的事,说有传闻在东部中原一带,有人也说出了同样大逆不道的话,而那人就是将牛畜之力,借以作用,提高了生产。 当日我本以为旁山先生就是传闻中之人,因而给了先生一头牛,姑且试探一二。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旁山先生之功不在中原人之下,此可谓创世的盛举,定当名流千古。 而旁山先生所制之旁山犁,更是巧妙绝伦,为表敬意,我特意将此犁以先生之氏名之,还望先生恕姬虔僭越之罪。” 这话一落,庭堂里原本对旁山风有介蒂的官僚干事,才明白之前主上命做的石质东西,就是旁山风开创的犁铧,尤其是昨日邑宰府内作客的几人,此时更是脸红至极,无地自容。至于旁山氏犁这个名字,很多干吏都不曾听说,因为这名字是在牛犁送到下面村邑时才临时公布的,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在昨日坤谱府上如此瞧不起旁山风的。 姬虔谈到春耕和旁山风时,满脸的得意春风,同时又对旁山风尊敬异常,几乎可以用推崇备至来形容。 旁山风正在为逃得性命得保而暗自窃喜,忽听姬虔对自己说话,连忙掩饰自己喜形于色的的神态,曰:“多谢城主美意,小的实在是愧受无匹,当不得此名。” “先生毋须推辞,但且顺而受之,如若连旁山先生都没有如此殊荣,那普天之下,还有谁佩?”姬虔说此话时并无吹嘘奉承之意,实在是旁山风的创举乃前无古人的神迹,无人可比。 此话一出,庭下立刻云声四起,连之前鄙夷旁山风的都开始歌颂旁山风的伟绩来了。 “城主大人过誉了,我也是无心插柳之举,诸位谬赞了。”旁山风面对着满庭人员的称颂,脸庞开始发热,谁能想到入门前还是带罪的奴隶,此刻却天大的翻转,成了受人尊敬的功臣。 “先生,先生当然受的起,还望不要推辞。除此之外我还要邀请先生做我的客上宾,成为我良邑的左客相。” 第35章 少年客相,闻名桑梓。 “左客相!” 姬虔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本来波澜不惊的静湖里,立刻掀起滔天巨浪,使莅临早会的数十名良城的官吏顿时大吃一惊,纷纷议论,整个庭堂突然就像村邑间的集市,熙熙攘攘。 对于这个所谓的左客相,旁山风闻所未闻,一脸茫然,整个庭堂里除了姬虔,就只有坤谱最清楚这左客相的分量和涵义。 因为他坤谱就是良城的客相,是右客相。 坤谱是良邑的邑宰,主理所有良邑的政经事物,在一般邑民的眼里他只是邑宰,是良邑管理阶层的头面人物,但在整个良邑核心成员中,他们一直都以右客相尊称坤谱。 坤谱当初刚刚晋身右客相的时候,也正是六年前,他三十三岁,姬虔刚刚打败了与他争夺世袭封邑的哥哥,成为封主。 这其中坤谱出力甚巨,姬虔为了回报他,给他以右客相的位子。 这个右客相以往都是由封主同族把持,异姓功臣几乎没有机会获得如此殊荣,而姬虔给他坤谱这个位子,足以见得姬虔对自己的器重。 据说周武王曾认姜尚为尚父,而太公的实际地位就类似于这客相,所有坤谱自得了这右客相,每每与太公相比,甚是得意,这也无形中增加了他对姬虔的忠心,常常在外言说姬虔之贤能。 旁人总以为这是坤谱在奉承姬虔,拍他的马屁,但只有姬虔明白坤谱的真心。 而如今,突然听姬虔欲纳一个十五岁束发的毛头小子为左客相,这着实让坤谱吃了一惊,他看着旁山风懵懂的样子,眼瞳逐渐变得深邃,他明白旁山氏风有才能,但这才能更像一个蒙着神秘薄纱的赤裸少女,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美若天仙。 他不知道姬虔是如何掂量的,竟给了这个旁山风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要知道这个新进的左客相实际上是一名奴隶。 坤谱他当初做右客相的时候是三十三岁,而如今这个叫旁山风的奴隶才十五岁,就做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这让坤谱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值得骄傲与得意。 坤谱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甚至觉得自己突然有一种嫉妒旁山风的情绪,这情绪自从坤谱见到旁山风用牛犁耕地就已经潜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只是姬虔的话唤醒了这一种情绪而已。 但不论如何,情绪是虚无的,而眼前庭堂里的情景却是真实的。 旁山风对于姬虔的一句话就引起了满堂争论感到不解,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后脑的头发,左右看了一圈,只见四周几十名官吏看自己的眼神比昨日在坤谱府里更加复杂难懂,就连坤谱也是板着脸一直若有若无的盯着自己。 要说整个庭堂里有人不吃惊的话,那也只有姬虔了,他对庭堂里众人所表现出的惊讶,感到满意,甚至坤谱的表情也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对,是左客相!是跟邑宰坤谱并称的左右客相!”姬虔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决定。 “主上容禀!”姬虔右手边一人直其身子,双手相交作了一揖。 姬虔寻声看去,见是宗族六叔,人称玉面郎君的姬夏,不由得吃了一惊! 想当初自己夺得爵位,还是仰赖了六叔的扶持,这六叔比父亲小了一十七岁,比自己只大八岁,人称玉面郎君,自小就是由六叔带着玩,是六叔教习自己六艺,可以说六叔对自己的好比过了父爱。 自从自己袭位五年来,六叔虽然对内务不加过问,但自己每有差错六叔便会亲自出面斧正,而如今自己任命一个左客相,六叔竟然挺身而出,不由得令姬虔心里拿捏不准。 “六叔有言,侄儿焉敢不从,还请六叔还座而言。”姬虔也直起身子,对姬夏作揖行礼。 姬夏重新坐于几案后,用双手抚平了身上衣物的褶皱,将几案上酒樽等物一一摆放整齐,抬头一捋长须,冲庭堂里所有人遥遥一礼,道: “我良城虽然地处唐国偏隅,自主上上位以来,竭力拔擢下士,广邀贤才,这几年良城之政业稳而趋升,国人及百黎均安居乐业,物产富饶,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所为何也?乃我良城自上而下任人唯贤,不避贤,不宁愚之功也。 然而,今日主上一力拔一个束发幼子为客相,尽显主上的求贤若渴之心,但客相一职干系重大,不可不察,还望主上三思而后行!” 姬夏句句在理,字字铿锵,令整个庭堂回音荡然。 等姬夏说完话后,姬虔并没有言语只是微闭着眼睛沉思,一众官属也没有人说话,只是相互交织眼神,显得姬夏的话就是他们言而未言之语。 旁山风看着这个相貌朗俊的中年文士,突然就想起了在秀云城铸兵窟见到的那个中年人,二者相比,姬夏温文尔雅,潇洒飘柔,而铸兵窟里见到的那人,俊逸昂然,给人以恣意人生之感。 他之所以能将姬夏与隋定相比,是因为二者身上都有一股子儒雅,姬夏是完全的儒士,而隋定是儒将。 这边旁山风还在漫天神驰,那边姬虔已经开口了,只见他扫视了一圈庭堂,然后盯着姬夏说:“六叔所言在理,那么依六叔之言,有何良策?” “此事易尔,主上只须将此子另辟一职,等日后年齿见长,再有奇功,方可晋身左客相。”姬夏说完也不看姬虔,仅仅是盯着身前几案上的酒樽来回的看,似乎那酒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一样,而且看得那么入神。 姬虔明白了六叔姬夏的意思,旁山风再怎么有才能,立的功再怎么大,也不能做客相,因为旁山风不是唐国人,更不是良城宗室的附属族人。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客相,一个是不满弱冠的束发少年,任谁也不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一个奴隶! 在大周开国四百多年来,从来没有过一人,可以从奴隶扶摇直上成为客相,从来没有。 这件事姬夏他不能容忍,良城百官不能容忍,大周的尊卑贵贱之宗法制度更不能容忍。 第36章 朱门酒肉,巡牧之司。 姬虔沉吟不语,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左手不停的揉捏着自己身上佩戴的玉鱼。 此刻堂下无人言语,姬夏自顾自的慢饮美酒,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与姬夏不同,下面坐的官吏主使却各个显得局促,相互之间眼神交织,一幅想言而又不敢言的样子。 而旁山风却不一样,他见大家都不说话,而且都很怪的样子,也就不管其他,只是双手并用,将几案上的鸡鱼美食一顿饕餮,直吃的整个庭堂响声四起,引得一众官属又起侧目鄙夷之色。 而身为邑宰及右客相的坤谱,默默地环顾了一下堂里的情形,他看到旁山风一阵大吃大喝的样子,心里突然又暗自高兴起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欲要帮自己的主上渡一渡今日之难关。 只见坤谱朝姬虔的方位轻声咳嗽了两声,这声音短而清,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尽管如此,等坤谱刚刚咳嗽过后,主位上的姬虔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似乎他一直在等着坤谱一样。 姬虔转过头来,先是执起酒樽,冲着坤谱示意了一下,然后便一饮而尽。 他看着坤谱也饮了一樽,才开口道:“邑宰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坤谱见姬虔问的很是随意,但他可不敢随意言之,只是将他刚才想的法子说了出来:“以在下之管见,不如先拔旁山风一个偏职为好。” “哦?是何偏职?” “前者,旁山风因牛而起,以属下愚见,不如责令其迁往巡牧司任下司长一职,也可发挥其长处。” 姬虔听了坤谱这话,一时半会搞不懂坤谱究竟是何意,之前以为他会有良策可保旁山风为左客相,现在看来提升旁山风为客相这件事,还是自己太草率了。 姬虔无奈,抬头看了看堂下的官属,各个交相点头,认为此法可行。 他又朝旁山风看去,只见这个将要做左客相的当事人,竟连一点意思都没有,只顾着自己吃喝一通,完全就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令姬虔有点担心旁山风。 虽然如此,姬虔也没有想放过旁山风的样子,猛一抬头,朝门口大声说道:“旁山先生意下如何?” …… 整个大堂里安静了,除了旁山风吃吃喝喝的声音,其他人都在等着旁山风回答主上的问话,可旁山风丝毫没有听见的样子。 这一刻姬虔有种被无视的感觉,脸色阴沉了下来,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 旁山风依旧没有听见,还在哪里喝酒吃水果。 这时候庭堂里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都在议论旁山风失礼之处,坤谱和姬夏叔侄脸色更加难看。 正在啃着鸡腿的旁山风突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是自己邻座的一个年轻人,他俯首在旁山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旁山风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朝自己右手边主位上看去,只见姬虔坤谱都在用一种直直的眼神看着自己,旁山风心里开始打鼓起来,赶忙放下手里的鸡腿,双手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一抹,站了起来,立在庭中,对姬虔行了一礼。 “望城主大人恕罪,风奴刚才过于专注,未曾听得明白诸位所议论之事。” 旁山风这话一说,整个庭堂立刻哄的一声,大家都愤慨起来,责备旁山风小儿无状,无为官之德。 所有难听的话,姬虔都听在了耳里,他也不理这些刺耳的声音,只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靠近旁山风,才微笑着说:“旁山风先生以为我良城饮食美味否?” 旁山风听了这话,又看了看自己几案上的鱼骨鸡架,吞了口唾沫才道:“美,美味非常。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飨食!” 岂不知旁山风的话一出口,立刻引得庭堂大笑,有的人刚吃了酒饭,立刻就喷了出来,使得他人遭了罪。 旁山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到眼前这位传闻中的良城城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到笑容,他才觉得这位主上兴许与传闻里的不甚相同,起码此刻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飨食?飨食怎么能跟今日之宴相比!我良城沃野千里,物产丰盈,人才辈出,区区美食何足道哉!旁山先生只要愿意,今后一应美食华服尽皆随意可取。”姬虔款款道来。 “我吃的这些美食,难道不是飨食吗?这些酒菜真的非常好吃,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你们是不知道,不光是我,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上这等美食。”旁山风非常认真的说着,只是那个天真的眼神就足以令人信服。 “飨食与宴席上的美食有所不同,其中的规矩先生日后自然会知道。至于你说的有人一辈吃不到这等美味,这个我信,正所谓此物之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这些我不懂,我只是知道有的人一辈子都吃不到一块肉!”旁山风继续补充着。 很随意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令整个庭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姬虔听到了这句话,猛地抬起了头,眼睛微眯,眼帘下的肉颤动着,直直的看着旁山风,似乎想看到旁山风的心里。 “此话,可当真?”姬虔试探着问。 旁山风点着头重重的道:“嗯,是真的,我在丁甲邑的时候,就有人从来没有吃过肉,而且奴隶们也是吃不到肉的!” 静,整个庭堂静的像雪原上的风,不但静而且还冷。 旁山风的话,看似无意,但却深深地触动了姬虔。 他们贵为宗室之胄,从来只问国人,不顾野人,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的封邑已经民富国强,原来一切只是一叶障目,他只看到了国人的生存状况,却以为在井田里劳作的野人子民也一样过着好日子。 他错了! 是旁山风让他知道错了! “旁山先生所言极是,今日之宴席,所有人都不得浪费!”姬虔突然大声说道。 正在旁山风疑惑吃肉与宴席之间的关系时,他听到姬虔问他是否愿意为每个人都能吃到肉而任良城的职司。 第37章 国事家事,少年国士。 听了姬虔地话,旁山风突然想到丁甲邑那些邑民,第一次吃自己给的鹿肉时那种眼神和身形,他忘不了。他很想答应姬虔,可是他又一想,自己还有家仇未报,还身负姬虎前辈的誓言未诺。 正在旁山风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主上且慢! 说话的是姬夏。 姬夏这时候走到了姬虔跟旁山风的面前,对二人施了一礼,才翩翩然道:“主上容禀,臣偿闻,一个人肚腹有多大就吃多少食物,而今这位旁山先生年齿如此幼小,何以啃得动巡牧司这块牛一般的烤肉?还望主上另谋他策!” 姬夏的话,让本已经和缓的庭堂气氛又瞬间凝固了起来,他那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话立刻令姬虔的脸色暗了下去。 姬虔之前要立旁山风为左客相,见叔父阻挠,也就罢了,听从了叔父之言,可而今坤谱献策,叔父依旧横亘其间,他甚是不解,亦愤然不悦,这良城究竟是谁在做主? “叔父此为何故!”姬虔沉沉的问姬夏。 “国事尔,无他!”姬夏随口而答。 “何为国事?何人主国事!”姬虔临近爆发,说出了一句重话! “放肆!汝目中尚有尊卑上下,有宗制礼法焉?”姬夏立刻尖声而呼,震响了整个庭堂。 “六叔只知族法,忘乎国事耶!”姬虔不卑不亢的反问。 一席话把满堂文武属员吓着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主家之人如此针锋相对,各个不敢做声。只有姬夏呼吸急促,气急败坏的样子,坤谱见状急忙挥手其他众臣,示意大家散去。 可是吏员刚要起身散去,姬虔突然圆目四望,瞪得众人又坐了下去。 姬夏刚要发作,突然听到一稚嫩轻柔的话音:“诸位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众人一看是旁山风搭话,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此时姬夏叔侄还在互相注视,无意询问旁山风,只有坤谱看出了解决主家二人争执的契机,于是上前几步,靠近旁山风轻声问道:“究系何事?” “你们还没有问我答不答应呢!” 此话一出,众臣属立刻哄哄然起来,皆指责旁山风不识时务,不懂人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添乱。 他的话一出,只有姬夏与姬虔平静了下来,姬夏一手捋着髭须,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姬虔连忙上前,问道:“旁山先生何故如此?是我良城怠慢了先生还是先生仍有他虑!” “主上厚爱,风奴焉有不知?只是风奴身负家仇,须寻一安身立命之地,修习本领,望他日有幸得意报仇雪恨。”旁山风说话恳切,立刻令堂下又安静了下来。 “此事何难?先生只需安心居于城内,文武之道,姬虔即刻命城中德高望重之教授传于先生,定保倾囊相授!”姬虔豪迈地拍着胸脯承诺。 “这,这……”旁山风稍微有点心动,目中眼珠左右流动思索,便觉得这位主上十分看得起自己,如果自己去了他处不一定有这般待遇,想自己一介奴隶何德何能可以受眼前这位主上如此器重,真不知道这位主上看中了自己什么,犹自妄自菲薄。 “先生还有何顾虑,不妨一一说来,本庶常定当为先生排忧。”姬虔抓住了旁山风的肩膀,关心的问。 旁山风心思比较单一,听了姬虔的话,十分感动,也没有多想当下的境况,看着姬虔目中恳切的眼神,于是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 姬夏见自己的侄子说服了这个小娃,刚要继续阻挠,姬虔却先其一步道:“六叔不必多言,今日之事,权当六叔于五年前一样,再助小侄一次何如,小侄定当铭刻于心。” 姬虔说罢,郑重的为姬夏施了一礼,而且这礼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姿势就那么僵直的摆在姬夏的面前。 众臣属见状,纷纷效仿姬虔对姬夏行礼:“望族老成全主上!” 姬夏听了姬虔的话,环顾了四下这一幕,想到了五年前,自从姬虔袭位以来,从来没有提过五年前的事情,其他人更不能提起,因为这是姬虔心中的痛——夺了长兄的城主之位。姬夏心想,今日为了这个小小的旁山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竟然重提旧事,可见这侄儿的心意之坚。自己的心里不免凄凄焉,为侄儿姬虔感到心酸,他背负的太多了。 姬夏抚着自己的长须,一直闭着眼睛,鼻子耸动了几下,豁然开眼道:“罢了罢了,为叔老矣,儿啊,往后须知国事艰险,慎之须更慎啊!此事就依主上所言。”说罢,姬夏又为姬虔呈了一礼。 “好,很好,以后旁山先生就是我良城巡牧司下司长,不可再以风奴自称,可否?”姬虔起身,看了一眼叔父,双手握着旁山风油腻的手,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旁山风说道。 听了这话,旁山风只是赶紧抽出自己地脏手,嘿嘿笑了一下,而其他臣属却笑不起来,他们听懂了姬虔的话,往后任何人不得以奴隶之事说与旁山风。 这一次的早会,是良城历来最为特别的一次,因为在早会结束时,每位臣属面前几案上的饮食都被一扫而空,没有丝毫浪费,甚至有的臣属早上用过了膳食,也不得不冒着撑破肚皮的风险,吃光了所有食物。 而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次早会,因为它成为了往后唐国宴饮的范例,但凡公务宴饮,酒食不得浪费,尽管没有人说过如何处罚违者,但是整个唐国的臣属似乎有一种整齐的默契一般,竞相恪守着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四月初十,晴,阴天,宜,庆岁,开山,远游,纳彩。 忌,交易,迁坟,祭祀。 这一日巡牧司上司长马员早早的便起来了,他看看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卯时,无奈,他肚子闹得厉害,赶紧去上茅厕。 马员放空了体内的秽物,顿觉清爽了许多,于是他又趁着这如厕的空档,思索起来了昨日之事。 今天正是那所谓的旁山先生履职的日子,这个年岁不及弱冠的小孩,一来就任巡牧司下司长,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自己近四十岁的年龄,从来没有听过华夏大陆上有人如斯。 巡牧司下司长,这个位置是属于良城吏员的第二梯队,而自己正是第一梯队,在上面就只有右客相及城主了,可以说一个十五岁的孺子,一来就职任这个职务,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想到这个旁山风未来的前途,马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春夜风冷还是昨日吃坏了肚子。 而自己在巡牧司上司长的位置已经干了十三年,也不见主上对自己进行提拔,偶尔只是恩赏嘉奖一番,这样他也认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晋升为客相,因为其他诸部司职的同僚比他能干的大有人在,这样一想马员就更加通透了体爽了。 他长舒了口气,茅厕四周寂静无人,早上的寒气依旧,令他紧了一紧衣衫。 马员突然又想起来,巡牧司下司长这个位置是最近不久才出现的空缺,那个上一任下司长主管牛羊饲养,而自己是上司长,主管马匹供养,按理说牛羊饲养是一个美差,简单轻松,不像马匹要每天调度使用,维护喂养,还要负责增加马匹数量,其他几项他马员还能勉力应付,但说道负责增加马匹数量,这个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办。 现在是大周天下,虽说天子威颜犹在,但各个诸侯已经暗自竞相发展,囤积甲兵战马。 因而马匹就成为了极为重要的战略之物,仅次于铜矿武备。 可是自己的主上不知是哪根筋没有捋顺,最近这两年来一直督促自己多备马匹,这让马员寝食难安,幸好搭上了一条游商的线,每过几个月会从一队游商那里易换些孬马,偶尔会有几匹良驹,再加上给良驹配种,这几年下来也暗地里积累了三百余马匹,只是将他累的半死,每天必须卯时起床。 他之所以今天比往日早起了半个时辰,正是昨日早会上吃得太多引起的腹痛,从昨日会后,马员已经如厕十数次之多,令他苦不堪言,暗自恨起这所谓的旁山风来。 不知怎么的,马员想起昨日腹痛之事,此刻肚子里又闹了起来,于是他赶紧转换心思,不往这方面去想。 马员强迫自己换个事情想,于是他就又想到了巡牧司下司长一事。 自从有了马匹之事后,他一直就在羡慕下司长牛凹的职务,认为他的职事是轻松的美差,可是没成想,三月春播期间,主上命牛凹预备五百头蛮牛,牛凹因为时间紧迫,加之往日散漫没有后备,没能按时按数完成任务,被主上削了脑袋。 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马员开始警醒而又后怕,万事不得马虎。 牛凹死了,他是死在了事发突然,也死在了自己的松懈之上,他死了,巡牧司下司长的位置空了出来! 本来马员想给自己的妻弟争取这个职司,毕竟这个职务稍微上点心,提早预备一下,依旧是一个美差。 可是,横空出来了一个旁山风! 马员对旁山风是又恨又无奈,他知道牛耕的发明正是旁山风,也正是他间接害死了牛凹。 可是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主上在身后支持此人,从昨日叔侄二人为了旁山风针锋以对的样子,就知道在良城怕是没人动得了旁山风了。 马员想着想着,最后还是觉得谨慎为秒,自己虽然惹不起这个下司长,难道还躲不起吗? 鸡鸣数次,马员才悠悠回到屋舍,今日称病,向右客相坤谱告了病假不语。 第38章 巡牧司长,进牛羊蓄。 这一早,旁山风还在酣梦,便被坤谱府宅的仆众唤醒,伺候着洗漱用膳,这让旁山风甚是难以习惯,从小到大,未曾受过他人这般殷切的侍奉。 旁山风犹自一人吃完了早饭,吃的非常饱! 尽管昨日早会他大吃特吃,到了昨晚姬虔又请他到府上饮宴,这次属于一般的家宴,与桌的只有坤谱以及其余两三人,可想而知,这几人都是姬虔十分器重的下属。 旁山风在酒会期间,唯唯诺诺,说了自己的什么都不懂,但姬虔一再强调,往后旁山风一应事物只要应心而为即可,但凡遇事可以找坤谱,还说这巡牧司下司长,委屈了旁山风,这些恩重,都让旁山风觉得脸热,他实在是面对姬虔有种说不出的感激,觉得姬虔就像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松,伟岸又安全。 旁山风一边吃一边想昨日之事,面带春风,霎时间将桌上一应食物尽皆下肚,他似乎有无穷的肚量,昨日早会大吃,昨晚姬虔府上也大吃,今早又大吃。 等到仆众上来收拾杯盏,都惊讶的发现整个几案上丝毫没有剩余,感叹这新来的大人竟是如此能吃! 之后旁山风在坤谱指派的仆众带领下,拿着令文来到了所谓的巡牧司下司长的府院。 说是府院,其实是一座大型的农舍模样,临近一片低矮的秃山,前面是一座占地五分地的院落,居住着属员。 府门简易而显得陈旧,一块黑色的粗大树干被削平了一边,埋在了旁边,有一人半高,篆刻着牛羊蓄三个字。 旁山风看到这个后,问仆众,这是什么地方,因为他只能认识上面的牛羊二字。 等到仆众说是巡牧司牛羊蓄的时候,旁山风又开始疑惑,不是说是巡牧司吗,怎么又是牛羊蓄啊。 仆众看到旁山风疑惑的表情,心里感慨,果真如坤谱大人说的一模一样,这位新来的领职果真会产生疑虑。 随即,仆众微笑着将巡牧司下司长以及这座牛羊蓄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这位陌生的年轻大人。 原来,巡牧司分为两部,一部是马员分管的驴马蓄,分管驴马驮运,调配及饲养,位于良城西郊,隐于山林之中,属于良城战备之物,至于马匹数量则不多,每个封邑按爵位官职都有规定拥有马匹的数量,超过了则会被加以罪责惩罚。 另外在良城里设有驴马监,统筹城内马匹日常调运使用,城外负责驯养繁殖,由巡牧司上司长马员统管。唯一不同于牛羊蓄的,是这驴马蓄专设驴马监一职,可见姬虔所在的良城乃至整个唐国对这驴马的重视。 仆众说起驴马蓄时,眼神里很是羡慕,但说起牛羊蓄时,就显得平和一些,这些旁山风都不明白。 “巡牧司另一部就是这牛羊蓄,隶属于下司长管制,也就是您的统管。牛羊蓄位于东郊,靠近东方,不像驴马蓄那般受到良城重视,牛羊蓄设施简陋,占地大概八十亩,城内没有设立牛羊监之类专门的分属,因为牛羊在良城乃至华夏大陆上都没有驴马重要,牛羊主要作为宰食祭祀和赏赐之物,除了平时祭祀以及向诸侯朝贡,对员属家臣赏赐以外,牛一般会被用作驮运,而羊则只用来宰杀。”仆众声平气和地介绍。 “那牛不是也用来驮运吗,怎么没有像驴马监那种馆场?”旁山风托着下巴问。 “回禀大人,要说起来,似乎是有那么一种地方,您知道前些日子主上大人将几百头牛畜,下拨到整个良邑的事吧?” “什么?原来不止我们丁甲邑下拨了牛畜,整个良邑每个村邑都有吗?” “是的,大人,所有的村邑都有,不仅有牛畜还有一种石器木质结构的器具,似乎叫什么旁山犁,是和牛一起使用的,听说二者搭配起来耕地很是便捷,为此似乎主上还杀了几个吏员,可不是吗,春播时间那么紧急,又是好几百套器物,光石匠,木匠,府兵都动用了近千人,听说,死了的几个吏员主要是石匠木匠以及府兵,是那些怠慢没有完成任务的人,而且我们面前的巡牧司下司长,噢,是前任下司长也是因此而掉了脑袋的。” 仆众说完,旁山风才明白,原来这个仆众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听到有人因为自己而死的话,旁山风身上不由得出了些汗,头皮有点紧,看着眼前的牛羊蓄,他的眼珠在眼眶里慌乱的游动。 在沉默了一会后,旁山风看到那名仆众疑惑而带着询问的眼神,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心想这又不是我做的,再说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随即开口。 “噢,你不是刚说有一种类似驴马监的地方吗,是什么?” “哎,看我这脑子,这都忘了,大人恕罪,内城确是有一个地方,是调配牛畜的。春播的时候,那好几百头牛畜就是从这个地方分派的,叫牛里。牛的日常使用,都是拉送一些农物,由各个村邑邑有司申请,由牛里分派,这些分派是要收取酬物的,村邑使用完牛畜后要还回牛里。具体的人员还需您任后仔细详查才行。” 仆众说完话,几人都已经到了牛羊蓄府院内部。 听说新任巡牧司下司长赴任,整个府院里的所有人都出来迎迓,整整齐齐的站了几排,这让旁山风吃惊不少。 仆众从旁山风手上接过令文,交给牛羊蓄府院里以为老者手上,随即对旁山风施礼告辞。 那老者大概不到五十岁,显得沧桑许多,看起来持重老实,他用粗糙的双手打开帛书,看到上面的介绍,当他看到旁山风时,猛然的眼睛收缩,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心惊莫名。 “你……你就是旁山风?” “正是……小子!”旁山风郑重施了一礼道,他看着老者细眯着的眼睛豁然闪出矍铄的目光,以为自己逃奴的事情暴露了。 老者见到旁山风施礼,连忙后退一步,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这让旁山风看来,就像眼前的老者一下子从粗糙的农夫变成了儒者。 只见那老者道:“大人,还望您恕小老儿适才无礼之举,只是令文中所提之人,实在是与眼前您的年龄不衬,令小老儿震惊,才乱了方寸,望乞恕罪。” 旁山风本来一直以为自己身份低微,是一个奴隶,要不是坤谱昨夜千叮万嘱,刚才他几乎要脱口以“风奴”自称。 “老丈无需多礼,亦不需自责,小子刚来乍到,多有烦扰,还望日后老丈多多扶照。” 那老者看着旁山一脸稚嫩但又真挚的表情,他实在是不能把眼前幼小之人,与最近疯传的做旁山氏犁之人画上等号。况且他更不信,眼前这么一个稚嫩的少年,一个孩子,竟是害得前任巡牧司下司长牛凹丢了性命。但这个旁山风的孩子,竟是如此这般的知礼谦恭,一时间老者心思泉涌,暗海翻腾。 老者也不愧是饱经风霜之人,稍微心潮荡漾,就很快平复了,躬着身说:“大人言重了,此乃小老儿分内之责,即便天塌了,小老儿也定会全力扶持大人主事。” “小子那就在此先谢过老先生,不知老先生何以称呼?” 说完这些话,旁山风都觉得自己别扭,这些话岂是他自己能说的,这些都是昨夜坤谱教自己说的,坤谱将牛羊蓄里各个主事的属员都了如指掌,他主要教了旁山风应对两个人的说法,这两个人一个是马员,一个是老平,之前的礼仪都只是铺垫而已。 “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大人您禀报,小老儿名叫平途,大家都叫我老平,大人您就叫我老平吧。” “老先生不可,长幼有别,日后小子就称老先生平伯吧!”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不可,虽长幼有别,但身份有序,岂不闻礼曰:以邦比之法,辨其贵贱、老幼者也。此言贵贱在于老幼之上,我虽年老,但身份不及大人。” 途平的话说完,旁山风有点懵了,坤谱可没有教自己怎么说,途平的这些话可不是在坤谱的预料之中。他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是自己错了,是他没按照坤谱说的做,他非要称呼途平平伯,才引出了途平的礼曰。 旁山风咬着牙在想怎么回答,眼角扫了一眼途平和他身后几十个人,随即索性不按坤谱说的做了,太伤脑筋了。 “无妨,平伯不需太过较真,以后就这么称呼好了,下来我们还是再说说其他事情吧。” “大人,不可,以后这般乱了礼法,途平就是罪人了。”途平恳切的说。 “平伯不要担心,礼法无关称呼,再这么纠缠下去,我看马上就要到了午时了,耽搁了公务就不好了。”旁山风摆起了官风。 途平看了看天时,薄云中泛光的位置已经快到南边了,他只能喃喃的说:“可是……好吧,大人,我来介绍一下巡牧司牛羊蓄的情况。” “这牛羊蓄,是巡牧司两部中其一,今天本来进行交割的是上司长马员,他今日告病在家,未曾迎接大人,还望大人体谅。不过马员大人命人传话,让途平好生接待大人,这些您都放心,途平定当知无不告。” “马员大人生病了么……那好吧,给我介绍一下牛羊蓄的具体情况吧。”旁山风摸着下巴,眼睛扫视着地面说。 第39章 走马赴任,劫后余生 “说起这个牛羊蓄,想必职令大人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吧!目前牛羊蓄共圈养角羊两百三十六头,黑皮牛三百又七头,我辈大小仆役四十三人,奴役五十四人。圈养之所,也就是本蓄栏所在之地,位于良城郊东十五里处。”途平一边说一边带领旁山风正式进入牛羊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直道,由黄土混着些碎石铺就,石缝处枯草半映,两边栅栏横竖,草舍林立,牛羊相唤,而距离门口两三丈处,则有着几十位麻衣仆役,神情紧张,消瘦的站在那里。 要说这几十人给旁山风一种艰苦的感觉,那么分跪在这些人两侧的数十位垂头之人,就更显得惨了那么几分,用衣不蔽体,捉襟见肘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他们有男有女,从十三岁的稚嫩孩童到五十多岁的苍发老者,都颤栗不语,被这春日里柔情的南风吹得仓惶。 经途平介绍,肃立的几十人就是这个小小牛羊蓄的普通仆役,乃自由身,而跪在两侧的那些人,正是良邑近些年来作奸犯科的戴罪之人,属官奴之身。 旁山风陷入了吃惊当中,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不由得张开,他能看的出,这些奴仆中的妇孺老弱定是被连带之人,正如自己一样,是罪人的家属。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让旁山风眼眶酸涩起来,更是让他怔怔的想起了自己近一年的奴隶生活。 那时的他,才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正在欢喜父亲送的一柄梨花木剑,便遭遇父母双亡的噩难,随后即被秀云城黑甲卫士抓去黥纹为奴,过上了非人的奴隶生活。 整整一年,他都在一个叫绿杨的地方挖矿,每日仅有两餐,寒暑从无衣换,日夜饱受着皮鞭的凌辱,皮肉之苦他只能自己艰辛的挨着,但血泪的辛酸与绝望令他难以忍受。 然而他还活着,活着的理由无非两种,一是运气。一种是内心的不甘,他不想放弃生存的那一丝光芒,即使这光芒临近了黑暗。 原本,他以为会在这个绿杨矿场会一直待着,等到十八年奴役期满,或者稍有贡献再转作自由人,然而命运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个半月前的的事情,这一天阳光明媚,春风拂去了身上积累整个冬日的阴寒,也许是为了和春景柔美的暖意,他被矿场掌刑告知休息一日,这在他眼里,平日里阴骘无情的掌刑突然变得善良了。 这一日,旁山风坐在杨树下,晒着太阳,一晒就是整整的一日。 他让温暖的日光撒在指缝间,一阵阵刺目的光晕投入自己的眼睛,就像彩虹在指尖跳舞。 他无比的慵懒! 也许命运的颜色是多样的,白天旁山风独享了明媚与炫目,而晚上他却迎来了寒冷与黑暗,无比的寒冷与永久的黑暗。 祭剑! 他将于几日后,与几十个同样奴隶出身的人,以身祭剑。 神魂不守! 旁山风与其他奴隶一样,在最后的几日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尽管每日餐饭由原来的两餐变成了三餐,住的地方也温暖而安全,但他的眼神无光,比作为奴隶一年中最黑暗寒冷的冬夜更加无光。 命运夺走了属于他最后的一丝光芒。 然而当他在秀云城铸剑窟内大难不死捡回一命的时候,他心里除了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外,更多的是仇恨。 作为奴隶生活的一年中,他从来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意,何谈有恨! 一边是一个十五岁手无缚鸡之力心智未开的幼嫩之奴,一边是秀云城手握数万甲士谈笑间挥洒人命的一城之主以及遍及整个天下的诸侯势力宗法之制,他旁山风即使连见一下杀父仇人姬钰相貌的机会都没有,何谈为父母报仇,毋庸说以己之力强撼大周数百年无边的社稷。 他只是想活下去! 死神突然松开了扼住他脖颈的手掌,旁山风死了一次又重新活了过来,他跳动着心脏开始有力起来,咚咚的震撼着自己的心灵,逼着他喊出心里突然萌发的恨意。 他急切的想为自己的生命做主,让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他人摆布…… 当旁山风正在神思飞驰时,他的表情有些许古怪,像是很动容有有些悲伤的样子,这一切看在途平眼里,不由得手抚长须,面露微笑,心道这位新任的司令,毕竟年齿尚幼,容易动恻隐之心,不经世事自然难以领会这生存一道,是多么的不易,往后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忧,遂也不去想它,只是振声提醒旁山风道:“旁山司可有任何疑惑?” “旁山司?”旁山风从思绪中醒来,不解的问。 “哦,途平告罪,万望先生宽宥。” “老伯快快请起,晚,晚辈担待不起……”旁山风一看途平突然行了大礼,始才觉得方才问话的语气怪诞,于是急忙一甩头颅,定了一定神绪说。 “属下解释不周,令旁山司费解了。由于上差是巡牧司新任,这一应职称无从知晓,而属下又没有尽职,唐突之下乃有口舌之误,望乞恕罪。”途平起身一脸歉意的说。 “还请老伯赐教,日后万万不可多礼。” “多谢旁山司!这牛羊蓄隶属巡牧司下辖,而上差新到,荣升巡牧司下司长一职,而良城所有吏员,乃至唐国,更大一点的说华夏国土之上,凡是公职,皆有以身份贯之称呼者,此乃俗例,如良城主虔公子,众人则称虔大夫,上锋坤谱则称右相,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旁山司日后自会习以为常,不用小老儿赘言!” 途平言语坦诚,谦恭而有礼,这在旁山风看来无疑非常高兴,而且其人似乎腹内诗书满满,这让他立刻有了虚心学习的念头。 要知道,之前父母健在之时,虽然父亲供职于季梁相国府,但父亲资质鲁钝,又只对顽石奇玉有兴趣,要么深居简出,怎么觅石采矿于山野,甚少交友,除家徒四壁外,家学也甚是粗浅,只有母亲时常教他礼节尊卑,句读学识他只是偶有涉猎。 “老伯智慧非常,小子受教,还望老伯日后多多教诲,旁山风感激不尽。”旁山风说完正身一礼! 途平看到这个信任司令谦恭有礼,上面看起来平静如常,内心实则欣慰莫名,他没看错的话,此子定会善待牛羊蓄一干人等。 随即慌忙迎起司令大人,言道:“不敢辞尔!” 之后带领旁山风正式进入良邑牛羊蓄之内,将一应事项一一禀明,而这一番解说整整用了两天时间,之后途平才让旁山风试着接手了这诺大的一个牧场。 第40章 东西二市,禹皇问剑 这一厢的旁山风正在良城牛羊蓄中熟悉理事,一切都显得枯燥而陌生,而另一边秀云城内却是一派繁华景致。 秀云城,乃随国三大城郭之一,位于沆来河北岸,南向楚国,西邻唐国,建于凿天山脚下,凭险而坐,绕河而立,真真一座雄关,气势非凡。 整座城市方圆近十里,城门八扇,都是高两丈的阔道,而城墙更加雄伟,高达五丈有余,使外敌不敢小觑。 城内依井田而制,道路纵横,馆舍俨然有序。商旅熙攘不绝,士族来往依礼。诺大的城市才堪堪收纳住了十万人口,而多余的人口却自发的在秀云城外东西两面建起了易市,亦有数万人口,俗称东西二市。 西市是普通黎庶的交易的所在,一般交易的大多是农业初级产品,用来摆摊设点的,在这里什么鲜果稀罕,奇虫怪鸟,麻衣草鞋等都能在这里找到,鱼龙混杂,一个词,就是脏乱差。 东市,则比较有规模及格调。这里住着各诸侯国的行脚商,各大会馆商社均在这里建立据点,栉比鳞次,互通有无。 东西二市就像人的手掌一样,被分为了两面。 西市住草屋,东市住楼台,西市吃粗食,东市喝美酒,西市演凄惶,东市奏情乐,西市唱哀歌,东市伶人笑。 这一首流传于秀云城稚子之口的童谣,从侧面反映了东西二市人们生活上的不同,虽然有其占理之处,但东西二市的不同却不仅如此。 东西二市真正的不同在于:其一,居住人群的不同,两个层次的人群,就像流水一样,有上游之水,亦有下游之水。西市多国人野人,东市多大夫士人。 其二,东市商贾多为各诸侯国走商,西市多秀云城本地商人,贩夫走卒居多,卧虎藏龙亦未可知。而游商居无定所,逐利而行,其中不乏见多识广的能人之辈,且其中夹杂着各诸侯国的耳朵与眼睛,也就是间谍细作之人。 其三,东市之所以特殊的根本原因是此间住着铸剑师与相剑师。 随国自古以来就多铸剑圣手,与北方吕国并称“剑祖之地”,而秀云城千百年来却能独享“剑都”之名,其美誉正是因这不起眼的东市而来。 当年禹皇欲铸九鼎,遍访天下锻铸能手,历时三年而不得,一日探寻铜矿,途径铜柏山,路过秀云城,遂于城外饮马,遇到两个人在河边对赌,禹皇非常好奇,就走过去观看。 只见其中一人执一柄木剑,对另一人问道:“我这把剑值多少钱?” 另一人观看这把木剑片刻,即言:“此剑乃杨木而剸,直而韧,值一钱。” 禹皇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制剑的是一位铸剑师,观剑的乃是一名相剑师。这两个人的赌注竟是输者为赢者从河中抓一尾鱼! 禹皇知道了事情曲直后,为他们的赌约觉得好笑,便想起身离开继续上路,谁成想,禹皇刚一转身,那相剑师竟说这把木剑只值一钱,令人吃惊不已。 那位铸剑师也非常吃惊,他用了三月余日才刻好了这把剑,怎么才只值一钱。 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相剑师。 可那位相剑师脾气似乎很古怪,只说他已经说了这把剑只值一钱的理由,便不再说话。 铸剑师无奈,只好请求四下之人甄别,而其他人要么乡村野夫,要么孤陋寡闻,竟无人鉴别出此剑的真实价值。 不死心的铸剑师,只好捧剑上前,请最后一人的禹皇甄定价值。 当禹皇拿到这把木剑后,立刻吃了一惊,只见这把木剑通体棕褐色,长两尺一寸,剑身柔而滑,剑体竟十分沉重,上面的铭纹简单而富有韵味,看起来与整把剑浑然天成,令人喜不胜收。 随即禹皇大呼三声:“好剑,此剑当值千钱!” 这一说辞,与相剑师大相径庭,四下里的议论马上纷纷起来,这究竟孰对孰错,一时还难以厘清,那便需要两位各自细致的解说了。 然而相剑师面对四周人群的质疑,却显得丝毫不怯,倒是神情自傲拿出随身的一把骨剑,对禹皇道:“君可敢试剑尔?” 禹皇闻言,碍于此剑不归自己所有,便向那位铸剑师言明,欲购得此木剑,仍旧是出一千钱,乃敢试剑。 禹皇的态度竟令那位铸剑师踌躇不决起来,毕竟自己的木剑在相剑师眼里仅值一钱,而在这位君上眼里却值千钱,一时难以决断。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该木剑根本不值千钱,但是自己辛苦经年才制作而成的心爱之剑,竟被那相剑师贬得一文不名,因而心里又生出一股一争高下的想法,而且他也更想听听那名相剑师到底有何说辞,于是便对禹皇说:“君上但可一试,无言财帛尔!” 禹皇听那铸剑师说不要钱让他放心去试剑,瞬间便对那铸剑师多了许多好感,同时更加对此木剑有了信心。 “咄……” 咄得一声,骨剑与木剑相交而过,便有一剑应声落地。 此时众人探首相看,那断剑竟是禹皇手中之木剑! “唏……” 禹皇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正视那柄断剑,不及一尺,而断剑截面呈一字形,光滑如水! 禹皇这时猛然抬头向相剑师手里的骨剑望去,可是后者已经将骨剑收入剑鞘,竟无缘再见。 旁边铸剑师此时额头布满了细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当众人正在吃惊中议论纷纷之时,那位相剑师突然开口道:“剑者利刃也,木剑非剑,乃器尔,以资赏玩焉!如非君良苦用心,此剑不名一钱!然否?” 铸剑师闻言如醍醐灌顶,竟额手相庆,不曾有一丝失落的表情。 铸剑师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中,说出了这把木剑的来历。 原来两年前,他在一个山林中寻找矿石,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杨树,如果这个杨树和一般的杨树一样的话,自然不会引起铸剑师的兴趣。因为杨木质密,但非常柔软,普通人用来做柴火都嫌烧的时间短。 这棵歪脖子杨树与其他人杨树不同的是,这棵树的树干上长了一个长三尺宽两寸半的树瘤,而且这颗树瘤是长条型,从外观上看像极了一把剑。 于是后来便有了铸剑师不辞艰辛,砍树挖瘤,将之雕琢成一把木剑。 铸剑师历时两年,将原本树瘤的体型变成了长两尺一寸,宽两寸的木剑。这期间极少用其刀斧削切,做出大致的形状后,全部是用双手玩磨而成,硬生生的将剑的宽度长度变窄变短。而木剑在手掌汗液长期沁润下,色泽由原来的乳白色变成了棕褐色,且光滑如玉。 木剑上的剑纹,也完全根据原本树瘤的纹路天然契合,令木剑上纹饰显得美轮美奂而古朴自然。 此剑成形后,并没有一般木剑,尤其是杨木所制木剑的柔弱易折特性,而是坚硬柔韧。 因为树瘤本身比杨木密度更大,硬度自然有了,而其树纹散乱,错综而生,正好富有柔韧特性。 众人听了铸剑师的解说,顿时感到此木剑的匠心独运,竟为木剑夭折而扼腕叹惜起来。 禹皇听完铸剑师的解说后,也望着断剑神伤,但又猛然想起相剑师对此木剑的评语:“剑乃杨木而篆,直而韧,值一钱!” 一语中的! 言简意赅! 禹皇还在犹自吃惊中,铸剑师自觉惭愧,费尽心思,只是做了一个像剑的玩器而已,已经甘败认输,向相剑师赔礼道歉,亲自下河为其去捉鱼了。 众人一时起哄纷纷观看铸剑师如何捉鱼的时候,禹皇还在沉思,他似乎捕捉到了九鼎的锻铸之法。 等到禹皇清醒回来,众人已经四散离去,他还待要找寻这铸剑与相剑两位大师,延请其助自己一臂之力,好成九鼎。 可是四下望去,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禹皇懊悔,独自望着手中断剑,看着秀云城郊东一众景物,遂拿出一千钱,命人在此地建造屋舍,以期与铸剑相剑两位大师再次邂逅,不会再次失之交臂。 而那几间屋舍,便是秀云城东市的前身。 第41章 隋氏父女,铸剑秘术 “阿爹,您刚才讲的禹皇问剑的故事是真的吗?”在熙攘的东市街头,突然生出少女般清脆的声音! “哈哈哈哈……聆儿,看来今日你对这些典故秘辛倒是生起了不少的兴趣来,阿爹平日在山上让你多修习古书今册,你都是兴趣索然,为何今日却升起了学问的兴趣?” 一个中年汉子,声音清朗,笑着问少女,似乎对少女今日的状况有些奇怪。 “阿爹又来取笑人家,谁说女儿对那些书籍没有兴趣了,只是因为那些书册全部已经被我看完了,里面净是些什么‘金石选录’,‘模范规论’,‘剑榜补遗录’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您不看那些书籍都有的发霉了吗,还要女儿对它们有兴趣,那不是自讨‘霉’趣!” 少女虽然发出委屈的声音,但显然对自己能够盖览全书有几分自得。 “哦……看来为父还有许多事情不得知晓啊,那为何上个月为父刚刚得到的一块碧玉,放在家中却不翼而飞呢,莫非,莫非是有什么蟊贼盗了去不成?还有半年前为父为你拓跋世叔家彩云姐姐打造的星月子母秀云钗,为何少了一件伴星钗,这可是你彩云姐姐的婚嫁之礼哦!不仅如此……” 中年汉子一边说,一边看着少女,脸色怪异,似乎正在忍受着一件非常好笑而又不敢笑的事情,正待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终于被少女打断。 “好了好了……阿爹不要再说了,这些,这些,都是,都是女儿拿去的,那块碧玉被女儿雕刻成了玉坠,现在就带在身上呢。而……而那件伴星钗,也……此刻也在女儿头发里别着……”少女低着头羞赧着面色,吞吞吐吐的轻声说道,似乎在担心父亲的责备。 “呵……我家聆儿何时也学会害羞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头一遭啊。”中年汉子随即大笑了起来,阔步前行。 这二人正是一个半月前出现在铸兵窟的隋定与隋聆父女。 “阿爹,不许笑,我说了不许笑……”隋聆小跑着去追父亲隋定。 “阿爹,你到底说嘛,禹皇问剑的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这秀云城东市的来历,怎么看似乎都不像真的一样。这到处的馆舍栏轩,一派繁华景象,有谁会相信竟是从两间草舍变化而来!” 隋聆目不转睛的投首四顾,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 隋定无奈,见到女儿又开始刨根问底起来,只好先选一间酒舍,一边吃一边跟隋聆详细说来。 驼树,是一名仆役,一名酒舍里的仆役。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一名木工的仆役,他父亲一辈子什么也没学会,只是一直在为木工搬运木材,因而驼树他出生后,就被父亲赐予了这个高尚而又简单的名字。 驼树他所在这间酒舍,名叫泉山居,由宋国一位叫杨桥的大商人经营,五年前才从鲁国搬到了秀云城。 能做这间酒舍的仆役,是一件令驼树十分自豪而又高兴的事情。他之所以能来这间酒舍,是因为他的父亲在五年前将他卖给了酒舍里老板杨桥,用来养活下面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驼树很知足,因为他不再挨饿受冻,虽然每天吃的是酒舍里客人剩下的饭食,穿的是朴素的麻衣。 这一天驼树寅时就起床了,做每天例行的事情,打扫茅厕,倒掉烂菜剩饭,擦洗酒舍地板案几,几乎这间酒舍所有的重体力活都让他给包了。 当驼树正在擦洗几案的时候,隋定父女二人进店在一处角落坐下,而隋聆似乎对这窗明几净又有些熙攘的环境十分好奇,一进舍门便探着脑袋四处张望。 此时驼树突然看到一位少女四下里环顾,心想今日的客人竟来的如此之早,还不到巳时,这已是第三批客人了。于是驼树提着酒招就上前伺候。 待驼树走到跟前,细致一看,定时为少女的相貌所吸引。只见她一身皂红皮裳,短袍裘靴,身前悬着一枚燕玲玉坠,头盘凤尾髻,配一件青铜做的伴月秀云钗,明媚皓齿,肤白如雪,真是顾盼间纤指绕青丝,静坐时美眸定飞云。 而少女身旁大汉自是另一番气度:孔武健硕,身穿皂袍麻衣,脚蹬獐皮靴,面色刚毅,红面短须,眉宇不展,令人看不出是喜是悲,一只大手若有若无的将一长匣覆于掌下,另一只手旁放着一个小小的行囊。 驼树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由二人装束,一看便知是轻装短行的贵人,甚至那长匣里面的物件,他也能猜出一二来,因为除了剑以外,没有人会带着这么一个长匣来东市,而且能来秀云城东市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两个人来的。 “二位贵客需要些什么?”驼树弓着腰,恭敬的问道。 隋定斜视扫了一眼驼树,只见这普通的杂役虽身穿粗布麻衣,倒也穿着干净,隋定他之所以注意这其貌不扬的酒舍使役,正是因他开口便看出自己爷两是‘贵人’,这令隋定心生警惕,一个小小的仆役都有如此眼力,看来秀云城不仅鱼龙混杂,而且耳目众多。 隋定也不多想,反正自己二人今日便要离开随国,也无甚要紧,随即对驼树道:“姑且先醴几盏热酒,一些干粮,随便几道野味即可。” 隋聆看着仆役驼树离开,遂又转头对着父亲说:“您不是要给我讲嘛,快点快点嘛!” 隋定早有预料,自己的这个宝贝疙瘩女儿,是打不破砂锅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正了正神,才道:“禹皇问剑这个故事既然能够流传千百年,自然是果有其事,但秀云城东市能够有今日之规模却不是自然演化而来。” “那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由历任秀云城主大力扶持,才会有今天你我所在的东市。” “这是为什么呢?” “自古以来,随国就是铸剑圣地,不论华夏大陆上的中原诸侯还是四方夷族都对随国爱恨交加,既想拉拢随国,又想彻底灭了随国……” 还不待隋定说完,隋聆就打断了父亲的话:“啊,他们为什么要灭掉随国,那不是又要打仗死人吗?” “一旦战起,灭国死人的事情还不是跟儿戏一般。纵观华夏大陆,每到了改朝换代之际,随国都会被牵连到战争当中,成为尸骨累累之地。两个月前,楚国伐随,你也看到了,秀云城差点被破,要不是楚国国君年事渐高,半途身体抱恙,今日秀云城能不能保全还是未知之数!” “至于众多候国窥伺随国,倒不难明白,无非是为随国之铸剑圣术而已!” “铸剑术!阿爹那岂不是跟我们家……” 不等隋聆说完,父亲隋定立刻用手掩住了她的小嘴,四下环顾并示意之切勿高声,以免引起祸端。 “不错,正是铸剑术!聆儿,你也知道,当今华夏,国人尚剑,人人为配有一剑而自傲,用痴迷剑器一点也不为过。正是这种风尚,才使得铸剑师被人推崇倍至,小到凡夫俗子,大到王公贵族,遇见铸剑大才都会竭力延揽,或为坐上嘉宾,或为私庭御用,而铸剑师作为回报,就是锻铸出强大的兵刃,为事主提供武备,说小了可以佩戴防身抑或拱卫宅门,说大了便可掠土开疆,灭国屠城。” 第42章 少年圣心,父女情深。 “灭国屠城!” 隋聆不由得又高声吃了一惊,这一声的分量不大,但足以引起正在墙角俢装桌凳的驼树之注意,只见他拉长了身子,像狼一样转动着头颅,抬起了狡黠的小眼,左右巡视了一番,正好与隋定目光相撞,他发现后者那深沉的眼眸中射着森光,就像冬夜林子里照见的星辰,幽远而冷寂,令他有点心怯。 但当他看见少女洁美的面庞转向自己时,心里顿时又有了一股子如夏日傍晚时分看见晚霞的温婉,随即冲着隋定父女笑了一笑。 看见驼树的笑容,不经世事的少女随即面色一红,将头别去了一旁,只当是没有看见。 而一旁的隋定看到驼树面露笑容,也不作他想,知道是为女儿娇容所摄,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不起眼的仆役后就转首对隋聆道: “聆儿,日后言语切忌一惊一乍,也不要高声惊呼,凡事低调谨慎而行,以免祸从口出。” 隋定一边缓缓地说着,隋聆这边已经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以示对刚才大惊小怪的欠妥。 “聆儿,你跟为父这次下山来有一个月了吧,这一路上你有何感想?” 隋定见女儿乖巧的认错,便言归正传,问了隋聆一个让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感想嘛,女儿有太多太多的感想,等到回去后我要跟拓跋姐姐和长孙姐姐说个三天三夜,让她们也好好羡慕一番!” “你这那里是说感想,分明是在给你那二位叔伯找麻烦,经你这么一炫耀,你那二位姐姐哪能抵得了这红尘诱惑,还不纷纷吵着要出来玩耍一场?” “嘿嘿,那是她们两个定力不够,而且我这次求阿爹你带我出来,到现在为止我也并没有给您添乱,更谈不上麻烦了,反倒是这一路上的饮食起居还是聆儿照顾阿爹的呢!” “看把你乐的,我好歹是你爹,还需要你照顾?这一路上但凡遇到毒虫猛兽,是谁吓得胆子都破了?遇到坎坷崎岖的山路,又是哪个嚷嚷着走不动的?路上遇见几个盗匪,死了几个人可就把咱家姑娘给吓得夜里做噩梦了,更不要说路上遇见的三场……” 隋定没有继续往下说。 隋聆低垂着头颅,发丝遮住了她眼睛,但却阻断不了那汨汨滴落的泪珠。 隋定没有说什么,只是捋着短须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阿爹,我知道了您要问的感想是什么了!” “哦,聆儿有所悟,为父当洗耳恭听,不妨道来!”隋定正了正身子道。 “山河秀兮,苍生所愿。倩女灵兮,君子以乐。芳华葳蕤兮,娥娘以名。雨蒙飞烟兮,稼穑为开。晨晖相伴兮,祸福相依。辉煌染色兮,稚子相逐。风云变色兮,井田枯槁。我王不怒兮,社稷泠明,诸侯剑舞兮,庶黎疾苦。大夫谄媚兮,天渊地覆。王公淹没兮,华夏厄难。” “阿爹可知这一首歌赋是谁写的?” “这歌赋辞藻虽不华丽,但贵在真心,忧国忧民之意甚是难能可贵。为父猜测这歌赋定是一位饱学之士所为,而能有如此胸怀的,且又是聆儿你让为父猜测之人,定是他与我们相熟,为父心中已有人选矣。” 隋定捋着短须口中喃喃细语,面上却显出把握十足的样子。 “阿爹所猜究系何人?” “定是你长孙世伯家大公子长孙雪融所作!” 隋定斩钉截铁的回道。 “我就知道阿爹你一定会猜错。长孙大公子雪融虽然自幼天赋异禀,更是学问通达古今,但这歌赋却不是雪融哥哥所为,而是其小妹良玉姐姐所作。” 隋定吃惊的目瞪口呆,他着实想不到这个女娃有这般才志,虽然这良玉女娃自己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比自家聆儿年长了半岁,到如今看来良玉女娃已经深得乃父之风,而自家聆儿却令他忧思不已。 “真想不到哇,你长孙伯父竟福泽深厚如斯,五个儿女各个才华馥比仙穹,令为父煞是艳羡非常呀。” “阿爹看你说的,说的聆儿有甚不堪似的,聆儿之所以诵出良玉姐姐的歌赋,就是想用来告诉阿爹,这一个月来聆儿的涉世感悟。虽然聆儿自幼散漫惯了,没吃过什么苦,但这次出来随阿爹行走,聆儿才真正理解了活着不容易,生命真的很脆弱,看到了好多凄惨的结局。” 隋定看着女儿又啜泣出来,右手抚着隋聆的头,心里不免难过,这一路出来,虽然仅有一个月,但这一月里行走了三百余里路程,遇到劫匪四起,沿途杀伐战俘虐待奴隶之事更是司空见惯,但让女儿感到崩溃的是随楚两国交战,前后三场不下三万死伤,尸横遍野血染沆来河的场景,这还不算当日秀云城发生的铸兵窟惨状,那阴沉而又火红的洞内,几十具惨死之人的真切面相令女儿心生阴影,夜梦里多有噩魇。这都怪自己,不该带女儿身涉如此凄惨的战场。 “聆儿,阿爹没有那么想过,在为父心中,你一直是好孩子,是一个善良懂事听话,孝顺的好女儿,为父就是死也不能让你有任何损伤,哪怕少一根头发都不行。阿爹也不希望你有傲世的才华,更不愿你去忧心社稷之安危,只愿你能平平安安,快乐的过一生就好。阿爹就不该这次带你出来见识外面的世界,就应该让你安安心心的无忧无虑的待在家中……” “阿爹,你也不要怪自己,这次出来涉世,本就是女儿我讨爹爹答应的,女儿虽然受了些惊吓,但也认识和成长了许多,女儿日后会更加坚强的,不会再让父亲担忧了。而且女儿打算日后要‘以江湖为师,以苍生为念,虽不说拯黎民于水火,亦要斧天下之不公。’” 隋定听了女儿的这番激昂向上的话,心里定时放心下来,知道女儿不会有大碍,然而,对于隋聆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倒不甚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女娃娃说来耍耍罢了。此时隋定正要再跟女儿谈论随国当下之局势以及此次二人身现秀云城的目的,却突兀的听到了令他厌恶的声音。 第43章 祸起无名,皆因天道 “呦!哪里来的艳丽美姬!本少爷真是艳福不浅啊!” 驼树手里正在修装一张案几的腿子,蓦然间听到一阵尖刻而又夹杂着些许女子的音腔,他如往常一样,将他那灵敏如老鼠般的头颅迅速的探向店门方向,只见一从四人已经步入店内,为首的是一位衣着轻佻的富家少爷,弱冠之年,面色白嫩,贼眉鼠眼,腰间挎着一把镶玉短剑,身后立着三个粗布壮汉。 驼树见状赶忙起身,胡乱地用衣摆擦了下双手,三步并作一步抢到那位少爷跟前,将隋定父女隔开,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甘大少爷,小人驼树给您见礼了,不知什么风把您给请到小店来了,真不知小人祖上哪里冒了青烟。” “去去去,你这厮,你祖上冒烟别在本少爷跟前冒,随便找个茅厕坑去冒,本爷还看不上来你这破店,要不是有美人在此,爷还嫌你这店脏了爷的靴履呢!” 甘春说着话就一手推开了驼树,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朝着隋定父女那桌走去。 甘春随意的就着隋定父女的几案边侧身坐下,眼睛始终不离隋聆的面颊,丝毫没有看隋定一眼,操着他那阴阳怪气的声腔道:“小美人儿,叫什么名字呀,跟少爷我说说,我带你去吃肥鱼。” 驼树站直了身子,看到甘春的样子,心想这下祸事了,怪不得今天恁是与平常不一般,一大早就来了几波客人,原来这一茬在这留着呢。 隋定此时正平静的吃着酿酒,竞对甘春的轻浮之举视若罔闻。 驼树在一边心急如焚的不知所措,老板外出采办未归,自己又身单力薄,眼看着这神仙一样的姑娘受人欺负,说不好还要弄出更大的茬子。 面对甘春的搭讪,隋聆谨遵父亲教诲,并无回话,只是低着头在吃着碗里的食物。 甘春见身边的美人不搭理自己,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再一看那碗里竞是些寻常粗食,便回头冲着驼树说:“快去拿些精食美酒,给我的小美人备上,美人儿简直是妲己再世,万不可亏待了自己。” 驼树见甘春有所吩咐,便立刻跪下恭敬的回复道:“甘大少爷善心赠这位姑娘美僎,小的先替姑娘谢过甘少爷,小人这就去预备,不过在这之前,还请甘大少爷移步邻位大案就坐,小人可不敢怠慢了甘大少爷,万一老板知道后怪罪下来,小人可担待不起。” “让你去就去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再不去备酒食,小心本少爷掀了你这破店。” 驼树被甘春踹了个踉跄,只好爬起来向内间走去备置吃食。 甘春怒目看着驼树走开后,转身又换了一幅笑脸对隋聆说:“美人儿,你还没有跟本少爷说叫什么名字,看着你这小脸蛋,本少爷心里就痒痒,真想一亲芳泽。” …… 隋聆跟隋定依旧不为所动。 甘春气恼,咬着牙瞪着隋聆,他身后的几名随从见状立马就要上前,甘春突然抬手制止了奴仆,转而又换了一幅嬉皮笑脸,见隋聆刚要用筷子夹菜,甘春忽的伸出左手抓住了隋聆的右手。 惊吓之余的隋聆蓦地抬起了粉黛,脸上布了一层红晕,同是又夹杂着无比的羞愤,想缩回右手,但却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于是隋聆由羞愤变成了完全的愤怒,当即就要发声斥责,却见甘春变本加厉的双手握着她的右手道:“美人的手直如润玉,眉黛却有新月之灵秀,唇齿甚于樱荔,加之桃花般的羞赧,真真是我辈之仙娥,万般向往。” 甘春刚刚说完,一只手竟在隋聆的手上摸索起来,这时驼树急匆匆的端来了酒食,竟直的将一干物事摆放在隋聆的案几上,由于案几本来不是大案,加之隋聆父女之前所要的东西和行礼木匣,几案几无他放,也不知是驼树有意无意地,竟将一盘羹糜打翻,恰好撒在甘春的右手上,状若狼狈。 甘春大怒,在如此美人面前出此囧装,实在是颜面尽失,于是他左手反手一巴掌,打得驼树左脸颊生疼,接着驼树便被七脚八手的乱打一通。 驼树一边惨嚎,一边撑起身子跪地求饶:“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甘春大少爷,求大少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命。” 甘春极其恼怒,与仆从直直打了驼树半盏茶的时间,尤未有停歇的迹象。 隋聆实在于心难忍,大声道:“住手!” 驼树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全身的疼痛犹如针扎一样,蜷缩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呦呵,美人儿终于说话了,这即使是恼怒,美人儿也是天女一般的动人啊。” 甘春尖淫的声音引得仆从跟着嘲笑奚落。 隋聆不以为意,胀着愤恨的脸说:“他都那样了,你们还打?都快被你们打死了,你们还是不是人?” “呦,一个贱奴,竟惹得美人生这么大的气,真是艳福不浅嘛。说我不是人?这种贱奴连一只虫子都不如,我随便踩一下,就可以踩十几个这样的贱奴。美人儿你想看吗?给本少爷将这贱奴往死里打!” “你不是人,你是禽兽!”隋聆涨红着脸,大声怒骂道。 “哦,我不是人,我是禽兽,那我就禽兽一下给你看看!” 甘春说完便一把抓住隋聆的右手,将她拉向自己的怀内,趁机想下了恶口。 就在甘春满心以为将要一亲芳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撞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立时让他眼前一黑,眼冒金星,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众仆从赶紧将甘春扶起,他此时一手捂着血红的额头,一手掣出镶玉佩剑,四下乱指,嚷道:“是何人,是何人要求死?” 甘春指剑转了一圈,发现四周并无他人,定睛一看,只见他的美人此刻正坐扶着一位中年大汉的胳膊,而此人却是一手喝酒,一手压着一块粗布包着的木盒。 甘春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正眼瞧过这美人儿旁边的中年人,因为他根本无须注意。 而此刻,自己先是被这个自找死路的贱奴冒犯,后又被那乡间野人打得如此难堪,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何曾想,在这秀云城里,自己几时受过如此的屈辱,此仇不报非君子。 “给我杀了这匹夫!” 甘春带着三名仆从,同时刺剑,势必要取隋定之命。 第44章 断剑封喉,守望相助。 驼树艰难的拖着身子靠在了一张几案边,抬眼间却瞧见甘春等人那正刺向中年父亲的剑,心想此人命将休矣,一时间竟不忍目睹惨状。 “咣啷……啊!” 接着便是几声惨嚎! 驼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金属坠地的声音,夹带着吃惊的痛苦之声。 一时间整个店里出奇的静。 驼树慢慢地放下遮挡眼睛的右手,衣袖慢卷,才慢慢的现出了令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横尸四人。 甘春跟他的三名仆役尽皆毙命,四把断剑的寒光照着他们那犹自瞪大的眼白,好像在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亮剑的,他们的兵器便断了,他们的脖子就破了。 驼树迟迟难以合拢自己的嘴巴,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淌着,他向那父女二人望去,那做女儿的稍有惧色,依偎着父亲的肩膀,而那做父亲的却静静的吃着酒水,唯有那右手下的包袱不知何时已经打来,露出一个色泽黄暗的匣条子。 驼树来不及去想对方是如何将甘春四人毙命的,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甘,甘大少爷死,死了!这可怎么办啊?”驼树带着颤抖的哭腔沉吟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隋定突然开口了:“不用怎么办。” 隋定平静的话,让驼树更是惊悸,这人可是刚刚杀了四个人,竟然冷静平淡如斯!话说回来这起人命究因自己而起,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失了气节。 驼树挣扎着支起身子,勉强行了一礼,对着隋定父女道:“多谢先生和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这位姑娘,小人这条命今天就结果在这里了,如今,先生因为小人而杀了他四人人,小人感激不尽,还望先生与小姐赶紧离开此地,一干人命小人担着就是,反正小人也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请先生与小姐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你都伤成这样了,更不要为了我和阿爹再加重了伤痛。”隋聆看到驼树强支身子欲要起身,疾步将他扶着靠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多谢小姐,只是现在闹了人命,军兵不时便会发现拿人,二位恩人还是借机逃吧,小人驼树的贱命不足挂怀。如若耽搁,我怕连累了二位恩人呐。” 看着驼树声泪俱下,难免悲痛,隋定轻轻放下了酒盏,用没有太多情绪的语气对驼树说:“我说了不用怎么办,你就在这里等着!” 隋定说完,驼树突然眼里有了笑意,二位恩人要自己在这里等着,看来他们愿意离开了,于是他擎起脖子对隋定父女说:“二位恩人,请快快离去,小人驼树定会在此等着军官来拿,绝不透露二位恩人丝毫踪迹。” “你不会有事的,在此好好休息,日后我们有缘再见。”隋聆一边说一边将一块大麻布披在了驼树身上,眼中怜悯之情跃然脸上。 驼树看着隋聆楚楚动人的脸庞,心内感慰之意甚浓,赴死之意铿然。 待驼树再次回过神来,隋聆与父亲隋定已然离去,空空的酒肆内只留下了几具冰冷的死尸和他最后等待着的人生结局。 驼树被一阵急切的摇晃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十几个身着甲胄凶神恶煞的兵卒,把酒肆围得严严实实。 驼树看到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命运,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身体好了一点,还是因为他看到了解脱。 “你就是驼树?”一个为首的脸上有道疤看起来像什长的人问他。 “是,小人正是驼树。” “你可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知道,这些人,都是…都是小人杀的!” “那你可你知道这死了人是何人?” “小人知道,是城西甘氏的甘春少爷和他的家仆。” “好,很好。” 那位什长什么也没有再说,命人将几具死尸用草席卷了,抬上车拉走,同时令人将酒肆里的血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甚至把所有的几案都摆放的跟驼树早上开门时一般无二。 驼树的嘴巴合不拢了,他无比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那位什长四下打量一遍酒肆,觉得十分满意,转身走到门首正要离去时,驼树喊住了他:“上官,为何不捉拿小人前去抵命?” “因何要捉拿你?” “小人害了人命!” “是你害了人命么?” “是……是小人害了人命!” “是么?” “……” “好好做你的买卖,你没有害人命。那位先生说,谢谢你对小女的维护。” 驼树看着那位什长离去的背影,怔怔地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无罪,自己还能活着! 驼树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是他活了二十几年来第二件最让他感到难忘的一天,第一件是老板收留了自己,让自己免于饿死。 虽说老板自从收留了自己后,待己宽厚,还教自己认字和本事,但那远远不及今日那先生的作为,是先生将自己真真地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一剑断四剑,一剑封四喉! 甚至都没人看到那先生是如何出剑! 驼树自诩察言观色甚于常人,断人识人更有独到之处,然而他今日却看走了眼,那位小姐蕙质兰心,那位先生更是手眼通天之人,不但本事了得,竟能活人性命。 驼树知道他将一生都难以忘记今日之一切。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父女二人此时却置身于距离酒肆几间屋舍的一处宅院里。 “聆儿快过来见过你司马钟云伯父!” “聆儿见过司马伯父,阿爹这几年时长跟聆儿提起伯父您,说您不仅识人有慧眼,观剑更有珠玉。” “聆儿看来是越发出落的水灵了,不仅聪慧伶俐,还知书达礼,看这活泼的样子,让我这老头子都好生羡煞。” “司马伯父您现在春秋正盛,何老之有?” “还不老吗?你看看,我这长须都凭生添了许多灰色。不像你爹,他仍旧青春鼎盛。” “司马兄,你可不能出此蹉跎之语,虽然你我相差几岁,但你现在声名远播,家财不尽,不像我跟聆儿漂泊不定,要不是这次司马兄鼎力相助,我父女二人将狼狈不堪,在此隋定谢过司马兄了。” 第45章 千里穿行,心系衣钵 “贤弟言重了,想你我相交十几年,早已是患难与共之谊,莫说今日这桩小事,即就是为了贤弟令我今日抛妻弃子,变卖家产,我司马也是当仁不让的。想那十三年前,我遍访山泽,欲要寻铸剑大家求得相剑真理,半路遇见山匪,多亏贤弟活得一命,不仅如此,你更是与我在山中畅谈三日,我才始得剑道入门,成为如今一小小的相剑师。除此之外,贤弟还赠我‘渡鸢’宝剑,正是这把剑带给了司马家好运,财富和名声,否则为兄我如何能够在这秀云城东市里立足?贤弟大恩,司马我永世难忘,请受为兄一拜!” 司马钟云刚要拜礼,早已被隋定双手扶住,只见后者动容的说:“司马大哥万不可行此大礼,这可是折煞兄弟了,司马大哥仗义仁厚,这些年来,隋定多有令大哥为难之处,可是大哥你从未有一丝推辞之意,能够与司马大哥相识,真是隋定我的福气。” “贤弟,你我之间不需客套,在这东市乃至秀云城中,为兄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这次是那甘氏纨绔欺我聆儿侄女在先,贤弟杀了他正好替我出了一口气,区区甘氏,为兄还未放在眼里,贤弟放宽心便是,就在为兄舍下多住些时日可好?” 司马钟云字字肺腑,使得隋定心中好是感激,遂一抱拳对司马钟云说:“多谢司马大哥好意,只是此次我跟聆儿来秀云城实是有要事在身,不便多有滞留,还望大哥体谅。”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请贤弟告知是何事,也好让为兄出几分绵力。” 隋定看司马钟云拍手叫好,心知这位热心的兄长又要主动援手帮衬了,而自己实在是劳烦他太多,亏欠他太多了,遂有心要拒绝他的好意。可是隋定刚要婉言谢绝,一旁插不上话的隋聆早已脱口而出:“回禀司马伯父,阿爹这次下山是要觅一个传人。” 隋定用眼瞪了一下隋聆,后者警觉到自己闯了祸,缩着脖子退到一边喝起了茶来,不敢多言。 原来隋定这次下山的目的正是要寻找传人,寻一个有天赋的铸剑传人。但又由于自己这铸剑一门,不同于他派,寻这传人一事须格外谨慎小心才可。 而如今隋聆快口直言,使得司马大哥得知实情,非是自己信不过司马钟云,而是这传人一事干系紧要,他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贤弟竟是要寻找传人!?实在是出乎为兄意料,现如今,贤弟岁月青葱,何须亲自下山寻找传人?莫非贤弟身体有恙?” 司马钟云神情紧张,想知道隋定觅徒的实情,同时也是担心隋定有什么苦衷。 隋定看着司马钟云情义殷切,再者作为至交好友也不是外人,于是作一礼说:“大哥切莫惊慌,为弟并无抱恙,只是老父年迈,时长念叨我门铸剑一脉后继无人,而你也知道,我就聆儿一个女儿,但门中有先谕,传男不传女,我也是无奈,希望早一日觅得爱徒,好让老父心中宽慰,颐养天年。” 司马钟云抚着长须似乎是明了一般,但他突然又皱眉道:“贤弟,你收徒弟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啊!为兄知道你铸剑术巧夺天工,神乎其技,仅凭你赠为兄的渡鸢剑就可管中窥豹,此剑为兄视为家珍,秀云城中多少达官显赫,王公贵族,乃至许多名相剑师登门欲求一观,为兄都不舍得让此剑沾染风尘。而这渡鸢剑与你惊艳的铸剑术比起来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而今,你却要将此神术传于他人,岂不痛兮。” “哈哈,大哥你过誉了,华夏大地,能人辈出,身怀铸剑术之人多如牛毛,鬼斧神工之辈大有人在,小弟这点微末之技实在是难等大雅。远的不说,就说月余前,楚国伐随,兵临秀云城下整整五日,所谓何事,所依仗的为何物,大哥不会不知道吧?至于那柄渡鸢,不说是小弟巅峰之作,也不远矣。小弟这些许才技,不足道也。因此,还望大哥不要以我为意,也不必太过计较。” 当隋定说到楚国伐随一事,司马钟云脸色忽的变了,其他人或许不知内情,可他司马钟云就没有不知道的理由。 身为相剑师,不说偌大的秀云城,单说这东西二市就有数十位之多,圈内所知的内幕消息远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甚至秀云城的王公贵族所知都不及作为相剑师的自己。 当日楚国伐随,兵临城下的情景,他司马钟云犹自历历在目,他所知道的远比其他相剑师还要多,不论楚国所依仗的那件东西,随国秘密布置的 事情,甚至他卫国在幕后所斡旋的目的,司马钟云都有了解,只是各种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司马钟云的心思飞驰天外,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立刻便收了心神,正了正容,就对隋定说:“贤弟你也万莫妄自菲薄,你的技艺别的人不说,为兄相信在这秀云城东市里,你说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的。所以,为兄还是要劝贤弟一句,收徒一事万望慎重,绝技不可轻传啊。” 隋定见司马钟云如此一说,便也了然,于是面露笑容的对司马钟云说:“秋叶落地这是必然的,哪怕曾经多么翠绿鲜艳,终究还是要落地,落地了就只能化作泥土,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带不走,唯一能让后人期盼的就是来年春天枝头的重绿。大哥不必忧虑,传承,这是每一代先贤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我们先辈活着最后的骄傲。” 司马钟云听了隋定的话,感触极深,原来自己的这位贤弟思虑长远,胸襟更是辽阔,自己弗如。 “既然贤弟已有所觉悟,为兄也不便阻拦,只希望贤弟能够觅得遗珠,永继祖艺。只是不知贤弟是否已有人选?” “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出山数月,扔然没有遇到任何可得我衣钵之辈。沧海桑田,物换星移,能够觅得衣钵传人,本就是一件幸事,我等也无可奈何,唯有缘者方是圆满。” 听了隋定略带惆怅的言语,司马钟云心中暗喜。 第46章 赏剑大会,郑庄公秘。 “若贤弟不怪为兄僭越之罪,为兄倒是有个办法能够令贤弟早日如愿以偿。” 司马钟云捋着长须,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样隋定心中迟疑。 他心想,自己跟女儿下山数月,风餐露宿,自己倒是能够忍受这样的奔波日子,只是苦了聆儿,而今有差点吃了人命官司,可那传人的影子都不知道朝的南面还是北面。而此时司马大哥却说他能够有法子迅速觅得传人,虽然不知道他的法子是什么,但毕竟他是相剑师,与相人到底有那么几分相似,起码他比自己这个山野村夫认识的人多了不知多少倍,姑且一试,兴许遗珠在前也说不准。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的对司马钟云说:“如若大哥有法子可以早得衣钵,小弟愿意一试,只是小弟有一个条件,不知大哥能不能答应。”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有一车条件,为兄也答应你,贤弟有何条件,还请快快道来。” 隋定认真看着司马钟云,下定了决心道:“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的传人人选都由我来做最后决定,也由我来考核,我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任何人不得干预我得决定,可否?” “嗨,原来就这个条件啊,我当是什么困难的条件,这是你择人选徒,当然由你来决定,你说了算,为兄一万个答应你。” “既然如此,那不知大哥您所言的法子是什么?” “我说贤弟啊,这个事儿不急,你先跟聆儿侄女在为兄舍下小住几日,待五日后,你自然知晓为兄的法子,这几日你父女俩也可以多多领略这秀云城之美,就这么说定了。聆儿,你几年没见你的鹰哥和鹂姐了?” 隋聆正在邻室吃点心果品,突然听到司马伯父的话,兴冲冲的跑将出来,高兴的说:“鹰哥哥和鹂姐姐在哪?我可想他们了。” “哈哈哈,看把这丫头乐的,他们就在后院,伯父马上命人将你爷两安顿下来,然后让你的鹰哥鹂姐带你出去在城里好好玩玩,可好?” 随后,司马钟云命人将隋定父女二人带去内宅好生安顿,又唤了数十名仆役,令他们各带书笺去秀云城内东西二市里投书拜贴,而这些家户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有青年儿郎,而且这些儿郎还必须是资质过人,品行端正。 仆从们都得到了相同的命令,那就是必须在两日内将拜贴投入城中每一户有青年才俊的家门,这些拜贴上面都有一个相同的内容,那就是:五日后在司马府办赏剑大会! 司马府,当然是司马钟云的府邸。 赏剑大会,赏的当然是司马钟云的剑。 司马钟云有什么剑值得赏? 司马钟云只有一把剑!一把别人从来看不到的剑。 秀云城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把什么样的剑:渡鸢剑。 接下来的几日,秀云城和东西二市迎来了不同以往的人和事,有什么不同? 先是人的不同,隋聆第一次来秀云城。在司马家兄妹司马鹰和司马鹂的陪同下,隋聆走遍了秀云城的大街小巷,玩遍了秀云城的前门后院,对于她而言,有太多的不同,不同于以往山里的寂静清冷,这里充满了红尘俗事的诱惑,花红柳暗和人情冷暖,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然后是事的不同。这几日,秀云城里城外流传这一件事,这件事是以往从来不曾走过的事:那个一向吝啬的司马钟云竟然要办赏剑大会! 秀云城很多人都知道司马钟云有一把剑,但是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把剑,他视若家珍,听说很多贵人备大礼想要一睹剑容,都被拒之门外,更离谱的是秀云城城主姬钰亲自备礼登门求见,都被司马钟云婉拒。 而这次,司马钟云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竟然转性了,要公开办赏剑大会! 沸沸扬扬,议论纷纷之声迅速传遍了整个秀云城里城外,甚至随国其他城郭内的人听闻后,都火急火燎的往秀云城赶去,不想错过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一睹名剑。 除此之外,还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华夏大地是一个严格依照宗法礼制,人伦纲常的国度,父为子纲,君为臣纲这再正常不过了。自从赏剑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出现了一个子为父纲的奇怪的短暂现象,那就是想要参加赏剑大会的人,必须要有一个优秀的年青儿子才行。那些没有儿子只有女儿的没有资格参加,那些有儿子但不够年轻的不够资格参加,那些有儿子但不够优秀的欠缺一点资格参加。 因此,秀云城里那些没儿子的,就开始埋怨起妻妾没能生个儿子,而那些年老儿子也老的只能叹惜生不逢时,还有那些有儿子但儿子不争气的人,这会正在家里教育教训以及教导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成才。 这不是发生在一个家户的现象,而是散布在秀云城每个角落的现象,简直是一个奇迹,但秀云城从来就不缺奇迹。 千里之外的北方郑国,郑庄公刚刚在国都新郑迎来了一批神秘的客人。 郑伯愤怒地将手中酒樽扔在了白玉地板上,指着大殿中一群黑色袍服的人吼道:“孤所求之物何以得而复失?汝等可答否?” 阶下一位戴着黑色鬼刹面具的人,不行礼也不卑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用十分符合这御殿森冷气息的话回答道:“郑伯还请息怒,我等不能答,亦不必答。” 这句傲慢的话,令堂堂威武霸气的郑伯难以自持,顶冠摇晃着,灰白的头发就着阴冷的风又伸展开来,眼睛直直地瞪着下方几个人,像一头步入老年的猛虎,想吃了他们,但却苦于已经没有千钧一击的力量,甚至还要担心对方的骨头会不会磕掉自己的牙齿。 郑伯转过身子,望着后面銮殿墙壁上的千里山河图,从北到南,再从东到西,他看到了晋国,楚国,齐国和天子京畿,这些列国就像是自己身边的数十只鬣狗,虽然自己是猛虎,可它们却不知疲倦的注视着自己,等着自己倒下的哪一天。 郑伯一想到自己会倒下的哪一天,他就不生气了。他转国身来对着下面的黑面鬼刹说:“孤所答应之事不曾食言,然尔等所应允之事,何以对之?” 黑面鬼刹依旧平静冷淡的说:“此番我等失利,自会补偿郑伯之物,岛主所应允郑伯之物,在下已经带来,这个木盒里正是岛主赠郑伯之物。” 郑伯接过了侍从传上来的木盒,打开后顿时眼睛射出期待而欣喜的目光,接连说到:“不错,孤盼之久矣……” “郑伯,我家岛主有句话要告知郑伯,他说郑伯所求不必太过微小,此次所失之物根本不足挂齿,天下之大,珍物何其多也,唯有郑伯心诚,方可流芳百世,成不世之功。” 黑面鬼刹的话,惊醒了沉浸在一时喜悦中的郑伯,只见他像突然活过来的猛虎一样,有了精神,对黑面道:“黑面使此番辛苦,请代我谢过岛主美意,寤生对岛主的再造之恩感激不尽,定会谨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尽管郑伯态度已经明显的好转,可黑面使说话的语气依旧冰冷,似乎这人刚从寒冷的冰窖里出来一般。 “郑伯记得就好,我们是从来不会爽约的,也不做赔本的买卖,轮回九渊,天神显圣,生灵不灭,地狱皆空。万望郑伯康泰且好自为之。!” 黑面使最后的话像夜里的乌啼一般,久久地回荡在郑伯的銮殿里。 第47章 群英荟萃,晋国秘辛。 四月十八,晴。 宜,开门,宴客,纳彩,送服。 忌,拜师,交易,出征。 这一日便是司马钟云办赏剑大会的日子。 辰时已末,巳时未至,偌大的司马府庭院场中已然聚集了数百人,这些人中囊括了秀云城中近九成的青年才俊,名相剑师,达官显贵以及从外地赶来赴会的名流士绅。 人头窜动中,隋定父女看着今日之场面,也颇为惊讶,司马钟云将数百位秀云城的青俊之士觅来府中,只是为了让自己早日寻得衣钵,他适才明白这位司马大哥所谓的法子为何,也不由得对司马家的情义报以更深的感激。 巳时已至,当人们都在期待着一睹渡鸢剑的真容的时候,这时迎来了两位身份最为显耀的人。 其一,便是秀云城城主姬钰,他携自家公子与女儿前来参会,十足是给了司马钟云很大的面子,然而外人自以为是给司马家面子,岂不知这更是姬钰真心想睹一睹渡鸢剑的锋芒。 自从七年前,司马钟云婉拒了城主姬钰的拜剑之请,整了秀云城再也没有人去司马府拜剑,因为他们知道,姬钰都不能拜得了渡鸢剑,更遑论他人。 然而如今,秀云城中尽数的翘楚竟有机会得赏渡鸢剑,而且是同城主一同赏剑,这无疑令城中名流感到骄傲和有面子。 一般人或许觉得共赏渡鸢是一件有面子的事,那么这件事对于姬钰而言,就是一件丢面子的事。 他姬钰数年前登门拜剑,被司马钟云拒之门外,而如今要公开赏剑,起码他司马钟云应该让自己先睹为快才可,而如今将自己城主的身份置于一般民众之中,实在令自己提不起什么颜面,故而,他姬钰就是要等到大会开始时才来。 第二位尊贵的来宾竟是晋国公子姬无惧。 说起这位晋国公子,秀云城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从小就在随国长大,几乎可以说是半个随国人。 虽然人们称呼他为晋国公子,但他却没有任何公子之实,在随国的处境却不似一般贵族那么光鲜,反而惨淡凄苦的令人同情。 各中原因还要追溯到周朝开国。 西周初立,百废待兴,为了周朝的千秋万代,周公建立了一套制度,即宗法制度。 这种制度不同于上古时代的禅让制,是对惟贤惟能有能者居之的弊端所进行的革新。 先贤有:“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曷为后大宗?大宗者,尊之统也。” 所谓宗法制度,即为嫡长子继承制。嫡系长子的后代为大宗,其余为小宗,嫡系所出的第一位子嗣,是为长子,其余为别子,庶子。 只有大宗长子才能继承宗族宗庙,宗族家主之位,尊卑有序,长幼有别,不得僭越。 周天子的继承人 必须是嫡系长子,其他的王子从出生就注定没有承继王权的资格。 这种宗法制度,固然是为周王室嫡系王权服务的,目的是为了建立家天下的治理体系。 宗法制度的确立,就是为了能确保自己嫡系王权的顺理成章和名正言顺的有序承继,抑制了宗族内部的争权夺利,同时避免了禅让制下的天下大争,利于社稷安定。 一旦嫡长子顺利承袭了天子之位,成为大宗,其他支脉均为小宗,别子庶子尽为天子臣属,或为顾命大臣,或为封建诸侯。 而诸侯大臣之后辈子嗣,亦效法大宗,长幼之别,行分封之事,始得大宗小宗无穷尽也。 正所谓,宗法礼制,封邦建国,长幼之别,在乎纲常。 既为纲常,天子效法,诸侯践行,黎庶折服。 这是在这宗法礼制的约束,姬无惧悲惨的命运从他未出世时就已经注定。 华夏历一千二百九十一年,晋穆侯费生即位,奉侯爵,是晋国第九任国君。 晋穆侯在位的第四年,迎娶了齐国国君姜赤的女儿姜氏作为夫人。 晋穆侯即位第七年,应周天子宣王的要求,讨伐西北条戎,不想打败而归,同年姜氏诞下太子,穆侯以不忘条戎之仇而名其为仇,是为太子仇。 晋穆侯十年,同周宣王讨伐北戎,决战于千亩,此战大获全胜,同年夫人姜氏又诞下次子,穆侯名其曰,成师。 这时候,作为晋穆侯身边近臣的师服,觉得非常诧异,就向穆侯进言说:“君上,您给孩子取名的方式有悖常理啊。太子名仇,仇者雠也,这似乎是在暗示旁人您不喜欢太子,这样一来,可能给太子造成很坏的负面影响;而您给幼子取名叫成师,却是一个吉利而大气的名号,这同样给其他人一个不好的暗示,容易让下面的人选边站队,也可能滋生您幼子的野心。君上啊,自古以来,人们相信一个物品的名字就是这个物品的定位,而一个人的名字则是这个人命运的命格所在,所谓长幼有序,尊卑天定,而今,您长幼悖逆,有违宗法礼制啊,这样下去,晋国恐怕会滋生内乱呀!” 然而晋穆侯不以为意,曰:“此名乃上天所赐,何人可逆?然承袭之制乃宗法所立,安敢悖之?仇,当继吾位。” 华夏历一千三百一十六年,晋穆侯卒。晋穆侯的弟弟姬某篡夺君位,史称殇叔篡位。 而太子姬仇在臣子的帮助下逃到了齐国,寻求母舅的庇护。 殇叔篡位第四年,太子姬仇得到了穆侯旧部的支持,联合齐国的兵力,率领徒众里应外合杀晋殇叔于绛城,重新夺回了君位,是为晋文侯。 华夏历一千三百二十一年,晋文侯即国君位,奉侯爵。 华夏历一千三百三十一年,晋穆侯十年,申侯联合犬戎攻破西周国都镐京,杀死了周天子幽王姬宫湦(生),而晋文侯会同数方诸侯前来勤王救驾,立公子宜臼为天子,是为周平王。同年又护送周平王迁都洛阳,史称平王东迁,开启了东周的历史纪元。 晋穆侯二十一年,经历过数次战争,文侯终于杀了西周最后的天子周携王姬余臣,停止了西周的历史车轮并结束了二王并立的局面。 第48章 曲沃代冀,大不如小。 华夏历一千三百五十四年,晋文侯卒,次年其子姬伯即位,是为晋昭侯。 晋昭侯即位后,将其叔父成师建封于曲沃,世称曲沃桓叔,时年五十八岁。 当时曲沃比晋国的都城翼城还大,违背周礼规定的等级制度。晋国大夫师服劝谏晋昭侯说,建立国家应该让君王的力量、地盘大于臣下,这样才能巩固地位和统治,本末倒置是不能稳定的,曲沃日后必为祸害,然而晋昭侯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 不幸的是大夫师服曾经与晋穆侯所说的话,得以应验,长幼逆位,晋岂能不乱乎? 曲沃桓叔自得了封地后,利用他丰厚的人脉和威望,迅速笼络了许多士绅大夫,兵力也日渐增强。 华夏历一千三百六十一年,晋国潘父与曲沃桓叔密谋,弑杀了晋昭侯。潘父想要迎立曲沃桓叔为晋国国入主冀城,但遭到了晋国国人的强烈抵制,最后只好归还曲沃。 晋国人拥立昭候之子平为国君,成为晋国第十三任国君,是为晋孝侯。 华夏历一千三百六十九年,曲沃桓叔病逝于曲沃,享年七十二岁。姬师成死后,其嫡系长子姬鳝即位,是为曲沃庄伯。 姬师成弑杀国君晋昭候,从此走上了与晋国大宗公开对立的道路。 随着姬师成的死,并没有使得曲沃小宗取代冀城大宗的愿望熄灭,反而更加证实了大夫师服的曾经的预言。 华夏历一千三百七十六年,曲沃庄伯攻打晋国国都冀城,杀死晋孝侯。 国人拥立晋孝侯的弟弟姬郤为第十四任国君,是为晋鄂侯。 华夏历一千三百八十二年春,曲沃庄伯野心不死,联合刑国,郑国和贿赂来的周桓王四家攻晋,晋鄂侯不敌,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幼子逃到了随国。 这一年夏天,晋国属民怀姓九宗的五正(总长),顷父之子嘉父冒险将晋鄂侯从随国接了回来,然而回到晋国的晋鄂侯不久便病逝了。 这一年秋天,得知晋鄂侯病逝,又要攻打晋国冀城,但是此刻,曲沃庄伯又与周天子桓王反目成仇,桓王反过来支持晋国,命令虢公攻打曲沃庄伯,后者不敌退守曲沃城中。 第二年,晋国国人共同拥立晋鄂侯长子光为国君,成为了晋国第十五任国君,是为晋哀公。 晋哀侯即位的第二年,曲沃庄伯病逝,其长子姬称即位,是为曲沃武公。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年,曲沃武公联合陉庭军队攻击晋国冀城,未克。第二年春天曲沃武公浮杀晋哀侯及其弟栾共叔。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二年,晋国国人拥立晋哀侯的小儿子姬小子为第十六任国君,是为晋小子侯。 时至今日,晋小子侯二年,晋国曲沃小宗已然害死了冀城大宗昭侯,孝侯,鄂侯,哀侯四任国君。 仅仅是因为晋穆侯当初无意的违背了宗法礼制,便造就了这几十年来,以小篡大曲沃代冀的悲惨画卷。 而站在这血淋淋的历史画卷旁边注视的人,正是今日来司马钟云府里参加赏剑大会的姬无惧。 公子无惧,正是当年逃奔随地的晋鄂侯所带的第三子,他的长兄是哀侯姬光,二兄正是共叔栾。 所有的一切似乎正如当初师服预言的那样,惨烈的进行着尚且还远远没有结束。 之所以说姬无惧在随国的境遇不好,是因为他可以算一个被遗忘的人,除了十五岁那年,自己的大哥晋哀侯命人送来资财之外,他都没有亲人的概念,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竟是身边即位仆从。 尽管如此,这十八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利用各种可以使自己成长的资源,刻苦学习六艺,努力提升学识,他还曾给一名小有名气的相剑师做过两年的剑童,为以为铸剑术烧了一年半的火炉。 这一切几乎可以看出姬无惧没有一丝贵族公子的命,然而他确确实实是晋国公子。 当司马鹰将晋国的秘辛告诉给隋聆的时候,后者反而有几分同情他的遭遇。 这一刻,隋聆看着人群中的姬无惧,身材高挑,面色俊毅,举止彬彬有礼,正是一幅茜尔君子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十八岁的男子曾经有一段坎坷的过往。 今日前来参加司马府赏剑大会的人,除了具是青年才俊和达官显贵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炫耀自己的剑。 华夏大陆上,国人尚剑由来已久,不论名商巨贾,达官显贵,还是士绅名士,天子诸侯,皆佩剑。 行走佩剑,不只是一个的身份象征,更是一个人品行权势力量的彰显。 剑乃百兵之王,刚直不阿,品性高洁,再加上在宗法礼制的熏陶下,华夏的人们逐渐对剑有了一种痴狂的崇拜。 而赏剑大会,无疑是一个最佳的机会。 这里大家云集,伴随着主人来参加大会的名剑好剑数以百计,正是争奇斗艳,锋芒毕露的最好时机。 哪一把剑能够艳压群芳,夺得头筹,那他的主人的荣耀和身份便立刻会得到彰显。 相反,如果一个人只能拥有一把最普通的剑,那么他就只能有一个普通的身份。 即使这个普通得到一把宝剑,他能不能长久的保有这把剑,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了。正所谓怀璧其罪,没有实力的人拥有好东西,那不是福气,而是灾难。 曾经的司马钟云,正是凭借隋定赠与的渡鸢剑,一日间声名鹊起,使得司马家在秀云城里的声望蒸蒸日上,乃至由秀云城内迁居到了城外东市这个相剑师梦想的地方,更是成为东市里十大相剑师。 在他还没有秀云东出之前,他便杜绝了所有前来拜剑的名流,其中就有秀云城主姬钰,其目的正是为了避免那些拥有歹意之人的觊觎。因为他司马钟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应付如姬钰这般地位的人,只好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说到底,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正因为弱肉强食,华夏大陆的人才那么尚剑,爱剑。 因为剑就是活着的权力。 正因为如此,今日之赏剑大会,一些人是为了观赏“渡鸢剑” ,而很大一部分人则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珍藏的宝剑,一鸣惊人,模仿今日东道主曾经的奇迹。 第49章 众剑争锋,你争我夺。 “此剑名定鄂,正是当年曲沃庄伯打败了冀城晋鄂侯之时,请一位很有名气的铸剑师锻造而成,据说有天神赐福,每战必捷。” 一群人将一个肥胖的低矮男子围在当中,此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得意洋洋的介绍着江花梨木匣中一把陈旧的宝剑,此剑白铜杉木鞘,镶玉析木柄,美金雕花剑格,剑身长两尺四寸,宽两寸半,戮身鱼纹,剑身有一个谷粒大缺口,用两个篆刻为:定鄂。 周围之人见了这把剑后,满是惊疑,但都能肯定这把剑却是上过战场的,只是,在藏剑名家眼里,视战场血饮之剑为不祥,而且这把剑残缺不全,唯一值得称颂的是这把乃君王之剑。 一个青年人挤入人群,用憨厚耿直的话说:“枫林氏,你这把剑虽为古剑,但却称不得名剑,没有什么匠工,且看我这把剑!” “此剑,还未命名,是一把重剑,长两尺八寸,宽三寸,重二十七斤四两。” 这位叫有名氏的人,跟前面的枫林氏那人,都是这两个宗族的附属,他们本来没有姓氏,在依附大族后,自己的名字反而没有氏族名称来的响亮,但又因为自己不是正儿八经的氏族之人,不能用姓氏和名的全名,再者他们的名字本就是野人用名,所以他们更喜欢用氏名。 所谓氏名,即有氏无名。久而久之,一个人他若叫某某氏的,旁人一听,那就知道了他是野人出身,依附于某个氏族,而这样的人,再整个华夏大陆上占据着一半以上的比例。 “年轻人,你的这把剑,的确是一把重剑,但外观却令人不敢恭维。这把剑连个剑鞘都没有,就用这么两片破木板裹着,实在是寒碜的没谁了。而且,剑身全无美雕,剑格太拙,至于锋利程度,我实在是怀疑他们不能切菜。” 这话一说,周围所有的人哄堂大笑,给整个赏剑大会平添了许多生趣。 怀抱剑器的人们,一边猎奇,一边交友打诨,你来我往,东来西去,品足论头,好不热闹。 ……… 今日参会的人中,就有秀云城及周边的众多相剑师和铸剑师。 在大会正式开始前的这半个时辰里,人们通过藏剑互相的品鉴,第一可以相互结交好友,第二可以通过众相剑师的品评获得一飞冲天的机会,尤其是对一些初出茅庐的铸剑师而言,相剑师的言论直接关系着铸剑师的命运。 哪一个相剑师不希望自己锻铸的剑被相剑师赐予好评,而好评的剑不仅非常抢手,而且能卖个好价钱。 整个华夏大陆,在相剑师的圈子里有两个约定俗成规矩,其一,是但凡有品相极高的剑出世,持有人必须要举办赏剑大会。 通过便邀着名相剑师,来鉴定和见证名剑的诞生。 如果此剑实在惊艳,则还需进行第二轮相剑,甚至角逐〈傲剑录〉。 如果品级再往上,往往是每出一剑则浮尸数万,而这样的排场,往往会牵动九州风雷,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和资格知道的。 第二个规矩就是每一场赏剑大会都有一个开胃菜,就是在大会正式开始前,会有一个“新剑排名”。所谓的新剑,就是以前从未出世过的剑,而且是未被命名的剑。这新剑排名,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活跃大会气氛,交朋纳友,促进信息交流,二是为了鼓励铸剑师锻铸出品质更强,品级更高,品相更优的好剑。 谁能脱颖而出,谁就能一鸣惊人,而这样的大会,往往是新锐铸剑师梦寐以求的盛会。 本次赏剑大会,共有九十四把新剑参与角逐,然而经过会前一个时辰的品鉴,参加大会的三十一位相剑师共选出了五柄剑,得以赐名。 第一名,稚子之“秋水剑” 。 剑语为:静如秋水,锋如秋水,刚如秋水。 铸剑师,姬海流。 静,是这把剑光滑如秋天的水面,冷澈而清亮。 锋是这把剑的剑锋,割削常物犹如木剑划拨秋天的水面,不着痕迹。 刚,是这把剑的坚韧度就像秋水一样柔韧,温柔,这是一把柔剑。 而锻铸这把剑的人是一位刚刚十九岁的年轻人,因此这把剑被命名为稚子之“秋水剑”。 第二名,云剑。 铸剑师:姬 林。 剑语为:动则惊云,静则俘云。 这把云剑,并无其余长处,然则,它的剑身纹路像极了天上的云朵,一层一层,一片一片。 而这把剑在舞动的时候,借着日光看来,它上面的云层就像飞动了一般,漂浮不定,游走飘逸,是为惊云。 而俘云,则是之该剑静止的时候,他上面的云朵就像俘虏一样,紧紧地贴在剑身之上,就像被掳掠了放心的少女一样,一动不动。是为俘云。 这把剑之所以能够排名第二,是因为在场所有的相剑师都没有见过这种铸剑技艺,实在是叹为观止,勉为其难的放在了第二名。 第三名,重剑。 剑语为:重剑无锋,磐石无悔。 铸剑师,有名氏。 不错,这位有名氏,正是之前被人嘲笑剑刃能否切菜的年轻人。 此剑虽无锋,但是却坚硬无比。 持之斫石,石破剑无损。当众相剑师用这把重剑砍砸十数块不同材质的石块,得到的结果全是石碎而剑刃没有任何变化。 众相剑师才明白,这把重剑是用一种极为难得的美材制成。 而据那为有名氏的年轻人所说,这把重剑是自己于深山中捡来的一块矿石,斫开石面后得到的一块完整的无名金属。由于这块金属刚好是类似于剑型,他就因材施教,想要将它锻造成一把剑。 但是最后他才发现这材质异常坚硬,刀劈石砍不见丝毫损伤,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磨剑。 这一磨就是五年! 这五年竟未磨出剑形,只是一个像剑的剑! 这五年竟未磨出剑锋! 而今日他能得以参加赏剑大会,只是因为他为人耿直,纯善,在秀云城西市颇有人缘,当日司马府仆从也是看在这一点,才投了他一贴请函。 而他之所以愿意参加赏剑大会,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炫耀一下自己的剑而已,毕竟年轻。 用涉世未深,不知深浅,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 当司马钟云看到这重剑的时候,立时觉得这把剑所遇非人,虽然有名氏这个年轻人毅力非凡,但并不能物尽其用,如果将此剑胚留给隋定去锻铸,定是一把宝剑。 隋定看到这把剑胚,也觉得甚是可惜,一块好料,被磨了五年,浪费了多少料就可想而知之。 然而这个剑料隋定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觉得可惜,只是自己的爱材之情罢了。再者自己父女异乡为客,做事掣肘,前者刚刚害了人命,如今即便有意也难免爱莫能助。 他也知道,今日这位有名氏的年轻人,估计是很难脱身了。他孤身一人,而四周尽是大族豪强。虽然他依附于有名氏,可是这有名氏本身并非大族,更非望族。 而今日参加赏剑大会的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家大族大。 第一名秋水剑的主人,姬海流是秀云城城主堂弟的儿子。第二名云剑的主人,姬林是东市排名第三的相剑师姬弼的侄子,更是曾国国君的幼子。 这样的背景,试问谁敢起非分之想? 而他有名氏,虽然有几个朋友同来,但想要保住剑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与隋定有这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但想要夺剑的人恐怕就更多了。 第50章 世人争剑,我剑独吟。 正在隋定皱眉之际,已然有人做了前锋。 “我说小兄弟呀,我看你年轻力弱,这把剑你拿的动吗?” 有名氏看对面来人鼻梁上一颗大黑痣,肥头大耳,相貌有点凶恶,说话语带双关,登时有点慌乱。 自从相剑师们宣布了这把重剑的价值后,他便发现四周许多人再看他和手里的剑时,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贪婪和不善,他便有点担心。 而此刻这么快就有人来打他剑的注意,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此刻他真的有点后悔,不该来赏剑大会,私底下找个名相剑师帮他相剑多好。 然而后悔已经为时已晚,他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稍微退却了两步,将重剑立于身后,握剑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稍微抬头对着来人问:“你……你是何人?这剑是我的,我当然拿的动。” “哈哈哈,小兄弟,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在下是西城甘府的甘年。你随便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甘年说话的时候满是得意,似乎志在必得的样子。 听到对方说是城西甘府的,有名氏之前所有的侥幸都化作了烟云,绝望使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他当然知道甘府。 西城没有人不知道甘府。 甘府,是欺男霸女的甘府。 有名氏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甘年又开口道:“小兄弟啊,这把剑实在有点重,我看你势单力薄,怕你拿不到家里去,我有个办法但可以帮你一把,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 这次那甘年话说得更加露骨了。 有名氏听了甘年的话,只好硬着头皮问:“什么,什么方法?” “很简单,就是小兄弟,将这把剑胚交给我,我代小兄弟保管,等回到了家,我再将这剑交给小兄弟你。这样既便捷又安全,我也不要你什么,就当我们做个朋友,我想在座的每一位都愿意与你做朋友的。 你看意下如何?” 甘年软硬兼施,想逼有名氏就范。 然而他一没势,二没权,如今这赏剑大会就是刀俎,他就是鱼肉,这里几乎每一位都能轻松的斩杀他这个小咸鱼。 正在有名氏为难之际,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打抱不平的声音:“甘库人,鄙人也想跟这位小兄弟做个朋友,而在下的宅邸就距离西市不远。不如就由在下送这位小兄弟回家吧,小兄弟,你说呢?” 还不得有名氏搭话,甘年便抢先大声斥责道:“陶池,你不要欺人太甚,明明是我先与这位小兄弟谈妥的,你休要坏了我的好事!” 有名氏看清了这个打抱不平的人,他却纳闷儿起来了,这陶池是秀云城里的舆人,跟甘年职位相仿,坊间传闻他二人不睦已久。 而这陶池是西市附近有名的小肚鸡肠,特别爱贪小便宜,西市人称“陶扒皮”。 “呦呵,甘库人说和这位小兄弟谈妥了?我怎么没听说啊,小兄弟你听到了吗?大家伙听说了吗?难道是甘库人是私底下跟这位兄弟谈妥的?原来甘兄想要独吞啊!” 陶池这么大声的嚷嚷,顿时周围那些有心人也立刻附和起来,嘈嘈杂杂的,都指责甘年居心不良。 甘年看着四周人群群情激愤,他才明白陶池这诛心之语,竟是想将水搅浑,他突然惊觉,或许是有某位大人物也对这剑胚有意,虽然他恨极了陶池,但他一个小小的库人,如何斗得过那些大人物。 在这数百人的大会上,岂止他甘年和陶池对这剑胚有所觊觎,那些此刻躲在高庭里的大人物自从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剑胚后,便不时的通过仆役探听消息,甚至将有名氏祖上八代都在短时间里查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些秀云城里的显贵们,碍于脸面,不便明着来抢一个穷小子的宝物而已。 需知这秀云城可是随国铸剑圣地,在这城里不知卧藏了多少天赋异禀的铸剑大师,而铸剑师之所以能铸出好剑,乃至名剑,宝料就是最为关键的一物。 而如今,这么好的剑胚就在眼前,这些有身份,有势力和权力的人,即使愚蠢的不为自己着想,他们能不为身后的铸剑师计吗? 而有身份地位的人,哪个不供养几位铸剑师? 这就像一个有钱的人,他喜欢美食,肯定会招募一个优秀的厨师一样。 陶池只是一个过河的卒子,幕后的推手就是要他搅浑这潭水,便于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 在甘年露出怯意后,在人群中立刻就出来了一人,他说:“既然这位小兄弟身怀宝物,不如交于我师父,我师父用一把好剑相换,这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有名氏心动了,这个办法不仅可以脱手这个烫手的山芋,还能够得到一把较好的剑,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欣喜之意溢于面上,有名氏正要开口答应,突然有人喊道:“且慢,我爹愿用两柄好剑来换!” “我家主人愿意用三把剑来换!” “我家家主想用一座宅子相易!” “我愿意传授你相剑术来换!” “我家师傅愿收你为徒,传授你铸剑术!” ……… 一时间,现场出现了一股热潮,与会者竞相用各种代价,想换取有名氏手中的宝料。 刚开始有名氏还觉得价格越高越高,但随着时间推移,场中竞价越发激烈,甚至有人为了打压对手,发誓要灭了对方满门。这让本来势孤力弱的有名氏胆战心惊。 眼看着一场好好的赏剑大会,就要失去原有的味道了,成为一场乌烟瘴气的大混战了。 这时候突然一声剑吟之声,悠远沉扬,会场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只见这时候从人群中慢慢地走出一人,他手中握着的青铜长剑,还犹自在颤鸣。 剑鸣停止,那人收剑入鞘,顿时场中轰然声起。 “这是我这半辈子中听到的最长时间的剑鸣!” “这剑鸣之声真乃天籁之音!” “犹如鹤唳九霄!” “真乃一柄神剑啊!” “那人是谁,他的剑绝对是傲剑录前十的剑!” “他的剑我好羡慕啊,我要是有这么一把剑,我都能笑死。” “那人是谁,真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啊!我家女儿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跟他私奔。” “这你都不知道?他在我们随国做了十几年的质子。” “这么说,他是哪个国家的公子喽?” “还什么公子啊,现在几乎成了叫花子了喽!” “他到底是谁?” “他是姬无惧!” 第51章 竞价风波,各自为战。 剑入宝鞘,那回荡在周天的鸣吟之声才彻底的停止。 只见他缓缓的扫视了一下周遭,最后目光落在了有名氏的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他右手种的剑身上。 姬无惧没有看有名氏! 但是有名氏却看清了这个震慑全场的年轻人。 有名氏是知道姬无惧的,他是从坊间传闻知道,只是时至今日他才见到了姬无惧的本人。 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的男子,长发飘飘,头戴白玉清明簪,手掣飞蟒啸月剑,腰间挂一尾咬珠鱼佩,一身白袍显得君子之气十足。尤其是眉宇间带着一种自信,这种气概是有名氏自己从未有过的。 在所有人都将沉不住气 的时候,姬无惧带着北方口音柔声细语的说:“诸位朋友,万请稍安勿躁,在下有一言相劝。” 甘年抢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他妈像个孺妇一般,软语一片。” 甘年没有将姬无惧放在眼里,整个随国人几乎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甘年的羞辱,姬无惧没有在意,就像他过去多少年来一样,不去在意别人的嘲弄和侮辱。 姬无惧只是嘴角轻轻地扬了一下。 “今日是司马府之赏剑大会,各位今日为了一件小物事,竟相伤了和气,这不但是不给司马大师面子,而且也是不给城主大人面子。在下听说城主大人为了赏渡鸢剑可是心痒了许多年呐。连城主都对渡鸢剑爱慕已久,难道各位今日难得来到此地就是为了一把所谓的重剑?” 说到这里,姬无惧很知趣的保持了沉默,不再说话,然而,场中之人,却议论纷纷起来。 最后还是陶池打破了现状,只见他一边面带微笑一边捋着胡子问:“不知姬公子可有什么良策,令我等在争夺重剑时既觉得公平,又不失今日一览渡鸢剑之大好时机。” 姬无惧看到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边向前跨出三大步,朗声对大家说:“既然大家的目的都相同,在下的的建议是竞价。而这竞价,第一需要以现场各位身上所带财货为准,也就是说不准赊欠,必须现场清讫。不论各位身上的财货带多带少,这都是各位的造化,怪不得人,因为今日恰巧也没有人知道,会有这么一把重剑,也没有人知道,会有这么一场争执。另外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作为主持才好。在下以为这主持最好的人选便是司马钟云大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姬无惧推选司马钟云做主持,场中之人纷纷点头附议,到了最后,各大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说今日之主持非司马钟云不可。 而司马钟云看大家如此盛情难却,便先说了几句台面话,只见他话锋一转,说自己年迈,想由他的女儿司马鹂代为主持这重剑竞拍一事。 司马钟云这话一说,头脑灵活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派自己的女儿上台主持,第一可以避免他司马钟云出场,不然就有人说堂堂东市相剑大师,竟为了小小剑胚而生觊觎之心,到那时他司马钟云的脸面就掉光了。 其二,派自己女儿出场,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好以大欺小,影响竞拍结果了。 再者,司马鹂年轻单纯,对于秉公办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就这样,在司马鹂的主持下,一场特殊的竞拍开始了。 首先开价的竟然是枫林氏,正是有名氏的朋友,他开价一百钱。 这是一个很低的价,他压根没有这么多财物,但作为有名氏的朋友,他只好冒险开了个头,希望有名氏能够有一个高的回报。索性在场的很多人并未觉得一百百钱有多高。 随着枫林氏开了头,陆陆续续的有人开价,从一百钱到两百钱,再到五百钱,六百钱,八百钱,九百钱。 “本库人出一千钱,这把重剑本库人势在必得。”甘年轻狂的说。 “本御人出价一千二百钱,这点钱在下还是出得起的。”陶池悠闲的说。 “既然人人都可以出价,那么在下出价一千五百钱。” 姬无惧一边说,一边看着有名氏。 “我出两千钱!” 司马鹰清脆的声音传出。 一下子加价五百钱。 这可是大手笔,现场所有人立马兴奋起来了。但这不禁令人怀疑,这小子有带那么多钱吗? 然而很多人看到司马钟云跟城主大人在有说有笑,便知道司马鹰肯定是有两千钱的。 “我,我出两千一百钱!” 甘年有点吃不消了,两千钱可不是小数目一笔,这可是他一年的俸禄啊。 “我出两千三百钱,如果还有比这个高的,那我就放弃这把重剑。”姬无惧轻描淡写的说。 “我出两千三百五十钱!我就不信有人今日能带比我多的钱来参加赏剑大会!”陶池气吁吁的说。 “我出两千五百钱!” 依旧是清脆的声音,但人们已经记住了这个声音,尽管它只出现了一次。 甘年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司马鹰,而且先是看到了司马鹂跟司马鹰吐舌头,挤眼睛,而后突然看到了司马鹰身边的一个女娃子,在司马鹰耳边吹什么风。 而甘年并未有何觉得不对,只是甘年身边的家宰突然发现了什么,在甘年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这随意的几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得甘年目瞪口呆。 原来,他的家宰告诉他,甘春死前,去了一家酒肆,而正好有人在门外看到了甘春跟司马鹰身边的女娃的争执。 直觉告诉他自己儿子的死跟这个女娃脱不了干系。 而如今,这个女娃竟还唆使司马鹰跟自己做对,自己绝对要找她算账。 为了一口气,甘年豁出去了:“两千七百钱!” “两千七百钱,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司马鹂冲着司马鹰问,她想知道她的哥哥接下来会怎么样。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她也知道,接近三千钱,是多大的数目,虽然自己的父亲不闻不问,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决计没有这么多财货的,而且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哥哥会如此不计后果的出价?难道他真的想要这把劳什子的重剑?或者出价的注意是她父亲司马钟云的意思?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52章 剑值几钱,风波正恶 “三千钱!” 清脆的声音,略带点随意。 现场的观众彻底哗然了! 三千钱!要是去奴隶市场上,可以买一百三十名强壮的奴隶。 三千钱!至少买到五十个年轻美貌的处子。 三千钱!要是去马贩子那里,也许可以买到三四匹驽马。 三千钱!要是给秀云城兵库司,至少可以锻造十把战刃。 然而今日竟有人用三千钱去易一把无名的重剑。 很多人不解,司马鹂更是不解。 因为她跟很多人一样,不知道这把重剑的价值。 “父亲,三千钱很多吗?为何那么多人觉得惊讶?” 内庭中,围坐在棋台旁的姬雪缘眨着大眼睛问姬钰。 “哈哈哈哈,学缘呐,你觉得三千钱很少吗?” “是很少啊,三千钱只够女儿买几件丝衣和一两枚玉簪。” 姬雪缘说完后,姬钰跟司马钟云等一干显要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而做为父亲的姬钰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姬雪缘脖颈和面颊突然发起热来了,她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话,只是其他人人笑也就罢了,唯独自己的父亲不能笑,而这次反而是他笑的最大声,最夸张。 姬雪缘咬着牙,使劲的瞪着父亲姬钰,但此刻又不能离开他,反而是往他背后躲了过去。 “雪缘啊,你可知三千钱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多少年吗?是二十年。而三千钱,对于你司马叔叔而言,却是九牛之一毛。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三千钱,而今天却有人用三千钱换一把所谓的剑。你说他们会不会惊讶!” 姬钰看着庭外那些熙攘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远得连这几丈的距离都要去眺望。 “司马叔叔您家竟然如此富裕?那岂不是比我们姬家大宗还要富裕充实。” 姬雪缘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马钟云。 “贤侄女啊,你万不可听你父亲所言,城主高位在上,我等又如何累的如此巨资?令尊所言乃是指我等作为相剑师,有薄技在身,食之不尽而已!” 司马钟云虽然苦笑着对姬雪缘说,但他刚才其实是冷汗连连,城主一句微末之语,竟差点让他背负为富不仁的罪名,看来城主对于数年前婉拒拜剑的事,仍旧耿耿焉于怀。他司马钟云今日定要解了城主大人之心中郁结。 “司马叔叔,难道说相剑师来钱很容易吗?” “哎呦呦呦,女儿啊,你是有所不知啊,相剑师相剑,小则几百钱,大则上千,甚至有人携万金求剑语,反掌间万千财货尽入囊中。” 姬钰冷嘲热讽的话,直直令在场的数十位相剑师汗颜。 “阿爹,那么依您这么说,那些铸剑师就更加财大气粗了,他们为了求一个剑语就破费万千财货,您说他们哪里来那么多财货?” 姬雪缘这话问完,这个内庭里忽然变得安静了,她怪异的朝着四周环视,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而此时,司马钟云心里暗自窃喜,心想即便是你堂堂城主大人,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但是他心想归心想,脸上却是一幅严肃古板的表情。 令姬钰在众人年前出丑,完全是因为他有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女儿。 各中缘由虽然是因女儿年少,,喜爱刨根问底,毕竟十五岁的少女,自是任性刁蛮,然而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想借机为难众相剑师。 相剑师的财货来自于铸剑师相剑,而铸剑师的财物源自哪里? 一般人会惯性地认为铸剑师的财富来自于他们卖出的剑,但是一柄剑究竟能卖多少钱?如果说一柄好剑卖个几千钱,还有人相信,但如果一柄剑卖个万钱,数万钱,一般市井之人,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如果铸剑师没有万贯家财,又是何以携万钱请相剑相剑的? “无他,剑不同尔。 ” 姬钰淡淡的一句。 “有何不同?” 姬钰开始厌恶自己女儿这种穷追不舍的任性了。 而其他所有的相剑师此刻都聚目凝神想听这位城主大人是如何回复的。 “不同就是不同,犹如人之右手之于左手!” 姬钰敷衍。 “左手之于右手,仍旧是手啊。” 姬钰冷汗沁湿了后背。 他很想给自己这个女儿关在牙房,更想封住她的嘴巴。 剑之于剑会有何不同? 自然是品质不同! 剑与剑的品质又有何不同? 这是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姬钰与众相剑师三缄其口的根本所在。 这是一个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秘密。 正在姬雪缘与姬钰四目相对,众相剑师无言以对的尴尬之际,突然有仆人报告说庭院里出事了。 第一个冲出内廷的是姬钰,姬雪缘的父亲。 当姬雪缘与姬钰协同众位相剑师拨开人群,及目处却是甘年用剑指着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隋聆。 当司马钟云看到甘年用铜剑指着隋聆时,也是吓得一身冷汗,之前窃笑姬钰父女的淡然之情也是瞬间一扫而空。 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司马鹰正侧身护在隋聆身前时,便三步并作一步,冲下庭阶,随即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司马鹰的脸上。 司马鹰面色红肿,可见这三个巴掌的力度极大。 众人也为司马钟云的举动感到诧异,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内情。 “逆子,还不速速道来实情!”司马钟云气冲冲的呵斥司马鹰。 司马鹰见父亲负手而立,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便道:“父亲容禀!” “之前孩儿竞价易剑,当孩儿加价至三千钱时,甘库人此时却失了心疯,不欲加价,却要抢夺重剑,儿子当然不让,便上前争夺,怎知甘库人此时却弃剑而夺人,径直制住了聆儿妹子,孩儿怎能让他欺负聆儿妹子,便趁其不备,击退了他。而这时甘库人恼羞成怒,竟掣剑相击,孩儿无奈只得自保,一时间难以周全,令这疯狗划伤了聆儿妹子左臂。孩儿护佑不周,还请父亲和隋世叔治罪!” 看着双膝跪地的司马鹰,在看着由司马鹂掺扶的隋聆,虽然手臂之伤已然被包扎止血过了,可是隋聆那潸然泪落的楚楚表情,无不令人心痛。 司马钟云与隋定颔首相望了一眼,已然心领神会。 第53章 东窗事发,奇峰迭起。 “甘年,我儿所言属实否?” 司马钟云直直地走到了甘年的剑前,瞪着甘年,几个字就像从他嘴里怒冲冲地蹦将出来一样。 “哼哼,是有如何,不是又该当如何?” 甘年犹自用长剑抵着司马钟云,如果再进一分便能刺入司马钟云左胸。 然而司马钟云就像丝毫没有看到那把剑一样,只是怒目而视着甘年,不曾移开一寸。 “不是倒还罢了,如若是,老夫今日定要取汝狗命!” 司马钟云吐字如虹,震得四周之人一阵哆嗦,就连甘年也吓得剑退了几分。 “你,你,你以为今日在你府上,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谁取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甘年虽然有点怕,但是他今日豁出去了命也要讨个公道。 只见他突然收剑入鞘,那个肥大的脑袋四周看了一遍,突然道:“今日各位城主大人尽在此地,甘某便想请大伙为在下讨个公道,辩一辩真理,究竟是谁该死。” 姬钰在庭台上看着甘年,双手插进衣袖里,偏着脑袋兜转着眼睛,心想这甘年必有隐情。 不仅姬钰如是想,在场的所有官吏相剑师也做如是想。 而此时,甘年对着城主姬钰的方向行了一礼,其意不言而明,是希望姬钰等一干权贵替自己主持公道。 姬钰确实也想知道,这甘年与司马钟云,乃至与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有何因果,于是便轻轻地颔首了一下。 甘年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笑了一下,猛地一转身对着大众道:“五日前,有人害死了我的孩儿!” 这一声含恨的告白,夹杂着一个父亲对儿子惨遭不幸的痛心,正是这一句悲怆的呐喊,使得全场议论纷纷,而只有隋定与司马钟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知道,有的人已有所耳闻,但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这么件事,但我想,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那可怜的春儿是怎么死了的吧 ?” 甘年突然疾步走在了隋聆跟前,却被一直防备着的司马鹰挡住,他用剑指指着隋聆,狠狠地说:“就是她,害死了我的春儿!” “你血口喷人,聆儿妹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得了你儿子?” 虽然司马鹰的否认之声比甘年的指责声音更大,但还是挡不住四下里群起的纷纷议论。 司马鹰与司马鹂看这阵势实在对隋聆不利,纷纷走到了司马钟云跟前,急切地望着他,希望父亲能够有办法救聆儿妹子。 “我血口喷人?那一日在东市泉山居,分明有人看到这个野丫头与我儿发生争执,随后我儿就被抛尸荒野,第二日才被行人发现,只是那时……那时早已被野物啃得面目全非了!求城主大人与众位父老乡亲,为我儿主持公道,以慰他在天之灵!” 甘年说得凄凄惨惨,听得人也顿时觉得惨惨戚戚,有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匍匐在地,顿时四周恻隐之声四起。 一时间,所有不利的矛头都指向了隋聆,似乎隋聆正是杀害甘春的凶手。 “荒唐!荒唐至极!仅凭一面之词就能说我聆儿侄女是杀人凶手,那世间的杀人凶手岂不是比那秋叶还多?” 一直沉默的司马钟云突然掷地有声的反驳。 “司马钟云!你一再袒护这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她杀的人,只需将目击者传唤至此即可,而当日看见我儿跟这野丫头争执的人,正是我家奴仆。今日要不是他也随我前来参加这是非的赏剑大会,我也不会发现真凶,真是天理昭昭,法网恢恢,苍天右眼啊!” 甘年的指控不仅有理有据,而且声情并茂,在场的多数人都信以为真了。 作为城主的姬钰,面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身居事外,反而要为自己的子民撑腰做主。而且,一边是自己的子民,一边是异乡的陌生人,他更倾向相信甘年。 在经过少许时间的耽搁后,姬钰便问清了奴仆所见的甘春与少女的争执,而此时,一个与本案至关重要的人证,也被传召进了司马府。 驼树。 当驼树走进人群当中后,第一眼便看见了隋聆,她的温婉纯真驼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所跪贱下是何人?” 姬钰看都不看驼树,依旧是闭目养神的样子,淡淡的问。 “野人驼树拜见城主大人。” “你可知本君传你来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 驼树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他知道此刻有几百双眼睛在看着他。 “大胆,贱民,还不将你泉山居五日前发生的命案从实招来!” 姬钰一反常态,突然怒目圆睁,蓦地站直了身子,冲驼树喊道。 这一声惊雷,吓得驼树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小,小人真的不知。” 虽然驼树被吓得不轻,但他多年来练就的一身定力却没有白练,只是稍微定了定神,就矢口否认。 “大胆贱奴,你敢说你不知情?我儿甘春正是于五日前死在了这个野丫头的手里,而命案现场就在你泉山居,你这贱民与你们老板,难辞其咎,甚至有可能与这贱婢是同伙。还请城主大人明鉴是非!” “侍卫何在!” 姬钰喝道。 “诺!” 八个侍卫,衣甲凛然,出列左右。 “将这不明来历的女子给本君拿下!” “诺!” 眼看着八位甲士就要掣剑捉拿隋聆,司马钟云与隋定早已准备制止,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突听一声“且慢” 。 待众人四下探望,想要看清是谁竟然这么大胆,敢阻拦秀云城城主的命令。 然而众人左顾右看,始终不见其人,而这时却是姬雪缘首先发现,这一声竟发自驼树之口。 “是你?” 姬雪缘问! 只因驼树伏倒在地,竟令众人一时忘了他的存在,正所谓灯下黑,再恰当不过了。 “是小人。” 驼树平静的回答。 “你有何话说?”姬雪缘再问。 “小人想说的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抓错了人!” 瞬时间,整个司马府的庭院哄然作响,人们都在议论,这个贱奴太过大胆,竟然质疑城主的决断。 而作为苦主的甘年,上去就是给了驼树一脚,直直地踹得他翻滚了两圈,抱着身子低喘。 第54章 义薄云天,敢作敢当 “你这贱奴,这里有你说话份吗?竟在这里呲牙咧嘴,来人将这贱奴拉下去使劲的打” 甘年踹了驼树几脚还不痛快,又要纵奴打人。 甘年的家奴正要上前捉拿驼树,姬雪缘却挡了下来,她十分好奇,为何这个小民会说自己父亲抓错了人。 只见姬雪缘冲着甘年等人哼了一下,转身问驼树:“你为何说城主大人抓错了人?” 虽然四下里议论仍然在持续,但是驼树的回答像一根针掉在了寂静的夜里一样,在衬托之下,他的声音虽小,却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大的惊人: 甘,甘春是我杀的!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姬钰,猛地射出电目,随即又乜斜着眼看着驼树,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小小的奴仆,竟然自首认罪。 不仅姬钰如此吃惊,更为吃惊的是隋定,司马钟云和隋聆! 他们三人是知道实情的,而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害了人命,便是死路一条。 他司马钟云,与这泉山居的杂役素未蒙面,更谈不上恩惠,他何以肯为了聆儿侄女背这么大一口黑锅? 司马钟云不懂! 隋聆跟隋定父女也不懂。 隋定心中自问,未曾施恩于人,何以得其以命相付? 对于隋聆而言,她第一次遇见外人竟有如此侠义。 此时的驼树在她看来,竟是如此的高大,原来身份不论如何卑贱低微,也难以掩盖一个人如山一般的伟岸操行。 他不能死! 可惜的是,她只能在父亲隋定身前撒娇耍赖,而今日,在秀云城城主姬钰面前,在整个秀云城青年才俊和达官贵人面前,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任性是多么的卑微和可笑,更可笑的是自己什么都不是。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甘年咆哮着,使劲踹驼树。他不信这么一个小小的贱奴如何杀掉四个持剑的人。 驼树被打得满脸是血,虽然牙齿被踢掉了数颗,但依旧从那偌大的牙缝里飞出几个字:“我杀了甘春!” 甘年不打了,他将头俯下,一手猛地搂着驼树的脖子,将自己的头贴上了驼树的头,狠狠地瞪着他,粗犷的吸着气。 这一幕看得四周之人,很是心惊,这甘年莫非是因为公子新丧,疯了不成? 城主姬钰跟姬雪缘也是为甘年的样子感到吃惊,只见后者蓦地转身,跪地划到了姬钰跟前,那双腿膝盖立刻有了血痕。 “城主在上,请为臣下做主,臣下万万不信这贱奴能一人杀死我儿四人,臣下以命担保,定是这贱婢害死了我儿甘春,请城主明鉴!” 姬钰看着甘年声泪俱下的惨样,心中不忍,遂对下喝道:“来人!给我打,打到这贱奴说真话为止!” 姬钰的这一道命令,直接令隋氏父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另一边的姬雪缘,则一边看着驼树被打,一边看向了隋聆暗暗咬牙。 四周人物有的在谈笑,有的在猜测究竟谁是凶徒。 甘年一边看着驼树被打的皮开肉绽,一边斜着脑袋随时关注着隋聆司马钟云一行人。 驼树,此时已经是几近昏迷,体无完肤,即使是那几个下狠手的甲士,也有点看不下去,渐渐地下不去手了,都齐齐地看向城主姬钰。 隋聆与司马鹂已经相拥而泣多时,司马钟云与司马鹰也是不忍直视。 而姬雪缘与甘年却是齐齐地看着隋聆,眼中不无恨意。 许久不曾睁眼的姬钰,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轻描淡写地说:“杀!” 听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全场突然静了下来。 抢先搭话却是姬雪缘。 “父亲不可,这其中蹊跷之处和可疑之点甚多,您一向明事理,何以此时却犯了糊涂。” 还不等姬钰说话,甘年却一反常态,为垂死的驼树,求起了情来:“主上不可,臣下也不认为此事是这贱奴干的,杀了他就坐实了罪名,岂不是令真凶逍遥法外,令死者死不瞑目啊,还请主上三思啊!” “杀!”姬钰沉冷的一个字。 那执剑的甲士看得明白,两位大人物都未能求得活口,敬你小子是个汉子,不论怎么打,都不求饶,索性给你个痛快。 阳光照在高高举起的剑身上,映照出司马府清翠的竹林和春天的梨花,显得多么宁静。 只是此刻却无人欣赏! 剑刃距离驼树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眼看着驼树就要命丧司马府,有的人看不下去,如那些西市来的青年才俊。而有的人却视这杀头的场面为世间最美的画卷,如那官宦显赫。 而有的人此刻却心如刀割,不是滋味,如司马家人,姬雪缘和隋聆。 整个庭院里唯有两个人不动声色,隋定和姬钰。 姬钰依旧双手插在袖口里,眯着眼睛,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而隋定,自从驼树被打,他便未曾眨过眼睛,即使驼树被打的皮开肉绽,哪怕那高高的铜剑即将要斩下替他们挡下灾祸的头颅,他也尽收在眼底。 那位执刑的甲士已经挥下了剑。 他在等着头颅落地的声音,而这声音他听过几十次,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声咕咚声。 然而他期待声音却不是咕咚声,而是一声咣当。 正是这一声咣当,姬钰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同时嘴角浮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那位甲士,慢悠悠的抬起了自己手里的剑,置于眼前,随即他便张大了嘴巴,正如看见刚才一幕的所有人一样,张大了嘴巴。 两尺半的剑身,只剩下四寸!切口整齐,比经过长时间打磨的剑刃还要光滑。 那位甲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砍人的剑是如何断了的。 他带着茫然的表情,来回的看向四周。 现场沉寂了。! 树木此刻也沉寂了! 微风也不再浮动了! 所有的观众此刻慌乱了。 他们慌的不是看到了什么,他们慌的是自己看到了什么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此间站着的大多是大名鼎鼎的相剑师。 他们慌得更厉害! 时间倒回到甲士执剑将要砍下驼树的时候,那时他的剑距离驼树的脖子只有三寸,正是此时划过了一道光,那剑便断了。 就在人们还在慌乱之际,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你不能杀他。” 随即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走动了几步。 这个你是谁?是甘年?是有名氏,还是那个执剑甲士?这个中年男子在和谁说话? 人们正四下寻找这个你的时候,姬钰却道:“我为何不能杀他?” 自始至终姬钰就没有变动过他的身体,依旧插着袖口,眯着眼睛。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是太懒了。 隋定走到了人群中央,带着的斗笠,很难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因为人是我杀的!” 第55章 二雄争锋,双剑浮动。 “你凭什么说人是你杀的?” “不凭什么。” “那么,人就不是你杀的。” 城主大人与这个带斗笠的对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坠入了云里雾里。 现在是追查凶手,而此刻有人自首来了,作为一城根基所在的姬钰却说人不是他杀的,这哪是追凶,分明是开罪吧。 “人是我杀的,那四人都是我杀的。” 隋定强调了一下。 “你以何杀了那四人?” “就凭那一剑!” 姬钰眯着眼睛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此刻现场的人们才明白了过来,不再慌乱了,原来之前的那一道白光是一道剑光!! 而发出那一道剑光的主人此刻就站在这里。 他带着斗笠,看不到面目,手里还提着一个土黄色木匣。 那么他的剑在哪里? 很多人猜测他的剑就在那个不起眼的木匣里,甚至有人认为那个木匣本身就是一把剑。 但他是怎么拔剑又收剑的? 最重要的是那出剑的速度和锋利程度! 现场数十位相剑师,近百位铸剑师,藏剑尚剑者更是囊括了在场的所有的男女老幼,若真有这么一把剑,处女都会为之献上贞洁,亡命徒不惜以命相搏,至于那些达官和相剑师们,会捐出所有家财以求一拜。 有这么一把剑,有刚才那种剑光,取任何一个在场之人的首级,还不是易如反掌! 现在人们不慌了,他们开始怕了!就像每个人脖子上架着一把冰凉的剑,随时会斩下来。 “哦?那一剑?那一剑就能证明你杀了人?” “不能证明,但也许可以试一试!” “如何试法?” “杀一个人!” “杀哪一个人?” “杀任何一个人。” “那你不妨试上一试!” 整个司马府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只觉得城主姬钰跟这个带斗笠的说话越来越冷,双方看对方都如死人一般,毫无感觉。 沉寂! 大约沉寂了十息,城主姬钰突然睁开了他那惺忪的双眼,不再是之前那种慵懒的散漫状态,那双眼如狼一般犀利,凝视着隋定。 而他的双手,依旧交叉兜在长袖之中,只是那长袖此刻却无风自动,发出咧咧风响。 而这边隋定,他抬起了头,斗笠将他的双眼遮在阴影中,整个人静立在那里,唯一动的就是他那口土黄色的木匣,此刻在他手底剧烈的颤抖。 姬钰和隋定,两个人似乎有某种既定的牵引,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没有人想过一触即发的后果,正如所有人都不曾想到今日之赏剑大会,会有如此场面,这将是有些人活几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的盛世和幸事。 此刻所有人都忘了事情的缘由,开始的甘年与陶池互相争夺重剑,姬无惧的横插一足,再接着甘年与司马鹰的冲突,甘年刺伤那无名丫头,甘年与司马钟云的对峙,甘年与驼树的杀子之仇,即便是引起这一系列曲折的起点,有名氏以及他的重剑,早以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 对普通人哪怕是秀云城里十大相剑师,他们何曾见过一个器物能够无风自动,自行颤抖? 这不禁令他们想起传闻中的事,难道城主大人与这位无名的斗笠人,都拥有传闻中的剑? 这个想法是疯狂的,而有了这个想法的人,面对此刻二人的对峙,他们却显得疯狂的幸运。 因为他们是见证者。 其他人想到了,司马钟云不可能想不到。 就在城主姬钰与隋定二人对峙越来越紧张之时,司马钟云却突然抢到了两人对峙的中央。 奇怪的是当司马钟云来到二人中间后,瞬间所有响动都偃旗息鼓。 姬钰重新眯起眼睛来,隋定也低下了斗笠。 “二位还请息怒,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不妨当面说一说清除,权当给我司马一个薄面,可好?” 司马钟云看姬钰眯着眼睛,悄悄的给隋定使了眼色。 隋定看司马钟云从中斡旋,也便不再言语,只是侧过了身子,不再对着人群。 司马钟云看着二人都已经默许,瞬间心中舒畅了许多,刚才他真为隋定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随后司马钟云立刻向司马鹂和司马鹰招手,二人走到了父亲身边,司马钟云对二人耳语了一番,他们兄妹赶紧走到了驼树跟前,将身受重伤的驼树抬进了后院,一旁的隋聆心有余愧,也跟着进去照顾驼树。 对于司马钟云将驼树抬去治疗,城主姬钰就当没有看见一样,仍旧眯着眼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看不下去的是甘年和姬雪缘。 甘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的命案就这么落场了,未免心有不甘。 于是他走到城主姬钰面前,先是行了一礼,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实在是想不到一向和颜悦色,懒散的城主今日却有这般摄人 的胆识和手段,是以他甘年比以往更为恭敬有礼。 “主上,我儿甘春命案一事,还请为我儿做主。” 甘年的话,使得场间的目光又重新投在隋定与姬钰的身上,人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杀害甘春的凶手正是这个带斗笠的人。 甘年是随国人,更是秀云城里的官吏,在座出席赏剑大会的绝大多数都是随国人,而这个带斗笠的人杀了他们随国人,即使城主姬钰有意为之开脱,但作为国人,众人不可能坐视不理,这要是传出去了,一个外乡人杀了随国人,而随国城主和国人却坐视不理,这是有可能动摇国本的。 而他隋定作为一个外乡人,在这秀云城里唯一认识的便是司马钟云一家,与那驼树根本谈不上认识。 此刻立于众矢之地,处境自是不言而喻。 至于姬雪缘,她之所以心有不甘,其一就是看不惯隋聆,人家一个奴仆为了她顶罪受死,她却敢做不敢当,生生的要眼看着那仆役受死,正所谓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至于那个带斗笠的,更是可恶,她一看就知道甘年指控的少女与这带斗笠的肯定是父女关系。 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而不是他那般只会躲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仆身后,躲灾免难。看着驼树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敢承认,于心何忍?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她看不起隋定的为人。 第56章 第五十五,公道人心,浮袖动木。 (感谢书友天地不仁7的支持,非常感谢。) 姬雪缘不知道的是,隋定此次下山,肩负着传承之任,在他和老父亲的眼里,这传承比他们祖孙三代人的性命重过百倍。 而隋定他两次出手,实在都是万不得已下才为之,这次为了救驼树,他不惜在世人面前动用黄木匣,已经是犯了祖训。 如果不是看在驼树为了他父女两愿意舍命相救的仁义上,即便今日司马府的来宾全体死光死绝他也不会动容一分。 然而隋定父女的无动于衷,却令姬雪缘十分痛恨。 同时她却对父亲今日的所作所为 感到十分不解,往日里自己的父亲可是一丝不苟的处理城中政务,事无巨细,他都处理的十分周全,而今却为了这对不知来历的父女,一反常态,为作奸犯科之人开脱起来了。 所以她必须问问清楚:“父亲,您今日是怎么了,凶犯就在眼前,为何不作惩处,反而为其开脱罪名?” 姬雪缘的话却比甘年的话更加露骨和直接。 姬钰坐在庭内,面无表情,眯着的眼睛却显得很是严肃,他对于甘年与女儿的话似乎不曾听见。 四周一切似乎都不再动了一般,几百双眼睛盯着姬钰看,都再等着他回答。 隔了半会,姬钰终于低叹了一声道:“他没有杀人!” 这一句简单的话,顿时又令四周哗然,甚至有人指责姬钰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姬雪缘看着四周之人的不忿,也顿时慌张起来。 在她眼里,父亲从没有如今这般穷迫,被群下为难道这般地步,从来都是游刃有余,闲庭信步,她突然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问父亲要答案。 而姬钰,面对四周达官显贵的出言不逊,姬钰神情凝重,再也不能闭着眼睛坐在主位上了,只见他慢慢走到了人群中间,虎目环视,硬生生的压下了整个嘈杂之声。 “好,你们要公道,我便给你们公道!” 姬钰一转身指着隋定道:“告诉他们,你是因何而又如何杀了甘春的,给他们公道。” 隋定带着斗笠,冷冷的看了一眼姬钰,又打量了一下甘年个四周的随人,于是将当日泉山居甘春的无耻与欲行凶杀人之事娓娓道了出来。 四周寂静一片。 “父亲,原来你早已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怪不得您会为他们开脱,说他们无罪,是女儿不对,女儿错怪您了。” 姬雪缘含泪对姬钰认错。 然而她突然矛头一转,抹了一把眼泪,又冲隋定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报官兵来解决此事,而且之前驼树被毒打,你却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到底是何居心?我看你们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人!” “孺子不足与道!” 面对姬雪缘的指责,隋定只说了一句,便转身行至一旁。 “他血口喷人,胡言乱语,我儿甘春岂是这种人,再说此刻死无对证,仅凭他一面之词,何以平众怒?还请主上为属下做主!” 甘年面红耳赤的跪在地上,声泪具下的恳求姬钰。 此时,姬钰看了一眼甘年,又看了一眼四下里的人,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所要的公道,我已经给了,此时你们仍然不信,看来我这个城主的威信是不足以令众位信服了,那么,我就再提供一次机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此外乡人,来到秀云城不足十日,为了公平起见,就按大周的古例,比剑,生死不论!” 姬钰说完,众人又私相交头接耳,议论不绝。 甘年一听城主这法子,立刻就觉得不妥,上前一步跪倒姬钰面前,道:“主上,您也看到了此人的剑之锋利,恐怕此处除了主上之外无人能及啊”。 “哦?非也,非也,吾之剑亦不如也。” 姬钰这一句平淡的话,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却令周围的人吃惊不已。 之前众人分明是看到城主与这斗笠人对峙来着,二者所用均是不世之剑,明明是平分秋色,何以此时城主说自己的剑不及彼之剑?莫非是在敷衍甘年及众臣? 众人不信,甘年自然是不信,跪步前行到姬钰面前,叩首道:“主上之剑分明于之前与之平分秋色,依臣下看来主上之剑定能胜他!”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依照古例,给你们二人一个公平的机会,私下解决恩怨,我与他父女无冤无仇,关我甚事!” 甘年看姬钰要甩开干系,便更加慌张,连叩了几个头说:“主上,贵为一城之主,还请为臣下做主。” 姬钰突然转身眯着眼睛看着甘年,怒声道:“汝识我为城主乎?” “我作为城主,就是事无巨细,尽在我的辖制内,我定当秉公处置,于理于情于礼制,定要做到是非对错,不能差之毫厘。 然而,你的儿子甘春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欺我不知乎?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今日我如若惩治了这外乡来的父女,那么日后,世人皆知我秀云城我随人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毫无礼义可言,那么还有何人敢来我随国,敢信我随人。 若真是如此,我岂不是因你这宵小陷我大随于不义之地!此事,休要再提!” 姬钰的话字字铿锵,吓得甘年一节一节的瘫倒在地,在场的所有与姬钰有所往来的熟人,此时都噤若寒蝉,他们何曾见过城主大人发过这么大的怒火。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这样以来,司马钟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于是又开始张罗赏剑大会的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由于各中插曲的干扰,那柄重剑依旧被司马鹰所得,而至于那排名第四和第五的两名新晋铸剑师,他们的名字只是被一小撮人记住,据说一个叫石拓,一个叫长孙艳。 而他们所铸的剑,由于还未被命名,再者,看过了城主与斗笠人双剑对峙的场面后,世人只知有二剑,就更无人知晓他二人所铸之剑为何物了。 二剑虽然并未现出真身,但此时来参加大会的都在谈论这两把剑的来历,一个只是在袖中浮动,一个是在匣中颤抖,两剑平分秋色,堪称绝世。 这一场对峙,被人们争相传颂,在这场大会后的数月里,人们都在谈论这场绝世宝剑的对峙,而那些有幸参加大会的人,更是逢人便说,以这种经历感到自豪。 经过各种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这两把剑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而且给这两把剑都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一曰浮袖,一曰动木。 第57章 第五十六,不为人知,狐朋狗友 “父亲,女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告知。” 甘年这一场闹剧谢幕后,大家对司马钟云的赏剑大会显得意兴阑珊,其所收藏的渡鸢剑已经没有了吸引大众的魅力,大家最想见到的是斗笠人和城主的藏剑,正所谓曾经沧海巫山,若不是司马钟云极力挽留,大概此刻已经有多半人离开了。 而此刻,已经接近晌午,司马钟云将要请出渡鸢剑,来演完今日赏剑大会的重头戏。 这空档间,姬雪缘想解开心中疑问。 “雪儿,你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其实女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之前甘年求父亲,想要用父亲的剑来抗衡那斗笠人的黄木匣,父亲却说您的剑不不如对方之剑,女儿想知道是否属实!还请父亲明示。” 姬钰听了姬雪缘的话,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拉着女儿的手,往旁边竹林里走了几步,才道:“你也以为父亲不想惩治那斗笠人?他杀我随国子民,即便情有可原,为父也要从重处罚。 之前驼树自首认罪,为父便看出了端倪,谅那一介仆役,如何杀得了甘春四人,而他所保护的女娃,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因此,为父料定那女娃身后定有奇人。 怎奈,此人定力倒是不小,为父命兵卒将那驼树打得半死,也未逼出此人。 最后为父只好下了一着狠棋,命人斩了驼树。 人是被为父逼出来了,出乎为父意料的是此人之剑! 以为父的眼力,也没有看清他那把剑究竟是何剑! 那斗笠人出剑速度之快,实乃罕见,那时他要是想要哪个人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即便为父这把折桂剑能与之抗衡,为父依旧是力有不逮啊。 更何况那斗笠人要是被逼急了,发起性来,司马府上下几百人都要给他祭剑。 为了避免出现难以收拾的残局,为父只好脱了他的罪名,斥责了甘年。 雪儿啊,我随国号称铸剑圣地,但你一定要记住,随国只是一个小国,而华夏大陆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其中能人奇人不知凡几,绝世之剑虽然凤毛麟角,但强于为父这把折桂剑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日后行事定要慎之又慎啊。” “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任性妄为,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还请父亲原谅!” 姬雪缘闪动着美丽的凝眸,一张稚嫩的脸上透着少女般纯真,在这样的容颜面前,作为父亲的姬钰如何还能再生气。 “雪儿啊,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有时候能够任性妄为倒是幸事,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啊,为父焉能责怪我得宝贝女儿。” 午时一刻,司马钟云为赏剑大会能够继续进行,特地为所有参加大会的人预备了飨食,只等午食过后,便请出渡鸢剑。 在酒食期间,随处可听到人们对之前对剑之事议论,实在是因为二剑太过惊人。 这议论几声确切的说分为两块,其中一块是司马府庭院,另一块是司马内庭。 在庭院里就食的大多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内庭里坐的则是秀云城有名气的官宦和各大相剑师铸剑师。 这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却是谈论着同一件事。 在庭院里进食的人数最多,各自成堆,而其中有一堆人围坐的圈子最大,这里的核心人物正是姬无惧,司马鹰,有名氏,枫林氏和新秀剑得主姬海流,姬林等众多才俊。 姬无惧由于今日替有名氏出头,博得了很多底层年轻人的好感,再加上其人谈吐不凡,风度翩翩,四下里的青年俊杰都喜与之相交作伴。 甚至那枫林氏在得知姬无惧是晋国鄂侯之遗腹子,索性将他那把定鄂剑送给了公子无惧。 姬无惧拿着那把定鄂剑,心中滋味自是别人无从体会的,尽管伤神,但他又怎能扫了众人之兴? 不多时大家又把酒言欢了起来。 “今日可真是大饱眼福啊,这一躺赏剑大会端是没有白来。”枫林氏喝了一碗酒汤,红着脸说。 “可不是吗,今日这大会日后定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竟能有幸亲临其境,不说这一躺没白来,我这一辈子都值了。”一个黑脸的男子醉意醺然。 “说起这没白来,我倒是觉得是这新秀剑二位,姬林与姬海流,经此一会,从此你二人之剑冠以美名,而且你们两位声名大噪,加以时日,你们在铸剑师这一行里定会如鱼得水,那上门求剑的人还不得踏破了你家门槛?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觉得枫林氏说的有道理。 “咳咳咳,我说兄弟啊,你今日也不是没见到,我两这点名头,还不是被打得粉碎,你没看,新秀剑第四第五名那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了吗,我们两个啊,只是比他们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就差落荒而逃了。” “说起这没白来,我觉着吧,最应该是有名氏你,你说你不仅声名鹊起,凭一把重剑赢得了偌大的名头,而且,而且最后还平白得了三千钱的巨富,我说你这下半辈子可要衣食无忧了,明日,你可一定要大宴宾客,届时我一定赏脸吃你个昏天黑地。” 一个枫林氏的老乡,一边扶着案几,一边拿着酒碗使劲的对着有名氏吐酒气。 “说起这白来没白来,说心里话,我其实是后悔来这赏剑大会的,我如果知道那劳什子重剑是这么宝贝的东西,打死我也不敢来这司马府。 差点没被这剑害死,要不是姬公子与司马鹰少爷,我此刻或许已经遭了那陶池与甘年的毒手,更不要提什么三千巨富了。 能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回报二位大恩大德。 而且,而且,我打算那三千钱也不要了,就就在司马府里,我是个粗人,但我也懂得有命拿没命花的道理。 还请司马鹰少爷成全!” “别别别,这可不行,在下既然得了有名兄的东西,自然是要给予代价,否则世人皆言我司马家强取豪夺,这可是有损家誉,家父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司马少爷,看得起小人,小人感激涕零,只是这偌大的财富,小人据之,实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料那甘年定不会善罢甘休,司马少爷,您权当是救小人一命,还请成全。” “这……有名兄,这样吧,待大会结束,我回禀家父一声,请他老人家出个主意,我等暂时且先喝酒,喝酒。” 有名氏见司马鹰如此说,虽然内心充满焦虑,也不好再过强求,但愿司马大人能够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 “有名兄,你也无需过于担忧,我看司马兄与那斗笠人似乎关系匪浅,而今日有名兄也是因为那斗笠人之女才有所牵涉,我想司马大人肯定会保你周全的,且自安心便是。” 姬无惧稍加宽慰这个忧心忡忡的大个子有名氏。 第58章 第五十七,渡鸢前世,司马今生。 “说起那斗笠人,你们说说,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连他们的来历都不知道,噢,对了,司马兄弟,那斗笠人似乎与你们司马家关系匪浅,想必你肯定知道这斗笠人的来历吧?” 姬林突然对斗笠人的来历好奇了起来,他想通过司马鹰知道一二。 “姬林兄,实不相瞒,在下确是知道。只是家父有言在先,赏剑大会未曾圆满结束,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有关世叔来历之一二,还望姬林兄见谅。” “噫,原来他是你的世叔啊,怪不得司马大人今日对其甚是维护,如此说来,你们两家渊源颇深呐!” 司马鹰一时不察,说露了嘴,姬海流立刻就扑捉到了关键信息。 而后者司马鹰自知有错,更不好再过搭话,只好沉默着承认。 “你们说这斗笠人的剑是从哪里来的?那个黄木匣里到底装的是怎样的一把剑?” 一个外乡来的年轻铸剑师非常的想知道斗笠人的剑,他的问题引起了很多年轻人的注意力。 “我想那黄木匣子里肯定是一把非常漂亮,而且锋利,而且十分珍贵,而且……” “好啦,别再而且了,姬林你压根就不知道那黄木匣里是什么,还在那不懂装懂。敢问司马兄弟,那黄木匣里到底是什么剑,或者告诉大伙那剑叫什么名字?” “……” 司马鹰知道这姬海流又要套自己的底,索性只在案几上吃饭喝酒,低头不语。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再为难司马鹰兄弟了,依我看呐,那木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剑或者那剑叫什么名字,都是其次,关键是大家可曾在哪里见过可以自行颤动的剑,还有城主大人那把袖中之剑?” 姬无惧的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是啊,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自己会动的剑,更不要说见了。 大家也知道,我姬林也是出身铸剑世家,家传绝学也有近百年时间,可以说家传久远,但我却从未听族中长辈提起过会动的剑,而且那两把剑简直像活了一样,颇具灵性!” “我与姬林兄一样,而且祖上也没有任何记载剑器会具有灵性。” 姬海流补充说。 “那你们说这个斗笠人是藏剑师还是相剑师,或者说是铸剑师?”有名氏突然提了一个让大家震惊的问题。 众人都不在乎他是不是藏剑师和相剑师,他们关心的是这个斗笠人是不是铸剑师。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司马鹰的位置。 然而司马鹰之前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人不知去了哪里。 大家都在沉思,如果那斗笠人不是铸剑师,还好说。但如若他便是一名铸剑师,而且那黄木匣子里的剑,正是其所铸,那么此人之铸剑术是何等逆天? 如果真如所想这般,投入其门下,拜其为师,那么日后之前途定会如日中天。 这一刻,在座的十几人目光里都是充满了火热的颜色,他们对接下来的赏剑大会却期盼了起来,而且是火热的期盼。 午时三刻,赏剑大会正式开始。 司马府偌大的庭院里,布置了一个十几丈方圆的石质高台,高台四周挂满了剑器。 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数量有数十把之多。 而这些剑,是用来拱卫台中的一个木盒。 这个木盒下面是一整块紫檀木雕成的案几,长五尺,宽四尺,成紫黑色,上面雕花砌玉,雕的是鸢游云天的图案,刻的是青峰碧玉簪花图,做工考究,一看便是名贵之物。 而那木盒,长三尺,宽一尺,由黄衫木制成。 盒上并无雕饰,也无镶嵌,甚是普通。 此时司马钟云穿了一件皂色敞袍缓步而来,先是向台下的所有嘉宾贵客行了一礼。 “今日承蒙各位贵客不辞辛苦,赶来参加鄙人之赏剑大会,颇有怠慢,还请各位海涵。” “各位都知道,我华夏女儿尚剑,爱剑,每每以剑自喻。在座的各位,不仅有藏剑之人,也有铸剑之人,更有我秀云城鼎力的着名相剑师在此,司马不才,今日便有一剑,想请各位大家行里,为司马长长眼,品鉴一番。” “各位不要怪司马唠叨,在相剑之前,在下想先说一下此剑的来历。” “此剑名为渡鸢,鸢者,鹰也,喙弱而足短,意为厄运也。 十余年前,那时在下还未有今日之际遇,实为鸢肩羔膝之辈,为求得相剑之奥义,行走于山川,跪拜于先贤,未曾得志,弃妻子于陋室,忘父老于柴扉,悔恨交加。然而,老天不负,司马偶遇一知己,始得云开雾散,鹰击长空。” “不错,在下这一知己,正是一位铸剑师!他不仅与我互相探讨剑器之伦理,废寝忘食,长达数月,最后还为在下亲手铸了一剑,是为渡鸢剑,便是寄望于在下能够渡此时艰,翱翅于青天!” “各位,今日之所以能汇聚此时此地,司马我之所以能有今日之粥舍,皆因于在下的那位知己。” “自从在下得此渡鸢,时运顺便,已有一十三年矣。然这一十三年间,前来拜剑者不计其数,但都被在下一一谢绝,这些年来,每每想及此时,司马心中甚是有愧,有愧于宾朋之厚爱,故而,今日司马办此赏剑大会,愿奉出此剑,以谢高朋及我那知己。” 司马钟云言毕,台下有人便感叹道:“早走传言司马钟云自得了渡鸢剑之后,家运亨通,他能有今日之辉煌据说也是因为此剑。 听说他刚开始得了渡鸢后,别人前来拜剑,他从不推辞,后来听说是因为那些拜剑的人各个都转了运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前来拜剑的人,那更是将司马家大门的门槛硬生生踏破了几块。 后来司马觉得实在不胜其扰,索性都拒之门外,不再接受拜剑之约,而秀云城城主之后也慕名而来,也一道被司马钟云谢绝了。” “可不是吗,今天司马钟云公开赏剑,看来我们这些人是要交好运了,待会儿啊,我说哥几个,我们尽量往前凑一凑争取多沾点好运。” 下面的人,之前还有人认为看过了姬钰和斗笠人和对剑,便觉得渡鸢剑没甚意思,而此刻却听了传闻,各个都想沾渡鸢剑的光。 第59章 鸢飞戾天,幻羽无形。 午时三刻一过,整个司马庭院当中的高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高台上坐着秀云城三十一位有名的相剑师和城主大人,他们都翘首以盼地看着台中的普通木盒。 那木盒看起来想樟木又不似樟木,更接近杨木一般,甚是老旧普通,很多人都好奇,以他司马府的家底,怎么会用这么个剑匣来藏剑! 尽管很多人对此低声议论,司马钟云却丝毫不做解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只见他缓缓的将双手放进了预先准备好的木盆里,用泉水细致的净了净双手,才不急不慢地解开了剑匣两端的皮扣,翻开匣盖。 那紫檀木匣坑里垫了一层白狐的皮毛,皮毛中间则静静地躺着一把剑。 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那剑鞘泛着乳白色的光,看起来似乎是用象牙刻就而成一般,但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木质。 剑鞘上面无有镶金刻玉,自然的木质文理,加上乳白色舒暖的色彩,让围观的人立刻有了一种暖风的气息。 剑鞘长两尺七寸,宽三寸。 光看这剑鞘,在场的很多相剑师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是一把不甚宽的剑。 司马钟云一把抄起了渡鸢剑,横于胸前,眼里充满了珍视之情,眉宇间似乎有了一种少女端视情郎一般的柔美。 而这时候,众人才看清了这把据说可以带来好运的剑,除了它的剑鞘为乳白色外,剑柄处的剑格竟然犹如两片鹰的羽毛一样,成灰白色的纹路,异常清晰,栩栩如生,咋一看还真以为是两片羽毛。 而那剑柄尾部,同样是做成了鹰隼尾翼的扇形舒展状,加之从剑鞘到剑格,再到剑柄通体呈现乳白色,顿时便让人有种想要呵护的感觉。 尤其是在场的年轻女子,在看到剑地那一刻,就爆发出了艳羡的呼叫。 司马钟云并没有扭捏作态,而是直接掣出了渡鸢。 当剑身出鞘的那一刻,剑光映着阳光,剑鸣夹着人们的惊叫,人们似乎看到了鸢鹰飞向了青天,听到了它戾天的长鸣! 台下几百人,此刻都被这把渡鸢剑给震惊了。 剑身,是蓝色的,像天空一样蓝! 剑身,是柔和的,像鸢鹰的翅膀,更像少女的腰肢。 当阳光照在剑身上时,人们似乎能看到有无数只翅膀跟羽毛在那光中翱翔,时远时近,亦梦亦幻。 司马钟云就那些静静的举着渡鸢剑,剑指朝天,像一根木头,而四下围观的人却是一根根木头。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都将目光投向了渡鸢剑,而渡鸢剑反馈他们的是无数的剑光,而那剑光里有什么,他们看到了,只有他们知道。 一片白云掠过树梢,挡住了午后温暖的阳光,没有了日光的映射,渡鸢剑剑身泛起了天蓝色,人们才回过神来。 司马钟云掣回了渡鸢剑,用双手捧在胸前,左右转身,好让所有的宾客都能亲眼目睹,看一看这神秘的渡鸢剑。 等到确保所有人都欣赏过渡鸢剑后,司马钟云站在台中,面带微笑对着姬钰和所有相剑师道:“此剑,名为渡鸢,长两尺四寸,宽两寸三分,剑身曲直,重二斤九两!还请城主大人与各位同业不吝指教!” 司马钟云说完,向众人行了一礼,便令剑童将剑匣取将过来,还剑入鞘,置于匣内,然而他并未封匣,而是令剑童抱着剑匣从各位大人面前一一走过,好让这些行家里手瞧个仔细。 剑童首先走到了城主姬钰的案几前,姬钰以往那种散漫的神情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饥似渴的痴迷。 他瞪大着眼睛,轻手抚摸着渡鸢剑,剑身上映照出了一张紧张而又近乎癫狂的面容。 而坐在姬钰身边的姬雪缘,也是一幅羡煞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将脸贴在剑身上。 只是此刻她的父亲已然将脸贴在了剑身上了! 她用眼角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静的出奇,全部将目光投向了她老爹,她这才发现,她这个城主老爹的举止是多么猥琐,她只好又扭着嘴皱着眉头,狠狠地拧着她老爹的胳膊。 姬钰将脸贴在了渡鸢剑上,这一举动,令司马钟云和众多相剑师不由得皱眉,即使连那十二岁的剑童也咧着嘴,生怕这位城主老爷将自己的口水滴在了渡鸢剑上。 城主姬钰终究还是感觉到了女儿赐给的疼痛,也终究是将那快要滴下的口水又吸进了嘴里。 只见他挺直了腰身,一手整理了下衣领,一手不舍地将渡鸢剑送还给了剑童,正容道:“不愧为渡鸢剑,剑身之蓝如青天,剑形俱得飞鹰之妙,形如流水般柔和,且暗藏玄机,能够摄人心魄,如若本城主没有猜错的话,之前那种如梦幻的玄妙,是因这剑身上的众多飞羽吧!” 司马钟云听了姬钰的话,心里顿时暗自吃惊,这秀云城的城主,果然是粗重带细,之前还一幅痴蠢之相,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看出了门道而不露痕迹,其伪装及城府之深,令人不得不慎啊。 姬钰的表象,虽然令司马钟云心惊,但他这么多年来阅人可以说无数,无论何种样的人,无论何种场面他也曾亲历过,此刻虽暗自惊讶,但那只是瞬间之事,只见他朝着姬钰行了一礼道: “城主大人果然慧目如炬,这剑身之上,可是刻有九百九十九片飞羽,而且每片飞羽绝不雷同,姿态翩然,尤其是按照某种阵型排列,使得日光照射后,映射入人之眼内,观者便会感觉到飞羽犹如自剑中飞出,就像万鸟齐飞,如梦幻一般,玄妙无比,而观看者会情不自禁地神魂失守!” “好一个神魂失守!好一个玄妙无比!战场之上,分秒必争,即使能令敌人分神瞬息,也足以定之胜负。好一个渡鸢剑!” 姬钰突然慷慨激昂地大声分解其中厉害,不禁盛赞起了这把渡鸢剑。 听到城主姬钰的话,四周那些不知道个中利害的人立时茅塞顿开。 “城主所言极是,此剑光是这一点,便价值连城,只是在下作为相剑师,评判一把剑地价值,还是要看最为基础的东西,不知此剑锋利几何?还望司马大家替许河我解惑一二!” “许师家严重了,大家二字,司马我是愧不敢当,您老在这秀云城东西二市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论辈分,您可是我们秀云城这相剑一脉的北斗泰山,钟云我更谈不上为您解惑了,要说这试剑之一二……” “剑来!” 司马钟云不待说完,大喊一声“剑来!”,已经掣出了剑童手中的渡鸢剑,顺势朝着一旁的石台挥去! 第60章 渡鸢锋芒,只露其一。 一声剑吟,石台的一角已经随声落下。 那许河蓦地支撑着身体坐了起床,急忙呼唤家奴扶着自己,从案几后面冲到了那石台边上。 不仅许河吃惊,城主姬钰与那三十几位相剑师也齐齐离席,来到了许河周围。 许河接过了家奴递上的那块石料,置于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时候众人也才看清了情形,那块石料切口整齐,无一丝迟滞之状。 许河令家奴重新将那块石料置于原石台之处,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两块石料竟严丝合缝,不仅如此,那一小块自归于原处后竟不再跌落! 四周的姬无惧与有名氏等年轻才俊各个目瞪口呆,不解地互相望着,在场的半数藏剑爱好者也不解其惑! 如果说与众多藏剑者与那年轻人不懂世间剑之最高玄妙,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吃惊,或许还说的过去,但是类如姬海流与姬林以及众相剑师等人,他们此刻的震惊却是发自肺腑。 姬海流等作为铸剑师,他们深知断肢难续的道理,也更加知道,一把剑它不论如何锋利,总归是有形之物,既然是有形,那么就会有迹可寻。 而剑留下的迹便是痕! 而此刻这两块石头之间竟然没有痕迹!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作为铸剑师的姬海流,此刻他突然觉得胸口憋闷之极,脸颊发烫,他想不通时间竟然有这样的剑! 此刻四周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这压抑感源于对剑这个东西的一种全新的人知。 姬钰与许河现在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与其他相剑师一样,都只是齐齐地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司马钟云家的剑童。 确切的说是剑童怀里的剑! 压抑的氛围,小小的剑童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数十双凛冽的目光,无疑令剑童感觉像是冬天的寒风一样冷。 这就是渡鸢剑! 难怪司马钟云近十年来从不与人赏剑,难怪这渡鸢剑如此神秘! 这把剑有神秘的本钱。 压抑的氛围,就像夏天快要来的暴风雨,随时可能毁田摧屋,但一个聪明的主人,自然不会令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马钟云就是一个聪明的一主人。 司马钟云站在高台中间,大声道:“各位宾朋佳客,方才只是应许师家之言,在下小试一二而已。 现在,在下恳请诸位先稍安勿躁,既然是赏剑大会,我等还是要先听一听诸位相剑大家的看法,恳请各位归座,我等不妨一边享用美酒,一边赏剑,一边聆听大家之言,岂不美哉?” 主人的话,令很多人冷静了下来,毕竟这是司马钟云举办的赏剑大会,司马钟云或许没有多大份量,但他另一个身份——秀云城东市相剑师组织之族老,却会令很多人忌惮许多,毕竟此刻是在司马府,而司马府的后面是整个秀云城。 众人重新就位后,议论之声就没有间断过。 作为一柄名剑诞生的见证者,有的人感到自豪,有的人却悔恨,而更多人是怀着羡慕或觊觎之心,但此刻他们也只能是议论一番而已,只怪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罢了。 在众多的议论声中,许河重新离开了案几,他向司马家的剑童招手示意,待经过主人的同意后,那名剑童双手紧紧地抱着渡鸢剑走到了许河面前。 许河接过剑童捧上的剑,平举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花白的头发下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许河直了直腰身,将剑还给了剑童,示意后者奉剑给其他人相剑人审阅。 剑童逐个地把剑拿给3三十位相剑师观看,每到一个人面前,那位相剑师就急切的拿起来观看,当他拔出剑的那刻,相剑师身边的人便爆发出一阵欢呼惊叫,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 等到剑童将渡鸢剑传阅完后,许河用拇指与食指轻捋长须,朗声对着台下众人道:“俗话说,操千曲而知音,观千剑而识器!许某相剑三十六年矣,不敢说相过一千柄剑,更不敢说能够识器,但许某自认还有几分眼力,识得珍宝。 然而,今日我许河却荣幸之至,前有城主与无名壮士之剑,后有渡鸢剑,前者二剑不曾现身,许某不敢妄言,而渡鸢剑,许河我虽详查此剑,却识不得此剑,实在是这把剑的品级已经超越了许某的认知,此剑乃许某生平仅见!惭愧!如不是司马大家今日慷慨解囊,我等恐怕终生难以瞻仰此剑之姿!” 许河说完,深深地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又向司马钟云拜礼,使得后者又赶忙回礼。 然而二者却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反应。 这时候议论之声大起来了。 “这究竟是什么剑,怎么连你们相剑师都不能判别?”底下有人朝着高台上大喊! “这把渡鸢剑不管什么品级,反正我要了,司马大家尽管开价便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人嚷道。 “我出五千钱,此剑我买了!” “我出八千钱,这剑我要了!” “一万钱,渡鸢剑是我的了!” …… 台下场面一时失控起来,自发的开始竞价买剑,短短片刻,价格已经抬高到了三万钱的高度了,这令在场的姬无惧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些身无长物的“穷人”,总算见识过了秀云城之“秀”了。 眼看场面再一次失控,做为东道主的司马钟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司马钟云急忙跑到场中,伸手压下了汹涌的声浪。 他先是给众人行了一礼,便面带笑容地说:“多蒙诸位抬爱,在下今日举办这赏剑大会,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说到此处,司马钟云咬了咬牙,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相剑师许河看出司马钟云有什么话难以开口,就对他说:“司马大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今日这么多人在场,我等俱是见证!” 司马钟云见许河开口了,便又向大家行了一礼,笑着说:“诸位也都看到了,我这把渡鸢剑,我可是宝贝的很,多少年都没有给别人看过一眼,噢,不,是半眼都没有看过,而今日是办的赏剑大会,在下作为主人,理应令大家满意才是,只是今日来者众多,可如何才能令大家都满意?” 司马钟云说完做出一幅为难的样子,似乎正在伤脑筋想办法。 “司马家主,我们那关心什么满意不满意,我就问你这渡鸢剑你到底是卖不还是不卖?” “卖!卖!” 第61章 买来卖去,你情我愿。 台下一名大汉刚喊完卖与不卖,司马钟云立刻慌张地连说两个卖子,似乎他是一个做买卖的,来了买主,他生怕别人不买似的。 这时候坐在首席上的姬钰,无心听台下的吵嚷,正好端起茶盏在喝茶。 然而,他突然间听到司马钟云口里冷不丁地冒出个“卖”字,立时把正要咽下去的茶水,悉数又喷了出来! 然而此刻却没有人关注他出糗,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不灵光了,是不是听错了,即使那个大声问司马卖不卖剑的大汉也愣住了。 这不是司马钟云的作风啊。 所有人看着司马钟云那表情,便立刻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卖掉渡鸢剑。 台下的人欢呼大叫了起来,台上的人互相瞪着对方,表示难以置信,这么一把名剑竟然有人舍得卖掉? 而作为朋友的隋定,自听了司马钟云的卖字,他便放心了。 之前在试剑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司马钟云日后肯定会有麻烦,而他能够在此机会将剑卖掉,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看来自己的这位大哥想的还是比较周全的 与其他人的欣喜不同的是司马鹰和司马鹂了,他们之前总是以拥有渡鸢剑而自豪,而此刻他们的老爹竟然要卖掉渡鸢剑,莫不是疯了吧! 有谁会卖掉这么一把令人疯狂的剑? 这个人就是司马钟云! 在得知司马钟云真的要卖渡鸢剑后,一些人认为他病了一些人认为他是想钱想疯了,看到之前有人出价竞剑,想趁机捞一把。 不论怎么样,在场的人都是幸运的,同时也是欢喜的,因为他们都将得到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可以作为渡鸢剑的主人! 然而机会就是机会,只有把握住了,才会有结果。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如姬无惧,姬海流,姬林,有名氏这些穷人! 姬雪缘是一个有机会的也能把我机会的人,确切的说那个人是姬钰。 “阿爹,你听见了吗,司马家要卖掉渡鸢剑了,阿爹,你看到了吗,司马家竟然要卖掉渡鸢剑了……” 姬雪缘扒在姬钰肩膀上,一边摇晃着姬钰的上身,一边用双手帮他按压穴位,同时口里两句话不离渡鸢剑。 姬钰此刻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双手插在袖筒子里,任由女儿摇晃和摆弄。 …… “阿爹,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很多人都在抢渡鸢剑!” “阿爹爹,你看,你睁开眼睛看看,渡鸢剑已经被叫到四万三千钱了!” “阿,阿,爹,你快看,渡鸢剑四万九千钱了!” “爹阿,你快快……渡鸢剑五万六千钱了!” “阿爹啊,求您一定要拍下渡鸢剑,只要您拍下了,女儿以后……以后顶多不偷吃您的米酒了!” …… “女儿以后,以后顶多不偷跑出去骑马了……” …… 姬雪缘看了一下渡鸢剑的竞价,已然到了七万两千钱,于是她一狠心,甩头咬牙道:“女儿,女儿以后不再去偷看铸剑了,凡事听从吩咐就是了嘛。” 姬雪缘低着头,似乎承认自己犯了错,不敢言语 “此话当真?” 姬钰这时候才睁开了眼睛,一手抚着女儿的头发,一脸的偷笑:总算逮着机会整治整治这丫头了,再放任下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 “当然是真的,女儿发誓,这次一定是真的!” 姬雪缘听到父亲答应了,立刻欢喜地跳了起来,要指天发誓。 姬钰当然止住了这宝贝疙瘩女儿的发誓,要是信她的话,那还不如信天上掉会下剑雨。 “噢噢,这次是真的,那就是说,你上次答应为父努力学习桑织之术是假的喽?” 姬钰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斜着眼睛问女儿。 姬雪缘见被父亲识破说谎,立刻一跺脚,摇晃着姬钰的肩膀说:“阿爹,什么桑织之术,我有说过吗,女儿从未听您说过啊。” “噢,为父原来没说过啊,为父记起来了,这桑织之术是说与你大姐的,未曾与你提及,为父错了。” 姬钰故意又眯上了眼睛,双手兜在了袖筒里面,一幅我不着急的样子。 姬钰虽然不急,但姬雪缘立刻就急的涨红了脸,跺脚顿足的看了一下台下那些人,他们都面红耳赤的在竞价,眼看着那渡鸢剑就要被他人收入囊中了。 姬雪缘狠狠地瞪了一眼悠闲自得的父亲,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那剑童手里的渡鸢剑,扭着嘴咬着牙,跪着对姬钰说:“阿爹,雪儿知道错了,雪儿以后定好好学习桑织之术,凡事听您吩咐就是了。” 听了姬雪缘的话,姬突然站了起来,先是一手扶起了他这宝贝女儿,然后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乖,这才是为父的好女儿,雪儿不要担心,待为父跟司马大家叙叙旧再来。” 姬雪缘一听父亲还要跟人家叙旧,马上就急了,几乎带着哭腔说:“阿爹,都什么时候了还叙旧,那渡鸢剑马上就叫到九万钱了,不时就成了他人囊中之物了。” 他们父女两在这一耽搁,竞价已经临近九万钱,这个价格很多人不要见过,就连想都不敢想。 即使是他姬钰,作为一城之主,他也没有这么多财货。 “雪儿不急,雪儿不急,为父答应你,一定帮你拍下这渡鸢剑。” “可是,可是已经到了九万钱了,我们家何来偌大的财货?都怪阿爹你,耽搁了那么久!” 姬雪缘觉得购剑无望,开始伤心的哭了起来。 姬钰一看见女儿哭泣,就手足无措,面对这个宝贝女儿,此时他真是无比的头痛,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正在姬钰为难之际,突然听到司马钟云大喊:“九万钱,还有没有更高的,九万钱一次,九万钱两次……” “十万钱!” 现场哗然! 九万钱已经是人们不敢想象的数字,而此刻突然有人一次加价一万钱,达到了十万钱的天价!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并四下里寻找是何人竟能出的起如此天价。 作为拍卖人的司马钟云,在听到那个喊出十万钱的声音后,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正是他期待的那个声音。 第62章 让剑之利,使于四方。 姬钰携带着女儿姬雪缘又出了人群,众人这时候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纷纷看着这父女两。 人们心里清楚,怕是没有人能再高过这十万的天价了,即使有高过的,那谁又敢跟秀云城城主一争高下? 司马钟云十分热情地对城主姬钰行了一礼,然后满脸堆笑地对姬钰说:“原来是城主大人,早知道城主大人也对在下这把渡鸢剑有兴趣,在下定当亲自送到贵府上去,何劳城主大人亲自出场。城主大人这把剑在下立刻令人送去城主府。” 司马钟云说完,就要差人将剑送去。 他这一举动,顿时令台下其他人答应了,说好的竞价,价高者得。 司马钟云见众人异议颇大,遂转身对姬钰露了一个为难的样子,问姬钰:“城主大人,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姬钰听了司马钟云的话,腹诽着,好你个司马,数年前,我就登门拜剑,你却让我吃了闭门羹,而今,我都喊出了天价,你却演了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给我看,你这么会演戏,那么本城主就奉陪到底。 姬钰冷哼了一声,看四下里静了一静,他才朗声道:“凡事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立下了竞买的规则,本城主自然从之,众位不必担心。不过本城主好像记得之前也竞价了吧?那我我等是不是应该继续竞买?” 司马钟云十分热情的回答:“是是是,城主大人果然英明,我等继续竞价,之前城主大人喊出了十万钱,现在还有没有人高于十万钱,最终谁的价格高,就可以拥有一把无双好剑,我再问一次,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 全场哑然,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有谁能出的起十万钱的天价? 司马钟云看到这情形,再看看姬钰父女两,姬钰还是一幅悠然的样子,半眯着眼睛,而姬雪缘却是一幅十分期待的样子,司马钟云心里了然,便使出了最后一个激将法,只见他对着众人喊:“最后一次询问,还有没有出更高价者?” 数息过后,司马钟云宣布秀云城城主姬钰是渡鸢剑的所有者,并于当场满心欢喜地将渡鸢剑交于姬雪缘。 俗话说得好,财货两讫,互不相干。 司马钟云拿出了渡鸢剑,而姬钰却拿不出十万钱来。 就在众人议论城主姬钰如何拿得出这十万钱的时候,司马钟云却宣布说,城主大人会择日将十万钱送到自己府上,而自己也十分信任城主大人的信誉,同时还请众人稍作留步,之后会有一个好事与大家分享。 趁着众人议论之时,姬钰走到司马钟云近前,直直地看着后者,而司马钟云始终是满脸堆笑。 司马钟云首先打破了二者的沉默,:“城主大人是否有事要吩咐与在下?” 姬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当真舍得渡鸢剑?” “舍得!”司马钟云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是否以为这把渡鸢剑当真值得十万钱?”姬钰逼视着问。 “今时今日值不得十万钱罢了!” “那今时今日该当几何?” 司马钟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稍稍打量了一下姬钰,见后者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便反问道:“城主大人以为该当几何?” 姬钰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立了三根指头。 司马钟云淡淡地瞄了一眼姬钰的三根指头,然后轻松地对姬钰笑了一下,说:“三万钱,不少也不多,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 “哦,是何条件?司马大家不妨直言。” “还请城主大人施恩于四方,免去秀云城下辖所有村邑一年的赋役。” “三成!” “七成!”司马钟云稍作妥协。 “五成,不能再多了。” “司马在此替随国子民谢过城主大恩。” 姬钰拦住了司马钟云要行的大礼,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白云,遂对他说:“随国子民要谢的不该是我,而应该是你。 你是一个聪明人,我想今日之赏剑大会或并非你的真正目的,否则你怎肯将渡鸢剑贱卖于我? 你早知渡鸢剑一旦大白于天下,定会成为一块烫手的山芋,而你自恃无力保全此剑,因此才忍痛割爱相易。我出三万钱已经是很好的价码了,我猜你的真正目的,或许在你心目中更重于渡鸢吧,但不论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在秀云城里,有我在,你是翻不了什么浪的。” 姬钰的话,令司马钟云后背冒了一身冷汗,他只知道这姬钰城府极深,却不想此人心思缜密,而且机智更过常人,自己的想法却被他说的分毫不差。 司马钟云心里吃惊,强作镇静,对着姬钰行了一礼,说:“城主大人慧目如炬,在下的心思岂能瞒过城主?司马承认举办赏剑大会实非本意,然而在下的目的究竟是否会危及大人及整个秀云城,还请大人拭目以待,很快就会有答案。 不过在下要在此先恭喜城主大人,恭喜城主大人为令嫒易得了一把好剑!” 姬钰听了司马钟云这句似是而非的话,顿时吃惊不已,一下抓住了司马钟云的胳膊,兴奋地问他:“莫非,莫非说渡鸢剑可以给人带来好运这个传言是真的?” 司马钟云也不惊奇,以姬钰的才智,稍作点拨自然能够想到这一层,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城主大人的反应竟是一般激烈,看来那位少女公主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非比寻常阿。 司马钟云退后两步,对姬钰行了一礼,道:“大人以为今日这运势如何?” 司马钟云这一提醒,顿时令姬钰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渡鸢剑出现之前,杖责驼树,斩杀驼树,二剑对峙,甘年逞凶,斗笠男子的女儿受伤,桩桩件件都是凶兆。 而自从渡鸢剑现身,自己与众人都甚是喜悦,而且与司马钟云两家皆大欢喜,不仅如此,还令好些子平白民受了莫大的恩惠,难道这渡鸢剑竟真的可以带来好运?莫非此剑与那传说中的事物有所关联? 想到这里,姬钰看了一眼司马钟云,后者神态自若,似乎并无甚隐瞒。 姬钰还在游移不定,司马钟云突然有说:“下面将有一件更大的幸事发生,城主大人以为如何?” 第63章 绝顶于世,铸剑圣手。 “是何幸事?难道渡鸢剑竟真有此神迹?敢问铸此渡鸢剑之人为何人?是否今日之事与那斗笠人有关?” 姬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件件深入,顿时令司马感到可怕,这城主大人之心智令人恐惧,些许线索都能令他推测出事情的原委。 随即司马钟云只好缓言相告,要姬钰不必乱加猜测,不时他将揭晓答案。 离渡鸢剑的竞买活动结束约一盏茶的功夫,司马钟云整衣来到了石台中央,他先是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环视周围,见众人虽有焦躁,却还都在司马府里,未离一人。 于是他面带笑容的说:“多谢诸位宾朋海涵,多加耽搁了诸位的许多光阴,司马在此向大家赔个不是。 按说赏剑大会已毕,司马没有理由要大家多加耽搁,但是现在司马有一件大好事要与众位分享。” 听到有好事,在座的数百人又都开始议论不绝。 司马钟云并没有让议论之声打断他的话,双手按压,示之以静,随即又朗声说:“大家都曾听说过渡鸢剑带给在下好运的事情,在下现在告诉大家,渡鸢剑也给在座的各位都带来了好运。 其一,是城主大人答应今后一年里,减少秀云城下辖所有郭邑五成的赋役!”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掌声雷动,对姬钰叫好之声不绝,而此刻,姬钰被动地收了司马钟云一个人情,他也不好再继续端着身份,对司马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欢呼过后,司马钟云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办这赏剑大会有其他目的。 想必在座多数的秀云城里青年才俊,都是收到了在下的请帖,而其他人能来参加赏剑大会的也俱是有青年儿郎相伴,才得以参会,因此,在下所请的正是诸位青年才俊,因为在下要送与诸位一个机缘。” 司马钟云停顿了一会,而这停顿期间,台下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更多的是担心司马钟云有何目的。 司马钟云也不去理会那些非议之声,犹自说道:“想必大家已经了解了渡鸢剑,那么渡鸢剑是何人所铸,此人的铸剑术如何,想必诸位心中许是已有了盘算。而在下今日的真实目的,就是要为一位铸剑师朋友觅得衣钵传人,而这便是在下送与诸位才俊的机缘。 至于我这位铸剑师朋友,他的铸剑术虽然与送我那渡鸢剑的朋友有所不如,但相信绝不会令诸位失望的,其铸剑术亦是绝顶于世……” 司马钟云还待继续说下去,却不想被人打断。 “什么绝顶于世,我姬林便是铸剑世家出身,却还没有听过那家之铸剑术可自称绝顶于世,你诓我等留在此处不说,又要来哄骗我等,简直岂有此理!” “对,叫他出来,我姬海流亦是不服!” “我殷铸也是不服!” “我卫襄也想见一见这绝顶于世的铸剑术!” …… 一时间,台下几乎所有的铸剑世家子弟都愤愤不平,嚷着要见司马钟云所言的铸剑师。 整个场面混乱非常,这本是一件好事,只因司马钟云言语有失,触了台下众铸剑师的忌讳。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以来皆然,如果此刻所有的铸剑师都认可了司马口中之人铸剑术绝顶于世,也就是等于间接说自己的铸剑术不如人,这样的结果,往后还有人找自己铸剑吗? 没有人找自己铸剑,也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便是只有等死了。 然而在司马钟云心里,隋定的铸剑术便是绝顶于世,无人能及,就是他认定的天下第一的铸剑师。这不仅是因为隋定对他有恩,更是因为渡鸢剑实在是巧夺天工之作,他司马对此坚信不疑,自然不会将其他铸剑师放在眼里。 无奈,他司马钟云一句心直口快的话,却顿时令在座的数十位铸剑术心生不忿,扬言要跟他所说的朋友一较高下。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一节,即便作为城主的姬钰,也觉得这众怒之难十分棘手。 数十人出言不逊地指责司马钟云,使得后者狼狈不堪,而在此时四周却突然响起了箫声。 而这箫声幽远非常,瞬间便抑制住了熙攘之声。 伴随着箫声出现在石台之上的人,正是隋定。 他依旧戴着斗笠,令他人难以看清他的容貌。 在此之前,那些嚷着要见他的人,此刻全部都噤若寒蝉。 所有的明眼人都能猜到,这个斗笠人便是司马钟云口中之绝顶于世的铸剑师。 而这时候台下的姬海流,姬无惧以及有名氏等人,脸上带的却不是沮丧,反而是异常的兴奋! 他们猜对了,这斗笠人正是一名铸剑师。 而斗笠人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就在今日早些时候,斗笠人与城主双剑对峙的场景,何其夺人眼球,不用说众人都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铸剑师! 有人喜,自然我就有人愁! 此刻异常沮丧的人便是甘年! 他因为之前指控隋定父女杀了自己的儿子,还出剑伤了人家的闺女,当时城主姬钰与这斗笠人对峙,他甘年就自知难以为儿子讨回公道,而此刻知道这斗笠人竟是一名了不起的铸剑师,心中绝望的滋味,就如沉渣泛起,难以名状。 理智告诉他甘年,与一位名铸剑师为敌是明智的,在整个华夏大陆,很少有人愿意与铸剑师为敌。 铸剑师本身的力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求铸剑师一剑而不惜代价的金主,他们有的身为巨富,有的或为一方豪强,更多的是颇具义气而又视剑如命的剑狂、剑痴,这些人往往对铸剑师有求必应,这时候铸剑师要说取一人之首级,这些人还不趋之若鹜? 甘年是绝望的,但却又难以忘却丧子之痛。 隋定低着头,望着台下一干青年才俊,甚至特意留意了之前那些叫嚷着的铸剑新秀,看到这些年轻人目中无人恃才傲物的样子,他已经对这次司马钟云煞费苦心举办的赏剑大会,不抱什么希冀了。 尽管如此,隋定还是对台下的人朗声道:“我便是他所言绝顶于世的铸剑师!” 第64章 箫音选徒,姑且为之。 “唏——” 尽管所有人都猜到了他便是铸剑师,但此刻众人才将之前的黄木匣与铸剑师联系在一起。 因为之前的黄木匣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过震感。 很多人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不等众人言语,隋定已然先自开口:“既然司马兄早已开口言明今日我收徒一事,此刻我也不便食言,虽然难免失望,姑且走一个过场罢了!” 隋定言毕,在座的城主姬钰与许河等人均侧目而视,莫非此人有意放弃收徒一事,而碍于司马钟云颜面,竟如此傲慢无礼,欺我秀云城无人乎? 一想到此间,以姬钰一向随和散漫的性子也难以安坐,他气呼呼地直坐而起,掷碎了手中酒器,怒道:“大胆鼠辈,欺我随人太甚!如此目中无人,今日岂能令尔宵小全身而退!大剑力士何在,给我拿下!” 一声“诺”下,四周涌现出了十几名甲士,欲要掣剑拿人。 看到这阵仗,司马钟云慌了,他自恃身份,有些许傲气还情有可原,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位贤弟竟傲慢至此,一句话得罪了整个秀云城,也罢,谁让他有这傲慢的本钱呐。 司马钟云思索归思索,动作却不慢! 只见他疾步行至隋定身前,对着姬钰,面露笑容道:“大伙儿且慢,且慢——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这贤弟是的直人,一向心直口快惯了,还望城主大人与诸位父老兄弟海涵。各位给我司马一个面子,这选徒一事理应照常,理应照常。” 司马钟云的话,止住了甲士,却还没有熄了姬钰的怒火,只见他一甩衣袖,剑指朝着隋定言道:“此人来历不明,辱我国人,岂能轻言绕过,不惩治一二,世人以为我随国柔弱可欺!” 司马钟云见城主犹自怒气难消,赶紧上前几步,冲着姬钰施了一礼,说:“城主大人误会了,我这贤弟断不会辱我随人,这一点司马可以项上人头作保。 我这贤弟,许是因今日事多曲折,而且侄女又无故受难,心灰意冷罢了,只是想早早了此心事罢了,断无它意,还望城主与各位师家明鉴!” 司马钟云说话之际,不时的朝着许河打眼色,希望后者能帮衬一二。 而司马钟云之所以敢替隋定担保,只因他坚信隋定与随国有不解的渊源,否则隋定十几年来不可能多次造访随国。 这许河也是老好人一个,对司马钟云的暗示欣然领会,上前一步对着姬钰说:“城主不必介怀,我想此人虽令人难以揣测,但司马大家之为人我等当可放心,况且今日选其传承,焉知我秀云定会无人折桂? 如若选中,我秀云日后岂不又多一名铸剑圣手,扬我秀云铸剑威名,岂不美哉!” 姬钰见许河出面求情,况且言之有理,而自己之前也曾见识过了这斗笠人的手段,料定此人绝非庸手,只要能确有一二人选脱颖而出,得到这斗笠人之真传,于随人与秀云城均是善事,而且,他还真不信,今日秀云城才俊尽出,如果无一人拾得凤角,到时候不关这斗笠人,估计天下人都会笑话秀云城无人,而自己这做城主的,岂不是要贻笑远方了。 想通了这一点,姬钰装作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许师家如是说,吾姑且信他一信,然其选徒之规究竟为何,我等不甚清楚。” 姬钰松口了,第一个高兴的自然是司马钟云,只见他赶紧将姬钰的话转述给了隋定。 隋定皱着眉头,低头犹豫了一番,走到了石台边上,看着远处,慨然道:“只要在座的青年才俊听我一曲箫音即可。” 台下的年轻人自然听得十分真切,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左右环顾,想从同伴的眼里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不仅青年才俊以为听错了,台上的姬钰,许河甚至司马钟云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于前者,姬钰许河自然可见其成,斗笠人如此托大,秀云学子出线的胜算自然更多。 而作为义兄的司马,他甚至心中埋怨隋定的轻漫,自古传承之事非比寻常,首选之资非觅善良忠厚不可,其次禀赋,其次才智。 否则身死道消,传承尽灭,绝世之术泯然成烟尘,九泉之下怎见得了祖辈之灵? 尽管司马替隋定忧心,但又转念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司马鹰,如此以来,自己的儿子胜算就更大了。 如果鹰儿能够承继隋定衣钵,倒也算两全其美,以鹰儿的秉性倒也算上乘人员,如此以来也不枉费自己办得这场赏剑大会,那么忍痛割舍的渡鸢剑也送得其所了。 面对这么简单的考核规则,所有人都异常兴奋,似乎自己正是那明日的绝世铸剑师。 隋定在准备奏箫之前,告诫所有人,说如果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箫音,就请喝口凉水,因为他奏的箫不堪入耳。 所有的人都不以为意,认为隋定说的喝水是故意误导众人,或许听箫是假,喝水才是真的考核。 因此很多人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去喝水。 就连姬钰与司马钟云也对隋定的话狐疑不已,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春天新绿焕发,江河溶溶,周天的鸟雀欢腾,四野的春虫悠游,一曲沉沉的箫声响了起来。 刚开始箫声平淡,无甚新奇,甚至宫商二律调转不合,引得现场多人取笑。 再来便是音律囫囵,一会儿如秋雨淅沥,一会儿似夏蛙聒噪,音律全无,更没有柔美之意。 听得在场女眷心烦气躁,纷纷斥责胡乱奏箫。 一些不懂乐律之人,则大笑不止,总之整个司马府音符乱碰,嘈杂一片。 坐在主位的姬钰见隋定胡乱吹奏,一时间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心中有一丝不安,紧绷的心弦难以放松。 一旁的隋聆,在司马鹂的掺扶下,早已退出了庭院。 在隋定上来石台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她们,一旦他的箫音响起,就赶紧回内屋,将双耳遮掩。 第65章 魔音飘荡,人如沙下。 隋定一个人站在台上奏箫,许多人觉得难听,也便不再关注他,只是在台下聊天吃酒。 大家聊的内容自然是取笑隋定的名不副实! “哼,还什么绝顶于世的铸剑师,用这个法子选择传承门人,简直儿戏之极,即使选出来了,依我之见,八成也是庸才,我看呐,这斗笠人只会遮遮掩掩,根本没有真本事。” “可不是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绝顶于世的铸剑师,有哪个铸剑师会自个儿夸自个儿,根本就庸手一个。” “也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把好剑,以为能跟我们城主比划两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看他那黄木匣肯定也来路不正。” “吹的什么破曲子,难听死了,我的耳朵都快被吵聋了。一点音律都不懂,还在这里卖弄,真是侮辱我们乐人。” “是啊,怎么越吹越难听了,我听得都快要吐了,你说你一个铸剑师,学什么奏箫,连宫角之变都不会,附庸风雅,浪得虚名。” …… 一旁的司马钟云看在眼里,他此刻突然有点失望也有点心急如焚。 说是失望,只因他本以为隋定会出一个难题,以考核在场的青俊,如此一来,肯定会淘汰一大批人,而自己的儿子,从小家教优渥,定能脱颖而出,那时成为传人的机会就更大。 而此刻,隋定却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淘汰一个人。 不仅如此,还引得大家骂声一片,实在是不堪入耳,令他羞愤的脖子红。 一边是自己的客人,一边是自己的兄弟朋友,他帮哪边都不太合适,只是希望隋定能有什么妙招,扳回一局。 “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怪异?” 姬无惧看着隋定一个人盘膝而坐在台上,闭着眼睛,犹自吹着难听非常的曲子,而四周人也不知怎么的都在说着粗话,甚至以前自视雅人的名流,也流露出一幅恶厌的嘴脸。 “有啥怪异的?要我说,我觉得最为怪异的就是这斗笠人了,吹得什么箫声,太难听了,听得我此刻已经有点热汗了,堵的慌。” 枫林氏说完又喝了一大碗茶水。 “我看悬,诸位说说,就这样的一个人,我们还盼着被他收入门墙,学他的铸剑术?我看啊,他保不齐真是个招摇撞骗的,我开始觉得我家祖传的铸剑术都比他的厉害!” “姬林此言甚是,我也是越来越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铸剑师了,大伙听听,周围人都怎么说的,要我说大伙赶紧散了,别作白日梦了,浪费时间。” “海流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感觉怪异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庭院,四周竹林掩映,花香鸟语,树木繁盛,怎么就听不见一声鸟鸣? 虽说那人箫音甚是难以入耳,但现在倒是众人的斥责个狂笑声不止,反而显得那箫音越来越小了,诸位可有察觉?” “无惧公子,莫非你还幻想那人是绝世铸剑师?希望被他收入门下,好学得一身本事? 大伙声音大,把鸟儿都吓走了呗,而大伙声音之所以大,这还要问吗,就是那斗笠人太好笑了呗。我枫林氏喝完这盏茶就不奉陪了。” “别,别急着离开啊,老枫,我跟你一起来的,要走我们一起走吧。” “有名氏,你还有三千钱在司马家,走了岂不可惜!” 姬海流一口喝完了一碗酒,有些醉意地拍打着有名氏的肩膀。 “大伙千万别放弃,之前我们都是说好的,为了成为绝世铸剑师而努力一把的,现在刚开始就气馁了,说不定这难听的箫音就是那人的考验。” 姬无惧力劝,但无济于事,枫林氏已经拉着旁边的一个青年离开了坐席,东倒西歪地朝院门行去。 余下的姬海流与姬林互看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当下便一口气又喝完了一碗酒,就要离去。 枫林氏走到距离院门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紧接着便是姬海流与姬林,他们似乎觉得刚刚下肚的酒浆就要逆喉而出,那股子酒意就像喷泉一样,直冲天灵,疼痛难忍,两声哀嚎,二人也扑倒在地。 整个庭院里,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名流才俊,此刻一个接地惨叫起来,纷纷在地上打滚。 不论年纪大小,是男是女,音容尽失,丑态毕露,互相攀扶,难以立定。 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难以支撑,扒在案几上犹自在强忍头颅内的翻滚撕扯。 隋定这时候立了起来,一个人站在石台中央,对于四周发生的一切就像没有看到一样,而且手指飞动的更快,那些艰涩难听的箫音更加低沉急促。 隋定的箫音越是急促,台下众人倒下去的数量便越多。 而站在高台边上的司马钟云,双手抚着自己的儿子司马鹰,两人也是摇摇欲坠。 司马钟云忍受着头疼,告诫司马鹰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成为隋定的传人。 半盏茶的时间,场内之人已经倒掉的只剩数人。 而这其中便有秀云城城主姬钰。 他自从隋定的箫音一起,就端坐在案几旁,闭目养神,他知道隋定的箫音固然难听,但肯定不止难听那么简单。 而这时候他看着数百人一个接一个地哀嚎惨叫,相继栽倒在地,那场面,比他看过最惨烈的战场还要触目惊心。 战场上,人们太下去至少是有意识的,而这些人倒下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些倒下去的人,并没有生命之虞,他也就放心了。 姬钰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听进去了隋定的话,在隋定箫音刚起之时,就命人去端了一些凉水,而且经过再三确认凉水没有任何问题,他才跟女儿姬雪缘喝了。 而此刻竟是那凉水起了作用。 隋定虽然一直在快速的吹奏,但他隐藏在斗笠下的双眼却不时地注视着所有人。 当他看到司马钟云与司马鹰父子相互扶持,犹自苦撑,他便明白了司马钟云的心思。 尽管如此,隋定还是走到了他们父子二人面前,玉箫轻点,二人便倒了下去。 随着司马父子的倒下,箫音静了,整个庭院也静了。 庭院里只剩下隋定,姬钰父女,姬无惧和有名氏五人,还保持着意识。 第66章 箫音初下,恩由初上。 隋定的箫声静了,整个庭院也静了,就像突然从闹市走到了深山一般。 只是此刻,整个司马府静的吓人,之前还是人声鼎沸,现在却宛若厮杀过后的战场,堆着数百人身。 姬钰直直地看着隋定,眼光就像剑刃一般,随时都可能刺进隋定的心窝。 姬钰他不懂,他实在是不懂这个斗笠男人是如何做到的,一件玉箫,竟有如此杀伤力,堪比一只强劲的军伍。 姬钰凝重的眉头,想要透过隋定低矮的斗笠,看穿后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在选徒考核以前,姬钰对隋定是淡然而轻视的态度,那么此刻,他便将隋定视为足够威胁秀云城乃至整个随国的头号人物。 他此刻最为担心的是这些躺倒在地的人,有没有性命之虞,如果这个戴斗笠的人,以选拔传人为幌子,行杀人之实,那么此计实在是歹毒非常。 要知道,参加此次赏剑大会的人数接近五百,而这些人要么是秀云城青年才俊,要么是秀云城达官显贵,其中还包括三十余位有名的相剑大师以及十余位秀云姬姓大宗的铸剑师! 这三个方面,无论哪一面死在了隋定的毒计之下,都将动摇秀云城的根基,甚至动摇随国的国本。 而且,目前是随国的厄难之秋,前者楚国大军围攻秀云城,虽然随国割地以求和,度过了此危机,但危机四伏,整个随国不得不厉兵秣马,整备军装。 他姬钰本想经过一段时间修正,然后再广纳贤才。在此次赏剑大会之前,他便听闻唐国有一奇人,耕田种地犹如神助,甚是快捷,而且御牛有方,他甚为崇拜,便想在大会结束后即刻差人去拜请。 一方着手广备粮草,一方整备战马、皮革、剑器,但哪成想,今日酿成大祸,使得整个秀云城的青年才俊、各级官吏都陷在了这场大会上,而且数十名姬姓宗族之得力铸剑师也陷在此地,如若秀云城的国本真个被这斗笠人戕害一通,那他姬钰即便拼了身价性命也其罪难赎。 姬钰心急如焚,但却保持足够的克制,他在等。 女儿姬雪缘右手掩着稣唇,她是第一次看到数百人横陈在地,而造就这一切的竟然是一杆短箫。 她虽然看不到隋定的面目,但却被这个人的能量所震慑。 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扒在案几上,虽然还有自制之力,但撕扯的头疼令他们难以支撑起身子。 隋定扫视了整个庭院一圈,径直走在了姬钰跟前,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幅有些许苍白的脸,眉宇间沉重之色甚浓。 他冷冷地看着姬钰,而后者也含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姬钰终于等到了。 隋定手中拿着玉箫,示意给姬钰看,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玉箫,亦不甚名贵,不到两尺长。 隋定的意思,姬钰明白了,他的心也放下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请贵小姐帮忙唤醒众人吧,方法二位应该十分清楚吧。” 隋定对着姬钰跟姬雪缘说,说完又将斗笠戴了起来。 这边姬钰示意女儿去将众人唤醒,而自己因为之前的心惊,实在是有点口渴了,便将案几上的茶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姬雪缘看着这数百人,虽然此刻没有什么担惊受怕,但要唤醒这么多人实在是令她感到头疼。 好在姬雪缘足够聪明。 她看到左近有一个大鱼缸,里面飘着几尾彩鲤,便找来了一个浇花的木瓢,舀起一瓢水,就泼在了姬无惧与有名氏这两个还“活着”的人。 经这冷水一浇,姬无惧与有名氏数息之间便已不再昏沉,二人都觉得十分奇异,究竟是这凉水有何神妙的作用还是那斗笠人施了什么法术。 接下来,姬雪缘将救治之法告诉了二人,他们也跟着姬雪缘取水泼人。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又被这凉水一泼,那冷爽看着都十分“凉爽”! 而姬雪缘便是这样一瓢瓢的泼下去,不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王公贵族。 她心中有怨气,偌大的一个秀云城,数百人就这么被人一根玉箫给撂倒了,说将出去的话,指不定怎么被人笑话呢! 姬雪缘这么一路救助下去,遇见那些之前口出狂言的,便是狠狠的一瓢水,打在那人脸上,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姬无惧与有名氏打着水一个个的去唤醒他们,二人并没有像姬雪缘一样的怨气,只是当他们走到姬海流,姬林,枫林氏三人跟前时,二人不由得对笑了一下。 这边三人忙着唤醒众人,而一边的姬钰却突然问隋定道:“阁下高才,姬钰先前有所不敬,还望阁下见谅!” 隋定看到姬钰向自己行礼,而且诚意真真,别也不计较,他说:“哪里哪里,城主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还请尊下告知贵姓大名,姬钰今日冒失,希望能够将功补过,以谢尊下留手之恩。” “城主不必挂怀,在下隋定,巴国人氏!” “阁下姓隋?巴国人氏?” 姬钰听了隋定的姓氏,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知道这个姓氏与随国有何干系。 “城主不必吃惊,在下与贵国没有什么渊源,而此次造访贵国,只是路过,实因在下游方天下想觅一个传人,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城主多多包涵。” 姬钰见隋定施礼,赶紧也步出几案,同时还了一礼,道:“阁下高才,能够来我随国选贤,实乃随国幸事。恕在下唐突,不知阁下先前的箫音,有何玄妙,真是叹为观止!” “城主见笑了,隋某这不过是些江湖微末之技,上不得台面。” 姬钰见隋定似乎不太愿意详谈,便也一笑置之,对隋定又道:“在下冒昧,此乃人之常情,想当今华夏之地,奇人异事何其多也,何况一些隐世山门自有立世之道,是姬钰孤陋寡闻了,姬钰在此向隋兄赔罪了。隋兄请放心,今日之事,姬钰定当守口如瓶。” “城主心意,在下引领了,今日如若能够觅得门徒,改日隋定定当厚报城主援手之恩。” “隋兄万不可出此之言,能够与隋兄相识,是姬钰的机缘,何谈有恩于隋兄,这不是折煞姬钰么!” 隋定一听姬钰说到机缘二字,便猜到了这位城主定有事相求。 第67章 贵人有难,入门弃宗。 “城主还请明示,如若是隋定力所能及之事,隋定定当不会令城主失望。” “好,好,隋兄果然直爽,姬钰便直言了。 在下相信隋兄是一名铸剑师,而且是一个了不起的铸剑大师,想必隋兄也知道,我随国秀云城之声名,自古以来,秀云城享誉华夏,被世人引以为铸剑圣地,光秀云城的铸剑底蕴,隋兄当有所耳闻。 隋兄虽然初到秀云,想必也听了月前蛮楚掠境,兵临秀云的事情,至于其原因,在下此时不便透露,惟请隋兄能够帮姬钰一把,姬钰定当厚谢。” 隋定见姬钰面有隐衷,但却不知道他究竟所谓何事,如果真是那把剑的事情,以目前自己的状况,恐力有不逮。况且自己身负重任,而且任重道远,万不可再有耽误。 但今日如果能够在那二人之中遴选出真正的传人,也实是不虚此行。 造成今日这偌大的难受场面,幸得城主不作计较,算是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而此刻,他便急于利用这个人情,但又观其神色不似那等卑鄙龌龊之人,姑且先听听他所求之事究竟为何再说。 “城主既然开了尊口,隋定断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隋定此刻身负师门重任,耽搁不得,还请城主明白告诉隋定,究竟所为何事?” “隋兄万不可多想,姬钰所求之事事关随国大运,还请隋兄在秀云多加逗留,待姬钰禀明随候,再做商量,总之,姬钰确有难言之隐,当此之时,除了隋兄,再无人能助我随国,还望隋兄明鉴,万望隋兄答应,姬钰敢对天神发誓,今日之言如有欺瞒,对隋兄有丝毫不诚之心,姬钰愿领万剑穿心之刑,受剑炉锻体之苦,而且,随国姬姓大宗从此女子世代为娼,男子永世为奴。” 姬钰言之切切,而且还发了毒誓,这令隋定更加肯定了姬钰所求之事定当与随国那把剑有关,他思索了片刻,抬起头对姬钰说:“既然城主把话说到这份上,隋定便勉为其难,在秀云城多叨扰些时日,只是今日之还需先有一个交代。” 姬钰见隋定答应了,心情顿时大悦,一连对隋定作揖行礼三次:“隋兄大恩,姬钰先行谢过了,今日之事全由隋兄定夺。” 姬钰说完,环顾四周,众人也都已醒转,而此时,姬雪缘带着姬无惧与有名氏来到了隋定身旁。 隋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前者身材高大,眉宇间英气逼人,自是气度不凡。 而后者有名氏,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相貌平平,一幅憨厚之态尽显于面上。 先前此二人尽在赏剑大会上露过脸,隋定识得二人,姬无惧凭一声剑吟,震慑全场,他这一举与隋定箫音选徒有一曲同工之妙,隋定便已猜测到这姬无惧十有八九曾经修习过声波震魂之法。 所谓的声波震魂之法,是一种近乎摧残自身的训练方法,修习之人要经过巨大的声音震慑自己的心神及双耳,要在异常嘈杂的声响环境下固守心神,这样的人往往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和强大的定力,才能固守神魂,不被声响震成傻子。 这样的人去修习声波震魂之法,承受着极强的痛楚,往往只是为了发挥剑的优势。 而这剑的优势便是音波攻击,其原理是运用剑本身的结构,发出巨大的剑鸣之声,从而使敌人心神受疮或者分神,赢得那短暂的取胜契机。 隋定对于眼前的姬无惧越发的有了好感,他能有坚韧的神魂,就已经难能可贵,虽说他能够抵御自己的箫音,实在是有几分机缘巧合在里面,但此人之秉性与自己铸剑一脉的要求,倒有几分契合。 而那大汉有名氏,之所以能够阻挡箫音的侵蚀,恐怕与其人之秉性有十分重要的关系。 他能够用数年磨一剑,已经足以证明他拥有者非凡的毅力和耐力,而这正是他死死强撑到底的原因。此人秉性淳厚,实为择徒的上佳之选。 然而隋定选徒的名堂并没有这么简单。 隋定看着二人,问了一个问题:“你二人可有家室?” 二人齐声回答:“晚辈并无家室。” “你二人可有父母兄弟姐妹?” 先是姬无惧回答:“回前辈,晚辈自小便是孤儿,唯有一老仆,抚养无惧长大成人,其便是无惧之父母亲人。” 隋定听了姬无惧的回答,右手抚须,颔首点头。 “回禀前辈,有名氏并无亲人,亲人自幼便因劳役而亡,有名氏自幼是被族中长老抚养长大,虽无亲眷,但不敢忘族之大恩。” 有名氏的话,也顿时令隋定很是欣慰。 但接着隋定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你二人可愿弃亲族随我而去,永不言归。” 隋定的话说完,四周的众人纷纷哗然,以为听错了。 姬无惧与有名氏听了隋定的话,纷纷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隋定,尽管隋定带着斗笠,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隋定所说的随他而去,却令他们二人欣喜。 然而令他们犹豫的是背弃亲族,永不言归。 在这大周的宗法礼制之下,人不敬祖不立,人不念族不立,人不奉宗不立。 而此刻隋定却要这二人背宗弃族,这无异于数典忘祖,背信弃义,沦为万人唾弃的无耻之徒。 这样的代价不由得他们二人不考去虑。 四周之人尽皆忿然,哪有为师之道,刚一开始就教徒弟背宗祖,弃亲义之理,古之未有也! 即便较为了解隋定的司马钟云与姬钰,此刻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实在是不知道隋定何以出此难题,这二人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恐怕今日以后将成为笑柄,被万人唾骂,无立世之地。 隋定掩在斗笠下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他在等,等姬无惧与有名氏的回答。 而此刻,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答应了,便有机会习得绝世铸剑术,为万人敬仰,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为万人所唾弃。 万人敬仰与万人唾弃,这二者能够兼得一身吗? 如若能,那此人要么是一代枭雄,要么便是绝世的伪君子,无耻小人。 如若不能,此二人必须首先承受的是万人唾弃,那要学这铸剑术何用? 第68章 万人唾弃,无妻无子 然而世间万事,并非总是非此即彼非白即黑的道理。 凡事都有例外,而姬无惧就想的是那个例外。 他站了起来,看着隋定郑重地说:“我可以!” 听到姬无惧的选择,有认识他的人气愤地说:“姬公子,你可是公子无惧,是晋国大宗的三公子,当今晋国国主还要叫你一声叔父,你当真要背宗弃祖?受万人唾弃?” 这一句话不仅问的是姬无惧,同样问的是有名氏,更加问的是在坐所有当初想着要拜师的青年才俊。 而这时候的司马钟云,突然明白了隋定用玉箫点倒他们父子的真实用意,使得司马鹰彻底失去了此次竞选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让司马鹰避免此时的质问吗,同样是为了避免他们父子之间与隋定朋友之间的难堪吗? 隋定的苦心他司马钟云懂了。 姬无惧面对着旁人的质问,转身又看着隋定,而后者也只是隔着斗笠静静的看着他,此刻所有的选择与主动都在他姬无惧手中,人们等待的是只是他的答案,而这个却能决定他的命运。 受万人敬仰,抑或万人唾弃,这是一个问题。 是一个问题吗? “无惧身为姬姓子嗣,从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便已注定终生为姬姓子孙,从不敢有忘,更不敢背弃宗族,然无惧自小孤苦无依,尝尽世间冷暖,我之所以今日能够站在这里,能够得际遇拜这位前辈为师,实为命之所在。 命者,天定也,天者至尊也,即便父母祖宗在此,他们想必也会体谅无惧,认同无惧的选择。 如果说此番抉择会让无惧将来受万人不耻,遭受世人唾弃,无惧在此想告诉世人及前辈,日后无惧即便受千夫所指,被天下人所不容,不论世人难我如何,只要无惧问心无愧,对此虽前路漫漫,吾亦欣然往矣!” 姬无惧的话字字肺腑,令众人无话可说,他选择了一条路,那么他就必须放弃很多条路。 这便是代价。 如此的代价或许才是斗笠人选徒的真正手段,而这手段却是极为凑效,因为在世人面前还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背弃自己的宗族。 隋定将目光看向了有名氏,后者知道该他做出选择了。 姬无惧的选择有名氏看到了,可是他与姬无惧不同,姬无惧自小便是一个孤儿,从一个可怜的质子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孤儿,他无牵无挂,历尽艰辛才有了今日之姬无惧。 可是他有名氏从小寄人篱下,虽然不受族中重视,但至少族中长老待他不薄,他做不到背宗弃祖,尽管这个宗族已经不是原来的宗族了,是一个依附于别族的附庸之族。 有名氏面露难色,胸中憋闷,他很想做到姬无惧那般洒脱淡然,但他有牵挂与羁绊,而眼前正是有一个可以改变自己人生甚至可以改变有名氏整个族群命运的机会,二者之间却犹如水火,不共戴天。 他知道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简单或者想得那么简单,倒了此刻他才明白,做一个简单的人是多么的难。 “前辈,这本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可我本人并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我有亲族,我也必须尽我对家族的义务和责任,我难以割舍这份恩义,但是我必须向您坦诚,我十分渴望成为您的弟子,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即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然而我却不能背弃家族,前辈我很矛盾。” 有名氏说完最后一个字,却突然扒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 一个堂堂男子汉,此刻竟然痛哭起来,可见隋定这个要求是多么地冒犯大周宗法礼制,而此刻,很多人调转了矛头,将舆论压力压向了隋定。 一些人开始谩骂隋定有悖伦常,是以选徒为由,挑战宗法礼制,同时很多人主张驱逐隋定父女二人,让他们离开随国。 先前,有一些人是因为看到姬无惧与有名氏可以拜师学艺,心中嫉妒,而此刻他们正是因为隋定的要求于礼法不容,才开始愤恨起来。 然而,隋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众人更加的生气痛恨。 隋定对姬无惧与有名氏二人道:“入我门墙,你等可愿终生孤苦,辞别红尘,无妻无子?” 之前众人对隋定愤恨,还在克制之类,而这时候隋定的话一出,就像是本来掩伏在灰烬中火星突然遇到了风个柴草,立刻燃烧了起来。 “这是畜生才会说的话,哪里是一个做师傅对徒弟说的话?” “这是人话吗?岂有此理。” “我早就说过,这个人心术不正,先是杀我儿甘春,此刻又在此说些有悖伦常,颠覆宗法的妖邪之语,其心可诛啊,还请大家齐心协力,诛杀此贼。” 甘年对于隋定杀死他儿子的事情,耿耿于怀,此刻终于抓到了发作报复的机会,而且这时候他也学乖了,他知道城主姬钰忌惮这个斗笠人,因而并没有向姬钰求告,相反,他看到了众人此刻蕴藏在心底的怒火,想要煽动众人,群起而攻之,从而达到他为子报仇的目的。 经过甘年的刻意煽动,司马府里的客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有的撸起袖子来,有的上前围住了石台,更多人掣出了手中佩剑。 这些人将隋定团团围住,虽然没有人进攻隋定,但他们恶语相向,难听至极,而且甘年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试图引导众怒。 隋定站在台上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姬无惧与有名氏,这个意思对着他们而言再明白不过了。 不论这些人如何,他隋定只想听到你们的答案。 二人跪在台下,之前众人的言语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而且也有几分道理,他们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前辈择徒的要求怎么如此怪异,而且几乎是处于每个人所能接受的极限范围。 这第二个要求无妻无子,跟背宗弃祖几乎是同一个意思。 他们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前辈如此这般要求的真实用意,是入门真的如此严苛,还是只用此条件作为一个测试的幌子。 如果是测试的幌子他们大可一试,然而倘若这是真实的条件,那么他们二人入门则无异于日后无妻无子,孤老一生。 第69章 如愿以偿,拜收门下。 “有名氏愿意,还请师父收入门下。” 姬无惧还在思索,旁边的有名氏突然先答应了下来,而且口中的前辈变成了师傅,随即对隋定行了叩拜之礼。 这一幕,使得四周鼓噪之人也安静了下来,他们没想到世间真去如此蠢笨之人。 尤其是有名氏的朋友,枫林氏,他瞪着眼睛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有名氏年岁刚满二十,他要是去了斗笠人门下,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学习铸剑术,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提升宗族地位,延续本族香火。 俗语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有名氏难道脑子真的被这斗笠人之魔箫吹糊涂了? “你疯了吗?向这斗笠人学习铸剑术真的那么重要吗,若你的父母双亲在泉下有知,他们会答应吗?我看你是被此人蛊惑了。有名氏,你醒醒吧!你个蠢蛋!” 枫林氏作为他的朋友,实在是不忍有名氏走向一条不归路,气急败坏地想骂醒有名氏。 然而有名氏并没有醒悟,他对枫林氏行了一礼,道:“枫林兄之情,有名氏我心领了。师父之言我已经过深思熟虑,亦深知其中利害,虽然我生性木讷,笨手笨脚,但我也懂得人之伦常。 我自幼为族老抚养长大,虽对本族没有太多感念,然而族老与我有再造之恩,族老重族念宗,他一生所愿便是再立本族之图腾,还我族人原有的名字,而非寄人篱下,做他族之附庸。 而今,天神眷顾,赐我以机会可以复兴我族,哪怕这机会十分渺茫,我都要抓住。 枫林兄,我个人命运无足挂齿,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更多族人奔赴我双亲的命运,所以我必须修习铸剑术,成为我族中第一个铸剑师,这样我族复兴才有希望。枫林兄,你的情义有名氏记下了。” 有名氏话真挚诚恳,使得枫林氏摇头叹惜:“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作为朋友,我只能祝福你。” 隋定听了有名氏的肺腑之言,心中宽慰,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才。 “有名氏,为师收下你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徒弟了。” 隋定捋着短须郑重地对有名氏说,而他听了后,喜色溢于言表,接连向隋定叩拜了九次,以作拜师之礼。 众人看到有名氏拜师已成,心中感慨,很多人在自问,何以这样的愣头小子可以拜在这样强大的铸剑师门下。 不仅众人这样想,此刻想得最多的便是姬无惧。 看到有名氏先己一步被斗笠人收入门墙,他从有名氏身上看到了自己还所欠缺的东西,那就是为了理想,何言其他。 这就是他此刻最为需要的东西。 姬无惧想通了这一点,便豁然开朗了,什么宗族礼法,什么身后骂名,都是浮云而已。 “还请师父收我为徒,无惧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可曾想得清楚?一入门墙,悔海莫及!” “师父,弟子已然想清楚了,断然不悔!大丈夫立于世,行百里路,何半于妻子。” “好,好一个大丈夫行百里路,我今日便收你为徒。” “谢师父成全,弟子愿誓死追随师父,刀山火海万死不悔,以谢师父再造之恩。” 姬无惧说完也依次对隋定叩了九个头,行了参拜大礼。 接着隋定问了二人年庚,得知有名氏年方二十,姬无惧年方十九,遂以有名氏为大师兄,姬无惧为师弟。 排了庚次后,隋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此次下山的重任,总算完成了。 师徒三人正在欢心喜悦之际,那甘年觉得自己所煽动的众怒还没达到他的预期,反而给那斗笠人带去了两个帮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哼,欺世盗名之辈,竟在我随国妖言惑众,损害大周宗法制度,实乃罪大恶极,我等随国子民,应维护大周典制,华夏宗庙之礼法,不能由一个遮遮掩掩的外乡鼠辈,坏了我们随国的祖训,大伙儿一起上将这狗贼拿下。” …… 众人见甘年说的激愤,很多人便跃跃欲试,然而大家刚向前迈出一步,突然都齐齐地止住了。 那甘年看到自己煽动的人群有了举动,心中大喜,于世便掣出身上佩剑,转身就要朝着隋定刺去。 然而,当他转身后,刚要刺向隋定时,却看到隋定跟前赫然站着城主姬钰,顿时他那迅急刺出的剑,便硬生生地止住了。 甘年转身,看向后面的人群,只见众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拔出的剑竟连高举的力气都没有。 甘年他明白了,人群中的人,都是在惧怕姬钰。 因为人群里有很多是秀云城的官吏,他们怎么可以用剑指着他们的城主上司,他们怎么敢! “你们都没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吗,眼前的就是我们整个随国的敌人,诸位就愿意这样放弃,任由他践踏我们的祖制?” 甘年十分不甘心,他对众人咆哮着,有股子怒其不争的意味,然而他此刻确实在宣泄自己的绝望与无能,他没有办法越过城主而杀了隋定,更没有办法不越过城主姬钰而杀了隋定。 众人沉寂,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你大声嚎叫什么,人家方才只是在考校弟子而已,碍着你什么事了?你非要蛊惑大伙儿取人家性命,你没看到现在人家师徒三人关系有多和睦,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说大伙散了吧,这里有城主大人在,累了一天了,也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大伙说是吧。” 枫林氏在说话的时候纷纷向姬无惧与有名氏示意,临走时还向姬林与姬海流眨了眨眼睛。 后者也不笨,此地大事已尘埃落定,再待着也没啥意思,于是二人执剑抱拳对城主和姬无惧、有名氏行礼告辞,后者也纷纷致意。 由枫林氏带头,姬林姬海流跟随,三人结伴纷纷离开司马府。 接着是以相剑师许河为代表的相剑师铸剑师一众人员,在与城主告别后,又跟司马钟云作辞,随即也离开了司马府。 后面的众人,自然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城主姬钰出面为那斗笠人遮挡,再待在司马府兴许会惹火烧身,于是众人纷纷城主与司马家主告辞离开。 赏剑大会与选徒一事便也彻底的结束了。 而四月十八这一天,注定便是不平凡的一天。 这一天所发生的事,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秀云城的子民们所传颂。 第70章 楚国暗网,云梦令牌。 五日后,楚国! “我命你监视随国秀云城动向,你可有什么收获?咳咳咳……” 声音是从由两匹骏马并排拉的车箱里响起的,那车厢四周围着厚厚的黑色幔子,那声音有一些阴沉,如果是初次听到的人,肯定以为这发出声响之人,久患疾病,或许此刻还说着话,下一瞬也许就浮尸厢内了。 而车外跪着的是一个黑子蒙面人,此人面巾下脖颈处有一个黥记,像一只梅花样的动物指爪。 “回禀璧仁大人,属下已经获得消息,就在五日前,秀云城举办了一场赏剑大会,举办人为东市大相剑师司马钟云,所赏之剑便是坊间相传司马老儿视若珍宝的渡鸢剑,而此剑最后被秀云城城主姬钰之女姬雪缘得到。 另外,赏剑大会上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此人头戴斗笠,携带着一个黄木匣,属下猜测这个黄木匣里极有可能是一把剑,而且这把剑能够跟姬钰的袖里乾坤对抗……” “什么!你且详细说一说他们二人对峙的情形……咳咳咳……本侯要知道那斗笠人及黄木匣子的详细情况。” 车内之人声音阴沉,没说几句就不住的咳嗽。 “是,璧仁大人。姬钰与那斗笠人双剑对峙,起因于一起凶杀案情,那个斗笠人似乎是想拯救凶犯,而姬钰却说这斗笠人并没有杀人,一边执意自首,一边却极力免罪,所以这两个人便开始对抗。 但他们两人均没有动手,只是姬钰那袖里乾坤鼓动的衣袖漂浮,而那斗笠人手中提的黄色木匣则不停地颤动,事后,有人将二人的剑取了个别名,姬钰之剑名曰‘浮袖’,那斗笠人的黄木匣叫做‘动木’,另外……” 黑衣人还没有说完,车内之人便自言自语起来:“浮袖,动木,好不雅的剑名啊,莫非……莫非是灵……好了,你继续说吧。” 车内之人虽然最后一句言语平常,但实际上此刻他面上已经露出了极为吃惊的表情,而这吃惊兄却夹杂着觊觎和艳羡的味道。 “另外,这位不知来历的斗笠汉子,竟是一名铸剑师,在赏剑大会结束后竟然当众择徒,此事实为蹊跷。” “当众择徒?你说到蹊跷,仔细道来,本侯倒要看看有何蹊跷之处。” 这个说话阴沉置身于车厢内的人,此刻一边右手捻着一个香囊,放在鼻尖嗅闻,蜡黄的脸膛上浮现着享受一般的表情,闭着的眼睛下是有着鹰勾一样的鼻子,四十五六的年纪,唇上却没有一根胡须。 “回禀璧仁侯爷,此人当众择徒,只给出了三个要求,然而各个要求诡诞异常。 第一个要求是请众人听他奏箫,然而他所奏之箫极为难听,根本就像是一个不懂音律的莽汉。 但是蹊跷的是他再吹奏了盏茶的功夫,整个司马府里,上下数百人尽皆昏死过去,那场面骇人听闻。” 听到了此处,那车厢里的璧仁,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手里的香囊被他狠狠地捏在手里,眼珠左右游移,那表情就像一条恶狼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 蒙面人见车厢无甚动静,便继续说到:“最后只有两位青年才俊熬过了那斗笠人的魔箫,而这时候那斗笠人出了第二个要求,便是想要入得他门下,就要背族弃宗,脱离宗族关系。” …… 蒙面人继续说:“斗笠人的第三个要求是入得他门,日后便要无妻无子,孤零终老!” 黑子蒙面人在等着主人回话。 隔了半晌,那车厢里才有了声音:“三个条件,各个出人意料,铸剑师,动木……难道,果真有灵……” 璧仁沉吟了一番,猛然抬头,声音高亢了一些,对外面说到:“你速速回去,召集所有暗网,务必给我将这斗笠人盯紧了,探出他的藏身之处,另外继续这老狐狸肯定也不会闲着,继续派人盯住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可来报!去吧。” “是,主人,属下定不辱命。” 黑子人刚要转身却听到“慢着——”二字,待他重新跪下后,从车厢里飞出一个血色的木牌,黑衣人捡起后,定睛一看,上面篆刻三个字,赫然是“云梦令”。 黑衣人吃了一惊,这块血牌的分量可比他自己十个脑袋还要重,于是他又立刻全身而跪,听候吩咐。 果然,车厢里有传出阴沉羸弱的声音:“上个月有人发现了白面鬼刹的行踪,这些附骨之蛆想必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我能楚国到嘴的肉他们也想抢,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你去拿着这块牌子,吩咐下去,多加看着这些鬼刹,如果能收买鬼刹之一二,记你头功!去吧。” 黑子蒙面人听了主人的话,立刻欣喜若狂,使劲的磕了三个响头,道:“谢主人栽培,奴才定当涌泉相报。” 看着黑衣人闪身进入林子,转而身影消失不见,璧仁才轻轻敲了三下马车厢,数息之间又从林子里窜出八个劲装大汉,他们各个配着头盔,手执利剑,杀气十足。 璧仁打了个响指,两匹骏马拉的车厢非也似的跑将出去,而八名大汉则寸步不离地跟着马车跑向前方。 随着马车离去,春季的微风拂动着山下的草木,而这微风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狂笑和低语,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你便会听到“灵品……我的……都是我的。” 四月将尽,天气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树木从春季的萌发已然走到了临近夏季的葱郁。 从唐国南部到唐国北部国都,城郭分立,井田划制,而此刻唐国子民正在忙于农耕。 唐国良邑,是庶常大夫姬虔的封邑,其向东行一百二十里便是凿天山,而穿过凿天山便是随国秀云城,唐国与随国就是划凿天山而治。 沆涞河便是发源于凿天山主峰,向东绵延两百余里,汇入汉水。 良邑北靠汉水,南邻楚国,是一个一地三国的地方,幸而唐国近年来与楚国无犯,才得以保持平静。 国境平安并不足以令整个良邑欢心鼓舞,此时最为让良邑国野之人感到欢喜的是境内的所有井田。 此刻井田阡陌之内,粟米长势喜人,黑油油的一片,这是以往良邑从未有过的景象,乃至唐国全境,人们从未见过旺景的井田。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一个少年。 旁山风。 第71章 绿油粮田,丰收在望。 四月二十五,唐国,良邑。 辰时三刻。 “主上,大喜啊!” 坤谱这一早便匆匆来到姬虔的的府上,向他报喜。 姬虔刚用完早膳,茶足饭饱,心情也非常不错,突然又听到坤谱说有喜事,不由得长笑了数声。 坤谱还未走到湖边凉亭处,已然见到了姬虔,只见姬虔伸手拉住了坤谱的手腕,直直地将他引带到了亭中,然后姬虔又亲自给坤谱斟上了早茶。 坤谱受宠若惊,刚要行礼致谢,却不想姬虔先他一步,将他按在了原座之上,用手指一边指点着他,一边幽默的笑着。 坤谱会意,明白了主上姬虔的意思,便也会心一笑。 二人以茶代酒,喝了一盏茶。 这时姬虔才正容问道:“说吧,究竟有何喜事,怪不得我早晨在湖边习剑,不时有喜鹊喧喳,原来那喜鹊是唤你前来的信鸟啊!” 姬虔说完,二人都敞开了胸怀大笑。 待笑声过毕,坤谱才认真说道:“主上容禀,属下这几日来一直在良城四处查看民情,不期发现了一件大喜事。 属下发现,今春耕种的田地长势喜人啊。属下所言的长势喜人,可不是往年那般,今年这各种耕植作物比往年长势好太多了,那绿油油的一片片井田,看着就让人心喜。” 姬虔听坤谱说的那么激动人心,顿时心痒,便对坤谱道:“右相所言的喜事,亦勾得姬虔我心痒难耐,索性今日无甚要事,不如右相陪我去田间兜兜风如何?” 姬虔不等坤谱答应,便一扭头对家仆道:“快快备马,将后院那两匹良驹牵出,我今与右相出去兜风。” 半个时辰后,姬虔已经与坤谱策马来到了南郊甲丙邑的井田之中。 姬虔呼吸着新鲜的田野空气,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粟苗,心情异常舒畅。 接着姬虔又与坤谱策马扬鞭来到了东郊乙丁邑,情形与甲丙邑全无二致,农物长势旺盛。 接着二人又策马连着去了三四个村邑,每一邑情形都一样,农物旺盛,丰收指日可待。 在一片井田里,姬虔用马鞕指着这一大片绿色海浪,他狂笑不已,一个人在绿色的海洋里来回的走着,时不时地抓一片绿,放入口中咀嚼。 直到筋疲力尽之时,他才低声问坤谱说:“右相可知发生这一切的因由?本君不信天神突然降此福泽与我良城。这一切太过震感与仓促了,本君还没有准备好迎接。” 坤谱看了一眼四下的农物,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田野里的空气,席地坐在了姬虔旁边,道:“主上,属下探查了整个良邑,发现所有的井制之内,都是一片大好。 属下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便是旁山氏犁。” “旁山氏犁!?” 姬虔不明所以,因何如今这一片大好田景,会是一个农具的结果。 “主上有所不知,属下当初猜测到这个结果也是不敢置信。但只有这一个原因才能解释这一切。 试问主上,今年春耕可与往年有何不同?” “无甚不同……” 姬虔刚说完无甚不同,便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坤谱道:“唯一的不同便是旁山氏犁!而且春耕之时,只有旁山氏犁在整个良邑普及使用,正因为旁山氏犁在整个良邑普及,所有才有整个良邑今日之绿浪!” 想通了其中关窍后,姬虔便猜测出了结果。 “主上明察,确实是因旁山氏犁,才有今日之喜景。” “然而本君还是不明白,这旁山氏犁究竟如何做到的这般神迹!” “主上误会了,旁山氏犁并无什么神迹显现,只因这旁山氏犁对之土地有莫大功效。 以往我良城不论国人还是野人,在耕种田地时,均采用木石结构之开垦农器,其不但功效极低,而且达不到翻耕土地的作用。 而旁山氏犁,该器具有牛畜牵引,人力耗费低,此其一,其二为该器具翻耕土地之深,为以往我等所使用木石器具之数倍!其三,土地翻耕越深,其地质愈加疏松,而地质疏松无疑更适合农物之根须探寻泥土中的水分及养料。 其四,旁山氏犁耕翻土地越深,便会使得深埋地底之农物所需的养料颠覆出来,其更有利于农物吸收。归而总之,农物能够摄入更多养料,便会有今日之井田绿海。此皆为旁山氏犁之功也。” 坤谱一口气讲完,姬虔差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他实在是不知道小小的旁山氏犁竟有如此大的贡献。 “我等竟未发现此犁之功,可当我良城甲士近万!好一个旁山氏犁!” 坤谱看到主上姬虔此时一幅神往的神情,也顿时对丰收之景甚是期待。 他实在是不愿扫主上此时的心境,但又有一件事情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主上,凡事有好便有坏,如今看似天神对我等一片福泽,但指不定改天就祸事了。” 姬虔突然听到坤谱这话,开始还认为是他杞人忧天,但立刻意识到坤谱话里有话。 “右相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主上,你我二人此刻只是在我们封地的内部视察,却没有去一下其他封邑查看情况。前日,我去了邻邑的平城,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右相可是看到了平城一幅兴盛繁茂之景?” 坤谱摇头否定。 “那你定是感慨平城墙高兵强了?” 坤谱再次摇头。 “那本君还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了,右相还请快快说来,好让本君别再胡乱猜测了。” “主上,可还曾记得年初春播时分,发生的倒春寒吗?” “这个当然记得,若不是旁山风小先生及时出现,我们还真赶不上春播了,此刻也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盛景了。” “主上所言极是,旁山先生的功劳当居首位。只是君上,坤谱所言之倒春寒是指其对平城的影响。 初春的倒春寒,并不只是影响了我们良城,我良城周边的平城、白城,玉果城等都受了倒春寒的影响。 这三城因为没有旁山氏犁的助力,春耕只完成了七成不到,而且因为倒春寒,农物出苗不齐,此时他们的井田里农物不但长势颓废,而且还十分稀疏。 属下经过边境之时,这几城的子民看着我方井田里的农物,那眼神中都含着赤裸裸的贪婪。” 第72章 韬光养晦,来日锋芒。 姬虔放眼望去,那万亩良田,长势喜人,一波又一波的绿浪,随风鼓荡,就像一片带着希望与寄托的绿色之海。 这边绿色的海洋,将在不久后为良城带来丰硕的回报。 而他作为一地之主,他万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果实被他人攫取。 他必须保护好这一大片果实。 “右相,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保住这一片良田,更要保住不久后的收成顺利进入我良城。” “回禀主上,属下之前也曾思索过应对之法,为今之计,唯有一个办法。” “是何办法?右相快快道来。” 姬虔眼睛里闪着光芒,他非常急切地希望有一个万全之策,保证这一年的收成尽落在自己手里,而且他十分确定今年的收成一定是一个大丰收。 坤谱严肃地看着姬虔,一字一顿地说:“拒而远之。” 还不等姬虔说话,坤谱又接着说,而且这次他说的很快:“主上,按照属下根据这几日探查的实情来看,其他人几城今夏农物收割之时,定然比之往年减产,而且减产高达三至四成,而我良城今夏夏收定会增产,比之去年,增产亦高达三四成。 想必之下,他们三城会作何感想?除了眼红我良城丰收之外,还可能心生不平。 俗话说,人之为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属下推测,临到丰收之时,他们三城恐怕来夺粮。 我良城本就兵甲不及其他三城,尤其是玉果城,其地盛产玉石,实为最富,据属下所知,这几年玉果城一直与游商购买皮革、驽马和青铜,他们的兵甲应该最为强大。 而且,到了夏收之时,三城减产幅度颇大,果腹度日恐怕都有所勉强,属下推测,这三城为了安定民心,肯定会大批购买粮食,彼时粮食价格肯定会飞涨,因而他们的代价将会更大。 属下说这个的意思,是怕他们铤而走险,毕竟花大价购买粮食哪有抢粮来的便宜,即便他们不抢,属下猜测他们肯定会偷粮,总之,我等应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总是无错的。” 听了坤谱的话,姬虔沉默了,他明白坤谱的意思,这一批粮草将会为他姬虔带来更多的筹码,有了这些筹码,他离摆脱这个庶常大夫的日子就更加接近了。 然而,姬虔考虑的是闭关锁国带来的负面影响。 其一有可能打草惊蛇,使得三城提前警觉,其二便是不利于前来良城行商做买卖的商人以及人员的交流。 姬虔将他这个顾虑告诉了坤谱。 然而坤谱反而并不担心这这一点。 他说:“主上大可放心,属下已经有所计较。我良城可在边境线上竖起围墙,作为外郭,而在外郭开辟八列门户,是为通商口岸,这八列门户可接应八方来客,亦可接待八方行商,使来客行商免于额外跋涉数十里再到良城交易,此其一也。 八大口岸之内,广设屋舍,作行商交易之用,此处不仅便利我良城边境之民买物换物,还可吸引其他三城边民前来交易,为我良城开源增收,如此一来,我良城边民便不用奔跑跋涉一两日,才来到良城采办所遇之物,此其二也。 八大口岸之中布置兵甲,日夜巡视,保我良城这片粮食能够顺利收割,此其三也。 如果其他三城有所警惕,我等亦可用设立八大口岸是为了便利边民生活的借口来掩饰,此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 “好计,好谋略,右相当真乃我之尚父,本君无忧矣。只是你方才引用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语何来?” 姬虔一时间开怀大笑,整了旷野里散发着豪迈的声音。 只是他却对最后一句不解。 “回禀主上,此句属下也无从明白,此句正是我从旁山先生那里的来,不仅此句,即便方才属下所言的计策也是出自旁山先生之口!” “旁山风?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你我今日才谈及此事,他是如何知道我良城欲要俢筑边墙?” 坤谱说是旁山风献策,这已经很让姬虔吃惊了,他再一想到今日之事只有坤谱与自己知道,何以他旁山风可以未卜先知? “回禀君上,非是他旁山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数日前,属下跟巡牧司司长旁山先生偶遇田间,谈及边境民之生息,旁山先生不忍边民奔波劳累,说是可以在边界修筑一些便民设施,以作交易之用,又言及便民之安危,担忧楚国来犯,是以提及修筑边墙之事。 当日,属下也曾发出主上之疑问,担忧其他三城问责,正是这个时候,旁山先生告知属下边墙口岸的诸多好处,他最后告知属下,这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因此,属下今日与主上所建言之事,正好引用旁山先生的原话,此情此景,也着实令属下震撼不已,旁山先生真乃神人。” 姬虔听了后更加吃惊,没想到这个年纪仅十五岁的小娃,并非受名师指导,也没有优渥的家学,何以能够有如此这般的才学,前者有旁山氏犁,后者有万亩稼穑的大丰收,而今又是出边墙之策,此人之某远胜常人。 “坤谱听命,本君命你立刻着手筹备边墙之事,务必再丰收来临之前做好防备之事,不得有失。另外,要多加赏赐旁山先生,就赏粗布五匹,粟米两石,皮毛两张,甜酒一坛。有此人在,是我良城之福,我等必须多加善待才是。” 坤谱见姬虔赏赐了旁山风许多东西,也觉得十分高兴,毕竟旁山风是自己从丁甲邑带出来了,不说其他,直说旁山风为自己挣得的许多面子的份上,他也由衷的高兴。 坤谱欣喜之余,对姬虔行了一礼,道:“属下替旁山风谢过主上,他若是收到这许多赏赐之物,定然十分开心,也必定会为主公更加尽心尽力。” “如此甚好,等到夏收到来,我良城将会获得大丰收,届时本君定会大加赏赐,以谢其恩。为今之计,我等还不可高兴过早,万事都需谨慎,今日之韬光养晦,只是为了来日的锋芒毕露!” “主上雄心,坤谱定当竭力辅佐。” “右相不必免礼,你方才说前几日你见过旁山风,不知其现在状况如何?” “回禀主上,旁山先生最近一直在巡牧司牛羊蓄中当差,虽然其初任时日不多,但经途平所知,旁山先生待人宽厚,勤勉敬业,而且聪慧好学,实乃牛羊蓄最佳之人选,主上当日极力举荐,果然有识人之贤,属下佩服。” 姬虔听了坤谱的汇报,顿时心中大快,总算没有看错人。 随后二人策马扬鞭,有说有笑地朝良城而去,在不久之后,这个良城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73章 慷他人慨,义济家奴。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四年,四月二十九日。 唐国,良城东郊十五里处,有一座牧场,而这座牧场并不是用来养马的,而是专职放养 牛羊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牛羊蓄。 牛羊蓄的大门是由几块木头组成的,简陋而简单,门口竖立一根粗大的圆木,而圆木的一侧被削平,正是这平面上刻着牛羊蓄三个大字,然后用牛粪混着草木灰涂在了字面上,便成了醒目的黑字。 正如牛羊蓄门口的牌匾一样,整个牛羊蓄内部也显得简单而简陋。 门内有一个一里见方的庭院,说是庭院其实是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方形院子。 院落分为三进,入门第一进住着牛羊蓄各级椽吏,旁山风就住在这一进中最为精致的厢房里,虽说是最为精致,也只是区别于其他茅屋而言,是由石砖修葺而成。 他的厢房分为五间,分别承担者厨房、客房、主室、仆役门房等功能,然而此刻,所有这些房舍只有他以及两名仆役居住。 第二进是牛羊蓄司职的末吏、甲士、杂役所居,各种石房、土舍、茅屋有四十一间。 而第三进主要居住着所有的奴役,分布在六十二间茅屋之内,四周猎犬看守,不定时地有几位甲士巡查游荡。 这就是旁山风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他一个十五岁少年所统管的地方。 这一天太阳十分明媚,临近夏日的日光,将扒在牛羊蓄大门里的两条猎狗照的懒洋洋的。 巳时过后,突然有一众行人,来到牛羊蓄的门口,他们大小职位有十几人。 途平接待过后,问明来由,才知道这一行人是奉了主上姬虔的命令,送来赏赐之物。 途平一听大喜,立刻令人去寻找巡牧司下司长旁山风。 那个被命去找寻旁山风的年轻仆役,快速的在后房里牵出了一条黑毛驴,一阵猛踢,那驴吃痛,撒欢地跑了出去。 出了牛羊蓄的庭院,便是整个牧场的全貌。 这个牧场方圆有二十里里大小,草长莺飞,牛羊相唤,然而偌大的牧场,哪里去找旁山风? 这也难怪那名奉命寻人的仆役要骑着毛驴前去,而毛驴是牛羊蓄脚程最快的骑乘工具,因为牛羊蓄里没有马,甚至连一匹驽马都没有。 这倒不是姬虔或者坤谱看不起旁山风,而不为其配置马匹,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牛羊蓄里没有可用之马。 负责协助旁山风管理的途平,他已经数次去信巡牧司上司长马员,要求配调三匹驽马来牛羊蓄,可是过了近一个月,还未曾见到马毛。 那名寻找旁山风的仆役,骑着毛驴极速奔跑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在靠东山的一条小河边找到了旁山风。 此时的旁山风,正与十几名奴仆在烈日下为黑皮牛洗刷皮毛。 旁山风听到那仆役有事情禀告,遂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汗。 经过几个月的劳作与锻炼,旁山风显得健壮了许多,脸上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黝黑,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大人,主上送来许多赏赐,途平老伯要小的前来请大人回去查收,来人正在庭院等候。” 听过仆役的禀报,旁山风他心想,主上因何会进行赏赐,自己最近并没有做什么贡献啊。 旁山风实在想不明白,吩咐了几声,便骑上了另外一头毛驴,与刚来的仆役踢驴往回赶去。 旁山风进门后,便看到其余人现在庭院里,途平正在招呼。 奉命运送赏赐之物的头子,是姬虔府中管家姬图的弟弟,名叫姬本,此人旁山风也见过一次,年方十九,比他大四岁,为人干练利落圆滑。 姬本见到了旁山风后,先是带着一干仆役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然后才对旁山风和颜悦色地说:“小人奉家主之命,以谢旁山先生为良城之所作所为,良城日后之辉煌兴盛皆有先生之功,今日特奉上些许粗物,还望先生笑纳。” 姬本说完,便让来人把东西都从牛车上卸了下来,其中粗布五匹,粟米两石,皮毛两张,甜酒一坛。 旁山风到了此刻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他还那么怔怔地看着这许多赏赐之物时,姬本又带着来人齐齐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然后与途平见礼告辞。 待来人走后,整个牛羊蓄顿时欢声笑语,议论不绝。 包括旁山风与途平在内,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两张皮毛和那坛甜酒。 两张毛皮,俱是上好的黑牛皮,收整的也极为平整完全,这要是拿到了奴隶坊市里,至少可以唤两个奴隶。 而那坛甜酒则是用桂花蜜酿制而成,价值百钱。 旁山风对城主为何要给他赏赐之物还没弄明白,此刻面对着这许多物品,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这时候途平看出了旁山风的心思,遂对他说:“大人,城主赏赐乃我等之荣幸,今日这许多东西,依小老儿之见,还是先收置起来,待日后再做定夺,您看可否?” 旁山风听了途平的话,突然想到了如何处置这些物品了。 之见他转身对途平说:“平伯,此处有五匹粗布,请您拿出三匹,为三进院(第三进庭院,住的都是奴隶)的父老乡亲每人赶制一件单衣吧,炎夏临近,眼看着天气慢慢变热,大伙不能总是穿着袄衣,再说许久不曾浣洗,衣上虱蚤渐多,千万不能因此而使大家生了疫病。 另外,还请平伯为三进院的女眷没人多制一件单衣,再多拿一匹布,为二进院的兄弟们制一件单衣,我这里留一匹布立刻。 最后一件事便是待得今日下工后,我们牛羊蓄所有人集体改善吃食,来个围炉而坐,饮酒作乐。 如果这坛桂花蜜酒不够,那就多加些凉水,务必让每一个牛羊蓄的人均尝到这甜酒。” 旁山风的决定,顿时令四周的仆役甲士高兴欢呼,只有途平却皱着眉头。 途平跟随旁山风走到石屋旁,这时候他才叹着气说:“大人,此事恐有不妥。此次赏赐乃是主上宽厚,才赏了这许多物事,如今大人将其都施舍了出去,主上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怪罪大人。” 第74章 夜月畅饮,醉而入梦。 旁山风一听途平此话,只是稍微有点迟疑,然后一咬牙对途平说:“平伯不用担忧,既然是主上赏赐于我,那么这些东西便该由我来支配,不论我将这些东西如何处置,主上总不会再派人来收回去吧。 平伯,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牛羊蓄虽然很小,但却人分三等,这些日子以来,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上位者应对人宽厚,与人为善便是于己为善。 况且,三进院的人虽然是身为人奴,但整个牛羊蓄的绝大部分事物都是他们做的。 放牛,打扫牛舍,修葺房屋,现在他们正在跟我给牛儿们洗刷皮毛,他们都十分卖力,这一切平伯您应该比我清楚。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为他们还做不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有这么多私人物品,我就想让他们稍微活得有个人样。” 旁山风一口气说完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 途平看着旁山风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如此纯良,顿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在这牛羊蓄里干了近三十年的杂事,见过数十任职司,他们没有一个将奴隶当作人来看,每年冬季总会冻死饿死好几个,就在旁山风上任之前,就已经冻死了四个奴隶。 现在天气转热,到了夏季,每年暑热又会夺走几条性命,这样悲惨的循环他已经看了三十年,但他现在却看到了终止这种吃人循环的希望。 那个希望就是旁山风。 途平看着旁山风跟着大伙一起搬运粟米,尽管这个身影现在还很瘦弱,但他已经看到了高大的光芒在闪耀。 旁山风这几个月来一直跟着途平学习,途平对旁山风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这一生的经验与知识都想立马传授给旁山风,因为他已经有点老了。 除此之外,途平更看重的是旁山风的淳厚善良,他这一生,到头来没能落下半个儿女,他是由衷地把旁山风当作儿孙看待的。 等旁山风将粟米都入了牛羊蓄的陶瓮后,途平这才想起之前旁山风说的洗刷牛身一事。 “大人之前提到家奴正在给牛儿洗刷皮毛,这是为何?” “哦,平伯你说这事啊,这几个月来,我们将所有的牛都上了鼻环,您是不知道啊,有的大个子牛,七八个家奴都摁不住,摁住了,这些牛就躺地上胡乱蹭胡乱踢,野的厉害,等牛环上了后,一个个牛就像刚从泥沼里出来一样,既脏又臭。 这天气慢慢热了,我怕招惹蚊蝇,就命家奴们给它们洗洗,反正最近牧场里草长得都很旺,家奴也不用到太远的地方牧牛,都闲着。” 途平听旁山风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他也就记下了,打算以后每隔几天便让家奴给牛羊净身。 这一天晚上,牛羊蓄上下百余号人,一起围着篝火饮酒狂欢。 虽然大家饮的是掺了水了甜酒,但没有一个人觉得这酒是掺了水的,对于在座的绝大部分杂役、家奴,根本就没有尝过这等品级的甜酒。 当途平将要为众人制衣之事说出后,所有的家奴、仆役都对旁山风叩首大拜,有的家奴甚至痛哭流涕,都认为旁山风是天神下凡来解救他们的。 对于这些,旁山风与途平只能无奈的笑笑。 这一晚,整个牛羊蓄的大小官员,杂役奴隶都异常开心尤其是那些家奴,旁山风供给他们吃食管饱,他们自然可着劲吃,比过年还要高兴。 子时一过,牛羊蓄上空的月亮变得细小,而月牙四周的星辰却显得更加明亮。 整个牧场除了偶尔几声牛哞羊咩外,藏在草丛里的夜虫被路过的巡逻猎狗吓得不敢发声。 而此刻,旁山风躺在自己的热炕上,脸上的酒意晕着他今晚的开心。 这是他来到牛羊蓄后第四次喝醉。 他喝醉了就会做梦。 他一做梦就会看到一个人。 然而做这样的梦,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在恐惧的夜里做梦,第二种便是喝醉酒。 这是旁山风来到牛羊蓄后发现的规律,一个偶然的发现。 自从他来到牛羊蓄后,经过途平的介绍与帮助,他花了五天才稍微熟悉了牛羊蓄的运作情况。 就是在第六天,他随着牧场里的家奴们,为黑皮牛上鼻环,其中有一头非常雄健的长角牛,是刚从良城牛里送来的,之前一直在驮运货物,野性难驯,伤了几次人。 为了给这头牛套上鼻环,旁山风与二十几个家奴,合力花了三个时辰才将其制服。 途平为了鼓励新任的首职和给旁山风机会与众兄弟们亲近,提议喝酒庆祝。 虽然是粗酒,但旁山风觉得与仆役家奴们相处非常惬意,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出身奴隶的缘故吧。 这一晚旁山风喝醉了。 喝醉后的旁山风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和在丁甲邑生病时做的梦一模一样,同样迷蒙的石室,同样怪异的人。 这一次旁山风开始觉得这一切不是个梦。 这是一个谜,有谜那么就一定会有谜底。 接下来的十几日里,旁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开始急切地想知道真相。 他开始非常积极地参与仆役与家奴的工作,喂牛,给牛上鼻环,修葺房屋,他想累的充实,他认为这样可以做那个怪梦。 但是不论他如何地累,他都没有做那个怪梦! 意外的是,途平又为了犒劳大家,备足了酒水。 旁山风第二代喝醉了! 他梦到了那个叫莫离的怪异男子,而且这次他们聊得比他上次喝醉时更多。 而且,据这个莫离的猜测,相见在梦里,梦里酒醉时。 随后,旁山风在第三次酒醉时证实了这个猜测:喝醉后真的可以梦到莫离。 而今次,是旁山风他想见莫离了。 当旁山风看到姬虔送来的甜酒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入梦了,所以他才要求途平将甜酒给大家分食了,他要等所有人都醉了后,他才进入梦中,因为这时候没有人再去打扰他的清梦。 “你来了!” 同样的石室,同样的迷蒙氛围,同样的声音! 而这声音时旁山风期待已久的。 第75章 第七十四,梦里相知,梦里缘深。 “我来了。” 旁山风回答道。 他在石室中寻找那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然而这个身影却飘忽不定,有时出现在石室右边,有时却出现在石室角落。 “我感觉你已经有好久没来了,快告诉我过去了多少时间了,阿风。” 莫离突然出现在旁山风背后,拍了下他的右肩,等旁山风转向右边的时候,莫离却出现在他的左边。 莫离的声音还是那么活泼,像一个少年,有时候旁山风感觉莫离跟他很像。 “啊,你怎么出现在我得左边,刚才不是右……” “右你个头啊,哥只是个传说,你明白不,你明白不?传说中的人物你能猜的准我从哪出现吗?以后,阿风,你就叫我莫离哥,不对,是莫哥,还是不对,叫离哥,对对对,就叫离哥!” 莫离还是穿着他那件白色衬衫,黑色裤子,再加白色板鞋,在教育旁山风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边来回走,一边双手飞扬,上下左右乱指。 当前几次见面时,莫离将这些衬衫、裤子、板鞋的名称告诉旁山风时,旁山风就像第一次见飞电一样的吃惊,怎么也不肯接受这样的概念,但无奈在莫离河水般地口水轰炸下,旁山风最后不得不接受这奇怪的概念。 “莫离……” “嗯~~~?” 旁山风刚喊了一生莫离名字就听到他生气的鼻音。 “莫离哥……” “嗯~~~??” “莫哥!” 这一次旁山风以为叫对了,但却在头上挨了一下莫离的弹指,旁山风看到莫离的手抬起,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虽然旁山风没有一丝的感觉,这个没有感觉也是经过旁山风试几次经验总结出来的结论——莫离打不到自己,他认为这是梦的真实反映,虽然这是一个怪异的梦。 “离哥!” 这一次旁山缩着脖子,闭着左眼硬生生地喊了出来。 听到这一声叫,莫离感觉像是闻到了什么香味,闭着眼睛深呼吸着。 “对嘛,就这样叫,以后都这样叫,哥喜欢听。” 莫离得意洋洋地说。 “离——离哥,你前几次给我说的事情,我都做了。 我先是虚心向平伯请教,还努力干活,多锻炼身体,而且我还按照你说的多多帮助那些苦难的仆役和奴隶……” 旁山风说到这,突然被莫离打断,只见他转过身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手插在裤兜里,一个手食指指着旁山风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是人,不是奴隶,阿风啊,这样不对,要改,知道吗?” “是,离,离哥。” “那你接着说。” “我今天收到了城主姬虔的赏赐,城主对我很好,送个好多布,粮食还有酒。 正是有了酒我才能够来见离,离哥你的。我还把那些布请平伯帮那些奴……那些苦难的人做了些衣服,这样他们就不冷了,不,是不热了。” 旁山风就像个孩子一样,说话小心异常。 听了旁山风的话,莫离一个胳膊贴在胸前,另一只手来回摸着下巴,像是在想其他事情。 “姬虔他为什么要赏赐你?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莫离一边在石室里走,一边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莫……离哥,阿风也不知道,主上他突然就命人送来了这许多赏赐,我觉得主上是看到我们牛羊蓄辛苦,才送来的吧。” “辛苦,辛苦个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离在那里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却不知道他说的话旁山风很多还不懂。 “离——离哥,何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怎么没听过这话?” 旁山风摸着脑门一边想一边问莫离。 “为何?我还何为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就是,你没有做出对他好的事,他凭什么要送你……赏赐你这么多好东西,反过来说就是他肯定对你有什么图谋,明白了吗?” 莫离说的非常快,他在生气为什么旁山风的脑袋这么简单。 莫离说完后,等着旁山风说明白二字,可是等了有半天那么长,却没等到,只看到了旁山风一对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 “哦,天哪,苍天啊,我忘记了这是春秋初期啊,喂,阿风,这是不是春秋初期啊?” “离离哥,阿风不知道什么春秋,什么初期,更不知道春秋初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现在是大周,平伯告诉我天子是姓姬名林。” 旁山风颤颤巍巍的回答,生怕答错了。 莫离压根就没有听过姬林,于是又问: “那,那他的上一任天子是不是谁?” 莫离双手搭在旁山风肩膀上,用急切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是周平王吧,似乎已经死了几十年吧。” 旁山风摸着头发不敢肯定的说。 “周平王?死了几十年?那这么说,现在是平王之后的年代了,不管他死了是十年还是三十年,只要是他死了就行,他死后的周朝便是春秋,那现在便是春秋初期,懂了吗,现在就是春秋初期!” 莫离刚开始自言自语,到最后却一字一顿地告诫旁山风现在是春秋初期。 然而他看到旁山风的样子,那就是却告诉自己,这个木头阿风没有怎么明白。 “哦,懂了。” 莫离看着旁山风那对无辜的眼神,手掌一下拍在自己脑门上,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旁山风看着莫离这样子,便知趣的没有靠近,因为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莫离这个样子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莫离身上,而是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啥用,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了么?” 旁山风呆呆地点着头,莫离无奈,只好想着打持久战了,毕竟,两个人差了近两千多年。 莫离经过前几次跟旁山风的交流,得知这个华夏大陆跟自己所了解的历史还有点不同,主要是这个华夏纪年法,华夏历的元年是大禹铸九鼎开始,到了今年是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四年,而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公元纪年法,春秋初期都是公元前多少年,这个年代纪年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惑。 然而让莫离庆幸的是他知道怎么换算,更加庆幸的是他记得周幽王死的那一年是公元前771年,而旁山风知道周幽王死的那一年是华夏历一千三百二十九年! 这样以来,莫离算出了大禹铸九鼎的那一年,便是公元前2100年,而今年便是公元前706年。 莫离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春秋初期,前706年。 第76章 第七十五,一体两命,生死与共。 莫离虽然推算出了现在的年代,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对自己后世的生活记忆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此刻的自己,以他的推测只是一捧魂魄。 他不明白,为什么旁山风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来到这个迷幻的石室,当旁山风没来的时候,他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知觉,更对一切一无所知。 但是当旁山风一进来这石室,他就立刻醒了。 两个人即使肢体触碰,除了一般的知觉外,他们压根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痛楚。 经过这几次跟旁山风的交流,两人只能通过艰涩文言文来沟通彼此的世界,他与旁山风两人又是相隔了近三千年的人,旁山风不懂现代文,而他的文言文简直烂的要死。 然而更多是两人的语言习惯还不相同,有时候真是驴唇不对马嘴,所以有时候他说的很多事情,旁山风只能唯唯诺诺的说是,被动的记住,其实根本没有懂。 唯一令莫离欣慰的是,旁山风年纪还小,他也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可塑性强,而且喜欢自己揣摩思考。 经过这几次交流,莫离教给了他一些东西,刚传授给他时,他还囫囵不清,但到了下次接触时,旁山风都能熟练运用。 旁山风与莫离虽然是穿越时空相遇,按旁山风的说法,是天神将他们拴在一起,但两人的性格都比较纯良,加之旁山风从小一个人,没什么朋友,而莫离现在对后世生活没有更多印象,在这石室里唯一能见到的人就是旁山风,不论是二人对着神奇的际遇感到新奇,还是两个人都很需要精神上的寄托,用莫离的话说,魂魄也会寂寞,所以二人都把对方当作要好的朋友。 莫离蹲了一会,把心中的孤单烦闷情绪抒发了一下,才对旁山风说:“阿风,你我现在是一体两命,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着,所以,你要好好爱护你这条命。 我也会尽可能地多教你东西,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见一次面不容易啊,我现在想想你离开后那种虚无感,我就很害怕,阿凤,你能理解吗?” “离哥,我,我能理解,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旁山风看这个平时一幅嬉笑样子的离哥,也有此时的落寞与害怕,他明白,离哥是把自己当成最亲密的人,才说心里话的。 “算了,你明不明白都无所谓,这次见面后也不知道何时你才能再来,我上次跟你说的,凡事别轻易相信别人,尤其那个姬虔,他这次送礼给你,肯定没安好心。 至于那个老头途平,我觉得你还是可以信的,要多向他学习人生经验,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怕,不然你改天又被抓去做奴隶,那时候估计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要是我,就找一个没人的深山去住,那里才最安全。你一定要记住我得话,多勤加学习我的语言和说话方式,其实很好学的,只是每次的字比较多而已。” 莫离语重心长地叮咛旁山风各种事情,而后者也一直睁大着眼睛在认真的听。 “离哥,但请放心,阿风定不辜负君之厚望。” 旁山风突然用文邹邹的话回复莫离,顿时令莫离喜笑颜开,道:“厚望,厚望你个大鬼头!” 莫离刚要用手敲打旁山风的头,突然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而旁山风的视线中却出现了途平的身形。 旁山风醒了,梦境没了。 旁山风用右手揉着眼睛,问途平:“平伯,此刻几时了?” 途平给旁山风递了一碗水,有点担心地说:“辰时刚过,大人你要不要再歇息一会,老头我看你神色很差啊。” 途平的话,旁山风心里明白,因为每次他与莫离梦中相见后,精神头都很差,简直比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还差。 然而他却感觉不到有多累,只是觉得身体虚弱。 他看着途平担心的样子,勉强笑了一下,说:“平伯不用担心,只是昨夜喝的酒液太多,伤了身子,阿风进些果食即可回复。” 旁山风哪知他的这个借口说出,立马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途平就话回话道:“大人如今尚且年幼,昨夜饮酒过甚,伤了身子,此乃小老儿之过,日后大人断不可再行饮酒,今日,我便令人将本场所有酒水悉数倒掉!” 途平的话刚完,正在喝水的旁山风惊的又把刚喝下去的水喷了出来。 他不顾狼狈,赶紧向途平解说:“别别别,平伯,千万别把酒倒掉,千万别!” 途平一看旁山风一反常的阻止,心生好奇,便又问道:“大人因何如此这般紧张模样,酒乃穿肠毒药,于大人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旁山风本也觉得途平言之有理,但他又不能附和,反而要找个谎来搪塞:“平伯所言固然有理,奈何我这身子骨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生前一直给我以酒补身,我今日才能站在平伯您面前啊。 您也知道,阿风刚来牛羊蓄的时候,身子骨多弱,就因为这几个月,阿凤喝了几次大酒,现在身子骨也强壮了不少,如果您要将酒都倒了,那岂不是要害了阿风吗?” 旁山风这次长了个心眼儿,故意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途平听了旁山风的话,便打消了倒酒的意思,反而打算亲自为旁山风酿造一些杂粮酒。 旁山风见途平信以为真,他这才放下心来,没有了酒那他还怎么跟离哥碰面。 之后旁山风吃饭的时候,吃了许多食物,想把这“入梦”的后遗症给补下去。 第三天早上,巡牧司上司长马员像往常一样准时在卯时一刻上茅厕,就在他蹲坑的时候,他那个左眼就一直跳个不停。 马员觉得奇怪,但也没怎么注意。 只是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旁山风,这个害死他妻弟的小子,现在不但没啥 事,而且听手下说,这小子在牛羊蓄还混得十分溜,很会收买人心。 旁山风过的好,他马员就不好了,而这时候正上茅厕的他就是十分难受,不仅心里不痛快,还便秘的厉害。 第77章 第七十六,恶人买卖,狼狈为奸。 马员像往常一样,准时去打卯上工。 等他到了巡牧司后,先是大骂一通仆役,然后有抓了几个奴隶,痛打一阵,这才消了他心中的不快。 马员出了一通气,刚坐下来准备喝口茶,不料这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 仆役禀报说有一个叫木修的笔吏前来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马员一听只是个小小的笔吏,几乎连木修这个名字都没有听清,再加上刚好在气头上,便直接告诉仆役要把木修轰走。 然而,仆役走了一会,又还回来禀报马员:“主人,那个木修说主人不认识他可以,但有三个字主人肯定认得。” 马员一听,这人有备而来啊。 于是马员急忙问仆役,“哪三个字?” 仆役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粗布,递给了马员。 马员急忙接过,打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旁山风”三个字! 马员看到那三个字后,神色瞬间就变了,转身就命仆役去将来人请进来。 马员刚喝完茶,仆役就带木修进入了巡牧司职司大堂,马员抬头看着木修,之见木修头戴毡帽,一道八字胡被捋得油亮。 木修自来熟,还未等马员开口,木修就先张嘴施礼道:“司长大人别来无恙啊。” 马员就纳闷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木修,何来一别之说? 马员对这个有点猥琐的木俢无奈,也怪自己之前怒气冲天,没听清仆役报的名字。 “你是……?” 马员故作姿态,右手放在额头上,似是在苦苦思索回忆,然而口中支支吾吾地长音,半天每个究竟。 这木修也是会察言观色,立刻上前行礼,答道:“小吏木修参加司长大人。” “木修?怎么没听过啊” 马员在心里嘀咕,顺便让仆役奉茶上来。 待木修坐下后,马员才问道:“敢问阁下前来有何要事?” 木修看了一下马员,又看了一下四周服侍的仆役,马员会意,一摆手,所有的仆役都静静地退了下去。 待下人都退出后,马员提高了音量道:“现在阁下可否告知来意,另外,这三个字又是何意?此刻就你我二人,别无他人,如若不能令本司满意,哼哼,今儿这巡牧司大门你怕是迈不出去了!” 马员对木修说的话,表面上虽然客气,但话里不无威胁的意思。 木修听了马员的话,右手捋了一下八字胡,轻笑了几声,说:“早就听闻马司长待客素来特殊,今日一见果然别来生面,看来今日这买卖是得多需口舌了。” 木修说完也不看马员,径直在案几后品茶。 马员看着手里的布块,再看看木修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吃不准他口中之买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打算先探探这不速之客的口风再说不迟。 “哦?阁下是要与本司谈买卖?那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本司从不与人做买卖,也不擅长做买卖,阁下是否找错了人?” 木修并不急着回答马员的话,直将手中茶盏饮尽,才朗声说:“马司长从不与人做买卖是真,不擅长做买卖也是真,因为马司长做的从来都是巧取豪夺,仗势欺人的买卖,自然是看不上在下这桩生意了。” 木修的针锋相对,顿时惹得马员气急,再加上木修那天生的阴阳怪气的嗓音,是个人听了都觉得刺耳至极,马员本来压制的怒火,这时候全部爆发了。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好在此教训本司,要不是看在同事一主的份上,此刻本司早已令人将你乱棍打死了!” “司长大人自然是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是司长大人将在下打死,不知该如何向右相大人交代!” “你,你是右相坤谱的人?” “承蒙坤谱大人抬爱,召在下于相府做些杂事。” 马员得知木修是坤谱的下手,再联系到旁山风以及木修口中的买卖,莫非旁山风也与坤谱有什么关系? 按道理坤谱数月前刚才替旁山风说过了好话,而现在不可能会与旁山风交恶,不管怎么先开门见山文明此人来意再说。 “既然阁下乃相府之人,但不知阁下所言之买卖为何?” 木修见马员有意带过之前出言不逊之失,便也不计较,一边喝茶一边说:“司长大人想不想给旁山风一点教训?” 木修虽然说话傲慢无礼,但却说明了真实意图。 马员这下放心了,此人是友非敌。 然而,马员还是觉得谨慎小心为妙,他故意道:“阁下此话何意?” 马员话音刚落,木俢却直接步出了几案,快速道:“司长大人不必掩饰,在下知道大人之妻弟是因旁山风而死,不巧的是在下也与那旁山风有一些还过节,而今有一个机会可以教训一番旁山风,是以在下前来想跟大人做个买卖。” 马员彻底明白了:“阁下想要借刀杀人大可直说便是,何必用做买卖为幌子,显得不那么高明!” “大人如此这般想法,木修也不做解释,木修想知道的是大人是否愿意做这个买卖而已。” “还请阁下先说一说是个什么样的机会,再谈买卖也不迟。” “既然跟大人做买卖,自然不会是赔本买卖!” 木修说完,用右手竖了一根食指。 马员看懂了,即刻在庭堂木柜中拿了一百个钱刀给木修。 木修伸手示意性得掂了几下,脸上的谄笑将那八字胡撑得翘了起来。 “既然大人这么有诚意,那么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 几日前,主上刚刚给旁山风送去了许多赏赐,然而,他旁山风竟然随意就将这些赏赐分给了奴隶仆役,简直不将主上放在眼里,如果主上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马大人可理解我得意思?” 马员也着实被这个消息镇住了,因为在华夏大地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奴隶便是奴隶,作为主人不得无故开释奴隶,而对奴隶进行赏赐,一切都要视奴隶的贡献而定。 作为家臣,更不得无故对家主的奴隶示好,因为在漫长的历史中,家臣拥兵自重,作乱犯上的事情不胜枚举,于是,各个权贵阶层都很忌讳家臣私自笼络下属,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第78章 第七十七,生命与草,奴隶与牛。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懒静静,谢谢风舞心佐,谢谢言子,谢谢大家的投票和支持,昨天改了封面,也改了书名,原书名是锻天机之春秋无义,现在改成了我真是个铸剑师。其实小燕麦对原来的书名还是很不舍的,但无奈很多人都建议要改。 另外,现在18万字了。估计元月一号要上架了,不论如何,我都会写完这本书,坚持自己心中这个铸剑的春秋世界,这本书或许不适合网文,但我要的只是提供给大家另一种精神食粮,而这食粮里有文化,有知识,更有感动和对这世界的认知,不知所云,谢谢大家。)以下为正文。 “木修老弟,你这消息可是当真?” 马员一改之前的态度,开始跟木修称兄道弟了。 “马老哥,此消息千真万确,赏赐那一晚他们就饮酒作乐,第二日我有一个朋友去牛羊蓄奉命拿一些牺牲,那边的军卒说漏了嘴。” 木修一边吃茶一边说,神情很是得意,似乎他这次立了什么功劳。 “好,木修老弟,此事如果成了,为兄是不会亏待你的!” 马员拍着木修的肩膀,他此刻是非常感激木修的,因为他要用旁山风一解心中怒气,另外,他马员绊倒了旁山风后,这牛羊蓄自然会空缺出来,而他作为巡牧司上司长,自然名正言顺地可以监管牛羊蓄,最后再推荐一个自己人出任下司长,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马员送走了木修后,看了看时辰,还不到巳时,他此刻有点兴奋,想急切的看到旁山风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样子,对于他痛恨的人,他是万万受不了那人笑的样子。 所以马员没有等,他带着七八个随从,全部打着马朝城东驰去。 巳时刚过不久,旁山风正在跟着途平学习如何给牛接生。 这头牛从早上卯时开始,便一直处于难产的危险边缘,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临盆生产。 无奈杂役处置不了,只好请途平前去解决,而旁山风出于好奇,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旁山风跟途平到了牛棚后,发现那头母牛生产的牛犊只出来了一个后蹄! 途平看了后,立刻让人给牛棚附近升了一大堆篝火,然后让人拿了少许的盐来,途平让旁山风把盐给牛喂吃了。 等到火苗升高,温度起来后,途平才用热水净了净双手,于是就跪坐在母牛尾盘处,先是用手将牛犊的后蹄又塞回了母牛体内,然后又将右手伸进母牛体内,寻找那牛犊的前蹄。 一盏茶过后,途平终于抓住了牛犊的前腿,但却发现那只前蹄是弯折的,无奈,途平又继续用手捋着母牛肚内的前蹄。 这个过程很漫长,半柱香都过了,途平还没有将牛犊的前蹄捋直。 途平不但紧张,也很耗费体力,他累得满头大汗,生怕时间再长一点,这母牛会疼死,即便不疼死也会体力虚脱而死,到时候便是一尸两命。 旁山风在一旁,压根就帮不上忙,记得他来回走动。 “直了,直了!” 途平突然大叫两声,旁山风跟几名杂役赶紧围了上去。 旁山风看到从母牛肚里探出的一个黑灰色的小牛蹄,顿时觉得生命的意义,每个生命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瞬,都是艰险试探,就像那只小牛蹄。 途平突然向一个仆役要了一条红布,迅速地绑在了那只小牛的前蹄上,然后让旁山风拽着。 紧接着,途平又将手伸进母牛肚里,缓慢地摸索着小牛的另一只前蹄。 途平一边摸索,一边将小牛的头从母牛肚里转向。 途平转的顺了,旁山风手里的红绳便松一截,说明小牛的前腿出来的更多了,相反也说明途平转的方向错了。 途平也随时在观察红绳长短的变化,也逐渐的掌握了门道。 直到途平大喊一声“有了”,众人看去,之见途平右手里握着小牛另一只前蹄。 这时候旁山风手里的红绳长了一大截,说明此刻母牛肚里的牛犊胎位刚好,也最适合生产。 众人看到希望,开心的呼喝声不断。 这时候,途平让旁山风使劲拽着红绳往外拉。 途平喊着号子,他喊一声,旁山风便拉一下,二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等途平喊道第五声时,突然一个幼小而又怯弱的小牛头探出了母牛身体,众人全部都开心的欢呼。 再接下来,途平喊号子的频率增加了许多,旁山风也拉的更快,途平这次喊道第八下的时候,整个小牛都脱离了母牛身体。 众人立刻围着篝火欢呼。 旁山风看着那头小牛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四周这一切,他突然就哭了。 他为一个新的生命而哭。 途平割断了母牛链接小牛的脐带,尽量让小牛靠近篝火,然后将母牛体内带出的胎水等物,用洗净的骨刀割断,让人拿去埋掉,再给母牛拿了一把牧草,还撒了些许盐巴。 小牛四肢慢慢舒展开来,先是试图撑起两个前蹄,但却只能先撑起右蹄。 小牛再发抖,有仆役就说小牛是不是有问题,这也正是旁山风的疑问。 途平阻止了众人说话,也没有回答大家心中的疑问,只是静静的喘着气休息。 过了一盏茶功夫,燃烧的篝火给小牛送去了热量和温暖,缓过劲头的小牛再次尝试撑起前蹄,而这一次,它成功支起了上半身四周的人顿时一阵掌声,甚至几个奴隶的幼童更是欢呼大叫——牛儿站起来了! 虽然小牛只是撑死了前蹄,但他还不能整个四肢立起来,它需要适应这个新世界。 以后小牛尝试了七八次,但每一次都是失败,他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后蹄像前蹄那样自如。 小牛放弃了,它放弃了尝试,只是静静地卧在篝火旁,用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母亲。 这一幕在旁山风看来,母牛与小牛只有两步之遥,但小牛却要付出艰难的努力才能实现女子团聚。 旁山风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就像这个小牛一样,要独自适应和学习自己站起来,然而不同的是,小牛站起来后便可以冲向母亲的怀里,而自己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旁山风不忍,上前一步想要把小牛抱起来,然而途平却阻止了他:“阿风啊,你千万别帮这个犊子,这是对它的考验,你要是帮了这一次,那么日后它遇见危险该如何去应对? 你要知道,自然中都是弱肉强食的法则,自然一切都要靠每一个动物自身的本领,而此刻就是这只犊子学习本领的时候,它们不想人类,它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学会站起来和奔跑、觅食。” 途平语重心长的话,说的周围很多人低下了头去,他们很多是奴隶,他们的孩子也是奴隶,甚至他们孩子的孩子仍旧会做奴隶,而这些刚出生的小孩甚至连自己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永远的站不起来了。 这便是奴隶的命运! 奴隶连一头牛都不如。 第79章 第七十八,来者不善,杀一儆百。 “不,平伯,在自然界中,之所以此刻不会有其他动物帮助这个牛犊,那是因为自然界中没有良知,也没有正义,更没有匡扶正义的一双手! 而此刻,我这双手虽然不足以匡扶正义,我也不是自诩为良知善人,更谈不上想化身正义,但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也想做的就是把它抱到母亲身边而已。 另外,我想以后这头小牛也不会再遇见什么自然界的危险,如果非要说会遇到危险,那么它首先是遇到我们人类的危害!” 旁山风淡淡的说完话,便头也不抬,直接将这头小牛抱到了母牛的身边。 然而,是母子毕竟有着血缘的联系,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那母亲的儿子不成器,但那位母亲依旧会用头去爱抚它,用温柔的眼眸去鼓励它,用自己的一切去撑起他的未来。 可是很多人却不懂这一点。 途平就不懂,他更不懂的是旁山风,他觉得旁山风越来越长得高了。 途平还在寻思着旁山风最近的变化,一阵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索,他转头一看,母牛正用头颅顶着小牛的身子,小牛也慢慢地颤抖着双腿想要站起来。 一次失败了,小牛又想站起来,五次失败了,它还是没有放弃,而母牛却一如既往的一次次地帮着小牛,没有责备,也没有埋怨,更没有失望。 终于在第六次,小牛站了起来,它亲昵地依偎在母牛怀里。 而此刻,并没有人欢呼,也没有发声,大家都在沉默,唯独那些有孩子的奴隶父母,将他们的孩子抱的更紧了。 巳时六刻刚过,途平这边也顺利给牛生产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途平刚将接下来的事物安排下去,有个杂役跑来禀报,说巡牧司司长马员驾临! 途平一听有点诧异,这马员自旁山风上任后,已经数月未曾莅临牛羊蓄了,甚至旁山风上任的那一天,马员都称病未曾前来,而今非请自来,但不会有善茬。 对于旁山风而言,他是知道马员的,只是当日于城主府宴请时有过一面之缘,但由于那天旁山风只顾着吃喝,根本就没留意这马员到底是何相貌,只是上任牛羊蓄后,时有听途平谈起这位名义上的上锋大人。 然而经过这几月的劳作,旁山风只记得最近吃过啥,做过啥,却压根没有将马员放在心上。 今日这马员却不请自来,旁山风一时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迎接这马员。 旁山风侧着身看向途平,后者回应道:“阿风,不用担心,虽然这巡牧司司长心胸狭隘,为人以利为本,但今日你只是比他低半个级品,量他马员也造不出什么次来。” 这边旁山风与途平对话话音刚落,之见一阵烟尘如一条土龙一般,直冲牛羊蓄大门。 眨眼的功夫,那急窜的烟尘已经到了旁山风与途平跟前。 尘埃落定,赫然便是八匹高头大马! 而这也是旁山风跟众多属下第一次见真正的良马,以前见得不是毛驴便是驽马。 八匹骏马呈剑尖的形状排列开来,不仅八匹马神骏异常,而骑在马上的人,也各个孔武有力,壮硕至极。 八匹马,八个人,同时下马落地,魁梧的身材,顿时给牛羊蓄众人一股子压迫感。 旁山风敢肯定,那八个人随便一个,在整个牛羊蓄里找不出半个可以与之抗衡的。 马员将马缰往后随意一甩,被后面的随从恰好接住,他一个人握着马鞭走到了旁山风跟前。 马员整个人立在阳光下,旁山风只有仰视的份,比旁山整整高过两个半头,再加上马员背阳而立,旁山风面阳而站,日光照在旁山风脸上,令他看不清马员的相貌,之见得似乎一片黑影。 先动弹的是途平,途平先是向马员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而其身后的所有奴隶、仆役俱都行参拜大礼,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 整个牛羊蓄在马员面前,只有旁山风没有跪。 虽然马员是自己的上司,但旁山风知道,他没有向马员行跪拜礼的必要,马员也没资格令旁山风向他下跪,虽分上下,都无尊卑,这正是坤谱在旁山风赴任的路上送他的话。 旁山向马员行了一个起身礼,便冷冷的问道:“敢问职司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赐教,如我用得着牛羊蓄上下的,在下定当竭力配合。” 旁山风看到整个牛羊蓄上下都给马员下跪,而马员竟然还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打算,因此,旁山风心中不平,说话也不冷不热。 “赐教不敢当,旁山先生别来无恙,数月前你我二人于主上府中虽有一遇,但奈何无缘相识,实乃恨事。 本该于旁山先生赴任之时前来道贺,顺便一睹先生大才,怎奈那时马某身体抱恙,未能前来,与先生又失之交臂,这都是马某的错。 今日马某是因公干前来牛羊蓄,所以顺便特意一睹先生风采,还望先生恕马某冒失之罪。” 马员跟旁山风说话的时候非常慢条斯理,而且还十分谦恭有礼,就好像没有看到那跪拜一地的男女老少。 旁山风实在是有些生气,这下马威不还是自己这个主人给他马员的吗,怎么是自己受这下马威? 旁山风虽然生气,但还是保持了克制:“职司大人方才说此次来这牛羊蓄是为公干,但不知是何公干?” 说完话,旁山风径自走到了途平身边,双手将他扶了起来。 马员的手下见旁山风将途平扶了起来,立刻一甩马鞭,便要上前鞕打旁山风,然而马员却右手一抬止住了随从的动作。 而旁山风就像我不曾看到一般,把途平扶了起来后,有示意其他跪拜之人纷纷起身。 做完了这一切,旁山风才转身面向马员,看他究竟来此地何干。 马员看着旁山风,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这让途平顿时感到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旁山先生近日劳苦功高,因而主上赏赐了先生许多财货,此乃好事,马某现在此恭喜先生。 不过近日马某听闻先生这牛羊蓄中,有一些不开眼的奴才,私自侵占主人财产,特来杀一儆百。” 途平一听马员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第80章 第七十九,大难临头,无知无畏。 旁山风听了马员的话,顿时觉得气愤,自他上任牛羊蓄以来,凡事皆听平伯与离哥的指点,与人为善,不兴刑罚,不起冤仇,御下极为慈善,而牛羊蓄上下无不感念旁山风恩德,别说下人私自吞占,即使牛羊蓄中平日衣不裹腹的众多奴隶,也是地不拾遗。 虽说牛羊蓄长久以来,物资本就缺乏,众人也只是堪堪过得了寒冬,扛得住饥饿,但自己这两个多月来,与奴仆役众卧则同时,吃则同案,劳而同工,努力分担众人的劳作,而且这偌大的牧场里,春季更是生发了许多野菜、蛇鼠等小型动物。 为了能够让大伙吃饱有力气做事,他自己更是带头发动幼儿与妇奴,多多收集野菜和扑捉蛇鼠昆虫,这几个月来,光野鼠就捉了三百余只,更是硬生生将这牧场里的蛇儿捉的已经半月未曾见到一条了。 蛇皮多用来编制绳缰,鼠皮则为数十个老弱病残做了寒衣,减少了人员冻亡。 有了这些食物的补充,整个牛羊蓄上下人等,生病的人也少了,大家干活也有力气了,牧场四下,也不时会传来欢声笑语。 旁山风他自问,整个牛羊蓄绝无作奸犯科之人。 旁山风看着马员不分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顿时涨红了脸急道:“我牛羊蓄上下,众人皆和睦相处,安居乐业,绝无作奸犯科之人,职令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旁山风情急之下更是显出对牛羊蓄下人的关心,但他不说还好,这些个话一出口,便又让途平感到不安,他一边在叹气一边责备自己忘记将家臣与家主之间微妙的关系告知于他。 当他见到马员说出此来牛羊蓄的目的后,他途平便已经猜到了马员真实的目的,就是要以笼络家奴的罪名,置旁山风于死地,奈何旁山风根本无从知晓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加之年轻气少,一张嘴又给了马员以证据。 之见马员突然笑了起来,上下来回打量着旁山风一番,轻轻地问:“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好一个和睦相处!” 旁山风不懂马员的意思,便又接住话茬反问道:“牛羊蓄上下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不好吗,要是城主大人在此,肯定也会认同旁山的做法,难道职司大人不这么认为?” 一旁的途平本想抢在旁山风之前接过马员话音,顺便给旁山风以暗示和提醒,奈何旁山风心直口快,抢先了一步。 抢了马员的话也只是其次,更为要命的是旁山风以己度人,以为城主也有这同理心。 他哪知道上位者的心思是什么样的,正所谓君心难测,还是未经世事,不知者无畏啊。 果然,马员见旁山风抬出了城主姬虔,更是打心里愤恨, 他想立刻就发作,但是又一思量,光凭旁山风与家奴主仆关系好还不足坐实他私下笼络家奴的罪名,而且眼前这老东西途平也未见与这旁山风暗通曲款,更不曾给旁山风递话暗示,还是逼其就范是为上策。 “旁山先生,马某也知道先生治理牛羊蓄劳苦功高,治理有方,虽然你我皆为主上办事,分属同宜,但马某身为巡牧司首席职令,职责所限,不可不察,一切为了城主大人,旁山先生可否令马某搜上一搜?” 马员虽然说话十分客气,但却暗怀鬼胎,这一点途平听得明白也看得清楚。 “职司大人……” 途平还没有说完,就被旁山风抢了先,只见他十分自信的说:“做人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这牛羊蓄乃光明正大之所,职司大人尽管搜来!” 旁山风的话自信非常,俨然以大丈夫自居,这个瘦小的少年,竟一时间让马员有点怀疑木修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之前他可是跟这木修没有半点交情,经木修这么一撩拨,他就信了。 也怪他那是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着给旁山风使绊子,发泄内心的怨气,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马员无奈,此刻已然势成骑虎,他万不可退缩,一旦退缩,如果旁山风将此事告到主上那里,说他以子虚乌有之名,行刁难侮辱之实,他马员不得有九个脑袋掉? 要知道,不久前,主上才对旁山风进行了大加赏赐,他目前可谓是主上身边的宠臣,稍有差错,他马员自己就将万劫不复。 马员对旁山风的话将信将疑,直直地看着他,希望能从旁山风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此刻,旁山风就像一个慷慨赴义的勇士一般,脸涨的通红,却还摆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真真像一个与姑娘闹了别扭却死不认错的初恋情郎。 马员看着四周仆役、奴隶各种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手下七个大汉便阔步走进了二进院。 然而这七个马员的属下,在二进院里并没有找到什么令马员满意的东西,无非是一些鼠皮缝补的兜褂、褡裢之物,虽然有一些新的粗布做的衣物,但这些东西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如何能证明旁山风以财帛笼络这些守门看院的卫士? 另外,二进院住的本是自由民,并非奴隶家奴,他们置办一些什物也在情理之中,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马员见到手下都拿了些让他不满意的东西,索性迁怒到这些人身上,胡乱打骂了他们一番,又令他们朝三进院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马员属下带了数十件新作的单子,虽然这些单衣都是粗布做的,但明显不是奴隶所能置办的。 马员笑了! 途平看到马员手下搜出的这些衣物,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衣物是他前日才令人制作妥当的,发放给一些需要的奴隶,他们还都舍不得穿,近日就被这马员发现,并以次想置旁山风的罪,实在是可恶至极。 而旁山风他道目前还没有明白,为何马员的手下会搜这些衣物,这些衣物莫非就是那远口中失窃和被家奴私占的东西? 可这些分明是自己赏赐给这些家奴的单衣,而且用来做单衣的不料也是主上所赠,一切皆有凭据,为什么会被马员搜罗出来? 旁山风愁眉不解! 马员此刻却双眼放光,他握着一件单衣,狠劲的捏着,对他的手下喝道:“把牛羊蓄所有的家奴都给我拿下。” 第81章 第八十,所谓懦夫,欺凌弱小。 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过后,一进院门前聚集着七八十个奴隶,妇孺老弱尽在其中。 虽然马员的属下只有七个,但此刻他们尽皆配着长剑,如有些许反抗,不是吃一拳头便是吃一鞭子,甚至如此这般地粗暴对待年纪大的家奴,更让人愤慨的是,五六岁的小娃都被他们那蒲扇大的巴掌 打了几下。 旁山风看在眼里,却是十分不忍,想要上前去阻止,却被途平死死拉着不放。 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牛羊蓄里都充斥着哭泣,哀求的凄惨声音,而这一切对马员来说,就像良城里喧嚣的热闹声,他看着听着舒服。 “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我安静,现在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休给我放肆。” 马员高亢嘹亮的声音,震得整个牛羊蓄都在颤抖。 他的话却十分管用,之前还痛苦呻吟的老妇人忍住了疼痛,哀嚎哭啼的幼童被他的母亲死死地捂住了嘴,整个牛羊蓄安静的可怕,只有阵阵凉风吹得茅屋唰唰唰地响。 马员就是牛羊蓄的王,他昔日的淫威还在震慑着这片冰冷的疆土。 “尔等奴才,告诉我这些单衣,你们是从何处偷盗而来? ” 马元将右脚踩在一个跪着奴隶的脖子上,却放眼看着其他奴隶,只是他看得不是这些衣衫褴褛而带着惊恐眼神的奴隶,他想看到的是能够指认旁山风的证据。 旁山风看着马员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神气样,他忽然有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以往的旁山风,只会逆来顺受,没有反抗,只要有吃的,不会冻死,他便总是望着前方,因为那前方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但是此刻,他的心灵比他的身体还要高大,他感觉自己瘦小的身躯难以支撑起这颗硕大的心灵。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红着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马员,而后者似乎感受到了这个敌视的眼神,扭头朝着他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你,你来说,这些单衣到底是怎么来的?” 马员用马鞭指着自己脚下的奴隶,那只踩在奴隶脖子上的大脚,犹自在那奴隶脖子上轻轻地跺着。 跪在马员脚下的奴隶,他艰难的扭起了头,凸起的眼白似乎要把马员淹没一般,而后者只有一种眼神,就是一种从未将奴隶放在眼里的眼神,在它看来,奴隶根本就不是人。 这个奴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 奴隶的话音刚落,他的头就被踩在了地上,面皮在地上摩擦,但他却没有哼出一声。 那个奴隶被马员踩死了! 一旁的旁山风愤怒到了极点,他颤抖着,他哭泣着,他无助着,仇恨着。 这便是奴隶的命运,而他做过奴隶,他知道什么才是奴隶。 马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旁山风,后者抱着途平哽咽着。 马员此刻并不在乎旁山风如何,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马员再次挥手,七个壮硕大汉高举着的皮鞭落下,响在那忍着病痛的老妇人身上,响在那消瘦的奴隶妻子脸上,响在躺着母亲怀里四岁时男童背上! 四周的皮鞭欢响,庭院的土地冰凉,女人的肌肤敞亮,孩童的泪水汪汪。 这一切景象就发生在炽热而高高悬挂的太阳底下,但底下却没有温度。 不论马员的属下皮鞭多么坚硬,也不论奴隶们被打的多么凄惨,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这些单衣来自何处。 马员十分恼怒,他实在想不通这些平时里温顺的奴才今日是怎么了,不仅杀鸡儆猴了,还打了都有半柱香时间了,却没有一个人招认,难道这些贱奴真的被旁山风收买了,而且如此死心塌地? 马员觉得自己必须再进一步,非得逼旁山风自己招认不可。 马员挥手示意属下停手,他先是围着痛哭流涕的奴隶们走了一圈,看着这些奴隶们各个被打的衣衫褴褛,痛苦不堪,他就觉得高兴。 等走了一圈后,他终于在这七八十个奴隶中找了一个女奴。 马员一把抓住这女奴凌乱的头发,将她扯到了旁山跟前,而这女奴的丈夫臂弯里还护着一个四岁的幼童,尽管如此,那丈夫像发狂一般抱着孩子冲向马员,但却被马员的两个手下死死摁住,上前不得。 马员看着这个女奴,他发现,这女奴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衣衫凌乱不整,但这女奴的眉眼却十分清秀,颇有几分姿色。 马员嘴脸露出一抹坏笑,接着便听到那女奴一大声惊叫。 众人望去,只见马员手中多了一件东西,赫然是那女奴的上身衣褂。 而女奴此刻双重环抱,屈辱地喝着自己的苦泪! 那个女奴的丈夫更像发疯一样嚎叫着,血红色的双眼,尽是恨意。 马员与他的属下都为狂想不已,这笑声在牛羊蓄里来回飘荡,吓得牛羊都不敢出声。 旁山风已然近乎疯狂,他想要摆脱平伯的钳制,他想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些人不仅是他的属下,更是他的同袍。 旁山风的一举一动,马员尽收眼底,他的诡笑更加浓郁也更加张狂。 蹲坐在地的女奴已经是屈辱不堪,牙齿已然咬破了嘴唇,她只想一死了之。 然而她的不幸还没有结束! 马员突然一把抓住了这女奴的头发,开始往上提。 女奴吃痛,便用双手抓住马员的右手,她虽然止住疼痛,却春光尽泄。 她必须在疼痛与屈辱二者中选择其一,这是上天对她最为残酷的考验。 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考验她这么命苦的一个奴隶女人? 然而她却选择了尊严。 之见她双臂环抱,掩住要害,不论马员的右手如何提高,她始终紧紧地咬着嘴唇,任由自己的身体离地而起。 她的嘴唇流出了血液,她的头发被拔掉了一大片,她就那么吊在马员的手底下,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 马员对这个奴隶女人有些吃惊,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奴隶女人会有如此的忍耐力。 吃惊归吃惊,马员冷哼一声,给两个属下打了个眼色,只见二人突然上前,来到了女奴身后,二人发着淫笑,将女奴的双手扭到了背后。 第82章 第八十一,滥杀无辜,禽兽不如。 女奴死了! 她咬舌自尽了。 马员看着鲜红的人血从女奴嘴角汨汨地流出,这让他顿时有了一种后怕! 今天的牛羊蓄跟他所了解的牛羊蓄太不一样了。 不仅他有些后怕,那七个随从也感觉不对,相互看着对方,只每个人眼里也都含着吃惊和恐惧。 这恐惧不仅是因为已经死了的两个奴隶,而是因为为什么奴隶会死,而且不怕死。 四周奴隶的眼神已经包围了他们! 那女奴赤身裸体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她的丈夫瞪着大眼,神情呆滞。 旁山风看着那个叫阿蓝的女奴屈辱而死,他大声喝骂:“马员你这个禽兽,她只是个女人,你有种冲我来,冲我来呀,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大丈夫,你个禽兽不如无耻败类!这件事我一定会禀报城主大人,请他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旁山风的咒骂,突然让马员回过神来,他想到了今天所来的目的! 马员强自镇定,看了一眼旁山,就好像旁山风已经是个死人。 马员转身,又看着众多奴隶,大声说:“你们这些贱奴,看到了吗,再不招来就跟这个贱奴的下场一样。” 马员说完,又伸出右脚踢了一下这个叫阿蓝的女奴,这让旁山风更加忍受不了,他发疯般地想从途平手中挣脱。 所有人都看着旁山风,看这个少年得志高高在上的大人发了疯一样的挣扎,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喊着“放开我,放我出去。” 马员的属下一时间的松懈,使得女奴阿蓝的丈夫挣脱了束缚,他像一头野牛一样一下子用头顶在了马员胸口,将其撞倒在地。 这个奴隶满脸的愤恨,他搬起身边一块人头大的方石,高高举起,就要砸向马员。 如果这块石头落在了马员身上,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是上天似乎在眷顾于他,那奴隶高举的石头没能扔出。 一把剑从其背后惯胸而过! 鲜血像泉水一样从他的喉咙里涌出,他只感到了一阵腥味,便已经没有力气投出大石。 一把剑,一刺一收,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途平心中震撼,但又有些许遗憾,只差一步,那奴隶只差一步而已。 旁山风看到,这个奴隶在临死之前还在努力,想要将自己那件破旧上衣脱下来,覆住阿蓝裸露的身子。 马员被属下掺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袍服,之前这一惊,真真令他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众多奴隶均怒目而视,死死的看着马员,那眼神中露着要生啖了他的想法。 马员看着这一幕,再看看已经死去的三个奴隶,他这次真的怕了,毕竟这所有的奴隶都是主上的财产,他不可能将牛羊蓄的奴隶杀光杀净,果真如此的话,他即便在姬虔面前,控告这些奴隶犯有偷盗侵占之罪,也抵补不了他马员让姬虔一次性损失七八十个奴隶的罪过。 因为他知道,即便奴隶是一条不听话的狗,主人最多也只是或鞭笞打骂,或饿它几天,顶了天了是砍几个脑袋,以儆效尤,财产毕竟是财产,没有了奴隶,这牛羊蓄所有的劳作与生产便要停滞。 商人况且知道有利便为之,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姬虔作为一城之主,岂能不知? 这一副局面,不是马员所预想中的那样,如果说先前他搜查三进院,那是势成骑虎,那么此刻,他便是骑虎难下。 为了以防万一,发生之前的惊吓,他命七个手下都掣出了佩剑,毕竟此刻他们的四周有几十个虎视眈眈的奴隶。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奴隶们的时候,旁山突然挣脱了途平的控制,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 喊声刚落,旁山风在第一时间拔出的连人剑已经刺出。 多亏马员反应及时,险险让过了这一剑。 旁山风像疯了一样,乱刺乱劈,毫无章法。 马员虽然刚开始被旁山风打个措手不及,吃了一惊,但躲了一劫后,他也就稳住了身形,抽空拔出了佩剑。 旁山风握着连人,手心里全是热汗,这是他第一次执剑与人厮杀,但他却没有丝毫惧意,心中充满了杀戮的欲望,他要杀了马员。 马员看到旁山风虽然拿着剑,却毫无章法的乱刺,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相反的是,他终于抓到了机会可以解了当下骑虎之势,同时又可以要了旁山风的命,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旁山风仗剑刺杀上司,这个罪名和理由,已经足够他马员杀旁山风十次了! 马员心内有点激动和兴奋,这一躺果然没有白来,木修果然没有骗自己,能够杀了旁山风,绝了后患,也不枉这次死了的三个奴隶,在他看来,那三个奴隶是死得其所矣。 马员虽然面对着要杀自己的旁山风,但他心情却非常感谢,他觉得只要自己出手,旁山风必死无疑。 这一点他马员深信不疑。 同样,途平已经悔青了肠子,他不该没能抓住阿风,让他出去送死! 阿风年少体弱,而马员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光个头就比旁山风高了两个头颅,他与马员厮杀,简直是羊肉虎口,自寻死路。 这一切,旁山风无从知道,他此刻的眼里只有马员,他要看到马员的血液也像阿蓝一样汨汨地就在地上,慢慢变冷。 旁山风就像一头野猫,瘦小无力,而马员则是头猛虎,手中的剑就像那张血盆大口,随时可以对旁山风一击毙命。 旁山风拿着短剑连人,胡乱的刺着,但每一次都被马员躲过,而后者更像是在戏耍旁山风一般,不与他决战。 旁山风这时候只觉得满头大汗,喉咙里像火烧过一样干燥,他有开始点累了,更有点怕了,他不知道马员的剑技竟这么厉害,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却连马员的衣袍都沾不上。 旁山风一边拿着连人,一边喘着气,而马员却冷笑着看着他说:“没有力气了?就你这个孬货还想替人出头?你以为本职令称呼你一声先生,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马员告诉你,你就是一只蝼蚁,蝼蚁也想要装英雄救人杀人?本职令捏死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日我马员就要你给我妻弟陪葬,你能够死在我这把黑鸦剑下,也算你的福气!” 第83章 第八十二,以弱击强,众志成城。 马员话音刚落,便电掣风驰一般刺出了黑鸦剑,而旁山风都未看清楚此剑的来势,便被刺中了左肩。 随即马员一起右脚,就将旁山风踢倒在地。 途平见旁山风受伤,赶紧上去扶住,急切地劝道:“阿风,你怎么样了,你是斗不过马员的!” 旁山风左手捂着伤口,豆大的冷汗从脸上滑落,痛苦的表情下一句话也说不出。 马员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冷笑一声,:“阿风?原来你这孬货不仅收买了这些贱奴,还把途平这老东西也收买了,看来笼络家臣这个消息,木修并没有说错,今日我便替姬虔大人清理门户,也好祭一祭我这黑鸦宝剑,它已经很久没有饮过人血了。 旁山先生,您说我是先从您这开始还是先宰了途平这老东西?” 马员阴阳怪气的语气来回变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却变得异常狠厉。 旁山风闭着眼睛忍痛,一时难以发声,而途平看到马员一步一步逼近,就将整个身子挡在了旁山风跟前,阻止马员剑杀旁山风。 马员杀心已显,就由不得途平做出无谓的阻拦。 他先是一脚踢倒了途平,便要举剑刺杀旁山风。 旁山风躺在地上,一切都看得清楚,这一幕就像当日秀云铸剑窟里发生的一切,不同的是,现在他面对的只有马员一人而已。 马员正在得意,他这一剑下去旁山风必死,然后牛羊蓄又将归于自己掌握。 然而剑并没有如他所愿刺中旁山风心窝,而是刺中了途平的后背。 途平救了旁山风,用自己的命。 途平缓缓倒在了旁山风身上,他忍着痛,爬将起来,先是一剑朝马员劈去,马员躲过,顺势拉出了插在途平背上的黑鸦。 这一边旁山风声嘶力竭地喊着途平,希望他能够醒来来,另一边马员对途平坏自己好事十分恼怒,于是便要立时置旁山风于死地。 他趁旁山风不备,一剑从其后背划过,半尺长的血口登时让旁山风疼的青筋爆出。 旁山风知道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否则他又怎么会对得起姬泉先生与阿公和燕儿的救命之恩,更对不起为自己而死的平伯。 他必须活下去! 马员劈了旁山风一剑,让他痛苦异常,他的痛给马员带来了一丝兴奋和激动,马员觉得让旁山风痛快的死去那是便宜他了,他必须在旁山风死前找一些乐趣。 接下来的战斗,旁山风只能被动防守,他伤不到马员,每当他全力刺出一剑,马员都能轻易躲掉,从不与他硬碰,更不曾与他二剑相交过。 不仅如此,旁山风每出一剑,自己身上便多出一道剑痕。 从途平死去,旁山风此刻已经身披十几处剑伤,整个衣衫被血沁透,眼神也异常委靡,相反马员却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马员走到旁山风面前,看着蹲坐在地的旁山风,眼神冰冷,他已经玩腻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马员探出黑鸦剑,平举着放在了旁山风脖子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稍微有点倔强的少年,便抬起了剑。 黑鸦剑带着墨色的轨迹,迅速的划向旁山风的脖颈,只要这一剑下去,旁山风的脑袋要落下,这一点,马员从不怀疑,因为削首是他最喜欢的一种娱乐,而每一次削首,他都是用的这把黑鸦剑。 然而这次是个例外。 当黑鸦剑的剑刃距离旁山风的脖颈只有三寸的时候,旁山风的连人剑已经挡住了黑鸦剑,二剑相碰,黑鸦剑犹如豆腐一般被斩断。 黑鸦剑断后,旁山风顺势用连人剑从左向右一划,马员的腹部便被拉出了一尺多长的剑痕,随即肠肚等物伴随大量的血液尽皆喷涌而出。 当马员看到自己腹内流出的东西后,呆滞的眼神中只有旁山风手里的那把剑。 马员直挺挺地倒下了,临死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好利的剑!” 马员死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很诧异,之前马员架剑于旁山风脖颈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旁山风死定了,人们料到了开始,却没有料到结局。 一时间所有的奴隶都瞪着眼睛看着马员的七名属下,而马员属下们的此刻更是左右相望,惊恐莫名,他们虽然手里有剑,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挥剑的勇气和理由。 旁山风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爬到了途平的尸体旁,他握着途平已经冰冷的手,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平伯,阿风给您报仇了,您可以安息了,您对阿风的大恩大德,阿风永世不忘!” 旁山风悲伤了一盏茶的功夫,猛地抬起了头,血红的眼眶里噙着泪水,他看向众多奴隶,用愤恨的声音说:“我已经为平伯报了仇,你们的亲人朋友的仇,谁来报,怎么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旁山风说完,头也不回,直接背着途平的尸体进了他的屋内,将途平放在了土炕上,一边留着泪,一边为途平整理衣衫。 屋外,马员的七个属下本就像惊弓之鸟一般,而当旁山风撂下那一番话后,此刻就像待宰的牲口,虽然他们手握重剑,却没有一个人敢挥出那一剑,即便面对的是手无兵器的奴隶! 一个奴隶站了起来,两个奴隶站了起来,所有的奴隶都站了起来,他们慢慢聚拢,将马员的七个属下围在中间。 每个奴隶都红着眼睛,他们手里没有剑,只有木棍石块,他们此刻就像没有感情的动物一样,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死亡。 他们有一样武器,这武器就是他们的身躯和命。 那七个大汉,被没有长剑的奴隶为住,腿慢慢地颤抖了起来,他们警惕着望着四周的奴隶,看着被围的圈子越来越小,看着他们活着的希望慢慢地被缩小。 这七个属下已经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一层一层的奴隶,围得他们水泄不通。 然而在这样一触即发的局势下,奴隶们只是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七个狗仗人势的凶手,而这七个却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希冀这局面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或许等大家都累,他们还有逃出升天的机会。 然而,上天总是有她自己 存在的规则,这规则有时候会彰显,而更多的时候是隐藏着,因此很多人便会以为,上天的惩罚会一直隐藏下去,永远不会降临于自身。 可是,往往这个惩罚会在你最不经意间,与你不期而遇。 七个大汉举着剑,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奴隶们的举动,而这时候却有一个小男童,钻进了战圈,他睁着大眼睛,看着其中一个举剑的大汉,注视了一会,便用手中小木棍敲了一下那人的膝盖。 所有的奴隶爆发了积压已久的怨恨,纷纷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吼声。 那七个大汉,生生的被奴隶们撕碎了。 而那个小男孩正是死去女奴阿蓝的儿子。 第84章 第八十三,杀人入梦,胡搅蛮缠。 ——————————————— (以下为正文) ——————————————— 这一天午时过后,整个牛羊蓄彻底安静了。 途平死了,旁山风因为伤重昏迷,现在正躺在内屋的炕上。 整个牛羊蓄没有了主持,众多杂役都被吓到魂不附体,唯一庆幸的是那些奴隶们并没有暴动。 自从杀死了马员的七个手下后,奴隶们便自发的进行收拾和打扫,那七个属下死后留下的残碎肢体,都被奴隶们喂了猎狗,而马员的尸体,相对来说还比较完好,要不是几个管事的杂役强力阻拦,他的下场将与其手下无异。 由于旁山风伤势严重,一直处于昏迷,几个管事的杂役就怕旁山风也给死了,如果他也死了,没有人约束众多家奴,这些奴隶要是发生暴动,整个牛羊蓄有谁能担得起责任? 即便奴隶不发生暴动,先后是死了巡牧司正副司长,发生这么的事情,城主怪罪下来,他们这些杂役不死也将被贬为奴隶,永无翻身之日。 在没有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这几个杂役管事只能共同主持,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单独主持,真那样的话,就说明他们中的某个人需要单独承担全部的责任和罪名,他们虽然地位低下,到遇到眼前这种棘手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不傻,毕竟命只有一条。 几个管事的杂役经过一番商量,决定了几件事,而这几件事是当前包住他们小命的最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便是包住旁山风的命,要包住他的命则必须去城中延请医者。因此他们决定派一个会骑马的人,快马加鞭去良城请医者前来救治旁山风,同时向城主府禀报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要稳住整个牛羊蓄,不能再有任何人死伤,更不能引起奴隶们的暴动。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七八十个奴隶,不怕死的将马员的七个属下撕成了碎片,甚至有奴隶再生吃他们的肉! 最后一件事便是收拾现场。 他们先是命杂役将旁山风好生安置躺下,又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将途平的尸体收敛在一个安静的屋子,等来了主事之人在行安葬之事,顺便他们也将马员的尸体收敛在另一间屋子,虽然这马员死在了牛羊蓄,但他的职位毕竟还比旁山风的大,在没有城主方面的命令时,他们不敢有丝毫得怠慢。 这几个杂役管事商量好后,又各自发了毒誓,画了押做了保,言明共同承担,绝不畏罪潜逃,最后又对围在旁山风门外的众奴隶做了一番保证,说明了他们的想法和计划,在得到了几位年长奴隶的首肯后,他们才派人分头行事。 昏迷中的旁山风,此刻又来到了那个迷蒙的石室里,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当看到了莫离后他才放心了下来。 莫离见到旁山风后,还未说话,就听到旁山风急切地说:“离哥,我杀人了!” 莫离吃了一惊,赶紧问:“兄弟,开玩笑吧你?几天不见,你小子长进了啊!学会跟哥耍啦。” 旁山风看着莫离躺在墙角,翘着二郎腿,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走到了他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又重复了一下,:“离哥,是真的,我真杀人了!” 莫离看旁山风突然走的这么近乎,赶紧甩开了他的手,脸上很是嫌弃的表情:“我说兄弟,你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哥可不好这口。” “离哥是真的,我真的杀人了!” 莫离正用手拍打被旁山风抓过的胳膊,突然听到旁山的第三次重复,他拍打的右手突然僵在了半空。 自今天旁山风来后,他说了三句话,每句话都强调自己杀了人了,莫离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兄弟,你,你真的杀人了?你可别吓我,哥胆小啊。杀人是犯法的事……不是,你真杀人了?这,这到底咋回事啊?” 莫离有点语无伦次,但他看到旁山风瞪大眼睛,一脸严肃脸样子,他开始信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今天上午……” 旁山风于是将今天发生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离。 莫离听完旁山风的诉说,一屁股实实地蹲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莫离才叹道: “我得妈呀,真,真他吗杀人啊,还死这么多人,死的这么惨!这太下人,这他妈到底什么世道啊。” 莫离自言自语,旁山风听到后却以为莫离不知道,于是直直地回答:“这是春秋初期吃,这不是离哥你上次告诉我的吗,这是春秋初期,还有是前706年啊。” 旁山风的话,顿时惊醒了莫离,只见他又自言自语道:“春秋初期?公元前706?这特么是真的啊!我特么是告诉你这是春秋初期,但我特么压根对春秋一无所知,更不要说特么的春秋初期了,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鬼?” 莫离一连串的“他妈”顿时让旁山风听糊涂了,他摸着脑袋问莫离,道:“离哥,你说的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你说了好几个他妈,我都听糊涂了。到底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莫离正在寻思春秋到底是什么情况,听到旁山风问话,没反应过来就一本正经诲人不倦地直接回答:“这他妈的意思就是,就是……哎,我说你他妈就这么没有眼色,没见你离哥我正在想正事,净拿这没他妈一点技术含量的问题来让我解释,真他妈的欠揍。” 莫离对旁山风大骂特骂,直骂的旁山风目瞪口呆,莫名其妙,但是他却是非常想知道这“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旁山风怯怯懦懦的走到莫离跟前,轻轻地问:“离哥,他妈的,究竟什么意思?” 莫离已经彻底崩溃了,自从第一次与旁山风交心后,便答应他教其说现代语,从那以后,旁山风净问这幼稚园小朋友问的问题,不,比幼稚园还幼稚的问题,他实在是头大的不行。 说不教吧,二人沟通存在障碍,说教吧,这到底教到猴年马月才有是个头啊。 莫离调整了一下心态,双手抹了一把脸,一本正经的对旁山风说:“阿风啊,这语法的问题,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到时候,离哥我一定将你培养成汉语言高材生。 只是现在嘛,我们还是先聊聊你杀人的这件事,你说可以吧?” 第85章 第八十四,两人世界,一人命运 莫离攀着旁山风的右肩膀,绕着方形石室边走边说。 等他说完话,旁山风停住了脚步,认真的看着莫离,对他说:“离哥,你说的话我懂了,只是这语法是……”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莫离突然就跪了,只见他带着哭腔做出恳求的样子说:“兄弟,呃不,你是我哥,我叫你哥行不,咱能不能先别聊这没用的?,现在保命要紧啊。” 莫离突然下跪,这让旁山风很是诧异,赶紧双手将莫离扶了起来,然后说:“离哥,您有何事,还请您直言,无需对阿风行此大礼!” 莫离见旁山风郑重其事地样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莫离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旁山风,用严肃声音说:“阿风,我等此刻当务之急乃保命之事,而非其他细枝末节之事?你可明白?” 莫离用蹩脚的文言文说完这话,内心是憔悴的,他本想把旁山风给同化了,结果自己却被他给同化了。 不过还别说,这次莫离的话效果不错,旁山风听了立马给莫离鞠了个躬,说他愿意听从莫离指教。 莫离与旁山风席地而坐,开始言归正传。 “阿风,你这次真是太冲动了,上次我们就说过,你我是一体两命,你死了我也就魂飞魄散了。” “离哥,是阿风不好,没有你想的这么远,只是当时那个马员简直禽兽不如,他杀了那么多人,我只是想替平伯报仇心切而已。”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没有听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回离哥,这两句话阿风没有听过,阿风的爹娘也没有多大学问,从小他们也没教我什么大学问,在阿风过完十四岁生辰后,他们就永远的离开了阿风。” 莫离定定地看着旁山风,对他不幸的身世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莫离咬着牙抿着嘴,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示意他坚强。 “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大丈夫要想报仇,不应急于求成,而是要了解敌人的弱点和优势,同时也要了解自己,有哪些不足,有哪些长处,做好能够令你取胜的所有准备,哪怕这个准备的时间很长,即便是五年,十年也不晚,这你可明白?” “谢谢离哥教诲,阿风明白了,这次是阿风错了。” “很好,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马员要前来找你麻烦?” 旁山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之前提到过,马员说木修没有骗他,那这个木修你认识吗?” 旁山风一听莫离说到木修,便立刻点头说:“认识,认识,当时我在丁甲邑的时候,正是今年二月中,丁甲邑举办祭祀大典……” 旁山风一边一回想,一边把在丁甲邑如何与木修产生过节的事说了一遍。 莫离听了后,便明白了。 “照你这么说,就很好解释马员为什要找你麻烦了。 他肯定是受木修蛊惑,才去找你麻烦的,木修这是想借马员之手除掉你啊。只是马员与你素未谋面,又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听木修的话,而且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莫离摸着下巴,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旁山风也是一手抓这头发,苦苦思索。 “哦,对了,离哥,我想起来了,当日在我第一天去牛羊蓄上任的时候,有一个仆役,他说这牛羊蓄的前任职司便是马员的妻弟,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急死我了。” 旁山风有点内疚,这一切尽是因为他而起:“只是,马员的妻弟是被我害死的。” “这话怎么说,具体情况是什么,详细说来。” “离哥是这样的,当初我刚来丁甲邑避难,阿公与燕儿救了我,他们不但救了我,还让我安心居住在丁甲邑。 阿公给我分了井田,要我耕耘,我因为做梦,就是第一次与离哥你在这见面的时候,梦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于是我就用草环给牛儿穿了鼻子,又做了一个旁山氏犁,结果这两件事物搭配起来,耕地特别快。 而这件事却被右相坤谱得知,他又告诉了城主,城主于是便要在整个良邑推广。由于当时春播时间紧俏,城主下了死命令,凡延误者皆斩,而马员的妻弟,正是由于怠工被砍了脑袋,也可以说是被我害死的。” 莫离听了旁山风的话,心中感叹,原来在没有认识阿风之前,他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过根据阿风所说的话,马员妻弟的死,根本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阿风。 “阿风,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马员妻弟,那是咎由自取,只是我没有想到马员竟是这么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之前你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真是难为你了。” “离哥,谢谢你,我都已经习惯了。虽然你我只见了几次面,但我觉得离哥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谈这么多心里话,也没有像你一样的朋友可以说心里话。” “阿风啊,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人是鬼,感觉像在做梦,又觉得十分真实。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也许我根本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魂魄而已。 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我都不能回答,甚至我都没有任何关于我生活的世界一丁点的社会关系记忆,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长什么样,他们住哪里,我一无所有。 跟你见过几次后,我虽然有记忆,到那种记忆就像是电影片段,一段剧情有,一段又是空白,而空白处是彻底的虚无个黑暗,就像一段一段跳跃式的记忆,在那段虚无中我很怕,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否还是存在,即便是以一个魂魄的状态存在也好。我说这些,阿风,你能明白吗?” “离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肯定是一个人,而且是阿风最好的朋友,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一体两命,既然是命,那我们就是人,是存在的。 而且,你也不要怕,我会一直与你同在,一直陪着你。离哥,你说的那种跳跃式记忆,我能理解,大不了以后每次见面我都帮你把那段空白记忆补上,我得世界就是你的世界,我们共同拥有一个世界,离哥,你说好吗?” 第86章 第八十五,坦诚相待,无分你我。 “谢谢你阿风,你说的很好,你的世界就是我得世界,而我得世界也就是你的世界,我们共同拥有一个世界。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全力帮助你的。” “嗯,离哥,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嗯?是什么问题,你问吧!” “离哥你刚才说的电影是什么意思?” 旁山风问了后,以为莫离会打他,赶紧缩了脖子,做好了受打受骂的准备。 可是当旁山风半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都不见莫离有所行动,他怯生生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莫离坐在对面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很大,而且能够看出那眼神里有一种奇异的光彩。 “离哥?” 旁山风试着呼唤他。 “喂,离哥?” 莫离依旧没有动,这让旁山风心生猜测,是不是离哥此刻进入了那种空白的前段里了? 但这种情况,不是只有当自己醒来后才会出现在离哥的世界吗?而且此刻自己还没有走,不太像啊。 “离哥?” 旁山风这次轻轻又唤了一次,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就突然看到莫离兴奋地跳了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眉飞色舞地说:“阿风,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如何在你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办法了。哈哈哈哈,我莫离真是个天才。” “离哥?离哥?你没事吧?” 旁山风也站了起来,走到莫离跟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两者温度竟然差不多,这说明莫离并没有生病。 莫离对于旁山风奇怪的举动表示容忍和漠视,他带着兴奋地表情对旁山风说: “阿风,我当然没事了,你以为我病了吗,再说了,你觉得一个魂魄会生病吗,我这是太高兴了啦。 你也别胡乱猜测,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高兴吧。 之前你是不是问我电影是什么吗,还有你之前说的用草环穿过牛鼻子和做的旁山氏犁,这三者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你一说电影,让我想起了如何让我的世界成为你的世界。你说我是不是忒有才了?” …… 莫离说了一大堆,可旁山风压根还没有听懂,或者是他压根还没有消化莫离的意思。 莫离看着旁山风透着无辜纯洁的眼神,就知道他还需要在解释一遍,只是此刻他正在兴头儿上,根本不介意旁山风的迟滞。 “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套牛鼻子的草环,叫做牛鼻环,任何牛只要带上这个东西,它就得乖乖听话,让人牵着鼻子走。至于你说的什么旁山氏犁,那个东西叫犁铧,是专门耕地用的,如果这两者能够结合,耕地时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这下你明白了吗?” …… 旁山风在决定摇头后,有准备躲闪莫离的虐待。 只是这次莫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你不懂没关系,让我的世界成为你的世界,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你之前就已经有过体会,我教你说的普通话就是把我的世界分享给你。 而现在,像这牛鼻环和犁铧这样的东西,我还有一大堆在我的脑海里,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分享给你,就相当于我把我得世界送给你。 而你得到这些经验后,就能够多几分生存的希望,阿风,你懂吗?” 这一次旁山风懂了! “你懂了就好,那你能否试着理解一下,包括姬虔、坤谱、马员以及木修在内,他们对你好或者想要你的命,是为了什么?” 旁山风摇头表示不知道。 莫离看着旁山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解释道:“他们对你好,是因为你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好处,你有价值。而像马员这样想杀你的人,他们杀你要么是因为你跟他们有仇,要么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他们就没有好处,所以你是他们路上的绊脚石。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利不起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离哥,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这点,就应该懂得生存的艰难,尤其是在春秋时期这个人吃人不吐渣的时代,要想活下去,不被别人左右命运,你就得努力学习,使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旁山风看莫离语重心长的样子,这种关心让他感觉十分温暖,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关心他的人。除了阿公与燕儿外,就是平伯与莫离了。 莫离的关心,突然让旁山风做了一个决定。 “离哥,其实,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莫离看着旁山风严肃而低落的情绪,便知道他所说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于是莫离便知趣的没有问,只是说说:既然你没有告诉我,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和苦衷吧?其实,有些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反而会更好,这个秘密你就烂在肚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便是。” 旁山风看莫离并也兴趣的样子,反而更加着急了,只见他突然抢在莫离面前,道:“离哥,我知道你没有探密的心思,但我却想告诉你。” 接着,还未等莫离说任何拒绝的话,旁山便将他父母因何而死,自己如何成为奴隶,又如何被选中祭剑,又如何死而复生以及如何因祸得福逃出生天,甚至最后遇到的神虎飞电的种种际遇与经历,他都详细且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莫离。 莫离听了后,久久的不能说话。 他没想到阿风年纪轻轻,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说他命途多舛再恰当不过了。 沉寂了一会,莫离首先开了口说:“那你这些秘密为何要告诉我,另外,又为何选在此时告诉我?” 旁山风沉默了一会,对莫离说:“离哥,阿风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我,对阿风好,阿风现在举世无亲,孤苦无依,虽然你我每次相见都十分艰难,而且相识不到三个月,但这些天来,我早就把你当成了兄长,不论你是人是鬼还是所谓的魂魄,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告诉你这些秘密,只是因为心中憋闷,而且,此刻的我已经身受重伤,究竟能否存活也未可知,所以阿风将这些秘密告诉给离哥,就是希望离哥能在我死后,帮我达成承诺,如果离哥能够继续活下去的话,还请离哥代我履约。” 旁山风给莫离行了一个郑重的跪拜之礼,搞得莫离十分尴尬。 此刻的莫离,他也几乎是朝不保夕,随时随地都可能意识遁于虚无,那时便是他魂飞魄散之日,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比之旁山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而此刻的莫离,看着旁山风年纪轻轻的样子,就有这么多心酸的经历,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 第87章 第八十六,义结金兰,共谋生路。 为爵士舞男,蝶心依,风舞心佐,梦西湖加更,谢谢大家支持。 ——————————————— 莫离把心一横,也面向旁山风而跪,抱拳对他说:“阿风,我想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你可愿意?” 旁山风看着莫离的眼睛,那真挚之情溢于言表,于是他笑了。 “离哥,如此看得起阿风,能够与离哥义结金兰,阿风求之不得,大哥在上,请受旁山风一拜。” 旁山风拜下去的时候,莫离也跟他互拜,拜完后,二人又对着这石室清冷的墙壁,扣了九个头,宣了盟誓,不求同甘但求共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阿风,你我今日成为兄弟,且一体两命,我们往后应该齐心协力,想办法努力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才是。” “大哥说的对,只是目前我孤身一人,而且少不更事,还爱闯祸,如今这一关都不知道怎么过。” “是啊,我们目前的处境十分棘手,需要好好做个规划才行。” “大哥有何计策?” “我是在想,以后你我碰面,你要第一时间先把最近我这段空白期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需要足够的信息来分析。 另外,你也要多多观察宏观环境,随时注意与你我有关的事情的微妙变化,你也不能总是一个孤军奋战,我们需要朋友,需要借势。” “那大哥你说,我该如何去做?” “这第一步,当然就是先活下去,你如今重伤,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能够肯定,你此刻还能够于此地会面,这说明你现在生命还没有太大危险。 至于这借势嘛,你之前提到,城主姬虔不久前才赏赐了你好多东西,我猜测,这姬虔肯定是想重用你,至于你的价值……呃,我明白了,你之前发明的那个牛环和旁山氏犁,肯定给良城带来了不少好处,否则他姬虔不可能一日三迁于你,给你牛羊蓄这样的肥缺,这就是你的价值,也是我们的优势。 在我的印象中,春秋初期生产力低下,天子式微,各个诸侯相歼,而哪个国家经济军事实力强大,就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存活下去。 至于增强实力,你除了独自好好学习外,我也会教给你为人处事的经验,更主要的是你要学会教朋友,我知道你以往比较孤僻,身世凄苦,但现在有大哥帮你,而且这在不论什么时候,要相信有坏人就会有好人,而那些对你好的人,他们就是值得用一生去付出的朋友,这些朋友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你懂吗?” “大哥,你如此之多的话,我阿风一时半会还难以理解,请给阿风一些时日,阿风定会全数掌握。” 莫离说这么多的话,就是想尽快帮助旁山风,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春秋究竟是怎样的人吃人的世界,阿风他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十分危急。 对他而言,此刻没有阅历,没有知识,少不更事,全然一个温室长大的花朵,一阵微风就能吹谢了他,更为要命的是身怀重宝,懂得这个世界人人觊觎的生产强国之道,就好像一块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 旁山风还没崭露头角,就招惹来了马员、木修这两个强大的对手,未来指不定还有多少个危险阴邪的小人要面对。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没有强大实力面前,只能隐姓埋名,韬光养晦,看来那个随国秀云城的姬泉,果然是个智者,早已为阿风指明了前路。 春秋这个久远的时代,对于拥有现代意识的他来说,是未知,也是好奇,更多的则是害怕,因为这个时代人的智慧,不是他能够凭着一点现代知识就能碾压,真要是有这想法,自己跟旁山风最后怎么死的,估计都搞不明白。 想明白了这一点,莫离也不打算给旁山风太大的压力,也不想告诉他太多,因为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成为负担,至于两人的小命,如果真要被上天虢夺,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阿风,你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你还年轻,为今之计,你只有遵照姬泉先生的话,做到隐姓埋名,韬光养晦,才能活下去。 身怀重宝与身负奇才,同样会在这个时代葬送你我的性命,遇事万不可张扬跋扈,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大哥放心,阿风一定会谨记您的教诲,不敢有忘。” “这样想就对了,我们两个的命在这诸侯林立的华夏大陆上,脆弱的像只蝼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天要收了我们的命,你也别怕,有大哥陪着你呢。” “有大哥在,阿风什么都不怕。” “噢,对了,你之前说这华夏大陆有个风尚,是什么来着?” 旁山风低头回想了一阵,立刻心情激动起来,只见他一把握住莫离的右手道:“大哥你知道吗?我有一把上好的宝剑了!” 莫离看着他又握住自己的手,哆嗦着瞪大了眼睛,然后装作客气的样子,带着不自然的笑,用手把阿风的手轻轻拿下。 旁山风的动作差点让他以为是大保健了,得了一把破剑有那么兴奋嘛。 莫离有点好奇,说道:“什么宝剑,我还大宝剑呢,一把破剑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哎,到底什么样的剑?是不是可以飞檐走壁的神剑,说来听听……” 旁山风听莫离又胡乱一通,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严肃地说:“这怎么能算破剑?这可真是一把宝剑,我就是用它杀死的马员!” 莫离稍微收敛了一下浮夸的风格,试问道:“杀死了马员?杀人难道不用刀剑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旁山风急了,这一次他可是直接来到了莫离跟前,两手挽住了莫离的胳膊,急切地说:“大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怎么忘了?我先是用剑斩断了马员的黑鸦剑,才顺势杀了马员,我说的呀,你再想想,不知怎么的,你的记性似乎很差的样子!” 莫离对旁山风这种动不动就跟人肢体接触的习惯很是感冒,他拒绝的话,又显得兄弟不够情义,不拒绝的话,他自己心里却老是起鸡皮疙瘩。 无奈,莫离只好往旁边挪了挪,想跟阿风保持一定的男男距离。 可是结果却让他更加无奈,阿风见他挪了一下,也跟着挪了一下,而且抓他的那双手就没有放下的意思。 莫离想给他个暗示,于是再挪了一下,后阿风就像一个粘皮糖一般,也跟着挪一步。 莫离挪两步他也跟着挪两步,直到莫离挪到了墙跟下,他实在是抓狂崩溃了,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弟弟啊! 第88章 第八十七,柔情似水,清而不明。 莫离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强行压下了他要爆发的欲望,睁开眼,脸上对着笑说:“阿风啊,你那把剑究竟是什么样的剑,跟大哥说说吧,另外,我们能不能坐下说,你坐那边,我坐这边。” 莫离说完就一指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让旁山风坐下。 旁山风看莫离对自己的剑来了兴趣,立马兴高采烈地坐了下去,摆出一幅很满足的样子后,才对莫离说: “大哥,你不知道,我这把剑可厉害了,当时我为了自救,阻止马员砍了我得头,我在危及之下,便用这把剑挡了一下,没想到,马员自以为十分了得的黑鸦剑,却在我这剑下像一个块豆腐般,被它削断了,于是我看到了机会,就给了马员致命一击!” “嗯?削铁如泥?那你这剑是用什么打造的?” 莫离来了点兴趣,但凡能削铁如泥的剑,肯定是宝剑,只是他不知道,春秋有没有能削铁如泥的剑,按他的理解,春秋连铁都没怎么有吧。 “削铁如泥是啥意思?我这把剑是青铜锻造的。” 莫离见旁山风又要问问题,突然就觉得牙疼,赶紧对旁山风说:“咱先不提这削铁如泥,就说你那剑,你确定那剑是青铜铸造的?” “当然,我一百个确定,我爹可是玉矿匠工,他从小就教我辨认各种矿物材质,所以我敢肯定,是青铜剑,没错的。” 莫离见旁山风说起他这剑就激动非常,跟以往完全不同,便猜测他这剑或许还真是宝剑也说不定。 只是他还需了解一下另一个参照物:“那马员用的是什么材质的剑,如果是木剑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什么木剑,马员那也是杀人的宝剑,也是上好青铜铸造之剑!” “你确定?青铜剑真能削铁……呃,削掉他的青铜剑?” 莫离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眼问旁山风。 然而阿风认真而严肃的点头,却让莫离有点迷糊了,他摸着脖子问:“你那剑有名字吗,叫什么?” “剑名连人,是……”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觉得一阵强光来袭,刺的他双眼难受,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来。 旁山风躺在自己的炕上,全身被包扎的像个木桩,他望向窗外,这时候好像是晚上,四周非常寂静。 旁山风只觉得浑身疼痛,脑袋异常沉重,胸口十分憋闷,他不知道这次是伤的太重还是因为“入梦”太久,这时候特别想喝水。 旁山风转动头颅,突然看到炕沿边扒着一个人,由于他只能看到侧脸,看那模样似乎是一个姑娘,他猜测可能就是这位姑娘照顾的自己。 旁山风由于口中燥渴,身体又动弹不得,于是只得用稍微能动的右手,去唤醒这位姑娘。 只是他刚刚稍微抬起右手,就觉得右手肘臂疼痛的厉害,他只顾着强自忍痛,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搭在了那姑娘的脸上。 旁山风闭着眼咬着牙,想挺过这段阵痛,他心里也十分纳闷,为什么连手都不能动弹了。 过了一会,旁山风感觉右臂的疼痛感没有那么剧烈了,就又想叫醒这位姑娘。 他转过头后,就向炕沿上的姑娘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吓了他一跳。 不知何时,那姑娘已经醒来,此刻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在臂腕上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旁山风认出了那双眼睛,他吃惊之下,不由得用提高了声音问道: “燕儿!?怎么是你?我这不是幻觉吧?” 九宫燕儿臂腕上的眼睛,眨了几下,瞬间一股柔笑堵在了眉宇间:“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很吓人吗?” “不,不是,看到你在这,我就是很惊讶而已。” “那,那你就是讨厌我喽,我很让你讨厌吗?” 燕儿轻描淡写的问,似乎是故意的样子。 可是旁山风听了燕儿的话,立刻就着急了,提高了音量说:“燕儿,阿风怎么会讨厌你呢,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呢。” 九宫燕儿听了旁山风的话,心里先是一喜,然后脸上就浮现了两抹酒红,用手腕将自己的两只大眼睛稍微掩了一掩。 旁山风看燕儿半天不说话,就对她说:“燕儿,我口渴,能不能帮我倒碗水?” 旁山风刚说完,就听燕儿用犹如蚊子般的声音幽幽地说:“帮你倒水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只是……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 燕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然而这样的夜,本就很静,静的连一个少女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 旁山风自然听见了燕儿的话,只是他不明所以,不知道燕儿说的把手拿开是什么意思。 当旁山风这样想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的右手就搭在一张粉红脸蛋上,他顿时睁大了眼睛,口里说不出话来。 再看到那脸庞上羞涩的眼神,四目凝视,他顿时觉得脸上火烫火烫的。 心急之下,旁山风就要收回自己的手臂,但是他稍有用力,就疼的他“唏”的一声,口吸凉气,脸色也由刚才的火烫变成了惨白。 燕儿一看到旁山风吃痛难忍,心中不舍地赶紧道:“你先别动,你的手不拿就不拿,我去帮你倒碗水便是。” 只见九宫燕儿轻轻的挪动身子,才在不引起旁山风疼痛的情况下,离开了炕沿。 当她转身时又叮嘱旁山风不要乱动,她很快就会回来。 旁山风看着这个灵动秀丽的身影离开屋子,顿时思绪万千,他实在是想不到燕儿会来牛羊蓄, 简直跟做梦一样。 九宫燕儿在跨出房门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摸了一下滚烫的脸颊,轻跺足踝,才羞赧地转身离去。 大概过了一刻时间,燕儿端来了满满一瓦罐热水,先是倒了一大碗水,然后用汤匙给旁山风一口一口的喂。 旁山风看着燕儿温柔体贴的样子,心中又莫名的感动起来,自从来到随国,他两次大病,都是燕儿在身边照顾,这份恩情如何还得? 喝了一点水后,旁山风才觉得胸口憋闷之气减弱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沙哑。 燕儿一边旁山风喂水,一边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尴尬之极。 第89章 第八十八,柔情蜜意,水落石出。 旁山风觉得已经应该给燕儿道歉,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 “燕……燕儿——方才是阿风不好,我,我不是有意那样的…… ” 旁山风一说起刚才将手搭在燕儿脸上之事,燕儿就将头低得更低,一声不吭地继续给他喂水喝。 旁山风见燕儿不说话,以为她在生气,就更加心急,想尽快给燕儿解释。 “燕儿,我不是故意的,那时我想喝水,就像唤醒你,但是……” “别说了——” 燕儿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旁山风,也不给他喂水了。 这个动作,让旁山风更加觉得燕儿是在生自己的气,愈是这样他便愈是要解释,他情急之下,想抬起身子,却牵动了伤痛,发出一阵咳嗽和咬牙唏呐的声音。 燕儿不忍,于是又重新转过身来,给他盖好床被,按压胸口的闷气,最后又开始给他喂水。 待平复了后,旁山风缓声对燕儿说:“燕儿,你之前是不是老早就醒了,为什么不自己拿开我的手?” 燕儿低着头,幽幽地说:“因为我怕拿开阿风哥的手,会再次牵动你的伤口,你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伤势,我不想你再忍受痛疼。” “谢谢你燕儿,你真好,要不是你,我估计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其实这次并不是我救得你,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躺在这了。” 旁山风觉得很奇怪,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那我躺了几天了?你又是何时来的这牛羊蓄?” “燕儿是昨天被坤谱大人命人接来的,本来我也想请爷爷前来,只是他老人家最近有点忙,说是要建什么墙,就让我先来这里照顾你。 燕儿来的时候,听这里的管事说你已经重伤躺了两天了,是坤谱大人找来了良城最好的名医,给你医治的,幸亏你福报深厚,捡回来了一条命,只是却不见你醒来。” “那这么说都快五天了?现在牛羊蓄的人员伤亡怎么样?平伯他入土为安了没有?” “牛羊蓄现在基本上还比较安定,坤谱大人亲自来主持的局面,那天马员的手下杀了十一个奴隶,加上之前死的三人,共有十四名奴隶死亡,另有十三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可以说是伤亡十分惨重。 平伯于昨日已经葬于东山脚下,阿风哥你身体好了后可以去祭拜一下。” 旁山风抑制不住,低声哽咽着,他自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没有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这一晚旁山风由燕儿照顾安抚,虽然开始还像个小孩子一般流泪自责,到了最后却睡的异常安稳。 第二天,卯时三刻,天刚刚放亮,坤谱就带着医匠前来探望旁山风。 旁山风躺在炕上,刚刚吃过了燕儿做的粥食,看到坤谱前来,刚想起身迎迓,便被坤谱轻轻按住,坤谱拍着脑门叹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终于令旁山先生躲过了这一灾,此乃我良城之大福。 快快,请医匠再为先生把脉诊治,一定要确保先生安然无恙才行!” 随即医匠为旁山风把了脉,但却在把脉当中,医匠的神色显得古怪而凝重。 虽然脉把完了,但每个人都能从医匠的神色上推测出旁山风的身体恐有不妙。 最为着急的要数坤谱和燕儿! 坤谱待医匠诊断完毕,就急切的问道:“敢问孟医师,旁山先生的病情如何,还请先生如实言明,我良城上下定会供给所有药石补品,务必请大师保证旁山先生身体无虞,坤谱在此谢过大师了。” 这位孟医师赶忙将坤谱扶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旁山风说:“这位旁山先生之病体,着实有些古怪,昨日老夫前来诊脉,其脉若游丝,只差一线便天人永隔。 怪就在怪在旁山先生昨夜不仅醒来,今日却还面色如常人一般,刚才老夫为其把脉,脉象神气困乏,血营不足,心中火盛,其余外伤并无大碍。 其主要病理为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又因几日未尝饮食,心火逆胃所造成的缺水状态,唯一另老夫不解的是旁山先生的神气。 昨日老夫为其诊断,其神气巨亏,几近油尽灯枯之界,而今日诊脉之时,其神气虽有少损,却无甚大碍,奇哉怪哉!” 旁山风一听医师的话,顿时明白医师口中的神气巨亏,肯定是由于“入梦”时间过长。 “孟大师,请问旁山先生是否已无大碍?” 燕儿瞪着大眼问,她十分担心旁山风的身体。 “虽然老夫不甚明白旁山先生神气之变化,但还是可以肯定,旁山先生已无大碍,只要多加调养几日,吃几副草药,则可康复。” “太好了,如此坤谱就谢过大师。” 坤谱送走医师后,来到旁山风跟前坐下。 “旁山风先生,不知你对这次事情的发生有什么看法?” “坤谱大人,您客气了,叫我阿风即可。这次是我杀了马员,我不否认,但是他该杀。” “旁山先生,这次事情的发生是城主与我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如不是旁山先生奋勇,我等此刻恐怕是追悔莫及。 你放心,城主已然下令,将马员全族贬为奴隶,并且赦免牛羊蓄所有奴仆的奴籍,回复成自由民,划制井田,使其能够安居于此,以谢其在此次事件中救护先生之恩。” 旁山风听了坤谱的话,非常吃惊,不过又一想,坤谱与城主姬虔这样做,或许真如大哥所言,对自己有所图。 只是自己目前寄人篱下,只要能生存下去,寄存在良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已经让这么多奴隶因祸得福,也算是一件幸事。 最后,坤谱决定让丁甲邑的阿公前来料理牛羊蓄,以便旁山风能够好好养伤。 而等旁山风的伤好后,他将要移居良城,以确保以后不会再出现马员这样的事情。 在坤谱离开之时,旁山风告诉他此次马员要杀他的背后黑手是木修,要坤谱去调查清楚,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旁山风之所以要将木修之事告诉坤谱,就是因为木修陷害自己在前,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而处理木修最好的人就是坤谱,毕竟木修是坤谱的人。 这便是借势! 当坤谱回到良城后,立即命人抄了木修的家,只是这时候的木修早已远遁而去,据下人来报,木修已往玉果城潜去。 第90章 第八十九,笑语见心,欢聚一堂。 五月初一,晴。 旁山风自从受伤苏醒后,便一直在休养,时至今日已经过了几天了。 在这段时间里,坤谱让人送来的数十种名贵药材和补品,除此之外,还给整了牛羊蓄送来了许多补给,一时间,牛羊蓄从之前破败不堪,位列良城各坊司倒数第二,一下子成了良城最为受宠的坊司部门,这让其他人官员尤为羡慕。 这一天,阳光明媚,夏季的雨后格外的凉爽。 旁山风老早就起来活动,给所有工匠、仆役布置工作,由于天气开始变热,工人每天做的事情更加繁杂。 清理牛粪、羊粪和为牛羊清理卫生,这成为了牛羊蓄每天例行的第一件要事,如若这件事情没有做好,那么整个牧场的人畜都将遭受一整天蚊蝇的滋扰。 除此以外,旁山风还要负责督办修葺和建造房屋的工作。 因为在诛杀马员的事后,主上赦免了奴隶的奴籍,他们成为了良民,自然不能像昔日身为奴隶时十几人住一间草屋,必须给他们改善居所。 眼看着夏季来临,雨水增多,许多房屋牛棚、羊舍都需要修缮,否则雨季来临,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整个牛羊蓄此刻可谓是百废待兴。 旁山风分配完工作任务后,吃过了燕儿做的早饭,就准备今天最为重要的事情。 等待迎接阿公的到来。 这一等,就到了午时三刻。 天气开始变火热,旁山风唯一担心的就是怕阿公在路上受不了这么热的天。 午时过了半个时辰后,旁山风在牛羊蓄的大门外,才看到一两驽马拉的大车晃晃悠悠的从东南方驶来。 旁山风赶紧让人准备迎接。 等到阿公下了车后,他看到一个黝黑的少年正和燕儿站在牛羊蓄大门外等候。 “爷爷,您终于来了,燕儿可想您啦!” 燕儿掺扶这阿公,一边走一边说。 旁山风在大门口见到阿公后,先是郑重行了一礼:“阿风见过阿公,您车马劳顿,还快快请去院内歇息。” 阿公看着数月不见的旁山风,变得比之以前强壮了许多,只是面色有点浮白而已。 “阿风啊,你没有让阿公失望,成长了许多,好啊。” 阿公进了旁山风屋内,摸着旁山风的头就是一阵感慨。 “爷爷你是不知道,阿风哥他最近老是欺负我,要我给他洗衣做饭,还要我给他照看牛羊蓄的大小杂事,您是不知道,累的燕儿都瘦了好几斤肉呢!” 燕儿告状。 “我没有!这洗衣做饭的事我不要燕儿做,可她不听,非要做,我想干个啥事她都不让,还非得给她禀报,经得她同意才行,阿公,你说说,我哪有欺负她?” 旁山风急切地解释。 “他胡说,明明就是他欺负我,爷爷你要好好教训他。” “好好好,我来教训他,那我先罚他去修两天房屋,再清理三天牛棚,怎么样,燕儿?” 阿公一边喝茶一边斜视着燕儿问。 “好啊好啊,就让他去,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燕儿听了阿公的话,信以为真,嘟着小嘴对旁山风做鬼脸。 旁山风却一幅委屈的样子,他在燕儿跟前实在是没辙。 “好,阿风,那你现在就去跟着工匠们去干活吧,好好干,做不好不许回来吃饭。知道吗?” 阿公突然一本正经严肃的给旁山风下达任务,一时间听得旁山风有点蒙。 他早上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都派发了出去,此刻临近午饭时间,阿公的话一时间让他摸不着北,可是,既然是阿公的命令,他也没多想就准备出去干活。 旁山风给阿公行了,就转朝门口走去,由于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全部痊愈,他走路时还是有点别扭,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燕儿看着旁山风就这样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又感觉哪里不对。 旁山风正要跨出屋门,燕儿赶紧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转头对阿公说:“爷爷,是这样的,你看,你看阿风哥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能不能先别让他去干那些重活?” “不行,今天必须给我干好喽,要是敢偷懒,就罚干十天!” 阿公摆出一幅不近人情的样子。 阿公的话,旁山风倒没怎么担心,可燕儿听了后却急了。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不近人情,阿风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要罚他?” “罚他?爷爷我什么时候要罚他了?这不是你说他欺负你吗,敢欺负我孙女,我当然要罚他了,阿风,你还站这干嘛,等着吃饭吗,你没干完活不许吃饭,还不快去!” 阿公瞪着眼睛,冲着旁山风大声呵斥。 “哦,阿公,我这就去。” 旁山风说完就要转身,可奈何燕儿根本不放他走。 “不准去!爷爷,谁说要阿风哥欺负我了?他……他没有!” 燕儿先是对旁山风下了强硬的命令,然后又一转头对阿公婉言求告,最后又羞涩的否认她之前的话。 阿公斜斜眼睛看燕儿,心里窃笑不止:“你当真没有说阿风欺负你?” “没……没有。” 燕儿几乎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回答,此刻她是既担心旁山风,又因自食其言感到害羞。 “哦,没有啊,那兴许是爷爷我听错了,阿风啊,那你回来吧,以后要是燕儿说你欺负她,看我怎么惩罚你!” 旁山风回来后,依旧坐在阿公右侧,顺便给阿公奉了一杯茶。 阿公喝着旁山风的茶,越喝越忍不住,最后终于大笑特笑。 旁山风不明白阿公为何发笑,可燕儿一下就明白了,羞红了脸,跺地三尺般地去了后厨准备午食。 燕儿走了后,阿公收了笑声,对旁山风说:“阿风,坤谱大人已经将牛羊蓄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我了,你这次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实乃不幸中之万幸。当日听你说你受伤后,阿公和燕儿都十分担心你的安危。虽然你跟阿公与燕儿相识未久,但阿公确实将你当作自己的孙子看待的。” “阿公,是阿风不好,让您和燕儿为阿风担忧挂怀了,内心实在愧疚万分,都是阿风不对。 而这次阿风性命险丧马员剑下事小,马员残杀无辜弱小事大,阿风不能坐视不理。” 旁山风说话理直气壮,他以为自己的想法是对,会得到但阿公的理解。 然而他错了。 第91章 第九十,长辈之教,突来瘟疫 旁山风的话音刚落,阿公就提高了声量道:“好一个坐视不理啊!你可知万事皆因强出头?” 阿风,你现在还小,很多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不懂就要需要学习,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万万不能逞强。 阿公知道你秉性好,善良,但往往正是你这种性格,才使得你对事情的认识只局限在冲动层面,冲动有时候会令你陷入危局之中。 阿公身为过来人,之所以会避居丁甲邑那种偏僻的小地方,正是因为不想纠缠进各种尔虞我诈的阴诡地域中。 阿风你可明白?” 旁山风虽然能够理解阿公苦衷,但他还是倔强的认为马员杀奴,他不能坐视不理:“阿公,我也曾经身为奴隶,我知道奴隶的世界是灰色的,没有色彩,也没有格调,我不能看着他们就那样无辜的死在我的面前。” 旁山风虽然话音很低,但他认为生命的尊严不应被卑贱的抹杀。 旁山风的话,让阿公十分气恼:“但你知道华夏大陆有多少奴隶,有多少居无定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人吗? 你不知道!在整个华夏大陆上,诸侯林立,国家无算,贵族强宗比比皆是; 弱小依附强权,强权依附大族,大族依附诸侯,诸侯受命天子,这一切自成体统,是为宗法。 宗法之下,施治严刑,网罗天下,士农工商匠,无一人例外,二者合为社稷。 社稷之上有神权,社稷之下有铜剑! 国人赏剑,此言非虚,但有战祸,全民皆兵。除此之外,你可知尚有‘国剑’一说?” 谈到剑,旁山风就来劲了,赶紧问阿公:“什么是国剑?” 阿公看旁山风对剑的反应倒是很大,不由得生起气来:“你尚且不知国剑,又何谈对抗社稷之剑? 阿风,我们华夏儿女虽有尚剑之风,以剑为傲,但剑乃凶器,是天下祸端的根源,你小小年纪,却如此痴迷于剑,加上你耿直冲动,逞强好武,这一点或许可以预证日后你的人生并不平坦,像马员一样要杀你的人往后会越来越多!” 旁山风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就是想救人,想帮助奴隶,就会有这么多人与自己过不去,他将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阿公。 阿公看旁山风仍旧执迷不悟,蓦地从案几后面站了起来,抖动着花白胡须说:“你还不懂吗?你想要救助他人的奴隶,就会冒犯他人的利益,你要想拯救天下奴隶,就是要与社稷为敌,试想,社稷可会容一个强敌存活于榻侧?” 阿公的话,竟然与大哥莫离不谋而合,这使旁山风非常震惊。 前有姬泉,后有大哥莫离、阿公,三人的话都是殊途同归,而这三人都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谓恩同再造,他们的话不可不听。 而且旁山风从来没有想过要与 整个大周社稷为敌,他虽然身世孤苦,但父亲从小便教育自己,生于斯长于斯,山河国土是为故土,没有故土的人,就犹如无根之木,无水之源,被世人所贱。 况且大周社稷,不仅地大物博,能人奇士辈出,反观自己,身无长物,毫无一技之长,更有多少头脑,天生愚钝,差点就死在马员手里,还谈什么行侠仗义之事,都是妄想。 想明白后,旁山风真诚地向阿公认错,保证以后低调做人,再也不妄想,以保住性命为重。 吃完午饭后,旁山风将牛羊蓄的一干事物都交接给了阿公,由他全面接受牛羊蓄,这也是阿公此次前来牛羊蓄的目的。 阿公接手牛羊蓄后,只用了两日便将一应事务尽数掌握,彻底解放旁山风。 旁山风平时除了修养伤病,就是跟燕儿骑着毛驴在整个草场上追逐打闹,教燕儿如何扑捉野鼠、蛇和鱼,然后一起烤野鼠、烤鱼肉吃。 相反燕儿则教旁山风怎么缝制鼠皮褡裢、皮囊以及蛇皮水袋,两个人带着牛羊蓄所有的小孩子一起玩耍,给整个牛羊蓄平添了不少欢乐。 时光就从这大闹与欢声笑语中流过。 五月初四,晴天。 这一天天气很是炎热,夏日的阳光将整个牛羊蓄炙烤的像野鼠肉,四处都像冒了烟一般。 人们即便换上了单衣也不能彻底的获得凉爽,如果真要有一个凉爽的去处,那么就是东山边上的那条小河了。 这条小河就叫东山河,不大,只有两三丈宽,河水也很浅,与深处才刚到成人脖颈处,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距离牛羊蓄居住区不到二里路。 快到晌午的时候,旁山风刚好装完了一牛车的水,准备运回牛羊蓄,临走之前准备再洗一个凉水澡。 他刚从一块平整的大石,将脱掉的上衣拿起,就听见大毛骑着黑驴大声呼喝,而且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旁山风低头看着河水思索着,大毛早上不是让阿公给派去送一批牛粪到甲子邑吗?来回也得三个时辰,怎么此刻这么快就回来了? 旁山风刚回过神来,大毛已经骑着毛驴到了河岸边。 只见他直接从驴背上跳下,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才爬起来,脚步不停地一下扑在河水里,咕噜咕噜地大口喝了几口水。 然后大毛又立刻起身到了旁山风跟前,喘着气抓着旁山风,生怕他跑了一般。 旁山风觉得非常奇怪,就问大毛:“你到底怎么了,早上你们不是去送牛粪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这么火急火燎的,到底怎么回事?” 大毛深吸几口气,稍微气顺后急切地对旁山风说:“大……大人,出大事了!” 旁山风一听,觉得不对劲,赶忙问:“出什么大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瘟……疫!” 旁山风一听,心里猛地颤抖,赶紧抓住大毛胳膊又问:“什么瘟疫?你快说!” 大毛喘着气说:“好多……好多牛畜和羊都死了!阿公命我来找先生回去共商对策。” 旁山风这下听清了,但却感觉这真是出大事了。 他赶紧穿好衣服,吩咐大毛将水车赶回去,而自己先骑着黑驴回牛羊蓄。 临走时,旁山又扒在河里牛饮一般喝几口河水。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旁山风已经到了牛羊蓄一进院,进了主堂屋后,就看到有好多人聚集于此,而且各个神情异常紧张。 第92章 第九十一,瘟疫虐行,共谋对策。 旁山风先是接过了燕儿端的水碗和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喝水,还不忘问阿公与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毛说发现了瘟疫,死了很多牛和羊。” 阿公见他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还没坐定就问事情,急的连水都顾不上,就说:“阿风,你先别急,坐下来再说。” 旁山风见阿公似乎不甚着急的样子,便在阿公右手侧案几坐下。 他扫视了一下堂屋,这里集中了牛羊蓄大小管事二十多人,每个人都似乎如临大敌一般。 旁山风又喝了碗凉水,抹了一下嘴巴,问阿公:“阿公,这瘟疫究竟是什么情况?那现在到底死了多少牛羊?” 阿公看着旁山风,探了口气,说:“这次事情比较严重。今天早上我让大毛出去送牛粪,可他刚走到半路上,那头拉车的牛便倒下了,口吐白沫,脚足有溃烂状,没过半个时辰,就死了。 这还不是最为要紧的,更要命的是从附近村邑路过的人告诉大毛,他们村邑也有类似情况出现,而且据说已经有十几个村邑有牛羊陆续死亡。 阿毛回来后,我赶紧让人查看了所有牛棚羊舍的情况,最后发现死了八头牛,十一只羊,驴一头,猪九头,症状与大毛赶的那头牛一模一样。 所有我便赶忙让大毛叫你回来,大家一起商量个对策。” 阿公的话说的慢,显然他作为牛羊蓄职令,面对当下这种情况,心情也必然很糟。 旁山风听到此次瘟疫已经死了这么多牛畜羊牲,顿时觉得事态非常严重,如果不赶快想出对策,恐怕这牛羊蓄损失的牲口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正在大家相互议论纷纷的时候,大毛之弟二毛进来堂屋禀报,说是城主府派来的人。 阿公一听赶紧带领众人出门迎接。 来人是姬本,正是月前代替姬虔对旁山风进行赏赐的城主府管事。 “管事大人今日造访,老夫有失迎迓,万望见谅。” “水!” 姬本声音有些嘶哑,快速下马,将马缰递给了二毛,向阿公行了礼后,就直接要水喝。 “燕儿,快,给先生倒水。” 燕儿得令,赶紧入屋将水壶和碗拿将出来,倒了满满一大碗水给姬本。 姬本看到水眼睛都放光了,直接端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喝着。 众人看姬本喝水的解渴样,便觉得他肯定是快马加鞭一路不停的赶来,会不会是与此次牛羊瘟疫有关,众人不得而知。 姬本飞快地喝完了水,长吸一口气才感觉活过来了一般,才对阿公燕儿行礼。 “先生不必客气,快快内屋有请,我等再谈正事。” 阿公将姬本让进堂屋,分主宾坐下,又让燕儿斟满了一大碗凉水给姬本。 姬本端起水便是一饮而尽,心中暗道:“还是凉水解渴啊!” 姬本放在水碗,对众人抱拳作礼道:“诸位今日聚集于此,想必大家也都有所发现和耳闻,此番疫情之险峻已超乎我等想象。” “莫非此番疫情已经脱于掌控?” 阿公神情紧张,以他几十年的经验,恐怕这次的疫情的范围和厉害程度将比以往会更加深远。 “阿公,您有所不知,姬本此次前来就是要告知各位本番瘟疫之实情。 这次病疫来势汹汹,我良城一百村邑中的牛羊牲口,已有四成死亡……” “四成!?天呐,此乃良城之大难啊。” 阿公吃惊于姬本所说的数字,一时情急打断了姬本的话,顿时引起堂屋里众人的惊呼和议论。 “阿公与诸位有所不知啊,更让人心痛给不是这些牛羊猪驴,而是……” 姬本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阿公看着姬本的形态,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站起来惊问他道:“莫非……莫非是马场那边也……” 姬本用手锤额,悲痛的点了点头。 看到姬本肯定,阿公突然端端地坐了下去,痛心之意难以言表。 众人无话,姬本正了正容,端起身子,对大家说:“姬本正是于昨夜快马加鞭先赶去的马场,然而等姬本赶到时,原本两百余匹的马场,已经死了二十八匹,而今日晨间又发现死了十三匹。 无奈,姬本对马场那边稍微布置了一番,便又马不停蹄地赶来牛羊蓄通知各位做好防范!只是不知咱这片牧场损失几何?” 旁山风看阿公仍在心疼损失,便把今日牛羊蓄所死亡的牛羊猪驴详细数目和情况告诉了姬本。 姬本听了旁山风的汇报,惊得张大了嘴,站起身指着旁山风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公见姬本神情怪异,担心是不是这人也得了瘟疫,如果是人也得了瘟疫,那果真就是一场人间浩劫了。 阿公赶紧令人将姬本扶下落位于座,又给他喂了些许凉水。 过了一会,姬本才喘着气回复了正常。 他转身看向阿公,用不置可否的语气问阿公:“牛羊蓄果真只有些许伤亡??” 阿公听了姬本的问题,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气恼,莫非你姬本看到良城此番损失如此保重,还嫌我牛羊蓄牲口死得少了? 阿公强自淡定,用不冷不热的话反问姬本,:“莫非大人觉得我们牛羊蓄要多死些,多损失些牲口才合时宜?” 姬本突然愣住了,不知道阿公这话什么意思,可他突然想到自己所问的问题,便恍然大悟,遂起身对阿公行了一礼,道:“阿公有所误会在下了,在下的意思是,您不觉得以牛羊蓄这么大的牧场,才损失了这么点牲口,而且还是从今日开始,而其他村邑以及同样地处偏僻的马场瘟疫已经虐行两日有余了,阿公,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公会意,蓦地站了起来,以他数十年的阅历,自然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良城村邑里的牲畜死亡率近四成,且疫情已经肆虐数日,而牛羊蓄圈养角羊两百三十六头,黑皮牛三百又七头,黑皮猪一百零三头,驴十七头,总计近七百头大小牲畜,而死伤却不足三十头?其比例不及一成!又 何以延迟至今日才爆发疫情?何也? 相比于马场,牛羊蓄与马场皆地处偏僻,而马场只有两百余头马匹,按理说应该与牛羊蓄死伤比例接近甚至更低才对,蹊跷的是马场却死伤近三成,且发病也数日已久,何也? 第93章 第九十二,灵机一现,悟得关窍。 阿公,一边捋着髭须一边在堂屋里转圈来回踱着步。 众人看阿公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人敢去惊扰与他。 一时间整个堂屋静极亦闷极。 本来在炎热的夏天,人们都很烦热,且堂屋里聚集如此多的人前来共商对策,就更加的拥挤,再加上所遇到的问题是一个非常棘手又糟心的事情,众人都很心焦。这样一来,屋里便显得更为闷热。 就在很多人快要忍受不住人时候,二毛突然大步闯了进来,只见他进来就对旁山风笑着说:“阿风,你交代大毛干的事情,大毛圆满完成了任务。” 众人气愤填膺,此刻都很心焦,为想不出相应的对策而烦恼、憋闷,你一个下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前来打扰大家,简直岂有此理。 旁山风也很尴尬,毕竟大毛是来给自己汇报工作的,只是他不记得啥时候给大毛布置了工作,于是便奇怪的问大毛:“我啥时候给你交代过事情了,交代你啥事了,我咋不记得?你没看大家正在商议大事吗?快下去凉着吧。” 旁山风没心思跟他啰嗦,只想赶紧让他下去,别打扰了大家的正事。 只是大毛这人是的死脑筋,本来是牛羊蓄的奴隶,自从因为旁山风是大家都免去了奴籍,他便对旁山风十分信赖和推崇,凡是旁山风说的他都举双手赞同,凡是旁山风交代的,他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而且还做到了有始有终,形成了汇报和反馈习惯,真是孺子可教也。 可是当旁山风说他没有交代给他事情的时候,大毛以为旁山风觉得他没办好事情,生气了,便认真的给他提醒。 “阿风,你忘了吗,是你交代我,让我把水车从东山河那里赶回来,还要我把水都泄在水缸里,你忘了吗?” 姬本与阿公听大毛说的就这一鸡毛掸子的事,还值得来特意汇报?纷纷都把目光看向旁山风,要他给浪费大家时间和精力做个解释。 旁山风觉得有点脑壳疼,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可是我忘了就忘了呗,你大毛为了这点事还要郑重其事的汇报一下,再说你汇报就汇报,干嘛要挑这个时间?你可真会来事儿。 旁山风无奈只想尽快让这个傻大个下去,好结束他的尴尬之旅,便不耐烦地对大毛说:“好了,我记起来了,你干的很好,下去吧,你下去吧!” 大毛听旁山风夸他,顿时心里高兴,就对旁山风说:“那好,我下去了,我得把那牛洗一下,天太热,牛一身臭汗。” 大毛刚要跨出堂屋,忽然听到有人急切地说:“慢着!” 大毛停步转身,看着旁山风,问道:“是叫我吗?” 大毛没想到说话的人是阿公,只见他嘴角抖动着动容地说:“对,就是你。” 旁山风与众人看着阿公,以为他要惩治大毛,于是都又开始同情大毛了。 大毛看了看旁山风,最后眼神又落在了阿公身上,有些怯怯地问:“阿……阿公,您还有啥交代?” 大毛之所以这么怕阿公,正是因为阿公自上任以来,一向秉公办事,况且素日里不苟言笑,但阿公却对待众人十分仁厚,能够关怀到每一个的温饱,与其说大毛是害怕阿公,更不如说是因为尊敬而害怕,其中的微妙之处恐怕只有像大毛这些底层人物才能体会。 旁山风一听大毛又说交代,顿时便好像感到一阵眩晕,他实在是受不了大毛最近老是这交代,那交代的,烦。 众人正在为大毛感到可惜的时候,阿公突然走到大毛跟前,并一手抓住他的胳膊。 这是怕大毛给跑了!预先钳制! ——众人以为。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阿公说。 这是要追根错误源泉!——众人以为。 大毛摸着脖子左瞟右看,终于眉毛上挑,道:“我想起刚才说的话了!” “那就快点说! ” 阿公发怒了——众人以为。 只见大毛极力模仿着刚进堂屋的动作和神情,看着旁山风,对他说:“阿风,你交代大毛干的事情,大毛圆满完成了任务。” 堂屋里的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这到底哪跟哪啊? 这一次尴尬的不是旁山风,是阿公,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大声对大毛说:“不是这句你再说!” 阿公真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众人以为。 这一次大毛看到阿公的表情,真的有点害怕了,他想了一下,看着旁山风,怯怯地用很低的声音回答:“那是——阿风,你忘了吗,是你交代我,让我把水车从东山河那里赶回来,还要我把水都泄在水缸里,你忘了吗??” 这一次包括阿公在内,所有人都扭头看向旁山风,这眼神让旁山风觉得就好像有数十把剑悬在四周,随时都可能掉下来,旁山风怕怕。 阿公收回目光,狠狠地看着大毛,说:“也不是这句,你赶紧再想,不然我有你好吃的。” 阿公果然生气了,大毛自求多福吧——众人以为。 这一次,大毛真的怕了,他抖着牙,颤着腿,可怜巴巴的看着旁山风,对阿公说:“阿……阿……公,大毛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了啥啊。您,您别罚我啊?” 阿公吹着胡须,此刻已经满脸大汗,急切的想杀人一样。 大毛快跑!——众人以为。 旁山风也在好奇,阿公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统统不是这句!” 阿公一下重复了三遍,这让牛羊蓄的众人感到了一股冷气,顿时觉得凉快了许多。 而作为客人的姬本,是这里唯一的外人,他实在不明白,像阿公这样的人为何非得跟一个杂役斤斤计较,难道大家不是来商议瘟疫对策的吗? 阿公罕见的咆哮,让大毛的脑袋已经出现短路的情况了,他可怜戚戚地好说:“我真的不知道还说什么了,我没说啥啊?” 阿公听了大毛的话,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正要发作,突然听到燕儿对大毛说:“是不是你出门前说的那一句?” 大毛一听,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旁山风说:“那好,我下去了,我得把那牛洗一下,天太热,牛一身臭汗。” 旁山风现在已经无语了,心里想,大毛你说话就说话,老看我干嘛? 此刻阿公正捋着胡须等待着给他灵感的那句话,可是当他听到想要的那句话后,突然一激动,将自己下巴上的一撮胡须拽了下来,并强忍着没敢喊出痛来。 第94章 第九十三,出手相助,寻得良策。 阿公激动地抖着手里的胡须,看着大毛说:“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 众人这时候想,大毛可能真是这句话得罪了阿公,不然阿公怎么会如此激动?但话又说回来这句话也没什么要紧的,不就很普通的一句话吗,哪里得罪了阿公? 难道是牛?现在正是牛羊蓄闹灾疫的时候,莫非阿公因今天闹心特别,所以不愿听到任何关于牛的话? 众人以为。 大毛摸着脖子,这句话怎么了?能把阿公紧张成这样?真不会是这句话惹阿公生气了吧? 这时候阿公环顾扫视了众人一圈,大声说道:“老夫知道为何牛羊蓄在此番瘟疫下损失如此小的原因了!” 阿公这话一出,姬本立刻站了起来,走在阿公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急切地问:“还请老先生告知我等妙法,姬本回去后定当为先生请头功!” “家宰大人严重了,这治瘟疫之法,并非老夫所创,具体措施还要问过大毛才可。” 经阿公这么一说,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大毛。 大毛原本忐忑的内心,此刻却更加不安,曾几何时,他受过这等万众瞩目的待遇? “我,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大毛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错鄂的说。 “大毛,不用怕,老夫来问你,这洗刷牛羊之事,可是你每日里必做之事?” “阿……阿公,这事是我每日必须做的事情,我可从来没偷懒的,别人一天涮四头牛,我可是每天涮六头的,不信你可以问二毛,对就是二毛!” 阿公马上将二毛唤了过来,他自二毛口中得知,洗涮牛羊这项任务,是从旁山风刚上任不久后,由途平颁布的,说是奉了旁山风的命令,要大家维持好牛羊蓄的卫生状况。 阿公悄悄的将那撮胡子握在手心,走在大毛跟前,微笑着说:“大毛二毛你们下去吧,到账房去领五斛粟米,这是对你的奖励。” 等到大毛二毛退下后,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旁山风。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旁山风竟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尤其是姬本,他自上次来牛羊蓄进行分赏之事时,初见旁山风,看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大小的少年,却被城主如此厚爱,无非是徒有虚名,不知用什么方法蛊惑了城主而已。 今日,他姬本 被旁山风着实震到了。 旁山风看着堂屋里众人都窃窃私语,阿公与姬本看着他的眼神也意味深长,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之事右手不停的抓头发。 过了一会,还是姬本先为开口,只见他朝众人抱拳施礼,最后落在了旁山风的方位,他说:“既然牛羊蓄有良方使我良城避免当下厄运,还请旁山先生出手相助,助我良城渡此危难,良城上万子民将铭记先生大恩。” 旁山风看到姬本说完给自己行了跪拜大礼,而整个堂屋除了阿公与燕儿外,都纷纷跪拜,这让他感到局促。 旁山风快速离案,上前扶起了姬本,又劝大家赶紧起来,忙乱地说:“众位父老兄弟,此次瘟疫阿风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阿风我跟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除避免这瘟疫。 这个,这个洗涮牛羊的想法,是源于数月前给牛上鼻环,这些牛畜忒不听话,净在泥坑里打滚,我当初只是觉得这些畜生在泥地里翻滚,很脏于是在空闲之际,给它们洗涮一番,而这件事也只有平伯知道。 阿风压根就没有下命令,要大毛他们将洗刷牛羊当作没事必做的工作,我也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牛羊瘟疫之灾啊。” 旁山风无奈,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但怎奈,姬本等人压根不信。 “旁山先生大才,且有预见先机之能,着实令姬本佩服。此番还望能够先生伸出援手,以解良城燃眉之困,姬本在此待我家主上谢过先生了。” 姬本说完又是跪下,而其他人也是刷刷的跪了一大片。 旁山风一见大家给自己下跪,心里就急躁,连忙说:“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次的瘟疫,而且,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大才,你们就放过我吧,赶紧去找其他法子吧!” 旁山风越是急躁,越是解释,姬本等人便越是觉得旁山风想袖手旁观,不肯施以援手。 只见姬本跪在地上悲痛地说:“旁山先生万请救我良城于水火,倘若先生不愿施援,我等将常跪不起! 况且先生之说辞也不足以令人信服,先生说您并未颁布洗涮羊肉之令,那大毛二毛等人何以偏偏指认此乃先生之命,而那唯一能够证明先生实乃无意之举的途平已然埋骨东山,死无对证之下,旁山先生仍要拒绝我等请求,莫非旁山先生真要看我良城牛羊,马匹死尽死绝才能趁了足下之意?” 姬本的话在情在理,虽然后面的话却是有些冲撞之意,但此番邀请之意实则是情真意切。 旁山风看着这一众人遍跪于地,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可又苦于心内无有半分良策,两难之下只有巴巴地望着阿公和燕儿,望乞相助。 阿公看在眼里,两方皆为手心手背,他也实在难以有所偏袒,况且事关重大,关乎整个良城的生计,他也着实希望旁山风真有良策可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瘟疫。 而且纵观旁山风来到唐国后,实在是给人的震感和意外太多了,阿公他也希望旁山风能够在这次事件中给大家以奇迹希望。 想通了这一点,阿公走到旁山风跟前,对他说:“阿风啊,阿公知道你也为难,既然大家已经将希望寄托于你,你就勉为其难,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只要你尽力了,也没有人会责怪与你。 ” 旁山风听了阿公的话,也便答应了,然后又将姬本等人一一扶起。 姬本见旁山风愿意施援,也心中欢喜,对旁山风是千恩万谢不提。 众人重新归位就坐,商讨对应瘟疫的具体方法。 经过讨论后,旁山风背着沉重的压力,思考了一会,便对大家说:“既然这次瘟疫没有对牛羊蓄上下没有造成多大损失,说明牛羊蓄以往的洗涮方法是有效的,我们何不先效法牛羊蓄,在良城下辖所有村邑,推行此法,务必保证牛羊各牲畜身体洁净,将牛棚羊舍打扫干净,尤其是马场那边,一定要彻底的进行打扫。 另外遍请良城所有医匠,行医诊治,务必保证瘟疫不可蔓延到人的身上,否则将是整个唐国的浩劫。” 第95章 第九十四,全面救灾,梦中求方。 接下来的时间里,姬本派出了几十个信使,首先报送到良城城主府,让城主府作为第二指挥中心,而牛羊蓄俨然成为了第一指挥中心,这里一旦有什么新的对抗瘟疫的方法,便会第一时间送往城主府,然后由城主府派人将方法传递到各个村邑。 而牛羊蓄这边,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按照旁山风的计划,先是将牛、羊、猪、驴等牲口分开来,散布在牧场的四个地方,然后令人严加看管,每个负责看管的人,还要负责这些动物的卫生清洁工作。 然后让人将牛棚羊舍的粪便都清理干净,统一填埋安放,而对于那些死去的牛羊动物,旁山风命人都拖到了东山进行了宰杀,只将各类皮毛收集起来,好生清洗,再经过火烤和暴晒。 而那些牛羊的尸体则全体掩埋在了东山上。 最后旁山风命人随时统计汇总各种牲口的致病和死亡数据,以便采取针对措施。 这一天到了傍晚时分,整个牛羊蓄还是有牛羊猪等牲口陆续死亡,虽然没有早上死亡的数量多,但这却不能说已经抑制住了瘟疫。 要知道牛羊蓄对牛羊卫生的清洁工作已经持续了数月,而其他地方的村邑才从今日开始注意清洁工作,而他们牲畜死亡率依然会很高。 此刻堂屋里只有燕儿和阿公在,旁山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公,阿公也深以为然,但去没有任何法子。 燕儿给旁山风倒了一碗水,对他关心地说:“阿风哥,你吃点食物吧,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可不能累坏了,要是你倒了,我们良城可真就完了,那时候即便你安然无恙,恐怕你做梦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阿风哥,你吃饭吧。” 燕儿刚说完话,正准备给旁山风夹一块野菜,却不想旁山风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里放着光问燕儿:“燕儿,你刚才是不是说做梦了?” 燕儿怯生生又有点害羞的回答:“是啊,我刚才是说做梦来着,阿风哥,你怎么了,抓得燕儿手腕好疼。” 旁山风一看自己右手使劲抓着燕儿右腕,赶紧放松了手,对燕儿道歉。 阿公看在眼里,对旁山风冒犯燕儿的事却只是一笑而过,唯一令他意外的是旁山风的反应,他心里奇怪,觉得与自己今天对大毛的反应有些类似,便问旁山风说: “阿风,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经阿公这么一文,旁山风狠狠地拍了下脑壳,恨声道:“看我这木头脑袋,差点误了大事。阿公,我知道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救眼前的瘟疫。” “哦?阿风,你果真有法子?” “阿公,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机会很大,不过再此之前我需要您和燕儿帮我一个忙,不知道你们愿意吗?” 旁山风瞪着大眼睛对着二人说。 阿公与燕儿互视了一眼,齐声问:“什么忙?” 旁山风这时候一看有戏,便神秘的笑了一下说:“我要酒,能喝醉的酒。” 阿公与燕儿又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由得疑惑了起来,在这瘟疫的节骨眼上,阿风却要喝醉,莫不是压力太大了吧,不过看他的神态却不是想借酒浇愁的样子。 阿公快速思索了一番,便认真地问旁山风:“你要酒做什么?” “阿公,不瞒您说,我想喝醉!” 旁山风轻松地说。 阿公听了旁山风的话,头皮一紧,正要问话,却被燕儿抢先道:“阿风哥,你不会是糊涂了吧,现在是紧要时刻,你要是喝醉了,被人看到,那岂不是给了他们污蔑你的机会?这样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听了燕儿的话,旁山风却突然笑了,:“阿公,燕儿,你们放心,除了你们,没有人会知道我喝醉这件事的,而且,能不能得到解救瘟疫的法子,还要看我能不能喝醉,要是喝不醉,那就没有法子,要是喝得五分醉,那就要五成机会得到办法,如果要是喝的烂泥一样,那么就有八成机会。” 旁山风得话让阿公和燕儿莫名其妙,燕儿摸着旁山风的额头道:“阿风哥,你莫不是也得瘟疫了吧,怎么还没喝酒,你就说起酒话和病话了哩?” 旁山风看着眼前两人狐疑的样子,心知如果说服不了阿公与燕儿,那么就得不到治疗瘟疫的办法,但却又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入梦的目的,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大哥莫离的存在。 思考了一番,旁山风只能用激将法:“阿公,燕儿,你们也看到了,目前每时每刻都有很多牛马羊驴死于瘟疫,我现在喝醉确实是有不能告诉你们的理由,而且我喝醉了也确实是可以得到对付瘟疫的对策,这一点你们信也罢,不信也好,我不喝醉也行,只是机会难觅,如果我们失去了此次机会,那么或许整个牛羊蓄得牲口都将会死绝,到时候我们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们自己想一下吧,醉与不醉由你们决定。” 旁山风说的很平淡,这看在阿公和燕儿眼里,似乎他已经成竹在胸一般。 阿公看了一眼燕儿,又看了一眼旁山风,最后叹了口气说:“阿公答应你,整个良城的希望就靠你了,不要让阿我公失望啊!” 过了一会燕儿端来了两坛好酒,她告诉旁山风,这些酒是平伯用杂粮特地为他酿造的。 旁山风问她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酒是平伯为我酿造的?” “是大毛二毛告诉我的,自从平伯走后,我就经常向他们打听牛羊蓄的事情,于是就知道了。” 旁山风听到燕儿说起平伯,突然又想起了平伯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伤感之情油然而生,而且在此次瘟疫中,牛羊蓄能够保持目前不大伤元气,平伯功不可没。 总算旁山风知道眼前最为紧要的是什么,便果断的先放下了伤痛的回忆,只见他尝了一口酒,便对阿公和燕儿说:“阿公,燕儿,我一会儿会喝的酩酊大醉,在我醉倒后的两个时辰后,你们一定要叫醒我,记住是两个时辰,千万别忘了。” 阿公与燕儿好奇旁山风为何要在两个时辰后叫醒他,而且旁山风喝的酩酊大醉,两个时辰叫不叫得醒还是个问题,但已然答应了他,就先且行且看吧。 第96章 第九十五,先立规矩,才能问策 旁山风的酒量很差。 他喝不到一斤就醉了,硬着头皮喝了一斤便不省人事了。 阿公与燕儿依照旁山风的话,闭门谢客,更是一人守外一人守内,随时观察内外动向,分工明确。 当迷蒙的画面和熟悉的石室出现在旁山风眼前时,他便立刻大声叫“大哥”。 只喊了两声后,旁山风便听到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别叫了,叫丧呢啊!” 旁山风一转身,在自己左后方果然看到了大哥莫离。 旁山风一激动直接跑到莫离跟前,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给跑了。 “大哥,你来了,阿风有要紧的事情求你帮忙!” “我说阿风啊,帮忙是可以,只是我们先坐下,还有你的手能不能先拿开,哎——你坐那,就坐那,我们离开一点,还有一会别乱动啊,不许挪动知道没!” 莫离亲自纠正完旁山风的坐姿后才开始坐下。 “大哥,我有急事……” “等一下,你忘了上次我们怎么说的吗?从头说起!上次我们说到了哪了?哦对了,说到你的宝剑连人,来,我们再谈谈连人。” 旁山风刚要说话就被莫离打断了,要他接着上次的话题谈。 可这时候的旁山风那有那个心情,他急切想从莫离这知道如何整治瘟疫。 旁山风看着莫离散漫的样子,焦急地说:“大哥,阿风这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前来见你……” “停!阿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你就不会火急火燎的来见我了?” 莫离咧着嘴巴指着旁山风的鼻子问,把旁山风问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一连七八个我,愣是没说出我怎么了。 旁山风一砸脑门,才急忙对莫离说:“大哥,阿风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确实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阿风想着只有大哥你或许才有办法,是阿风情急之下失了方寸,还请大哥原谅。” 莫离看着旁山风殷切的样子,遂也不再生气,只是问他:“阿风,不是大哥说你,即使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那有没有危及咱们的性命?有我们的生命重要吗?” 莫离见旁山风摇头,也便放下了心来,继续说:“既然没有危及我们的生命,那你干嘛那么着急,你慢慢要学会遇事冷静,不要慌乱,遇事要分清主次和缓急,一层一层分析解决问题的方法,别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知道吗?” “知道了,大哥。可是……” 旁山风还想再提瘟疫的事情,却被莫离一个瞪眼给挡了回去,只见他说:“忘了我们上次约定的事了?” 旁山风稍微一想,便知道了莫离说的是什么事情,莫离是要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同时弥补最近的记忆空白。 于是他将自上次离梦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尽快地都告诉了莫离。 “你是说上次马员要杀你,正是捉到了你笼络平伯和优待奴隶的把柄,而木修更是想假马员之手杀了你?原来还有这么一条默认的规矩啊。 那姬虔明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杀了你,反而是贬了马员的家眷还追捕木修,这说明你在姬虔眼里的价值比家臣作乱带来的风险更大,收益与风险相比较,好你个姬虔,果然不简单。” 莫离开始还是跟旁山风说话,到了最后,则完全是自说自话。 “是的,大哥,我也是后来从阿公那里得知的,全都怪我太鲁莽,做事不考虑后果,以后我需要多了解和学习这诸多的风俗才行。” “阿风,你也别太自责,这也怪不了你,你不仅要多学习,身边还需要一个有才学的人,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借势吗,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先不择手段,但前提是那个人是我们的敌人。 另外,你要时刻留意姬虔,这个人很不简单,我就怕你栽在他手里。” “大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任性了,现在阿公在我身边,我要多多向他老人家学习。” “这就好,刚才你还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病来着?” 旁山风见莫离终于提到了此事,赶紧补充道:“是瘟疫!” 简简单单的瘟疫二字,却让莫离一下子跳了起来,之见他形容惧怕的样子,颤抖着说:“那你还不赶快跑,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古人感染瘟疫十病九死,你还要心情喝酒入梦,我真是服了你了,快出去,快就去逃命啊,傻瓜!” 说完话莫离就开始推搡旁山风,要把他赶走,可是这个石室没有入口,自然也是出口,每次都是旁山风不请自来。 旁山风看着莫离赶自己,知道是他担心自己的性命,也怪他没有说清楚,让莫离误会了。 “大哥,大哥你别推了,阿风刚才没有说清楚,这瘟疫不是你想的那个瘟疫,是牛瘟,是羊瘟!” 莫离突然愣住了,他口里重复着:“牛瘟?羊瘟?” “是啊大哥,所有人都没有事,只是所有的牛羊猪驴都可能被这病给害死。 这几天整个良城都被这瘟疫肆虐得不成样子,村邑里虽然牲口少,但死亡比例却达到恐怖的四成,牛羊蓄虽然目前损伤牲畜比较少,可马场那边的马可是死了将近有三分之了。 这马可不比牛羊,一匹骏马顶的上十几头大黑牛了,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莫离摸着下巴,盘着双臂,一边走一边思考:“瘟疫?牛瘟?阿风,你先说说这牛马的病症!” 莫离突然转身问旁山风,吓得他一时都想不起来这牛马的病症究竟为何。 旁山风这一迟滞,顿时让莫离着急起来了,莫离是个急性子,他可等不得,只见他使劲拍了一下旁山风的肩膀:“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噢噢,大哥我想想啊……哦,对了,好像是牛羊的蹄子溃烂,口吐白沫,嘴巴也有糜烂状!” 旁山风刚说完,就听莫离吃惊地来了句:“口蹄疫?” 旁山风不明所以,便又问了句:“大哥,这口蹄疫是什么东西?” 莫离一见旁山风又来问问题,就顺势回答道:“口蹄疫就是你说的牛羊的瘟疫,我们叫法不一样而已。” 旁山风也没有多想,便相信了,顺口就问:“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救治的法子,现在真是十万火急,耽搁不得啊。” 第97章 第九十六,梦醒神归,治瘟策现。 听了旁山风的话,莫离摸着下巴说:“法子嘛……” 旁山风急切地接话问:“法子到底有没有?” “没有!” 莫离抬头看着旁山风,旁山风也看着莫离。 好半晌,旁山风垂头丧气地说:“大哥,阿风这次急忙入梦,也并没有抱着十足的把握,只是有一份希望而已,希望大哥能够想出法子,现在看来,这场瘟疫是避免不了的了,大哥,这也不能怪你,既然你我都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旁山风说完,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只是当他屁股刚刚着地,就听莫离道:“治疗的法子虽然没有,但这代替的法子嘛……” 旁山风不等莫离说完立刻又崩了起来,打断莫离的话说:“大哥什么法子,你快说!” 莫离实在无奈,他不想他这个便宜小弟无功而返,便说:“这只是个替代之法,管不管用还得试过再说。” 莫离话音刚落,就把旁山风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莫离的手问:“大哥你快些说,只要有法子就好。” “我说兄弟,你能不能把手拿开,你抓着我,我可是想不出来法子的,你是不知道,大哥我有个毛病,不能跟别人接触,这一接触嘛,那脑袋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不灵光,阿风啊,你要是想让大哥变成白痴一样,那就抓着我得手别放吧!” 莫离还没说完,就见旁山风赶紧撤下了双手,而且还从自己的袍服上抹了几下,似乎怕自己也传染上这毛病一般。 旁山风的动作,莫离看着高兴,他巴不得跟阿风保持男男之间的距离,他就纳闷了,这古人都像阿风这样不拘小“洁”吗,要是漂亮姑娘也这样,他宁愿天天变木头桩子。 莫离此刻有点疑惑,为什么阿风不是个姑娘呢? “大哥,你快点说法子,我得手已经挪开了。” 莫离一时失神,听到阿风的话后,为了让他信以为真,硬生生地来了段机械舞,慢慢的才反应过来。 旁山风看了莫离的木头一般枝节乱动,心想大哥这病看来不轻啊,会不会某天被自己碰一下就从此不会动弹了? 莫离不知道旁山风怎么想的,只看到他被吓到的样子,心里就乐的不行。 “这法子嘛,第一,就是要做好卫生清洁,保证它们所处的环境干净。这第二嘛,就是你必须将每一只牲口单独隔离起来,避免它们相互之间的接触,尤其是要避免蚊蝇叮咬,因为蚊蝇就是传播瘟疫的主要凶手。 这第三嘛,得给这些生病的牲口吃药!这就是代替之法,目前只能这样了。” 莫离的话让旁山风十分吃惊,他自己目前做正是卫生清洁这一环,虽然只是其中之一,却已经大大降低了牛羊的死亡数量,如果作用大哥所言的三策,他相信一定可以解除这次的瘟疫。 然而他却对莫离口中的二三两策难以理解。 “大哥,你说的这第二和第三,阿风有些不甚理解,要说这隔离一策阿风倒可以明白,只是这防止蚊虫叮咬,该如何做得?还有这第三策,给这些牲畜吃药,该如何吃得,吃什么药?” 旁山风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他实在是不明白大哥莫离说的意思。 “阿风,你有所不知,这蚊蝇散步瘟疫比相互接触更快也更难治疗,以大哥的经验来看,此次瘟疫正是因牲口卫生不好,加之天气炎热,蚊蝇肆虐,加大了瘟疫的范围和致死率,要防治此次瘟疫,首要任务是防而不是治,要先预防就需要控制和消灭蚊蝇才可,为兄这样说你可理解?” “大哥,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只是该如何防法,还请大哥赐教。” 莫离摸着下巴,来回走着,他知道自己这半吊子后世经验,连古代事物的名称都可能不知道,即使是同一个事物,叫法也许还不一样,更不用说自己压根不懂医学,对于兽医那根本就是扯淡。 莫离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对旁山风说:“阿风,为兄也没有十足的把我,坦白讲,这治疗瘟疫为兄我只能按照后世的一些零碎经验,以作权宜之计,而且为兄实在不知道你所在的地方有没有此物。 这第一件物品,便是需要一种名为野艾的植物,其味辛香,其叶负面呈灰白色,焚烧可驱散蚊虫,入药可以治疗一些常见疫病。 第二件物品为梧桐树皮,两者焚烧便可驱散蚊蝇。 第三件物品为白石灰,撒在牛棚羊舍内,用于驱散疫病。 第四件物品为陈醋,可在牛棚羊舍四周喷洒,或可有效驱散疫病。 此四物配合作用,应该会有效果,长期使用可以达到预防瘟疫的效果。” 莫离说完后,也不敢保证这几个法子有效,这只是他后世的一些粗浅经验罢了。 “大哥,这陈醋实乃稀有之物,酿制皆用粮食,是在是颇为耗费。 至于这白石灰,我却是知道,阿爹曾告诉我白云石、方解石和许多白青石煅烧后遇水即可得到。 至于你说的其他两种植物,我不太了解,需要去问问阿公。不过,大哥这个法子真的会有效吗?” “阿风,为兄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想必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效用。” 旁山风见莫离这样说,顿时觉得不太保险,刚想进一步细问,就觉得一阵晃动,视线模糊。 “阿风哥!” “阿风!醒醒!” 等旁山风睁开眼再次看清事物时,映在眼前的确实阿公与燕儿焦急的样子。 “阿风哥,你醒了?你没事吧?” 燕儿担忧的问旁山风,因为这时候的旁山就像几天没有睡觉一样,黑眼圈很明显,脸色也十分憔悴。 旁山风看到二人担忧的样子,想坐起来,却被阿公制止了。 旁山风此刻觉得异常饥渴,想要吃饭和喝水,便对燕儿说:“燕儿,我想喝水,肚子也很饿,能不能帮我做点吃食?” 燕儿看旁山风有气无力地样子,明明才过不久,简直判若两人,阿风哥的神情就好像累死累活的劳作了十天半个月一样,这让她心里很担忧。 第98章 第九十七,阻击瘟疫,再创奇迹。 待燕儿走后,旁山风虚弱地问阿公:“现在过了几个时辰了?” 阿公看着旁山风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怪异,便对他说:“阿风,现在距离你喝醉只过了一个半时辰,我与燕儿看你面目憔悴,体热虚高,浑身大汗,怕你因饮酒过量而引起不适,是以才将你叫醒。 只是足足呼唤了你有一刻钟,你得才醒来,阿风,你是否做了噩梦?即便是做了噩梦,也不至于此刻看起来憔悴非常,要不是亲眼看见你醉倒了两个时辰,阿公我真会认为你是大病初愈,或是十多日未曾休息一般。” 旁山风看到阿公担心的样子,心里也很内疚。 他更加关心的是此次入梦的后遗症,据阿公所言, 再结合之前的情况看,入梦不仅有伤他的神气,而且还对他身体有不小的伤害,只是这其中具体的关窍,旁山风目前还不太清楚,只有等下次入梦见到大哥再跟他详谈,必须搞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阿公,您不用担心,阿风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吓了一身汗,没什么大碍,还请阿公放心便是。” 阿公看着旁山风虚弱的样子,心想,有什么噩梦能够让人神气大变,简直闻所未闻。 即便阿公如是想,但他也没有任何可以佐证的东西,虽然半信半疑,但目前要紧的还是瘟疫和阿风的身体。 “阿风,阿公不管你做什么,或者我为什么打算,你需要先注意自己的身体,留着命才能做其他的事情,懂吗?” 旁山风心里十分感动,自从遇见阿公与燕儿后,二人一直将自己当作亲人对待,这种恩情是上天赐给自己这个孤苦无依之人的礼物,他想着一定要好好珍惜和守护。 “阿公,我明白,谢谢您和燕儿。” “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我这老骨头也就足以欣慰了。好了,说说吧,你的葫芦里卖的啥药,也该揭开来看看吧。” 旁山风看到阿公笑呵呵的样子,心里也顿时宽慰不少。 随即旁山风将梦里莫离说的法子说了一遍,听得阿公两眼放光。 阿公他实在是吃惊于旁山风说的话,他万万没想到旁山风醉了两个时辰,竟然能想出这么奇妙的应对瘟疫的法子,即便是今日数位医匠,他们面对此次的瘟疫,也只能束手无策。 而旁山风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郎,在上午面对姬本时,还对这瘟疫之法毫无头绪,而此刻竟然得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法子。 阿公在屋里大笑了几声,拉着阿风的手说:“风儿,你果然没让阿公失望,好样的。” 旁山风本以为这个法子十分不保险,但此刻看到阿公高兴的样子,他就知道这法子有用。 只是,这个应对瘟疫的办法,旁山风还有几处不解,问阿公道:“只是这野艾不知此物我们良城可有?而且这陈醋未免有些太过奢侈了,最后就是这梧桐树皮,何处可得?还请阿公释疑。” “阿风,你初来,还对我们唐国乃至良城有所不了解,这野艾又名艾薪、苦艾,在这东山之上便有不少,唯一让阿公不明的就是不知道这艾薪竟有如此药效,不仅能驱虫避害,还能防治瘟疫,真是大开眼界啊。 至于这梧桐树皮,你更不用担忧,凿天山北麓与良城北部,西部皆有梧桐树散步,收集起来不是难事。 至于这陈醋,即便再为珍贵,面对当下这瘟疫肆虐,我想即便是城主在此,他也定能分清主次与利弊。 阿风,我等明日就先分工协作,将此应对瘟疫之策用于牛羊蓄,看看效果如何。 另外,今夜我便将此法篆刻竹书,呈送城主府,顺便让城主大加配备所需之物,以便全面抗击瘟疫之用。” “阿公,此番所用的石灰粉,就不必城主府备置了,此粉我知道如何炼制,只需将山上的白云石、方解石、白青石用大火煅烧,然后丢入水中既得。 只要我们众人能够团结一致,我想,此次瘟疫定能有效遏制。” “好好好,阿风,这次多亏了你啊,不然整个良城定当损失惨重,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才智,日后前途无量啊。” “阿公,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阿风之所以能够有今日,正是多亏阿公与燕儿的救助,否则阿风早就下了黄泉去见爹娘了,阿公便是我旁山风的亲人,您的大恩大德,旁山风永世不忘。” “孩子啊,你能有这番心意,就够了,阿公就知足了,今后的路还是要你自己 来走,阿公相信你必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只是,阿公如今有一事不解,你这法子是如何得来的?” 旁山风见阿公察觉到了关键所在,正在思索如何回答时,却听到燕儿清脆的声音:“饭来喽,吃饭喽!” 旁山风借吃饭之机装作没听见阿公的话,狼吞虎咽之状倒是惹得阿公和燕儿一阵好笑。 第二天,卯时。 整个牛羊蓄已经沸腾起来了。 天还没大亮,牛羊蓄所有的一百二十多人便被分为五波人,第一波,由旁山风带领,去东山收集白云石、方解石用来烧制生石灰。 第二波,由大毛带队,前去收集梧桐树皮。 第三波,由燕儿带队,去东山收集艾薪。 第四波,由二毛带队,负责打扫所有牛棚羊舍,将牛羊尽最大可能单分隔离。 第五波,由阿公镇守牛羊蓄,负责联络城主府,总览全局。 中午巳时,每个隔离区都燃起了艾薪烟火,为有病症的牲口灌输了艾薪浸泡的药水,隔离区的地面上撒上了石灰粉。 午时一刻,牛羊蓄所有的地方都被铺洒了一层细细的石灰粉,四处燃放梧桐树皮与艾薪混合的烟火堆。 未时四刻,姬本亲自从良城运来了五桶陈醋,用于牛羊蓄所有人畜居住地方的喷洒。 未时将尽之时,所有劳累一天的人们陆续回到了牛羊蓄,大家在大院中燃起了加了艾薪的篝火,喝酒吃饭,共同欢庆今天对抗瘟疫的成果。 经过两天艰苦的抗争,牛羊蓄所有众人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瘟疫蔓延的速度终于被降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前所未有奇迹,在人们的印象中,瘟疫从来没有被战胜过,而这个奇迹第一次发生在牛羊蓄这个良城不起眼的小牧场。 而这奇迹缔造者,是一个叫做旁山风的少年。 第99章 第九十八,得治瘟策,奇货可居。 五月十三,阴天。 卯时刚过,姬虔坐在在湖心亭的案几旁,狠狠地摔碎了茶盏,因为他刚刚斥责了来自巡牧司驴马蓄的职令姬弼。 这姬弼乃姬虔六叔姬夏的长孙,只因前次马员谋杀旁山风未遂,反被旁山风杀了,因此驴马蓄缺少职令,姬夏便借机推荐自己的孙子姬弼上位。 说来也怪这姬弼时运不济,好不容易经过爷爷的推荐上了这肥缺,却不想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却遇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瘟疫。 这三天下来,已经病死了八十四头驴马,他自知此番损失奇重,自己怕兜不住,便回到良城,一来可以有宗族长辈护佑,姬虔就算盛怒也不至于罚他过重。 二来他想亲自到城主府上负荆请罪,阐明此次是天灾而非人祸,希望姬虔看在爷爷姬夏面儿上,网开一面。 今日姬弼老早就来了姬虔府上,他本以为姬虔只会骂他几句,再说姬虔长他一辈,骂几句也无妨。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姬虔得知此番病死马匹高达七十余匹,便勃然大怒,当场就免了他驴马蓄的职令一职,还拿他与旁山风做了一番对比,骂的他狗血淋头。 自姬弼走后,姬虔便一直闷闷不乐,前段时间刚刚得知今夏可能要大丰收,现在却全邑闹瘟疫,牛羊猪驴马死伤无计,可谓是损失惨重。 其他牲口还罢了,光是姬弼报上来的七十余马匹,就算搭上两年的大丰收也难以弥补马匹的损失。 粮草收成就算再低,它每年都会有收获,可以的马匹从何而来? 这些年来,他姬虔千辛万苦与各路行商坐贾攀关系,套交情,就是想多换一些马匹和铜矿,即便如此,每年才能多备良莠二色马匹十余头,而今次,他姬弼张口便说折了七十余头马匹,这让他姬虔如何不怒火中烧。 七十余匹,这便是告诉他需要多等五六年才能回到今日以前的战备水平,也就等于推迟他整个良城壮大发展五六年的光阴,别人能等的起,可他姬虔等不起。 他没有杀姬弼已经是大忍而特忍,要不是看在宗族的面子上,姬弼早已经人头落地,岂容他回到良城? 唯一令姬虔欣慰的便是牛羊蓄,听说这次牛羊蓄在灾疫中的损失甚低,不仅如此,昨日来报,说已经找到了防治疫病的有效对策。 这个消息总算让他有点宽慰,而做出如此贡献的人便是旁山风。 一想到旁山风,姬虔是又喜有悲。 喜的是,他旁山风控野牛,创犁铧,保增收,又力治此次瘟疫。 悲的是,他明知旁山风有才行,为何当初不坚持令其赴任巡牧司上司长一职,监理驴马蓄,反而妥协于叔父姬夏,否则也不会有今日马场之痛。 这一切都怪自己识人不用,用而非人之过,他之所以此番怒气非常,一边是怪罪姬弼,一边也是自责。 “主上可是因马场之事烦忧?” 姬虔吃惊,自己一时失神,竟未发觉有人来于身后,他回头一看,见是坤谱,才稍有松弛。 “是右相啊?快快请坐。来人奉茶!” 坤谱一看亭中案几凌乱,满地碎杯烂盏,便也能猜到一二。 “请主上恕臣下惊扰之罪!” 坤谱向姬虔行了跪拜礼,姬虔深深吸了口气,正容转身扶起了坤谱,道:“右相无罪,不必拘谨,起来坐下便是。” “坤谱谢过主上!不知主上此番忧虑是否是为了马场之事。” 姬虔淡淡的点了点头。 “主上,勿忧,凡事又好便有坏,有坏便有好,正所谓祸兮福所倚,这不,臣下这里就有一个好消息想要禀报主上。” “右相可是说牛羊蓄的防治灾疫之法?” 姬虔终于来了兴致。 “正是,臣下刚刚得到消息,牛羊蓄职令有色临光奏报,已经彻底控制住了灾疫蔓延。此为临光老丈的竹书,其中详细记载了此次抗击灾疫的应对之策,请主上过目。” 坤谱说完,便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条形布卷,里面装有一卷竹册,正是阿公差人星夜驰送而来的应对瘟疫之策。 姬虔大喜,飞快地展开竹册,右首第一签刻有“治瘟策”三个篆字。 “吾主庶常大夫御览:天神不佑,降我罪诛。时蒙五月,牺牲病魇。一日百伏,三日罹万。幼子哭啼,老妇嚎啕。上官祈福,医者无由。尸乡遍野,星月无光。望似无形,旁山风出。宿醉夜梦,得天以赐。天神不弃,神示五策。今呈君上,以践我责。……” 姬虔看了阿公的奏书后,不由得拍案而起,连呼三声好,震得整个湖心水纹荡漾。 “好你个旁山风,我姬虔果然没有看错你,今次我良城能够避免此番疫灾,全是仰仗足下,真乃我良城的福将啊。右相,此事完后,定要重赏于他。” “臣下坤谱先替旁山先生谢过主上大恩,此番我良城能够转危为安,实乃主上洪福当照,才令天神赐下福将,保我良城。” “哈哈哈,好一个洪福当照,有旁山与右相本大夫无忧矣。” “主上过誉,臣受之有愧。只是主上是否已然了解这治瘟策的价值?” 坤谱静静地说着,可这话落在姬虔耳里,就犹如一颗石子落在了静谧的湖面,漾起姬虔一股股思绪。 只见他静静地摸索着这手里的青玉鱼,眼珠四下兜转,沉声问坤谱道:“右相似乎话里有话啊,不妨说来听听。” “回禀主上,这治瘟策对于我们良城目前自然价值不菲,但此物并非奇货可居,既然我等已经知晓它的具体内容,此刻仍留在手里无异于废物一般。 虽然对于我们无用,但目前或许有很多人急需这治瘟策,比如平城,玉果城。” 坤谱一边喝茶一边说,甚是得意。 “果然不愧为右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此次瘟疫,受损的并非我良城一地,小到平城、玉果城,大到整个唐国乃至楚国、百濮都有可能,而我们良城已然止损,这治瘟策自然无用了,对于其他人嘛,我们或许可以做笔买卖。 来人,速速备马,本君这次不仅要补偿已有的损失,还要小赚他一笔。” 第100章 第九十九,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五月十三,未时。 玉果城城主府密室。 “君上,臣下敢肯定,这治瘟策必定是旁山风那个小儿所作,只是他姬虔也忒狠了,从我们玉果城愣是敲诈了五把铜剑,五匹良马。 而且臣下还听闻,平城、郤城、晏邑都被他姬虔勒索了一通,更为离谱的是唐都和楚国那边也有人与姬虔小儿做了交易,他姬虔此番可谓是因祸得福了,气死我了。” “木修,你确定这治瘟策和那个什么犁都是这个旁山风造就的?真若如此,此人无异于百乘之军呐!” 说话的二人,前者正是从良城潜逃的木修。 而后者,正是号称唐国最为富庶的玉果城城主姬襄,他不仅有一块充满宝玉的封邑,还有一腔狼子野心。 “主上,臣下一万个肯定,这次姬虔能够乘人之危,必定是旁山风的功劳。 这个旁山风虽然年纪才十五岁,而且还是个随国的奴隶,但臣数次吃亏于他,更是讨不到半点便宜,无奈之下才奔走玉果城。 虽然臣与其有深仇大恨,但此人之才干,不仅远胜于臣,而且更是能够造就奇物,令人叹为观止。 主上,依臣下之见,这旁山风要么为我所用,要么除掉,否则假以时日,姬虔定会成为主上的心腹大患。 ” 姬襄一边喝着茶,一边想木修的话,斜斜地看着木修道:“木修,你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我与姬虔乃同族堂兄弟,做事颇为顾忌,该如何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呢?” 木修捋着八字胡,邪笑着说:“主上勿忧,臣有一计可施。既然他姬虔此番趁火打劫,不仅得罪了我们,想必凡是购买治瘟策者,定会对姬虔心生怨斗,我们何不扇扇风,点点火,到那时姬虔成为众矢之地,看他还有什么活路。 至于这旁山风,我们可以派人去通知秀云城,想必逃奴之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另外,玉果城甚为接近楚国,楚国亦时常觊觎我玉果城,不如将旁山风其人的消息告知楚国,一则可以修好楚国,二则可以祸水东引,让他们去对付姬虔,正所谓一石三鸟之计。”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姬虔,你今日从为兄这里拿走的东西,为兄定要你百倍千倍偿还。” 整个密室里充满了肆意的狂笑。 日落之时,姬虔与坤谱带着今日的“收获”回到了良城。 “主上,今日可谓是收获颇多啊,不仅用治瘟策换得了四十三柄长剑,还换了三十五匹良马,这几乎可以挽回这我们在瘟疫中的损失了。” 坤谱看着众多仆役搬运东西,不由得心中欢喜。 “这次真是多亏了旁山风,若没有他,我们这次可以说损失惨重啊。” 姬虔正在欣赏着一把崭新的铜剑,这把剑正是今天收获的其中之一,他觉得很高兴,他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主上,此次我们可算是趁火打劫了,属下担心其他几个城会心怀不轨,我们不可不防啊!” 坤谱看着这么多马匹与兵器,但他却透过这些兵器看到了危机。 “如今我良城的实力,与其他几个城相比,还有所欠缺,但很一直是我们实力在提升,而他们则倒退,正所谓此消彼涨,用不了多少时日,或许就是今年的夏收之时,我良城城主姬虔,定会被唐国万人所瞩目,而且这次借治瘟策还顺利搭上了国都的一条线,日后定会大有可为。 至于姬襄他们几个,我姬虔还不放在眼里,等到我们良城的郭墙建造完毕,我们就更不用怕了。” “主公明鉴,如今其他几城牛马皆死伤近四成,而我良城则有所保全,可以说是没有受损一般,而且属下听闻邶风商团的队伍已经到达了虢国,我们这次一定要尽可能地吃掉商团的马和铜矿,不能给其他城发展储备的机会。” “右相所言极是,我们良城文有右相与旁山先生,武有战马长剑,何愁大事不成。 本君这次一定要好好感谢旁山先生,五日后调旁山风来良城,擢升左相,这么好的人才本君定要重用与他,右相,这件事就由你来办。” “主上知人善用,真乃一代贤主,旁山先生定会对主上大恩感激涕零。臣在此替他谢过主上。” 坤谱一边对姬虔行礼,一边心中惊叹,旁山风才来良城几个月,官阶已经和自己齐平,真是后生可畏! 两日后,经过牛羊蓄所有人夜以继日的努力,这次的瘟疫终于被控制住了,已经长达十二个时辰未曾见过牲口病倒了。 旁山风也是这一日接到了调回良城的通知。 当旁山风得知要离开的牛羊蓄时,心里着实不舍。 众人经过这些天的辛苦工作,再加上旁山风救奴杀马员,力献治瘟策,解了牛羊蓄覆灭之危,这种种伟绩都被各杂役看在眼里,他们看待旁山风就像看待一个先贤一般,不仅尊敬,而且崇拜。 旁山风不知道的是,他在牛羊蓄所有的举措,都被众人用来模仿,而其中焚烧艾薪和艾薪驱虫避邪的事情,被广为流传。因而每年到了五月,人们总会割几把艾薪放在家里,用来驱虫避灾,久而久之这便成了华夏大陆的一个习俗,这个习俗甚至沿袭了几千年。 在得知旁山风要回良城后,燕儿便坐不住了,整日里磨着阿公,放她去良城。 本来阿公是坚决不同意燕儿去良城的,明眼人都知道燕儿是想跟着旁山风去良城,不说旁山风才十五岁,他好歹还是个男子,而燕儿一个女儿家才十四岁,将来会多有不便。 当阿公用这个理由拒绝燕儿时,她却说自己再过三个月也便到了十五岁及笄年华,跟旁山风一般年纪。 而旁山风十五岁便被委以重任,做了唐国良城的左相,而她也想去见见世面,做一番事业。 阿公开始不同意,燕儿便不给阿公做饭,而其他人帮阿公做饭,那这饭要么咸得离谱,要么是熟粥拌生菜,要么是熟粥拌生粥,两天下来,阿公被折腾的不轻,最后无奈便答应了她。 其实阿公也并不是因为燕儿折腾他,主要是舍不得那么多的盐巴和粮食,因为阿公是从那饥馑的岁月熬过来的。 第101章 第一百,拜别故人,偷牛遇虎。 五月十八。 过了这一天,旁山风就要去良城了。 在这一天里,旁山风把所有的事情都仔细地安排了一遍。 他先是给在马员事件中死去父母的小男孩取了个名字,叫三毛,要二毛跟大毛做三毛的哥哥。 他还特意给新长成的牛犊上了鼻环,烧制了一大车的石灰粉,与燕儿一同给阿公的屋舍做了一番打扫和修补,为阿公修剪了头发,帮他洗了脚。 他还特意嘱咐大毛要照顾好阿公,更是三令五申的要按时打扫牛羊蓄四处卫生,避免再次发生瘟疫。 这一切,即便旁山风不说也不做,牛羊蓄的众人也会做的很好。 旁山风之所以用这种劳累疲惫自己,是因为牛羊蓄是他家,而牛羊蓄所有人便是他的亲人,这份情义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想要挽留和不舍的。 刚刚过了月圆的夜晚,月亮有一些残缺,而且升的很慢,快到亥时,它才爬到旁山风的头顶。 虽然今夜的月不是圆的,但旁山风觉得今晚是最亮的一晚,整个牛羊蓄在他眼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清晰。 他站在东山河边,看着河水潺潺的流向东边。 他突然想去看看平伯,这个既是属下又是长辈,既是朋友又是恩师的救命恩人。 旁山风披着月光,沿着河畔走着,心里浮现着在牛羊蓄的种种景象,平伯的第一次接待,平伯的不厌其烦的纠正,平伯细心体贴的照顾,以及平伯为他专门酿的杂粮酒,这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浮过,随着河水中银色的月光流去东方。 旁山风拎着一坛酒,小心地趟过东山河,再向东北边走了一里多路,就到了山脚下。 而山脚下便是途平的埋身之所。 一块不怎么高的土堆,一块类似牛羊蓄门口匾额的简陋木碑,简单的两个字,连姓氏都没有的途平之墓。 旁山风将酒坛打开,把一整坛酒都洒在了途平墓穴的四周,然后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一个人在途平墓前站了一炷香的功夫。 这便是旁山风的祭奠。 旁山风祭拜完途平后,转身沿着河岸往回走。 当他快要到达东山和北岸时,却听到了人的声音。 “你们快点,现在又不是白天那么热,正是赶路的时间。快点!” 一个显得有些急躁的声音,在催促着其他人。 “木叉,你别乱喊,小心被其他人听到了,要是阿公知道了我们今晚的事情,你小子等着吃鞭子吧。” 旁山风听到木叉的名字,就吃了一惊,这木叉不是别人,正是牛羊蓄里的人,而且在所有杂役中,他是最为壮硕的一人。 旁山风吃惊,一看之下是一行四人,而木叉便是为首的一个。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晚了还要来着东山,而且是偷偷摸摸的来。 旁山风正要开口喊木叉,却听他说:“二毛,你小子能不能快点,那些死掉的牛已经埋了有几天了,最迟的是前天埋得,再不快点,牛肉都被野物给吃了,哪还有我们的份。我木叉长到现在只吃过野鼠肉,还真没吃过牛肉哩!” 旁山风隔着老远,似乎都能看到木叉嘴里流着口水。 然而此刻旁山无暇顾忌他那馋样,他在乎的只有二毛他们竟然星夜前来东山,是为了偷吃埋在这里的病死牛肉! 简直胆肥的要命。 旁山风本想喝止他们,但又一想,他们都是奴籍出身,自己虽然吃过肉,那也是在铸兵窟临死前的一点安慰,而二毛、木叉等人或许从出生便没有尝过肉味,此刻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但不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吃病死牛肉,万一让人染上了瘟疫,那这几人岂不是祸害。 他打算跟上去,看看究竟,如果他们真的要偷吃病肉,他再进行阻止也不迟。 “木叉,这可是病死的牲口,你就不怕吃了也得了这瘟疫,手脚溃烂,口吐白沫?我这心里怎么老是犯毛,你说这旁山风先生刚刚替咱们除去了奴籍,要是再被他发现,我们那有脸去见他?更怕的是阿公知道了我们偷牛肉吃,那不得拔了我的门牙?” 木叉与二毛一边说一边就着月光上东山,木叉走的很快,而二毛心里不知是犹豫还是害怕,左右狼顾,前后探查不停。 “我也不知道,我也怕阿公和旁山先生,只是我这舌头不听使唤啊,不停的想着那牛肉,我就想尝尝味道,我们不多吃,就一点而已。二毛,大伙快点,马上就到了,这个是我亲自埋得,还做了记号呢。” 木叉话音刚落没多久,他们就已经要到了木叉说的埋尸之地。 然而当木叉几人一边走一边拿出腰间的木铲,准备到地方便挖死牛时,却听到二毛打着牙颤的说:“木……木叉,你……你,你看那是什么?” 木叉听了后,也没抬头,他以为二毛心里害怕,在夜里自己吓自己,只顾着找他留下的记号,顺便随口说:“什么什么?二毛,根本没什么,夜里黑,估计是树桩或者树叶,赶紧找我的记号,别耽搁了。” 旁山风由于身在二毛一行人的左后方,一时间不知道二毛所说的为处,更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等旁山风正要换个位置再去看时,便听到了二毛第二次害怕的声音:“木叉……大……大哥……你看看……它像个什么?像不像……大……虫?” 二毛说的声音有点小,战战兢兢的说,而且断断续续的,木叉只听到了大虫二字,更旁山风听到的一样,而且二人都同时朝着二毛面向的方向望去。 洁亮的月光照在半坡上的林地,稀疏错落间有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看着二毛一行不速之客。 旁山风与木叉借着月光看去,那双眼之下是一张虎脸,虎口里犹自衔着一条牛腿。 老虎! 所有人心里第一时间喊出了这个两个字! 二毛后面的一个人,似乎有点不确定的说:“这似乎是老虎?!” 没有人回答的问题,因为这时候包括旁山风在内的木叉、二毛等人已经二话不说的转身跑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声恐惧的喊叫:“跑啊——” 五个人一起在前面跑,后面一双幽蓝的眸子在林间迅速的移动。 第102章 第一零一,与虎谈心,再回良城。 二毛等人头都不敢回,尽最快的速度想逃出虎口,就在这几个呼吸间,他们就好像过了许多年,心里恐惧至极。 旁山风比他们起步逃跑的早一点,可他却感觉那虎越来越近,像是冲他来的一般。 旁山风心里很慌,他的年龄比二毛等人小,跑的速度也没有他们快,于是他便朝着侧面方向跑,希望这虎别来追他。 无奈的是,他刚朝侧面跑了几个呼吸,一阵巨大的扑力,就将他推倒在地。 旁山风心中十分恐惧,他很怕自己被吃掉,他曾经想到过死,但最不想要的死法就是被动物吃掉,他觉得那样很疼。 他觉得本能地大喊大叫,用手护住了胸口,双脚乱踹。 可是当他胡乱一通后,那个可怕的撕咬的疼痛感却没有来。 慌乱中旁山风睁开了眼睛,从胳膊下往外探视。 四周并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月光照射下的树干和草木,静的有些可怕。 旁山风觉得好奇,刚才明明是有东西撞了他一下,怎么会没有呢? 旁山风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扫视左右依旧没有任何东西。 于是他站了起来,以为是一场虚惊。 旁山风用双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想既然虚惊一场,还是赶紧回家为妙。 旁山风一转身,立刻便给吓得坐在了地上。 一只数尺长的老虎正端坐在他的后面,那长长的尾巴有节奏的拍打着树下的草叶。 夜间本来是十分凉爽的,可是此刻旁山风的脸上却淌着热汗。 他心里叹惜,上次遇见飞电侥幸未死,这次怎么又落虎口,难道自己命中注定要被老虎吃掉! 旁山风想了很多,但最后他发现那虎似乎没有动作的意思,只是卧在一棵树下,显得有些悠闲。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旁山风撑死了身子,仔细的借着月光看着,越看越觉得吃惊! “老……虎……大哥?” 旁山风试着叫了一声! 那虎头刚好处在树影里,旁山风叫了一声后,也不见那虎有何回应。 他不敢贸然行动,万一这真是一只生虎自己就死的其所了。 “虎……兄?” 那虎仍旧没有反应,旁山风心里都有点发毛了,他准备趁势开溜或者爬到树上去。 旁山风打算最后一次尝试:“飞电?” 旁山风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效果,正要逃走爬树时,那虎突然将他扑倒,接着就探出硕大的头颅,张开了大嘴。 旁山风这次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怪自己为什么之前不趁机逃跑。 这一瞬,他闭着眼睛在等死,然而等来的却是一个有些腥臭而又湿润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 旁山风强忍着呕吐感,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那虎竟然用舌头再舔自己的脸。 旁山风感觉这一幕很亲切,于是他用手拨开了那虎的头颅,借着月光才看清了它的样子。 “飞电?”旁山风试着又问了一下,那只虎回应他的又是用舌头舔他的脸。 旁山风不顾大虎舔舐自己,扭着头看了一下虎尾,见呈马尾状,才深吸了口气一屁股又做了下去。 这虎正是飞电。 再确定了这点后,旁山风才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飞电还认得自己,这是一件令他吃惊又欣慰的事情。 旁山风知道飞电没有伤他的意思,便开始跟他熟络起来,抚摸它的皮毛,而飞电倒也是十分享受的样子。 之后飞电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口里正衔着一条牛腿。 旁山风明白了,飞电原来也是在这里觅食牛肉。 旁山风原本很担心飞电会得那瘟疫,但飞电吃的很快,几下就吞了那牛腿,不容他阻止。 最后旁山风实在不放心,就回到了山腰埋死牛的地方,他看到这十几处大坑都有被挖掘的痕迹,而且里面的死牛都不知去向。 他本以为是木叉、二毛等人偷食了这些死牛,但先前木叉分明说过他们都没有尝过牛肉,这便说明这么多死牛不知去向并非人力所为。 旁山风看着眼前的飞电,猜想飞电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觅食这病死的牛肉,既然不是第一次,那么它应该不会因为吃了病牛肉而生病得瘟疫的。 想通了这一点,旁山风也就放心了。 接着旁山风骑着飞电在山顶溜了一圈,最后又跟它回到了途平的坟头。 这一晚,旁山风不知道他自己是因为伤感还是因为高兴,对着飞电说了很多事情,从他与飞电分别,到阿公与燕儿救了自己再到今天重新遇到飞电。 旁山风十分想把燕儿介绍给飞电,让燕儿也骑着它在山里跑,因为此刻燕儿是他最近亲的朋友。 这一晚,旁山风很高兴,与飞电聊到子时三刻才不舍的分别。 在临走的时候,旁山风告诉飞电以后尽量别去有人的地方,更不能伤人吃人,对于飞电能不能听得懂,旁山风不在乎,因为他觉得飞电很有灵性。 第二天一早,卯时刚过,旁山风就和燕儿坐上了阿公早就准备好的驴车,向良城而去。 一条路,两道车辙,将二毛告诫大家东山上有大虫的声音隔得老远,也将阿公与牛羊蓄所有的不舍之情送到了天边。 一头驴车,一个仆役,旁山风与燕儿一行四人,终于在巳时过半的时候看到了良城一丈多高的城墙。 他们到了良城。 燕儿看着良城偌大的城墙,心情极好,站在驴车上,指着前方良城对旁山风说:“阿公说良城有好多好玩的和好吃的,有酒肆,有商行,有医馆,有各种匠工,还有……还有……总之还有好多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的好东西。 而且,我告诉你阿风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来良城,第一次来的时好像是我十岁的时候,爷爷给我换了一大包甜梨,我一只从良城吃到了丁甲邑,可好吃了。” 旁山风见燕儿说的兴高采烈的,也十分向往良城里的人和物。 按说这也是他第二次来良城,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可以说是睁眼瞎,从没有真正看过良城一眼,而这次和燕儿一起来,他也是抱着期待与开心,想要好好看一番良城。 “燕儿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梨,到了良城后,我也给你买,买一大包,而且还给你买其他好吃的,让你吃个够。” “阿风哥,你别骗我, 你就是个一穷二白的主,只有你吃别人的,哪有别人吃你的?再说了你连帑币都没有,如何给我买得梨来!哼!又来哄我!” 第103章 第一零二,街头遇险,玉石之争。 燕儿不信旁山风能给他买来好吃的,但当旁山风从怀里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玉晶在手里晃了几晃后,燕儿不淡定了,她直接开始抢了。 旁山风见燕儿开抢,他一边躲着一边说:“谁说我只吃别人的了?之前是谁那么爱吃我烤的野鼠肉来着!哎……你别抢啊,不许耍赖……啊,你咬我,燕儿,看我抓住你!” 燕儿总算用咬人的办法从旁山风手里抢到了那块玉晶,正在车上透着阳光看玉的水色。 此刻,驴车刚入城不久,熙攘的良城里人头接踵,哪知这时候不知从何处射出一道剑光打在了那头驴的眼睛上,驴儿受惊,一下子乱蹦了起来。 驴儿这一蹦,却让站在驴车上正观玉的燕儿一个趔趄,即将翻下车去。 旁山风眼疾手快一下把抓住了燕儿的右足。 但独木难支,旁山风虽然抓住了燕儿的右脚,可她的身子掉下去的势头依旧不减,若真个让燕儿掉了下去,摔在地上轻则受点伤,重则却有生命之虞。 旁山风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他恨不得一下子生出七八个长手来救燕儿,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眼看燕儿的头就要撞在地上了,这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申出一对白皙的手,将燕儿的玉手抓在了手心。 就这样,毛驴还在乱蹦,行人惊恐的表情还在渲染,燕儿惊慌之际抛出去的那块玉晶还在旋转着跌落,而燕儿此刻却一动不动的悬在空中! 画面就定格在此,旁山风抓着燕儿的右脚,一个穿着华丽的白皙男子双手拉着燕儿的玉手,一个在驴车上,一个在地上,中间是悬在半空惊慌失色的燕儿。 燕儿倒悬着注视着那男子,那男子也倒悬着看着燕儿,四目相对,灵犀自通。 旁山风吃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一滴汗液从他的眼脸滑落进眼眶,他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眼睛,才回过神来,赶紧手上用力一拉,那白皙男子也就势一推,燕儿便重新翻身上了驴车。 惊魂甫定,旁山风立刻跳下驴车,冲白皙男子行了一礼道:“多谢仁兄危及时分出手,救了我这妹子一命,此番恩情,旁山风难以为报,还请仁兄告知大名,旁山风日后便是放牛做马也要报答恩人。” 燕儿此刻坐在车沿上,小手不停的拍打着胸口,小喘着粗气,粉红着脸,偷偷侧身凝望那白皙男子,只见他青丝拢玉簪,鬓留长缮须,深眸缀玉面,姿颜赛美人,愣是看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这白皙男子见旁山风言语诚恳,便左右瞧了瞧两人,他看到二人尽是农人装扮,坐一辆破旧的驴车,便话也搭的转身就走。 这下,旁山风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看了看燕儿,伸手摸了脖子,眼看着那白皙男子就要离去,他是既想要喊住对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正在旁山风为难之际,车上的燕儿却看不下去了。 她本想着是那白皙男子危及时分救了自己,而且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定是个好人,所以她正准备知恩图报,要好好谢谢那人,可当她看旁山风好言相谢,那白皙男子竟不理不睬,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之前在她心目中刚留下的一点美好形象立刻烟消云散,换而之的是满肚子的气愤。 只见燕儿从车上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白皙男子问道:“你什么意思啊?阿风哥好言相谢,你却不理不睬,装一幅高高在上样子,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听到燕儿的话,那白皙男子似乎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犹自往前走。 然而搭燕儿话的却是一个仆人,只见那仆人穿着都比旁山风两人来的讲究,他指着燕儿喝道:“哪来的野丫头,在这里乱叫,要不是我家公子因为之前赏剑的时候惊了你们的驴,他才懒得救你呢!” 仆人的话刚说完,那白皙男子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挑着眉看那仆人。 那边的仆人见男子回望他,顿时缩在一处不敢言语。 而这边旁山风与燕儿听了仆人的话,登时明白了一切,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燕儿便先自驴车上跳了下来,赶了几步,来到白皙男子跟前,伸着脖子仰看着他,瞪着眼气愤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惊了我们的驴儿,害的我差点命丧于此,说吧,该怎么补偿!” 燕儿说完,一手叉腰,一只手掌伸到那男子面前。 那男子见燕儿说完赔偿,看了一眼旁山风,又看了一眼燕儿,睁着眼奇怪地问她:“赔偿什么?” 燕儿一听这话,立刻睁着大眼看了旁山风一下,然后又转身望着那男子,隔了几个呼吸才道:“你说赔偿什么!你差点害死了本姑娘,又把本姑娘的玉……” 燕儿说到玉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看了旁山风一眼,旁山风示意他不知道,于是她又转身问那白皙男子道:“哎我得玉晶哪去了?你还我的玉晶,快还,这是我阿风哥的东西,他还要用它给我买梨吃呢,快还我!” 燕儿咄咄逼人,那气势似乎想要吃人的样子。 那白皙男子见燕儿先是要赔偿,此刻又要一块什么玉晶,他实在是不明所以,于是对燕儿说:“莫名其妙,岂有此理,本公子何时拿过姑娘你的玉晶,再说你那阿风哥哥买不买梨跟在下有什么关系,在下也懒得与他有什么关系,速速闪开,别在我良城胡搅蛮缠,否则……” 燕儿不等那男子说完便接话道:“否则?否则怎样?莫非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燕儿一边说一边往前,使得那男子一步一步不住地往后退。 那男子气的不行,对燕儿说:“我说这位姑娘,你休要强词夺理,我根本就没见过你那什么劳什子玉晶,再说了,本公子什么样的玉晶没见过,谁稀罕你那破玉晶玩意儿!” “你……” 燕儿刚要发作,准备出手打人,旁山风赶紧上前拉住她道:“那块玉晶兴许是刚才慌乱只见遗失了,此刻我们并未移动,说不定找找就能找到了,大家消消气,先找找看。” 旁山风这个和事老来的正是时候,而且说话几人都能接受。 因此旁山风便与那仆人先行在地上搜寻,不一会燕儿也开始寻找。 至于那白皙男子,或许他真的瞧不上一块玉晶的价值,独自一人在旁边把玩自己手里的长剑。 三人瞪着大眼在地上搜寻着,只是一时间还没有结果。 燕儿此刻特别着急,想赶快找到旁山风的那块玉晶,她甚至为此可以不去计较与那男子的纠葛,她只要那块玉晶。 燕儿沿着街边向远处找去,突然她看到在一堆箩筐脚下有一块绿色的石头,那正是旁山风的玉晶。 燕儿欣喜若狂,正要用手去捡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踩住了玉晶。 第104章 第一零三,良城一霸,有色延宾 燕儿顺着这只脚从下往上看,见到一个带着嬉笑的圆脸正看着自己,他穿着蓝色马褂,头上半边秃着头,没有头发,另外半边扎着一个马辫,手里拿着一块白玉兔在摸索着,大概二十岁上下。 燕儿蹲在地上向上看着他,她心里想着自己并不认识人,他为何要踩住阿风哥的玉块? 燕儿正想问这人,他满脸堆着灿笑却先开口了:“小美人,这玉块可是我的,你怎么能够捡去呢?” 燕儿一看他那恶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而这时候他却给说玉晶是他的,燕儿很气愤。 她站起来后,用手一甩自己修长的头发,露出娇人的脸庞,指着那人道:“就你这蛤蟆样还配拥有这块玉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那圆脸男子刚见到燕儿的正容,便忍不住舌头在嘴角舔舐,邪笑尽露。他见燕儿嘴刁,也不理会,只是突然见抓住了燕儿指向自己的手指,道:“本公子配不配得上这块玉,当然需要美人你来评断,只是现在本公子已经对那破玉无甚兴趣了,让给美人又何妨,只消美人能够陪陪本公子,那这块玉就是美人你的了!” 那人说完,身后几个随从便放肆的浪笑起来。 燕儿被那人抓住手指,先是恼更是羞,他恨不得看了那男子的臭手。 无奈,那男子抓燕儿的手甚紧,燕儿一时半会难以挣脱,情急之下便是一脚秀腿扫中了那圆脸男子下体,他吃痛之下哪还能不放手。 脱困的燕儿,赶附身捡起玉块,来到旁山风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那圆脸男子吃亏之下盛怒,一挥手,身后四五个随从便纷纷拔剑,将旁山风与燕儿围在中间,只待那圆脸男子一声令下。 那圆脸男子扶着街边的一根招子,红着脸嚎叫了一阵,终于勉强忍住,一手捂着裆部,上前了几步,抬起了淌着汗珠的头,恶狠狠地指着燕儿说:“给我把小蹄子绑回去,本公子要亲自伺候这小美人,定要让她后悔生在这世上,上!” 众打手刚要上前,旁山风赶紧上前一步喊道:“慢着!” 圆脸男子慢慢地支起腰来,斜乜着眼看旁山风问道:“你又是谁啊?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识相的赶紧滚远点,不然,休怪本公子的剑太冷!” 旁山风见那圆脸男子脸上的横肉颤抖,就知道这不是善茬,今日之事看来难以善了了。 旁山风眼珠四转,他觉得为今之计便是赶紧通知右相坤谱或者让城主知道此间发生的事,不然对方人多,他要是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自己还没进城便横尸街头了,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旁山风咬着牙想了一下,要么拖延时间,要么把事情搞大,他与燕儿才有活路。 旁山风看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便上前一步,冲着圆脸男子行了行礼,说:“这位公子,刚才是小妹冲撞了足下,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良城,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很多规矩也不甚了解,多有冒犯,我替小妹向你赔个不是,还请这位公子高抬贵手,至于方才那块玉,我便送与足下,以表诚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旁山风说的很慢,在外人看来就像一个读书先生。 那圆脸男子听了旁山风的话,用手拍挡了属下的掺扶,盯着旁山风上前了一步,不想又扯着了裆部,痛得脸庞抽了一抽,强自忍着上下大量了一番旁山风。 他看旁山风谈吐倒有几分书卷味,像是某家大族之人。 只是一身打扮与那刁野美人相似,一身粗布衣裳,无有半点颜色,倒像个农人。 一时间他却有点踟蹰。 这圆脸男子不知道的是,旁山风这些文邹邹的话,全是最近阿公严加苛责的结果,自从阿公来到牛羊蓄后,便时长对旁山风进行教导,偶尔还会教他认几个字。 “笑话!一块破石头就想打发了本公子,要是传出去,本公子还有脸在这良城混吗,你不去打听打听,整个良城……” “打听打听便知道,整个良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无耻下流的废物是也!” 那圆脸男子刚要吹嘘自己在良城的身份,突然横地里冒出来一个人来,他一边看着手里的剑,一边截断了圆脸男子的话。 旁山风与燕儿一看,正是之前惊了自己驴车的华服男子。 那圆脸男子瞧清楚了来人,心中气急,便喝道:“有色延宾!你竟敢以口舌欺辱于我,是不是嫌活得太久了,来人,给我打!” “姬弼,我还怕你不成,说你是废物便是废物。” 原来那圆脸男子竟是姬弼,是姬虔的堂侄。 虽然姬虔比自己这堂侄只大四岁,但他这侄子天生纨绔,不务正业,十七岁的年龄,整日里牵黄架鹰,游戏玩物,在良城里时有欺男霸女之事,前段时候他在驴马蓄任上,遭逢瘟疫,因处置不力,被姬虔免去了职司,赋闲在家。 他这一回到良城,南北街坊尽不得安生,无奈,他有个宠爱他的爷爷姬夏,唐国宗亲,谁有能奈何得了他! 作为姬弼的同龄人,有色延宾只比姬弼小一岁,庚齿十六,虽然家学渊深,在良城也算大族,也喜玩闹,尤对铜剑兴趣异常,随身随地携带长剑,酷爱比剑斗剑藏剑。 然而有色延宾与良城众多青俊一样,都看不起姬弼,不喜与之为伍。 短兵相接,有色延宾一人独战姬弼手下五人,而丝毫未有败象。 旁山风对于姬弼丝毫无甚印象,然而刚进良城便遇见有色延宾,他却有一些意外。 旁山风之所以知道有色延宾,并不是见过他,正是因为昨夜,阿公亲自吩咐和告知有关有色延宾的事情。 曾经旁山风从丁甲邑初入良城前,阿公就曾送旁山风一个布囊,至于里面写的什么,旁山风虽然一直带在身上,但由于旁山风一直也没有机会拆开布囊,他也便无从知晓。 然而今日早间旁山风还在炕上大睡,阿公趁所有人都睡觉之际,唤醒了他,并且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正是关于阿公和有色延宾的。 第105章 第一零四,昔日之错,明日之望 阿公原名为有色临光,是世居良城城北的大族,人丁虽然不甚兴旺,但在良城近几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任城主不敬有色一族。 而阿公本也是有色一族中的砥柱,他少年得志,才智超群,一心想光大有色一族,让有色一族走出这小小的良邑。 奈何数十年来有色一族均人丁单薄,想走出良邑立足豪门贵族之林谈何容易。 于是阿公苦思数月,竟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有色一族先祖曾以铸剑一术助过武王灭商,也曾荣极一时,但最终因为有色一族数代都人丁凋敝,拥有铸剑天赋的子嗣也越来越少,最终只能在良邑偏居一隅。 而有色临光,年轻时也才华横溢,而且他对先祖时期的辉煌荣耀甚是崇拜,一心想光复先祖荣光。 因此有色临光重俢铸剑术,想以此令有色一族踏出良邑,重振雄风。 然而天工不做美,虽然族中铸剑术传承了有数百年,但它并不是完美无缺。 阿公他经过数整年的研习和实验,最终只能锻铸出比一般剑器锋利的剑而已,完全不能与随国秀云的铸剑术相媲美,更不能与华夏大陆不计其数隐世铸剑门派相比。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锻铸剑器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一种东西,可以锻铸出更强大的剑。 这个东西便是华夏世人皆厌弃的恶金。 但用这个方法也有其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所用的材料是“恶金”。 整个唐国人乃至整个华夏大陆都知道,甚至很多孩童也知道,恶金易得,但恶金却难铸。 华夏大陆上很少有人用恶金铸剑,其一是因为没有物能够铸炼恶金,而且极其易断。 其二,更为主要的原因便是恶金易腐,不利于藏剑。其三便是人们认为恶金不祥,会带给人们灾厄。 易断倒是其次,人们介意的是恶金所铸的剑太容易腐朽衰败和不祥。 这个心理习惯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传承的,但华夏大陆上所有的铸剑圣手以及铸剑圣地,从来没有人用恶金铸剑! 至于那些藏剑师、相剑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以拥有恶金为耻。 但阿公却不这么认为! 那时候的有色临光对复兴祖旺异常的痴狂,既然祖传铸剑术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便另辟蹊径。 他疯狂的用恶金铸剑! 正是因为如此,有色一族的族老,集体认为他会给有色一族带来厄运,便驱逐了他。 这一驱逐,便是三十五年! 他背离自己的爱妻,独自一人犹自痴狂的去上山,用恶金尝试着铸剑。 然而他成功了!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阿公成功地用恶金铸造了一把剑! 然而他在一次与人比剑的过程中彻底沉沦了! 那一次,他用两年时间成功锻铸了一把剑,又用一年时间磨砺这把剑,他本以为这把剑将要改写华夏铸剑史的轨迹,但他错了。 他与一位拿着青铜剑的吕国人比剑,先是双方面红耳热的辩论了一天,都说自己的剑强于对方,但仅仅只用了一瞬间,他便败了,因为当铜剑与他的剑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剑断了。 自那以后,有色临光便彻底的沉沦了。 他失败了,他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他内疚于对不起死去的妻子,令他更加羞愧难当的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宗族,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 他没能改写华夏铸剑文明的方向。 有色临光花了五年游走于周遭列国,过着浑浑噩噩活死人一般的日子,直到四十五岁那年,他遇见了燕儿的母亲,她临终前将燕儿送与他抚养。 是这个刚出生的女婴让他感觉到了活着的滋味与希望。 那一年他回到了唐国,回到了良邑,在丁甲邑入井耕田。 在抚养燕儿长大的这十五年里,他时刻记挂着有色一族,他知道有色一族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更加凋敝了,他也知道,有色延宾是有色一族年轻一辈里最有希望的儿郎,但他不能回去,他没有脸回去。 而这次旁山风要与燕儿去良城,阿公他希望这两个后辈能够成为朋友,他看好有色延宾,他也同样看好旁山风,他真心的将旁山风当作自己的孙儿看待,他希望旁山风能够为自己做一些事情,做一些他不能做又很想去做的事,这是债。 他欠有色一族的血脉之债。 旁山风觉得有些怪异,阿公希望他与有色延宾能够成为朋友,可他与燕儿刚一入城,两方差点成为了对头,而此刻这个姬弼的出现,又让事情朝着阿公期待的方向发展。 旁山风微笑着看着有色延宾与姬弼的手下比斗,他最后甚至兴致勃勃地坐在了驴车上看他们斗。 一旁的燕儿却不一样了,她之前是有点讨厌有色延宾,但是自从姬弼出现后,她讨厌姬弼更甚于讨厌有色延宾。 而当有色延宾挺身而出针对姬弼的时候,她承认自己已经不讨厌这个有点白净的像极了女人的男子。 当有色延宾力战姬弼的打手走狗时,燕儿一边看着,一边嘴角开始有了微笑,因为她的眼睛里来回闪现着这个白衣的翩翩少年。 旁山风与燕儿一边在看热闹,而作为当事人的有色延宾却没有那么多兴致,他手里的长剑虽然很锋利,但他却不想伤人,毕竟他与那姬弼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有色延宾只是想教训一下姬弼,顺便帮那个姑娘解围,也算是对之前吓得她跌下驴车的补偿吧。 姬弼此刻心里异常煎熬,因为他先是被那不知名的野丫头差点绝了根,后又被有色延宾奚落了一番,而此刻他派出的数名打手,已经有两人被有色延宾打倒,已无再战之力。 不等姬弼想得太多,有色延宾已经废掉了他所有的手下。 而这时候有色延宾看着姬弼,手里握着的剑很稳,一步一步地来到了姬弼的面前。 姬弼虽然身上也带着一把剑,而且价值不菲,但他却拔不出那把剑。 不是说姬弼的剑不利,他已经没有与利剑相配的勇气了。 “你……你想干嘛?” 姬弼有点胆怯地问! “你说呢?” 有色延宾把剑架在了姬弼的脖子上,歪着头反问。 “你不敢杀我,对吧?我是唐国宗亲,你知道杀我的后果吧!” 姬弼突然有恃无恐起来了,脸上的怯意变成了得意。 有色延宾看着姬弼那愚蠢的样子,便觉得恶心,嘴角上翘着说:“杀了你,我怕脏了我的剑!虽然不杀你,但用其它的法子或许也能稍稍解气。” 有色延宾说完,手腕随意抖动,那把剑就像活了一般,几下就把姬弼头顶的那条奇异的缏子削掉了,姬弼光着头的样子跟戎狄蛮夷无二。 第106章 第一零五,新任左相,实乃布衣 姬弼秃着头的样子,瞬间引爆了四周人群的哄笑。 姬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自己并无损伤,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之前有色延宾的那几剑实在是让他心里骇然。 之前他虽然口里说不怕死,但真见到了那剑尖在自己眼前晃动,那种心悸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对于四周人群的嘲笑,姬弼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与有色延宾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他还有机会找他算账。 “有色延宾,今日之耻,本公子记住了,来日方长,我们的账慢慢算,日后你可千万别落在爷的手里,否则爷会百倍还赐于你。 还有你们两个贱奴,可敢报上姓名。” 旁山风与燕儿对视了一眼,他咬着牙在想,今天这事情恐怕还没完。 他虽然不知道这姬弼究竟是什么人,但在这良城光凭借有一个姓氏,便足以证明是大族人家子弟,而这姬弼既然姓姬,那么肯定与城主脱不了干系。 既然与城主有关,那便借一借城主的名头来面对今日之事又何妨? 旁山风上前了几步,走到姬弼对面,先是行了礼然后认真的说:“在下的名字实在是无足挂齿,只是在下却与良城城主有几面之缘,想必公子你也与城主大人相熟,因此,在下提议,今日之事不如到此为止,在下替小妹向公子赔礼道歉。” 旁山风说完话,又向姬弼行了一礼,态度十分诚恳。 然而姬弼却不吃这一套,他向来吃硬不吃软,行事也是欺软怕硬,这一点有色延宾看得却十分透彻:“我说这位兄弟,你又何必向姬弼这废物赔礼道歉,这种人在良城人尽皆知,简直丧尽天良,你给他道歉,他不配!” 对于有色延宾的话,姬弼并没有理会,他觉得目前有色一族在良城还有威望,而且他那城主叔父也甚是礼敬有色一族,他目前还真没有办法冲着有色延宾撒气,只能先忍着,以待时机成熟,再报今日之仇也不晚,为今之计就是要将对头的来历都弄清楚了,才好下手。 他认为旁山风与燕儿就是那软柿子,他尽可捏得。 只见姬弼一摆手,冲着旁山风大声道:“你少扯城主的大旗,你与城主有几面之缘,那这城里所有人都见过城主,是不是都要说是我的亲戚? 小仔,你有种就报上名来,不报也行,我看你能躲哪去,今天你走到哪,本公子就打到哪,我还不信了,他有色延宾能护你一辈子。” 姬弼说完气冲冲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还别说,姬弼的这一招还真管用。 旁山风与燕儿对视了一眼,竟无话可说,世间竟还有这等不要皮面的人。 有色延宾看着这姬弼耍起了无赖,他恨不得将他那张胖脸撕下来。 然而他却不能真的去伤了姬弼,他好歹也是城主府的宗亲,虽然自己有色一族在良城声望也不小,但不能不给城主大人面子,当众打了姬弼,就是当众打了城主的脸,正所谓面子都是互相给的,他不能给族中带来麻烦。 有色延宾来到旁山风与燕儿的驴车前,抱拳对二人说:“这位兄弟、姑娘,方才是延宾冒失,惊扰了二位车驾,又得罪了这个无赖,给两位带来了麻烦,还请二位到鄙府一坐,也好免去了这无赖的困扰。” 旁山风一听有色延宾的话,顿时心动,他也十分想见识一下这有色一族,更想知道阿公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旁山风欣喜之下,刚要答应,却听燕儿愤怒的反对说:“这样怎么可以?如果今天我们躲去了贵府,那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了,这样以来,世人还真以为我们怕他这无赖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旁山风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如果真的示弱,那这姬弼有可能等鼻子上脸。 姬弼听了燕儿的话却仰着头笑了起来:“嘿嘿,王法?在这良城里我就是王法,今天本公子要是不能出了这口恶气,你们休想安生!” 姬弼此刻的鼻孔已经快要长到天上去了,有色延宾看在眼里,心中气愤已极。 气归气,他还是把握着分寸。 他再次抱拳对旁山风与燕儿说:“二位,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是延宾给二位带来了麻烦,还请两位先到寒舍暂避几日,也好让延宾表达对二位的歉意。” 旁山风看了一眼姬弼,又看了一眼有色延宾,对后者还了一礼,道:“延宾公子严重了,足下盛情,在下心领了,他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访,望延宾公子见谅。” 旁山风顿了顿,有转身对姬弼说:“方才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我不仅认识城主,还认识坤谱先生,因此在下希望姬公子万勿得理不饶人!” “哈哈……哈哈,你是人吗,在本公子眼里,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是奴才就不应饶恕。” “谁不该饶恕啊!?” 姬弼刚说完,背后便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来人正是坤谱。 只见他背着双手不急不慢地走着,身后跟着数十位甲士,威风凛凛。 姬弼一见是右相坤谱,赶紧上前几步,郑重的行了行礼。 旁山风与燕儿、有色延宾一干人等也纷纷见礼。 坤谱看见姬弼行礼,就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理也不理,径直来到旁山风与燕儿跟前,冲着旁山风还了一礼。 姬弼与有色延宾一看,纷纷侧目,这到底什么情况? 按说坤谱在良城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为良城右相,他们何曾见过坤谱对其他人如此客气过? 姬弼这时候完全蒙了,按道理坤谱还礼应该是对自己才对啊,怎么能对一个农夫如此客气! 他以为坤谱搞错了! “你们这个两个不知尊卑的贱奴,看见右相坤谱大人后还不下跪?!” 姬弼指着旁山与燕儿大声喊道。 姬弼话音刚落,便听到坤谱大喝:“放肆,不识尊卑礼数的是你,还不给旁山大人跪下赔罪!” 坤谱这话一出,姬弼脑袋突然嗡嗡嗡的响起来。 他没觉得自己好像听错,坤谱怎么会让自己给一个贱民下跪,绝对不会。 而且坤谱称这个贱民为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有色延宾听了坤谱的话后,立刻转身仔细地大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黑瘦的男子,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小,形容木讷,并无甚过人之处。 然而他却是右相坤谱口中的大人,竟能令唐国宗亲下跪的大人。 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第107章 第一零六,意料之外,兵窟疑窦。 这样的人在良城只有一个,那便是新任的左相! 有色延宾想不到这左相竟是一介布衣,而且还这么年轻。 顿时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 难以置信的不仅是有色延宾,还有姬弼。 “坤谱大人,你……你是让……让我给这个贱民下跪?” 姬弼刚刚结巴着问完,就看到坤谱胡子都震怒起来:“放肆,你竟然敢对旁山先生如此不敬,来人张嘴二十!” 坤谱一声令下,身后四名甲士阔步出列,两人立刻将姬弼压跪于地,一名甲士上前,对着姬弼右侧脸面掌掴了十下,迅急又换了一个甲士,对着其左侧脸颊掌掴了十下。 这二十个巴掌打下来,直打得姬弼眼冒金星,胆战心惊。 “你刚才叫他旁山先生……难道他就是那个……那个献治瘟策的人?” 姬弼被打的嘴角鲜血直流,脸颊肿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坤谱负手于后,看着姬弼道:“不错,旁山先生有大恩与我良城,如今旁山先生已经荣升为我良城的左相,方才你出言不逊,实乃对旁山先生之大不敬,故而小惩大诫,当好自为之。” 坤谱说完话,四周的围观人群纷纷热烈的鼓掌,足以证明姬弼的风评是多么的差。 旁山风无奈,他实在也不想这么出风头,右手摸着脖子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坤谱来到旁山风跟前,抱拳道:“旁山先生受惊了,今日主上算准了先生此时进程,特意令在下前来恭候,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让先生受了惊扰,罪过,罪过!” 旁山风见坤谱这么客气,也只能说着客套话,同时对坤谱能前来解围表示感谢。 二人客套完,坤谱便要亲自送旁山风两人去左相府,这让燕儿高兴坏了,她这是第一次住大宅子。 临走时,旁山风来到有色延宾跟前,告诉了他的名字叫旁山风,并意味深长的笑着对他说:“延宾公子,我会亲自登门拜访,你可要等着我。” 这让有色延宾感到奇怪,他似乎与这旁山风大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么熟的地步吧,莫非这位大人有自来熟的特质? 燕儿在经过姬弼面前的时候,突然弯下腰头附在姬弼耳边悄声说:“这下知道谁是贱奴了吧,记住喽,你跪的是左相旁山风!” 燕儿说完后,便一步一跳的跟着众人离去,那情形甚是开心。 然而跪在地上的姬弼,一听燕儿口中的名字是旁山风,立刻扭头红着眼睛看着旁山风与燕儿的背影。 旁山风这个名字他怎么能不知道?放在坤谱说旁山先生的时候,他本就应该警觉,只是由于之前的一切来的太突然,他一时难以相信,才没能认出那黑瘦的粗布男子正是旁山风。 说起旁山风,他可是对他恨之入骨,只是由于各种原因,他却没能见这旁山风一面。 不久前,他姬弼刚刚赴任驴马蓄,本以为这是他大展宏图一展抱负的好机会,没成想,突然爆发瘟疫,四散之下,他驴马蓄损失惨重,因此被姬虔削了职位。 如若说仅仅因为削了职位,他还没有嫉恨旁山风的理由,毕竟而这从未谋面。。 让他嫉恨旁山风的恰恰是瘟疫之下,驴马蓄死伤惨重,而他旁山风的牛羊蓄却没什么损失。 相比之下,就显得他姬弼无能至极,而当日姬虔责备于他,正是以旁山风之牛羊蓄为例!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是因为有了旁山风这个对比参照物,才显得姬弼那么不堪,姬虔叔父瞧不起。 自那以后,姬弼便视旁山风为眼中钉,发誓要出了这口恶气。 没成想今日相见,却差点错过,要不是那丫头随口一说,他还真的要错过认识敌人的机会了。 姬弼看着旁山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突又发出一阵冷笑。 随国,秀云城。 姬钰此刻正与隋定师徒四人坐于城主府庭堂宴饮,以谢这几个月来隋定对秀云城的帮助。 “隋兄,请饮此一樽,这一樽浊酒是姬钰为了秀云城所有的子民谢过隋兄,干!” 姬钰先干为敬,喝的十分爽快。 庭堂里坐着的所有人以及隋定师徒,也应声一饮而尽。 “这第二樽,是为了隋兄能够与我姬钰兄弟相称,这份情义,姬钰求之不得,敬隋兄!干!” “这第三樽,是为了我随国社稷江山,要不是隋兄仗义相助,我随国恐还要在楚蛮淫威之下苟延残喘,而今,我随国国剑不日便可重振雄风,届时,楚蛮如若在此挥军北上攻我随国,我等定让他折剑于沆涞之畔,以雪我秀云二月围城之耻。来,请满饮此樽。” 众人一连饮了三樽酒,整个庭堂一派融合。 说起这隋定的帮助,自从司马钟云的赏剑大会后,姬钰便发现隋定有铸剑大才,因此萌生了一个想法。 姬钰的这个想法便是借助隋定的铸剑能力,修复随国的一把国剑! 只有修复了这把国剑,随国才能有与楚国一战之力,否则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今日,他姬钰赌对了,隋定果然有大才,没有让他失望,因为再过不久,这把国剑能回复昔日的光彩。 姬钰看着庭下隋定的两个徒弟,姬无惧与有名氏,他突然羡慕起这两个小子来,拜得隋定为师,以隋定只能,此二人日后必定是铸剑圣手无疑,如若再青出于蓝胜于蓝,那谁若得此二人,定能拓展乾坤,创下不朽的基业。 姬钰看着自己的女儿姬雪缘,又再看看那姬公子无惧,心中莫名的感慨。 二人虽然甚是般配,奈何,宗法有制,同姓不能婚配。 姬钰又无奈地看了看有名氏,随即又无奈的摇了摇! 正在姬钰惆怅之际,突然有家宰来报,那家宰本想言几句密语与姬钰,但姬钰此刻一是心情遗憾,二是他已将隋定视为知己朋友,便责令家宰姬琛明言。 姬琛扫视了一下庭堂便直言道:“方才接到唐国的消息,说有一名随奴潜逃至唐国……” 姬琛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着姬钰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难以坦言。 姬钰一口饮了一樽酒,右手一挥,道:“不就是一名小小的奴隶吗?有何大惊小怪的,言!” 姬琛无奈,心想素日里家主行事甚是谨慎,难道今日真的是醉了? “唐国来人言说,此奴名叫旁山风!” 姬钰眯着眼睛问:“可有查实此奴身份?身处何司管辖?” 姬琛犹豫了一番,看了一眼庭堂,似乎不好启齿。 隋定看在眼里,便抱拳对姬钰说:“既然事关随国国事,我等先行告辞!” 隋定刚说完,便听姬钰大喝一声:“混账,欺我随国上宾至此,尔等可要造反!” 姬琛吓得立刻跪拜在地大声言道:“旁山风已死于数月前铸兵窟内!” 第108章 第一零七,随国之殇,重铸含光 姬琛的话让整个城主府庭堂瞬时安静了下来。 姬钰本来正处于震怒之中,听了姬琛的话,顿时一屁股坐在了案几下。 对于不知情的人,如姬雪缘、姬无惧、有名氏以及大部分的官吏,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数月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铸兵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人,他们此刻正在头脑里思考,何以旁山风死了又出现在唐国? 他如果没死,那么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的隋定显然也很吃惊,他实在想不到当日铸兵窟还有活口,而这便意味着,当日他与隋聆在铸兵窟内错过了什么,他默默地与隋聆对视了一眼,后者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姬钰眯着眼睛问姬琛:“消息是否属实?” “属实!” “散客!” 姬钰听了姬琛的回复后立刻宣布散客,因为在宾客的不满与铸兵窟大事之间的权衡,显然前者要轻得多。 整个庭堂里顿时冷清了许多,而留下来的人,便是知道当日铸兵窟惨案真相的人,为数只有不到十人,而这些人中就包括隋定与隋聆。 姬钰睁开了眼睛,扫视了大厅一眼,赫然发现隋定父女却还在座中。 姬钰只是诧异了一息的时间,便明白了隋定父女因何还留在此间。 姬钰慢慢地拿起了一樽酒,一边喝一边说:“想必隋兄也曾身历铸兵窟之事,这让姬钰倒是有些诧异。 既然隋兄亦是知情者,在下便也不再绕弯子了,还请隋兄坦言相告,当日铸兵窟究竟发生了什么?” “城主大人,当日我与小女到达铸兵窟时,已然无有活口,其状真是惨烈之极。” 隋定一边说一边叹惜。 姬钰一听,猛然从主座下来,来到隋定面前转着眼珠问道:“隋兄当日达到铸兵窟时是否发现有焚烧之尸体?” 隋定一听姬钰的话,觉得似乎当日铸兵窟之事并不简单,他看了一眼隋聆,见隋聆也是奇怪的样子,就回答姬钰说:“城主大人,我与小女当时并未发现有任何焚尸之象,莫非当日我二人离开后,铸兵窟还曾发生什么异状?” 姬钰见隋定问出了关键之事,叹了口气道:“隋兄,实不相瞒,当日我等到达铸兵窟后,也是目睹了铸兵窟内的惨状,然而在下发现有一事比较蹊跷,那便是似乎已经有人完成了祭剑仪式,那剑炉中,有数具尸骨。 而且,在下曾命人发掘剑炉,炉中之剑胚已然不知所踪。 另外,下人也曾搜寻,发现位于一处极为隐蔽的密道处,有通行的迹象,并伴有血迹。 而此处密道只有我秀云城最为核心之人才会知晓,其方向正是通往唐国。” 听了姬钰的话,隋聆非常吃惊,她说:“这怎么可能,当日我和阿爹分明是见着那剑胚还在炉中,而且炉火已然快要熄灭,也并没有发现尸体焚烧的情况? 这又是如何来祭剑的?” “聆儿姑娘所言极是!不论如何,现在所有的关节就集中在这个旁山风的身上,只要我等抓住了他,当日铸兵窟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便会水落石出。 既然这旁山风现身处唐国,不日我将亲自去趟唐国,定要将此事做个了结。” 姬钰自从听了旁山风乃铸剑窟一案的幸存者,他便十分想知道那把剑的下落和铸兵窟发生的事情。 隋定见姬钰心事重重,而且对这铸剑窟当日发生的事情很是在意,心中已有定论。 他让姬钰移步偏室,才问道:“城主大人是否认为当日铸兵窟所铸之剑已然问世?” 姬钰叹了口气,他本是一个达观知名的人,很少有事情能令他烦忧,可铸兵窟一案确实关乎随国气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隋兄不瞒你说,你也知道,今日我等所修补之剑乃我随国国剑,只有此剑能与楚国那把杀剑抗衡,而今此剑重见天日指日可待。 然而,数月前,楚国兵临秀云城,仓促之间,我秀云城只能兵行险招,再铸一把国剑! ” 姬钰说的话十分沉重,却听得隋定吃惊万分! 所谓国剑,岂是说重铸便能重铸的? 他知道随国铸剑术冠绝天下,但不论其铸剑术如何逆天,国剑所属的范畴已非普通神兵利器所能比拟,否则华夏铸剑术何其多,岂不是每个诸侯国都能有一把国剑? 然而事实却是只有很少的诸侯国拥有国剑,而这些拥有国剑的诸侯国无一不是开疆掠土,国势日盛。 但锻铸国剑,难就难在所需的条件十分苛刻,而且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才可。 隋定他不知道随国是如何获得那些稀有的材料,又付出了何等的代价才敢再铸国剑。 隋定沉默了一会,问姬钰:“敢问城主大人,当日秀云铸兵窟中究竟所铸何剑?” 姬钰早知隋定有此一问,定定地看着隋定沉声说:“含光剑!” “卫国国剑含光! ?” 隋定更加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随国竟然想要重铸含光剑。 而含光剑一直便是卫国的国剑,但此剑的锻铸之法随国是如何得来的?想必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也难怪,随国数百年来,一直扼守楚国北上之咽喉,象一颗钉子一般将楚国的疆土遏制在汉水以南。 为此,随楚交攻不知凡几,而今楚国国势日盛,随国的第一把国剑却因三十年前的一战,而成了残剑,因此随国极力想求得另外一把国剑的想法也不难理解。 而随国之所以会选择含光剑来重铸,这也不难理解。 华夏大陆传闻,说随国有一枚明珠,其亮如日,在夜间更是象白昼一般,世称随珠! 而此珠与含光剑更是相得益彰,可以大幅增加含光剑的威力! 隋定想通了这一节,也便不难理解随国为何要冒险重铸含光剑了,只是最终还是发生了意外。 “隋兄,我想你肯定是有许多疑问,但姬钰想肯请隋兄别问,正所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随国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论如何,有随国一日,他楚国便休想北进一步。 而今,姬钰却万般希望这把含光剑已经铸成,若真如此,那个叫旁山风的奴隶,便是我随国大兴的唯一线索,因此,姬钰想再次请隋兄助我,我要亲去唐国,定要寻回含光,请隋兄助我一臂之力。” 姬钰说完单膝跪在了隋定的面前。 第109章 第一零八,各方云动,身不由己。 “城主大人快快请起,隋定虽不识大义,但隋定也十分期待一睹含光的风采,以补当日铸兵窟错失之憾!” 隋定扶起了姬钰,并答应了他一同前往唐国,夺回含光剑。 息国,牛首山。 一处半崖上的山洞里,深邃而幽暗,只有几处火把跳动着压抑的火苗。 “九弟,你来了!” 一个带着黑色鬼刹面具的人说,嘶哑的声音在整个山洞里来回荡漾。 “是,大哥,不知大哥召唤小弟有何吩咐?” 这个所谓的九弟,戴着一张白色的诡异面具,在山洞里里借着微弱的光亮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座插满了长剑的两人高的石块上,看到了说话之人,并双膝跪地,整个身子都附在了地上。 “九弟,可否还记得数月前,随国秀云城铸兵窟之事?” “大哥说笑了,铸兵窟之过,小弟不敢有忘,尚且这几月来,小弟一直在寻找机会,想戴罪立功,一雪前耻,否则小弟该如何在几位哥姐面前立足? 小弟斗胆问大哥一句,是否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白面鬼刹说到最后一句,双眼放光,全身充满了嗜血的期待。 “刚刚得到随国暗网的消息, 当日铸兵窟内有漏网之鱼,而且——” 黑面鬼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而跪在地上的白面鬼刹却不敢抬头,甚至呼吸都不敢发出声来。 “而且当日铸兵窟之行,我等失败至极,不仅走了漏网之鱼,还令其带走了含光剑,而且此剑极有可能已然铸成。 如今此剑的下落正与那漏网之鱼有密切的联系,我今许你戴罪立功,拿回含光,灭掉鱼儿。 但是切记,万不可令我辈的行踪和任何关于组织的信息泄露了出去,凡是知情者,皆杀! 你可记住了?” 黑面鬼刹背对着白面说完后,右手扔下了一片锦帛。 白面鬼刹来赶紧捡起锦帛,还顾不上查看,边走附身在地道:“小弟记住了,这次定不会让各位哥姐失望。” “很好,那块书帛上有这条鱼儿的信息,还有此次行动为你配置的手下,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另外,提醒九弟一句,失败的后果,你是知道的,望你好自为之,万莫令我等失望,去吧!” 黑面鬼刹说完,长袖一挥,整个山洞墙壁上的火把尽数熄灭。 趴在地上的白面鬼刹,仍旧不敢抬头起身,对着前方的剑石打呼:“小弟定当完成大哥交代的任务,不敢有误,谢大哥提点。” 白面鬼刹的话在漆黑的山洞里回荡了许久,他才起身,吹亮了火折,然后借着火光看完了锦帛的内容。 “旁山风?……奴隶?,唐国?有意思,看来小爷我翻身的机会来了,哈哈哈哈……” 整个山洞里响彻着白面鬼刹兴奋的狂笑,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胜利。 良城左相府,位于良城城西,坐北朝南,门前两株五十年树龄的枣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而左相府,前后三进,第一进为一间,两间耳室,庭堂,用于待客秉公之事,第二进为内宅,总计十间屋舍。 第三进乃下人奴仆所居之地,内有十五间屋舍,含十名护院,十名男女仆役,十名奴隶。 而右相府则位于城东,城主府却刚好在这中间,左右形成拱卫之势。 旁山风与燕儿自从入住了早已洒扫干净的左相府后,便先是让下人将大门关闭,二人分别狠狠地睡了一天一夜。 用燕儿的话说,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 宅院和大炕,她要好好享受一番。 第二日,二人一直睡到肚子咕咕叫了才起来,旁山风一问仆役时辰,已经巳时三刻,于是两人赶紧洗漱完毕,吃了膳食。 这早膳无疑比牛羊蓄好太多了,不仅有时鲜蔬菜,还有两样水果,更让旁山风和燕儿惊讶的是有酒有肉。 旁山风一问府丞登童,才知道这酒乃粟米酒,是左相府自酿之物,而这肉,乃兔肉,是城主府前日赏赐所得。 旁山风与燕儿自然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好吃的,他们只要尽管下肚便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二人狼吞虎咽,吃完饭后,旁山风在燕儿的极力要求下,装模作样的坐在了庭堂的主案后,而燕儿坐在他的右侧,府丞登童则于其左案后坐下。 此时旁山风的前面正跪着左相府所有的护院、杂役以及奴隶。 旁山风不停地一边喝茶,一边听登童详细的将左相府一应人事介绍给他听。 旁山风之所以不停的喝茶,实在是因为他此时特别紧张和别扭,他从来没有如今这般正襟危坐,也没有正式御下的经验。 与其说他没有经验,不如说他从来就不想去管束这些奴仆。 曾经在牛羊蓄一样,如今到了左相府也一样,因为每当他看到那些奴隶、杂役跪在自己面前时,他就想到了以及也曾经那样的跪在别人面前! 他曾经是个奴隶,他知道奴隶是怎样的命运,没有自我,没有自主,更没有人的一切象征。 他有很强的欲望想对牛羊蓄和左相府的奴隶杂役说,你们是自由的,他也想对他们好,给他们吃好一点食物,睡好一点屋舍,穿好一点的衣服,但他不能,马员的事情告诉他,他不能对下人好,否则便是对城主不好。 而这一次来良城之前,阿公告诉他,之所以同意燕儿随自己来良城,便是要燕儿随时策勉他,关照他和提醒他。 而燕儿今日要他正式的对下人进行训示,也正是处于规正旁山风的想法,用阿公的话说,他太过仁慈了。 旁山风喝着茶,想着阿公的话,看着眼前跪着的奴仆们凄惶不安的样子,他实在是对这个世道有很多疑问,然而他能问谁,谁又能回答他的疑问。 他只是小小的一个左相,更是身处于小小的良城,他甚至都没有马员那般的强大,更不要说城主,他是无法比拟的。 而在城主姬虔之上,比他还要强大的人有大城主,大夫,诸侯、王侯,最高的还有天子。 而在这些人之外,还有曾经秀云城铸兵窟里的那些神秘人,这个世界有多大,华夏大陆有多大,他不知道,他放眼看去,自己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虫子、蚂蚁,他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同情眼前的奴隶和仆役,甚至有的奴隶都比他强壮。 第110章 第一零九,两小逛街,以物易物 所有的改变都需要力量! 而旁山风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他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孩,他需要学习,可是他能向谁学? 莫离?虽然大哥愿意教他,可是入梦的限制以及大哥也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自然是不太合适。 阿公与燕儿?刚刚才与阿公相聚不久,便又分离,而燕儿还小,跟自己差不多。 是其他人吗?可其他人还有谁,他甚至觉得其他人看他的时候有种赤裸裸的贪婪,似乎自己就是一块肉,一个宝,都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 而此刻旁山风才开始对当日姬虎大人的话有些体会,先藏剑,后藏形,不要相信人,可是自己一个奴隶出身的人,该如何做到这些? 旁山风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突然有了些害怕,自己此刻坐在左相府的主位上,这一切都像梦一般,这是真实的吗? 他害怕这一切又回归到原点。 旁山风正在沉思,甚至登童说的很多话他都没有怎么明白,这时候燕儿撞了撞他的胳膊,说:“阿风哥,这左相府,以后就由登童来打点,你和我呢,我们就去在良城里好好玩玩,看看,再吃点好吃的,你说好不好?” 登童一听,就急了,赶忙拖着他那稍微有些瘸的左腿出案跪地说:“大人,您要是将要出去游览良城,还请带上小人并几个护卫,昨日之事,右相大人已经吩咐过小人了,另外,城主府昨日已经为大人和小姐备了几身华服,还请大人跟小姐换上再去不迟,一免又有一些不开眼家伙冲撞了大人。” 旁山风刚想来说说些什么,燕儿却抢先道:“登童,你先起来就座,你腿脚有些不便,以后只需见礼,不必跪拜。 另外,也无需唤我小姐来小姐去的,就叫我燕儿吧,我以后叫童叔,毕竟你年纪比我们大了许多,这以后的府里内外之事,还请童叔多加照看。 今天我们外出之事,你们统统不许跟着,就我跟阿风哥。” 燕儿刚说完,就突然拉起旁山风往外跑,这让旁山风差点将送到嘴边的茶盏打碎了来去。 二人一路快跑,完全不理会登童等人在后面呼唤。 无奈之下,登童只好派三名护院跟上去保护二人。 五月中,正是桑果瓜梨上市的季节。 二人出了左相府,一路往北走,燕儿一路上是东瞅瞅,西看看。 知道看到了早梨,她才拉着旁山风停下。 这家卖梨的,是一个中年大汉,胡子拉碴,带着一顶竹篾编制的凉帽,坐在摊位的后面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把剑,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这一家梨是燕儿一连看了几家后才选的这家,因为确实比其他家的个大、色泽黄透一些。 只是旁山风看这家梨摊前连一个顾客都没有,而且这人闭着眼睛拿一把剑,似乎完全不想卖梨的,甚是怪异。 燕儿却没有旁山风想的那么多,她拿起一个大梨欣喜的问主人:“大叔,您这梨子怎么个卖法?” 那大汉听燕儿的话,稍微睁开了眼睛,从帽檐下打量一下旁山风二人。 他见是两个粗布衣服的半大娃娃,虽然二人还算眉清目秀,但想来也是身无长物,便又眯起眼来,淡淡的说:“你有东西用来交换的话,便拿出来我看,如若没有那就去别家买梨吧!” 旁山风看这大叔做法怪诞姑且不说,只是这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傲慢了,即便这以物易物,他旁山风完全接受,因为目前不论唐国、随国甚至华夏各列国都是货币交易与直接交换并存,甚至有的庶民为了占卜,捧着几把米去求卜的事情也大有人在。 唯一让旁山风不满的是这人却要连眼都不睁,简直太过无礼。 可是此刻燕儿却一心只看着眼前箩筐里的梨子,一听大汉的话,便直接从傍身布袋里那出好几个货币来。 旁山风一看,其中有刀币、帑币(铲布、布币)、铜贝、玉块等,他吃惊地问燕儿道:“这些财货是从何处得来的?” 燕儿瞪着大眼笑着对他悄悄的说:“这些财货均是城主大人的赏赐之物,我早间听童叔说有许多赏赐,迟完早膳后便拿了一些。” “燕儿,原来你早已计划好了出来玩耍,我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而且还偷……” 旁山风还没说完,立刻便被燕儿捂住了嘴巴,她四周看了一眼,尤其是郑重看了一下卖梨的大汉,见他依旧盘着胳膊没有睁开眼睛,她才眨了眨眼说: “嘿嘿,阿风哥,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良城,不好好耍他一耍,岂不可惜?况且,爷爷从不带我出来玩耍,你就当没看见行不行?” 旁山风用手指了指燕儿,无奈的笑了笑。 燕儿见旁山风默许,便捧着这些财货问卖梨的大汉:“大叔,您看我谢谢财货可以吗?” 那抱剑的大汉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燕儿手中之物,又看了二人一眼,无奈地说到:“这些财货我并不需要,如果你真的想要梨子,可以随便拿几个吃去。” 旁山风与燕儿张着嘴巴互视了一眼,表示不明白这大叔何意。 “大叔,您这不是卖梨吗,既然是做买卖,小子有几个疑想请教大叔。 这第一个疑问是财货已然放在面前了,您为何不要?第二个疑问,既然您不要这些财货,那到底需要何物? 至于您送与我二人的梨子,我们无功不受禄,岂可轻易拿得?而且我二人亦非身无长物!还请大叔解惑一二。” 旁山风对这个大汉越发感到好奇,想知道他究竟如何回答。 大汉仍旧端坐在梨框后,只是这次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说:“小娃子,你们要是真的想易我这梨子,就用那块玉吧,我也勉强收下!” 旁山风见这大汉并无意解答他的问题,但好歹他此刻同意进行以物易物了,只要为燕儿买了梨就好,他也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主,而且这闲事与他和燕儿并无关系。 旁山风撩起袍服的下摆,已经欢喜着从箩筐里捡拾梨子,因为他也很少见过如此之多的梨子。 正在他欢喜之际,燕儿突然不干了,她嘟着小嘴说:“大叔,你要这些铜币都可以,只是……只是这块玉晶,燕儿却不能用来易你的梨!” 第111章 第一百一,设摊比剑,延宾赠钗。 “啊?” 旁山风听了燕儿话,满是欢喜的心瞬间就绷紧了,只能巴着嘴看着袍兜里的梨子一个又一个地滚回箩筐。 “燕儿妹子可是觉得梨子不值这块玉吗,无甚要紧,阿风哥还有好多玉晶呢,你无需吝惜这一小块玉,我二人多拿些梨子便是!” 燕儿听了旁山风的话,一时间脸颊发烫,低着头将紧紧握住玉块的右手放在了胸口,幽幽地说:“阿风哥,我……我突然又——不想吃梨了。” 旁山风本已第二次捡拾起的梨子,突然又僵在了梨框上,他轻轻地放下了梨子,双手局促的在衣服上抹了抹,脸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卖梨的大汉,又看了看燕儿。 “那——那个,燕儿妹子,这没有必要为了一块玉……”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燕儿就已经独自一人走了。 旁山风看了看大汉,又看了一眼满框的梨子,他咬着牙狠了一下心对大汉说:“大叔,您这梨子究竟如何才能换得?” “小娃子,你随便那些梨子吧,不要再搅合了,你还看不出我不是为了卖梨吗?” “大叔,这可不行,我是不会白拿父老们东西的。您不是为了卖梨,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汉无奈只好拍了拍怀中的剑:“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月了,就是想跟别人比剑。” 旁山风一听,世剑竟有这样的人? “那个……大叔,您就直说吧,怎么比,是不是比了后我就可以易得梨子?” 大汉觉得与旁山风拉扯下去实在无聊,便一把掣出怀中长剑:“是的,首先你得有一把剑,只要你的剑能够比我手中之剑锋利,这些梨子你随便……” 大汉话正说一半,突听“呛”的一声,紧接着半柄剑刃落在了脚下。 而这边旁山风迅速收起短剑连人,一手抓两个梨子前去追寻燕儿。 大汉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半柄残剑,额头上的汗液从帽檐下滑出。 大汉突然扭头看向旁山风离去的方向,但却已经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大汉摘掉了竹帽,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下颔的短须随着嘴角慢慢翘动,随即又撑起了扁担,挑着两框甜梨朝着旁山风相反的方向而去。 燕儿此刻正在良城一间名为纤玉坊的玉具店里,她拿着一枚鸳鸯玉落钗欣喜的看着,端详了许久才问掌柜价格。 “十五钱!“ 那瘦弱的中年汉子,一边做着手中账册,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啊……要十五……钱呀!” 燕儿有些吃惊,她手中满打满算所有财货才四钱,她又看了看左手中那块绿玉,然后又不舍地望了望那木盒中的玉钗,咬着红唇终于还是放下了玉钗。 燕儿正要转身,却突然听到:“碧水漾漾兮,鸳鸯在梁。芳兰吐蕊兮,倩女宜摘。这位姑娘既然心宜此钗,那便是店家你的幸事,还不快些奉上,以谢姑娘?” 店家与燕儿同时看向来人,俱是诧异,不同的是店家丝毫没有停顿,麻利地将玉钗装填好,双手奉到燕儿面前。 当燕儿听到来人的吟诵之词,先是面色低垂,进而又羞红,她只觉得世间的巧合竟如此之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发生误会的有色延宾。 他见燕儿一时间不肯接纳店家手中的玉钗,便来到燕儿对面,先行见礼,道:“姑娘无需为难,些许小礼不成敬意,权当在下对昨日惊扰姑娘之事的赔偿,还望姑娘笑纳。” 有色延宾说到赔偿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和放缓了速度,而这两个字听到燕儿的耳中,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燕儿此刻心中欢喜之余,又十分羞愤。她喜得是能够得到自己心仪的玉钗,羞愤的是这延宾公子却当着外人的面送这玉钗之物,这等物件岂是能轻易送人的,尤其是送予女子! 燕儿此刻已然在心里将有色延宾骂了个百次千次的,但这时候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应话,受与不受,着实令她为难。 正在燕儿纠葛之际,她却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燕儿,原来你在这里呀,害我找了许久,给,我把梨子给你换来了。” 旁山风突然这时候找到了燕儿,燕儿待他甫一跨进玉坊门槛,便赶紧迎了上去,挽住旁山风的胳膊,随手接过他给的梨子,上去就是一大口梨,边笑边吃,满心欢喜。 有色延宾见到旁山风进来玉坊,也是吃惊于今日的巧合,他本是听人说这条街市上有人设摊比剑,心中好奇,到底何方高人竟有如此胆识,于是便想一探究竟。 当他恰巧来到这纤玉坊门口时,突然瞥见店内有一姑娘的背影甚是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 于是他便在店外悄悄探听了一番,最后才醒觉,这姑娘正是昨日与左相一起的那位。接着便发生了赠钗一事,有色延宾也是万般大意,他只是见花献佛,想趁机向燕儿赔罪而已,并无他意,但他却不知道赠女子钗佩的寓意。 而当他看到燕儿刚见到旁山风时便挽住了他的胳膊,他才明白,方才为何燕儿迟迟不接自己所赠的佩钗,也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赠钗举动感到懊恼。 有色延宾来到旁山风正面,对着他郑重地见了一礼:“有色延宾见过大人!” 旁山风看到有人行礼,一看是有色延宾,赶忙张着大口指着他说:“是你呀,有色延宾!你怎么会在这,今天可真是巧啊。” 旁山风说便递给了有色延宾一个梨子,这让后者有些突兀。 于是有色延宾又向旁山风见礼说:“谢大人赏赐,延宾今日也正好路过此地……刚巧碰到了——燕儿姑娘。” 有色延宾在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燕儿,两者目光则一触而散,纷纷低下了头。 旁山风全然未曾察觉到二者的异样,一边吃梨一边说:“我们可真是太有缘了,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旁山风说着有意,而听着却无意,他是遵照着阿公的意思,非常想跟有色延宾做朋友的。 原本昨日三人初次相见,产生了误会,那时候,旁山风还有点担心这做朋友一事,但后来发现是误会,而今又碰巧相遇,他是由衷地高兴。 “谢大人抬爱,延宾岂敢高攀!” 有色延宾心里十分憋屈,这左相大人,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却已经高高在上做了左相,而自己此刻却张口闭口要称大人分尊卑,你来我往不停的要与他见礼,时时处处矮人一截,他此刻真是有点自卑,更觉得今天他出来找那个设摊比剑之人,简直是个错误。 有色延宾决定了,以后见着旁山风有多远自己躲多远。 第112章 第111,柔情似微,盟约玉言。 “哎,燕儿,你在这干嘛呢,一个人多到这家店里,害我找的好辛苦。” 旁山风哪壶不开提哪壶。 燕儿一听旁山风问这个,她有些局促不知怎么回答,一边咬着梨子一边左右上下环顾。 有色延宾此刻都觉得脸在发烫,他压根不敢看燕儿。 旁山风看着两人有点怪怪的,但究竟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这是他咬了一口梨,突然瞄到了店掌柜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便直接从那掌柜手里拿来看。 旁山风打开一看是枚玉钗,连看也不看燕儿,直接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公子,可是你要买这枚玉钗送与家人??”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拿出玉钗,开口就问他,差点没有立住,最后又听旁山风说是送自己家人,心里瞬间舒了一口气。 “噢,是是是,大人所言极是,在下正要打算送与家人。” 有色延宾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抹汗。 “延宾公子可真是好眼光阿,这碧玉钗头双鸳鸯,一看就是好东西,要是送给家中女眷,她们肯定喜欢,只是不知延宾公子是要送给哪个心仪的姑娘,还是送给亲人?” 燕儿与有色延宾一听心仪的姑娘几个字,顿时头冒黑线,尤其是燕儿,她就纳闷了,阿风哥哥你平时也不见得话多,更是一个木头疙瘩,今天怎么就这么会来事呢? “哦,是是,大人说所言极是……噢不,不不,不是送给心仪的姑娘,是送给……送给家人……是送给堂妹,对,就是送给堂妹的。” 有色延宾一时间被旁山风说的语无伦次,实在是因为他心虚。 旁山风一听有色延宾的话,立刻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梨汁都从他那大嘴巴里流了下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有色延宾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这么说,延宾公子……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有色延宾此刻能够被气倒,他何时曾有过心仪的姑娘! “这……那……这” 有色延宾一时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怕了这旁山大人了,年纪不大,专挑人毛病。 “阿风哥!你看你,竟胡乱瞎说,人家延宾公子何曾说过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延宾公子这玉钗……他是买来送给……送给他堂妹的。” 燕儿实在是不能再看着旁山风乱撒网了,替有色延宾解围,但当她说到玉钗时不禁有点脸红,最后一句话更是转过身子去说的。 旁山风经燕儿这么一说,明白了,只见他咬了一口梨,嚼了嚼,转身又问燕儿:“那燕儿你来这纤玉坊作甚?” 旁山风今天吃错药了吧,也许是忘了吃药吧? 燕儿心里几乎是崩溃的,这阿风哥今天是怎么地了,有这么穷追猛打的么? 此刻该有色延宾替燕儿着急了。 燕儿嚼着梨的速度放慢了,可心里却极速的在想该如何回答。 只见她急中生智,想到了一物。 “是这样的,阿风哥,我刚才路过这纤玉坊,突然想起手中的那块玉晶,就觉得你说不定那天就用它来交换其他事物了,想着怪蛮可惜的,因此就想请店掌柜帮我雕琢一番,也好做个纪念。” “嗨,我当是啥呢,不就是块玉嘛,燕儿,哥告诉你,咱不稀罕,哥有的是玉块,这么小的玉块能雕琢个啥嘛,走走走,我们继续去耍子。” 旁山风说着就要拉燕儿往外走,可燕儿却没动。 燕儿这时候还真想用这玉雕磨个什么东西来。 “阿风哥,我不嘛,我就要这块玉!” 燕儿甩开了旁山风,顺便将那块玉晶放入了店掌柜的手里。 旁山风还想要继续说服燕儿,想告诉她自己真的有很多很多玉晶,虽然从虎穴带来的玉块,经过这段时间的花销和留在牛羊蓄里让阿公使用,但他随时可以再回虎穴,那里还有大量的玉晶。 旁山风刚想说话,却听到了店掌柜的惊呼:“宝玉啊,真乃宝玉啊!这是我纤玉坊数十年来见过最美的玉。” 旁山风与燕儿、有色延宾三人,互相瞪了一眼,他们真是无奈,之前这么不起眼的一块玉,此刻店掌柜却说是宝物,而之前旁山风差点拿去跟人换梨子了。 燕儿这时候非常开心,因为这块玉是她挽回的,她不但从姬弼手里夺了回来,还避免了旁山风拿去换梨。 旁山风瞪着大眼,都忘了吃梨,难以置信地问店掌柜:“这……这真是宝玉?就这么小也算宝玉?” 旁山风的问题,同样也是三人的问题,他们都伸着脖子等待掌柜回答。 纤玉坊掌柜,非常小心地将这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玉晶放在了柜头檀木座上,带着满脸的兴奋喝了一口茶水才说:“不瞒诸位大人说,此玉虽小,但却为十分罕见的黑绿玉,而且内中无有一丝玉斑、玉筋,水润冰透,实乃玉中极品。 老朽我在这纤玉坊待了三十余年,还从没有见过此等宝玉,只是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此玉个头偏小,不足以雕琢出一枚玉鱼,否则当值数千钱。 不行,老朽我得再喝口茶压压惊。” 听完掌柜的话,燕儿有点茫然的问:“数千钱,这个很多吗?” 听了燕儿的话,旁山风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可是店掌柜听了后,猛地一口茶水喷的到处都是,呛得他剧烈地咳嗽,店掌柜终于认识了三个年轻人的天真无邪。 旁山风与燕儿虽然不晓得数千钱的概念,但有色延宾却是明白得一清二楚。 数千钱,即便是良城城主姬虔,他也不可能说拿就立刻能拿的出来。 数千钱,即便是两千钱,可以说是良城一年田亩收成的三四成。 有色延宾有些吃惊,这两个年轻的男女,一个不仅是良城左相,另一个却能出手便拿出值数千钱的宝玉! 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燕儿直直地看着那檀案上的玉晶,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但内心却十分欢喜,而且她正在思索该雕琢成什么样才好。 旁山风丢掉了一颗梨心,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笑嘻嘻地对燕儿说:“燕儿,你不是说要用这玉雕刻一个东西吗,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你肯定喜欢?” 第113章 第112,碧玉双坠,东门剑市 “是什么主意,阿风哥你快说!” 燕儿一听旁山风有想法,立刻有摇着他的手臂急迫地问。 “当当当当,呶,就是这个!” 旁山风满意地从袍兜里拿出了一个金黄的梨子。 燕儿与有色延宾看到后,瞬间想要背过气去,他们瞬间又觉得旁山风跟个白痴没有两样。 然而还不等这二人爆发,店掌柜却先来了口说:“大人,万万不可呀,这么名贵的宝玉,若是雕刻成一枚梨子,就形同暴殄天物呀,还请大人三思则个!” 老汉说完甚至郑重地给旁山风行了个礼,这让旁山风觉得有点奇怪,梨子哪里不好了? 燕儿与有色延宾一听老汉的话,也甚觉有理,只见燕儿忧心地问店掌柜:“不知老伯您有何高见!” “依老朽看,此玉虽小,其状有圆,不如将其一剖为二,雕成两枚连理玉坠,而其纹样就选这成双鸳鸯!” 老汉说到鸳鸯时,突然一指有色延宾手中的鸳鸯钗,而且说的异常肯定,甚至语气中还带有几分得意与自豪。 而燕儿与有色延宾听了店掌柜的建议,突地脸颊又红了起来。 燕儿赶紧道:“不行不行,做个鸳鸯像个什么样子,不要不要!” 燕儿一边说,一边一个劲地摇着头,同时双手托着脸颊,羞赧之象尽显于色。 那店掌柜一看燕儿不同意,有点心急了,说:“姑娘啊,老朽以为这一对鸳鸯是最为合适的选样,你不可逞一时之气,否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店掌柜说的十分诚恳,但看在燕儿眼里,似乎是说自己一般。她偷偷的瞄了旁山风一眼,又觉得自己还小,这鸳鸯之喻仍旧太过招摇,这哪是一个姑娘家做的事情,这一想,燕儿的脸蛋都红到脖子了。 “这选样未免不太合适,还是换个别的吧!” 燕儿害羞的竟连鸳鸯二字都不肯说。 旁山风一听燕儿好像不喜欢鸳鸯,便接话说:“我说吧,这鸳鸯不合适,依我看呐,就按老伯的意思,将这玉晶一分为二,这一面雕刻成燕子,而另一面雕刻成梨子便是,这不是,燕儿你非常喜欢吃梨子吗,有了这梨子玉坠,你就可以天天吃啦,哈哈哈哈!” 旁山风越说越高兴,而他的话却让燕儿与有色延宾同时点头认同,只有那店掌柜无奈地摇着头。 最终燕儿同意了旁山风说的这个方案。 “老伯,不知您这雕磨的劳资为几何?”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与燕儿都心情不错,而他又知道燕儿先前购买这碧玉钗都显得囊中羞涩,是以,他便想为其付了这玉匠的工钱。 那店掌柜闻后,开心的说:“如若各位看得起老朽这粗浅技艺,老朽亦倍感荣幸之至,至于这工钱嘛,分文不取,老朽这一辈子,勘玉削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极品的美玉,一生能亲手雕琢一块此等宝玉,我心足矣。” 三人一听店掌柜的话,也甚是高兴,纷纷谢过了老者。 三人离开纤玉坊后,站在十字巷口,不知何往。 “阿风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耍玩?” 燕儿一边吃梨,一边四下里张望,人来人往的良城内巷,四处都是摊贩商贾,热闹非常。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痴痴地笑了。 有色延宾觉得奇怪,向旁山风询问道:“大人何故发笑?” “无他,我只是想问问延宾公子,接下来我等该往何处?” 旁山风说话的时候还是一直面带笑意,似乎他心里有什么惹人生笑的趣事一般。 有色延宾看着旁山风的神色,心中更加狐疑,无奈谁让对方是良城左相呢,他只好回道:“回旁山大人,这良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桑麻绢丝,稻粟菽麦,游商坐贾,陶玉染酿,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两处特别去处,不知大人可否有此雅兴?” 旁山风与燕儿一听有色延宾说了那么多新鲜事物,还说有两处特别的地方,纷纷催促有色延宾很紧说。 “其一为城南剑市,其二为城东东门!不知二位想去往何处?” “不知道这剑市是个什么去处,而这东门又是何意?” 旁山风一边咧着嘴巴想,一边问,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两个事物。 “这剑市顾名思义,是离不开剑,相剑,铸剑,比剑,斗剑,无一不是顶有趣的事物。 而这东门,最是……最是适合踏青游耍,戏水玩乐之地,如果……如果二位去了便自会明白,不知旁山大人与燕儿姑娘意下如何?” 有色延宾在谈到剑市时,说的兴高采烈,而说到东门时,不仅有些吞吞吐吐,还有些闪烁其词的样子。 旁山风与燕儿本以为今天他们自己所见所闻已经是眼界大开了,但听了有色延宾的介绍,原来这良城中还有这么多好的去处。 旁山风依旧面带着笑容说:“尽管这两个地方我都很想去,但是我现在最想去的是城北。” 燕儿与有色延宾同时看着旁山风,感觉他今天非常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去城北,要知道城北并无甚好玩的地方。 “城北?去城北哪里?为什么要去城北?” 燕儿一边吃梨一边问旁山风。 旁山没有看燕儿,他从出了纤玉坊,便一直莫名其妙地看着有色延宾,看得后者都开始觉得自己脸上有花了。 “去城北,当然是去有色延宾的家喽,城北出了他家还有何处值得本大人莅临?” 有色延宾与燕儿同时吃了一惊,旁山风竟然要去有色一族。 “在下不知旁山大人因何要去在下族中?” “因何?当然是有事喽,至于有什么事,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难道你不欢迎本大人吗?” 旁山风外说话的时候仍旧是笑着看有色延宾,看得后者心里发毛。 有色延宾实在是不明白旁山风的真实目的,按说他与旁山风今日是第二次见面,而从其言语中可以看出,他是知道有色一族位于城北的,这说明他要么做过查探,要么就是对有色一族有所了解,否则不可能毛遂自荐要去城北自己的家中。 而且,即便他旁山风身为左相,又能拿有色一族怎么样,况且一个轻少男子与一个少女,即便有所图谋,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有色延宾想通了这一点,便当先一步,朝着有色一族的位置行去。 第114章 第113,有色一族,过往秘辛。 三刻钟过后,旁山风三人才到了城北。 “到了,这里便是有色一族所在的地方。” 旁山风与燕儿抬头看去,一座木头制的牌坊,上面篆刻了三个字,有色巷,四周用方石砌出一堵低矮的围墙,像一个村落一般。 旁山风与燕儿本以为有色一族会是类似左相府那般,全部住在一座大宅院里,没想到却是一个村落。 这村落不大不小,至少也能住百十人的样子,而这也说明有色一族的人口并不多,但从这个村落一幅衰旧的样子看,有色一族在良城境况并不好。 旁山风终于有点明白,阿公当年为何会决意要为有色一族某个出路。 旁山风与燕儿跟着有色延宾从村口进入村子里,道旁不时的能够看到有色族人做着各种手工活,有的在做陶器,有的在编制草绳,有的在做木工活计,男女老少,凡是能做事情的都在不时的忙碌着 。 之所以旁山风与燕儿觉得有色一族有一种颓败感,便是看到很多族人都穿的特别简朴,几乎每个成年人的袍服上都打有补丁,若说没有,那只有有色延宾身上没有。 “旁山大人与燕儿姑娘见笑了,虽然我有色一族,在良城还算有些威望,算是一个大族,但族人的生活并不太好,偌大的村落,全族却才只有一百零一人,基本上全部靠做手工活和匠工维持生活,虽然城外有两百多亩田地,但这些田亩除去岁贡,也只能维持族人的温饱。” 有色延宾一边说一边带路,而道旁的族人见到他带客人来到族中,不时的会向他打招呼问好,而有色延宾对每一个族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很随和有礼,在族中的他,完全就像一个孩童。 “那你们族中就没有什么产业吗?”旁山风问。 “产业?如果说过去,那我们有色一族还真有一处产业,而且曾经也十分兴旺。 但是现在却没有了,确切的说是从上个月开始便没有产业了。” 有色延宾回答的时候特别失落,而且似乎很沉重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处产业关张了?” 燕儿好奇的问,她也觉得有色一族几百号人的生活实在不太好,甚至都没有牛羊蓄里的人们过的有笑容。 “燕儿姑娘说的没错,我族的唯一一处产业确是于上个月关门了。”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旁山风实在是想不到,有色延宾在外面是一幅自信正直的样子,回到族中却是愁眉苦脸失神落魄的样子,相比之下,他肯定也担负着沉重的压力。 “延宾也不怕大人笑话,族中的产业是被人逼得撑不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 旁山风与燕儿一口同声的问道。 有色延宾面上似乎有难言之隐,而且好像憋着一口闷气,不时的叹气哀声。 这时候三人来到了一处宅院,这个院子虽然没有旁山风的左相府大,但却足够清静,布置的也很精致,各色花草点缀的恰到好处,尤其是庭堂正中一座木雕,是由一棵树桩连着根部,倒立于堂中,而那根部的形状像极了一座山峰。 而这山峰上插满了雕刻而成的木剑,各色样式,各色颜色,使得一座剑山锋锐逼人,甚是雄伟。 一入得庭堂,旁山风便与燕儿受这剑山所吸引,幸亏燕儿阻止,要不然旁山风就要上前去拔剑了。 有色延宾给旁山风二人沏了茶,待三人坐定,他才说道:“我有色一族,祖上也曾是一名铸剑师,助过武王灭商,也曾有过辉煌荣耀。 我族铸剑术虽然一直传承有数百年,但奈何族中人口反而越加凋敝,拥有铸剑天赋的子弟也越来越少。 然而这些还不足令有色一族走到今日的地步,让我们一族真正颓败至此的正是族中的铸剑术!” “什么?怎么会这样?既然贵族有古术,为何没能发扬光大,反而连产业也丢了?” 旁山风有些不明白,他曾亲历随国秀云城,知道秀云城是华夏大陆的铸剑圣地,铸剑术更是神乎其神,而且据他所知,凡是越加古老的铸剑术,就越能让宗族荣耀广大,为何有色一族会如此,而那日阿公也未详谈。 旁山风的话让有色延宾有点犹豫,毕竟是族中秘辛,他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谈起,而且宗族规法也不许他这么做。 “旁山大人、燕儿姑娘,族中有宗法,在下不便透露族中之隐秘,还请二位海涵。 ” “延宾公子说哪里的话,我二人过问贵族内务,已经是冒犯了贵族隐私,该说抱歉的应是我和阿风哥哥才对,公子不必挂怀。 我们还是聊聊其他的吧,噢对了,阿风哥,你不是说来延宾公子家后,就告诉我们来此的目的吗,还不快快说来!要是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害的我去不了东门玩耍,我可饶不了你!” 旁山风听了两人的话,觉得是时候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两人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有色延宾,然后问道:“延宾公子,你是否有一位叔公?” “叔公?回禀大人,延宾不止一位叔公,虽然有色一族人丁不盛,但族中族老仍旧康健,目前仍在族中年享天伦的叔公有三位,不知旁山大人要问延宾的是哪一位?” “阿风哥,你没事吧,你怎么又问延宾公子家事,噢,对了,你怎么知道延宾公子族中会有叔公,你又没有来过有色一族!” 燕儿的话,顿时让有色延宾也狐疑起来,想自己的三位叔公,年事已高,近三年来出了岁末过年以及族内发生大事才回出来一次,这位旁山大人是如何知晓的,而且据燕儿姑娘所言,他似乎从未来过这城北。 难道这位左相大人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色延宾带着疑问说:“左相大人,如此关注我有色一族的族内事物,是否有什么目的,还请大人明言,只要是延宾能够相告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旁山风看到有色延宾似乎有点生气,他知道不能再拐弯抹角了,还是直接说明为好。 于是旁山风右手探入胸襟之内,拿出了一个皂色布袋,然后有小心地打开布袋,拿出了一块画着某种图案的方布。 第115章 第114,族中耋老,兄弟情深。 旁山风将这块布片递给了有色延宾。 有色延宾缓缓地打开这片画着图案的方布,当那块图案映入眼帘时,他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猛地从案几后站了起来! “这……这……这是从处得来之物?” 有色延宾吃惊的几乎连话也说不顺溜,只是瞪着激动的大眼问旁山风。 旁山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延宾公子是否认得这个图案,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岂止是熟悉,我有色一族连三岁小孩也认得此图,只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此图早已在人世间腐朽了,没想到还能重归我族中。 旁山大人还请稍后,在下去去就来。” 有色延宾不等二人搭话,就快步离开了这间堂屋。 “阿风哥,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布袋,燕儿怎么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快,快给燕儿说说,那方布上画的到底是什么?” “燕儿,你别乱猜,不时你想的那样,待会你就知道了,来喝杯茶,先坐着。 ” 旁山风给燕儿添了些茶汤,让她稍安勿躁。 “哎——燕儿,放手,疼,快放手,耳朵都快被你扯掉了!” “旁山风,你到底说不说,那布上到底画的什么,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爷爷让我来良城照看你,就是照看你的一举一动,你可倒好,背地里瞒了我这么多事,赶快说,那布上面是什么东西。 ” “燕儿,你先放手,疼,疼得我都忘记了,快放开,哎呦呦!” “那你快说!那是什么东西!” “你……你先放开我耳朵,你不放我不说!” “嗯?说不说?” “说,我说!疼死了,燕儿,你怎么还使起劲儿来了!” 燕儿放开了旁山风的耳朵,双手叉腰,咬着嘴唇瞪着眼看着旁山风,说:“以后有关你的任何事物,你都不许瞒我,知道了没,我说的事无巨细,要是再让我发现,就可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燕儿,燕儿妹子,那块布上画了一个有色一族的族徽,还有……” 旁山风一边手捂着耳朵揉搓,一边说着,可当他视线经过门口时,却一下说不下去了。 “旁山风,你快说啊,还有什么,不然我又要……” 燕儿竖起的右手突然悬在了半空,嘴里的话也咽了下去,因为他的视线也落在了门口处。 庭堂大门外,此刻有十几个人正急迫地朝着听来前来,为首的正是有色延宾。 这十几个人,在旁山风看来,俱是年纪大的长者,最低大概有四十余岁,最大的已经是蓄发皆白,可能都有六七十岁了。 这是几个人来到庭堂门外,纷纷停了下来,齐齐地望着旁山风一会,又都看向有色延宾,等倒有色延宾肯定的点了点头后,那几个年纪最大的长者才在后辈的掺扶下,进了庭堂,坐在了主位。 主位上一共坐了三位上了年岁的长者,为首的年纪都比阿公还要大,他头顶挽着一个平髻,用一根木钗束着稀少的白发。 有色延宾站在庭堂左侧,挨着左侧长者站着,而他的对面也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壮实,剑眉星目,颔下短须虬劲,样貌异常威严,唯一让人看着有些心痛的是,他竟是独臂,而且头顶青丝中已然泛起了银发。 庭堂里,有色一族除了这五人,其余皆在门槛外面站着,无一人喧哗议论。 只见为首的长者,冲有色延宾点了一下头,有色延宾便非常谦恭的请旁山风与燕儿入座,顺便给二人添加了茶汤。 接着,有色延宾纷纷给旁山风和燕儿介绍了一下族中长者。 那为首的长者是有色延宾的二叔公,其余二位是四叔公与五叔公,这三位是有色一族仅存的耋老。 至于最后那位独臂人,其正是有色延宾的父亲,也是现今有色一族的家主。 有色延宾介绍完后,又恭恭敬敬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敢言语。 旁山风与燕儿何曾见过这么大阵仗,他们两个娃娃的心性,此刻吓得跟有色延宾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几案后,连茶都不敢喝。 整个庭堂堂里堂外,一片沉寂,没有一点声响,所有的有色一族人都直直地看着旁山风与燕儿,那眼神中有陌生、欣喜,而更多的是怀疑。 最后还是为首的有色一族长者先开口,他抖着白眉笑着说:“两个小娃娃不要害怕,远来即是客,请先用茶,尝一尝我族自采的青叶味道如何。” 那老者说话缓慢、和蔼,给旁山风与燕儿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因而他二人也便稍稍放松了一些。 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旁山风与燕儿慢慢地端起了几案上的茶盏,缓缓送入口中。 旁人也许看不出什么,但当两人端起茶盏时,那双手仍旧在颤抖,额头上的汗珠舒舒地往下流。 虽然两人喝在口里的是茶水,但他们紧张之余,根本分不清是茶水还是凉水,只好放下茶盏后纷纷向那首座的老者点头。 “老朽听闻延儿说,你叫旁山风,还是良城的左相,小小年纪就位及至此,可叹,可畏啊。 既然左相大人光临寒舍,老朽三人理应起身见礼,奈何我等三人年迈,只好让两个后辈代为见礼,还请大人宽宥则个。 ” 老者说完,有色延宾便与其父上前来到旁山风与燕儿几案前,郑重地行了一礼,旁山风与燕儿也赶紧起身,回礼。 等旁山风重新就坐后,那老者又问道:“旁山大人,恕老朽唐突,敢问此布得自何处?” 旁山风一听老者终于问到了布块,突然就好像顶着的千斤石块掉了下去,瞬间轻松了许多,这有色一族的人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第一次来这种严肃的场合。 “不瞒老丈说,此布,乃在下的一位恩人所赠。” “恩人?” 老者听到了旁山风的话,有些不解,眼神下移,盯着几案上的方布看着。 这块布有一尺见方,上面画着一座山,山上横插了三把长剑,而这正是有色一族的族志,然而老者并未在意这个族志,而是死死地盯着族志旁边的两个字,那两个字正是:临光! 而这字的笔迹,正是老者六弟所说,虽然这字迹已经有数十年不曾见过,但他仍旧可以确定,此字正是其六弟有色临光所书! 第116章 第115,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燕儿听到旁山风说的恩人,便有些奇怪,明明旁山风并无什么恩人,如果要有的话,那不就是爷爷吗? 如果是爷爷,那么他与有色一族有何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为何良城这么近,他却不亲自来有色一族,这些问题,燕儿现在还不能断定。 那老者眼睛从方布上移开,注视着旁山风,见他神情稚嫩,面色坦然,似乎也未说谎,而且他今日主动登门,也是有意送这方布,莫非六弟仍健在于世? 想到这里,老者将块方布递给了左右两位族弟,并悄声告知他们自己的猜测,而那两人一听也十分惊讶,同时三人又有些欣喜,但碍于事情的始末还未敢断定,三人也只好强自克制。 “旁山大人今日前来,传递此物给我有色一族,不知大人何意,而这一块方布又是什么意思??” “不瞒老伯说,在下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来有色一族,只是昨日巧遇延宾公子,而且,此来良城也是受阿公之命,替其完成一个心愿而已。” 旁山风从几案后走了出来,说完后便郑重的向三位长者行了一礼。 燕儿一听猛地也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旁山风看,这一切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爷爷与这有色一族有什么关系,只是为何不告诉自己,而瞒着自己让阿风来有色一族。 “心愿?你所说的阿公可是这块方布上的人?” 老者也站了起来,有些急迫地问。 “正是!” 旁山风平静的施了一礼。 原本安静的庭堂,有色一族的族人此刻突然议论纷纷起来,就连有色延宾父子也是吃惊异常,只有三位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后,严肃的老脸上却浮现了几缕笑容。 旁山风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又从贴身衣物内取出另一块布,交给了二阿公。 二阿公急切的看完书信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将布递给了四五二位叔公。 他们二位也迅速阅览完毕,纷纷遗憾的摇头。 最后才是有色延宾父子读这封信。 阿公在书信里简单叙述了这几十年他的过往,同时又介绍了旁山风与燕儿的身世,希望族中可以像对待族人一样,对待他二人,也希望有色延宾能够跟旁山风成为好朋友,将来族中的希望都将放在有色延宾的肩膀上,让有色延宾千万别学他六叔公。 接着,阿公告诉族人,自己对宗族的歉意,是自己对不起宗族,他没有颜面再回宗族,希望族人不要去牛羊蓄找他,否则他将会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老死。 而在书信最后,阿公将他研究的恶金锻铸心得写在了里面,希望对宗族有些补偿,或者用此以戒后人。 燕儿得知了信的内容后,哭的梨花带雨,她从来不知道爷爷的过去竟然如此坎坷,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这样的,再她看来,爷爷这十五年来,一直都是和蔼可亲,对自己特别好,经常有好吃的都给了自己,在他记忆中,爷爷把她当作手心里的宝一样,没有让她伤心地哭过一次。 但她却不知道爷爷的过去,是这样的凄苦。 二阿公收起了难过的心情,看了一眼庭堂里的后辈子孙,朗声说到:”今日是的大喜的日子,宗内应该高兴才是,六弟他还在世,虽然我有色一族的族人,不能前去探望于他,但我们知道他就在我们身边,时刻关注着整个宗族,这就够了,我们有色一族并没有散,而且,今天就是我们一族团聚振兴的日子!” 旁山风与燕儿午膳便在有色族内吃的,他们受到了整个宗族人的欢迎和款待。 “这可是你说的,我以后不给你鞠躬行礼了,也不叫你大人了,而且我比你大一岁,你该称呼我一声哥才行。 你们是不知道,这两日我被你的官威给压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恨不得找块豆腐给撞死,自卑的不行啊!” 离开有色巷后,通过阿公安排,三人此刻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互相之间以兄妹相称。 有色延宾一手搭在旁山风肩膀上,一边吃着梨子一边说,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延宾哥,阿风哥,今天是燕儿最开心的一天,我感觉这良城好好玩,不仅有梨子吃,还有各色各样的坊肆铺子,燕儿我太开心了。 只是现在午时才过,我还要玩,延宾哥,你之前说的那些东门什么的,到底在哪里?好不好玩?” 燕儿一边拿着稣梨糕,一边吃一边兴高采烈的说。 有色延宾一听东门,他的眼睛就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同时又装作非常神秘的样子,特意清了清喉咙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这便说的是东门!” 燕儿与旁山风听得糊里糊涂,他二人自从跟了阿公,学的尽是处世的经验,阿公却不曾教过他们诗典字集。 燕儿挠着头发,想了一会,愣是没明白有色延宾说的东门啥意思,便扑棱棱着眼睛问:“延宾哥,这东门到底啥意思?它的好玩在哪里?” “燕儿妹子,嘿嘿,你不知道,这东门的好玩,那哥哥我再给你说一句,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有色延宾摇头晃脑地说着,似乎那东门真的有他思存的什么人一般,显得格外兴奋。 旁山风与燕儿还是摇头表示不明所以,旁山风说:“怎么听起来美女很多的样子啊!” 听了这话,有色延宾突然一手拍在了旁山风的肩膀上,说:“嘿,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你也喜欢美女,看不出来,咱这旁山大人,外表显得像个榆木疙瘩一样,这心里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誓要将那美丽的女子照亮!” 旁山风吃着酥梨糕,眨巴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觉得这是在骂我?” 等旁山风再次抬起头来,有色延宾已经烟一般的溜走了。 “延宾兄,等等我啊!” 燕儿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以后跟吃了天鹅一般的朝东门而去,她也扑棱着睫毛对自己说:“燕儿啊燕儿,你是不是觉着那东门不是个好地方? 是,开始有点后悔说要去东门了!” 第117章 第116,静女其姝,秋以为期。 三人一路沿街追逐打闹着往东,不到二刻钟便出了良城东门。 此时正值午后,日光正烈,东门外一百步的东山河缓缓向东流去,正是这一条水练,使得三人远远的就感觉到一阵清凉。 燕儿抬头张望,见东门靠北那边,沿河有许多垂柳,心想去那边歇息片刻,顺便在河边饮水畅谈,岂不美哉? “阿风哥,延宾哥,我们去那边绿茵下玩耍吧,那边凉爽一些。” 旁山风一听燕儿说话,随口就答应了,而有色延宾一看燕儿指的那个方向,面色就不经意间抽了一下,他开始觉得此次或许不该来这东门。 然而等他刚想说什么时,旁山风与燕儿已经快步有了过去。 转过几间草舍,掠过一排树木,三人已经到了河边,旁山风赶紧与燕儿扒在河边饮了几口水。 而这时候有色延宾赶了过来,也喝了点水。 当他刚抹了抹嘴巴,突然听到旁山风说:“燕儿,延宾兄,你们有没有闻道一股子味道?” 经旁山风这么一说,燕儿与有色延宾纷纷耸动着鼻梁,在空气中嗅了几嗅。 燕儿左右转动了下眼珠说:“好像是有一股味道,像花香,不,像许多花粉放在一起的味道,这味道好像在那里闻到过。” 燕儿还说完,旁山风就已经吸耸着鼻子四处来回的闻,待燕儿说完话,他已经绕着身后的大石,朝后侧走去,而燕儿也跟去寻去。 有色延宾一看,心想这两人是属狗的吗,怎么鼻子这么灵敏。 他本有些后悔带他们来此,希望可以躲过,没想到还是被旁山风这个狗鼻子给发现了,无奈,是死是活跟上去再说。 三人沿河转过大石,豁然开朗,只见此处垂柳悠扬,花木繁茂,彩蝶来回翩跹,蜜蜂上下吟蕴,是一处好的去处。 旁山风与燕儿一看这地方,立马就喜欢的呼喊起来: “多美的地方,想不到良城还有这等去处,简直是消暑玩乐的好地方。” “哇,太美了,燕儿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怪不得延宾哥说东门是个特别的地方。” 有色延宾一听燕儿的话,赶紧将右手放在了脸上,想要一手障脸,让二人看不到自己。 草坪上有一条小路,看上去就非常有曲径通幽处的韵味。 燕儿自然要身临其境,她第一个沿着这小径往前,而旁山风也如影随形。 有色延宾有心想拦着,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旁山风正看着脚下的路往前走,突然他撞在了燕儿的后背上,将燕儿撞了个趔趄,他担心燕儿会被自己撞疼,就问道:“燕儿,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不走了,站在路中间呢?前面还有好多花草呢!” 旁山风说完,看燕儿有点僵,便转身看小径的前方,这一看,他也立刻怔住了,说不出话了。 草径的前方正是良城城墙的根脚,而在墙根下的草坪上,成双成对的或坐或站着许多男女。 他们有的双双心情愉悦,有的男女似乎闹了矛盾别扭一般,女子愁容,男子局促。 沿着城墙根,沿着东山河岸,绿草如茵,香花彩蝶,树影云歇中三三两两的有着俊男靓女的碎碎心语。 正所谓,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夷,洵美且异,非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丑兮,不寁好也! 有色延宾赶了过来,看见前面的一切,知道是躲不过了,还是被燕儿看到了。 旁山风看着这么多男子女子聚集在河风柳荫下,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打扮靓丽时鲜的女子,他觉得自己的的脸有些发烫。 “燕儿你没事吧?” 有色延宾不知道燕儿看到这些会怎么想! “阿风哥,延宾哥,我知道方才在河边闻到的是什么气味了,是脂粉味道。” 燕儿突然转过身来,冲着二男子大声说。 燕儿的这个举动,让他们觉得很突兀,在这么多人人看着的情况下,二人不好应付。 “燕儿,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不适合我们,还……还是走吧。” 有色延宾建议三人赶紧走,毕竟燕儿年纪还小。 不等燕儿说话,旁山风却开口说:“我好像看到河那边有位姑娘哭了,他为什么哭啊,我……我们要不要过去劝说一番?” “好像是哎,她好像跟情郎发生了什么误会吧,好伤心的样子哦,好可怜哎!” 燕儿说着旁山风的手指看,一边看,一边发出感叹。 燕儿却不知她的感触之言,却惊得有色延宾咋舌,他本以为燕儿看到男子与女子的这般场面,会生气愤怒,没想到燕儿还能体谅那女子的心情,他实在是有些不解。 “还有那边小石堆里,那个姑娘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此处比较凉快或者是河水比较甘甜呢?” 有色延宾一听旁山风又开口说话,心想你旁山风大人鼻子灵活,啥时候这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了,怎么啥事情都让你看到了。 “那位姑娘看起来好开心的样子,看来她的情郎一定对她很好,两人笑的那么灿烂,真希望他们两能够永远开心快乐,这样就可以永远笑的那么灿烂了,阿风哥,你说是么?” “是是是!啊?燕儿你刚说啥?” “我是说,希望他们永远可以笑的灿烂。” “嗯,不仅希望他们永远可以笑的开心,我还希望其他人也笑的开心,最好是所有的人都笑的开心。 哎,燕儿你快看,那边草丛中有个公子在为一个姑娘扑捉蝴蝶,你要不要,阿风哥,也为你去捉一只?” “嗯呢,要呢,谢谢谢谢阿风哥哥!” “…………” 有色延宾觉得此刻自己是多余的,本以为燕儿年纪小一些,或许不适合看到这些场面,没想到,自己竟然画蛇添足。 第118章 第117,少女羞涩,情窦未开 有色延宾为了不在二人跟前碍眼,便夺路而过,像前方行去。 旁山风与燕儿觉得奇怪,延宾兄怎么像是有些生气,二人不解也就跟了上去。 旁山风与燕儿都以为之前见到的十数对男女,已经够新鲜,也够多了,但当他们跟随有色延宾越过一个竹丘,才发现别有洞天。 一个沿河方圆一里的枣壶形平地,被四周几棵大梧桐遮住了烈日,树荫下排列着各色售卖女子之物的摊贩行商,钗髻簪束,胭脂粉黛,丝帕巾帼,应有尽有。 有色延宾回头看着两个新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轻笑了起来:“两个山野村夫果然是山野村夫,没见过世面!” 这是一个集市,一个自发形成的便于青年男女幽会的集市。 在这里,很多素未谋面的男女,经过这一趟赴集,也许便会邂逅自己心仪的人儿。 而在这集市上,女子的比例要多于男子,正因为这一点,各色商人们均售卖的大多是女子之物,而男子为了讨心仪人儿的欢心,自然也不吝惜财货。 旁山风与燕儿一边走,一边看,女子都是十五岁到十六二十岁的样子,有像燕儿一样第一次来的,被帅气的男子瞧上几眼便羞涩地逃开,也有男子被女子妩媚的笑容吓得拔腿就跑的,更多的则是你看我我看你,脉脉含情,暗通曲款。 旁山风三人来到一个卖编织物件的商摊前,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燕儿在众多货物里挑了一个草木编织的燕子,惟妙惟肖精致的很,她欢喜地拿在手里飞来飞去,爱不释手。 阳光下,燕儿的发丝飞舞,脸庞少许的汗渍,让人看了后更显得明润,再加上开朗又柔美的笑声,顿时让旁山风与有色延宾看的呆了。 四周围着的年轻男子,都不由得目不转睛地看。 “这位姑娘似乎特别喜欢这只燕子,不如二位公子买个姑娘吧。” 商贩婆婆对旁山风与有色延宾说。 “燕儿,你喜欢这只草燕,不如就买下吧,你手里不时还有几枚布币吗?” 旁山风听了婆婆的话,直接就对燕儿说。 “老婆婆,这草燕几钱?” “好姑娘,不多不多,一爰钱可以买三支!” 老婆婆笑着竖了三根指头。 “啊?那我只要一个怎么办?” “好姑娘,你可以再挑几样你中意的,就像挑选意中人一般,选自己喜爱的。” 燕儿经老婆婆这么一说,瞬间脸又红了。 “就拿一个只草燕吧,这为婆婆大热天的在此,想必也十分辛苦,燕儿,你就拿这一个吧。” “嗯,阿风哥,就拿一个,婆婆,这是一爰钱,请收好。” 燕儿说完话便递给了老婆婆一枚布币。 有色延宾,一直看着燕儿的眉宇间,她的一颦一笑,就像伤疤一样印在了他的心中。 “燕儿,既然老婆婆都说了,让你再选几样,你随意就选几样,我看这只草蝴蝶和草蜻蜓都编的很不错,来我给你戴在头上。” 有色延宾说完话,就随手给燕儿插在了额头两侧。 两鬓让多了两件饰物,顿时让燕儿看上去平添了几分温柔与恬静,四周的男子都直直地看着她。 “老婆子就说嘛,准没错,这姑娘戴上这两件事物,越发的好看了,还是这位公子哥眼力好,以老婆子看啊,你二人郎才女貌,正是最登对的一双妙人!” 老婆婆这么一说,四周相近的商贩竞相吆喝鼓掌,瞬时又引得四周男女也竞相鼓掌,以为燕儿与有色延宾有情人终成眷属,心意相通。 一旁的有色延宾顿时慌了,他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尴尬之余,口里不停的说误会。 旁山风站在一旁,右手摸着脖子,不明所以。 而燕儿此刻成了众人的焦点,心里砰砰直跳,老婆婆的话既让她感觉怪异,又觉得很害臊,这怪异确是她从没有过的紧张感,而且让她很激动。 四周之人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燕儿实在经不住便夺路而逃。 这一逃,燕儿甩掉了身后尖锐的哄笑声,跑动中,耳边的风吹,是的自己脸颊也没有那么滚烫了,而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没有了之前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燕儿停在街边,小口喘着粗气,这时候她再稍稍回想方才的一幕,竟觉得又好笑又欢喜。 燕儿甩了甩辫子,不再傻笑,四周看了一下,却觉得很陌生,街上的行人虽多,但却尽是男子,而且各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样子,这让燕儿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来到了什么不该来的地方。 燕儿正在慢慢打量左右两边的坊肆,突听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燕儿回头一看,原来是旁山风与有色延宾二人,追了过来。 “燕儿你可跑得真快,后面又没有坏人追逐于你,害的我俩一路好找。” 旁山风一边扶着一棵槐树喘气,一边说。 “是啊,燕儿,你刚来良城,人生路不熟,万一遇到生人该如何是好,而且要是再碰到昨日姬弼那无赖,你让我该怎么向六叔公和族老们交代?” 有色延宾虽然说的话很严厉,但他确实真的非常担心燕儿的安危,尤其是在东门看到燕儿的柔美后,则更加心生怜惜。“ “阿风哥,延宾哥,你们别生气了,是燕儿不好,不该任性。 燕儿答应你们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你们……你们就原谅燕儿这次好不好?” 燕儿一边说,一边用两只小手捻起二者的衣袖闪着睫毛摇着。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对望了一眼,觉得没办法,谁叫两人是男子呢,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男儿腹内有山河,没有这么点气量,还不让人看扁喽? 二人同时耸耸肩膀,表示没事了。 燕儿一看,就知道两人疼自己,赶紧又拿起草燕飞转了一圈。 待燕儿停下后,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旁山风与有色延宾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好像没有来过吧?”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听后,二人纷纷转身打量着四周。 旁山风刚进良城不就,看了一圈,跟没看一模一样,最后他与燕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落在了有色延宾的身上。 第119章 第118,剑市之门,天下之局。 “别看了,我当然知道此地是何处!” 有色延宾见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他当然知道二者的意思。 “是哪里?” 旁山风与燕儿异口同声的问。 “剑市!” “什么?这里就是剑市?” 有色延宾看着两人一听剑市想吃了肉一般有精神,又是是燕儿,女儿家怎么也这么钟情于剑,看来在这国土上,不喜欢剑的人,估计是找不出多少。 “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跟其他人街市坊肆别无二致,是吗?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里只是剑市的入口!” “入口?难道说,我们还没有真正看到剑市?那剑市到底在哪,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快带我去,我要好好看看。” 旁山风说完就想上前拽有色延宾的袍袖,但后者迅捷地躲开了。 “旁山风,旁山大人,你能不能也别这么着急,这剑市岂是说进就进的?我大周讲究宗法礼制,凡事都有规矩,这里也不例外!” “延宾哥,究竟是什么样的规矩?是不是我们遵守了规矩,就可以进入了?” 燕儿溜转着眼睛,一边问一边探寻这剑市的不同之处。 “先说好,进去之后,一切听我的,你们新来,好多事情不懂,进去后千万别胡来,明白吗?” “明白,燕儿跟阿风哥一定遵守规矩,我只是想进去看能不能在剑市也买一把剑,一把适合我自己的剑,每天看着延宾哥你手不离剑,剑不离身的样子,我就好羡慕。” “放心吧燕儿,你也会有自己的剑的,阿风,现在你们把身上的财货都拿出来,我看看!” “拿财货做什么?我这里没有,燕儿身上只有四爰钱,阿宾哥,你看看够不够?” 燕儿与旁山风一齐看着有色延宾,见他也在身上搜索财货,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们才四钱,我这里只有十七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进去之后,要是有合适的剑,就帮燕儿买一把,不过说好了,你们进去后,跟紧我,别乱跑也别乱说话,知道吗?” “阿宾哥,你放心吧,我和阿风哥,绝对不会做破坏规矩的事情的。” 燕儿与旁山风再三保证,一定会听有色延宾,这才让他答应带二人进入剑市。 良城的剑市,位于良城南门内靠西的一处大府院里,而且是良城城主府特别设立的,有别于左右相府的官方坊肆。 虽说这剑市是坊肆,但其门口长年由二十名甲士把守,良城所有与剑有关的人事物尽在剑市之内。 不论何人要在良城里购买剑器,都要经由剑市认可和购买。 这便是剑市的规矩。 有色延宾带着旁山风与燕儿,来到了一处黑漆大门前,这大门宽度只能过一辆马车,而大门上方悬着一个牌匾,似乎是用剑刃篆刻而成,笔力锋劲,上书剑市二字。 三人经过守卫的一阵盘查,才得以进了剑市的大门。 这剑市大门虽然有点窄小,但入了大门后,便开阔异常,是一个一里多方圆的方形廊院,院内有十几株七八丈高的大树,而这些大树绕廊而植,将整个廊院遮得凉爽异常,甚至还要备几处火盆。 廊院四周,便是数十间坊肆,围着庭院依次而建,而这走廊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估算起来竟有两三百人之多。 三人一边走一边看,有色延宾则负责解说各种事物。 “这良城剑市里所有的坊肆,都是由各大世族所把持,要么是唐国大小宗,要么是唐国其他贵族,或者他国的一些行商坐贾,各大势力之间虽然和睦相处,但始终是保持着相互竞争的态势。 我曾听父亲说过,这些大势力,之所以会在像良城这么小的地方派设分部,有三个目的,其一便是互通有无,做买卖,搜罗世间奇珍异宝,供各王公贵族享乐取笑。 其二便是搜罗能人奇士,为各大诸侯效力。其三,这些派出的坊肆可以作为眼线,各方消息互通,随时探查天下大事。 虽然父亲只说了这三点,但是据我这么多年的了解,各大势力之间相互渗透,正是要建立一种信任和制约,达到表面上的平衡。 按理说,诸侯之间建立信任的一种最有效方式,便是派遣质子,但有哪个诸侯肯舍弃自己的宗族后辈? 别说诸侯这些顶尖势力,即便一些贰宗或者世族的小宗,他们也不愿这么做,因而,派遣商社以及驻店的形式,就是一种代价不太昂贵又能起到链接信任的作用。” 旁山风与燕儿听了也有些吃惊,旁山风小声说道:“原来外部的世界是这样的错综复杂,我还以为跟丁甲邑和牛羊蓄一样呢,但我怎么感觉距离这样的生活非常遥远。” 有色延宾朝四周偷偷张望,生怕他接下来的话被人偷听了去:“阿风,我告诉你,这世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就像水与油一样,我们是水,有一部分人是油,水永远到不了油上面去,油也永远不会降到水里。 这不是一个世界,这是两个世界。” “延宾哥,我怎么听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燕儿说话有点高声,有色延宾惊恐地赶紧示意她禁声:“小声点,你们现在还不明白,是因为你们年纪还小,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们这些,等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的。” “宾哥,阿风还不太懂,只是知道这个世界很复杂,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很难,但是我一定会小心地或者,好好的活着。我还要保护阿风与燕儿,你也是。”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突然有想起当日随国铸兵窟里姬虎大叔对自己说的话,他此刻彻底明白了姬虎大叔的意思,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太可怕,而他还很弱小,所以要先藏形,要先活着。 旁山风正在想着心事,有色延宾突然指着一处坊肆道:“看到那间名为邶风武坊的屋子没,这就是卫国着名的邶风商团在良城的产业,他们走南闯北,贩马卖奴,采铜卖盐,无所不能,而在卫国,这邶风商团只是其一。 同样的其他诸侯国,大致也一样,都设有这样的商团与产业。” 旁山风与燕儿说着有色延宾指点的方向看去,那邶风武坊只是一见中等门脸,此刻也大门紧闭,完全看不出背后有这么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二人既羡慕有后怕。 旁山风突然想起上午有色延宾延宾说的一事,便问道:“宾哥,你上午曾说过,咱们有色一族似乎有一处产业,好像就是在这剑市吧?” 第120章 第119,冤家路窄,产业之争。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三个,真是冤家路窄啊!” 旁山风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原来却是姬弼。 姬弼带着四五个手下,刚刚拐过走廊就看到了旁山风三人。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燕儿看着姬弼肿着脸,手里摆弄着一枚玉兔,一脸得意的坏笑。 “哎呦呵,小美人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们能来这良城剑市里,就不许我姬弼来了,再说我可是这剑市的半个主人,美人这话有些鸠占鹊巢的意思啊,这可不太好啊!” 姬弼一边得意的笑一边,一边奚落燕儿。 此刻旁山风与燕儿听了姬弼的话,二人都转向看着有色延宾,希望从他这里确认姬弼之言是否为实。 有色延宾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旁山风与燕儿都看着有色延宾与姬弼,他姬弼既然姓为姬姓,能在这剑市里有一切权力也说得过去,他也确实算半个剑市的主人。 姬弼一见几人都不说话,而且明显旁山风与燕儿在征询有色延宾的意见,他看到有色延宾,马上又想到了昨日他坏自己好事的情形,要不是有色延宾横插一脚,他姬弼也不会拖到坤谱前来,给了自二十个巴掌。 而此刻,有色延宾在自己地盘上,这正是自己报仇的好机会。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有色一族的贵公子吗,丧家之犬,是不是想回来这剑市里怀旧一番,没关系,随便看,本公子就当可怜奴才了! 噢,对了,旁山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您这朋友延宾公子,也曾是这剑市里的半个主人,只是这如今嘛,如今已经被我扫地出门了,哈哈哈哈……” 姬弼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开,引来了很多不少看热闹的闲人散客,当他尖酸刻薄的话说完,四周尽皆大笑一场。 燕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想再次效仿昨天,给这姬弼再来一记“夺根脚,却被旁山风与有色延宾拦住了。 “燕儿不要冲动,此刻是在剑市,不时在街市,剑市里有斗剑的规矩,如若你伤了他,他乘机报复,即使他下狠手伤了你,他也有辞开脱,所以我们千万要忍住,不可冲动。 ” 趁着众人大笑之际,有色延宾迅速的说了说剑市里的规矩,以免吃亏。 旁山风姬弼甚是嚣张,心里也十分憋屈,想教训他一番,但却一时找不到契机。 但他却更加想知道有色延宗族是如何丢失了产业的。 旁山风向前上了几步,来到了姬弼跟前,说:“姬公子,可还认得本大人?” 旁山风故意将大人二字唱得很响,一边让围观的群众听到。 姬弼一看旁山风这神情,一时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而且经过昨日之事,他是有点怕旁山风的,并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怕他的官阶。 要知道,良城左相,可是良城官制中核心人物的存在,他姬弼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出手伤了旁山风,否则打旁山风就是打城主,而且他自认目前在城主姬虔心中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他面对旁山风必须慎之又慎。 “旁山大人说笑了,姬弼怎么能不识得左相大人呢?” 姬弼恭敬地说完,还不忘给旁山风行了一礼,人事做的滴水不漏,而旁山风也没有借口以此发作。 唯一让姬弼有些意外的是,他道明了旁山风左相的身份后,四周围观群众想炸了锅一般开始议论,无非是说旁山风年纪轻轻,少年有为,还有质疑他才干是否配做这左相,但不论如何,旁山风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就是想让众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他姬弼才不敢逞一时之恶。 “阿风,看我一时糊涂,竟忘了你良城左相的官衔,这样以来,谅他姬弼也不敢乱来了。” “阿风哥,做的好,这样以来,看他们还敢不敢逞凶伤了我们。” 旁山风将众人的话听在耳里,也不理会,只是对姬弼客气的说:“姬公子,既然知道本职令的身份,也是这剑市里的半个主人,自然是对剑市中的大小事物了如指掌,本职令还想烦请姬公子介绍一二原属于延宾公子的产业之事,不知姬公子可否赏脸与本职令说道一番?” 姬弼一听旁山风的话,觉得他对自己太过客气了,反而有些不自在,正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自己只要谨慎提防即可。 只是旁山风让他介绍有色延宾家产业一事,这事情可不太好说,要是换做别人,或许只当讲故事一般轻松,唯独让自己来说,就有些为难了。 因为这有色一族产业一事,本来就不甚光彩,总不至于他说这产业是自己巧取豪夺于有色一族吧。 姬弼为难了之余,突然想到今日自己了不用怕,今日不时在街市,街市有街市的规矩,而这里是剑市,剑市自然有剑市的规矩,按规矩来,管你是左相还是右相,因为这剑市里可不只你旁山风一个大人物,随便一个坊肆背后的势力,都盖的过十个左相! 姬弼心中暗自笑了一阵,便对旁山风行礼道:“关于有色一族产业之事,本公子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再说本公子用的方法可是光明正大,乃无可厚非之事。” 姬弼说的声音很大,似乎他突然占理了一般,这让旁山风有些疑惑:“什么方法?” “自然是赌喽,认赌服输,天经地义,再这一点上本公子还是很佩服延宾公子的,哈哈哈哈……” 姬弼的话,又一次引得围观人众一番大小。 有色延宾听了姬弼的话,将头埋得很低,旁山风与燕儿不约而同地看着有色延宾。 旁山风这时候大概听明白了有色一族为何丢了产业一个多月也不去讨回,原来是有色延宾将产业赌了出去,怪不得他姬弼有恃无恐,原来是有这么一层故事。 “延宾哥,你怎么能这样,将自己家祖传的产业轻易拿去与人对赌,你真是太让燕儿失望了。” 燕儿嘟着小嘴,跺着脚抱怨有色延宾。 有色延宾看着旁山风与燕儿殷切的眼神,又听着四周之人嘲讽的笑语,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121章 第120,赎回产业,以赌对赌, 有色延宾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阿风,燕儿,为兄也不想对自己多做辩解,你们也知道,有色一族,祖上也曾铸剑,传于我辈的铸剑术不知为何,族人用来铸剑,凡是铸出来的剑都比别人家的差,时间长了,家中产业的声誉便越来越不好。 而良城城主家的产业青云坊会同其他几家坊肆,一心想挤掉族中的产业铜盛坊,他们处处针对铜盛坊,用高于我们品质的剑,卖低于我们的价格,时间一长,铜盛坊几无买卖可做,而且只出不进。 铜盛坊没有了进项,却还要担负每月良城的各项税赋,进退维谷之际,也怪我太过莽撞,在他们的挑拨下,一气之下跟他们对赌,而这对赌之法,却是按剑市的规矩赌剑,怎奈为兄没有一把好剑,结果你们想必也应该知道了。”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也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他又拨开人群上前行去。 大概走了一百三十几步,在剑市东廊厢下,找到了铜盛坊,之事此刻这个铜盛坊的匾额已经被摘了下来,换成了青云坊分店,东倒西歪的撂在门铺外墙脚,风吹雨淋之下,匾额已经褪了一层黑漆,显得分外萧索。 旁山风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重,转身来到姬弼跟前,先是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铜盛坊你们现在固然拿到手了,但是本职令想再拿回来!” 众人一听,先是一惊,便私相议论起来。 燕儿与有色延宾和姬弼都觉得很吃惊,他们不知道旁山风为何要再拿回来。 “左相大人,你不会是开玩笑吧,这认赌服输,可算是剑市里的规矩,他延宾公子可是要抵赖?如此这般,他还有何面目再立足于良城,这背信弃义之事,连小孩都不会做,何况他一个大丈夫? 不对,如若旁山风大人今日执意要强行索回此处产业,那他有色延宾便不再是大丈夫,有色一族将因他而羞于见人。旁山风大人,你可掂量好喽!” 姬弼放肆的狂笑声,回荡在整个剑市里,而四周的人群倒没有说旁山风任何闲话,只是纷纷对有色延宾指指点点,这令他一时间急了。 “阿风,为兄既然敢赌,便认赌服输,绝对不会做出有违大丈夫气节之事,再说虽然这铜盛坊对有色一族目前很重要,但想族人也定会理解为兄,我绝对不会让族人为我而蒙羞,宗族声誉胜过这间铜盛坊万倍,不容任何人玷污,阿风你可明白为兄的意思?”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对他的气概也甚是敬佩,心里感慨自己没有看错人。 旁山风也不理有色延宾,看着周围的人群,他轻笑了一声,对姬弼说:“谁说本大人要强行要回这铜盛坊了?” “那大人您想怎么个法子拿回着铜盛坊?要是没有个上千钱,想赎回这铜盛坊,旁山大人,依本公子之见,您呐,还是免开尊口为上!” 姬弼最后一句话说完,立刻拂袖转身,不再看旁山风等人。 姬弼毫不客气的讽刺旁山风,顿时又让四周之人哄堂大笑,各种难听之语,一齐卷向了旁山风。 旁山风不为所动,对四周的不敬之言就好像没听着一样。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燕儿冲上前来,对姬弼大骂道:“一千钱?你怎么不去抢!看你肥头大耳的,原来就是靠这些敲诈勒索,坑蒙拐骗养肥的,一千钱,去做你的黄粱美梦吧!” 燕儿一通大骂,整个剑市里都能听见,甚至本来好些家坊肆关着门的,听到燕儿的破骂声,纷纷大开前门,探察究竟。 姬弼被燕儿的泼辣吓着了,在良城哪有姑娘家像她一样? 姬弼怯怯地说:“反……反正,没有一千钱,休想在我这里拿回铜盛坊,即便天子亲临也不行。” 姬弼的话让燕儿又要发作,这一次旁山风拦住了她,对姬弼说:“姬公子,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并不是要赎回这铜盛坊,我是要赌!” “赌?” “阿风,你疯了,你从来没有跟人对赌过,而且你还对这剑市的规矩不甚了解,万万不可与他赌,你赢不了的!” 有色延宾与燕儿都很吃惊,他们没想到旁山风竟然也要去赌。 姬弼有些吃惊,他确实没有想到旁山风要跟他以赌对赌地拿回铜盛坊。 姬弼绕着旁山风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想重新认识一下这左相大人,他实在不明白旁山风拿什么跟他赌,他凭什么认为他旁山风一定能赢,从而拿回铜盛坊? “我说旁山大人,我刚看了您一圈,发现您身无长物,您拿什么跟我赌呢?” 旁山风看了姬弼一眼,随即转身问燕儿和有色延宾拿了身上最值钱的物品。 “阿风哥,我身上只有这四枚布币,你看够不够吧。” “阿风,你还是要再加三思,这姬弼奸猾奸诈,你赌不过他的。” “燕儿,延宾兄,你们放心吧,我自有计较,不用担心。” “哎,这都怪为兄,一时冲动,赔了这铜盛坊,不然也……罢了罢了,为兄这里只有十七钱,本来想用这些财货为燕儿妹子选购一柄短剑的,事到如今,你拿去吧,另外为兄还有今天晌午购置的一枚鸳鸯玉钗,阿风你也一并拿去吧?” 旁山风接过玉钗,觉得有点奇怪便问有色延宾:“延宾兄,你晌午不时说这玉钗是送给族中堂妹的么,此刻怎么还在你身上?” 有色延宾一看这旁山风心思还真细,自己一时没注意,被他给识破谎。 有色延宾无奈,只好强装着笑说:“哎——这个,对,是这样的,这个玉钗正是要送给族中堂妹,这不,燕儿妹子,不也是我堂妹吗,我这是送给燕儿妹子的,对,是买给燕儿妹子的!” “延宾兄,只是晌午那时你还不知道燕儿是你的堂妹呢,何以会未卜先知?” 这玉钗被旁山风看出马脚,燕儿在一边丝毫不敢言语,只用水灵的大眼睛看着有色延宾,而后者此刻脊背上的汗珠像雨一般不停的滑落,有色延宾支支吾吾地说:“阿风啊,这玉钗或许可以折个十钱,对正是十钱,再加上之前的二十一钱,我们大概有三十钱,你说用这三十一钱,可以作为筹码与那姬弼一搏否?” “延宾兄,小弟也觉得可以一搏,你跟燕儿就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拿着财货转身后,赶紧用袍袖抹了抹额头上沁的汗,心想总算逃过一劫,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色延宾刚舒了口气,高兴的准备找碗水喝,旁山风忽然转身问道:“这玉钗是……” 有色延宾瞬间晕倒。 第122章 第121,以官作赌,殷氏梨花。 旁山风摊开手心,告诉姬弼自己身上就二十一钱,再加一枚玉钗。 姬弼跟其他人众人一看,纷纷笑的前仰后合,丝毫不给旁山风面子。 “姬弼公子,怎么嫌少??不够作为筹码么?” 旁山风看了周围人一眼,那些陌生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 “左相大人,让我缓一缓,我实在笑的肚子疼,太好笑了!” 姬弼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一边说,那张肿大的脸,笑起来分外滑稽。 燕儿与有色延宾在人群中,听到姬弼与众人如此嘲弄旁山风,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有色延宾,脸颊与脖子火辣辣的。 旁山风即便因为有六叔公这一层关系,但毕竟是外人,而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一些人淳朴青年,竟然为了自己甘愿受这样的羞辱,时间最好的朋友也无外乎如此。 姬弼笑了好一会,才收住了激动,他揉了揉自己胀痛的脸颊,说:“左相大人,您这些筹码不是我嫌少,简直是少的可怜!您就拿三十来个钱想赌我这剑市的铺子,本公子不知道是您脑子有病,还是我自个脑子有病!别以为你是良城左相,就想压死我姬弼,门儿都没有!” 姬弼说完就打算推开人群离开,但却被旁山风叫住了:“姬弼公子,我目前虽然只有这么一点财货,作为筹码,是显得有些薄弱,但我还有另一件筹码,用来作为此次的赌注,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姬弼一听旁山风的话,来了兴趣,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旁山风整个人,他实在是看不出旁山风还有何筹码,同时他又对旁山风这势在必得的劲头感到吃惊,不就是一处产业么,值得你堂堂良城左相这么低三下四,百般收人嘲弄么? 姬弼不明白,对于他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向都很少放在心上。 “那就有请左相大人拿出筹码吧,本公子先看看再说够不够格。” 旁山风用右手摸着脖子,抬头说,:“除了这些财货外,本职令想要再加上一个去留之物。” 旁山风的话立时让众人明白,纷纷议论起来。 姬弼皱着眉头,他想不通旁山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用手掏着耳朵便问:“我说左相大人呐,这去怎么个说法,这留又是怎么个说法?” 旁山风手里拿着那枚玉钗,一边看一边说:“这去嘛,便是我以这左相之位做赌注,如果姬弼公子答应同我赌,一旦公子赢了,旁山风便挂符辞官……” “阿风!你疯了吗,为了这一间坊肆,你却要舍弃这千载难逢的平升机会,你知道有多少底层子民,想要得到这平步青云的机会吗,我不同意。” 有色延宾不等旁山风说完,便激烈地打断了旁山风的话,等他刚说完话就要拉旁山离开剑市,后者却挣脱了他道:“燕儿,延宾兄,你二人无需担心,我自有打算。” 姬弼与众人一听旁山风的话,也十分震惊,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气魄。 正在众人议论之际,旁山风又接着说:“至于这留嘛,姬弼公子,你大可拒绝与我对赌,但这之后的每一天,姬弼公子,你将永无安宁之日,以后我二人每天都会见面,而每次见面姬弼公子你都需要向本职令叩拜行礼,至于这何时免礼,那就要看本大人的心情了。 另外,这以后啊,姬弼公子在这良城但凡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我定要穷追猛打,同时在城主面前力陈公子你的为非作歹壮举。 这去与留,还请姬弼公子你好好想清楚了。” 旁山风说完,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的平架上,不再看他,一边来回掂量着手中的铜币。 旁山风此刻说话的神情,简直与他平日里判若两人,燕儿与有色延宾都感到十分意外。 整个剑市内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但众人听了旁山风的话后,反而安静了许多。 人群中一个戴着凉帽的中年大汉,听了旁山风的话后,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有点意思,胆识倒还不错!” 靠近东侧廊院的一处树荫下,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中年人衣着与整个剑市里的人别无二致,只是这姑娘的衣着打扮却显得大相径庭。 这姑娘梳洗着七八条细辫,穿着很是暴露,上身着一件紫色的短夹,裸露着肚腹,下身是一条短裳,足蹬一双短皮靴,肤色黝黑,眼睛灵动,特别喜欢笑,一颦一笑间难掩秀美之气。 “梨花啊,这位小哥年纪与你相仿,却不失胆色,是个可造之才,唯一不足之处便是缺乏狠厉,以他这性格,要在这华夏大陆上做出一番事业,我看呐还需多加磨砺才是。” “禾叔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走到哪都不忘留心观察,又起了爱才之心吧! 依我看啊,这傻小子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了,这么年轻就做了良城的左相,不过八成是城主什么亲戚,走了关系的,而且肯定也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禾叔你这次可不许再阻止梨花了,这个狗屁左相想帮那个什么有色还是无色延宾讨回坊肆,我偏不让他得逞,哼!” “梨花,休得胡闹,你刚来良城不久,就硬是伙同那姬弼,把这铜盛坊给挤垮了,我们跑生意做买卖的最主要的就是和气,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接下来梨花你千万别胡来。” “禾叔,你是不知道,那个有色延宾太可恶了,他自以为祖上是为铸剑师,便四处张扬,更可恶的是他常常将什么助周灭商挂在嘴边,我听到这话心里就来气,这次只是拆了他的产业已经便宜了他,要是再让我知道他还这么嘴碎,我定让他们一族不得安生。” “梨花,你看你,净说一些混账话,我等虽然是殷商后裔,但大周立国已然数百年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过好当下,立于世,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温饱平安即可。 你爹让我严加管教于你,但禾叔心软,舍不得管教你,但此番你切不可再生事端,而且咱们的邶风商团不日便要抵达良城,这一次的货物可是很紧俏的,大事为重,明白吗?” 殷梨花看着殷禾慈爱的面容,顿时心中所有的逆反心思都烟消云散了,她觉得有禾叔在身边,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第123章 第122,冒险赌剑,骑虎难下。 姬弼听了旁山风的话,心里也着实震惊,他这是明显的要挟自己,但看旁山风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感情这堂堂左相大人是跟自己学耍赖么! 可是姬弼又一寻思,虽然这旁山风没甚背景,而且在良城人生地不熟,但他此刻确是城主姬虔叔父最为器重之人,他实在不明白,叔父为什么会重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为了他叔父还大加斥责了自己一番。 一想到驴马蓄,姬弼就特别痛恨旁山风。 但是眼前就有个机会,可以赶走这不识好歹的贱民。 姬弼权衡了一下利弊,如若答应对赌,自己的筹码是一间没花多少代价得来的坊肆,而旁山风是一身官阶。 目前他姬弼有三个选择,同样伴随着三个结果。 第一,自己答应旁山风对赌,而且赢了,那么旁山风辞官,成了一介贱民,那他姬弼便有的是机会整死旁山风,以报前事之恨,而且这左相的位置空出来,他姬弼也不是没有机会! 第二,是答应旁山风而自己赌输了,代价便是一间坊肆。有色延宾重新夺回坊肆,但以有色一族蹩脚的铸剑水平,他姬弼想要再次挤垮铜盛坊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至于姬弼这第三个选择,那便是拒绝旁山风的对赌。旁山风不论怎么说,都有一些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但即便是这样,他姬弼要真是拒绝旁山风对赌的要求,旁山风如真的斤斤计较,姬弼往后的日子还真的难过。 姬弼光是一想到每次见旁山风都要向他叩首行礼 ,他就发颤。 他堂堂良城宗室子弟,要被一个比自己还年少的贱民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他就受不了。 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他姬弼最怕的便是旁山风在叔父姬虔面前说自己的不是,要真这样,自己在良城就真永无翻身之日,日后想要一块好一点的封邑估计都十分困难。 经过一系列的思索,姬弼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旁山风是横在自己面前的障碍! 而眼前自己就有个机会,除掉这个障碍。 “左相大人,你就那么自信,相信自己一定会赢?” 旁山风见姬弼开口,心里猜测这姬弼定是已经意动想要答应了,不妨再激他一激。 “怎么,一向横行无忌的姬弼公子,也有怕的时候,想不到在这偌大的良城中,宗室子弟却没有几个有胆识的人物,实在是遗憾呐,如若姬弼公子实在不敢赌的话,那本职令便告辞了!” 旁山风说到职令二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突出他的官阶,而且说完后立刻转身就要离开剑市。 旁山风装作傲慢的样子,显得胜券在握,姬弼突然又有些犹豫起来,他看了看自己手中腰上佩戴的长剑,他担心自己会输,中了旁山风的估计,那时候脸就丢大了。 旁山风三人正要拨开人群离去,突听到: “且慢!” 这一声并不是姬弼的喊出来的,旁山风三人在人群里扫视,这是人群中挤出一人,像一个仆役的打扮,那人径直走在了姬弼跟前,附耳说了几句话,姬弼听后,顿时喜形于色,转生对旁山风说:“赌,我跟你赌,休要小看了唐国宗室子弟!” 突发的变故,让旁山风有些意外,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燕儿与有色延宾。 “阿风,你有些太过鲁莽了,哎,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 “延宾兄,无需担心,你之前提到这对赌便赌的是剑,只要是赌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说的轻巧,你是不知道这剑市里的规矩。但凡赌剑都分为相剑,比剑,斗剑三个环节,而前提是你必须有一把真正的宝剑才行,只有拥有那种锋利无匹的宝剑之人才敢于这剑市里赌剑。 一般人求得一剑都要付出很多代价,更不要说与他人赌剑了。 因为赌剑不仅要有筹码,还有风险。我说的风险是对于剑而言。 赌剑的第二环节,是比剑,既然是比,肯定比的是哪一方剑的锋利以及其他方面,但这剑的锋利与否只有两剑相克才能知晓,两剑相克,势必便有一剑被毁,这就是比剑的风险。 而上个月我不仅将铜盛坊输给了姬弼,还将我最喜爱的一把剑给毁了。 赌剑的双方,往往不知道对方拥有什么样的剑,因此,双方在比剑的时候都会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剑,这时候赌注往往变为其次的东西,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剑完好无损才是关键。 有时候双方比剑,剑的价值都要高于赌注的价值,比如我们这次的筹码是一千钱的坊肆,姬弼他们有可能拿出两千钱的宝剑,这完全就是一种疯狂的冒险。” 有色延宾心情十分沉重,在他看来,此次必输无疑,因为旁山风没有一把好剑。 这也是他之前极力阻止旁山以官阶做赌注的原因。 “啊?这么严重,那我们怎么办呀?” “燕儿,不用着急,我们会有办法的!” “还不用着急?你这次是输定了,阿风,这里可是剑市,铸剑坊没有五十家也有三十家,而你到现在却还没有一把剑,现在只希望,有那个好心的铸剑师能把他们家最好的剑借给你,但是有谁会呢?” 赌剑,在剑市里时有发生,在有色延宾看来,以旁山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他有一把绝世神兵,才能保证他的胜出,而不丢掉官阶。 有色延宾话刚说完,就见旁山风挽起了裤腿,在右腿小腿出赫然有一把短剑! 燕儿与有色延宾都很吃惊:“你这剑从哪里来得的??” 有色延宾问。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我也是因为有这把剑,才敢跟姬弼对赌,否则打死我,我也不敢。” “太好了,阿风哥有这把剑一定会赢的?” “燕儿,你别高兴太早了,阿风这把剑看起来似乎不错,但究竟如何,还要取决于姬弼他们拿的什么剑,我还是有点担心。” 有色延宾刚说完话,四周却突然涌现了很多拿着剑的人,将他们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客官,客官,要剑吗?我们是圣锋坊的,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剑,有了这把剑,您一定会在这次赌剑中取胜的,您掌掌眼吧!” 一个年轻小伙双手捧着个木盒,盒子里放着一把非常漂亮的剑,神情很殷切。 有色延宾一看,心想还是做两手准备吧,便问那个小伙道:“这把剑多少钱?” “客官,不贵,只要一千八百钱。” “啊,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 第124章 第123,凉帽大汉,应对之策。 “大人,大人,我们是鸿具肆的,我这把剑不贵,而且品级肯定比他们圣锋坊的高,您看看吧!” “那,那你这个卖多少钱?” 燕儿抽开了剑身一看,花纹十分别致,而且很重。 “这为姑娘,我这剑不贵只要一钱五百钱!” “啊?这还不贵?要不起。” 要一听价格赶忙将剑还给了那人。 “客官,看我的剑,我们是铸真坊的,只要一千三百钱!” “客官,姑娘,我们是御剑轩的,这个不贵,您只需开一千一百钱就好。” “大人,大人,我们是奉剑堂的,这把剑送您,只需九百钱!” “八百钱!” “五百钱!“ “三百钱!” “一百钱!” 那些前来推销宝剑的人,都是瞅准了旁山风目前胜率极底,只要拿到一把真正的好剑,旁山风才能胜出。 然而,旁山风三人,此刻身上除了作为筹码的二十一钱,已经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他们连高于三十钱的剑都买不起,更不用说成百上千钱的好剑了。 然而即便是价格低于一百钱,旁山风他们也不会买,因 为这些剑,都是铸剑学徒用来试手的东西。 在这一局赌剑中,低于一千钱的剑没有丝毫用处,甚至一千钱以上的剑也不见得能够赢过姬弼。 姬弼作为唐国宗族子弟,即便地位不高,但想必家中定有名剑收藏,而且之前的似乎有位神秘之人存在,此人的剑或许正是姬弼的依仗。 四周之人见旁山风他们连一百钱的剑都买不起,便渐渐都散了,在他们眼里,这个左相大人此次是输定了。 三人颓丧的坐在廊院中,等待此次赌剑中的公正人。 这个位正人,名叫姬骅,是良城里最为正直的长者,同时也是一位相剑师,在剑市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剑市里有了赌局,但是由姬骅来主持。 “延宾哥,你说的那位老人家,他也姓姬,会不会他与姬弼串通一气,联手来对付我们?” 燕儿一边喝茶一边问。 “燕儿妹子,你放心吧,这姬骅老先生虽然也是良城宗族之人,但老先生的人品你绝对要放心,老先生不仅刚正不阿,还嫉恶如仇,我上次与姬弼对赌就是由姬骅老先生主持的,你放心好了。” “延宾兄,以你的经验,我们这次赢的胜算有多少?” 旁山风一边看着手里的连人剑,一边问。 “阿风啊,不时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觉得吧,这次我们的胜算不超过三成!” “什么,才三成?完了完了,阿风哥,你这刚来良城,做官还不到三天,左相府里的环境你还没熟悉就要走了,回去怎么向爷爷交代!” “不行,阿风,你的官职比十间坊肆都重要,千万不能丢掉,我们还是走吧,不赌了!” 有色延宾说完就抓住旁山风的胳膊准备走。 “延宾兄,你先放手,这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再说了,我这一走,不时失信于人吗,明明这赌局是由我提出的,此刻却当着众人的面爽约,即便以后还留着这左相一职,但这左相威信扫地,何异于无? 而且我这把剑不是还没有比吗,也不见得一定会输,你也说了还有三成胜算的!” 旁山风说的句句在理,一时间又让有色延宾与燕儿看到了一丝希望。 有色延宾与燕儿刚又重新坐下,二人背后却有人说道: “这位小兄弟说的对!不错!” 三人齐齐转身抬头看去,却见一个戴着凉帽的大汉立在身后。 那大汉见三人注意到了自己又抱拳道:“三位小朋友,恕在下唐突,道听了诸位的谈话,抱歉,抱歉!” 大汉话刚落下,燕儿突然站了起来,食指指着大汉说:“您不是……不是卖梨的大叔嘛?” “燕儿,这位是……?” 有色延宾站了起来,比较有礼貌的问燕儿,不像她那般一惊一乍的。 “延宾哥,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去纤玉坊之前吗,之前在大街上,我跟阿风哥卖梨的时候,这位就是那卖梨的大叔。 大叔,您不时卖梨的吗,怎么也来了这剑市?” 燕儿先是向有色延宾解释了一下,后又转身问这个大汉。 那戴竹帽的大汉先是轻笑了一下,又自来熟地跟三人坐在了一起,又顺手给自己斟满了茶,一口喝了下去才道:“这天可真热呀,我呀,听人说这剑市里比较凉快,这不,梨卖完了,就来蹭个凉爽!” 大汉这说法,让三人不知所措,而旁山风自大汉来出现的那一刻,就认了出来,他不知道这卖梨的大叔怎么也会出现在剑市,更不明白,他找自己三人的目的何在。 有色延宾抱拳向大汉道:“不知大叔,您来我三人此处,不会只是喝杯茶这么简单吧?” “呵,小伙子不错啊,这都能看出来,你比这傻小子可聪明多了,不过,这傻小子还算有些魄力,这一点很对我的胃口。” 大汉先是夸了一通有色延宾,又骂了一通旁山风。 旁山风听到大汉这似是而非的骂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只使劲的挠脖子。 见旁山风与燕儿都不说话,有色延宾又对正喝茶的大汉说:“大叔您谬誉了,既然您都承认了,那就不妨请道明来意。” “啊,喝了点茶水舒服多了,看在你们三人款待的茶水份上,我就直说了。 你们是不是正在为接下来的赌局烦恼?” “大叔您怎么知道?” 燕儿心直口快地问。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 大汉用端着茶碗的手指纷纷点向三人说。 “明路,是什么明路,还请大叔言明。” 有色延宾抱拳问道。 “说但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先得看看这小哥的东西才行。” 大汉看着旁山风笑着说。 “我?我有什么东西啊?” 旁山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大汉的话不甚明了。 “说你傻,还真是抬举你了,这么明显的问题你都不明白,吃那么多饭都白痴了你?” 大汉突然对旁山风点着鼻子骂,骂的后者不敢抬头。 “大叔到底想看什么东西??” 燕儿与有色延宾都不明白大汉想看什么,而旁山风身上有什么东西会令大汉感兴趣? 难道是那把短剑,可是这大汉是如何知道这把见的所在的,除非是…… 有色延宾一边想一边看着旁山风。 第125章 第124,剑损人哀,其分六品。 “当然是那把剑喽,快拿来我看看!” 大汉有些不耐烦。 旁山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腿脚下面拿出了连人剑,双手递向大汉。 当旁山风刚要把剑递给大汉时,有色延宾忽然一手按住了剑身,同时对大汉说:“阿风慢着!还请大叔勿怪,只是小子不明白您是如何知道这把剑的,非是小子信不过大叔,只因眼下正是关键时候,这把剑关系着我这位兄弟的前程。” 大汉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有色延宾,笑着说:“还是你小子鬼机灵,至于我是如何得知这把剑的,还是让这傻小子说吧。” 大汉说完便一个人开始喝茶,也不说话。 “我?噢噢,对了,燕儿延宾兄,是这样的……” 旁山风于是将整个买梨的过程迅速说了一遍。 有色延宾与燕儿听了后都是吃了一惊,他们俩实在是想不到买个梨都能买得这么惊心动魄。 “您就是设摊比剑之人?我之前就听人说,有人在设摊比剑,本想前去见识一番,只因一些事情给耽搁,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大叔,真是太巧了。” 大汉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又用眼瞄了一下他身上的佩剑,就用怪异的语气说:“你?就凭你身上那把破烂玩意儿,也想跟我比剑?下辈子吧!” 燕儿见大汉看不起有色延宾的剑,心里有点为他鸣不平,延宾哥的见是破烂货,但您的剑不照样被阿风哥剑给斩断了么? 燕儿此时再看旁山,竟有些柔情的笑意。 尽管大汉这么不客气地说有色延宾,但有色延宾不但没有恼怒,反而高兴起来,他说:“大叔,这么说来,阿风的连人剑削断了您的剑,那我们这次赌剑是不是赢的机会很大?” “这把剑叫连人?快快拿来我看,光顾着说话,都没来得及观一观此剑。” 旁山风一听立刻双手递上了连人剑。 大汉拿到剑后,先是将帽檐抬高了几分,以便光线充足。 大汉双手小心地捧着连人剑,放在光线最强的地方仔细端详着,眼里充满了期待与兴奋,就像是父母手里抱着一名刚出生的婴孩,百般疼惜。 大汉先是看了看剑的外观,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口中喃喃念道:“好剑啊,好剑!嗯,连人,真乃好名字,此剑长一尺七寸,宽两寸,重二斤一两,银青色,剑身纹络似人的指纹,隐约间有辉光浮动,竟是一把灵剑! 然则可惜,此剑去灵入凡,只能跻身于傲剑录之中,只是不知这么一把灵剑又有何人舍地毁损?” 大汉看完了剑后,又恭敬的还给了旁山风,随即心情变得意兴阑珊,甚至有几分难过,他一手握拳,将头拄在桌案上,闭着眼睛像是缅怀一般。 大汉的举动让旁山风无比的震慑,他是唯一知道这把剑来历的人,是姬虎大人亲手损毁了这把连人剑,而且姬虎大人当初将剑给自己的时候,也是甚为惋惜和不舍。 而今天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叔,竟然也在为这把剑悲伤缅怀,似乎在姬虎大人与这位大叔的眼里,剑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般,而非冰冷的杀人利器。 旁山风开始想要懂剑了。 旁山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开口说话,生怕打扰了大叔此刻心伤的氛围。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大汉突然坐直了,端起案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沉重气氛一扫而光。 “这把连人剑你们尽管拿去赌,我想在这良城之内,除了灵品级的剑之外,绝没有剑能将此剑斩断!” “太好了,此次赌剑我们赢定了!” 有色延宾一听大汉的话,右手猛地自拍案几,震得茶盏都跳动了起来。 “阿风哥,延宾哥,等我们拿到了铜盛坊,看他姬弼还有什么话说,真是太好了!” 大汉说的斩钉截铁,这无疑让旁山风三人喜出望外,有了大汉的话,此次赌剑三人也有了许多信心。 旁山风虽然很高兴,但他却注意到了大汉刚才说的几个陌生的词语。 旁山风待大汉喝了第二盏茶,才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后郑重的问道:“大叔,此次谢谢您能帮我们,旁山风感激不尽。只是阿风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噢?难得你这傻小子还这么心细,看来你与剑也是有几分缘分,你心中此刻想问之事,我也能猜出,只是你想问就问吧,年轻人要洒脱不羁一些方好。” 燕儿与有色延宾不明白旁山风还有何不解,但旁山风听了大汉的话却很高兴,便问道:“您刚才一眼就看到了这连人剑的尺寸、重量,敢问大叔您是否是铸剑师或者相剑师?敢问大叔高姓大名! 另外,您方才提到的灵剑、傲剑录这两个词语,是个涵义,阿风天生鲁钝,还请大叔包涵。” 大汉听了旁山风的话后,大笑了几声,登时引得四周之人侧目相看。 “好一个天生鲁钝,你小子这鲁钝憨厚,很对我胃口。 至于我的姓名,你们就叫我秦叔便是。 至于你所问的那两个语汇,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有个条件,就是入得你们之耳,不可再传于他人,你们可应得?” “秦叔放心,今日之事,我们绝不向他人提及半字。” 三人眼中尽是期盼,秦叔能提出这个条件,说明接下来说的事情是一件足够隐晦的秘闻,这对于三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去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于是三人纷纷许诺,不向他人提及今日所谈的任何细节。 秦叔让三人附耳靠前,而他则尽量压低声量道:“关于灵剑之事,华夏大陆俱是隐晦之极,只有那些诸侯国最顶阶的贵族势力才能知晓,而且大多都讳莫如深,即便那些人的子女他们也是不知情的。 你们也知道,我华夏大陆,国人尚剑好武,爱剑成痴之人就如这夏日的野花一般,随处可见。 而铸剑的历史由来已久,具体年月已不可考,铸剑术也是五花八门,争奇斗艳,各领风骚,但不论铸剑术如何了得,所铸之剑无外乎两类,而这两类有各自细分为三个品级。 ” 第126章 第125,云上之剑,傲剑宝录。 大汉说到剑分六品时,声音很低,这让燕儿一时兴起,打断了他问道:“是哪六品?” 燕儿说的时候声音有点大,有色延宾立刻四周环视了一圈,让燕儿注意噤声。 秦叔看了一眼燕儿,顿时让她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插话。 “所为剑分两类,其分六品,第一类人们俗称凡俗之剑,也叫凡剑,分为平剑、宝剑、名剑三品,以品级论高低自然无需赘言。 一般人一辈子或许只能得到第一品级的剑,如木剑、石剑、玉剑等,就比如这聪明小子身上挂的剑便是。” 秦叔说到此,特意提了一下有色延宾的剑,这让他羞得简直无地自容。 “对于第二品级之宝剑,能够切金断玉便是,其无异于财货,很多人将其视若珍宝,甚至用于传宗接代,此乃愚蠢至极之举,用财货来衡量一把剑的价值,简直是玷污一把剑真正的尊严与荣耀,这是我一直反对的做法。 凡剑第三品级,则为名剑,而名剑往往与身名地位联系,或者有什么奇闻异事被人们广为传颂,通常人们用价值连城来判断之,在我看来,很多人收藏名剑,俱是些沽名钓誉、附庸风雅之辈,言之无益。” 秦叔再评价剑的时候,都带走非常明显的好恶之情,但却往往能够鞭辟入里,这让旁山风三人对秦叔这个人更加的好奇。 秦叔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而这第二类,俗称云上之剑,也称云剑,只因此种剑存世甚少,普通人又难以企及,犹如天上之云彩,可远观而不可触及也。 之前所言的灵剑便是出自于此类第一品级, 此剑之所以称为灵剑,皆因其具有某些灵异的特性,神乎其神,匪夷所思,拥有强大的杀伤力,而能锻铸出灵剑的铸剑师才是真正的铸剑师,华夏大陆有多少铸剑师,做梦也想锻铸出一柄灵剑,而更多的人便是穷其一生想要锻铸出一把灵剑来,对于普通人而言,灵剑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甚至是不能染指之物。” 秦叔说到这里,旁山风突然想起了姬虎大人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先藏剑,再藏形,之所以剑比他的命还重,正是因为那把含光剑的品级是灵剑级别,而且甚至比灵剑还高也说不定。 想到这,旁山风有些担心藏在飞电洞中的含光剑是否安然无恙,他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他才放心。 秦叔继续说:“至于云剑第二品,国剑,这是比第一品灵剑还要神秘和强大的剑,灵剑或许拥有强大的杀伤力,但这国剑拥有的却是极强的毁灭力,说是举手时灭国屠城,一念间尸横遍野,杀伐后寸草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种剑,往往是各个诸侯国誓死也要竞相谋夺之物,草民无缘,大夫士无缘,王公贵族无缘,弱小的诸侯国无缘,如之不然,轻则身陨族灭,重则国破山河亡!” 秦叔说到此处神情则十分凝重,看来这国剑干系重到让人胆寒的地步,旁山风、燕儿与有色延宾此刻听得也是脊背发冷,他们不知道今日听了这些秘辛是对还是错。 “秦叔,你说这国剑都如此强大,那要是云上之剑的第三品,那岂不是强大到九天之上了,谁要是拿到了这样的剑,那华夏大陆还不得易主?” 有色延宾可真好说,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说,因而他话刚说完,就被秦叔捂住了嘴巴,几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好在并无甚人听见。 “延宾小哥,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样大逆不道话也敢说出口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秦叔有些责备有色延宾莽撞,不分场合。 “还请秦叔见谅,延宾一时情急,胡说八道,秦叔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罢了罢了,少年心性,你跟这傻小子旁山风一样,还是需要多加历练才是。 对于这云剑第三品,你们也别胡思乱想了,因为这三品云剑,别称叫做神剑! 前面两品云剑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这神剑,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见过,也没有任何记载。 本来是只有前面两品云剑,而这神剑,以我的看法,八成是先辈相剑师与铸剑师私自添加的品级,这也是人们追求更高层次的表现。 如果这世间真有神剑,那么华夏大陆断然不是此刻诸侯林立的局面,更不会让四方蛮夷害我疆土。” 秦叔说到这里停下了,他的话让三人对这铸剑的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而之前他们就像夏天的虫子思考冰雪的归宿一般无知,原本以前的对剑的认识只能局限在剑市中所有的平凡之剑。 旁山风看着廊院里一家挨着一家的剑坊,眼中流露出一种期盼而狂热的眼神,他知道,其他人或许永远也够不到云上之剑的皮毛,但他旁山风可以,他不仅有连人剑,还有一把更为神秘和强大的含光剑。 旁山风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命运已然改变,而这一切正是从几个月前秀云城铸兵窟开始的。 以往他父母在世的时候,自己的梦想便是有一把真正的剑,而非那逼真的木剑,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他都实现不了,而现在,旁山有了更高的眼界,而且他还有两把剑,一把凡剑,一把灵剑。 旁山风心里充满了激动与渴望,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剑的事情:“秦叔,那您之前说的傲剑录是什么,还请秦叔告诉我等。” “那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那我就索性都告诉你们。 所为傲剑录,便是天下名剑的排行榜,是由我大周王室每隔三年发布一次榜单。 傲剑录中共收录一百柄名剑, 而这一百柄剑,是从整个华夏大陆中遴选,经由我华夏最为德高望重的相剑耋老来评定。 华夏大陆有多少把剑,一万把?十万把?一百万把还是更多?这个数字永远没有人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凡是能跻身傲剑录的宝剑,俱是万中挑一,无一不是传奇之剑。 而一个人的剑能够被收录进傲剑录中,这人如若是藏剑师,那么他便足以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而这个人如果是铸剑师,那么他便一夜成名,从此跻身一流铸剑师之列。” 第127章 第126,剑争高低,人争一命。 “这么厉害啊,燕儿好想要一把傲剑录里的剑呢!延宾哥,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买一把剑的,燕儿想好了,就要一把傲剑录里的剑,排名不要太高,那就,那就第十五名吧,刚好,燕儿要十五岁了,就算延宾哥送我生辰礼物吧!” “啊?你这哪里是向你延宾哥讨要礼物,这分明是要你哥我的小命啊,你哥我现在这么穷,别说傲剑录中的剑,即便是普通价值百钱的平剑,哥就三个字,要不起! 不过吗,你不是要傲剑录里的剑么,呶,阿风手里就有一把,刚大叔也说了,说连人剑能够跻身傲剑录,要不,燕儿妹子你就先将就着笑纳了吧?” 有色延宾嘻着脸对燕儿笑。 “哼,小气鬼,穷光蛋!我要是问阿风哥要一把傲剑录里的剑,阿风哥肯定会送给我的,之事我马上要过生辰了,延宾哥你打算送我的礼物呢,在哪?拿来,我现在就要。” 燕儿伸出右手,对着有色延宾嘟着小嘴说。 “我说燕儿啊,咱可否不要这么翻脸不认人,好么?要说这送你生辰礼物,哥不是老早就给你个吗?” 有色延宾装作无辜可怜的样子。 “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延宾哥,你分明是耍赖,不想给就算了,人家宁愿吃阿风哥送的梨子,也不要你送的劳什子礼物。” “喂喂喂,打住,打住,我说燕儿,咱能不这么偏心眼儿,成么?阿风是你哥,我就不是你哥了,再说了,我堂堂延宾公子亏待其他美女也就罢了,绝对不会亏待我家燕儿妹子。 那你还记得我说要送给堂妹的那个鸳鸯玉钗嘛?这个钗是不是你已经收下了?这算不算哥的礼物呢?” 有色延宾一边说,一边又重新从那一对财货里拣出了那枚玉钗,而且他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鸳鸯两个字。 燕儿一听有色延宾又提到了鸳鸯玉钗,脸又红了,正是她的眼神正好对上了旁山风的眼睛,随即娇嗔一声说:“延宾哥你真无趣,不跟你说了,我喝茶还不自己吗?” 有色延宾与燕儿的大闹惹得秦叔不时哈哈大笑,他一边喝茶一边摇头。 旁山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是得空才又问秦叔说:“大叔,您刚才说到傲剑录中一共有一百柄名剑,而且您也说了,我这把连人剑可以跻身傲剑录中,那该怎样才能被选中呢?” “阿风啊,这傲剑录中的名剑,七成的名次是不变的,只有那其余的三成名次才会在每轮更替中变动,有的只是名列上的高地浮动,而有的则直接会被淘汰出局,要想将整个傲剑录翻新一次,没有上百年光阴是做不到的,据我所知,傲剑录前三的名剑已经有三十年不曾变动过名次了。 而在新一轮中能够晋身傲剑录的剑,近乎八成是铸剑师新铸之剑,可以说众多的铸剑师就犹如傲剑录的血液一般,来回循环,新旧更替。 至于你这把连人剑,要想被收录进傲剑录,有这么几个法子,第一,就是找一位德高望重的相剑大师,由他引荐。第二,是将此剑转让于以为巨商富贾,这巨商能顷刻间让连人剑名动天下。 至于这第三么,可以参加一些有名的相剑大会,而这相剑大会,在每个诸侯国都会举办,用以发掘铸剑良才。 ” 旁山风一听秦叔的话,对于第一个法子,他无亲无故,别说认识厚德的相剑大师,他到目前连良城的姬骅先生也不曾见过。 而第二个法子,让连人剑名动天下,旁山风确实意动过,但这连人剑压根不是自己之物,是姬虎大人的佩剑,而自己身负含光剑,又是秀云铸兵窟一案的唯一幸存者,一旦连人剑曝光于世,随国岂会轻易绕过自己,而且自己还是个逃奴,让连人剑名动天下,那不等于半夜三更打灯上坟,找死么。 还是姬虎大人说的对,先藏剑,后藏形,而今看来,这连人剑也不可让他人知道。 旁山风此刻突然有一种上了宝山空手而归的感觉,明明已经知道了剑这个世界的很多秘密,而自己却没有一把剑可观、可赏、可玩、可用,可叹! 旁山风正在懊恼,突然想到大叔说的第三个法子,他所想的并不是要去参加相剑大会,而是想到了铸剑师。 旁山风想到便做,他急切地问正在和茶的秦叔,道:“大叔,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铸剑师?” 旁山风的话,让秦叔、燕儿和有色延宾都怔住了,他们不明白旁山风这是想做铸剑师还是对铸剑师感兴趣。 “哦?你想成为铸剑师?” 秦叔不答反问,这一问让旁山风又有些迷茫,他用手抓着脖子,咬着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他才说:“秦叔,我也不时想成为铸剑师,就是从小觉得铸剑师很了不起,也很神秘,就是想了解一下二字。” 秦叔还没有回答,有色延宾已经抢先道:“铸剑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族中也有祖上传下的铸剑术,而且我祖辈是曾助武王灭商的,可这又怎么样呢,而现在我族中只能锻铸出平剑而已,甚至都丢了族中耐以生存的产业,在我看来,铸剑师根本就是一群卖体力的杂役而已,甚至连一名杂役都不如。 虽然傲剑录中铸剑师能够一鸣惊人,以一剑跻身一流铸剑师之列,但你可曾想过这一百把剑是从亿万把剑中挑选出来的,那些被淘汰的剑,那些铸剑师,他们落魄凄苦的惨状你看得到吗? 阿风,我劝你还是不要做铸剑师为好,做好你的左相,步入士族之林,封妻荫子才是正途。 ” 有色延宾既自责懊悔又十分看不起铸剑。 旁山风这边在谈话,隔着很远的殷梨花又开始捶胸顿足,她恶狠狠地咬着牙说:“禾叔,你看,那个有色延宾刚又提到了助武灭商的事了,我真想上去割了他的舌头!” 殷禾一听很是吃惊,他不是吃惊于有色延宾说了助武灭商的事,而是吃惊殷梨花是如何确信人家说了这句话的,要知道,殷梨花此刻正坐在邶风武坊门口,而对方一群人却隔了有几十丈之远。 “梨花啊,那些人与我们隔了这么远,即使大声说话,我等也未必听得真切,更何况人家此刻声音本来就很小。 不是叔父说你,你不要整日里与那铜盛坊过不去,你看看你,现在钻牛角尖都快得了癔症了,再这样下去,我这次就让你爹带你会卫国,直到你的心病好了为止。” 殷禾他真是有点担心梨花这孩子,怕她因恨成病。 第128章 第127,隔墙有眼,浮城剑录。 “禾叔,谁说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我听得可真切了。” “胡说,你跟他们隔那么远,如何能听到他们说话之音,净瞎说!” 殷禾一幅小孩子胡闹的心态看殷梨花。 “叔父,你可别不信,他们刚才说是有一把剑可以入选傲剑录,还说这次他们赢定了。” 殷禾一听殷梨花说傲剑录,刚喝到嘴里的茶猛地喷了出来,他有点意外,能入选傲剑录的剑那来头是有点大了,只是这话从殷梨花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就觉得十分离谱呢。 “梨花啊,好孩子,叔父问你,他们真的提到了傲剑录,说是保准能赢?” 殷禾试探着问。 殷梨花一边把玩着一把长剑,假装故意没听到殷禾的话,嘴里还哼着曲子。 殷嘴角有些抽搐,心想现在这妮子张大了,但那心性却不见得大了多少,不懂得照顾长辈的颜面,不仅拆台还老给人下不来台。 只是这次傲剑录里的剑要是真出现在这良城剑市里,那就有得生意做了,殷禾一想到有生意做,心里就痒痒得难受。 无奈,殷禾瞧了一眼殷梨花,先是倒了杯茶,对她说:“梨花啊,是叔父不对,好孩子,先喝杯茶,叔父给你赔不是了。” 殷梨花,一看禾叔亲自倒茶,心里高兴,转身一口就喝了茶水。 殷禾见这杯茶有效果,就温和的说:“梨花啊,叔父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这是如何听到他们谈话的,这之前,你可是半步没有离开过咱这邶风武坊的,这可是叔父亲眼看着的。” 殷梨花给你自己又添了些茶水,甩着辫子扭头对殷禾说:“因为人家会唇语啊!” “唇语!” 殷禾吃惊的站了起来。 “厉害吧,禾叔?” 殷梨花一边抿着茶水,一边瞪着眼看着殷禾吃惊的表情,心里高兴,脸上单面的酒窝若隐若现。 得知梨花懂得唇语,殷禾着实是吃了一惊,这些年大哥殷田差点没被梨花给折腾死,养大个女儿不容易,本以为还要在受几年罪,可如今梨花竟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唇语,这可是长进了不少,而这唇语将在生意一途中大有可为。 殷禾心里高兴啊。 “花儿,你这唇语是从何学来的?” “不告诉你!” 殷梨花一甩辫子,看着殷禾笑了笑。 “不说也无妨,但你可一定要告诉叔父那位年轻的左相大人说了什么。” “这个嘛,禾叔,放心,包在我殷梨花身上了。” 殷梨花拍着胸口,似乎是在模仿殷禾平日里许诺时的样子,这让后者只好干咳了几声,不敢说话。 “延宾兄,你何必那么激动,这不秦叔在此,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秦叔呷了口茶说:“我华夏尚剑,铸剑师是最受人尊敬和仰慕的人,但这个职业并不神秘,神秘的是铸剑术。 华夏铸剑师不知凡几,或跻身王庭,或隐身形于山林,更多的则委身于闹市,就去今日这剑市一般,这些人中,他们的铸剑术有的只能锻铸出平平无奇的剑器,而有的则能锻炼云剑,这之间的差距岂止云泥之别? 但要成为一流的铸剑师,谈何容易,平常的铸剑世家都是家传绝学,其术从不外传,更何况那些绝世铸剑圣术,想要学得简直难如登天。 阿风,你可曾想过要做什么样的铸剑师?与其做一个普通的铸剑师,还不如做一个高官厚禄的贵人。” “就是嘛,大叔说的很对,你就收了心思吧,先过了今天再说吧。” “延宾哥,阿风哥他只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况且你们有色一族有也一项铸剑术,你学了这么多年,却丝毫未有长进,这不铜盛坊不也陪了进去嘛,依我看,铸剑师听起来很威风,但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阿风哥你说对吗?” “对,燕儿说的对。不过延宾兄,贵族的铸剑术真有那么差劲?” “阿风,你是不知道,我们族中那铸剑术似乎是残缺的,已经过了上百年了,那铸剑术都没有族人能修成,愣是耗损了许多财货。 改天,我可以去让你试试,你就知道做铸剑师真的没前途。” “好的,延宾兄,阿风先行谢过。噢,对了,秦叔,您方才似乎说了傲剑录是只收录凡剑的,那云剑排名收录在哪里?” “凡剑有傲剑录,作为比凡剑更加神秘的云剑,自然亦有其归宿。 收录云剑的榜名为浮城剑录,此榜单从未被公布过,也是由天子王族之人修撰。 知道这个榜单之人十分之少,而知道里面所收录的云剑具体名次的人就更加少了,唯一能够确信的便是这浮城剑录中的名次已经一个甲子未曾改变过了。 ” “哇,浮城剑录,听这名字就十分霸气,要是我有这样的一把剑多好,延宾哥,我改主意了,你要送我的那把剑,必须是出自浮城剑录,这样,你有意见吗?” 燕儿看着头上的树枝,满脸的憧憬。 “天呐,燕儿,你赶紧把我打劫了吧,这样你就知道我是个穷光蛋了,而且我劝你还是将你这个美好的愿望留给阿风兄弟吧,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绝世铸剑师,好为燕儿妹子亲手锻铸一把浮城之剑。 阿风啊,回去我就把族中铸剑术扔给你,你抓紧修习,也好早点圆了燕儿的美梦,否则我担心她下辈子则看不到浮城之剑。” “真是几个年少轻狂小朋友,你们以为铸剑师那么好做?” 四个人谈笑了一阵,他们估计时间那位姬骅的老先生也估计快来了。 “大叔,您说这赌剑,前两个环节相剑与比剑我们都可以胜,那第三个环节斗剑该如何胜出?” “阿风,你们几个无需担忧,剑市里赌剑的规矩是整个过程分为三个环节,只要胜了两个环节就算赌剑赢了。 第一个环节是相剑,由姬骅老先生评鉴两把剑的优劣。第二个环节是比剑,便是双剑相击,决出优劣。 一般来说,如果这把连人剑,再第二环节斩断了对方之剑,便可能没有了第三环节的斗剑。 须知,斗剑是最为凶险的一个环节,此环节比的将不再是剑,而是人,而且其中难免死伤。 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果姬弼要在第三环节心怀歹意,他们要是想以剑技害了你的性命,也却有可能。” 第129章 第128,计中之计,商道之商 “啊,这可怎么办,阿风他什么都不懂呀,我们还是认输吧,别赌了,这根本不是赌剑,而是赌命啊。” 燕儿之前还是笑容切切,此刻却既担心又害怕,她不想旁山风有任何意外。 相对于燕儿的惊慌失措,有色延宾淡定了许多。 “秦叔,既然您都已经说到这了,我想您也已经有了计策,是吗?” “哈哈哈哈,说你小子有点聪明,还真是。我这个计策的成败完全取决于阿风这把连人剑。 如果连人能够在一、二环节中一击能胜了对方的剑,尤其是在第二环节比剑中斩断对方的剑,此时我方便已然胜了两场,按道理他们就要认输,如果其不认输,要斗剑,那么他们必定会换剑,而此时,我方便提出换人,由延宾代替旁山风去比第三场,斗剑。 延宾你有没有心中和担心去与对方斗剑?” “秦叔,我延宾虽然没有什么好剑,但在这良城,论剑技,还没有人能让我信服的。” “好小子,有气魄。届时你只需用连人剑硬拼对方之剑,而对方忌惮于连人之锋利,断然不敢与你硬拼,你也无需伤他,只要守住一身不受伤即可,即便是平局,我们也赢了两场,胜利最终还是我们这边的。” “好计策!想不到这大汉却有几分智谋。梨花啊,你可有探听到这大汉与那三个少年究竟是和关系?” “禾叔,不是探听,是探察!梨花已经给你解释多少遍了,不是用耳朵听,是用眼睛观察。” 殷梨花将自己用唇语探察到关于旁山风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殷禾,但她的叔父老是以为她能听到对方谈话一般,这让殷梨花很是不满,自从她学会了唇语后,她就非常为自己自豪,不容任何人小觑自己的这项禀赋。 “嗯?噢,叔父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再弄错了,你来说,那个戴凉帽的大汉叫什么?” 殷禾有些急不可待,他也觉得偷听别人的秘密是一件既刺激又兴奋的事情。 “好像……好像那个大叔也是跟旁山风他们刚刚认识不久,那个大叔似乎是个卖梨的,至于他的名字,他也没说,直说让旁山风他们叫自己秦叔!” 殷梨花歪着脑袋用手指绕着发辫慢慢吞吞地一边回想一边说。 “姓秦?与这三个小娃刚认识不久,就将华夏隐晦的信息告诉给了他们?看来这个所谓的秦叔不简单呐。 更让叔父好奇的是,这个旁山风到底是个什么人,年纪才十五岁上下,就出任良城左相,而且,而且身怀傲剑录榜上之物,幸亏他没有浮城剑录里面的东西,否则叔父我可能要杀人了,没天理啊。” “叔父,您看出什么来了,快给梨花说说嘛?” 殷梨花虽然古灵精怪,但她毕竟吃的米没有殷禾吃的盐多,她也知道自己在思考谋略这方面有所欠缺,而这方面正是她最为讨厌的,在卫国父亲整日里让她饱读典籍,她实在闷得慌,才借故来到良城殷禾这里躲难的。 “叔父也没看出什么,只是以叔父这么多年行商的经验来看,这个姓秦的,要么是想从这三个小娃那图点什么,要么就是与这几个小娃有旧,换做我,早就抢了他们那傲剑录榜上之剑喽。” “啊?这大叔是别有用心啊!那我得去告诉那旁山风,让他们留心这个大叔。” 说完殷梨花就要出去,幸亏殷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样冲过去,还不得打草惊蛇喽,再说,那大汉如真有企图,你冲过去了,那几个小娃会死的更快。 再说了,你跟他们非亲非故,你要告诉他们了,他们问你是如何探察到他们所谈之事,那是你该如何解说?另外,你不是很讨厌那个聪明小子么?为何此时却想要帮助他们?” 殷梨花被殷禾轻松就说服了,只能眯着眼睛对殷禾笑,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 “好了,你就安生点待着,这次叔父要有生意做了,等赚了钱,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可是千万别在当下给我捅娄子,知道么?” 殷梨花一听有生意做,立刻来了兴趣,两手抱着殷禾的胳膊使劲得摇,笑着问道:“禾叔,梨花绝对不会给您添乱,但您一定得告诉我是什么生意,大生意还是小买卖?是行商呢还是坐地生意?您就告诉我吧,禾叔!” 殷禾被殷梨花一阵轻摇,骨头都酥了,他心里也很是享受这父女天伦之乐,只可惜自己年过中旬,膝下竟未有半个子嗣,是以平日里对梨花是疼爱有加,将她当作自己的亲骨肉对待。 殷禾先是神秘地笑了笑,又对殷梨花竖了个大拇指,道:“这次当然是大买卖,如果这次叔父做成了这一笔生意,可顶我们邶风商团去戎狄那里跑五趟的利润!” “真的?叔父快告诉是什么……买……卖!” 殷梨花刚喊出声,就被殷禾捂住了嘴巴! “小声点,我的小祖宗哎,你这是要给我添乱啊!” 殷梨花被放开后,犹自兴奋异常,她按照殷禾的要求轻声说:“禾叔,那您快告诉我是什么生意吧?” “嘘!这个生意还得多亏了你,也正是跟那旁山风有关。等到旁山风与那姬弼赌剑之时,叔父我便也在场外立案设赌,届时,很多人定然不会看好那旁山风,只要他们买了姬弼赢,到时候旁山风再爆个冷门,叔父我岂不是通吃?” 殷禾得意的抚着胡须,似乎已经看到了大把大把的布币流向自己的褡裢一般。 “禾叔,这真是太好了,之时梨花突然也想到了一个买卖!” “哦?花儿也有了心思?真不愧是我殷商之后,说来让叔父听听,只是你可千万别给咱添乱啊。” 殷梨花高兴的先让殷禾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脸上那一枚酒窝此刻特别显现,做好了一切她才说:“禾叔,我这个生意也跟那傻小子旁山风有关,就是梨花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依仗,如果我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姬弼,从他那得到一笔好处。 然后我再将这个想法告诉给旁山风,他们为了我不泄露消息,肯定也会给我一项好处的,您说对不?” 殷禾本来笑着的脸有些僵住了。 第130章 第129,赌剑风波,小赌大赌 殷梨花想双方通吃,这个想法让跑了一辈子商路的殷禾有些生气。 在他看来,为商有三样东西离不开,其一为道,所谓商道,就是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因为有利可图而不择手段。 其二为义,行商走遍天下,交友无数,所谓多个朋友多条道,对于商人而言,要有自己的立场,要有自己的朋友,如若梨花那般做法,将会得罪所有人,有时候商人选择了一条路,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否则天下便没有其容身之所。 第三是为智,行商之道总是在权衡多与寡,盈与亏,而不能为了兔子舍弃一条唾手可得的狼。 殷禾虽然很生气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心平气和地对梨花说:“梨花啊,叔父看到你能够想出这么桩生意来,心中宽慰,我邶风商团后继有人。 我们行商坐贾,时时处处都在做选择,选择入手牛马好,还是选择入手宝剑,盈利大小固然让我等心动,但我们游商安身立命之本并不是财货的多寡,而是天下人天下友,只要做到有人的地方有路,有路的地方我们有朋友,那么我们便无往而不利。 我们邶风商团虽然出于卫国,但却北至赤狄,西至白戎,南临巴蜀、百濮、瘴蛮、越扬之地,东去淮夷、海夷等处,凭借的便是仁义信智,梨花啊,虽然你身为女子,但叔父希望你以后能够得我族真传,拓展我族版疆,让邶风二字名扬四海。” 殷禾的话很是语重心长,让平时喜爱玩闹的殷梨花此刻也倍受启发。 “叔父,梨花谨记您的教诲。” 未时刚过,整个良城剑市在期待中迎来了相剑先生姬骅,此人年近古稀,须发尽皆花白,脸上虽然显得消瘦,但却形容刚正,穿一身彩服,坐在一辆驽马拉的大车上,由七八个仆役簇拥着来到了剑市。 此刻剑市的廊院中聚集了五六百百人,很多人俱是听闻今日剑市赌剑,想来凑一凑热闹的人。 不论男女老少,彩服布衣,赌剑一事虽说人尽皆知,但这种事项毕竟不常发生,尤其是当传闻赌剑双方为新任左相与良城宗室子弟,光这个消息便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凑热闹。 此刻整个廊院里中间的那一小块圆形石板地面,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尽管那石板方圆有两三丈,但想必四周的人群,却显得要小很多。 赌剑双方坐定,作为主持的姬骅老先生与被请来做见证坤谱坐在中间,然后才是剑市里七八位比较有名望的老者,协助姬骅老先生相剑。 对于当事人的两方,姬弼的一方,坐在东侧,他的身侧以次坐着整个良城宗族之人,其中一人为良城官坊青云坊的商主姬丰,其为城主姬虔的五叔,也是姬弼的五叔公。 另一人名叫姬檀,正是姬丰之长子,此人生的一幅好躯壳,身长九尺,膀大腰圆,相貌英武,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智勇双全,而且是青云坊最为得力的铸剑师。 整个姬姓宗族,有四五十人,俱是前来为姬弼助威的。 而反观旁山风一方,在座的只有燕儿、有色延宾以及被他们三人力劝而来的秦叔四人。 光看阵势,旁山风等人便已输了一回。 在这个赌剑的主场外,有一个小场子,围坐之人也只有四五十人,但此处之人,俱是富态龙钟之像,不光衣着华贵,穿金戴玉,还谈吐不凡。 说此处是一个小场子,只因这个场子是在一个名叫天下会的坊肆之中举行。 这天下会不是别个,正是当今华夏大周朝天子所设立的商社。 在所有的华夏商团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遇到什么公推或者公议之事,各个商团商社的商主便会集中来到天下会,共商公议,而天下会便也自然而然的做起了主持人与和事老的角色。 而今日,剑市恰逢赌剑,当各大商团的商主得知赌剑的两方身份后,便兴趣使然,俱都来到了天下会。 “太行商主,别来无恙啊。不知晋国最近可有什么时鲜的抢手货,我这太华商团最近都快揭不开锅了。” 太华商团的商主姬衍坐在几案后,一边轻饮手中酒爵的甜饴,一边问太行商主韩蓝。 此二人向来都不太对付,姬衍沉稳看成,而这韩蓝高傲狡黠。 “姬衍兄说笑了,如若我晋国有什么抢手货,在下也不至于大老远跑到这唐国来,而且今日来的不仅有齐国的蓬莱宣宝阁的商主姜 亭老先生,还有云梦商社的斗云天斗大夫,就连卫国邶风商团的商主殷禾兄也到了,更难得的是宋国空桐商会的子奉山大夫也来了。 不知姬衍兄会不会觉得意外?” 韩蓝在提到卫、宋两国时,尤为的强调了一下,世人皆知,当年卫、宋、邾、蔡、陈五国联军攻打郑国,反而被郑国国主与谋臣子产设计大破,这个韩蓝此刻着意提及宋卫两国,分明是想牵引矛头,告诉宋卫两国旧恨国耻不可忘,而郑国仇寇就在眼前。 而且当下宋、卫、晋三国交好,而郑国却与齐国、楚国守望相顾,因此郑国太华商团的商主姬衍并不惧怕他韩蓝。 姬衍立刻抛出了个非常敏感的话题:“韩蓝商主,世人皆知,你韩氏一族鼓动曲沃小宗残害晋国正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包藏祸心,有违我大周宗法礼制,不知韩蓝商主有何颜面在这天下会中谈吐自如。” 姬衍的话顿时让堂中议论纷纷,其他数十个小国的商主也在私下交首,因为这天下还是大周的天下,而大周乃姬姓,他韩蓝乃外姓,况且郑国国君锋锐正盛,曾经亲自收割了天子王几的麦粟,不仅如此,周天子姬霖都被国君郑伯射中了肩膀,是以他还真没有将两晋放在眼里,所以他姬衍才敢这么说。 整个庭堂里顿时气氛尴尬而又充满了火药味,这完全超出殷禾的计划,他的计划就是要让大家回到旁山风赌剑这件事情上。 兴许是因为这做多商主,彼此之间有生意上的竞争,一时间见了面就分外脸红。 尽管此刻局面有些失控,但殷禾还是有办法让事情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第131章 第130,各为其主,探匣取玉。 殷禾大声咳嗽了几声,待整个庭堂里稍微静了一些,才起身离座,走到堂中,先是环顾了一下,未声先笑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各位商主,且听在下一言,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买卖人,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等既然能够与陌生人留有仁义,为何我等彼此不能多一点宽容和谅解? 我等俱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望大伙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正好,今日正直剑市赌剑,我等何不消遣一番,多少投个彩头,诸位以为如何?还请天下会商主姬川大人为我等主持,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天下会商主姬川也正在头疼两方吵架,而且一吵还要拉帮结派这可不是他想看到。 他作为代表天子一脉,不仅要随时察看天下商行的动态走势,还要从财货流动中发现暗流,不可让一家独大,更不可让某个诸侯国厉兵秣马,囤积力量,一有机会便要使出制衡手段,而且这手段必须是隐晦的商贾手段。 今日之所以有这么多多商团来到这唐楚之地,正是因为前段时间唐国发生的“瘟疫”,使得牛马损失惨重,因而马匹牛畜的价格飞涨,这些商团都想借机大赚一笔。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有钱能使鬼推磨,姬川一看到来了这么多商团大贾,想一人独吞这唐楚之地马匹的缺口,看来最后怕是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于是他早已不再想着此番马匹的买卖,反而对如何能将这几方势力的矛盾和成一滩稀泥比较感兴趣。 而这时候,殷禾的提议正中下怀。 姬川笑眯眯的向四周伸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 “既然殷禾老弟这么说了,老夫也就不扭捏了。此番我等汇聚于唐国,为的什么,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等行商坐贾,为的便是货通有无,而今却来了这么多同道之人,此番我等不远千里担货于此,正所谓物以稀为贵,物以稠为贱,这次唐楚之地马匹的缺口谁也吃不了,我想大家自然心里也已经有了秤子,此番前来,不致亏损已然万幸。 然而,正如殷禾老弟所言一般,此番正直剑市赌剑,我等何不凑个热闹,一来有助于大伙和睦,二来如果此番我等这个热闹,那位仁兄万幸得了彩头,也不至于懊丧而归。 而且这是一个平等的机会,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那万幸之人,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数十个诸侯国的商主相互间讨论了一番,最终还是那些小国的商主痛快,与其白跑一趟,不如赌一番,赢了就当此番没有白跑,输了那就当图个开怀,如果万一赢了呢? 万一赢了,这是在座大多数商主的想法,因为行商做买卖,本质上与对赌无异,同样的都是选择而已,只是选择的东西与结果不同罢了。 “想必诸位方才已然派了手下,去掌握了解此番赌剑之人的胜算几何,我等虽不识得那赌剑的两方,但以老夫多年的行商识人之能,此番胜负已分,不知天下会的姬川大人,该如何让我等投这彩头?” 齐国蓬莱宣宝阁的商主姜亭说出了大家伙都想问的一个问题,这不是明摆着么,他旁山风肯定要输,在坐的只有白痴才会买旁山风赢,既然没有人买,就没有人能赢,可这彩头该如何投就是个问题了。 姜亭的话刚说完,天下会商主姬川就右手抚须轻笑道:“这个彩头如何投的,既然诸位俱是游商坐贾,那自然是用我等行商的手段来投这彩头了。 来呀,将老夫新得的那一箱珠圆玉珠拿来。 ” 姬川始终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已然胸有成竹一般。 韩蓝不解姬川的做法,就问道:“敢问川老,得此玉珠何为?” 姬川听了韩蓝的问题后,神秘的大小几声,待他正要言语时,殷禾已然抢先叹道:“妙哉,妙哉,大人此策甚是高明。 我等欲要投这彩头,必须先立一庄客,其余人等则是闲家,庄客坐庄,闲家押宝,输赢就看那二人赌剑的胜负了。 然而目前我等已然知道胜算几何,是以绝无一人愿意做这庄客。 而今川老拿这一匣玉珠,想必川老是想要这一箱珠玉来做阄壳,在下猜的没错的话,这一箱珠玉尽是珠圆玉润的良玉,而大人是想以此玉作为障眼之物,再于这一箱珠玉中放一颗椭玉,然后我等欲要投彩之人,便在这珠玉中抓取,如若哪位恰巧拿到了椭玉,那他便是庄客,敢问川老,殷禾所言对与否?” “邶风商主真乃慧目如炬,老夫佩服。 不错,此法正是老夫所想,此法既可以保证我等每人都有公平的机会,而又不失乐趣。 这个匣中珠玉有数百颗,唯有一颗是椭玉,各位仁兄,幸运与否,就看各位的手气了。 另外,此匣不关,各位大可眼看着抓取珠子,如若有那位商主中途想退出,还请现在退出为好,一旦抓玉开始,便等同参与了此次对赌。 老夫话便说到这里,下来要投彩头图个乐子的商主请上前来。” 紧接着数十位商主集中在一起抓取珠玉,这数百粒珠玉在这些大行家的眼中,分辨优劣简直是易如反掌间的事。 殷禾虽然很想要拿到那颗椭玉,而且他已经看到了两次,为了避免他人起疑,他愣是装作未曾看到。 其他人像韩蓝、姜亭、姬衍等人,都精得跟猴似的,那颗椭已经在手边滚动了几次,他们也愣是没有看见一般。 不仅他们这样,各个小国的商主同样是没有一人抓取那颗珠玉。 平时这些富贾大商,过手的器物不下万件,即便是在一头纯色牛身上找出一根杂毛,他们顷刻间也能找出。 而这次他们数十位商主,要在几百颗珠玉中找出一枚不同的珠子,竟然没有人率先得手。 众位商主都在等,他们在等别人抓那颗椭玉,同时他们也在等傻瓜的诞生。 良玉捡去完的那一刻,就是庄客诞生之时。 匣中珠玉的数量越来越少,各位商主依次抓取的速度也越来快,其他人都开始慢慢担心那枚珠玉会落在自己手里,到时候那便是哭晕在茅厕为没人等帮他,要怪只能怪自己今日黄道非吉日。 第132章 第131,大赌赌命,小赌赌运。 等到匣中之玉珠剩到只有七八粒时,因何抓住了最后一次机会,他在选珠玉的同时假装打了个哈欠,右手随手就抓了那粒椭玉。 斗天云一看殷禾抓了那粒椭玉,即可大喊到:“庄客有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殷禾,只见他假装困乏的样子,顺便问道:“庄客有了?是谁?赶紧的,别让大伙来崔,你抓了椭玉,只能说明你笨,那么明显的珠玉都能看错,亏你还是一代商主。 大伙这番的买卖可算有了着落了,回去不用颜面扫地了。” 殷禾一边说,一边顺手将斗云天几案上的一樽酒饮下了肚,而且是喝的酣畅淋漓。 坐在几案后侧的斗云天看殷禾,就像看白痴一般,他心想,与这位邶风商团的商主也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未曾深交,但不想其人竟如此愚蠢,辨识财货的眼力劲儿,比一些小的商团把式都不如。 殷禾喝完了酒,高兴得转身,看了一下四周,他发现出奇的静。 殷禾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四周又看了一圈,韩蓝邪笑着看着自己,姜亭有些惋惜的看着自己,斗云天的眼神里透着嘲弄,姬衍与姬川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殷禾脸上滴着豆大的汗粒,脊背立刻便湿了一大片。 他用询问又夹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姬川,手中赶紧敞开方才拿的那枚珠玉,入眼处,赫然是一枚椭圆形的珠玉。 殷禾看到一手握着珠玉颓唐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韩蓝走上了前来,蹲在殷禾年前,戏谑地说:“殷兄,想不到你邶风商团的商主,一世英名,竟毁于今日。罢了罢了,殷兄还是痛快的告诉我等,此番殷兄担了多少财货,我等这数十号商团,也好统算一下此番押多少彩头合适。哈哈哈哈。” 韩蓝的笑声充斥着天下会的庭堂。 韩蓝的话让殷禾有些颤抖,等韩蓝刚坐下,这边斗云天又来落井下石。 “殷兄啊,别太难过,我斗某虽亦出身南楚,但也识得中原教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认赌当服输。 我说殷兄啊,还是先告知我等,此番您一共备了多少宝贝,还有外面这间邶风武坊,就让我等一起收了吧,哈哈哈哈。” 斗云天想穷住猛打,不留余地。 一旁的姬川看在眼里,心中难忍,迈步上前来,先是扶起了殷禾,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邶风商主,此番乃天不助汝,非汝之过,我等男儿汉,当能屈能伸,些许挫折何足挂齿,劝君当自强。” 姬川的话好像点醒了殷禾,只见他扭头看着姬川,眼眶似乎有些许晶花。 姬川投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殷禾转身对所有商主说:“望诸位恕罪,宽宥殷禾失态之仪,此番来良城,殷禾所担的马匹、珠玉、铜布、铜剑以及盐巴、布匹共计两万四千九百八十钱,再加上邶风无妨,折价四千五百钱,共计两万九千四百八十钱,此乃我邶风商团十年之血汗,不想今日尽数折在了我殷禾手中,此后殷禾便再无颜面去见宗族先辈,亦无颜面对族中幼童。 此番殷禾定会如数赔付给各位商主。” 殷禾说完神情落寞地给各位商主抱拳行礼。 姬川一听殷禾满是悲怆的感慨,心中叹到:“此番邶风商团因为殷禾之故,或许会从整个华夏大陆没落下去,不出三年邶风商团或许会在商界除名。 本想投个彩头,没成想这些在座的富商巨贾,各个豺狼成性,真正的不见血腥不松口。 之时害了殷禾和邶风商团。 ” 之后,所有商团的商主,经过核算,一共有三十八家商社纷纷向姬川投彩押注,以期望划分那近三万钱的彩头。 由于各大商主均已然认定此番没有任何风险,稳赚不赔,所有每人都加大押注。 所分的彩头就有两万九千余钱,这是一个商团十年的血汗积累,而今一次便要分给三十八家商社,所以每家商社的商主看着殷禾就像看到了满地的财货,贪婪之像显露无疑。 这三十八家商主,每人最低的也要投注一千钱,最多人是云梦商会的商主斗云天,他一下子投注了八千钱,然而由于投注之商主太多,最终的赔率是一对五,但不论如何,投注越多,赌赢之时便获得的越多,这是铁律。 然而殷禾以及邶风商团最终的命运还是要看赌剑的结果。 良城德高望重的相剑师姬骅老先生,他一手捋着白须,来到了石坪中央,对着双方大声道:“此番良城剑市赌剑,何方宜遵守剑市之规矩,不得有违。 赌剑共分三场,第一场为相剑,由老夫会同良城十位德高望重的铸剑师傅和相剑师傅,共同评鉴所赌之剑。 双方赌约中所涉之事,俱已立书为证,如有爽约剑市再坐的诸位,皆可杀之。 如赌剑开始,双方所赌之剑不得中途更换,所斗剑之人亦不得更换,否则判定为败。 现在,老夫宣布,赌剑正是开始。 ” 姬骅坐回了主位后,旁山风带着连人宝剑便被一名仆人领上了石坪。 而姬弼那边同样是由姬弼带着一把剑来到了石坪。 旁山风的连人剑,是用一块破旧黑色的麻布包裹着,刚拿出手时,便被四周的人群嘲笑。 而姬弼拿的那把剑,是用一个精致的雕花楠木盒盛着,整个木盒成金黄色,古朴而大气。 这时候第一环节的相剑还未解开结论,而石坪下面四周的人,不知何时开始亦拉起了赌盘。 而这个庄家不是别人,正是殷梨花。 殷梨花自从叔父殷禾去了天下会做大赌,她一时无聊,便突发奇想,在这廊院里做了个小盘小赌。 起初很多人看殷梨花是的女娃子,俱是不信她做的赌庄有任何赔付能力,最后当她拿出五百个铜布后,众人才信了她。 用殷梨花的话说,就是赌多少,赔多少,赔完为止。 于是陆续的有人愿意和殷梨花对赌,毕竟她也选的是庄客,对于闲家来说,押什么便赔什么,而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旁山风会输,而且输的很惨,有的人甚至认为旁山风只要能赢一局,他就去吃铜渣。 第133章 第132,冤家聚首,臭靴搅浑。 有色延宾本来在石坪外面坐着喝茶水,却不想听到身侧的人说有人在开盘押赌,而这下注的人一边倒的尽数押了姬弼赢,有色延宾心中气恼,愤然离席,前去看看究竟。 有色延宾瞅着人群,却发现作赌的人离铜盛坊不远,隔了五六家坊肆,是一家叫邶风武坊的大店,之前铜盛坊没关门之前,他只记得还坊肆的商主是一位年纪大点的大叔,虽然他与其人并无甚交流,但记得十分清楚并不是这么一个姑娘。 有色延宾看到,在邶风武坊门口,那姑娘支着一张大案,一个脚踩在案上,四下招呼着押注之人,身边两个大汉为其打着下手,一个记录账目,一个收取财货。 再看那姑娘,肤色幽黑,脸蛋倒是长得甚是俊美,而且左脸颊上一颗浅圆的酒窝,笑起来让人顿觉如沐春风;唯一让有色延宾咋舌的是她的穿着打扮很是暴露,袒露着肚脐、小腿和胳膊,头上扎着数条细辫,俨然像是戎狄出身一般。 有色延宾看了一会,便也看清了局势,旁山风这边的投注竟无一人! 有色延宾心里很是气愤,都不给左相面子,那你们就都去输吧。 有色延宾面露气色,伸手探入怀中,摸了一会,才摸出一爰铜钱,他看着手中这枚布币,心中苦笑,他忘记了之前的财货都拿去与姬弼对赌了。 有色延宾心想:“一爰铜布就一爰吧,阿风啊,不是为兄不帮你,实在是为兄囊中羞涩啊。” 有色延宾带着情绪推开人群,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殷梨花脚下的案上,由于这一声巴掌很响,一下子惊住了所有人。 “我要下注!” 有色延宾牛气哄哄的说。 “是你?” 殷梨花顺着压在大案上的手,看清了有色延宾后吃惊的说。 “嗯?你认识我?” 有色延宾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何以她会认识自己。 “噢,本姑娘怎么会认识公子?只是之前见公子与那左相大人是一起的,此刻突然见到公子,所以有些吃惊罢了。” 殷梨花稍微有些忙乱,赶紧解释了一遍,她不明白此刻为何会对自己一直讨厌的人感到忙乱,难道是因为自己偷听了他们的话?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不多说了,我要下注!” 有色延宾直接大声说到。 “下注?噢,不知公子想押注哪一方,押多少财货呢?” 殷梨花!甩了一下头发,她只要看见有色延宾,就会想起他曾经挂在嘴边的先祖云云,然后就没来由的想教训他一顿。 可是一想到禾叔说的为商之道,她又觉得使自己太多计较了。 “废话,本公子当然是押我的兄弟赢,旁山风必胜!至于押多少财货嘛……” 有色延宾没有说完,然后就看着自己的手掌,殷梨花与四周之人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那压在大案上的手。 在众人期待与好奇的注视下,有色延宾拿开了手掌,大案上静静地躺着一爰铜布,待人们都看清后,有纷纷抬头看向有色延宾。 “呵呵,嘿嘿,哈哈……” 有色延宾被众人注视着,只好尴尬的冲大伙笑了笑。 “啊?就……就一个铜布?” 殷梨花心里已经鄙视了有色延宾一百遍了。 殷梨花刚问完,四周之人便嚷着说:“你懂不懂规矩啊,投这彩头最低是十钱,你有没有钱,没钱赶紧让道,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嘿嘿,我说姑娘啊,这不,这不是本公子今天将财货都拿去与那姬弼对赌了么,因而此时身上就这一爰钱,哎,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兄弟旁山风可是肯定会赢的,我敢发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好歹一爰钱也是钱啊,正所谓赌有赌的规矩,来者便是客,一钱是赌,一千钱也是赌,咱不能将客人往外赶,我说对吧,姑娘?”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腆着脸硬是要下赌,心想有色延宾这没皮没脸的样子,还口口声声说先祖如何了得,就你这无赖样,先祖还不得给气活喽? 殷梨花强忍着一口气,白了有色延宾一眼,没好气地说:“本姑娘是庄客,你是闲家,这赌桌上的规矩本姑娘说了算,没钱,没钱还那凉快那待着去。 来来来,我说大伙押注喽,马上就要来开盘喽,大伙快押注了。” 经殷梨花这么一招呼,四下里的赌徒又一窝蜂地涌了上去,瞬间就将有色延宾给挤了出来。 有色延宾想要骂娘,他被挤的东倒西歪,连左脚的皮靴都给挤掉了。 有色延宾拾起地上的靴子一边穿一边骂到:“这世道变了,一个野丫头也来挤兑本公子,说本公子没钱,钱不够,尔等可知本公子这一双靴子都值十几钱,还……” 有色延宾刚说到靴子,突然间僵住了穿靴的动作,他又飞快地摘下了靴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而后又将那靴子稍微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赶紧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在鼻前扇了十几下,起身高兴的冲人群挤去。 殷梨花正心里高兴着,心想这么多人投注,要是赚了,肯定是赚翻了。 她刚要拿起案上一个大汉投的十五爰铜钱,不想突然一双靴子“啪”地一声掷在了答案上,而且散发着一阵阵哄臭。 殷梨花与四下的人赶紧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是谁这么缺心眼,将一双臭鞋扔这了,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是谁,给本奶奶出来,出来!” 殷梨花心中怒极,手指着人群大声叫骂着。 有色延宾这是突然拨开了人群,走到殷梨花跟前,先是双手撩拨了一下额前散发,兴致勃勃地说:“是本公子!” 殷梨花看清了来人又是有色延宾,顿时心情就不好了,啪的一声手掌拍在了大案上,瞪着眼睛说:“怎么又是你,没钱下注,就别在这给本姑娘碍眼,赶紧走,别影响本姑娘做生意。” 说完殷梨花便拿出短棍,想要将那双臭鞋跳开。 可是短棍刚碰到那双靴子,便被有色延宾握住了另一头。 “谁说本公子没有钱了,这一双靴子就是本公子的赌注。” 有色延宾大声说着,一边说一边挑着眉头,很是认真。 第134章 第133,双剑对决,七星鹤冠。 众人一听有色延宾要以靴作注,都逼视着看他。 殷梨花见有色延宾是诚心想要捣乱,心里想着,得赶紧让大伙下注,否则一会后石坪上开赌,自己就没法赚得更多钱了,因而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只见殷梨花趁有色延宾不备,一棍子就将他那双靴子挑得没影了,同时开口说:“好,本姑娘准你作赌,只是这彩头本姑娘不要你那恶心的臭鞋,呶,这是十爰钱,算本姑娘赊你,不过此番赊欠,你须赌后还本姑娘三十钱,不知延宾公子可有这胆量,没有的话,还请公子拎着你那双破鞋,有多远走多远!” 殷梨花强势地瞪着双目,一边说一边向有色延宾面前拍了十爰铜布,同时示意下手准备,一旦有色延宾再敢胡搅蛮缠,那就不用客气了。 有色延宾没想到这丫头的风格这么果断和奸诈,但又一想此番旁山风肯定是要赢的,而今这个盘口一边倒得押姬弼赢,旁山风的赔率已经达到了十倍,也就是说他有色延宾押十钱,得到的是一百钱得赔付,再减去那丫头的三十钱,自己反而还赚七十钱,这个无本的买卖大可做得。 “好,成交,就这么说定了!” 有色延宾盯着殷梨花的眼睛,在旁山风的注头上放了十一钱铜布。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肉痛的表情心想好不容易开了个盘口,却遇见了这么一个穷神,害自己少赚了八十钱。 “延宾哥,你刚去哪了,马上就要开始了,燕儿以为你一个人跑了呢?” “傻妹子,你哥我怎么会丢下你和阿风不管,放心吧,我们这次一定会赢的,要对自己和阿风有信心才行。” “嗯,阿风一定会赢的!” 姬骅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姬弼。 只见姬弼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剑童捧着的剑匣,露出一柄有七道金箍的剑鞘。 那剑鞘由檀木所制,上面刻着七七四十九只白鹤,每一只白鹤都别具一格,栩栩如生。 而那把剑的剑镡(剑柄最末端),却是做成了鹤头的样子,鹤喙既真切又尖锐。 剑柄像是一只白鹤笔直的腿一般,颜色呈红黑色,上面像覆满了鹤腿上的角质层一般 。 当姬弼拿出这把剑后,石坪上下的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叹。 坤谱看了此剑后便对青云坊商主姬丰道:“好剑,光看此剑之外表,便知道姬檀公子在此剑上所倾注的心血,实乃我良城之利剑也。只是不知,族老认为此番姬弼公子胜算几何?” 坤谱知道旁山风有一把锋利的剑,这把剑曾经杀了南土芳,也杀了马员,斩两剑杀二人,坤谱又一次为旁山风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所震惊。 只是他不太能确信旁山风的剑能不能生活姬檀,要知道姬檀可是整个良城最出色的铸剑师,他所锻铸的剑,不仅被用来装备所有良城武备,还远销齐国晋国。 而那些销售出去的剑,只是最为普通的平剑,今日所比之剑,自然非比寻常。 “邑宰谬赞之言,檀儿他实在当不起。至于说此番赌剑,我这侄孙姬弼的胜算,老夫不敢说有十成胜算,起码亦有九成!” 坤谱听了姬丰的话,嘴角难以察觉的抽畜了两下,心道,这姬丰老爷子未免太自信过头了,此番姬弼胜算如若能有五成便已经谢天谢地了,坤谱这几个月来,可是被旁山风各种奇迹般的功绩震得不轻,他相信,此次旁山风也定会给他以惊喜。 姬骅老先生接过姬弼的长剑,先是双手轻抚剑身,爱惜感十足,眼中充满了柔情,似乎他此刻抚摸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心爱的女子。 姬骅老先生右手慢慢地掣出剑身,剑长三尺五寸,宽三寸一分,重三斤九两。剑身每五寸襄有一枚铜星,刚好襄了七颗。 剑身上除了铜星外,还布满了像游鱼一般的纹络,甚是精美,通体墨绿色,整体来看就像是碧水中有鱼儿在遨游一般,而七只仙鹤正好在水边栖息捕鱼。 而剑刃并不像平常剑刃成亮银色,反而成黑色,而这黑色却正好衬托那七颗铜星,犹如黑夜中的七盏明灯。 在靠近剑格的剑身处,刻有四个字,名曰:七星鹤冠。 姬丰看了此剑后,一一将这把七星鹤冠剑的信息解读了出来,读完后,他老人家心潮澎湃,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姬丰将这把七星鹤冠剑依次传递给其他十位评鉴长者,这个长者但凡看了七星鹤冠剑后,无不赞叹有加,渍渍称奇。 姬丰老先生待众位评鉴团之人赏剑完毕,他抖着白发,将此剑平举于胸前,对整个廊院里的人说:“此剑名为七星鹤冠剑,剑长三尺五寸,宽三寸一分,重三斤九两。 此七星鹤冠剑,经我等仔细品评,一直认为上佳之作。 特赐予剑语:贯月七星,鹤唳长空,墨鱼招摇,碧波仙子。 估价一九百钱! 铸剑师,姬檀。 姬丰老先生刚刚说完,这个剑市里便想起了雷鸣般地掌声,毕竟能够被相剑师赐予剑语之剑,并不多,同事能够被这么多普通的国人子民看现场相剑的机会也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姬弼看到七星鹤冠剑被族老给予了如此高的,顿时心情舒畅了许多,同时又露出一幅得意忘形的嘴脸。 只见他拿着七星鹤冠剑走到了旁山风跟前,悄声道:“左相大人,良城宗族的底蕴不是你能想到的,同时也是不是你能够挑战的,你就是个贱民出身,有什么资格与我们世族平起平坐,今天本公子就让你知道宗法的意思,宗就是要以我们世族为宗主,法便是要对你们这些贱民行以严刑峻法,记住了,是对你们这些贱民的法,哈哈哈哈……” 石坪下,燕儿几人看到姬弼跟旁山风说了什么,而且四周之人均对那把七星鹤冠赞誉不断,这让燕儿有些担心,她便问秦叔道:“秦叔,那个可恶的姬弼在跟阿风哥说什么话,而那个什么七星鹤冠剑真的很厉害吗,燕儿有点担心,四周都是赞赏这把剑的人,阿风哥该怎么办?” 秦叔听了燕儿的话,只是轻笑了几声。 第135章 第134,姬骅相剑,连人剑辉。 “燕儿丫头,无需惊慌,七星鹤冠剑根本无法与阿风的连人剑相提并论,傲剑录之所以能够设立上百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一般的平剑想与傲剑录中的宝剑、名剑想比,更是痴人说梦。 ” “那秦叔依您之见,如果这连人剑暴露后,阿风该如何应对?” 有色延宾担心连人剑暴露后,有些人会见财起意,对旁山风不利。 “你这聪明小子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今日固然阿风的剑大白于众目睽睽之下,以他良城左相的身份,这城中没人能动的了他,怕就怕城外的人。 据我所知,良城城主大兴土木所兴建的外郭墙倒是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将很多外人给挡在了外面,不知这个主意乃何人所出,却有几分高明之意。 ” 秦叔看着手中杯里的水,神情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 有色延宾一听秦叔说到城外之人,心中骇然:“难道傲剑录中的剑真的这么抢手,连外人都要来争夺,如果此刻有一把浮城剑录中的灵剑,那岂不是要血流成河?幸亏阿风拿的只是一把凡剑,并非云剑。” 秦叔一直看着茶杯,并未回答有色延宾的话,他在想这几天城中似乎多了一些陌生人,而且这些陌生人似乎在打探什么。 “梨花,快快,看他们在说什么,有没有说到旁山风肯定会赢的事,叔父此刻正是心急如焚啊,叔父这次可是把咱们邶风商团的老本都搭进去了,如若不能取胜,我们商团都有解散的危机啊。” 殷禾与殷梨花坐在一个角落,而这个角落刚好能够看见有色延宾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叔父,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以前梨花总是认为叔父做事谨慎持重,没想到叔父这么喜欢刺激冒险,早知道这样的话,梨花就应该在十岁那年跟叔父一起出来闯荡,这五年来不知道耽搁了多少有趣的事呢!” “梨花啊,咱先不要说冒险刺激的事情,你赶紧说说,说说他们刚才谈了什么,有没有说到旁山风获胜的可能!” 殷禾一边说一边擦头上的汗水,显得特别着急。 “禾叔,不是梨花多嘴,您这次把咱们邶风商团的家底都赌了进入,要是我爹知道了,他不暴怒才怪,正因为如此,我这次才没敢赌得太多,只赌了不到一千钱!” 殷梨花一边注视着有色延宾等人一边跟殷禾谈话。 但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殷禾的表情立刻变得震惊起来,他瞪着眼说:“啥?你这臭丫头胆子也忒大了,竟然私自设赌,你爹来了后,我非跟他说道说道不可,让他好生管教管教你,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真是气死我了。” “禾叔!您别生气,我这也是觉得能多赚些财货,再说了您不也是赌那么大么?” “你那点小聪明,能你叔父我比吗,如果叔父此次赌成了,你知道叔父能赚多少吗,五倍的赔付,那将是十五万钱,这可顶我们邶风商团累死累活东奔西跑三十年的盈利,三十年呐!如果你爹在此,他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去赌的,倒是你这臭丫头……” 殷禾刚要数落殷梨花,却见她赶紧大声道:“快快,有消息了!” 殷禾一听有色延宾那边有消息,赶紧打消了数落梨花的想法,问:“梨花,快快说来,他们怎么说的。” 殷梨花吐了吐舌头,暗自为她这招移花接木高兴。 “那个叫秦叔的说,旁山风那把连人剑肯定能胜过姬弼的七星鹤冠剑,而且他还说,连人剑是可以排上傲剑录的宝剑,有色延宾担心旁山风的剑被抢,那个秦叔却担心城外的人来抢,噢对了,禾叔,灵剑是什么,还有浮城剑录是什么东西,感觉跟傲剑录……” 殷梨花还没说完,就被殷禾捂住了嘴巴,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人们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旁山风身上,这才送了口气。 “嘘——” 殷禾让梨花别出声,而他自己却抬头看向了旁山风所在的石坪。 “梨花,他们真的提到了灵剑和浮城剑录?” 殷禾放开了梨花,她也被禾叔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 殷梨花点头说:“是,那个有色延宾跟秦叔谈的时候提到了,不过似乎是那个秦叔知道的更多一些。”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秦叔就更加可疑了,而且他还提到城外之人,看来最近这良城要发生一些事了,希望不是针对这旁山风来的。 另外,梨花,叔父告诉你,最近不可节外生枝,最好还是离旁山风他们远一些,只要我们这次赚了钱,得赶紧离开此地。” 殷禾说完话,就立刻照顾了几个手下,,吩咐他们留意城中的陌生人,而且还派人去监视一下旁山风等人。 石坪中间,旁山风的心情并未受到姬弼的影响,当轮到他时,他便拿出那块黑布包裹的连人剑。 旁山风将黑布包平举在胸前,慢慢地揭开系绳,露出了连人剑。 旁山风将连人交给了姬骅老先生,后者神情肃穆的接过,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旁山风的剑。 而旁山风就在姬骅跟前,姬骅眼里似乎只有剑而没有旁山风这个人一般。 姬骅拿着连人剑,就站在石坪中间,瞪着老眼一直盯着手里的连人剑看,不时地翻来覆去的看。 姬骅老先生的举动让四周之人觉得怪异,而姬弼看着这一幕,心中得意,这想必是骅叔祖看不出那把剑有何价值,不然早就给了剑语了。 旁山风站在石坪中间,看着老先生一动不动,他也不急,就陪着老先生一起晒太阳。 姬骅看着手里的短剑,银青色,剑身有指纹状的纹,此剑长一尺七寸,宽两寸,重二斤一两,乍一看这把剑无甚奇特之处,但姬骅就着阳光翻看了几遍,便越看越心惊,尤其是阳光反射之际,用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剑身上有一种辉光在剑身上来回浮动。 虽然这辉光很是薄弱,几不可见,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而方才那把七星鹤冠剑,不论如何是没有这辉光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姬骅老先生心里着实吃惊于这个想法。 第136章 第135,坪中论剑,姬弼受罚。 姬骅心里有了计较,神情也回复了淡然,他将这把连人剑递给了其他十位相剑老者。 姬骅特意叮嘱了一下这十位老者,要仔细观察,看能不能从这把短剑上找出什么不同,姬骅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印证自己的想法,看看其他相剑师、铸剑师是否也有与自己相同的看法,如若有,那么这把剑的评鉴也就出来了。 姬弼看着十位老者翻来覆去的观看旁山风的短剑,甚至还有两位看着观剑时拌了几句嘴,这让姬弼更加确信旁山风的剑没有什么价值,根本不如他的七星鹤冠剑。 “左相大人,您就别抱有希望了,您那把剑太过平庸了,这几位耋老都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看来这一次赌剑,还是本公子赢了,至于那间铜盛坊,我会将我们青云坊的招牌放上去,还有,估计这是最后一次叫您左相大人了,明天,还请您遵守诺言,辞官回乡,做你的贱民去吧,哈哈……” 姬弼还没笑出声,突然听到了身后相剑席上有人惊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如此对待此剑!” “陶兄万莫激动,在下也实在感到惋惜,如此珍贵的剑,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简直乃暴殄天物之恶行,在下身为铸剑师,却不能拯救此剑于厄难,余之心悲痛万分啊。” 这个短须的老者说完竟然用袖口抹起了眼泪来,看来正是伤到了心。 “老哥,你不可太过悲伤,我好恨,我恨我自己当时没有在那恶徒身侧,否则我定要拔出长剑,与那人决战于城下,以救此剑!” …… 姬弼看着那十位老者一个接一个的悲痛流涕,感到莫名其妙,还有他们说的那什么恶徒,究竟哪跟哪啊,你们不是在相剑么,怎么会扯淡杀人决斗? 这帮老东西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姬弼忍着心里一万个奔腾的野马,怀着忍无可忍的憋屈,问道:“敢问叔祖,你们这是为何?相剑之时因何痛哭流涕?” 姬骅斜眼看了姬弼一眼,叹惜着说,“侄孙啊,幸亏你不是相剑师,如果你是相剑师的话,定会宁愿折了一条腿也不会今日来此赌剑!” “叔祖的一起是这把剑有问题?” 姬弼指着连人剑问。 “何止有问题,此剑受损甚为严重!” 姬骅老先生的话让姬弼突然兴奋了起来。 “那请问叔祖,这把剑与七星鹤冠剑相较,何如?” 姬骅老先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边摆手一边说:“根本没得比,简直云泥之别!” 姬弼一听姬骅叔祖的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整个响彻整个剑市。 只见姬弼突然一摔手里的玉兔器物,摔在石坪上摔得粉碎,他突然急步来到旁山风跟前,一手抓住了旁山风的衣领,扯着他顺着石坪走着,就像牵了一条狗一般。 看到这一幕,石坪下的有色延宾顿时无明火中烧,就要上去石坪,狠揍姬弼,只不过却被秦叔阻拦住了。 “诸位看到了吗,就是这个贱民想跟本公子赌剑,如今他输了,从此刻起他便不再是良辰左相,是本公子的一条狗,是狗啊,你们看到了吗?本公子要他旁山风生不如死,此刻谁帮不了他。” 姬弼状若着魔一般,瞪着眼睛,两眼的眼白甚是吓人,他在说话的时候,正是面对着坤谱而言。 坤谱看到姬弼疯狂的样子,也是无能为力,只是他不明白旁山风怎么就给输了呢? 姬弼大笑了一阵,大喊道:“来人啊,将这个贱民旁山风给本公子赶出良城,如若……” 姬弼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慢着!” 喊话的人正是姬骅,只见他快步走到了旁山风年前,先是一巴掌呼在了姬弼脸上,一巴掌将姬弼给打得有点蒙。 姬骅气鼓鼓的吹着胡子喝道:“你这混账子孙,老夫刚没留神,跟几位大师探讨了一番此此剑的来历,竟被你这蠢货曲解老夫的意思,还旁山风大人受屈,简直岂有此理。” 姬弼用手摸着脸颊,正是旧伤添新痛,是格外的疼,他忍着痛问道:“叔祖您刚才不是说旁山风的剑受损了吗?” 姬弼这话刚一落地,便听姬骅大骂道:“混账。旁山风三个字是你能够乱叫的吗,记住是左相大人! 老夫方才是说了,此连人剑是受了偌大的损伤,并未说你便赢了这场赌注!” 姬弼觉得自己委屈,抢辩道:“您刚才不是说这把剑与我七星鹤冠剑没得比,天壤之别吗?这不就是说我七星鹤冠剑胜了么?” “混账!蠢才!你祖宗我说的是七星鹤冠剑根本无法与连人剑相提并论,这不就是没得比么?而且二者是云泥之别,七星鹤冠剑就是那烂泥,而连人剑却是那天上的云彩,蠢才明白否?” 姬骅老先生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将姬弼痛骂了一顿,还不解气,让姬弼给旁山风先道歉。 姬弼不敢违逆,怯怯懦懦地走到旁山风跟前,先是行了一礼,道:“左相大人恕小人无状,冒犯了大人。” 姬弼强忍着怒气小声说。 姬骅见姬弼道歉不够态度,遂夺过身旁剑童的剑,一剑鞘抽在了姬弼腿弯处,打得他痛呼跪于旁山风面前。 然后又大骂一声:“蠢才,还不跪下向左相大人赔不是?” 姬弼虽然心里不甘,恨极了旁山风,但他却丝毫不敢忤逆姬骅,否则便是不敬宗,不遵法。 姬弼忍着一腔愤恨,跪着又对旁山风陪了一次礼。 从旁山风上到石台之上,他一直便没有说话,这是大哥莫离教他遇事多思考多听多看,少说话。 旁山风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姬弼,虽然他向自己赔礼道歉了,但一切都是姬弼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旁山风刚动了恻隐之心,想扶起姬弼,却听姬骅又一剑鞘抽在了姬弼的背上。 “混账,大声点!” 姬骅抽打姬弼的时候似乎并未留手,这一剑鞘差点打得他眼泪流了下来。 姬弼这次提高了声量道:“左相大人请恕小人无状,冒犯了大人,求大人原谅!。” 姬弼刚含着不甘说完,心想这一次可以结束了吧,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当众这般羞辱,他与旁山风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过节这么简单,而是不死不休。 哪成想,姬弼他刚这么想罢,姬骅又是一剑鞘抽在了他的背上,这一次直接将他抽得双手撑地,跪在了旁山风年前。 背后依旧传来了姬骅老先生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再大声!” 这一次姬弼的眼泪随着那一阵疼痛终于滴落了下来。 “ 左相大人请您恕小人无状,冒犯了大人,求大人原谅,姬弼将永远感怀大人的洪恩!” 第137章 一局胜,殷禾之喜 这时候整个人剑市里鸦雀无声,人们都以为这姬骅未免对后辈太过严厉,就抽那几剑,姬骅可是用了全力的,作为族中长辈,这一点顿时让众人非议起来。 然而姬骅不惜挫败姬弼的颜面,其中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 当他看出那把连人剑曾经属于云剑品级的灵剑后,他便明白了城主姬虔的用意,让这么年轻的奶娃做良城的左相,这个旁山风定然有过人之处。 而且他能够随身携带一把云剑品级的剑,此人定然也不简单,或者背后有什么势力支撑。。 另外,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姬骅作为相剑师却心里明白,一把灵剑对于唐国来说比马匹、铜矿还要更有实际意义。 唐国作为华夏诸侯国之一,别的国家有国剑镇守,而唐国却只有区区几把灵剑,长久以来,唐国做梦都想拥有一把镇国之剑,可是经过诸多努力,都不曾得到。 所以一方面唐国便与谋求四方诸侯睦邻友好,在外交层面做足了功夫,以期国祚久驻。 而今日一个小小的良城能够云集华夏各方商团,足见唐国在结交各方诸侯花了不少心思。 另一方面,唐国着力谋求战略物资储备,多多储备战马、青铜,由其是在人才的笼络方面也有长足的建树。 而且姬骅长时间与姬弼的爷爷姬夏相处,也曾耳闻姬弼在良城里的劣迹,正是这些因果,才让姬骅临时起意,借此机会顺带教训一番姬弼,希望他能知耻而后勇,往后不落宗族颜面才可。 旁山风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姬弼,这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大几分的富家少爷,此刻却委屈的涕泪交流,这让旁山风一时间又动了恻隐之心。 旁山风先是双手扶起了姬弼,交给了青云坊的下人,然后对着姬骅老先生行了一礼,说:“多些老先生替旁山风解困,而今诸位先生都品鉴过了在下这把剑,不知老先生们是否有了结论,今日赌剑这相剑一环究竟谁胜谁负。 ” 姬骅老先生看着眼前这个肤色黝黑的稚嫩少年,同样恭敬的回了一礼,道:“旁山大人,经过老朽几人的合议,此番相剑环节,胜者乃连人剑,公子旁山大人。 ” 姬骅稍有停顿,便双手将连人剑举在胸前,向众人敬示了一番,道:“此剑名曰连人,剑长一尺七寸,宽两寸,重二斤一两,当位列傲剑录!” 当台下所有人听到位列傲剑录这几个字时,瞬间像炸开了锅一般,众人互相交头接耳,感觉不可思议。 “你听到了吗,傲剑录哎,我耿木竟然见到了傲剑录中的剑,哎你别挡我,让我再看看,这剑叫什么来者,对连人!” “没找到我们良城出了一把傲剑录中的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阿爹,我终于见到傲剑录里的剑了,太好了,太好了,阿爹,你放心,我往后定要好好砍柴,争取也为自己买一把剑。” “阿妈,傲剑录中的剑很厉害嘛? 傻儿子,阿妈也不太懂,你没看这么多大人都在说傲剑录么,那想必是不会错的。” “没想到这旁山风的剑竟然是一把如此了得之剑,只是不知这把连人究竟能够排到傲剑录多少名?” “连人剑,竟然是连人剑,去,快速速禀告主上,良城剑市发现了连人剑。” …… 一时间整个剑市里人声鼎沸,均在谈论关于傲剑录之事。 “延宾哥,秦叔,太高了,阿风哥他赢了,之前可真是吓死燕儿了,那个姬弼太可恶了,那个白胡子老爷子打得太好了,真解气。” “不管怎么说,阿风这第一局总算有惊无险,只是这第二局会不会有什么变数,秦叔你说呢?” “延宾、燕儿,你们不必担心这第二局万无一失。” “可恶,可恶至极,旁山风这个贱民竟然有一把傲剑录里的剑,真是气死我了,旁山风,此仇不报,我姬弼誓不为人。” 姬弼看着旁山风,恨得咬牙切齿,不知他是恨极还是一时用力过猛,将嘴唇都咬破了,手指上的指甲也不知何时已嵌入了血肉之中,而他的眼睛更加得可怕,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没想到啊,没想到旁山风的这把连人剑,竟然也是上了傲剑录,只是不知道他的连人与城主大人的逐狼哪个排名更靠前一些。 这小子作为一个奴隶,数月间已经位居人上,而且有宝剑傍身,可谓是……” 坤谱正在为旁山风高兴,突然间却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旁山风以往无人知晓其来历,只因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没人关注,也没人识得,但今日连人剑暴露于良城剑市,如果再位列傲剑录榜中,恐怕的是奴隶的身份将很难再隐瞒,况且也难保与这把连人剑有瓜葛的人会按图索骥,找到良城来。 按照当日木修所言,这旁山风来自随国秀云城方向,而且身为逃奴,看来今日赌剑,旁山风不仅会为自己引来麻烦,可能还会给良城招致灾祸,不行,我得去找主上,商量应对之策才是!” 坤谱想到这里,脸色难看,匆匆向邻座告了罪,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剑市。 也就是坤谱前脚刚走,殷禾便后脚踏入了天下会的坊肆门槛。 此刻因禾像面带桃花的少女,别提有多高兴了。 想必于之前他佯装的可怜像,此刻愁容满面的却是其他人商团的商主。 殷禾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姬川的跟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樽酒水,也不看别人,自顾自的饮啜着美酒。 此时天下会坊里的其他人商主,各个都怒目圆睁地瞪着殷禾,像是想要吃了他一般。 韩蓝一把将酒樽拍在案几上,冲着殷禾说:“邶风商主,阁下不要太过得意,这一局才过了第一回合,还有下面两场比试,胜负还未可知,哼!” 殷禾自从得知旁山风的连人胜了那把七星鹤冠剑后,之前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了。 此刻坐在天下会坊里,偷偷看着云梦商主斗云天、太行商主韩蓝的脸孔,他就想笑,他们被自己摆了一道,现在还蒙在鼓里,这一次还真多亏了梨花,她的唇语术以后将是一把利器。 然而殷禾此刻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那十几万的财货还未曾到手。 第138章 第137,双剑比斗,试剑三材。 殷禾轻轻地将酒樽放在案上,看了一眼韩蓝,顿时又装作一幅生气的样子,说:“各位商主怕是还没搞明白局面,这一局要不是在下运气好,那个所谓的左相竟有一把好剑,恐怕此刻各位商主已然在开始瓜分在下的财货了吧,既然韩蓝商主想要再看一看,那么殷禾就在此间陪各位看着,我殷禾还就不信了,一把傲剑录中的剑,还比不过一把平剑,若果真如此,那殷禾今日输得也当其所也。” 姬川作为此次赌局的主持,自然不希望众人闹翻,然而赌前各大商主却是想要将殷禾身上的内衣都要赢了去,这一切姬川可是看在眼里。 赌局朝着殷禾方倾斜,姬川自然也是替他高兴,毕竟,卫国此时与大周天子的关系还算好。 “既然我等早已定下赌局,现在才开了一局之胜负,我等还是稍安勿躁,不论结果如何,我等为商之道,便是认赌服输,谁也悔不得!” 姬川不偏不倚的话,顿时让整个庭堂静了下来。 姬骅伸出双手,示意人群安静。 “方才诸位有幸在良城剑市里见证了傲剑录榜中之剑的诞生,经过诸位同仁的一致同意,现赐以连人剑剑语,曰:中道崩殂,不失芳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殒命之身,遗志合鸣。 剑名,连人。 藏剑师,旁山风。 ” 姬骅读完连人剑的剑语后,旁山风便觉得这剑语配连人剑甚是贴合,不仅写出了连人剑的命运,也蕴含了自己与姬虎大人的誓约,旁山风甚至怀疑姬骅知晓自己与姬虎大人的秘密。 旁山风虽然这么想,但他不敢去证实。 随着两名剑童各自捧着两把剑上到石坪中间,赌剑第二局开始了。 左边的剑童有一个木盘捧着旁山风的连人剑,有的剑童捧着姬檀的七星鹤冠剑,而姬骅就站在两人之间。 整个廊院寂静非常,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坪中间。 姬骅扫视了一番四周,大声道:“上一局,我们有幸见证了傲剑榜上之剑的问世,那么这一局,是否也能带给我们惊喜,让我们拭目以待。 老夫闲言碎语不再多说,此次赌剑环节为比剑,我身侧,便是赌剑的两把宝剑,一曰连人,一曰七星鹤冠。 此次比剑的规则是,两剑分别与三把不同质地的剑优先对克,以观其效。 此后,如若两剑满分胜负,便由连人、七星鹤冠两剑对克,再观其效,以分胜负。 那么赌剑第二环节,比剑开始!” 随着姬骅老先生的话音落下,由六名剑童分别捧着三种质地的剑走到石坪中间。 抱着旁山风那把连人剑的剑童,此刻面对着三名剑童,他们分别抱着三把质地的剑,铜剑,石剑,木剑,俗称三材剑,这三材剑正是用来考究一把剑性能的常用做法。 相反,抱着七星鹤冠剑的童子也对着同样材质的三把剑。 旁山风看着那三把不同材质的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三把剑不仅材质不同,他们的形状更加不同,甚至不同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这一次,优先比剑的是旁山风的连人剑。 这时候石坪上的姬骅问旁山风道:“旁山大人,按道理,这次与三材剑比克,是应由剑的主人来执剑,只是老朽冒昧的猜测,旁山大人似乎不懂斗剑之道,是以老朽想提醒旁山大人的是,眼下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旁山风大人亲自执剑比克三材剑。 其二,如果大人觉得没有把我亦可以请朋友代劳或者令剑市里设有的专门执剑人来代劳,不知旁山风大人可有主意?” 听到了姬骅老先生的建议,台下的燕儿坐不住了,他对有色延宾与秦叔嗔道:“这算什么狗屁比剑,安排那个所谓的三材剑,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再说了,阿风哥他胳膊那么细,从来就没有握过剑,这不是欺负人嘛,这不公平!不行,我得去找阿风哥。” 燕儿说完就要冲石坪上跑,却被秦叔拦住了。 “燕儿无需着急,你还不懂这比剑的规矩。 那个所谓的三材剑,正是铸剑师用来测试剑器性能的方法,华夏大陆有很多人铸剑师都采用这种三材剑来试剑,当然也有其他法子,不过道理都是大同小异。 你看那个木剑,与其说是把剑,不如说是个木桩。 你们别小看这个木桩,这个木桩也有讲究。首先木剑的材质选用桐木,而且是晒干了的桐木。众所周知,一般刚砍伐下来的木材,含有水分,剑看上去非常容易砍断,但是晒干了的木材,质地会更加紧密,韧性也更大,砍起来就很费力,这里就是考验剑锋利与否的时候了。 除此之外,木剑还特意要求是选择桐木,正是因为桐木软而有韧性,如果一把剑不是足够锋利,几乎难有寸进。 木剑剑身径长为一尺,一个人奋力一劈,入木几分,便以次来作为衡量的尺标。 至于那把石剑,虽然看起来比那木剑小了很多,但也比寻常剑的尺寸大一,也特地选用的是花青石,此石在山间田野也最为常见,而且是比较坚硬的一种石材,用这石剑的目的,便是考校一把剑剑刃的硬度。 当剑砍在石剑之上,观察剑刃是否有缺口、卷刃等损伤,再根据剑刃上缺口的大小或者卷刃的幅度,来鉴别这把剑的成效。 对于最后那把铜剑,你们老它尺寸就知道了,宽十寸,厚两寸,这么宽厚的材质,一般剑是很难削断的的,往往会嵌入其中。 另外这把大铜剑选用的并不是纯铜之剑,而是一半铜,两分铅,三分锡,这样的比例做出的剑很硬,但却没有多少韧性,试剑的时候只能平砍。因而这把剑又如此厚重,最是能考量一把剑优劣的标准。 你们看那大铜剑上是否有很多砍斫的痕迹,这说明了这把大铜剑已经被试过了很多次剑,却无一把剑能让他断掉!” 有色延宾与燕儿这才明白了三材剑的用途,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燕儿闪烁着眼睛看着盯着旁山风,问秦叔:“大叔,那您说阿风哥他没有斗剑的经验,他自己要是去试剑,岂不是很吃亏?” “燕儿,你不用着急,阿风虽然没有斗剑经历,但可以让延宾去换下阿风,由延宾去替他试剑!” 第139章 第138,大壮比剑,入木三分。 “延宾哥你手上有力气,不然我怕阿风哥会冲动做了什么选择,这第二场要是赢的话,我们就稳胜了,延宾你快去吧!” 燕儿说着话就把有色延宾往石坪上推。 “燕儿你别推我,我去就是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的。” 有色延宾刚说完话,旁山风就做了选择。 “老先生,在下想选择试剑之人代劳,您也看到了,我这胳膊小腿的,没多少力气。” 旁山风摸着脖子羞涩地说 。 “阿风,你在干嘛,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老先生都说了可以找寻亲友帮助试剑,你却找了他人,是信不过我还认为我手上没劲?” 有色延宾对旁山风鲁莽草率的决定有些愤怒,怪不得秦叔说旁山风傻,他现在终于见识到了。 有色延宾恨恨地又回到了位置处,端起酒樽就一饮而尽。 “延宾、燕儿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想阿风这样选择也并无不妥,那专职试剑之人,未必会不如你延宾,他们可是干这个的。” 秦叔虽然不知道旁山风打什么主意,但事已至此,只好先安抚住两人再说。 “秦叔,那要是那个试剑之人心存不轨该如何是好,而且试剑之人与那姬弼勾结,我们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燕儿还是有些担忧! “燕儿,无妨,我等应该相信姬骅老先生!” 对于有色延宾那么大的怒火,旁山风只能尴尬的对他致以抱歉的微笑,他当时并未想的太多,并不知道这三材剑的真实意义。 姬骅见旁山风已经做好了选择,便当众说:“既然旁山大人已经有了准备,那么比剑正式开始。” 随着姬骅话音落下,石坪下面走上来一个大汉,其身高马大,身量比秦叔还要大一点,光着膀子,显得甚是孔武有力。 姬弼坐在姬丰与姬檀旁边,他看着姬檀面带愁容,就知道姬檀也很是担心。 “檀哥,你无需担忧,这一局我们肯定会赢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嗯?你安排什么了?快说!” 姬檀一看到姬弼那诡笑的面容,心想这不成器的废物又要耍计谋,倒头来怕是要画蛇添足,帮了倒忙还说不定呢! “檀哥,没……没什么,小弟的意思是檀哥你这次定可取胜,届时便是为我族赢得了颜面,小弟特意安排了一桌酒宴,好为檀哥你庆功。 姬檀根本不信姬弼说的话,双手揪住姬弼的衣口,咬着牙狠狠道:“别以为我跟你这废物一样,净给宗族丢脸,我告诉你,比剑便是比剑,即便我姬檀输了,也绝不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你给我记住了,铸剑师与剑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践踏。 你这屡教不改的废物,要不是六叔公处处维护你,早就横尸街头了,我告诉你,这次比剑,最好不要有任何差池,不然有你好受的。” “檀……檀哥,姬弼不敢,你给小弟一百个胆子,小弟也做不到啊!” “哼,你给我老实待着,哪也别去!” 姬檀虽然斥责了一通姬弼,但还是心中安,于是瞪了一眼姬弼,便转身去隔壁爷爷姬丰案旁。 姬弼这时候只见姬檀在五叔公耳边说了些什么,姬丰便转头看向了自己。 姬弼哪里敢面姬丰,他的这五叔公平日里脾气最为火爆,动不动就对后辈子孙赏以鞭刑,那打得可不是疼个把时辰,而是成三五天的疼。 姬弼心中害怕,朝台上名为大壮的试剑人看了一眼,心道:“大壮,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本公子呐。” 姬弼随后索性溜之大吉了。 属于旁山风的试人,他走到了木剑跟前,在开始试剑时,他朝着姬弼的位置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姬弼的人影,这让他不解,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按照姬弼公子说的去做,不用全力。 开始之时,旁山风先是礼貌性的对试剑人行了一礼,:“多谢壮士代为执剑,接下来就全部仰仗壮士了。 ” 那名叫大壮的试剑人,看着旁山风,一脸淳朴的回答:“左相大人还请放心,大状一定会发挥出宝剑的真实实力,定不让大人失望。” 随着姬骅一声令下,一名剑童捧着连人剑来到了大壮跟前,大壮执起剑来,先是心喜地上下欣赏了一下,心想,我大壮真实黄天赐福,祖坟上冒了青烟,竟能有朝一日亲自拿着傲剑录榜上的剑来试剑,真是荣幸之至啊。 然而可惜的是自己却不能发挥出这把剑的真实实力,怀旧怪你没跟对主人。 无奈之余大壮手执连人剑柄,按葫规矩伸直了右臂,高高的举起。 大壮对着巨木剑神情肃穆,一声大喝,连人剑便直直地砍在了木剑之上。 一名剑童赶紧上前,查看了连人剑嵌入木剑的深度,并口中大唱:“入木三分!” 站在台上姬骅听了剑童的唱剑,突然眉头紧皱,瞬即又朝着姬檀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也并未言语。 姬丰与姬檀听到剑童所唱之数,二人也吃惊的互相忘了一眼。 此刻姬檀再去看姬弼的位置,已经人走茶凉,而且整个剑市不见丝毫姬弼的影子。 姬檀气得只有将双拳握得声响,脸色异常的难堪。 至于旁山风,他在石坪上看得真切,但他却与很多观剑之人一样,根本不明白剑童所唱的“入木三分”是何意,想不明白那干脆就不去想,这边是旁山风的风格,此刻他还犹自喝着茶水为自己连人剑取得的成绩高兴哩! “嗯?看来接下来要发生写有意思的事情了。” 秦叔听了剑童所唱之数也甚是错愕。 “秦叔,这个入木三分有何涵义,您刚说要发生有意思的事情,那会是什么事情?” 燕儿一边吃着案上的干果,一边问。 “燕儿,不急,看下去就知道了!” 秦叔并无意开解燕儿的疑问,只是微笑着看着石坪中间的比试。 大壮使劲从木剑上卸下了连人剑,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大壮信心满满地来到了三材剑的第二把,石剑跟前。 此番大壮也想方才一样,拿着连人短剑高高的擎起,一声大喝,整个连人剑便劈向了石剑。 剑童连走带跑的来到石剑跟前,尖儿着嗓子唱道:“入石三分!” 第140章 第139,铸剑一道,人外有人。 这一次试剑的结果,众人的反应和之前一样,只有姬檀焦急万分。 而此刻,坐在天下会坊的韩蓝却高兴的不得了,对着殷禾道:“邶风商主,没有想到吧,今天这赌局竟是赌得如此惊心动魄,让我等局外之人亦觉得心潮涌动呐!邶风商主,您以为然否?” 殷禾得知连人剑一试木剑,二试石剑都得了个“三分”之数,当下就想到了此中或许有何猫腻,但他们此番赌局中之赌,根本无权干涉,只好以待后效。 对与韩蓝的挖苦,殷禾全然不放在心上。 第三次,大壮仍旧像前两次一样,单手举剑,没有丝毫不爽。 大壮仍旧是一幅严肃认真的表情,一声大喝后,连人剑便极速的砍在了第三把铜剑之身上。 剑童赶忙跑过来查验,之后再一次大唱到“入铜三分”。 大壮终于试剑完毕,他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对自己今天交给姬弼公子的成绩很是满意。 原来姬弼告诉大壮,此番比剑事关重大,关乎青云坊在剑市里的前程,如果做不好,青云坊甚至要关门倒闭。 而大壮本是随姬檀锻铸剑器的,平日里干些粗重之活,好在姬檀公子御下甚是和气,虽然对人是严厉了一些,可还是难以抵挡大壮对姬檀公子与青云坊的感激之情,他一万个舍不得青云坊关门倒闭。 是以,大壮便答应了姬弼的要求,在试剑的时候不发挥出连人剑的实力。 然而问题就在于究竟发挥剑的多少实力,才是没有发挥出来。 这一点姬弼却未告知大壮,便匆匆离开了。 无奈之下,大壮只好自行做主,将连人与三材剑的试剑结果俱是定为了“三分”。 大壮自以为这样的结果,肯定能让各方都满意。 连人剑此刻还钳在大铜剑身之上,姬骅亲自上前查看了一眼,只见那连人剑却是只砍进了铜内三分,但蹊跷的便是连人剑连砍三材剑,却没有发生现任何损伤,甚至细看连人剑,其剑身上竟没有一个发丝般的摩擦痕迹。 姬骅心中我有些诧异,虽然连人剑只取得了“三分”的成绩,但姬骅相信最终胜者仍旧会是连人剑。 唯一让他有些疑惑的便是,姬檀接下来该如何抉择,是将错就错,全力发挥出七星鹤冠剑的实力,以求明哲保身,还是力挽狂澜,勇敢的承认在这一次比剑中做了手脚。 无疑,姬骅是看出来了大壮在试剑中作弊,只是他认为这次作弊是姬檀所为。 姬檀看着石坪中间的大壮,真想狠狠的上去揍他一顿,自己平日里可是教导过他们,做人就要像剑一般笔直、刚正和宁断不曲,可是今日大壮竟然忘了自己所有的话,受那个废物姬弼的蛊惑,做了令人不耻的事情。 然而大壮不仅做了让人轻贱的事情,更做了让他十分为难的事情。 “爷爷,请问孙儿接下来该如何选择,前去试剑,有两种结局摆在孙儿眼前,是发挥出七星鹤冠的实力,还是在也像大壮一般,发挥出弱于连人剑的实力,还请爷爷示下。” 姬丰一边喝茶一边听,脸上的皱纹没有一丝起伏。 姬丰放下茶盏,看着姬檀问道:“檀儿,你是否觉得这个选择很是艰难?” 姬檀见老人垂问,便正容道:“回禀爷爷,檀儿觉得此刻是有些煎熬,一边是檀儿亲手所铸之剑,一边是傲剑录榜上有名,此番尽皆是姬弼冥顽不灵,才招致孙儿此时之境地,孙儿觉得难以抉择。” 姬丰听了姬檀之话,轻轻的颔首抚须,道:“檀儿啊,此番比剑你还记得是为了何事吗?” 姬檀眼珠在眼眶里迅速兜转了几圈,抬首道:“回爷爷,事情皆因姬弼与他人赌剑……不……不对,事情是因左相大人说我族中无人,辱我族人无有魄力。” 姬丰听了姬檀的话,呵呵地笑了起来。 “檀儿,你能这般想便对了。事情发展到现在,此回比剑之事我方已然输了,但我方却也证明了自己,记住爷爷以前教你的做人之道,遵照自己的本心去做。 爷爷知道你疼惜七星鹤冠,但不论是一百把或是一万把七星鹤冠,也决计是比不过一把傲剑录榜上的连人。 正好,这一次让你明白,铸剑师一道,真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如果想要在铸剑师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就要放弃心中的羁绊,而七星鹤冠正是你心中所绊,作为一名铸剑师,如果将一把剑视为自己最为巅峰之作,那么这个铸剑师往后便再也铸造不出任何一把剑了。 檀儿,爷爷所言,你可明白?” 姬檀听了爷爷的话,赶紧步出几案,对着爷爷姬丰郑重地叩拜道:“檀儿多谢爷爷提点,檀儿明白怎么做了。” 经过一阵喧闹,姬檀走上了石坪。 旁山风看着距离自己一丈之遥的年轻男子,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充满了自信,从他上得石坪,脸上那坚毅的表情似乎是对旁山风的一种宣战,而且个中包含了些许的敌意。 眼前这个人对旁山风莫名的敌视,让他觉得很不适应,旁山风自问从来与人和善,不曾有所怠慢,而且他也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人。 旁山风心想要说有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姬弼了,与姬弼的过节,旁山风觉得只是一个纯粹的误会,根本算不得过节,而眼前这个人,却不分黑白的将宗亲之辱视为自己的耻辱,这让旁山风很是费解。 姬檀冷冷的看着旁山风,然后抬手对旁山风施礼,旁山风见此,也赶忙还礼。 “良城铸剑师,姬檀。” “良城左相,旁山风。” 二人互通名姓,算是正式认识了。 “旁山大人,竟有一把傲剑榜内之剑,这让姬檀很是艳羡。今日能有幸与傲剑录中宝剑一比高下,姬檀何其有幸!再次谢过大人。” 姬檀说完又像旁山风行了一礼。 “姬檀公子谬赞了,旁山风只是一介粗人,当不起公子这般抬爱。当然,姬公子年纪轻轻就身为一代铸剑大师,这让旁山风是由衷的羡煞,这一点,旁山风却是万万比不得姬檀公子的。” 旁山风再说这些话时,却是发自内腑,对于能够成为一名铸剑师,这是华夏大陆上成千上万个年轻少年的梦想,而今日秦叔为他打开的铸剑世界之窗,更是让他多了几分成为铸剑师的希冀。 第141章 第140,铸剑之梦,誓约两年。 旁山风虽然说的是心中所想,可姬檀便不这么认为了。 “哦?旁山大人竟然也有志成为铸剑师,这倒是让姬檀有些意外,同时也平添了几分对大人您的高看。 至于大人您日后能否成为铸剑师,姬檀便不敢妄加推测了。 毕竟要想成为铸剑师,不仅需要名师引领,更是存在一种名叫天赋的东西,这一点,姬檀不知旁山大人可曾获得?” 姬檀的傲慢是建立在他看旁山风外表的基础上的,他在旁山风跟前显摆出身与资历,正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骄傲,心中在比剑一事上。他完败。 确实,旁山风做了左相后也没能改变他出身自卑微之境的气质,甚至时不时地会表现出自卑的一面,毕竟他的出身根本算不得什么光彩,而且还有一个终身为奴的奴印在身,这一点不论他如何想摆脱,也终究是摆脱不掉的。 至于姬檀所言的成为铸剑师需要的天赋,这一点,旁山风却不怎么认同。 “姬公子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诚然,今日旁山风所用来赌剑的连人剑,确实并非在下亲手所铸之剑,而且在下对铸剑之术未曾有过一丝涉猎,可以说是白人一介,更比不得姬檀公子铸剑家学渊源,也无良师引导赐学。 不过嘛,要说到所谓的天赋,旁山风不认为自己比姬檀公子弱了什么,姬檀公子也不必觉得自己在铸剑一道上先行了一步,就认为自己胜旁山风与天赋,这一点正是旁山风心内所想之一二,还请姬檀公子采纳。 ” 旁山风的话刚说完,石坪下的有色延宾与燕儿就大声高喊,为旁山风喝彩。 旁山风直中待直的回应,却没有让姬檀觉得生气,因为他觉得旁山风还没有达到让自己生气的资格,对于一个丝毫不懂铸剑术的白人而言,他根本无需与他计较,正如一个成人是不会因为三岁小孩冒犯了自己,就去对其大打出手。 “这么说来,旁山大人是有意与在下于这铸剑一道上分出个你我来喽?既然如此,姬檀自然只有应下左相大人的吩咐了,不然族中长辈便会认为是在下对旁山大人的不敬。” 姬檀之所以敢如此傲慢,凭得就是他认为旁山风绝对不敢与自己在铸剑术的造诣一较长短。 旁山风听了姬檀的话,一时间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他此刻确实是对铸剑术一无所知。 姬檀看着旁山风踟蹰不前的样子,心中好笑,于是他便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回敬给旁山风。 “难道左相大人也是个无胆识之人?也对,在下只不过一介布衣,旁山大人您何必为了在下所发起小小挑战而自我烦恼,您大了不必如此,亦无需在意姬檀此刻所说的话是否耳熟。” 姬檀用一种隐晦的傲慢语气外加一种赤裸裸激将之法,来获得自己在心理上的平衡。 旁山风忽然觉得姬檀的话非常熟悉,而同样的话自己也对姬弼说过。 那时候姬弼本来不想答应与自己赌剑的,最后却有一名家仆前来对姬弼说了几句话,那姬弼竟答应了。 而现在,姬檀说出了同样的话,不难猜测当初促使姬弼答应赌剑的人便是这姬檀无疑了。 想通了这一点,旁山风就不难理解为何姬檀一来就对自己充满了敌视态度,正所谓虎狐亦卫山林,更何况他自己冒犯的是姬檀所在的宗族。 这件事后,旁山风再也没有骂人宗族的事情,而且凡事皆为他人留有一线,甚至他最为近亲之人的死亡,他也没有新报仇雪恨而斩尽杀绝,尽管他那时候有那个力量。 旁山风明白了原委,知道了姬檀不过是想以牙还牙,想在他擅长的领域打败自己,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只是反观自己身无一技之长,更无良师引导,何以成为铸剑师? 只是这一切都怪自己太过鲁莽,逞一时之气,得罪了人家,正所谓种什么种子,便得什么果食。 然而旁山风并没有后悔,他为朋友所做的事情,他觉得是值当的。 旁山风本有心拒绝,让姬檀逞那一时之嘴快,反正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他仍旧将自己视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草根。 只是旁山风在摸着脖子犹豫之时,突然在姬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子失望与执着,这让旁山风改变了主意。 “好,我便与你赌铸剑!还是那句话,姬檀公子莫以先人一步而自傲,更莫因此便认为自己的天赋胜人一等,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旁山风坚定的表情在姬檀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当初的自己,而且他说出了与爷爷相同的话,这让姬檀很是意外,便有心收起傲慢姿态,想实打实地与旁山风在铸剑一道上分个上下。 姬檀一改先前的姿态,高喊一声:“好,旁山大人果然有气魄。为了公平起见,姬檀便给予旁山大人三年光阴修习铸剑术,三年后,还望大人如约来此良城剑市,你我二人再一论胜负,如何?” 姬檀富有豪迈之气的真诚邀约,同时也感染了旁山风,他似乎内心里也充满了期待,期待能够触摸到从前不敢奢望的铸剑师的世界。 “好,我旁山风接下了,不过三年太过悠长,两年即好,今日正是五月十六,两年后的今日,你我二人再来此比过,还望无失我约!” 接着旁山风便与姬檀二人击掌为誓,相约两年后再见,万勿爽约云云。 作为此次赌剑主持的姬骅,看到姬檀与旁山风以铸剑相约,瞬时间又好似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快意恩仇,仗剑天涯,是何等的逍遥自在,而今自己一辈都老则老矣,后起的山河之秀,还看儿郎。 姬骅笑呵呵地对旁山风与姬檀说:“既然如此,我们便继续今日之赌剑,此番将由姬檀试剑。老夫宣布,第二环试剑开始!” 这一次,姬刚从剑童手中接过七星鹤冠剑,便一气呵成地斩在了巨木剑上。 剑童刚要上前去查验剑痕,却不想姬檀大喝一声,便已经砍出了第二剑,斩在了石剑之上。 接着便是第三剑,直直地斩在了铜剑之身上。 第142章 第141,七星鹤冠,胜或不胜。 姬檀一气呵成的连斩三剑,每一剑都使出了全力,没有一丝的存留。 姬檀砍完三剑后,便停了下来,微微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一名剑童才敢上前去一一查验剑痕,并高声唱道: “木剑,入木五分半,石剑,入石四分半,铜剑,入铜三分半!” 等待剑童唱验完之后,整个剑市里都热闹起来了。 不明就理的人,便认为七星鹤冠剑是最终的胜者。 “这没想到啊,傲剑录中的剑竟然不敌一把普通的平剑?” “可不是吗,看来傲剑录榜上的剑也不足以全信,这些年傲剑录榜上的排名也越来越没落了,就像整个天子的权势也大不如前了。” “嘘,禁声,你不要脑袋了,这话你也敢说。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哩。” “这次发大财了,我们赶紧找那个小丫头去,我下的赌注就是七星鹤冠剑,果然没有错,我们赶紧去找她,别让她给跑喽。” 天下会坊。 “殷禾老弟,你看这次趁了君意吧,七星鹤冠剑胜了,我看是不是先把咱们的赌注给兑付了?” 韩蓝端着酒樽在殷禾案几前晃悠,心里却想着殷禾的赌注,他自从得知七星鹤冠剑胜了后,心里就一门心思想着殷禾的财货了。 他这次足足押注了六千铜布,虽然最后只能分得几千财货,但也比白来一趟要好。 经韩蓝这么一说,楚国云梦商会的商主斗云天也坐不住了。 “哎,我说邶风商主,现在门外的赌剑已经分出胜负了,之前我等可是说好的,认赌服输,大家都要遵守规则,因此我建议大伙还是先将此次属于我等的的财货按比例分了吧。” 斗云天十分奸诈,他先是要求殷禾遵守规则,认赌服输,同时又将殷禾数万财货说成是已经属于他们的财货,这分明就是告诉其他人商主,大家分了殷禾的财货是天经地义,再不分如果殷禾抵赖不认账了,那时候就晚了。 经斗云天这么一撩拨,其他商主也赶紧起哄,要殷禾偿付赌资。 面对众多商主的讨要赌资,殷禾躲在案几后,不知所措,心想这次完了,数万财货竟被自己被败坏光了。 梨花这丫头可是害死了自己,也怪自己信什么不好,偏要信那什么狗屁唇语术,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唇语术,自己年近半百,竟然相信一个刚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自己真实蠢到家了。 天下会坊的商主姬川,看到各个商主争先抢后的围着殷禾讨要财货,局势似乎有失控的趋势。 就在大家准备将殷禾拉出来帮了时,姬川拍案而起,大声道:“吵什么吵,有啥好吵的,不是比剑还未结束么,邶风商主仍然没有输,反倒是你们,此刻应该自己会不会输才对。 即便邶风商主是庄客,也即便你们全部压了七星鹤冠剑胜,但此刻,七星鹤冠剑就算赢了相剑这一局,也才堪堪打了个平手,不是还有第三环斗剑么? 你看看你们,听了个别人的挑唆,就跟着起哄,现在成何体统,礼义皆忘乎?” 姬川声厉俱下,顿时让整个庭堂安静了下来,更是趁机责备了斗云天与韩蓝之辈,而后者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 待各位商主归位就坐后,蓬莱宣宝阁商主姜亭抱拳问姬川道:“老商主说的在理,我等还是等候最后一环,胜负与否,再做定论亦未迟也。” 这时候韩蓝却对中山国的商主不住暗示,而后者便抱拳问姬川道:“此番邶风商主赌资巨大,我等只是担心殷禾商主无力偿付,是以出此下策,想将殷禾商主留作人质,以防万一。” “混账,岂有此理,不说邶风商团在大周疆内的仁义信誉,单凭邶风商团在天下所结交的朋友,哪一个不是一方巨擘,区区数万财货,你们就欲将人扣下,简直岂有此理。” 姬川气鼓鼓的怒骂中山商主,骂的对方不敢搭话。 姬川刚刚坐下喝了一盏茶,便又听到另一位商主道:“老商主,您也知道,此番对赌,我等闲家,所出赌资已然存于老商主您这里,可是邶风商主的财货究竟存于何处,我等还未可知,此番想要绑了殷禾商主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还请老商主想个两全之策。” 这位商主所言也是句句在理,这让姬川一时间有些迟疑。 殷禾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而姬川喝了两口茶,终于一咬老牙,道:“这两全之策,便是邶风商主如若最后跑路,其所担赌资,由老夫全数赔付!” 殷禾听了姬川的话,瞬时间便老泪纵横,心想老商主大恩,难以言谢,只有日后图报了。 而太华商主姬衍与蓬莱宣宝阁商主都赞叹姬川仁义,只有韩蓝与斗云天二人愤恨姬川。 殷禾此刻面对的危局算是度过了,可殷梨花那边遭遇的挤兑风潮却让她狼狈不堪。 这时殷梨花正在使劲的堵住邶风武坊的大门,她与五名仆人用身体死死堵住 大门,生怕众人闯入进去抢了店铺。 “我说你这丫头,第二环节比剑,七星鹤冠剑已经胜了,你为何还不赔付我等赌注,莫非是要抵赖,认赌不服输吗?” “谁要抵赖?谁要抵赖了,本姑娘会稀罕你们这区区数钱,再说了,哪个说那连人剑输了?这第二环比剑不是还有最后一场试剑么,你们都瞪大了狗眼,给本姑娘看着,如果连人剑输了,本姑娘愿意双倍赔付! 而且你们现在围着本店,是要打砸抢烧本店么,你们可记住了,本姑娘身上可是有你们打赌下注的名册的,如果赌局结束后,本姑娘发现我这邶风武坊少了一把铜剑,少了一两铜渣,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殷梨花用连诱带吓的方法大声阻止人群的冲撞,总算起到了一点效果,暂时稳住了人群。 可殷梨花此刻的心中是奔溃的,她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围堵一间店铺,而且就差点爆发了冲突。 在面对这么多人时,她没有叔父殷禾那般的沉着与淡定,此刻她简直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人一般,全身都汗透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群,心想,旁山风大人,旁山大爷,求你行行好吧,一定要赢,一定要赢,想我殷梨花一世芳名,千万别在今日毁于一旦呐!” 第143章 第142,鹤冠伪胜,连人三断。 石坪下面,人群此刻有的在呼喊七星鹤冠剑的名字,有的人却在大骂什么狗屁傲剑录。 这一切旁山风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连人剑会输。 燕儿与有色延宾二人也甚是觉得奇怪,为何连人剑会输。他们不信。 秦叔面带着玩味的笑容,对两人说:“燕儿与延宾,你们先别急,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燕儿与有色延宾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戏?” “继续看,别急。” 秦叔继续卖着关子。 姬骅看着人群非常躁动,便双手平举,示意大家肃静。 待人群稍有安静,姬骅便大声说道:“老夫之前说过,等二剑试过三材剑后,还有一试,那便是对剑,能克着胜!下来就让我等来见证这关键的一刻,究竟是连人剑更胜一筹,还是七星鹤冠剑独领风骚,让我们拭目以待。” “看着吧,好戏来了。” 秦叔嘴角上翘,自言自语地说。 只见姬骅亲自从两位剑童手里拿过了连人剑与七星鹤冠剑,他左手持连人短剑,右手执七星鹤冠剑,神情肃穆,仔细地再次观看着两把剑,因为不久后便有一剑被毁损。 一旁的姬檀看着叔公姬骅手里的七星鹤冠剑,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亲眼看着自己铸造的得意之剑,将要毁在自己年前,这对于任何人都不会心无波澜。 但他又想起了爷爷的话,这把七星鹤冠剑是他的羁绊,要想在铸剑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一些,就必须减轻行囊,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是也。 姬骅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湛蓝湛蓝的,就像此刻姬骅老先生的心一般,他内心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因为他看过太多像今日这般的比剑。 正所谓文物第一,武无第二,比剑就是要比出高地,哪怕一剑生而一剑死,甚至有时候更加悲剧的便是两把剑都会毁于比剑之中。 姬骅老先生再次看了一眼两把剑,接着便狠狠地将两剑相克在一起。 人们本以为会发生什么意外,却不想竟连太大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只听到了“噌”的一声,接着众人就看到了一截短剑跌落了下来,夹杂着断剑落地时的声音。 如果有人看得仔细的话,那是一截较长的断剑。 这时候整个廊院安静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甚至此刻还能听见那截断剑落地的颤音。 姬骅手中只有一把完整的剑,而这把剑便是连人剑。 姬骅再次看着右手上七星鹤冠的残剑,那断面切口整齐,光洁如镜。 而左手上的连人短剑,剑刃上没有一丝缺口,剑身也没有一丝摩擦的痕迹。 这一切让姬骅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连人会胜七星鹤冠剑一筹,可是没想到的是七星鹤冠剑竟然是完败,败的如此彻底。 而这世上就有人能锻铸出如此之剑,姬骅不行,姬檀不行,甚至旁山风也不信。 为了再次证明连人剑的品质,姬骅蓦地做了一个大胆的行动。 只见他突然转身,反手一剑就将那巨木剑削成了两截,接着再一正手剑,又将那石剑削成了两截,第三剑又是一反手剑,将那最后一把大铜剑也削成了两段! 四周静的可怕,石坪上只留下三材剑断剑落地的声音。 一连三剑就轻松斩断了多少年来都不曾断过的三材剑,这让人们难以想象到底需要怎样的锋利才能做到。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 姬骅此刻再次观看连人剑,剑身、剑刃仍旧完好如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姬骅看完后顿时震惊的倒了下去,幸亏旁山风与姬檀就在身侧,二人赶紧上前扶住了姬骅老先生。 二人等姬骅老先生稍微有所平复,赶紧让剑童执来了一碗凉水,喂姬骅老先生喝了下去。 姬骅喝了一碗凉水,身体的温度降了少许,待他惊魂甫定,旁山风与姬檀赶紧扶老者坐下。 这时候姬骅老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只见他虚弱而又急迫并带着不知是遗憾还是兴奋的声腔道:“宝剑啊!真乃宝剑啊,想我姬骅相剑一生,竟还从未遇到如此锋利的宝剑,真不知是那个鬼才竟能锻铸出如此利物,若得此一人,社稷可保,失此一人,江山之憾呐!” 姬骅老先生说完,旁山风与姬檀对看了一眼,那心中的震慑也是无以言表。 姬檀之前还对折损七星鹤冠剑 有些不舍,但看到连人剑三剑断三材,这个直观而震慑的效果,让他觉得自己这把剑毁得其所,而且他更加明白爷爷所言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涵义了。 对于旁山风,他在近距离亲眼目睹连人断三材后,又听了姬骅老先生的喃喃感慨,顿时就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灌顶一般,他觉得铸剑一道果然神秘莫测,而自己就是要走这么一条路。 石坪下的燕儿看着台上的一切,欢喜道:“太好了,太好了,阿风哥的连人剑胜了,我们赢了。” 燕儿的话,却没能引起有色延宾与秦叔的关注,只见有色延宾神情呆滞地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坪上的四截断剑,叹道:“娘的个乖乖,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剑,又有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铸剑术!为何我祖上所传那铸剑术是那么不如人意,连一把七星鹤冠这样的剑都锻铸不出来。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秦叔此刻一直看着石坪上的旁山风,喃喃自语地说:“本以为连人剑会是一把利剑,没想到竟然如此锋利了得。而这把剑你究竟得自何处?又是谁锻铸了此剑呢?你有没有这样的铸剑术呢?真实越来越有趣了。” 石坪下慢慢地喧闹起来了,众人都难以置信,明明是一般神兵利器,为何在第一轮试剑的时候,却只能入木三分? 一时间现场有人大骂姬弼作弊,骂他骗人,甚至有人将他以往的罪行劣迹纷纷罗列了出来,顿时群情激愤,扬言要让姬弼付出代价。 唯一遗憾的是人们找遍了整个剑市,都没能发现姬弼的踪影,这让现场的众人无比气愤,他们只好找这次作弊的人发泄。 毫无疑问,大壮此时成了替罪的羔羊。 作为主人的姬檀却很是不忍,最后在姬骅老先生的劝解下,众人才答应对大壮处以五十水鞕的责罚。 第144章 第143,胜负已分,延宾斗剑 在当众对大壮施刑后,人们的怒火才在大壮一声声凄厉的痛喊和血与汗的冲刷下渐渐熄灭。 而此时,姬骅老先生作为主持,也要谋其位,靖其事,这也是他所乐意之事,能够为连人这么一把宝剑来宣布胜利,他觉得是一剑非常有面子的事: “诸位请安静,此番比剑已然分出胜负,现在我宣布连人剑获得赌剑第二环节的胜利。 目前,连人剑已然胜出了两局,在经过与赌剑两方的沟通,赌剑处于劣势的一方的姬檀,决定向旁山大人认输,至此,我宣布此回赌剑,以旁山风最终胜出者。 赌剑失败的一方,姬檀将根据赌约让出铜盛坊的归属权,不得无故索回。至此,此番赌剑之事就将……” 姬骅刚要说赌剑之事结束,却听石坪下人群中有人大喊:“且慢!” 站在台上的姬骅、旁山风与姬檀都寻声望去,当看到来人时,姬骅与姬檀倒还并无惊讶,只是旁山风却吃惊万分。 发声之人竟是有色延宾! 有色延宾正要跨上石坪,却一把被燕儿给抓住了胳膊,后者问道:“延宾哥,你这是要干嘛?我们不是已经都赢了吗?” 有色延宾见燕儿询问,便说道:“燕儿,你先放手,我知道我们赢了,不过不是还有最后一轮斗剑么,我现在就去和那个姬檀斗剑,他旁山风当初比剑时不是信不过我有色延宾么,我现在就去证明自己的实力。燕儿你快松手!” “不准去,我就不松手,阿风哥没有不信任你,不准去……” 燕儿最终还是没能拉住有色延宾。 “秦叔,你看嘛,延宾哥他是不是吃错药了,非要节外生枝,哼气死我了!” …… 对于燕儿的嗔怪,秦叔还真不知道还怎么回应,毕竟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嘛。 有色延宾几步便来到了石坪中间,他先是向姬骅老先生与姬檀行了礼,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旁山风的样子。 “姬老先生,小子有色延宾,乃旁山风的朋友,此番上台就是要进行此番赌剑的第三环节,斗剑!” 姬骅老先生听了有色延宾的话,有些奇怪,便问道:“旁山大人此番赌剑之事已然赢了,何以你又前来提出第三环斗剑,老夫须提醒你的是,即便此次斗剑你赢与否都于结果无助!” “是的,老先生,延宾知晓!” “那你又干嘛要来斗剑?” 姬骅老先生还未说话,旁山风便插口问道。 有色延宾一听旁山风开口,气就不打一出来,大声对旁山风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在比剑开始之时,明明老先生说可以找亲友代为执剑试剑,而你倒好,竟擅自做了决定,你还把我当作朋友嘛,是不是不信任于我有色延宾?” …… …… 姬骅老先生与姬檀听了有色延宾的话,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也没有想到旁山风的朋友竟然会这样。 而此刻,旁山风面对有色延宾的质问,有点尴尬说不出话来,他低着头,一手摸着脖子,踟躇了一会儿才抬头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兄,我怎么会不拿当朋友呢,你如果不是我旁山风的朋友,那我干嘛来此赌剑,为的不就是帮你拿回铜盛坊嘛!” 旁山风不辩解倒还罢了,他这一辩解,让有色延宾更加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既然知道是帮我拿回铜盛坊,那你将我置于何地,我能眼看着你一个人忙活,而我却坐视不理吗?简直是无视我有色延宾的存在嘛,不管怎么说,这最一环斗剑,我是一定要参加的。还有你,不斗不行!” 有色延宾再一次表示了一番自己参加斗剑的决心,临了还对姬檀来了一下恐吓。 这让一旁的姬檀感到莫名其妙,连躺着都要中枪。 旁山风看着姬檀求助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 好在姬骅老先生足够懂得人情世故,他看到两个人竟有肝胆相照的朋友情义,心中也很宽慰。 于是他便对三人道:“既然如此,来上一番斗剑又何妨,权当为众人提供消遣之乐,不过,你二人斗剑之时点到即可,切记长剑无眼,不可伤人,明白否?? 有色延宾与姬檀同时唱了个诺字,便分别从剑童哪里拿了长剑。 本以为赌剑要结束的众人,此刻又看到石坪上的二人正要拉开斗剑的架势,又都纷纷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而旁山风这时候却觉得有些怪异,至于究竟是哪里怪,他说不上来,只是他一看到有色延宾,就想笑,同时又有点感动。 有色延宾与姬檀在石坪中间互相拜了个执剑礼,随即又各分两段,站定了架势,各自蓄势,等待对方出剑。 有色延宾见姬檀站了个拔柳桩,桩姿沉稳,手中长剑随时戒备,一看便是个行家里手。 有色延宾沉稳的呼吸着,等到他气饱神足,突然一手长剑迅急刺出,犹如白虹贯日般直取姬檀左胸。 姬檀也并未迟滞,待有色延宾铜剑刺临时,轻轻一侧身,手里的铜剑贴身格住了有色延宾之剑。 随着有色延宾剑势继续向前,两把剑顿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等到有色延宾剑势用老,姬檀却弯腰让长剑从头顶掠过,顺势一剑划向有色延宾后背腰身。 姬檀这一招借势而上,顿时让有色延宾处于险境,如若有色延宾不能躲过,他的左腰定然会被划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色延宾抬起右,想一脚踢飞姬檀手中之剑,可姬檀左肘却是一格,挡住了有色延宾的右脚,同时也保住了手中之剑。 而有色延宾却借着姬檀手肘一格之力,身体旋转着倒飞出去,同时堪堪避过了姬檀划向后腰的一剑。 二人这精彩的一合,就让台下众人欢呼喝彩不断。 而对于旁山风而言,他这是第一次见人斗剑,而且看得心神激荡,其中有凶险,也有刺激。 旁山风见到了我有色延宾的功夫,却没有想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当旁山风在思考之际,有色延宾与姬檀已经拆到了第三合,有色延宾一招旋风飞斩剑直取姬檀脖颈,而姬檀一招燕子拔高,竟然一只脚踩在了有色延宾的剑身上,借势一翻,越过了有色延宾头顶,同时姬檀于倒挂中直劈一剑,势取有色延宾后脑。 第145章 第144,认赌不输,厚颜无耻。 有色延宾顿觉后背发冷,赶紧前倾上身,使出一招燕子甩尾,不仅避过了姬檀阴险的一剑,更用右脚从背后踢姬檀的头颅。 腾于半空中的姬檀右手化掌,挡住了有色延宾的一踢。 待二人站定,有色延宾转身气冲冲地道:“哎,我说兄弟,你这也太阴险了,只打三招,你就三招都取我后背要害,不是后腰就是后脑勺,这都谁教你的,这么阴狠?” 姬檀看着手里的剑,用剑指抚了一下剑刃,说:“延宾兄,在下也无能为力,自小族中长辈便教导我等儿郎,练剑便要稳准狠,出剑便要招招夺命,如若每剑软弱无力,岂不是如女子戏耍一般?” 有色延宾一听,不由得气急,道:“那我们此刻是在斗剑,说好的要点到为止的,你这样狠辣的剑法,是不是应该克制一下?” 姬檀笑着看有色延宾,那笑容有些邪魅,他说:“既然是斗剑,延宾兄那就放心吧,在下懂得分寸,如果不是在下方才留手,恐怕延宾兄已然负伤了。” 有色延宾一听姬檀的话,心想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不由得认真了起来,道:“姓姬的,我有色延宾不需要你留手,那出真本事来,我们再来比过,我就不信了,凭你也能伤到我。” 随即二人又你来我往的战在了一起,这一次有色延宾以快打慢,身似游龙般左右交攻,将手中铜剑舞得风起一般。 而姬檀仍旧是用一些刁钻的招式,每每出剑奇诡,所刺之处均是有色延宾救所必救之要害。 二人虽然你一剑我一剑的看似剑剑索命,招招动魄,但两人战了三十余合,竟不分胜负。 虽然两个人在石坪上战得正酣,但整场下来,还没有看到二人之剑相击在一起的时候,只见两把铜剑或缠或绕,唯有铜剑破风的剑鸣之声响彻整个廊院。 旁山风站在场外,看得真真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看人斗剑,不由得为两人的剑技折服。 通货这场斗剑,旁山风由衷的对有色延宾另眼相看,也为之前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悔。 在石坪下的燕儿,此刻看着有色延宾在场中大放异彩,眼中更是流露出柔美的崇拜之情。 秦叔此时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二人比斗,心里想着,这有色延宾看起来白皙柔弱,却不想剑技竟远胜常人,是一棵好苗子,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如果配上一把合适的剑,那这个聪明小子定当会成为一代人杰。 秦叔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燕儿却问秦叔说:“大叔,那个姬檀他为何总是出手狠辣,万一他伤到了延宾哥怎么办,燕儿不喜欢他。” “哈哈哈哈,燕儿,你有所不知,不仅姬檀一个人的剑技狠辣异常,几乎所有的世族宗亲子弟、王室贵族子弟,他们所学的剑技都以狠辣而闻名,这是因为他们自小所学的六艺便是如此,他们所学六艺,一半是为了修身养性,一半却是为了保家守国。 这些宗室子弟,不同于一般的国人野人,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亲族之人,另一种便是敌人。 所以他们无时无刻都在防范着敌人,而这狠辣的剑技就是针对敌人而学的,一旦宗族遇敌来犯,他们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灭族,二便是歼灭来犯之敌,为了宗族宗庙的延续,狠辣的剑技就十分有必要了。” “那姬檀会伤了延宾哥么?” “燕儿放心吧,你那个聪明的延宾可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你看他此刻出剑凌厉,而且快中求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姬檀与延宾可能会打个平手。” 不提有色延宾与姬檀相战正酣,且说自姬骅宣布了连人剑在第二环节获胜后,整个天下会坊里,瞬间炸了锅一般。 “怎么会这样,那旁山风怎会有一把这么锋利的神兵??” “是啊,他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得到这么一把好剑,想我十年来遍寻华夏,都没有遇到一把合适剑,更不要说像连人这样的宝剑了。” “可不是吗,谁知道这小子的剑竟如此厉害,削那三材剑就像割肉一般,害的我损失了两千钱,可恨,简直可恨至极。” “你就知足吧,才损失了两千钱,我看该肉痛的还轮不到你我,我听说其他几大商团押注都在五千钱往上,这次他们可是亏大发了。” “你这样一起说,我还真的有点幸灾乐祸的欢喜,此番能够看那些大商团吃瘪,在下那两千钱,就权当买乐子了,只是那殷禾此刻估计已经笑得晕死过去了吧?” “哎,没想到啊,本以为我等会小赚那殷禾一笔,到头来却被那家伙大发了一笔横财,据我估算,那家伙这一趟要多赚十五万钱呐!” “十五万钱?一个诸侯国岁入也才三五万,这岂不是说他邶风商团立马可以富可敌国?” “哼,富可敌国?你我敢这么想,他殷禾却不敢这么做,不说他们卫国国君能否容他们邶风商团做大,单说从唐国到卫国几千里地,他殷禾能否将偌大的财货担回卫国也未可知呢!” “你是说……那些大商团要对殷禾……下黑手?” “嘘!在下也只是瞎猜一二而已,仁兄万不可声张,不过依在下猜测,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暴风将至,我看你我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秒,这不有句俗话说得好,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呐!” 此刻整个天下会坊里,除了一些小国的商团相互间窃窃私语外,那些大得商团却明目张胆的表示此番赌注有所不公。 “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分明是作弊嘛,害我等白白损失了偌大的财货,姬川老商主,你倒是说句话啊,此次赌局到底算不算数,也好歹给我们大伙一个交代吧。” 韩蓝第一个憋不住,终于说出了自己想法。 姬川从得知旁山风胜的消息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他在喝茶,也在听,认真的听。 此刻韩蓝发话,姬川听后,缓缓地放下茶盏,先是斜着眼看了下韩蓝,有四下打量了一番众人。 他看到殷禾在自己身侧一言不发,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反而没有因为赌注赢了该有的丝毫喜悦。 除了殷禾,其他人都一幅不甘想要毁约的表情。 第146章 第145,在商言商,商道亦战。 整个庭堂里安静异常,都在等待姬川发话。 姬川慢慢走到了庭堂中央,转着身看了一圈,随即轻笑了一声道:“要老夫给个交代?给谁个交代?给个什么交代?诸位倒先是给老夫解惑一二,如何?” 众商主听了姬川的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韩蓝与斗云天二人。 韩蓝审视了一番众人,心道都是一些没骨气的东西,随即他冲斗云天点了一下头。 斗云天会意,便离案步入堂兄,先对姬川施了一礼,道:“老商主何必明知故问,此番赌剑,他姬弼竟然从中作弊,简直是小人勾当,正因此人之过,害得诸位商主损失偌大的财货,天下间可曾有此道理?依在下之见,老商主理应裁定此番赌局无效,诸位商主也不必论输赢,殷禾商主也不必承担赔付的责任,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好聚好散嘛?” 斗云天装着笑了笑,说罢便向其他人商主看去,众商主除了齐国姜亭、郑国姬衍、卫国殷禾未曾唱好外,其他人都附和斗云天所论,一下子整个天下会坊中,一边倒的出现了集体耍赖的无耻行径。 姬川见众人都出言耍起了无赖,心中暗自发笑。 他也不见发话,却竟自回到了坐案后,悠闲的喝起了茶来。 众人想以势压制姬川屈从,可到头来他们见姬川并不吃他们这一套,渐渐地也便没了声响。 天下会坊重回了安静。 姬川直直喝了两盏茶,这期间再无一个人说话,殷禾此刻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姬川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才对众位商主说道:“想我等为商之人,行遍天下,惟以信义立身,而今,诸位大商主想要背弃信约,这种勾当连良城三岁的小娃儿都以之为耻,而且这事今日要是传了出去,就是砸了我华夏商盟的金字招牌!” “老商主,您这是误会了,我等不是这个意思。您刚才也说了,为商之道,当以信义公平为上,而此番赌剑分明是那姬弼作弊,才使得这赌剑显得不那么公平,是以,我等认为此局应当不得数才好。” 韩蓝一边说一边一一从其他商主面前走过,眼神里不无要挟的意思。 经韩蓝这么一示范,又有几个商主被韩蓝裹挟,出来附和他的话。 “对……对,这一局当不得真,不……不公平!” “是,有人作弊,我们承认!” “老商主,您一向以公平正义自居,今日分明是有违您的信义啊,依在下看啊,老商主还是将我等所赌之财货归还,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 其他商主你一句我一句的,轮番上阵,想再一次逼迫姬川就范。 姬川一把摔碎了茶盏,大声喝道:“公平?以诸位此刻的做派,还有何颜面跟老夫谈论公平二字? 诸位平日里是何等智慧,今日为何如痴儿一般说起了胡话? 尔等要是想拿回赌资,老夫还于尔等便是,不过今日赌剑之事,老夫定要大白于天下,同时老夫将会公布索要赌资商主的名姓,华夏商盟日后将耻于与之为伍。 最后老夫有一言相劝,财货与信誉,还望各位商主多加掂量一二才好。” 接着姬川果真让下人将各位商主的赌注尽数都搬到了庭堂里,十五万余钱,占了整整半个庭堂的面积。 一些小商主,见了这么多财货,虽然羡慕嫉妒恨,各种想法五味杂陈,但他们也知道伸出手的后果是什么。 “我的天哪,这么多财货,老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财货啊!” “我说你还是清醒点吧,泼出去的水水能收回来吗?你此刻要是要回了那点赌注,到时候你们商团背信之名若是真的扬名四海,你想想后果,别说其他,你身后的东家不活扒了你的皮都算你小子积德了。 ” “是是是,他说的对,我们这些小商团,虽然势力、名气没那几个大,但只要我们能多跑几步,多去一些乡野之地,还是能够赚到钱的,但这行商的信誉,确实我们吃饭依仗,万不可丢。 ” “你们三个是有所不知,此番赌局我们只是作为陪衬而已,我小声说,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以我猜测,那韩蓝与斗云天直说要力争此番赌局无效,就是不想让殷禾一人吃了这十五万钱。 大家想想,他们邶风商团要是一次得十五万钱的本金,那整个华夏商盟还有那个商团与之可以抗衡? 虽说我们同在一个商盟内,但正所谓和而不同,各为其主,一旦邶风商团得了这偌大一笔财货,卫国的国力岂不是一下多了数年的岁入,再加上邶风商团作用这偌大的财货大肆扩张生意版图,你我都是生意人,都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扩张后的邶风商团,以后再支撑卫国的国库,到时候即便是晋国、齐国、楚国、郑国,估计都会眼红卫国的富庶吧。 我等都是后知后觉,那韩蓝与斗云天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要害,此刻我等只是被其利用的棋子而已。 我想啊,要是有机会,我等还是走为上策,溜之方可大吉!” “对对对,老兄,您看问题却是比我等透彻,这一点在下佩服。 要说这机会嘛,我想眼下就有一个。你们看呐,姬川老商主此刻让我们在赌注与信誉之间做个选择,我等既然为商主,自然是在商言商,信誉自然是第一选择,这不明白着嘛! 依在下之见,这一招怕是姬川老商主故意给我们下的台阶,他老人家兴许早已看出了韩蓝与斗云天的真实目的,还是老商主高明,我等啊,以后还是跟着老商主走道比较稳妥,老商主是不会让我们踩暗井的,你们说是吧?” 几位商主相互间打好了商量,赶紧趁老商主姬川还未曾发怒,嘻着脸说明了选择的是商团信誉,随即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天下会坊。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这些都是一代商主,稍微动一动脑子,便也都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最后只留下了七八个商主,俱是韩蓝与斗云天的死党,然而认同殷禾的这一方除了姬川老商主外,还有齐国蓬莱宣宝阁的姜亭商主、太华商团的姬衍商主。 然而不论如何,韩蓝与斗云天已经无力左右此番赌局的结果了。 第147章 第146,商主之战,金蝉脱壳。 韩蓝扫视了一番庭堂,又与斗云天对视了一眼,二人心知已经事不可为,本以为此番不仅可以小赚一笔,还能搞垮邶风商团,顺带扩大己方的商路,没找到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白白便宜了殷禾,更可恶的是姬川这老鬼, 明摆着是想帮那殷禾。 近些年,大周天子逐渐式微,晋国却以小宗代了大宗正统之位,同室操戈,不遗余力戕害宗室之人,且更加宠溺外姓世族,将大周礼制视如不见。 而楚国数次枉顾宗法,悖理天子权威,不服教化,妄想凭一介男爵之位称王,更兼欺凌弱小,兼并楚国南方百獛之地,而且数次兵伐随国、桐舒、州国、贰国、申国、轸国等十数余小国,更且试图北上,突破汉阳诸姬、方城一线从而问鼎中原,此番种种作为怎能不让天子警惕? 再怎么说此时的大周还是天子的大周,姓姬而不姓熊,各个姬姓诸侯国不论如何内部相争,但总归同气连枝,还是属于天子这个最大的世族体系之内,几个叛佞一时间还难以撼动大周天下这座巨山,正所谓百足之虫,病而不僵,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 韩蓝与斗云天以及老商主姬川都是明白人,他们各自的立场决定了他们做事的目的,虽然此刻还未撕破脸皮,但姬川在这次赌局中可以说是极力保护殷禾,这种近乎明显的做派,众商主都心知肚明。 虽然大部分商主不愿也无力掺合两派相争,选择溜之大吉,也有一部分商主选择引而不发,但韩蓝与斗云天明年不属于这些人之列。 “姬川老商主,你可知今日之事会令我楚国大王不满,这件事的后果,姬川老商主你可兜得住?” 斗云天用傲慢又带威胁的话问姬川,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殷禾听了斗云天的话,蓦地抬头,正要大骂他犯上之罪,可等他话刚要说出时,姬川却阻止了他。 姬川看着斗云天道:“老夫乃当今天子家臣,何故看他楚蛮熊通的脸色?他熊通不过一介男爵,论爵位老夫姬川乃是子爵,怕他作甚? 论德信,他熊通弑君杀兄,谋得其位,兼且对外几无廉耻、仁义可言,对内背负弑君、残暴之骂名,而老夫虽已半个身子入得黄土,更且身俱正义,宁可对贼匪认屈,亦不会向楚蛮熊通作怕。 至于云梦商主你言说 此事老夫兜不兜得住,老夫倒要十分郑重的告知阁下,只要一日大周天下仍在,那么老夫便兜得一日,不知此话斗大夫可否听得明白?” 姬川的话无异于当面斥责熊通,这让斗云天气得要死,但又难以反驳,毕竟姬川的话俱都是事实。 “好好好,老商主果然了得,不仅为商了得,没见得这嘴上功夫亦是如此了得,只是不知这大周天下,是否可以在老商主的嘴皮子上逆势而兴呢? 今日只是我们楚国定然会铭记于心,多谢老商主今日之赐! 最后,在下有句话倒要问一问殷禾商主,你今日得了这偌大的财货,不知阁下要以何种方式担到卫国?哈哈哈哈……” 斗云天大笑几声便带人离开了天下会坊,而韩蓝还想让斗云天在多留片刻,好做这最后的斡旋,可斗云天一时间与姬川和殷禾说破了脸,他自然没有理由再多留一时,最后对韩蓝拂袖而去。 韩蓝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也意兴缺缺,只对殷禾哼了一声,随即带人也离开了天下会坊。 当见此事已了,郑国太华商团的姬衍与齐国蓬莱宣宝阁的姜亭、宋国的空桐商会商主子奉山也纷纷向殷禾道喜,并向姬川做了辞别,尤其是姬衍还特意做了提醒,说斗云天心狠手辣,恐怕会做出半路劫财的勾当,让殷禾要小心提防。 等整个天下会坊里只剩下姬川与殷禾的时候,殷禾先立刻向姬川拜倒,行了个叩拜大礼。 “多谢老商主今次几番力保,否则邶风商团以及殷禾今日定难两全,请老商主受在下一拜!” “邶风商主你……你这是作甚,快快请起,老夫受之不起……受之不起啊!” 姬川双手迅速扶起殷禾,同时将他让入座中。 待二人坐定,殷禾先给姬川斟了樽酒,又斟满了自己的酒樽,举樽道:“老商主大恩,殷禾心中感念,却非此番有老商主鼎力相助,这偌大的财货怕是与殷禾无缘。 此等大恩大德,邶风商团上下与殷禾将没齿难忘,日后老商主但有差遣,邶风商团将竭力配合!!” 姬川见殷禾说的恳切,只是右手捋着长须,眯着眼微笑。 “邶风商主说的哪里话,老夫只是做了该做的分内之事而已,再说举手之劳又何必劳烦商主念念不忘? 且不说这日后,眼下邶风商主兴许便有一难,不知商主可做好了筹划?” 殷禾一听姬川的话,先是一惊,随即眼珠绕了一圈,便抱拳对姬川老商主说:“老商主所言可是斗云天临走时留下的话?” 姬川一边饮酒,一边点头。 “不瞒老商主说,此事殷禾心中已有计较,如今殷禾偶然间得到这般多财货,内心也是十分忐忑与不安。 正如斗云天所言,将这十五万钱财货光从这唐国担到卫国,没有数月光阴不可,而今又多了个斗云天与韩蓝此等奸诈之敌,要想将这是数万财货安然搬离,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殷禾已然有了个完全之策,应付此番困难想必没有问题。” 姬川听殷禾说想到了办法解决此刻面临的棘手问题,也是非常吃惊。 这十五万财货对于大周王室来说,也相当于三年岁入,而想要收集这许多财货,光收集的时间没有两个月休想办到,同时从各个诸侯国运到天子王几,起码也需要两个月时间,这一来一去小半年便过去了,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此番殷禾所遇之事,并不只是时间问题,还有斗云天与韩蓝等人阻拦,或许他们还会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如果真是如此,此刻天下会坊外或许已经布满了他们的眼线。 可这时候殷禾却说自己已经有了完全之计,这让姬川着实佩服殷禾的谋略。 这也难怪,邶风商团从五十年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团,能够跃居华夏十大商帮之八,其实力已经超越了太行商团,商团中要是没有一些能人,此番他姬川也不会与人在天下会坊里喝酒了。 姬川虽然想明白了这些,但还是对殷禾的计策十分好奇,便问道:“不知邶风商主所说的万全之策究竟为何?” 第148章 第147,十大商团,化整为零。 殷禾喝了口酒,显得也很高兴,他抱着拳说:“老商主,还恕在下擅自做主,殷禾此番计策,势将这十五万钱的财货分作三份,其中一份五万钱,邶风商团将奉予卫国国君,以作臣子之谢。 而第二份五万钱,将作为邶风商团日后发展之用,想来有了这五万钱的支持,殷禾有信心在五年内使得邶风商团成功坐上华夏商盟第五的位置!” 殷禾信心满满的说着未来发展之事,可是姬川听了他的话却很吃惊,说道:“华夏商盟第五?邶风商主,不是老夫看不起邶风商团,如今这华夏商盟商团有过百之数,就连老夫这天下会也才仅仅忝列第二,而第一乃宋国的空桐商会,以货卖天下,搜罗天下奇珍异宝而闻名;第三为齐国的蓬莱宣宝阁,常以海盐为货,赚尽天下金珠。 而这位列第四的正是楚国的云梦商团,虽然老夫看不起楚蛮的行径,但老夫却不得不佩服楚国在搜罗奇珍上的能力,尤其是楚国控制了百獛之地后,俨然已经将百獛之地作为了它楚国的后花园,那各种犀角狐裘更是层出不穷,这些年楚国国力渐涨,其中云梦商团的功劳可不小,是以他们极尽所能地打压其他商团,甚至为了商团利益会不择手段。 说到这位列第五的商团,正是晋国的太行商团,因晋国北临鬼方、戎狄,常有异族之马贩卖,而且产自鬼方的良马神驹是华夏各方诸侯极力想得到之物。 可以说这太行商团占尽地利之便,要想超越其位,何其难也。 而这第六、第七乃铸剑圣地,俗称南随北莒,南便是随国秀云商团,而北便是莒国的姑慕商团,此而国均以铸剑而闻名于世,俗称剑祖之地,华夏大半名剑尽出此两地,是以这两个商团占尽了多数剑市。 而第九却并不是任何一个诸侯国所属,其为一个叫做九渊商社的组织,近二十年来,此商社一直位列第九,不进亦不退,不论华夏商盟历经数次大的变革,这个九渊商社的位列从无变化。 此商社各种财货均有涉猎,从奇珍异宝,马匹盐巴,布匹剑器应有尽有,而老夫主持这华夏商盟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商社商主,似乎是有意隐藏神迹一般。 而第十的商团只是西部的一个小国,属于巴国,名为钟离轩,以巴地的盐巴享誉西部华夏。 这些华夏商盟的商团,你们邶风商团仅位居第八,想要迁升第五,不是老夫打击老弟你,不是凭区区五万财货便可做到的。” 姬川认真的分析了华夏商盟的十大商团,而一旁的殷禾一边喝酒一边认真的听这,显得神情十分沉重。 “老商主,殷禾在此谢过您所告的隐秘,虽然此间过程十分困难,但事在人为,殷禾相信五年定会实现心中所想。 另外,殷禾想要告知老商主的是第三份财货的用途,殷禾擅自做主想将这第三份财货送给老商主与我大周天子,以谢老商主与天子的庇佑,还望老阁主千万收下。” 殷禾说完话,又给姬川拜下,他的这般计划,着实让姬川吃惊。 “殷禾老弟啊,大可不必这般处置那些财货,此番邶风商团得此偌大财货,乃是尔等之鸿运当头,非关老夫及天下会何事,望老弟万莫如此多礼,老夫受之不起。” 姬川见到殷禾如此大方,心生震憾,虽然他见过的财货多如牛毛,但这个伸手奉送五万财货的,即便是富庶的诸侯国亦要权衡再三。 “老商主,想必您也清楚,此番殷禾得了偌大的财货,能否担出唐国还未可知,如若老商主不能收下这最后的五万财货,殷禾这个所谓的万全之计便不得施展,而能否施展这个所谓的万全之策,便关系着整个邶风商团的命运,以及在下这区区一条贱命,届时,更勿需谈什么五年之计了。 殷禾在此恳求老商主千万成全,邶风商团上下将不胜感激。” 姬川虽然想扶起殷禾,但殷禾却执意要跪着,大有他姬川不答应,殷禾便不起身的架势。 姬川看了一眼庭堂里的诸多财货,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殷禾,心中也甚是矛盾。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五万财货突然梗阻于眼前,都会生出心思来,而且当下更是天子岁入日趋下降的时期,隔几年便要讨四方不臣,年年还要分封赏赐各方诸侯,兼且祭祀牺牲之用日巨,还摊上一个不吝慷慨的天子,耗费甚大,而眼前的五万财货可以说来的正是时候,不似雪中送炭,也离之不远矣。 作为天下商会的商主,姬川这些年颇感压力如山,不仅要货利天下,还要做平衡各大势力的权舆之术,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懂得。 而今邶风商团天送此番大财事小,这更是暗示卫国与大周天子马首是瞻的立场,是以此番五万财货他不收还不行,他收的话,不是收他殷禾的人情,也不是收邶风商团的友谊,而是收的是卫国的诚意。 想明白了此间的道理,姬川叹了口气,双手将殷禾扶了起来,道:“殷禾老弟,那老夫便厚颜收下了你这五万财货,还请足下代天子谢过卫侯,此番赠资之情,老夫姬川没齿难忘。” 姬川佝偻着身子对殷禾施了一礼,殷禾也笑着回了一礼。 二人重新坐下后,姬川又问道:“殷禾老弟,老夫还不知你这万全之策究竟是什么,莫不是只做了这三分之计吧?” “老商主见笑了,这三分之策只是在下一半的计划,而这后一半计划,在下想于这南国遍购物资奇珍,想必以我们邶风商团的信誉,各地封邑、商团应不会拒绝于我等。” 殷禾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半,而这一半已经足以让姬川猜到殷禾的万全之策。 姬川吃惊的说:“莫非殷禾老弟是想用这化整为零的计策,瞒过那斗云天与韩蓝等辈心怀不轨之人?” “不错,正是此意!老商主真是慧目如电!在下想从这南国之地,多办采购,而为我邶风商团提供物品的封邑以及商团,都有我邶风商团先行付给财货,然后由这些供给之主派人运送物资去卫国,而凡是能够安全到达卫国之商旅,均可再凭印信从邶风商团总坛支取额外的酬资。 而像这样的商旅,将会有很多,这样一来,那些像斗云天之流想半路劫持商团便没那么容易了,即便劫持了一个商旅,他们也会发现此商旅所运送的财货少之又少,这便是化整为零之计。” 第149章 第148,赌局大胜,不速之客。 老商主姬川听了殷禾的计策顿觉大妙,赞道:“殷禾老弟不愧为邶风商团的智囊,有老弟在,邶风商团大兴在望,只是不知老弟何时开始实施计划?” 殷禾眉目转了一圈,回道:“老商主有所不知,这个计划要想完美进行,需要进行周密的计划,而这时间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 不过老商主尽管放心,此番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姬川捋着长须不时的点头,此番赌剑之事,不仅大挫了晋楚两国的气焰,有拉进了卫国与天子的关系,还平白得了这偌大的财货,此行可谓是收获颇巨,这让他很是满意。 待姬川送走殷禾之后,他赶紧唤来了下人,道:“去将那个年轻的左相请来,老夫倒要见上一见这个旁山风!” 话说有色延宾与姬檀的斗剑,结果是以二人狠狠地碰了一剑为结束,这一碰不仅将二人手中之剑都碰断了,还彻彻底底的发泄了两人心底里的闷气,最终以平手为结局。 这一场赌剑,以姬弼输了为最终结果,由于姬弼临阵脱逃,姬檀代为履约,将铜盛坊的契约皮书奉还给了有色延宾。 不仅如此,姬檀按照剑市赌剑的规矩,同时赔付了旁山风九十钱的财货,这让旁山风三人喜出望外。 原来,双方初始赌资为三十钱,剑市的规矩是第一局赌资若为三十钱,那么第二局变为成倍的六十钱,只因姬檀与有色延宾第三局打成了平局,是以没能得到最后的一百二十钱。 当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四人回到铜盛坊后,有色延宾十分懊悔的说:“要知道是这样,那我最后拼命也要让那姬檀败在我的剑下!这第三局可是三倍的赌资啊,有了这些钱那我们铜盛坊便再次有了本金,往后定要让铜盛坊发扬光大!” 有色延宾的话燕儿却不同意:“延宾哥,你就知足吧,这次我们有惊无险地拿回了铜盛坊这么大的产业,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不管怎么样,燕儿还是得说道说道你延宾哥,以后千万不可再逞一时冲动,用家族产业与人赌斗!” 燕儿毫不留情面的告诫,让有色延宾顿时又觉得惭愧万分,红着脸对几人说:“有色延宾今日当着大伙的面发誓,从今往后,我有色延宾绝不会再以家族产业做赌,如有……” “好了好了,没必要这么认真,只要延宾兄你往后能不那么冲动就好了,好歹今日我们没有白忙。 不过最后能够赌剑获胜,全部仰仗秦叔在旁指点,如果没有秦叔,我们这次决计不会这么顺利。” 旁山风不等有色延宾说完,别打断了他,在他看来,朋友之间不需那么严肃认真。 旁山风为了不让有色延宾面对那么尴尬的问题,便转移了话题,不仅将功劳全部给了秦叔,还表达了对秦叔的谢意。 秦叔听后,将头上的凉帽摘下,坐在铜盛坊一旁的几案上,随手倒了杯水喝了,才道:“你这傻小子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有一把好剑,这一局即使你们有天神眷顾也别想那么容易获胜!” 经秦叔这么一说,有色延宾顿时来了极大的兴趣道:“对啊,阿风,你这把剑可是傲剑录榜上的剑,说说吧,你这剑怎么得来的,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跌到了悬崖下面,而崖下正好有个山洞,洞里有位铸剑大师遗骸,你这连人剑便这么得来的吧,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信!” 有色延宾心直口快,一下子问住了旁山风,他这时候也非常担心这把连人剑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迹,只是喃喃回道:“这……这把剑是……是在下的一位叔叔所赠,至于这位叔叔的名字阿风不便相告,还请秦叔、延宾兄与燕儿见谅。” 旁山风不会撒谎,说话的时候也神情严肃诚恳,这让其他三位都觉得他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所以也没有怎么计较。 对于燕儿,她是知道旁山风身世的人之一,只是这把连人剑的来历,她也无从得知,旁山风这般说辞,她只当是旁山风为了掩饰自己奴隶身份的话,为没多想,只是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哥,你现在拿回了这铜盛坊,那你打算如何来经营此店?” 燕儿的话却让有色延宾一时间面上露出了难色,只见他抓着头来回走了两步,却没有想出任何头绪。 就在几人看着有色延宾艰难的想着问题时,突听门外有人求见旁山风,旁山风几人都很诧异,而他自己就更加不明所以了,按说他来这良城才两日,无亲无故,会有何人来求见? 然而有人登门求见,不论识与不识,旁山风都无理由将人拒之门外,遂告知来的下人有请。 那下人去了只有半会子,便在几人目光的注视下,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有四五十岁上下,矮胖的身材,有几分儒雅之气,一幅自来熟无所拘束的样子,进门就笑声冲庭。 而那女的,却是一个看起来与旁山风年纪相仿的少女,皮肤稍有幽色,头上梳了十余个发辫,左脸颊嵌有一枚酒窝,模样俏丽,身穿短裳短裙,狂野而又不失美艳,一入得铜盛坊门庭便一直对着几人发笑。 旁山风几人看到来人还处在不知如何呼唤对方之名,而有色延宾却大呼一声道:“原来是你啊,我差点忘了你,幸好你亲自来了,也省的我去四处寻你,这样最好,那就拿来吧?” 旁山风与燕儿吃惊的看着有色延宾,他竟然是伸着手向那少女讨要着什么。 只见那少女白了有色延宾一眼,俏声道:“你寻我作甚,本姑娘又不会跑了,再说了,你那可怜的几个臭钱,本姑娘还觉得脏呢!” 那少女语出惊人,顿时让包括随她前来的矮胖大汉也甚是吃惊。 “梨花,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可如此出言不逊,还不像主人家赔罪!” “禾叔,您是有所不知,这个小白脸他不仅脸白得能够沾取灰尘,还想空手套白狼,比我们还狠,想做那无本的买卖!” 来人正是殷梨花与其叔父殷禾,他们待赌注之事了结后,便赶紧前来拜访旁山风,毕竟此番要不是旁山风,他们也不会赚的盆满钵满。 第150章 第149,梨花满庭,喜笑颜开。 殷梨花的话顿时让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有色延宾,顿时让他尴尬的顾左右而言其他。 殷禾为商多年,一看有色延宾的表情,便洞悉了其与梨花之间定是有些小摩擦。 只见殷禾笑着朗声道:“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这是在下的侄女殷梨花,从小心直口快,任性刁蛮惯了,还望延宾公子不要计较才是,而在下乃是邶风商团的商主殷禾,此番不请自来,只是想向旁山风大人道谢的,还请旁山大人见谅一二。” 坐在庭堂一侧喝茶的秦叔,听到来人是邶风商团的商主,顿时将送在嘴边的茶盏停住了,侧目斜眼打量着殷禾父女。 殷禾虽然笑容可掬地与旁山风几人谈话,但当秦叔目光所及之时,殷禾也用让人难以察觉的目光迅速瞄了一眼秦叔,随即又一幅笑意与旁山风他们谈话。 旁山风一听来人是大商主,又是专程来向自己道谢的,这让旁山风与燕儿很是不解。 “邶风商主,旁山风不知是否您有所误会,你我素未谋面,何谢之有?还请邶风商主明言!” 旁山风先向殷禾行了一礼,同时问出了心中所惑。 殷禾笑着向旁山风也回了一礼,刚想回答,却听殷梨花不耐烦地说:“我就说嘛,这点小事情根本不用谢他这个傻小子的,他这傻小子……” 殷梨花一提到傻小子,立即便引起了秦叔的注意,他看着殷梨花那副心直口快的样子,似乎不失一时兴起才这么称呼旁山风为傻小子的,要知道这可是自己的独门叫法,他看着这叔侄二人,越看越觉得这不是巧合。 殷禾作为老江湖,一看殷梨花失口误言,便赶紧打断了她,喝道:“梨花!还有没有大小礼数,怎么对旁山大人这般称呼,太不懂得规矩了,这次回去叔父定要让你加倍修习周礼法制,学不好你就别再出来了!” 殷禾的言语极为严厉,似乎是真是动怒生气一般。殷禾这么一数说殷梨花,顿时让她不再敢言语。 这时候殷禾又堆着笑又是向旁山风施礼致歉道:“还请旁山大人万莫计较,是族中管教无方,冲撞了大人,殷禾在此向大人赔礼了。” 殷梨花见叔父殷禾向旁山风道歉,气得粉脸通红,干脆别过身子,眼睛盯着房梁看。 旁山风由于之前秦叔一直叫自己傻小子,也便习惯了,根本没有将殷梨花的口失之过当作一回事儿来看待,尤其是当他看到殷梨花被殷禾这么一顿数落而生日委屈的样子,也就更没有任何介意的了。 “邶风商主,您说得哪里话,旁山风本就是出身寒微,没有什么身份,另外,梨花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在下少无家学,兼且头脑本就不太灵光,称呼我为傻小子不也很合适么,再说一个贱号而已,也当不得真,还请老商主不要责备于梨花姑娘。” 殷梨花一听旁山风为自己讨话,也不甚领情,犹自看着房梁,似乎那横梁之上有甚花来着。 旁山风好不造作的话,却让殷禾心中吃惊,他看着旁山风小小年纪又身在高位,却没有丝毫的架子,反而有深广的度量,他越看旁山风便越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殷禾心中这一高兴,便越发的想进一步与旁山风拉进关系。 “旁山风大人宽宏大度,且又是年少有为,能够识得大人也是殷某三生有幸。今日我二人前来,所谢之事便正是大人今日所赢的赌局。 想必大人也知道,我等为商之人,自然是抓住一切可盈利的机会,而今天旁山大人与那姬弼在外赌剑之时,我这侄女梨花竟然私自设了赌盘,盘口数目还不小。 万幸的是旁山大人最终赢了赌局,这不但让我这侄女免于初来乍到便折戟的遗憾,还让梨花她最终小赚了一笔,是以在下亲自带她来谢过大人,顺便带了些许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旁山风与燕儿、秦叔三人分别看向有色延宾,才明白之前殷梨花对有色延宾所说的话竟是指这件事。 这是有色延宾不再躲闪,反而心中有些高兴,便对殷梨花道:“既然是赢了,那还请姑娘付还在下的赌资与赢利,我们正好缺少财货重整旗鼓呢! 让我算算,姑娘你可是答应过在下的,可不许反悔。在下一共投注十一钱,按照一对十的赔付标准,在下一共得到一百一十钱的赢利,再除去姑娘赊给在下的十钱,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借十钱还三十钱,也就是扣去三十钱,是以姑娘须付给在下八十一钱,不知姑娘是否觉这般算法可有不妥?” 旁山风与燕儿听明白了有色延宾的话,顿时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你竟然只用了一钱就赚了八十钱,这可是整整八十倍的利润,你既然有这么天赋的为商头脑,可是为何又将铜盛坊莫名其妙地输了?” 燕儿的话一时间让有色延宾只能尴尬的笑着。 而另一边的殷禾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后,也故作惊讶地对殷梨花说:“什么?三倍,你这小丫头片子刚刚出来混,借人钱财,竟然要索取三倍利息,简直是败坏我们邶风商团的声名,回去后,你就给我去面壁思过,哼,岂有此理,幸亏这次旁山大人吉人天相,为你赢了这赌盘,还不快快谢过旁山大人大恩?” 殷禾想借故与旁山风等人拉近关系,便故意斥责于殷梨花。 而殷梨花从小到大经家中长辈斥责无数,早已练就了一番不温不火不喜不怒的免疫神功,只见她转过身,面无表情,身体僵硬的对旁山风行了一礼,像念经一般道:“小女子谢过旁山大人,大人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临危救困仗义疏财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到了来世也不敢相忘!” 殷梨花无厘头的一通道谢,加之她那声如蚊蝇迅急的念叨声,顿时惹得自己与旁山风与燕儿几人大笑不止,而殷禾见大伙也都笑意盎然,更不好意思去责备殷梨花,只强忍着笑意,一边捋着长须。 笑过一阵后,旁山风赶紧请殷禾父女二人上宾入座,而同时殷禾也将此番带来的薄礼奉上,竟是三百钱铜布! 第151章 第150,汇聚一堂,共商大业。 有色延宾看到殷梨花送来了三百钱,顿时再也不提那八十钱的赢利。 大家分宾主坐定后,旁山风先是向殷禾介绍了秦叔,由于旁山风也不知道秦叔真实的名字,只好在介绍的时候说是“秦先生”。 殷禾听了旁山风的介绍,似乎有些迟疑,他还是第一次听人介绍会不知道对方名姓,所以又轻声重复了一番“秦先生”,那语气有诧异也有疑虑。 然而当殷禾话音刚落,秦叔突然离案而起,抱拳对殷禾道:“在下秦巨,有幸识得邶风商团的当家商主,真实莫大的缘分啊!” 殷禾见秦巨自报家门,赶紧上前一步行礼,堆着笑说道:“秦先生大才,听闻旁山大人说此番赌剑能够大胜,还赖秦先生从旁指点,才有今日小女的小胜,殷禾在此谢过秦先生!” 秦巨也不是喜欢客套之人,只是嘴里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向旁山风等人告辞,只对旁山风说日后要想 找寻自己,还在今日那卖梨的地方,将话传给另一个卖梨的即可。 旁山风吃惊,问道:“秦叔您是否要离开良城?” 秦巨道:“暂时还不会离开,只是最近良城来了许多陌生的客商,我只是想多卖些梨子而已。” 秦巨说完便离开了铜盛坊,旁山风等人想留也留不住。 看着秦巨离开的背影,殷禾却想着秦巨说的话,最近确实是来了一些陌生的客商,他们举止怪异,行商是假,打听人却是真,其中就有一个从随国来的客商,向自己打听一个逃奴的事情。 这一切,正好印证了那秦巨似乎意有所指。 殷禾沉吟思索,这时候燕儿看着那三百钱,欣喜的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哥,现在我们有钱了,这铜盛坊再次开业便不成问题了!” “燕儿,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开业事小,守业事大。你们也知道,前次便是因为铜盛坊所售之剑,品相质地都劣于其他坊肆,才被那姬弼瞅准了软肋,插了我们一刀,如今即便再次开业,要是售卖的剑依旧那般低劣的品质,我看这铜盛还不如不开的好。” 有色延宾垂头丧气的说着铜盛坊开业之事,一旁的殷梨花听了后不由得暗自吐舌头,如今总算与旁山风等人相识,但她却不能明言之前插铜盛坊一刀的人正是自己,这样岂不是不打自招,也保不准旁山风等人如何看待自己。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心想这做买卖还是需要拿的出手的好东西才行。 “延宾兄,你不失说贵族祖上曾助武王灭商么,也曾是一名铸剑师,难道令祖的铸剑术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是不是你没有习得精髓?” 旁山风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殷梨花顿时气得要死,假装不小心将茶盏打翻,这时殷禾才回国神来,知道殷梨花的老毛病又翻了,赶紧替她打了圆场。 有色延宾对殷梨花的生气表情似乎万全无视一般,他说:“阿风啊,你是有所不知啊,我族的铸剑术要是真有那么真材实料,我们有色一族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凄惶地步,而且六叔公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他老人家探寻了一辈子也未曾有所建树,我就更不行了。” 旁山风听到有色延宾提到了阿公,心想阿公穷其一生都在研究恶金,但却一无所获,实在是可叹可叹。 这时候殷禾却开口道:“延宾公子如若为经营之道烦忧,老夫倒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色延宾一听邶风商主殷禾有对策,大喜道:“殷老先生贵为一代商团之商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如果能得到老先生的提点,那延宾将获益无穷,还请老先生快快道来,延宾正求之不得。” 殷禾抱拳笑着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公子过奖,这只是老夫的一些粗浅经验而已。 据公子方才所言,既然这铜盛坊没有顶尖的铜剑,不如改售其他之物,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失?” “那依老先生所言应改售何物较为妥当,毕竟在这剑市里,俱是以售剑为业,如若改售他物,怕这铜盛坊会被排挤出这剑市,这样一来将又会生出一个棘手的问题。” 有色延宾愁眉苦脸的说着,似乎殷禾的建议也不起作用。 有色延宾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顿时又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殷禾想了一会,便笑着说:“延宾公子是否晓得,这剑市里并非只有铸剑售剑的坊肆才能立足?” 有色延宾见殷禾带着笑意,本以为他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听到他的问题后,燃起的希望又重新黯然。 “老先生有所不知,这剑市建立上百年,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除了锻铸器具与剑器外,不得经营它物,这也是为了在战时可以充当紧急的军需坊肆,为战备做好保障。” 有色延宾情绪低沉的说完,便一仰头喝光了一盏茶水。 哪知殷禾听了有色延宾的话,不但灰心,反而带着笑说道:“延宾公子所言极是,老夫也并不失建议公子你改售其他。公子你也应当知晓,当今天下贵族富商,对各种精美佩饰之物日益青睐,但凡越是精美的器物其价值都十分可观,往往供不应求,延宾公子何不改制佩饰之物? 一者,铸造佩饰之物亦不违背剑市的规矩;二者,佩饰之物工艺简单,耗资也少,而且竞争不大,;三者同时可以锻铸一些其他器物,如杯盏觥筹,农具祭祀之物等,这些正是十分适合铜盛坊之物,不知延宾公子意下如何?” 听了殷禾的话,有色延宾看了一眼燕儿又看了看旁山风,他是心有意动,却有些不舍这祖辈辛苦创下的铸剑事业。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又想了一想殷禾方才的话,突然灵机一动,嘴角松动,他笑了。 旁山风摸着脖子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兄,阿风却有个主意,几位不妨也来参谋一二。” 有色延宾与殷禾等人俱是看着旁山风,心里泛起了嘀咕,将信将疑道:“阿风,你有什么主意,那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吧!” 旁山风先是嘿嘿笑了一下,然后又从坊肆里挑了一件铜剑,在手中抚摸着,显得很是神秘。 第152章 第151,恶金铸犁,揭开迷雾。 旁山风的举动,让几人觉得他是在刻意卖关子,尤其是殷梨花,她之前因为旁山风说武王灭商,顿时对他的观感直线下跌。 这时候殷梨花见旁山风磨磨唧唧的,顿时发作道:“哎我说,这位旁山大人,您到底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别在这里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本姑娘可没那时间陪你耗着,有话就说,有屁赶紧放。” 殷梨花的话顿时让旁山风的嘴角抽了几抽,他没想到这主是这么粗犷,看起来听可爱的一个人姑娘,咋就这样呢。 旁山风这一次也顾不上其他人怎么看殷梨花了,赶紧说道:“ 阿风也不知道这个主意行与不行,只是觉得或可一试。” “什么?你也不知道行不行?那你还在这耽误大家时间说有什么好主意,算了,看你这傻头傻脑的样子,肯定也不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算了算了,你还是退下吧,别再来吓掺合,好吗,旁山大人!” 殷梨花又是一阵猛喷,这让旁山风尴尬的直摸额头,他实在是想不通,他这是欠这位姑奶奶钱了还是招惹她了,也没见自己怎么招惹她啊,旁山风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还有殷禾在一旁镇着这尊神:“梨花,你怎么说话呢,旁山大人既然有主意,叔父自然相信大人不会是泛泛之言,还请大人万万不要见怪,老夫在这里替她赔礼了。” 旁山风看着这父女俩,一个彬彬有礼,另一个却是泼辣异常,他真的怀疑这父女俩是不是一口锅里吃饭的。 想归想,旁山风还是十分客气的向殷禾还礼:“殷老先生不必介怀,梨花姑娘天性活泼,都是无心之言,我看嘛,也不失为一个妙人!” 旁山风话音刚落,顿时又惹得殷梨花吹头发瞪眼,幸好殷禾在一旁眉目射电,阻止了殷梨花又一次的发作。 旁山风看到殷梨花的表情,瞬时间又认怂了,赶紧扭头不敢再看,只是对着有色延宾说:“铜盛坊还可以锻铸另一种东西,那便是恶金!” “恶金??” 众人一口同声的问。 “对,正是恶金!” 旁山风肯定道。 “阿风啊,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恶金可不同美金青铜,我们先不说恶金锻铸之时的难易,光这恶金不祥的传言,就已经吓倒了所有人了,再说了,这恶金锻铸的剑卖给谁啊?” 有色延宾问出了其他人都想问的问题。 旁山风拿着手里的剑比划着,一会用指头弹一下,一会又抚摸一下。 见有色延宾问道,便回道:“阿风并不想用恶金来铸剑,而是用来锻铸器物。” “即使不是用来铸剑,用来铸器物也没人要,根本卖不出去!” 殷梨花终于说了一句不批驳旁山风的话。 旁山风看大家都看着自己,深吸了口气,道:“阿风心中所想及所铸的器物并不是一般的器物,而是一种犁。” “犁?” 燕儿睁大了眼睛问道。 “正是!” 旁山风认真的点头回到。 燕儿与旁山风的一问一答,顿时让有色延宾以及殷氏父女感到莫名其妙,他们万全不知道旁山风与燕儿说的是什么。 “旁……旁山大人,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老夫对着所谓的犁却一无所知,还请旁山大人明示。” 殷禾对旁山风的话不甚明了,但他凭借数十年为商的经验,觉得这个年轻的左相大人已经震惊了自己,光是这锻铸恶金就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这等胆识与气魄正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该有的。 “殷老先生,是这样的,这个犁……” 燕儿抢在旁山风前头将关于旁山氏犁的主要情况都告诉了殷禾等人,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有色延宾倒还罢了,可殷禾与殷梨花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们被旁山风的神迹着实是给吓到了。 “阿风,你的意思是想用恶金来锻铸旁山氏犁?用作农具?” 有色延宾有些震惊的问道。 “是的,延宾兄,阿风想恶金做的农具定然会比那些石犁强上数倍不止,也肯定会大大提高耕地的效果。” 旁山风一脸诚恳认真的说。 “旁山大人啊,老夫本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最为大胆之人,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最大胆的人。 旁山大人,你可真敢想啊!不过既然之前已经有了那种旁山氏犁,虽然是石质的,但我想要做成恶金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件事一直让老夫不解,还请旁山大人赐教!” 殷禾说完向旁山风施了一礼。 “还请商主直言,阿风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夫想知道的是,既然这旁山氏犁功效如此之大,还有这牛畜的驯服之法,为何其他诸侯国俱无效仿?” 殷禾问了一个其他人想不到的关键问题。 …… 旁山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明白。 几人陷入沉思之际,突然有色延宾跳了出来,大声说他知道了。 “你?你知道了还不快说,是不是又想……赶紧说,本姑娘可没那么大耐心!” 殷梨花本想像之前批驳旁山风一样,臭骂一顿有色延宾,可是她抬眼看了一眼旁山风后,便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旁山风不仅发明了旁山氏犁,而且他这个恶金铸犁的主意还果真有几分惊世骇俗! 有色延宾对上殷梨花还真有几分怯意,后者对人家堂堂左相都一幅要踩在脚底摩擦的样子,他区区一个没落贵族的公子,人家又何必放在眼里,总之惹不起,我躲得起! 有色延宾不敢搭殷梨花的腔,直接悄声说:“会不会是城主把这消息给封起来了,我看最近围着良城建起了很多外墎,外地的陌生人都很难进来。” 有色延宾的话也足够惊世骇俗! 可是对于一向嗅觉敏锐的殷禾来说,他已经嗅出了有人刻意布局的味道,而能够在良城一手遮天的人,除了城主姬虔,再无第二人! “延宾公子此言有理,我等先假设,旁山大人所创的旁山氏犁与御牛之法果真有十足的效果,那么作为城主的姬虔,他是否要重用旁山大人? 答案是是!老夫若是猜的不错的话,旁山大人自从创作了这旁山氏犁后,肯定是平步青云,节节高升,是以才能如此年轻便成为良城的左相!” “是是是,殷老先生说的对,阿风哥确实是这样的,先是在春播后,他便立刻被城主召来良城,随即做了巡牧司下司长,掌管牛羊蓄,又因为前段时间良城闹瘟疫,旁山风立了大功,写了一个《治瘟策》,然后就被城主封为了左相,所以昨天我们才能来良城!” 第153章 第152,被人利用,夜间行人 燕儿说完话后,本以为殷禾会有啥反应,可是她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殷禾说,当她再次看向殷禾时,却发现这一代邶风商主此时竟然张大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手指着旁山风似乎很是吃惊的样子。 旁山风与燕儿对视了一眼,对殷禾说:“殷商主,你……你怎么了?” 一旁的殷梨花见叔父突然间不说话了,也觉得莫名其妙,她只好用手轻轻扯了一扯殷禾的衣袍。 殷禾反应过来后突然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旁山风:“你……你真的作了那治瘟策?” 旁山风一听,觉得有些怪异,怎么扯到治瘟策上去了,难道不失自己出的么? “殷商主?你这是怎么了,对啊,治瘟策正是在下出的,不知殷商主有何指教。” 殷禾其实已经不需要旁山风的回答了,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旁山风亲口回答后,他却更加吃惊。 这个年轻人不仅创作了旁山氏犁与御牛的办法,竟然还能提出治瘟策这等功在千秋的大计。 前些天他可是亲自阅览过这治瘟策的,还特意复制了一份,期待着奇货可居,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治瘟策的原创者,此时此景,都让殷禾怀疑,要么旁山风真的有大才,要么他背后有大才为其出谋划策。 可是殷禾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旁山风背后会有何大才。要说那叫秦巨的大汉,虽然有可能是旁山风身后的大才,但梨花分明说过旁山风与这大汉今日才相识,这样看来那大汉不可能是旁山风身后的大才才对。 殷禾横看竖看得,看得旁山风觉得怪怪的,他只好再次提醒了殷禾一声。 殷禾看着旁山风,决定暂且让下心中惊奇,回答道:“旁山大人说笑了,以大人这样的大才,老夫又何德何能谈的上指教大人,折煞老夫了。 ” 旁山风见殷禾对自己施礼,赶紧又回了一个道:“老商主谬赞了,阿风作这治瘟策也是形势所逼,实在是登不上您老的法眼。” “旁山大人真实虚怀若谷啊,前些日子老夫可是亲眼看过这治瘟策的,正是字字珠玑,对症下药,而且据说这治瘟策让良城城主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啊,说实话,这良城城主才是做生意的好手,着实让老夫佩服!” 殷禾捋着胡须笑着说。 旁山风与燕儿听了殷禾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敢问老商主,方才所言的城主用治瘟策赚的盆满钵满是什么意思,阿风与燕儿不甚明白?” 殷禾一听旁山风出此一问,心中也是不解,他们怎”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莫非旁山大人还不知道城主姬虔用治瘟策换取军备一事?” “换取军备?!” 燕儿吃惊地大声叹道。 众人此刻已经明白了,姬虔在旁山风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治瘟策从其他疫区换得了打量军备物资,而且大赚了一笔。 反过来,殷禾就更加确信旁山风是真的做了偌大的壮举,而他很可能是被姬虔所利用这件事,此刻旁山风或许还蒙在鼓里。 而殷禾一想到这旁山氏犁与御牛之法还不曾传到外界,而且眼前正有一个像宝贝一样源源不断发着光的旁山风,殷禾他作为商人的本能告诉自己,这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尽管此时殷禾因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而心跳加速,但他还是佯装着镇定,同时他需要做一番详查才好做这个决定。 这时候旁山风几人正在想姬虔用治瘟策换取军备的用意,回过神来的殷禾突然提出告辞,还说明日再来拜会,并请明日几人辰时准时于这铜盛坊再次聚首。 旁山风三人看着殷梨花十分不情愿的被殷禾拉走,都感觉十分怪异,这商人做事都是这种风格吗? 铜盛坊此时只剩下旁山风三人,他们刚坐下准备再讨论一下铜盛坊的未来之事,可是这时却从外面来了一个杂役,说是有个太行商团的商主想要买旁山风的连人剑。 遇见这事,三人自然是进行了一番合计,最后的结果是不卖! 最后由燕儿出面,婉言谢绝了来人的购剑之请。 三人刚又想坐下,屁股还没有挨上座席,突然门外又有一杂役来报,说是有一家云梦商团的商主也想要购买连人剑。 这一次轮作有色延宾好言谢绝对方。 旁山风三人见杂役离去,刚打算想喝口水,却听杂役又来禀报,说是有一家蓬莱宣宝阁的商主也想要购买连人剑! 这时候旁山风三人无奈对看了一眼,只好吩咐杂役回绝了来人。 接下来在太阳下山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二十几个来自各个诸侯国的商团,其商主都差人言说想要购买旁山风的连人,这让三人疲于应付。 三人很不容易打发了这些来人,刚又坐下,可还未等茶满一盏,下人又来报说是有一个叫天下会的商团,他们的商主想见一见旁山风。 这一天三人均被累的够呛,尤其是下午这一波接一波的商团,再加上天气炎热,顿时让有色延宾火冒三丈,大声喝道:“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有色延宾说完话又建议旁山风与燕儿,干脆回家休息,明日再来也不迟。” 夜已迟,何处笙箫逢未眠。黄莺啼,几人心思起波澜。 圆月当空,天上的星斗在周天里打转,整个良城被绵延的外墎包围着,外墎内侧广袤的井田里,已经可以听到食穗沉甸甸的摆浪之声。而外墎内侧,每隔一刻钟便会有五人骑着马来回巡视。 子时将近,良城外墎东墙一处,突然有一人 极速的靠近。 这人一袭黑衣,借着皎洁的月光,几个起落间已经来到了墙下。 只见这黑衣人打量了一番外墎之墙后,竟对着那高约两丈的土木之墙轻笑了一声:“区区小墙,何足难哉!”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突地掣出一把长剑,寒气逼人。 那人右手手腕轻轻抖了一抖,只见那剑身上突然又分出两截剑刃,向那人身后飞旋而去。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那两道剑刃突地又回旋而来,在与空气发出风鸣之后,便发出两声轻响,深深地嵌入了那土木墙内。 第154章 第153,月夜密会,彩毒三娘。 那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便提身轻纵,右脚随即稳稳当当地踩在了那第一截剑刃之上。 那人还不等右脚踩实,手中长剑又是一抖,第二截剑刃已然又嵌入了更高的一面墙体,同时那人的左脚也顺势踩在了这截剑刃之上。 接着这个黑衣人又故技重施,换右脚继续向上。 仅仅几个起落间,这个黑衣人就已经跃上了墙头,只见他轻轻一跳便落在了城外地面之上。 这时候那黑衣人侧身看了一眼那外墎之墙,冷笑了一声,随即右手手腕连抖,身后那嵌入墙体的剑刃就像有人操纵一般,再次回旋着来到黑衣人身侧,那人顺势又是唰唰两剑,发出铜剑的鸣啸之音。 再看那两截剑刃,此时已经严丝合缝的与那黑衣人手中之剑切合,随即那人便回剑入鞘,头也不回的朝城外一个矮丘上掠去。 过了不到一刻钟,那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山丘之上,只见他再次掣出长剑,斜刺里挥了两剑,发出清冷的剑吟之声。 那黑衣人再次还剑入鞘后,等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便从山丘四下出来了五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如果细看这些黑衣人的话,便会发现他们左侧脖子上都黥有一匹野马的印刻。 五个黑子男子见到那人后,便立刻单膝跪于地上道:“属下参拜公子!不知公子此番召见我等有何吩咐。” 那先到的黑衣人转身看着这五人,带着威严的语气道:“尔等且自行回去,告诉宗主,本公子此番或有收获,如果顺利的话,我国大兴指日可待。 另外,回去国内告诉那些废,不要以为本公子不再国内,便可肆意妄为,须知道,没有实力一切终究都是虚幻,望企好自为之!” 那人说完便先一步掠下了山丘,又原路反了回去。 只留下跪着五人,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便齐道:“属下恭送公子,望公子一切顺利,早日归国。” 五人起身后,其中一人道:“咱们这位主子可真是心大,在国内的其他三位公子,目前可是极力想争取宗主的欢心,那手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们这主子却一心想为国内谋求保障,不是财富便是大贤,这几年已经给国中送回了三十一位人才,两万一千财货了。” 另一个黑衣人属下接着道:“可不是吗,除了人才、财货外,现在这位主子却又打起了浮城剑录榜上剑的主意,而且啊,还有可能想为国中觅得一口国剑,主子这一心为国的心思,我二麻子是打心里佩服!” “二麻子,你说的对,只可惜啊,主子他一个人在外累死累活的,生里来死里去的,可那些待在国中公子们,他们声色犬马,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这般享受着,却还要与咱们家主子争嫡,简直是厚颜无耻,太不要脸了!” “你们三个麻子能不能少说点话,主子他英明神武,我们能看到想到的事情主子他会想不到?你们也别自作聪明,好好听主子差遣便是,废什么话!” 四麻子说完后,打了个撤的手势。 “走!”五麻子从来都是简单粗暴,只有一个字! 在黑衣人离开后,同样是城西的一处树林里,也聚集着几个人,而这个人却不是蒙着面的。 此人正是斗云天! 斗云天此刻面前正跪着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却是三个女人。 一个穿着红衣,一个是蓝衣,最后一个却是白衣。 这三个女子各个神情妖艳,打扮的比殷梨花还要露骨,换做一般的好色之徒,此刻在三位女子身旁,估计已经乱了手脚。 虽然三个女子媚态十足,但此刻他们在斗云天面前就像三个犯了错的家奴一般,丝毫不敢吱声。 “岂有此理,那姬川老匹夫竟然会袒护于殷禾那个奸邪小人,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姬川的天下会今日与我楚国为敌,那我们楚国就要让他那周天子瞧瞧,与我们楚国为敌的下场。 至于那殷禾,我怕他有命赢赌,没命拿! 彩毒三娘,你们听着,我现在命令你们火速混进城里,给我盯死了殷禾,但凡他有任何举动,火速来报,尤其是他那十几万的财货,你们给我看好了!” 彩毒三娘闻言,立刻齐声答道:“是,商主,奴家听命!” 彩毒三娘回答完毕后,又纷纷对视了一眼,似有话未尽。 斗云天看了三人神情后,便好奇的问道:“你三人还有何事,速速报来!!” 彩毒三娘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由年长一些的白衣女子回道:“禀报商主,璧仁将军那里传下话来,说务必请商主留意一个名叫旁山风的人,必要时可以出手带出去见璧仁将军,但必须是活口!” 斗云天一听是璧仁将军所吩咐的事情,不由得一惊,只是又一听是让自己留意一个人而已,也便没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此时至于是旁山风也好,旁山雨也好,他都没有心思,因为他此刻已经忘记了旁山风是谁。 斗云天佯装道:“本商主已然知道了,你们先去传话给璧仁将军,说本商主一定会竭力办好此事,等传信后,你姐妹三人便火速赶去良城,潜伏进去。 也不知道这良城城主姬虔脑子抽了什么风,建什么劳什子外墎,还在外墎处设置了如此严密的岗哨,我们楚国还没大呢,就怕成这样。 不过你们三人此次去潜伏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被发现了,最近他们的检查实在是有点严厉,而且对陌生人会格外的详查。”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多谢商主关心,奴婢定当小心谨慎,不让商主大人失望。” 斗云天借着月光眯着眼睛看着彩毒三娘三人,嘴角翘起了弧度。 只见他上前一步道:“那你们三个美人儿打算如何谢本大人呐?” 彩毒三娘听到斗云天淫笑着的声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媚笑越发的浓郁了。 这次回答斗云天的是最小的红衣,只见她故意跪行上前了几步,来到了斗云天脚下,然后用右手勾住他的左腿,从膝盖一直往上道:“那大人您想要我们姐妹如何答谢大人的体恤之情呢?” 彩毒红衣一边向斗云天抛着媚眼,一边用酥软的语气问,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尤其是在说道体恤二字时,更是用右手轻轻捏了一下斗云天大腿上的肉。 第155章 第154,风起云动,各方潜伏。 斗云天刚刚从树林中出来,显得很是高兴,嘴角上翘,似乎还在回味刚才与彩毒三娘之间的那番云雨,却万全忘记了她们的提醒。 他看了看方向,竟然径直的大摇大摆地朝着那外墎看守的门户走去。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几个守卫只是四处张望了一番,便让斗云天通了过去,显然已经被斗云天收买。 唐国,平城。 姬钰刚刚得到了属下送来的情报,他有些激动又有些焦急。 他激动的是今天良城剑市赌剑时出现的正是连人剑,而作为姬虎的佩剑,他焉有不识。 让姬钰焦急的是属下探知,目前已经有多股势力在盯着那连人剑,至于他们究竟觊觎的剑还是人,便无从知晓了。 另外探子还告诉他,良城方面似乎有所觉察,已经加强了内城与外墎的检查与巡逻,尤其是对生人的出入盘查的更加严密。 姬钰听了属下的消息后,隔了一盏茶功夫后,他一直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沉声对堂下跪着的人说:“尔等务必盯紧那个旁山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可放过,本君不管是什么势力,此番,我们不惜举全国之力也要得到这个奴隶。 虽然目前不知道其他势力是想要连人剑还是旁山风这个人,但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旁山风这个人,而且本君要活口,如果其他势力要剑还好说,要是他们也是冲着旁山风去的,必要时都给本君杀了! 尔等要多加隐蔽,万不可打草惊蛇,不日我秀云援手便会到来良城,在这期间,尔等好生盯紧那旁山风,同时分些人手去盯着那几个势力,摸清他们的底后速速来报!” 姬钰从来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此刻面容上却浮现了重重的杀机! 待随国的属下撤走后,姬钰看着窗外皎洁的圆月,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前些日子得知铸兵窟还有一个活口,他便时刻念叨着这个叫旁山风的奴隶,甚至提前赶到了唐国进行布置,可是事关旁山风的进展,却让他更加的忧心。 自从属下来报说有好几股势力都盯上了旁山风,他便觉随国秀云城可能出现了内鬼叛徒。 对于这内鬼究竟是何人,姬钰也不是没有猜测,他首先便是怀疑隋定父女二人,只因他们父女是秀云城铸兵窟惨案的亲历者。 可是没多久姬钰便又排除了他父女二人的嫌疑,这正是因为隋定帮秀云城补剑补了数月! 若说秀云城铸兵窟惨案也有隋定参与,想要搞垮随国,他又为何会答应他姬钰修补随国的最后一把国剑,而且这一修便是三个月! 除此之外,隋定还答应亲自前来唐国,按他的话说是想找这个奴隶问清当日铸兵窟惨案的内情,其实姬钰明白,隋定是想自证清白,证明自己与当日铸兵窟惨案无关,试问,这样一个自视甚高且身具超绝铸剑术的人,怎会为了一把剑而做那阴暗之事? 隋定不会!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他已然出了随国,为今之计便是要亡羊补牢。 按照他以前的安排,是想着先秘密潜入良城,幸好他临时起意,使用了一处暗棋,来到了与良城为邻的平城,如今看来这一着暗棋刚好可以规避随国内鬼的耳目。 姬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窗外明月,怔怔的出了神。 “探听的如何?” 殷禾放下茶盏目光急切地看着堂中的属下问道。 “回禀商主,属下已经探听明白,其一是良城城主姬虔却是加强城中戒备,尤其是外墎那边的盘查,此刻已经严格限制生人入内,而且这件事正是从今日赌剑结束后发生的。 其二,今日下午商主辞别铜盛坊后,有几十个商团都曾前去拜会那旁山风,其中还有天下会坊之人的踪影。” “哦?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能搅起如此大的风云,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了这旁山风的影响啊。 至于那天下会的老商主,也能够看到旁山风的价值,这一点倒不足为奇,其他那些商团都能看出旁山风的特殊,要是连姬老商主都看不清,那就真成了奇闻了。 哦,对了,你可知那些商团拜会旁山风有何目的?” “回禀商主,那些商团拜会旁山风据说是为了购买连人剑,而天下会那边据说是姬川老商主想要见那旁山风,最终这些人都被旁山风给拒绝了。” “是购买连人剑嘛,这就比较好明白了,只要不是去找旁山风的便好。看来本商主还是低估了姬川老商主啊,果然姜是老的辣。 不过令本商主高兴的是这旁山风全部拒绝了其他人,而唯独见了我们父女,哈哈,看来对于这从卑微出身的旁山风,还是不能太过讲究礼数,对,就是不能讲究礼数,直来直去最好,不论如何,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梨花啊。” 殷禾一边说以便自鸣得意的捋着胡子,而另一边的旁山风正睡的香,突然冷不丁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回禀商主,据属下查探,目前似乎还有其他势力介入此事。” 那属下的话,顿时让殷禾一惊,赶紧问道:“其他势力?你可打探清楚是哪一个商团的人?” “回禀商主,据属下跟随所知,并非为其他商团,而是城主府的人在监视旁山风!” “城主府?他们为何要监视旁山风……哎,你看我这糊涂的,想那姬虔此举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想保护旁山风,二是想观察旁山风的动向,毕竟有旁山风在,他们便会一直是最大的受益者。 既然是城主姬虔,那就不用管他们,你们只须注意隐藏身形,随时盯紧他们的行动即可。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情报?” “回禀商主,属下还打探到第三件事情,正是与那旁山氏犁有关。 想必商主也已经知道,整个良城眼下四周尽数被一道外墎包围,按照良城城主府的说法,是为了边民的方便,在外墎处设立商肆,但据属下亲自查探,这外墎的作用不仅不是为了设立商肆,更不是为了保卫良城安全,而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 “事实?什么样的事实?” 殷禾好奇的问。 第156章 第155,恶金之犁,延宾送礼。 “回禀商主,这个事实便是与旁山氏犁的功效有关。据属下查探,那道外墎之墙刚好将良邑与其他封邑阻隔开来,而良城这一边的俱是采用了旁山风氏犁耕种的土地,而另一边则是外邑之地,不曾用过旁山犁耕地。 属下发现,这二者的长视截然不同。良城这一边的茂盛且穗实,而另一边的则稀疏而穗欠。 为此属下特意派人去了玉果城、平城、石城各地查看,甚至还询问了楚国与随国的客商,他们答案都是指明良城今夏可能要丰收,而其他城郭则会欠收。” 听了属下的这一则禀告,殷禾“噌”地从几案后立了起来,难以置信的表情让他的心情显得无比复杂。 他原本以为旁山风作的旁山氏犁只是一个小玩意,却不想是一件农耕利器! 而这时候殷禾才明白了这个良城城主姬虔或许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是一个有城府有谋略的野心家! 他之所以在自己的封邑中建了这么一个劳民伤财的外墎之墙,并不是为了做一个故步自封城主,而是怕旁山氏犁流传于外,想自个吃那独食! 殷禾再次联想到姬虔将治瘟策用来换取军备,他此时万全明白了姬虔的想法,奇货可居的手段并不只有自己这些商人会做,而这个年纪轻轻的城主姬虔甚至比自己还会玩,甚至玩得更阴更大。 因为姬虔知道只要有旁山风在良城,就像自己把持着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金蛋产生。 殷禾想着今夏的夏收马上就要到来了,姬虔这一场丰收是吃定了,他只要手里握着旁山风这只母鸡,假以时日,良城必然兴旺,而兴旺后的良城将在整个唐国占据一席之地。 殷禾一想到日后良城由一个不足十乘的小小城邑,逐渐成为唐国的百乘大城,甚至成为唐国的都城,就不由得胆战心惊。 而这震惊之余,他却猛然想到了令他更加震惊的未来——恶金之犁! 殷禾此刻急的不停的在堂屋里走动,他在想一件事,一件如何能从姬虔手里夺走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因为他看到了商机,而扑捉商机正是商人的本能。 殷禾心中的狂喜,连深夜都不能使之困乏,甚至连圆月西垂都不能使之暗淡。 五月十七,辰时未到,殷禾已经在邶风武坊等了旁山风三人一夜。 辰时六刻,旁山风与燕儿双双来到了铜盛坊门口,却见大门紧锁,那有色延宾还未曾来到剑市之中。 “阿风哥,你看延宾哥还没有来,要不要我们去街上耍一耍?” 燕儿试探着问。 “燕儿,时候也不早了,延宾兄估计也快到了,我们还是等等吧。再说了今早我可是吃得很饱,也不知道这城主姬虔是怎么了,昨晚分明好端端的,他却又派人送了那么东西,而这这次直接送了我们两百钱,还有许多瓜果蔬菜,更让我开心的是还送了一坛甜酒,自从上次喝了这甜酒后,我就想念的紧,这次终于又可以喝到了,太惬意了。 ”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用舌头舔着嘴角,似乎此刻正在享受美酒一般。 只是此刻他却万全没有看到燕儿的表情,燕儿本来明丽的脸庞上却换了一幅沮丧的面容,她本以为可以趁着这点时间去那纤玉坊问问掌柜那玉坠雕饰的怎样了,可奈何旁山风不懂丽人心,只把春容作笑容。 正在燕儿心情不好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有色延宾的声音:“是谁惹了我家燕儿妹子不高兴了?告诉你哥,我去教训他!” 旁山风一听有色延宾的话,再看了看燕儿,摸着后脑勺心想,燕儿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失色不少。 “燕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还是昨夜没睡好?” 燕儿看了一眼旁山风,又瞥了一眼有色延宾,顿觉这两个木头桩子一点都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无趣死了。 正在燕儿翻白眼烦闷无趣之际,得到下人禀报后的殷禾与殷梨花赶紧出门,而且在出门之时还顺手带了两件礼物,这让殷梨花瞪着眼睛瞅了他半天。 “是谁惹得燕儿姑娘不高兴了?”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听了话音后,又本能的看了一眼燕儿的脸色,然后才循声望去,只见殷禾与殷梨花隔着老远就冲他们说话。 旁山风好奇,这殷先生莫非有千里眼不成,那么远都能看出燕儿在生气! 这时候殷禾与殷梨花靠近几人,旁山风问道:“殷商主莫非有千里眼不成,您隔着老远便能看到燕儿生气与否?” 殷禾一瞧旁山风闪着目光好奇而又淳朴的样子,顿时笑了:“哈哈哈哈,旁山风大人怎知在下没有千里眼?在下不仅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哩!” 旁山风并没有回答殷禾的话,只是看着他,当作一句玩笑话而已。 等有色延宾来了铜盛坊的大门,几人分宾主坐下后,殷禾这时候拿出了两个条盒,这两个盒子一模一样,宽不到两寸,长约一尺。 “旁山大人与延宾公子,这是小玩意儿,还请二位收下。”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一见殷禾第二次见面又要送礼,顿时便拒绝领受。 殷禾笑着说:“二位不必介怀,这只是点小玩意儿,就两枚佩饰,二位此刻千万不可拒绝在下,因为二位此刻还需我这东西救命呢!” 旁山风一听怎么回事,此刻自己又无甚危险,何谈救命。 旁山风将自己的问题告诉了殷禾,只见殷禾笑着指了指燕儿。 对于殷禾的暗示,旁山风是仍未弄明白,而一旁的有色延宾却已经会意。 只见他欣喜的接过了一个条盒,高高兴兴地送给个燕儿。 一旁的殷梨花,斜着眼睛瞪着旁山风喃喃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旁山大人,简直笨死了,这点人情都不懂!” 旁山风见又被殷梨花给怼了一通,心中则更加郁闷了,这到底谁跟谁啊? 收到有色延宾礼物的燕儿,立刻转沮丧为心中欢喜,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燕儿满怀着期待,想看到究竟是什么礼物,只见她嘴角带笑,一双巧手轻松地就打开了那个条盒。 众人此刻也都翘首以待,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礼物,尤其是有色延宾,伸着长长的脖子,想第一时间瞅见那盒中之物。 第157章 第156,两男两女,三枚玉钗 燕儿满怀着期待之情打开那条盒,可当她看清那物件后,却羞怒着迅速又扔回了有色延宾的手上,同时离案走到了墙角。 旁山风几个人一看这情形,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有色延宾。 有色延宾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他看了一眼燕儿又看了看大伙,才重新拿起那条盒当着几人的面打开。 有色延宾刚一拿出那物件就有些后悔了,想要放回去但是已经晚了。 旁山风看到那东西也是十分奇怪,他惊叹道:“这不是鸳鸯碧玉钗么,怎会有第二枚。” 殷梨花听到旁山风的话,瞪着大眼看看有色延宾又看看燕儿道:“原来是送给燕儿姑娘的……竟然是鸳鸯碧玉钗……” “这……那……” 有色延宾无助的看着手里的玉钗,心中这个憋屈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让自己这么爱献殷勤,这下好了,搞得自己难堪死了。 殷禾此时似乎完全会错了以为两个年轻人不好意思,便说道:“这枚钗是老夫特意从纤玉坊购得,因其做工上乘,材质玉色圆润,是为送给女孩子的最佳之物,既然延宾公子已然送给了燕儿姑娘,且依老夫看来,二位刚好是郎才女貌,老夫便牵一牵着红线又如何!” 殷禾一通乱点鸳鸯谱的话一出,顿时让有色延宾与燕儿羞得无地自容。 “殷先生!您误会了,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样!” 燕儿嗔怪道。 “对对对,殷商主,您千万别误会,我跟燕儿真不是您说的那样!” 有色延宾急切的解释道。 殷梨花正在笑吟吟地看着有色延宾与燕儿,对于燕儿的话她好理解,毕竟是女儿家嘛,害羞。 可是对于有色延宾的话,殷梨花却有些恼怒,这不都当着众人的面送了人家礼物了嘛,怎么还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只见殷梨花突然将茶盏狠狠的放在了几案上,这一声响,顿时让大家都看向了她。 她起身指着有色延宾说:“延宾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分明是你当着大家的面将那鸳鸯碧玉钗送给了燕儿,这鸳鸯钗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么? 而今你又说着这是误会,难道延宾公子竟真是如此轻浮之人不成?” 殷梨花的话立时又让燕儿羞愤地看了一眼有色延宾,随即狠狠的跺了跺脚后又一下端坐在了几案后不再言语,似乎那地面与她仇深似海一般。 旁山风听了殷梨花的话,很是不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一个鸳鸯钗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梨花姑娘,这鸳鸯钗不就是一件佩饰么,怎么还会有其他意思?” “这个……你不知道?” 殷梨花惊讶的反问。 “梨花姑娘,旁山风实在是难解其中之意,还请姑娘明言。” 旁山风摸着脖子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显得有些尴尬。 殷梨花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旁山风,她还真是重新又认识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大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哦……既然旁山大人不知道,那……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另外,还请旁山大人以后别老是梨花姑娘长梨花姑娘短的叫我,唤我梨花即可。” “奥,既然如此,那还请姑娘管我叫阿风或者旁山风吧,也不必唤什么大人了。” 殷梨花心里想着,这个旁山风还真无趣的紧,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傻瓜。 殷禾看到殷梨花几句话让有色延宾委屈的一句话也不说,怕伤了大家情面,毕竟他故意设的套还只进行了一半。 “延宾公子,还望你别介意,我这侄女一向心直口快,误会了延宾公子,我相信延宾公子乃正人君子,怎么会是那种轻浮之人,旁山大人你说呢?” “对对对,延宾兄当然有君子之风,既然只是送个礼物,燕儿也无需生气,收下便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在互相为难彼此了。” 殷禾与旁山风的一番话,立时让有色延宾憋在胸口的那口气舒了开去,他长吸一口气道:“ 我有色延宾大丈夫行径,既然送了燕儿妹子东西,自然不会反悔,只要不让燕儿妹子为难,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燕儿听了有色延宾与旁山风的话,心里也不那么难堪了,虽然仍旧不说话,却嘴角的微笑浓了几分。 这一切殷禾都看在眼里,也按自己的你话进行了着,就看这最后一步了。 “旁山大人,既然延宾公子已经收下了老夫的薄礼,这最后一件礼物也请旁山大人收下吧。” 殷禾说完将最后一个条盒送到了旁山风的年前。 旁山风接过那条盒后,心想这也是件女儿家用的佩饰,自己收下也无用,便也没想打开看具体是什么东西。 “多谢殷先生惠赠,阿风也就不端着了,收下便是。” “旁山大人果然爽快!” 旁山风向殷禾行了一礼后,径直走在了燕儿面前,一手摸着脖子说:“燕儿,这件佩饰,阿风哥也用不上,就送给你了吧。” 燕儿一看旁山风送自己礼物,心中一百个欢喜,只是一时间当着外人的面难为情而已,她虽然接过旁山风的递过来的条盒,却没敢公然打开,而是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 这一看燕儿就有种羞的感觉,怎么又是一枚鸳鸯碧玉钗,而且与前面两支一模一样。 燕儿羞愤之下,双手一推,又将这条盒送回到了旁山风手里。 “阿风哥!这礼物我不要!” 这一幕,让几人都觉得诧异,不是刚才都收下了嘛,怎么又是这个结局,莫非燕儿还真对有色延宾生了心意。 旁山风摸着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想着莫非不喜欢这个佩饰。 旁山风看着有色背着自己,为了不让她为难,便也没有再去强求。 可是这女孩子用的物品,在自己手里也是浪费,他寻思着怎么处理这佩饰。 旁山风摸着脖子咬着牙看着地面,突然看到了一双女孩穿的皮靴从几案的下的伸出了半截,然后他就顺着这双靴子向上看去,正巧看到殷梨花那张带着一枚浅浅酒窝的脸庞,此时正用一对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旁山风心里已然有了主意,他找到了这佩饰适合的人选。 第158章 第157,洞悉内情,未来之路。 在众人的眼睛中,旁山风阔步走到了殷梨花面前,认真的说:“梨花,我这有件佩饰之物,我觉得这件佩饰最适合你和燕儿了,可是刚才你也看见了,燕儿似乎不太喜欢这件东西,而这佩饰于我丝毫无用,如果梨花你不介意的话,还请收下,就当做昨日你们赠礼的谢意。” 殷梨花此时看着旁山风,又瞅了一眼有色延宾与燕儿,心想旁山风啊旁山风,你这不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罢了罢了,既然你要送给燕儿,我要是收了岂不是让燕儿难堪,不过却有个法子。 “旁山风,你这个东西我也不想要,既然放在你那里没什么用处让我呢又是名震华夏的邶风商团的……商主的女儿,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吧,你这佩饰暂且放在本姑娘这里,为了朋友,我就帮帮你,将它售卖了,再将财货送还与你,不知这个法子如何?” 殷梨花一幅得意的神态,万全没有注意到在场其他人的心情。 首先是燕儿的心情,当她听到旁山风要将那佩饰改送殷梨花后,那个揪着的小心脏甭提有多难受了,简直是醋意冲天。 而当她听到殷梨花答应收下旁山风送的礼物后,顿时又像眼中喷发的火山一般,想一举将殷梨花给淹没了。 再到她听到殷梨花的法子后,却又对她感激的不行。 而殷禾在看到旁山风要将鸳鸯钗送给侄女梨花,心想自己的这招鸳鸯一线牵即将大功告成,届时旁山风就是自己族人一般,也不用再担心他这只会生金蛋的母鸡飞了,这样的结果殷禾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必须争取旁山风成为自己世族的一份子。 殷禾本以为此事已有八成胜算,却不想殷梨花的一番话简直能让他给气死。 到手的金鸡要飞了,这是他难以接受的,他绝不会放弃旁山风的,而且他不相信这时间还有他想而做不成的事情。 他必须改变策略,因为还有机会。 “好好好,梨花的这个法子好,如此,自然是皆大欢喜。本以为只是送给旁山风大人与延宾公子两件小礼,不成想竟耽搁了这么久,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啊,老夫还真不懂,老喽,哈哈哈哈!” 殷禾的这句话未尝不是真话,他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最后还是没能如了自己的心愿。 有色延宾喝了口茶,听了殷禾的话后,注意到了一点,便问殷禾:“殷商主,您方才所言耽搁了许久,延宾敢问商主是否谈查到了什么重要之事?” “延宾公子果然慧目如电,昨日我们谈到了城主姬虔,觉得其人行事甚是诡秘,老夫便派人于昨夜紧急做了探察,果然让老夫发现了些事情。” “发现了什么!” 殷禾的话顿时又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 殷禾看了看门外,同时走到了门口,对其几个属下做了一番叮嘱,然后又紧闭铜盛坊的大门,才又重新回了座次之上。 接下来殷禾就将昨夜属下禀告的事拣紧要的告诉了四人。 听完殷禾的话,四人都是一幅难以置信的吃惊表情。 “城主大人怎会如此?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旁山风首先打破了堂下沉默,毕竟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阿风,这很简单,因为城主姬虔他有野心,这个小小的良城怎么能盛得下他那俾倪天下的野心!” 有色延宾道 “哼,没想到城主大人一直对阿风哥的好只是为了利用阿风哥,简直岂有此理。” “我觉得还谈不上利用吧,毕竟旁山风是良城子民,君臣大德就在于君用臣,臣为君侧,理应为其君主分忧,而旁山风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姬虔待旁山风也不差,年方十五便能位及良城大员,成为一代左相,这是多少仕族贵人梦寐以求之事。 唯一让本姑娘吃惊的事就是没想到旁山风竟然真有这般才干,而有这般才干,在泱泱华夏,却唯有两条路,一曰君王,二曰人臣,率土之滨,莫不如是,可悲可叹。” 殷梨花的话让旁山风顿时也有了一种失落,这世道每个人只有两条路可走。 殷禾喝了口茶润了润咽喉道:“梨花所言也不无道理,老夫担心的是那姬虔过河拆桥,做出危及阿风性命之事。而且据我所知,他姬虔目前还不会有此歹心!” “殷商主未免太过悲观,据我有色一族的了解,良城宗室还是有几分善念的,而且也十分尊敬和厚待各大仕族,只要阿风日后实心实意侍奉城主,未来位居贵族之列也未可知。” 有色延宾心想既然城主有此野心,只要他不亏待旁山风,旁山风大可以去做他姬虔的人臣。 有色延宾之所以这么想,是有一部分私心的,因为旁山风是自己的朋友,算上阿公的关系,可以说是自己半个兄弟,他希望旁山风能够留在良城,毕竟良城有色一族可以作为坚硬的臂膀。 正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旁山风去了其他君主那边照样是做臣为下,而且能不能遇见贤主明君还两说,即便遇见了明君,能否如今日这般飞黄腾达就更难说了。 而以目前来看,良城竟然都建立起了外墎,其势成便指日可待。 有野心的君上,总比昏庸无道的主上强过数倍。 如果旁山风能够留在良城,上有姬虔,下有旁山风、坤谱,外有城墎,内有武备,不出五年良城便可以成为一座雄城,到时候兼并其他玉果城、平城、石城更不在话下。 想的更远一些那姬虔便有能力争夺大位,主宰唐国甚至与诸侯争雄也不失不行。 不论如何,良城兴也旁山风就是居功至伟的第一人,封疆拜土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以他的威望,即便姬虔他有心想动旁山风也要慎思而动。 有色延宾为旁山风想的是一条康庄大道,而殷禾却一心想挖走姬虔的墙角,为自己所用。 但他们都不晓得旁山风的想法。 旁山风听个大家的意见后,突然又想起了姬虎将军,想到了他的话,他开始觉得自己背负的秘密与命运或许不适合在这俗世中立足。 一旦外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说不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杀身之祸,而他目前需要的不是说如何争取高官厚禄,而是活着,即便是最为平凡的活着也可以。 而此刻,他却一直被人利用,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他开始对这种算计很是反感,他怕那天自己就莫名其妙的给人杀了,这是他的第二条命,而且他还身负第三条命,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去见见大哥莫离了。 第159章 第158,达成合作,三大箱钱。 殷禾希望旁山风做出决定,离开良城,而有色延宾希望旁山风留在良城,以谋未来。 而旁山风并不知道二人的心思,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想起了姬虎大人与大哥莫离的话,想要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只是目前阿风还没有想好怎么做,既然良城暂时是安全的,不如先看看,只要城主大人没有害我之心,被其利用也没有什么大碍。” 殷禾看到旁山风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眼下不能着急,毕竟他与旁山风只能算初识,他信不信得过自己还是两说,贸然行事只会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随即几人又将话题谈到了铜盛坊重新开业之上。 “阿风,如你所说,那要是用恶金锻铸的旁山氏犁,其功效定然会大于眼下的木石之犁,可是现在有几个问题,其一就是这恶金矿从何而来?其二便是我们此刻只有这个想法,而无半份锻铸之经验。其三即便锻铸出恶金之犁,要是无人使用,该当如何?”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咬着嘴唇皱着眉,最后就将目光投向了殷禾与殷梨花。 “延宾兄,这恶金矿石自然不是问题,我曾经在丁甲邑那边的山脚见过恶金矿石,另外我们还可以请殷先生与梨花帮忙,他们二人贵为邶风商团之主,肯定有路子能够收集到恶金矿石。 至于锻铸恶金的经验,我想你并非没有,我记得阿公他老人家可是有相当多的经验。 最后关于推广这恶金之犁,我想还是要拜托殷先生与梨花姑娘。” 经旁山风这么一说,有色延宾突然明白了,旁山风之所以说要研制这恶金之犁,怕是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而自己反而落得个清闲。 旁山风几人此时都看着殷氏父女二人,希望他们能够帮助一二。 殷禾自从见了旁山氏犁的效用后,便对旁山风是青睐有加,先前先用鸳鸯一线牵,想拉进梨花与旁山风的交情,后有想旁山风与自己一同离开良城,这一切无非是看到旁山风的才能可以造就巨量的财富,而眼下他做的种种努力都未能如愿,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的原因正是旁山风的恶金之犁,而此刻他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邶风商团的名字将被传遍华夏大陆。。 殷禾见旁山风想请自己帮忙,心中窃喜,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在面上:“阿风、延宾,你们也知道,我们邶风商团是做生意的,财货自然不缺。只是眼下这恶金之犁,我等俱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其作用到底如何,更主要的是这恶金受人忌讳,怕有不祥之兆。” 几人见殷禾有些扭捏的心里话,但却有几分道理。 “叔父!你不是常常告诫梨花,莫信鬼神么?怎么今日你却畏首畏尾起来了。” 殷梨花的话顿时让几人一惊,这殷禾商主竟然不信鬼神,这未免太过离经叛道了些,虽然几人这么想,但却不能说什么。 “胡说,叔父何时说过要你莫信鬼神了?叔父的意思是不要太过深信鬼神之说,我等为商之道,应以人为本,宁可信世上没有鬼,也要相信一个君子的品行。 嘿嘿,阿风、燕儿、延宾你们可千万别信这丫头胡说,我等为商之人,走南闯北,这头颅早就挂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可能丢掉,自然要更加敬畏鬼神,只是有时在危难之际,求爷爷告奶奶的,还不如自己撒开了腿多跑几步,你们说是不?”” 旁山风三人点头称是:“殷先生说的有理,虽然说这恶金乃不祥之物,但依阿风之见,并未有人亲自验证,而如果我等真能够锻铸出恶金之犁,以旁山氏犁作为比较,这恶金之犁定然能够引起变革。 届时,如果殷先生你们的商团能够负责售卖,阿风想这定然是一笔巨大的财货。 阿风想请问殷先生到底怎样才能与我们合作?” 殷禾觉得此时正是时机,只要拿下这恶金之犁的包揽之权,余下的就等这担运财货了。 “禾叔,爹说您素来果断,做决定从来不拖泥带水,怎么今日竟然这般婆婆妈妈?” 殷梨花觉着这恶金之犁是个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只是她看着自己的叔父半天推推堂堂的,似乎还在犹豫不决,这让她实在看不下去。 “阿风,延宾,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卖个老,这恶金之犁老夫可以资助你们,而你们也知道,我们邶风商团是生意为本,如果这恶金之犁锻铸成功,老夫希望能够总揽这销售事宜,而这所赚之财货,我希望是五五分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旁山风与燕儿对着生意一道却不怎么了解,所以不太懂殷禾的意思,而有色延宾却明白了。 “殷先生可打得一手好账,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先说好了,我们铜盛坊此刻只有这间坊肆,可谓是家徒四壁,这一切殷商主与梨花姑娘都看在眼里的,嘿嘿,那这个财货是否可以先划拨少许,至少让我们能够装点一番这门面,顺带雇佣几名力壮的铸童?” 殷禾看着有色延宾那笑嘻嘻的样子,要知道他心中所想,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然实现,也是时候露一露家底了! 只见殷禾将双手举过头顶,拍了三下,便从堂屋外进来了一个仆役,殷禾只是悄声吩咐了他几声,那人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铜盛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有六个大汉分别抬着三口木箱来到了铜盛坊。 殷禾命人将门户重新掩住,才让人打开了三口箱子。 三口箱中是整整五千钱! 有色延宾见了这些财货后,眼睛都直了,他直接便扑了上去。 旁山风一直对财货没啥概念,但眼前的五千钱却让他大开了眼界。 “阿风、延宾、燕儿,这是五千钱,就当作我们邶风商团的第一次资助,日后如有需要,你们便直接开口便是,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务必锻铸出这恶金之犁!” “殷商主这您就放心吧,我与阿风定不辱命,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另外,如果殷商主与梨花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那我这就与阿风先将这三大箱财货拿下去,我们一定妥善保管,有效使用,您看可好?” 第160章 第159,质押连人,我家有钱。 有色延宾正要招呼旁山风搬运箱子,却不想殷梨花却突然大声叫道:“且慢!”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扭身看着殷梨花,想知道她有什么话说。 殷梨花站了起来,走到旁山风跟前的箱子处,右脚直接踩在了箱盖上,只见她双手插腰,脸上的酒窝一起一伏的说:“你们就想这么轻易拿走这偌大的财货,而没有什么交代不成?” “交代?什么交代?” 旁山风问。 “自然是这三箱财货的交代喽!” …… “你是想让我们立个字据吧?” 有色延宾狐疑的问。 “字据?我们邶风商团行事,从来只认人,不识字据,我们要字据何用?” “那……梨花你们想要什么?” 旁山风实在不明白,已经谈好的合作,殷梨花这又横插一脚,究竟是想做什么。 “呦呦呦,我们的旁山大人当真是不懂还是装傻?我们邶风商团将这么大笔的财货空手交给你们,你们难道也想这么空手接么,要是没有点东西质押,我们前脚走你们后脚拿钱跑了,我们到时可是没地儿哭了!” “质押?你……你想要什么质押!” 有色延宾问。 “一把剑!” “剑,什么剑?” 燕儿奇怪的问。 殷梨花笑嘻嘻绕着旁山风看,似乎他脸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般。 “什么,你想要连人剑?” 有色延宾突然明白了殷梨花所要的东西。 旁山风看到殷梨花淡淡的点头,也觉得惊讶,于是转头看向殷禾,希望从他这里得到进一步的解释,为什么还要质押之物。 殷禾看到旁山风的眼神,顿时笑将起来,他捋着胡须笑着说:“阿风、延宾,你们无需惊讶,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这是变相为了买你们的连人宝剑,这个质押之物,长期以来便是我们邶风商团的规矩,梨花她说的也没错,但凡出借他人大额财货者,都要索取对方的一件物品作为质押,而且这个规矩商团中任何人不得更改。 阿风、延宾、燕儿,你们要是信的过老夫,便无需担心,老夫在此担保,只要你们锻铸出了恶金之犁,届时此连人剑必定物归原主。” 旁山风三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心想这堂堂邶风商主,岂会为了一把傲剑录榜上的剑,而选用这下作手段。 况且,听秦叔说这把剑也就五六千钱的样子,即便被殷氏父女诓骗了去,也不算太亏。 旁山风拿出了连人剑,再一次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他想起了铸兵窟与姬虎大人,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的南土芳,也想起了马员,这一切似乎都从连人剑的剑光里映射出来了一般。 虽然感慨,旁山风还是将连人剑递给了殷梨花。 当旁山风把剑给殷梨花时,有色延宾的眼眶湿润了,旁山风为了自己不惜拿自己的仕途与人赌剑,此番又为了自己族中的铜盛坊,甘愿将连人剑送人! 这样的倾其所有,即便是亲族之人也未必能够做得到。 “阿风,你是我有色延宾的兄弟,这份情义,为兄认了!” 有色延宾默默的在心中说着。 当殷梨花拿到连人剑后,顿时喜笑颜开,将眼睛瞪的大大的,仔细地欣赏了一番。 然而对于殷梨花而言,光欣赏是远远不够的。 接下来旁山风与燕儿、有色延宾三人,甚至是殷禾他自己都不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殷梨花握着连人断剑,走到一张槺木案几让,一剑轻划,那张案几便垮塌成了两半。 紧接着她有走到殷禾的案几处,随手一剑,又一张案几便塌了。 一连十张案几都一一被殷梨花所划破,她似乎很是享受,只是不知道她享受的是案几垮塌下去的声音,还是连人剑轻轻一划的那种丝滑感。 四人本以为所有的案几都被破坏后便是结束,可是他们错了。 殷梨花又走到了铜盛坊里最大的剑架处,那里盛放着十几把剑鞘华丽的铜剑。 当有色延宾看到殷梨花盯着那些华美的铜剑在发笑后,他心道不好,正要上前去阻止,可还没跨出一步,便听到几声稀里哗啦的剑器坠地之声。 有色延宾只好长叹一声,再也不去管那些铜剑。 一刻钟后,殷梨花终于停了下来,将连人剑放入剑鞘,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匹,小心翼翼的将连人剑包了起来。 而此时,整个铜盛坊内乱七八糟的,除了堂屋里的墙壁与柱子,所有的物品尽皆被毁。 其他四人都傻傻的看着殷梨花,看着堂屋里的一切,不明白她这是要拆店还是要拆房! “梨花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辛辛苦苦打理好的铜盛坊就这么被毁了!” 有色延宾带着哭腔,似乎十分悲痛。 “是啊,好好的家具和东西,就这样给毁了,多可惜呀。” 燕儿说。 “梨花……” 旁山风刚想开口,却看到一个布袋突然落在了自己脚下,同时听殷梨花说:“本姑娘毁了你们的东西,不会不认账的,这布袋里的铜布,够你们这些毁坏之物的两倍价值,今日本姑娘心情好,就当赏你们了。” “梨花!你怎能如此胡闹?” 殷禾有点生气的说。 “禾叔……您就别管了,今天梨花高兴,这一点财货算不得什么。” “那你也不能将这些物件都给毁了呀?多可惜啊!” 有色延宾实在是忍住了说了一句。 “哼,本姑娘有的是钱,我乐意。你管的着么?” …… 殷梨花得意洋洋的绕着自己脸庞的长发辫子,显得跟没事一样。 “梨花姑娘……” “旁山风你闭嘴,本姑娘毁了这些东西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你看你们,这些物品各个破损陈旧,放在这里没有丝毫意义。 正好,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达成,这里很多东西都用不了了,我们应该推陈出新,迎接新的开始。 趁本姑娘此番心情大好,本姑娘就指点你们一二。日后你们便知道该怎么经营这铜盛坊!” “指点什么?” 旁山风与燕儿、有色延宾异口同声地问。 “哼,这指点嘛,其一你们需要拿着这些财货,将铜盛坊内所有的物品都换成新的,还有那口火炉也需要换做新的; 其二嘛,就是去市场上购买十个奴隶和二十个干活的杂役,而且各个要身强力壮之人。 这其三嘛,赶紧安排人手去旁山风说的那个丁甲邑,开始着手收集饿金矿石。” 第161章 第160,开业准备,奴隶凌岩。 旁山风几人听了殷梨花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而且眼下铜盛坊里可不是能待的地方,一应物品几乎都被殷梨花给败光了。 随即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商量了一番,兵分两路,有色延宾去良城城主府那边登记造册,购买奴隶,采购家具。 旁山风去找坤谱商议在丁甲邑收集开采恶金矿石,而燕儿则在铜盛坊门口张贴告示,招募些杂役,顺便打扫一下屋里屋外。。 巳时刚到,旁山风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坤谱的府上。 而这时候坤谱也刚刚从城主府回来,旁山风的到来却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真是稀客稀客啊,旁山先生能够亲自来到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请上坐,来人看茶。” 旁山风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整个右相府布置简单,但却很是高雅,而坤谱一直对着不错,自己能够有今日也多亏了坤谱大人的帮衬,而且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想害自己的样子。 “坤谱大人,旁山风今日登门造访,是有一件事情想请右相大人帮忙。” 坤谱刚喝了口茶,解了解渴,听闻旁山风的话后,觉得旁山风可能又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做,以他的性格,来了良城几个月,也不曾见过他主动问自己要什么,而今突然开口需要帮助,此事定然小不了。 坤谱他不知怎么的,有种预感,旁山风这次做的事情对良城有利。 “哦?旁山先生只要开口即可,坤谱但有所能,定将全力支持先生。只是不知旁山先生需要坤谱做些什么?” 旁山风向坤谱行了一礼道:“右相大人,我有一位朋友,他在剑市之中有一间坊肆,想必您也知道,就是在下与姬弼公子赌剑之事,赌注便是这间坊肆。 而今,虽然这铜盛坊被我们拿回来了,但这日后的经营却有不少的困难。 铜盛坊虽然也售卖剑器,但却没有丝毫优势可言,为了我这朋友家族产业不致垮塌,我这朋友想锻铸恶金,以期能够有所建树。 而眼下正苦于没有恶金矿石,正好在下曾在丁甲邑东山出见过恶金矿石,所以今日旁山风前来正是希望坤谱大人能够批准,让我们去丁甲邑收集些恶金矿石,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锻铸出恶金之剑,但至少有个希望。” 坤谱听了后,大感意外,这有色延宾是旁山风的朋友,他是知道的,而旁山风为了铜盛坊与姬弼赌剑之事,他也知道,只是而今旁山风不但想帮有色一族重振家业,更是为了铜盛坊亲自前来求助自己,这怎么看都像是旁山风与有色一族关系非比寻常一般,怪就怪在他也没有听闻有色一族与旁山风有啥关系。 而且这旁山风进城才三日,与有色延宾相识也才三日罢了,看来派去盯梢的人手定是疏忽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让坤谱意外的第二件事正是这恶金。 坤谱乍一听旁山风要恶金矿,就觉得这恶金肯定有什么文章。 但又一回想恶金在华夏大陆的臭名,便又狐疑不已。 旁山风此次想锻铸恶金,难道是发现了恶金被人忽略的什么价值不成? 坤谱思索间,觉得这件事情目前还不够明朗,需要再探听一番旁山风的口风才好。 “噢,旁山先生想要这恶金矿啊,我当是什么事情,这没问题,再说了这恶金矿在良城根本无用,如同泥土一般。 这样吧,我派人去丁甲邑,让他们拉上个十车恶金矿直接送去铜盛坊,也不敢劳烦旁山风大人亲自跑那一趟。 只是……坤谱有一事不解,这恶金矿向来有不祥之言,旁山先生难道不怕遭逢厄运,或者是旁山先生发现了这恶金不为人知的用处?” 旁山风见坤谱想套自己的话,心有提防的他只是一口咬定并没有发现恶金的其他用处,就是想着用恶金锻铸剑器,几乎没有什么成本可言,如果锻铸成功便能大赚一笔财货。 坤谱心中仍旧存有疑惑,但旁山风只说是铸剑,他也没办法,随即便派人前去丁甲邑收缴恶金矿不提。 临近中午的时候,旁山风回到了铜盛坊,正好见到有色延宾正在给二三十个人说着什么。 有色延宾看到旁山风回来了,就一把拉住旁山风,让他站在了这些人的年前。 “阿风,你回来了,那恶金矿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城主府那边已经谈妥了,右相大人还答应亲自为我们专门供应恶金矿。 只是,这些人是?” “嗨,阿风,我跟你说,这些人都是今日我与燕儿购买与羡慕来的帮手。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十五个割了头发的是我买的奴隶,这十五个穿麻布褂子的是燕儿招募的杂役,怎么样,我得眼光还不错吧,保证每个的齿龄在三十岁一下,而且都是身强力壮,干起活来都是个顶个的。 而这十五名杂役,也是燕儿雇佣的,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蛮可怜的。 ” 旁山风看了一眼眼前的三十人,他们分成两拨,左边的是奴隶,各个皮肤黝黑,光着膀子,人高马大的。 这些奴隶中,有两个人让旁山风多看了几眼,其中一个却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是大周之人,有着外族特有的颧骨,肤色也很黝黑,只是身体却跟男子一般高大,给人一种十分矫健的感觉,而且她自从旁山风出现后,就一直盯着他看,那双眼睛就像野兽一般,随时可能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要了旁山风的命。 而另一个男的,是这群奴隶中唯一一个双手被反绑着的奴隶,他的左脸上黥印着四个字——随奴:凌岩。 这个奴隶竟然也是随国的奴隶! 这让旁山风很是吃惊。 旁山风上前了一步,走到了这个奴隶的面前,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凌岩,示意有色延宾将凌岩的手解开。 “阿风,这个奴隶可万万大意不得,他很有攻击性的!” “延宾兄,无妨,你只管解开他便是。” 有色延宾解开凌岩的手后,有派了两个下人执着长剑提防他暴起伤人。 旁山风看着凌岩活动着被勒出深痕的手腕,每动一次便发出骨骼摩擦的声响。 凌岩此刻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旁山风,就像大人看着一个幼童那般,万全不将旁山风放在眼里。 第162章 第161,左膀右臂,随奴凌岩。 “你叫凌岩?随国人?” 旁山风瞪着奴隶问。 …… 奴隶凌岩并没有回答旁山风,只是仍旧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旁山风。 “大胆恶奴,胆敢无视旁山大人问话,找打!” 凌岩身后的一名护卫直接就是一鞭子抽在了凌岩的背上,经护卫这么一抽,那凌岩竟然都不曾眨一下眼睛,更没有发出一声哼响。 凌岩回头用冰冷的眼睛看了那负责护卫之人,也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就又站正了身子,似乎那一鞭子抽得不失自己而是别人。 那护卫见凌岩仍旧无礼,刚要再行鞭笞之时,却被旁山风阻止了。 旁山风走到凌岩年前,抬着头仰视着他,随后又绕着他走了一圈,当走到他背后时,旁山风突然将头贴近了凌岩的耳边悄声说:“我也是随奴。” 当旁山风背着凌岩走到有色延宾身旁时,那凌岩惊愕地望着旁山风的背影,万全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不明白分明同样是奴隶,为何眼前之人,年纪轻轻便能位及人臣。 旁山风看了眼前所有人后,也不说啥,就想转身后会铜盛坊,可他刚一转身,身后的凌岩突然抱拳喊道:“大人……” 旁山风听了下来,轻笑着转身看了凌岩一眼,并未开口说什么,然后又继续前行。 凌岩看着旁山风瘦小的身影,心中疑问重重。 他盯旁山风的背影,希望问他一些问题,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刚才自己的无礼,显然已经给其就下了不好的印象。 凌岩一直盯着旁山风看,直到他走到了铜盛坊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头颅靠近了有色延宾,似乎对后者悄声言语了几句,紧接着有色延宾便露出疑惑的表情,回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只所以是似乎,他也不确定有色延宾看的是不是自己。 而这一切,却被身处杂役中的一个断眉男子看得一清二楚。 随后凌岩便被安排进了铜盛坊,他与其他三十几个人一起,先是布置家具,打扫以及清理杂物,一直忙到了酉时,才算结束了这一天的劳作。 虽然凌岩身强体壮,有不俗的身体素质,但经过一整天的劳累后,整个人也明显感到乏累。 幸好,这新的主人对待奴隶们还不错,不仅让他们吃了几个月以来第一顿饱饭,而且给了他们一次洗澡的机会。 凌岩美美的洗了个澡,刚想要窝下去睡上一觉,突然来了护院,告诉他要去一个地方。 多少次经验告诉自己,很多奴隶在被主人单独传唤后便没能再次回来,结果无非有两种,一种是被转手易于他人,而另一种就是被单独处死。 屋舍里其他人奴隶都在议论,有的奴隶就认为凌岩此去凶险万分,谁让他晌午的时候冲撞了新的主人呢? 只是这个结果让大部分奴隶都觉得奇怪,竟然来的这么快,晌午才得罪了主人,晚间就来了报复,从而很多奴隶便认为旁山风不是什么好鸟,衣冠禽兽,冷血无情,各种各样的难听之语,凡是奴隶们能够想到的词语,尽数盘旋在众多奴隶的脑海。 凌岩被两个护院架到了一间石室内,室内只撑着一盏油灯,使得整个石室显得有些昏暗。 凌岩被带进了石室后,就觉得奇怪,要是主人欲处死自己,何以在这石室中撑一盏灯,而这灯就不是奴隶们能够见到的。 凌岩开始放下心来了,他判定这新主人不会杀他。 凌岩借着微弱的灯光喊道:“主人带凌岩来此作甚,凌岩并非怕死之徒,主人若是想要对付凌岩,只管来便是,凌岩保证不会皱眉,主人不必做这些没用的事情。” 凌岩的话刚落,整个石室内又升起了第二盏油灯,而且这次的灯分外的明亮,照的整间石室明媚异常。 凌岩顺着灯光看去,只见那灯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年男子。 “旁山大人,怎么是你?” 旁山风微笑着说:“怎么就不能是我?” “奴隶口拙,还请大人勿怪,奴隶的意思是见到旁山风大人,让奴隶很吃惊而已。” “吃惊?莫非我旁山风会吃人、会杀人不成,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不,旁山大人见谅,奴隶不失那个意思。” 凌岩此时竟没有一丝壮汉的气势,反而倒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童。 “好了,我知道你并无恶意,我只是逗你玩而已。只是今日晌午见你不语,此刻却多了这许多话来,觉得着实可笑而已。 过来吧,来这灯光亮处,我二人也好谈话。” “是,旁山大人。只是不知道大人这次传召奴隶,有何吩咐,还请旁山大人明示。” “你可曾记得晌午我与你说的话?” 凌岩猛然间抬起了头,看着旁山风吃惊的说:“奴隶当然记得,莫非旁山大人真的是随……随国人?” 凌岩本想说旁山风也是随奴,但有觉得不妥,便临时换了称呼。 “不错,你说的很对,我也是随奴。” 旁山风静静地看着凌岩说道。 凌岩亲口听到旁山风承认同为奴隶之事,心中比晌午时分听到这个消息还要震惊一些,毕竟在他国与到故乡之人,不思量情却难以自已。 凌岩虽然心中感到吃惊,但他还是明白纵然旁山风过去真的有奴隶之经历,但此刻彼此尊卑有序,他也不能忘乎所以:“今日凌岩能够在唐国遇到母国之人,凌岩心感宽慰。 只是不知大人何以会在唐国?” 旁山风倒了杯热茶给凌岩,笑着回答说:“此事说来话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今日能够遇见你,我也很是高兴,既然你我二人同为奴隶,同时又能够相遇,便是缘分。 至于找你此刻前来,一是为了见你,与你叙叙旧;这第二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左膀右臂,因为此刻我们正是用人之际,我想找个信的过得人来帮我。” 凌岩一听旁山风的话,心中讶然,这样天大的好事也有一天会砸在自己头上。 “多谢旁山大人厚爱,只是凌岩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大人的恩遇?” “凌岩你不必自谦,本大人听你言谈举止颇有几分洒脱,莫非也曾识得字义教礼?” 第163章 第162,他乡故人,铸剑体系。 “回大人,我本是随国相国季梁府中的一名护院,相伴相国八年,只因随国左卿大夫少师污蔑相国豢养私军,相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尽数解散了府中门客及诸多护卫。 凌岩因追随季梁大人日久,不愿被那少师雇佣,他怀恨在心,指使属下对我们这些相国旧部百般打压,令我等难以维持生计,而且最后又诬告我等聚众谋叛,将我们贬为奴隶,贩卖他乡,时至今日,凌岩才辗转来到了唐国良城。” 旁山风一听凌岩是季梁旧部,顿时像见了亲人一般。 “您是相国旧部?我爹也是相国旧部,我爹名旁山霄汉,不知您可认得他?” “啊?你是霄汉兄的儿子,怪不得今日我听到大人的姓氏,就觉得很是耳熟,原来大人是霄汉兄的儿子,怎么会如此之巧,他现在怎么样,是否也在这良城?” 凌岩得知旁山风是友人之后,顿时来了精神。 旁山风一说到了他父亲心情就有些沉重,最后就将父亲的死因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凌岩。 “唉,想不到霄汉兄竟然找我而去,真令人扼腕。想那时在相国府,霄汉兄时常与我在月下对酌,他唯一的遗憾便是不曾得志,其断石辩玉的本事真是令人折服,却空有一身学问,不为人所重。 阿风啊,这也不能怪相国大人,相国是十分欣赏令尊之才华的,只是世风如此,世人只重相剑师,却不识得相玉师。幸好霄汉兄的儿子终于出人头地了,成为良城里的左相,想他泉下有知,定然会老怀宽慰的。 ” “凌叔 ,谢谢您能够理解家父,今日既然你我故人相遇,阿风想为凌叔赎身,还凌叔一个自由之身。” 凌岩听到旁山风的话后十分动容,想不到自己这后半生还有重得自由之日,更为让他唏嘘的是救自己的人竟是故人的儿子。 “大人,今日能遇见故人之子,已经是我凌岩万分的荣幸,而你又肯为我赎身,还我自由,凌岩不敢以长辈自居,只愿誓死追随大人左右,大人请受凌岩一拜。” 凌岩双膝跪于地上,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这让旁山风一时惊慌,赶紧双手扶起凌岩道:“凌叔,万万使不得,旁山风乃后辈,可受不起您这一拜。 如今凌叔重获自由,我希望凌叔您日后千万别有这为人下的想法,阿风是真的将您当作长辈来看待的,以后您就叫我阿风,我唤您凌叔即可,而且不需多礼,阿风日后还要指望凌叔你的指点和教诲呢!” 随后旁山风与凌岩在石室中相谈至子夜,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二日,旁山风老早就来到了铜盛坊,向有色延宾要凌岩的奴籍,顺便告诉了他凌岩以后是自己人,而且铜盛坊保卫宅院的任务也都交给了凌岩。 旁山风跟有色延宾交待了完了后,又赶紧去了趟城主府,消了凌岩的奴籍,随后又跟有色延宾、燕儿带着众人将铜盛坊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才将各种物件家具安放在了铜盛坊。 这样一来,总算让铜盛坊有了许多崭新的气象。 五月十九日,旁山风终于等到了坤谱送来的十车恶金矿石。 有色延宾让下人将那十车恶金矿石尽数送到了铜盛坊的冶铸室。 铜盛坊之所以能够成为有色一族的一处重要产业,正是因为铜盛坊里面具备一整套的锻铸体系,分为冶炼房、锻铸房,打磨房,兵库以及货房。 各个诸侯国一般都设有六种冶铜工匠,分别是筑、冶、凫、栗、段、桃。 第一匠为筑匠,专制削刀; 第二匠为冶匠,专制箭镞、戈、戟; 第三匠为凫匠,专司铸钟礼祭之物; 第四匠为栗匠,专制量器壶刻等物; 第五匠为段匠,专司制镈器、铜布、钱币; 第六匠为桃匠,专司铸剑。 将铸剑列为一个工种可见其重要性,这也更加体现了国人尚剑的风气。 作为专门铸剑的坊肆,铜盛坊中几个分类体系,虽然没有其他人诸侯国国坊的体系分工明确,也没有他们的分类完备,但至少应了那句老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而兵库是专门存储历代锻铸出来的最好的剑器以及成品的地方,一般如果有顾客要买剑,都是请人在这里鉴赏和挑选。 而打磨房,是专门打磨剑刃,雕刻装饰剑的外观的地方,此地不仅能够为剑柄镶嵌珠玉宝石,更能制作精美的剑鞘。 锻铸房,顾名思义,是铸剑坊肆中最为核心的地方。 锻铸房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剑炉,铜盛坊的剑炉在锻铸房的西边,对应的是西方火德星,寓意薪火旺盛。 锻铸房中那边的是一个大水池,对应的是南方水德星,以防火德过剩。 其余几面都分别贡有木土二星象,坐中的便是盛放铜、锡、铅等各种铸料的器具。 至于冶炼房,主要是将各种金属矿物,提炼成纯正的铜、锡、铅等物,一边进一步锻铸青铜。 而此刻,旁山风看着冶炼房中堆积成山的恶金矿石,心中实在是感到震惊。 而在冶炼房中干活的二十几个人,大部分是奴隶,他们不仅要源源不断供给熔炉 金属矿物,还要将各种残渣清理出去。 “阿风哥,这里可真大啊,燕儿还是第一次看人铸剑哎,太兴奋了。” “燕儿,这哪是铸剑,这个冶炼房,是专门凝炼矿物的,别看这么多人在这里干活,其实这里的活是最为辛苦的,即便如此,一天也提炼不了多少纯料。 而且,眼下真的多恶金矿,还不知道能不能提炼出纯的恶金,你们是不知道,这恶金有多难提炼,不仅是因为不祥的传言,还因为它尤其的难以凝炼,这才是很多人望而却步的原因。” “延宾兄,那照你这么说,这十车恶金矿石需要提炼很久喽?” “阿风啊,不仅是时间的问题,我们此番这个计划就是在慢慢探索,我们现在的问题不仅只是提炼出恶金,还秘密的进行,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否则我们面临很大的风险。 因此,阿风,我再问你一次,你说的那个凌叔是不是真的可靠?” 对,阿风哥,你跟这个凌叔很熟吗,还要帮他赎身?” 第164章 第163,左膀右臂,奴隶腊梅。 “延宾兄、燕儿,你们放心,凌叔绝对没有问题,这其中有些原因阿风暂时不便告诉你们,但阿风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凌叔绝对可信。” “阿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现在整个铜盛坊的保卫保密工作就请凌叔来负责好了,光眼下的恶金矿提炼就是个十分漫长的工作,这期间千万不能出现差错。” “阿风代凌叔谢过延宾兄,既然这边的工作需要长期努力,定然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不过,延宾兄,你可不要忘了阿公的告诉我们的经验,那上面可是专门写了阿公数十年对恶金的研究啊,我想它对你会有用的。”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与燕儿,又看了一眼那正在燃烧的冶炼红炉,眼中似乎有了一种炽热的信心。 旁山风之所以会有如此强烈的信心,正是因为他此刻看到的冶炼房里壮观的景象,这又进一步加强了他的铸剑师之梦。 五月二十日,晴。 自从旁山风与燕儿来到了良城后,他虽然已经入住了左相府院之中,可是这几日良城城主府的姬虔却没有一次前来召见自己,而且也没有给自己派一些具体的职司,反而是托坤谱赏送了三次财货。 对于城主姬虔的动向以及目的,旁山风并不清楚,只是听那坤谱所言,城主姬虔此时正在忙于不久后的夏收之事。 尽管城主姬虔没有给旁山风布置什么具体的职司,但旁山风却十分享受这没有烦恼的时间。 这几天旁山风每天与燕儿要么都在铜盛坊中帮忙,要么就都在良城四周玩耍打闹,过得好不惬意。 这一天旁山风正在院中乘凉,却见凌叔前来找寻自己。 “凌叔,不知您找我有何事情?” 旁山风给凌岩倒了杯水问道。 “阿风啊,事情是这样的,在这批雇佣的杂役中,似乎有一个探听的细作,此人之危害我们不可不妨啊。 ” 旁山风一听凌叔说有一个奸细,赶忙从几案后站起,惊愕地问:“有奸细?那凌叔你抓到了嘛?” 凌岩向旁山风行了一礼,回禀道:“阿风啊,目前这个奸细属下还没有抓到,只是在我们这批奴隶中,有属下的一个朋友,她最近似乎有所发现有人在向外界通风报信。”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想了一下道:“哦?凌叔还有一个朋友在此,不知您那个朋友他究竟有没有看清奸细的样貌,如果他能帮助我们抓出此番潜伏在我们当中的奸细,阿风定当重谢。” “阿风,你不要心急,既然那个奸细已经露出了马脚,我想我那位朋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吧,属下定当让这铜盛坊飞不进一只奸细。” 旁山风一听这话,顿时放下心来,同时有对凌岩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升起了兴趣。 “凌叔,不知您说的那个朋友究竟是谁,阿风此刻着实想见上他一面,不知凌叔可否引荐一二。“ “阿风,这样最好了,我这个朋友也是一身的本事,虽然身份仍旧是奴隶,但她的观察能力与发现隐藏之事物都十分出色。 至于引荐,我想大人您一定是见过了吧。” 凌叔的问题又让旁山风有些许尴尬,他确实是没有见过那人。 但此刻未免有些冒失了。 “见过???阿风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那究竟是哪位朋友还请凌叔您告诉我。” “哈哈哈哈,大人,您不需要太过着急。属下这就去将她带来。” 凌叔笑嘻嘻的离去,可没过一刻钟,凌叔便带着一个人来到了铜盛坊的庭堂里。 当旁山风看到来人后大吃了一惊,这个奴隶竟然是个女人。 “凌叔,这位是?” 旁山风指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异族女子问道。 “大人,请允许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属下说的那位朋友,她叫腊梅,是巴国人。” 凌叔介绍完后,却让旁山风更加迷惑了。 “你叫腊梅?巴国人?只是这巴国究竟在哪里?” 旁山风上下打量着那异族女子问。 “奴隶腊梅叩见旁山左相大人,奴隶腊梅正是巴国人,巴国在大周西南,位于益州之地,不知大人此番召见于腊梅,有何吩咐。” 旁山风微笑着道:“听闻你发现了奸细的踪影,可有此事?” “回禀大人,这铜盛坊内却有发现奸细之行踪,只是此人行事谨慎,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此人是奸细。” “好,你先请起,喝杯水再说。此奸细有何特征,究竟有什么目的,潜伏在铜盛坊中。” “腊梅谢过大人恩赐,这个奸细是一个男子,右面的眉毛处有一处断眉,至于其目的,奴隶不知。” 旁山风虽然有些失望,但总归有所发现 。 “嗯,不错,腊梅,此番多亏有你,我们才能提前发现奸细的行踪,为了铲除这个奸细,我们需要招募一些心腹的人手,不过你需要给我个理由,如何让本官才能还给你自由之身。” 腊梅与凌岩相互一视,似乎觉得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腊梅谢过大人,大人之恩情腊梅永世不忘。奴隶腊梅虽然出生于巴国,但却对大周了解甚多,不仅通两国习俗,也解两国之文化。 另外,腊梅有十分强大的追踪之术,懂得探察森林,即便是危险重重之地,腊梅前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果大人还给奴隶腊梅自由之身,腊梅将愿向大人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大人左右。” 巴国人腊梅突然长拜了下去,显得诚意全全。 旁山风微笑着说:“腊梅快快请起,此番铜盛坊百废待兴,我们此刻也是用人之际,尤其是希望找一些忠诚之辈。 而你正是与凌叔相识,且互为好朋友,如此一来,我焉能不允。 今日我便还你自由之身,消了你的奴籍,许你与凌叔一起保卫铜盛坊。 不过,我希望你们一个在暗处调查这奸细一事,一个在明处应付与迷惑敌人, 不知你们二人可是同意?” 旁山风的话,让奴隶腊梅喜出望外,她随即就给旁山风行了一礼,即便她此刻有些不敢相信,但对自由的渴望让她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少年就达到了左相的高位,而且让凌岩为其誓死效命,这样的人正是她最好的主人。 第165章 第164,谣言初起,初识铸剑。 五月二十一日,晴,宜开业。 这一天铜盛坊又重新开办了起来,上上下下五十几号人到处张灯结彩,正门处写着三个大篆字,字是由良城有名的笔吏晏安所书。 牌匾上黑色的烤漆是由良城最有名的宜适居花了三天烤出来的宝色漆。 而且整个铜盛坊新添置了三架两匹驽马拉的大车,光马夫一下子就雇佣了八名,负责专门伺候马匹与行车之用。 铜盛坊内里的五间客房,各种专房的摆设尽皆焕然一新,这让整个剑市乃至整个良城的人都觉得意外。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铜盛坊他们这次新购买了十五名奴隶,所雇佣的杂役超过了三十人呐,而以前他们连多雇佣五名杂役的钱都没有,这一次怎么如此阔绰,真是奇了怪了。” “你还不知道啊,真落伍,我可是听说咱们良城左相大人在背后支持这铜盛坊,前些日子赌剑的事情你们知道吧,就是咱们这位左相大人仗义出手,那可是替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为延宾公子把这铜盛坊硬生生的从姬弼手中夺了回来,而今天铜盛坊重新开门,八成也是咱们这左相大人在背后鼎力支持吧。” “你懂个屁,我听说咱这左相大人刚才入城不久,而且还是个两袖清风,身无分文,否则当日赌剑之事就不会以自己的前程做赌注了。 今番铜盛坊能够有这么大的阵仗,那是因为背后有厉害的商团支持,否则以有色一族的财力,还不是被吊着打的份。” “有商团支持又如何,要是日后没有拿的出手的好剑,我看呐这铜盛坊还是得再次歇菜。” “这位仁兄,我看不见得吧,只要有我们的左相大人在,有谁能动的了铜盛坊,再说了,这回铜盛坊看样子似乎要改头换面了,彻底绝了昔日半死不活的光景,所以啊,我们还是别担心他们了,这怕又是一个强大的商业对手。” “嗨,兄弟,你怕还是不知道吧,这左相大人能不能做得久还是两说,弄不好还要丢了小命呢,我这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准不准,你们可别告诉其他人啊。” 四周众人齐问道:“什么消息?” 那人虚头巴脑的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将头伸得长长的,小声说道:“我听说啊,这左相大人来路似乎不太正,可能……可能是一个逃奴,而且啊,是从随国逃过来的,据说那边已然有人追捕过来了!” 那人小声说完后,四下里尽皆哗然,这个消息真够十足的劲爆,人们将信将疑。 “不可能吧,如果是个逃奴,旁山大人怎么可能步步高升,一路做到了左相的位置上,而且如此年轻。” “是啊,这怕不是有人造谣中伤于我们这左相大人吧,我听说这左相大人为人很是随和,这次铜盛坊雇佣的杂役里有我得一个亲族,他告诉我旁山大人待下可是很宽厚的,不仅给每个人的酬金很高,而且里面吃的也很好,所以大家可千万别信了这流言蜚语,” “是啊是啊,我们千万别乱说,不然对旁山大人的声誉不好。” 一时间认同旁山风为人的声音占了多数,可那些认同旁山风是逃奴的声音也不小。 “嗨,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又没有亲自验证过,怎么知道他真不是奴隶,依我看啊,他对拿下奴隶与下人好,怕不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奴隶吧,况且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人能指名道姓说他旁山风是随国的奴隶,这已经相当具体了,所以嘛,我想不出几日,等那随国找开便见分晓!” “如果真是如此,那旁山大人可就真摊上事了,保不齐此回性命不保。” “大伙还是别说了,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千万别热火烧身,遇见这事有多远还是躲多远吧。” 一时间众人都散了开去,而那些开始认同旁山风不是奴隶的人,到了他处再谈论这个谈资之时,却摆出一幅先人一步得来小道消息的自豪感,说给其他人听。 而这时候,旁山风却正与有色延宾探讨着阿公的恶金锻铸之法。 “阿风啊,你说这六叔公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很不靠谱,我们这恶金矿的冶炼都试了几天了,到现在为止,可却一点成效也没有,我真怀疑六叔公这法子行不行啊。 本来我们有色一族世代铸剑为生,虽然所铸之剑算不得上乘,但那至少是铸剑术不是?而且传承了几百年了,到头来却要断在我有色延宾手里,这样是有一天下去了黄泉,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我要是能借这次的恶金之犁,令整个宗族复兴,你说泉下的列祖列宗会不会夸我,我这样做合适吗,阿风?” 旁山风看着冶炼房里堆积的恶金矿石,那熔炉之中通红的炉火,却一连数日都不能炼出一块恶金,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现了疏漏。 而这时候有色延宾突然提到了祖传的铸剑术,似乎有些后悔断了祖宗的传承。 “延宾兄,如果你觉得祖传铸剑术断了传承对不起列祖列宗,现在放弃也不迟,只是你也说了,那铸剑术不行,锻铸不出好剑,不然也不会被其他人坊肆排挤的难以在剑市里立足。 还是那句话,一切选择在你的手里,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最多也就是向殷禾先生与梨花姑娘道个歉而已。” 有色延宾听了旁山风的话,眼珠子在眼眶打转。 “阿风,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在你刚来的时候,我们有色一族是什么光景你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是不会放弃的。 只是眼下我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就是在想,是不是可以一边铸剑,一边锻铸恶金。毕竟我们族中的铸剑术丢下了实在是有些不舍。”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摸了摸脖子,心中也能理解他这种心情,毕竟祖上留下的东西,哪能那么轻易放下。 只是他有一个疑惑一直存于心间,也没有机会请教有色延宾。 “延宾兄,阿风有个疑问,一直也没有机会请教,就是你们有色一族中的铸剑术为什么不能铸出上乘之剑,反而铸出的剑不论品质还是锋利程度都不如其他剑坊?这是为什么?” 第166章 第165,谣言将起,赠铸剑术。 “嗨,阿风,你原来是问这个啊,其实吧,这个问题我也不懂,也不知是从多少代祖先开始,他们就发现我们这族中的铸剑术似乎是残缺的,缺少了一部分什么东西。 按理说,我们有色一族也曾助武王伐纣,在那时也是鼎鼎有名的铸剑世家,这样的世家所铸的剑理应不会太差,可近几百年来,我们这一族的铸剑术却逐渐成了整个剑市里的笑话。 为此我们有色一族也受尽了屈辱与白眼,为了改变这种结局,先辈们也试过各种方法。 不怕阿风你笑话,先辈们也曾访深山觅幽泉,求高人指点铸剑术,但所遇之人不是因为门户之见就是不收带艺之人为徒。 除此之外,先辈们也尝试过偷盗他人之铸剑术,这些左道最终都令先辈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而最近的长辈所做的努力,更是以惨重的代价为结局,这个人阿风你也认识,他就是我的六叔公,你所称的阿公。” “啊……,延宾兄,没想到贵族为这铸剑术付出了如此沉重的努力与代价,真是令人感佩又遗憾啊。” 旁山风叹了口气,顿时觉得有色一族也真是坎坷多难。 “阿风,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也许这次该轮到我来效法先辈了,这或许就是我有色一族的命运吧,这铸剑术一日在我族中,我族将一日不得复兴,甚至还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也许,你说的对,这一次锻铸这恶金之犁,从而放弃族中的铸剑术,说不定真是我族的一次契机,而这次的转变将由我有色延宾来完成,先祖、六叔公,你们看好了,晚辈有色延宾定然会带着我们一族强大起来。”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突然充满了信心,也很高兴。 “延宾兄,你一定会成功的,黄天不负有心人,你一定会带着族中之人走向强大的,阿公他也会为你祝福的。” “行啊,阿风,最近你的文辞见长了不少了啊!不过我真的谢谢你,阿风,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如果不是认识了你,我也不会再次重得铜盛坊,更不会有今日这个机会去改变我族中的命运,谢谢你阿风。 哦,对了,你不是还要与姬檀在两年后进行铸剑比赛么,可是你现在连铸剑的常识都不会,而我族现在要改行了,我想让你收下我族的那本铸剑术,希望能够帮到你。” 旁山风正在高兴于有色延宾说自己言辞进步的事情,之所以会言辞见长,正是多亏了阿公的教导,自从瘟疫事件过后,他就按照阿公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没事了就识文断句,修习经典典籍,如今听到有色延宾夸赞,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正当旁山风心中暗自欣喜之时,却听有色延宾提及铸剑术,并要将祖传铸剑术赠与自己,这着实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诚然,旁山风与姬檀有两年之约,他此刻也不但对铸剑术一无所知,更没有名师也没有任何铸剑术科学,他曾彻夜思索过这个问题,一方面觉得自己接触铸剑术的机会十分渺茫,一方面他不觉得自己能赢得姬檀,再说还有两年时间,他只好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而现在有色延宾却告诉他,要送他一本祖传的铸剑术。 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延……延宾兄,万万不可!这铸剑术乃是你们祖传之物,阿风只是一介外人,怎么可以要你们的家传之物,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旁山风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好像有色延宾此刻就是一个瘟疫一般。 有色延宾看了旁山风一眼,叹道:“阿风!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不说你我是朋友,阿公视你为亲人,而阿公又是我得亲六叔公,所以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兄弟,何谈外人? 而且,我今弃了族中铸剑术,心中实有不忍,而你却又必将入这铸剑一行,你就权且当作是帮我完成心愿如何? 再说了,我们有色一族这铸剑术就如同鸡肋一般,可有可恶,兴许你将它拿去了后,我有色一族的厄运便能解开。 阿风,你就别推脱了,就当是我对你帮我们有色一族收回铜盛坊的谢意吧。” “延宾兄,阿风知道你的情义,但此事多有不妥,阿风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阿风,你要是不收下,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多有坚持,情急之下便一手掣出佩剑放在了脖子上,想以死相逼旁山风答应收下铸剑术。 “别别别,延宾兄,你有话好好说,万万不可做出傻事,你这又是何苦呢,相逼与我,着实令我为难!” 旁山风脸上现出急切又艰难的样子,有色延宾的举动真的让他很难选择。 有色延宾看了看旁山风,见他并没有做出选择,于是一抬头,露出脖子来,将佩剑的剑刃更加贴近了脖子,顿时脖子上一丝血红留了下来。 旁山风看了有色延宾过激的举动,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对有色延宾大声说:“行行行,我答应你收下,你先把剑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行,阿风,我要你立誓,一定要收下,不要我宁死不从。” 有色延宾脖子上的血液缓缓地留下,他此刻虽然口里说的很毅然,但此时内心却已经将旁山风骂了无数遍,他原本只是想用剑逼迫旁山风就范,哪知旁山风油盐不进,他只好假戏真做,他最担心的就是旁山风是头倔驴,死硬到底。 最终有色延宾没有真正的吻颈自杀,而是听到了旁山风收下族中铸剑术的誓言。 这一天酉时过后,在城东的一间毫不起眼的矮房中,一个中年大汉背对着站在堂屋的中间,他穿着一件白色袍服,两个袖口处绘着八卦的爻辞,此时他正在看着手里的一片竹签,同时嘴角的笑意慢慢浮现。 “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禀大人,您交代小人办的事情,小人已经办妥了,小人已经在良城最为繁华以及人最多的地方,都散布了谣传,如果小人此刻没有才错的话,整个良城都已经充满了关于旁山风是奴隶的传闻了,用不了几天,他旁山风就没有今日这么自在了,要小的说,大人您这招敲山震虎果然是高。” 这个说话的人竟然是铜盛坊内那个断眉的杂役。 第167章 第166,君臣密谋,暗涌风云。 “主上,臣星夜造访,是有一件要紧之事想要禀告。” 坤谱满头大汗,急匆匆地喝了口茶说,显得很是紧急。 “哦?右相稍安勿躁,喝口茶缓一缓再说也不迟。” 姬虔本已经就寝,可是突然下人来报说坤谱有要事求见,正想发火斥责下人搅了自己的好梦,突然心中生起了警觉,坤谱伴随自己多年,这星夜搅梦之事还是第一次,恐怕真有什么紧要之事。 “主上,晚间时分,臣于坊间听到了一则传闻,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左思右想无果,觉得有必要向主上禀报一声。” 坤谱一边擦拭额头上的热汗,一边对姬虔说。 姬虔听了坤谱的话,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摆动了几下,问道:“不知右相所说的传闻究竟为何,右相不必着急,详细说来便是。” “主上,这件事是关乎 旁山风的,现在外面有传闻说旁山风是随国的逃奴,这件事情可真是非同小可,此事不知主上作何感想?” 姬虔听了坤谱的话,立时从几案后站了起来,问道:“哦?竟然有此事?不知右相可曾查到这种传闻从何处发源,是何人造出这等谣言?” “回禀主上,蹊跷就蹊跷在这里,臣乍听了这事后,便派人暗中查探,但多处源地均不是最初的源地,是以无从查起。 臣以为,这则传闻不论真假,定是有人在暗中作梗,而且这件事情臣斗胆猜测,或许并非空穴来风等捕风捉影之事。” 姬虔听后,立时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他眯着眼睛对坤谱说:“说下去!” “臣认为,旁山风或许真有问题!” “理由呢?” 姬虔问道。 “理由有三,其一,旁山风突然来到了丁甲邑,而那丁甲邑距离随国最近。 其二,旁山风他来历不明,就这么个小少年自来了我们良城后,简直平步青云,屡建奇功,这一切若不是有高人指点恐怕没人信。 其三,旁山风随身携带了一把可以选入傲剑录的宝剑,而世所周知,随国秀云城乃铸剑圣地,这把连人剑却锋利无比,会不会是旁山风盗自随国秀云? 如果此说属实,那么随国当发现这把连人剑后,定然会追查此剑,而眼下这把连人剑自然大白于天下,如若随国派来使者追查到底,旁山风与连人剑都是一块烫手的栗子,谁拿了都得脱层皮。” “右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眼下旁山风于我良城将有大用,而且日后其对我良城的发展至为关键,良城的命运便取决于此人。 我们只能对其施恩,不可与其交恶。” “主上英明,臣也这么认为。只是今日传言说旁山风是他国的逃奴,而且近日来我良城的陌生人数量激增,臣以为已经有人盯上了旁山风。” 姬虔突然扭头问坤谱:“你是说随国之人?” “回禀主上,近日来我良城的可并非只有随国一股势力,据臣暗中查探与统算,此番来我良城的有七八股势力,而来自不同诸侯国的人多达二十几个国,有些人则在私下里聚首,形成七八股势力。 主上,依为臣之见,这些人可能都是冲着旁山风来的。” “坤谱,你认为这些势力是为了旁山风的连人剑来呢,还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来?” “回禀主上,这中间或许还有一个目的。 想必主上也已知晓了当日赌剑的详情吧?” “这个自然是知道,怪就怪我这不成器的堂侄姬弼,不仅丢了我们宗室子弟的脸还得罪了旁山风,让他对我这城主日后作何感想? 哼,要不是六叔一直宠溺于他,怎会成此不孝子。本君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治一治他才好。” “主上所言极是,这赌剑当日却还有一事发生,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知道的也大多三缄其口,不为外人道。 臣多方探寻,赌剑当日,华夏的各大商团因来我良城无利可图,于是来了一场豪赌。” 姬虔自然知道这些商团之间的豪赌是什么样的场面,心想那些商团之所以纷至沓来到这小小的良城,无非是打着趁火打劫的想法,不远千里将货物马匹贩来唐楚之地,就是看准了此地瘟疫期间损失了大量马匹,各个城邑急需补充缺口,想来大赚一笔。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商团来此地定然大赚,但来的商团多了,不仅不赚,反而要陪,正所谓物以稀为贵,那些马匹货物大量汇集于此地,整日里光粮草耗损就已经让他们吃不消了。 最终那些货物马匹被各大城主尽数以低价购得,而姬虔他自己就是吃这批最多的买家之一。 那些商团为了此行不赔,竟然做起了赌来,果然是商人天性,不仅唯利是图还是一群喜欢冒险的疯子。 “他们的赌注有多少?” 姬虔品着茶平淡的问。 “十五万钱!” 坤谱睁大着眼睛,深呼吸了口气,才震惊的说出了数字。 “什么!十五万钱?疯子,一群有钱的疯子!” 姬虔本以为赌注会上万,却不想一下子这么多赌注,手中的茶盏一时间激动都没能拿稳,摔碎于地。 “是啊,当臣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而且,还有更让主上震惊的呢,这十五万钱最终都被一人得了去!” “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独得十五万钱?” 姬虔这时候真有些坐不住了,要是一个人独得十五万钱,那岂不是富可敌国,别说是一个人,即便一个世族、一个小国得了这十五万钱,都会引得大国去抢夺,会引发国战。 “回主上,此事确实千真万确,这事臣也是多方确认过得,而且独得这十五万钱的商团却不是那些强国,却是一个小小卫国的邶风商团!” “本君明白了,坤谱你的意思是是说这次来良城的势力,有一些是想打这邶风商团十五万钱的主意吧。 照这样看来,针对旁山风而来的那就只有随国了,我们只要好生提防随国人即可。” “主上英明,但为了以防万一,臣建议多加派人手,还要盯紧了其他几个势力的人,因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只有做万全之策才可确保无虞。” 第168章 第167,谣言刺破,融融深情。 “右相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再来一招釜底抽薪,从即日起,凡是有随国人入城者,都极力阻拦,不过要做到合情合理。 另外加派人手,看好旁山风,告诉下面,要是让本君知道了旁山风不翼而飞,那么他们吃饭的家伙就不用吃饭了。” “臣遵命,臣这就去吩咐,请主上放心,没有我们良城发话,任何人都别想动旁山风。” 第二日一早,有色延宾就来到了铜盛坊,他来了后什么也没心思干,早饭也没吃,开回的在庭堂里转,还不时的朝着门外左看右望,显得十分焦急。 有色延宾这一等,就到了巳时时分,而这时候旁山风与燕儿才悠闲的来到了铜盛坊。 “延宾兄早!” “延宾哥早!” 有色延宾一听旁山风喊他,喜上眉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二人跟前,没等他们说话就径直拉着二人进了内里的石室。 “延宾兄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旁山风好奇的问道。 “阿风,你老实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份是不是随国的逃奴!” 有色延宾开门见山的话顿时让旁山风呆住了,他知道这个秘密终究被人捅破了,他知道了自己的平静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有色延宾的话也让燕儿将目光投向旁山风,眼中带着震惊与不舍。 燕儿自然知道旁山风是奴隶的身份,只是旁山风却没有告诉她自己是随国的逃奴。 而此时燕儿从有色延宾口里得知旁山风竟然是逃奴,她知道旁山风的身份泄露后,就不能继续待在良城了,她心有不舍。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不言语,急切地又问:“阿风,你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随国的逃奴。 昨夜我回到族中,父亲告诉我说,外面有传闻说阿风你是随国的逃奴,我不信,这分明是造谣中伤,是有人想要你的连人剑。 可是这个消息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口,让我彻夜难眠,所以我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在此等你,想要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一脸真切的关心之情,心中宽慰了许多,他摸了摸脖子,然后看着有色延宾静静地说:“延宾兄,此间无外人,阿风是随国的逃奴。” “这……怎么可能?” 有色延宾听了后呆呆地坐在了案几上。 “延宾兄,燕儿,瞒了你们这么久,阿风心里万分愧疚。 你们也不用伤心,今日之事,其实阿风知道迟早也要发生,但是这真相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阿风能够在这里遇到你们两位好友,阿风已经非常知足了,阿风在此谢谢你和燕儿。” “阿风哥,你这是在说什么?说的好像要离开我们似的,阿风哥,你说,你不会离开燕儿,对吗?” 燕儿眼眶里打着转的泪花,终于在不经意间低落了尘埃。 “阿风,你这不会是要走……” “是,我要走了!其实一直以来,姬虎大人说的都非常对,我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姓埋名,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燕儿,请不要为了我流眼泪,延宾兄,请不要伤感,阿风只有离开了,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才不会受到连累。” “阿风,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有色一族在良城还是有一些地位的,我们有色一族会全力庇护与你,你放心吧,有我有色延宾在,任何人休想动你。” 有色延宾从几案上站了起来,拉着旁山风的胳膊信誓旦旦地说。 “还有,还有,阿风哥,那些人不是想要连人剑吗,我们把连人剑给他们就是了,只要他们不伤害我的阿风哥,给他们什么都可以。 阿风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梨花姐姐,让她把连人剑还给你。” 燕儿像是着了魔一般,瞪着大眼睛哭着脸急迫地往石室外跑,幸好旁山风手快一把抓住了燕儿的胳膊。 即便如此,燕儿还是哭着狠命的往外冲,无奈之下,旁山风只好用力一拉,抱住了九宫燕儿。 而这时燕儿就像彻底崩溃了一样,释放了所有的感情,大声的在旁山风肩膀上肆意地哭泣着。 “阿风哥,燕儿……燕儿……不要你走,你别走行不行?” “燕儿,燕儿!你别再哭了,听阿风哥说,好吗?” 旁山风一手拍着燕儿的后背,一手捋着燕儿后脑的秀发,神情悲恸,在他眼里,燕儿与阿公就是自己的亲人。 有色延宾看着燕儿哭的像个泪人一般,心情也十分难受,一口将一盏滚烫的茶水喝入肚里,似乎只有疼痛才能缓解眼下自己的难受。 燕儿哭了一会,终于在旁山风的劝慰下止住了啼声。 旁山风将燕儿送入座后,看了二人一眼,缓缓地说:“延宾兄、燕儿,我知道你们不舍我的离开,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们,也不想告诉你们,更不敢告诉你们,我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吗? 延宾兄,阿风所涉及的事情,不是阿风看不起有色一族,而是此事没有任何一个仕族能够扛得起,即便是良城城主乃至唐国都兜不住。 而我要是想活命,就必须离开,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姓埋名,这样,对我对你们,对大家都好。” “阿风哥,燕儿不要你走。” “阿风,你这一走何时我们才能再相会?” “燕儿,你又哭了,不要哭,阿风哥喜欢看你笑。 还有你,延宾兄,不要伤怀,如果有一天我旁山风有了力量,能够保住这条命,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说不定,两年后,我旁山风还要来赴姬檀兄的铸剑之约呢,所以,我们此次离别并不是死别,阿风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即使旁山风告诉燕儿不要哭,可燕儿却止不住泪流,这让旁山风心里极为难受,他始终以为燕儿是不舍自己的离开,可他哪知燕儿在刚才的拥抱间,已然表达了对他的情义。 那时候他拍着燕儿的后背,却不知道燕儿抱的他有多紧,在这个刚刚苏醒了懵懂爱意的女孩心中,一个拥抱便是所能倾诉的一切融融深情,一个拥抱更是长期以来不敢触碰的蓬勃爱意。 可旁山风并不知道,而此时又遇离别。 再见,旁山风说得,有色延宾说得,而燕儿却说不出口。 第169章 第168,临别赠礼,铸剑天锤。 有色延宾心中不忍,突然想到了昨夜苦苦哀求族中长辈,想将族中的铸剑术赠给旁山风,好在那铸剑术已经数十年没人动了,各大族佬又是看在阿公与旁山风出手帮助有色一族的份上,才破例外借。 “阿风,这是我们有色一族的铸剑术,这个你拿上,以后有机会或许会用的上,我们有色一族期待你能够回来。” 有色延宾手中握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羊皮,虽然是历经几百年,但却丝毫没有破损,显然是有色一族先辈用特殊的方法处理过的。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心情复杂,一咬牙也便接了,他不想像女儿家一般扭扭捏捏的,那样徒增彼此的伤感。 旁山风神情认真,对有色延宾抱拳作礼道:“延宾兄,这份情义,旁山风将铭记于心,日后如若旁山风不死,定当图报。” 有色延宾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道:“阿风,不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记住,我和燕儿会等你的。” 燕儿一听有色延宾的话,又啼哭起来:“阿风哥,燕儿一定会等你回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旁山风看着燕儿啜泣的样子,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用手抚了下燕儿脸庞上湿润的发丝,笑着说:“燕儿,都快嫁人了,怎么还是像个小女孩一样爱哭呢,阿风哥这次只是离开良城,你们这样好像我这次是去赴死一般,哎,大伙能不能高兴点,给我讨个吉利啊。” 燕儿一听旁山风说她到了家人的年纪,顿时脸色一红,也不敢再哭了,生怕旁山风取笑于她。 “对对对,以阿风的聪明才智,这次离开,不仅不会有事,我相信他日后肯定能做一番事业的,燕儿你就别担心了。” “对嘛,这才像样,就光凭借这有色一族的绝世铸剑术,我旁山风以后可是要做铸剑大师的,怎么会这么容易死掉。 哦,对了,延宾兄,承蒙借你的铸剑术,我旁山风也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呶,就是这玩意儿。” 旁山风说着,从背后腰带上解下了一个黑布包,双手递给了有色延宾。 “呵!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如此沉重,不会是什么石雕吧,送给我做纪念的? 嘿,我说阿风,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子还挺矫情的,不过我喜欢,嘿嘿。” “延宾兄,这可不是什么纪念品,我旁山风做事从来不学女儿态,不像某些人送了一次鸳鸯碧玉钗,又送了一次鸳鸯碧玉钗,敢情是对着鸳鸯钗情有所钟啊。” 旁山风说到“情有所钟”时故意把音拉的很长,还笑着瞥了一眼燕儿。 “ 去去去,有你这样做朋友的么,揭朋友的老底,不仅不给面子,还故弄玄虚,快说,这黑布里包的什么。” 旁山风笑着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有色延宾歪着脑袋瞅了一下旁山风,然后装作十分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那黑布里包的是一件什么危险物品。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大,分量却很重?” 有色延宾手里拿着一个两尺多,十几斤重满是疙瘩的东西,这东西有点像石斧,却无刃口,反而有点像石锤。 燕儿看了一眼那黑布包里的东西,疑惑的问旁山风:“阿风哥,这不是来丁甲邑随身携带的那件东西么?” “对,燕儿说得没错,这件东西是我偶然间在一个山洞里得到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我猜测这东西可能是天金自然所成。” “天金?” 有色延宾与燕儿一口同声的说。 旁山风一手拎着那像石锤的东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说道:“对,据说天金是比恶金更为难熔,但却比青铜美金更为珍惜的材质,往往可遇不可求。” “那……那阿风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 有色延宾接过旁山风手里的天金问道。 “这天金根据先父所言,往往是很多大铸剑师渴求的铸剑材料……” 旁山风还未说完,有色延宾便惊呼起来说:“铸剑?有没有搞错,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天金是更比恶金难以熔炼,我们现在连恶金都熔不了,何谈这天金呢?” 旁山风无奈,知道这有色延宾是个急性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阿风不是这个意思,延宾兄,这东西我送给你并不是让你去铸剑的。 这东西看起来像一把石锤,又是天金自然而成,所以我称呼它为‘天锤’,是想让你用这天锤来锻铸恶金之犁。” “哦,是这样啊。” 燕儿听了旁山风的话才恍然大悟。 有色延宾虽然也惊奇旁山风的想法,但脸上的疑惑表情却更重了。 “不是,阿风,我们现在连恶金熔炼这一关都没有过,还谈什么锻铸恶金,而且锻铸之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旁山风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却忽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只见他悠闲的坐了下来,淡淡的说:“要是我已经知道了熔炼的关窍呢?” 燕儿看了旁山风的神情,一直在偷笑,她知道旁山风是故意吊有色延宾胃口。 有色延宾一听,猛然站了起来,几步跑到旁山风跟前,刚好看到几案上有茶水,于是赶紧给旁山风满了一盏茶,煞有介事地双手递给了旁山风,满脸堆笑着问: “阿风啊,你说我们也是患难的故交,都过命的交情了,而眼下朋友我遇到了麻烦,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所以阿风,这恶金熔炼之法的关键,你肯定是会告诉为兄,是不是?” 旁山风悠闲的喝着有色延宾递给的茶,很是享受,等喝完了一整盏茶后才叹了口气道:“既然延宾兄有难,阿风我肯定是要帮的,而且延宾兄都敬了阿风这么一盏香浓的茶品,其他的不说,就说着奉茶的情分,阿风我也是要给地。” 旁山风一边说话,一边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直看得燕儿咯咯地笑。 有色延宾看到燕儿后,瞬间明白了,原来旁山风这是故意吊自己胃口,顿时将手中天锤朝着旁山风丢去,眼看就要砸在旁山风脚掌之上,却被旁山风险险接住。 旁山风瞪着大眼道:“延宾兄,你这是夹报私仇,想要我旁山风脚掌的命啊?” 第170章 第169,冶炼关窍,敲山打虎。 有色延宾瞪着眼睛说:“呸,我有色延宾没有要了你的小肉身的命就不错了,再说了,我刚才那一下哪里是要你命,分明是在临别前对你做了个小小的测试,试一下你对突发危险的反应,这是在帮你,没想到你小子不仅不感激于我,还要恶语相加,简直是岂有此理。” “嘿,我说延宾兄,做人要厚道啊,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旁山风笑着脸回应道。 “恶人?你竟然说我是恶人,我既然是恶人了,那你将刚才喝下去的茶水赔给我,给我吐出来!” “延宾哥,这喝下去的水怎么个吐出法,你倒是说说呀?” 两人的打闹让边上的燕儿笑的不停。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步步紧逼的样子似乎有杀人的倾向,赶紧告饶道:“延宾兄,慢来,慢来,阿风我吐不出来,我说还不行吗? ” 旁山风一改形容,认真的说:“昨夜阿风回去又仔细看了下阿公的恶金锻铸手书,发现了两处问题,也就是铜盛坊之所以锻铸不出恶金的原因。 其一是目前冶炼房里用来熔炼美金等金属的冶炼炉不够高大,不适合熔炼恶金,需要改进。 其二是熔炼恶金需要更好的煤球,提供更热的火焰才行。 这两点阿风认为是造成目前问题的主要原因,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两处,才长时间难以熔炼恶金。 尽管如此,至于这两个原因究竟是不是全部原因,阿风还不敢肯定,这需要延宾兄日后慢慢摸索。 不过,这把天锤阿风相信延宾兄日后肯定会派上大用。” 有色延宾听了旁山风的分析后,一手摸着下巴来回的沉思者。 “阿风说得对,依照六叔公的手书,造成目前困局的关键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个我们忽略的地方。 阿风,你放心,我今日便命人整改,我相信你是对的。”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大半。 “延宾兄,阿风相信你会成功的复兴有色一族的,阿风也期待在日后逃命的路上会看到出自铜盛坊的恶金之犁。” “阿风,你放心,我有色延宾说道做到,这是日后的成就有一半是你旁山风的功劳!” 旁山风看着有色延宾与燕儿,突然眼睛有些酸楚,于是从胸口又掏出了一个布包,递给了有色延宾。 “延宾兄,这包中是几枚碧玉,阿风身无长物,只有这几枚玉晶听那纤玉坊掌柜说有些价值,阿风要看就要亡命天涯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燕儿,延宾兄,阿风想请求你务必保燕儿周全,阿风在此谢过了。” 旁山风说完就要给有色延宾跪下,可是他的双腿在距离地面不到三寸时,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旁山风抬头,看到有色延宾正用双手扶着自己的双臂,那双手上突起的青筋,正是有色延宾深埋心里的那份热血情义。 “阿风,你我何须多言,更无需下跪。燕儿就是我有色延宾的妹子,谁若是想动她,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蹋过去,阿风,你放心吧,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护得燕儿的周全。” “阿风哥,只要你好好活着,燕儿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吧,燕儿会好好的,我……我等你回来!” 有色延宾一听燕儿说要等旁山风回来,心中顿时明白了,有一丝叹惜,又有一丝心里隐隐的作痛。 这一天夜里,唐国平城的一间庭堂里,姬钰正看着窗棂外的夜色,心事重重。 “启禀主上,良城那边传来了消息,只是……” 姬钰一听属下突然停了下来,身子依旧对着窗外,眯着眼睛问:“何故欲言又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回禀主上,良城里这两天有一则传闻,说良城左相旁山风是随国的……逃奴!” 姬钰一听猛地转国了身子,眼皮一起一伏射着森冷的目光道:“何人如此大胆,打草惊蛇,坏我秀云大事!” “回禀主上,这……这传闻属下也派了多人查探,但却都没有任何结果,就像……就像凭空而降一般。” 一向遇事淡定的姬钰此刻却急的不停的来回走动。 “哼,可恶的叛徒,本君本想在旁山风事了后再去处置秀云叛徒,没想到这叛徒成心想坏了本君的大事,这一招敲山震虎,着实让我等措手不及。 可恨!可恨!这样一来,旁山风必有警觉,我们想要趁其不备擒获他恐怕又添变数。 也不知这叛徒是否勾结了外人,真如此,那我们的计划恐怕很难顺利实施了。 哦,对了,雪儿他们何时到达良城?” 姬钰忧心忡忡,对那国内的叛徒恨得咬牙切齿。 “回禀主上,三小姐以及隋先生他们可于明日卯时到达良城,良城里负责接应的人手也已经安排妥当,届时只听主上下一步安排即可。” 姬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的星辰,沉声道:“好,到了就好。既然有人使出了一招敲山震虎,那我们就跟着这只老虎走便是,顺便看看这叛徒的庐山真面目。 本君倒要看看那叛徒盯着旁山风这个奴隶想做什么,如果他也想得到铸兵窟里的剑,那得先问问本君手里的霓真剑!” 姬钰说完,衣袖无风自动,一把剑突然从袖中滑落,姬钰几乎连手都不见动,那把剑也未曾出鞘,庭堂里的一张几案立时倒飞出去,撞在了石墙之上,瞬间成了碎片。 姬钰的那个属下看到这一幕,被吓得瑟瑟发抖,他跟随主上姬钰数载,还从未见姬钰动过手里的剑,而此刻的情景,让他都连连称赞,这把剑不亏为云上之剑,浮城剑录榜上之物,果然各个都不是易与的。 那名属下都不知道姬钰是如何收起霓真剑的,就听姬钰说:“下去加派人手,务必盯紧旁山风这个逃奴,以免他人狗急跳墙,千万要护得旁山风活口,这件事要是办砸了,九族皆杀!” 那人一听连忙磕头碰脑,吓得冷汗直流。 姬钰不管那属下作何感想,又接着说:“既然他人都出了敲山震虎这招棋,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君便来一招敲山打虎,看看谁才棋高一着。 去吧,联络一下良城周边的封邑,是时候让他们出场了。” 姬钰说完轻捋着胡须依旧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夜色,脸庞上没有任何波动。 第171章 第170,爷孙问难,双簧齐上。 五月二十三日,阴天,整个良城都刮着风。 辰时刚过,姬弼就伴随着爷爷姬夏乘着两匹马拉的大车,便急匆匆地从城南往城主府赶去,显得神色慌张。 一路上见着这辆大车的行人纷纷避让,稍有不开眼的行人,就会被四名护车恶奴狠狠地鞭笞几下,行径甚是乖张。 坐在车架左侧的姬弼此刻心情似乎不错,他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不时的摇头晃脑。 这时姬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身侧的姬夏:“爷爷,您说这次的传闻会不会是假的?” 姬夏闻言,并未睁开眼睛,仍旧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似乎很是享受这大车的颠簸。 “这传闻弼儿你觉得是假的?” 姬夏淡淡的问。 “爷爷,孙儿就是觉得这会不会是有人给咱们下套,钓咱们上钩,毕竟那旁山风可是城主叔父亲自提拔的,孙儿就是有点担心……” 姬弼之所以有这些担心,实在是因为他面对这旁山风有点虚,几番与旁山风交手,他都没能沾到半星便宜,反而数次吃亏。 而且这一次老爷子亲自出马,要替自己出气,要是这次对上旁山风也讨不到好,他自己作为小辈丢不丢脸无所谓,可老爷子的脸面这次也折在旁山风身上,那他们这一支宗亲在良城的地位可真就不稳了,是以他才不得不谨慎小心些。 虽然他担心这次也不会有啥好果子,但还没有说完就被姬夏给打断了,只见姬夏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姬弼,道:“弼儿啊,爷爷时常让你多加阅读典籍,增长谋略,你就是太过贪玩。 不论这次的传闻是真是假,这都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作为良城宗亲的一支,虽然不是大宗,但也有权过问旁山风之事。 而这次,要对付旁山风,我们只需要一个口实一个理由即可。 眼下,有传闻说他旁山风是随国的逃奴,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么? 即便他姬虔有心想护着那旁山风,但这次他护不了,也不敢护,因为旁山风事关随国,乃两国交谊之事,如果在这件事上姬虔处置不好,因为私自包庇随国逃奴,影响了两国邦交,那我良城全体宗室子弟都要受到唐国大宗的处罚,轻则削减封地,重则人头落地,这个结果不是他姬虔一个能扛起的。 所以啊,弼儿,这次只要坐实了旁山风逃奴的身份,他旁山风是死是活,想怎么个死法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姬弼一听爷爷姬夏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咬着牙神情狠厉至极,可见对旁山风的恨是多么深重。 而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旁山风跪在自己面前求饶,而他又怎么能让旁山风轻易地死掉。 一刻钟后,姬弼与姬夏爷孙俩终于来到了城主府。 姬虔与爷孙俩分宾主而坐后,才面带笑容地抱着拳说:“六叔多日不见,侄儿也一时忙于公务,抽不开身子去看望六叔,不知六叔近来康健否?” 姬夏放下茶盏,右手捋着胡子似笑非笑地说:“劳烦侄儿挂念,六叔我还未到茶饭不思的僵老之年,只是最近被你这不成器的侄儿给烦得紧,整日里净给我们宗族惹事丢脸。 这不,听说前几日弼儿有得罪了左相大人,老夫我正想找那旁山风大人向其赔礼致歉哩。” 姬虔听了姬夏阴阳怪气的话,心想六叔这一向宠溺姬弼,但凡他在外面惹了是非,六叔可是从来没有或问过,更没有向受害之人赔礼道歉的先例,而今这爷爷要替孙子道歉,鬼才相信这是真话。 姬虔算是看明白了,这爷孙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恐怕也是与这旁山风是随奴的传闻有关吧。 姬虔心里已然有了底,只是面上仍旧带着笑容说:“六叔说哪里话来着,年轻人的事情自有他们私下解决,何烦六叔这么耗费神思,亲自向人陪罪的? 要说赔罪也不该六叔出面,况且侄儿作为一城之主,一方又是本城左相,一方是侄儿的宗亲,由侄儿出面解决此事再合宜不过了。 而且,这件事侄儿听闻后,也已经向旁山先生赔过礼也道过歉了,此事自然完结,还请六叔不必在意为好。” 姬夏一听姬虔仍旧称呼旁山风为先生,已然明白这姬虔是铁了心要护着旁山风了。 于是姬夏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呵呵地笑着对姬虔说:“虔儿果然心系我族也体恤臣下,做事滴水不漏,有虔儿主镇良城,六叔也就放心了。” 姬夏说完话后,将茶盏放在几案上之后,对着姬弼点了一下头。 姬弼会意后,立时皮笑肉不笑的接话道:“虔叔做事果然细致,爷爷这滴水不漏四字说得再恰当不过了。 只是……只是今日早些时候,弼儿我忽然听到了一则传闻,似乎是暗示我们良城左相些许不为人知之事。” 姬夏听个姬弼的话似乎很是意外,佯装吃惊道:“哦,竟有此事?有人竟公然诋毁我们的左相大人,简直岂有此理,弼儿,这些诋毁之语日后若有人再言,定要严惩不贷,要确保左相大人的声誉。” 姬弼接着说道:“爷爷所言极是,只是这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弼儿一时间也难以置信,而且他们说旁山大人是……是……” 姬弼吞吞吐吐说着,似乎是有些难以开口。 姬虔听了姬弼的话,神情紧张的问:“说,到底说旁山先生是什么?” “虔叔,弼儿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外面在疯传……疯传旁山大人是……是……随国的逃奴!” 姬弼故意装作担惊受怕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姬虔听了姬弼的话还没有什么反应,一边上的姬夏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混账!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了,竟有人暗中中伤我们良城左相大人,弼儿,是谁,是谁说得,赶紧将那人给绑了,交由刑司审问。” 姬夏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显得他万全不知情,而且越俎代庖越过姬虔直接下发命令,更显得他大气凛然站在了旁山风的一边。 姬弼听了爷爷姬夏的话,看了看姬夏,又望了望姬虔,左右间不知所措。 第172章 第171,随国来使,旁山入狱。 姬虔一看这爷孙俩一唱一和的,含沙射影,剑指旁山风。 他比较奇怪的是这件事怎会传播的如此之快,而这爷孙俩是如何得知的此事,难道这件事背后的推手就是这爷孙俩? 只是他们是如何知道旁山风真是身份的? 但姬虔以他自己对二人的了解,这爷孙绝无可能是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而眼下旁山风是随国逃奴的事情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可是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后,这幕后操纵的人,以他良城之主的手段,竟然没有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姬虔想到此突然瞳孔放大,想到了这件事背后恐怕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可能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做梗,而这股势力很可能与随国有关。 姬虔正要开口对姬夏爷孙说什么,突然姬本来报,对其耳语道:“右相坤谱带着随国使者求见,已然在府门外等候。” 姬虔一听,瞬间大感不妙,他抬头看了一眼姬夏爷孙俩,见后者此刻正紧盯着自己,于是附耳对姬本说:“速速拿下旁山先生,送入大牢,务必保其安全,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姬本听了姬虔的话,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转身而去。 姬本走出庭堂,不多时坤谱便带着随国使者来到了堂中。 坤谱在看到姬虔后,有看了一眼姬夏爷孙二人,随即悄悄的向姬虔点了点头,而姬虔也回应以颔首。 随国外使一行共三人,为首的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中年汉子,相貌堂堂,英武不凡。 外使三人在向姬虔行了礼数后,那个为首的将军便道: “随国外使姬桐拜见良君,外使此次奉我主秀云城主姬钰之命,前来讨还逃奴旁山风,还请良君送还,我主将万分感激。” 随国外使姬桐说完就将手中的一张绢织的帛书递给了坤谱。 姬虔接过坤谱手中的帛书,张开一看,暗自心惊。 这帛书上所言竟是盖着唐国唐侯的宝印以及随国随侯的宝印,他本以为这手书上会是随国秀云城与唐国良城之间的交涉,没想到已然上升到了国体之间的交涉。 姬虔顿时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如果旁山风真是逃奴,他随国断然不会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而眼下良城内的传闻定然是有第三股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第三股势力,定然是不希望随国得到旁山风这个人。 旁山风究竟有什么秘密,能够调动各方风云,姬虔断然是不相信各方是看中了旁山风的才能。 尽管这些势力要的是旁山风身上的秘密,可他姬虔要的只是旁山风的才干,他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尽管此刻姬虔内心里的感受无比的复杂,但他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他看了一眼姬桐,道: “外使快请先行入座,此来路途遥远,兼且天气酷热,望请外使尝尝我们良城的佳酿桂花蜜,先解一解困乏再谈也不迟。 姬桐三人面对着桂花蜜诱人的芬芳,纷纷耸动着喉管。 虽然几人出自军丛,但这连日来先是奔赴随国都城宝玉城,又带着随侯的帛书马不停蹄的赶往唐国国都,在取得了唐侯盖印许可后,又星夜兼程赶来良城,这一路上艰难跋涉,又遇酷暑炎热,光屁股在马背上都磨出了许多惏疮,此刻面前的一小樽甜酒可真是羡煞了几人。 姬虔看着姬桐三人畅饮酒水,嘴角顿时翘了起来。 当他看到那交涉帛书上的几个大印后,姬虔便明白了姬桐等人定是马不停蹄地奔赴于四城之间,肯定也是辛苦已极,而这桂花蜜就是自己拖延时间的手段。 旁山风本想着今日夜间只身潜逃,但又突然想到了秦巨大叔,他曾帮过自己,于是想今日一大早向其道别,奈何旁山风按照秦巨上次留下的法子,在卯时就来到了上次的梨摊前,可是此时光景尚早,梨摊前却空无一人。 旁山风这一等竟然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了一个卖梨的大汉,待旁山风说明来意后,那大汉却告诉旁山风秦巨外出了,也不定何时才归来。 无奈下,旁山风只好让那个大汉代为转告秦巨,说自己因故就要离开良城,也许后会无期,谢谢秦叔之前的帮助。 旁山风辞别了卖梨的大汉,刚想趁街市上人还不多,偷偷溜回有色延宾给他安排的密舍,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迎面撞见了姬本。 旁山风见是熟人,打了声招呼又想开溜,可姬本此时正奉城主姬虔之命,那容得他在此溜走。 “旁山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 姬本带着五个人堵住了旁山风问。 旁山风见这阵仗有些不妙,只好摸着脖子尬笑道:“姬大人,旁山风有礼了,在下这正想买些梨子回去,最近天气酷热,借这早梨消消暑。” 姬本笑了笑说:“旁山先生原来是想卖梨子啊,以在下看,还是不必了,姬本刚刚奉了城主的命令,想请旁山先生去一个地方,那里好吃好喝的应有尽有,别说是这梨子,就是那冰镇的佳酿也多的是,旁山先生,我们走吧。” 随即姬本几人不等旁山风喊出声,一个口袋就掳走了他。 在姬本掳走旁山风后不久,四周就陆续出现了七八个人影,分别极速的向着几个方向而去。 而这一切都被那个卖梨的大汉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只见他悠闲的将刚摆开的梨摊又收了起来,一个扁担肩上一挑就走了开去。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旁山风突然觉得头上亮堂了起来,他从那布口袋里探出了脑袋,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 定睛一看,这里竟然是一个牢房,四周都是石质的大墙,这让他很是吃惊。 他刚想大喊,却听到了姬本的声音:“旁山先生,实在是对不住了,姬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先生见谅。” 旁山风转身四看,却没发现姬本的人影,也没有见着牢房的出口,而这时旁山风本能的朝头顶望去,赫然就发现姬本正站在自己的头顶上。 原来这是一间深埋地下的牢房,四周俱是石墙,而头顶的出口距离底下有一两丈的距离。 旁山风有些慌了,大声喝问道:“姬本,你抓我到此,究竟所谓何事?我旁山风又没有做对不起良城的事。” 姬本听个旁山风的话,面带苦笑,蹲下了身子看了旁山风一眼,叹了口气。 第173章 第172,白发老者,梨燕双坠。 姬本说:“旁山先生,请勿惊慌,这一切都是城主大人为了保护您才安排的。 旁山先生您的逃奴身份已经坐实了,而且随国的使臣已经来到了良城,旁山先生若是打算星夜潜逃那便是打错了主意,据在下所知,外面已经有好几股势力盯上了您,您是如何也逃不出良城的,保不齐刚出了良城就被他们给杀了。 旁山先生千万别误会,城主这也是惜才,想要保护于您,不得已才将您请到了这密牢之中。 当然,旁山先生尽管放心,这里一应俱全,好酒好肉尽数招呼于先生,等这阵风头过了,旁山先生再出来也不迟。 好了,旁山先生还请好好保重,近日情势紧迫,在下还有很多事要做,就此别过。” 那姬本对旁山风抱拳辞别,脸上也尽是一番惋惜之情,摇了摇头慌张的离开了此地。 旁山风只看到头顶上那牢口光线一暗,紧接着一声大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放了下来。 旁山风赶紧放声大喊道:“哎,姬本,姬大人!你别走啊,放了我啊,你不要走呀……” 旁山风一连喊了十几声,都没有任何人的回应,这时候他有些懊丧,狠命地用脚踢着牢墙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然而正在旁山风踢踏之际却听到了一个低沉而戏谑的声音:“别踢啦,即便你踢破了鞋、喊破了喉咙也是逃不出去的。” “谁?是谁在说话?” 旁山风惊诧之中迅速转身,搭眼处便看到一个白发毛人,蹲坐在石牢中唯一的一张几案旁,就着烛火喝酒。 之所以说那人是个毛人,是因为那人的满头白发竟有三四尺之长,披散之间竟将他蹲坐的身躯全部盖住了,就像一个全身长满白毛的猿人。 那毛人似乎许久没有享用过美酒一般,端起酒斛就一直向嘴中倾倒,甚至都不看旁山风一眼。 旁山风既惊讶又有些害怕,警惕地又问了一遍:“你……你是谁?” 那毛人直到一斛酒全部饮尽,方才发出酣畅淋漓的叹惜声,道:“爽快,爽快,老头子我已经许久未曾喝过这样香甜的美酒了,真是幸事啊幸事。” 那人伸了个懒腰,斜靠着牢墙,一手扶着案几,一手撩起额前的长发,看了旁山风一眼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回道:“我呀?我跟你一样,自然也是牢犯了。” 那人苍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石牢中回荡,旁山风这时才看清了他的面容,整个面庞都被长长的须发所掩盖,而须发皆白,似乎有古稀之相,一连粗布麻衣已经破碎不堪但却仍旧被他穿在身上。 旁山风看了几眼老者,四下里环顾了一遍这间石牢,虽然位处地下,却并不潮湿,反而在这炎炎夏日具有去暑的功效,人在里面丝毫不觉得炎热。 整个牢中有两张草铺,一张案几一盏长明灯,鲜果肉脯若干,而美酒却有七八坛之多。 另外这牢中还备有一些生活用物,这样的地牢简直堪称奢华,这一切让旁山风开始觉得姬本所言不虚,那姬虔果真有保全自己之意。 那白发老者见旁山风半晌不言语,遂道:“小娃娃,别看了,这地牢有甚可看的,过来过来,陪老头子我说说话,老头子我已经许久未曾与生人说过话了,憋的慌啊,来来。” 旁山风见白发老者招呼自己,一时间心怕却不敢过去。 “老……老爷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娃娃,你叫我爷爷!?” 那白发老者说完便放声大笑,似乎心中畅快至极。 旁山风看得莫名其妙,听得也莫名其妙,但还是不敢过去。 “老爷爷,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就是高兴,见你跟我这老头子说话高兴,听你叫我这老头子爷爷更高兴。”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奇怪的问:“这……这有什么高兴的,您没有孙侄子辈么?难道老爷爷您真的许久未曾与人说话了?我不信。” 听了旁山风的话,那老者又放声大笑,这次笑声更加开朗。 “来来来,小娃娃,不要怕,你过来,坐到老头子身边来。” 那白发老者顺手有抄起一斛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招呼旁山风近前。 旁山风看了一眼老者,咽了口吐沫,一咬牙上前了几步。 那老者见旁山风如此谨慎小心,便又笑了起来。 “嗨,这小娃娃,我这老头子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见了个解闷的人,怎会加害与他?坐过来,陪老头子说说话,喝喝酒。” 那白发老者示意旁山风坐到几案边。 旁山风怯怯地终于在老者再三招呼下,坐到了老者对面。 “来,先喝几口酒,吃些东西,我们再慢慢聊。” 旁山风接过老者递给的酒斛,喝了一口桂花蜜,一口甜酒下肚,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尽管如此,他却不敢多喝。! “老爷爷,您怎么也在这地牢之中?” 白发老者闻言又笑了几声,喝了口酒道:“老头子我啊,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喽……” 辰时刚过,燕儿就穿了件鲜花碧落裳从有色延宾安排的地方来到了大街上,此时她正要去那纤玉坊拿回那对碧玉坠。 燕儿自从昨日得知旁山风将要离开后,便心神不安,甚至茶饭不思,整夜里辗转反侧,心想这一别或许很长时间都难以在见到阿风哥,当她再一回想过去在丁甲邑、牛羊蓄的快乐时光,心里就莫名的悲痛起来,她想挽留,又不知道该如何挽留旁山风。 既然留不住人,那就留住回忆吧。 燕儿想将那对玉坠作为彼此的挂念。 当燕儿神不守舍地路过南街的时候,突然被殷梨花给叫住了。 “燕儿,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有色延宾与旁山风欺负你了,告诉姐姐,我替你去出气。” 殷梨花握着拳头一幅恶狠狠的样子。 “不不不,梨花姐姐,延宾哥与……与阿风哥没有欺负我……” 燕儿一提到旁山风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心中痛楚万分。 殷梨花看着燕儿楚楚动人的样子,她女儿家的心都快要融化了,这燕儿分明是有心事,却嘴上不说而已。 “哼,肯定是他们两个,走,跟姐姐走,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 殷梨花明明只比燕儿大几个月而已,却老是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处处以大姐大自居。 第174章 第173,燕儿梨花,隋聆雪缘。 “别别别,梨花姐姐,他们真的没有欺负燕儿,你可千万别为难阿风哥。” 燕儿急切间说得话,几乎已经表明了她伤心难过所为谁,一向眼尖的殷梨花自然瞧在眼里。 “好啊,原来是你个旁山风,我还正要找你算账呢,没想到你又欺负了燕儿妹妹,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殷梨花说完就打算去铜盛坊找旁山风算账,可却被燕儿拦住了。 “梨花姐姐,阿风哥没有欺负燕儿,真的。” 燕儿几乎快要哭了出来,这让殷梨花一时间又于心不忍。 她握着燕儿的双手柔声道:“真的么?那你告诉姐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真的愁眉不展的。” 燕儿低着头说:“真没什么,梨花姐姐,我很好。前几日我在纤玉坊打造了一对玉坠,而我刚要打算去取玉坠,只是担心那纤玉坊的掌柜还没有打造好而已。”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嗨,这有什么嘛,不就是小事一桩么,何必为此事伤神,走,姐姐陪你一起去,顺便我们一起好好逛逛这良城大街。” …… “雪儿姐,这良城的大街可真热闹啊,与随国秀云城比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聆儿妹妹说得对,虽然我们秀云城位居一方大城,但城里尽是些貂裘丝绢,华盖锦绣,我早就看腻了。 相反这良城虽然只是一地方小城,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你看这里的子民,虽然不甚富庶,但却心神饱满,处处洋溢着笑语欢声,即就是这里卖的早梨也比秀云城甜上几分,走,聆儿,我们好好转转这良城。” “雪儿姐,这……这不好吧,我们此番可是为了那逃奴旁山风而来,眼下正是紧要之时,我们会不会耽搁了正事?” 原来这两个少女正是来着秀云城的姬雪缘与隋聆,他们这次都是跟随父亲前来,找寻旁山风,想要搞清楚当日秀云铸兵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刻,姬雪缘邀请隋聆同游良城,隋聆却有些犹豫不决。 “聆儿妹妹,不要紧的,我那城主老爹已经派族中姬桐将军,带了随唐两国国君的手信前去与良城城主交涉,我们两个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闲人,花个把时辰无关紧要的。” 隋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 “聆儿,没事的,放心吧,哎,聆儿快看,前面好像有家玉器坊,我们快去看看,我那老爹好像说过,这唐国有一个叫玉果的地方,那里出产好多宝玉,而这良城距离玉果城也不是很远,想必这里出产的玉也不会差,走我们去看看。” 隋聆一听有玉坊,心中顿时欣喜,她曾为了一件星月子母秀云钗的伴星钗而被父亲隋定骂了一顿,若是良城也有美钗,倒也不枉下山这一趟。 不多时姬雪缘与隋聆就来到了纤玉坊,两位少女一进玉坊便被满店的精美玉器所吸引。 “聆儿聆儿,快看,这件凤髻栖梧簪可真是美轮美奂啊,而且还不贵,才一百三十钱。” “是啊是啊,不仅价格实惠而且所用为白龙玉,学姐你快看,这玉中的云纹简直就像天上真的白云,这要是佩在发髻之上,肯定显得端庄富丽,只可惜啊,这发簪却不适合你我这些及笄之龄的女子,它更适合那些已有婚配的妙龄美姬。” “可惜啊可惜,实在可惜,怪就怪在我姬雪缘晚生了几年,不然今日它就是本姑娘的囊中之物了。” “雪儿姐,你快看,这有一枚凰鸟吟月白佩,这可比那凤髻栖梧簪好的太多了,材质竟然是云锦玉,而且这匠工可谓是精才绝艳,不苟一丝之作,价格反而不贵且廉,才五百六十五财货,真不知道为何真么美的玉佩受此冷落,至今还无人购买。” 隋聆突然将目光定在了柜台里一个方形楠木匣上,这木匣中装的一个乳白色玉佩,而聆儿看到后都差点嘴里流出了口水,像是看见了美味的食物一般。 “聆儿,姐姐我现在很生气,实在太让人生气了,真不知那些游商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宝贝都没人搜罗了去,这件玉佩要是放在秀云城,平日里没有一千钱也有八百钱的底价了,只可惜,这件白佩非我等女子所佩,不然本姑娘定然会采买。 ” “雪儿姐,可不是吗,难道这唐国的宝玉都这般廉价,这唐国果然是家中有玉矿,吃喝不用愁啊。” 隋聆依依不舍的将那块玉佩放回了原处,然后再次大量这间纤玉坊,发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精美绝伦的玉件,而隋聆此刻看着这些玉器,竟然有一种徜徉在其中的享受感觉。 正在隋聆与姬雪缘二人一惊一乍的对各种玉器品头论足之际,店掌柜突然从内里走了出来道:“二位姑娘果真是行家里手啊,老朽这纤玉坊里可从来没有来过像二位姑娘这般慧眼如炬的人,不但对各种玉器样式如数家珍,还能道出个中细节与工艺,老朽可真是由衷的佩服啊。” 隋聆与姬雪缘见店掌柜夸赞,登时又显得女儿态十足,而且脸上又多出了一道红晕。 二人不约而同地说:“掌柜谬赞,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二位姑娘果然了得,小小年纪就懂得鉴赏珍玩,老朽佩服。” 隋聆红着脸欢喜地说:“店掌柜乃这店里的老手,想必此间大部分玉器都出自老先生之手吧,真乃巧夺天工之做,小女子感佩。 ” 隋聆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又问道:“不知老先生此间可否有一件名为星月子母秀云钗的佩饰?” 那老者一听,瞪大了眼睛反问道:“星月子母秀云钗?姑娘可说的是有十二支伴星钗的十二拱月飞星发簪?” “是是是,就是十二拱月飞星发簪,这是星月子母秀云钗的别名,不知道老先生这纤玉坊可有此物。” “这位姑娘啊,这纤玉坊在老朽的手中经营了几十年,在老朽年轻时,为了彰显技艺,老朽几乎每年都会打造几套这十二拱月飞星发簪,可是如今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了。 既然二位姑娘俱是内行,想必姑娘也知道,这十二拱月飞星发簪的打造,不仅太过消耗玉材,而且太过讲究,雕刻程序颇多,所耗时日也最多,而今,老朽年纪大了,雕刻不动了,再说,这所耗玉材过大之物,一般所采用的玉品便不会太高,除了技艺外,往往卖不上多大的价钱,是以老朽已然多年未曾打造此物了。” 第175章 第174,燕子衔泥,隋聆解惑。 隋聆一听也甚是失望,似乎一下子没了什么兴致一般,一旁的姬雪缘看隋聆所求无果,眼睛眨动间,抬头问店掌柜:“老先生,你这店里还有什么镇店之宝,拿出来让我们这位姑娘开开眼界,可好。” 老者听后立马回道:“二位姑娘,实不相瞒,老朽这纤玉坊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这店里了,你们可以随意赏鉴。” 姬雪缘一听,心想这些商家肯定不会把最好的东西放在外面,而眼下自己请的隋聆妹子前来,可她似乎没了游玩兴趣,自己一个人岂不是太过无趣。 “老先生,你们这纤玉坊不会就这点东西吧,我们两个已经全数看过了,虽然有几件玉器看得过眼,不过也就这几件而已,没想到这良城果真是良城啊,不仅地方小人少,就连这宝玉的品位也低的可怜。 算了算了,聆儿妹子,都说这唐国宝玉闻名,我看也不过如此。” 隋聆听了姬雪缘的话,心中大惊,这样的话怎么可以在唐国人面前说道,她眨着眼睛赶紧给姬雪缘暗示,可她似乎万全没有注意到一般。 那店掌柜听了姬雪缘的话,不知这外表看起来十分秀美的姑娘为何会突然出口伤人,他只作是小姑娘在家中任性惯了,也没有跟她计较。 只是这老掌柜却受不了店里没宝这一说,有心想让这最叼的小姑娘!见识一番。 “小姑娘出门在外,不懂规矩,老朽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我唐国玉坊无数,真正的宝玉一般人岂能轻易见得?” 那店掌柜停顿了一下,姬雪缘便见缝插针的问:“那贵店就是没有宝玉喽?” 以店掌柜的涵养,本不想与这嘴叼的姑娘见识,可姬雪缘这又是一激,顿时那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心中那股子已经深埋几十年的好胜心突然又崛起了。 “哼,是哪个敢说纤玉坊无宝,今日老朽就让你们两个小娃娃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绝世美玉,只怕到时候你们买不起。” 姬雪缘一听,扭头偷笑了一下,随即一脸正经的说:“只要你们店里有的,本姑娘是决计都买的起的。” 那店掌柜听后也没应声,只是一甩袖走进了坊中内室。 这时候姬雪缘与隋聆看了一眼,隋聆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姬雪缘的这一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而姬雪缘却咯咯地笑个不停,她还没有笑完,就见那店掌柜已经从内里走了出来。 姬雪缘与隋聆赶紧忍住笑,老掌柜将手里的一个楠木匣子放在了台案上。 姬雪缘与隋聆赶紧围了上去,只见那木匣雕刻精美,尺寸并不甚大,可想而知里面的玉器定然是十分精巧。 此时儿女已然猜出匣中定然是玉佩、发钗之类的玉物,而在两人有所思之际,那店掌柜赶紧说:“二位姑娘,看是可以看,但还请遵守规矩,不得乱来,而这盒中之物,就是本店……本店的镇店之宝。” 隋聆看店掌柜说镇店之宝的时候,脸上似乎有一丝犹豫,看来这盒中的玉器似乎有什么古怪。 早已不耐烦的姬雪缘一听店掌柜的话,连声称是,可她的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只木匣。 那店掌柜小心翼翼地在二女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木匣,待木盒开启的那一刻,三人俱是神情肃穆。 “看吧,这便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碧玉双坠!” 店掌柜将木匣摆放整齐后才让二女上前观赏。 姬雪缘看到了木匣中安静的躺着两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坠,呈椭圆之状,其中一件上面雕刻的是一只燕子,而那燕子正在衔泥筑巢。 那匠工将凌空飞舞的样子雕刻的出神入化,尤其是在不到三个指甲盖大小的玉面上,将整只燕子的眼睛、形态、神态、羽翅都雕刻得细致入微,远处看时燕子整体呈现出小可玲珑之像,近处看时,那燕子的形状就像是有一只真实的燕子被握在手里,乖巧可爱而又颤抖着带有怯意。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在光线下竟然还能发光,简直神乎其神。 “聆儿聆儿,快看,这玉坠的燕子眼睛竟然还会发光哎!” 姬雪缘惊奇的发现。 那店掌柜看着两位姑娘被这双坠吸引,心中自豪油然而生。 隋聆轻轻地拿起那枚燕子玉坠,就近仔细端详了一会,俏丽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恍然。 “雪儿姐、老先生,若是聆儿没猜错的话,这玉坠之上燕子 的眼睛应是运用了凹面的反射之理,这燕子的眼睛就是一个小巧的凹面。 我们都知道,玉本就可以透光反光,这燕子眼睛的底部会逐层逐级将光线反射到凹面的边缘,也就是眼睛的眼脸上,于是我们便以为这只玉燕的眼睛在发光。 然而这般匠心独运,可见老先生的玉雕之技已然到达登峰造极之境,聆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隋聆说完,一旁的姬雪缘此刻真是目瞪口呆,这样的技艺乃当之无愧的镇店之宝,怪不得店掌柜会将这两枚玉坠作为镇店之宝,只是让她不解的是,这一枚是燕子,而令一枚确是一个梨子的形状,难道那枚梨坠也有什么玄机不成。 店里响起了一阵拍手之声:“这位姑娘果然慧目如电,这等细微之处都能被你发现,简直后生可畏。 不错,这枚玉燕坠,正是集老朽这数十年玉雕之技艺的大成之作,可是时至今日,老朽才能得以实现夙愿,不知二位姑娘可知其中缘由?” 那店掌柜将隋聆当作遇到知己一般,眼中既有得意欣慰又有遗憾之情。 隋聆看着店掌柜微微笑了一下,一手背后一手的食指转了几圈道:“聆儿想老先生之所以今日才得偿所愿,怕是与这块黑绿玉有关吧?” “黑绿玉?这是什么玉,很名贵吗?” 姬雪缘斜着眼问。 隋聆并没有回答姬雪缘的问题,只是看着店掌柜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她继续说: “要是聆儿猜的没错的话,老先生近日才碰到了这块玉,而且正因为有了这块黑绿玉,老先生才能得偿所愿,运用那凹面折光之理,不知聆儿这般解释老先生可否满意。” 第176章 第175,匠工独运,四美争艳。 那店掌柜听后感动的无以复加,只把隋聆当作他的知己,要不是隋聆是个姑娘,他只差上前握手称谢了。 “姑娘说的一星不差,此黑绿玉正是老朽近日所得,只是……此玉虽小,但却为十分罕见,而且内中无有一丝玉斑、玉筋,水润冰透,实乃玉中极品。 以老朽数十年玉雕的经验,世间只有不到五种玉才能运用那凹面折光之技,而黑绿玉正是其中一种,唯有黑绿玉才能凸显墨中一点光的意境,而这枚玉燕坠,取意乃燕子衔泥,而燕子代表春意盎然,又是幸福和睦的意思,燕子衔泥是为筑巢,为了家园,老朽取意正是希望世间多几分和睦欢乐,少几分离别凄苦。 而这枚黑玉坠中的一丝光亮,正是那人生中黑暗低谷处的一点希望,是以老朽希望佩带之人能够心中永存光芒,为世间点亮希望。 ” 隋聆与姬雪缘听后都感触颇深,尤其是姬雪缘为之前的无理取闹对老先生愧意万分。 虽然姬雪缘对店掌柜心有愧疚,但她却不会道歉,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补偿老先生。 她决定买下这对碧玉坠。 隋聆听了店掌柜的话后,突然又想起了秀云城铸兵窟里的惨案,而此时此地,她们来良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那命侥幸生还的奴隶,而老先生的话,却让她觉得那名叫旁山风的奴隶命运悲惨,她甚至希望旁山风早点逃出升天,否则被抓住后只有死之一途。 “老先生不但玉雕之技艺超群,而且宅心仁厚,心念苍生,小女子感佩之至,也希望天下所有人心存良善,罢止干戈。” 一旁的隋聆附和道:“雪儿姐说得好,今日我们本来是想游玩一番,不仅遇见了这绝世罕见的黑绿玉,没想到老先生竟还为我们开了一堂悟世道。” “二位姑娘严重了,这些只是老朽一介布衣的所思所想罢了,无足挂齿,无足挂齿!” 这时姬雪缘看着那第二枚梨坠,好奇的问店掌柜:“老先生,难道这枚玉坠上的梨子也有什么道理不成?” 店长一听,瞬间嘴角抽了几下:“这……这个,那……那个……” 隋聆与姬雪缘见店掌柜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所以然来,不由得有些奇怪。 隋聆问:“老先生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小女子观这枚梨坠,整体虽然无甚惊奇,但却给人一种古朴自然之感,整个梨子雕刻的也是栩栩如生,正应了句老话,大巧不工,守拙方远。 看来老先生真是深谙其道,这雕刻一技,老先生已然可以位列天下名匠之列。” 那店掌柜听了隋聆的话更是羞愧难当,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二位姑娘有所不知啊,老朽我是最先雕刻了这燕坠,最后才雕刻了这梨坠。 老朽在雕刻燕坠时,真真是穷尽毕生所学,尽心尽力,希望没糟蹋了这上好的美玉。 可是,等老朽完成了燕坠后,本以为这一次定是心满意足,得偿所愿了,但当老朽动手雕刻这梨坠时,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 苦思冥想一夜,最后才明白这看似简单的梨子最难雕刻,是以老朽最终完成后,得意之作并非眼前的燕坠,而正是这不起眼的梨坠,而且,老朽接下来的余生里,将会返璞归真,像之前姑娘提到的十二拱月飞星发簪,老朽日后定然不会再去打造了。” 隋聆听了老先生的话,启发甚大,而这次她也彻底的放下了对那伴星钗的执念,打算回去后就将上次偷拿拓跋姐姐的伴星钗还给她。 这是姬雪缘与隋聆都将这对玉坠给看了一遍,都是爱不释手,喜欢得紧。 姬雪缘眨动着眼睛问店掌柜:“老先生,您这对玉坠当真是巧夺天工,我们秀云城所有玉器坊的东西都比不得这件,不知您这对玉坠开价几何,我们买了!” 姬雪缘说完笑着看了一眼隋聆,显得心情极好。 而这时店掌柜脸上却露出了难色,不仅为难还有些许慌张。 “二位姑娘万万不可,这玉坠老朽……老朽不能卖给你们二位。” “为什么?” 姬雪缘诧异的直接反问,她本以为店掌柜会狮子大开口,出一个高价,没想店掌柜直接没打算卖。 那店掌柜神情紧张的看着二女,趁她们不注意赶紧将玉匣盖了起来。 隋聆与姬雪缘见状赶紧越在了店掌柜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先生何故如此,是觉得我们两个小姑娘买不起这玉坠,还是觉得我们两个小姑娘好欺负? 老先生您看起来品行如此高洁,却不成想这为商之道如此不堪,既然是开门做生意,这店里的东西就是任由客商买卖,价归价,生意归生意,您怎能连价也不开就半途撤走了货物呢? 这要是传了出去,您这开了几十年的纤玉坊估计就要损了名声。” 那店掌柜刚要辩解解释一番,却突听有人道:“说得好!为商不诚,谓之猾;为商不信,谓之奸;为商不义,谓之孤;为商不礼,谓之损;为商不利,谓之庸。” 隋聆与姬雪缘、店掌柜同时望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着装差别很大姑娘,一个像来自戎狄之地,皮裙皮靴,着装异类,粗眉大眼,皮肤稍幽,左脸颊有一颗浅浅的酒窝,俏丽的面容上带着三分天真,三分精明,两分野性,还有两分柔媚。(殷梨花) 另一个却像乡野之人,衣料尽是粗布 ,但面容却极为秀美,有着粉红的樱桃小口,俏生生的传神双目,单纯善良,眉宇间带有三分纯真,两分秀气,五分温柔。(燕儿) 这突然出现的二人正是燕儿与殷梨花,殷梨花刚走到店外就听见了姬雪缘的那一番言语,身为经商世家的她,已然从小耳濡目染,对着为商一道自有一番见解。 殷梨花与燕儿看见店里有两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女孩,其中一个定睛一看,好一个美人坯子,不仅外惠秀中,细眉大眼,明艳动人,而且神情娴适,眉宇间带有三分尊贵,两分妩媚,三分坚韧,两分叛逆。 (姬雪缘) 最后一个姑娘虽然没有身边那女孩高贵,红裙青裳,粉黛青丝,不仅身材玲珑而且慈眉善目,一幅秀外慧中之相,眉宇间带有五分善心,三分体贴,两分温柔。(隋聆) 第177章 第176,人美玉美,争相夺玉。 一时间四位温婉动人的姑娘立于店内,使得这整个纤玉坊的美玉都失了颜色。 而这要是换做其他男子,此时兴许已经看的眼珠子都掉在地上了,而店掌柜此刻眼里却只有燕儿一人。 当店掌柜刚要向燕儿求助时,姬雪缘突然对着殷梨花躬身作礼,说道:“这位姐姐说得极是,为商之道在于诚信礼义,看姐姐这一身打扮,像是行商之人,小女子姬雪缘,秀云城人士,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殷梨花一听姬雪缘自报家门乃秀云城人士,自然明白她十有八九是随国宗亲子弟。 再看她明艳动人,打扮不俗,而且她愿与自己主动攀交,想必也不是心怀叵测之人。 可自己一向不惯作女儿态躬身行礼,而且自身这一副武人装扮也不适合行女礼,于是她便如男子一般对姬雪缘抱拳道: “这声姐姐本姑娘可不敢当,小女子殷梨花,乃邶风商团的游商,也是初入这俗世,对这为商一道也只是耳濡目染略知粗浅皮毛而已。” 随后二人分别介绍了隋聆与燕儿,四人论及庚次,竟是同年,而殷梨花也是其中年纪最大者,其次姬雪缘,其次隋聆,最小的仍是燕儿。 但此时,燕儿虽与隋聆与姬雪缘相识了,但却不甚攀谈,因为姬雪缘出身名门,乃大家闺秀,见识自然不小,而隋聆自幼被隋定严格要求包揽经史子集,文华斐然。 即便是殷梨花,也经年与族中长辈走南闯北,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主,她此时的那身胡人打扮便是去了一趟胡地而效仿。 而只有燕儿,自小与爷爷有色临光相依为命,多与乡野为伴,而这时候其他三女所言的玉器之道、为商之道她尽数不懂,所以只能立于旁侧,守心而听。 经过一番攀谈后,姬雪缘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对玉坠。 “老先生,你说说吧,这对碧玉坠到底多少财货才肯卖与我们?” 一直插不上话多的店掌柜终于等到了机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燕儿一眼,坚决地说道:“今日说啥这玉坠都不能卖!” 店掌柜的话刚出口,那姬雪缘还未曾动怒,一旁的殷梨花就看不下去了,直言道:“老先生,您这开门做生意,进店便是客的道理不懂没关系,诚信礼义的道理不懂也没关系,但有一个道理您肯定懂得,那就是关门大吉! 老先生,你这为商不道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凭我邶风商团的名声,本姑娘让你这纤玉坊难以立足。 今日,我这雪缘妹妹既然看上了你这一对玉坠,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殷梨花一番大义凛然夹杂着威胁的意思,让几位姑娘顿时瞠目结舌,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 那纤玉坊的掌柜听了殷梨花的话后,气得目瞪口呆、颤颤巍巍、吹胡子瞪眼睛的,一手指着殷梨花三人憋屈的道:“你……你……你们简直岂有此理,这玉坠无论如何老朽也不会卖给你们这些刁蛮的丫头?” 店掌柜一时间气得动了真怒,可这让姬雪缘与殷梨花更加难以忍受了,而这时候姬雪缘竟做出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她趁店掌柜不备,竟快速上前抓住店掌柜双手里的木匣,想要一把抢夺过来。 幸好那店掌柜反应快,手上一用力,那盛装玉坠的匣子没能被姬雪缘夺了过去。 尽管如此,姬雪缘并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竟与店掌柜拉扯了起来。 而这时候燕儿终于开口了:“老先生,您为何不愿将这玉坠卖给雪儿姐姐?” “你不问老朽我都忘了,你可知这木匣之内是何物?” 燕儿滴流转了一圈眼珠,仍旧猜不出,便问:“是何物?” 店掌柜这一次竟气急败坏的说:“就是你让老朽雕刻的玉坠啊!” 听到这话,燕儿不淡定了,像疯了一般,一下子扑了上去,就想将木匣往自己怀里拉。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隋聆与殷梨花都觉得脑容量不够用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姬雪缘见燕儿也加入了抢夺的阵列中,口里说着话,手中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燕儿妹子,你这是为何?” “雪儿姐,燕儿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这玉坠,还请雪儿姐成全!” 燕儿的神情很是坚定,似乎志在必得一般。 听了二人对话,殷梨花终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燕儿你跟姐姐我说得玉坠就是这匣中之物?” 燕儿点头,而隋聆与姬雪缘仍旧不明所以。 “雪儿妹妹,这完全是一个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殷梨花将燕儿数日前在此打造的这碧玉双坠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却没有提旁山风,因为燕儿也并未告知殷梨花这其实玉坠是旁山风的。 而这时候店掌柜终于叹了口气道:“各位姑娘,老朽早就说过,这玉坠不能卖,可你们就偏不信,这下正主来了,你们几个谈吧。” 那店掌柜说完便撒了手,任由姬雪缘与燕儿一人执木匣一边。 姬雪缘与隋聆这时候才正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燕儿,这个衣着不鲜的乡野之人竟然如此名贵的宝玉,莫非真是家里有矿不成。 这件事又给一次给她们二人上了一课,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隋聆倒还罢了,可姬雪缘却仍旧不愿撒手,她是爱极了这对玉坠。 只见她微笑着对九宫燕儿说:”燕儿妹妹,你看呢,这玉坠有将枚,姐姐的意思是,你拿那枚燕坠,将那枚梨坠让给姐姐可好,价格你燕儿妹妹定。” “不行!” 姬雪缘刚说完就听到燕儿说不,对于燕儿来说,她原本打算将这燕坠送给旁山风,而留着旁山风送给自己的梨坠,毕竟旁山风这一走便是相见无期,届时,这玉坠便是唯一的念想。 燕儿的回答顿时又让整个场面冷了下来,搞得殷梨花与姬雪缘都很尴尬。 她们不明白这玉坠对燕儿的意义,按理说姬雪缘应给放手,可她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主,自幼无人敢违逆其意。 眼看着燕儿与姬雪缘大眼瞪小眼,即将要迸射出火花来了,而一旁的隋聆终于开口了。 第178章 第177,失之交臂,狱中老翁。 只见隋聆上前两步,来到二人跟前,两手分别握着二人抓着木匣的手臂,笑着说:“这次只是个误会,我们也错怪了老先生,这对玉坠是属于燕儿妹妹的东西,我们应该主动退出!” 隋聆停顿了一下,又对姬雪缘说:“雪儿姐,只怪我们与这玉坠无缘,而且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应以大局为重。” 姬雪缘一听,不甘心的松开了手中之木匣。 燕儿见木匣得手赶紧抱在怀里,心中欢喜不已。 而这时候殷梨花见二人和好,为了避免再次尴尬,她想尽快撤离这纤玉坊。 “咳咳咳,我说吧,这叫不打不相识……既然是误会,那我与燕儿也就不打扰了,那个,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姬雪缘见这殷梨花转变的可真快,果然是行商之人,见利忘义! 隋聆见姬雪缘对殷梨花的话不待见,她便转身朝着燕儿与殷梨花躬身行了一礼,道:“方才多有误会,聆儿代雪儿姐向二位道歉,希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正如梨花姐姐所言,我等此番也算不打不相识了,那便就此别过,望后会有期。” 殷梨花赶紧一抱拳拉着燕儿就步出了纤玉坊门外,可是她刚出店门,就急切地问开口问燕儿:“燕儿你这玉坠是要送给旁山风么,我就知道肯定是这小子……” 而这时候仍在纤玉坊的姬雪缘突然耳朵一翘似乎听到了什么,她问隋聆:“聆儿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那殷梨花出门时说了什么?” 隋聆眼珠左右两转,似乎在回想:“好像是说了什么,聆儿没听清,怎么,雪儿姐还是舍不得那玉坠?” 姬雪缘用食指摸了摸额头,闭着眼睛似乎是回想什么:“我刚才隐约听到,殷梨花问九宫燕儿这玉坠是不是送给旁山风的……” 这是隋聆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与姬雪缘对视了一眼,很快明悟,两人随即赶紧跑出门外,前后探望,可这时哪里看得到殷梨花与燕儿的身影! 姬雪缘此刻懊丧着脸叹道:“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与那逃奴旁山风相识,看样子还关系匪浅,真不知道这旁山风何德何能竟能结识如此美貌的两个女子。 只可惜我们与这个能抓住旁山风的线索失之交臂,否则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我们定能抓到那逃奴旁山风,看来以后行事万不可感情用事。” 隋聆前后看着良城南北热闹的街市,心中暗问,这旁山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看那燕儿似乎对其用情颇深,只希望他们能够在这次的风波中平安无事。 “雪儿姐,你也不必自责,她们既然能够出现在这良城里,说明我们已经距离很近了,而且我们还知道她们二人的名姓,这线索还没有断,顺着这条线索,迟早会找到她们的。” 哪知隋聆的一句宽慰之语,却点醒了姬雪缘。 姬雪缘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喜上眉梢之际眨这眼睛大声道:“对对对,聆儿,那个殷梨花是邶风商团的人,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能找到她们,这次旁山风决计逃不掉了!” 隋聆一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希望那旁山风能够吉人天相,逃过这一劫。 随即姬雪缘拉着隋聆的手快步朝良城剑市的方向行去。 “这么说来,老爷爷您在这地牢之中已经生活了十一年?” 旁山风惊奇的问道,在他看来,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就不是人能生存的地方。 那白发老者喝了口酒,叹道:“真是好酒啊,老头子我仍记得,上一次喝这好酒还是七个年头以前的事了,而喝比这劣质的酒是五个年头的事了,至于没有酒喝的日子则有三年了。 所以,今日又能喝到美酒,老头子我得谢谢小娃娃你呀,来,陪老头子我一起喝!” 旁山风见白发老者一拢头发就将一盏酒喝光了,心想这老爷爷也怪可怜的,既然有酒那就全部留给老爷爷吧,而自己的命说不准那天就丢了,甚至这阴暗的地牢就是自己的归宿。 白发老者连喝了三盏,抬头一看,旁山风面前的酒盏纹丝未动,不由得好奇问道:“小娃子,你们不喝呀?徒留我老头子一个人喝,多没生趣!” 旁山风将自己的酒盏推到了白发老者面前道:“老爷爷,您都好几年没有喝过酒了,这酒、这美食都留给老爷爷您吧,而且阿风的命说不准明天就丢了,享用了这些美酒佳肴无异于浪费,不如留给您也好晚年享一下福果。” 那白发老者朗声大笑道:“小娃娃你叫旁山风吧?有趣!” 那老者说完又一口将旁山风那盏酒喝的精光,然后靠着墙说:“ 老头子我还用不着你这娃娃可怜,你若是不陪老头子喝酒吃肉,我便将这些美酒佳肴尽数都毁了,看你如何施舍?” 旁山风觉得这老爷爷怎么蛮不讲理,这么好的酒食毁了岂不可惜? 只见他坐正了身子,道:“老爷爷,您怎能如此蛮横,不说阿风此刻有性命之虞,即便是此刻美酒在前,阿风也无甚心思享用,况且阿风之所以将这些酒食让与老爷爷您,也并非施舍,只是投老爷爷您的喜好,阿风没有丝毫不敬之意。 至于这酒食,阿风没有心思吃,如果老爷爷您要糟蹋了,那就悉听尊便,阿风也绝不拦着。”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那白发老者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偷偷的从长发间看了旁山风一眼,见旁山风正在生气侧着身子。 那老者将头发快速拢去脑后,像是置气一般,带着情绪说道:“我说你这小娃娃怎么总是老爷爷长老爷爷短的,我很老吗,这个称呼不好听,得换一个!” 旁山风一听,心想这老爷爷怎么这般想法,这个称呼有何不妥,对于年长之人,理应如此。 旁山风本想与白发老者再行理论一番,但他一转身看到老者满头白发后,尤其是那双从白发见探出的苍老眼神,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旁山风麻利地给自己又倒了盏酒,随即一饮而尽。 那白发老者见后,笑容可掬的说:“小娃娃,孺子可教也,来,再陪我这老头子喝几盏。” 第179章 第178,遇公输隐,知过去事。 三盏酒下肚,旁山风才问道:“阿风还不知老爷爷名姓,这该如何换个称呼?” 那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旁山风一眼,道:“老头子我名公输隐,你就叫我公输即可,老头子我不喜那么多繁文缛节。” 旁山风瞪着眼说:“这怎么可以,先父曾言长辈之名姓不可妄语。阿风还是叫你公输爷爷吧。” 那老者闻言,心想这年纪轻轻的小娃已是丧父之人,而且据那姬本所言,还是个奴隶,虽然逃了出来,但又似乎被随国家主追到了这良城,看来还真是命途多舛。 老者又偷瞄了一眼旁山风,虽然与这小娃相识不久,但公输隐年过古稀,自当阅人无数,他一眼便看出旁山风是的生性纯良之人,而且不但尊敬长辈还能体恤他人,是个可造之材。 “小娃娃,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也被他们关了进来?” 公输隐一边喝酒一边试探着问旁山风。 旁山风自打被关进这地牢里后,便已经没什么顾忌了,而且公输隐与他同为困难之人,他不由得起了同病相怜之心。 旁山风一口将酒盏的酒水喝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不瞒公输爷爷,想必您也听到了之前姬本的话,阿风我本是随国的逃奴,一次意外中侥幸逃出秀云城,便一直逃到了唐国良城,本以为从此可以过上正常人的安稳生活,可是天不遂人愿,阿风来良城还不到半年,就被发现了。 而眼下随国人又前来抓我,我本来打算今天夜里逃出良城,从此隐姓埋名,怎奈今日卯时,阿风刚向一位前辈辞别,就被姬本抓到了此间。” 公输隐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只是为何那姬本却对你这个小娃娃这般客气,不但美酒佳肴伺候着,还派人随时看守者,似乎生怕你受了半点伤害。” “公输爷爷,您说得是这事啊,其实这也是阿风想要弄明白的事,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旁山风将从他初到丁甲邑,再到牛羊蓄治疗瘟疫,献治瘟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其中隐去了莫离之事。 而后又将来到良城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只是隐去了关于有色延宾恶金之犁的事情,毕竟旁山风的性命朝不保夕,他不希望将有色延宾与燕儿任何一人牵扯进自己的事情中。 公输隐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朗声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旁山风听得莫名其妙,他到此时此刻还不敢确定这良城城主姬虔是真心待他还是虚情假意的利用于他。 “公输爷爷,您明白了什么,还请您为阿风指点迷津,阿风总感觉这良城城主姬虔心怀不轨。” “阿风啊,从今往后,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老头子我猜那姬虔定然身怀狼子野心,而你就是那个能帮他实现抱负野心的人。” “我?我如何能帮他?” “阿风啊,你可知你所创的牛犁之术,以及那一套治瘟策有多大的价值吗?” “多大?“ 旁山风闪着眼睛问。 公输隐突然静静地看了旁山风一会,他想知道这旁山风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 “若老头子猜的不错的话,不出五年,天下将因你而改变,届时天下格局风云变动,君不君,臣不臣,干戈再起之日也不远矣。 可惜,可惜只苦了天下苍生。” 公输隐的话,将旁山风吓得后退数步,他不敢相信天下谋变的第一推手竟是自己! “公输爷爷,你可别吓我,阿风什么都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更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搅动天下风云。 再说了,这不就是一个牛耕犁的事情么,怎么会牵动天下局势?” 旁山风心中暗道,幸好自己没有告诉公输隐恶金之犁的事,否则他指不定会说自己是那毁灭之子了。 公输隐呵呵的笑着:”阿风啊,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做了,这一切也怨不得你。 只能说时也,命也!看来老头子我这几年牢狱坐的太过孤陋寡闻,错过了许多事情。 不过上天怜悯,让我老头子在入土之前遇见了你这小娃娃,老天待我不薄,看来我公孙林家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公输隐说完后,双膝着地,恭恭敬敬的对着牢上入口磕了三个头。 旁山风越听越害怕,同时也越听越糊涂,他不明白公输隐一会危言耸听一会又跪天跪地的做什么。 “公输爷爷,您这究竟是做什么,阿风听得越来越糊涂了,您可千万别吓我,还有您说得什么公孙林家,这是什么情况,您不是姓公输吗?” “阿风,你可知道老头子我为何会在这良城地牢之中么?” 旁山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公输隐喝了口酒,抬头望向牢顶,似乎在回想什么。 “我本名林隐,是鲁国大姓公孙的附族,实为有氏无名之人,对外皆不得称姓。 然而黄天不负,于偶然间拜得一位高人门下,学习工造之术,因技艺精湛,功劳卓越,被公族破例赐姓,是为公孙隐! 老夫不仅重振宗族,复氏为林,更使得林氏成为公孙世族中响当当的一员,但如此荣耀却没能掩住老夫心中的猎奇之心。 那位高人不仅精通各类工造技艺,更有一身妙手空空的本事。 那高人辞世后,这妙手偷盗的本事便也传给了我,那时候老头子还是年轻气盛,雄心万丈,兼且功成名就,于是好奇之下修习了这偷盗之术。 哪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慢慢地喜欢上了这盗术所带来的刺激与成功的喜悦,等到那盗术大成,于是我便上盗天子宫阙,下盗诸侯王宫,尽取不义之货。 上盗人间,下盗九幽黄泉,以资世人,老头子我的这等行径,自然被世人所耻,但老夫却盗亦有道,与那些个害国窃贼,虚妄奸佞不同,自立规矩有三不盗,不盗良善,不盗贫贱,不盗忠义,时人送了个‘圣盗’的侠名。 名声也罢,财货也好,这一切老夫弃之如敝履,只为探求从盗之时的刺激与那份享受。 时日越久,便会沉迷越深,直到有一日,老夫碰到了一个生平大敌,这个敌人他不仅背景深厚,剑技卓越,而且也是盗术惊人,不仅如此,其人琴棋书画,六艺旁术,无有不精,不仅如此,还博古通今,知晓典籍,堪称全才!” 第180章 第179,生平劲敌,文武全才。 旁山风一听公输隐所言,心惊不已,世上竟真有这等古今之才? “公输爷爷,那这人岂不是全才,莫非是天子贵胄、诸侯王公之子弟?” 公输隐说道此人是神情阴骘,白发中透着锐利的眼神,似乎与那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哼哼,王公贵族?要说那人是王室后裔,老夫还不得烧高香额手相庆了! 上百年来,老夫还从未听闻有人能如他那般惊才绝艳,冠绝古今之人,而这样的人在整个华夏大陆上却从未有人提及。” 旁山风一听,不由得好奇,这样的人才,怎么能是无名之辈? 旁山风问道:“那人是否是深山老林中的隐世之人?” “隐世之人,哈哈哈哈,小娃娃,你见过哪个隐世之人一月间盗掘十三座先贤古墓,还在十五日里灭了四大铸剑世家?” “什么?那这人岂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难道那时就没有诸侯王室前去剿灭么?” “嘿嘿,剿灭?小娃娃,你可曾见过多于三十乘的军卒,一个时辰间被一人灭得一干二净?” “难道这三十乘军卒尽是被那人所杀,天呐,这人竟有如此逆天的本事……不对,莫非那人握有云剑!” 公输隐正在喝酒解渴,突听旁山风说到了云剑,不由得诧异已极。 “咦——,小娃娃你也知道云上之剑?” “回公输爷爷的话,阿风不过一乡野小人,哪有那资格知道云剑,只是阿风遇到了一位前辈,是他告知阿风这些事情的。 而今日,正是阿风在拜别那位前辈时,被姬本绑到了这间地牢之中。” “原来如此!那人所用正是一把云剑,而且是一把国剑!” 旁山风张着大口惊呼道: “国剑?这怎么可能?这些国剑不是都掌握在各大诸侯手里么?国剑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手里?” 公输隐冷冷地看着地牢之中唯一的烛火,那跳动的火苗正是他此刻心中的怒火,跃跃而动。 “无名小卒?外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姓罢了,甚至那人连名字都没有告诉给我这老头子。 老头子我不是没有机会得知他的名姓,而是没有资格知道。 说他是无名小卒,打死我不信,他不仅拥有国剑,还有一个等级极其森严的组织,名为轮回九渊!” 旁山风一听这个名字,立刻便站了起来惊呼着重复了一遍。 旁山风知道云上之剑公输隐只是惊奇而已,一个乡野小子能够知道这等秘辛已然是幸事一件,但还是有一些可能的。 可旁山风他竟然还知道轮回九渊,这可不就不是是幸不幸运、可能不可能的事了。公输隐他不相信随意碰到的一个狱友竟然知道如此之多的秘密。 公输隐眯着双眼,突然暴起,一下子抓住了旁山风的脖子,将其掼在了牢中地上,同时恶狠狠地问旁山风:“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套取老夫的秘密?快说,否则老夫捏碎你的喉咙!” 旁山风惊愕之余后背吃痛,而喉咙又被公输隐锁住,呼吸尚且困难,一时间难以开口说话。 旁山风一手握住公输隐的右手,想要掰开,一手不停挥舞着,示意公输隐放开自己才好说话。 公输隐面露愠色,猛地使劲一掼旁山风的头都碰到了地上。 随即他有用右脚踩住了旁山风的胸口,旁山风胸口虽然吃重,但好歹能够呼吸了。 这时旁山感觉脖颈处有些疼痛,用手一摸才发现两颈出现了血迹,而后他又看向公输隐的右手,那右手上赫然满是寸许长的指甲,而其中拇指中指上还犹自带着血迹。 旁山风再低头一看公输隐的右足,那足趾上的指甲宛如鹰勾狼爪,看起来甚是渗人。 旁山风只觉得此刻的公输隐宛如魔怪,面对着他比面对当初铸兵窟的鬼刹更让他心寒, 稍有不慎便会死于他的爪下。 旁山风咳嗽了几声,忍着疼说道:“公输爷爷,小子就是旁山风啊,小子说得每句话都是实话!” 公输隐双手一撩长发,嘿嘿的笑了几声,地牢中的烛火顿时拉长了他身影。 “小娃娃,你所言是实话也好,假话也罢,但你是如何知道这轮回九渊的,在这华夏大陆,能够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足百数,你若不是有人指使,怎会知道这个隐秘的组织?” 旁山风一听公输隐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自己一时情急,神情出卖了自己。 而且眼下,自己若是不能将知道轮回九渊之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眼下这个喜怒无常又善于猜疑的白发老者,或许真会暴起杀了自己。 而且,只要自己不说出去关于那把含光剑的事情,也算对得起姬虎姬泉二位大人。 于是旁山风将自己是如何被抓去祭剑又如何险死于秀云城铸兵窟,以及姬虎大人临死托付的连人剑之事都告知了公输隐。 其中隐去了姬泉献身剑炉,姬虎回光返照之事。 公输隐听完旁山风的言语,怔了半会才收回了踩在旁山风身上的右脚,他实在想不到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娃,竟有如此奇诡的遭遇。 更让公输害怕的是,这十余年间,轮回九渊实力更加庞大,即便是随国最精锐的甲士也没能挡住轮回九刹的进攻。 “可叹可悲啊,这世间从此恐怕再无有一人能够阻挡轮回之势矣……咳咳咳……” 公输隐神情沮丧的说完后便一阵剧烈的咳嗽,而且竟有向后跌倒之势。 旁山风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扶住了公输隐。 “公输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旁山风连忙将公输隐拖到了靠墙的几案处,一边将公输隐靠在墙上,一边给他喂了几口酒水。 旁山风焦急地等了片刻,公输隐才慢慢醒转。 旁山风见状大喜,道:“公输爷爷,您醒了?” 公输隐一看旁山风正扶着自己,心中莫名的感触。 “阿风,是你救了老头子我?” 旁山风却摇了摇头道:“阿风那有能力救您,这是吉人自有天相,阿风只是给您喂了点酒水而已。” 公输隐听了旁山风这话,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从未见过如旁山风这般以德报怨的人。 而他活了这辈子,却在临了之时差点错杀了一个好人。 第181章 第180,盗跖之主,轮回塔主。 公输隐觉得心有惭愧,他慢慢撑起身子,又喝了点酒水,吃了些食物水果。 旁山风见状,赶忙又将所有的食物酒水的的堆到了公输隐面前。 公输隐摆了摆手,示意旁山风坐下。 “阿风啊,老夫方才错怪了你,实不该出手伤你。 不过你听着,老夫接下来的话你要一个字不差得都记住,咳咳咳……” “公输爷爷,您没事吧,你还是别说了,多多休息为上。” 旁山风一边给公输隐按抚后背,又一边给他喝了点水。 等公输隐神色平复后,他突然抓着旁山风肩膀,将他抓的生疼。 “阿风,你仔细听着,爷爷我时日无多……” 公输隐刚开口没说几句就被旁山风打断:“公输爷爷,您这只是长期不得饱食,积弱所致。您还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阿风,你坐下,仔细听爷爷说,老头子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老头子我纵横华夏大陆四十余年,落得这般地步也是为恶太多的福报,而之所以沦落至此,全赖两人。 二十年前,我公孙隐凭着这一身盗术,建立了一个盗者组织,名曰盗跖,门下徒孙数千,正所谓害良为贼,窃货为盗,以三不盗的规矩,纵横华夏,天下之人莫不敬畏。 直到有一天,老夫得知冀州一处墓穴中可能有一把云上之剑,更有可能是一把国剑,于是便带领门下之人前去发掘。 但就是在这一次中,老夫第一次遇到了轮回九渊的那人。 而那人自称塔主,使用一把名叫麝月的灵剑,似乎在轮回九渊中颇有地位,而这一次经过一番大战,最终他们占据了那一处墓穴。 尔后第二年,在兖州,盗跖又遇到了这轮回九渊的诡秘组织,仍旧是为何争夺一把灵剑,我与那人大战了三十回合,不敌而败走,而盗跖徒众却死伤惨重,这一次他所用的灵剑是一把叫镗枭的剑,按理说,寻常人有一把灵剑已然是天大的幸事,而他们却有数把。 而且他们几次出动,似乎都是为了灵剑级别以上的剑,为了灵剑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牺牲自己兄弟的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更可恶的是,他们所有的徒众都是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不论良善老弱,连女人和孩童都杀。 而在第四年,也就是十六年前,老夫带领徒弟又与他们相遇于青州地界,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所谓的塔主,竟然邀请老夫加入轮回九渊,为了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老夫自然拒绝了那人。 毋庸说让老夫加入轮回九渊,就是让老夫与他与他坐在一张几案上,老夫都觉得此乃耻辱。 而这一次,盗跖与轮回九渊大战一日,老夫一百三十名徒众尽数被擒,却无一人身死。 那轮回塔主竟以此作为要挟,欲令老夫就范答应加入轮回九渊。 老夫为了就救我那帮弟兄,愿已死明志,但求那塔主放了众弟兄。 最终那塔主改变了主意,说是老夫如若跟他作个赌,他就放了众弟兄,最终老夫答应了他。 而这个赌约便是他赌老夫于一年之类盗不出任何一把灵剑。 而双方赌注便是,若老夫胜了,日后但凡有盗跖弟子的地方,他们轮回九渊便避道而行,相反,若是那塔主赢了,我们盗跖之人便不得干预他们轮回九渊任何之事。 之后,老夫权衡再三,论实力,盗跖与轮回相差甚大,几次三番大战,盗跖都未曾取得半丝便宜,反而还牺牲了不少的兄弟。 然而那轮回之人,比之贼人尚且不如,滥杀无辜,为祸华夏,这一点我们盗跖之人是一万个不答应的。 而论胜算,老夫自认这一身盗术,虽不是天下第一,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况且这几十年来,老夫还从未失手。 这一年之期也足够漫长,何愁盗不来一柄灵剑,所以老夫便答应了那塔主。 在这一年里,老夫南奔西走,派出数千兄弟四方查探灵剑的消息,不论王公贵族的府邸,天子后裔的封邑,凡是有可能盗来的灵剑,老夫都一一造访,可以说将整个华夏大陆跑了遍,也将华夏翻了个遍,但竟连一把残剑都没有碰到。 最后得知原是轮回九渊步步先我们盗跖一步,他们是诚心要老夫输了这场赌约,而当初那赌约更是一个全套。 眼看着这一年之期即将到来,就在最后一个月里,盗跖的弟子来报,说是有一处疑似舜帝疑冢的地方可能有云剑。 于是老夫亲自带领三百弟子前去,下入那墓冢二十丈深处,发现了一柄名曰七煌的剑,而这把剑竟然是云剑中的国剑。 老夫大喜之余,正准备撤离,没想到我们盗跖的众兄弟被轮回九渊的人全数包围,老夫与仗着手中国剑七煌,与那塔主大战了三个时辰不分上下,而这时那轮回又故计重施,将我三百弟兄又都生擒,那塔主以三百兄弟的性命,让老夫交出国剑七煌。 老夫深知这七煌国剑的威力,若是让轮回九渊再次得到一把国剑,那他们在这世间便在无敌手,华夏、大周天下又将会陷入生灵涂炭之境,这是老夫不愿看到的,也是众兄弟一致的想法。 最终,我那三百弟兄尽数饮剑而死,老夫我凭着国剑七煌,大开杀戒,杀了他们轮回九渊一百三十余人,最终在墓冢内遇到一处地火,老夫我心知已无生路,于是将那把七煌国剑投入地火岩浆之内,即便是毁了这上古国剑,也绝不能让轮回九渊那些杂碎得到。 老夫投剑后,一心求死,但这时却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正是这诡异之事赐予了老夫一线生机。 那塔主亲眼看到老夫将七煌剑投入了地火之中,立时顿胸垂足,愤怒异常。 而正是此时,那塔主突生变故,似乎是旧疾发作,倒地呼号,整个人扭曲的不成样子。 而且更为诡异就是那塔主瞬间形容枯槁,全身散发着黑气,原本满头黑发立时变成了苍白之色,而他本是俊朗中年男子的面容也在几个呼吸间变成了耄耋老朽。 老夫惊恐之余也无暇多思,只想着趁他病,要他命,即便杀不了这为祸世人的魔头,也要把我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 第182章 第181,死里逃生,深仇大恨。 公输隐喘着气,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喝了点清水,才神情逐渐稳定。 “于是老夫仗着手中灵剑虎黥,将轮回九渊的喽啰杀了个七七八八,就在老夫本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却没有想到那塔主竟还有一战之力,他突下杀招,用手里的国剑不但将老夫的虎黥剑斩断,还重伤了老夫! ” 公输隐说罢就将胸口的碎衣拉开,旁山风借着烛火看得分明,那是一道由右肩延向左肋长约两尺的剑痕,而过了近二十年,难道剑痕仍然非常清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黑丝,缓慢的在伤口中流动。 旁山风十分震惊,世间竟真的有这种剑。 “公输爷爷,那伤的这么重是怎么逃出去的?” 公输隐喝了口水,靠着石壁慢慢地说:“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那轮回塔主伤了我后,老夫自知无以为敌,既然无法灭杀此贼,只有先活下去再做计议。 便凭借着对墓冢的熟悉,再加上长年浸淫的工造术,破了墓冢的机关,从而逃了出来。” 旁山风简直难以相信,在那种绝境之下公输隐还能逃出生天。 “那后来轮回九渊的那位塔主怎么样了!” “后来关于他们的事情老夫便知之不详,不过却有一个消息,据说这之后的浮城剑录盗今天为止就再也没有变动过,老夫猜测,诸多云剑都被轮回九渊搜刮了去!” “这怎么可能,他轮回九渊到底想干什么,要那么多云剑作甚,难道他们想推翻周室天下不成?” 公输隐听了旁山风的话,嘿嘿笑了几声道:“阿风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以轮回九渊的实力,推翻周室天下还不容易,而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反而大肆盗掘云剑,以老夫猜测可能与那塔主的病疾有关,至于对不对也无从考证。 在那场大战之后,老夫因没能在一年之期内盗得一把灵剑,是以输了赌约。 这是老夫平生第一次输的这么惨,不但丢了三百兄弟的性命,这了虎黥剑,更是身受重伤,无颜再回盗跖。 为了铭记此番耻辱,老夫便擅自更了姓氏,将公孙隐改为公输隐。 此后老夫遍访名医,希望能够治好我身上的伤势,可是老夫整整跑了一年 ,所遇医者只能治得老夫的外伤,而那伤痕中黑丝竟没有一人可以根治。 而这黑丝每月十五均会在老夫体内翻腾,令人痛不欲生。 这样过了一年,也就是十四年前,老夫听闻良城有一名医,遍不远千里来到了这良城。” 公输隐说完,将头靠在了牢墙上,似乎在回想什么。 旁山风聚精会神地听公输隐诉说往事,不敢有丝毫的打扰,而这时候见老人似乎沉浸在一种悲痛中,他自己也伤感了起来。 “公输爷爷,您是否在良城有一番不快的过往?” 听了旁山风的话,公输隐猛然瞪大了眼睛恨恨地道:“岂止不快,简直是深仇大恨!” 公输隐说完突然又坐直了,继续说:“老夫来到良城后,于此间逗留了两个月,都未曾见到那位名医,怎奈在第二个月中之时,老夫的旧疾发作,疼痛难忍之际,便想饮剑而死,而这时正是有一人救了老夫。 这个人名叫姬顾,正是时任良城的城主。” 旁山风好奇的问:“可是当下良城城主姬虔之父?” 旁山风继续问:“那这么说,他父亲还真是好人,能够在公输爷爷您危难之时出手相救。” 公输隐一听这话,咬牙切齿地说:“好个屁!根本就是个无耻奸诈的伪君子!” “公输爷爷,这又是因何?” “那姬顾救了老夫后,待那钻心之痛过后,老夫清醒过来,方才悔恨于自己的轻生念头,于是为了答谢姬顾,便将盗跖藏于唐国的一处财货地点告诉了那姬顾。 老夫平生从不欠他人人情,本想那姬顾得了财货后,便两不相欠。 然而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姬顾竟在一次宴饮之中,于酒水中做了手脚,给老夫下了毒。 姬顾虽然没有毒死老夫,却将老夫囚禁于这地牢之中!” 旁山风万全不敢相信,城主姬虔的父亲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公输隐喝了口水又道:“那姬顾顾忌老夫本事,为了防止老夫逃脱,每日里只为老夫送来不致饿死渴死之量的水食,令老夫无有其他力气逃脱。 而今日,那姬本将你送来之时,送了这偌大的水食,是以老夫在阿风你刚醒来之时就只能靠着牢墙大吃一番,才好积累力气。 ” 旁山风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之前是公输隐并无力气,只能依靠着牢墙。 “公输爷爷,那……那姬顾将您囚禁于此究竟为了何事?您与他无冤无仇的,他何故作此等下作之事。” 公输隐叹了口气道:“阿风,你要知道,这人心是世间最难猜测之事。 你可知方才老头子我擒住你之时,可是问了是谁派了你来套取老头子的秘密,而这个人就是姬顾! 自姬顾将老夫关在这地牢之中后,便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游说老夫,想让老夫告知他更多的埋藏财货之所。 那姬顾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夫送了他一笔财货,他不知感恩,反而心生贪念,想要更多的财货。 老夫活了这一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姬顾之所以想要更多的财货,无非是想实现他那不可告人的狼子野心。 老夫看透了这一点后,不但没有告诉他埋藏宝藏的地方,反而告诉他老夫所拥财货的惊人之量,激发他的贪婪之心,是以他为了得到财货才不会杀了老夫,而一旦他得到老夫的财宝,势必会杀了老夫灭口。 就这样,姬顾时不时地会派人前来探问老夫的口风,这一来二去就过了十四个年头。” 公输隐拿着酒盏,怔怔的看着,似乎非常伤感。 旁山风给公输隐又满了一盏酒道:“公输爷爷之前说已经许久不曾喝酒了,就请满饮此杯!” “是啊,那姬顾因为不能从老夫这里得到任何便宜,就将那每日里少的可怜的美酒换了劣酒,时间再长一点,他索性连那劣酒也舍不得为老夫送了。 ” 公输隐一口将酒喝完朗声笑道:“老天有眼啊,想那姬顾野心勃勃,竟因病死于老夫前头了,而今老夫我还能吃上好酒好食,老天待老夫不薄啊! 老夫这一生足矣!” 第183章 第182,订立三约,委身后事 旁山风见公输隐心中豁达,也不免有些高兴。 “公输爷爷,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好好保重身体,等阿风出去了后,向城主姬虔大人求情,请他还您老人家以自由。” 公输隐一听旁山风这话,方才的笑容突然又敛去不见了。 只见公输隐一把将酒盏甩了出去,愤愤地说:“俗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姬顾是伪君子,这姬虔也是伪君子,阿风,你万不可轻信了那姬虔我花言巧语,如果能出去,你一定要逃得远远的。” 公输隐的话,让旁山风有些犹豫,毕竟老城主混账,并不代表新城主也混账,而且眼下姬虔不但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更是极力保全自己,他怎可恩将仇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可是手指碰到颈部的伤口后,让他疼的咧嘴。 公输隐看到后,就让旁山风蹲下,在他的衣边撕了一条布,帮旁山风包扎了一下伤口。 “阿风,老头子我脸皮厚,就认你这个干孙子了,爷爷我是过来人,这世间人心之险恶,不是你这毛头小子能应付来的。 那姬虔现在看似对你百般讨好,无非是想利用你,他比他那个伪君子老爹要高明一些,没有明目张胆的显露自己的野心,但往往越是这样,他的野心就越大。 听爷爷的话,一旦出去后,赶紧逃,你现在还没有实力,不是那姬虔的对手。”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热心的叮嘱,这场景突然令他想起了平伯和阿公以及大哥莫离,几人都对他关怀有加,虽然自己在这世间再无亲人,可这些长者与朋友,给他带来了亲人的关怀。 “公输爷爷,您放心吧,要是阿风能够逃出这地牢,一定按您说得做,逃得远远的。 只是……公输爷爷您怎么办?” 公输隐呵呵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旁山风肩膀,道:“阿风,爷爷知道你的担心,爷爷已经老了,而且有伤在身,这么多年来,身子早就垮了,爷爷的时日不多了,只要你逃出去了,爷爷即便死了也瞑目了。” “公输爷爷,您不会有事的,等阿风出去后,就找朋友,一定要将您救出去。” 公输隐靠着墙壁摆了摆手,道:“阿风,你不要做这些没用的努力,你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逃,逃得远远的,爷爷之所以要你安全的逃出去,是有一件事情要你日后去做。 而目前,你是爷爷唯一信任的人,爷爷都是将死之人,难道这个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这老头子吗?” “公输爷爷,您不会死的,只要您不死,阿风什么要求都答应您。” “好孩子,老头子我在临终之时还能有你相伴,即便死了也是开心的。 ” 随后公输隐从墙壁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铜牌,长约三寸,宽约一寸半,他双手拿着牌子凝重地看着,似乎是看一件心爱之物。 “公输爷爷,这是?” 公输隐将目光从铜牌上移开,眼目有些湿润,叹了口气,才用双手将这张铜牌送给了旁山风。 “阿风,这铜牌上有爷爷我亲手所书的圣盗二字,落款是爷爷故族之名,你好生收着。” 旁山风接过那铜牌后,定睛一看,正面当中写着圣盗二字,右下角写着林隐二字。 而铜牌的背后这些盗跖三规,不盗贤良,不盗忠义,不盗贫贱! 旁山风看过铜牌后,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公输隐。 公输不等旁山风说话,便说:“阿风,若是你能逃出去,爷爷请求你三件事,你可答应?” “公输爷爷,别说三件事,即便三十件、三百件事,阿风也一定能做到,您说吧!” “好,老头子我果然没有看错。这第一件事,就是日后你有机会,拿着这块牌子去鲁国公孙林氏,告知当代族主,公孙林氏日后更姓为公输氏。 第二件事,爷爷想请你日后力保公输氏,如果你日后有能力的话。 第三件事,爷爷想请你日后有机会便杀了轮回九渊那人,为爷爷报此终身之恨。而至于良城姬虔,就由他去吧,不过你要时刻警惕此人。 阿风,这三件事你能做到便做到,做不到,也只能算是天命如此。” 旁山风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铜牌,神情坚定地说:“公输爷爷,您放心,阿风日后要是有能力,一定会完成爷爷您交待给我的这三件事,而且从今天开始,我旁山风会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活下去,然后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公输隐微笑着眼中低下了几滴老泪,他用长满指甲的手拍着旁山风的肩膀,道:“阿风说得好,爷爷相信以你的才能定然会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来。 现在,你好好听这,一个字也不能漏掉,而且爷爷下面的话,你万不可泄露给他人,你可明白?” 旁山风定定地看着公输隐,点了点头。 “阿风,日后等你有能力了,你再拿着 这张牌子,去百獛之地的一个叫飞龙涧的地方,找到一个叫山根的人,他看到这块牌子,就会带你去一处隐秘之地,那个地方埋藏着爷爷这么多年来为盗所得之物。 只有你好好利用这些宝藏,你才能做到爷爷方才言及的三事,你明白吗?” “公输爷爷,您放心,阿风明白,也一定会做到答应您的事情。” “好好好,阿风,爷爷相信你能做到。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拿着这张牌子去岐山,找到盗跖门。 嘿嘿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盗跖门内有没有人还识得老夫。 不论如何,阿风,只有等你有实力了才可以去,不论是找山根还是盗跖门,要提防人心不古,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公输爷爷,您放心,阿风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阿风,爷爷知道你生性纯良,但是在这世间生存,一味地仁慈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有时候还是需要雷霆手段才可。 如若你日后去盗跖门,千万不要忘了,你是在与盗者打交道,虽然老夫立有三规,但他们为盗之本性并未改变,与之为伍,非狠厉不可震慑。” 旁山风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些处事方式,以前不论是平伯还是阿公都没能告诉自己,这让旁山风对眼前的世界的认识更加的疑惑,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第184章 第183,姬桐要人,姬虔耍赖。 五月二十三日,阴天,整个良城都刮着风。 姬虔与坤谱正面对着姬桐的责难。 从辰时开始,姬虔一直拖延随国外使姬桐等人,先是给姬桐等人美酒佳肴伺候,然后有让舞女献了数支精彩美艳的歌舞。 最后又与姬桐等人探讨铸剑术,极力盛赞秀云城的铸剑师与相剑师。 一个时辰后,姬桐终于不耐烦了,板着脸抱拳道: “还请城主阁下送还我随国逃奴旁山风!” 姬虔手里摸着的玉鱼被他攥在了手心,他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姬虔看了一眼坤谱,又看了看姬夏与姬弼爷孙俩,然后他抱拳脸上堆笑道:“嗨,看本君这记性,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 贵使勿怪,贵使勿怪,此番贵国遣使来我良城,这是多么大的荣幸,想我良城数十年间从未接待过一国之使,今日贵使前来,姬虔一时兴奋,竟忘了正事,还请贵使体谅。” 姬虔的话,姬桐压根没听进去多少,他就想马上与良城交接旁山风,而自己领了人则好交差。 他可是亲眼看到主上给他交待这项任务时那个脸色,他虽不知道这旁山风究竟有何重要,但他可不想因没能完成任务而丢了脑袋。 姬桐只好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向姬虔客套了几句哪里哪里。 姬虔见状,又欣喜地就杆上爬道:“贵使真是宽宏大量,真不愧随国贵使之名,姬虔感佩之至,日后贵使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姬虔的,但请直言,姬虔定当当仁不让,竭尽所能替贵使分忧。” 姬虔的这一通马屁,拍的简直是乌烟瘴气,让整个庭堂里的人都瞠目结舌。 姬夏与姬弼爷孙俩还从未见过姬虔拍别人的马屁,而且这怎么看怎么别扭。 对于姬虔的这一番恭维,姬桐简直是头冒黑烟一般,想抓狂,想打人,这堂堂良城一城之主,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这哪跟哪啊? 可是又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尚且他还有求于人。 姬桐无奈,板着脸,瞪着眼对姬虔又抱拳道:“客气客气!” 姬桐的表情,姬虔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到一般,又让人搬上了一大堆瓜果时鲜,而且还特意让人领来了四名面容娇艳的女奴。 姬虔躬身笑着说:“本君知道贵使此番前来路途遥远,多有颠簸,于是特意备了些心意,还请外使笑纳。” 姬桐看着那偌大一堆果品,还特意瞅了瞅四名女奴,而女奴们则报之以秋波。 这让姬桐瞬间头疼欲裂,他今儿真要是收了这些礼物,回到秀云城还不被治个收受贿赂之罪,轻则贬职,重则斩首。 姬桐实在受不了了,再次大声对姬虔说:“还请城主阁下遵照贵国唐候之圣意,归还我随国逃奴旁山风。 ” 姬桐这次请出了唐国国君这支矛,可谓是锋利无匹。 姬桐以唐君的名义,请姬虔还人,而姬虔作为良城城主,分属下臣,国君在上,他不得不依,姬虔他要是回避姬桐的话,顾左右而言他,那么他便有藐视国君之罪。 所以姬虔不能回避。 他也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回道:“贵使勿怪,贵使勿怪,本君不知何人为贵国逃奴?” 姬桐听了姬虔的话,立时眼睛微眯,心想这良城姬虔果然耍起了无赖,竟说两国国书所言不实! 既然给你姬虔面子,你不要,非要跟我玩这些心眼,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姬桐神色冷肃地说:“城主阁下,莫不是与姬桐我开玩笑吧?这两国牒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莫非城主阁下是要故意藐视唐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看来,唐君在唐国的位置竟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良城城主,可笑可笑啊!” 姬桐的这一番自问自答,不仅嘲讽了唐国,还含沙射影的骂了姬虔一通,他这是要告诉姬虔,你姬虔在我姬桐面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果然,姬桐的话刚落,立时就听到右相坤谱的呵斥:“大胆,尔等竟敢藐视我国国君,该当何罪?” 姬桐看了一眼坤谱,朗声说:“在下何罪之有?难道在下所言城主阁下藐视国君,说错了吗?” 坤谱还待抢辩,姬虔却插言道:“贵使说得不错,然而本君也并未藐视我国国君。 贵使所言之贵国逃奴在我良城,此事姬虔并未知晓,是以方才才无可奉告。 而且贵使口口声声说,我良城左相是贵国的逃奴,请问贵使,此言可有证据?” “你……好,既然城主阁下执意要证据,那就请阁下将旁山风带上来,我等一验便知。” 姬虔听了后,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贵使可能有所不知,我良城左相并不在城中,这验明正身一事怕是没法子做了。” “怎么可能,旁山风为何不在城中?莫不是城主阁下将逃奴旁山风给藏了起来吧?” 姬桐对姬虔的话并不相信,他急切中差点说出有人一直监视着旁山风。 姬虔笑着说:“贵使可能对本君有所误会,据手下之人禀报,我良城左相昨日还在城中游玩街市,然而今晨起,就未曾见到过左相旁山风。 所以本君才敢要说左相大人不在城中,而今这该如何是好,还请贵使明言,是否有其他证据证明旁山风是随国的逃奴? 本君作为一城之主,自然有权利和责任对良城里每一个子民负责,别说一个普通子民,旁山大人乃我良城左相,是本君的左膀右臂,本君决不允许旁人对其乱加指控,污蔑我良城左相的声誉!” “主上所言极是,我们良城上下所有人,决不允许他人横加恶名于旁山先生。” 姬虔说得正义凛然,坤谱则大声附和。 一旁的姬夏与姬弼见姬虔与坤谱都力保旁山风,而他二人作为良城宗室亲眷,自然不能吃里扒外,长他人气焰,所以爷俩也随声附和了几句。 姬桐恨恨地看着姬虔,但眼下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心知定然是姬虔将旁山风藏匿了起来,不愿交给随国。 令姬桐不解的是,这旁山风乃一介奴隶,他何德何能,又是如何坐上这良城左相的位置的? 而且良城上下齐心力保这旁山风,莫不是这旁山风握有什么秘密不成? 第185章 第184,事态恶化,预留后路。 姬桐本以为这次问良城要人会一帆风顺,可到头来却无功而返。 姬桐走后,姬虔对姬夏爷孙俩人表示了谢意,谢谢他们方才从旁策应了自己。 而这时姬夏眼珠子转了两转,问姬虔道:“虔儿啊,你当真不知这旁山风是随国逃奴?” 姬虔听后笑了笑道:“六叔啊,侄儿起初还不太相信,可那姬桐拿着君上的书信,侄儿不敢不信。” “那虔儿你可知这件事的严重性,小则我良城这一支宗亲的袭位不保,大则违抗君命,可是要杀头的啊!” 姬夏苦口婆心的话,却没有令姬虔松口。 “六叔,你放心,侄儿自有分寸,这旁山风对我良城可堪大用!” 姬夏有些恼怒,大声道:“虔儿,你作为一城之主,凡事叔父不该过问,可是这旁山风一个小小的逃奴,竟然都引动了随国国君,这其中所牵涉的事,或许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而且看那阵势,随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叔父最为担心的就是两国交兵,到那时,悔之晚矣! 这件事上,叔父定然不能坐视不理,今日后,叔父便会召集族佬,想必诸位族佬也会赞成交出旁山风的。” 姬虔与坤谱看着姬夏愤愤离开的背影,叹道:“想不到这旁山风竟然牵引出了随国国君,看来这旁山风果真隐瞒了一些秘密啊。” “主上这一次虽然施以缓兵之计,臣坤谱担心拖得了初一,拖不过十五啊,况且……况且秀云城的实力可万不是我们良城可以抗衡的。 今日来的只是一个姬桐,倘若明日来的是秀云城城主姬钰,主上该如何应对? 臣坤谱听闻,那姬钰虽然面目和善整日里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其人实则心狠手辣,而且姬钰手握一把浮城剑录榜上的灵剑,我们良城实难以应付。” 坤谱忧心忡忡,心中着实不踏实,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良城这次要面临偌大的灾难。 “右相所言甚是,然而眼下势成骑虎,我们自然不能后退。况且富贵险中求,只有将旁山风握在手中,我良城日后才有可能如日中天。 只是有一件事情令本君担忧,这件事本君一直想不明白。” 坤谱一听,心生好奇道:“不知主上所忧何事?” “这旁山风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能令随国如此重视,而眼下恐怕不止一家势力盯着旁山风,这每一家势力恐怕都不是你我可以应付的。 本君本想安安生生的利用旁山风复兴我脉,可哪成想他竟然还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行,旁山风身上的这个秘密,将是我们此番最大的变数。 坤谱,你即刻起要多加增派人手,全副武备,随时待命。 还有,你可以去探探旁山风的秘密,不过一切都要满足旁山风的要求,不可与之交恶。” 姬夏与姬弼离开城主府后,姬弼愤愤地说:“爷爷,孙儿看那姬虔分明是有意包庇那逃奴旁山风,为了一个小小的奴隶,竟然拍那随国外使的马屁,简直丢我们唐国的脸面,平日里看那姬虔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今日他的所做所为,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 还有那旁山风,此人不死,注定是我们的大患,而今这姬虔是狠了心了要保旁山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姬夏闭着眼睛,随着车架左右摇晃,愤愤的道:“谁叫人家是一城之主,当你做了良城城主后,你再教训别人如何做人吧,你成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旁山风这个奴隶,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安生。” 姬弼见姬夏骂自己,也一点不在意,突然转移话题道:“爷爷,这姬虔到底将旁山风藏在哪里了?这良城就这么大,为何人一个大活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姬夏听了姬弼的话,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瞅了瞅他,随即神秘兮兮的凑近姬弼的耳朵,说了几句密语。 姬弼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欢欢喜喜的下了马车,而姬夏似乎没看见一般,只吩咐车夫赶车回家。 午时过后,良城南门外一处凉亭里坐着三五个行人在歇脚,而这时候一个右眉中断的瘦高男子进到凉亭后,径直坐在了一个带着斗篷的男子身旁。 按说大热天的,那男子却带着斗篷,这让身边的几个行人不停的指指点点。 别人看不见那斗篷人的面容,而那斗篷人也一句话不说,只是手里拿着一条黑纹花斑毒蛇,那蛇不时的从斗篷人的左袖进入,又从右袖中钻出。 待那断眉男子坐下后,那斗篷人手里的黑纹蛇突然窜了出去,将整个凉亭里的行人吓得四散而逃。 这时那断眉男子开口道:“主人所吩咐的事情小人已经办妥,而且今日早间,那旁山风已经被姬虔抓了起来,以小人的判断,那姬虔定是将旁山风给藏在了一处密地之中。 这一时半会,小人也难以查出旁山风位置,还请主人示下,接下来小人该如何去做。” 那斗篷人听后,口齿中发出了一声“嘶”响,那黑纹毒蛇就像听到了召唤一般,猛地窜到了斗篷人袖中隐匿了起来。 这时那斗篷人才稍稍抬了一下头,扔给了断眉男子一袋铜币,只见斗篷人的嘴巴动了一下道:“你做的很好,务必尽快找到旁山风的藏身之所,随国使团已经到了良城,想那秀云城城主姬钰也已经到了,本使有预感最近可能要发生大事,旁山风必须死!” 那断眉男子先是向斗篷人俯首称是,尔后又满脸笑容的对斗篷人说:“小人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借他人之手杀了旁山风!!” “哦?是何计策,说来听听。” “主人,这良城宗亲子弟姬弼,一直以来与那旁山风深有过节。小人想从他下手,探察旁山风的位置,最好是诱骗那姬弼杀了旁山风。 ” “此计虽不甚高明,但或可一试,本使只要一个结果,旁山风死!” 斗篷人见那断眉男子兴高采烈的离去后,看着良城的南门处,喃喃自语道:“或许可以去见见那人了,这次大哥让三姐带领二十四名小鬼说是协助我杀旁山风,实则确是监视我,要是我这次没能完成任务,那三姐的手将不是助手,而是扼杀之手。” 第186章 第185,暗中密谋,隔墙有耳。 斗篷人离开后,从良城南门里却出来了一个大汉,赫然是凌岩,他此时疑惑地看了看斗篷人所在的凉亭,又看了看断眉男子进城的方向,随即拔腿朝着西城剑市而去。 不多时,斗篷人就来到了西南城外的一处密林中,只见他几个起纵间就来到了林中一处猎户的小屋外。 斗篷人径直推开屋门,进门一看,地上横躺着三具尸体,正是猎户夫妻以及一个九岁的小男童。 斗篷人看了一眼尸体,什么也没说,跨步踩着男童的尸身走到了屋中桌案旁坐了下来,揭开斗篷后是一张白色狠厉的面具,赫然正是轮回九渊的白面鬼刹。 只见他右手端起桌案上的酒盅,左手袖中慢慢地探出了那条黑纹蛇来,那蛇吐着蛇信嘶嘶地舔着酒盅内的酒水。 而这时从屋外却响起了鼓掌声,一个声音道:“鬼使果然有闲情逸致,也只有鬼使这样的人才能豢养出这通人性的黑纹蛇。” 斗篷人朝门口望去,见到一行三人,为首的是个面色苍白的文士,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他那孱弱的身子一般。 而且在这五月大热天中,那文士却披着一件毛皮披风,手中还执着一把苍云扇,此人正是楚国掌军大将军熊璧仁! 其次是个魁梧的大汉,脸上带着谄笑,竟然是在剑市与殷禾赌剑的斗云天! 而最后一人确是一个蒙面人,其脖子上黥着一个梅花爪印。 白面鬼刹手中的黑纹蛇见到前来的三人,张着大嘴,露出毒齿,对几人嘶嘶的示威着。 白面鬼刹将右手中黑纹蛇喝过的酒一口饮尽,然后右手抚摸了一下黑纹蛇的头,道:“璧仁大人来得何其迟也,若是再迟些日子,想那姬钰都已经拿下旁山风了吧!” 璧仁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着白面鬼刹坐了下来。 “哦?鬼使说在下来迟了?即便在下真的来迟了,不是还有鬼使在么,想必鬼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随奴落入姬钰的手里吧?” 白面鬼刹心中震怒,曾几何时,有何人敢在自己面前妄言,他要不是为了活命给自己造一条后路,他才懒得跟这个白面病夫多言。 斗云天见白面鬼刹有些微怒,心知自己这璧仁将军也从来不输口阵,于是做和道:“鬼使还请见谅,最近良城波谲云诡,暗流涌动,除了那姬钰,我们还要留意邶风商团等人,为此,璧仁将军特意亲自前来,多加部署了许多人手。 而现在,我们两方都是为了那旁山风,鬼使想要那旁山风死以及搭上我们楚国这条船,而我们想要的是旁山风身上的秘密以及阻止随国得到旁山风,所以,我们两方这次还需精诚合作,毕竟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朋友。” 白面鬼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才道:“既然将军亲至,那在下也就敞开了说,今日旁山风被良城城主姬虔秘密藏了起来,在下的人手有限,而且门内多有掣肘,实在是施展不开手脚,还请将军多加施为才是!” 斗云天吃惊的问:“没想到这姬虔倒有几分智谋,竟然将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给偷走藏了起来,真不知他是如何在我等众多眼目中做到的。” “斗大夫有所不知,这姬虔不仅施了一招移花接木,还用了声东击西的招式,故布疑云,所以才瞒过了众多耳目,不仅是我们。 那姬虔也骗过了随国的耳目,估计那姬钰此番比我们还要着急。” 斗云天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只是眼下我等丢失了目标,该如何是好?” 那熊璧仁此刻突然咳嗽了几声道:“丢失了目标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我等又何必都将目光放在那旁山风身上,让姬钰他们帮我们找寻目标岂不是更加轻松?” 白面鬼刹突然笑道:“将军所言大妙,我们现在只需盯住姬钰便可,他会帮我们找到旁山风其人。” 斗云天笑着说:“甚好甚好,在下即刻派彩毒三娘去良城暗中盯住姬钰等人,只等旁山风出现,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话说姬弼在城中一家酒肆里大吃了一顿霸王餐后,被酒肆掌柜暗自骂着走出了酒肆,虽然有些微醺,但却一点也没有影响沿街调戏女子,一边走一边吃拿着街市里的售卖之物。 吃了你家鲜桃,啃了他家甜糕,一路上惹得众人怨声载道,都在咒骂姬弼不得好死。 姬弼走在了一家梨摊前,看也不看就从那梨框中拿了一个大甜梨,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这时坐在梨摊后面的秦巨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从凉帽下冷冷的看着姬弼,随即对一个坐在一颗枣树下的隶农使了一个眼神,那隶农人随即接替了秦巨的摊主位置,看着秦巨朝着姬弼的方向而去,随即道:“姬弼,这可是你自找的喽!” 秦巨刚刚跟上姬弼,拐了个弯,就赫然看到一个断眉男子挡住了姬弼的路,随即只对姬弼说了一两句话,那姬弼竟贼眉鼠目的便四周看了一番,然后就跟着那断眉男子走了。 秦巨看在眼里,对这姬弼此刻却没有任何兴趣,反而对那断眉男子好奇了起来。 二话不说秦巨也就跟了上去。 秦巨一直跟踪着姬弼二人,直到姬弼与那断眉男子停在了道没人的空巷内说着什么。 秦巨闪身迅速潜入了姬弼两人身侧的土墙后面,侧耳聚神的听着。 秦巨只听姬弼道:“阁下方才所言何意?” 那断眉男子笑了笑道:“小人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旁山风死而已。” 姬弼一听,眼珠左右一转,恨声道:“混账东西!旁山风乃我良城左相,你这奴才竟然敢意图谋害旁山大人,看本公子不拿你见官!” 姬弼虽然说着大话,却不见行动,只是撸了撸袖子。 那断眉男子看在眼里,用食指摸了摸耳朵,笑着说:“姬弼公子何故如此,小人所言乃真心实意,而且小人也知道姬弼公子与那旁山风素有恩怨,所以小人才前来找公子,想助公子一臂之力,杀了那旁山风!” 姬弼一听,赶紧四下望了望,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本性:“如何杀法?” 那断眉男子终于翘起嘴角,姬弼上钩了。 第187章 第186,蛊惑姬弼,登门造访。 断眉男子说道:“据在下所知,那旁山风已经被姬虔给藏匿了起来,只要姬弼公子能够想办法将其放出来,在下保证他旁山风出来之际,就是他被杀之日。” 姬弼看着这断眉男子,眼珠四转,心想他刚刚从爷爷那里得知旁山风的藏身之处,而这个断眉男子就找到了自己,莫非其中有诈不成。 “阁下所言实难以令本公子信服,其中利害想必阁下也清楚,你们若是诓我或是没能杀了那旁山风,本公子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断眉男子闻言,心想这姬弼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随即他从腰包中拿出三百钱递给了姬弼。 “姬弼公子此番只是将那旁山风送出来而已,即便在下欺骗与你,或是没能杀了旁山风,公子也并无损失反而可以得到在下的这三百钱。 话又说回来,那旁山风总有出来之日,在下即便不找公子你,随便将着三百钱财货送与其他人,杀一个旁山风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在下之所以来找公子,正是因为公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在下也着实看不惯那旁山风数次欺压公子你,正是想替公子你出口气。” 姬弼用手掂量掂量那几百财货,心想这断眉男子还有几分诚意,他说得话也并不错,如果自己将那旁山风从地牢中放出后,一来可以给这断眉男子杀了,即便这断眉男子欺骗了自己或者没能杀了他,还有那姬桐一帮子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旁山风,只要他旁山风出得了地牢,便注定了没有好下场。 姬弼看了一眼那人,道:“阁下若是能杀了旁山风,本公子自有办法让他从藏身之所出来,只是这区区三百钱就想让本公子冒险,是否有些牵强?” 那断眉男子笑了几声,问道:“那不知公子想要多少财货才可行事?” 姬弼歪着脑袋得意的说:“六百钱!” 那断眉男子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就依公子!” 随即那男子又拿出了三百钱,递给了姬弼。 姬弼看着手中的财货,心想这次可真是双喜临门,不仅除去了旁山风还白得了六百财货。 秦巨将姬弼二人的密谋听的一清二楚,他看着姬弼高兴的离去,心想这姬弼既然能够答应那断眉男子,肯定是知道旁山风的下落。 而自己只要盯住这姬弼,便可顺藤摸瓜找到旁山风。 秦巨尾随着姬弼一直回到其府邸,而且亲自盯着姬弼的一举一动。 “什么?你确信那断眉男子就是内奸?” 有色延宾吃惊的问凌岩。 “延宾公子,这个断眉男子名叫白展,小人亲眼所见那断眉白展与一个身穿斗篷的神秘人接头,小人猜测他正是受神秘人指使,泄露了旁山大人的身份。” 有色延宾摸着嘴唇一边走一边想,随即转身对凌岩道:“快速速捉拿这个断眉男子,我们一定要知道那幕后操纵之人。” 凌岩听了有色延宾的话,显得有些别扭,道:“回延宾公子的话,小人已经与腊梅姑娘去那白展屋舍里查看过了,根本没有人影,想必是已经逃了,毕竟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 有色延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对凌岩道:“不好,阿风此时有危险,你们可知阿风去了哪里?” 凌岩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就听到燕儿的声音:“阿风哥说他去向秦叔道别了!” 有色延宾与凌岩转身刚好看到燕儿与殷梨花步入铜盛坊庭堂内,有色延宾赶紧上前几步,神色慌张的问燕儿:“阿风是何时去向秦叔道别的?” 燕儿眨了几下眼睛,觉得有色延宾神色不对。 “天刚亮,不到辰时阿风哥就去了,延宾哥怎么了?” 有色延宾急的直搓手口中道:“坏了,坏了,这都快去了一个半时辰了,阿风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殷梨花拿着一盏茶慢悠悠地喝了后道:“说不定是旁山风与秦叔相谈甚欢,忘记了时辰罢了!” 有色延宾猛地转身,冲着殷梨花道:“不可能!阿风一定是出事了。” 随即有色延宾有对凌岩道:“凌岩,你赶紧和腊梅一起出去找寻阿风,记住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出你们是去找他的,你可明白?” 凌岩郑重地向有色延宾抱拳道:“延宾公子、燕儿姑娘你们放心,旁山大人与我二人有大恩,小的一定将大人安然无恙地带回。” 燕儿看着凌岩走后,看着手中玉盒,心里焦急万分。 “延宾哥,你说阿风哥他到底在哪里,他会不会有事?” 有色延宾看出燕儿担心旁山风,此刻他又何尝不担心呢,他刚想开口安慰几句燕儿,就听殷梨花道:“燕儿,你放心吧,那个傻小子肯定不会有事的,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呗!” 燕儿这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堂屋外有人问道:“梨花姐姐在吗?” 殷梨花三人转身朝庭堂门口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来者正是隋聆与姬雪缘! 燕儿与殷梨花对视了一眼,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有色延宾已然抱拳问道:“不知二位姑娘前来蔽坊有何贵干,蔽坊当下并无有任何宝货!” 姬雪缘与隋聆看了一眼有色延宾,又看到殷梨花与燕儿,二女则径直来到她们身旁道:“原来梨花姐姐与燕儿妹妹都在,这可太好了。” 一旁的有色延宾不明所以,只见殷梨花握着燕儿的手道:“哦?太好了,不知二位妹妹专程找到我们,究竟所为何事?” 姬雪缘笑了一下,说:“不瞒两位,小妹与聆儿妹子是来找你们打听旁山风下落的,不知二位可否见告?” 殷梨花一听,吃惊的与燕儿和有色延宾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问姬雪缘道:“旁山风?你们认识旁山风?” 殷梨花的话让姬雪缘摇了摇头,而这时隋聆却说:“回姐姐的话,我们与旁山风并不相识,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圆是瘦,是高是矮,不瞒二位说,我们是刚从随国来的。” “随国?” 有色延宾与燕儿和殷梨花一口同声的惊呼道。 姬雪缘一看三人似乎并不意外,试探着问道:“怎么,三位似乎早就知道随国会来人找旁山风??” 殷梨花尴尬的笑了笑了道:“没……没有,我们只是觉得大热天的,你们竟从随国而来,真是蛮辛苦的。” 第188章 第187,休要离开,四美寻人, 殷梨花说完赶紧抓起水杯就大口喝了起来,一点都不敢看隋聆与姬雪缘。 而二者互相对视了一眼,更加确信旁山风与眼前的三人关系匪浅。 此刻殷梨花与有色延宾均不想引起隋聆与姬雪缘的注意,更不想告诉他们旁山风就在良城。 而这时燕儿却跌落着眼泪哭道:“二位姐姐,阿风哥他……他不见了!” 姬雪缘与隋聆一听不由得欣喜,同时又很惊愕,旁山风怎么会不见了? 姬雪缘眼珠转动,柔声对燕儿说:“燕儿妹子,这么说你们与旁山风是朋友喽?那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燕儿刚要开口说话,有色延宾却一下子站到了燕儿身前,大声质问道:“你二人究竟是什么人,找旁山风所为何事,快快如实说来,否则今天休想走出这庭堂里的大门。” 姬雪缘见有色延宾出言不逊,有些生气道:“呦,我们找旁山风何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了,你谁呀,凭什么对我们大呼小叫的?” 燕儿用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有色,想看他怎么说。 而一旁的殷梨花见状,只是用手掌挡着脸喝茶。 有色延宾上前了几步,盯着姬雪缘道:“那本公子就告诉你,此门是我开,此店是我设,我便是这铜盛坊的主人!” 姬雪缘与隋聆随即抬头看了一眼铜盛坊的内里,又看了看有色延宾,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只是一个小小坊肆的老板而已。 本姑娘告诉你,今日我们还真要从这大门跨出去,看你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我有色延宾作为旁山风的朋友,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助阿风,你们今日不言明来意,就休想走这道门!” 有色延宾说完,姬雪缘更加生气了,只见他微眯着眼睛道:“那就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 有色延宾刚说完就将身上的佩剑拔了出来,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一声脆响,他的剑就被姬雪缘的渡鸢剑削断了。 本来正在喝茶躲避尴尬的殷梨花一听,立刻就来到了有色延宾与姬雪缘身旁。 她用双手推开争执的两人,道:“好好的怎么就拔剑了呢?这多不好呀!” 有色延宾根本不听殷梨花的话,冲着姬雪缘道:“有一把好剑了不起啊,别以为有了把好剑就能走出我这大门,休想!梨花,快把旁山风的连人剑借我一用!” 殷梨花见有色延宾要耍横,怕借给他剑会弄出更大的乱子,所以赶紧道:“有色延宾,你冷静一下,何必要针锋相对呢?” 隋聆一见有色延宾与姬雪缘怒目而视,像两只一触即发决斗的猛虎! 她为了避免双方伤了和气和闹出乱子,柔声道:“原来这位是延宾公子,大家何必动手拔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坐下来喝杯酒,慢慢谈,聆儿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冰释前嫌的。” 姬雪缘一见隋聆劝架,为了给隋聆个面子,她只好扭过身子,冷哼一声,不再看有色延宾。” 有色延宾却依旧愤恨,大声撒气道:“旁山风都失踪了,还坐什么坐,喝什么茶?” 有色延宾的话音刚落下,姬雪缘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燕儿与殷梨花似乎情绪都很失落的样子,才瞪着眼睛对有色延宾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旁山风到底怎么了,他人呢?” 有色延宾见姬雪缘问自己,干脆转过身子,看不都不看一眼,更不会回答姬雪缘的问题。 隋聆与姬雪缘对视了一眼,觉得十分疑惑,这好不容易找到了旁山风的朋友,却发现人却失踪了。 二人只好纷纷望着殷梨花与燕儿。 而燕儿在有色延宾重提旁山风失踪后,就一直哭哭啼啼不肯说话。 殷梨花叹了口气后,就将这几日有人散布说旁山风是随国逃奴的事情说了一遍。 隋聆与姬雪缘此刻方才明白为何开始几人对自己二人是那般反映了,也明白了有色延宾为何情绪那么激动。 隋聆有些遗憾,问殷梨花道:“这旁山风怎会突然失踪了呢,难道有其他势力在做梗。 ” 殷梨花还没有回答隋聆的疑惑,有色延宾就突然转身冲隋聆大声道:“难道不是你们随国人所为,将旁山风悄悄的绑了去?” “胡说,我堂堂随国,岂会做如此没品的事,既然他旁山风是随国逃奴,我随国自然会公事公办,只需禀明唐国国君,讨一方文书,自可以讨还这旁山风。 再说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随国最为担心的就是其他势力介入此时,我们随国不但要活生生地讨还旁山风,而且我们还要沿途保护于他,怎会打草惊蛇,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有色延宾一听,突然转身瞪着眼睛对姬雪缘道:“大家听听,这随国之人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还说对旁山风没有图谋,你们是不想别人渔翁得利罢了!” 殷梨花见这一男一女争个没完没了,心中烦闷大声道:“你们现在在这里吵个没完没了的有什么用吗,不论大家出于什么目的,可现在旁山风不见了,他失踪了! 我们该怎么做?当然是找寻旁山风最为要紧!” 隋聆一听,不由得点头道:“各位,聆儿与雪儿姐此番前来找旁山风,并无加害旁山风之意,我们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而已,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我们保证绝不会伤害旁山风一丝一毫。 ” 聆儿真诚的神情,顿时让有色延宾气小了许多,他指着姬雪缘与燕儿道:“不论你们出于什么目的要找旁山风,我有色延宾今日告诉你们,想要伤我兄弟,得从我身上蹋过去!” 殷梨花这时候站了起来对几人说:“目前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分开来找旁山风,幸好这良城不是很大,找起来也方便。 隋聆妹子、雪缘妹子,你们就暂且先住到这铜盛坊,大家分头去找也方便,而且消息来的也快,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分头去找吧,这再耽搁下去,旁山风恐怕会有什么不测!” 殷梨花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随即无人分成三组,隋聆与姬雪缘一组,殷梨花与燕儿一组,有色延宾一个人一组,散开去在良城里来回奔走。 第189章 第188,明争暗斗,抢收夏粮。 “混账,令你去问姬虔讨要一个人,你却贪图口腹之欲,坏我大事,来人,拉下去砍掉姬桐左臂,削功爵一等!” 姬钰听到姬桐汇报讨还旁山风无果后,大怒之下要废了姬桐。 姬桐看着姬钰,心中委屈,此事全赖姬虔耍的心计,但他却对姬钰的处罚没有一丝怨言。 眼看着两名武士上了前来就要捉拿姬桐,隋定伸手止住了武士对姬钰道:“城主何必动怒,此事也不全怪姬桐兄弟,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再说只要那旁山风在良城,我们就有机会。 ” “隋兄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心急如焚,自从知道了铸兵窟的事情后,我就没有吃一顿好饭,睡一个安稳觉。 可眼下马上就要捉到旁山风了,他竟然在我们眼皮子第底下让姬虔给藏起来了,你说气人不死人。 ” “城主稍安勿躁,我们此刻已经到了良城之中,行事也方便了许多,明日再做计较。 只是此刻已经快入夜了,雪缘姑娘与聆儿还不见踪影,他们初到良城,着实令人担忧。” 隋定心忧爱女的安慰,一时间神思不定。 姬钰递给隋定一樽酒,宽慰他道:“隋兄不要担心,我这个女儿可是个机灵鬼,谁要是想讨她的便宜,还没那么容易,说不定遇到了什么好玩的,忘了时辰。 而聆儿这姑娘外慧秀中,我见犹怜,谁忍心伤了她? 隋兄,本来是你劝慰在下,可此刻却换了在下劝慰隋兄,有趣有趣,来干了这樽酒。” 二人刚喝完一樽酒,就见姬桐禀报道:“启禀主上,小姐刚让人捎来书信,说已经查到了旁山风的线索,而且她们已经接触到了与旁山风亲近之人,此刻她们正住在良城剑市里的铜盛坊之中,两人均安,万勿挂怀。” 姬钰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朗声大笑了几声,对隋定说:”隋兄,我没说错吧,这两个丫头聪明着呢,可喜的是还先我们一步找到机会,做得好。” 隋定这回才喜笑颜开,对着姬钰说:“城主吉言,看来秀云城铸兵窟的秘密很快就会解开了。” “隋兄说得对,来再喝一樽。” 姬桐等二人又喝了一樽酒后,才对姬钰道:“主上,小姐还送来了另一个消息。” 姬钰侧脸一暼姬桐:“哦?是何消息,但说无妨。” 姬桐抱拳屈身道:“小姐言说有一个穿戴斗篷的神秘人,可能是此番散布旁山风是随奴这个消息的幕后主使,小姐请主上千万要留心,不可大意?” 姬钰来回踱了几步,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问姬桐道:“穿斗篷的神秘人?此人有何特征?” “回主上,小姐信上所言,这个穿斗篷的神秘人手中有一天黑纹蛇!” “黑纹蛇?斗篷?我怎么从未有过半点印象?隋兄你可有什么线索?” 隋定捋着胡须眼珠转动着道:“秀云君,在下也着实没有半分印象,但不论如何,我们已经知道有一股势力在暗中针对我们,幸运的是两个丫头这次立了大功,让我们看到了敌人。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敌人已经将由暗转明,看来他们最近将有大动作,我们要提前提防。” 姬钰摸着手中半块玉符说:“隋兄说得很对,我们这几天要好好准备。 ” 姬钰稍有停顿,转身对姬桐说:“即刻起,你亲自去盯紧城主府姬虔,但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另外,姬虔此番既然想玩玩,那本君就陪他玩玩,告诉玉果城、平城、石城三位城主,他们的机会来了,就说良城夏收将有大丰收,让他们来凑凑热闹!” 姬桐得令后,立刻着手去安排,整个庭堂里只有隋定姬钰在悠闲的对酒。 五月二十四,阴天,有风。 辰时还不到,右相坤谱就匆匆闯入城主姬虔的府邸,不等姬虔习完剑,就对他说:“禀主上,果不出主上所料,夏收之忧提前到来了。 据外墎守卫来报,今晨卯时刚过,就发现玉果城、平城、石城三城城主带领大批人马来到了南郊外墎墙外,为首的正是玉果城城主姬襄。 他们嚷着今夏欠收,想问我们良城借粮。” 姬虔听了右相坤谱 汇报,心中也着实担忧,问道:“这三城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回主上,三城人马加起来有八百余人,他们不仅多备兵剑,还准备了车马、镰割等物,似乎有抢收夏粮之意。 ” 姬虔一听只是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任何的慌张,只见他沉吟了一会,抬头问坤谱:“坤谱你觉得这三城抢粮的胜算有几成?” 坤谱抱拳道:“臣坤谱以为,这三城至少有六成几率想抢粮。 眼下若不是最近阴雨天耽搁,烈日当空再有个三五天就是夏收之际,这三城也着实能够算计,此时若来我良城抢粮,我们良城想坚壁清野都不可能,更不能破罐子破摔,一把火烧了夏粮,令谁也得不到。 幸好,我们良城早有防备,提前建了外墎大墙,是以他们才没蜂拥而至。” 姬虔听后,猛地站起对坤谱下达命令说:“坤谱,本君有三事要你立刻去做,其一,你即刻招募城中所有邑卒、护院、官役前去各大墎墙支援,务必将外邑之人阻在墙外。 其二,你去派人下达命令至良城所有村邑,命邑有司抓紧时间抢收夏粮,即便抢收不完,也要令各个誓死保住自己的井田之粮,此番但凡一人抢收一亩夏粮,本君便奖励一钱,能抢收十亩者赏十钱,以此类推。 其三,立刻命牛羊蓄护送牛畜去各大村邑,帮助运输夏粮;命驴马蓄速被战马,以供邑卒,同时从此刻起,我良城进入战备状态。” 姬虔一口气发布了三条命令,条条直面现今所遇的问题,似乎他就预料到了今日之事一般。 姬虔等坤谱极速前去布置抢收夏粮事宜后,也骑着快马前去南郊外墎处,希望可以再做一出缓兵之计。 辰时刚到,整个良城就像沸腾了一般,不论士人、公族、隶农都行色匆匆,纷纷向郊外而去。 而这时整个良城似乎一下子空荡了许多,甚至平日里热闹的街市也瞬间冷清了下来。 第190章 第189,国剑之重,恶人之恩。 “聆儿,你说这些人这么着急去干什么,怎么像是狄人杀来了一般?” 姬雪缘一边在大街上四处寻找旁山风下落,一边却对突然出现的乱象感到好奇。 “雪儿姐,此刻恐怕良城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兵卒人马都出动吧,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找那旁山风也方便了许多!” “唉,可是聆儿,你我连那旁山风都没有见过,即就是他站在我们两个面前,我们认识吗?” 聆儿用指头扣了扣头发,似乎在想问题。 “雪儿姐,梨花姐姐不是说了,她说旁山风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傻!” 姬雪缘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聆儿,这个你也信,你觉得会有人在自己的脸上写一个傻字么?” 姬雪缘笑的肚子疼都没有笑完,她接着说:“不过这旁山风倒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标志可以证其身份,那就是他身上的奴隶黥印!” 隋聆好奇的问:“那他这个黥印在哪里?” 隋聆的话一出,姬雪缘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隋聆,邪笑着问道:“聆儿妹子,你有没有见过男子的身体肌肤?” 隋聆一听机缘这话,脸颊立刻红的像柿子,她一跺脚嗔道:“雪缘姐坏死了,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姬雪缘此刻笑得比之前还大声,半天止不住笑声。 “雪儿姐,你真坏,净欺负聆儿,看我回去怎么向姬叔叔告状。”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我就是跟聆儿你开个玩笑而已,那旁山风的黥印就在他脖子上!” 姬雪缘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一会。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沿街而行,可是姬雪缘突然被一个人给撞了。 姬雪缘用手捂着肩膀,回头怒目圆睁的对那人大声喊道:“唉,冒失鬼,你给我站住,你长没长眼睛,这么宽的路你不走,非要来撞本姑娘。 将本姑娘撞了也不赔礼道歉,简直岂有此理。” 被姬雪缘骂的那人转过身来,赫然竟是姬弼。 姬弼一抬眼就看到两个非常漂亮的美女在看着自己,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冲二**笑了一下。 姬弼虽然为两个女子的容颜倾倒,但他心想,此番正值良城急迫之际,而姬虔现在已经将大部分人马都调集去了城外,而此刻城里肯定是人荒马乱的,正是自己做成那白展请求之事的最佳时机。 尔等旁山风死后,自己平步青云,再回来与二位没人戏耍岂不美哉。 所以姬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不仅对姬雪缘大声怒骂之声置若罔闻,更是对身后秦巨一路随行浑然不知。 姬弼走到城北后,在一家织坊里花了两钱买了一条长麻绳。“ 然后姬弼又在一间餐馆中买了些吃食。 过了不久,姬弼就来到了距离有色街不远的一处大院中。 姬弼先是将麻绳藏在一处角落,然后才提着吃食进了这大院的一间草舍里。 “公输爷爷,您与那塔主大战之后有没有再见过那塔主?” 旁山风一边吃饭一边问公输隐。 “阿风,爷爷与那塔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如若是见了,肯定还会继续打架的。 “公输爷爷,那塔主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何总是与你们盗跖过不去?” “阿风,不是他们与我们过不去,是他们自个儿过不去。爷爷与他们交手了那么多回,爷爷发现他们似乎一直是在找云剑。 只是爷爷不清楚他们找云剑干嘛。” “公输爷爷,云剑那么少,岂是他们说找就能找到的,普通人想见一见云剑都很难,更不要说他门能得多收人钱财?” “嘿嘿,阿风,这你就错了,爷爷我曾向盗跖打听过,在爷爷与那人战后,整个华夏大陆上的灵剑都已经很难找到了,更不要说是国剑了,而且,这些云剑很可能都被轮回九渊夺了去。” “啊,那他们要那么多云剑干嘛?” “阿风,这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你日后才能解开。”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还有点痛,他却换了个话题道:“公输爷爷,你见过国剑,那你能给阿风说说国剑有多厉害吗?” “呵呵,阿风,这国剑的威力根本不是普通剑可以比的,依爷爷这一辈子的经验,国剑在各大诸侯王公的眼里并非剑,而是一种权势地位的保障,只要有了国剑,一个国家、一个封邑、一座城池就都会受到国剑的庇护,即便是两个同样有些国剑的诸侯国,他们也不敢擅自轻易开战,这国剑与他们只是一种威慑,阿风,爷爷这样说你懂了吗?” 旁山风摇了摇头,眼睛动了动,又继续问:“公输爷爷,您听过含光剑吗?” 公输隐笑容可掬的回答道:“爷爷当然听过含光剑的,爷爷出身鲁国,而含光剑是卫国所有,鲁卫两国向来交好,所以很多鲁国人都十分羡慕卫国有一把含光剑?” 旁山风来了兴趣,有想起了自己埋在虎穴的那般闭月含光剑来,于是又问道:“公输爷爷,含光剑真的很强大吗?” “嘿嘿,傻小子,含光剑可是浮城剑录榜上排行第三十九的绝世好剑,此剑可以号令日光,御光而杀人于无形。 像这种国剑,一般都是镇国之剑,没有任何一位单个人会拥有一把国剑,一旦拥有,那将会招致杀身之祸。 如果一个人真能拥有一把国剑,那么他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生杀予夺,全在心念。 ” 旁山风听了公输隐的话,心中很是窃喜,心想要是自己拿着含光剑,还有何人能伤自己? 正在旁山风心中驰骋之际,地牢之上的门户却突然打开了,整个地牢瞬间明亮了起来。 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众多的光线之中。 旁山风与公输隐用手微微挡住了强光,想要透过光线看清来者何人。 当旁山风正要喊姬本的时候,突然那人说:“旁山先生,别来无恙啊,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吧,在下是姬弼,想必旁山先生也不会忘了在下吧!” 旁山风冷哼一声道:“即便你能化作了灰,我旁山风么会识得你。 废话少说,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姬弼反而笑了,他的笑容很是端正。 “旁山先生,你可知今日之后,你定然会感谢在下的,因为我姬弼是来救你的。” 第191章 第190,逃出地牢,一次碰撞。 旁山风与公输隐互相对望了一眼,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旁山风实在弄不明白,这姬弼是怎么了。 正在二人疑惑之间,姬弼突然打开了地牢的顶门,顺便丢下来一条麻绳。 旁山风更加奇怪,他摸了摸那条麻绳,疑惑的问姬弼道:“姬弼公子,你究竟想要什么?” 姬弼正在系绑着绳头,听到旁山风的话,忽地笑了起来。 “旁山先生说哪里话,您是我们良城的左相,不论春播,还是克治瘟疫,都是居功至伟,而此刻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着实令人心寒,即便此刻不是我姬弼前来救您,换做其他子民,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理,无动于衷的。 我等尚且救护先生还来不及,哪还敢问先生讨要什么,那要是让他人得知我姬弼如此,非要骂我无耻不可。” 公输隐见姬弼似乎并没有不诚之心,于是就暗暗地给旁山风点了点头,示意旁山风先出去再说。 旁山风拉着垂下的绳头对姬弼大声说:“姬弼公子,我旁山风谢过公子盛情,不过得先将这位老爷爷带上去,在下才能上去……” 公输隐一听,顿时喝止住了旁山风道:“混账!阿风,你怎可为了我这将死之人错过此次大好的机会?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现在逃出去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却犯了浑来,是不是诚心要气死老头子我?” 旁山风咧嘴笑了笑道:公输爷爷,您若是不想出去,那阿风我也不会出去!” 公输隐刚还想说什么,头顶上的姬弼突然道:“要上就一起上,别在耽误时间了,再晚怕是谁都逃不出去!” 姬弼之所以答应旁山风的要求,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何人,再说了这个老头子头发花白,能有个鸟用,出来后再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至于旁山风,姬弼心想旁山风早出来一个时辰,便离死期近一个时辰。 旁山风将绳头先系于公输隐腰间,姬弼在上头拉,他则在下面送。 公输隐长期被囚于地牢,身子已经很是瘦弱,二人没废多少力就将他救出了地牢。 随后旁山风拉着绳子也出了地牢,然后就对姬弼千恩万谢,而姬弼也表现出一幅正人君子般的谦逊,还不计前嫌送给旁山风了一百铜币。 旁山风谢过姬弼后,由于公输隐身子虚弱不堪,他只好赶紧背着公输隐悄悄的逃到了有色一族的村落。 姬弼目送旁山风背着老头子走后, 然后吹着口哨去与白展回合,并告知他旁山风逃出的消息。 而这一切都被秦巨尽收眼底,他没有再去跟随姬弼,而是一路跟着旁山风,想看他究竟要去哪里。 此时巳时已过,姬雪缘与隋聆无聊的在良城北街上走着,虽然她们是为了找人,但却一路上将良城街头大小好吃的东西吃了个遍,天气虽然刮着风,但分毫没有影响二人的兴致。 “聆儿,今儿个我们终于好好的游玩了一番良城,你还别说啊,这良城虽小,可这风土人情却自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那东门城外,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 聆儿我告诉你啊,那时姐姐我被那些男子用眼直直地盯着,我的那个心脏呦就一直扑通扑通的跳,真是羞死我了!” 姬雪缘一边说着两人游玩“东门集市”的经过,一边笑个不停,那漂亮的脸蛋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红润而羞涩。 隋聆在姬雪缘还没有说完时就已经害羞的脸色发红,为了不让姬雪缘取笑,她只好低着头默默地吃着梨子。 姬雪缘见隋聆没有搭话,突然回身看到隋聆的头都快低到路面上了,于是她就站在隋聆的前面,等隋聆低头走上去后,一下子与姬雪缘撞个满怀。 而这时姬雪缘装着男子的腔声道:“姑娘多有冒犯,在下不是有心之过,还请姑娘恕罪。” 还别说,姬雪缘这一学男子的腔调,还真学的有鼻子有眼的,这让隋聆可真吓了一跳,赶紧抬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当隋聆抬头看见是姬雪缘后,顿时那本已通红的粉面上又平添了几分羞赧的晕怒。 而姬雪缘看见隋聆粉红的脸蛋,早已是捧腹大笑,直笑的直不起腰来。 而这时隋聆嗔怒道:“雪儿姐,你在这么故意捉弄聆儿,聆儿可真不理你了。” 整个街市上的人看着姬雪缘一个大姑娘家,笑的花枝招展的,纷纷瞩目。 姬雪缘笑了好大一会,才止住了笑容,问隋聆要了个梨子,转身准备继续前进。 姬雪缘转身前刚好咬了一口酥梨,待转过身子来后,那口酥梨刚刚被咬烂,满口的汁水浸润着她的味蕾。 然而让姬雪缘意想不到的是,之前她设计的前段突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比之隋聆更加令她难以自容。 姬雪缘与旁山风撞了个满怀,而且她的那口酥梨全部撞进了旁山风的口中。 原来旁山风从地牢里出来后,就背着公输隐想尽快去有色一族给公输隐寻找救治,他便一路上弓背急行,全然不顾,一心想着赶紧将公输隐好好安置休息。 哪成想,旁山风走到一半时,猛然间看见一双秀足跨向可自己。 旁山风刚想躲避,却因身上背着公输隐而慢了一步,那双秀足就到了自己跟前,旁山风抬头刚想大喊小心时,就与那对秀足的主人撞了个满怀。 而且在那一瞬间,似乎自己的口中传来了一股滋甜的味道,这种滋甜一接触旁山风的味蕾,他就知道这是梨子。 然而除了梨子的味道外,他还尝到了一种从没有尝过的味道,说不明,道不清,甜中带香,香中带腻。 这是什么味道?世间有这样的味道吗,旁山风自问。 可是此刻他眼前的确是一张惊恐而绝美的脸庞,而这张脸庞上惊愕的眼睛,此刻距离自己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令姬雪缘惊愕的不是自己的眼睛离旁山风有多近,而是她的嘴唇此刻正对在了旁山风微张的唇齿之上,那一口酥梨的甜香,正共你我而生。 姬雪缘此刻看到旁山风惊慌而呆滞的眼神,就像一个隶农走在一棵梨树下,突然被坠落的梨子砸到了头一般。 第192章 第191,一次偶遇,初吻没了。 姬雪缘与旁山风撞了个满怀,幸好是旁山风背着公输隐,自身重心放的比较低,不然的话,二人非撞个人仰马翻不可。 姬雪缘身后的隋聆此刻口张的像是吃了一颗大枣,而她的表情却像看到一个石头刚好砸到了某人的脚趾一般,感到生疼。 就在两个美丽的姑娘都在惊愕之时,旁山风却先反应过来,只见他先是嚼了几口梨子,才背着公输隐弓着身子对姬雪缘急道:“这位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在下不是有心之过,冲撞了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旁山风说完话,低着头,等待着姬雪缘的斥责,可等了一小会都没有任何声响,于是他又抬起了头看去,却见到两个姑娘像是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这着实吓到了旁山风。 他心想,这也不至于吧,不就是撞了一下么,撞疼了也就是多喊几句疼,而眼下这前面的姑娘怎么不动了,莫非是疼的不敢动吧。 可是前面的姑娘疼的不敢动还情有可原,那后面那个姑娘你张大着嘴巴,歪着眉咧着脸这是要闹哪样? 不会撞人也传染吧? 旁山风心中极速非转,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还是要赶紧将公输爷爷送去有色一族才好放心,至于冲撞了那位姑娘,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想她道歉吧。 于是旁山风背着公输隐又对姬雪缘躬身行了一礼并说道:“姑娘多有冒犯,在下不是有心之过,还请姑娘恕罪。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待改日有机会,在下定当亲自给姑娘赔礼道歉。” 旁山风又一连鞠了三个躬,才匆匆背着公输隐离开了肇事地点。 等旁山风走了好一会,隋聆才慢悠悠地回过神来,一只小手捂住樱唇,转身一只手指向旁山风离开的方向,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哪里还有旁山风的踪影,满街的行人,就像时光掠影一般在隋聆脑海迅速飞过。 隋聆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上前两步来到姬雪缘身前,问道:“雪儿姐,你可是撞到了哪里,疼吗?” 隋聆本以为姬雪缘肯定是哪里受伤了,忧心的慰问,然而姬雪缘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姬雪缘仍旧保持着与旁山风碰撞时的身形和表情,可怜巴巴地问:“聆儿,那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隋聆像看怪兽一般看着姬雪缘点了点头道:“那人已经走了,雪儿姐,你……你没事吧?” 然而隋聆的这“句你没事吧”,像压破水缸的最后一粒石子,姬雪缘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俏脸嚎啕大哭起来。 直哭的昏天黑地、眼花缭乱、地动山摇、电闪雷鸣、鬼哭神嚎,这让隋聆却越来越糊涂了。 隋聆俯下身子,用手抚着姬雪缘的背,可当她刚抚了两下,姬雪缘猛地保住隋聆哭得声音更大了。 两个妙龄少女在良城街市上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而秦巨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只好翘了翘嘴角,笑着离开了,继续跟向旁山风。 “雪儿姐,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么?” 隋聆这么一问,姬雪缘突然呛哭着道:“聆儿,姐姐我的初吻没了!” 隋聆一听,先是惊讶的侧目,随即又面色一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而姬雪缘在隋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猛然间站了起来,使劲的朝地上吐着口水,像是嘴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隋聆疑惑地看着姬雪缘,见她觉得吐口水不管用,还去临街一间酒肆里,直接拍给掌柜的一百钱,让掌柜的担来三大缸凉水、十坛清酒,然后她就坐在酒肆里,一口一口、一坛一坛、一缸一缸地漱着口,直到几个时辰后才意犹未尽地陪隋聆回去铜盛坊,而且,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一口梨、一片梨、一颗梨,直到有一天旁山风再次改变了她。 秦巨一直跟着旁山风来到了有色街外,并亲眼看着旁山风背着公输隐去了有色一族,才稍有放心。 有色延宾的父亲有色谷德见到旁山风后,立刻命令族人将公输隐好生安置,并请族中医者为其诊治。 “谷德大叔,公输爷爷就拜托你们好好治疗,旁山风感激不尽。” 有色谷德用那独臂给旁山风递上了一杯茶,尔后捋着长须对旁山风说:“贤侄,你这说得哪里话,贤侄言重了,想你对我有色一族有莫大之恩,些许小事都不及你为我族所做之万一,况且你与六叔有莫大的渊源,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般,千万不要见外。” 旁山风向有色谷德郑重的行了一礼并道:“如此小侄那就多谢谷德大叔了,不过小侄还想请大叔派人去请延宾兄回来,小侄有要事想于他商量。” 有色谷德一听,笑道:“贤侄,切莫着急,你刚一进来族门,我便已经派人悄悄去请宾儿了,恐怕此刻已经快要到了族中吧。 ” 谷德刚说完话,就听有色延宾在堂屋外大喊:“阿风,阿风,你在哪?” 旁山风刚起身就看到有色延宾已经大步跨进了堂屋,随即被他一把抱住,只听他说:“阿风,你可把大家给吓坏了,这两天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旁山风见有色延宾神情急切,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先是扶着有色延宾坐下,又给他斟了碗茶。 有色谷德见旁山风与自己的儿子有话要谈,便也知趣的离开了堂屋。 于是旁山风便将自己如何打算向秦巨道别,如何被姬本掳了去,又如何在地牢中与公输隐相熟,最后又将姬弼如何救了自己两人一一说了一遍,这其中旁山风自然而然的隐去了公输隐对自己所说的秘密,因为旁山风觉得自己的秘密实在太多,而且每一件都是天大的干系,他不想让有色延宾这个最好的朋友受到连累。 旁山风自从从公输隐口中得知他几十年前灵剑之争后,再加上秦巨对自己等人说得铸剑秘辛,旁山风隐隐觉得自己的秘密一旦曝光于世,自己身边的人将会死很多人,而且还有可能连累无辜之人。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让有色延宾、燕儿等亲近之人知道自己有一把国剑。 第193章 第192,破窗之箭,逃城之策。 听了旁山风的话,有色延宾气急,他万万没想到姬虔会绑架并软禁了阿风,握着拳头在几案上狠狠锤了一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以为姬虔是一位明主,没想到跟他爹一个德行,是野心勃勃的伪君子。 倒是那个姬弼我还真是错怪他了,他不仅不计前嫌还在为难之际救了你,看来我得找个机会谢谢他才对。” “延宾兄所言极是,这人心难辨阿风到现在才有领会。” 旁山风拿着茶碗刚喝了一口茶,突然一只箭矢透窗射到了旁山风面前的几案上,上面夹着一块白麻布。 突然的变故,有色一个起纵就穿门而出,但白昼里哪有人影。 有色延宾刚进庭堂,就见旁山风递给他一块布,上面似乎有字迹。 “勿信姬弼, 欲擒故纵,杀机已现,良城危险,速速逃离!” 有色延宾看过字条后,脊背瞬间感到发冷。 “这信……这是何人所留?难道姬弼这是要假他人之手杀了你?阿风,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怎么这么多人不是杀就是要捉你?” 旁山风一听有色延宾话里有话,便惊愕地问道:“这箭信就是刚才从外而来,看来此人并无恶意,不过我在这良城并无多少认识的人,至于肯出手帮我的人那就更没有了。 不过延宾兄你刚才所言有很多人要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还有其他人人要杀我?” “可不是吗,你失踪的这两天,凌岩发现了铜盛坊的奸细,就是那个断眉的男子,他与一个带斗篷的神秘人碰头,我们猜测阿风你的奴隶身份就是这个神秘人故意泄露的。 除此之外,随国的外使已经来到了良城,向城主姬虔讨要你这个人,幸好姬虔把你给藏起来了,婉拒了随国外使,没有将你交付出去。 还有更为诡异的事情,随国的两个姑娘此刻就住在铜盛坊,她们也是前来抓你的,简直是危机四伏,依我看,阿风,你还是按照这信条上所言赶紧逃出良城吧。” 旁山风此刻听了有色延宾的话,着实是吃惊,看来自己身藏的秘密很可能已经被人知悉,尤其是随国秀云城,知道了自己还活着,他们为了弄清铸兵窟真相,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旁山风定了定神,苦笑着对有色延宾说:“延宾兄,你有所不知,目前阿风要逃出去谈何容易,现在外面有好几股人不是想抓我就是想杀我,我真不知那个神秘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杀我。 ” 旁山风这时候想到了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两个女子,会不会就是住在铜盛坊的那两位,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 “况且,我在从地牢之中逃出来时,还有公输爷爷与我随行,现在要我一个人逃出去,倒是容易,可是公输爷爷该如何安置。 那姬虔一旦知道我从地牢逃脱,也定然会派人前来捉我,现在,我真是危机四伏,可能从贵族出去,就被人杀了。”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神情落寞,突然问他:“阿风,恕我唐突,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不然的话,以你一个奴隶出身的少年,怎可引得这么多势力来对付你。 阿风,你跟我说实话,我有色延宾乃至整个有色一族都会鼎力帮助你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指头的。” 听了有色延宾的话,旁山风面露难色,憋了好久才道:“延宾兄,阿风着实是随国的逃奴,而且身负一项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覆灭整个良城,所以,我不希望有色一族卷进这件事,更不希望你和燕儿这些我亲近的人受到任何伤害,我这样说,延宾你明白吗,阿风是有难言之隐。” 有色延宾此刻神情惊愕,他本已猜测到旁山风有一个秘密在身,可没想到这个秘密大到足以毁灭良城,可见这背后牵扯着的势力是多么强大,而且八成与各大诸侯有关。 他看着旁山风,看着那双还有些稚嫩的眼睛,突然他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朋友了。 “阿风,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勉强你,你放心,作为朋友,我有色延宾绝不是那种不舍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至于公输爷爷,你放心,我们有色一族绝对为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的。” “不行,公输爷爷和我都会给你们族人带来危机,我还是想带着公输爷爷一起逃走。” 旁山风刚说完话,就见有色谷德推门而入,并对他道:“贤侄,那位公输老爷子已经好多了,而且此刻要你过去,说是有话要对你说。” 旁山风三人来到公输隐所在的屋舍,先是向公输隐介绍了有色延宾后又道:“公输爷爷,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您现在先在有色一族好好修养,等您身体差不多了,我们在一起逃出良城!” 公输隐喝了一碗热肉汤后,猛听旁山风的话,奇怪的问:“逃出良城?为什么?难道阿风你是怕那姬虔追来?” “公输爷爷,不是,目前的情势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有色延宾见旁山风不愿对公输隐说出事情,便抢道:“现在有人要杀阿风,而且不止一股势力,那个姬弼就是故意放你们出来,好借他人之手杀了阿风……” 公输隐听了有色延宾说出的整个事情,神色愤恨的说:“老夫就知道那个姬弼没安好心,既然他们是故意为之,此刻,恐怕我们隐身于有色一族的事情,那些人恐怕已经知道了。 阿风,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逃出良城,以免夜长梦多。” 有色谷德此刻神情凝重,他听了公输老爷子的话,顿时觉得不妥:“老爷子此言差矣,阿风手无缚鸡之,又何以能躲过众多追杀,恐怕刚出了有色一族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有色延宾挺身而出道:“父亲,孩儿愿护送阿风出良城,即便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有色谷德一听,心有焦虑道:“宾儿,虽然你是我们有色一族未来的希望,但爹并不反对你去救护阿风,在大义面前,老父我是支持你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送阿风出得良城后,该怎么办,难道那些势力就不会追上去吗? 再说就凭你一人势单力薄,又如何能顾得了阿风周全,恐怕连你自己都顾不了吧,为今之计,只有一种法子才可行逃离良城之策。” 第194章 第193,寻找强援,三女踢门。 旁山风三人齐问道:“是何法子?” 有色谷德用独臂捋着长须,一幅若有所思的道:“那就是寻找一个强援!” 公输隐抚着胡子疑惑的问:“什么样的强援?” 听到有色谷德的建议后,旁山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邶风商团,其次便是秦叔秦巨。 对于前者,邶风商团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胜在人脉广。 而旁山风对于秦巨的印象,除了他是个卖梨的梨贩外,旁山风始终觉得秦巨有另一重身份,否则一个梨贩又怎么会知道傲剑录与浮城剑录等隐秘之事。 旁山风想即便秦巨有另一种身份,但他此刻在哪里并没有人知道,而且不说秦巨是不是一个强援,他能否答应为自己挺身而出还很难说,毕竟旁山风自己招惹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所为强援,并不是说人多势众就是强援。我们既然身为华夏之人,华夏人行事的风格和依仗难道各位都不清楚吗?” 公输隐听了有色谷德的话,眼眶里的瞳孔逐渐放大,他明白了有色谷德的话。 “你是说……必须有一把云剑?” “正是!”有色谷德道。 “云剑?这怎么可能,我们从哪里才能找到一把云剑,就凭我们这些没名没势的人,云剑能落入我们手中吗?” 有色延宾一听要有一把云剑才能救旁山风,立时就头大了,这云剑岂是寻常之物,是谁都能拥有的么? 旁山风听了三人的话,低着头,摸了摸脖子,他一下子便想到了含光剑! 旁山风虽然也听过什么灵剑啊、国剑啊,说得这些剑威力强大无比,可他根本就没有见识过这些剑的真实效用,而且自己手里的那把含光剑,除了黑暗中可以当作火把照明外,根本与普通的铜剑别无二致。 “是,只有拥有灵剑级别以上的剑,而且还要有一位剑技高超之人才能保护阿风渡过难关。 况且,不管这些人是要杀阿风,还是抓阿风,他们有没有云剑我们还很难说,即便我们一方拥有了一把云剑,阿风能够安然逃出良城的胜算仍旧不到五成。 据我所知,此番捉拿阿风的势力之中,就有一个随国秀云城,众所周知,秀云城可是天下铸剑圣地,随国既然能执随国国君的手令前来良城,那我们就有理由相信他们肯定会带最少一把灵剑来到良城。 诸如此类,阿风此刻成所谓危机重重啊,面对此时为难,一味的躲逃根本于事无补,最后只会牵连无辜。 而我们只有拥有一位强援,才能打退这些人,只有打退他们,才能保证他们不再追杀阿风。” “家主所言极是,只可惜老夫的虎黥剑被毁,不然老夫即便拼了老命也要救阿风逃出去。” 有色延宾懊恼的不停来回走动,并埋怨道:“可眼下我们没有任何强援,更没有云剑,这岂不是必死之局?” 旁山风听着众位的话,心中不免感慨,为了自己的命,不论朋友叔公阿爷都在想尽办法,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而且自己越是在良城多待一日,那他就越有可能多连累无辜之人受死。 正在旁山风思绪万千之际,突然有下人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禀报有色谷德道:“禀报族长,外面来了三个衣着妖艳的女子,说是前来求见旁山大人!” 四人一听顿时心惊不已,旁山风与公输隐这才来到有色一族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有色延宾恨恨地说:“肯定是那姬弼,在阿风前来有色一族的路上布下了眼线,真是可恶,可恨,亏我之前还说日后要当面感谢那姬弼,简直是蛇蝎心肠,狠毒至极! 不行,我要出去杀了那姬弼!” 旁山风与有色谷德赶忙拉住了有色延宾,有色谷德劝道:“儿宾,切莫冲动,虽然他们知道了阿风在我族这里,想必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冲进来,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一旦有所行动,便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远的不说,光是城主姬虔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阿风受死,从其将阿风关起来和拒绝随国外使的请求来看,他应该不会伤害阿风,不管日后如何,眼下他决计是要保护阿风的。 另外,还有随国,从坊间流传的信息来看,随国只是想抓阿风,并未想要杀了他。 而今一旦外面那三个女子硬闯我族,动静闹得大了,也定会吸引随国注意,要知道,随国此番可是举国之力,非同一般,即便有什么势力拥有云剑,在随国面前也必定讨不到什么便宜。 所以,宾儿、阿风我们只管安心留在族中,实在不行,宁可让随国拿去了阿风,也不可让其他势力杀了阿风。” 有色延宾愤愤道:“不行,父亲,我们也不能让随国得到了阿风,现在即便他们不杀阿风,谁知道阿风日后会不会被他们杀了,为了保险,阿风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正在几人谈论之间,又有下人来报,说那三个女人又在吵闹求见旁山风。 这一次有色谷德仍旧按住了大家,没有理会那几个陌生女子。 就这样,在半个时辰内,下人一共禀报了六次,而且每一次那三个女人就将一个有色族人打伤,一次还比一次下手重。 在第七次后,有色延宾终于按耐不住,执剑抢了出去。 而有色谷德担心儿子莽撞,好言相劝让旁山风在屋内好生照看公输隐,而自己也跟了出去。 有色延宾仗剑来到有色街的入口处,搭眼便看到六七个族人乱七八糟躺在地上,有的手腕被折断,有的腿被踢断,甚至还有族人的耳朵被削掉,这一幕立时让有色延宾怒气翻涌,恨不得立刻上去将这三个打扮得流里流气妖艳女子大卸八块,一泄心头之恨。 有色延宾一句话也不说,就要出剑,却被其父有色谷德赶上来拉住,只见其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是又何必急于一时,先礼后兵也不晚,况且你又不知道对方底细,贸然出手小心中了敌人算计。 ” 有色延宾听了父亲的话,恨恨地忍住了。 有色谷德对三个女子行了一礼道:“在下乃有色一族族长,有色谷德,不知道三位姑娘尊呼,来我族中有何贵干?” 第195章 第194,彩毒三女,陈氏蓝香。 有色谷德打量三位女子一番,分别着红蓝白三色衣裳,均为绢丝所制。 那红衣女子穿着尤为暴露,穿一双青鸾绣花鞋,足踝佩着碧蛇青铜铃,微风一拂,便能裙裳飞舞,隐约可见雪白的玉腿及至胯骨,而上身只穿了一件玉兔游园梦红肚兜,两条修长的粉臂外露,脸上媚笑不止,将一缕青丝含在嘴里,白齿朱唇,甚是妩媚。 而那蓝衣、白衣女子,俱是与红衣女子一样的打扮,只是换了颜色而已。 这三个女子,在有色谷德看来,红衣女子魅惑,蓝衣女子娇俏,白衣女子则更显得妖艳,从这三个女子的打扮来看,绝非良城之人,也不是中原人的习性,倒有几分漳楚之味。 三女听了有色谷德的话,咯咯地笑个不停,尤其是三女对面色有些粉白的有色延宾另眼有加,不时地给他挤弄眉眼,传送秋波。 这三个美貌妖艳的女子,不见搭话,只是一味的看着有色延宾,顿时吸引了不少围观之人,而这些人群绝大多数都是被三女的容貌和各自的打扮所吸引,用望眼欲穿,垂涎三尺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有色谷德见围观者越来越多,而且这三女的眼睛一直盯着延宾看,心想这三个女子既然来者不善,可此番又故作姿态,难道是想故意吸引围观之人,将旁山风在此间的消息发散出去? 有色谷德正容道:“三位姑娘此番故意打伤我族人,究竟是何用意?” 那红衣女子忽地咯咯笑了几声,走到了有色延宾跟前,故意将自己的胸脯挺了挺,转身对有色谷德呦呦地说:“本姑娘听良城人说令郎才貌双全,是整个良城数一数二的佳公子,今日一见,令郎的美貌,让我这个身为女子之人都心生妒忌了,要是令郎的才情也这么出色的话,本姑娘想要不委身下嫁都不行了。” 红衣女子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食指,放肆地在有色延宾左脸颊上划了一下。 有色延宾猝不及防,羞愤至极,可他越是生气,那三个女子就越是笑的开怀。 有色延宾怒道:“你们三个无耻的下贱妇人,伤我族人在先,现在又来戏弄于我,看我今日不教训你们?” 有色延宾话刚出口,其父谷德就知道要坏事,可是他刚想出去拦下有色延宾,却已为时已晚。 有色延宾剑指红衣女子,可是还不待红衣女子出剑,一旁的蓝衣女子却抢道:“红儿,斗剑可是姐姐我得最爱,你的心中情郎,就由姐姐我来陪他耍耍。” 只见蓝衣女子在说话时双手晃动,已然掣出了两柄短剑,随即一剑架住有色延宾的长剑,冲着有色延宾媚笑一声道:“小情郎,你可当心了!” 蓝衣女子另一剑直刺有色延宾左颈,迅急而狠辣。 看到蓝衣女子的一剑后,边上的红衣女子突然轻跳了几下,冲蓝衣女子道:“二姐,我不许你伤了他!” 那蓝衣女子闻声,回眸一笑,对红衣女子笑语道:“红儿的情郎,姐姐我可不忍心伤了他,再说这么粉嫩的俏脸,姐姐喜欢还来不急呢!” 蓝衣女子的调笑,顿时又惹得那为首的白衣女子轻掩婴唇,啡笑了几声,而那红衣女子竟然有些许脸红,这一幕,看得四周围观之人不由得呆了起来。 有色延宾被人三个女子奚落,恼怒至极,但他却没有失了方寸。 他看到那蓝衣女子表面上似乎存有娇笑轻浮之状,但刚刚交手的一来一回之间,他看到此女子的剑技绝不在他之下。 有色延宾一侧身,刚避过蓝衣女子的左剑,便又看到她的右剑削向自己的左肩,有色延宾不敢大意,必须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以快打慢,负责在这蓝衣女子的双剑夹攻之下,恐难有胜绩。 只见有色延宾上身一绕,不仅避过蓝衣女子的左剑,自己的头便顺势从那女子剑下绕了出去,同时有色延宾身体打了个旋,双脚飞出欲踢蓝衣女子的头部。 那蓝衣女子见有色延宾脚影飞来,顿时凌空后翻,打了几个跟头,避过了有色延宾的一踢。 而蓝衣女子后翻之时,身姿优美,脆响的铃铛之声夹着衣带飘飘,甚是柔媚,更主要的是裙裳间那双白皙的玉腿,展露无疑。 这一幕顿时令一些乡野村夫直看得血脉喷张,大饱眼福。 而蓝衣女子立定后,对于四周乡野男子的垂涎之色并不在意,而是拢了拢脸上青丝,莞尔一笑对那红衣女子道:“红儿,姐姐我突然有些爱上你这个情郎了,你说怎么办呢?” 一旁的红衣女子,一听蓝衣女子的话,顿时顿足道:“二姐,你真坏,这个小情郎是红儿的,二姐你莫要跟我抢!” “呦,莫非我家红儿真格动了春心,可是……姐姐我……非要抢!” 蓝衣女子声音未落突然能地掠向有色延宾,右剑直指他的左胸。 蓝衣女子的剑来势极快,还不等有色延宾上剑格开,那女子的娇俏的脸庞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有色延宾情急之下,只好转身避过那右剑,可是刚避过了右剑,那蓝衣女子的左剑又挥向他的右手。 紧接着,在一片铃音的声响中夹杂着铜剑挥舞时特有的鸣音,那蓝衣女子步步紧逼,一剑快似一剑,每一剑不是取有色的心口,就是削他的手臂和脖颈。 有色延宾本以为自己的剑技胜在速度,可今日见了这蓝衣女子,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蓝衣女子不但剑技速度奇快,而且狠辣异常,简直与姬檀的剑技有的一比。 与蓝衣女子斗剑,有色延宾处处受制,其中不仅是因为蓝衣女子剑速奇快,更主要的是每每在有色延宾看到机会反攻之时,那蓝衣女子不是将自己雪白的大腿展现在有色延宾面前,就是将自己的肚脐胸脯让有色延宾看到。 而且这蓝衣女子身上有一股奇香,蓝衣女子每次挥舞裙裳,有色延宾不是看到一片粉白,就是闻到一阵稣心的味道,再加上蓝衣女子脚腕子上的铃音,犹如靡靡之音。 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闻,非礼勿听,有色延宾不能听,不能看,不能闻,斗剑之时,生死存亡间,他已没有任何先机可言。 第196章 第195,斗剑蓝衣,飞来杀刃。 眼见有色延宾险象环生,一旁的有色谷德心急如焚,他作为父亲又是一族之主,而有色延宾又是有色一族未来的希望,他真担心儿子会伤在这几个妖艳女子的手上。 有色延宾此时满头大汗,此刻他只有一味的躲避,才能保证身有不损,尽管如此,此时已然狼狈不堪,身上的好几处袍裳已经被蓝衣女子刺破,隐约可见其肌肤。 一旁的红衣女子似乎有些担心,问那白衣女子道:“素素姐,你说二姐会杀了这个有色延宾么?” 那白衣女子俏俏地抬起了头来,眉齿清秀,模样俊美,其美犹如红玫瑰的浓香中加了一点茶香,更像是在风尘中混入了一丝清白,给人一种怜惜之感。 “哦?红鹃,你担心这个弟弟?” 原来红衣女子叫杜红娟,蓝衣女子名叫陈蓝香,而这个白衣女子名叫白素素。 杜红娟在手指里绕了绕青丝,低着头道:“哪有啊,红儿只是觉得我们今日是奉主人的命令前来,在任务没有完成前,不可节外生枝,否则我们回去后将面临的惩罚,想必素素姐你比我更清楚吧。” 白素素一听杜红娟的话,忽然脑海中想起来了那些没有完成主公交待的任务,所受到的惩罚。 那种惩罚将是任何一个女子心灵最深处的恐惧,那些接受过惩罚后的姐妹,无一不是日后变得嗜杀成瘾,残暴而痛恨男人,而眼下的陈蓝香之所以会对有色延宾施以戏虐般的羞辱,正是因为有色延宾先前曾骂过三女是下贱女人。 白素素绝对相信,陈蓝香最终一定会杀了有色延宾。 白素素脚步轻移,铃音呦鸣,她看了一眼杜红鹃道:“红儿,姐姐没有忘,只是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姐为何要生气吗?我们彩毒三娘,从小相依为命,你二姐的苦难,想你也是感同身受,不论你二姐做了什么,我们三姐妹都会同舟共济有难同当。 红儿,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太懂,这个延宾公子虽然并无不端,且是这良城里的翩翩公子,但这正是他的不足之处,不应该轻天下女子,更不应轻了你二姐和我二人。 我等虽然害过良人,但那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虽已万劫难逃,但我们却不能自轻自贱,更不能自弃! 你二姐想做什么,就由得她去吧。” 陈蓝香此刻嘴角带着痴笑,似乎能够将有色延宾踩在脚下便可以带给她满足的快乐,尤其是有色延宾这样一个大族的佳公子,更让她无比的兴奋。 有色延宾此刻已经被陈蓝香刺出了七八道伤口,身上的血液汨汨地留着,这让一旁的有色谷德暗自心痛,他此刻已经知道这个蓝衣女子的目的,她就是要成心杀了宾儿,而且是以一种类似凌迟的方式。 有色延宾面对这个剑技了得又心狠手辣的蓝衣女子,心知再这么下去,自己必将流血而亡,不仅是自己身死,她还要让自己屈辱而死。 诚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有色延宾哪怕拼着性命,也不能让那蓝衣贱妇得逞。 有色延宾刚刚吃力地躲过了陈蓝香的一记足踢,接着又看到了她左剑想要削自己的右肩膀,有色延宾把心一横,非但没有躲避丝毫,反而迎剑而上,让那蓝衣女子的短剑刺中了自己的肩膀。 陈蓝香瞪着眼睛看着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竟迟钝了一瞬,而这一瞬正好被有色延宾抓住。 有色延宾忍痛用左手抓住了陈蓝香的左腕,顺手一握一拉,陈蓝香吃痛弃剑,愤恨之余出右剑,想要出剑刺有色延宾胸口。 然而这时候有色延宾右肩虽然负伤,但却没有影响他挥出长剑,削那蓝衣女子的肚腹。 这是同归于尽的一招! 有色延宾露出嘴角的微笑,同时作口型 对陈蓝香道:“你就是个下贱女人!” 陈蓝香愤恨归愤恨,但并没有糊涂,只见她情急之下,改变短剑的轨迹,用自己的短剑克在了有色延宾的长剑之上。 顿时,哐当的一声,有色延宾的长剑断落,但有色延宾并没有丝毫惊错之感,而是手执断剑仍旧划向蓝衣女子的肚腹。 陈蓝香惊愕异常,始知这小白脸狠了命地想跟自己同归于尽。 好在有色延宾长剑一断,他要想在用断剑伤陈蓝香便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陈蓝香自然足够聪明,她便抓住了这段时间。 陈蓝香后起左脚,柔韧的身子生生的将左脚从背后踢到了有色延宾的额头上,同时她旋转身子,让自己背对着有色延宾,不仅避过有色延宾的一剑,还后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腹上,有色延宾吃痛,松手倒飞出去。 陈蓝香脱身后,转身看向有色延宾,心里恨极,终现杀意! 只见陈蓝香冷冷的看了一眼有色延宾,又见有色谷德正要去扶他,手中短剑旋了两圈,忽地飞射而出,目标正是有色延宾的咽喉之地! 眼看那把短剑就要射进有色延宾的玩够,还未来的及的有色谷德更是莫名大惊,随即一扑而上,想要替而已挡下这一剑。 可终究他还是满了一步,扑在了地面之上。 他瞪着大眼,心想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悲恸不已。 那把短剑在有色延宾的瞳孔中慢慢地变大,他心中叹道:“吾命休矣!” 然而那把短剑距离有色延宾还有一尺距离时,突听两兵相交的声音响起,那短剑就生生的倒飞了回去,而且剑指蓝衣女子陈蓝香! 陡生的变故让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陈蓝香搓手不及,而前还有一把致命的飞剑激射而来。 好在陈蓝香临危不惧,在飞剑来的刹那猛地凌空横转,不仅避过了那把飞来的短剑,还将它抄在了手里。 “是谁坏了老娘的好事!” 陈蓝香刚刚立定就四望而去,同时口中问道。 然而陈蓝香话音刚落就又有一把飞刃射向自己。 陈蓝香大惊失色,赶紧用短剑一劈,将那飞刃劈了出去。 然而那飞刃却并未落地,而且在即将要落地时突地转向而去。 陈蓝香还在看着那飞刃到底要飞向哪里,却听到白素素惊恐的喊道:“二妹小心!” 陈蓝香闻言不加思索,忽地倒翻一个跟头,堪堪避过了那把致命的飞刃。 第197章 第196,灵剑逞威,挫败三女。 这一次,陈蓝香被惊得花容失色,若不是大姐提醒,此番怕是已经栽了。 陈蓝香伏在地上,四处观看,而这次她又看到那飞刃朝着自己所在之处而来,她不敢怠慢,赶紧起身,闪在了一旁。 陈蓝香亲眼看到那把诡异的飞刃撞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尔后又借着反弹之力飞了出去。 她觉得不可思议,正看得出神,身子却被白素素猛地一推,又险险的躲开了一次飞刃的击杀。 而此时陈蓝香才开始有了惧意,不敢有任何松懈,打起来十二分精神,全心留意着飞刃。 彩毒三女同时加入战圈,纷纷迎战那诡异的飞刃。 白素素好几次用手中之剑将那些剑刃击落,但那被击落的剑刃,只是在地上颤抖了几下又飞射而出。 此时有色延宾瞪着大眼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的漫天飞刃,心中震感已极。 不仅那些飞刃令他震感,还有那三位女子。 原来这三个彩衣女子各个都是身俱奇艺,不仅各个貌美如花、身材奇好,而且此番她们与那神秘飞刃较量,竟然丝毫不畏死,而是肝胆相照,不离不弃。 有色延宾看到此时,方才对这三个女子生个些许敬意。不过敬意归敬意,有色延宾仍旧看不起这几个女子的作风与为人,尤其是那近乎以色诱敌的招式,就已经让有色延宾观感甚差。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一把灵剑,而且是在我有色一族门口!” 有色谷德坐在一帮,单手撑着身子,叹息道。 有色延宾听到话后,赶紧吃痛将其父扶起,尔后又忍着痛将陈蓝香的那把短剑拔了出来。 有色谷德赶紧让族人踢有色延宾包扎,在这期间有色延宾问其父道:“爹,您刚才说这飞刃是一把灵剑?这您怎么知道的?” 有色谷德看着飞刃将彩毒三女迫得狼狈不堪,兴奋地说:“宾儿,你还没看出来,若非灵剑,岂有这般阵势?” 有色延宾望着那飞来飞去的剑刃,心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那掌剑之人,就已经可以打败这个三个剑技一流的女子,果真是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若非那掌剑之人手下留情,那三个彩衣女子现在已然身首异处了,灵剑果然是灵剑,不是凡剑可以比拟的。” 有色延宾听了父亲的话,突然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对谷德说:“爹,阿风有救了,阿风有救了!您不是说要找一位强援吗,还必须有把灵剑,眼下可不就有一位吗?这就是强援!” 有色谷德一听儿子的话,猛然用最后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下脑袋道:“嗨,看我这脑袋,竟连这件事都没有想到,对,这就是强援!” 有色延宾再次看向彩毒三女时,她们此刻身体之上的衣物竟然没有丝毫破损,而手脚处却有数处剑痕,细而短,都是些轻伤。 而蓝衣陈蓝香身上的剑痕最多,显得也更加狼狈。 就在三位彩衣女子应付飞刃即将力竭之时,白素素突然将手中长剑弃在了脚下。 而这时正好有一柄飞刃冲向白素素,可是当白素素将飞刃弃在地上后,那把飞刃在距离白素素胸口不足半尺的地方,生生转向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杜红鹃与陈蓝香也纷纷效仿大姐白素素,将剑器都丢在了地上。 果然飞向二女的剑刃也在中途折返而去。 顷刻间整个场面静的出奇,那些之前飞来飞去的剑刃此刻竟神出鬼没的消失不见了,这让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 杜红鹃与陈蓝香此刻相互掺扶着,怯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害怕一般。 这时候白素素上前了几步,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双手抱拳道:“小女子白素素携妹妹杜红鹃、陈蓝香拜见前辈高人,不知哪位高人在此,我三姐妹多有冒犯,望乞恕罪!” 白素素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草帽的大汉背着双手走了出来。 其身后背着一把用麻布抱着的长剑,一双麻鞋的打扮像是一个农夫。 有色延宾看着这个怪异的大汉,着实不太相信此人身后所负的竟是一把灵剑。 那人带着草帽,低着头,众人一时间难以看到此人的相貌,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尤其是彩毒三娘,她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个怪人从何处而来,而且偏偏有一把灵剑,若不是此人手下留情,此刻彩毒三娘早已身首异处。 就在众人纷纷猜疑之际,那大汉沉声道:“今日尔等在此逞凶,本应戗罚以谢己罪,但念你们身为女子,故小惩大诫,若日后还不自醒,休怪在下辣手摧花!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莫以为华夏无人,若不收敛一些,恐终将贻误己命。” 那大汉说完便再也不看彩毒三女,只是背对着她们不再言语。 彩毒三女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有心有不甘的看了有色延宾父子,随即便想拾起地上的剑来。 然而等三女手指刚摸上剑柄,突地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一把飞刃,扫过三人手腕。 彩毒三娘突遇变故,好在三人反应迅速,才没被那飞刃划伤手腕。 白素素看了看地上的剑,又扭头忘了一下那神秘大汉,站起来施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小女子定当回禀我家主上,这几把剑就当小女们对此番妄为所付出的代价吧,小女告退。” 白素素临走时又望了望有色延宾,随即拉长了眼神又望向了有色一族深处的屋舍,似乎是在寻找旁山风的身影。 待彩毒三娘走后,有色谷德才与有色延宾走了上来,先是给这什么大汉郑重的施了一礼,才道:“鄙人乃有色一族族长,多高人搭救我儿性命,此番大恩,在下无以为报,请高人受我父子二人一拜!” 有色延宾父子跪拜后,那神秘大汉并未言语,只是负手而立看着有色一族的屋舍街亭。 此时有色一族族人将彩毒三娘的弃剑捡了回来,有色延宾双手捧着三把剑,仔细看着。 陈蓝香所用的一双短剑名曰,幽兰双剑,是一对非常不错的剑,虽然可能还比不上旁山风的那把连人剑,但当有色延宾与陈蓝香斗剑之时,能够轻易斩断他的铜剑,可见此剑价值也必定不低,在凡剑当中也算佼佼者。 第198章 第197,邀请强援,拼死一搏。 杜红鹃所用之剑为一把细剑,宽不及二寸,其价值当不在那对短剑之下,曰柳叶剑。 而白素素所用之剑一搭眼就可见其不凡,此剑长三尺五寸,是一把长剑。 不仅如此,此剑剑身修直,品相高洁,竟有君子之风。 这把剑不论品质和价值都高于前两把剑,这也是为何那白素素临走时,仍旧对此剑含有不舍之意。 此剑名曰白冰。 有色延宾见了这把白冰见后,便爱不释手,方才他见那白素素用此剑对抗飞刃之时,挥舞间不仅铜鸣之音悦耳,而且白练阵阵,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有色谷德见儿子对着几把剑十分喜爱,但奈何这三把剑都是这位高人的战利品,他们即便再喜欢,也没有理由更没有颜面去讨要。 “还请恩人收下此番战利之物!” 有色谷德道。 有何延宾见父亲要将三把剑都送与神秘大汉,虽然心有不舍,但最终还是依了父亲。 那神秘大汉见此情景,伸出右手推了推,道:“这些剑与在下无用,就送与族长了!” 有色延宾一听喜出望外,赶紧从父亲手里夺过了那把白冰剑。 此时有色谷德虽然面色上斥责儿子不懂礼数,但心中也十分欢喜。 “那在下便代犬子谢过恩人,此时已近晌午,还请恩人移步寒舍,也好答谢恩人活命之恩,同时也能够进我等一份地主之谊,还望恩人成全。” 有色延宾眼巴巴地看着那戴草帽的神秘大汉,心想只要这位高人能够下榻己族,那么自己就有更多机会了解那把灵剑,同时也就更有机会将此人引作旁山风的强援。 然而神秘大汉的话却让有色延宾异常失望:”多谢族主盛情,在下之时途径此地,顺手为之,无足挂齿。” “这怎么行呢,还请先生让我等略尽一番地主之谊,以表谢意。 ” 有色延宾抢道。 “不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就次别过。” “哎,高人,恩人,等等阿,我们想请您……请您作我们的强援……”有色延宾还未说完话,那位神秘男子就已经在几个跳纵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色延宾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长剑,苦着脸对其父说:“爹,你看,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个强援就这么没了,这一次该怎么办,阿风怎么办阿,都怪我,失了机会。” “宾儿,你无需自责,兴许我们还有其他法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将此事告诉阿风他们吧。” 随即有色谷德稍微吩咐了一番族人,便跟有色延宾回到了族中。 “什么,灵剑?你们有没有看错,灵剑怎么会出现在良城。” 旁山风得知了有色延宾父子的遭遇后,吃惊的问。 “阿风,你是不知道啊,那神秘高人的灵剑有多大威力,那把剑就像活了一般,剑刃飞来飞去,可杀敌于无形,杀敌于数十丈之外。 更绝的是那人控制那些飞刃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臂手指一般,拿捏的恰到好处,连我都打不过那彩毒三娘之其一,那位高人竟逼得她们自行弃剑认输。 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也!” 有色延宾眉飞色舞的话,让旁山风实在难以相信一把所谓的灵剑,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阿风,延宾他所言属实,你叔父我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灵剑之风采,才终于相信剑力实非人力所能及之万一。 ” 有色谷德说完话后,一手捋着胡须似乎还在回想方才灵剑出现之时的情景。 坐在榻上的公输隐见到旁山风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笑着说:“臭小子,别再乱想了,灵剑要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你以为那些为了灵剑你杀我夺的人没事吃饱了撑的? 如果你见了国剑的威力,老头子保证你会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旁山风听了大家的话,突然又对自己那把含光剑的威能感到疑惑起来,到底是不是灵剑啊? 是的话,自己要不要将这个情况告诉给大家,以商逃脱之事。 “眼下我们最为紧要的就是救阿风逃出去,这一次有色一族门口出现了一把灵剑,肯定会轰动整个良城,而这定然会让潜伏的势力都蠢蠢欲动,这样一来,更加不利于阿风逃脱。” 公输隐抚着白须道:“不错,族长所言极是,眼下阿风逃出去的困难将更大,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形势会对阿风越来越危急。 到得最后,阿风只能成为瓮中之鳖,坐以待毙。” 旁山风听后,面带忧容,道:“难道非得灵剑才能救我?” 有色延宾一听阿风的话,气恼着说:“阿风你傻阿,敌人来抓你,人家肯定身强马壮。 不仅人数多余我们,就连使用的剑都优于我们,而且他们肯定也有灵剑作为依仗。 这样一来,我爹所说的五成胜算就已经算很高了。 不行,我得去找那位高人。希望他能 作为我们的强援,救阿风出去。” 有色延宾说完就要出去找人,却被阿风拉住了。 旁山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想拼一把。 他曾亲眼见过铸兵窟里的残像,而今一个小小的彩毒三娘就已经那么强大,压着有色一族在大,若是再拖下去,那些大势力的正主出现,到时候还指不定要连累多少有色一族无辜的族人。 旁山风为难的摸了摸脖子,喃喃地道:“其实……其实,我们不必去找外援的!” 这话一出,公输隐以为旁山风要放弃努力,顿时气愤道:“混账,不找外援你这是要死啊,你死了没关系,可这有色一族上百口族人都要为你培养,只有你逃出去了,这些族人才能活着,傻孩子,你千万不要放弃,即便老头子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将你安然送出去。” 旁山风听了公输隐的话,突然有点想要哭的冲动,当他再看到身边这些人关怀的眼神时,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旁山风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有一把灵剑的!” 旁山风的话一出,公输隐三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是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 旁山风怪异的看着三人,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不吃惊?” 有色延宾接话道:“吃什么惊?我知道你所说的灵剑就是那位高人的剑,可是此刻那人已经不知去向,我们如何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旁山风有些着急,难道自己的话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第199章 第198,道出实情,取胜含光 “我有一把含光剑!” 旁山风看着大家冷静的说。 公输隐三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旁山风,只是那目光中有些疑惑。 “我有一把含光剑!!” 旁山风又强调了一遍。 这时候公输隐三人坐直了身子,玩味地打量着旁山风。 旁山风有些燥热,当把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说出口时,他却感觉不到一身轻松,而是有一些纠葛,有些担心,怕最终会失信于姬虎。 “我有一把含光剑,可能是把灵剑!” 旁山风第三次重复,而这次他低着头,淡淡的说。 公输隐抬起了头,捋着长须缓缓地道:“阿风,你说的可是含光剑?” 旁山风听了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有色延宾与其父互相对视了一眼,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那这把剑是怎么来的呢?” 公输隐继续问道。 旁山风低着头,暗自下着决心,一咬牙就将他如何从铸兵窟里得到含光剑的经过说了一番,只是隐去了对姬虎的承诺。 因为旁山风还是要将这把含光剑送回随国的,只是在此之前他要先渡过眼下的难关。 旁山风说完后,整个庭堂里异常安静 ,有色延宾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旁山风,他实在没有想到,旁山风的经历是那样的坎坷。 在座的唯一比较淡然的就是公输隐,他此刻微笑着看着旁山风,像是看着一件新奇的事物一般。 公输隐沉寂了一番后,笑着说:“这样就都说得通了,随国能够兴师动众的前来,而又引而不发,定是为了这把含光剑。 而那戴斗篷的神秘人定然是轮回九渊的爪牙,看来此番阿风引来的蛇虫还真不少呀。” “这随国倒还罢了,只是这轮回九渊是什么组织?” 有色延宾好奇的。 公输笑了笑道:“延宾啊,目前关于这轮回九渊的事情,你与乃父最好一个字都不要问,今后也不要对他人提及一字,要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只有这样才能保有色一族之安危,老夫这样说,你父子两可明白?” 有色谷德与儿子听后,神色紧张,很近点头称是。 “公输爷爷,那您说,我们凭借这把含光剑可以逃出去吗?” “公输隐笑了笑道:“阿风,你可知这把含光剑是什么剑?” “是一把灵剑!” 旁山风回道。 “是一把国剑!” “什么!是国剑?” 三人齐呼道,国剑可是比之灵剑更加强大的存在,有一把国剑,胜过数把灵剑。 “不错,正是一把国剑,此番我等有了这把含光剑,自然可以逃得出这良城!” 公输隐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意吟吟,似乎充满了胜算。 “阿风,那这把含光剑现在在哪里?” 有色延宾问。 旁山风听了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脖子说:“这把含光剑,现在…在一个山洞里!” 公输隐三人相互望了望,有些奇怪。 “那个山洞在哪里?” 有色谷德问。 旁山风这时候更加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这个……这个山洞阿风也不知道为哪里了!” 公输隐眼神闪着光问:“阿风,你可是忘记了那山洞的所在了?” 旁山风见公输隐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赶紧点头。 “这下可就难办了,找不到这个山洞,就拿不到含光剑,没有剑,就没有依仗!” 有色延宾来回在屋子里走着,心中焦急。 旁山风见几人都愁眉不展,心里仔细一回想,突然道:“阿风有办法找到那个山洞。” “哦?是何办法?” 旁山风见公输隐问,笑了笑道:“阿风来的时候,先到了丁甲邑,那个山洞大致的位置就在丁甲邑东南方向,只要我们能见到一只大虫老虎,我们就能找到山洞?” “什么?大虫老虎,阿风,你没疯吧?” 有色延宾吃惊的问。 “延宾兄,你别担心,这只大虫老虎是我的朋友,我叫他飞电,它跑起来可快了!”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旁山风认真的样子,难置可否。 公输隐率先拍板道:“既然阿风这样说了,我们自然要信,而且天下间灵物众多,阿风能够与虎为友,也算他的造化。 眼下,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看怎么才能逃出良城内城,顺便拜托那两大势力的追踪。” “是阿,此刻族外定然是耳目众多,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接下来,四人在这内屋里详细商讨了一个时辰,才想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计划。 “阿风,你现在跟我去见燕儿,不怕她伤心么?你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两天,燕儿可是哭了好多次,你现在去见她,然后又不辞而别,她会更加伤心的,依我之见,你还是别见燕儿了,长痛不如短痛,等我们安排好了,你就直接逃吧。” “延宾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燕儿与阿公带我不薄,这一去,我都不知是生是死,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会,我怕这一别便是死别,来不及报答阿公与燕儿,所以我必须去见她最后一面。” 有色延宾答应了旁山风的要求,让他与燕儿在城东的一处私宅没相见。 由于旁山风被四方人马盯着,有色延宾只能让旁山风乔装改扮,偷偷的来到了相会之处。 午时过后,旁山风刚到地头,刚进了屋门,就看到九宫燕儿与凌岩、腊梅三人。 燕儿一见旁山风,立刻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啼哭,这让一旁的有色延宾三人看得分外不忍。 “阿风哥,你这两天去哪里了,燕儿好担心你,怕你……怕你被那些坏人给抓去了,更怕你,怕你被他们杀了!” 燕儿一边哭泣一边说,说的声泪俱下,痛彻人心。 旁山风摸着燕儿的头发,闭着眼睛心中也是分外沉重,道:“燕儿,不哭不哭,哥我不是在这里吗,你看,一点伤都没有,这不好好的么?好了,好了,别哭,听话。” 旁山风足足劝导了一刻钟,燕儿才止住了啼声。 旁山风放开燕儿后,看向凌岩与腊梅,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阿风我就要去远方逃命去了,你们现在已然不是奴籍,也各自找个安稳的营生,好好活着吧!” 凌岩与腊梅一听旁山风的话,猛地跪在了地上道:“主上与我们有再生之恩,我二人誓死追随主上,绝无二心!” 第200章 第199,生离死别,柔情难忘。 “不可,万万不可!” 旁山风断然拒绝道。 “你二人既然良人,自应过正常人的生活,阿风我此去生死难测,跟着我只会让你们白白丢了性命,阿风是万万不许的。” 旁山风一挥衣袖,转过身去,不再看二人。 凌岩与腊梅互望一眼,跪地而走又来到了旁山风面前,只见凌岩叩头道:“主上,自从您销了我们的奴籍开始,我们就打定主意要好好侍奉您,虽然您比我们年少,也有不好的出身,但是您是第一个具有惜爱我等奴仆之心的人。 而这天下间,达官显贵无数,为奴为仆者亦无数,能够有主上您这样的仁心之人,实在不多,所以我们更不能让您被歹人所害,主上,请让我们护佑您左右吧!” 凌岩说完就与腊梅不停的给旁山风叩首,而旁山风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他人陪自己送死。 面对凌岩二人的叩首,旁山风又转过身子,眼不见心不烦。 可二人又急忙跪行到了他的面前,如此反复再三,旁山风实在不想再继续纠缠,便要离开。 刚要离开后旁山风却被燕儿拉住了手腕,只见她哭着花容,戚戚的说:“阿风哥,燕儿也要随你前去,你带燕儿走吧!” 旁山风本来心情就十分沉痛,突然听燕儿也要跟自己去送死,猛地甩开燕儿的双手,大声斥道:“不行!燕儿,这不是去抓野鼠,我这次是去逃命! 你跟我去只会是送死,我不能看着你白白葬送了自己生命!” 燕儿哭着又去抓旁山风的手,却仍旧被旁山风甩开。 “阿风哥,你说过的,要带燕儿去看山看水,看这天下的冷与热,尝遍天下的甜与苦,可是你现在就要一个人去了,却不带上燕,燕儿不依,一万个不依!” 旁山风看着跌倒的燕儿,不忍心又将她拥在了怀里,哭着道:“燕儿,阿风哥也是身不由己,也想与你和阿公永远开开心心的生活,放羊喂牛,跟你一起去剥野鼠皮,吃青蛇肉,一起喝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吃地下的草根,可是阿风哥没有办法啊,我要是不逃出去,不仅我会死,还会害了你和阿公,连累有色一族,甚至会连累良城更多的无辜之人。 燕儿,你要是跟着我去,那我旁山风也不逃了,我现在就去找随国人,让他们抓我走。” 旁山风心一横,起身就要去门外自首。 然而旁山风却没能挪动第二步,因为燕儿抱住了他的小腿,拖住了他。 “阿风哥,你逃命去吧,燕儿我不去拖累你了,燕儿要等你回来,哪怕等五年、十年、二十年,燕儿都会等你!” 说完燕儿眼中的泪水,就像夏日爆发的雨水,淹没了河岸,冲垮了山石。 旁山风猛地转过身来,拥住了燕儿,暗暗地又就下了眼泪。 有色延宾与凌岩、腊梅三人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只有沉着心看着两人生死契阔,离别无常。 尤其是有色延宾,他看着燕儿那楚楚动人的泪容,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有心想去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还说什么,能说什么,难道要对旁山风说:“兄弟,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燕儿,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或者是:“燕儿,你别哭了,还有我有色延宾在,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他不能,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旁山风与燕儿相拥在一起,这时燕儿缓缓的给旁山风手里塞了个东西,旁山风握在手里,刚想去看,却被燕儿阻住了,燕儿扶在他的肩膀上,悄悄的说:“阿风哥,你别看,好吗,等你出了这间屋舍,你再看罢!” 九宫燕儿说完后,就猛地推开旁山风,朝着里屋而去。 旁山风想追上去看看燕儿,却被一旁的有色延宾拦住了。 “算了吧,阿风,燕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走吧,你要是为了燕儿,就好好活着,到时候强大了自己再回来见燕儿!” 旁山风怔怔地看着燕儿进去的那扇门,眼中落下了最后一滴柔情的泪,一咬牙转身出了屋舍。 有色延宾回首幽幽地望向燕儿进入的那扇门,心中莫名的伤感。 而此时,燕儿正一个人背靠着那扇大开的门,蹲坐在地上,无声地留着自己的泪。 华夏大陆上有很多条路,但挡住人们脚步的不是千难险阻,也不是万里长路,更不是那路上的杀机密布,而是那第一道需要跨出去的门! 燕儿跨出了半步,可旁山风却退了一步,此时此刻燕儿只是希望旁山风能够明白她所赠之物的含义,可是旁山风他真的明白么? 有色延宾临走时又看了一眼凌岩与腊梅,见两人殷切的又看着自己,有色延宾不忍,就偷偷对二人耳语了几句。 “姬襄,你挑拨石城、平城之人,来我良邑究竟想要什么!” 姬虔看着良邑南墎外上千之人的队伍,心中甚是焦虑,而他在这里已经耗了近一个时辰了,他之所以与这些人耗着,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为了给坤谱制造抢收的时机。 “姬虔,今日我们三城之人来你良城,不为别的,只是想向贵邑借一些粟粮而已。 想必你也知道,今年天降不祥,令春耕晚来,这倒挂春寒,使得我们三城均未如期播种,即便最后抢耕,也只是尽了人事。 可眼下,我们三城田中穗实稀疏,少产多达三四成之多。 兼且月初,牛瘟马疫肆虐唐境,我等三城真真苦不堪言。 然则,天有不公,你良城此刻不但穗实而苗重,更是在牛瘟马疫之时损失薄薄,不仅如此,你姬虔还用一部治瘟策,趁火打劫,从我等数城之地掠去了甚多财货马匹铜剑,此番作为可称得上同室宗亲乎? 尽管如此,眼看夏收将至,我等此番前来,并不为纠缠前账,而是想为你良城多出人力,帮助你良城抢收,最终希望良城能够出借我等三城一些粟粮即可。” 姬襄说完,城郭下上千人齐呼借粮,场面好不壮观! 姬虔看着姬襄等数位城主俱是笑容可掬,再看看那众多的隶农,身上所带之镰枪竟是闪闪发光,令人心摄不已。 姬虔一看,便明白借粮无非只是个托辞,一旦真的开墎放人,那么这良城苦苦耕耘的万顷收成将一夕而亡。 第201章 第200,同室操戈,整装出发。 姬虔笑了笑道:“姬襄,你我皆为同室宗亲,而今玉果城有难,我良城怎可袖手旁观,区区粮米,何足尊驾亲至。 只是眼下我良城虽然丰收在望,但毕竟果穗仍未长熟,还请诸位稍待几日,等穗子都熟了,我姬虔定然大开方便之门,请诸位帮我收割。” 姬襄与其他几位城主私下商量着,似乎信了姬虔的话。 “主上,这姬虔的话不可信呐,此乃缓兵之计,如若臣木修此刻是姬虔,定然会连夜抢收粮草,最后坚壁清野,我们会得不到一粒粮。主上,我们此刻应该冲进去,抢收粮食,不然会后悔莫及。” 木修跪在姬襄面前,声泪俱下的劝道。 姬襄此刻想着,大家都是宗亲,如若此番真的大打出手,虽然最终可以抢到粮食,但最终也会贻人口实,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名声。 正在姬襄游移不定之时,姬虔突然听到坤谱派人送来的书信,他一看之下,大惊,顿时没有继续在此耗下去的心思。 而这时姬襄突然说:“姬虔,你说的话,固然有理,但该如何让我等相信与你,谁又能知道,你此刻会不会在城中抢收粮食!” 姬虔听见姬襄问话,本来已经没了心情与他耗着,但姬虔还是在最为关键之时忍住了。 “姬襄你我皆为兄弟,小弟为了表示诚意,现先送诸位二十柄铜剑,不知诸位可信得过我姬虔。” 随后,姬虔便让人抛下了二十把青铜剑。 姬襄等人拿了铜剑后,瞬时欣喜起来,看来今日这一招果然有用。 姬虔看着城下众人,为了安抚这些趁火打劫家伙,姬虔又抛出了一个诱饵。 “各位,为了答谢各位此番为我良城抢收,姬虔我还要送与诸位五十坛美酒,而今这些酒浆落在内城,诸位先稍后,姬虔这就去亲自为诸位担来。” 姬虔笑着冲姬襄笑了笑,就退下了城郭顶头。 而此时,姬襄虽有怀疑,但已经得了二十把铜剑,即便他姬虔真的有所欺骗,自己这上千人冲破这外墎之墙也只在一两日之内。 良辰邶风武坊。 “叔父,明日我们真要行动吗?” “梨花啊,叔父昨日受到你爹的书信,他将在良城外五十里处接应我们,我邶风商团大部分 人马都藏在山间。 而且,今日叔父得知,城主姬虔突然间于今日在四处抢收夏粮,不论此因由为何,此时正是混乱之际,我们当可借此机会,将这偌大的财货担出良城。 ” 殷梨花听了殷禾的话,突又想起了旁山风、燕儿、有色延宾等人,心想自己也将要回国,今日一别再遇便不知何期。 而且旁山风失踪已经两日,也不知道燕儿他们找到了没有。 “叔父,你放心吧,我们此番计划周密,定然可以运出财货。 只是,在此之前,梨花还想去拜别一些朋友,还望叔父应允。” 殷禾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享受着殷梨花给他捏的肩膀。:“梨花,你是想去看看旁山风他们吧,去就去吧,不论如何,他们也是你的朋友,远行在即,看看也好。” “叔父,梨花……梨花只是想去看看我们的生意,毕竟我们商团可是投了那铜盛坊五千钱,断不可让它给打了水漂。” “咦,怎么都没人在啊?延宾兄他去哪里了?燕儿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殷梨花来到铜盛坊后,看到整个屋子里出了隋聆与姬雪缘,再空无一人,遂惊奇的问。 “梨花姐姐,我们也是刚刚回来,在良城转了一圈,走的腿都疼了,就是没有见到旁山风的人影。” 隋聆一边给殷梨花倒了碗茶,一边说,而一旁的姬雪缘却不时的喝着茶水。 “聆儿,那你知道延宾公子和燕儿了去哪了吗。” 隋聆摇了摇头,一旁的姬雪缘却随口道:“兴许回家中去了吧!” 然而姬雪缘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下人求见。 那下人进入庭堂后,径直走到了姬雪缘耳旁低语了几句。 姬雪缘一听,瞬间站了起来,瞪着大眼看了一眼隋聆,又给她悄悄说了几句。 随即二人对望一眼,连个招呼都没有殷梨花打,就匆匆的离开了铜盛坊。 殷梨花看到二人神秘的样子,感到莫名其妙,随即无聊的坐下来喝了口茶。 可不等那口茶下到肚子里,就见自己家里的一个下人前来找自己。 “启禀小姐,主人命小的告诉小姐,城北有色一族出现情况,其中有灵剑参与的影子。” 殷梨花赶紧猛地一口水喷出,自语道:“怪不得都走的没人影了,原来好玩的都去城北了。” 旁山风与燕儿分别后,低着头走在街上,他止住了泪,然后摊开了掌心,赫然是一枚燕飞衔泥碧玉坠子。 旁山风看到这玉坠的刹那又坠起泪花来了。 本是同源同心的两枚玉坠,此刻却分作两半。 而燕儿两刻有燕子形状的玉坠送给了旁山风,他哪能不明白燕儿的心意,正是要他时时刻刻记着她,想着她。 旁山风此刻看着燕坠,就正如此刻燕儿看着梨坠一般,而这两枚坠子都将是他们二人最为珍视之物。 旁山风与燕儿不约而同的都将追着挂在了脖子上,贴心保管。 等旁山风悄悄回到有色一族后,所有暗中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有色一族的身上。 公输经过一夜的休整和调养后,梳洗打扮起来,整个人像是完全变了一般,年过花甲,却精神矍烁,尤其是那副相貌,英伟不凡! 时过初卯,整个有色一族动了。 按照计划,有色一族此番帮助旁山风逃走一共出动了五十人。 每一名族人都是低沿草帽,着统一服色的隶农打扮。 在有色谷德一声令下,早已收拾好行囊的众人裹着旁山风与公输隐步出了有色街的门楼。 众人直出良城东门,奔东山而去。 与旁山风同一时间出去的还有邶风商团的人马,而他们确是从北门而出,欲要与殷梨花的父亲在东山麓下会合。 有色一族动了,旁山风也就动了,而那一直盯着旁山风的暗中势力也动了。 纷纷悄无声息的从东门而出,追向了山林伸出。 然而待所有人都出了东门后,却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的出了北门,渐渐地远去。 第202章 第201,躺山寻剑,风虎相从。 一个时辰过后,到了辰时时分,阴风刮了几天的阴霾天气终于过去了,露出了久违的太阳。 旁山风等人在一处地方歇脚,此处已经越过了东山河,正是旁山风在牛羊蓄碰到飞电的地方。 旁山风此刻借着日光远眺那辽阔的牧场,期间似乎还能听到人们的欢笑与牛羊之声。 他想看到给牛羊饮水的大毛二毛,还想看到孩童们在草中追逐野鼠的情景,想再一次看看那牛羊蓄门前的 三个丑字。 然而一切都很细小,牛羊是小的,人们是小的,而平伯的坟冢小的竟然看都看不见! 旁山风多么希望此刻能够再看上阿公一面,哪怕一个字不说也行,但他用尽了所有眼力,阿公终究也是小的! “阿风,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山洞啊,现在天都大亮,我们的行踪很容易被人跟踪。” 有色延宾抹着额头的汗水问道。 “延宾兄,我想快了,上次我就是在这里遇到飞电的,想必不会太远吧。” 公输隐喝了几口水,看了此地一番情形,道:“阿风说得不错,果真是老虎的话,虎豹常以三十里方圆为领地,而此地听阿风所言是其觅食之地,我们,因此我们此刻距离阿风所言的山洞也就三十里地的距离,顶多也就四十里地而已。” “啊?公输爷爷,我们还要在三四十里方圆内再找一个山洞,其他的不说,光这找山洞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延宾啊,你有所不知但凡在虎豹领地之上,一旦有其他野物闯入,第一个知道的就是地主虎豹。 而今我等数十人,一旦进了那飞电的领地,我们还未找到它,它便已经来找我们了。” 有色延宾听了公输隐的话,又看了看旁山风,而后者只是摸着脖子笑了笑。 众人休整了 不到一刻钟后,公输隐突然站了起来,对众人说:“计划第二步开始!” 随即五十人的队伍瞬间分作了两队,一堆三十人,竟然原路返回。 而剩下的二十人,包涵旁山风等人,则说着旁山风的记忆与猜测,继续前进寻找山洞。 下山的那三十名有色族人,一路上非但没有丝毫隐藏身形,反而一路上高歌猛进,大摇大摆的朝着良城行去。 当那三十名有色族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走过隋定姬钰等人面前时,隋聆悄声问其父隋定道:“爹爹,这些人为什么回来的路上要如此这般招摇?” 隋定看着那些有色族人,见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说笑笑,转身对隋聆道:“聆儿,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招摇,正是为了拖住我等的步伐。 那旁山风身侧定有高人,他料定今日追拿旁山风的势力定然不少,也料定我们这些势力定然会相互顾忌,没有人愿意作那问路之石,而此刻这些族人他们招摇过市,既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从而杀了他们,也没有人敢率先暴露自己,只能像我们一样此刻伏在草木之中。” “阿爹,聆儿明白了,看来这旁山风身前确有高人指点,这样的计策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出来。” 姬钰听了父女二人的话后,一边点头一边道:“不过这也只能拖得了我们片刻,他旁山风无论如何今日都无法逃脱,本君一定要亲自审问旁山风,当日铸兵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巳时将近,太阳开始毒辣起来,热的上山的所有人都渍汗淋漓。 旁山风等人已经行了二十余里路,此刻正在一个平坦的山肩上休息。 “幸好公输爷爷算的准,不然这三匹马,我们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有色延宾一边摸着马头一边欣喜的说。 “是啊,有了这三匹马的接力,我们三人就省了许多体力和时间,我想那些追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公输爷爷昨日就令人将三匹马连夜送到了这里吧!” 公输隐听了二人的话,看了一眼蓝天白云,心中欢畅。 “你两个小娃娃可不要高兴的太早,逃命有很多种,也很容易,但要事想从灵剑刃下逃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好了,时间够了,我们进行第二不计划!” 随即二十人又分作两队,一队十七人,一队只有三人。 而这三人,正是有色延宾、旁山风与公输隐! 三人骑上了马匹,继续寻找阿风所说的老虎山洞,而那余下的十七人又要原路返回,他们与第一波人一样,都是一路上招摇过市,没有丝毫惧意。 这初晴的天日,在接近午时的时候分外的火辣。 即便是在满是林木的山林里走,也是将三人热的够呛。 尤其是公输隐,他初得自由,身体仍旧脾虚异常,在这大热的天里,不时得喝着凉水。 三人坐下后,有色延宾抹了抹汗水,问:“阿风,这山洞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不会热死这山林吧。我都快热的不行了。 还有你那什么飞电老虎,怎么还不出现啊!” 旁山风刚想说什么,原本炎热的山林猛地刮起了狂风,将三匹马惹得阵阵嘶鸣。 “刮风了,太好了,这下好了,凉快多了!” 有色延宾闭着眼睛感受风得凉爽。 而一旁的公输隐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大喊道:“不好,大虫来了!” 公输隐说完,便一把抓住马缰,防止马匹得惊逃。 旁山风一听大虫来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躲在树后,紧紧的握着马匹缰绳。 三人四周的风胡乱的刮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一般,让三人突然感到了一丝阴冷。 突然一截树枝吹打到了旁山风面前的大树,发出啪得一声巨响,顿时吓得旁山风一哆嗦,手上的马缰稍有松懈,就被那马儿给挣脱了去。 旁山风还想去抓那马绳,却不想被马一拽,瞬间飞了出去,撞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有色延宾与公输隐纷纷大喊一声,想要去救他。 而旁山风吃痛后,刚睁开眼睛,想看一看四周情况,就听有色延宾大喊道:“阿风,小心大虫!” 紧接着旁山风猛地遭受到了一阵撞击,身子就像稻草一样飘了出去。 这一撞,却将旁山风的草帽撞掉,而那大虫本已张开了血盆大口,欲将旁山风喉管咬碎。 眼看那大虫的血盆大口距离旁山风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的时候,旁山风混乱中刚刚抬起头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203章 第202,飞电再现,逃生有望。 血红的长舌夹杂着劲风朝着旁山风头部而来,那狰狞的面孔在他的瞳孔中慢慢变大。 然而当旁山风的面容刚刚抬起后,那冲向他的大口突然生生地止住了,大虫的眼中映着旁山风心悸而又慌张的脸庞。 旁山风还没回过神来,那大虫忽地用舌头在他的脸颊上舔舐了一下,亲昵而又富有灵性地用硕大的头颅顶着他的肩膀。 “飞电!”旁山风惊喜的喊道! 飞电听到旁山风的喊声后,又欢喜地用头蹭着他的胸口。 “飞电,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旁山风一边抓着飞电头颅上的毛发,一边高兴的冲着公输隐与有色延宾笑。 后者看到飞电甚是对旁山风亲善,不由得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 有色延宾心中感慨,原来是虚惊一场,随即拉着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阿风,你可真不够意思啊……” 有色延宾用狼狈的口吻想要责备旁山风一通,可是他还没有说完半句话,就猛地又被吓得蹲到地上。 飞电见有色延宾突然出声,又朝着旁山风靠近,本能的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只见飞电成人胳膊粗的前爪,遒劲的抓着地面,硕大的脑袋放的极低,全身毛发倒竖而起,那更长长的尾巴翘得笔直,虎视眈眈地看着有色延宾与公输隐。 旁山风一见飞电即将要暴起伤人,赶紧站了起来,立在了飞电的面前,伸着手紧张的说:”老虎大哥,这……这是自己人,自己人,你可不能伤他们,他们是阿风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相信我!”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诚恳地看着飞电,同时进身上前,俯身而下,用右手抚摸着飞电的头颅。 那大虎瞪着大眼,看了一眼旁山风又看了一眼有色延宾与公输隐,随着旁山风的点头示意以及他的爱抚,飞电终于放松了起来,长毛顺势垂下,有退了几步找了棵大树,在树荫下卧倒,打起来的哈欠。 有色延宾极力抓着马缰,站了起来胸口极速的起伏着。 他拍了拍胸口,深吸了口气对旁山风说:“阿风,你厉害,我这一次真是服了你了,竟然与虎为友!” “延宾兄,谬赞了,阿风也是机缘之下,与飞电成了朋友,要不是这件事情真发生在阿风身上,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这时候公输隐慢慢地走了过来,一双眼睛一丝都不敢离开这大虎。 三人坐在一起后,终于都舒了一口气。 “阿风,你可真让我这老头子吃惊呀,世人不敢为之事,你敢为!这也证明你的与众不同,爷爷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做出一番成就的。” “谢谢公输爷爷夸奖,阿风一定会努力的。”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笑着说。 “阿风,你说你怎么能跟大虫交朋友呢,你是不是属虎的呀?” 有色延宾口里叼着一根草叶坏笑着问旁山风。 旁山风正待要去回话,公输隐突然插话问有色延宾道:“延宾,你何以认为飞电是只大虫?” 有色延宾对公输隐的话有些不解,摸了摸脖子问公输隐:“公输爷爷,您说这飞电不是大虫?”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对视了一眼,才听公输隐说:“这飞电并非寻常林间恶虎,若是老夫猜的没错的话,此虎应为驺虞,又名驺吾,是一仁兽。 你们且看它的尾巴末端,状如马尾,此虎的整个身子都不及其尾,高大如马,足爪毛若蹄状,且头颅上并无王字。 阿风,你可曾见过此兽吃过活物?” 旁山风正与有色延宾听的入神,忽然听公输隐问自己,眼珠儿乱动,摸着脖子道:“飞电好像……好像没吃过活物,哦对了,前者日子,牛羊蓄闹瘟疫,我们把死去的牛羊都埋在了山上,那时候飞电就曾夜间刨尸而食!” “这就对了,飞电定是驺牾没错,传说此虎乃山中仁兽,不食活物,颇具灵性,更主要的是其能日行千里,昼出夜归,乃上古灵兽之后。 阿风,你小子能得遇此灵兽,真是天大的福报啊。”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听个公输隐的话后,都吃惊的看着树荫下的飞电,而此刻飞电却像一只猫一般,伏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这家伙能日行千里??打死我也不信。” “延宾兄,阿风也不知道飞电能不能日行千里,只是它真的跑的很快,阿风曾亲自体会过。” “得了吧,阿风,即便再快,能有那千里良驹跑的快?” 公输隐喝了口水,伸出手止住了二人的扯闲,定睛对旁山风说:“风儿,我们还是应以大事为重,现在飞电我们也找到了,我们得赶紧去你说的那神秘山洞,拿到含光剑才是。” 旁山风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对公输隐二人说:“公输爷爷、延宾兄,我这就让飞电带我们去。” 有色延宾喝了口水,忽地挡住了旁山风道:“阿风且慢,临走之时,我还需要喊几个帮手。” “帮手?什么帮手,我们不是计划好了么,就我们三个人。” “阿风,你且稍等,我喊他们来便是。” 有色延宾说完,就打了个呼哨,不一会儿,从林中出来了一男一女二人。 旁山风看到这二人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你们二人,你们是怎么来的,我不是让你们去自寻出路了吗?”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阻止飞电暴起伤人。 那二人走到旁山风面前,突地跪了下来,抱拳对旁山风道:“小人凌岩、腊梅叩见主人,请主人责罚!”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当初旁山风解救的奴隶凌岩与腊梅。 旁山风一见二人向自己叩拜,顿时左过了身子。 “哼,我不是你们的主人,我都被你们骗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能做你们的主人?你们现在赶紧回去,我旁山风不需要你们。” 旁山风有些生气,他自知此番凶多吉少,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无辜。 凌岩与腊梅双双望着有色延宾,希望他能说几句话,毕竟二人之所以能出现在此地,正是有色延宾的主意。 有色延宾看了看几人,然后道:“阿风,这也不能全怪凌岩与腊梅,这一切都是我出的主意。” 第204章 第203,驺牾指路,含光再现。 旁山风吃惊地看着有色延宾:“你出的主意?你怎么能让他们二人跟着我去送死呢?” “阿风,你有所不知,起初,公输爷爷跟我商量计划之时,为了做得两手准备,我们才想到了凌岩与腊梅。 而且他二人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与你,看在他们诚心可嘉的份儿上,我才答应了他们。 阿风,你可知眼下这几匹马是从何而来? 这些马匹正是凌岩与腊梅星夜牵来此处的,也只有他们能办到。 之前,你我都被各处爪牙盯得足不能出户,而凌岩与腊梅一直是下人出身,也没有出现在有色族中,所以他们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当初制定这个逃跑计划的时候,公输爷爷和我都担心,万一我们不能找到你说的飞电怎么办,没有了飞电,就不能找到含光剑,没有含光剑我们就没法子与那些势力对抗,届时,只有马匹才能给你们线生机。 所以我和公输爷爷连夜命他二人牵马至此,在此等候我们。 当然,我也有过心思让他们二人沿路保护与你,但这些都是他们二人自己心甘情愿的,非我所逼!” 凌岩与腊梅听了有色延宾的话后,赶紧附和道:“主人,这一切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与延宾公子无关,还请主人成全。” 旁山风不为所动,恨声道:“不行,你们二人赶紧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不许跟着我,听到没?” 凌岩与腊梅猛地跪拜叩首在地,不说话也不起身。 公输隐看到这个情景,心中太息道:“阿风,你此番若是让他们回去无异于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性命,你可知为何?” “为何?阿风让他们回去,才是救了他们一命!” 公输隐摇了摇手道:“非也非也。你此刻让他们回去,就是将他们的命拿给后面那些暗处之人,让他们杀了二人。” 旁山风争辩道:“怎么会?先前不是有两波大摇大摆地下山去了吗?” 公输隐笑了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先前那两波人能够活着,不仅是因为人多势众,他们杀起来动静太大,而且是因为那些势力暗自制衡,没有人敢轻易妄动而已。 然而此刻,若是二人就此下山,原路返回,定然有势力会为了从他们口中探知消息而百般虐待与他二人,而最后的结果,想必阿风你也能猜的出来。 所以,你若此刻让他们回去,就是让他们送死。” “这……这……怎么会这样!” 旁山风半天说不出话来,有色延宾却道:”阿风,他们现在来都来了,就让他们加入吧,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 公输隐见旁山风天人相攻,正自矛盾,便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做了这个主,凌岩、腊梅你们就跟着阿风,好生保护于他便是!” 凌岩二人互望一眼,心中欢喜道:”小的谢过老先生!” 接着,旁山风也不得不接纳了凌岩与腊梅,五人重新整装,准备去那神秘山洞拿取含光剑。 “怎么会有五匹马?” 旁山风问。 “哦,是这样的,其中两匹马是小的二人上山时骑乘的,另三匹马是为您三位特意准备的。” “既然如此,我们四人乘马,公输爷爷,您坐在飞电背上立刻! 飞电背上的毛皮很厚,行走之时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旁山风没说完就要掺扶公输隐上虎背。 “阿风,还是你坐吧,像飞电这等灵物,是认主认生的,只有你骑着它才放心,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万一在极速中摔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好了,赶紧上路吧,后面那些人估计也不远了,我们得快。” 公输隐四人骑马上山,虽然不太辛苦,可是这山路却不怎么好走。 反而旁山风所骑的驺牾飞电行走山路却如履平地,一会子跑的没影了,一会子又回来招呼有色延宾走快一些。 飞电极速穿行于山林之中的景象,着实让后面的四人吃了一惊,这样的速度即便是万里挑一的天下良驹也难以望其项背。 灵物果真不愧是灵物啊,这是四人心中最大的感慨。 半个时辰后,在飞电的带领下,五人终于来到了旁山风说得神秘山洞。 进到洞中后,旁山风第一时间凭着记忆找到了自己埋剑的地方。 虽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可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没有变一般,唯一的变化就是洞口多了许多白色骨架,而其中大多数是牛骨、羊骨。 旁山风找到埋剑地点后,便与有色延宾四人,纷纷执剑执骨挖了起来。 挖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旁山风就率先触到了石头,他脸上轻轻一笑,双手并用的开始徒手挖来。 很快旁山风就从坑中拿出了各种大小的石块,其中还有几块碧玉,这让有色延宾瞬间瞪大了眼睛。 旁山风不理有色延宾呆呆地看着碧玉,继续从坑中将石块扔出,不一会,旁山风便一手摸到了布包。 旁山风大喜,双手并用,一把从土坑中掣出了布包。 旁山风双手将布包递给了公输隐,让他过目。 在岁月与泥土的侵蚀下,麻布包已然有些朽坏,稍微用手轻拽一下,就能撕下一片布碎。 那上面曾经沾染的血迹泪痕早已不见了印记,只有土一样颜色的布包,还裹着这一把绝世之剑。 旁山风心想,会不会再过几年,这把含光剑也将敌不过岁月而腐朽败烂,此刻旁山风想到了生命,想到了时间这个东西。 公输隐双手握着这个布包,满眼尽是感慨。 想他一代盗跖魁首,所盗宝物无数,从来没有见过一件绝世之物会没有外装,即便是一块劣玉、一个顽石,都有自己的伴装,而这把含光剑却没有,有的只是一块破败不堪的烂麻布。 然而公输隐就要做揭掉这块烂麻布的第一人,他要成为这把云上之含光剑的第一任主人! 公输隐盘腿坐在洞口,阳光刚好照进了洞内。 公输隐解开泥布后,露出了含光剑的剑容。 整个剑身青铜秘纹令人痴迷,时隐时现,刚打开烂布时,剑身成青黑色,剑柄宽两指多, 呈土黄色。 剑重十斤一两,长两尺九寸,宽三寸半,靠近剑柄的剑身上,用细小的铭文刻着篆字,曰:含光闭月。 而当剑身被阳光 照射数息后,那剑身的颜色却变得明亮起来。 日光继续照射,那剑身上的秘纹一会子浅一会子深,这把剑就像是一个沙坑,而阳光就是那沙子一般,沙子源源不断的流进沙坑里,沙坑却像个无底洞,想要将所有的沙子吞进去肚里。 公输隐此刻盘膝而坐,周身就像处于一个辉光之中一般,而手中的含光剑就是那辉光的心源。 第205章 第204,灵剑与虎,相生相克。 旁山风与有色延宾四人看着公输隐和含光剑,心里渍渍称奇,旁山风心想自己当初拿着含光剑,怎么没有这种异象。 这时候飞电看着公输隐周身的异象,忽然呲着牙唬唬叫着,全身的毛发又炸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哪里滋扰于它。 随着公输隐身边的辉光越亮,飞电的反应则越大,要不是旁山风在一旁呼喊,飞电恐怕早已扑上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公输隐猛地站了起来,又用那烂麻布将含光剑给盖了起来,这样一来,飞电才重新卧了下去。 “公输爷爷,您没事吧,飞电似乎不太喜欢您,阿风怕它会伤害您。” 旁山风一边安抚着飞电,一边对公输隐说出心里的担忧。 公输隐又重新找了块新布,将那旧布包给包了起来,用麻绳捆扎好,才对旁山风说:“阿风,你错了,飞电并不是对讨厌爷爷我,而是它在对这把剑示威!” “示威?对剑示威,这是为什么?” 有色延宾摸着脖子问。 公输隐看了一眼飞电,又看了一眼含光剑,道:“这个中具体之因,爷爷我不清楚,只是感觉飞电特别不喜欢这含光剑,尤其是这把剑在吞吐日光之时,飞电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其实这也难怪,但凡灵物其性皆相同,或许是因为飞电身具灵性,而这把含光剑也是得天地造化,两者相冲相克而已,所以飞电才会将此剑视为大敌,向其示威!” “那这么说这把含光剑和厉害喽,那岂不是您和阿风就有救了?” 有色延宾快人快语问出了心中最为期待的问题。 “若说想凭这把含光剑就能冲出重围,可能还有点难度,不过有了这把剑作为依仗,爷爷我与阿风逃出去的希望是大大提高了。 只不过……” 公输隐似乎有所担心,想说什么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只不过什么?公输爷爷,您担心什么?” 旁山风问。 公输隐定了容,道:“阿风,虽然我们此刻有了这把含光剑作为凭仗,但是我们也不必与那些人拼命不是,毕竟我们我们此刻有了飞电,其能日行千里是没问题的,只要阿风乘着此虎,冲出这片林子还不是易如反掌,我们又何必与那些个人硬碰硬?” 有色延宾此刻双手一拍,惊呼道:“对呀,我们的目的就是送您跟阿风逃出去,并不是为了与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 阿风,事不宜迟,你赶紧带着公输爷爷乘坐飞电走吧,从这里出去,一路往西,不要回头。” 有色延宾刚说完就要把旁山风往飞电身上推, 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 旁山风被有色延宾这么一推,就骑在了飞电背上。 而这时,有色延宾又拉着公输隐,也让他坐在飞电背上。 公输隐带着含光剑刚要跨上飞电的背部,却不想那飞电没来由的弹起,将公输隐与旁山风都摔下了地来。 “公输爷爷,您没事吧,这飞电是发病可还是发狂了,果真是个畜生!” 有色延宾骂道。 “延宾,爷爷无妨,我没事,你也无需责怪飞电,爷爷猜的没错的话,问题仍旧出在这把含光剑上。” “什么?怎么还是含光剑,这飞电不会是跟这把剑有仇吧!” 旁山风叹道。 五人目光都看着飞电,而此刻飞电却悠闲的靠着石壁卧着,像是很得意的样子。 公输隐摆了摆手,道:“看来这把含光剑是与飞电难以相容了,阿风,你坐上飞电,爷爷我骑马即可。” “不行,公输爷爷,您骑乘飞电,我来骑马。” 旁山风说完一手夺过公输隐手上的含光剑,放在地上,将他推上了飞电背上。 当公输隐坐上飞电的后背后,四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公输隐。 说来还真奇怪,公输隐此刻没有执含光剑,坐在飞电背上竟丝毫没有任何异样,而飞电此刻也异常乖觉,不闹不嚎。 “看来这飞电还真与这把剑犯冲啊,简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有色延宾不可置信的说。 这一次众人终于准备出发了,而有色延宾在离开山洞时,旁山风告诉他,这山洞里有很多玉晶,都是上好的籽料,让他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此掘取。 五人六骥整装后,全速朝西奔去。 要离开良城,只有从山洞在的山梁上一路往西才可,这个方向地广人稀,且多山陵树木,十分适合隐匿身形,躲避耳目。 五人一路疾驰,一口气行了三十多里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而这地方叫回望峰,按照计划,此地便是有色延宾与旁山风分手之地,继续往西行一日路程,则可逃出唐国,往东则仍旧可以回到良城。 有色延宾与旁山风纷纷下马,二人手臂相缠互道珍重。 “阿风,此处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方可再见,为兄只能送你到此处了,万望珍重,替我照顾好公输老爷子,他老人家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延宾兄,阿风谢谢你们有色一族对阿风的照顾与帮协,有色一族的大恩大德,我誓死难忘,待阿风他日有了力量,定当偿报。 不过阿风临别之前,还有一事寄托于延宾兄,还请延宾兄照顾好阿公和燕儿,阿公年迈,燕儿还小,又是个女孩子,最是令我放心不下,还请延宾兄力保二人周全,阿风在此叩请了!” 旁山风说完就要跪拜有色延宾,可有色延宾岂能令他如愿,迅速的将他扶了起来。 “阿风,即便你不说,我有色一族也会保二人安危,一个是我的六叔公,一个是我得堂妹,我有色延宾岂有不护之理。 阿风,你好生去吧,别忘了,燕儿还在良城等你,希望他日你能够扬眉吐气,左右自己的生死,给燕儿以快乐。” 旁山风此刻眼眶有些湿润,狠狠地抱了一下有色延宾,尔后翻身上马,给有色延宾留了一骑,驷马一虎向西而去。 有色延宾目送着四人离开,心中祈求几人能够平安的渡过此难。 旁山风等人沿着山峭刚行了十里路,突然斜刺里射出一根箭羽,将旁山风携的马匹闲马射翻在地。 突来的变故让四人心中大惊,飞电更是惊吼一声,震得山林哆嗦。 第206章 第205,半路截杀,奴黄千仞。 待四人束马立定,向左近林中望去,只见数十个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汉子走了出来。 他们各个手执长剑,形容诡异,正直晌午刚过,烈日当头,他们却穿着斗篷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一人带着个硕大的黑色斗篷,手中捏着一条黑纹蛇的头,而那蛇此刻吐着剑信,阴森森的看着旁山风四人。 “你们是何人,竟敢挡住旁山大人的去路,还不速速让开?” 凌岩一马当先,呵斥着这些黑衣人面具人。 这时,那拿蛇斗篷人旁边的一个黑衣人上前两步,用剑鞘指着凌岩道:“我们是何人,想你凌岩一个做奴隶的有什么资格知道,甭说挡住你们的去路,实话告诉你们,今日我们是挡住了你们的生路,要死的痛快,赶紧给爷爷们下马受死,否则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凌岩坐在马上丝毫不惧,冷笑了一声,道:“哼,你既然知道我凌岩的名字,那我便斗胆猜上一二,你就是铜盛坊里暗中作梗,通报消息的那个断眉白展吧,别以为你带了面具,我就不认得你?” 那白展见自己被识破了身份,也不掩饰,随即一扯披风,摘下了面具,笑了几声道:“知道又如何,今日不论如何你们死定了!” “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倒是你这个鼠辈,你老爷我今日定要取了你的小命!” 随即凌岩掣出铜剑,从马上跃起直刺白展的胸膛。 当凌岩的一剑就要到达白展两尺的距离时,那白展猛地拔剑,顺势向凌岩劈了一剑。 凌岩本以为白展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剑,可是当凌岩看到那一剑的来势后,惊愕的无以言表。 白展随意的一剑,在凌岩看来,那剑势却是一只硕大的骷髅头,夹着偌大的黑气朝着凌岩头部极速冲来。 凌岩避无可避吃了此一剑,顿时头痛欲裂,惊得冷汗直流,他本以为自己此刻已被白展透胸杀,没想到那白展之时狠狠的踹了自己一脚。 凌岩吃痛倒飞而出,待他揉按了一会头颅,才稍感好转。 “这……这是什么剑?” 凌岩惊愕的问白展。 那白展大笑几声,道:“什么剑,你还不配知道。” 道字话音刚落,那白展突地目露狠厉,刺剑而出直指凌岩的脖子。 骑在马上的旁山风看到这一幕后,大吃一惊,想要施以援手,可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凌岩将要命丧当场。 旁山风泪巴巴的眼眶里,正露着不甘与不忍的眼神,却在白展的剑距离凌岩只有一尺之时,一截剑刃突然打偏了白展的长剑。 凌岩本以为死定了,可谁知等了半天却不见疼痛感传来,随即睁开半只眼睛看了看,谁知眼前却站着一个人。 此人带着低低的草帽,在阳光反射下,竟看不出此人的面容。 旁山风四人都直直地看着那草帽汉子,他刚想说什么,却听那汉子笑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上前一提、一扔就将凌岩丢回了马上。 紧接着一声虎吼,四人飞驰而去。 白展看到这情况后,瞬间气急败坏,大手一挥,就令手下前去追击! 然而那些带面具的黑衣人,刚跑出去了五步,就见一片剑刃斜斜地飞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五人,立时被割断了喉咙,气绝身亡。 五人一瞬间惨死当场,这一幕让白展心中异常震惊。 白展单手指着草帽汉子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草帽汉子见问,慢慢地用右手压了压了头顶的草帽,冷冷的看着这些黑衣面具人。 白展刚想要说什么,却被那个穿戴斗篷拿黑纹蛇的白色面具人挡住了。 那斗篷人朝前走了几步,身上的黑纹蛇嘶嘶地的对着草帽汉子示威。 “阁下何人,为何要插手此事?” 斗篷人心冷的话,都可以让听到之人起满身的鸡皮疙瘩,然而这一切却对草帽汉子没有任何效果。 草帽汉子摘下了草帽,露出了真容,他竟然是那个卖梨的摊贩秦巨! “鄙人秦巨!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秦巨手里抱着一把麻布包的剑,只能看到剑柄却看不到任何剑刃,而方才白九分明看到一把飞刃杀了自己五名手下后,在半空中打了旋又飞回依附在这秦巨的剑身之上。 “哼哼,好说好说,在下白九!” 秦巨本想与这斗篷人攀谈一二,他之所以摘下草帽,露出真实面容,就是想表达出诚意,也让这白九露出真实面容,可这白九却足够狡猾,并未露出任何面像。 秦巨有些生气。冷冷的道:“阁下问我为何插手此事,在下只是不想让你们杀一个人而已!” 那白九抚摸着黑纹蛇蛇头,头也不抬的问:“我们要杀何人?” “旁山风!” 秦巨紧随其后道。 那白九听了旁山风后,顿时绝对不能在耽搁了,旁山风不死,自己就不得活。 “笑话,你可知我是谁?这此的浑水你趟不了,也趟不过去!” “哦?阁下不信,那不妨试试!” 秦巨冷道。 “试试便试试!” 白九回道。 秦巨双眼瞪着白九,一手执剑,一手缓缓地解开了手里的剑。 白九与秦巨,几乎同时拿出了剑。 “剑名千仞,重八斤六两,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五分,请指教!” 秦巨向白九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剑名奴黄,重八斤六两,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五分,请指教!” 白九与秦巨的剑虽名字不同,可两把剑的宽重均相同,这样的巧合不由得让二人暗自震惊。 “凌岩,你刚才怎么了,那个白展劈的那一剑,明明无甚特色,你为何会败给他这一剑?” 旁山风骑着马正一边往前,一边问凌岩。 “启禀主人,那白展的剑好生古怪,他劈出的那一剑,在属下看来,就像突然有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朝着我撞来,而且四周阴冷,散发着黑寒之气。 ” “这……这是什么剑,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剑?” “是啊,属下着实是被那剑的实景给吓着了,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白展一脚踹倒,一时难以起来。” “看来这华夏之地上的诡秘之剑还不少,老夫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铸剑师,阅尽天下之剑,那该是多么的快意的一件事啊。” 第207章 第206,红衣鬼刹,奴神宝剑 四人疾驰而行,均对方才秦巨的出手相救心怀感激,然而他们四人还未行出二里路,公输隐骑着的飞电猛地单立而起,一声虎啸,堪堪躲过了一枚箭矢,幸好公输隐将飞电抓得牢,否则定会被摔于虎下。 突生的变故令四人心惊,纷纷寻找箭矢的源处。 白九依旧是手里捏着一条黑纹蛇,慢慢悠悠的伴着八九个属下从林中出来。 而旁山风四人的前路上也闪出五六个拿着箭矢的黑衣男子,将他们四人堵在了路间。 此刻,旁山风四人前有箭矢封路,左有白九等人虎视眈眈,而四人的右侧却是一处断崖,一时间竟成了一处绝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那位带草帽的大叔呢,他怎么样了?” 旁山风骑着马,焦急的问,面对绝境,他却没有为自己担忧,首先想到的却是秦巨。 白九躲在斗篷下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此时旁山风能够想象到他正在笑。 原来就在白九与秦巨一触即发之际,却来了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女子。 她与白九一样,穿了一身斗篷,将自己的周身都藏得严严实实,身材高挑,全身红色打扮,令其更显得妖艳而神秘。 白九一见红衣女子,立刻上前行礼,显得十分恭顺。 “七姐,您怎么来的这么快,小弟心想提早杀了旁山风,就不用七姐您亲自跑一趟了。” 那红衣女子闻言,用手摸了摸白九手中的黑纹蛇,猛地斜眼盯着白九冷冷的说:“那么现在,九弟是否杀了那个小子?” 白九闻言额头冒汗,赶紧回禀道:“七姐明鉴,小弟本已将要得手,奈何中途蹦出来了个硬茬,小弟正愁该如何应付,既然七姐您来了,小弟便没什么顾虑了。” 白九说完,就用嘴呶了呶,示意红衣女子看向秦巨。 红衣女子瞥了一眼秦巨,随即对白九说:“你去追赶那小子,此人留给我,记住,这次你若失手,别说塔主,即便大哥也饶不了你,其中利害,还望九弟多多思衬。” 白九一听红衣女子的话,赶紧双膝跪地,对她说:”七姐大恩,白九定将铭记于心,小弟在此谢谢七姐。” 白九说完后,便立时带着人手退如林中不见。 对白九的离开秦巨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秦巨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把秦巨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歪着头问: “阁下名叫秦巨?” “正是在下!” 秦巨抱着剑没有动。 “不知阁下与那旁山风是何关系?” 红衣女子几乎贴近了秦巨的脸问道,身上散发着芬芳馥郁的香气,顿时令秦巨屏息凝神不好呼吸。 “萍水相逢而已!” “既然是萍水相逢,阁下又何必为了一个奴隶舍身犯险,提醒一句,阁下所犯的险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不试试看,姑娘又怎知在下受不受得起。” 秦巨平静的说。 “那就看看你我谁的剑更利,出剑吧!” 红衣女子此话刚毕,周身斗篷便立时风响咧咧。 秦巨无奈,用手拍了拍口,打了个哈欠道:“不过在下此时没有兴趣与姑娘比斗,告辞!” 秦巨说完转身就走,前进的方向正是旁山风离去的方向,可他还没有走出五步,便见到红衣女子长剑要刺他后背。 秦巨稍稍侧身就躲开了她的一剑,立定后红衣女子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留下,那就死!” 红衣女子说完,手中长剑一震就劈出了一剑,这一剑径直朝着秦巨面上而来。 秦巨看着红衣女子的一剑,眼前竟出现了一大两小如牛马一般大小的骷髅头,周身散发着黑气,咬着牙齿朝自己飞来。 当这三个骷髅飞向秦巨时,他发现自己周遭的温度都有所降低,显然这骷髅头附有阴寒之气。 秦巨不敢大意,右手长剑一抖,裹在剑身上的长布瞬间炸开,成为碎片,而在那漫天碎片中却飞出三枚剑刃,携着雷霆之势迎向那三只骷髅巨头。 一边是雷霆飞刃,一边是恐怖骷髅,二者相撞,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冲击和声响。 这一撞,顿时令红衣女子的黑色阴寒骷髅头湮灭,而秦巨的三把飞刃,也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只是还不等那些飞刃落地,秦巨手腕一抖,那飞刃又一改下落之势,极速朝着秦巨而来,绕着秦巨转了一圈,便依次轻轻的附在了秦巨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上。 那红衣女子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急切地问道:“阁下这是何剑,从何而来?” 秦巨看着红衣女子只是平静的说:“剑名千仞!” 那红衣女子口中重复了一边千仞剑名,还想要问什么,却被秦巨抢先问道:“姑娘既然知道了在下和此剑的名字,不知姑娘与此剑的芳名可否见告?” 红衣女子闻言,面容被红色的鬼刹面具所挡,秦巨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她垂手沉吟的样子,可想而知她有所犹豫。 “你叫我红七即可,此剑名曰奴神!” 秦巨一听红七的话,光这剑名就足够令他心惊,他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了一下红七手中之剑,此剑大约长两尺八寸,宽约两寸七分,在阳光下,这把奴神剑竟然在剑身上蕴有一圈黑气,剑身呈灰白之色,拿在红七的手里,竟然能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娆。 看了红七的奴神剑后,秦巨大声道:“好剑,好剑,只是用在姑娘手里,似乎稍有不妥!” “红七听个秦巨的话,上前一步,用剑指着秦巨急忙问道:“有何不妥?秦巨你把话给本姑娘说明白喽,否则本姑娘饶不了你。” 秦巨笑着道:“那姑娘将面具摘下,令在下一睹芳容,在下便告知姑娘有何不妥!” 红七一听,怒道:“痴心妄想!” 随即红七手中奴神剑一震,又是三只骷髅冲向秦巨,而秦巨也如前次一般,轻松化解了这一招。 红七见这一剑仍未有效,心中更怒,连劈三剑,每一剑都生出三只骷髅头,朝着秦巨冲去。 而秦巨的千仞剑也不甘示弱,三枚飞刃冲天而上,与骷髅巨头交织纠缠在一起。 而此时红七却一剑直刺而来,与秦巨近身大战了起来。 二人不仅剑技了得,还心有旁通,各自控制骷髅头与飞刃。 那红七一边用奴神剑牵引勾缚三大六小九个骷髅,令其冲击秦巨,一边如蛇一般游斗于秦巨前后左右,将奴神剑舞得嗡鸣作响。 而秦巨手中千仞也不闲着,一边防御红七的奴神剑,一边不听翻抖手腕,那三枚飞刃竟一时间顶住了九只骷髅的夹击。 红七招招狠辣,剑剑都看准秦巨的周身要害,即便是秦巨自视老手,但在面对红七和她九个骷髅头时也是心惊莫名。 第208章 第207,群英荟萃,只为旁山 红七非但招招致命,而且与她的骷髅头配合默契,她的奴神剑取秦巨前胸,那她所控的骷髅头就袭击秦巨的后背。 秦巨虽然在面对红七与她漫天飞舞的九个骷髅头时稍落下风,但也并未有性命之虞。 面对红七与骷髅头的夹击,秦巨快速的抖动千仞剑,虽然只有三枚飞刃,但这三枚飞刃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随时都护在秦巨周身三尺之内,一时间竟让红七和她的骷髅头军团没能取得寸功。 二人在千仞、奴神二剑的剑鸣声中斗了三十余回合,而那红七虽然没有在短时间内将秦巨击杀,但却胜在情势利于己方,是以她并不着急。 相反,秦巨此刻却慢慢回过味来,他明白这红七是要故意拖住自己,想让那白九杀了旁山风。 想到此处,秦巨眉头一皱,右手猛地一转,手中千仞剑的剑身上蓦地又分出一枚飞刃,而这新添的一枚飞刃,瞬间打破了红七奴神剑的骷髅封锁,让秦巨一下子冲出了骷髅头的圈外。 秦巨甫一出骷髅封锁圈,就对红七抱拳道:“红姑娘,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哦对了,红姑娘所不妥之处,在于,缺少温柔!” 秦巨刚一说完,猛地一抖剑身,三枚飞刃突地飞出,盘旋在空中,而秦巨提身一纵,便稳稳当当地踩在了飞刃之上,犹如踩着荷叶一般,每前进一步,便有一枚飞刃准确无误地落在秦巨前方一步的位置,他便依此飞快的向着旁山风的方向掠奔而去,空气中只剩下飞刃飘飞时的鸣音和秦巨的笑声。 此时的红七恨得咬牙切齿,只见她剑身一震,那空中的九个骷髅头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则几个起纵掠入林中,不一会,便有一匹血红良骏从林中奔出,追着秦巨而入。 白九听了旁山风的话,右手摸着黑纹蛇道:“你是问那秦巨么,算算时辰,此刻,想必他已经死在了七姐的奴神剑下了吧! 小娃娃,你此时竟还心思关心别人的生死,渍渍,真是有情有义啊,不过你放心,我白九,马上就送你去九泉下见他!” 白九谄笑着说,待说道最后一个字时,猛地一挥手,他身后的弓手便纷纷射出了飞向旁山风的箭矢! 旁山风四人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白九如此卑鄙,竟趁人不备痛下杀手,同时又心中暗喜,那草帽大汉竟真是秦巨大叔,亦如他所想一般,秦巨果非平凡之人。 眼看旁山风即将要死在箭矢之下,可是突然从左侧飞出一张偌大的熊皮,那张熊皮携飞卷之势,竟将射向旁山风的箭矢尽数给挡了下来。 旁山风死里逃生,放眼望去竟是两个少女与两个个魁梧大汉。 那两名大汉,其中一人在这大热天里,双手还揣在袖口之中,眼睛半眯,一幅慵懒的样子。 而另一人也带着一个斗笠,短须国字脸,手里提着一个黄木匣,神态自若。 旁山风再看那两个少女,发现赫然是昨日在街上“冲撞”的两名姑娘。 旁山风这时候由于打扮得像个土里土气的隶农,又对这刚来的四人一无所知,是以也不敢出声招呼,而那两个姑娘也一时没能认出旁山风来。 这个突然发生的变故顿时让一旁的白九气急败坏,此次不但让旁山风死里逃生,而且还来了四个有可能是旁山风帮手的人,这让他白九完成此次任务的变数又增加了不少,甚至此番任务失败也不是不可能。 白九怒极,指着隋定、姬钰四人问:“尔等何人,竟敢坏我好事,速速报上名来,本使留你们个全尸!” 隋定与姬钰还没有开口,就听姬雪缘插声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自己藏头露尾,带着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丑恶面具,竟在此要我们先自报家门,甭说留全尸,你有何能耐杀得了我们,竟在此大放厥词,真真是狗眼看人低!” 白九听了姬雪缘的话,突然暴起,大手一挥道一声令下:“放箭,杀了他们!” 十几个黑衣人属下一听,瞬间手中弓弦轻放,那箭矢夹着雷霆之势纷纷朝着姬钰四人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巨刚刚赶到,见那白九又要伤人,手中千仞剑剑身一抖,三把飞刃瞬间飞出,将飞向隋定四人的箭矢纷纷斩断,解了隋定四人之危。 而那三枚飞刃,随后又打个盘旋飞回了千仞剑的剑身之上。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飞刃来去的地方,尤其是隋定与姬钰,二人对望一眼,毫不掩饰彼此心中的震惊,二人均是铸剑行家,稍一搭眼就知道这几枚剑刃来历非凡。 “是那个狗东西敢阻挡本使杀人?” 白九转身后看,一见是秦巨,突然怔住了道:“你……你没死?没想到你竟然能够逃出我七姐的奴神剑,只是不知七姐她此刻怎么样了!” 白九话音刚落,就听后面山道上传来了马蹄声,同时一个高傲的女音道:“混账白九,你七姐是什么人,岂是他秦巨所能伤得了的?” 话音刚落,山道上就转出了红七满身鲜红的身影。 红七勒马立住,用眼睛等了一下秦巨,道:“阁下倒是跑的挺快,只是阁下这打不过就跑的习惯,本姑娘算是见识了!” 面对众人,红七的挖苦顿时让秦巨有些难以是从,而后者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了一笑。 红七见秦巨不说话,也不再理他,便透着红色鬼刹的面具,将在场的一干人等看了个遍。 这时候无人应声,只是纷纷打量着这个满身红衣的女子,都在心里暗问她是什么来历。 “你就是旁山风?” 红七将目光投在了旁山风的马上,问道。 唰…… 所有人又将焦点都汇聚在了旁山风身上,尤其是姬钰,他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得老大,在一瞬间他不仅将旁山风看了个仔细,而且还看到了旁山风背上的包袱,分明是一把剑! 看清这些后,姬钰心中振奋,心中料定旁山风所背包袱乃含光剑无疑。 姬钰难掩心中激动,一时间竟情不自禁向前走去,想要从旁山风身上夺回含光剑。 好在隋定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姬钰,贴近他悄声道:“城主稍安勿躁,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孩子,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况且,此刻还无人知晓那把剑的存在,君若是此番冲动而为,令那把剑曝光于众,无异于露财于人,难保他人不见利而生贪婪之念。 而且此时此地亦有高人在此,愚弟观之,那先前替我们挡箭的大汉,其所执之剑定然不俗,而且还有这个红衣面具女子,此人亦是难缠。 不仅如此,听他们谈话的意思,先前那飞刃大汉,面对这红衣女子竟然只有逃跑的分,可见此女子的厉害!” 第209章 第208,卧病之虎,绝死之地。 听了隋定的话,姬钰忽的才醒悟过来。 “隋兄所言甚是,为兄莽撞了。” 隋聆看着旁山风那一幅隶农打扮的样子,闭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雪儿姐姐,你不觉得这旁山风似乎有些面熟吗?” “面熟??看起来就像个奴隶,可我从来没见过这张脸蛋。 聆儿,会不会是今日天气炎热,你又赶了真的多前路,是否有些累了,才显得眼花了。” “我……我眼花?哦,或许吧!” 旁山风见到这个陌生的红衣女子问自己,而眼前的女子与那白九同样都戴着面具,肯定也是一丘之貉,不用想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就是旁山风,你们想要如何?” 旁山风定定地看着红七,一幅全力戒备的样子。 旁山风的自认身份,也让姬钰、隋定等人瞬时松了口气,付出了这么多,总算见到了正主。 “如何?当然是杀了你喽!” 红七来回踱着步子,就像在自己家宅院散步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旁山风一听,恨恨地顶着红七问:“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杀我?” 红七听了这话,忽地掩着面具嗤笑了一声:“无冤无仇??无冤无仇我为何不能杀你,杀你需要理由吗?再说,谁让你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那么多秘密呢,要怪,就怪你太弱,放心,姐姐会让你死的时候没有一丝痛苦的。” 红七说完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十分得意,直笑的花枝乱颤。 旁山风看着红七露出一幅十分厌恶的表情,哪怕此刻身处绝境,也没有丝毫惧怕。 按说是从前,他对这世界知之不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知道,这是一个所肉强食的世界,而且知道了很多他人不知道的秘密,而害怕源于无知,知道了很多事情后,便也不再害怕了。 旁山风不再回答红七的话,从马上下来,并随手两含光剑给了公输隐拿着,尔后径直地看着姬钰等人。 “你们又是何人?也是为杀我而来?” 姬钰眯着眼睛回答道:“小伙子,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你作为随国秀云城的奴隶,而本君作为随国的主人,追回自己的财产有何不妥?” 姬钰的话,让旁山风整个身躯一震,想起了父母之仇,急切地问道:“你……你是秀云城城主姬钰?” 姬钰依旧非常娴适的回答:“正是本君!” 姬钰平淡的回答,却顿时让旁山风双眼充血,呼吸沉重,双手指甲几乎陷入肉里,手上脸上青筋暴起,似乎正在极力克制自己。 旁山风恨恨的看着姬钰,这一变化正被隋定与秦巨看在眼里,二人都十分疑惑,何以旁山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小伙子,你无需害怕,姬城主只是想将你带回去,问清一些事情,绝不会杀你,相反,他不仅不会杀你,还要保护你的性命。” 隋定缓缓地说。 旁山风血红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干敌对人等,忽地笑了起来:“别以为我旁山风不知道你们做得什么打算,无非是想夺我手里的东西而已,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全是一群伪君子!” 旁山风歇斯底里的话刚一落下,就听到几声鼓掌之声:“说得好,老夫平生最恨伪君子,恨不得将天下伪君子尽数诛灭才好。” 众人闻言,纷纷向来声处望去,只见一个披着貂皮披风,浑身裹得严实的黄面之人,被八九个黑衣大汉抬在轿子里,从南边山道而来。 待轿子停稳,那人才由一个黑衣人掺扶着走了下来,而且身体羸弱,似乎一刮风便会倒了一般。 姬钰见到来人,原本一直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惊呼道:“卧病虎,熊璧仁,竟然是你!没想到啊没想到,多年不曾步出云梦泽的你,今日也来凑这热闹,稀罕呐!” “姬钰兄别来无恙啊,在下此次出泽不就是听闻今日有重剑临时,特来一观耳!” 熊璧仁谦逊有礼地朝着姬钰行了一礼, 这时众人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旁山风看着这个面生的黄面人,靠近公输隐问道:“公输爷爷,这熊璧仁是什么人,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旧病在床,怎么还能跋山涉水来到此处?” 公输隐定定看了一眼熊璧仁道:“唉,老夫被困十七载,没想到这卧病虎还未死去,在十七年前,这熊璧仁就称病在床,楚国大小事物皆弃,一心只为养病。 他之所以被成为卧病虎,只因其立下的赫赫威名。 楚国世代交替,自楚君熊通弑君篡位以来,伐漳蛮,服百獛,定云梦,发越扬,其中立下头功的便是这熊璧仁,一时间功高震主,成为自熊通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即便其近二十年不理国政,在当今楚国境内,其位置也只在当今令尹斗伯比之下,是楚国第三号的人物。 其人更擅权谋,阴狠异常,想当年攻打百獛之地,只因獛人用漳,在发城之际,尽屠獛人部落男女老幼。 这熊璧仁之所以称卧病虎,还因他的一把名剑,曰幽芒剑,位及浮城剑录第五十一位,正是因为这把剑,替他创下了赫赫威名。 不过有一点这熊璧仁说得不错,此人率性而为,从不矫揉造作,虚伪行事,可算得上一真小人。 只是没想到今日这卧病虎还能再次出山,而观他此番出山 的阵势,恐怕也是为了这把含光剑而来,老夫就明白了,你小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看看这一方方豪强,皆为你来!” 公输隐最后笑着嗔怪旁山风,直让他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白九听了熊璧仁的话,心想这卧病虎果真暗藏心机,此番与自己合作竟是另有目的。 白九捏着蛇,上前了几步,问熊璧仁道:“熊将军方才所言有重剑临世,此为何意呀?” 熊璧仁见白九问自己,便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白九面前,一回头狼视了旁山风一眼。 “白使见问,在下不敢不回,今次出庐,在下是听说含光剑将于今日出现在此地!” “含光剑!怎么可能?” 除了姬钰与旁山风等人,其他人包括秦巨在内都十分震惊。 而震惊归震惊,今日能来此处的莫不是人杰,他们稍微一想便打通了其中关键,这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旁山风,就好似旁山风是一块鲜美的肉块一般。 第210章 第209,群狼环伺,众剑出鞘。 众人都看着旁山风,心里重新盘算着如何夺取这把含光剑。 尤其是白九,想当初正是他在秀云城铸兵窟失了先机,错失了这把含光剑,而今此剑竟然失而复得,看样子真是得天神助,可以补前次之过。 然而眼下有七姐在此,他自己又不能暴露与熊璧仁暗中合作一事,所以只能与这熊璧仁虚以逶迤,先夺了这含光剑再说,否则要是被七姐知道自己有叛逃之心,那时候自己可将死无全尸了。 白九走到红七跟前哈着腰恭敬地悄声说:“七姐,你可听真切了,此番含光剑重现,正可弥补小弟昔日之过,还望七姐成全,助小弟夺下此剑,也好呈献给塔主。 ” 红七的眼珠子在鬼刹面具后不停的流转,她此时也在思讨良策。 “九弟这个自然,即便九弟昔日无过,此番重剑就在眼前,我等焉有空手而归之理,再说了,只要夺下含光剑,便是大功一剑,只是不知九弟有何对策,防止他人抢夺。 而眼下,能与我们姐弟俩争夺国剑的,只有那卧病虎熊璧仁、秀云城姬钰以及那个秦巨,至于那个带斗笠的汉子,七姐我从未见过,也不知来历。” “七姐高见,我方两人,而那姬钰亦是两人,但卧病虎熊璧仁的霸名你我都是知晓,此番他虽是一人,但其夺得含光剑的胜算却最高,依小弟之见,不如我们先联合那卧病虎,等解决了其他人等,届时,你我姐弟联手,再战他卧病虎,管叫他病虎成死虎!” “九弟此计甚佳,你我就依此计行事!” 红七答应了白九的计划,而这时秦巨却来到了旁山风身边。 “阿风啊,你小子可真会折腾,这含光剑之事可是确有其事?” 旁山风见秦巨责问,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轻声道:“秦大叔与阿风有救命之恩,阿风不敢期满,这含光剑一事是真不假,但我不会让他人轻易夺去的。” 旁山风说完,看了看公输隐怀中的包袱,秦巨已然明了。 然而当他看到公输隐后,心中不由得诧异,他看到公输隐满头须发皆白,怕是也近古稀之年,但其面色红润,而且不管来了什么,他们说了什么,这白发老者总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这都让秦巨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秦巨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拍了拍手,对旁山风说:“好小子,有骨气,这一次秦叔站你这边。 ” “太好了,有秦叔在,我就不怕,谢谢秦叔。” 旁山风一听大喜,他可是亲眼看到秦巨飞刃的厉害,想着只要有秦巨在,这把含光剑就丢不了。 白九自得了红七的首肯,便给熊璧仁示意点头,暗示其计划没变。 而在姬钰这一边,他此次来良城不光是要夺回含光剑,而且也要从旁山风口中得知当日铸兵窟究竟放生了何事,这件事一日不曾查清,他们随国便一日难安。 而眼下自己与隋定既要夺取含光剑,又要想办法保全旁山风的性命。 他当初出发来唐国之时,本以为有隋定这个强援足矣,但今日看来,却是远远还不够,怪只怪在人算不如天算,谁让半路出现了熊璧仁这头强大的拦路虎,不仅有虎,还有狼,可谓是流年不利。 “缘儿,若是为父与你隋叔叔无暇分身,你便要照顾聆儿,明白吗?” 姬雪缘认真的看着姬钰,郑重的点了点头。 “父亲,放心,缘儿定会照顾好聆儿妹子的。” 姬钰看到女儿明白,便与隋定互相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无人说话,只有马匹在不安的嘶鸣着。 隋聆看着旁山风孤立在风中,心有不忍,她不知道接下来旁山风要承受怎样的雷霆雨露,这么年轻,就要遭受如此残酷的考验。 而旁山风面临此刻一触即发的危局,让他又想到了当日铸兵窟祭剑之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也曾义无反顾,而今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又有何惧? 旁山风回想着当日铸兵窟的事情,一片柳叶无意间飞过他的眼角,而那叶片上正好映着一个人的倩影,这个倩影此刻正与当日铸兵窟里的红衣女子重叠。 旁山风定睛一看,心中的酸楚喷腔而出,那一方温情此刻由脉脉地流淌变成奔涌的决堤。 原来他还有机会再见到那位红衣姑娘,是她帮自己穿好了鞋,这一幕他永远也忘不掉。 旁山风凝望着隋聆,想要好好的看一看她的一颦一笑,一息一皱,因为他将要死了。 白九率先出手,命令所有的属下齐射秦巨! 当数十只箭羽夺空而降时,秦巨手中千仞剑一抖,便早已幻化出三枚飞刃,如闪电般的将所有箭矢挡在了身前。 白九看到箭矢未有建功,便掣出奴黄剑,想要亲自出手,而这时候红七却衣袂一展,抢先道:“九弟,你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红七奴神剑一出手便是连刺三剑,瞬间九个骷髅头又齐聚而出,冲向秦巨。 而这边秦巨也不敢有丝毫轻敌,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只见千仞剑身之上,像莲花绽放一般,纷飞出四枚飞刃,径直激射向红七。 二人甫一交手,便发出一阵巨响,震得四处尘土飞扬。 而飞电看着那飞舞的黑色骷髅头,周身毛发炸开,如临大敌。 秦巨的四把飞刃左穿右梭,将草木纷纷截断,而他也不闲着,与红七双双短兵相接,而此刻也不再留手,招招致命。 红七看见秦巨是攻击她的腿脚,但秦巨却诡异的令飞刃削她的后背,甚至有时红七躲过一把飞刃,看似那飞刃依着惯性而去,但却硬生生地折回,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令红七心惊不已。 而面对红七的九个骷髅头缠绕,秦巨也是神情紧张,不敢有丝毫懈怠,将手中千仞剑身舞得阵阵啸鸣。 这九个骷髅头虽然没有像秦巨飞刃一般来去无踪和折返往复,但胜在数量多,而且每当那骷髅头冲击秦巨的面庞时,秦巨便会感到真真头裂和丝丝阴寒,简直防不胜防。 虽然红七与秦巨一时间僵持住了,但白九此刻却闲了下来。 白九笑吟吟的握着黑纹蛇,趁旁山风不注意,奴黄剑一剑劈出,便有一只骷髅头夹着寒气飞向旁山风。 第211章 第210,浮袖动木,挑明来历。 旁山风正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秦巨的战局,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灵剑级别的剑,云剑真不愧是云剑,光那大开大合的气势,对上普通凡剑简直犹如王者一般。 旁山风看着秦巨四把飞刃漫天飞舞,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剑光,将一只骷髅头斩灭,顿时心情激动,叫了一声好。 而他声音刚落就听到秦巨大喊:“阿风小心!” 旁山风闻言转过身来一看,便看到一只骷髅头夹着黑气朝自己飞来。 旁山风看着那巨大的骷髅头冲自己而来,心道:“吾命休矣!” 旁山风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接着便只听到了一声巨响,而他却没有任何疼痛之感。 旁山风放下了护在身前的双臂,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却看到距离自己一丈之远的一块大石已经四散开来,荡起一阵阵烟尘。 “咳咳咳!什么情况?” 旁山风眯着眼睛问。 “姬钰!你敢坏本使好事?” 白九恨恨地问姬钰。 原来方才在旁山风性命危急时刻,正是姬钰拔剑出手,用推山剑将那只骷髅头推向了大石,救了旁山风。 “你是何人?本君又为何不敢?今日,谁若是想害了旁山风性命,须先问过本君才可。” 姬钰此刻一改以往的散漫,第一次瞪着眼睛看了一圈所有人,向外人申明自己保定旁山风了。 因为在他看来,旁山风手中有含光剑的消息已然曝光,那么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而且这次挑明含光剑是在旁山风手里的人正是熊璧仁,那么也说明自己家中的内鬼是与楚国有所勾结,既然如此,他姬钰就更不能任这旁山风与含光剑落在楚国人的手里,他决定需要使用些雷霆手段了。 白九气得差点背过气来,大手一挥,身后二十余位属下,齐齐挥剑,竟每人都劈出一只黑骷髅出来。 这一幕不仅让旁山风震惊,就连姬钰与隋定等人都吃惊不小,纷纷暗自思索,莫非这些随从属下也每人都配有一把灵剑不可。 姬钰不敢大意,将手中推山剑打横猛地右掌打在剑身之上。 随着姬钰的右手挨上剑身,那剑身之上忽然蕴出一个丈余长,三五尺宽的剑影,亦幻亦真的飞向那些阴黑的骷髅头。 在剑影与骷髅头相撞的一瞬间,爆发出了阵阵巨响,而爆炸之地竟然出现了一个近两丈长宽七八尺的的沟壑。 姬钰的全力一击,竟然还没有湮灭所有的骷髅头,仍有三四只依旧冲着姬钰而来。 眼看姬钰就要受招,而这时候,在一旁的隋定猛地将手中黄木匣双手一搓,那黄木匣便在空中极速打着转。 旋转之中突地有一把长剑飞出,只见隋定一掌拍在剑尾上,那剑就嗖地一声迅急地飞向了骷髅头。 隋定剑指一戳,那剑拖着长长的辉光,便将那四只骷髅头戳破。 紧接着,隋定剑指一竖,那把剑便又迅捷的飞回,隐于黄木匣内,被隋定拎在了手里,与姬钰站在了一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所用之剑竟如此诡异!” 姬钰一手反握着剑,一手指着白九问。 当众人都等着白九回答时,他却阴惨惨的笑了:“我们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本使让开,定让你们国破家亡!” 白九说完,手中那条黑纹蛇也像是在示威一般,张着血红大口嘶嘶地冲着姬钰撕咬。 而一旁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们,则山呼:“国破家亡,一个不留!” 这一阵阵的呼喊震得整个回望峰都瑟瑟发抖,而那些黑衣人的气势就连姬钰听到了都暗自退了两步。 “怕了?哈哈……” 白九上前了几步,冲着姬钰诡笑道,神情甚是得意嚣张。 姬钰没有回答,他眯着眼睛直顶着这个诡异的的白面之人。 姬钰确是有些后怕,这些人不但各个身怀绝技,而且所有之剑更是匪夷所思,若是他姬钰是一个人,他大可不怕,生死何惧,然而他不仅有家室还有国家社稷,这一天他身为随国贵胄,焉有不顾? “既然怕了,那就快快给老子滚,别再这里丢人现眼,看着让老子心烦。” 姬钰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姬雪缘,而后者此刻也是咬着嘴唇,为父亲担忧焦虑。 “这就怕了?不过是一条轮回九渊的杂鱼而已!” 一个淡淡的声音问道。 姬钰猛地转头,看见说话的正是一直坐在虎身上的白发老者。 姬钰的眼睛时睁时眯,想要从这白发老者身上看到些什么。 尤其是白九,他突然像是被人打住了七寸的毒蛇一般,想极力反扑,将公输隐立地置于死地。 而一旁的红七,本与秦巨打得难解难分,但听了公输隐的话后,却不惜被秦巨飞刃在红裳之上撕下一片,露出了魅惑的小腿。 当众人都望向公输隐的时候,旁山风也看着他,问:“公输爷爷,您想说什么?” 公输隐并没有回答旁山风的话,而是直接跳下了飞电,走到了旁山风前面,一手在胸前抱着含光剑,一手在身后给旁山风打着暗示,让其后退。 “怎么,被我这老头子抖出了老底,想要杀了我老头子,杀人灭口啊? 杀我这老头子还不容易么?我这老头子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斗得过你们?别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看着老头子,我怕! 哦,对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打算杀了我老头子全家,一个不留? ” 公输隐说完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道:“你们轮回九渊要是能杀了我老头子,早在二十年前就杀了,何用等到现在! ” 公输隐说完,那白九猛地上前一步,指着公输隐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来历,快说,否则老子定让你这老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输隐没有因为白九的不敬而生气,他踱着步子说:“你们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却知道你们是谁。 老夫晓得你们轮回九渊数十年来,无恶不作,不仅操弄别人生死,而且还私底下控制和扶持各诸侯国。 老夫还晓得,你们轮回九渊拥有国剑!” “国剑!是国剑!” 公输隐的话顿时让姬钰等人神色异常,即便是一直一来都像置身世外的熊璧仁,此刻脸色也有些起伏,尽管他对这轮回九渊有一些了解,而且还和他们打过交道。 第212章 第211,奴黄推山,长歌幽芒。 红七与白九听个公输隐的话后,暗暗握着拳头,对公输隐恨得咬牙切齿。 上百年来,轮回九渊从未曝光在人们的视线中,即便偶有曝光,轮回九渊都会轻易抹除这些意外,一直都是隐于暗处,做他们该做得事,是以华夏大陆上,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组织。 公输隐来回走了一圈,一转身对众人道:“老夫还知道轮回九渊一个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公输隐这话一出口,红七与白九此刻眯着眼睛,似乎只要公输隐一开口就要雷霆犁穴般杀了他。 一直仔细听公输隐说话的隋定突然问道:“敢问老先生是何秘密!” “这个秘密,老夫也不敢确定,但是经过二十余年的思量,老夫认为轮回九渊一直在秘密地搜刮华夏名剑,不论上古遗剑,还是各国珍藏的云剑,皆为其所觊觎。” 自公输隐口中得以确认,隋定心中猛地咯噔一声,心想,果不其然,与老鬼所猜不谋而合! 秦巨、姬钰、熊璧仁听了公输隐的话后,皆眯着眼睛怒视着白九与红七等人。 而红七与白九刚听完公输隐说完话,突地齐声叫道:“杀!” 二人及其属下尽皆冲着公输隐杀来,大有赶尽杀绝之意。 看着红七杀来,秦巨暗自叫好,便二话不说迎战红七, 而这次却与前两战不同,秦巨与红七每出的一剑,都是旨在取了对方的性命,自然没有留手的余地。 因为两人各自的立场,本就是势如水火,不共戴天。 秦巨接下了红七的奴神剑,而姬钰与隋定刚想要接下白九的奴黄剑,二人本以为此战甚易,不久即可斩杀白九。 然而在二人与白九即将交手的一刻,姬钰与隋定猛地感觉到一片剑锋向自己袭来,二人不得不舍了白九而闪躲。 等二人闪避过后,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原来袭击自己的人正是一直没有动静的卧病虎熊璧仁! “熊璧仁,你竟然周纣为虐,你可知轮回九渊搜罗云剑,最终受害的可是我等诸侯列国?” 姬钰愤愤的斥责熊璧仁。 而卧病虎熊璧仁却不为所动,咳嗽了几声平静的说:“这个在下自然明了,无须二位提醒!” 隋定抢道:“那阁下攻我二人究竟是何意?” 熊璧仁让梅花卫将自己掺扶到轿子之中,因为此刻起了几丝微风。 “在下攻击二位,自然是想要杀了二位,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两位不懂么?” 卧病虎熊璧仁说完,看了一眼姬钰与隋定,又看了一眼白九,而白九此刻却笑意吟吟,慢慢地招呼着手下,摆开了阵势。 姬钰听了熊璧仁的话,再也忍无可忍了,直接怒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一己私利,却不分轻重,你可知他国一旦失去国剑,就有覆国灭邦之危,而其他诸国覆灭,楚国最终也会自食其果,逃不了覆灭的结局,况且,唇亡齿寒之理小儿亦知之,而你一国上将,作为堂堂楚国宗亲,竟冥顽不灵,岂不羞愧乎?” 姬钰的骂言,反倒让熊璧仁笑了起来。 “多谢姬钰兄夸奖,在下从不自诩为君子,阁下骂在下为小人,我熊璧仁可是相当的受用。 不过,既然姬钰兄与在下谈到了社稷安危,在下却有一己管见,还请姬钰兄品评。 在下并不认为轮回九渊掠夺云剑有何不妥,至少对我楚国是利大于弊。 其由有三,其一,今日我熊璧仁帮助白九兄杀了你们,为轮回九渊除去口舌,这也算是一个人情,他日轮回九渊定当还报,届时我楚国自然有利可图。不知白九兄以为然否?” 熊璧仁故意放缓了音调,递话给白九。 那白九也是人精,一听熊璧仁的话,立刻谄笑着说:“这个自然,我们轮回九渊一向都是知恩图报,义字当先,熊兄今日为我们除去了大患,他日我们定当厚报。” 白九所言轮回九渊一向以义字当先,这一点却没说错,上自轮回塔主,下自鬼使神差,俱是以义为情,甘愿两肋插刀的兄弟姐妹。 熊璧仁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继续道:“这其二嘛,想我楚国二伐随国而不得,不能饮中原之汤育,而在下今日杀了姬钰兄,想必随国秀云城少了你这位卧地猛虎,那我楚国何愁三伐随国不克? 至于其三嘛,即便我楚国伐随不克,但倘若日后,轮回九渊夺了贵国的云剑,此消彼长之下,随国还不是楚国口中之食嘛?不知姬钰兄以为然否,还请君评鉴一二如何?” 姬钰与隋定一定,顿时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熊璧仁阴狠至此,这近二十年来,世人只知楚君熊通野心勃勃,只看到了这熊璧仁乃卧病之人,却疏忽了他还是猛虎,谁言病虎不伤人?这病虎伤起人来,更狠,更阴,更想人的鲜血个肉身,以补己身。 姬钰正了正容道:“没想到你熊璧仁才是楚国最具野心之人,然而天道昭昭,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今日我姬钰便在这里,想要我的性命,还需问过我手中之剑,此剑,名曰推山,又曰浮袖,请赐教!” “此剑,名曰长歌,又曰动木,请赐教!” 隋定附和道。 二人纷纷摆出了架势,看着白九与熊璧仁两人。 熊璧仁与白九互视了一眼,笑着说:“既然如此,姬钰兄,那就得罪了!此剑,名曰幽芒!” 熊璧仁坐在轿子里,随意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身侧的长剑。 “此剑,名曰奴黄!” 随后,熊璧仁与白九同时说道:“请赐教!” “叔父,我们都走了三四个时辰了,是不是该让大伙也歇一歇了,您看这太阳似火炉一般,将这山川大地炼在其中,再这么下去,你侄女我可就给化了!” 午时过后,邶风商团担着数万财货终于离开了良城的地界,再向北走几十里地变了到达汉水,届时便可行舟顺水而下,到得曾国。 而一旦到了曾国,那便离卫国不远了,而且曾国国君向来宽厚仁爱,对往来商旅更是款待有加,深受大周天子赏识与姬姓诸侯国之拥戴,常以汉阳诸姬之首号称。 殷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你嚷嚷个啥,你叔父我这么宽胖的体材,都没有喊热和累,你这一路上又要喝水,又要吃鲜果,还要喊着歇息,你可知我们此番行走,担了多大的风险,真不知轻重,等一会再回望峰附近遇到了你爹,梨花,看我不让他严惩于你,听好喽,是严惩!” 第213章 第212,人为财死,明争暗抢。 “你们到不了回望峰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顿时让殷禾等人吃了一惊,殷禾与殷梨花四处张望,想找出发声之人。 殷禾很快镇定了下来,冲着四周大声说:“不知是那方的朋友,还请出来一见。” 殷禾说完后,停了几息,便从西面树林子里出来了三十余号黑衣人,每个人都蒙着脸,手执长剑。 “是盗匪,大家别慌,千万别慌!” 殷禾看到这阵势,赶紧令人将财货驴马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环形。 这时候从那群黑衣人中走出了几匹马来,为首的拿着一柄长剑,足有三尺半,看起来锋利异常。 “你们是何人,竟敢做这拦路打劫的勾当,可知道我们是卫国邶风商团之人?” 殷梨花当先出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个为首的骑马黑衣人。 那为首的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阴损的眼睛,他听了殷梨花的话,哼了一声道:“邶风商团?我等今日便正是冲你们邶风商团而来,据说贵团得了十数万的财货,这等庞大的财货,真乃富可敌国,与其让贵团一团得了此等财货,不如与大家分喽,落得个皆大欢喜得了。” 殷禾听个那黑衣头目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早就惦记上了自己的财货。 好在殷禾早就用化整为零的办法,将六万余财货送去了卫国,而此刻自己等人只担了有三万余财货,即便被人抢了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而这次殷禾还有一处后手,就是让自己的大哥,殷梨花的父亲前来回望峰接应,为的就是怕有些人铤而走险,而其中更为主要的是怕发生现在的事情,担心这一干人等的性命丢在了半路。 毕竟在殷禾等人的眼里,钱财毕竟乃身外之物,性命最为重要。 殷禾笑了笑道:“既然诸位是为了我邶风商团的财货而来,在下自然不会吝惜,然而,不知阁下能否见告,你们究竟是何人,也便日后我邶风商团向你们讨回财货。 如若阁下能见告姓名,那么我殷禾定当双手奉上这许多财货,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那黑衣蒙面人显然没有想到殷禾会这般容易说话,于是与左右两人商量了一下,才说:“我等乃盗跖门下,在下林逢,这二位乃石家兄弟,石开,石见。” “盗跖门下?叔父,这究竟盗跖是什么组织?” 殷梨花一边戒备着,一边问殷禾。 而殷禾并没有直接回答殷梨花的话,而是冲着那林逢道:“既然阁下自称盗跖门下,只是在下昔年曾听闻贵门有三规,而这三规正是当年盗跖被世人称赞的根由,其中你们的门主更是被成为圣盗,在下实在是对贵门敬仰得紧,今日有幸得见,送些财货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在下一直想知道闻名遐迩的盗跖三规为何物,不知阁下能否见告,殷禾在此谢过了。” 殷禾说得煞有介事,而那为首的蒙面人实在是不知道殷禾竟会有此要求。 时下,蒙面人们似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为首的只好与旁边几人耳语了一番,才说:“既然殷商主对本门门规有这么大的兴趣,不如殷商主与我等一同前去,此去西行五十里便有我盗跖一处据点,届时,殷商主与贵团上下自可亲自领略我盗跖门规,何如?” 殷禾一听这蒙面头领的话,顿时暗道不好,心想这些杀人越货的蒙面盗匪,使得好一手釜底抽薪之计,内中定有高人,而且看他们看他们遮掩的如此严实,说不定就是怕自己等人认出,这说明这些蒙面人就是熟人。 殷禾笑了笑道:“阁下好意,殷禾心领了,只是今日我等还要去回望峰,与家兄会和,是以此去登门采访之事,只能说殷禾今日无福,待他日有机会了,殷禾再去采访也不迟。 至于这些财货,既然诸位需要 ,那不妨尽数去取便是,殷禾以及邶风商团上下,绝无一人阻拦。” “叔父,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血本,怎可说给人,就给人?” 殷禾一边说,一边给扈从们暗示做好防卫之事,并没有理会殷梨花的话。 殷禾刚说完,那蒙面人边说:“在下方才已经说了,你们到不了回望峰了!” 殷禾故意装着不明白,问道:“不知阁下这是何意?此去回望峰也不过十里,我们慢行也不到三刻钟即到,莫非阁下还有什么要求?” 那蒙面人见殷禾十分识相,本想赶尽杀绝的,此刻又改变了注意,正要说话时,却听另一道声音说:“他要想赶尽杀绝!” 邶风商团所有的下人人听了这话,都很吃惊,又很害怕,想四处查看,却见一队人马从南边过来。 “斗云天,竟然是你?” 殷禾吃惊的看着斗云天及彩毒三娘道。 “邶风商主,别来无恙啊,斗某也实在没有想到会在此遇见贵团。” 殷禾镇定的看着斗云天道:“云梦商主,不会也是这么巧吧,这穷山野林的,天日又如此炎热,殷禾实在想不出云梦商主为何会来此。” 那斗云天右手将陈蓝香要在怀里,笑着说:“此地确实无甚好玩,不过要是有了一种东西,那便胜却人间无数了。” 斗云天说完,眼睛直盯着殷禾身后的财货看,眼中尽是贪婪。 殷禾已经明白了,那黑衣蒙面人是暗夺,而这斗云天确是明抢。 尽管如此,殷禾还是想尽量与这斗云天虚与委蛇,希望能够多争取些时间,等待大哥殷田的救援。 “哦?不知云梦商主说得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大的好处?” 斗云天左手伸进陈蓝香的衣口,似乎很是欢喜的说:“自然是财货喽!哈哈……” 殷禾故意装作恼怒的样子,指着斗云天说:“没想到堂堂云梦商主竟也做这等腌臜下作之事,你就不怕云梦商团从此失信于天下吗?” 斗云天放肆的狂笑了几声,道:“我将你们都杀得一干二净,试问又有何人知晓?” 殷禾,看了斗云天一眼,又看了蒙面人一眼,意思就是问他蒙面人现在如何自处? 而那蒙面人看了一眼殷禾,又看了一眼斗云天,最后将眼神落在了那一堆堆,一担担财货之上。 第214章 第213,巨剑殷田,梨花救夫。 那蒙面人选择了财货! 他认为自己等人未必会输于楚国云梦商团,毕竟机会难得。 殷禾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夹在两方之下,自己这一边是在没有多少胜算,他最怕的就是殷梨花这个侄女,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向大哥殷田交待。 他决定弃财货而保人。 虽然这一举将会葬送多年来邶风商团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财货,但如若没有了人,那一切就将是一片虚无。 殷禾看着斗云天道:“既然你们想要财货,我殷禾成全你们即可,这些财货我邶风商团可以给你们,但在下有个要求,那便是放我们一干人等离开!” 斗云天显然没有打算放殷禾走的意思,他一边帮陈蓝香打理着头发,一边笑着说:“财货,我斗云天要了,不过这人嘛,实在对不住了,殷商主,我也要了!” 斗云天说完,猛地从陈蓝香头顶摘下了一枚玉钗,迅急的掷出,刺向殷禾。 然而殷禾也早有准备,一个翻滚不仅躲过了那一玉钗,同时大吼一声将驴马都赶向了蒙面人一伙,而其他属下也纷纷将肩上所担的财货抛向了蒙面人一伙,然后轻身向着东面跑去。 而蒙面人一伙,得了财货便跑,这一突发变故,顿时让斗云天失了算,他没想到殷禾为了活命,竟然将财货丢给了蒙人一伙,而自己一方若是执意要去追杀殷禾等人,那么便是便宜了这蒙面人,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且这追不追的上殷禾等人还是两说。 斗云天一咬牙,猛地打了陈蓝香一个耳光,一挥手朝着蒙面人追去。 殷禾等人,往东逃跑了一刻钟时间,却不见斗云天他们追来,刚想坐下来歇息一番,却看到密林之中涌出了做多大汉。 殷禾本以为此命休矣,其中的一人却让他喜出望外。 “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爹,爹,您可算来了!” “二弟,梨花!” 来人正是殷田,邶风商团的大当家! 此人身长九尺,身宽体胖,甚是雄猛,满脸的胡须,看起来威武不凡,尤其是其竟扛着一把七寸宽,五尺长的巨剑,剑身之上扭扭曲曲趴着数不清的蛇纹,而剑尾处却挂着一个小儿头大的铜质流星锤,用孩童手臂粗的铜制锁链系着,看起来杀伤力十足。 兄弟父女团聚,本应是喜事,但殷田看到二弟与女儿合着众多属下尽是丢盔弃甲之状,显得甚是狼狈,而且不见一分财货,便诧异的问道:“二弟,梨花,你们怎会如此狼狈不堪?” 而这是从殷禾带来的人群中走出一人,同样诧异道:“殷商主,梨花姑娘,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殷禾与梨花同时抬头看去,此人竟是有色延宾! “延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听了殷梨花的询问,有色延宾脸上露出了苦笑,他看了看殷田,才说出了缘由。 原来有色延宾与旁山风分别后,就乘马想回去良城,可是在将要转出回望峰时,却被殷田给抓住了,殷田由于对唐国地界不熟,再加上其人天生不喜认路,就在这回望峰附近的密林中迷了路。 幸好身旁有一智计之士建言,说需要找个向导,而此时,有色延宾偏巧不巧的策马路过林旁,于是那殷田二话不说就一剑拍死了有色延宾的黄马,更是在一招之内生擒了有色延宾,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没能逃过殷田的手掌。 这殷田虽然天生不喜繁琐,但却十分尚义,不仅没有伤害有色延宾,还答应他时候有一千钱的酬劳,无奈之下,有色延宾只好带着这个武力非凡的巨汉寻找路途。 这一找,就找到了殷禾与殷梨花,到了此时有色延宾才知道这巨汉竟是殷梨花的父亲。 “梨花,二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殷禾见大兄相问,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的说了一遍。 而有色延宾听了后,心想这楚国为了三万余钱都会如此打动干戈,而旁山风身怀重器,他们焉能不得? “不好,阿风有危险,我要去帮他!” 殷梨花一听有色延宾的话,疑惑的问:“延宾公子,你把话说清楚,旁山风他不是在良城吗,怎么会有危险?” “梨花姑娘,事情是这样……嗨,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得先去救他,不然迟了就来不及了。” 有色延宾情急之下差点就说出了旁山风身怀含光剑之事,但又一想此事干系重大,而含光剑却是卫国重宝,怕他们误会,所以就打了个马虎眼。 有色延宾牵了匹马,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殷梨花抓住问:“你说说清楚,不然,本姑娘可不会放你走的,好不容易来了个援军,本姑娘还指望你夺回我们邶风商团的财货呢!” 有色延宾回头一看殷氏兄弟,又看了一眼殷梨花,心想这殷氏兄弟就算了,老奸巨猾,要是告诉了他们事情,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节外之枝,倒是这殷梨花,有色延宾还是信得过的。 “梨花姑娘,你若是想去救旁山风,就跟我走,你若是不想救,我有色延宾也不勉强。”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的表情,又听他说要自己跟着走,瞬时心里明白,然后赶紧跟二老告了声罪,与有色延宾一人牵了匹马朝着旁山风可能遇袭的地方而去。 殷田看着两人走后,突然拉着殷禾问:“二弟,这有色延宾是何人,他为何能够叫梨花跟他走,竟然连我这做老子的都不要了?他究竟是梨花什么人? 朋友?不对! 意中人?梨花她才多大啊?” 殷禾见自己的亲哥哥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仅胡思乱想还乱点鸳鸯谱。 “大哥,这有色延宾与梨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殷田将巨剑往肩上一扛,又问:“二弟,那你跟为兄说实话,那个叫旁山风的是什么人,为何梨花听说他有难,就二话不说前去营救于他,竟然连我这个做老子的都不要了,他究竟是梨花什么人? 朋友?不对! 意中人?梨花她才多大啊?” 殷禾摸着额头,感觉脑壳疼,心想,这大哥数月不见,怎么竟变得如此啰嗦。 为了应付殷田的呶呶不休,殷禾不耐烦的说:“他是梨花的未来夫婿,行了吧! 我们赶紧走,不然就追不上斗云天了,那我们的财货可就煮熟的鸭子飞了!” 殷禾虽然口里说旁山风是梨花的未来夫婿,可是心里却想着,要是旁山风真是,那就好喽! 殷禾在前面走着,隔了好一会,才听到大哥殷田叫着问:“那小子真是梨花的意中人?梨花她才多大啊!” 第215章 第214,巨刑大剑,殷田报仇。 殷禾与殷田两兄弟带领属下,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找到了斗云天等人,原来他们与那些黑衣人几乎没怎么追赶,从殷禾将财货抛出后,斗云天还是经受不住财货的诱惑,第一时间就与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等殷氏两兄弟返回后,黑衣人一方死伤有七八个,但却占了大半的财货。 而斗云天一方死伤也不多,只有三四个,不过抢夺的财货就少了许多。 殷田一马当先,刚入得战圈就用巨剑砍死了两名云梦之人。 而黑衣人一见殷禾去而复返,顿时不敢恋战,一心只想夺了财货远遁。 可是斗云天哪里肯,直接命彩毒三娘围攻黑衣人的领头人,而自己去独战殷田。 殷田下马后,扛着巨剑,指着斗云天沉声问道:“你就是云梦商团的斗云天?听我二弟说是你不仅想抢夺我邶风商团的财货,还想杀人灭口,是与不是?” 斗云天看到眼前的这个巨汉,心中讶异,心道:“从未听说过殷禾有这么一个大哥,而今此人刚到就斩杀了我数名属下,看来此人不太好对付,我得谨慎从事才好。” 斗云天一指殷田大声道:“你是谁,报上名来,斗某不杀无名之辈。” 殷田听了后,将巨剑往地上一拄,顿时将一块头大的石头撞成粉碎,并且剑身入地一尺,双手搭在剑把上回道:“听好喽,大爷姓殷名田,是邶风商团的大当家的,今日你犯我在先,我殷田岂能令你全身而退? 怎么着,出剑吧,你大爷我让你先出剑,否则外人还以为我欺负弱小!” 斗云天见殷田如此托大,心想眼前这大块头却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就要都不死,那就没有天理了。 斗云天心中暗笑,胖硕的身体摆好了架势,对殷田说:“此剑,名曰沧洪剑,可割金断玉!” 殷田对斗云天吹嘘自己的剑都没正眼瞧上一瞧,直接拍了拍自己的剑身说:“此剑名曰巨刑,出剑吧!” 斗云天本以为殷田还要说一说他那把巨剑,而且他自己也对殷田的巨剑有几分好奇,然而殷田竟如此简练,只说了剑名。 不过当殷田说出巨刑剑名时,斗云天却从心里有了几分惧意,再看那巨刑剑上的密密麻麻的扭曲小蛇,不由得让人渗得慌。 尽管如此,斗云天也是一方人物,眼皮稍动就镇定自若。 斗云天眼睛微眯,放出精光猛地一剑刺出,直取殷田的胸口。 殷田看了斗云天出剑,嘴角忽地挂了一丝笑意。 眼看斗云天这剑就要刺中,殷田忽然向右一躲,躲过了他的一剑。 殷田看了斗云天一眼,冲他笑了笑,猛地将剑把一拽,又一放,那剑把借着弹力,一下打在了斗云天的左胸,将他掀翻在地。 殷田左手轻轻一把抓住了巨刑剑,顺势一提,就拔了出来。 而这时殷田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脸上没有表情,一步一步的朝着斗云天而去。 斗云天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往后退。 “你……你别过来,我乃楚国贵族,你放我走,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殷田一句话不说,拖着巨刑剑走到了斗云天一步之处,道:“现在说这些晚了,你之前对我邶风之人赶尽杀绝之时,可曾想过也有今日。” 斗云天惊恐的说:“不不不!那都是误会,误会,你放了我,我们马上就走。” 殷田冷哼了一声:“晚了!” 殷田一举巨刑剑,就要砸向斗云天。 太阳的余光透过树林,照在了巨刑剑的剑身上,斗云天绝望的看着如天神一般的殷禾。 殷田的巨刑剑斩了下去,不过却不是斩向了斗云天,而是斩向右侧刺过来的长剑。 斗云天看到有人来救,赶紧急道:“素素救我,快救我!” 不错,在千钧一发之际,前来救援斗云天的正是白素素。 白素素斜视了一眼斗云天,再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殷田。 殷田又重新将巨刑剑插在了身侧,散漫的看着身前的这个白衣女子。 “小女娃,你真的要帮他?” 白素素不敢松懈,她看得出眼前这个巨汉很强大,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剑势。 “前辈见谅,保护云梦商主是我家主人的命令,小女子不敢不从。 ” 殷田笑了笑,又将巨刑剑扛在了肩膀上,笑着对白素素说:“小女娃,今日之事想必你也清楚,是他斗云天先生了歹心,犯我邶风商团在先,这世界上做了什么事情,就要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今日这个胖子,我殷田是一定要拿走他该付出的代价。” 白素素不为所动,而身后的斗云天看见殷田在白素素面前似乎有所忌惮,于是他看到了希望。 “素素,别信他的,给我杀了他,快,否则老子回去定三让你受万夫之辱!” 白素素听到万夫之辱后,猛地身子一震,有些颤抖,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殷田听了斗云天的话,突然愤怒起来,因为他也有女儿,他最恨这种在女人身上耀武扬威之人。 殷田突然将巨刑剑掷出,绕着白素素冲向了斗云天。 而此时斗云天却变得精明了许多,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这一剑,巨型剑深深地扎进了土里。 殷田看这剑未曾建功,手中流星铜链一抖,那巨刑剑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又绕着白素素飞了回来,被殷田一把抓在了手里。 “让开!小女娃,老夫不想伤你!” “前辈之言,小女子恕难从命!” 白素素警惕着对殷田说。 “素素,快上,快点,杀了他,今日本大人就要邶风商团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斗云天说完,突然弃殷田不顾,跑了几步追上邶风商团的一个年轻人,手起一剑,就将那人头颅给削了下来。 这还不算结束,斗云天接着又将那人的首级提在手里,狂笑不止。 白素素一看这情况,心想,糟了,这斗云天你在普通人前逞威也还罢了,到了这时候了,还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殷田眯着眼睛看着斗云天,就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小女娃,再最后问你一句,到底让不让开!” 白素素犹豫了一下,一咬皓齿,蹙着眉道:“前辈得罪了!” 随即白素素率先一剑刺向了殷田。 第216章 第215,生死相逼,身死不惜。 殷田看着白素素刺来的一剑,忽地笑了,然后一转身将巨刑剑轮圆,拍在了一棵大树上,顿时将那树拍到砸向了白素素,同时阻断了她的去路。 就在白素素躲避树枝砸伤时,殷田猛地跳起,踩在了树干上,冲着斗云天掠去。 殷田在半空之中,就一撒手剑,那巨刑剑如箭矢一般直取斗云天心窝。 而这时,斗云天正在砍杀一名邶风商团之人,全然不觉自己死期将至。 只要再两息时间,殷田的巨刑剑就会建功刺穿斗云天,然而就在此时,一把铜剑却硬生生的将殷田的巨刑剑格得飞起。 殷田见状,并未惊慌,而是手中铜链一抖,那被格得飞起的巨刑剑又猛地斩下,将方才得那把铜剑斩弯,而那执剑之人也随着这一剑猛地双膝跪地,入土达五寸之深,口中吐了一大口鲜血。 “二妹!二姐!” 白素素与杜红鹃同时惊呼! 二人赶紧上前,将陈蓝香扶在怀中,而此时,陈蓝香已然神色委靡,大有生气不再之象。 “二妹,你别睡,听姐姐说,你别睡,快睁开眼睛呀!” 白素素情急的摇晃着陈蓝香,希望她还能振作起来。 “你二人速速带此女子去求医,也许还有救,虽然日后可能残疾,但总算是能保住一条性命。” 杜红鹃听了殷田的话,顿时眦目切齿:“我杀了你!” 杜红鹃猛地掠起一剑刺向殷田,而殷田此刻只是一味躲闪,不与杜红鹃对招。 杜红鹃一剑快似一剑,整个人像是一片血红的枫叶在空中飞舞一般,四周弥漫着铜剑悦耳的嗡鸣之声。 尽管如此,杜红鹃也没有一剑伤着殷田。 殷田虽然身材壮硕,但在斗剑之中却是静如赤子,动如脱兔,行动迅速,动作轻盈,一看就是在剑技之上浸淫多年的老手。 一旁的斗云天一直仔细得看着杜红鹃与殷田的比斗,连重伤的陈蓝香一眼也未曾瞧过。 就在杜红鹃与殷田一个在追,一个在逃时,斗云天突然冲着白素素说:“大娘,你快去助三娘杀了那殷田,快去啊!” 白素素抬起头看着斗云天道:“商主,二妹此时性命危急,我必须带她去求医问药,否则她会死的!商主大人,求求你,大发慈悲吧,让我带二妹去求医。” 白素素哭着哀求斗云天,但后者却不为所动。 而这时斗云天突然喊道:“三娘小心!” 白素素本能的朝着杜红鹃看去,只是这一回头,看到杜红鹃却没事,而自己反而被斗云天一脚踹飞,等白素素忍着痛楚重新站起来时,那斗云天竟将剑架在了陈蓝香的香颈处。 这一幕顿时吓着了白素素:“商主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还请您快放了二妹!” 那斗云天伸着舌头舔着陈蓝香的脖子,狂笑起来,道:“呸,别以为本商主不知道,你们三个贱人是合起伙来骗我,你们早就看那殷田实力强横,怕死不敢上,就在本商主面前演戏,先是一出苦肉计,令二娘这贱人佯装受伤,而你们两人则以带她去救治为由,逃得远远的,这等微末伎俩以为本商主看不出来吗?嗯?” 白素素跪在了地上,哭着对斗云天道:“商主大人,素素从没有想过违背您的命令,只是殷田前辈他实在过于强大,素素根本不是其对手,更不用说二妹了,二妹方才鲁莽,此时身受重伤,若是再不去救治,就没命了!求您放了她吧,让素素带她去救治!” 斗云天听了白素素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汗水从眼脸上滴落,刺激的斗云天眼睛涩红。 “鲁莽?好你个贱人,还说你们没有二心,若不是方才二娘她替我挡了一剑,恐怕此刻本商主已经死了。 亏我还在璧仁将军那里保得你这贱人完璧之身,没想到贱人你早有异心。 既然你不义,也休怪我不仁,现在,本商主命令你,速速去协助三娘杀了那殷田,否则二娘现在就得死!” 斗云天说完话后,就将沧洪剑剑刃挨近了几分到陈蓝香的脖子上,肌肤见刃,即可印出了一道血色。 白素素看得分明,可是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此刻却无有半点迂回,她只好重新提剑,与杜红鹃一起杀向殷田。 三人缠斗,杜红鹃是恨极了殷田,招招致命,剑剑封喉,而白素素却因担心陈蓝香安危,心不在焉,没有使出全力。 而面对二女的夹攻,殷田依旧只是以躲闪逃避为主,没有再次下着狠招。 斗云天看见一切后,对二女的作为十分不瞒,冲着白素素与杜红鹃大声吼道:“快,快杀了殷田,否则我杀了二娘!” 而这一次,架在陈蓝香脖子上剑,嵌入得更深刻,鲜血汨汨的留个不停。 看到这,白素素终于握紧了剑柄,一剑直削殷田的脖子。 她与杜红鹃二人搭配,她攻殷田上路,杜红鹃攻击殷田下盘,二人合作的相当默契。 一时间,殷田所遇境况险象环生,幸好他所使用的剑是又重又大的巨剑,而且伸展极长,再加上他自己过人的剑技,才没有落败。 “快,杀了殷田,我数到十,若是你们俩姐妹没能杀了殷田,老子就杀了这贱人!一……” 此时白素素与杜红鹃更加惊慌与害怕了,她们知道,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伤的了殷田一丝一毫。 “二……” 斗云天继续数着数。 白素素与杜红鹃别无选择,只好与殷田拼命了。 二女对视了一眼,便极速向殷田攻去。 在极速奔跑中白素素渐渐的排在了杜红鹃身后,似乎是想以杜红鹃为挡箭牌,而自己去重创殷田。 二人即将到达殷田跟前时,杜红鹃佯装一剑刺向殷田的下盘,而白素素却突然从杜红鹃身后跃起,一招白虹贯日,直刺殷田的心窝。 而殷田此时也看到杜红鹃是虚招,而白素素确是实招,于是他横剑在胸前,想要格挡白素素之剑,而脚下移动,想要避过杜红鹃的一剑。 然而就在殷田剑势架出的那一刻,白素素却突然将手中长剑掷出,同时双手抱住了殷田的巨剑,同时一脚踢在了杜红鹃的抬起脚后跟上,而杜红鹃这一借力,直接蹿到了殷田的身后,就要一剑反劈殷田后背。 这一剑若是下去,殷田不死也会重伤。 第217章 第216,杜鹃之血,女子之恨! 眼看殷田就要收到重创,而他却没有任何担忧,只是用眼角看了一眼杜红鹃,右手剑柄一抖,那下垂的流星锤突地暴起,砸中了杜红鹃的背后,一下子将她打趴在地,口吐鲜血。 而白素素想要弃剑伤到殷田也没有奏效,而她却凭着弱女子的身躯与殷田争夺巨刑剑,但她哪里是对手,只见殷田巨刑剑在手中打了转,便争脱了她,右起一脚将她踢飞。 二女先后都受了殷田的重创,一时间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斗云天看到这情形,心中也十分震惊,他终于明白此刻已经没人能够保护自己,只有靠自己他才能活命。 然而斗云天并没有放弃手中的陈蓝香,目前为止,此女仍旧是他的挡箭牌。 “大娘,三娘,你们快杀了他,不然老子杀了陈蓝香,快啊,快起来!” 斗云天依旧露出狠厉的表情,想要要挟白素素与杜红鹃。 白素素忍着腹部的疼痛,祈求到:“商主大人,求你放了二妹,我们真的是打不过这位前辈,商主,求您放了二妹吧,不然她真的会死。” “白素素你这个贱人,你们都是贱人,她死了就死了,与老子有什么关系,你赶紧上前去杀了殷田,否则你们三个都要死。”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陈蓝香,这时候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听到斗云天骂她贱人,突然就紧闭的双眼稍微争了开来,她看着白素素与杜红鹃,对她们二人微微一笑,然后用尽了全身之力,扭动了脖子,从斗云天手中长剑上滑了下去。 白素素看到陈蓝香那一抹微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不不,二妹,你不要傻……” 白素素双手捶地,痛哭着伏倒在地。 殷田见到陈蓝直直地从斗云天手中沧洪剑上栽倒了下去,微眯着眼睛,咬着牙齿蓦地将剑尾流星铜锤掷出,那速度极快,等斗云天的眼睛从死去的陈蓝香身上挪开后,便看到殷田的铜锤迅捷而来。 斗云天一直往后飞了七八丈,才狠狠地撞在了一颗大树上停了下来,而那棵大树被震的左右摇摆。 斗云天从树干上慢慢滑了下来,嘴里象鱼冒泡一般吐着鲜血。 这一幕,让本已经杀红了眼睛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震惊而又愣生生的看着斗云天与殷田。 殷田拖着巨刑剑的剑身,一步一步的走向斗云天。 斗云天看着殷田,慢慢地走开,本能的又往树后面爬去,而树后站着一个人,正是那自称盗跖的蒙面头人。 “救救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楚国便会赠与你五万财货,救我,求求你了!” 斗云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那人的腿脚,祈求着。 然而那蒙面人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趁着树干遮挡,将自己的面巾拉下。 而斗云天看到这蒙面人的真实面容后,顿时吓得后退,他瞪着大眼,难以置信地说:“你……你……你,是你!” 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是我,没想到吧,不过你没有机会想明白了。” 那蒙面人说完,又轻轻的拉上了面巾,嘴角仍旧带着笑。 对于斗云天而言,这蒙面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正是郑国的太华商团的商主,姬衍! 姬衍自从那日得知殷禾赢了赌注,一人赢的十数万财货,那时他便起了要夺取这令人失眠的巨财。 姬衍之所以要打劫邶风商团,其一是因为卫国曾伙同数国围攻过郑国,虽然那都是些陈年往事,而这些年郑卫两国表面上和气,但没有人能忘记过去,正所谓忘记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其二,是因为近年来卫国的邶风商团发展势头过猛,俨然要有进军华夏五大商团的趋势,当今他们又突然得到这十五万财货的巨资,这样是让他们继续发展起来,卫国的国力势必与日俱增,难保他们会再次纠集他国,以报当年战败之耻。 而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这两年来郑国国君郑侯年事渐高,所需用度与日俱增,用和挥金如土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不仅如此,郑侯还秘密资助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每次供给动辄万钱,入不敷出之际,邶风商团的这一笔巨财,则是他姬衍保命的唯一机会。 姬衍看着斗云天此番定然难以逃出生天,而眼下那殷田势如破竹,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而且汇集己方所掠夺的财货,也近万钱,自己如再继续贪婪下去,恐过犹不及,所以姬衍也不再理会斗云天,而是招呼属下见好就收,赶紧撤离。 再斗云天还在吃惊之余,杜红鹃不知何时捡起了斗云天的沧洪剑,像发了疯似的抢过殷田,来到斗云天身前便是一阵猛刺! 杜红鹃虽然像疯了一般,但却刺出去的剑颇有章法。 第一剑直接刺在了斗云天的右大腿上,废了他的右腿,第二剑则是左腿,第三剑削掉了斗云天的右手,第四剑砍掉了斗云天的右手。 就这样还没有完,杜红鹃接着又削掉了斗云天的双耳,最后一剑直接阉了斗云天。 杜红鹃疯了一般的残害斗云天,而否斗云天则疯了一般的惨呼嚎叫,这一幕看得其他人后背发凉,即便是殷田这般的硬汉子,看了斗云天的下场,也不由得皱眉。 殷田于心不忍,有心想补一剑给斗云天一个痛快,但却被杜红鹃阻止的,按她的原话说,就是她要让斗云天命丧于野兽之口,以解自己三姐妹所受过的屈辱之恨! 殷田实在看不下去,便带领属下去追讨财货,然而到最终也未能追到那群黑衣人,一共三万五千钱,殷田这一方抢回了一万钱,而黑衣人姬衍一方得了两万钱,剩下的五千钱,则被斗云天的残部所得。 这一战楚国的云梦商团可谓是损失惨重,所幸的是,斗云天尽管伤身残命,但却侥幸拾了条命,只是此为后话。 殷禾与殷田一边着人收拾残局,安置伤员,一边派人在前去找寻殷梨花与有色延宾的下落。 “二弟啊,你说这梨花能跑去哪里?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回来,天气这么热,他们能去哪?” 殷禾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已经快午时了。 第218章 第217,璧仁之威,无可匹敌。 “大哥,你稍安勿躁,着急也没有用不是。梨花这孩子机灵着呢,你别担心了。 不过,她们临走之前,那延宾公子不是说旁山风在回望峰附近吗,我猜想,她们保准去了那边。” “回望峰?还真是!不过二弟,你又提到了旁山风,可是这旁山风究竟是什么人,竟让我这宝贝女儿这么在意?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旁山风是何方神圣。 二弟,你好生收拾,为兄带两人去去就回!” 殷田说完就牵了马,带着向东而去。 “大哥,你不是说你容易迷路吗,怎么这会又不怕了……” 熊璧仁又重新坐回了轿子之中,而一旁的八名梅花卫严阵以待的守在轿子四周。 “隋兄,这熊璧仁就交给我,你去对付那白九和他的拿那些奴才,不过切记,要多加保护聆儿丫头与小女,如果隋兄有余力,还望隋兄多加照一二那奴隶旁山风。” 隋定看了一眼熊璧仁,又看了一眼旁山风,而后者此刻正满眼愤恨的看着姬钰,这一点令隋定有些诧异。 不过他也并未在意,只是对姬钰说:“姬钰兄请放心,你我安心应战,此刻敌强我弱,我俩万不可大意!” 姬钰闻言,看了一眼旁山风,全然不理会他充满恨意的表情,随后又对隋定点了点头。 姬钰一改以往的散漫,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面对着熊璧仁站定,双手抱着剑身先是对熊璧仁行了一礼,这一礼寓意先礼后兵! 姬钰站直了身子,看着熊璧仁一言不发。 太阳的日光火辣辣的照在姬钰头顶,这时候一滴汗液沿着鬓角滑落,滑过脸颊,到达下颔,尔后又一路滴了下去。 那一滴汗水映着日光,显得晶莹剔透,直到它接触到泥土的那一刻,姬钰一挥剑身,将一块成年人腰粗的大石击向了熊璧仁。 那大石在空中翻滚着朝熊璧仁的轿子袭来,而坐在轿中的他,却没有丝毫惧色,喝着一盏梅花卫递过来的香茶,在那大石距离轿子只有不到一丈距离的时候,熊璧仁左手执盏,右手放在轿内,忽地一挥,只见一道剑光如闪电般飞出,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那块飞石化为齑粉。 原来熊璧仁的轿辇内正平放这一把漆黑的剑鞘,而剑鞘之内,正是大名鼎鼎的幽芒剑。 旁山风与凌岩等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下了一跳,互相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姬钰并没有因为这一剑而慌乱,只见他握着剑鞘轻轻一送,左边的一株人头粗细的大树就被连根送出,迎向熊璧仁的轿辇飞去。 然而这次,熊璧仁像之前一样,又一挥手,便有一道剑光飞出,直接将那棵大树拦腰斩断。 而这次那道剑光之势却并未显然,而是径直奔着姬钰的脑袋而去。 熊璧仁举着茶盏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姬钰兄看看我这一剑如何!” 姬钰看到剑势飞来,猛地瞪大了侧身打了个旋,堪堪避过了熊璧仁的这一剑。 姬钰不说话,脸色沉重,一连挥了三剑,分别是左近的一颗碎石和右侧的两棵大树。 这一石两树成品字形朝着熊璧仁飞去,而且那颗石块明显比那两棵树木慢了两尺的距离。 “熊将军以为在下此剑如何!” “姬钰兄,此剑尚可,不过且看我如何对之!” 熊璧仁说完后,直接挥出两袖,其第一下,直接飞出一道剑光,成倾斜之势,一下子就将右侧的树干与那块碎石击碎,而第二剑又将第二棵树木斩断。 姬钰看到这一切,口中干火,一时间竟没有了取胜之志。 而一旁的隋定,此刻正面对着二十二名白九的属下,这些人虽然没有多么强大,可是他们人手一把类似白九手中之剑,可以发出一道骷髅头。 隋定作为铸剑行家,不说铸剑无数,但他自问见过的灵剑奇剑诡秘之剑不再少数,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将一把剑量产铸造,尤其是类似灵剑这种逆天的存在。 而眼下,这种事情就发生了,隋定一下子要面对二十二把这种剑。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白九在一侧虎视眈眈。 隋定正在想着,能听到隋聆大叫:“爹爹小心!” 隋定闻言立马回过神来,抬头一见,正有二十二只骷髅头耸动着牙齿,朝自己撕咬过来。 隋定不敢怠慢,右手将黄木匣朝空中一丢,左手左牵引状,那木匣赫然大开,一柄长剑便从匣中飞出,悬于半空,剑身打着转。 隋定再那些骷髅头距离自己还有一丈多距离时,蓦地一推左手,那长歌剑忽然以剑柄尾部为圆心,快速的旋转起来,同时散发出阵阵剑光,将碰到的骷髅头尽数碾灭,就像有一把伞一般,挡住了所有的骷髅头。 白九看到隋定有法破解骷髅头大阵,一时间没有快速取胜的办法,但他却看到了旁山风以及公输隐二人,尤其是公输隐手中布包里的含光剑。 白九面露贪婪,一挥手,那二十二个白色面具人,立刻打了一个圈,将隋定围在了中间。 说起这二十二个白面小鬼,正是白九的依仗。 本来是有三九二 七位白面小鬼,刚好组成三九大阵,相会配合,相辅相成,几乎无懈可击。 但在白九刚开始追杀旁山风时,他们五名小鬼放箭伤及旁山风之时,被秦巨的飞刃一瞬间斩杀了五名,剩下二十二人,不然的话,即便是隋定,此刻也要为这二十七个小鬼头疼。 白九命小鬼们缠住隋定,而自己则借机去杀了旁山风,顺便抢夺那把含光剑,到时候含光剑在手,自己的前错便可将功赎罪,兴许轮回九渊塔主还会大加赏赐于己,而届时自己在轮回中的地位便会直线飞升,岂不美哉! 白九见旁山风聚精会神地看着姬钰与隋定的战局,于是看了手中黑纹蛇一眼,邪笑了一声,便手指放开,那条足有小儿手臂粗四尺多长的黑纹蛇就径直地窜了出去,直接咬向旁山风的脖子。 旁山风与公输隐都未察觉有一条毒蛇,正飞扑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黑纹蛇的獠牙距离旁山风后颈只有不到两尺之时,一个黑黄的影子倏地掠过,那条黑纹蛇便成了两截,掉在地上胡乱的扑腾着。 第219章 第218,双双大战,失之交臂。 飞电将黑纹蛇咬成两截,然后前爪两挥,那黑纹蛇的头身便成了三段,彻底死透了。 飞电看着黑纹蛇死去,然后凝望着白九一声猛吼,像是警告白九一般。 旁山风与公输隐听到飞电的叫吼声,才回过头来,一看地上的四节蛇身,又看到飞电冲着白九发威,顿时明白了。 白九看着心爱的黑纹蛇死于非命,立时怒火中烧,用奴黄剑指着飞电骂道:“畜生,竟敢害我宝蛇,看本使不剥了你的皮来做靴子。” 白九说完话,便一剑刺向了飞电,那剑身上不但坐着一个骷髅头,还携着风的呼啸。 飞电看见白九冲来,运势双爪猛扑,想要将白九踩于爪下。 那白九也算机灵,见飞电爪利,在飞电即将爪中他时,一个身子后弓,竟避过了飞电的一击,同时在二者错身而过之际,白九一剑削在了飞电左后腿上,而且剑身上的骷髅头脱剑而去,一下将飞电打翻在地。 飞电惨叫一声,半天起不了身子,其状甚是可怜。 旁山风看到飞电受伤,心疼异常,赶紧冲了过去,查看飞电的伤口,只见牠左后腿上有一道一指长的剑痕,血迹汨汨。 白九伤了飞电仍旧难解心头之恨,反手又是一剑,挥出一只骷髅头,想要一剑两命,将飞电与旁山风尽数杀死。 那只骷髅头呼啸着飞向旁山风与飞电,当白九心中暗自欣喜,此剑必将夺命的时候,公输隐猛然横插一剑,他用麻布包着含光剑,一下子便劈飞了那只骷髅头,护在旁山风与飞电的身前,定定地看着白九。 此时秦巨四把飞刃对战红七的九只骷髅头,虽然没有打败她的迹象,也没有失败的迹象,二人可以说不分伯仲。 而姬钰对战熊璧仁这一边,很明显姬钰是被卧病虎压制,熊璧仁的幽芒剑不停的隔空发出剑势,姬钰只能用推山剑防御和躲避。 姬钰四周的石块、树木都已经被自己尽数“推走”了,不是用来抵挡熊璧仁的剑势便是用来攻击他,奈何姬钰的推山剑遇着熊璧仁的幽芒剑,实在没有优势可言,至于推山剑,并不是说此剑万全没有与幽芒剑一战的胜算,怪就怪天时地利皆不利于姬钰,若是处于一处密林或着山石众多之地,姬钰自然不会如此狼狈。” 此刻,姬钰刚想闪进一处林木繁茂之地,可当他刚跨出一步,便被熊璧仁的幽芒剑一道剑光阻住了去路。 而这时,隋定正好一剑破了六只骷髅头的夹击,他看到姬钰难以施展伸手,于是冲他喊道:“姬钰兄,你我相换,我来挡住幽芒剑!” 隋定刚说完,就一掌拍在剑身尾部,一道剑气直刺熊璧仁的木轿! 熊璧仁见到隋定之剑刺来,不得不防,一拍轿沿,那把幽芒剑猛地弹起,整个剑身打了个转,同时发出一道剑势,与隋定的长歌剑打在了一起,竞相湮灭。 经过隋定这一缓和,姬钰终于脱出战局,来到二十二为白面小鬼前面,只见姬钰双手控剑,推山剑在双手间极速旋转,尔后姬钰猛地双手前推,地面上的石块树木尽皆如海浪一般一卷那二十二名白面小鬼! 隋定与姬钰二人互换之后,一下子拉住了颓势。 熊璧仁的幽芒剑优势在于其剑势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是隔空打物,就像幽灵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而隋定的长歌、动木剑也能够打远打近,更是胜在防御。 姬钰一招将二十二个白面小鬼打倒在地,正好看到白九被公输隐抵挡了一下,救得了旁山风一命,他也才堪堪松了口气。 “白九,男子汉大丈夫,你的对手是我,何必欺负小孩和老人。” 姬钰说得小孩和老人,自然是指公输隐和旁山风。 白九转过头来,看到自己的二十二个属下都被打倒在地呼嚎,所幸没有伤亡。 尽管如此,白九这时候才开始有些担心了,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否则阴沟里翻了船,自己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白九并没有回答姬钰的话,而是冲着二十二个属下喝道:“你们这些废物,给老子快起来,不论如何给看着拖住姬钰,等老子杀了这两个蝼蚁,再来解决姬钰!列阵!” 白九这么一说,姬钰马上感觉不妙,他冲着旁山风与公输隐喊道:“你们二人还不快来我身后,等我解决了这些小鬼,再来对付白九。” 姬钰这么一说,旁山风却不干了,他睁红眼冲姬钰吼道:“谁要你这伪君子保护,我旁山风即便死也不会受你一恩一惠!你死心吧!” 旁山风的这一通心里话的发泄,顿时让姬钰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是好心要救旁山风,可为何旁山风不但不领情,反而对自己有很深的恨意。 姬钰早已忘记了旁山风的父亲是谁了! 听了旁山风的话,一直与隋聆躲在草间的姬雪缘嘟着小嘴巴替其父打抱不平:“哼,真不识好歹,再说了,我爹爹之前还救过他一命,他竟然恩将仇报,活该一辈子是奴隶,没教养,不服教化。 聆儿,你说,这旁山风怎么这样啊,太让人气愤了。” 隋聆看了一眼旁山风,又挽着姬雪缘的胳膊劝解道:“雪儿姐,别生气了,或许那旁山风只是误会了而已,毕竟这么多人来都是为了他一个,你看他此刻的眼睛已经通红,想必也是因惊慌和恐惧吧。” 姬雪缘听隋聆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相信,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一眼旁山风,突然眼角下垂,像是想起了什么。 “雪儿姐,你快看,姬伯伯一下打倒了三个小鬼!” …… “雪儿姐?” 隋聆再次唤了一声。 这一次,姬雪缘突然拉了拉隋聆的衣服轻声问道:“聆儿,你有没有觉得这旁山风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听了姬雪缘的话,隋聆偏着脑袋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蓦地又看到了旁山风身旁的公输隐,突然隋聆与姬雪缘同时瞪大了眼睛,伸出食指指着对方说:“是他!” 隋聆与姬雪缘实在没有想到,旁山风就是那天在街上“冲撞”了她两的人,如果当日自己二人没有错过旁山风,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 第220章 第219,含光发威,不辱国剑。 白九几次想攻击旁山风与公输隐,都被姬钰用飞石阻住了,而此刻看着几个属下又被姬钰打倒,突然想分散姬钰的注意力,便道:“姬钰,听见了没,这个小兄弟根本就不买你的账,他是本使的了。” 白九说完就悄悄留意旁山风和姬钰的神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姬钰:“今日,任何人都休想动旁山风一个手指!” 姬钰越是这样说,旁山风的反弹就越大:“我旁山风就是死也不要你救,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了!” …… 姬钰实在纳闷,这旁山风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成见。 “小兄弟,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受姬钰一丝恩惠,可是他已经救了你好几次了,你说吧,这该怎么办?” 一旁的公输隐也想劝解旁山风,于是就附和道:“是啊,阿风,好歹那姬钰也救了你好几次,在爷爷看来,那就算了吧,他只是要抓你回随国而已。” 旁山风一听二人这么说,顿时急了,在他心中,仇人永远是仇人,他与姬钰不共戴天! 然而,姬钰确实是救了他几次,矛盾之间,家仇与恩义之间,旁山风猛地拔出凌岩手中之剑,二话不说就向自己脖子处刎去! 这一幕不仅吓坏了姬钰,同时吓坏了公输隐,即便是白九也都吃了一惊,不过他却十分乐见其成,看着旁山风死在自己眼前,正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就在大家都万分紧张之际,旁山风手里的剑却被人打掉了,而打掉他手里剑的人竟然是一直默默无声的腊梅! 公输隐与凌岩惊了一身冷汗,在看到腊梅反应后都纷纷给这个高大的女子以暗许。 “阿风,你疯了么,怎可自寻短见,若不是腊梅危急时刻出手相救,你此刻该寒了多少人的心!” 公输隐一巴掌打在了旁山风脸上,愤愤地斥责旁山风。 “公输爷爷,阿风没有疯,阿风只是不想欠这个人的人情而已!” “主人,您无论与那个人有个纠葛,但万不可以自作短见啊!” 凌岩不忍的说。 白九见旁山风被救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就差那么一丝而已,害的本使又要亲手代劳了!” 白九见旁山风等人正没有防备,刚说完这句话后,便暴起一剑,而这一剑正好刺中了公输隐的左腹! 看到突发的一幕,旁山风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的眼中只是倒映着凌岩惊慌失色着一剑刺向白九,而白九收剑格挡,公输隐踉跄的跌倒在地,扶着含光剑疼痛的喘息着。白九不但挡住了凌岩的铜剑,还在两剑相交时削断了他的剑,白九顺势一挥剑,一只阴寒的骷髅头就将凌岩撞飞而去。 这电光石火之间,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兀,旁山风的脑袋还来不来接收这些信息,就被人大声喊道:“主人小心!” 紧接着白九的奴黄剑就刺入了腊梅的左背,她硬生生地为旁山风挡了一剑。 旁山风脑袋像炸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动不了身子。 他看到白九一脚将腊梅踢飞,又挥舞着奴黄剑刺向自己。 白九那张邪异的面具就像发出了嘲笑一般,嗤笑着旁山风等人的愚蠢。 就在那把剑的剑尖在旁山风瞳孔中变大之际,旁山风突然看到四周便亮了,变得异常明亮,就像又有一颗太阳在他眼前生起一般,而紧接着便又是虚无般的黑暗! 旁山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凌岩看不见,姬钰也看不见,隋定和熊璧仁也看不到,自然白九也看不到,凡是看到了那个奇妙的“太阳”的人,都失明了。 然而众人此刻却听到了,包括旁山风也听到了,他听到了白九惨呼一声倒飞出去的声音。 原来就在旁山风瞳孔中看到白九的剑尖越来越大之际,身受重伤的公输隐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含光剑上的麻布,左手剑指染着自己的血液从含光剑身上划过,那沉寂已久的剑,就像唤醒了记忆一般,绽放了光芒。 公输隐右手执剑,顺势一指,就有无数个光点打在了白九的胸前,将他胸前的斗篷打得像蜂窝一般窟窿。 白九惨呼过后,光芒褪去,众人这时只看到白九躺在一丈外,捂着胸口,嘴角流血,而公输隐拄着含光剑单膝跪在了地上。 旁山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上前赶尽扶住公输隐哭着道:“公输爷爷,您怎么了?不要吓阿风啊!” 一边是旁山风急切的哭喊声,一边是白九的痛苦之声,而这一切,姬钰、熊璧仁这些强着都像是没看见、没听见,他们此刻全部都痴迷的盯着公输隐手下的含光剑! “这就是含光剑的威力,我秦巨终于见到了国剑的风采!” “渍渍,含光剑真不愧是含光剑,这把剑我楚国要定了!” 熊璧仁暗喜道。 “果然,塔主所言诚不我欺也,这把含光剑定然是塔主所需,我红七要是带了此剑回去,想必日后在塔中行走也多了几分底气!” 隋定看着白发老者手下的剑,一时间心情难以平静:“当日与聆儿竟然与此剑失之交臂,可惜,可叹。不过这随国秀云城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铸得此剑!而这把含光剑果然颇具王者风采,是一把好剑。 想我隋定何时才能锻铸一把如此威势的国剑,那边死而无憾了,只是不知老鬼为何一直不可能答应,华夏大陆,但凡铸剑师,有何人不想铸一把国剑?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国剑,更不用说锻铸国剑了,真羡慕当初在秀云城锻铸含光剑的那两位铸剑师,他们要是看到今日含光剑的威势,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 姬钰此刻只是呆呆的看着含光剑,他心中万分激动,激动得无有话说。 他姬钰不仅在这把含光剑上看到了光芒,也看了希望。 这个希望就是国运永昌的希望,只要有这把含光剑在,何愁不能对抗楚国那把杀剑? 这一刻,姬钰再次看向旁山风,眼角却有了一丝微笑,虽然旁山风不待见自己,但他还是由衷地感谢旁山风? 腊梅吃痛的爬了起来,先是来到公输隐跟前,用衣物给他简单包扎了一番,她实在是不忍心老人家就这么死去。 第221章 第220,不速之客,大人大量。 正在各人都思绪万千之时,红七却率先下手,挥手一剑就甩出一只骷髅头,将凌岩打倒,正待其发出第二剑想杀旁山风时,秦巨手中千仞剑一抖,顿时一枚剑刃冲着红七飞去。 红七打了个翻身,避过了秦巨的一击,但其发出的骷髅头却早已被秦巨第二枚剑刃击溃。 红七的这一发难,瞬间令局势发生了变化,之前均是各自为战,各打各的,但在秦巨与红七的带领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形成了两派。 一派是秦巨、姬钰、隋定、公输隐等人,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含光剑和旁山风。 另一派,则以红七、白九、熊璧仁和其属下为阵营,他们的目的确是杀了旁山风和抢夺含光剑。 秦巨看着旁山风道:“阿风,先给老爷子包扎,躲在后面别乱跑!” 旁山风看着秦巨,点了点头,然而当他在看到身后的一干人等都为了自己纷纷负伤,一时间情难自制,暗自责怪自己的无能和弱小,心中无比的自责。 此刻凌岩受了伤,躺在腊梅身旁,而腊梅为了自己也后背受伤,飞电腿部受伤,公输隐腹部受伤,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旁山风。 而眼下,又是这些陌生的义士,甚至还包括自己的仇人都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旁山风第一次这么强烈的不想躲在别人身后,他想握住自己的命,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他想起了大哥莫离的话,要变强,不论借势也好,他都不能在这么软弱下去了。 红七与白九二人红着眼睛看着秦巨、隋定、姬钰等人,而这些人正是挡在含光前面的障碍! 熊璧仁原本坐在轿厢内,此刻也慢慢地走了出来,面对一把国剑,他再也不能淡定了。 “小的们,今日大敌当前,大利也当前,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为了含光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别无退路,本使今日把话撂在这,谁抢到了含光剑,赏钱一万,都听到了没?” 白九冲着自己的属下喊着话,打定了注意,对这含光剑是势在必得。 “诺!不死不休,不得此剑誓不罢休!” 二十二个小鬼齐声呼喊道。 白九听了小鬼们的回复,正要下令冲杀,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啥事儿要不死不休啊?” 众人本就一触即发,见有人不开眼,前来搅事,纷纷侧目循声望去。 之间从西侧林中突然走出三匹马来。 为首的那人身体壮硕,一身戎人打扮,却在肩膀上扛着一把巨剑。 来人正是寻找女儿的邶风商团大当家殷田! 白九见殷田插了自己的话,之前又吃了含光剑的亏,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又见一个莽夫前来多管闲事,便怒道:“滚开,哪里来的匹夫,竟在此随意置喙,滚一边去!” 殷田听了白九的话,嘴角一抽,坐在马上打量了一番白九,见他带着个面具躲在斗篷之内,而他平生最为瞧不起藏头露尾之人,对这白九第一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殷田没有即刻搭话,只是将肩膀上的巨刑剑卸了下来,巨刑剑撞在地面上发出咣的一声嗡鸣,剑身入土一尺。 这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纷纷与身边之人对视,掩不住心中对此剑和此人的惊叹。 尔后殷田才慢慢地从马上下来,只是下马的时候一时脚底打滑,竟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直接屁股蹲在了地上。 这一幕顿时惹得白九那帮子属下哄然大笑,似乎此刻不是拼死的地狱修罗场,而是杂耍的戏场一般。 殷田也不做作,更没有丝毫因为囧境而遮掩,只见他慢吞吞的起身,然后又慢吞吞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将马缰递给了随来之人,而他却慢悠悠地拍着马身,似乎刚才跌落受疼的不是自己,而是匹马一般。 看了殷田这一套慢动作,白九实在忍受不住,用奴黄剑指着殷田怒道:“不开眼的东西,赶紧给老子滚开,哪来滚哪去!” 白九的话,殷田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是轻抚着马肚马身。 白九见殷田无视自己的话,盛怒之下一挥剑便又一直骷髅头疾风般冲殷田身上而去。 那骷髅头极速逼近,而殷田却似乎没注意到一般,仍旧安抚着马匹。 藏在林中的隋聆与姬雪缘看着那骷髅头,都为殷田捏一把汗,心道这个大叔就不该闯进来,闯进来了更不该惹怒那白九! 就在所有人担心殷田被骷髅头击倒之际,忽然那马匹前升起了一阵烟尘,同时伴随着一声铜钟一般的亢鸣,吓得那马匹顿时惊了一般,四下挣扎蹦跳。 待那烟尘散去,马匹的前方赫然立着一把巨剑,正是殷田的巨刑剑,而殷田正侧身拄着剑柄。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名剑大家纷纷露出玩味的眼神,尤其是秦巨、姬钰和隋定等人,他们在心中暗自微笑,因为白九的所做所为,几乎是将这个巨剑大汉推向了己方阵营。 若是能够得到这个大汉的相助,那么己方又多了几分力量和胜算。 而白九这一边,还算红七机敏,她看了殷田的这一手防御,便已然看出这个巨剑大汉的不凡之处。 更为重要的是,她不想在这非常时期,节外生枝,如果将这巨剑大汉推向秦巨一方,无疑是给他们增加了一名强援,同样也是为己方夺取含光剑平添麻烦,这是万万她不想看到的。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方才舍弟莽撞,多有得罪,还望尊驾大人有大度,海涵则个。” 红七的话,立时将殷田的身份抬高到超过白九,这让白九心中万分不爽。 而方才白九他发出的一剑,也并不全是莽撞之举,他之所以只发出这平平一剑,也是想试一试殷田的实力,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可不是那些无脑之人,为了小命,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谨慎之人。 红七的话说完好一会,殷田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那一阵烟尘的灰土味此刻才沁入殷田的肺腑一般。 殷田咳嗽了一阵,才止住,又用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猛一抬头冲着红七问:“啥?你刚才说啥,俺没听清楚!” 明眼人一看都能明白,殷田这是故意的,但他却装的像真的一般。 白九听个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握着奴黄剑的手环节噼啪作响。 红七怕白九又要生出事端来了,便俏手挡在了他的身前,上前了几步,看着殷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方才舍弟莽撞,多有得罪,还望尊驾大人有大度,海涵则个。” 第222章 第221,为旁山来,错点鸳鸯。 红七又重复了一遍之前所说的话,竟连一个字都没有变动,此番诚意可谓是给足了殷田面子。 加之红七女儿身,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难得了。 殷田自然也见好就收,并未过多计较,只见他腆着脸笑了笑说:“这个嘛,好说好说,就像姑娘方才所言,大人不计小人过嘛,我是谁?我是大当家的,怎会与小人一般见识,这事就算揭了。” 殷田料定此番话不会让那红色鬼刹面具的女子发作,而且既然有便宜沾,自己若是不沾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邶风商团大当家的名号。 红七见殷田卖弄,故意出此言语,而既然他说这一误会已经过了,那便不做计较。 “既然阁下开口了,那么此次误会便算揭过去了,只是不知阁下来此处所为何事,如若阁下无事,那还请阁下早早离开,想必阁下也看见了,此处的局面颇有微妙,在下担心稍后所动干戈会伤了阁下,届时反为不美,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殷田听了红七的话,还特意伸长了脖子将两方人马悉数看了一遍,又佯装很是害怕的样子,才对红七和众人说:“你们忙你们的,我过我的道,两不相干,两不相干,只是,我这有件事,还望诸位能够多多担待!” 一直插不上话的姬钰等人,虽然有心拉拢这巨剑大汉,但奈何无有机会。可此刻他听到殷田说希望“诸位”多加帮忙,这个机会怎可错过,作为一城之主的姬钰,这些权术客套之语自然是信手拈来。 “不知阁下有何事,如若能够帮得到阁下的,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巧合的是,姬钰说了这番话,那红七也同样说了相同的话,二人只好怒目相视。 可是对于殷田而言,听了二人的话,自然心中敞亮,他们的意思全然明了。 殷田笑了笑说:“是这样的,在下此来,正是为了找一个人,只要两位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在下定当重谢,决不食言。” 殷田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谁能帮他找到所求之人,那他殷田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帮手。 姬钰与红七一听,心里顿时意会,这一次红七先道:“找人这一事,于我等简直易如反掌,此事我们承下了,阁下没看到此地我方的人手最多吗? 不过,我等既然答应了阁下,自然会办到,在此之前,阁下能否也帮我们个小忙如何?” 姬钰见红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也不能坐以待毙,赶忙抢道:“若论寻人,我等虽然人数稀少,但我们有数名本地之人,不仅轻车熟路,更是对这良城附近的每个人,每张脸都了如指掌,此事我等去办也最为合适不过。 同样,在寻人之前,我等也想请阁下帮一个小忙。 ” 姬钰说的本地之人,自然是指凌岩与腊梅二人,当他说到请殷田帮个小忙时,却是恨恨地看着红七等人,摆明了两方的仇雠甚深。。 而这一切自然没有躲过殷田的小眼睛,他装作为难和权衡的样子,又对红七和姬钰说:“这样可不行,你们得先帮我找到了人才行,如若谁果真帮我找到了那人,在下定当全力相助。” 红七与姬钰沉吟了一阵,同时问殷田道:“阁下所找之人是谁?” “旁山风!” 殷田不假思索的说。 然而当殷田的话音刚落,众人立刻都将目光看向了旁山风。 不同的是红七一方看着旁山风的眼神是狠狠的杀意,而秦巨、姬钰、隋定看着旁山风却带着欣喜同时又有一种诧异,他们对这奴隶出身的旁山风越发的好奇了。 “这旁山风到底什么人啊,他不仅引得这么多人为他而厮杀,而今又有这么一个怪人特意前来指名道姓要寻他!你说这怪也不怪?” 姬雪缘看着旁山风纳闷地问隋聆,而隋聆同样对旁山风之事感到莫名其妙,她又再次看了一眼旁山风,希望从他此刻震惊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旁山风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顿时左顾右望,摸了摸脖子用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公输隐此刻看着殷田,心中觉得此人恐非歹人,于是便对旁山风点了点头。 秦巨等人将旁山风让了出去,殷田一见旁山风,赶紧上前而来,左右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旁山风,他看旁山风皮肤稍黑,骨骼却有些消瘦,而且像是有些羸弱一般,但从旁山风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纯厚老实之人。 于是在场的其他人就看到殷田来回不时的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这让对峙的姬钰与红七双方一时间竟摸不准殷田所走的路数,搞不清他到底是站哪一方的,所以一时间两方竟被殷田搅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众人等殷田终于打量完旁山风后,想听听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这时,殷田却大声问:“这……这瘦猴子就是旁山风?” 听到殷田的这话,即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红七和隋定几人,都差点要晕倒在地,而林中的姬雪缘与隋聆二人差点就喷笑出了声来。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熊璧仁突然对殷田说:“阁下这是买奴隶还是买牲口?虽然那旁山风本就是一个奴隶,但此处可不是奴隶交易之地,还望阁下勿要胡搅蛮缠,耽搁了我们的大事!” 熊璧仁说话时的表情已经冷到了极点,其他人担心或怕这巨剑大汉,可他熊璧仁却不怕,自打卧病虎这个名号出现后,他熊璧仁的脑中就没有怕这个字! 殷田从熊璧仁的语气中感觉到了杀意,而他暗自打量这个病夫一般的黄面之人,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危险性是最大的。 尽管如此,殷田仍旧从熊璧仁口中扑捉到了关键信息,那就是这个瘦弱的跟猴似的人,正是旁山风! 虽然旁山风这个人是找到了,殷田却又犯起了难来,心想,梨花这孩子,看上旁山风这瘦猴什么了呢,而且梨花这才多大啊,怎么就这么草率的谈起了儿女私情来呢? 此刻正在与有色延宾在林子里寻找出路的殷梨花,冷猛子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又是谁在背后说本姑娘坏话来着,本姑娘可从来都是英武不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哦,不对,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可竟然会有人在背地里说老娘的坏话,岂有此理,别让老娘逮着他了!” 第223章 第222,巨刑幽芒,两剑交攻。 殷田听了熊璧仁的话,并未作理会,只是走到旁山风跟前,问道:“你就是旁山风?” 旁山风答:“小子正是!” “那好,你跟我走吧!” 殷田说完一把就拉住了旁山风的右腕,二话不说就要离开。 然而殷田才刚迈出一步,就有一道剑势朝自己袭来,但殷田似乎早有防备一般,聚首将巨刑剑往地上一拄,听得一声钟鸣一般,便挡住了那飞来的剑势,旁山风和殷田没有丝毫损伤。 殷田抬起了头,眉头一皱,看着熊璧仁道:“怎么?阁下如此心急,这便要开打了?既然阁下有此盛意,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热热筋骨又何妨!” 殷田一把将旁山风推到秦巨怀中,显然是要秦巨保护着旁山风。 他拄着巨刑剑,看着三四丈外的熊璧仁,行了一礼道:“在下殷田,此剑名曰巨刑,请赐教。” 熊璧仁没有丝毫动作,只是紧了紧貂裘,淡淡的道:“此剑名幽芒!” 熊璧仁芒字刚出口,手中黑色剑鞘便在左手中极速旋转,只听啪的一声,那剑鞘搁在左臂上,同时幽芒剑发出了一道剑势,向殷田杀去。 先下手为强,一向是熊璧仁的习惯! 即便殷田早做了防备,也仍旧没有想到熊璧仁出手竟然如此之快。 这一道剑势斜斜地向着殷田的左胸袭来,而殷田右手攥着巨刑剑的尾链铜锤,上前一步做了弓马姿势,左手握着巨刑剑打横梗阻于胸前,只听一声钟鸣之声,便化解了熊璧仁的这一剑势。 众人见殷田徒手便化解了熊璧仁的一剑,纷纷瞠目结舌,顿时对这殷田高看了一眼。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殷田接了熊璧仁一剑,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跨出便噌的一声跃上半空,同时巨刑剑射出,直刺熊璧仁的胸前。 熊璧仁见此,只是右手一挥剑鞘,又一道剑势迎向殷田的巨刑剑。 便随着一声如铜钟般的巨响响彻山谷,殷田的巨刑剑被弹飞,而他在空中手下用劲一拽铜链,那飞出去的巨刑剑猛地又在空中打了弯,极速刺向熊璧仁。 不仅如此,巨刑剑的另一端铜链流星锤也像流星一般砸向熊璧仁,而这一连串的动作全是在殷田跃起半空之时所完成。 熊璧仁见殷田之剑两相夹击,而且眼看就要到达自己身前,他没有丝毫迟疑,连挥三剑,分三道剑势,其中两道招呼殷田的剑刃和铜锤,另一道直劈殷田本身。 殷田明知熊璧仁幽芒剑利于远攻,便想近身与其较量,可此刻他飞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竟成了熊璧仁的活靶子。 熊璧仁的两道剑势将殷田的剑身与铜锤都已击飞,眼看那第三道剑势就要击中殷田,可他却在危急时分于空中打了个旋身,将那铜链尽数缠在了身上,硬生生的接了那一剑势。 殷田接了熊璧仁一剑,不仅将铜链缠在身上作为防御,而且这一举动又将巨刑剑和铜锤拉向身边。 然而此刻殷田跃起的势头已经到了尽头,同时也已经靠近了熊璧仁。 殷田猛然接住巨刑剑,双手大开大合的举剑劈向熊璧仁。 白九与红七看到殷田这一气呵成的连攻三剑,而且近得熊璧仁的身前,给他造成了莫大的危机。 正在白九与红七紧张熊璧仁之时,后者终于拔出了幽芒剑,与殷田的巨刑剑克在了一起。 一阵巨大的铜钟鸣响,伴着莫大的风劲,将四周所有人都震得掩面遮挡。 “梨花姑娘,你听,这哪来的铜钟巨响?会不会是有人在这附近打斗?” 正在林中寻找出路的有色延宾与殷梨花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钟响,他们侧耳循声。 “延宾兄,这林子这么大,而这钟声只有一响,我们怎么分辨是否有人于这附近打斗?亏你还是这良城本地之人,竟能在这回望峰附近的林子中迷路,说出去就不怕人笑掉大牙么?” “梨花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在下虽然生于良城,但又有谁会没事了在这林子中转悠,况且,我们有色一族也是有正经产业的,哪能像某些人整天无所事事一般,四处乱晃悠……”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边吵嘴一边寻找钟声的源处。 众人跟本来不及多想,就看到殷田与熊璧仁两人双剑交攻,你来我往地战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幕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诡异,一个面黄肌瘦,成病夫之相,另一个却身材壮硕,现雄壮之姿,二人战在一起,却在伯仲之间。 卧病虎丝毫没有患病之相,不论身体的矫健还是躲避殷田巨剑铜锤的攻击,都显得游刃有余,在外人看来这卧病虎的此刻却是一头健好猛虎。 另一方的殷田,虽然人高马大,但与熊璧仁攻杀时却没有丝毫笨拙之相,不论躲避熊璧仁地底剑势的偷袭还是掌运巨刑剑的攻击,都显得杀伐果断,敏捷矫健,万全不像殷田表面那种憨态。 熊璧仁与作殷田近身战,却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闲庭信步的自在,毕竟论气力他是不能与殷田比肩的。 一旁的红七看在眼里,手心沁满了汗,她看得出来,若是熊璧仁一直与殷田近身交攻,最后必定会败,而熊璧仁一旦战败,那她与白九想要在对方四人联手的情况下夺得含光剑,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红七想要出手助熊璧仁一臂之力的档口,殷田使出一招链剑追刺,迫的熊璧仁倒飞而出。 熊璧仁之所以选择倒飞,正是因为他要与殷田拉开距离,所以才借此机会倒退。 殷田的铜链巨刑剑与直追着熊璧仁,二者之间仅有不到两尺距离,熊璧仁等的就是殷田的巨剑走到末头,他便能拉开距离,大力施展幽芒剑。 然而,就在熊璧仁以为巨刑剑已经达到强弩之末的时候,殷田猛然一抖铜链,那链接巨刑剑柄端的剑尾突然打开,从剑身内又抽出数尺的铜链,一下子增加了巨刑剑探出的距离。 看到突然增长的巨刑剑,熊璧仁始料不及,眼中瞳孔猛然放大,就在那巨剑刺向自己胸前之时,熊璧仁硬是紧急打了个侧旋身,堪堪躲开了巨剑的一杀招。 尽管如此,待熊璧仁转过身来,他背后的貂裘披风慢慢地滑落,而且左手肩膀上静静地淌着血,一直从袖口处滴落而下。 熊璧仁看着自己的左手,眼皮剧烈的跳动着,嘴角抽搐,红着眼睛看着殷田。 这时,殷田拄着巨刑剑,一幅得意洋洋的嘴脸,冲着熊璧仁道:“多谢阁下承让,在下侥幸,侥幸。” “天呀,这个大叔竟然这么厉害,不但胜了熊璧仁一招,还将他给伤了!” 藏在树丛中的姬雪缘瞪大了眼睛瞧着,吃惊的对隋聆说 。 第224章 第223,璧仁受伤,殷田认婿。 熊璧仁受伤了!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对于红七而言,她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怨恨地看了白九一眼,若不是白就出言不逊,与这看起来莽夫一般的大汉生出嫌隙,此番也不会面对这么一尊强敌了。 而眼下有殷田横插一脚,这夺取含光剑的任务难度又加剧了几分,这要是被塔主知道,白九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此时白九也心知肚明,面对红七的怨恨,他只有低着头不说话,同时他又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熊璧仁身上,希望他不会有事才好,毕竟楚国才是他的一条后路。 相对于红七、白九,秦巨、姬钰、隋定这一边却是一片欣喜,因为有了殷田这一强援,保下旁山风和留住含光剑的希望大增。 由于熊璧仁的负伤,一时间红七一方在无人敢轻举妄动,都纷纷看着殷田。 殷田见熊璧仁让属下给他包扎,也便不再言语,只是对他行了一礼,然后又回到了旁山风跟前。 殷田看了一眼旁山风,脸上突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贤婿,我们走吧!” “贤婿?” 众人一听殷田唤旁山风为贤婿,顿时你看我我看你,犯起了迷糊来了。 即便是旁山风自己,他也觉得一时间给懵了。 他摸着脖子,看了看公输隐,又看了看秦巨个腊梅等人,想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殷田看到旁山风没有动,又问了句:“贤婿,你可有何疑问?” 旁山风听了殷田又喊自己贤婿,顿时脸庞发热,急忙道:“不……不是,这……这位大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殷田见问,忙堆着笑脸道:“我说贤婿啊,我怎么会认错人呢?我问你,你是不是旁山风啊?” 旁山风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是。 但这一点头可把殷田给乐的:“这不就对了嘛,你是旁山风,就是我的贤婿,我的贤婿就是旁山风。” 殷田这一说,立刻又把旁山风给急的:“不不不,大叔,我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女婿,大叔,你找错人了!” “我怎么会找错呢,只要你是旁山风,你就必须跟我走!” 殷田说完话又要拉旁山风走,旁山风拗不过殷田的人高马大,只好回头看向公输隐和秦巨。 然而还未等他们二人反应过来,姬钰却率先阻住了殷田。 “且慢!” 殷田拉着旁山风的胳膊,慢慢回首看了一眼姬钰道:“阁下有何事?” 姬钰上前一步道:“这个旁山风,阁下还不能带走!” 殷田一听,猛地将巨刑剑往地上一拄,瞪着眼睛大声问道:“为何!” 姬钰看了看旁山风,回道:“此人乃我随国之人,自然不能随阁下而去!” 殷田看了旁山风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姬钰问道:“那阁下乃何人啊,即便旁山风是随国人,他有手有脚,想去哪就去哪,他又不是你随国的私产!” “在下随国秀云城城主,姬钰。阁下所言不虚,他旁山风正是我秀云城的私奴!” 殷田一听这话,又看了看旁山风,然后又尴尬的看了看公输隐等人,见他们眼神平静,心知这旁山风乃奴隶一事兴许还真有其事。 不过他殷田已经说出了话,身为邶风商团大当家,自然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即便他明知走错,也要一条道走到黑,这是面子问题。 殷田对着姬钰道:“不过乃一介家奴,想必对你们随国也无甚重要,这是一百钱,这个旁山风我殷田买了!” 殷田随手拿出一百钱来,递给姬钰,可姬钰连看都没看,冷冷的道:“此奴对我随国甚是重要!” 这话一说,旁山风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心想姬钰此时不但屡次救援于自己,难道这姬钰已经知道了自己身怀报仇之心,想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旁山风一直往后退,直退到公输隐怀中。 殷田眯着眼睛看着姬钰,他不知姬钰所想,只当是他诚心要与自己做对。 今日这旁山风已然是我殷田的乘龙快婿,谁要是想对付他,还须过了我这一关!旁山风我今日是保定了!” 殷田耍起了横了,姬钰顿时没有了主意,毕竟殷田的强横大家都有目共睹。 姬钰没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的红七却看到了机会。 她上前几步,对殷田施了一礼,又道:“阁下所找之人原来是令婿啊,在下红七,先在此恭喜阁下喜得佳婿。 只是眼下随国秀云城城主姬钰的所做所为,实在是有些过分,即便旁山风是随国之奴,那也是以前的过往之事,再说了,殷先生已然出了赎金,欲换得旁山风的自有身,可是姬钰城主执意不肯,似乎万全不将殷先生放在眼里,太不给面子了!” 白九听出了红七的弦外之音,顿时附和道:“七姐所言甚是,想殷先生如此了得,姬钰城主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此事于理甚是不合!” 姬钰一听这鬼刹姐弟的话,便已经猜出了他们的用意。 “红白二刹,你们休要挑拨离间,我姬钰与这位殷先生素无恩怨,更无过节,而且像殷先生这般英雄人物,我姬钰巴不得与其为朋为友,怎么不识好歹? 若是换做他时,莫说一个奴隶,即便几十上百的奴隶,在下也在所不惜。 只是眼下,我秀云城与这旁山风有些事情要厘清,不过我姬钰可以打包票,此事绝不会伤害旁山风性命,一旦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旁山风自当完好无缺的送还!” 姬钰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不论是秦巨、隋定、殷田,亦或是红七姐弟和熊璧仁,都已经能想到旁山风肯定是牵扯到了随国秀云城的隐秘。 其中以白九和红七最为清楚,毕竟当初秀云城铸兵窟惨案正是他们一手操办的,而且他们也是最不渊这件事大白于天下之人,更不愿轮回九渊这个隐秘的组织被世人知晓。 殷田听了姬钰的话,回首看向旁山风,想要从其口中得知事情是否如姬钰所言。 而旁山风因为与姬钰有杀父之仇,见殷田询问,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否认。 得到了旁山风的回复,殷田横着脸将巨刑剑使劲的往地上一拄,狠狠的说:“旁山风乃我亲婿,我看谁敢动他!” 第225章 第224,长歌当啸,侍血幽芒 殷田这般耍横,搞得姬钰与隋定没有丝毫办法,眼下正有熊璧仁、红七姐弟在旁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跟殷田再打起来,岂不便宜了他们。 尽管姬钰极力克制自己,没有与殷田硬来,但旁山风这一方又分化成了两拨人,姬钰与隋定两人一起,而秦巨与殷田、公输隐等人站在一了起。 看到这一幕,红七心中甚喜,这样一来自己这边的胜算便不会低了。 就在旁山风等人警惕得看着姬钰与隋定时,一旁的熊璧仁突然举起了幽芒剑,只见他右手持剑,在左手心中一划,那掌心的血液便浸红了剑身。 然而诡异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那幽芒剑却像泥土一样吸噬着熊璧仁的血液。 而熊璧仁的面色由黄转白,面容也肉眼可见般的消瘦了起来,似乎一下子便憔悴了许多。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相信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竟然是用一身血液侍剑,看来这熊璧仁卧病虎的名号不是 没有原因的,想必他这些年来定是时常做此事,这以血侍剑近乎邪术,不但会折损自己的寿命,而且会使人的性格变得乖戾善变,看这熊璧仁的打扮,怕是恐非一日之寒。 姬钰兄,今日我等恐有一场恶战!” 隋定看着熊璧仁的怪异举动,缓缓提醒姬钰,同时将手中的长歌剑握紧了几分。 即便是红七,她看到熊璧仁这般以血侍剑,心中也是讶然,看来方才殷田的一剑对这熊璧仁打击甚大,不过他熊璧仁越是拼命,于己便有利! 红七冲着旁山风喊道:“小弟弟,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将含光剑奉上,不然的话,大好的年华今日就要折于此地!” 旁山风怯怯的没敢回话,只听公输隐喝道:“贼子休想,今日老夫定当让你们尽数成为含光剑的剑下野鬼!” 红七与公输隐的一问一答,却让殷田心中震惊万分。 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含光剑不是正在卫国都城吗,怎么会在此地? 殷田带着狐疑,偷偷的瞄了瞄公输隐手中的含光剑,幸亏他眼力尖,看到了含光剑剑身出的含光闭月四字! 这四个字才让他稍微放下心来:“原来是个仿冒的含光剑啊!” 然而殷田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剑鸣,熊璧仁挥出一剑,那剑势带着血色朝着林中草丛飞去。 姬钰与隋定看到这一幕,同时暗道不好,便要出手相阻,但却为时已晚。 姬雪缘与隋聆本来正躲在草丛中偷偷观看着众人,但当他们看到熊璧仁以血侍剑时,姬雪缘吃惊之余,说熊璧仁此法乃鬼邪之术! 正是因为姬雪缘声量稍微高了那么一丝,便被熊璧仁听了去。 隋聆本躲在姬雪缘左侧,而熊璧仁的这道剑势正是从左前方直掠而来,要是这一剑击中,隋聆便是首当其冲。 幸亏姬雪缘眼疾手快,看到熊璧仁挥剑的一刻,便倏地”拔出了渡鸢剑,并挡在了隋聆身前。 姬雪缘的渡鸢剑刚掣出一般,那一道剑势就击中了渡鸢剑剑身。 余势冲着姬雪缘与隋聆撞在了身后一丈处的大树上。 姬雪缘跌落后,第一时间便吐了一口鲜血,而隋聆只是受了撞击之痛,并无内伤。 姬钰与隋定看到熊璧仁竟然对两个女娃下此狠手,二话不说便纷纷出剑,与熊璧仁拼命。 隋定右手手指成爪,猛地一收,长歌剑便悬于空中,尔后又是朝着熊璧仁一推,那长歌剑就像箭矢一般急刺而去。 而一侧的姬钰,红着眼睛,忍着心痛没有去管姬雪缘伤势如何,左手猛的划过推山剑,反手又是一掌击在了推山剑身上,顿时身前一丈多远的三块大石便冲向了熊璧仁。 面对姬钰与隋定二人的夹击,熊璧仁不慌反笑,他冷笑着横劈一剑,一道三四丈长五尺宽的血红剑势在阳光的辉耀下直冲大石与长歌剑而去。 一声轰鸣后,姬钰推出的大石尽数碎落,而隋定的长歌剑与那剑势相撞,发出一声嗡鸣便倒飞而归。 姬钰见熊璧仁一招就化解了自己二人的招数,也不迟疑,他又一手拍在了推荐剑的剑身之上,那推山剑响出一阵铜鸣,那些正在跌落的碎石就像突然静止了一般,又突然像万千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熊璧仁剑状,将幽芒剑立于面前,双手合十,然后又猛地一拉,那把幽芒剑竟瞬间化出十三把剑势,成一个半圆悬浮在熊璧仁的面前。 他待姬钰发出的碎石将近,又双手交叉,那十三把剑势竟成了一道剑网,将所有碎石悉数斩落。 然而这还不算完,熊璧仁又反手一挥,那十三把剑势突然又化作十三道利刃朝着姬钰刺去。 姬钰并未坐以待毙,连挥三剑,将三棵树干推出,以期能阻住熊璧仁的剑势。 然而那三棵树干遇着熊璧仁的十三道剑势竟如豆腐般被切断,丝毫没能阻住剑势片刻。 就在那十三道剑势即将击中姬钰时,隋定却一把将姬钰拖走。 姬钰看到隋定明明是刺出平平的一剑,那一剑却还距离熊璧仁有近一丈的距离,但瞬间隋定的长歌剑就已经闪到了熊璧仁胸前。 他这时才明白,为何隋定能够在方才危机时分救得自己的性命。 熊璧仁刚刚挡住隋定身前的一击,便又看到隋定的长歌剑从侧后方刺出,而当他幽芒剑发出剑势挡住侧后方要害后,隋定的剑尖又出现在右侧。 隋定拿着长歌剑就像一个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忽左忽右,每一剑用时只是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 而姬钰也每能闲着,隋定近身攻击,克制住了熊璧仁大发剑势的可能,而姬钰却在远处掠阵,不时得偷袭熊璧仁。 虽然隋定与姬钰配合的很是默契,当却并未能将熊璧仁压制,而熊璧仁的幽芒剑就像他的手臂一般,隋定那么快的攻击速度,都没有伤到他一根毫发,不论是隋定的长歌剑刺到哪里,还是姬钰的推山剑打到哪里,熊璧仁的剑势就会阻挡在哪里,而他就像是那把幽芒剑,随心所欲,如臂指使一般。 这一边隋定与姬钰堪堪与熊璧仁打了个平手,而一旁的旁山风在吃惊于三大名剑的神威之时,又不仅为隋聆和姬雪缘担心,他有心想去扶助两位姑娘,奈何之前殷田之事,已经令他再无颜面上前伸出援手。 第226章 第225,公输隐死,旁山风魔。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剩下了白九一人,他转头看着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将公输隐杀死。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朝着后方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他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我怎么会……死?我……不甘心呐!”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亲眼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用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其他人都看到,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分清事态,含光剑上的辉光便遮蔽了他的视线,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正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227章 第226,死战白九,旁山坠崖。 旁山风此刻眼中只有两人,一人是白九,另一人便是死去的公输隐。 他看着公输隐的尸体,看着他不能瞑目的眼睛,旁山风心痛异常,虽然他与公输隐相识不久,但却受了公输隐莫得的恩情。 他要为公输隐报仇,他要杀了白九,否则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公输爷爷。 躲在树后的白九,捂着伤腿,一边看着红七受了重伤还要死拖着秦巨,又一边看着自己的属下死伤了大半,心中不仅有悔恨也有后悔。 他没有想到国剑的威力竟是如此的强大,他一旦望向那旁山风手中的含光剑,便会感到四周一片黑暗,这种黑暗,让他恐惧和害怕。 姬钰与隋定两相夹攻,都没有打败熊璧仁,他在以血侍剑后,竟然像入了魔一般,不但控剑如臂指使,而且剑技狠辣而迅捷,让姬钰与隋定吃了好几次大亏。 旁山风终有又站了起来,看着白九躲着的那棵大树,双手高高举起了含光剑,那剑身就像一个流沙坑井一般,将日光吸入。 旁山风看着那棵树,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中夹杂着狠狠的一剑。 第五剑! 旁山风一剑将那棵直径一尺长的大树劈成两半,而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被他翻滚出去躲了一命。 旁山风在连出五剑后,突然感觉身体像抽筋一般疼痛,但他还是咬着牙,盯着白九,举起了第六剑! 然而当旁山风刚刚举起含光剑后,头顶突然出现了一片乌云,而这时那剑身上的辉光却黯淡了很多,白九终于也看清了旁山风,而且看出了他在极力忍受着疼痛一般,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猛地从树干后出来,飞奔中举起奴黄剑就狠狠的劈向了旁山风。 “去死吧!杂碎!” 而旁山风也不迟疑,看到白九出现,含光剑也是狠狠的斩下。 一束光耀,一只硕大的骷髅头相向而击,奴黄剑与含光剑相击,瞬间发出剧烈的碰撞和冲击。 在冲击中,旁山风看到白九被自己斩去了一只臂膀,而旁山风他自己却在这猛烈的碰撞中倒飞而出。 白九虽然被含光剑斩断了奴黄剑,又被斩去了左臂,但他却笑了,因为他看到旁山风倒飞而去的方向正是回望峰的峭崖之下。 秦巨正在与红七恶战,虽然一身受了红七五六处剑伤,但他还是时刻留意着旁山风的动静。 虽然他也如白九一般,不能直视含光剑的辉耀,但在旁山风与白九双剑互碰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旁山风。 秦巨没有丝毫迟疑,一枚剑刃飞出,他单脚借力在飞刃之上,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想要抓住旁山风的腿脚。 然而秦巨终究是慢了一步,尽管他与旁山风都跌下了崖边,他左手的千仞剑攀住了岩石,右手却没能抓住旁山风的腿。 秦巨亲眼看着近距离旁山风掉了下去,看到他哪怕即将要粉身碎骨也在最后一刻冲自己笑了笑。 秦巨暗悔自己没能救得旁山风性命,右手狠狠的在峭崖上锤了一下。 而这时候所有人都停了战斗,从崖岸边向下探望,想要寻找旁山风的身影。 一旁的凌岩与腊梅身心痛绝,一边大喊旁山风的名字,一边将公输隐的尸体抱的紧紧的。 而这时候,白九突然大笑了几声,道:“死的好,死的好,凡是跟我白九做对的,都不得好死!” 白九捂着左臂的伤口,从面具背后恶狠狠的看着姬钰、隋定等人。 而殷田扒在崖边,看着峭崖下翠郁的林木,悲声道:“贤婿啊,想不到你我二人竟没有翁婿之缘,不过你放心,老夫我定当找到你的残尸碎骨,令你全身安葬!” 红七看了一眼崖下,却将目光看向了崖壁上攀爬的秦巨,她一咬牙,手中奴神剑一刺,便又一只骷髅头击中了秦巨的左肩。 秦巨吃痛,握着千仞剑的左手差点脱落,秦巨一抬头正看到红七用歹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秦巨额头上冒出珠大的冷汗,那骷髅头携带的阴寒之力,直接就令他头脑胀痛。 就在秦巨忍受疼痛之际,红七第二剑直接将秦巨左肋骨给打断,直疼的秦巨大喊一声。 而一旁的姬钰却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他觉得与秦巨没有什么交情,而且之前明显是秦巨站在了旁山风一边。 姬钰虽然没有帮忙,可隋定却与殷田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喝道:“你这女人好生歹毒,竟趁人之危,下此毒手,有本事你让他上来,再分个高低。” 红七用眼白看了一眼隋定和殷田,二话也不说,甩手就是一剑直取秦巨的脖子。 红七这一招若是得逞,秦巨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就在隋定与殷田惊急之时,秦巨却大喝一声,顿时那左手上的千仞剑又飞出的第五枚剑刃,一举便击溃了红七射来的骷髅头。 秦巨这第五枚剑刃在抵消了红七的致命一剑后,又借着反弹之力,飞向了秦巨身下,秦巨我脚一伸,便踩在了这一枚剑刃之上,借力翻身而起,轻松地落在了崖岸之上,同时手中千仞剑一抖,那四散的五枚飞刃便倏地寻剑而来,纷纷依附在了千仞剑剑身之上。 而这时,秦巨才转身看向了红七,眼中尽是杀意! 一旁的隋定与殷田看到秦巨化险为夷,刚想要上前问候一声,却不由得怔住了,因为此时秦巨却两鬓青丝尽染霜白,比之前在崖壁之上瞬间老了许多。 熊璧仁看到秦巨转危为安,突然对红七与白九急道:“杀了他们,含光剑在崖下!” 熊璧仁的意思,此刻旁山风是死定了,而含光剑却仍旧可以得到。 “延宾兄,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之前不是说,你从那回望峰上面与旁山风分别的嘛,现在你怎么带着路,带着带着却把本姑娘领到了这峭崖下了? 亏你还说和旁山风是兄弟,明知他可能会有危险,你为何不一路保护于他,现在倒好,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要是旁山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你还不愧疚终生!” “谁说我不担心阿风了,我现在恨不得长双翅膀飞上去,而且还不要你说,要是阿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有色延宾立刻拔剑自刎。 可是梨花姑娘,这条路不是你自己非要走的吗?” 第228章 第227,死而不绝,兄弟不弃。 有色延宾与殷梨花望着松柏巨树苍横微翠的样子,心中着实是悔恨当初不该走这条路,之前听到的好几声打斗的巨响都是从崖山之上传来,可令他们无奈的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上的此崖。 殷梨花听了有色延宾的话,眨了眨眼睛,问道:“有吗,本姑娘何曾指过这天路,这不是分明是你领的路吗?” 有色延宾见殷梨花开始抵赖,顿时没了心情再吵,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竟然与女子讲理。 他叹了口气,冲着殷梨花道:“日后,我有色延宾若是再像个白痴一般与女孩子讲理,就让天降异物,把我砸死得了。” 有色延宾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指着头顶,还煞有介事的对殷梨花表示自己的决心。 殷梨花厚着脸皮没有理会有色延宾,只是临了翻着白眼偷偷朝上瞅了瞅。 殷梨花本来是随意的一瞅,却没想到他看着头顶高大的树木,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噗噗噗”的声音。 殷梨花瞪着大眼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一旁的有色延宾突然好像也听到了什么,他刚一抬头,就发出“哎呀”一声。 殷梨花看着地上压着有色延宾的人,又不可思议的朝树林上方看了一眼,然后又抱着自己的胳膊四下瞅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寒颤,心想:“这有色延宾莫不是有神助,说天降异物,还真降了呢!” “哎呦哎呦,是什么砸着本公子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出门没看黄历嘛?先是被你爹给收拾了一顿,抓去做向导,又被你给诓骗了一次,将我引到了这绝地之境,现在还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给……给砸……这是个人?” 有色延宾一边揉着头,一边说,当他看到地上趴着的人时,突然惊奇的问。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就像看自己家小猫小狗一般,静静的点了点头。 有色延宾没有理会殷梨花,一边揉着头,一边俯下身子想在树荫下看个真切。 “阿风?阿风,你怎么了,阿风,你醒醒啊……” 有色延宾刚俯下身子就觉得趴在地上之人的背影和侧脸十分像旁山风,还不敢肯定,但当他再近一些时,就完全确认这人正是旁山风。 殷梨花一听有色延宾喊旁山风,猛然心头一阵,心想旁山风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然而随即她便明白,旁山风是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这样一想,殷梨花心中突然咯噔了一声,赶紧与有色延宾将旁山风扶起,二人又立刻给他灌了几口凉水。 有色延宾一边摸了摸旁山风的全身骨头,心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他接着又给旁山风按掐了一会子人中穴,这才旁旁山风清醒了过来。 “阿风,阿风,你醒了,太好了,快,快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公输爷爷呢,凌岩和腊梅呢,他们怎么样了?” 有色延宾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想急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水……” 旁山风眯着眼睛痛苦的说。 殷梨花赶紧又拿出水囊给旁山风喂了几口。 “慢,慢点喝!” 旁山风喝了水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有色延宾和殷梨花顿时露出了笑容。 有色延宾赶紧握住他的手问:“阿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会从峭崖上掉下来,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可就……” 殷梨花打断了有色延宾的话说:”嗨,你净说些没用啊,旁山风,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旁山风一听殷梨花追问,突然眼中滚下了痛苦的热泪。 有色延宾与殷梨花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公输爷爷他……他死了!” 旁山风哭着说。 殷梨花不知道公输隐是谁,只是来回的看了旁山风,又看有色延宾,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而有色延宾一听,心头就像捅了一把剑一样痛。 有色延宾忍着沉痛抱了一下旁山风,拍了拍他的背,说:“阿风,不要哭,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山风看了一眼殷梨花,猛然拉住她的手,这一举动却让殷梨花女汉子的心瞬间稣了,绯红着脸问:“旁山风,你……你这是做什么?” 殷梨花刚刚说完,就见旁山风给她手中塞了一把剑! 殷梨花与有色延宾看到剑后刚想说什么,旁山风伸出手挡了一下,道:“梨花,你马上带着这把剑离开,越快越好,快走!” 殷梨花见旁山风将自己往外推,道:“哎,旁山风,你这是为何,你把话说清楚呀!” 有色延宾看到旁山风将含光剑塞给了殷梨花,心中已然明了,她将殷梨花拉起来道:“梨花姑娘,你先别问为什么,赶紧带着这把剑走,记住,千万别用这把剑,也千万别让人知道这把剑的存在,如果日后有机会,我外跟你解释吧,现在赶紧走吧!” 殷梨花刚要再问,旁山风突然大声叫:“赶紧走,别再回来了!” 殷梨花带着疑惑又不舍的牵了马离去,有色延宾才问道:“阿风,公输爷爷怎么死的?” 旁山风带着泪眼说:“正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有色延宾一听便赶紧将旁山风抱起放在了马上,随手拎起旁山风的包袱,便猛踢马肚赶紧离开了崖底。 “你放开我,我要替公输爷爷报仇,你放下我!” “阿风,你怎么还不明白,公输隐爷爷的死,正是为了你的活,你只有活着才能替他报仇,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能活着就是公输爷爷、凌岩、腊梅还有飞电的希望,他们希望你活着,连命都不要了,你知道吗?” 旁山风附在马背上,痛苦的哭着,但他无能为力,他也明白有色延宾说得对,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马背上的颠簸不一会就让伤重的旁山风陷入了昏迷,一起一伏地随着有色延宾向西而去。 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有色延宾突然想到了凌岩腊梅,他不知道二人是生是死,但不论如何那峭崖上还有公输隐的尸身,他不能就让公输隐这么曝尸荒野,不说日后旁山风会怪罪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有色延宾勒马站立,又花了两刻钟终于在一处背阴的山坳出找了个坑洞,他将旁山风好生安置在里面,将包袱和水留下,又用杂草遮盖好后,才策马返回。 有色延宾本想一找到公输爷爷的尸身,就将其带回,与旁山风一起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生安葬,但天不如人意,有色延宾与旁山风这一别,再会竟是两年后,而那时他们都已经变了。 第229章 第228,战斗落幕,姬虔望野。 当旁山风跌下了悬崖后,在崖上的众人便开始了无休止的混战,每一个人都在阻止其他人摔先下到崖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九与熊璧仁却显出了人数上的优势,他们二人纷纷派遣小鬼和梅花卫下到峭崖下面去寻找含光剑,而他二人与红七则尽力拖住秦巨四人。 尽管如此,秦巨四人也不傻,纷纷率先击杀白九与熊璧仁的属下,因为一旦他们得到了含光剑,以熊璧仁和红七白九的心性,不杀了自己等人是绝不会罢休的。 众人从峭崖上一只混战到峭崖下,一直从午后打到黄昏时分,每个人尽管都是筋疲力尽,但却没有人罢手,而且也没有人愿意罢手。 面对一把国剑,即便是此刻有七八个国家,也会不惜一切的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要知道,所有的损失只是暂时的,但若是哪个国家得到了含光剑,那将是护佑社稷的神器,有一把国剑坐镇,起码国祚会安稳的延续上百年,甚至更久,这样的诱惑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拒绝,更没有哪个爱剑之人会抗拒。 七个人打得难解难分,他们一边打一边在崖下寻找含光剑和旁山风的尸体,竟然没有人再关注凌岩腊梅和飞电等人。 在旁山风跌下悬崖后,腊梅虽然伤了左背,但却硬撑着给飞电包扎了腿伤,又给凌岩做了救治,最后二人合力将公输隐的尸身放在了飞电身上,二人一虎纷纷相互扶持着下了回望峰。 受伤最重的人反而是姬雪缘,她自从受了熊璧仁一剑后,就脸色惨白,虚弱无力,若不是有渡鸢剑替她挡了幽芒剑绝大部分的剑势,此番姬雪缘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隋聆看到大人们都为争夺含光剑拼个你死我活,又纷纷不知去向,所以最终吃力的牵了匹马,又将姬雪缘扶上马背,朝着良城寻找姬桐而去。 一时间整个回望峰山道上又恢复了静谧,但却呈献出像是发生了地震后的惨状,碎石断木,沟壑纵横,尽是一幅萧索的样子。 在隋聆与姬雪缘走后两刻钟后,在一从杂乱草木后面慢慢地爬起了一个人。 他先是警惕的左右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任何人,才放下心来,慢慢地卸去了脸上的草叶和泥垢,露出了一张俊毅的面容。 这个人竟然是姬虔! 姬虔巡视着战后之地,来到了姬弼的尸体跟前,他看着姬弼脸上散满的灰尘碎草以及不甘的眼睛,慢慢地蹲了下来,用双手将姬弼的脸上擦拭干净,然后怔怔地看了一会子姬弼的脸庞。 “侄儿啊,你可真是有魄力,不仅瞒着我偷偷放了旁山风,还想在这样的场面下暗杀旁山风,你叔叔我,隐忍了五六年依旧还是个小小良城的庶常大夫,叔父不如你! 弼儿啊,叔父今日要谢谢你,是你让叔父看清了这个华夏,想要让国祚永昌,光使用权谋阴术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有绝对的力量才行。 弼儿,叔父不会令你白死的,你也不会葬身于这荒山野岭,叔父要带你回去,我们唐国宗室子弟怎可以没宗祀? 既然那些强人都没能在崖下找到旁山风的尸体和那把剑,叔父猜测旁山风可能没死,只要他活着就好,而这个人注定将不会平凡。 叔父以往只看到了旁山风的才能,却没能发现他还有一把国剑,虽然现在他逃出了良城, 但叔父相信他终究会再回来的。 弼儿,叔父要让你亲眼看着良城的强大,看着唐国由弱到强,只有这样,叔父才不会辜负你用自己的命令叔父睁开了眼睛。 ” 姬虔右手抹过姬弼的面庞,将姬弼的双眼合了起来,然后由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崖下下,偶尔还能听到一声打斗。 “是该回去了,此时算来,坤谱估计已经将夏粮抢收之事安排的差不多了吧,这一波粮食,将是良城崛起的基石,好了,回去后得好好感谢旁山先生一番才是。” 姬虔自言自语完后,便双手抱起姬弼,慢慢地朝着良城而去。 有色延宾将旁山风藏好后,又花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回到了回望峰上,期间他遇见了白九的手下,又碰到了隋定与姬钰,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有色延宾谨小慎微,极力隐藏行迹,最终才回到了回望峰打斗之地。 当有色延宾看到满地狼藉的景象后,他实在想不出这里经过了怎样战斗。 然而战斗虽然惊心动魄,但有色延宾却并未多加关心此事,而是四处搜寻公输隐的尸身以及可能的凌岩腊梅的尸体,甚至是飞电的虎尸。 然而他找了三刻钟都没有发现其中任何一个的尸体,这让有色延宾十分吃惊。 “难道难道公输爷爷他们的尸体被林中野物给叼走了或者吃了?可是为何此出只有一处血迹像是人死之地,依照旁山风所言,那么此处血迹很可能便是公输爷爷的,可是凌岩腊梅他们呢?公输爷爷的尸身呢?” 有色延宾一边惊慌的寻找一边自己问自己。 没能找到公输隐的尸身,有色延宾虽然着急,但他更着急的是旁山风此刻的安危。 虽然他将旁山风安置在了一处隐秘之地,但现在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期间难保出现变故,所以尽管有色延宾为了没有找到公输隐的尸身而懊悔,但他只有怀着歉疚又回去找寻旁山风,只有先救了他再说其他。 “大哥,这次姬衍大人可是赚翻了,生生抢夺了两万财货,而且我等也分了数千财货,你说小弟我该用这些财货做什么好。” 一个蒙面之人,一边扛着一个木箱走着,一边对走在左前方的蒙面人说。 “柱子,这还用问?自然是先给你讨个老婆再说,你今年都十九了,坊里的牛柱跟你一样大吧,可人家娃都快断奶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咱爹咱娘可是盼着呢! ” 那叫柱子的蒙面人疾跑了几步,上前跟着上了领头的蒙面人说:“大哥,你光说讨媳妇,可你看我这面相,不说歪瓜裂枣吧,但人见人厌确是跑不了的。” “哪个蒙面的领头人,听了柱子的话,猛地一停,后面的柱子便撞在了他粗旷的后背上,差点跌落了宝箱。 第230章 第229,栋梁之柱,路遇旁山。 头领这么突然一停,后面十几个人都纷纷警惕起来。 “我说你们干嘛呢,没什么事,不用紧张。” “栋子哥,真没事吗,我怎么看这林子不大对劲?” “梁子,你瞎说啥呢?这条路我们走了好几回了,也不见得兔大的野物。 你们别紧张,哥我只是听着柱子说那些没出息的话,给气得。 你们说人的前程是由相貌决定的吗,再说,柱子相貌差吗,虽然没有哥栋我长得俊,确是是有那么一点粗鄙,但也不是到了吓人的地步吧? 再说了,你们以为栋哥为何要帮着姬衍大人干这档子事儿?还不是为了柱子你这臭小子的媳妇,我们瞒着家里老娘,不但加入了盗跖,还干了今日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不就是为了些财货吗,幸亏今日我们没杀人,也没有被人杀,现在想起来,还真他妈胆战心惊。” 栋子说完,便一把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幅粗眉大眼粗旷的大汉面相,显得凶猛异常。 柱子和梁子也将面巾去掉了,二人比较而言,梁子长得消瘦一些,庄家汉的面相,无甚特点。 而柱子却比较“特殊”了,因为他的左脸颊上长着一块马蹄般大的青色胎记,看起来很是丑陋,不过他的身材可是三人中最为宽胖的。 而这三人带着的十几个青壮年,正是在之前抢夺殷禾的那帮子蒙面人之一。 柱子一听他大哥所言的话,顿时笑着说:“大哥,二哥,你说姬衍大人这一次也够大方的,竟然一次赏给了我们盗跖两千钱,这一次可发大了!” 栋子听后,一手扛着宝箱,一手在柱子后脑拍了一下道:“你以为姬衍大人都多大方,没看死了六个兄弟都是盗跖的兄弟吗,而且他临走时还将所有的铜剑都收了回去,没有剑,一切都是白搭!” 梁子一听到剑就来了精神:“大哥,我要是也有一把铜剑就好了,我们村到现在还没有一人有剑,我听说隔壁村的二球他爹是桐木邑的邑有司,他爹有一把铜剑,你们是没见到自从二球他爹有了把铜剑后,那二球就张狂的能伸到天上去,本想着这次能跟着姬衍大人,还能从死人身上撸一把铜剑呢,可到了,毛都没一撮。” 栋子看了一眼两位弟弟,摇了摇头说:“你们还是别想了,这长剑是谁都能有的吗?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家赶紧赶路,前面有一处坑洞,我们在那里歇歇脚。歇了后,还得赶紧与盗跖头领碰头,大伙别耽搁了,麻利儿的。” 众人听了栋子的话,赶紧加快了步子,朝着前方走去。 栋子等人走了四刻钟,终于到了地头。 众人纷纷解下了肩膀上的担子和木箱,拿出水囊就着炒粟米吃着。 柱子坐在了一出土坑让,兴奋地看着发伙谈笑,心想这次回去,就要抱媳妇回家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柱子几口就吃饱了,舒服了手抱着头躺向后方,他背靠着草丛,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看着天上渐起的云朵,心情欢畅。 柱子翘着二郎腿,心里盘算着未来老婆的样子,一只蚊子飞了过来,在他的左胳膊上叮了一口,柱子吃痒,伸直左臂,用右手挠着。 然而在他伸直左臂时,猛然间碰掉了一簇草叶,他也没留意,直接挠着,一边挠,一边想着媳妇。 挠了一阵,柱子突然感觉伸直得左臂摸到了一个突起的东西,他瞄了一眼,看是的鼻子,也没理会,只是笑着道:“梁子哥,别闹了,我知道是你,小时候这种把戏你可没少骗我,现在我长大了,你甭想再骗我了!” 柱子没有理,甚至也没有再看,等到他挠得差不多了,也不觉得痒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怪,怎么梁子哥这次吓唬自己竟然憋了那么久还没有笑? 柱子咬断了草叶,决定戳穿梁子。 柱子凑上前,拨开了另一根草,刚要打算用草叶戳他的鼻子,可眼睛一瞄,顿时下了个半死。 柱子猛地跳了起来,大喊:“娘啊,见鬼了!” 柱子的叫声惊动了栋子和其他人,栋子赶紧跑了过来,拉住柱子,使劲握着他的手腕问道:“柱子,柱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柱子肥胖的身体,连扭也不扭,右手伸到背后,头都不敢回,怯怯的说:“有……有有死人!” 柱子这么一说,顿时令大伙吃了一惊,纷纷缩写脖子往后退,他们最怕的就是死了几十天又没有完全腐烂的死人,这样的占着了晦气! 栋子听了柱子的话,又认真的看了一眼柱子,以自己这么多年当哥的了解,柱子没有说谎。 于是栋子打算去看看究竟。 他先是相他人要了一根一人高的梢棒,双手持着,慢慢地走到了那坑洞跟前。 这个洞刚好是两头通,中间实,栋子便从柱子刚才坐的那边向前看去。 他用梢棒慢慢挑来草叶,突地露出一个人脸来。 众人看到真有一个人在这里,顿时吓得纷纷往后缩,还夹杂着熙攘之声。 栋子回头扫了众弟兄一眼,眼中流着威严的凝视,示意众人安静。 栋子回头又靠近了几分,这次把所有的草木都尽数挑了出去,露出一个完整的人,皮肤偏黑,一幅隶农打扮,还是个半大的青年。 正是有色延宾藏于此处的旁山风! 栋子仔细的端详着旁山风,一旁的柱子、梁子以及其他人都纷纷涌了过来围观。 栋子撂下了梢棒,想要用手去将旁山风拉出来,却听到柱子一声惊呼:“大哥小心,这可是死人啊,晦气,晦气!” 柱子的提醒,栋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伸手拉住了旁山风肩膀上的衣服,将他从那洞里扯了出来。 这是众人才看清了旁山风的相貌,脸色虽然有些煞白,但皮肤却很嫩,右臂上有伤,而且是经过他人包扎处理过的伤口。 栋子打量了一遍旁山风的身体,摸着下巴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处置这一具“尸体”! 正在栋子思考之际,梁子眼亮,突然看到了旁山风身旁的一个包袱,叫到:“大哥三弟快看,有东西。” 栋子刚要制止梁子别动,却已经晚了! 第231章 第230,死而复生,接头之人。 梁子将旁山风臂弯里的包袱解了下来,蹊跷的是他在抓住旁山风胳膊的时候,像是抓到了毒蛇一般,惊慌的往后跌去。 梁子颤抖着手指着旁山风道:“他……他……他还活着!” 梁子这话一说,瞬间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 栋子听了梁子的话,瞬间握紧了梢棒,冲着四下喊道:“慌什么乱,他是死人我们都不怕,难道还怕一个活人?让开!” 栋子说完就拨开众人独自一人走到了旁山风跟前。 他先是用手指探了探旁山风的鼻息,发现确实是有呼吸。 然而让栋子觉得奇怪的是,这么一个活人怎么会被藏在这里,不仅如此,似乎是还受过剑伤。 栋子正在想着,突听梁子惊喜的喊道:“有钱!有钱,大家快看,这么多财货!” 栋子见梁子已经翻看了旁山风的包袱,立马快步上前,夺了过来。 栋子呵斥了几句梁子,不该翻看别人的包袱,然后拿着旁山风的包袱瞥了几眼。 包袱里除了两三百铜钱就是一张羊皮和几件衣物。 栋子正要将旁山风的包袱包起来时,突然瞅见衣服底下有一个亮眼的东西,这让栋子突然想到,或许此物可以证明此人的来历。 栋子好奇便翻了出来。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铜牌,长约三寸,宽约一寸半,正反面都有些字。 这块铜牌上所书的二字为“圣盗”,落款是“林隐”二字。 栋子翻过那铜牌后,定睛一看,铜牌背面写着盗跖三规,不盗贤良,不盗忠义,不盗贫贱! 铜牌上的字前面是大篆,后面则是小篆,而且笔力浑厚,龙飞凤舞一般,写的甚是传神威武。 栋子看完后心惊莫名,心想这个半死的人竟然跟盗跖有关反复看了铜牌和旁山风几遍,想从中得到什么线索来。 按说栋子压根不认得字,但是自从加入了盗跖门后,托门内先生的厚爱,教授了几月句读书法,是以他看到旁山风这随身铜牌才会显得万分吃惊。 栋子来回思索不到任何头绪,正在犯难,却忽然瞧见柱子从旁山风脖子上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正在那喜滋滋的看着。 栋子状心中气极,有手猛地在柱子脖子上拍了一下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今日得了这许多财货,现在还想打死人的主意,活该你讨不到婆姨。” 柱子躲过柱子手里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枚玉燕坠子,这一看他却给惊住了,他还没有见过这般精美的玉燕,心想此物定然价值非凡。 而这时候他又联想起了此人拥有盗跖门信誉,定然不是普通之人。 想通了这一点,栋子又将玉燕坠子重新挂在了旁山风脖子上,拿起梢棒大喝一声:“出发,行路!” 梁子与柱子以及其他人都奇怪的看着栋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还没有歇息够就要重新上路。 然而当大家看大家栋子急切而认真的样子,顿时没有了怨言,纷纷整装出发。 栋子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让柱子背上了旁山风行走,而他自己则扛起了柱子的箱子。 他想赶快从那盗跖首领的口里得知真相。 夏日炎热的天气,闷的众人实在难受,尤其背着旁山风柱子。 他本身就体胖,行了几里路就实在走不动了,大汗淋漓,打湿了所有衣衫。所幸栋子还能与他轮换着背负旁山风,这但也走的挺快。 一行人走了半多时辰才到了与盗跖头领碰头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一处由三个巨石拼起来的三角地,期间可以作为一个天然的躲避风雨的地方,同时也作为一个路边,一路往西走便能到达唐国西境,如若再往西,便是虢国。 而从此地往被走便能到达申国,从此地往南便能到达贰国和楚国。 栋子等人到了碰头之地,却没有见到盗跖的头领,而是见到那头领派来的一个户头,是一个小头目,名叫长弓,三十出头,人有些猥琐,使得一手好箭。 栋子见到长弓后疑惑的问道:“长弓户头,您怎会一个人在此,头领他老人家呢?” 那长弓看了栋子等人一眼,就绕着众人走了一圈,专门盯着梁子等人手下得财货木箱看,当他看到柱子背着的一个人时,他只当是此次行动中栋子受伤的同伴,也没太在意。 栋子见长弓没有说话,又原话问了一遍,那长弓才捋着短须回答道:“哦,是这样的,头领他老人家此时有紧要的事情,是以脱不开身来接应你们,才特意派我前来的,不过诸位兄弟,请放心,此番众兄弟的功劳和苦劳都是首屈一指,等回到了门内,头领定然不会亏待大家,而且还会好酒好吃的犒劳大家。 ” 栋子听了长弓的话,皱着眉头道:“长弓户头,事情是这样的,我……” 栋子还没有说完,长弓突然打断道:“时候不早了,天色将变,我们给是赶紧赶路吧,不然真要耽误了。” 栋子等人一听,纷纷抬头看天,天空确实是渐起风云,阴沉了下来。 栋子无奈,还想向长弓户头解说旁山风之事,道长弓却丝毫没有心思,直接大手一挥,率先带着众人向西走去。 半个时辰不到,天空中便电闪雷鸣,狂风怒号,大雨滂沱,将栋子等人直淋个落汤鸡一般。 大雨中栋子等人还艰难的赶路,实在是因为在林中躲雨实非明智之举,不仅有遇到山洪雷击等祸,更主要的此番两千多财货有许多是绢丝布匹,这些都不能淋得半星子雨水。 “大伙再坚持一下,前面二里地处有一处女娲庙,我等再加把劲儿,到了女娲庙再避避大雨!” 长弓大声喊叫着,督促大家继续赶路。 栋子听了长弓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见这天色将晚,又下起了这么大的雨,恐怕今晚大伙还真的要在那女娲庙中过一宿了。 申时刚过,栋子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女娲庙前,而这雨竟然越下越大,真如瓢泼一般。 栋子等人看了一眼女娲庙前的匾额,心道总算到了。 众人站在屋檐下抖落了身上的雨水,纷纷争先恐后的想进女娲庙,但却被长弓挡住了。 第232章 第231,雨夜狭路,女娲笑看。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长弓突然正身看着女娲庙前的匾额,郑重的行了一礼并说:“女娲天神在上,小人今日路遇雨患,特此借天神居所一住,待明日天气转好,我等定将离去,日后会为天生多备牺牲,以谢今恩。” 长弓说完便又拜了拜,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做完这一切后,长弓当先一步,推门而入! 众人本以为马上就要进庙了,进去后再生把火,好好的烤一烤,然而当众人看到庙的情景后,才发现有些不一样。 长弓推门一抬眼,首先看到的是一队火,将整个庙堂照得通亮,就连女娲天神的威仪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怪异的是,这整个庙堂内却没有人! 栋子等人都进了庙里,纷纷打量着四周,想找到生火的人。 然而众人找了一通,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出了栋子与长弓,其他人此刻都纷纷围在了火堆旁烤起了火来。 栋子看着众人熙攘着烤火之状,心中疑惑异常,心想这火究竟是谁升的,而且那火堆旁明显有几滩水渍,这分明是有人先自己一步而来。 尽管栋子这么想着,但却找不到答案。 栋子看了一眼柱子身旁的旁山风,心中一时间有许多个疑惑。 不一会,整个女娲庙堂里升起了好几堆火苗,围着一圈汉子,有的甚至将衣裳脱了,光着膀子烤火。 就在众人都其意融融的谈笑风生时,整个女娲庙堂的大门却忽地给关了! 这一幕,将众人都下了一跳,尤其是栋子立刻就抄起了梢棒,抢到了门前。 然而不论他再怎么用力打门,那大门就是不开。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蒙了,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整个庙堂里盘旋着诡异的静谧,而外面的雷雨依旧没有停的迹象。 长弓拨开了众人走到了门前,大声说道:“究竟是何人与我等开这等玩笑,还请报上名来,说明来意,在下乃盗跖门下长弓,如若今夜有所冒犯,还请尊驾现身一聚。 长弓这么一说,那门外突然升起了火光,众人隔着门缝看去,顿时觉得有些冷飕飕的。 隔了一会,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只听那女子道:“好一个盗跖门下,不仅偷鸡摸狗,如今还做起了拦路打劫的勾当,昔日圣盗之名可算是败得光了!” 长弓一听门外这女子竟然知晓“圣盗”,顿时目中露出精光。 “不知姑娘是何开路,既然知道我盗跖门的名头,姑娘何不现身一见? 况且此番庙堂之外雷雨交加,姑娘何不入内烤烤火,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长弓一边说一边给栋子使眼色打暗示,要他做好迎战准备。 尽管长弓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但他的话落后,出现的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 门外突然出现了大火! 这一变化,顿时让庙里的栋子等人感到恐慌。 他们纷纷抬头看着整个庙堂的结构,只见尽是土木之物,屋顶架着茅草作为防雨层,而内部梁柱纵横,尽是干燥之物,一但这火着了起来,雨水相交,必定多发烟雾,如若不能尽快逃出这女娲庙,势必会在烟熏火燎的情况下多发伤亡。 看到这一幕,长弓赶紧命令其他人都助手,又抱拳对门口好言道:“姑娘还请住手,有话好好说。” 听了这话,门口的火光小了许多后,那女子又说:“不妨告诉你们,此刻我们已经将这座女娲庙悉数用柴火围困住了,只要我们一把火下去,今日野这狂风怒号,定能在短时间里侵袭这座庙宇,届时你们的死伤不用本姑娘细说了吧? ” 众人听了女子的话,纷纷惊慌失措,有的赶紧将衣服都穿戴了起来,一便应付将要发生的大火。 “姑娘还请手下留情,你我素无恩怨,何故要在今夜将我等赶尽杀绝?” 长弓轻声问道。 门外女子停顿了一会,道:“你我是无过节,但今夜雷雨交加,你们又人多势众,我们势孤力单,焉有不防?” 一直没有说话的栋子突然说:“姑娘这话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未有’之罪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况且,姑娘你就那么自信,就凭这把火就能将我们尽数杀了? 如果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做,那我们也只好以死相拼了,届时说不定会是个两败俱伤。” 栋子的话说完后,那门外的女子似乎沉默了一番,才道:“要我们不赶尽杀绝也行,坐下来好好谈也成,不过。我们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栋子与长弓同时追问。 “这个条件也不难,就是要你们面对着身后女娲天神之仪容,发下毒誓,待我们进入庙堂后,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我们。 ” 门外女子的话,顿时让栋子等人喊道莫名其妙,他们进来这女娲庙只是为了躲雨而已,并无他想。 于是栋子长弓等人很快就答应了门外女子,带着所有人都面向女娲天神发了毒誓,而且在发誓之时,每个人都是十分虔诚和认真,因为盗跖门内一向敬畏天神。 待栋子、长弓等人发完毒誓后,女娲庙的大门猛地被推了开来,一众汉子看着门口的两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进来的两个女子竟然是杜红鹃与白素素! 就在栋子等一众男人吃惊之际,杜红鹃双手掺扶着瑟瑟发抖的白素素一步一顿的走到了一个火堆旁,而原先的汉子们都知趣的让出了那个火堆。 待杜红鹃与白素素坐定后,栋子才上前指着她们说:“竟然是你们二位,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白素素脸色惨白,一靠近火堆就伸出双手烘烤着,而杜红鹃听了栋子的话后,只是侧眼斜斜地瞥了栋子一眼,就再也不说话,安心烤起了火来。 对此,栋子等人也没再说什么,谁让他们已经发了毒誓呢,所以只好重新回到火堆旁,各自烤着火。 女娲庙外下着的大雨一直没有停,而庙内所有人斗一言不发各自烤火。 一个时辰后,白素素终于在火光的温暖下恢复了活力,不再颤抖,尽管如此,白素素依旧显得十分虚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一般。 第233章 第232,争端再起,争夺旁山。 栋子细声的将今日有关这两个女子的事情说了一遍,那长弓听了后皱着眉头,心里甚是不悦,但碍于女娲庙前的毒誓,正所谓抬头看天有神明,他不敢有任何违背,这也有赖于盗跖门几十年来的传承。 尽管如此,长弓他不能动这两个女子,并不代表别人不能,是以长弓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白素素和杜红鹃的方法,毕竟她们杀得是自己的兄弟。 一旁烤火的杜红鹃给白素素喂了点食物和水后,突然笑着低声说:“姐姐,你想的这个法子还真管用,没想到这么一群大老粗竟然被我们两个弱女子给唬住了。” 白素素虽然此刻脸色惨白,但映着火光的面容倒有几分病芙蓉的美态,她嘴角轻笑道:“他们可不是让咱们两个给唬住了,正所谓盗亦有道,他们与那些贼人不同,贼人专害良贤,而盗跖门规森严,更是扶危助弱,甚重誓言,也是有过几十年的圣名。 然而时至今日,前任门主不知所踪,盗跖门虽然内部涣散,但一些传承却还未曾断送,所以他们今日碍于毒誓,是不会动你我一毫的。” 杜红鹃给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火,笑着说:“不动,那才好,只要过了今夜,就行。” 白素素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不过,妹妹,你我还需提防,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保不准会有一两个背信弃义的人。” 栋子这边一些人被大火烤的暖了,就干脆在火堆外围席地而睡,然而由于谨慎,栋子并没有让梁子、柱子糊里糊涂的睡去,而是三人轮流休憩。 此时梁子先睡,整个盗跖这边只剩下四五个人没有睡,其中就有栋子和梁子。 “大哥,你说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已经躺了半天了,怎么还不醒啊?” 柱子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挠着脖子说。 栋子一听,咬了咬嘴里的木屑又看了看火苗,说:“也是啊,按说吧,这人睡一两个时辰就应该醒了,可我们这一路上如此颠簸,这人就是不见醒,而且他的呼吸也算平稳,只是体温有些高,会不会是生病了!” “对对对,大哥,他可能是生病了,可是眼下我们在这荒郊野外,如何去找医者?” 柱子问。 “那也没办法,既然我们也是捡到了他,那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扛过去了算他造化,抗不过去了算他倒霉,与我们没有半分干系。” 栋子这边说完,那边的杜红鹃对白素素说:“大姐,他们那边好像躺了一个人啊,好像是他们的兄弟受伤了,怎么没人照顾他呢?” 白素素抬起头看了一会旁山风,突然皱起了眉头,道:“这人怎么看起来很是面熟啊,妹妹你来看看。” 杜红鹃听了白素素的话,慢慢的站了起来,趁着栋子等人没有注意,靠近了几步,待她看清楚后,突然睁着大眼,怒气翻涌。 她来到白素素跟前说:“大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白素素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就是那个旁山风,主人令我们盯的那个!” 白素素也很吃惊,问道:“你看清楚了吗?” “大姐,我看的很清楚,前几日,主人命我们盯得就是他。好啊,我们满良城找了他几天都没有找到,反而被那个带凉帽的羞辱了一番,没想到,今日他却在这里。” 白素素探着头看了一会旁山风,见他一动不动,似乎也和自己一样生了病一般,于是又起了同病相怜之心,毕竟此刻她们已经背叛了斗云天和熊璧仁,甚至已经杀死了斗云天,这要是让楚国知道,下场将会很惨。 “妹妹,我看就算了吧,毕竟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我二人亡命天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放过他吧,何况,你我与他又无深仇大恨,那天所受之辱也不是他促成的。” “姐姐,我不,红儿我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我得那把心爱之剑,就是因为这旁山风而丢的,今日我定要出了这口气不可。” 杜红鹃说完突然就掣出了斗云天的沧洪剑,趁栋子等人不注意,拎起旁山风就来到了白素素的身旁,就那么一扔,再也不管,而是转身,用剑指着栋子等人。 “姑娘这是何意,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相互谦让着在这女娲天神庙里避上一宿雨,可现在姑娘为何无缘无故抓了我家兄弟?” 杜红鹃看着长弓,突然冷笑了一下说:“哼,你家兄弟?谁是你家兄弟?此人与我们有仇,今日本姑娘定要拿下此人,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杜红娟的话让长弓听得糊涂,但却让栋子听明白了。 “姑娘认得此人?” 栋子问。 杜红鹃并没有回答栋子的话,而是十分警惕的用沧洪剑指着栋子等人。 长弓听栋子问话,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栋子问:“栋子,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是有事瞒着我?” 于是栋子将如何捡到旁山风的经过向长弓说了一遍,只是没有说旁山风身上铜牌之事。 其实栋子并非不信任长弓,他本来想将此事告知给头领,可是没想到前来接应的却是长弓,一来,是因为旅途遇着大雨,栋子没有时间一说,二来,说了长弓不一定明白,他连字都不识得。 “这么说来,他不是我们的兄弟?既然这位姑娘认得此人,那就将他还给这姑娘吧!” 栋子一听这话,却有些不愿意了,毕竟这人是自己救得,俗话说救人就到底,而且眼前这两个女子既然与这昏迷不醒之人有仇,交还于她,这人定然没命。 “不行,此人不能就如此交给这两个来路不明得女子!” “栋子,不是我这做户头的说你,这个人一直昏睡不醒,分明是已经病入膏肓,既然都是死,还不如送给姑娘,给他个痛快,这样他也会少受些人世之苦。” 长弓说完,栋子鼓着气刚想反驳,却听杜红鹃说:“你们竟然说我们来路不明,真是笑话,你们可知眼前这昏睡之人是谁吗?” “是谁?” 柱子梁子与长弓同时问道,只有栋子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第234章 第233,无奈之下,三人两病 杜红鹃看着栋子冷笑了笑,指着栋子说:“想必阁下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吧,他正是随国的逃奴,名为旁山风,而他和我们姐妹两素有仇隙,今日你们交出此人,我们过往不纠,如何?” 听了杜红鹃的话,柱子与梁子探出头忙问:“大哥,你早就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栋子无奈,只好如实说来。 原来,是栋子在背旁山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脖子处的黥印,而他只是没有告诉两兄弟而已。 听了栋子的话,众人才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 “栋子,既然此人与我们毫无瓜葛,那就依了这位姑娘,交出此人!” 长弓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对栋子说,而栋子仍旧不情愿。 他是想知道旁山风与那块盗跖铜牌有何关系,如若贸然的送出旁山风,那么日后头领问起,该如何解释,毕竟盗跖对他兄弟三人有恩。 栋子握了握手中的梢棒,正声道:“不行,此人是我救得,我是不会交出他的,除非我栋子死了!” 听了栋子的话,身后的梁子柱子二人猛地上前与栋子站在了一起,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 一时间,栋子三兄弟与杜红鹃对峙着,而其他人却不知所措,纷纷看着长弓。 长弓面露难色,他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而且他看得出,眼前这两个姑娘也绝非善茬。 然而,一边是自家兄弟一边有可能是敌人,兄弟义气比天高,他自然是帮自家兄弟。 只见长弓右手一挥,十几个盗跖兄弟瞬间就将白素素与杜红鹃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杜红鹃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急着道:“你们想干嘛,你们可是发过毒誓的,不得伤我姐妹俩!再说了,你们这一帮大男人,围攻两个女人,算什么勇士,说出去就不怕丢人现眼嘛?” 杜红鹃这么一吆喝,果真还起了作用,顿时周围所有人瞪着大眼又看着长弓,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弓一时间也十分窝火,双手叉着腰大声道:“这都什么鸟事儿,老子这户头真没法做了!” 杜红鹃一听长弓这话,顿时心中欣喜,心想大姐这这一招果然有用。 栋子此刻也是急的脸发红,他是既不想与这两个女子为难,又不得不为难她们。 “这位姑娘,还请你放了旁山风,我们便就此作罢,如何?” “作罢?你们想作罢,本姑娘还不愿意呢,怎么着,你们来打我啊,来啊!” 栋子看了杜红鹃如此嚣张,顿时向四周盗跖的兄弟看了一眼,那些人会意,纷纷向后退去,只留下栋子三个兄弟。 杜红鹃看了后,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栋子看了一眼旁山风,又看了一眼杜红鹃,抬起头道:“我再最后一次问问姑娘,你到底放不放人?” “不放,你能怎么着!” “好,那你可别后悔啊!” 栋子说完立刻给梁子和柱子使了个眼色,那柱子就立刻转身从行礼中拿了两个水囊,二话不说就将水尽数泼在白素素跟前的火堆上。 柱子泼完水,梁子却又拿了几个水囊,又把水尽数洒在了白素素身旁的柴火上,二人做完这些还没有完,反复了做了几次,顿时让整个女娲庙弥漫着烟雾。 这一阵烟雾立时让白素素的咳嗽加剧了起来,不仅如此,火堆一灭,白素素更是越发的脸色苍白和带着颤抖。 杜红鹃见了白素素的样子,登时给慌了,他一边警惕着栋子,一边不时转头问白素素:“姐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白素素被一阵烟雾呛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这是栋子拿着梢棒道:“现在怎么样,你还放不放人??” 杜红鹃气急着道:“不放,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着旁山风陪葬!” 杜红鹃说完,突然将沧洪剑架在了旁山风脖子上,恶狠狠地说:“你们赶紧把烟给我灭了,否则我此刻就杀了他!” 杜红鹃说完就将剑刺在了旁山风胸口,立时流出了鲜血。 栋子一看,顿时又不忍心了,怕因自己一时情急反而害了旁山风的性命,但仍旧有所不甘。 “好,灭了烟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杀旁山风,否则我栋子定会要你们付出代价。” 杜红鹃又看了一眼白素素和旁山风,正要反对,却见到白素素摆手,吃力地道:“三妹,答应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杜红鹃流着泪,挽了个剑花,顿时将身旁的一根细柱给削断了。 栋子看了后,心中一喜,顿时又给柱子和梁子使了个眼色,二者会意,赶紧从其他火堆上引了些火苗,重新升起了火。 待火生起后,栋子赶紧招呼柱子和梁子上前就要要过旁山风。 而这时杜红鹃却有拦住了,栋子惊奇地问:“姑娘方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嘛,莫非又要反悔?” “本姑娘只是答应了你不杀他,并没有说要放了他!” “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有错吗?” 栋子非常无奈,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然而他又有何办法,难道故计重施? 栋子没有办法,但好歹她们也答应了不杀旁山风,尤其是那个病重的大姐,看起来有几分良善,或许只能寄希望与她了。 栋子虽然心中郁闷,但还是给她们的火堆烧的旺旺的,只希望她们能够善待旁山风。 这一夜,在这个女娲庙堂里,各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尤其是旁山风,他不知道此刻在滂沱大雨之中,有色延宾是如何的沉痛和后悔! 第二日一大早雨便停了,盗跖门的众人都开始整备行装,趁着天色要去赶路。 然而当栋子等人正被离开时,突然又听到白素素不住的咳嗽,她与杜红鹃、旁山风三人,此时只有一个杜红鹃比较健全,一个人带着两个病号,也甚是艰难。 栋子不于心不忍,临走之时将一些食物和水囊还有旁山风的包袱都一并给了杜红鹃。 待栋子等人走后,可真是苦了杜红鹃,他一个人不仅要给白素素生火做饭,还要给旁山风不停的喂水喝,因为旁山风的体温一直都很高,嘴唇开裂,脸色也是发白。 第235章 第234,神庙相遇,主仆情深。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是一片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不杀旁山风,他的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236章 第235,干戈玉帛,为盗为贼。 “主人!真的是你!主人,你醒醒啊……” 凌岩双手摸了摸旁山风的全身,欣喜若狂,他使劲地晃动着,嘴中亦不停的喊叫,想唤醒旁山风,可是过了好一阵,旁山风仍旧没有醒的迹象。 “凌哥,别再摇晃主人了,我刚才查看过了,主人的身体温度很高,怕是得了热症!” 凌岩听了腊梅的话,伸手摸了摸旁山风的头颅,入手处如滚烫的开水。 凌岩心中一惊,又收回了手掌,他猛地转身瞪着眼睛问杜红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家主人为何身体如此滚烫,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杜红鹃给白素素紧了紧衣衫,一抬头皱着眉头说道:“主人?哼,原来你们跟这小子是一路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问你究竟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他为何如此病重?” “哼,笑话,那是你家主人,又不是我主人,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再说了,若不是本姑娘,这个旁山风早就下了黄泉!” 杜红鹃异常傲慢的说。 腊梅一听杜红鹃竟说了主人的名字,觉得很是怪异,她们二人来了后并未提及主人名姓,因何这陌生的姑娘会得知旁山风的名字,莫非其中另有原因? “姑娘既然知道我家主人名姓,想必是认识我家主人喽!” 腊梅试探着问。 杜红鹃不以为意,道:“认识又怎样,本姑娘谁稀罕认识他,若不是他,本姑娘的柳叶剑怎会到了你们手中?” 一听柳叶剑的名字,凌岩瞬间明白了,也知道了这杜红娟的来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柳叶剑,又看了看杜红鹃和白素素,心中更加确认。 “既然姑娘识得我家主人的来历,想必也知道我家主人与姑娘并无恩怨,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姑娘又为何伤我主人至此?” 凌岩神情诚恳的说,他希望从杜红鹃口中得知为何旁山风会高热不退。 在凌岩说话之际,腊梅给旁山风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给他喂了几口凉水,而一旁的杜红鹃也为白素素喂了几口水,不同的是开水而已。 做完了这些,杜红鹃才抬起头来,道:“谁说本姑娘将他害成这样的,自从本姑娘昨夜见到他之时,他便是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你怎么能说是本姑娘害得他至此。 ” 听了杜红鹃此话,凌岩与腊梅对视了一眼,而这时凌岩心知有所误会,便知趣的不再开口,反而是腊梅温言道:“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将昨夜之事详细说与我二人听,如果各种果真有所误会,我二人定当向姑娘赔礼道歉。” 杜红鹃见腊梅虽然身材高大犹如男子一般,但却性情和言语极为温和,一时间心中所有怒气都熄了下去,她便详细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 听完杜红鹃的陈述,凌岩与腊梅双双跪在了杜红鹃的面前道:“我二人在此对方才的无礼向姑娘赔礼道歉,同时多谢姑娘救了我家主人,既然这把柳叶剑本就为姑娘所有,现在,在下就将其物归原主,以谢姑娘大恩!” 杜红鹃见二人向自己跪拜,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尤为让她吃惊的是这把柳叶剑竟然失而复得,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本是处于一番气愤才抢下旁山风,却没想到是如今这般结果。 杜红鹃客气了几句便收下了那把柳叶剑,毕竟这是她最心爱的剑。 三人化干戈为玉帛,凌岩与腊梅便当着杜红鹃面从门外抬了一个担架进来,正是公输隐,他们二人为了不让公输隐的尸体受热,特意做了遮阴棚置于担架上方。 当杜红鹃看着公输隐蜡黄的脸色,顿时明白这是一个死人,而此刻这个死人就距离自己不过两丈,虽然俗语有云,死者为大,但她还是感到心里有些发毛。 接下来,腊梅又为飞电做了包扎,给旁山风用冷水做了体外降温,同时又给公输隐的尸身做了一番安置,才坐下来几人商量救治这两个患病之人。 正在几人商量着怎么救治旁山风与白素素之时,远在数十里之外的盗跖户头长弓却与一个人私下相会于一处潭边。 “不知老哥您这次邀小弟来这暮春潭所为何事,不会是专程请小弟来此观赏这雨后美景吧!” 一个瞎了左眼的魁梧大汉用右手弹了一下铜剑,对着长弓没好气的说。 长弓递了斛酒给独眼大汉说:“顽石兄弟,老哥我这次找你可是有一桩大买卖找你,以你我的交情,这桩买卖可是利头不浅,老哥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啊!” 那叫顽石的独眼瞎猛地喝了一口酒,笑道:“呦呵,老哥,真有大买卖,您不得自己做喽?您是谁啊,您是堂堂盗跖门户头,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呐,那小弟我呢,我只是一个山贼的小头目,手底下虽然也有那么几十号人,但有您盗跖门在前,我这不入流的山贼焉敢与老哥您谈买卖?” 长弓喝了口酒笑着说:“老弟还是为上次财货分配之事跟盗跖门过不去呀,老弟啊,今日为兄前来也正是向你赔不是的,这不,这笔买卖可不小,如若此番生意做成了,老弟你拿大头,我拿小头怎么样?” 顽石看了一眼长弓的表情,似乎还挺有诚意,眼中珠子左右飞速转了几圈,说道:“那要看老哥口中所说的买卖究竟有多大喽!” “老弟,这个你放心,这次的买卖绝对错不了,你可知价值几何?” “多少?” 顽石伸着脖子急切的问。 长弓伸出了两个指头,故作神秘的样子。 “两百钱?” 顽石疑惑的问,若是俩百钱他还真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长弓喝了口酒道:“两千财货!” 长弓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吃惊。 “这么多财货,以小弟猜测肯定是个难啃的骨头!” “老弟这你就想错了,就在昨日,我们盗跖做了一趟买卖,死了五六个弟兄,才得了两千财货的报仇。 而今这趟买卖,绝对是轻松易得,远比昨日那生意简单多了。” “那究竟是什么财货?” 顽石仍旧有些不信。 “老弟,这次是一把剑,一把价值至少两千钱的宝剑!” “宝剑!” 顽石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老弟,你是知道的,距离此地不到三十里,有一处女娲天神庙,那庙中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其中一个身染重病,不能行动,另一个虽然健好,但不足为患,那把宝剑就在那美人儿手里!” 第237章 第236,入梦得助,红鹃救亲。 迷蒙中莫离有些失落的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道:“兄弟,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你现在这么颓丧如何对的起为你死去的公输老爷子,而且外面不仅有飞电,还有凌岩和腊梅,他们此刻仍旧生死未知,你不能一直在这里沮丧,应该振作起来。 ” 仍旧是这个迷幻的石室,旁山风与莫离相见已经接近一日一夜,旁山风不仅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莫离,还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感想一并告诉了莫离。 这一次旁山风与莫离再次相遇,莫离发现旁山风成长了许多,尤其是心智的成熟,几乎让莫离刮目相看。 尽管如此,旁山风在诉说公输爷爷的死讯时,仍旧在莫离面前哭得像个泪人一般,正所谓男儿不到伤心处,纵使有泪不轻弹。 “大哥,你说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爹娘死了,平伯死了,而现在公输爷爷也为了我而死,凡是与我亲近之人都死了,我该怎么办?” 莫离没想到旁山风是这样的消极想法,他本以为旁山风经过此役后会更加振奋和勇敢,而现在看来,他面对逆境之时,却是这般的软弱。 “阿风,人世无常,刹那间强风殒命,你看那世间的草木,哪一个不是一有机会便充分的吸收日光和水肥,这正是在顺境中涵蓄,在逆境中忍耐。 世间有一种树,名曰胡杨,传说生而三千年不死,死而三千年不倒,倒而三千年不朽。 这才是生命! 而你此番遭逢些许挫折,便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怀疑,你与那胡杨比起来如何,是否觉得自己犹如一粒沙子般渺小? 可你是人,乃万物之灵长,岂能与草木同论? 然而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完全没有了人类生命该有韧劲,没有了灵长傲视天地的雄姿,此等胸襟,如何对得其关心爱护你的朋友和为你而死的长者? 阿风,为兄的话你可明白?” 旁山风看着莫离认真严肃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此情此景竟似乎曾发生过一般,这不正是以前平伯、阿公和父亲教导自己时的音容吗? “大哥,阿风明白了,只要此次我旁山风大难不死,我定会向那些个人一一讨回公道,绝对不会让为我而死之人不瞑于九泉之下。” 莫离见旁山风心志回复,心中也十分宽慰,而自己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劝慰和鼓励旁山风,至于出谋划策,他还真不觉得自己有此资格。 不说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即便是旁山风跟他说得那些个灵剑、国剑之类,他想破头颅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把剑竟然能毁林裂石,这该是有多大的威力! 而且他对自己的过去也完全没有一丝了解,唯一有所发现的便是昨日。 据旁山风若说,昨日他与白九最后一击之时,那奴黄剑的震慑之力,令他的脑海出现了一片空白,而这一短暂的空白,却让莫离在没有旁山风的情形下独自苏醒,而且他的脑海中闪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而这个城市在哪,他还没有扑捉到就已经没了。 不过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从一个后世的某个时代来到了这个春秋时期。 “大哥?” 旁山风叫了一声莫离,见他没有反应,便又唤了一声。 “嗯?阿风,怎么了?” “大哥,阿风没事,只是方才见大哥沉思入定,想着大哥是不是又在想后世之事,其实阿风也对大哥你 后世之事很是好奇,这后世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旁山风摸着脖子真诚的问莫离。 “二弟,为兄不瞒你说,到目前为止,为兄只知道后世的城市中有许多高楼大厦,其余的一无所知。” “那大哥,你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吗,自己的家在哪里?” 莫离摇了摇头道:“阿风,大哥我对这些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好像忘了一般,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旁山风见莫离抓着头发,一边摇头,一边拍打着脑袋,赶紧拉住莫离的手道:“大哥,你别急,慢慢来,阿风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这一边旁山风在睡梦中与莫离拉着家常,而另一边的凌岩腊梅和杜红鹃却急的坐立不安。 “这都已经快三天了,主人这怎么还不见醒转?而且这体热一直也未见消减,不进食,光喝水,而且这水一次比一次喝的多,主人这到底得的什么怪疾?” 凌岩一边来回晃悠着走,一边握着拳头着急。 “凌哥,你能不能别晃悠了,晃悠的我头疼。不过也是,这主人昏迷不醒已经快三天了,就连飞电跟你我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他就是一直不醒,你说怪不怪。 还有,白姑娘这病此番可是有些棘手,从这两天医治的情形来看,她的外伤算是没有大碍了,只是这内伤伤了肺腑,阴寒难散,一时间这害冷之症却难解。 ” 腊梅说完就看向了杜红鹃,这几日可真是把这丫头给累的不轻。 杜红鹃为了照顾白素素,不仅没日没夜的看护,还要想方设法的为白素素驱寒散冷,身影不知不觉中憔悴了许多。 凌岩看不下去了,走到杜红鹃跟前,道:“杜姑娘,这你姐姐白姑娘的病眼下已然没有其他法子了,只有看她的造化能否挺过这一劫了,你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啊,不能两个都倒喽!” 杜红鹃将一大把柴火架在火堆上,火焰霎时间高了许多,而火堆旁的白素素依旧颤抖着昏睡在一旁,脸色煞白,身形比杜红鹃还要消瘦。 杜红鹃看着姐姐白素素的样子,已经不复往日美貌,顿时于心不忍,咬了咬牙切齿,终于做了个决定。 杜红鹃快步走到了腊梅跟前,红着眼睛看着腊梅道:“梅姨,红鹃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借一步说话。” 凌岩看到杜红鹃突然找腊梅去了,眼中奇怪,就一直看着腊梅。 而腊梅听了杜红鹃的要求后,只是斜眼看了一下凌岩,便跟随杜红鹃出了庙门。 过了一会,杜红鹃低着头,腊梅明显脸色也有些不对,二人一同又进了女娲庙。 杜红鹃进门后,径直又走到了白素素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而腊梅看了一眼凌岩,又将他拉了出去,二人立在了门外,腊梅凑近凌岩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凌岩听后,神色立马变得古怪起来。 第238章 第237,旖旎羞颜,天神之心。 腊梅与凌岩重新又进了庙门,腊梅毕竟身为女子,她对杜红鹃所言之事是持反对意见的,但经不住杜红鹃一番救治姐姐的善心,无奈最后做这个决定她还是推给了凌岩。 凌岩走到了杜红鹃跟前,先是瞅了一眼白素素,看到她神色委顿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实在不舍的这样一个美貌女子从此与世长辞。 凌岩叹了口气,也做了决定,道:“姑娘,你可当真要这么做?” 杜红鹃听了凌岩的话,转身就给他跪了下来,额头贴地道:“还请凌叔救我姐姐一救!” “姑娘你这是作甚,快快起身来罢!” “凌叔不答应小女,小女就不起身!” 凌岩见杜红鹃执意,又叹了口气问道:“你是否执意要这么做,日后不再反悔?” “是的,凌叔,小女心意已决,日后但有反悔,小女子一力承担!” 杜红鹃说完便又向凌岩跪拜了下去。 凌岩看到杜红鹃心意甚坚,一咬牙便应下了此事。 不提杜红鹃见凌岩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后多么开心,只说三人主意已定,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腊梅在女娲天神像后面找了一块平地,洒扫干净,又将旁山风自己的一些衣物铺在了地上,做了一个简易的榻铺。 而此时凌岩将旁山风抱着放在了榻铺之上,散去了上身衣衫,只见旁山风整个人都在散发着热气,口舌干燥而皲裂。 凌岩做完了这些后,转身又来到了庙前,神色无奈的摸着飞电的头颅,而飞电此时正抬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旁山风的方向,它不明白凌岩等人在做什么。 腊梅在凌岩离开后,赶紧将一张草席竖立在了神像与庭柱之间,并在草席背后又引了一个火堆。 那草席一下子便挡住了飞电的目光,它只好无聊的张口勾了一圈舌头。 而这时,杜红鹃静静地看着白素素的样子,眼中流下了不舍的泪花,然而当她再次看到白素素哆嗦的神情,猛地一把抱起了白素素,又一转身便将眼角的一颗泪珠甩到了火堆里,那颗泪珠仅仅扬起了一丝火苗的颤动。 杜红鹃推开草席,径直将白素素放在了榻铺之上,竟与旁山风同榻。 杜红鹃看着旁山风惨白的面庞,周身散发着热气,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白素素,同样是惨白的面容,周身蜷缩在一起,不同的是一个发热,一个害冷。 这一瞬间,杜红鹃突然觉得旁山风与白素素竟有了同病相怜之相,不由得又滴下了痛心的泪花。 杜红鹃一狠心,将白素素与旁山风二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又将一件东西丢在了旁边的火堆之上,头也不会的转身跑出了女娲庙门。 坐在庙堂里的人,此时只有凌岩腊梅二人,以及一只晃头晃脑的巨虎飞电。 “你说这事成吗?主人他真的能醒过来吗?” 腊梅心急的问凌岩。 凌岩将手里的一根梢棒削了一道皮,头也不抬地说:“这可保不准,不过按照道理来说,一个害热,一个害冷,这不正好中和么?只是那白姑娘,此番能否好转就看她的造化了。 可是这……这事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古怪呢?” “可不是吗,一个清白大姑娘家的……嗨,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事儿不是古怪,而是荒唐! 但愿白姑娘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这日后啊,主人也算在这女娲天神庙里功德一件,不然其他人不说,主人这内心里不愧疚而死才怪呢!” 腊梅一边给飞电重新查看伤口,一边心事不安的说。 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忽地将梢棒往地上一丢,扭头看着腊梅说:“为何这事儿就荒唐了?俗话说,上医医国,上上医医不治,最上医医非常之病,而今主上就是医非常之病! 还有,为何主人要愧疚致死?那杜姑娘如此做分明是有利于她姐姐白素素,而且这不明摆着么,那白姑娘已然病入膏肓,此法是唯一有可能治愈她的法子。 相反,我家主人能不能醒还是另一回事,而且你看他此刻人事不省的样子,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让他内疚个啥,有啥能值得他内疚的?” “但毕竟白姑娘是女儿家,如今我们这样做便是有违礼法,于礼不合!还有,你在这里跟我较哪门子劲,我也想主人趁早好起来,也不想他日后内疚不已,哼!” 腊梅说完便在凌岩胳膊上拧了一下,一跺脚出了庙门。 留下凌岩一个人,他自语道:“怎么又怪起我来了,我招谁惹谁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主人嘛! 不过,梅妹子方才那生气地样子还蛮可爱的,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她!” “唉,梅儿,你别走啊,等等我!” 凌岩一拍屁股,赶紧追了出去。 而这时整个女娲天神庙只留下了飞电一个,它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将头放在两只前爪上,双眼闪着精光望向旁山风的方向。 顺着飞电的目光,透过女娲神像,可以看到旁山风此刻正与白素素相拥在同一张榻铺之上。 “阿风,方才大哥跟你讲的事情你记住了吗?” 莫离认真的看着旁山风问。 “大哥,阿风都已经记住了,出去后,定然会小心翼翼,提升自己的力量,争取早日拜托别人对自己的命运掌控,活出自由。” “好,这就好,还有啊,以后你尽量不要与我见面太多,更不能向今日这般,一来这里就不想回去,而且说不准你现在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回去后肯定大伤精神,到时候又要将养许多时日,而且还不知道你此番是否身处危险之中,像这样以后,若是无人把关,千万不可冒险前来见我,你明白吗,我们是一体两命!” “大哥,你放心,阿风都记住了,只是这一会实在是迫不得已,日后阿风一定谨遵大哥之言,好好保重。 至于现在我在梦外的境况,阿风也说不清,如果顺利的话,现在我得身子可能是延宾兄在照顾着,说不定此番外面正是一片花香鸟语呢!” 旁山风憨态可掬的话,顿时让莫离笑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越来越学得乖张了,你若是出去后,有时间就多跟那什么梨花姑娘联系联系!” 旁山风一听莫离提到殷梨花,皱着眉头说:“大哥,为何要跟她多加联系?” 莫离摸了摸鼻子道:“不联系你的含光剑小心被人拐跑了,而且她家乃华夏十大商团之一,日后对你的助力可非同小可,这便是借势!” “原来是这样啊,大哥放心,阿风一定谨遵大哥之言,多加与她联系。” 第239章 第238,醒来遇美,旖旎风光。 旁山风突然觉得一阵头痛欲裂,便有了知觉。 他抬起头便看到眼前的一座泥像,高大而庄严。 这座泥像是立在一座泥土夯起来的茅屋里,不过空间却十分宽敞。 旁山风头疼的厉害,看着眼前的所有都感觉像是在晃动。 不仅如此,旁山风此刻的喉咙就感觉有四五道鱼刺卡在里面,不仅干痒还疼痛至极。 此刻旁山风周身都不能动弹,他想喊人,奈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稍微张口,就感到喉咙剧烈的疼痛。 旁山风躺在榻铺上,身体就像被帮了一圈,不得动弹,连脖子都不能有一点扭动,而且感到异常的沉重。 他不知道此刻在哪里, 心想为何不见有色延宾在身边,难道有色延宾他也遭遇了不测? 正在旁山风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个雪白的胳膊掠过旁山风的头顶,搭在了他的下颔处,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馨香。 “这……这是?” 旁山风实在难以置信眼前的这一只粉臂竟是一个女子的,他极力转动着眼珠想看到这人的身形,可是不论他怎么转动眼珠都看不到一丝那女子的面容。 旁山风一时间难以自制的胡思乱想,而且越想越慌张,越想越害怕。 他脸颊上已经沁满了汗液,心想这哪里是鸟语花香啊,分明是脂粉囚牢,他竟与一位陌生女子相拥而眠! 这样是张扬出去,外人指不定要怎么说自己,而且这分明是坏了这陌生女子的名声也坏了自己的名声。 旁山风突然间又想到了有色延宾,想到了他生性风流,此时此景会不会是有色延宾特意安排的? 旁山风越想便越觉得可能,一时间竟将有色延宾在自己心里骂了十几遍。 旁山风正在心骂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过,将那面草席给卷起了一角,旁山风透过那小小的孔隙,竟然看到了飞电。 此刻飞电卧在阴凉处,巨大的头颅啪嗒在一双前爪上,眯着眼睛睡的正香,而且它的尾巴还不时的左右晃动,拍打着四周的蚊虫。 “飞电!” “老虎大哥?” “虎兄……” “臭虎!” 旁山风看到飞电,顿时喜出望外,他此刻恨不得自己的眼睛会说话,那么他一定会用眼睛大声叫醒飞电,让它将这陌生的女子唤醒。 然而他的眼睛不会说话,相反他的眼睛此刻却看到了那一截粉臂向上直搭到了他的鼻梁上。 旁山风这一次真真切切的用斗鸡眼看到了这粉臂的样子,白中透红,修长而柔美,尤其是那手指甲,晶莹而玉透,手指颀长,那手腕子上带了一圈丝巾,散发着混合着药 物的香气。 旁山风看得汗流满面,喘着粗气,一万个想赶紧逃离这样的境遇。 那只胳膊此刻不仅挡住了旁山风的视线,还压的旁山风有些气闷。 旁山风使劲的呼吸着,他的气息发出后又打在了那胳膊上从而又折回自己的脸颊上。 本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旁山风突然心生灵感。 只见他使劲喘着粗气,让那气息全部打在了那女子的粉臂上,他希望那女子感觉到手臂的气息从而醒来。 旁山风足足喘了近一刻钟的时间,那女子非但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那胳膊还慢慢地往下划,最终落在了旁山风嘴巴处。 旁山风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任何动作。 可是时间越长,他的汗水就越流的多,心跳也更加极速。 旁山风一动不动的又过了一刻钟,他心知再不能这样下去了,说不定往后还会发生更加离谱的事情。 旁山风终于缓缓地张开了嘴巴,用嘴唇轻轻地咬在了那只小臂上。 没有反应 ! 旁山风又轻轻咬了一口,那胳膊仍旧没有反应。 就这样旁山风一连咬了七八口,都没有反应,他此刻甚至怀疑这女子是不是个死人,怎么会一直没有反应? 然而旁山风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的嘴唇明显能感觉到那手臂的温度,虽知这女子没有什么一样,可他还是不敢用力咬,甚至都不敢伸出牙齿去咬。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再这么下去可真要出大事了!” 旁山风心想。 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都充满了巧合和不可思议。 就在旁山风心里怕出大事时,那所担心的大事竟突然发生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那女子猛地一个抬身,竟将自己的头颅枕在了旁山风胸口,而且用左手抱着他的腰身。 旁山风的脸颊上披散着那女子的长发,挡着了他的视线。 尽管如此,旁山风还是能够透过发丝看到那女子秀美的肩膀,而且那肩膀上竟然没有衣物,直直地裸露在外。 旁山风瞪着圆眼,震惊的无以名状。 旁山风这次真的觉得事情出乎了意料,他不敢再有拖延,用力张开嘴巴,任由那秀发上的气味侵入口腔,咬住那搭在脸上的黑发,使劲一扯,然后就赶紧闭上了眼睛。 “哎呦!谁!” 旁山风听到了一声轻哎,他不敢睁开眼睛,装作没有苏醒一般。 不出旁山风的意料,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一声嘶力竭的尖叫和惊慌失措的挪移身体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成了这样?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个柔美又夹杂个惊恐的声音钻进了旁山风的耳朵,让他不知道该不该睁开眼睛去看。 旁山风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紧闭着口鼻,装作没听见一般。 一阵惊慌着穿戴衣服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传来。 “大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之前都快把我吓死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子之声,欣喜的喊着她的大姐。 “三妹,姐姐我没事了,这不是好的很么,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姐姐的身子为何——” “大姐,这……你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了,只要你好了就是红儿最开心的事了。” “红儿,你告诉大姐,这个人是谁,我怎么跟他……” “大姐,你别问那么多可好?红儿都是为了大姐你,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红儿,你告诉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跟旁山风在……在一起。” 第240章 第239,女子心事,有如天断。 杜红鹃拗不过大姐白素素的质问,只好先掺扶起白素素道:“大姐,你大病初愈,不宜过渡费心,你先跟红儿出去,吃点东西,红儿再为你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红儿再慢慢告诉你实情,可好?” 白素素看了一眼旁山风后,便对杜红鹃轻轻点了点头。 杜红鹃与白素素走后,旁山风终于喘了口气,心内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旁山风睁着眼睛看着草席晃动的样子,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可是还不等他想明白为何,突然草席那边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阵脚步声直吓得他又闭上了眼睛。 “主人,主人,你可是醒了??” 旁山风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凌岩猛地揭开草席,直接单腿跪在了旁山风的榻铺前,双手抓着旁山风胳膊又道:“主人,你醒醒,醒醒啊,都四个时辰了,我是凌岩啊!”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猛地睁开了眼睛,欣喜的看着凌岩。 “啊,主人,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腊梅,快,快,给主人奉上水食!” 当腊梅将食物和水都放在旁山风手边时,却发现旁山风只是用双眼看着二人,并没有任何动作。 “主人,你怎么不吃啊,都两天没有进食了,快快吃点吧,补充些体力。” 腊梅将瓜瓤和一块粮饼端了起来,想要旁山风吃,可是他们只是看着旁山风微微张开了嘴巴,一直用眼角瞅着腊梅手里的食物。 凌岩与腊梅对视了一眼,问道:“主人,你这是动不了吗?” 旁山风知趣的赶紧用眼睛眨了几下,腊梅见状,立马先给旁山风喂了一口水。 这一口水,就像冰川里的水流过了干涸的河道,让旁山风的嗓子眼瞬间得到了滋润。 旁山风一口气又喝了一碗水,才让腊梅给他喂了些食物。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身体都不能动了,是不是那日与白九一战伤了筋骨?” 凌岩关切得问旁山风。 “凌……凌叔,我……我没事,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了!” 旁山风用微弱的声音说,想用大一点的声音,他都没力气。 “对对对,主人,你肯定是受伤了,要多多修养才是,你千万别动,一切交给我和老凌就好。” 腊梅说完,凌岩又接话道:“主人,你放心,有我和腊梅在,没人能害的了你,你现在就好好躺着,腊梅再给你熬制写药物,喝了药后你肯定回复得更快。” 凌岩刚说完,他与腊梅二人之间的空档,突然钻出一个虎头来。 旁山风一见飞电也来了,瞬间心情暖了起来。 飞电凑近旁山风身前,用头颅蹭着旁山风胸口,不成想,它得头一碰到旁山风身体,竟让旁山风疼得白汗直流。 “疼……疼疼疼,虎兄,别碰我。” 凌岩一看旁山风疼的冒冷汗,赶紧让腊梅将飞电带了出去,同时又让腊梅在林中给旁山风找些药物和野物,需要给旁山风疗养一段时间。 凌岩看到腊梅出去后,又给旁山风喂了点水,问道:“主人,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结果?” “凌叔,阿风想知道延宾兄去了哪里?怎么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凌岩听了旁山风的话,突然非常好奇,主人怎么会提到有色延宾? “主人,延宾公子不是跟我们在回望峰上早已告辞了吗,你怎么现在又提他? ” 旁山风一听凌岩这话,突然有意着急,问道:“凌叔,你们没见到延宾兄吗,他不是跟我一起的吗?” 旁山风的话,也让凌岩有些奇怪,于是他便将如何在这个女娲天神庙中找到了旁山风,又如何与白素素和杜红鹃起冲突,又将从杜红鹃口里得知的关于旁山风的事情如实得说了一遍。 旁山风听了后,心中也是十分诧异,心想有色延宾将自己藏了起来,定然是遇到了什么紧要得事情,否则他是不会抛下自己不管得,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有色延宾遇见了什么今晚的事情。 当旁山风听了凌岩所言的白素素与杜红鹃之事后,突然想到方才与自己同榻恐怕就是其中一位。 旁山风红着脸,不敢多想,突然又想到了一事急问凌岩:”凌叔,公输爷爷的尸身现在在哪里?” “阿风,公输老爷子的遗骸此刻正在这女娲天神庙中,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凌叔你快说啊!” “只是眼下天气炎热,公输老爷子得尸身恐怕不敢再耽搁了,宜早入土为安!” 旁山风怅然若失得看着女娲天神庙的一切,默默地又留下了眼泪。 “凌叔,你说该怎么吧!” “阿风,你也不要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早些入土,便会早超脱。 阿风,我与腊梅也已经私下商量过了,既然我们有缘来到这女娲天神庙中,也说明公输老爷子他与这女娲天神庙有缘,所以我们二人觉得将公输老爷子葬在这女娲天神庙周围,也是一件不错的归宿。” 旁山风抹了抹眼泪,看着凌岩道:“凌叔所言极是,那就将公输爷爷葬在这女娲神庙旁边,不过阿风有个要求,就是阿风需要亲自看着公输爷爷下葬。 ” “阿风,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替公输老爷子办理好后事的。 ” 此时站在女娲天神庙之外林中的白素素听了杜红鹃的话后,既吃惊又羞愤。 “你是说,是那旁山风救了我?而且竟然是用那……那种方法?” 杜红鹃怯怯地看着白素素点了点头道:“姐姐你也不要太过在意。况且那旁山风对你野没做什么,你看他现在还像个死鬼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能就没有醒,所以对姐姐什么都没有做。 而且,姐姐你此刻已经醒了过来,病势也得到了控制,接下来只需多加调养些时日,定然能够恢复如初。” 白素素此刻脸色羞红,她隐隐约约地到觉得旁山风曾经碰过自己的身体,这让她很难不去介怀,甚至她觉得今后都已经没脸见人了。 “那……那这么说,用这个法子来救我,他旁山风也是一点都不知情喽?” “当然,姐姐你尽管放心,那事后旁山风的身体就像个火炉一般,他自己都一点都不知情。 那时候姐姐你恶寒缠身,小妹我也是无能为力,只好出此下策。” 第241章 第340,安葬故人,贼匪为敌 这一日晚间,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看着火堆,都没有人说话,尤其是旁山风和白素素,旁山一直都不敢面对她,总是侧着头躺着。 而凌岩、腊梅、杜红鹃也不说话,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们正是始作俑者。 几人纷纷默默地吃着食物,只有飞电打着呼噜卧在女娲天神庙的下面,睡的正香。 “啪!” 火堆中一根木柴爆裂了开来,溅起一串火星。 凌岩终于沉不住气了,道:“明日就要殓葬了公输老爷子,白姑娘,杜姑娘,我三人想请二位助一臂之力,虽不求风光大葬,但只想令老爷子走的体面一些,不知二位可否答应我们这个不情之请。” 白素素到没什么,而杜红鹃看了一眼停放在墙角的公输隐的尸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隔了三天了,公输隐的尸身已然散发了些难闻的气味,而且尸斑比较明显,这让杜红鹃很是介意。 而且,杜红鹃本就对旁山风很是看不顺眼,要不是这次利用他救了姐姐白素素,她是断不会与他同火而坐的。 白素素见杜红鹃不说话,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凌岩与腊梅,等她的目光落在了旁山风身上时,映着火光的脸颊更加的通红。 “凌叔,这件事我们姐妹应下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几位无需客气。” 凌岩抱着拳说:“如此,便多谢两位姑娘的相助。” 白素素起身对凌岩还了一礼,道:“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这位公输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令凌叔你如此上心!”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位公输老爷子与在下和腊梅并没有什么交集,然而他却与主人有很大的关系,他是主人所认的爷爷。” “认的爷爷?” 白素素与杜红鹃同时诧异道。 白素素这时候看着旁山风似乎已经没有那种扭捏和别扭,但旁山风一听二女谈到了自己,仍旧非常羞涩,不敢抬头。 “如此,便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位旁山风弟弟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姐妹两人明日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公输老爷子的后事。 ” 第二日一早,凌岩便与腊梅在女娲天神庙的东侧选了一出阴地,用被杜红鹃削断的剑挖了一个墓穴,等到了巳时时分,才将公输隐的尸身下到了墓穴。 旁山风被凌岩与腊梅抬着看了公输隐最后一面,他隐着泪看完了整个简单的葬礼。 等众人将公输隐安葬后,也到了他们分别之时,虽然白素素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但身体仍旧没有好的彻底,可是双方毕竟有所梳理,也并非同路之人。 白素素与杜红鹃将要亡命天涯,躲避楚国的追杀,而凌岩等人却要觅一个无人之地,隐蔽起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将来是怎样的。 众人站在女娲天神庙门口,刚要分别,突然从西面来了一拨人,有骑马的,有打腿的,大概有二十余人,而且来势汹汹,似乎是冲着他们而来。 这二十余人二话不说就将旁山风众人给团团围住了,那为首骑马的大汉是一个独眼瞎。 这个大汉,正是几日前与盗跖门长弓在暮春潭密谋的顽石。 这顽石看着旁山风一行人,心中暗道:“那长弓不是说只有两个女的么,而且其中一个病入膏肓,老子之所以等了这一两日,正是想等那病重的女子 病死,那就剩下一人,这一人对付起来岂不易如反掌? 可是眼下,这他娘的哪里是两个女子,而是五个大活人!” 只见他用铜剑指着凌岩问,你们是什么人,与这两个女的是什么关系。” 凌岩一看来者不善,冷冷的回道:“我等与此二人并无关系,你们是什么人?” 顽石没有回答凌岩,直接道:“既然她们二人与你没有关系,那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旁山风躺在担架上,突然说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对付两个女子?” “你个病死鬼,这里没有说话的份,老子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给看着滚!” 顽石瞪着眼睛冲旁山风说。 这时候杜红鹃扶着白素素,让她坐在了一处石头上,白素素道:“他们是这一带的贼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凌岩等人听了白素素的话后,心中惊愕,心想怎么会在这时候遇到贼匪。 “既然是贼匪,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二位姑娘,今日你们助我,此时凌某断不会弃你们而去。” 白素素说: “凌叔,你们还是趁现在逃吧,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你们还要保护旁山兄弟,到时厮杀起来恐难以顾得周全!” “白姐姐,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是不会丢下你们不顾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 白素素突然听到了旁山风的话,而且听到他叫自己姐姐,这让白素素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尤其是那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更是让白素素有一种怪异的羞赧。 顽石将马在原地打转,听了旁山风的话,他看了一眼白素素,嘴角一咧,笑道:“嘿,还真是个有情郎啊,不过你们现在谁都走不了了,本寨主打算将女的带回去做压寨夫人,男的都当作奴隶卖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红鹃突然怒道:“你个独眼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哪是什么有情郎?再说了,想请我们回去做压寨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你也配?” 顽石一听杜红鹃骂他独眼瞎,他这一生中最恨人骂他独眼瞎,一时间对众喽啰到:“儿郎们,尽量别伤了这两个没人,将他们的宝剑给老子夺了,记住千万别对你们的压寨夫人太过分了,杀!给我杀!” 顽石一马当先,一剑径直刺向凌岩,凌岩不敢大意,让腊梅守着旁山风,而他拿着一根长梢棒作为武器,与顽石都在了一起。 凌岩凭借手中梢棒艰难的与顽石周旋着,而且还要时刻关注着旁山风,他可不希望主人刚经历过生死大劫,又出现什么意外。 而作为唯一有战力的杜红鹃,她拿着重新回到手柳叶剑,得心应手,几个回合就杀了这帮贼匪两人。 一旁的白素素看到凌岩运用梢棒虽然防御有余,可是杀伤不足,于是就将手中沧洪剑抛给了凌岩。 第242章 第241,旁山被掠,偶遇隋定 凌岩接过白素素的沧洪剑,一招硬碰,就将顽石的剑给斩断。 那独眼瞎顽石看到有两把利剑,顿时心中大喜:“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竟然有两把宝剑,兄弟们,给我上,一定要给我夺回这两把剑,老子重重有赏!” 顽石的属下一阵吆喝,纷纷朝着凌岩和杜红鹃冲去。 然而就在众贼匪一拥而上之际,突然间一阵震天的吼声冲破林间。 飞电终于捕猎而归,他一见到贼匪们正在冲围攻凌岩,便张开血盆大口而舞起锋利的爪子,冲入人群正如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 飞电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众贼匪的阵脚,令他们乱了方寸。 而这时,凌岩与杜红鹃则大杀一通,几个呼吸间就杀了顽石六七个属下,这让他一阵阵肉痛。 顽石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只巨虎出现,而且这巨虎更像是在帮助他们一般。 顽石有些害怕,不仅他在怕,他乘骑的马匹此刻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不时的哆嗦着躲避飞电。 就在顽石稍微迟疑的那么一会,他的属下顿时又死了三四个,不一会,他所带来的人手就死了一半,这让顽石心中恨恨地将长弓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顽石打了呼哨,暗示属下撤退。 然而那顽石并不死心,心想这一次的行动注定已经失败了,但他却不死心。 正好,顽石一眼抽到了腊梅与旁山风,这正是最为容易得手的地方。 顽石狠狠的抽了一鞕马肚子,径直朝着旁山风而去。 “老凌,快来!啊——主人!” 凌岩听到了腊梅的叫喊声,立时明白有大事不妙。 凌岩刚转过身来,就见到了腊梅被顽石抽了一鞭子,正好打在了她的脸上。 凌岩心痛腊梅,可是接下来他看到的简直能让他发疯。 顽石越过腊梅,一把就将木架上的旁山风抓起,转而又将他放在马背上,拍马而去。 “主人!” 凌岩恨恨的一剑劈死了一个贼匪,大声叫了一声。 飞电一声大吼,想要去追那写贼匪,可奈何刚一使劲,它便载倒在地。 凌岩扶起了腊梅,用沾水的布块给她擦了擦伤口。 “老凌,现在怎么办,主人他被掠走了!” “梅子,你……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凌岩刚说完话,就听到白素素的话:“你们如何想法子?你们知道哪些贼匪的据点在哪吗?” 凌岩一听白素素的话,像是话里有话:“白姑娘,你……你有办法?” “凌叔,小女子也并无办法,只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我们姐妹两人而来,而且刚刚他们一路向西而去,只要我们一路找去,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只是……” “只是什么,白姑娘若有什么难处,还请直言!” “凌叔误会了,小女子只是觉得眼下我们要先养好伤势,再去追逐,才会有十足的打算,方才若是飞电没有受伤,那帮贼匪肯定逃不出它的虎口。” 这一等竟是五日! 四个人处于恻隐之心,无奈之下又将哪些死去贼匪通力给埋了,再加上几人各自的养伤,直直地等了五天。 “梅子,赶紧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丢了,我们得赶紧去找主人。” “老凌,你看我这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出了主人的包袱,其他都不带,我只是多带了几把平剑,届时我们打哪些个贼匪片甲不留! 白姑娘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们啊,刚刚就在催着咱两走呢,这时候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我出去找找看!” 凌岩说完就抛出了女娲天神庙,他先是向四周望了望,却没见到人影,心想这两姑娘怎么就没影了呢? 凌岩刚想要往庙西去看看,却听到庙东传来了打斗声,凌岩一听,心道不好,就赶紧向东而去。 当凌岩赶到之时,那场面却让他大吃一惊。 此时正有两个陌生的男子与白素素姐妹相互攻击。 除了那两个陌生男子外,竟还有两个熟人在一旁观战,而飞电却炸着毛一直注视着其中的一个熟人。 之所以说是熟人,凌岩也只是见过一面,而且从未说过话。 这两个人正是隋定与隋聆,而正在与白素素姐妹交手的人正是在秀云城被隋定收为徒弟姬无惧和有名氏二人。 隋定自从那日助姬钰在回望峰与熊璧仁、红七姐弟三人大战,期间旁山风坠崖,而接下来几人并未放弃,一边在回望峰底找寻含光剑,又一边相互攻杀,阻止对方得到这含光剑,只杀得天昏地暗,最后每个人都带伤而归。 姬钰与隋定先是回到良城后,因迁怒姬虔当初私自藏匿了旁山风,竟与熊璧仁不谋而合,合力用手中灵剑将良城花了数月辛苦建成的外墎给破坏殆尽。 这样一来,良城城主姬虔本指望凭借这一季夏粮一展雄图,可是当姬钰与熊璧仁毁了外墎后,良城四方的四城人力尽出,竟在一夜间将良城此次待收的大丰之粮悉数抢光! 一时间,姬虔只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之后,隋定与姬钰花了一日回到了秀云城,他与隋聆一边调养伤势,一边为随国完成了那把神秘的国剑修铸,然后又在随国秀云城休整了几日,主要是等待姬无惧与有名氏辞别亲友,便择日告别了姬钰,携徒一路往西,前往钟离山。 而这一日,隋定父女与大徒弟有名氏、小徒弟姬无惧正走到了女娲天神庙东侧,却突然发现了飞电在吃一只死鹿,隋定与隋聆自然认得飞电,而且以为旁山风已死,这只巨虎一时间流落至此而已。 当隋定与隋聆将飞电颇具灵性之事告知给姬无惧与有名氏后,二人心生好奇,而且有心想将飞电收为己用。 奈何飞电极为认主,硬是对姬无惧与有名氏的好意无感,而且飞电一看到隋定手中的长歌剑就现出一幅怒相,炸毛凶脸的不让他们靠近。 就在姬无惧与有名氏无奈的想强捕飞电时,白素素与杜红鹃却出现了。 由于之前白素素三姐妹人称彩毒三娘,是熊璧仁的手下,恶名在外,而姬钰有将三人的情报详细的给了隋定,所以当隋定四人得知白素素二姐妹身份后,姬无惧与有名氏便又与二姐妹打了起来。 第243章 第242,化解误会,隋定相助, 凌岩看到隋定几人,也是诧异非常,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他们。 想当日,这隋定也曾帮过旁山风,所以凌岩见了隋定几人也并不害怕。 凌岩的突然出现 ,也令隋定有些意外,他先是让姬无惧与有名氏停了下来,上前来到凌岩对面,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我们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阁下可曾还记得?” 凌岩见隋定施礼,便也还了一礼,道:“在下凌岩,我们曾在回望峰上见过,今日不成想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尊驾,真是幸甚至哉! 不过这两个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尊驾能高抬贵手,不要与她们为难,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隋定听完凌岩的话,又看了一眼白素素与杜红鹃,有心不再为难他们,可他刚想要说话,杜红鹃却抢着说道:“凌叔,谁要他们高抬贵手,我们姐妹两人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凌岩看了一眼隋定,见隋定将斗笠拉低了一些,于是冲着隋定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将白素素与杜红鹃拉到了一边道“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他名为隋定,来历不详。 你们看看他手里提的那个黄木匣,那可是一把了不得的剑,名曰长歌,又名动木,正是凭着这把剑,那隋定硬生生的与楚国的卧病将军熊璧仁斗了个不分胜负。 这把长歌剑可是一把名副其实的灵剑,你们两个丫头不明就里,怎么与他们打起来了!” 白素素与杜红鹃听了凌岩的话,吃惊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璧仁将军真的与这隋定大战而不分胜负。 二位姑娘虽然无心隐瞒,但他们的出身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都不约而同的隐瞒了与楚国之间的关系。 白素素轻声对凌岩说:“凌叔,我们姐妹俩本来是出来呼唤飞电的,只是刚来到此地就见到他们想要抓捕飞电,而且与其理论不得,所以一气之下便与他们打开了。” “什么,他们竟然想打飞电的主意,这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凌岩说完便转身问隋定道:“不知阁下为何要无缘无故抓捕我家家宠?” 隋定一听,扭头看了一眼姬无惧,他便径直上前道:“家宠?我看是无主之物吧!” 凌岩一听,气得胡子都要绿了,提高了声量道:“何为无主之物,飞电明明是我家主人的坐骑,怎么就成了无主之物,这件事隋先生是亲眼所见!” 姬无惧见凌岩问隋定,反问了句:“旁山风不是跌下悬崖死了么?” 凌岩一听,瞬间急道:“混账,我家主人活得好好的,你何故出言咒他死?” 凌岩一时急话,竟令隋定和隋聆心中大惊。 只见隋定急问:“旁山风没死?” 凌岩一看隋定急切的神情,心知失了口舌,一时间间竟吞吞吐吐起来。 隋定一见凌岩慌张的神色,心里了然,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们当日寻遍了峰底,都没有找到旁山风的尸身,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隋定蓦地想到了含光剑,猛地转身瞪着凌岩问道:“这么说含光剑也在旁山风身上了?” 凌岩心想既然对方已然知晓旁山风没死,那边不在藏着掖着了,他正了正身道:“什么含光剑,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压根没见过含光剑!” “不可能,他既然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还活着,含光剑怎么能不见了呢?肯定是他藏了起来!” 隋聆突然说道。 “姑娘所言差矣,我家主人为何要藏那把含光剑,而且,既然他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他岂能不受伤? 而他若是受伤了,又往何处去藏这把含光剑,再说了,后有像令尊这把强人追逐,我家主人又有何时间去藏剑?” 凌岩说完话,隋定在心中也有思索,心想却是如此。 “那你家主人现在身在何处?” 隋定急切的问! 凌岩与白素素姐妹二人一听隋定的话,瞬间都垂下了头去。 隋定等人一见凌岩如此这般神情,心中均都疑惑不已。 凌岩沉吟了一会,才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被贼匪给劫走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大的活人,而且像这二位姐姐的武艺都卓然超群,你们怎么能让几个贼匪将那旁山风给掳掠了去?” 隋聆惊奇的问! 凌岩一听隋聆的话,又看了看隋定,然后又盯着他的黄木匣一直看,他突发奇想,对这隋定等人行了一礼,道:“只要各位能够帮我们安然找回我家主人,在下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诸位。” 隋聆与姬无惧、有名氏听了凌岩的话,都纷纷扭头看着隋定,他们都明白凌岩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隋定答应帮忙救出旁山风而已。 毕竟黄木匣之中的剑对付几个贼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隋定用手撑了撑斗笠,看着凌岩道:“阁下不妨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岩一听隋定这般说法,顿时心中大喜,像隋定这般人物,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等于答应了自己。 接下来,凌岩便将白素素姐妹二人如何从栋子他们手里抢过旁山风,以及自己如何从白素素姐妹手里救下旁山的经过告诉了隋定等人,最后又将自己如何与白素素等人化敌为友以及贼匪的突然袭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隋定,其中只是隐去了如何救治白素素的病症的办法和经过。 隋定等人听了凌岩的话,才相信旁山风可能真的没有将含光剑藏起来,而是因为重伤昏迷不醒,又被一个陌生人藏在了那个坑洞里,而含光剑,很有肯能是被一个陌生得了去。 “阁下既然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在下,那之前所言之事,在下答应便是。 只是在下希望各位与我们应精诚合作才是,届时也好顺利救出你家主人。” 隋定刚说完,却听杜红鹃道:“打住打住,那旁山风可不是我姐妹的主人,饭可以乱吃,可这话是不能乱说得!” “你怎么说话呢,我阿爹真的想诚心帮你们,可你们竟然这样不懂得礼数,岂有此理!” 隋聆气愤的说。 “谁知道你们是真心帮我们,还是想要那把含光剑泥?” 杜红鹃针锋相对。 第244章 第243,找寻旁山,殷氏含光。 六月初七,隋定在凌岩等人的指引下,终于踏上了寻找旁山风的路途,可是这一行人一连向西寻了两日,都未曾找到那一拨贼匪,这让众人都有些灰心。 六月初九,隋定等人终于在距离邓国三十里处遇到了那帮贼匪,然而隋定等人在抓住了顽石后,却得知旁山风已经被他当作奴隶卖给了一个邓国商主,无奈之余,那顽石被杜红鹃一剑给杀了。 “爹爹,现在怎么办,我们都找寻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却在这里给断了,而且那位红姐姐这样子随意杀人合适吗?” 隋定自然知道隋聆说得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杜红鹃又看了看死透的顽石,道:“聆儿,爹爹知道你心存仁念,但也得分清是非黑白,而这些贼匪向来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像这等恶人,我们只有除之而后快,这才是侠义。” “爹爹,聆儿还不太知道什么是侠义,但觉得杀了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太好。” “聆儿啊,等你张大了就明白了,好了,既然线索在邓国,那我们就走一走邓国。” 经过十几日的艰难跋涉,殷梨花吃尽了苦头,终于回到了卫国邶风商团总部。 一回到自己家里,殷梨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一路上谨慎小心,不敢走人多的地方,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就是想趁早赶回卫国。 而今一进自己的府宅,她就像放空了自己一般,整个人一进闺房就倒头大睡,完全不注意形象。 “大哥,花儿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殷禾急忙跑到殷田的房中,欣喜的大声说道。 殷田刚将几个下人大骂了一顿,方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就应到殷禾急着跑着赶来。 “二弟,你说啥来着?” “大哥,梨花她终于回来了,她回来了!” “啥,二弟,这是真的?” “大哥,当然是真的,,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她嘛,现在好了,我家闺女回来了。” “走走走,赶紧走,二弟,我们去看看她,可想死我了。” 不一时,殷禾与殷田就来到了殷梨花房外。 殷田二话不说直接就推来了殷梨花的房门,然而还不等殷田一脚迈进殷梨花的房间门槛,就见到一道光柱朝自己劈来。 殷田看着那光柱极速的逼近,眼中露着惊恐,他凭借多年的剑击经验,一把推开了殷禾,而自己却扑向了另一边,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尽管二人都没有受太大的伤,但那光柱的气势却一举将房门给劈碎,同时越出院外,将正门首的一座假山给劈得粉碎。 殷田躺着看到门外那座假山散发着烟尘,脊背直直地发冷,他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慢慢的撑起身子。 “爹?二叔?怎么是你们?” 破碎的房间里传出了殷梨花的声音。 殷禾吃痛的首先起身,他看了一眼门外的破碎景象,又看了一眼殷梨花道:“闺女啊,你这是想要你二叔和你爹爹的老命吧!” “二叔,爹,梨花方才是并不是有意的,那时梨花正在休息,突然听到有为人闯入,便本能的一剑劈出,结果……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 殷梨花的话,让殷禾更加生气:“你怎么在自己家里还像防贼一样,再说了,以我们邶风商团的名头,还有哪个小毛贼敢上门来?” “对不起,二叔,梨花错了!” 梨花一时不察,害的您跟爹爹差点受伤。 爹,对不起,您快快起来吧!” 殷田起来后,殷梨花赶紧将二老扶在了案几上坐下,有给二老送上了香茗。 殷禾摸了摸脑袋,呷了口茶,道:“花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剑?哪来的剑?” 经殷禾这么一说,殷梨花猛然睁大了眼睛,她怔怔的看着二老,忽地一转身,跑到床铺上,在一堆衣物中急切地翻找着。 “老二啊,你说这丫头在翻箱倒柜地找啥呀?” “大哥,梨花这丫头可能是在找给你我备的礼物吧!” “哦,这样啊,刚才差点把我给吓死,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道剑势,以为兄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一剑绝对有国剑的气势……” 殷禾刚把茶盏放在嘴边,突然像被施了咒一般,不动了。 同时不动的还有殷田,他怔怔地看着殷禾,两人眼中尽是惊愕。 这时候,二人纷纷慢慢的扭转了身子,向殷梨花看去。 他们刚刚转过目光,就看到殷梨花早已定定地站在那里,手中立写一把剑! 当殷田与殷禾看到这把剑后,便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爹,二叔,看,含光剑!” 殷田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他拉了拉殷禾的衣角,轻声细语地说:“老儿啊,你掐掐我这大腿,看疼不疼!” 殷禾听了大哥的话,先在自己的腿上拧了一下,觉得十分的疼痛,才在殷田大腿上拧了一下。 “哎呦,这……这是真的!” “对呀,大哥这是真的,完完全全的真的!” 兄弟两个的话顿时让殷梨花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二老在说些什么。 “二叔,爹,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到没,女儿我手中的剑是含光剑!” “嘘——” 殷田赶紧示意殷梨花低声,同时赶紧轻脚轻步的走到了她面前,说道:“梨花,小声点,小心别人偷听了去。” 殷田一边说一边将殷梨花手中的含光剑拿了过来,交给殷禾让他用一块布赶紧包了起来。 当殷禾麻利地将含光剑包裹起来后,二人才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案几上。 “二叔,爹你们到底怎么了!” “还问我们怎么了,你这个臭丫头,我跟你二手是怕你乱用此剑把我们给劈死了,方才要不是你爹我命大,这时候,你恐怕都在给我们二老收尸了!” “爹,梨花怎么会呢,我……” “臭丫头,你别在嚷嚷了,赶紧说,这把剑是从哪来的?” “哦,爹你说这把含光剑啊,旁山风送的!” “啥?旁山风送的?送人竟然都送国剑了? 哦,对了,这旁山风是谁?” 殷田问。 …… 殷禾与殷梨花实在对殷田的记性感到内疚,而殷禾赶紧解释道:“就是那个……那个……贤婿!” “哦,是我那贤婿啊,不过我这贤婿出手可真大方,送聘礼竟然都是国剑了!” 第245章 第244,邓国之本,铸器联姻。 殷梨花听了叔父殷禾的话,顿时羞愤的跺脚道:“哼,你们两个为老不尊,旁山风他可是冒着性命之危,将这含光剑送给女儿的……” 殷梨花一边说,一边滴下了泪来,顺便将当日之事一一告诉了殷禾和殷田。 然而她没有告诉二老,这十余日是怎么回来的。 殷梨花之所以在殷田刚刚推开门就劈出一剑,正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以来,处处警惕,夜夜不敢有松懈,期间遇到了好几次危险都是她硬生生闯出来的。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殷梨花算是吃了许多苦,同时也成长了起来。 殷田兄弟二人听了殷梨花的话后,顿时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令人将庭院连夜休整了一番,而且除了父女三人知道这含光剑以外,再无第四人知道,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般,兢兢业业的经营着邶风商团。 话说隋定等人绕开了唐国的大城枣阳,沿着大洪山与桐柏山之间的谷原一路向西,来到了邓国的古邑。 这一路上,隋定等人四处打听前几日从唐国购买奴隶的商团,最后得知,这个商团只是邓国一个不入流的商团,名义上是商团,实则常常与贼匪勾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而这一次,正是从贼匪顽石手中购买了旁山风。 这个购买了旁山风的商团,名叫鄾同商团,其商主名鄾成,是邓国属国鄾国人。 他自从买了旁山风后,本以为奇货可居,怎奈,旁山风一直在病上躺了四五日仍不见好,于是他不仅每日给旁山风甚少的食物量,其量刚足以维持旁山风不被饿死,而且给旁山风吃的尽是些菜根果叶,数日下来,旁山风已经憔悴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这个鄾成不仅不给旁山风食物,还动不动便鞭笞于旁山风,只因他觉得旁山风这个奴隶不值当他付出的财货。 为了出气,鄾成百般虐待旁山风,这让旁山风对这等奴隶主很到了极点。 这一日,烈日炎炎,鄾成正坐在马车里,赶着三十几个奴隶前往邓国都城,正在他喝了一口果酒后,突然有一人快马加鞭而来,此人名曰鄙人,乃邓国与鄾国交界处郭邑之人,是一个士族子弟。 这郭鄙人之所以前来找寻鄾成,正是有一个秘密之事想要与其商量。 “郭兄,别来无恙啊,不想今日竟在这半路上与郭兄邂逅,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鄾成下车与郭鄙人相饮于树荫之下。 “鄾成兄,久违了,今日在下前来,且与鄾兄相遇,并非乃是偶遇,而是在下特意前来相寻!” 郭鄙人扭着一幅丑陋的脸赶忙喝了三大盏酒水。 “哦,不知郭兄有何事相寻在下?” 郭鄙人又喝了口酒兴奋的道:“鄾兄,在下这里有一桩大买卖,不知鄾兄可有兴趣?” “大买卖?是何大买卖?” 鄾成整容道。 “嘿嘿,在下就知道鄾兄是个上道的人,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兜圈子了。 在下得知有一行商旅,要路过古邑,而且他们俱是远方客商,要借此路向东而去,所担的财货可是不少啊!” 鄾成一听,心中意动,道:“哦?那郭兄可知道他们有多少护卫?” 郭鄙人看到鄾成意动的样子,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我就知道鄾兄会同意,他们这一行商旅护卫并不多,只有十五人,只要你我二人联手,拿下他们不成问题。” 鄾成一听郭鄙人的话,捋着胡须故作深沉,眼珠子盘旋了一阵,道:“郭兄,你可知他们何时路过古邑?” “就在今日午时左右,他们定然会行经古邑!” “好,这桩买卖,在下应了,只是,郭兄,你看在下眼下也没那么多人手,尽是些奴隶,这眼看午时将近,上那去找那么多人手?” “嗨,原来鄾兄是担心这个,在下已经准备好了,整整五十个兄弟,再加上你这里二十几个,我们足足有七十多个兄弟,还怕拿不下这个商队?” “好,还是郭兄想得周到,那你我就这样说定了,干!” “爹,您是说这邓国人也善铸剑?” “正是,聆儿,这邓国距今立国一千二百余年,其立国之本,有二,其一便是善铸剑器。 这邓国人铸剑术自成一套,不仅精美绝伦,而且精良无比,天下间但凡藏剑师俱是以拥有邓国剑而自傲。 邓人善铸,其中铸剑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却是邓人所铸的宫廷器具,其常以别处心裁和美轮美奂取胜华夏各大诸侯贵族,其中各贵族对邓人铜器的喜好,逐渐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那就是各大贵族在家中耋老去世后,都要以邓器作为陪葬,如此可见邓人所铸剑器之名望。 ” 隋定一边走一边说,但说到了此处却停顿了一下,他转身问姬无惧和有名氏道:“你们可知这邓国立国上千年的立国第二本为何?” 姬无惧与有名氏齐声回道:“徒儿不知,还请师父教诲!” 隋定直接又道:“当今天下有三霸,其一是郑国庄伯,是为姬寤生,其二为楚国国君熊通,其三为齐国齐侯姜禄甫。 为师之所以提这三霸诸侯,并不是与我们此时所谈邓国无关,恰恰相反,有莫大的关系。 世人只知道这三霸,却没有想到这三霸中的两霸尽是邓国的国婿! ” 隋定话音刚落,就听到包括白素素姐妹在内的一阵惊呼声。 “而这两霸,分别是称霸北方的郑国庄伯以及称霸南方的楚国国君熊通!” 众人以为会是齐国,却没想到竟是这两位无敌的存在。 隋定继续说:“这楚国能有今日之强霸,正是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国母,为师一提她的名字,想必你们都会知道,那就是知天道,国母邓曼!” 隋聆一听,惊叹道:“原来是她!女儿在书简中得知,这位邓曼天生美丽非常,其容貌有如天人,不仅如此,她还是德才兼备,不仅凭借自己的德行,令时间男子敬慕,而且她聪慧过人,时常为楚国国君出谋划策,楚国能有今日之强盛,邓曼功不可没!” 隋定听了隋聆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抚须而笑,突又问道:“聆儿,这些都是哪部书简中所提?为父回去后,定然将其尽数焚灭! 不过郑楚两国确实是都与邓国结亲为盟,不仅如此,邓国还与申国、权国鲁国以及天子都曾结成姻亲,联姻正是其立国之本。” 第246章 第245,贼匪劫商,大祸临头。 隋聆一听隋定如此说,赶紧回到:“爹爹欺负人,我们山上何时会有此书?出了那些理法典籍,上古遗孤,俱都是些剑铸之道,看得聆儿厌烦死了。 不过女儿之所以会知道邓曼夫人的事迹,却是从拓拔姐姐家中书屋中得来,聆儿今日说了出来,我就不信爹爹您还能去治拓拔姐姐的罪,哼!” 隋聆认真而又胆小的样子,顿时令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姬无惧笑过后却对隋聆道:“师妹既然喜欢这些奇闻异事,那二师兄日后走到哪儿都为你弄上几本此类书籍可好?” 隋聆拍着手掌笑着说:“好啊好啊,谢谢二师兄,还是二师兄对聆儿好!” 隋定听了聆儿与姬无惧的话,顿时脸色又不太对了,便大声命道:“大家速速赶路,现在临近午时,大家在前面邓国古邑处歇息歇息便是!” 隋定光顾着催促众人赶路,却不想在前面古邑有一场是非等着他们。 旁山风嘴唇干裂,被绑着手脚躺在马车上。 虽说旁山风不用走路,但此时他却感到比走路还痛苦。 炎热的烈日当头,将旁山风两颊上的脸皮都尽数晒伤了,而他此刻正口渴难耐,想要一口水都不得。 旁山风挣扎着抬起右臂,用右臂遮挡住烈日的烤晒,他看着身边两行奴隶,都被各种囚具束缚着,其中比他年纪小的都有三个,而比他年长老者有也三四人。 他们各个身影消瘦,无精打采的迈着步子向前走。 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是各顾各的向前,继续向前,只希望前面有一处水源和一片歇脚的林子。 就在这一行奴隶队伍向前之际,对面却赶上了五十余人,各个凶神恶煞,而且骑着大马的人数竟然有十人。 旁山风看着这些人人手都备着长剑绳索,心惊这些人竟然与当日哪些贼匪一般无二。 旁山风躺在马车上,背部已然起了泡疮,这让他疼痛难忍,尤其是此刻已经过了午时,身体里沁出的盐渍都纷纷涌向了后背。 “忍忍就过去了,我们都是真的过来的,要紧的是,你必须得活着,而且要证明自己有价值,不然的话……” 此刻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凑近了旁山风的马车说道。 “不然会如何?” 那人笑了笑道:“会被像死狗一样丢在这里。呶,你看那树下,那人已经死了一个月了,他就是因为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而被丢弃的在此地的。” “大哥,您刚才所说的证明自己,那该如何证明?” 那衣衫褴褛之人,一边走一边笑了笑道:“证明自己?说起来难也不难,不难也难。你若是有一技之长,便是有价值。你若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就更有价值了。 另外你若是上面这两点都没有,那么你只要是一个壮硕的身体,这也行,也算是证明了自己。 然而你现在一个人躺在这马草之上,而且是一身伤病,那个坐在马车里的商主,到现在还没有将你扔下去,你已经算是够幸运了。 不过,小兄弟,我们都是奴隶,这活一天算一天,别太伤心,死了才是我们的解脱呢。” 那人说完,加大了步子朝前而去。 旁山风看不到那人的身影,鼓着力气说了一句谢谢。 然而还不等旁山风收回心思,他猛然间听到了一阵惨呼之声。 接着他又听到了车辚马嘶之声,旁山风本以为是马惊了一般,但是紧接着又发出数声惨叫。 旁山风开始害怕了起来,他知道这种情况肯定是乱杀一气,惨不忍睹。 这时候,鄾成指挥者奴隶冲在前头,而他与郭鄙人的属下尽数跟在奴隶后面。 鄾成看着那七八辆华贵的马车,心中顿时笑开了花来。 他此刻指挥者属下,尽数对那马车之上赶尽杀绝。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杀我国人,你们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吗? 我们是巴国的使者,若还是不肯住手,你们是想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么?那你们将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由于旁山风被绑着,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他却能听到声音。 鄾成笑道:“我们哪管得了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国境,识相赶紧丢下钱财和马车,滚得越远越好!” “好你们个贼匪,竟然越来放肆了,护卫何在,给我杀了他……” 那立于马车上的中年文士,还没有说完话,就被鄾成一箭给透心而死。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旁山风突然听到了一声女子凄苦的连喊。 那中年文士,握着手中的一个包袱,艰难的递给了那女子。 “女儿,你……你……你快走!别管我们了,记得,一定给我们报仇!” “爹,爹爹,我不要走,你不能死啊!” “快走!快走啊!” 那女子悲痛的咬着牙,看着自己的父亲血染了衣裳,猛地一转头,提着包袱冲着林中而去。 当那女子仓惶逃跑之中,眼看就要钻进林中,却抬看了一眼旁山风,而这时,旁山风正挣扎着抬起了头,二人对视了一眼,隔着远处,旁山风都能看到那姑娘的泪眼婆娑。 鄾成与郭鄙人所带之人固然众多,但对方这一行人所带的十几个护卫却是各个勇猛,一时间竟没能将那些护卫杀光杀净。 由于鄾成与郭鄙人一边要杀那些护卫,一边还要管束这为数众多的奴隶,然而将一一指挥好可并非易事。 这不,就有一些奴隶趁乱想要逃跑,因为当一些奴隶看到这鄾成竟然让奴隶们扑在前面,让这些手无寸铁的奴隶充当诱饵,这样的做法简直是天理难容。 而一些奴隶,既看到了死亡,也看到了机会,所以他们有些人拼死也要逃离此地。 而其中之前跟旁山风说话的奴隶,他就是这些反抗者之一。 当战斗开始后不久,那个奴隶就偷偷跑到了旁山风马车跟前,将旁山风周身的绳索悉数除去。 那人临走之前对旁山风说:“兄弟,我们同为苦命人,只希望我这个举手之劳,能够成功救你脱离苦海。 能逃多远便逃多远,赶紧走吧,我也要走了,兄弟再见!” 旁山风看着那个陌生的好心奴隶撞到了一名鄾成的属下,正准备逃时,却被人一剑从背后透过,而那奴隶,嘴里吐着鲜血,临死前还看了一眼旁山风,嘴角还带着笑。 旁山风艰难的刚刚爬山,突然有一把剑径直的向他刺来。 第247章 第246,箫声免疫,救出旁山 然而替旁山风挡住此剑的人却是鄾成! “你个混账东西,没看到这是老子的财产吗,赶快宰了那些护卫!” 鄾成替旁山风挡了一剑,冲着自己的属下叫骂道。 那属下一听,辩白道:“这个家伙是被方才的叛奴释放的,肯定也跟那叛奴是一伙的。” 鄾成回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旁山风,又转身道:“你个混账东西,没看到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吗,他要是站起来了,老子的钱就没有白费,滚,快去给老子抢夺财货,快去!” 旁山风看着鄾成与属下离开后,用手拍了拍胸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滑落在车下,躲了起来。 两方混战,血影剑光,一时间众人都杀红了眼。 那些奴隶想逃跑的都被杀了,剩下的都抱着头围在了一起,而此刻还能站起来的人,不是鄾成与郭鄙人这帮贼匪就是那一种商旅护卫。 不过局势明显有利于鄾成等人,那些商旅护卫在主人已经被杀后,仍旧死命抵抗,此时只有五六个人仍旧活着。 正在鄾成与郭鄙人想要赶尽杀绝之际,突然想起了一阵箫声。 这箫声时而低沉已极,时而高亢辽远,而且没有任何章法韵律。 不过在场的人听了这箫声后,立时头昏眼花,站立不稳。 这个奏箫之人正是隋定。 旁山风突然从车下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好奇,不论是奴隶还是那些正在拼死拼活的人此刻都抱着头在哀嚎,似乎这些人同时都患了头痛一般。 一刻钟后,箫默人倒,凌岩与白素素几人赶紧冲进战场,在陈尸满地的人中寻找旁山风。 “主人,你在哪?” 凌岩大声呼唤着。 “凌叔,你别呼喊了,这里所有人都被隋先生的箫音给吹倒了,要么那旁山风就在这些人中,要么不在。 如果我们此番找不到旁山风,那他活着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杜红鹃说。 听了杜红鹃的话后,凌岩与腊梅对视了一眼,赶紧寻找。 而这时候旁山风突然觉得十分安静,便从车下探出头来,他从远处看到有几人在整个伏尸堆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他以为这些人仍旧是歹人,便又缩回了头去。 可是当他刚缩回头后,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而这声音似乎听起来像是凌岩大叔。 旁山风好奇之下,又多爬出了一些,而这次他抬眼就看到了腊梅,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时又看到了白素素,顿时旁山风喜出望外,他赶紧爬了几步,大叫道:“凌叔,梅姨,我在这!” 旁山风的呼喊,引起了凌岩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跑了过来,将他从马车下扶起。 凌岩与腊梅看到旁山风仍旧安然无恙,只是身上多了许多鞭笞之痕,顿时二人眼泪婆娑。 “主人,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真是天可怜见啦。” 腊梅说完后,凌岩接着说:“主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生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主人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个乌鸦嘴,净不会说话。” 腊梅一伸手就在凌岩胳膊上拧了一下,埋怨凌岩乱说话。 “既然我们顺利找到了人,也不枉我们这些天的辛苦,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隋聆的话突然引起了旁山风的注意。 “你们,怎么会是你们?” 旁山风惊愕的问了一声,又转身看向凌岩白素素等人,问道:“你问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旁山风问完,凌岩与白素素等人还未说话,就听隋聆生气的说:”你这人好生没有礼数,我们救了你,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竟然还说出这样无礼的话,似乎我们是恶人一般!” 旁山风近距离看着隋聆,心中本来有些欢喜,但却被隋聆几句话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旁山风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岩见到旁山风后,是由衷的欢喜,这时突然笑着说:“聆儿姑娘说得对,我们是该谢谢隋先生和诸位的帮助。 要不是隋先生,我们还真没有把我能从这一帮贼匪手中救下主人,我凌岩可真是对隋先生的箫声佩服得五体投地,真不知这先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将一个大汉给吹倒,你说奇不奇怪。” 见了隋定的手段后,又听了凌岩的话,白素素与杜红鹃相视一眼,这时候才明白,这隋先生根本不是她们姐妹两个可以对付的,幸好当日听个凌叔的劝阻,否则还真不好说结果。 听了凌岩的话,有名氏突然乐呵呵地说:“那是,我师父的箫声之厉害,别说今日这一百来人,就是四五百人听了都只有一个字,倒。 想当日,我师父在随国秀云城,那可是大展神威,在惊得满座噤若寒蝉呐!” “那为何,旁山风他没有晕倒?” 杜红鹃突然好奇问道。 有名氏一听杜红鹃的话,摸了摸脑门,错愕的又问:“是啊,你怎么没有晕倒?” 众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后,纷纷不明所以,正在思索原因之际,隋定突然上前一步,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旁山风,问道:“你为何没有倒地不起?” 这回轮到旁山风纳闷不解了,他摸了摸脖子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明白,还有这个必须要倒吗?” 旁山风说完,就要往地下倒入,凌岩几人赶紧又拉了起来。 “你是否有过头晕目眩之感,或者感到头疼欲裂之感?” 隋定又追问。 “头晕?目眩?头疼?这些感觉,阿风方才都没有,就跟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旁山风的话说完,隋定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热,不由得又将斗笠拉低了一些。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不想承认自己方才头痛了?看你小小年纪竟然撒起谎来眼不红心不跳的,我最讨要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 隋聆大声说道。 …… 旁山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本以为这个隋聆姑娘会温柔体贴,但今日一见却让他大失所望。 “要不,让师傅重新试一试,如何?” 有名氏提议。 “也好,让师傅试一试便知他说得是真是假!” 姬无惧附和。 “不必了!” 隋定说完后,突然上前,抓住了旁山风的手腕,仔细的看了一遍,有捏着他的脉搏诊听起来。 第248章 第247,拜师铸剑,拒收旁山 隋定听了旁山风的脉后,心中疑惑,此时这个少年的脉象平稳,缓和,完全不似听了箫声后有过头晕眼花之象,但他又不明白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旁山风免疫了自己的箫声。 不过,隋定却有了一个猜测。 众人见隋定放下了旁山风的手,都十分好奇。 “爹爹,怎么样,他是不是说谎了?” 隋聆急问。 “没有!” 隋定只说了两个字,众人便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旁山风。 “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阿爹的箫声会对你无效?” 隋聆指着旁山风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听那箫声跟普通箫声一般无二,甚至比别的箫音还要难听许多。 那时,阿风以为,兴许是这位隋定大叔不会奏箫而已。” 隋定一听旁山风说他吹的箫音难听,瞬间感觉满头黑线爆发,而他又不能发作,只好又一次将斗笠拉低了一些。 隋定虽然自恃身份,选择了克制,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师父乃绝世铸剑大师,他老人家的箫声岂是你这个粗鄙之人所能识得真音?休要乱言,否则别怪我姬无惧对你不客气!” 姬无惧大声斥责旁山风,这顿时又让旁山风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是,要不是爹爹的箫声,此时,你说不定早已死了。 ” 隋聆道。 眼看旁山风一句话,无意间得罪了隋定一系,闹得大家都很尴尬,这时白素素劝道:“小女子斗胆请大家息怒,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我想旁山风他也只是一时口误,得罪了隋先生,还请隋先生以及诸位同行不要介意才好。 阿风,你赶紧向隋先生赔礼,以释自己无心之过!” 白素素的话落下后,却迟迟不见旁山风有所动作,她便抬头看了一眼旁山风,只见他这时眼中放着精光,直直的看着隋定。 白素素以为旁山风会耍倔脾气,不愿向隋定赔礼。 她正要再次提醒旁山风,突然看到旁山风问隋定,道:“你真是铸剑师?” 众人被旁山风这一问给问懵了,纷纷看着隋定怎么应答。 “不错,老夫正是铸剑师!” “咚!” 隋定刚刚话落,便听到了一阵咚响。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旁山风跪在了隋定面前 。 白素素突然觉得因为一句口误产生的误会,就要旁山风给隋定下跪,未免有些过分,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让旁山风向隋定赔礼。 同时,隋聆看到旁山风突然向自己的父亲跪下,也觉得这一礼有些重了,而且对自己之前为难旁山风的行为有些惭愧。 正在所有人都吃惊之时,旁山风的下一句话更是差点让大家的眼睛跌在了地上。 “请您收我为徒!” …… 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到烈日晒焦了土地的声音。 “这……” 众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隋定身上。 这时候,隋定的斗笠很低,大家都看不到隋定的面容,只好等着他回应。 而作为徒弟的姬无惧与有名氏,更是能明白求人收徒的心情,然而二人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首先,有名氏作为隋定的大徒弟,而且旁山风此刻拜师的情景与当日他在司马府求隋定收自己十分相似。 其次是姬无惧,他觉得旁山风冒犯师父在先,这样一个不懂礼数之人,万万不可被收做自己的师弟。 再者,就是隋聆,她突然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之前两家还有些别扭,可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隋聆有些接收不了事情变化的速度。 “你是否与秀云城城主姬钰有甚恩怨?” 隋定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旁山风怎么会跟秀云城城主有恩怨?难道只是因为他是秀云城的奴隶? 正当众人如是想时,旁山风朗声道:“是,我与他有杀父之仇!” 众人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一片哗然,而知道内情的凌岩,却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然而他却在回望峰上救了你!” 隋定提醒旁山风说。 经隋定这一提醒,旁山风明显现出了天人交战之相,心中甚是矛盾。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旁山风,想知道他该怎么抉择。 “你可知秀云城城主姬钰是我得朋友?” 旁山风点头。 “那你可知朋友间义字为先?” 旁山风又点了点头。 “那我便不能收你为徒!” 隋定说得很是肯定。 隋定的拒绝,顿时让凌岩、白素素等人甚是失望,而隋聆与有名氏竟有不同程度的失落。 旁山风眼眶中有了些泪花,但他忍住了没让泪珠滴落,而且这个时候是万不能流泪的,因为流泪就等于他接受了拒绝。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您收我为徒的那一天!” 旁山风咬着牙,坚定地说。 听个旁山风的话,隋定二话不说,就转身而去,似乎不愿与旁山风多说一句话。 “我,旁山风,会等到您收我为徒的那一天的!” 旁山风看着隋定的背影,大声喊着,喊出了自己的心声,也喊出了自己的决心。 有名氏看着旁山风跪在地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后,随即也跟上了隋定。 接着便是姬无惧轻哼一声,也离开了。 最后剩下隋聆,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只不过,她每走几步,便回首看一看旁山风,似乎是在看他起来了没有。 最终旁山风坐上了马车,紧紧的跟着隋定等人的马车前行。 这两辆马车俱是那队商旅之物,不仅打造得十分精良,而且整个车厢也做得甚是宽敞。 凌岩一个人驾着车,而车厢里坐着白素素姐妹、腊梅以及旁山风。 三女一男,整个车厢里竟没人说话。 而前一辆车中,隋聆鼓了半天劲终于开口问隋定道:”爹爹,您为何要拒收那个旁山风?难道只是因为姬钰伯伯吗?” 隋定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道:“聆儿,这旁山风与你姬钰伯伯有杀父之仇,为父又如何能收其为徒,难道是要教其一身本事,要他杀了你姬钰伯伯吗? 不过,为父拒收其入门,还有一点便是不知此人秉性如何。 他先是作为一个逃奴,从秀云城逃了出来,一个叛奴,其身不端。 其二,他竟然与彩毒三娘等人为伍,更是心性不正。 最后,你姬钰伯伯曾在回望峰上救过他,而今日,他不但知恩不图报,反而执意要与秀云城作对,此等人,为父如何能收入门墙?” 第249章 第248,落难女子,巴国郑茹。 ps:谢谢飞战洒脱的打赏推荐票,谢谢586,懒静静,筱禹,凤舞心左的支持和推荐票。 谢谢大家。 正文开始: 隋聆听了父亲隋定的话,一时间无力反驳,诚然她父亲所说的话都有道理,但若那旁山风要执意求师,一路上就吊在车尾,该当如何? 隋聆将心中所想告诉了隋定,隋定沉默了一会道:“前面过了湍河,往西南便是汉水源脉,其地多山川,届时我们便弃车而行,想那旁山风伤重,定然不能跟上我们的步伐,届时,他便会知难而退。 ” “阿爹,你可别忘了,他们还有一只大虎,那虎的脚程可比得过千里良驹,有此虎在,我们很难摆脱他们。” 隋聆说到了点子上,一时间让隋定几人想不出可行的办法拜托旁山风。 “师父,那小子既然不吃软的,那便给他来硬的,我去给那小子说,让他断了拜师的念头,别再妄想拜师学艺了。” 姬无惧提议要绝了旁山风的念想,可隋定却一摆手阻止了他。 “既然他们有一只灵畜跟随,那就让他们跟吧,届时这只灵虎或许还有大用!” “大用?不就是一只畜生么,那能有有什么大用?” 隋聆奇怪的问。 “这个你们暂时还没必要知道,只是……” 隋定刚说到此处,有名氏所驾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停,顿时让隋定几人在车厢里打了个趔趄。 隋聆揉了揉被车厢碰到的额头,拉开了车帘,怨声道:“大师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住了,聆儿妹子,路当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是一个女子!” 有名氏回头说道。 当听说路上有一个女子拦道时,隋定与姬无惧也纷纷探出头来看,他们只见这个女子蓬头垢面,显得有些激动,但又掩盖不住脸上的惊慌。 “姑娘,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的车驾?” 姬无惧跳下车来,先是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 那女子听了姬无惧的话后,显得很是兴奋,往前走了几步哭着道:“求求你们搭我一程吧,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姬无惧见那女子还没有说完便跪在了地上,不时的叩拜。 姬无惧不敢有受,赶紧侧身上前将那女子扶起,并看向隋定。 隋定见那女子身上的服饰甚是考究,一看就不是 寻常人家,不过在这荒山野岭中,怎会有一个这般的大家闺秀落难至此。 隋定看了那女子几眼,便俯身在有名氏耳畔,低声交待了几句。 有名氏从车上拿了些水食,又下了车对那女子说:“姑娘,这是一些食物,前方过了湍河我们便会到达汉水,届时我们将会弃车不行,穿过上千里的山川峻岭,是以,我等不便与姑娘同行,还望姑娘见谅!” “这位大哥,求求你们带上小女子吧,小女子迷路在此,孤立无援,还请你们行行好,收留下小女子吧,小女子在此给你跪下了!” 说完那女子又跪了下来,不住的向隋定磕头。 正在那女子叩拜之际,凌岩驾着马车也赶到了这里。 “老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给停住了?” “梅娘,这大道上有姑娘拦路,你们出来看看吧!” 凌岩之所以要腊梅等女子出来,就是看到这个拦路女子兴许会需要什么帮助。 那拦路女子,正在磕头之际,突然看到又有一辆马车赶到,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将两驾马车通通打量了一遍。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别跪着了。” 腊梅二话不说就扶起了那拦路女子,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旁。 “谢谢大婶,谢谢大婶,求求你们收留下小女子吧,小女子落难至此,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姑娘啊,你先别急,我去跟我家主人讨个话,你先别急,我去去就来。” 旁山风听了腊梅的话后,好奇之下掀开了车帘,一看那女子,不由得呼道:“是她?” 杜红鹃听了旁山风话后,问道:“旁山风,你认识她?” 旁山风坐在车内,眼珠子转了一圈,并没有回答杜红鹃的话,而是对腊梅道:“梅姨,你先将她带上车来。” “爹,您看!那个旁山风将那女子引进了车里,这不分明让您难堪嘛!” “此人断不能进入我们师门,简直目无尊卑!” 姬无惧愤愤地说。 隋定并没有理会二人却是对有名氏道:“ 打车!” “是,师父!驾!” 凌岩见有名氏的马车开动了,他也二话不说,一鞭子打在了马屁股上,那马一嘶遛的追了上去。 话说那拦路女子进了旁山风等人的车内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是你?” 旁山风笑了笑道:“正是在下!” 那女子转身就要退出车厢,却被腊梅拦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歹人,况且,这马车快得紧,你要是真么跳下去,不得摔个粉身碎骨?” 经腊梅这么一说,那女子低着头屈身坐在了车厢角落里。 白素素见那拦车女子,虽然蓬头垢面,却颜容娇美,而且一身打扮别有一番外族韵味,于是笑着说: “姑娘,既然你们相识,就请不要见外,正所谓出行在外,相逢便是缘,姑娘你有何必如此,你们二人若是有何误会,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也好辩个是非长短,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白……白姐……姐!” 旁山风不敢正眼看着白素素,他本想唤她白姑娘的,可又觉得不妥,他还是对之前女娲天神庙里的事情感到尴尬。 “白姐姐,我与这位姑娘也只是一面之缘,更谈不上认识,方才见这位姑娘落难至此,心中实在不忍,才请这位姑娘与我们一起同行,载她一程而已!” “呦呦呦,年纪这么小就学会怜香惜玉了?再大些那岂不是要拈花惹草了?” 白素素一听自己妹妹这嘴上损人的功夫一出,赶紧道:“红儿,说什么话呢,还不住口。” 那拦路女子本来就心中充满了狐疑,现在又听到杜红鹃如此之言,一时间却对旁山风的人品低看了几个台阶。 白素素喝止住了杜红鹃,又转头对那女子道:“我这妹妹,向来口无遮拦,且多有不实,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我看姑娘与我年纪小一些,不如我就僭越自作主张,称你妹妹吧,不知妹妹芳名可否相告?” 第250章 第249,飞电遇袭,山中古藏。 “我……我叫郑茹,还请白姐姐不要客气。” “茹儿妹妹,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认识了,这位是我的义妹,杜红鹃,你叫她红儿便是。 这位是梅姨,她人很好,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梅姨。 另外,外面赶车的是凌岩大叔,你以后唤他凌叔即可。 至于这位,他叫旁山风,你可以唤他阿风!” 白素素将一种人等都介绍了一遍,顿时减少了大家的尴尬。 “来来来,茹儿姑娘,你肯定是渴了饿了,这里有些果品,你赶紧吃些吧!” 腊梅将一大堆果品都放在了相茹的面前,请她吃些充饥解渴。 郑茹不好意思的拿起了一枚梨子,咬了起来。 大家看茹儿姑娘吃起了梨子,纷纷对视了一眼,会心的笑了起来。 然而郑茹此刻虽然吃着梨子,但看着车厢里熟悉的所有,正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一时间竟情难自制,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 旁山风几人一看,又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茹儿姑娘是怎么了。 “茹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么?” “不不不,白姐姐,你们能收留茹儿,郑茹 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茹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旁山风看到相茹此番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知道?” 杜红鹃问。 旁山风见问又叹了口气道:“你们可知此刻我等所乘之车是何人之物?” 除了茹儿姑娘以外,其他人都摇头不语。 旁山风摇了摇头道:“正是眼前这位郑茹姑娘之物!” 此言一出,大家都吃惊的看着郑茹姑娘。 “这……这时为何?” 旁山风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他看着郑茹姑娘的神情,突然想起了燕儿,此时他又何尝不是孤苦无依。 “你们是否还记得先前那帮贼匪所劫掠的商旅?那队商旅的主人正是这位郑茹姑娘,只是眼下她的家人尽数都被贼匪给戕害了。 在你们来之前,那时候,于混战之中,我无意间与郑茹姑娘有过一面之照,所以郑茹姑娘认得在下。” 经旁山风说了事情的原委,白素素等人顿时也为郑茹姑娘感到伤怀,而这时的郑茹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茹儿妹妹,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不要过于伤心才好!” 众人纷纷劝慰郑茹,她才稍微止住了啼声。 “茹儿姑娘,那你们是哪里人氏,要到哪里去,为何会遇见那些贼匪?” “梅姨,茹儿是巴国之人,这次正是随父亲前往鲁国,是想要给……没想到在古邑哪里遇到了这许多贼匪,他们见人就杀,茹儿的父亲就是被他们一箭射杀的。” 一说到这伤心事,郑茹又哭了起来。 又经过一阵众人的宽慰,那郑茹才吃了些食物,竟在车中沉沉的睡去。 经过三个时辰的赶路,众人两驾马车终于过了湍河到了汉水北岸,这个地方是汉水上游一处较为狭窄之地,名为丹河口,有一条丹河从北汇入汉水。 在两车到达此地时,天色已经临近酉时,夜间不得行车,又无船渡,于是众人只好在此地宿营。 当旁山风等人下车舒展身子骨时,飞电却从林间窜出,下了郑茹一跳。 好在,有旁山风在,经他的解释,郑茹才放下心来。 这一夜,月疏星稀,旁山风虽然被安置在单架上,行动不便,但当飞电在靠近他时,借着夜色他突然看到了飞电身上的爪痕! 这一发现,顿时让旁山风慌了神,他赶紧唤来凌叔道:“凌叔,你可看出飞电身上的爪伤是怎么回事?” 凌叔仔细瞧了瞧飞电虎背上的爪痕,长约一尺,成四条排列,每一道痕迹都有一寸多宽,深可见骨。 凌岩一时间难以看清原委,便找来了腊梅,让她先给飞电上了一些伤药。 “这汉水上游怕是不怎么安全,今夜我等需严加戒备,以防不测!” “凌叔,那你觉得飞电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凌岩捋了捋短须,沉吟了一番,道:“这汉水源头,临近神农架,传言常有野物出现,而且渡过汉水,便是百獛之地,虽然有庸国、群夔、罗鱼等国,但总体均是些小国,地广人稀,一眼望不到边的穷山恶水,其中有一些山林野兽也在情理之中。” 旁山风还是有些担心,他看了一眼飞电道:“可是,飞电如此高大的体型,会有何物能伤的了它?” “阿风啊,你还别说,我与你爹曾在随国项梁相国府上时,各方宾客汇天下奇闻,其中,就曾涉及这天下间诡秘之事物,那时就曾有人言天下灵物之事,有如凤麟龙雀者,神乎其神,怪乎其怪,而且尽皆通灵,几近鬼神!” 旁山风虽然听了也很是吃惊,心中既怕又惧,但他又觉得有些无稽之谈的味道。 “凌叔,你也说了,此乃鬼神只说,岂可做真?” 旁山风本以为凌叔会听自己的,却不想凌叔说道:“俗话说,鬼神之事莫言,怪妖之谈常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呐只要做好防备,些许野物也不足为虑!” 这一夜,旁山风等人都夜宿江边,炎炎夏日,在河边燃起一堆篝火,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烤鱼作乐,倒也有一番惬意。 经过与大家共同谈笑,郑茹心中的伤痛,也有了一丝溶解的迹象。 而隋定这一边,在隋定极力要求下,隋聆终究没有与旁山风这帮子年轻人一同玩乐,被隋定死死地看着,早早的便生闷气休息去了。 这一夜,在旁山风一再叮咛下,众人终究没有宿在车外,而是挤在了车厢里。 然而这一夜却没有发生任何事,还因为旁山风的一再坚持睡在车内,差点被隋定他们撇在了后面。 在辰时时分,那汉水河面上突然来了一条大船,而隋定他们为了摆脱旁山风等人,竟自悄悄上个船渡河。 若不是飞电发现的早,发出一阵阵吼声,旁山风等人还真能错过这次渡河的机会。 其实渡不渡河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旁山风有可能被隋定等人摆脱身形,令他错失了这次拜师铸剑的机会。 当众人弃车用渡船将两匹良马与飞电摆渡过汉水后,众人才顿时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到来。 (第一卷完) 第251章 第250,蛮荒夷城,武落钟离(开始) (第二卷开始) 谢谢大家,第一卷写了55万字,实在对大家说声抱歉,这第一卷铺垫,节奏没有给到大家,不过燕麦在此保证,这本书,从第二卷开始真正要走向高燃,给大家看一个铸剑的世界。同时这位大家的支持,谢谢打赏,谢谢推荐票。 以下是正文: 旁山风跟着隋定等人过了汉水后,先是经过卢国的均邑,又一路往南,经过庸国大城房陵,都城庸城,最后终于到了巴濮之地的钟离山。 前后众人一共历经三十余日,途径四国,大小城邑十余座,驰风沐雨,披荆斩棘,餐风饮露,终于才到了武落钟离山。 这武落钟离山实则是两座山,一曰武落,一曰钟离,只因二山相近相连,人常唤做武落钟离山。 这武落山位于西面,而钟离山位于武落山东北面,高三百多丈,山势巍峨,郁郁葱葱,很是庄严。 这武落钟离二山相距三十余里,中间坐落了一座方城,名曰夷城。 这夷城方圆不到三里,但却是这巴濮相接之地唯一的大城。 夷城城高近四丈,城墙具为山石所砌,坚固异常。 由于这座夷城位于楚国、巴国、庸国、糜国、伊洛戎、陆浑部落以及百濮之地的连接处,正是一个边角之地,属于各个诸侯国部落不屑管辖之地,同时又是他们管辖不到的地方,是以,这座夷城成了一个三不管之地,对于一些人而言,正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虽然各大西南之地的各大势力知晓这夷城的存在,然而此地鱼龙混杂,有牵扯各方势力,再加上夷城处于神龙山以西,大巴山深处,武陵山以北,道路奇险,环境恶劣,随处可遇毒虫猛兽,沼泽毒漳,要想对此地用兵,真真是万般艰难。 虽说此地不宜用兵,但也并不是说不能用兵。 正所谓只要有血腥的地方就有苍蝇,面对夷城这块肥肉,以前也有势力盯上,其中最大的势力正是巴国、楚国、和庸国。 然而这夷城之所以还能矗立不倒,正是因为这座城的自身实力。 自古以来这夷城就是一座方外之城,收纳了各方能人,只要你有本事,大可在这夷城安身立命。 久而久之,这夷城中三教九流之辈,多如牛毛,正是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将夷城打造成了一座固若金汤般的坚城。 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七大城主,是由七方势力所出的强人。 说是七方势力,并不是指由各大诸侯国,而是在这夷城中土生土长的七股势力。 其中有实力雄厚的商团,有相剑大师,更有掌管武备的军才,还有提供士卒的部落联盟,最为重要的则是铸剑师。 这座夷城可谓是能人辈出,群雄荟萃。 “旁山风,白姐姐,茹儿姐姐,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此次的最终目的地,怎么样,还不错吧!” 隋聆到了钟离山下后,打算与旁山风道别,但由于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虽然碍于隋定的阻拦,尽管隋聆与旁山风等人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但这一路上也与白素素郑茹等人相处甚欢,所以隋聆在与旁山风等人分别之时却有些不舍。 旁山风经过半月的修养,终于养好了身子,身体如复往昔。 旁山风此刻站在钟离山下,看着高耸的山峰,心中感慨莫名,因为这座山的距离就是他拜求隋定为师的距离。 隋定与隋聆就住在也钟离山上! 旁山风感慨了一遍,转身对隋聆道:“这就是钟离山啊!好高大啊!” “当然了,这就是钟离山,你们往南十里,就可以看到夷城,以后你们就可以先在这夷城里住下,我会去看你们的,不过,在我去看你们之前,你们需要先在这夷城里站稳了脚跟才好,别怪我提醒你们,想进这夷城可是不容易的哦!” “为什么!” 杜红鹃问道。 隋聆神秘的笑了笑,道:“你们进去了就知道了!好了,我要去山上了,哦,对了,旁山风,你要是想拜我爹为师,路还很远,不过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努力吧,少年。 最后,你们可一定要看好飞电哦,再见了,我走了!” 隋聆说完,还不等旁山风等人将心中疑惑问出口,便一蹦一跳的追向隋定姬无惧等人。 “这隋聆女娃是啥意思?” 凌岩奇怪的问。 “是啊,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腊梅附和。 白素素看着隋聆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转身对旁山风道:“阿风,你还是按照隋聆妹子的话做吧,先让飞电隐于这深山之中,然后我们在去这夷城,看看它到底是龙潭还是虎穴!”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对隋聆的话也是疑惑不解,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附耳在飞电耳旁,让它去深山里先躲着,千万别让人给发现了。 飞电明白了旁山风的话,又不舍的蹭了蹭旁山风,然后在旁山风等人的注视中跑向了深山之中。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夷城究竟是什么龙潭虎穴!” 旁山风道。 旁山风等人在临近午时时来到了夷城北门,他们看着夷城高大的城墙,心中实在是感到震感。 城墙一色的由青石砌筑,长近二里,整个城池给人一种雄伟壮观的感觉。 “高大的城池阿,我敢说这座夷城是我们这一路上所见最为雄伟的城池!” 杜红鹃看到眼前的夷城,眼中尽是兴奋。 “是啊,这座城虽然没有庸国的庸城大,但却是别有一番雄壮。” 白素素道。 而一旁的郑茹看着眼前的城池后,心中疑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座夷城。 “阿风,素素姑娘,茹儿姑娘,红姑娘,梅娘,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这不已经快到晌午了,大伙进去先吃这饭食吧!” 凌岩看着天日说道。 “凌叔说得对,我们还是先进城,填饱了肚子后,再做安置的打算。” 旁山风看了一眼城外来往的各色服饰之人,心想这夷城果然不亏是夷城,异族风物可见一斑。 当众人来到夷城北门口时,正要进城,却被出来的一队士卒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夷城作甚?” 那个带队的伍长黑着脸打量着旁山风一行人。 凌岩见问,赶紧走到前头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唐国来的客商,想在夷城做一些买卖,还望军爷多多通融则个。” 凌岩说完便伸手给那伍长手中塞了五六个铜布。 然而那长着横眉的伍长看了一眼凌岩送的铜布,却皱起了眉头。 第252章 第251,入城规矩,向导拓拔 “你们这是何意?” 那伍长将手掌里的铜布摊开了来,问凌岩。 “这位军爷,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小意思而已,还请笑纳!” 凌岩回道。 “这算什么小意思?” 那伍长又问。 凌岩一听,心中感到不妙,可他又一时间不明白这伍长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笑着又从身上摸出了几枚铜布,塞给了那名伍长,并道:“意思意思!”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伍长有点不耐烦,脸色更加黑了! “这……就是……就是小意思而已!” 凌岩强颜欢笑道。 然而不等凌岩再说话,那名伍长突然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那伍长刚说完,身后四名士卒顿时举起铜戈,将旁山风等人给围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凌岩大声问道。 “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心知肚明,给我拿下!” 眼看那四名军卒就要用强将旁山风等人给绑了,这时突然从旁边来了一身,插在了那军伍与旁山风等人之间,并连着道:“大家切勿动手,切勿动手,这是误会,误会!” 待那人转过身来,旁山风看到这个人身体消瘦而高,年纪比旁山风大一些,是一个细眉细眼的子,不过他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那军伍看了一眼这个瘦高男子道:“拓拔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阻拦我执法办事?嗯??” 那名叫拓拔云的瘦高男子先是笑了一下,这一笑整个眼睛便好似没了一般,这让旁山风等人不由得侧目。 “黑子老哥,我拓拔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 拓拔云笑着说。 那名叫黑子的军伍瞪了拓拔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山风等人,道:“哼,你拓拔云是什么人,我黑子能不知道?你一个拓拔家末宗子弟,无非又是想从他人身上套些铜资而已!” 旁山风等人一听这黑子的话,虽然不知道他所言的铜资是何物,但却对眼前的拓拔云有了一点认识,于是众人纷纷对这拓拔云有了警惕之心。 对于黑子揭了拓拔云的底细,那拓拔云也不介意,仍旧笑了笑道:“黑子哥所言极是,我拓拔云虽然无甚本事,但也要糊口度日不是,做一下小买卖也不是什么大罪不是?” 那拓拔云说完一转身,左右打量了一下旁山风,又是是当他看到白素素等三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时,眼睛不由得一亮,道:“几位朋友可是从外乡而来?” 凌岩见这拓拔云问话,赶紧上前行了一礼道:“不难这位小哥,我们正是从外乡唐国而来,想在咱们夷城做一些买卖而已!” 那拓拔云见凌岩行了一个中原礼,处于客气,他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行了一个本乡礼道:“既然各位是从外乡而来,可能对我夷城的一些规矩有所不知,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在下倒可以为诸位做一个向导,只需诸位能够付一些酬劳给在下即可。 “酬劳?” 旁山风问。 “正是,不过,在下所要酬劳也不多,只需四两铜资?” 旁山风几人一听拓拔云的话,不约而同地问:“铜资?” 那拓拔云一听,忽地又笑了,道:“诸位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之过,在下竟然一时忘了诸位是异乡来客,对于这铜资为何物,自然无从知晓,那便由在下为诸位谅解一番吧。 所为铜资,正是本城所有的购买通行之物,均以铜锭为钱,最小的铜锭为一两,大则不限。 方才这位黑子军伍大哥正是看你们是异乡人,而本城有规定,凡是初次入城者都要缴纳一定的铜资作为通行之费用。 而方才你们只缴纳了一些他国之流通物,而且缴纳的数量也不对,且并未缴纳铜资,是以这位黑子大哥觉得你们是故意想逃避通行之铜资,所以才会产生误会。” 旁山风五人一听拓拔云的话,顿时恍然大悟,而这时旁山风问道:“那每人要缴纳多少铜资,我们才可以进入这夷城?” 那拓拔云听了旁山风话,竖起了一根食指。 “一两铜资?” 杜红鹃试着问。 那拓拔云轻轻摇了摇头。 “一斤铜资?” 郑茹又问! 那拓拔云又摇了摇头,便是仍旧不对。 而这时旁山风几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又转头惊叹着问拓拔云道:“十斤铜资!” 这时那拓拔云才笑着点了点头。 旁山风几人得知要进这夷城需要没人缴纳十斤铜资,无不惊得快掉下巴了。 须知,在这华夏大陆上,一把锻铸一把铜剑少则只有一斤多铜,多则也就三四斤而已,而这夷城的入门费,就要每人十斤铜资,足以锻铸三四把铜剑了,而一把铜剑的价值一般在五十到一百钱之间! 也许是看出了旁山风等人的疑惑和顾虑,那拓拔云突然说:“诸位或许有所疑惑,不过还请诸位试想一下,这夷城之所以屹立在这蛮荒之地,靠的正是这坚城和武备,若没有足够的武备,谁又能敢保证在这蛮荒之地的财货及人的安全? 而且这铜资只是一次性收取,之后进出绝无任何阻拦,正所谓一次性投入,终身受益。 不仅如此,这夷城内所有的财货买卖都用铜资流通,这样算起来,一斤铜资要是遇见一个大买卖岂不是很容易就能赚回来? ” 拓拔云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经这么一折腾,旁山风几人的肚子又都叫了起来,正是不进也得进,过了这个村每这个店。 所幸旁山风几人身上也带了一些值钱的玩意儿。 旁山风几人将身上所有的从鄾成那些贼匪身上得来的宝器都给了那伍长黑子,也才看看凑齐六人的进城费用,而他们这时候进城后,再找一家酒肆食坊,饱腹一顿后,再结清拓拔云的酬劳,估计会一贫如洗。 旁山风几人足额缴纳完入城费后,那守门的军伍黑子便纷纷给每人进行了造册备案,还给了每人一张铜牌,上面写了夷城敕令四个篆字,旁山风掂量了一番,足有三两重,看来这夷城出手也不是太抠。 众人办完了入城手续后,便跟着拓拔云进了城,可是此时经过门口一耽搁,旁山风几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于是刚一入夷城大门,旁山风就拉着拓拔云让他找了一间食坊,几人大吃了一顿! 第253章 第252,寻找居所,夷城丑街。 旁山风几人在一家清禾坊中吃完了饭,由于几人都是跋山涉水而来,好几日都没能吃过这般可口的美食了,于是每人都吃的很饱。 然而几人虽然吃好了,可以又犯起了愁来,因为要安排住宿了。 “拓拔兄,既然你是本地人,不知可否帮我们找一处住处?” 旁山风有些忧愁的问拓拔云。 “哦?住处?不知旁山兄是长住还是短居?” 旁山风苦笑了下,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逗留多久,毕竟还没有求得隋定收己为徒。 “不瞒拓拔兄,这目前究竟是在夷城逗留多久,我们也不知道,暂时想先找个长期的居所,最好是宽敞一些的,毕竟你也看到了,我这身边越多女眷!” 拓拔云一听旁山风的话,突然笑了起来,道:“旁山兄可真是好艳福,能有这许多每人相伴,不枉此生矣。” 拓拔云一席话竟将旁山风说得万分羞愧,这身边的女人,出了梅姨对自己温和点意外,其他三个女人他真是惹都不敢惹,更不要说让她们听自己的了,自己不听她们的就不错了。 “拓拔兄见笑了,在下与这几位可真不是很熟,兴许在这夷城就会分道扬镳。 只是眼下还是先找个居所为宜。” “既然如此,旁山兄放心,此事包在我拓拔云身上,不过,这酬劳么……” 拓拔云故意放慢了语速,刻意将酬劳二字说得重了一些。 旁山风会意,赶紧道:“拓拔兄,这个你放心,这酬劳之事绝不会少你一分,只是不知拓拔兄想要多少酬劳?” 拓拔云看着旁山风摸了摸下巴道:“旁山兄,既然你我都是朋友了,我拓拔云也不会坑朋友,酬劳就按五两铜锭算吧。” 旁山风看了一下另一桌的白素素等女子,一咬牙答应了拓拔云。 “这就对了,眼下正好我知道一处宅院闲置,你们见了肯定喜欢,只是嘛,这一处宅院的赁资么……” 拓拔云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晃着脑袋。 “拓拔兄,还请直言,这赁资究竟几何!” “旁山兄,这一处宅院可是我一个朋友的,在这夷城可是非常紧俏的,因此么,这赁资也是比较高的,每月五十两铜锭!” “什么,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五十两铜锭都是两把铜剑的价格了,我们方才支付了六十斤铜锭的财货,眼下哪有那么多财货?” 那拓拔云笑了笑道:“旁山兄,手头紧不要紧,在下可以向朋友替你通融一番,那赁资可以赊欠一二,现在在下就等你一句话,这居所你们是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其他人可是等着呢?” 旁山风一听这居所的赁资还能赊欠,顿时又不那么气愤了,好歹可以缓冲一段时间。 “那好吧,我们先暂且住下吧。好了,你现在就带我们去!” 那拓拔云见旁山心里着去居所,咧着嘴笑了一下,道:“别急嘛,旁山兄,在下还没有说完呢!” 旁山风皱着眉,问道:“还没完?那你赶紧说!” “旁山兄,这赁资虽然可以赊欠,不过却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条件?啥条件?” 旁山都有些晕了。 那拓拔云道:“条件就是没有赊欠的赁资需要额外支付十两铜锭!” “啥?十两铜锭,你这不是坑人嘛,这居所在下不要了,谁要谁去!” 旁山风气愤的说着,然后就打算离开这清禾坊,他心想,虽然自己此时有些困难,处处退让于拓拔云,但并不是说自己就是傻瓜。 拓拔云见旁山风就要离去,坐着也没有动的意思,只是轻飘飘的说:“这里是夷城,你要是跟此地之人讨价还价,那你就错了,我拓拔云敢保证,旁山兄要是去了别家找居所,定然会比在下多付三成赁资,如若旁山兄不信,大可出了这清禾坊。” 旁山风一听拓拔云这话,心中又有了些迟疑,他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或许还真如拓拔了所言那般。 旁山风转身,盯着拓拔云看了一会,心想他看起来也绝非大奸大恶之人,而且在城门口时,他也算帮了自己。 旁山风想到这里,一咬牙同意了拓拔云的条件。 这夷城前后共有四条街,三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南北走向的长街,将夷城分成六块区域,正是西城区三块,东城区三块,每一块都有不同的特点。 东城区靠南的那一片街叫子街,对应的西城区靠南的那一片街叫丑街,依此类推,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六街。 而南北走向的那天大街名为乾坤街。 而旁山风等人从夷城北门而入,进城后,就去了西城区的清禾坊吃饭,而这清禾坊正处于巳街之上。 当拓拔云将这夷城的纵横布局告知给旁山风几人后,各个都觉得非常奇怪。 然而奇怪归奇怪,旁山风几人在看到每个街区的不同后,才有了些简单的理解。 每个区域都是不同的人群族落,各个区域之间虽然仍旧有所来往,但却泾渭分明。 拓拔云带着旁山风几人径直沿着乾坤大街朝南走,整条街有二里多长,尽管这乾坤大街两侧的街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可那拓拔云一路上就不敢停留,更不敢让旁山风几人随意进入各个街区。 这让旁山风等人甚是疑惑。 大概走了三刻钟,拓拔云终于带着旁山风几人来到了丑街,而拓拔云所说的那处居所正是位于丑街。 旁山风几人看着街口处硕大的牌坊上写着丑街二字,又对这夷城的奇怪之处有了新的理解。 因为,虽然丑街街口的牌坊建造的异常气派,但那牌坊后面的屋舍却是残破不堪,令人唏嘘。 旁山风看了一会子丑街的外貌,转身对拓拔云道:“拓拔兄,你确定是带对了路,而不是走错了方向。” 拓拔云一脸的苦笑道:“旁山兄,我拓拔云可是这夷城大街上的兔子,试问哪个街旮旯没有我的窝?我闭着眼睛都能从坤街走到乾街来,我会带错路?” “那为何这丑街内如此破败,我们的居所能在这里?” 杜红鹃皱着眉头问。 “放心吧,你们的居所就在这丑街之内,进去后你们就明白了。 ” 众人带着疑惑,跟在拓拔云身后步入了这夷城的丑街。 第254章 第253,入住阳亭,灵剑门徒 旁山风几人跟在拓拔云身后慢慢地从这丑街街道上走过,那街道两旁全是些低矮的草舍茅庐,看样子虽能住人,但绝不是什么良居。 看到这一切,旁山风几人顿时心中有了预期,纷纷想着那居所的破败之相。 旁山风几人跟着拓拔云走了一刻钟,终于在路北见到了这次所求的居所。 那居所前面是用柴扉围起来的一方畦田,种着些花草果蔬,仍旧是一幅破败萧索之气,虽不甚大,倒也有几分田园之气。 旁山风看着门扉前院里一株挺拔的梨树,心中顿时释怀了许多,就好像只要有了这一株梨树,即便那居所内部再如何的破败,他也看不见了。 走过门前小径,旁山风六人终于到了那居所门前。 尽管这一处居所是由土木茅草所建,除去败象,仍旧能够看到打理的颇为精致,尤其是门前的一块匾额,上题“阳亭”二字,苍劲而豪迈,令人神驰。 白素素看了那“阳亭”匾额,嘴角带了一丝笑道:“不想这颓唐之地竟也有春阳白雪,倒也不失清静,看来我们与此地还真是有些缘分,那就在此先住下吧。” 当众人推开前门进了这“阳亭居”后,抬眼处竟是一片狼藉! 内里,横七竖八的倒放着桌案和各类物件,蛛缠尘绕,一幅久未有人来的样子。 “这……怎么会这样!” 旁山风吃惊道。 然而当旁山风转身看向拓拔云之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只在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块竹书,正是拓拔云所留。 上面写着请旁山风等人不要责怪,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避免大家相互之间的尴尬,才出此下策,不过这阳亭虽然内部久未住人,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居所。 在竹书最后,那拓拔云还不忘提他的八两铜锭,自己这个月的赁资。 “这……这都什么人啊?” 杜红鹃踢了一下脚边的案几道。 “红儿,休要烦躁,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这阳亭也不是很差,只要我们稍加打扫即可照常入住了。” “是啊,素素姑娘说得对,我们只要打扫一下就能入住了,况且这间宅院也大,屋舍又多,完全足够我们几人住了,再说,在这山野间风餐露宿的,今日能有这么一处大宅院住,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赶紧动起来吧,在夜黑之前,我们要全部打扫完毕!” 腊梅说完话就开始将地上翻倒的案几搬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人多手快,很快就会打理出住所的。阿风,我们去后院打些水来!” “好的,凌叔,反正都已经来了,这边是我们在夷城的家了!” 旁山风与凌岩在这座宅院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才发现这座宅院可真是大的离谱。 不仅有各种屋舍二十四间,还分了三进,其中各项功能一应俱全,亭廊檐榭纵横交错,使整个庭院显得别致非常。 唯一让旁山风感到不足的就是他们的人数太少感觉空荡荡的,甚至有一些异样的阴森。 旁山风跟凌岩在后院井中打了七八桶水,纷纷担到了第一进院子里,他们打算今日先把第一进洒扫干净,只要够自己几人住就行。 这一厢旁山风等人正在洒扫,而另一边的隋定四人终于回到了家中。 而这所谓的家,正是建在钟离山半山腰之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精致,令人神往。而这时 四人推开了山门,抬眼处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庭堂,虽然不及大宗大族的开门庭堂,也甚是雅致而小巧。 隋定四人转过庭堂,进到内院,左右两边飞廊连着厢房,院内一处荷塘,给夏日里带来了许多清凉。 “爹爹,这几个月以来,咱们家还是一切如故,连一片落叶一丝灰尘也没有。” 隋定笑了笑对隋聆说:“傻孩子,要不是这几个月你那老鬼爷爷派人前来 不时洒扫,你以为会是如今你看到这般清洁?” 隋聆笑了笑道:“看来爷爷还是时刻牵挂着我们的!” 隋定几人来到了第三进院落,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处祠堂。 隋定神情严肃庄重,率先进了祠堂,祠堂内部,四面墙壁上纷纷悬着一把铜剑。他先是带领着有名氏、姬无惧、隋聆对这祠堂当中的神像叩了三个头,然后又亲手一一将那祠堂打扫了一遍。 当跪拜之后,姬无惧与有名氏才正是抬起头来,不过当他们看清祠堂中间的神像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这祖师祠堂中心里竟然供奉着一尊女娲天神像。 而这时,姬无惧才突然回想起,为何当日师父隋定会在那女娲天神庙中向泥像跪拜,而此时他才明白,这女娲天神庙原来是师父所供奉之物。 正在姬无惧与有名氏看得入神之际,隋定却来到了二人身边,他说:“你们二人今日进了这山门,拜了这天神像便是我门之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在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反悔下山还来得及你们是走是留,自己选吧!” 隋定的花刚落。就听到姬无惧与有名氏异口同声的说绝不反悔。 “那好,你们就再向这女娲天神像叩九个头,从此就是我灵剑门的弟子了!”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互视了一眼,朗声道:“弟子谢过师父,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隋定捋着胡须道:“很好很好,不过要想加入我天神门下还有一个条件。” “是何条件,还请师父明示!” 姬无惧问道。 隋定一幅严肃的样子道:“这个条件便是要改姓,同时发誓终生不得回归本宗,有违此誓,当受万剑穿心之苦,最终不得好死!”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隋定的话,突然想到了当日在司马府隋定也是这般说辞,一时间二人想不明白这师父所做为何? 二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向隋定跪拜道:“徒儿愿行此誓,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隋定笑了笑道:“好,从今日起,你姬无惧便改姓隋无惧,有名氏,为师且问你,你在本族的名为何?” 有名氏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会道:“回禀师父,徒儿在族中原名为单字一个勇,今日我便改姓隋勇,徒儿谢过师父赐姓,徒儿感激涕零。” 隋勇说完就朝着隋定拜了下去,心中也是高兴异常。 唯独是隋无惧,他看着有名氏高兴的样子,突然便又想到了他的故国,一个强大的晋国,在等着他回去。 第255章 第254,也中诡探,安居思危, 临近酉时,旁山风几人终于将第一进院打扫得可以勉强住人了,六人囫囵吃了些东西,各自选了房间,其中白素素与杜红鹃一间房舍,旁山风与凌岩一间,腊梅与郑茹一间,并不是这阳亭居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而是很多房间内家伙什都不齐全,几人打算第二天在置办一些家当。 这一天,六人总算安定了下来,忙里忙外的半天,累的都抬不起腿来了,是以,六人在吃完晚饭后,俱都早早的睡了。 当夜色渐浓,星辰高挂之际,旁山风等人所住的阳亭居却成了丑街家家户户夜里的谈资。 丑街左三舍的一户人家:“兄弟,你知道嘛,今天下午那阳亭里来人了,而且还来得不少,听说是拓拔那个劳什子的给介绍的。 ” “阳亭真来人住了?这些人怎么不打听打听呢,我可是听说这一年来,凡是有点眼力劲的,都没人去那家,这些人怎么这么后知后觉?” “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中午十分才到得夷城,而且我听守门的朋友说,这六个人阔着呢,每人交了十斤铜锭的财货,而且是一次交清!” “啊?一次交清?他们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刚来这夷城就敢如此大手大脚,真以为这夷城是盖的不成? 一般新来的人,哪有他们这样,都是在外面的濮林中做上个几个月猎户,攒够了财货才敢进夷城,进了夷城先来这丑街找个窝身的地方,再图以后。” “这一点上,那拓拔云还算有良心,没将那些人带到别处。 话说这拓拔云,一个好好的拓拔大族,即便是作为末支,他也不该如此颓废,放着大少爷不做,整日里游手好闲,不为人事。” “可不是嘛,按说他这拓拔家也是夷城一大势力,怎么能让他这么在外丢人?” “我听说啊,似乎是这拓拔云与拓拔大族有什么别扭,只是这个中实情就外人所不知了。” “管他呢,我看这阳亭里那几个人怕是要倒霉了,听说其中还有三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只是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当旁山风几人熟睡后,夜已过半,突然有几个人人影掠过了院墙,从第三进院抹黑到了旁山风几人的窗口,隔着窗棂查探了一会,便又隐去。 第二日辰时,太阳已经渐高,旁山六人才纷纷起床。 众人在丑街上买了些食材,回到阳亭做了些吃的。 然后六人分作两队,分头行事,白素素与杜红鹃去夷城置办家当,而余下的四人仍旧打扫整理阳亭居。 当时近中午之时,旁山风几人终于将第一进院彻底打扫了一边,而白素素姐妹二人也在夷城中采办了许多家具必需品,渐渐的令这阳亭有了些生气。 七月初十,有过了一日,旁山风六人终于将阳亭打扫收拾停当,窗棂也重新装钉了,门扉矛屋都被修葺了一番,田畦的垄埂也逼直了,那些仍旧活着的花草也修剪和施肥浇水了。 经过良日的忙碌,旁山风几人终于正式住进了这阳亭,同时也让这阳亭重新焕发了生机。 “阿风,马上午时四刻了,我跟红儿去买些谷粮,日后我们就先在这夷城住下吧!” 白素素拎着竹篮,拉着杜红鹃道。 “白姐姐,你们去吧,看着多买些东西,我们初来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而这夷城又靠近烟漳之地,我等须养好身体,可不能病倒了。” “放心吧,我肯定饿不到你,你要吃什么好吃的,你红姐姐帮你买,怎么样,阿风?” 杜红鹃笑嘻嘻的说。 “这……” 旁山风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了一番。 “好了,红儿,别拿阿风取笑了,我们走吧。” “白姐姐,那你们小心一点,这夷城很是混乱。” 杜红鹃回首一笑,用手摇了摇自己的柳叶剑,示意旁山风放心,转身跟着白素素出了阳亭。 待二女走后,凌岩慢慢地来到了旁山风跟前,申请苦涩。 “凌叔,不知您是为了何事如此苦恼?” 旁山风见凌岩脸色不好,才问道。 凌岩也不说话,只是将一个随身带的布包打开,旁山风伸头一看,见都是些半指长的小铜剑,这让旁山风疑惑。 他摸了摸脖子,问凌岩道:“凌叔,这是何物?” 凌岩直接道:“这便是铜锭,每个一两,十六个为一斤!” 旁山风惊奇的道:“这……这就是铜锭??这么小的铜剑,每个能有一两?” “阿风,这你就不知道了,在这夷城,这一枚小铜剑就代表一两铜锭,任何人只要有这种范制的铜剑,就可以到城中任何一位相剑师府中或者专门的剑坊换取一两铜锭,任何人不得拒收,也不得缺短。 所以,这小剑铜锭,就相当于中原的铜布、铜币,是财货的代表。” 旁山风摸着脖子听完了凌岩的话,心中很是震惊,他拿着那一小枚铜剑,来回左右的看,那剑除了刃口是钝的外,整个剑身就和真剑一般无二。 “凌叔,这铜锭与您愁眉不展有何干系?” “阿风啊,我们眼下就剩这么多铜锭了!”” “啊,怎么就剩这么点?之前不时很多吗?” “之前是有很多,但我们六人的入城费,就有九十斤铜锭,我们六人全部值钱的东西,加在一起,也才够着入城费,并且富余没有多少。 而且这两日我们购买了很多家当,花费了许多铜锭,眼下所剩无几了!” 旁山风摸着脖子苦着脸道:“啊,那现在还有多少铜锭,凌叔??” 凌岩的脸色更苦,他伸了一个指头,道:“一斤!” “啊?只剩一斤了?” “旁山风吃惊的说。 “是啊,这要是算上今日晚间的粥食,我们这些财货撑不了三日。” “三日,这怎么行,我们才刚来这夷城啊!” 阿风,你是不知道,在这夷城中,各种东西的财货价格都很高,起码比唐国高一倍的价格。 ” 凌岩坐着喝了口茶道。 “凌叔,以您只见,那我们改做些什么,这才刚到夷城两天,我们就缺金少粮了。 ” 凌岩低着头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首先就是要节约开支,然后再寻找可以创造收入的机会!” 第256章 第255,街头恶霸,危机边缘 “可以创造收入的机会?我们要去哪里找这样的机会?” 旁山风问。 凌岩正要说话,突然看到腊梅急忙跑了过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旁山风与凌岩见到腊梅慌张的样子,赶紧站了起来,问道:“梅姨,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腊梅喘着粗气,猫着腰身说道:“白姑娘与杜姑娘与人打起来了!” “什么,与人打起来了??与何人打起来了?” 凌岩吃惊的问。 “不……不知道,对方有好多人,亦不知他们的来历!” 腊梅回道。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旁山风对腊梅说。 腊梅带着旁山风二人刚出了阳亭大门,正要朝柴扉而去,突然见到白素素与杜红鹃火急火燎的进了柴门。 旁山风见二人安然回来,顿时心中欢喜,赶紧上前问道:“白姐姐,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阿风,你快回去!” 白素素说着话就要把旁山风往回退。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旁山风问白素素,但还不等她回答,旁山风就看到有十几个人风驰电掣般的将阳亭从柴扉外围住。 凌岩见状,赶紧问道:“你们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听了凌岩的话,那群人中突然走出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刚一上来,他就用剑指着杜红鹃,恶狠狠的道:“识相的,就赶紧将这贱人给大爷交出来!否则,你们从今日起,在这夷城将没有好日子过!” 旁山风与凌岩听了那大汉的话,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旁山风先是向那大汉问道:“这位大叔,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将话说清楚了,那时在做决定也不迟,不知大叔意下如何?” 那大汉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放松一些,道:“这还问这个丫头了!” 旁山风一转身看了一眼白素素,有对着杜红鹃问道:“杜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这帮出男人想要抢本姑娘的剑!” 白素素见杜红鹃仍旧在生气,便对旁山风与凌岩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红儿去街上置办东西,走到卯儿街见到有人在沿街卖剑,那人说他的剑可以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而且试了一下,果真如此,一时间,我二人好奇,围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奈何那个卖剑之人说,非五两铜锭便不给看,最后红儿性急,遇见欣喜之剑都会不顾一切,给了那人五两铜锭后,竟一把夺了那人的剑看了一眼,一看之下那剑竟是一把凡剑,而且那吹毛断发之说,竟是坑蒙之术,那把剑根本不时什么宝剑。 红儿一起之下,拔出自身柳叶剑,将那把铜剑给斩断了。 然而,这时就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将我二人团团围住,言说要我们赔他们的宝剑。 我与妹妹百般解说,都无济于事,最后他们提议,只要红儿将柳叶剑送与他们,他们便不再追究。 然而这把柳叶剑是红儿的挚爱之剑,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最后我二人便与他们打了起来,虽然我二人不惧他们,怎奈我们新到夷城,不敢造次,怕惹下大祸,最终会连累你们,于是得空便逃了回来。” 旁山风与凌岩看了一番众人,心知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不知阁下尊称?” 旁山风先是向那大汉行了一礼,问道。 那人不耐烦的抱拳回道:“在下江通,乃卯儿街人,你们的人不仅上了我得属下,还毁了我得宝剑,你说怎么个了法。” 旁山风看那江通根本没有想要善了的意思,恐怕这一场纠纷是在所难免了。 “那不知阁下想怎么个了法?不妨说出来大家谈谈!” 那江通听了旁山风的话后,冷笑了一声道:“要么十斤铜锭,要么我们拿那丫头一条胳膊,还有若是那丫头能送上她手中的长剑,此事也能了了。 ” 旁山风几人一听那江通开的条件,无一不是狮子大张口,分明是想要不善了。 “你们休想,我就是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你们十个八个的,不信,你们就来试试!” 杜红鹃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那江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旁山风等人,大手一挥,就要下令拼杀。 然而正在此时,江通的手下突然在他耳边说道:“头,他们就是住了阳亭的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还要……” 那江通听了属下的话后,别着头透过旁山风看向背后的阳亭居所,顿时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江通狠命的抓了抓头发,转了两个圈,不知道该怎么般。 而这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来,众人就都站在雨中,对峙着。 江通看着雨势,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我虽然不能进着阳亭,但我不进阳亭也可以照样将你们弄死。 江通看着旁山风等人,笑了笑,然后吩咐了属下一番。 随即江通的属下都披着蓑衣,各个都执着长剑矗立在雨中。 旁山风几人看到这阵势,顿时都懵了,这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怎么又不打了。 不打了也就算了,可这说走又不走,这么大的雨,竟然还要在这里守着。 “大家先回去,避避雨再说。” 凌岩道。 待众人回道阳亭居内后,旁山风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这么大的雨还不走,难道要一直守着我们不成?” “对呀,这些人一看就是不要命的主,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茹说。 凌岩一听郑茹的话,惊呼道:“糟了,他们这是要困死我们啊,我们刚到阳亭居,人生地不熟,而且眼下我们储备的食物用品甚少,恐怕维持不了几日。” 杜红鹃一听这话,顿时想要冲出去跟那江通拼个你死我活。 而白素素阻止了杜红鹃,让她先稍安勿躁,同时对众人说:“大家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先不要乱。 依我看,他们目前并没有进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困死我们的笨办法。 既然他们用了此计,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打他们个错手不及? 不过,眼下屋外雨势正大,待雨停了再说。 为今之计,就是各位要时刻做好戒备,以防他们出其不意杀了进来。!” 第257章 第256,希望之法,困兽犹斗。 这雨下便是下了三天还不止,而江通一围这阳亭也是三天。 旁山风几人缩在这阳亭里更是三天。 然而这三天里,几人储备的食物已经快要告罄,每顿仅以稀粥果腹。 “不行,我要杀出去,趁着现在还有体力,我们还有一线希望,若是等到食物耗尽,我们没有了食物就没有力气,届时,曾说杀出去,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杜红鹃一边说,一边激动的看着门外面那些蓑衣人。 凌岩看了一眼外面,叹了口气道:“前两日我们试图出去买些食物,可是刚跨出门槛就被他们攻击,他们虽然不敢攻进来,但也不许我们走出去,决计是想困死我们。 杜姑娘说得对,现在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除去阿风于郑茹姑娘,我们有四把剑,这四把剑杀他们二十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我们唯一该担心的便是杀了他们这二十几个人后,会不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而且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得罪了夷城本地势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这究竟要不要杀,还需大家共同决断。” 凌岩的话,顿时让几人都低了头,纷纷在心里权衡利弊。 “杀!” 旁山风突然率先表态。 其他人都惊愕的看着旁山风,心想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杜红鹃看着旁山风笑了笑,道:“我就说嘛,只有杀出去,才能拼出一条血路。阿风,红姐姐看好你哦!” 旁山风听了杜红鹃的话,脸色又一红,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对大家说:“其实我也是很怕,怕大家跟我最后饿死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当大家杀出去后,不要与他们死拼,趁机突围,赶紧各自逃命吧。 白姐姐,麻烦你跟杜姐姐带着郑茹姑娘一切逃,凌叔梅姨,你们二人一起,出了门后就赶紧逃命,不要再回来。” 几人听了旁山风的话,纷纷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奇。 “不行,这万万不可,即便我凌岩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丢下主人你的!” 凌岩气得吹着胡子道。 “对,我们是不会丢下阿风你的,你们先在屋里,看我去杀光他们!” 杜红鹃说完后就要冲出去,想要与江通等人拼命。 而这时,郑茹却哭了起来,道:“对不起大家,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不要管我,各自逃命去吧。” 郑茹说完,就要冲出去,想要寻死。 一直未说话的白素素突然拉住了郑茹,看着大家道:“我倒觉得阿风说得很对!” 腊梅看着白素素露出惊愕的表情:“白姑娘,你疯了不成,怎么可以留阿风一个人在这里,这个法子我腊梅决不答应! 要想丢阿风一个人在这里,除非我死了!” “对,我也不答应,就算是死,我也凌岩也一定会死在阿风前面,替他挡下最后一剑!” 杜红鹃走到白素素跟前,道:“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可以留阿风一个人在这里。” 还不待白素素说话,旁山风突然道:“白姐姐说得对,她并没有疯,我也没有疯,这是另一个全体活下去的法子。” “啊?什么法子!” 凌岩惊叹着问。 “阿风的意思我明白!” 这是郑茹却突然道。 腊梅看着郑茹问道:“那阿风是什么意思?” 郑茹慢慢地说道:“阿风的意思是让我们都逃出去,留下他一人在这阳亭,那时我们都出去后,余下的食物供他一人,按照现在节约的趋势,他至少还能再坚持六七日。 而阿风待在这阳亭里,那些人他们又不敢攻进来,那时候只要我们逃出去能够活着,就会获得六七日的回旋余地,届时,部落是我们搬救兵还是找那拓拔云,都将获得更大的赢面。” 郑茹的话让其他人几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从他们的表情上就能看到这个办法还是打动了他们。 “不行,我来代替阿风,让他随你们走!” 腊梅道。 “我来,你们都去逃命,逃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凌岩抢道。 白素素与旁山风对视了一眼笑道:“这件事,只有阿风才可以胜任!” 听了白素素的话,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白素素释疑道:“目前就只有郑茹妹妹与阿风两人用剑不熟,而阿风又是男儿身,他要是出了这阳亭,定然会招致杀手的注意,而郑茹姑娘虽是女儿身,但她对那些杀手的危险性是最弱的,所以那些人最有可能忽略掉她。 所以阿风一人留在阳亭最为合适。 凌叔,梅姨,红儿还有我,我们四人是主力,断不可退缩,只有我们合力齐心,才能杀出去,才能给阿风留着喘息的机会以及生的可能。 ” 凌岩几人听了白素素的话,虽有不舍,但都明白她说得的对。 旁山风这时候笑了笑道:“大家别对我太过操心,只要你们活着出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而且,正如郑茹姑娘所言,我在这阳亭里,是不会有事的不但不会有事,而且外面还有这么多的保镖,岂不美哉?” 在临走之前,白素素几人将阳亭里所有的水食都给旁山风准备好了,并耐心仔细的告诉他该注意的事情,几人就像要与家人分别一般,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遗漏了什么。 旁山风看着几人准备好了兵器,顿时有种莫名的心酸,若不是他强要拜隋定为师,也不至于将大家拖进夷城这处泥潭之中,怪就怪在他自己太过羸弱。 雨势越下越大,丑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江通带着属下围在阳亭之外。 “大哥,你说我们这都围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他们有所动静?这样管用吗,他们要是储备了很多粮食怎么办?” 江通听了自己属下的话,皱了皱眉头,道:“不可能,他们刚来夷城,怎么会储备过多的食物,他们若是食物足够,前两次又为何要强攻?这就说明他们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坐不住了。 你们都给老子盯紧喽,打起精神,他们有可能随时杀出来,不论如何,只要他们出来一人,就给老子杀他一人,老子就不信了,凭我江通在夷城混迹十一年的资历,会斗不过你们?” 第258章 第257,措手不及,阿风笑天。 江通话虽这么说,但他手底下的兄弟却不这么想。 “唉你说老大这是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大的雨,那些人怎么会出阳亭?而且眼下这优劣一眼便能看清,那些人又不是蠢才,怎么可能会用六人跟我们二十几人拼命? 你说老大是不是被这雨给泡糊涂了,向这么大的雨,要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受罪,咱们又跟那些人没多大仇多大恨的,夷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何不放他们一马呢? 不是有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说啊,跟他们握手言和得了,这样我们也能早点回去享受这雨天的凉爽了。” 另一个人道:“你懂个屁!我们现在这是夷城,夷城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要想在夷城扎稳脚跟,没有些手段能成么? 即便你有放人一马的好心,那人家领不领情另说,怕的就是不领情还在背后捅你一剑! 在夷城这样背后玩手段,耍阴招的事情还少吗? 老大这样做也是有他的道理,既然都已经结下梁子了,为了不让自己被对方给阴死,那就只有斩草除根,赶尽杀绝,这才是在夷城立身的原则,你懂吗? 要是按你这性格,若不是老大罩着你,你早就死了十八回了!” 大雨中,一阵狂风刮过,江通的属下纷纷躲避风雨,而当他们在大风过后重新站定时,突然有把长剑刺穿了一个人的喉咙。 “敌袭!给我杀!” 江通率先发出了警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了白素素等人的突袭。 夹着雨势,江通的属下都纷纷迎上了白素素等人。白素素与杜红鹃一边见人就杀,一边按照计划保护着郑茹,而凌岩与腊梅二人相互配合,竟搭配的甚是默契,不一会就斩杀了两名江通的属下。 “不可恋战,突围出去为上!” 白素素一边说,一边与江通相杀相斗。 旁山风在阳亭内密切的注视着五人的安危,而这一战将关乎自己一行六人的生死存亡。 旁山风提心吊胆的看着五人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凌岩与杜红鹃都受了一剑后,不由得揪心万分。 而此时,他看着所有人都拼死拼活的,为了自己,在雨中流血流泪,他的眼眶湿润了,然而却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终于,旁山风看到了白素素与杜红鹃携带者郑茹冲出了包围,冲着街外逃去。 而这时只剩下凌岩与腊梅二人,还在与江通的手下硬拼。 然而在白素素三人逃了后,原本围攻她们三的人,都纷纷向凌岩与腊梅冲去。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冲着他二人喊道:“你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值得!你们走啊……” 旁山风跪在雨中,哀嚎着请求凌岩与腊梅赶紧逃,就差冲出阳亭的柴门了。 而这时凌岩与腊梅二人又伤了几处,他们本不想留下旁山风一个人在阳亭,所以迟迟不走。 然而这时,凌岩看到旁山风在雨中跪泣,于心不忍,他一咬牙,拉了一把腊梅,使了几招拼死的剑招,便与腊梅冲出了江通属下的包围,朝着丑街东面而去。 旁山风看着凌岩二人逃脱了包围,本来伤痛痛惜的心情突然间烟消云散,只见旁山风一个人躺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庞。 他笑了,他大声而放肆的笑了。 江通看到凌岩二人也逃脱了,恨恨的乱踹了几通属下,以解围堵失败的恨意。 而当他看到旁山风大笑的样子,咬着牙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旁山风看。 旁山风躺在泥地上,笑着对江通说:“你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吧,我的朋友们还能逃出去。他们逃出去了,今日便是你江通噩梦的开始。 ” 江通看到旁山风爽朗的笑声,心中恨极,想要立刻上去将旁山风给劈成八块,但他却一看对面的阳亭二字,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屏障在眼前一般。 并不是他江通怕这两个字,他怕的是这两个字带来的后果个恐怖,甚至他都不想去想关于阳亭这两个字背后的往事。 “你别得意太早,只要你还在这里,我想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等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虽然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我会看着你在这阳亭里饿死,渴死! 你放心,等你死了后,我江通会把你的尸体挂在良城东门外的枯树干上,让野鸟吃你全身的肉。” 旁山风听了江通的话,蓦地坐了起来,任由雨水淋湿自己。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我旁山风一个人身死有何惧之?不过我想该怕的人是你才对吧?从今日起,你和你的属下们就要面对整日整夜的恐惧,沉浸在绝望之中,因为你们将每天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江通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只好转身,压低了蓑帽,回到了无雨之处。 旁山风看着江通离开,心中高兴非常,同时他又希望白素素等所有人都不要再回来,最好就是逃出夷城,远走他乡。 这雨一下又是三天,这三天里,旁山风每天没顿饭只吃稀粥,不敢浪费一粒粟米,一碗粳汤。 他一个人住在阳亭里,每天晚上一个人缩在床榻之上,用铺盖将自己裹得严实。 他甚至不敢去看门口,不敢听门外所有异样的声音,他只能听到自己的紧张而害怕的呼吸声,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存活的弱小的生命。 然而这三天里江通并没有闯进来,旁山风他也没有死,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在雨下的第七天,旁山风实在受不了每日里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也不想白素素凌叔他们来救自己了,同时也不想他们为了自己而浪费光阴和搭上性命去找江通报仇,他只想活着的人能够继续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为了一个死掉的自己去送死。 旁山风这一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而这一顿饱饭,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储备的粮食。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有力气去走出阳亭,挺着胸膛走出凉亭。 旁山风走出了阳亭! 江通等人就像嗅到了腥味的野狗,围住了旁山风! 第259章 第258,雨中求死,求死不得。 雨势越来越大,整个丑街上弥漫着流淌的雨水。 旁山风站在柴门口,闭着眼睛抬起了头,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他能感受到一种释放的自由。 那江通看着旁山风,脸上露着兴奋,他一步一步踩着雨水向旁山风靠近。 “年轻人,你怎么不躲了,继续躲呀,是不是没有食物吃了!” 江通看着旁山风一幅享受而又释然的表情,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年轻人能够放弃生死,走出这阳亭。 旁山风喝了一口雨水,看着江通和他的手下道:“生死又如何,像你们这些人群里的败类,只会欺压良善,浪费着这天下间的水食!” “良善?你跟我讲良善?你以为你自己多么高大? 别说我江通没有良善,就在这夷城中有几人有良善? 说远了,这华夏大陆上的各个诸侯国哪一个可以妄称良善? 即便是当今天子,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社稷,谁还去管什么良善,照样每日每夜声色犬马,吸噬着天下隶农的血汗。 今日老子手里有剑,不论是谁,都救不了你!你也别再这里跟老子讲什么大道理,安心的去死不好吗?” 旁山风看着江通,红着脸说:“像你这贼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剑! 天下剑道昭昭,你总有一天会被剑所抛弃,因为你不懂剑! ” “老子不懂剑?为何看着手里有剑?剑就是死物,谁有实力,谁就能握着剑柄,而没有实力的人,只能成为剑下的亡魂,就像你和你的同伴们一样,慢慢地都会死在老子这把剑下。” 江通说完就大手一挥,四周他的属下便一起为向了旁山风。 旁山风听了江通的话,笑了笑道:““今日我旁山风是死了,但你永远休想我那些同伴也像我一样。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小爷我就不怕死,来吧,小爷就在这里 ,我要亲眼看你们怎么杀我!” “杀你?老子江通还不想杀你,老子要让你做老子的奴隶,让你亲眼看着什么是良善,什么是恶,更要让你知道老子手里的剑叫什么! 兄弟们给我上,拿下他!” 旁山风站在柴扉前,看着江通和他的属下,神情毅然,就好像面对的只是去一个远方这么简单的事情一般。 江通的属下快速几步,抢到了旁山风跟前,一脚将旁山风踹倒,正要上前踢第二脚时,突然雨中飞出一道箭矢,将那人的小腿射穿。 突然的变故,让旁山风与江通赫然变色。 江通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疼的倒地不起,鲜血淋漓将地下的雨水尽皆染红。 “谁!是谁,藏头露尾的给老子出来!” 江通愤怒而恐惧的看着四周的雨幕,愣是没有见到一人。 他见没人呼应,眼珠四转,猛地一剑朝旁山风劈去。 然而正当他的剑刃距离旁山风一尺时,又是一道箭矢射在了他的剑身之上,巨大的威力震得他手里的剑险些脱手。 江通重新站稳了身形,惊悸的向四周看去,仍旧没有一个人。 “是谁,给我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江通这话刚说完,就见到四周的草舍里缓缓地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都是丑街之人,虽然住的不好,吃的不好,穿得也不好,但是此刻在江通一阵呼喊下,所有人都走了出来。 尽管雨下的很大,但丑街的所有人都丝毫不惧,更没有一人勾退,纷纷向江通等人围来。 江通这次怕了,他等着大眼,举着剑四下的警惕着四周之人。 这些街坊邻里,没有一人拿着剑,面对着江通手里森寒的剑尖,他们丝毫不惧。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越是靠近,江通他们便越是害怕,而且他们不敢用剑伤这些人一丝一毫,伤了任何一人,那他将可能被这群人给生啖了去。 “都把剑给老子放下!谁要是伤了他们一人,老子剥了他的皮!” 江通冲着手下大喊着。 江通以及他的二十几个属下纷纷丢下了手里的长剑,惊恐的看着四周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知道,今日若想活着走出丑街,就只有服软。 人们看着江通等人纷纷弃剑于地,便也不再靠前,而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滚!” “滚……” 不只是人群里的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喊着让将通他们滚! 江通看着人群给他们让了条路,赶紧率先走了上去。 而当他将要走出去的时候,江通又不甘的回头,在人群中找寻旁山风的位置,可他只是看到了丑街愤怒的人脸。 雨一直下,似乎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一刻钟后,而这时丑街所有的人群就像潮汐一般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只留下旁山风一个人在柴扉下发着呆。 旁山风之所以发待,一方面是因为这丑街的乡亲们救了自己,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此刻柴扉下放着一些吃食。 旁山风在雨中矗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滴得竟是那样的滂沱。 一天后雨终于停了,这一场雨足足下了八天,不仅让丑街里到处弥漫着潮湿和霉味,也让丑街里的人家里家外都呈现出一幅哀愁。 旁山风此刻也是很哀愁,因为他的食物也快完了。 临近午时,旁山风正在晒被子,自从丑街乡亲们救了他,他夜间就谁得格外香甜,尽管屋漏偏逢雨连阴雨,让他很是恼火。 “阿风,阿风,你在哪?” 杜红鹃一进阳亭,她看着阳亭居屋舍里里到处流着水得痕迹,以为旁山风出事了,便紧张的呼喊着旁山风的名字。 “阿风,你在哪里,我们回来了?” 凌岩又重新喊了几声。 “阿风不会出事了吧,这几天不见,屋舍里怎么如此败象。” 郑茹忧心得问。 “我怎么会出事呢!” 旁山风从后院进来后笑着说。 “阿风,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们了!” 杜红鹃一见到旁山风便欣喜而又忘乎所以的跑到他跟前,挽着旁山风的手说。 杜红鹃虽然不经意,但这一幕却让白素素与郑茹姑娘看了个正着。 “我没事,大家不要为我担心,我说过的,会等你们回来的,这不,你们也回来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白素素看着阿风兴高采烈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第260章 第259,雨过天晴,生计问题。 “江通他们人呢?他们怎么不见了?” “白姐姐,你问他们阿,他们走了呀!” “走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语气中含着不可思议。 “是啊,走了呀!” “不可能,那江通怎么走的?我们这几天打听过了,他可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此人心狠手辣,常常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怎么可能就这么饶了你。” 凌岩疑惑的问旁山风。 “这不,是因为这连阴雨下的实在是大,他们兴许是扛不住了,这么大的雨,待在这里,那得受多大的罪呀!” 旁山风笑着说。 “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郑茹不信旁山风的话。 “不这么走,难道还真要等你们回来杀了他?” 旁山风问。 “当然啦,我们这次回来可是带了救兵来的!” 杜红鹃神气得说。 “救兵?什么救兵?”! 杜红鹃拉着旁山风得衣袖,将他拉到了阳亭门口,指着门外二十几个人说:“这些人就是我们这次得救兵!” 旁山风看着门外二十几个大汉,正一本正经得守在门外,立时吃了一惊。 “这?这都是什么人?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凌岩笑了笑说:“阿风啊,这些都是我们请来的救兵,是专程前来救你的,若不是那江通运气好,恐怕此时那江通已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 “凌叔,那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我们才刚来这里不久,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帮我们?” “阿风,这些人其实人是拓拔云请来的,这是我们拖着他求了一整天,他才答应的。” “我就说嘛,他这还是够意思的!” “什么够意思啊?要不是我们连逼带吓得,他能答应才怪呢! 其实吧,我们去了这四天,可真是把我们给吓得不轻,就怕回来的时候晚了。” 杜红鹃一边哭一边说。 “那你们都去哪了?” “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聆儿妹子,便在那日走了后,连夜去了钟离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到了钟离山后,那山上却有人把守,不让我们上去,这我们怎么能答应呢,于是跟他们打了一通。 最后无奈,还是上不了钟离山,没有办法,我们担心你出事,就赶紧去求那个拓拔云,可是那家伙去了武落山,一时半会也被困在夷城外,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最后耽误了时间,我们回来晚了!” 杜红鹃说。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好好在这阳亭里住下。 ” “对,先住下再说。那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凌岩问。 “让他们先回去吧,反正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只要我们能够多备粮食,就不怕他江通。” 随后白素素安排那些前来救援的人手一一回去向拓拔云交待。 六人吃了一顿饱饭后,旁山风问道:“哪来的这么多食物?” “这些啊,都是我们用铜剑换得,我们之前是有六把铜剑,现在只有四把了。” 腊梅说完看了一眼凌岩。 “那多可惜?” “不可惜,反正我们现在能用剑得也就四个人而已。用来换做粮食,正好可以缓一缓眼下。” 杜红鹃说。 白素素看了一眼众人,有些犹豫道:“尽管如此,但我们这用铜剑换粮食的法子也只能是权宜之计,更非长久之计。 为了长久起见,我们需要创造收入,不然迟早坐吃山空。” “白姐姐说得对,我们需要靠自己的双手来生存,然而在这里我们能做什么?” 旁山风说完,就见众人陷入了沉思。 “我倒有个法子,可以挣到钱财!” “什么法子?” 旁山风问。 杜红鹃看了一眼白素素,怯怯得说:“我和姐姐可以干老本行,不仅收入高,而且容易简单。” 杜红鹃得话,白素素当然懂尚且白素素听了妹妹的话,也没有明确反对,说明她也认同这个法子。 可是旁山风却万万不同意,他虽然没有亲耳听白素素姐妹说这老本行是啥,但他知道这两姐妹定是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极力反对。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既然我们还有手有脚,为何非要去干那些昧着良心得事情? 我旁山风不信,凭着自己的双手还不能在这夷城立足了,哪怕这夷城是龙潭虎穴,我旁山风也要闯一闯。 ” 旁山风说完,就要出去,却被凌岩拉住。 “阿风,你去哪?这江通刚走,他们肯定布置了众多眼线,我们还是警惕些为上。” “凌叔,你放心,我只是想在这夷城丑街里转一转而已,并不会去距离太远了的地方。” “不行,啊风,除非你带着白姑娘或者红儿姑娘!” “凌叔,你放心咯,我这去的不远,你们赶紧在这阳亭里多休息,多加养伤为妙。” 旁山风说了一大堆话,终于说服了大家,他一个人来到了丑街之上,看着明媚的雨后阳光,更感叹着夷城的与众不同。 旁山风伸了个懒腰,便朝着丑街深处走去。 “卖烧饼嘞,热乎乎的烧饼!客官要吗?” “不要,抱歉!” “客官是想要住店还是打尖?” “不好意思,不,不需要!我想问一下,你 们这里要人手不?” 旁山风走到一间酒肆跟前怯怯得问。 “你不住店在你的晃悠啥呢?我们这里不要人,你赶紧走!” “哎,你别推人啊!” …… 旁山来到一家石磨坊中,对着一个壮汉道:“大叔,你们这里要不要人手?” 那大喊道:“我们着正在找人手帮忙,最近黄豆熟了,得赶紧赶制豆腐和豆面。 你要是来干活,我们包吃包住,每个月二两铜锭!” “二两铜锭?” 旁山风一想都问了好几家店了,都不要人,或者要人的没有工钱。而这一家磨坊却是第一家给他工钱得。 旁山风正在寻思,突然听那大喊道:“怎么?不愿意啊?嫌钱少?” 旁山风赶紧说:“大叔不不不,没有嫌钱少,也不敢嫌弃。我愿意干!” 那大汉说:“愿意干,那好,你先试试这推磨!” “好嘞,谢谢大叔……!” 旁山风见那大汉允了自己做帮工,正在欣喜之际,突然看到那大汉将旁山风一间屋舍的竹席拉开,露出了一张巨大的石磨! 旁山风看到那石磨后,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第261章 第260,初到剑坊,又回剑室 旁山风瞪着大眼看着那石磨,光那石磨的粗细一个成年人都抱不住,心想以自己这小身板怎么能推得动。 那磨坊的掌柜带着微笑看着旁山风,道:“试试能不能推动,要是能推动就来这上工吧。” 旁山看着那掌柜戏谑的表情,把脸一横,挽起了袖子,咬着牙使劲一推,然而那磨盘只是颤了一颤,根本不动。 旁山风尴尬的看了看店掌柜,又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推那石磨,而这次那石磨终于转了两尺,就不再动了。 “哈哈哈……年轻人,我这石磨可是不是一般的体力活,不光是要靠蛮劲,还需要技巧!” 那店掌柜说完就接过旁山风的推柄,轻轻松松的就推起了石磨,而且游刃有余,甚至是闲庭信步般的推着。 “大叔,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旁山风闪着大眼,感觉很是神奇。 “没什么,不过是想我了一些技巧而已。看好喽!” 那大汉说完就又给旁山风试了一下,完全跟旁山风做得不同。 那大汉看着旁山风仍旧疑惑不解,便说:“年轻人,你方才握着推柄的地方不对,你不应该握在靠近石磨的那一段,而是应远离石磨的那一端,这样石磨柄越长,便越省力。” 竟那大汉这么一说,旁山风顿时明白了,然而他却突然说:“大叔,你们为何不用其他力量,不用人力,岂不来得更加省力?” 这次轮到那大汉瞪着眼睛了,他疑惑的问旁山风:“除了人力还有何力量可借?” “用牲畜之力啊!” 旁山风不假思索的说。 “牲畜之力,牲畜尚且不服,何以借用? 年轻人,你要是想找活干,还是去别家吧,我这里的活计你是干不了的。 丑街西头那有一家铸剑坊,听说最近需要人手,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旁山风一听有一家铸剑坊,心中大喜,赶紧又问了一遍大汉那剑坊位置,随后欢喜的告别了大汉。 旁山风连走带跑,不一会就来到了那铸剑坊的门口, 他抬头定了定神,看到那铸剑坊的匾额,连漆也没上,就像是随意用一块木板雕成的一般,上面写了三个字,名曰:“巧拙坊!” “巧拙坊?” 旁山风心里疑惑的自问了一句,便抬步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这铸剑坊,便感觉到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 旁山风抬头一看,这巧拙坊进门走过一道廊房,便可以看到一个阔大的庭院,庭院中间是行人的走道,两侧则是铸剑的场所。 西面那一侧分为三块,中间一块有一顶硕大的剑炉,是主要的锻冶剑炉,此时人员晃动,炉火烧的四周热浪滚滚。 而右侧是一处长形的矮房,里面是配剂的所在。 而左侧一块专门负责将剂料放入冶剑炉之中,是上料间。 这巧拙坊的东面,分为两大块,一块专门负责制剑范,而这制剑范的活计,又分为制胚、刻纹,校验,粉饰几个工序。 而另一块是负责制剑柄,剑鞘以及砥砺的工作,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旁山风进了这巧拙坊后,穿过走道,径直来到最后方的廊庭中,对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叨扰了,小子想在咱们这巧拙坊里做工,不知贵坊可是需要人手?” 那老者刚刚视察完了整个剑坊,心情很是不好,听旁山风想要找个活计,顿时没好气的说:“不招不招,你去别家吧!” 旁山风没想到刚开口就被一口拒绝,心里纳罕,但又有不甘,道:“老先生,我是真心来此做工的,还请老先生手下我。” “做工?你以为我这巧拙坊是什么地方?虽说这丑街人穷志短,但我这巧拙坊可是丑街唯一的铸剑坊,声誉也是名扬夷城!别以为我老头子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偷学我这铸剑术而已,走走走,别再这碍眼。” 这一次,那老者竟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要轰旁山风的脚底板,请他离开。 旁山风还没有说出第三句话,就被那老者连赶带轰的请出了巧拙坊。 旁山风抬头再次看着那三个字,觉得心中甚苦,想自己不远千里从唐国来到这夷城,不就是想做一个铸剑师么,前者那隋定拒绝了自己,而眼下又被这巧拙坊掌柜赶了出来。 旁山风觉得百无聊赖,意志消沉,顿时没有了兴致,就这样游游荡荡的回到了阳亭居。 “阿风,你怎么回来了?你找到了活计没有?” 旁山风见杜红鹃问,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回道:“没有!” 众人一听旁山风的语气,又看了看他的神情,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时白素素走到了旁山风跟前,给他递了杯水,柔声问道:“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是在丑街遇到了不快之事,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旁山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白素素,就将方才在巧拙坊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要学铸剑?” 杜红鹃惊奇的问。 “是的,我要学铸剑!” 旁山风肯定的说。 “真要学?” 凌岩突然神秘兮兮的问。 旁山风点了点头,道:“是,我要学铸剑!” 凌岩突然笑着说:“那你跟我来!” 旁山风一听凌岩的话,看了一眼其他人,又看了看凌岩,便跟着他而去。 旁山风本以为凌岩会去找那个巧拙坊的掌柜,却不想他带着自己向阳亭居后院而去。 众人跟着凌岩穿过阳亭的一进院,来到了而进院。 只见凌岩熟练的将二进院弥漫的蛛丝挑来,推开了二进院的大门,露出了全貌。 当旁山风看到二进院的全貌后,吃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说在没去巧拙坊之前,旁山风看到二进院的设施后,绝对不敢相信这阳亭居二进院竟然是一处铸剑坊! 而眼下,旁山风从巧拙坊回来后,看着二进院所有的设施,心中惊叹至极,这二进院更是比巧拙坊更为周整的铸剑之地。 旁山风欣喜的穿梭在二进院所有的设施之中,任由灰尘和蛛丝的沾染,他一会摸摸剑炉,一会又摸摸那硕大的剑光石,欣喜异常。 第262章 第261,铸剑之室,恶金之石 “这……这是一处铸剑室?” 郑茹轻声问道。 “是的,这是一处铸剑室。之前只因此处破败不堪,加之我等前些日子太过紧张忙碌,一时都无人将此地与铸剑室相联系,而今看来,这阳亭实在是不简单呐! 先是那江通不敢踏入这阳亭半步,如今这阳亭二进院中竟隐藏着一个铸剑室,神秘而又诡异,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阳亭变成今日这个破败之像的原因了,是何人能够做出这样的手笔。” 白素素看着这铸剑室里各处设施仍旧完好无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管他是什么原因,现在这就是一个铸剑室,可是我们现在要这个铸剑室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去铸剑了! 而且,铸剑需要人手,需要铜锭铜矿、锡矿、铅矿、木炭等物,而眼下我们别说没有这些东西,就连一块没人要的恶金都没有!” 杜红鹃提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提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看好旁山风想做铸剑师的这一个梦想。 杜红鹃的话让旁山风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又从铸剑室的角落里走到了大家身旁。 “阿风,你也不要气馁,更不要生气,眼下我等的处境是不好,但只要我们挺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一定……” 凌岩刚要开导旁山风,但说到一半却突然看到旁山风慢慢地抬头,瞪着的眼睛很是吓人。 凌岩只见旁山风突然抓着杜红鹃的手,像疯了一般问道:“杜姐姐,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红鹃既羞又怒的挣脱了旁山风的手,嗔道:“你好没规矩,着了什么魔怔? 我说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别再做铸剑师的春秋大梦了,我们现在连一块人见人厌的恶金都没有!你醒醒吧!” 当杜红鹃刚说完话,旁山风慢慢地笑了,他摸着脖子笑了。 “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解决我们食物的问题了,我有办法换得铜锭和铅矿了,我要做铸剑师,即便没有名师,我旁山风也要铸出属于自己的剑!” 就在大家都十分疑惑,甚至怀疑旁山风是不是疯了的时候,他们却见到旁山风突然拿了一个陶碗跑了出去。 当凌岩与白素素找到旁山风的时候,正看到他在一个酒肆门前,与一个杂役争执着什么。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之前想在你们这店里找个活干,却被你赶了出去,而现在我饿的已经说不了话了!” 旁山风说着说着就使劲咳嗽了了几声,而且一个劲的往那酒肆里冲,完全是一幅看到食物如痴如狂的表情。 “哎……你做什么,不能进去,这地方是你这身无一两铜的人能进的么?瞧你这一身破烂,赶紧走,别再这里晃悠了,否则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知道了没?” 旁山风被那杂役一推,顺势往后一倒,突然倒在了这家酒肆临街的一块大黑石上面,旁山风装作受了伤一般,哀嚎着,哭啼着对那杂役道:“哎呦呦,哎呦呦,我得腿啊,疼疼疼!” 那杂役见旁山风哀嚎,本来刚要转身进店,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而正在这时旁山风故意露出佯装的神情,让那杂役看到。 “嘿,让你走你还给装作受伤了,赶紧走,不然我让人真打了!” 旁山风装着哭腔道:“哼,你打伤了人,得赔我钱,你要是不赔钱,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话时,旁山风突然双手双脚攀抱住了那块大黑石。 那杂役见旁山风如此无赖之之状后,道:“嘿你不仅不,走,你还给赖在这了,你抱着那块大石没用,我们家不稀罕,送你了,懒得理你!” 说完话,那杂役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店里。 旁山风一见那杂役走了,顿时止住了哭腔,在街上抬着头看了一下,立时朝着凌岩与白素素站立的方向招手。 凌岩与白素素见旁山风呼唤,便赶紧藏身处走了过去。 当二人看到旁山风满脸泥垢后,而且双腿双脚抱着一个石头,不由得奇怪起来,这是要闹哪样? 旁山风站了起来,对二人说:“赶紧的,帮我把这块石头搬回去!” “啊!这……这真要把人家石头往回搬啊?人家都说了这不稀罕!” 凌岩感到遇到这样的主人,脸上第一次臊得慌。 “凌叔,你别问那么多,让你搬你就搬,等回去了我再跟你们一一说明。” 凌岩与白素素对视了一眼,拗不过旁山风,只好三人合力一步一步地将那石头搬回了阳亭居内。 “总算搬回来了,累死我这老头子了! 不是,我说阿风,你这到底又是刮哪门子气风,无缘无故的非要搬回来这么一块破石头,你要是想要石头,这阳亭前院花园里的石头比这块可是好看多了,也犯不着大老远的背这么一块吧!” 凌岩摸着大汗,埋怨道。 旁山风不理凌岩的话,也不理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反而是一幅高兴的样子,道:“总算给搬回来了,这次我们赚大了!” “啥?赚大了?阿风,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吧?费了好大劲搬回来一块没人要的破石头,还在这里自鸣得意,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只是几天不在,你咋就这样了呢。” “这是一块恶金石!” 旁山风道。 原来旁山风一听杜红鹃说没有一块恶金,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去找活干的时候,看那酒肆们口放着一块大石用来固定酒招子的,而这块石头正是恶金矿! 于是旁山风用了一点小法子就将这块恶金搬到了自己的住处! “什么,这……这就是恶金石?你怎么知道的?” 杜红鹃问! 凌岩一听旁山风的话,顿时不由得震惊了起来,原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想从人家酒肆那里白得这一块石头? 不过旁山风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块大石是恶金石,这倒让他十分意外,而且凌岩也突然想到了旁山风的父亲,同时又为故人有这么一个继承辨识玉石的儿子感到高兴。 “至于我是怎么分辨出这块恶金石的,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的粮食、日后的保障以及我的铸剑师梦能都在这块石头上!” 第263章 第262,羊皮卷纸,铸剑世界 第二日,旁山风六人一大早就起床了,开始打扫整个铸剑室,而且显得兴致极高。 这间铸剑室不仅所有功能齐全,而且建造的都极为讲究,小到淬剑池,大到熔炼炉,都不是昨日旁山风在巧拙坊所见到简陋设施。 旁山风看到这间铸剑室虽然弃用已久,但其中的所有物什都依然保存完好。 他先是将那铸剑池的水源渠道尽数打开,重新引入了水源,方便洒扫,同时给整个铸剑室添加了一丝凉爽。 旁山风以便打扫,以便将他所不熟悉的设施和物件一一收集起来,其中让他找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其中他就找到了许多剑式的图版,不仅样式精美古朴,而且遍布了各种注释,包括剑纹的篆刻细节,铸剑师所要注意的微末之处,而这些铸剑知识正是旁山风亟需学习的。除了铸剑图纸,还有许多制作完成的剑范,其中就有五六种完好的剑范,只要进行浇筑即可成剑,这让旁山风喜出望外。 旁山风看着那些剑范和剑图纹略,正在那里窃喜,突然听到郑茹喊他,而且甚是兴奋。 旁山风快步走到郑茹跟前,接过她递给的两卷羊皮纸,只听郑茹说:“这似乎是两卷关于铸剑书籍,不知道对阿凤你有没有用处,你先看看吧。” 旁右山风接过那羊皮卷,慢慢展开,之间这张羊皮大概两尺见方,右起处写着《剑考纪》三个大篆字,字迹均是用烤漆书写,虽然经过不知多少时间的侵蚀,字迹均有些暗淡,但每一个字都是透着一股子方正而亘久的味道。 旁山风拿着这剑考纪,心中满是欣喜,他抬头往下看,这卷羊皮上记录的均是各种剑的名字、来历以及过往,其中第一个便是剑祖黄帝轩辕剑,这让旁山风又重新看了一眼这羊皮纸的质地,心想着《剑考纪》应不是原版,否则怎么会如此完整,而若真是原版,那么这羊皮卷上记载的轩辕剑,那将是多么久远的事情。 旁山风怀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往下看,当看到第三十二次位时,他赫然看到了含光剑! 这一发现让他十分震惊,怪不得之前公输爷爷对着含光剑百般盛赞,没想到含光剑竟然跟剑祖轩辕同列一张羊皮纸上,这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旁山风继续往下看,却发现这《剑考纪》上只收录了三十六把剑,而且旁山风除了轩辕剑和含光剑外,其余的古剑,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旁山风草草看完了《剑考纪》,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发现,顿时又对郑茹手中的最后一卷羊皮纸产生了兴趣,他急切的想知道那卷羊皮中记载了那些东西,更主要的是他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在这卷羊皮中。 旁山风颤抖着接过郑茹的手中的羊皮,他用袖口轻轻擦拭了一下羊皮卷,与上一张《剑考纪》不同的是这张羊皮比较新,就若不是那羊皮上布满了灰尘,旁山风几乎相信这羊皮新制不超过半年。旁山风看了这这羊皮的外表,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失望,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有所收获。 他慢慢的打开缠在羊皮上的那截皮段,缓缓的展开了这张期待中又不乏失望的羊皮卷张。 《剑工录》 旁山风看到这三个字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赶紧向下看只见这《剑工录》第一句话便是:“欲铸神剑,先锻天工!” “盖凡铸剑,唯神,唯人,唯工也!” “盖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剑出!然不剥脱,不砥砺,则不可断绳;剥脱之,砥砺之,则割盘盂刎牛马忽然耳.....” 旁山风看到这《剑工录》里的内容,顿时血液沸腾,眼睛睁的老大,一直死死盯着这羊皮卷的第一句话看,双手握得出汗。 旁山风一直期待的东西正是这铸剑的方法,而这张羊皮卷比较详细的记载了铸剑的整个过程、工序、方法,这让旁山风欣喜不已,久久的拿着《剑工录》半天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那第一句话:“欲铸神剑,先锻天工!” 一旁的五人看到旁山风在那里发呆,心里都莫名其妙,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能够让旁山风如得了魔怔一般。 “喂,阿凤?”白素素轻声唤了一下旁山风,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候天气慢慢热了,大家齐齐看着旁山风一动不动,心中都有些焦急。 “旁山风,你怎么了,这羊皮卷到底是何物,拿来我看看。” 杜红鹃一把扯走了旁山风手里的羊皮,拿起来就看。 这一次旁山风终于惊慌失措的回过神来了。 “你?”旁山风一看是杜红鹃,突然的怒意又沉了下去。 “我怎么我?我当石什么呢,他就是一个铸剑术么,有什么了不起!” 杜红鹃说完话,就将羊皮纸递给了白素素与郑茹,二人看了后,白素素柔声道:“这也不是什么铸剑术,就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工序的总结,不过能有人专门将铸剑的所有细节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总结出来,看来这个阳亭的主人不是铸剑大师也胜似铸剑大师,因为若不是对铸剑一道深有研究,他也不会写出这么详细的《剑工录》来,不过这东西对阿风目前可是大有用处,所以刚才他才会沉浸其中。” 旁山风对白素素的善解人意很是感激,他也觉得方才是自己不对,为了成为铸剑师,将大家不远千里从良城带到这荒野夷城之中,还险些丧了性命,想到此旁山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白姐姐,红姐,茹儿姑娘,凌叔,梅姨,这段时间是阿风对不住大家,不仅让大家与我一起奔波,如今还要早起与我一起来收拾这铸剑室,我旁山风只是个奴隶,又何德何能蒙大家如此帮顾? 而今,我又走上了一条看似不归的路,这条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的通,所以阿风不想连累大家跟我一起受苦受累,冒着生命危险与我一起在夷城担惊受怕,你们……你们还是走吧!” 旁山风低着头,眼角沁出了泪花,终于说出了愧疚的话。 第264章 第263,开炉铸炼,恶金为首。 一听旁山风的话,凌岩突然急了,红着脸说:“主人,现在我必须这样称呼你,却不是你大发善心,消去了我和腊梅的奴籍,我们此刻哪有现在这般自由逍遥? 主人的大恩,我二人誓死不忘,今日就是主人要我两上油锅,下火海,我们也誓死追随,更不要提当下这些奔波小事了。” 凌岩说完,便与腊梅郑重的向旁山风行了一礼,而一旁的白素素又道:“凌叔与梅姨尚且如此,我与红儿虽为女流,但能有今日,全赖阿风你的救护。 前者在女娲天神庙中,是你救了素素,而这次,又是红儿惹来了江通这个强敌,仍旧是阿风你不离不弃,还以身犯险,救了我等,这等仁义之人,又岂是在这华夏大陆上随意能遇见的?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姐妹现在能够遇见阿风你这样的重情重义之人,比之前那熊璧仁强过一万倍,我二人怎么可舍你而去?” “对,凌叔与素素姐说得都很对,茹儿虽然与阿风你没有经历过太多,但在古邑,茹儿落难之时,正是公子你仗义出手,救得小女子一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以,今日阿风你不论如何是赶不走茹儿的。” 五人齐齐殷切的注视着旁山风,纷纷发自肺腑的言语,早已令旁山风泪流成河。 旁山风深深的向五人行了一礼,道:“我旁山风今生能遇诸位,是我旁山风的福气,今日之苦,就让我们来共同分担,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这眼下的难关一定会过去。” 六人在这一天之中就完全打理好了这间铸剑室,六人看着这间完备的铸剑室,心中充满了希望,尤其是旁山风,他有《剑工录》,又有这么多朋友和这间铸剑师,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铸剑师的。 接下来,阳亭居里的所有人开始了分工协作,凌岩主动承担了为大家在外赚取财货的事情,而白素素与郑茹纷纷将众人所拥有的一些不甚重要但却价值甚高的物品一一卖了出去,为阳亭铸剑室开炉做着准备。 三日后,正是七月十三日,大辛日,宜开门,祭奠。 旁山风在这三日里,一边忙着铸剑室的布置、休整,同时又抽空去丑街那唯一的铸剑坊偷师,看自己这边还有那些不足,查漏补缺。 同时,旁山风根据之前铜盛坊锻铸恶金的经验,再结合阿公锻铸恶金的方法,将阳亭铸剑室的主融炼炉加高到了近一丈,毕竟他这次熔炼的可是恶金。 这三日里,旁山风六人不仅采买了很多木炭,而且请了一个泥瓦匠做了很多个模范和器胚,其中有陶碗、陶罐和用来作为坩埚的特殊陶罐。 在准备好了石灰石,焦炭,白云石后,这一日大辛酉时,旁山风六人终于在铸剑室内祭天开炉。 旁山风将燃起的火把探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高炉内,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正是他对成为铸剑师的热血。 这座高炉里放着的是各种陶罐、陶具,要烧过十二个时辰才行。 七月十四日子时,众人在急切中等来了三个时辰后,终于等到了高炉冷却,而这时便是启炉之时。 旁山风与凌岩二人合力扒开炉膛后,二人先是在打着火把在膛内看了一圈,幸运的是,此番一共放置了三个坩埚胚罐,其中只有一个破裂。 而放的其他陶罐陶器成器率均在六成到八成之间,而且其中有三成能够达到精品的要求,这一次的成果让旁山风等人欣喜异常。 当众人将诸多陶罐陶器纷纷搬出炉膛清洗和修整后,连夜众人又将高炉给修补了一番,因为第二天将是他们最为重要的日子,冶炼恶金。 七月十五日,旁山风六人在辰时祭告了天神地母,便将那块旁山风从那酒肆门口赖来的恶金石放在了高炉内。 同时,旁山风放进了足够多的焦炭、石灰石和白云石,而后者正是根据阿公几十年恶金实验的结果放置的。 这一天,旁山风还特意邀请了巧拙坊的老铸剑师,虽然邀请他老人家是旁山风死乞白赖磨了三个时辰后的成果,但旁山风仍旧觉得十分欣慰,毕竟有个老手在旁边,好歹他也会出手指点一二的。 然而当那老铸剑师丑槐来到阳亭铸剑室后,先是对这铸剑室的设置与布局感到吃惊,里面不仅各方面均非常完备,而且大小与他的巧拙坊不相上下。 尤其是当这丑槐得知旁山风第一次铸剑又是第一炉就要熔铸恶金,吓得脸都变青了。 那丑槐赶紧跪在天地神位前连磕了三个头,祈求上天保佑,千万别炸炉。 “疯子,疯子,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丑槐大声对着旁山风吼,他很后悔被旁山风忽悠到了这阳亭居。 见到老铸剑师大骂自己,旁山风只是皱了皱眉头,笑了笑,然后谄媚的对丑槐说:“老先生,您莫怕,阿风今日敢保证绝对不会出意外的,不过嘛,由于这一炉是阿风第一次锻铸,其中还有很多不解之处,还请老先生一定要从旁指点。 毕竟,您都已经答应了小子,不会中途变卦吧?” 那丑槐气得胡子都冒烟了,道:“你这是骗子,你骗了老夫,今日你这小娃休想让老夫出言指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开炉竟然就铸恶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神保佑,剑祖保佑,保佑弟子此次一定要逢凶化吉,不求器成,但求不炸炉,不死伤!” 旁山风见这老先生骂了一顿后又开始向天神剑祖求告,只是轻笑了一下,不再理会他,因为旁山风相信,只要那老先生在铸剑室内,他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旁山风与众人的计划是,第一步先将那块恶金矿石熔炼成块结恶金,就是要将那一大块恶金矿石烧裂,结成小块恶金,然后再将块结恶金分置于两个大的坩埚之内,开次炉,直至熔化成金汁,然后再铸入模范之类。 巳时正式开炉! 在开炉后,旁山风六人忙的热火朝天,一遍要给炉中添置燃料,一边还要给炉中添加石灰石、白云石等物。 熔炼恶金可不像烧铸陶罐那般简单,光是往炉内送风就让旁山风与凌岩累的半死,其劳累一点也不比上次旁山风在石磨坊推磨轻松。 第265章 第264,开炉失败,再开一炉。 为冶炼炉内输送风让旁山风头疼,他的双手双臂都酸痛异常,幸好有凌岩跟他轮换,不然他根本将炉火烧不旺。 尽管如此,那丑槐看到后仍旧觉得旁山风想要铸剑是在做梦,他原本以为会炸炉,现在看看压根是他想多了。 “你们两个早间没吃饭嘛?怎么连个风箱都扯不动?” 丑槐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先生,不是我们没有力气,而是这风箱实在太过费力,我们两个根本扯不动。” 旁山风喘着气说。 “就你们这样,也想铸剑?铸剑也就罢了,第一次开炉竟然想熔炼恶金,你们可知道有多少真正的铸剑师都不敢轻易铸炼恶金,你觉得你们比他人优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哼” 旁山风被丑槐骂的不敢言语,只好使劲扯着风箱。 那丑槐一个劲的来回走着,焦急的样子似乎开炉的不是旁山风自己而是他。 丑槐立定后,看着旁山风与凌岩吃力的扯着风箱依旧不能让那炉火变色。 他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一旁的郑茹拦住丑槐柔声问道:“老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阿风多有怠慢,还请先生勿怪。” 丑槐摇了摇头道:“女娃子,你无需着急,我老头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么瞎折腾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他真的准备好了后再来唤我也不迟。 另外,女娃子,你若是有心,就劝劝他收手吧!” 说完话,丑槐就离开了铸剑室。 旁山风看到丑槐走后,与凌岩不甘心,继续扯了半个时辰的风箱,最后仍旧看不到炉火的变化,而这时也因为手臂酸疼,二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彻底放弃了这次的冶炼。 旁山风几人看着炉火慢慢熄灭,不由得心如死灰,这铸剑一途只来了头,竟连一块石头都烧不烂,这着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认输,这才刚开始,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给吓到呢? 今日我们还是准备不足,忽略了人手,忽略了这风箱竟然这么吃力。” 白素素接过凌岩的话,道:“对,这铸剑一事自古就是众力为之,我们这才六个人,这次失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们需要找一些风箱手,尤其是找那些有力气而又强壮的人才行。” 白素素的话,顿时让旁山风想起了一人,他心中又燃起了烈火。 夜间,等到万籁俱寂后,螣寅街内的一处宅院里,正有两个人密谈。 “禀主上,那丑街的巧拙坊铸师丑槐去了阳亭!” 一个长袍男子面对着墙壁上悬的一把剑怔怔的出神,听到下面人之言后,嘴角微翘,轻声道:“哦?看来有人慢慢地忘了一些事了。那你可知那丑槐去阳亭所为何事?” “回主上,他是受那阳亭新来的小子旁山风之请,前去协助铸剑!” “铸剑!” 那凝视着墙上之剑的人,猛然眉头一凝,顿时将手中的玉玩捏了个粉碎! “是的,主上,那阳亭新来的旁山风却是在打算铸剑,而且他们已经将阳亭铸剑室准备就绪,不过,眼下他却并未开始所谓的铸剑,而是在煅烧一块恶金石!” “哦?煅烧恶金?这倒是有意思,那你可知这旁山风是何来历?还有那日究竟是谁将那江通给赶出了丑街?” “回主上,这旁山风据手下所知,他似乎在这夷城并无根基和关系,只是前些日子突然来到了夷城,据从守城黑子那得知,这旁山风他根本不知道夷城是个怎样的地方,甚至不知道本城的入城规矩。 而且,他并不会铸剑,而是一个想成为铸剑师的愣头青,此番想煅烧恶金,兴许也只是一时兴起,等他碰的一鼻子灰后,就知道这铸剑一道岂是谁人都能入得? 另外,那日将江通赶出丑街的幕后之人,属下一时还没有线索,不过那个射箭之人必定与那幕后之人关系匪浅。 而且,属下斗胆猜测,此时可能与丑街街主有关,是与不是,还请主上示下!” 那被成为主上的男子,仍旧没有回头,只是此刻他的神情异常阴沉。 “丑街街主?他不是已经有多年未曾露面了么,有传言说他死在了夷城外,怎会此时出现? 若是此人仍旧健在的话,他又怎么会让堂堂良城第二街轮落得破败至此? 不过,此事蹊跷,尹风,你接着密切监控丑街动向,那个小子想铸剑,就让他铸好了,最近夷城似乎缺少了一些趣味,希望这小子多扑腾几下,让夷城老少笑耍一番。 最后,关于丑街街主之事,但有风吹草动,你速速来报!” 六人这一休息,竟是三日。 旁山风本想在第一次开炉后,第二日再继续,没成想第二日他与凌岩的手臂酸痛难忍,竟连筷箸都拿不起来。 所以六人便休息了三日,而在这三日中,旁山风并没有闲着。 他特意去找了那磨坊的大叔,花了一日,终于说服对方帮助自己烧炉。 在第三日,旁山风又再次跑了一趟巧拙坊,再次恳求丑槐先生给自己掠阵。 七月十六,再开炉! 早上辰时刚过,旁山风等人都吃了饱饭,就看到丑槐先生带着三个徒弟,来到了铸剑室。 丑槐在一旁趾高气扬,而他那三个徒弟也是鼻子长在了眼睛上面,不拿正脸看人。 杜红鹃看着丑槐这三个徒弟,虽说体大身强,却是傲过了头顶,她心想这三人是来看旁山风笑话的。 丑槐几人刚来不久,那磨坊的丑桩也来了,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也像丑槐一样,带了一个徒弟。 不过这丑桩来了后却不似那丑槐,来到铸剑室,就与旁山风等人纷纷热切的打着招呼,这让杜红鹃几人顿时心舒了许多。 辰时过半,旁山风几人又祭奠了天神地母,而且这次,旁山风算是下了血本,专门花了两个铜锭买来了鸡鸭鹅代三牲而替,庄庄重重的祭拜了一番。 待旁山风一声髙呼,那早已准备好的煅烧炉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将有些昏暗的铸剑室照的通亮。 旁山风几人,再次看到炉内烈火,心中的希望比上次更加的炽烈。 第266章 第265,恶金熔化,炸炉重燃。 “添加燃料!” “加大火候!” “换人送风!” “大火中烧!” …… 一道道紧急的指令从旁山风口中送出。 而这次,拉扯风箱的人除了凌岩外,还增加了两个强力帮手,正是丑桩与他的徒弟丑木。 这丑桩本是磨坊掌柜,那巨大的石磨推起来就像溜着跑一般,他拉扯起这风箱来更是如烹小鲜。 而他的徒弟丑木,其力道和身量竟还胜过其师,那将凌岩与旁山风折腾的半死的风箱,在其手中竟像羽絮般轻飘。 《剑工录》有云:“天下炉火,无非赤青黄白黑五色!” 旁山风一刻不停地看着炉中烈火,一直希望炉中的烈火能够变换眼色,由赤色变成青色。 正所谓炉火纯青,说得正是这个道理,一旦炉中火焰颜色由赤变青,便说明温度已经达到了。 半个时辰过后,那炉中火焰眼色仍旧未变,急的旁山风不知该如何去做。 他除了增加焦炭煤球之外别无他法。 一个时辰过后,旁山风正在查看次炉,突听杜红鹃喊道:“变了变了,炉火变了!” 旁山风赶紧凑到炉膛边观望,果然见到炉膛里的火焰颜色成为了青蓝之色,顿时欣喜异常,而他再次看向风箱那边,此时正是丑桩在快速的扯着风箱。 而一侧的丑槐等人看到炉内火色由红便青,纷纷瞪大了眼睛,现出吃惊的神色。 当炉火变成青蓝之色后,旁山风看着炉内那块恶金大石,通体赤红,那大石,随着丑桩每拉一次风箱,便剥落一块石皮。 又是煅烧了半个时辰,那恶金石已经小了一圈,那剥落下的石皮,纷纷在主石下面形成了一圈结块,这正是恶金熔化前的征兆。 旁山风看到这一现象,又按照阿公的方法,加了一块比较特殊的白云石,这一幕让丑槐眯着眼睛感到不解。 “丑桩大叔上急火!” 旁山风加入白云石后对拉风箱的丑桩大喊一声。 “好勒,上急火!” 丑桩应了一声,开始快速的拉扯风箱,那炉膛没得青蓝火焰随着丑桩的拉扯,发出“呼呼呼”的声音,而且声音急促而富有频率。 待丑桩上急火后不到一刻钟,旁山风就看到炉膛内那块圆形的恶金石此刻慢慢流落出了熔汁,这一幕让一旁的白素素、郑茹等人高兴异常,纷纷跳着蹦着欢呼。 旁山风虽然心中欢喜,但却不敢大意,随时注视这炉内情形。 而这时的丑槐坐不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娃娃,竟然真的熔化了恶金,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旁山风之所以能够这次如此顺利,正是借用了阿公几十年的心血凝练出的方法和经验。 正在旁山风添加焦炭之际,丑槐突然抢过旁山风手中的掏具,并冲着他大喊道:“还加什么焦炭,赶紧找几块陶片来,将这金汁分成几块,准备开次炉! ” “急火,再急些!” 丑槐冲着丑桩大喊。 丑槐话音刚落,不理旁山风明不明白,就吩咐他的一个弟子拿来了三五个大陶片,他拿陶夹夹着陶片送去了炉内,然后也不等旁山风明白,他又几下将那陶片敲去了那恶金石下的一圈金汁内,将这一圈金汁分作了三个结块。 不等丑槐做完了之前的动作,丑槐又令他的另外两个徒弟,将次炉的火烧开,等待备用。 丑槐这边刚忙完,丑桩那边已经使出了全力来打火,此时炉膛内的火苗已经像剑刃一般,直直地刺激着那块恶金石。 随着每一次火苗如剑一般刺出,那石块底下的金汁就越多,再加以火候,那石块就能全部熔化。 而这时旁山风等人无不面带喜色,虽然此时已然临近晌午,铸剑室内两个火炉同开,热的大家都汗流浃背,但却没有一人分心,全都全神灌注的看着主炉。 丑桩与其徒弟丑木又拉了两刻钟,正当旁山风看着那恶金石越来小时,那炉膛内突然一声炸响,惊得众人纷纷跌倒惊呼。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顿时让旁山风懵了,他重新站起来,先看了看周围人有没有受伤,众人惊魂甫定,发现却没有人受伤,于是又将目光都看向了炉膛。 最为急切的人正是旁山风与丑槐,他二人来到炉膛边伸长了脖子一看,惊得无以名状。 “天呐,幸亏我等离得远,否则这一炸炉,死伤定然不小!” 丑槐感叹道。 旁山风跌坐在地,他看着原本方形的炉门,此刻已经被炸得成了圆形,而且面积也增加了一倍,整个炉身上的裂纹,就像当初这间铸剑室里的蛛网一般,四散而开。 丑桩跑了过来,一看,惊道:“怎么炸炉了?” 那丑槐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坐在地,无力的说:“恶金石炸裂了呗!” 那丑桩听了后,叹了口气到:“没想到煅烧了这么久,最终还是给炸炉了,万幸的是,那恶金石虽然撕裂而开,却没有飞溅出来。” 坐在地上的旁山风因炸炉,本来就已经有些失落,但当他听到丑桩的话后,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炉膛,突然就像看到了心中的希望一般,眼露精光,瞬间爬坐而起。 他起来后,第一个就是对丑桩言道:“桩叔,赶紧烧次炉,快,上急火!” 旁山风突然地举动猛地惊醒了丑槐,他也看了一眼主炉炉膛,猛地睁大了眼睛,对这他的三个徒弟道:“快快拿工具,将结块放入坩埚之内,大火,急火煅烧。” 待丑槐一声令下,众人又急迫的忙碌起来。 丑桩与丑木仍旧是一人伺候火颜,一人拉扯风箱。 而丑槐与旁山风几人赶紧快速的将炉膛里块结的金汁用陶具捡拾出火堆,放入次炉的两个陶制坩埚内。 而这时候旁山风终于明白了丑槐之前将陶片嵌入那一圈金汁的作用了,其作用正是便与此时将块结的金汁分成小块,使其不再粘连。 经过几人一阵忙碌,旁山风与丑槐等人,终于将已经成型的恶金以及最后一大两小的恶金矿石全部放置进了次炉的两个坩埚之内,而这时丑桩已经将炉火烧至青蓝,同时那两个炉中的坩埚此刻已经烧得通红。 旁山风等人看着炉内两个坩埚里的金汁越来越多,心中对这次冶炼恶金的成功希望也越来越大,而旁山风甚至已经看出了此次铸成的物件就摆在了眼前一般,欣喜莫名。 第267章 第266,金石为开,锻铸器物。 两个时辰后,次炉坩埚里的恶金矿石终于全部熔化成了金汁。 旁山风在丑槐的指导下,一边将坩埚里的石屑纷纷勾拿出来,一边小心的照看着陶质坩埚,他们担心这两个坩埚会破裂,而一旦坩埚破裂,则他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一个时辰后,炉中坩埚里的金汁已经变得纯粹了许多,而那两个坩埚也变得摇摇欲坠,周身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小娃子,赶紧,快铸,这两个坩埚坚持不了多久!快!” 旁山风看着坩埚全身通红,边缘已经有一块破损,而里面的金汁也已经全部成为液体,石渣也排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决定听从丑槐老爷子的话,启炉,铸器! 幸好有丑槐极其弟子的帮助,虽然说旁山风得了一部《剑工录》,里面记载了铸剑的细节和关窍,同时他还有阿公专门的恶金冶炼的经验指导,但当旁山风面对温度极高的坩埚时,他仍旧显得仓惶失度,束手无策,毕竟见过猪跑跟吃过猪肉是两回事。 而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丑槐,只见在起埚之际,他与三名弟子早已将湿漉漉的麻袋麻布套在了身上,不论是手脚还是头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以防炽热的金汁灼伤身体。 只见丑槐四人,三人分别用陶钩勾住那坩埚的一个耳,三人均力,在丑槐一声吆喝下,那盛满金汁的坩埚顿时起离了火炉。 而丑槐的最后一个徒弟,则早已将旁山风先前准备好的模范安置妥当,只等金汁浇铸。 旁山风等人看着那通红的金汁,一步步距离那器范越来越近,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他恨不得此刻操弄坩埚的人正是自己,但他却知道,自己还不能,而这能与不能之间的距离,更是铸剑师与非铸剑师的区别。 “呦!” 丑槐师徒三人先是将坩埚迅速的担在了器范的边缘,一个凹下去的条石上,那凹下去的的不分,刚好与坩埚的边沿吻合,同时那凹槽又能阻止金汁溢出。 随着丑槐的一声吆喝,师徒三人合力一翻,顿时那坩埚里流出了通红的金汁,顺着渠引流入了器范。 当金汁流入器范后,冒着白色烟物,而那原本有些湿润的范土顿时被烫的干裂起来,不得不让人专门给其喷洒了许多冷水,才使这个器范冷却下来。 这一个坩埚,刚好铸了三个器物,一大两小。 第一个坩埚顺利的出炉浇铸,顿时让大家欢喜非常,纷纷欢呼相庆,尤其是旁山风几人,几个姑娘不由自主的都流下了热泪。 而一旁的旁山风,此刻正狠命的咬着牙齿,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有了第一个坩埚的顺利出炉,众人本以为第二个坩埚也必定是稳稳当当的出炉浇铸,然而当丑槐师徒三人刚勾起坩埚时,那坩埚的一个耳却破碎了,顿时失去了平衡,将一些金汁洒落出去。 三耳去其一,顿时让整个坩埚失去了平衡,丑槐师徒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将其拿出火炉。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了主意。 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那火炉里的青蓝火焰温度还不能降低,要时刻保持着坩埚里金汁的流动性。 然而火势不去,一直煅烧着坩埚,会让坩埚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坩埚破裂,等于前功尽弃。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丑桩突然道:“此有何难!” 旁山风等人还不明白丑桩是甚意思,只见他快速的找了好几块陶罐的碎片,又在院中折了几支如小儿胳膊粗的柳枝,拿到了铸剑室中。 “桩叔,您这是做甚?为啥拿了这些东西?” 旁山风好奇的问。 那丑桩憨笑一声道:“这个你们暂且别问,现在赶紧让人将我那徒儿丑木给换下来,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 听了丑桩的话,丑槐给自己的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上前替换下了丑木。 旁山风只见那丑木擦了把汗,用凉水打湿了周身,便与他师父二话不说就忙活起来了。 这师徒两先是将那陶罐的碎片靠在了坩埚周围,然后又将柳枝上尽数洒满了水,又找了一条麻绳,同样浸泡后与柳枝一起套在了坩埚周围的陶片上,顺便还打了个结。 丑桩做这一切时,就像吃家常便饭一般,游刃有余。 正在众人担心那麻绳与柳枝会不会被烧断时,只听丑桩一声吆喝,师徒俩人一人握着绳子一头,那绳子一抖,埋在火炉内的坩埚顿时凌空而起,惊得众人纷纷后退,生怕那炽热的金汁溅出洒在自己身上。 然而众人却是虚惊一场,当他们重新又抬起眼睛看时,那炽热的坩埚已经稳稳当当地搁置在器范口前的条石上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明明是要坩埚碎裂的,那金汁是要洒落在地的,最终怎么能完好无损并且稳稳当当地落在器范旁边。 “还干等什么?完功要紧!” 丑桩在众人吃惊之际突然喊了一嗓子,顿时惊醒了丑槐,他赶紧让徒弟们用陶具稳住坩埚,麻利的完成了浇铸。 当丑槐刚刚浇铸完后,那坩埚受冷,突然便碎了。 众人看着碎落在地上的坩埚碎片,纷纷泄了气一般的跌坐在地,相互看着,又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旁山风疑惑的问丑桩,道:“桩叔,方才可真是好险呀,你们是怎么将那坩埚从炉中拿出的?难道就不怕那麻绳和柳枝被大火给烧断嘛?” 丑桩喝了口水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手熟和经验而已。 就说那大火会不会烧断麻绳和树枝,常言道,火克木,单单的树枝、麻绳当然会被火烧断,然而此番这麻绳可是沁了水的,即便是大火,也难以在几个呼吸间将其烧断。 至于我们能够将那坩埚从火堆中捞起,这完全是我们豆腐坊常做得事。 在磨坊里,经常是要将浸泡的黄豆打捞出水,还要将豆子上的水沥干,若是单独一斤一斤的沥干,会耗费很多时间,是以,我与丑木常常用布筛裹起数十斤水豆,二人合力一起一落,不多时就将豆水沥清了。 而今日,我与劣徒二人无非就是将那坩埚当作水豆,将麻绳与柳枝当作布筛,将捞起坩埚当作了沥清水渍而已,无他,惟手熟耳。” 第268章 第267,恶金为铁,锒锤铁器。 “好一个惟手熟耳!真让老夫我大开眼界,若不是桩老弟你,今日这一炉金汁非废了不可!” 丑槐听了丑桩的话后,神情激动,一向性情乖张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夸奖一个人。 “槐老过誉了,你我二人,无非是行当不同,术业有专攻而已。” 旁山风听了丑桩的话,心想这世间万事万物,果真应了这句术业有专攻! 也正是这句话,又让旁山风更加坚定了信心,他相信只要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日后定能够跻身铸剑师之列。 众人就那么席地而坐,一边谈笑,一边喝着凉水,气氛甚是融洽。 时间飞快,半个时辰转瞬既过,同时天色也将近黄昏,而这时今日众人合力所铸之物也已经冷却。 旁山风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先是还告天神,以表感激,然后旁山风才在大家仔细的注视中打开了两个大器范。 当打开器范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器范中间 的灰沙看,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旁山风用手掰开还有些温热的灰沙后,里面露出了此次所铸造的真正物件。 “这是什么?老夫原本以为你会铸一把恶金剑,没找到是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枉费了今日我等这般辛苦。” 丑槐疑惑的看着器范中趟着的东西,就像一个鹅头鹅脖子一般。 旁山风看到大家都很疑惑,他笑了笑,将器物从灰沙中拿了出来,有三尺多长,头部跟丑桩的拳头一般大,是个榔头一般的东西。 旁山风道:“这个东西正是此番阿风所铸之物,其名曰锒锤。这个东西的作用,即可以做武器,也可以做我们铸剑师手中的器具。” 旁山风刚说完,就被丑槐拦住了,只见他脸色严肃的说:“等等,你刚才所说的——‘我们铸剑师’是什么意思?还有,休要怪老夫直言,你还不是铸剑师!” 听了丑槐的话,白素素突然好奇的问:“难道成为铸剑师还需要别人承认不可?” “当然!要想成为铸剑师,不但要让他人认可,还需要让铸剑师组织承认!” “啊?还有铸剑师组织!那这个铸剑师组织是个什么组织,名字叫什么?” 杜红鹃突然吃惊的说。 听了杜红鹃的话,那丑槐突然眼珠四下转了一圈,话锋一变,委声但:“至于是何组织,你个小姑娘不必知道,不过,等到这小子能够锻铸出像样的剑后,他自会知道。” 旁山风看丑槐不太看好自己,又不肯明言,便也不想与其争执。 不过旁山风之所以锻铸这把锒锤,正是听了阿公的建议,这也是阿公锻铸恶金十几年所得出的一个结论,恶金太硬,无巨力不足以开。 由于旁山风铸的器物令大家有些失望,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第二个器范。 当旁山风再次刨开灰沙,众人看到沙中之物后,又是一阵失望,因为那器物仍旧还是一柄锒锤。 “这……” “这都什么玩意儿嘛!” “不是说好了要铸剑嘛?” …… 一时间众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旁山风了,纷纷对他的想法感到奇怪。 旁山风看了大家一眼,朗声说:“诸位可能还有所不知,这锒锤日后的作用并非你等所想那么不堪,这一点,日后大家就会明白。 不过,今日多亏了槐老的鼎力相助,所以阿风打算将其中这一柄锒锤送槐老,以谢他老人家的帮助。 ” 当旁山风将这一柄锒锤递到丑槐跟前时,后者却一时间难以理解,为何耗费了这偌大的功夫,却白送给自己一柄锒锤。 丑槐有些不解,疑惑的接过了旁山风所送的锒锤,四下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锒锤上并无任何铭刻,更不曾有旁山风的名字。 正在丑槐疑惑之间,他的大徒弟丑石却急切的说:“师父万万不可接呀!” 丑槐转头问丑石道:“何出此言!” 那丑石道:“自古以来,就有传言说这恶金色黑,乃不祥之物,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和失去财物。” 丑槐听了丑石的话后一时间有了动摇之心。 “这……这如何是好!” 旁山风见丑槐有些犹豫,心里笑了笑道:“不错,是有传言恶金不祥,会让人失去身边的亲人和财货。 然而,我并不这样认为。自古以来,恶金难以炼化,铸剑师在炼化恶金之时,所费甚巨,而所得甚微,此其一也。 而且铸剑师在炼化恶金之时,往往会发生之前我等差点打翻坩埚之事,造成伤亡,久而久之,人们便说此恶金乃不祥之物。 归其原因,不得法耳! 今日我等虽有差池,却并无不祥之事发生,所以这恶金所铸锒锤绝不会有任何不祥。 况且,今日我旁山风不但要为恶金正名,更要为其赐名! 恶金色黑,传言不祥,易令人患得失,从金,主失,不如就叫恶金为铁吧!” “铁?铜铁锡,倒也贴合。” 丑槐顺口说来。 “好呀好呀,以后就叫它铁,老是恶金恶金的叫来叫去,让人就觉得不祥,不过铁这个名字,倒不会令人起鸡皮疙瘩。” 郑茹一边说,一边鼓掌,似乎凡是旁山风所做所言她都支持一般。 “铜剑,铁剑!铜墙铁壁,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铁了!” 凌岩道。 最终,丑槐经旁山风这么一说,便收下了那柄铁锤,只是仍旧对旁山风不怎么待见。 这个插曲过后,旁山风将其余三个器范也一一打开了,本来那两个坩埚是可以浇铸四个器范的,但中途一个坩埚破裂了一耳,使铁汁洒落了一些。 当众人看到这三个小的器范里俱是一样的铁器,长约三尺,宽厚一寸左右,顿时对这些都没有了兴致。 旁山风将将柄铁钩,递给了凌岩,让他如打磨砥砺一番,以便日后使用起来方便。 而一旁的丑桩看到今日之事差不多已经结束,突然好奇的问旁山风: “传言恶金坚硬,不知这铁器坚韧几何?” “可敢一试?” 丑桩刚说完,丑槐就问旁山风愿不愿比试比试。 旁山风自然知道所谓的比试是什么,于是他笑了笑,将手里一柄铁钩拿了出来,对丑槐说:“老爷子尽管试剑,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阿风还不到敝帚自珍的地步。” 第269章 第268,铜铁相击,郑茹买卖。 那丑槐接过旁山风手里的铁钩,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徒弟丑炉,后者会意,转身从旁拿出了一把剑,递给了丑槐。 丑槐看着徒弟手里的铁钩,眼神一沉,猛地掣剑一劈,只见火星飞溅同时伴随着一声脆响。 众人顿时朝着丑槐围去,想要看个究竟。 众人见丑炉手中的铁钩短了一截,顿时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旁山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世人皆称恶金坚硬,金石难以克之,但今天他亲眼所见,这恶金竟不如铜剑! “怎会如此?老爷子的剑竟然锋利如此!” 旁山风问。 丑槐拾起地上的铁块,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切口,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唉,这样的结果并非老夫剑利所致,从此铁钩的断口来看,其一半是老夫铜剑所切,另一半则是被力道所断。 这便说明,此铁虽硬,却无韧性,易折耳!” 众人听了丑槐的话,纷纷点头认同,这让旁山风突然觉得这铁好不容易锻铸出来,却形如废物一般,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丑槐看着旁山风暗淡的神色,悄悄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铜剑。 而那剑身之上的剑刃,赫然有一块米粒大小的缺口,这一发现,让丑槐心中震撼。 他咳嗽了几声,正了正身形,对大家说:“不过,此铁并非一无是处,如若能够大量锻铸,用于日常之用也不错,难就难在,这铁器锻铸之困难数倍于青铜,若是能克服这一点当不失为一件幸事。 ” 旁山风听了丑槐的话,苦笑了一下,今日延请了这么多人前来帮助自己,就只锻铸了这两个铁锤,而且自己的铁器竟连人家铜剑都比不过,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耻笑。 “旁山风多谢老爷子开导,今日虽然有所收获,但却不足挂齿,不过今日能够请到桩叔与老爷子您的鼎力相助,旁山风深感欣慰,多谢诸位今日相助,日后但有用的上我旁山风的地方,必当竭尽所能。” 待送走了丑槐几人后,天色已经黑了,旁山风独自一个人坐在剑炉旁,呆呆的看着炉中的火焰起起落落,那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旁山风也不理会满身的热汗,只是坐在炉旁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 旁山风回头一看,见是白素素与杜红鹃、郑茹三个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背后。 他抹了一把大汗,抬头笑着对白素素等人说:“天气热,睡不着。” “我看不是天气热吧,是你心底里有些冷吧!” 杜红鹃挑来了旁山风的心境。 “怎么会呢,今天我们第一次开炉,就锻铸了两柄铁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冷?” 旁山风狡辩。 “好了好了,红儿,你这嘴巴何时才能如水一般温柔,真不像个姑娘。 阿风,今日我们锻铸出了铁器,虽然铁器有缺点,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 白素素说完,郑茹又接着道:“而且今日,那丑槐老爷子与这铁钩对克,用的可是他的得意之剑,高下之间也无可厚非。 尽管如此,你我之中可有人能将这铁钩折断?根本没有!所以说,此铁仍旧十分坚硬,就目前这铁钩的硬度来说,已经完全胜过陶器了,若是将这铁钩拿到街上去卖,肯定会有人要,有人要,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郑茹说完,旁山风又那时那断掉的铁钩,看了一眼那切口,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啥,起身便回到自己的住处睡去了。 七月十七日,阴天,宜开市。 这一日,辰时已过,昨日的困倦令旁山风仍在酣睡,而这时却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旁山风困顿的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凌叔,这一大早的,何事这么着急呀。” 凌岩听了后,大声说道:“这还早阿,你看太阳都晒过透顶了。” 旁山风揉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却没见到太阳的一跟毛。 凌岩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又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你是不知道,郑茹那丫头一大早就去出去,说是要把那昨天铸的铁钩给卖掉,眼下都去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见她回来,我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我一会又要去出工,脱不开身,阿风你快去找寻一番,都怪我,没有事先告诉郑茹那丫头,不能离开这丑街,那江通要是发现了她定是不会罢休的。”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总算清醒了,赶紧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拿了一块干饼就跑出去了。 旁山风先是出门从丑街东头一路寻找,虽然丑街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富商大贾,但人穷了,闯集逛市的人倒多了很多。 由于今日天气凉爽,在丑街上摆摊设市的人非常多,这让旁山风一路找的颇为无奈。 眼看就要走过半条丑街了,旁山风仍旧没有看到郑茹的身影,不禁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这丫头去了其他大街了。 旁山风来到了丑桩的豆腐坊外,正看到这师徒二人忙碌的招呼着生意。 旁山风看到他们,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像他们打听了一下郑茹的下落。 “郑茹姑娘啊,早上我好像看到她去街西头了,你去那边看看!” 旁山风再次谢过丑桩师徒后,赶紧一路上朝西街而去。 当旁山风来到距离巧拙坊还有十几丈距离时,就看到这附近尽是一些买卖断剑残钺,交易各种铜器之人。 三五成群,各自设摊摆点的一个挨着一个。 “油来了,油来了,小心咯,油来了,别沾着光贴着油喽,弄脏了衣裳不好洗喽!” 旁山风一边一边往前行,却在巧拙坊门口看到了丑槐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在那张罗生意。 旁山风凑近了向二人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二人见没见到郑茹,那丑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那丑池一听,顿时对旁山风笑了笑。 “你见到了郑茹姑娘?她在哪里?” 那丑池见旁山风问,顿时对旁山风伸出食指指了指路对面。 旁山风说着指头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围着几十个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大家的兴趣。 “郑茹姑娘在那里?” 旁山风试着问。 丑池笑着点了点头,便是郑茹就在那里。 第270章 第269,竞赛铁钩,你争我夺。 旁山风得到丑池的肯定后,轻声道:“这丫头不是出来卖东西吗,怎么也跟他人起哄,围观起来了。只是不知这丫头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 旁山风也围了过去,一边看,一边找郑茹。 只是他挤来挤去,就是挤不进圈内,一直在圈外徘徊不前。 然而这时,他却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嚷道:“走一走看一看嘞,昨天才新鲜出炉的铁钩,拥有百般用途,钩梨子,钩鸟窝,钩地鼠,钩毒蛇,钩老虎……想钩啥就钩啥,看啥不顺眼,看啥不着调,就使劲一钩,钩鼻子,钩眼睛,钩耳朵,看到啥就钩啥。 明晃晃,寒碜碜,坚硬无比的铁钩来喽,走一走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三铜,多乎哉?不多也!” 旁山风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但却感觉熟悉的有些怪异,这是郑茹吗?不像啊! 正在旁山风思索之际,突然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道:“你这钩子可是天金所铸?” 郑茹抬起俏脸,看到一个比昨日丑木还要壮实几分的大汉,顿时咧嘴一笑道:“这位大哥,我这钩子可是铁钩,并非天金所铸。” 那大汉看了一眼铁钩的刃钩,被郑茹磨得明亮异常,看起来就很是渗人,杀伤力异常。 那大汉拿起铁钩,掂了掂,道:“铁钩?这名字怎么没听过啊,难道是我们夷城最近落伍了,跟不上节奏了?不过,用这东西钩附近山上的老虎倒是不错,” 郑茹笑着有说:“大哥,我们这是新发明的锻铸之术,所以才会看起来像天金,也像……像恶金,不过大哥你放心,这铁钩目前才刚铸造成功,你若是率先使用了我们这铁钩,将是敢为天下先的第一人。” 那大汉见郑茹一边说,一边夸奖和恭维自己,再加上郑茹一幅俏美的脸蛋和能说会道的 嘴巴,顿时让那大汉如坠雾里。 “好,这铁钩,今日我要了,我出三铜!” 四周之人一见这大汉答应要了这新鲜玩意儿铁钩,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不绝。 那大汉刚要去伸手拿这铁钩,却有个声音道:“且慢,我出五铜!” 郑茹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穿着旧袍服的长须老者,便先是一笑道:“老先生,您也想要这铁钩吗?” “看你这女娃说得,老夫不要这铁钩何故出此言此价?” 郑茹笑了笑,不过笑的很不自然,她转头看了一眼之前的大汉,意思是问他怎么办。 那大汉本来已经到手的东西,突然被人横插一口,顿时心有不甘:“我出六铜!” “我出八铜!”那看着慢慢悠悠的又报了个价码,仍旧是高于大汉。 郑茹有点同情的看着那大汉,心想今日恐怕是你流年不利。 “我……我出九铜!” 那大汉憋了好一会才报出了九铜的价格,似乎九铜已经是极限了。 “十二铜!” 那老者一下提高到了这般价格,顿时旁那大汉面如死灰,同时旁郑茹心跳加快了很多。 郑茹皱着眉头,苦着脸看着那大汉,心想,大哥啊,你还是算了吧,即便你不买我这铁钩,我也会照样感激你的!” “我……唉……” 那大汉叹了口气,放弃了竞争。 那老者笑呵呵的给了郑茹十二个铜锭,同时拿走了郑茹的铁钩。 待那老者离开人群后,旁山风才从人腿的空隙里钻进了圈内。 郑茹看到非常顺利的卖出去一个铁钩,还得了一个高价,心情异常高兴,心想这下回去,阿风一定会很开心。 于是郑茹对于第二把铁钩打磨起来更是欢畅淋漓。 正在郑茹磨第二把铁钩时,旁山风突然问道:“郑茹,你怎么在这里?” 郑茹看到旁山风后,突然红着脸说:“我在这里卖铁钩!” “卖铁钩?那你也不能摆在人家巧拙坊门口啊?这躲让人家难堪?” 郑茹一听旁山风的话,突然高兴非常:“这地方可是丑池让给我的,其他人想在这地儿摆摊,丑池还不让呢!” “那……那你这磨石是从哪里来的?”旁山风追问。 郑茹抬起有两个辫子的头,认真的回道:“丑池给的啊!” 旁山风有点无语,怎么一直都是丑池,而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之前自己提起郑茹时,丑池一直在笑。 想到这,旁山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体都起鸡皮疙瘩了。 正在旁山风无奈之下,郑茹又小声道:“今天我们收获可大了,整整十二个铜锭哎!” 旁山风一听郑茹一把铁钩就卖了这么多,不由得也是心惊。 而正在旁山风与郑茹窃窃私语之际,突然人群中一个带着草帽的汉子问二人道:”这钩子怎么卖?” 郑茹见又有人想买,顿时一笑,:“五铜!” 待郑茹话音刚落,旁山风就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郑茹,问道:“之前不是才两铜吗?怎么一会就便成了五铜?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阿风,错不了,你放心吧。” 旁山风还待争辩,却听那戴草帽之人道:”五铜我要了!” 然而当旁山风以为听错了之际,之前戏剧化的一幕又发生了,一个将头缩在斗篷里的人道:“我出七铜!” “十铜!” 戴草帽的男子说 还不等郑茹与旁山风说话,那个戴斗篷的人又道:“我出十五铜!” 这个草帽男子与斗篷男子的争夺,顿时又吸引了众人的议论,都在纷纷猜测二人的身份。 “十八铜!” “二十铜!” …… 不一会,那二人就将这第二把铁钩的价格炒到了三十铜。 而这时,那戴草帽之人却突然不再加价了,而且很快,郑茹就将那把铁钩双手送给了斗篷人。 那斗篷人也不再多留,拿到铁钩后转身就走,不看认可人一眼,几个健步就消失在人群中。 而那草帽男子,看到斗篷男子走后,二话也不说,给郑茹丢下三十钱,顺手捡起地上的那少了一截的铁钩,转身就走。 而这一切来的确实太快,快的让旁山风与郑茹都来不及吃惊,就看到了这许多的铜锭。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赶紧将所得的七十二个铜抓进兜里,还了丑池的磨石,飞也似的跑回了阳亭居。 第271章 第270,锻铁发财,郑茹献策。 二人跑回家后,喘着粗气,被刚打扫完的白素素看到,她便好奇的问二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满头大汗像是有人追你们一样,不会是遇见江通了吧?” 郑茹开心的笑着,一边摆手一边道:“没有没有,实在是太开心了,白姐姐,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可是有了大收获了!” “什么大收获?看把你们高兴的?” 路过的杜红鹃突然问道。 郑茹与旁山风看着姐妹二人,相互对视一笑,一股脑将七十二个铜锭倒在了桌子上,二人姐妹一看满桌案的铜制小剑,心中惊讶非常。 “这!这是怎么来的?这些铜锭不会是你们偷抢来的吧!”白素素问。 “当然不是啦,这是我们赚来的!” 郑茹看着旁山风一边笑一边说。 “赚来的?你们是怎么转来的?” 于是,旁山风便将今日怎么在集市上卖掉三根铁钩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白素素姐妹二人听了旁山风与郑茹的经历后,顿时沉默了。 几人坐在庭堂里,静静的等着凌岩回来。 午时将近,凌岩终于回来了,他甫一进来,就被杜红鹃等人拉着坐下,商讨起了事情来。 “这么说,这次三个铁钩可是卖了大价钱喽?” 凌岩听了几人的叙述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旁山风几人。 “可不是嘛,凌叔! 这三个铁钩抵得上你几个月做工的所得了。” 杜红鹃说。 “那你们找我来到底想商量个什么?” “我们想专门铸造这铁器!” 郑茹心志满满的说。 “专门铸造?怎么个专门铸造?你们也是看到了,昨天我们可是累的个半死,再加上有磨坊和剑坊的人帮忙,不然,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既没力气,又没锻铸经验,如何才能再次开炉?!” 凌岩刚说完,便见到郑茹笑着看他,而这时凌岩才终于明白,她们的想法。 “你们……你们还想请槐老爷子和丑桩他们帮忙?我们好不容易请了他们一回,麻烦了人家一次,现在还想请人家帮忙,肯定不成!” “凌叔,我们并没有说要请他们帮忙,而是请他们,出钱请他们!” 郑茹说。 “啥?要雇佣他们?人家可都是有家业的,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我觉得不会!” 旁山风摸着脖子仔细听了大家的意见,心里也觉得郑茹的想法不错,只是面临着一些困难。 “凌叔,眼下这铁矿被人们视为不祥之物,等同于泥土,没有人认识到它的价值,而现在我们若是收集铁矿,同时又将其锻铸成各类器物,就像今日这般,三个铁钩竟然卖了七十二个铜钱,这其中的利益可真不是几家零散的产业可以比拟的。” 郑茹的话令人发醒,而且这时候大家都十分惊奇的看着郑茹,心想这郑茹竟然能够想得如此深远,平日里一幅乖巧可爱的样子,今日不但将铁钩卖了出去,还有如此货殖天下的头脑,顿时纷纷对郑茹高看了一眼。 “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请槐老爷子他们帮我们?若是他们不肯帮我们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吸引人手?”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如果他们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就另外招募人手。”郑茹回答。 “另外招募人手,那上哪里去找人??” 凌岩问。 “招募人手,还不容易,其一,我们可以招募那些闲散之人,他们为了财货定然会愿意。其二,我们可以去买些奴隶,让这些奴隶帮我们做工。” 旁山风听了郑茹的计策后,抬头看了看凌岩和腊梅,有心不想买卖奴隶。” 凌岩似乎看出了旁山风的心思,他抬头对郑茹说:“茹儿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这阿风,他一见到奴隶就大发善心,你若是采买了奴隶,一回来,保准让阿风给放了,想我与你这梅姨本就是出身奴隶,最后得阿风消去奴籍才获了平人身份。” 三个女娃听了凌岩的话,纷纷看向旁山风,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旁山风竟是这般善人,同时又心中觉得庆幸,庆幸遇见了旁山风。 郑茹冲着旁山风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先招募一些闲散的壮士,最好是勇士,不过在此之前,茹儿还是觉得先去向槐老先生与桩叔他们禀明心意,毕竟他们都是与我们合作过一次的,都有经验。 ” 旁山风摸着脖子,抵去了三个姑娘看着自己的尴尬,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先去跟槐老先生通告一声,看看他的意思,他若是愿意那也就罢了,若是愿意,我们立刻就开始准备。茹儿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公子,你说得很对,现在我们就兵分两路,公子你去找两位先生,我与凌叔看看今日集市上有没有我们需要的。” 就这样,旁山风几人分开行事,旁山风送走了凌岩与茹儿姑娘,自己则出了门向西,要去磨坊和巧拙坊。 然而当旁山风刚进了人群中,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撞了一番,将他顿时撞了个趔趄,别点栽倒在地。 “对不住了,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旁山风被那撞他的人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头一看,心中也顿时觉得巧极了。 这个撞旁山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郑茹摊子上竟买铁钩的壮硕男子,此人与丑桩、丑木师徒比起来还要壮硕一些。 而当旁山风看到这个人时,第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方正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只见旁山风赶紧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壮士无需介怀。” 那大汉见旁山风对自己客气,又觉得不好意思,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这般客套,脸色有些红,道:“这位小哥,若是觉得在下惊扰了你,在下在此赔不是了,只能略微表达在下的歉意,怎奈此番无酒食,不然在下定当以酒谢罪。” 旁山风一听壮汉的话,早已有心与其攀谈,便见机对那壮汉道:“壮士太过客气了,些许小事,万勿介怀。壮士刚说到了酒食,巧得是在下的住所就在左近,还请壮士赏脸进内一叙如何?”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指给那大汉自己的住所所在,那大汉一见,稍有犹豫,便也答应了旁山风。 “ 第272章 第271,招揽杨广,大干铸铁。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273章 第272,大干一场,雄心万丈 丑桩一听,顿时心中一惊,心想自己磨豆腐,一天只挣三四个铜锭,他们这随意锻铸几件铁器,就挣这么多,简直难以置信。 丑桩与徒弟惊异的对视了一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那……那要是我们一起干,是不是我们也有利分!” 旁山风一听丑桩这话,心中暗笑,心想这事已经有了眉目。 “桩叔,这是说哪里话来着,既然今日我旁山风找上了您这门来,自然是请你们入伙,到时候赚了钱,我们大家一起分。” “此话当真?”丑桩问。 “真的不能再真!今日我来您这门头,就是诚心诚意的想请您帮助,有道是有利大家赚,同甘共苦不是,桩,你们大可放心,只要我们这铁器打出了名声,夷城丑街之人,将不再被其他大街之人所瞧不起。桩叔,加入我们吧,助我们一臂之力!” 丑桩与徒弟丑木对视了一眼,有静静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这间磨坊,叹了口气道:“从来都是世事无常,也曾少年梦想仗剑天涯,没想到,老大之时,竟从这豆腐道入了剑道,试问这华夏之地,又有谁没有一颗剑心,罢了罢了,我便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仗一回剑,行一趟天涯又如何,阿风,我们一起来铸剑!” 旁山风一听丑桩一口答应了下来,顿时欣喜万分。 然而当他看到丑桩对这十几年的磨坊依依不舍之情,以及仍旧抱持的少年剑心,对此,旁山风有种莫名的而触动,谁说一个人年纪大了,就没有了自由的梦想?谁说一个人儿时对剑的狂热之情会被岁月的无情所浇灭,只要剑心不死,便爱剑无悔。 旁山风这才开始慢慢理解铸剑一道,理解了剑在人们心中的分量,它是一个朴素的信仰! 随即旁山风与丑桩师徒约定了时间,将在明日再起高炉,重铸铁器。 告别了丑桩师徒,旁山离开磨坊后,心情愉悦至极,他看着此时来来往往的人群,充满了斗志,抱着满满的信心去了巧拙坊。 “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抱着我的剑死,靠着剑炉死!” 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是月满则亏,旁山风原本对说服丑槐等人加入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但当他把计划告诉了丑槐老先生后,那老先生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一口回绝了旁山风,这个结果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然而,丑槐老先生所拥有的经验,是眼下他急需的,若没有丑槐老先生,旁山风都不敢确定自己这个计划能不能行的通,毕竟老先在锻铸一途对他这个计划来说,有那画龙点睛之效。 旁山风不甘心的又道:“老爷子,还请你在想想,毕竟我们这个计划若是成功,将会有巨大的利益产生,届时,那将远远不是你们这巧拙坊所能比拟的!既然有这么大的利润,为何老先生你非得抱残守缺,坚持留在这破旧的巧拙坊呢?” 那丑槐老爷子听了旁山风的话,顿时眼睛一瞪,冲着旁山风吼道:“滚,你给我滚,甭说你那个什么计划,在老夫看来,你连那长剑上腐朽的铜锈都不如,那剑锈虽老,不值一文,但你此刻却是满身的铜臭之味,与你谈剑,有如对畜生语天时日月,道不同,不相与谋,慢走不送!” 丑槐说完,就下令徒弟将旁山风给赶出了巧拙坊。 旁山风站在熙攘的人群中,抬头看着巧拙坊三个朴素而简单的大字,心中触动莫名。 他自问,铸剑师究竟是怎样的人,又该如何去成为一名铸剑师呢! 旁山风回到阳亭居后,正见到杨广与他的三个兄弟坐与庭间,正在与白素素、杜红鹃、梅姨攀谈。 旁山风见到四人,顿时将在巧拙坊所受之难忘在了脑后,他先是对四人行了一礼道:“杨广兄果然是信人!几位兄弟能够来我阳亭,真是蓬荜生辉,欢迎之至,旁山风这厢有礼了!” “旁山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个兄弟,柳深,桦庞,松茂,我四人自幼情同手足,所以今日,得蒙旁山兄弟恳请,便带我这几个兄弟与旁山兄弟共享事业。” 待杨广介绍完毕,那柳深三人纷纷向旁山风见礼,这时旁山风才仔细看了那三个兄弟一番,只见三人相貌平平,却孔武有力,虽则身形有些憔悴,但几人的眼神却甚是清澈,尤其是那柳深与松茂,虽然没有杨广、桦庞二人体型大,但却显得更加灵巧。 旁山风看着杨广这三个兄弟,衣衫随意,且有些凋敝,于是就请梅姨带他们先行下去,安排住处洗漱一番。 待那柳深几人走后,白素素柔声细语的问旁山风:“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那桩叔与丑老爷子是否已答应了此事?” 旁山风见白素素问,低着头,轻叹了一声,道:“桩叔已然答应了我们,想必今日晚些时候便会来到我们阳亭,明日便可准备开炉事宜。只是……只是丑槐老爷子却一口拒绝了我们,而且态度决绝,我等此番怕是……怕是要自行锻铸了!” 白素素姐妹与杨广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感到诧异和无奈。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看我们自己了,阿风,你也无需过意不去,俗话说,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好强求,只是希望有朝一日,那老爷子能够回心转意,重新与我们一道共襄大业。” 白素素的话,顿时又让旁山风叹了口气,道:“等老爷子回心转意,怕是难如登天,我等也只有自我进行探求锻铸之奥秘了,毕竟我等都已经成功过一次了,这第二次,我想不应太难。” 旁山风说完神情明显有些落寞,他是被丑槐老先生的话给刺激到了,他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受人敬仰的铸剑师,只是来到夷城后,投师无门,眼下这一大帮子人随时收到江通的威胁,众人目前连丑街都不敢出去,更是每日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又时势所就,旁山风等人才鬼斧神差的想要做大这锻铁之途。 旁山风正显得有些落寞,突然听到郑茹与凌岩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却见门口站立着七八个大汉,各个光着膀子,满头大汗,而他们脚下却各自放着两个担笼。 第274章 第273,另起炉灶,一支独秀 旁山风看着地上的七八个担笼,每一个都有上百斤重,他惊讶的看着郑茹和凌岩,道:“你们才出去了多久?在哪里弄了这么多铁矿石?” 郑茹抿嘴轻笑,说:“公子,就在咱们丑街呀!” “咱们丑街?”旁山风玩味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同时他抬头看了看这条东西走向的大街,虽然破败,简陋,住全是些粗俗之人,但此刻旁山风心中也在感叹:“咱们的丑街。” “那你是在哪里买的,今日丑街这般人潮,你们又在哪里买的?” “阿风,这些恶金矿,都是一个旧族用来在家中做院墙多余的,我们打听过去,那人家就将这些统统卖给了我等,只要了三个铜锭。”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很是惊讶,:“啊?没想到这么矿石,而且都是高品质的矿,这价格着实不多。” 郑茹接着说道:“不仅要的价钱不多,而且还是送货上门呢!” 旁山风查看了一番铁矿石,足足有一千斤,心中欢喜之余,让众奴隶合力将这些铁矿尽数搬到了铸剑室,完了又给了那些奴隶一个铜锭的赏钱。 旁山风借机向杨广四兄弟介绍了一番铸剑室的情况,也好让这几个兄弟心里有个底。 杨广几人看了一遍铸剑室,心里都十分震惊,这里不仅器具完备尚且比那巧拙坊的布局要来的的合理。 “哦,对了,不知杨广大哥有没有认识一些精于雕刻的工匠,或是其他一些只要模范的手艺人?” 旁山风看到眼下的铁矿石都已经备好,明日就要做开炉前的准备,这次他想锻铸一些其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便要精益求精才好,而不是昨天那种仓促之物,而这些都需要好的手艺人才行。 他本来想找丑桩大叔代为找寻这诸多的手艺人,但看到杨广兄弟几人长年混迹于夷城,见多识广,自然找起人来方便许多。 “旁山兄弟,这事儿你算是问对人了,这制范的活计,我就认识一个巧手,他以前是专做泥瓦陶罐的范胚,只是五个月前,他被贼匪打断了一条腿,所以没人雇佣他,眼下啊,沦落到了夷城南门外,乞讨为生!” 杨广说到这个,不由得叹息了一番。 旁山风一听,也对此人的际遇感到可悲,然而这样的人正是自己所要找寻的人,一来,背景干净,二来雪中送炭,助危扶弱也是旁山风想要做得事情。 “杨广大哥,此人这是我们所需要的,今日晚间,你便与松茂大哥带着十个铜子去将他接来阳亭,另外,若是还有雕刻绣纹的匠师,也一并延请过来,只要这接下来的一炉火烧的好,我们便再多加延请一些能工巧匠,反正这眼下阳亭的三进院还没有人住,再说了,人多了也热闹。” 杨广几人一听旁山风的话,心里酸楚,眼眶发涩,他们可是亲自尝过流落城时的苦,更知道流落城外若是没有什么际遇,便等同于判了死刑。 而旁山风虽然没有自己几人年纪大,却能有心帮扶他们这些可怜之人,心中感念之至。 “旁山兄弟,你放心,我们哥几个定然要帮你找最好的人,最巧的手,能在咱们阳亭做事,这是我们的福气啊,旁山兄弟,你放心,这事儿,我们四人定然会办得妥妥的。” 杨广与松茂说完话便在白素素那里匆匆领了三十铜子,出了夷城南门,找人去了。 距离天色将晚还有些时间,旁山风便与柳深、桦庞、凌岩四人,拿起昨日锻铸的锒锤将那些铁矿石一一敲碎,待开炉时也好直接放在坩埚之内。 当旁山风用那锒锤将一块铁矿石砸碎后,抹了一把汗水,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阿公的帛书里专门叮嘱要首先锻铸一把铁锤,而这铁锤的作用首先便是为了敲打这些铁矿石。 昨日,旁山风在锻铸这两把锒锤时,正是仿照飞电所守的那个洞窟里那把浑身疙瘩的锒锤,而现在看来还真是做对了。 旁山风心想,那个飞电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把锒锤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天金所铸? 旁山风一想到阿公,便又想起了燕儿和有色延宾,不知道他们此刻过的怎么样了。 唐国,良城,铜盛坊里此刻正传来一声声闷响的敲打之声。 有色延宾一个人在这铜盛坊中,他光着膀子,手里握着旁山风送他的锤头,披散着头发,一言不发,只是狠命的一下一下砸着眼前的铁矿石。 而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五天,几乎也不跟人说话,整个铜盛坊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在一个多月前,有色延宾发现自己弄丢了旁山风后,整个人就变了。 那时大雨,他回到族中,第二天就首先去信给自己的六叔公,阿公,告诉了他关于旁山风的事。 然而阿公在得知旁山风失踪后,也没说什么,没有给有色一族来信,也没有再跟他联系。 阿公的态度便是没有态度,但这在有色延宾看来,这便是惩罚,是对自己的惩罚。 于是有色延宾也开始了自我惩罚和内疚。 他整日里将自己关在铜盛坊里,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任谁去规劝都无济于事,希望有色一族的希望,那个良城的翩翩公子再也看不到了。 人们看到的只有一个颓废而又邋遢的酒鬼,一个无所事事的落魄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然而一天,他的父亲却派人告诉他,燕儿被姬虔抓了! 有色延宾得知燕儿被姬虔抓了后,顿时清醒了,他急忙告诉城主府,想找他要人,却连门也进不了,反而被姬虔派人痛打了一顿。 这一趟,他便在炕上连趟了五天,直到五天前他伤好了后,便一个人来到了这铜盛坊内,吃住都在这里,不论是族人呼唤,还是有远方客商前来打扰,他一概不理。 有色延宾就在这铜盛坊里一个人慢慢的砸铁矿石,砸碎又都收集起来,砸完了又会再次购买石矿,而别人都以为他脑子已经有了问题,可是他有色延宾却知道他在做什么。 当整个铜盛坊里有了足够的石矿后,有色延宾悄悄的给邶风商团去了一封密书,因为他醒了。 第275章 第274,人才济济,锻铸未来。 到了晚间酉时三刻,杨广与松茂终于将他们要找到的人带到了阳亭居。 “旁山兄弟,这位就是我跟你说得制范的匠师,房环,这一位是雕镂匠师,纹锋,而这一位是磨剑师石冲,在下不辱使命,把人给你带来了。” 杨广指着一个被人用竹架着的中年大汉,形容憔悴,头发散乱不堪,一条腿明显成扭曲的样子,这人正是制范的匠师房环。 而另一个年纪有五十岁的老者,灰白发色,身材矮小,而且看起来似乎也饱受了心酸,正是杨广请来的雕镂匠师纹锋。 当旁山风听到杨广说道最后一位竟是磨剑师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此人。 只见那叫石冲的男子剑眉倒竖,眉宇间有一股子坚毅,方脸,身材中等,三十五岁上下,而且他竟是一个独臂,只留着右手,这让旁山风不由得想起了有色延宾的父亲。 而且此人既然是自称磨剑师,定然对铸剑室里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对铸剑的整个过程有亲历的经验,日后若有此人在,几乎可以媲美丑槐老先生了,所以旁山风为杨广能够找来这么一位有铸剑经验的匠师而感到经验,完全没有在乎这个石冲是一个独臂之人。 旁山风看着三人俱是风霜之色,心想也俱是困难之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日自己这些困难之人能够共聚一堂,也算是上天的缘分。 而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相信杨广的眼光,更相信眼前这三人的才能。 旁山风看后先是对这房环等人行了一礼,然后说:“晚辈旁山风见过三位匠师,今日各位就将这阳亭居当作自己的家便是。 你我众人都是落难至此,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今日在此,我旁山风发誓,有我吃的一口食,就会有各位吃的一口饭,日后,咱们这阳亭能不能在这丑街站稳了脚跟,还得仰仗各位勠力同心。” 这三人见旁山风能够收留了自己,都是涕泪交垂,感念旁山风的恩情。 旁山风先是让梅姨给几人备了些吃食,然后让杨广等人将石冲几人带去早已布置妥当的房舍休息,因为第二日就要为再次开炉做准备。 待旁山风从铸剑回来,白素素又找到旁山风说:“阿风,眼下所有的钱财只剩下不到十个铜子了,这次开炉若是不成功,我们这阳亭十几口人的肚子问题可就麻烦了!” “白姐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即便没有丑槐老爷子的帮助,我们这次也能锻铸出铁器,而且这次一定会比上次更为精进!” 旁山风虽然口里宽慰着白素素,但他心里也是很没底,怕出现什么差池。 旁山风怀着忐忑的心强迫着自己早早睡去,因为他要保持精力应付明日之事。 圆月高挂,夜间的虫鸣之声悠悠,而在滕寅街的一处屋舍里,正有两人密谈。 “这就是他们昨日所铸的东西,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只是一截恶金,他们倒也聪明,将这恶金唤了个名字称呼。” 说话之人仍旧看着上面上的一把剑,丝毫没有转身的样子。 “启禀主上,这把恶金钩正是他们所铸之物,只是眼下这锻铸恶金之人可是几乎没有,这恶金虽然有一些坚硬,但却没有任何韧性,易折易断,可他们为何会这般做?属下不解。” 这说话的正是白天在郑茹摊点前竟买铁钩的那个中年汉子,尹峰。 “看来这个名为旁山风的异乡人,是越来越引起我得兴趣了,不过眼下暂时不要管他,你好好盯住丑街街主即可,锻铸恶金终究难成大器!” 第二天,旁山风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吃早食前,丑桩与弟子丑木也赶来了,正好旁山风召集所有人一起吃了早餐。 辰时过后,整个铸剑室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一天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烧制三个陶制的坩埚,一便用来熔炼铁矿石。 这制作坩埚泥胚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制范匠师房环的身上,由于他身子不便,旁山风特意让柳深和桦庞给他打下手,顺便让他们在一边学习手艺。 由于今日人手足够,再加上之前的经验,这一天诸事进展的都十分顺利。 房环不亏是十几年浸淫在制范一道上,他所制的陶质坩埚,不仅形状和体积都比之前的优化了许多,而且整个坩埚的质地也比上次请得人好了许多。 旁山风除了让房环制造了三个坩埚泥胚外,还请他特意做了两个坩埚模范,按照旁山风的意思,他想试一下锻铸铁质坩埚。 做完了这两项,旁山风才开始让房环制作“商品”。 所为商品,旁山风这次打算锻铸几个铁碗,一个铁钺,一个更大一号的锒锤,剩下的都锻铸成一两尺左右的铁刨和一些铁刺,前者用作木匠做工只用,而后者用作打猎和设置陷阱用,而这些东西若全部锻铸出来,估计会用掉铁矿石的十之七八。 做完泥胚模范后,旁山风就将这些作为“商品”的泥胚交给纹锋,让他去雕镂润色和修整。 而这纹锋虽然年纪最大,但手底下的雕镂活计可是一丝不苟,不论是那铁碗四周的文饰样款俱是时下最为受贵族喜爱和流星的,他不仅让每个碗上的花纹不同,而且每个碗上的花纹都具有不同的意义。 甚至,他在那些刨刻用具上还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由于他本身便是做雕镂之活的,所以对那些雕镂用具都十分了解,知道那里该窄,那里该宽。 不仅如此,他还给那铁钺和陷阱用的铁刺之上都雕镂了流血的倒刺和血槽,让这些兵器的杀伤力更大。 当旁山风众人知道纹锋做了这么多工作后,都是对他是佩服之极,心想这次可真是拣到宝了,而最好旁山风见白素素与杜红鹃都对这雕镂之技感兴趣,于是就让她们二人跟随匠师去学手艺。 做完这些事情后,剩下的就是巩固高炉,修补完善各种器具和设施,而这方面石冲却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由于石冲本身就长期在铸剑室内做事,所以对铸剑室内的各种布局和功能设施都了如指掌,所以一听旁山风说要修整剑炉等物,他便主动请缨。 第276章 第275,开炉点火,锻铸成果。 在旁山风等众力的支持下,开炉锻铸前的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完,而且这次准备的充分程度,分工程度都是之前一次所不具备的。 正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七月十九,万事皆宜。 辰时刚过,旁山风就带着所有人来到了铸剑室内,对着天神地母和剑祖跪下,奉上了鸡鸭鹅三品做贡。 “天神地母、剑祖在上,今日我旁山风带领众位门人,祭天告地,奉三品以献,望求神灵保佑,炉火高升,开炉大吉!” 旁山风上完香后,带着众人在神灵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大声说道:“开炉!” 听到旁山风的命令后,早已准备好的丑木在其师父丑桩的示意下,二人同时点燃了一主一次两个熔炼炉。 旁山风和众人看着炉内燃起的大火,眼中和心底都升起了火热之情,尤其是那石冲,重新又看到铸剑室的炉火,顿时激动的流下了热泪。 这一次负责烧炉的仍旧是丑桩师徒二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旁山风特意安排了杨广和松茂二人在旁协助,而旁山风则在一旁严格按照《剑工录》里的步骤发号施令。 自从旁山风得到《剑工录》后,便一有闲暇就仔细研读这本唯一能让他成为铸剑师的典籍,而经过这一段日子以来的研习和结合阿公帛书里记载的恶金锻冶方法,他大致已经熟悉了这初步锻铸恶金得方法,只欠实践,而眼下实战是最好的实践。 “大火!” “继续加大火候!” “添加焦炭,添加白云石!” …… 一道道命令,从旁山风口里飞出,整个铸剑室内弥漫着火热的气氛。 三个时辰后,天时刚好正午,那两个火炉里的三个大坩埚中盛满了铁矿石,而此刻那些铁矿石终于在大火的煅烧下开始剥落一块块石屑,有了熔化迹象。 旁山风看到这一现象,大喜,赶紧对凌叔说道:“凌叔,炉火便成青紫色了,下萤石,铁汁马上就要出来了。” 凌岩听了旁山风的话,欣喜的赶紧下了萤石,眼中也是满含激情。 白素素等人趁空给大家送去了水食,众人一刻也不离开铸剑室,凑合着吃了中饭。 又过了一个时辰,那炉中的坩埚里终于浮现了一汪铁汁,这让众人大非常。 “凌叔,杨广、松茂去石渣!” 三人得令后赶紧用陶具除去了三个坩埚里漂浮在铁汁上面的石渣,顿时露出了纯澈的铁汁。 有过了半个时辰,旁山风又让凌岩等人除了七八次矿渣,而这也是上一次锻铸所没有的事情。 旁山风之所以要除这么多次矿渣,正是想要锻铸出精纯的铁器,希望依此来增加些许铁器的韧性,这也算是他的一次尝试。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而这时熔炼了一整天的铁汁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达到了旁山风要求,准备启炉了。 杨广四兄弟早已准备好了陶具,木杠,在旁山风一声令下,在石冲从旁指导下,那个主炉里的单个坩埚终于被四兄弟给起出了炉来。 众人看着那火红的坩埚,生怕像前次一般那坩埚上的吊耳给断掉。 为此旁山风在请房环制作泥胚时还特意提醒了他好多次,就是要吸取前车之鉴。 幸好,那房环不辱使命,做出的坩埚承受住了重量。 “这一锅,先浇铁腕、刨刻和铁刺。” 旁山风一边说,杨广四兄弟一边做,这一次顺利的完成了浇铸。 而此时众人看见那灰沙的模范中冒起了阵阵白色水雾,心里都是莫名的高兴,尤其是新来的杨广等人,亲自看着所铸之物,这才感觉他们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即就是来到了阳亭,跟了旁山风。 这一锅铁汁浇铸了所有的商品,还多余一些,旁山风便让房环拿出备用模范,又浇铸了几把铁钩。 第一个坩埚已经完成了使命,而旁山风期待已久的事情也马上要来了。 和第一锅一样,由旁山风指挥,石冲从旁指导,杨广四兄弟操办,又一次顺利的进行了浇铸。 …… 当最后一锅浇铸完后,众人终于是瘫倒在了地上,纷纷拿起刚出井的凉水往嘴里灌。 “总算完工了,这一天真他娘的过瘾!” 杨广开心的说着。 “过瘾,过瘾,我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掀开灰沙,看看咱们这次所铸的器物是个什么样!” 柳深一边说,一边目露精光看着一件件模范缓缓的冒着热气。 “什么样?还能什么样,这可是恶金呀,想不到这天下第一难铸的恶金,竟然被我桦庞给铸出来了,过瘾,还是这句话,过瘾呐!” “你们怎么老是过瘾过隐的,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成就感吗?而且以后这不能再叫恶金了,要叫铁。不过公子,我松茂有个不情之请,那便是我一定要亲自卖出去咱们这一把铁器,公子可否答应与我?” 旁山风见松茂竟然想出了这个注意,觉得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个是自然,明日你们都跟着郑茹姑娘去学做买卖,不过有一点可不能忘了,只准赚不许赔!” 旁山风的话,顿时惹得大家笑开了颜,而这时众人却看到石冲猛地将其中一个铁钺的灰沙用独手拆开,这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起身围住了石冲,都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这时,旁山风看到石冲眼中流露着一种如饥似渴的神情,近乎疯狂的单手翻出那铁钺。 当铁钺出现后,石冲赶紧用器具将其夹到了水槽中降温,呲啦一声,发出一大片水雾。 几个呼吸后,石冲用单手将那铁钺从水中捞出,展现在众人面前。 “哇!——” 众人被惊呆了,那铁钺的眼色通体乌黑,其上的纹理经过纹锋的雕镂,显得既美观又厚重,其上从枪尖直到钺的末端,延伸了三道血槽,而此刻铁钺身上的水珠尽数沿着那血槽往下流。 众人看到这幕,纷纷在心中暗自假象,若是这钺刺在了人身上,会是什么情形? 石冲瞪着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铁钺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这时旁山风示意大家打开所有的模范,取出此地所有的成果。 随着旁山风话音落下,众人早已急不可耐,纷纷动手拆开了模范,取出了这次所有的锻铸之物。 第277章 第276,磨剑石上,谈古今刃。 灰沙一层一层散落,蒸腾的雾气弥漫在整个铸剑室内。 旁山风怀着期待拿出了一个铁质的坩埚,当这个桶状的容器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时,旁山风心跳在加速。 铸剑池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旁山风将冷却的坩埚从水中拎出。 首先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外壁有些螺旋纹路的“铁桶”,高一尺八,直径一尺三,内外壁都十分的光滑平整,这些全部归功于房环,多亏了他的一双巧手。 “咚!” 旁山风正为眼前的坩埚感到欣喜时,突听一道沉重的闷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丑桩拎着一个锤看着一块破碎的石头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桩叔,你这心也太急了吧,这么快就给它装了一个木柄?” 郑茹惊讶的问。 丑桩听了郑茹的话,嘿嘿的笑了几声,道:“俺就是试试而已,不过这东西我喜欢。” “桩叔,你那个大锤也没啥吧,来来来,看看这玩意儿!”杨广说。 旁山风望去,只见他拿着七八个铁刺在那里打磨着,每一个长近两尺有指头粗细,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根,已经磨出了锋芒来,看起来寒光熠熠。 大家伙看到杨广打磨后,纷纷都开始找到磨石开始效仿起来。 旁山风本也想找个东西打磨一番,这时却听到了石冲的声音。 “大家都不要动,更不要随意打磨,这打磨砥砺之事都交给我来做。” 大家伙听了石冲的话后,纷纷侧目对视。 沉默了一会,还是房环先开口,他坐在椅子里,说:“石冲,别怪老哥我说,你一个人能打磨这么多东西吗,而且你的单手多有不便,还是让大家伙帮帮你吧!” “千万别帮我,你们不懂这砥砺打磨的门道,所有的利器他都有锋刃。 何为为锋?形细而尖者为锋! 何为刃?剑之坚也! 刃不仅有双刃,单刃,偏刃,长刃和短刃,而我们平时所见的剑,便是双刃,又分长刃剑,短刃剑,不同的剑就有不同的刃,而且剑中之刃与剑柄之刃又不同,甚至有的剑,它的每一部分剑刃都不相同,分为数层。 出了剑,其他器物的刃口都要根据需求来打磨,这才能发挥此器物的最大功效。 所以,你们都不要乱动,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我来打磨就是!” 众人听了石冲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器物。 而这时丑桩突然那些那把大铁锤,疑惑的问石冲道:“那……那我手里这东西要不要交给你打磨?” …… 石冲看了丑桩手里的大锤,直翻白眼,道:“桩大哥,您这不是消遣我这单手么?” 一阵笑声后,铸剑室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在忙碌着。 其中一个是石冲,他用右手抵着磨剑石一下一下的磨着,似乎很是平静。 而另一人正是桦庞,他主动请缨,认石冲为师父,跟他学艺。 这一日,圆满的结束了,旁山风等人都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想。 这一休息便是两日,在这两日间,众人重新收拾了一下铸剑室,同时又给将各个屋舍修缮打扫了一遍,便与入住。 七月二十一,这一天又是恰逢有集市。 经过这两日与杨广等人的交流,旁山风等人也终于明白了,这丑街上每个旬日的一、四、七都会有集市,而这一天正是众人期待已久的日子。 其一是经过两日的打磨,石冲将所有器物都打磨停当,该开锋的开锋,该修饰润泽的润泽。 开锋后的每一件器物都显得杀伤力十足,若说原本众人锻铸的器物只有八分完美的话,那么石冲这一番用心的打磨便又增加了一分。 之所以众人都很期待这一天,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没有钱了! 这几天增加了这许多人口,一方面要管吃住,另一方面又要置办各种物品,而且旁山风等人在给杨广七人办理了入城手续后,本就剩余的铜子不到十个,在经过一番开销后,早就告罄了。 这一天早上,旁山风等人都忍着肚的抗议,将他们的“产品”又搬到了上次郑茹摆摊的地方。 而这一次,摆摊的虽然只有郑茹与旁山风,但看顾的人可就多了——阳亭居里所有的人都来了,甚至房环瘸着腿也让同伴将他抬了去。 于是就出现了怪异的一幕,旁山风与郑茹坐在街边,面前铺着摊位,摊位上摆放着这次要出售的商品,而他们背后有十几个人,各自或站或坐的一刻不停的盯着旁山风前的摊位。 旁山风他们的摊位对面,正是丑槐的巧拙坊,一大早丑槐的大徒弟丑炉看见旁山风与郑茹又来摆摊,本来这地方也是他们巧拙坊的地盘,但那丑炉因为之前与旁山风等人共事过的,加之郑茹一个劲的说好听话,他便也没有去赶旁山风走人。 尽管如此,当丑槐知道旁山风又来他对面摆摊时,非常生气的让两个徒弟将他们赶走。 可是那丑炉与丑池来到旁山风摊位对面时,远远的看着十几个人守在那摊位后面,顿时有些怂了,只好将这事情告诉给了丑槐。 然而当师傅的出来看后,也是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咬了咬牙,啥也没说。 辰时过后,旁山风盘腿坐在街边,郑茹也抱着双腿靠着旁山风坐着。 “咕噜咕噜……” 一阵肚子叫唤的声音响起,旁山风与郑茹对视了一眼,又苦笑了一下。 “咕噜咕噜……” 更大的一阵肚子叫声响起,旁山风回头一看,众人仍旧是一幅苦笑的脸。 “公子,你说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人从我们摊前路过,就是没人来询价?” 郑茹悠悠的问。 旁山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脖子,道:“茹儿姑娘,我跟你讲了几次了,请不要叫我公子,这个称呼有些怪,而且你这样叫,惹得杨广大哥他们也开始这么叫,再说了,我也不是啥公子小哥,叫我阿风就好了。” “我不嘛,公子,我们能有今日这么一大家子人,正是因为公子你的凝聚,更何况……更何况茹儿的命也是你救得,茹儿理当敬重,这也是茹儿的一番心意。” “呦呦呦,茹对我们家公子有心意啦,快跟大家说说,是啥子心意!” 茹儿一听是松茂在取笑自己,伸手就用一块小石子打,眉宇间的娇羞跃然脸上。 第278章 第277,峰回路转,声名初播。 白素素见大家都拿茹儿来取笑,她只好抿着嘴轻笑了起来,但当他看到旁山风的背影时,又莫名的感慨,当初正是他的一个荒诞得铸剑师梦,他坚持,才有了现今这番局面。 眼下,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成就,但正是这样,让这阳亭十几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当白素素看着旁山风与郑茹姑娘欢乐的玩笑,心中却莫名的失落。 她又想起了那日女娲天神庙那件尴尬的事情,这件事后,虽然她心中已经没什么芥蒂,可是她仍旧能够有形无形中感到旁山风的距离,她也想要与他们一样欢乐不分彼此,毕竟她才不到十九岁。 “素素姐,素素姐?” “嗯?何事?”白素素突然听到郑茹唤她,而自己却恍了神。 “素素姐,你不会是也是饿晕了吧,怎么也魂不守舍。我是想问你今天我们这边怎么没有生意啊?” 郑茹问。 “没生意,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茹儿姑娘没有呦呵呗!”柳深插口打趣道。 白素素听明白后,稍微一思索说:“或许真是这个原因,茹儿,你不妨就像那日一样,吆喝几声吧。” “素素姐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若再取笑我,我今日便是饿死也不开口!” 茹儿装作生气的样子对杨广几人说,甚是煞有介事,吓得后者几个人赶紧给茹儿姑娘赔礼道歉。 听了一番好话后,郑茹忽地莞尔一笑,净了净嗓子。 只见她操着一个悦耳的女声嚷道:“走一走看一看嘞,昨天才新鲜出炉的铁器,有铁钩,有成套的铁刺,还有精美的铁碗。 铁钩拥有百般用途,钩梨子,钩鸟窝,钩地鼠,钩毒蛇,钩老虎……想钩啥就钩啥,看啥不顺眼,看啥不着调,就使劲一钩,钩鼻子,钩眼睛,钩耳朵,看到啥就钩啥。 明晃晃,寒碜碜,坚硬无比的铁钩来喽,走一走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最低只要五铜,多乎哉?不多也!” 经郑茹这么一吆喝,不多时便来了两个男子,一看摊位上这么多精美实用的东西,顿时眼睛放光,爱不释手。 然而当这两人猛一抬头看到十几双热切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吓得将铁器一扔,放丫子就跑。 这一幕,顿时让郑茹不自信了,她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脸上很脏吗?” 众人耸肩摇头,便是不是。 “那我长得很吓人吗?” 众人再次摇头! “那他们为啥子要跑?” 众人再一次摇头后都灰心的垂下了头。 “茹儿,你再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旁山风提议。 “那好吧,我再试试看!” 这一次,茹儿的声音更大了,她大声的吆喝着,一遍一遍的喊,直喊得嗓子都冒烟了,才来了一个刚从巧拙坊摊位离开的老者。 旁山风与郑茹看到那老者背着手慢吞吞的向自己摊位走开,赶紧热情的坐正了姿势。 只见那老者捋着胡须,一双细眼来回打量着旁山风二人,而且还时不时的朝着他们身后看去。 旁山风见那老者频频看向自己身后,于是便转身一瞧。 这一看,顿时也把他给下了一跳。 旁山风看到所有人都眯着眼睛冲那老者笑,而且都笑的很假,其中还有一个瘸子,一个独臂,三个女人,其中两个还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组合? 旁山风看到这一切后额头上不由得流下了冷汗,他算是知道了为啥能把人吓走的原因了。 眼看那老者将要转身离开,旁山风赶紧上前一步,对那老者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勿怪,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我得朋友,他们第一次来这集市,想要看看怎么做买卖,您千万别误会!” 旁山风一边给老者解释,一边示意白素素等人保持庄重。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狐疑的又看了一眼旁山风身后的众人。 而这时,郑茹知趣的拿了一个铁腕过来,递给了老者。 “老先生,您看啦,这是我们最新出产的铁碗,您看这上面的花纹,古朴而大方,有菊花,有兰花,还有荷花,可以说家中必备良器。名曰百花献铁碗!” 那老者被郑茹一通解说瞬时吸引了注意力,旁山风见此,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那老者仔细观赏了一阵铁腕的纹饰,道:“此物里外打磨的都很光滑细腻,纹样大方而美,胜在雕镂之技和砥砺,是一件不错的器物,哦,对了,你们刚才说这是什么材质锻铸的?老夫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老先生的话,这是用铁锻铸的!” 郑茹认真而诚恳的说。 “铁?莫非是前几日传言这丑街出了一件新材的钩子?” 旁山风一听这老先生竟然知道铁钩的事,心想这事情还传的真快。 “回老先生的话,前几日再次售卖铁钩的人正是我等,而今日这所有的器物俱是有铁所制。还请老先生明察。” 那老者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有地头打量一下旁山风的摊位,各个做工打磨砥砺得都十分不错,同时频频的点头。 而这时候,摊位前也陆续驻留了几人,都被这摊位上新奇的玩意儿给吸引了。 那老者回过头,对旁山风说:“你们这碗钵做得太过小巧了,只适合用做一个杯盏,若是能够再大一些,可以做一个滏器,当可有大用。 也罢,今日老夫先选这两个小钵试用试用,一观后效如何,说吧,此二物当值几何?” 旁山风与郑茹本以为那老者挑剔,贬斥了一番后,已经心中暗自权衡此番买卖失败的的成算大,然而事情突然向好的地方发展,这让二人喜出望外。 二人一口同声的说:“不多,不多,只两个铜子!!” “多少?” 那老者听了二人的报价后,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问道。 旁山风与郑茹一看老者的表情,心想,不好,要糟,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番价格。 “此物何其廉也!” 旁山风与郑茹呆呆的看着老者,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郑茹率先反应过来,只见她笑着说:“回老先生的话,这四个碗钵本是一套,我等卖作五铜子,而老先生只要其中之二,而且您是我们今日的第一个买主,是以给您了一番折扣,算作二铜便好!” 第279章 第278,开张大吉,疯狂试器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即嘴角又露出了微笑,道:“甚好甚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在此谢过卖主了。” 说完那老者就接过旁山风手中的两个碗钵,拿出两枚小铜剑,付了款慢悠悠的走了。 郑茹看着手里的两个铜子,心中甚是欢喜,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有顾客询价。 “请问这个刨刻价值几何?” 众人一看,是一位带草帽的老汉,旁山风赶紧道:“大爷,这刨刻只需十个铜子即可!” “啊?十个铜子?好,我要了,我是做木匠活的,只要你们的东西好使,以后我会常来的。” 众人见那老汉麻利的掏出一个布袋,将足够的铜子拿给了郑茹,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素素等人看着这一幕,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连着做了两个买卖,旁山风与郑茹摊前的人也越来越多,郑茹与旁山风一个劲的给人解说每件东西的用途和材质,一时间询价之人太多,后面的杨广几人也开始帮着招呼顾客。 而另一边的丑槐看到自己家这边摊上的人都跑去了旁山风那边了,脸色阴沉,干巴巴的瞪着眼睛。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拿了四个小碗钵,三根铁钩,两个刨刻,六根用作布置陷阱的铁刺,还有一个铁钺。 在旁山风几人打开生意后,顿时热闹了起来。 杨广几人还专门找来了木块,一边给围观之人现场展示各种器具的锋利程度,一边狠了命的吹嘘自家东西的质量。 不到半个时辰,摊位上的铁器就少了一半,只剩下了那一套六根的铁刺和一个铁钺,还有一个刨刻。 尽管今日众人将所有铁器的价格都定得很低,但货出去了一半,众人也得了刚好四十五个铜锭。 这时候来了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他先是掂量掂量了下那把铁钺,而松茂已经给那上面安装了一个短柄,拿在手里既像个铲子又像个斧子。 “这个钺铲怎么卖?” 那人披着头发,眼神凌厉,看得郑茹有些怕。 旁山风将郑茹拉到了后面,笑着对那大汉说:“此钺只售十五铜子,至于他的功效,方才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过了。” 那大汉转头看了看摊位旁边的木块,被劈成了几块,正是这把铁钺的杰作。 “十五铜?”那大汉似乎在考虑这什么。 “对,是十五铜。”旁山风又重复了一次。 那大汉笑了笑道:“你们这价格倒也不算高,不过,但凡斧钺,不仅要锋利,还要耐用,在下方才只看到了你们这把斧钺的锋利程度,想必,你们定是有一位不错的磨剑匠师。然而,在下仍未见到此把斧钺的坚硬程度。”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问道:“不知阁下想要如何见识这把斧钺的坚硬?” “很简单,你们都一直再夸口说你们的器具不仅锋利,而且坚硬,不去就用你们的铁刺击打这把铁钺,看看有什么效果。”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回首望了望身后的众人。 那杨广一看,上前几步道:“这可不行,我们这是用来出售的,并不是拿来试手的,若是如你所说,我们这两件东西岂不是都毁了!” 那大汉听了杨广的话,轻笑了一下,打量了一番旁山风,淡定的说:“这个无妨,你们且说说此二者价值几何?” 杨广看了看旁山风,他们具不知道这批发大汉想要做什么,而旁山风咬了咬牙道:“这一套铁刺价值二十铜,斧钺的价格方才已经说了,依旧是十五铜。” 那大汉听了后,轻笑着从身上钱袋里摸出四十个铜子,看着旁山风道:“这是四十个铜子,其中三十五个购买这两件东西的钱,另外的五个则是此番请你们代劳试验的赏钱。”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惊讶万分,世上怎么会有种人。 那大汉见旁山风几人迟迟不肯动手,便又补充道:“你等无需担心,只要按我说得做,不论此次结果如何,在下都不会追究,而且也不要你们赔偿破损的东西,你等尽管试来我看便是。” 旁山风将那四十个铜子悉数交给了白素素,后者也点头示意旁山风照那人说得做。 旁山风一狠心,对杨广点了点头,后者就与松茂上前,一人将那斧钺平放在地上,而另一人从那六根铁刺中随便找了一根,有在街旁笑了块脑袋大的石头。 松茂将那一尺半长的铁刺的尖头杵在斧钺的面上,双手扶住,而杨广便抡起石头使劲得砸在了铁刺的另一头。 “叮——”的一声,松茂麻利的将那铁刺的尖翻了上来,只见那原本如头发丝般的尖头磕去了一块,而那嘣掉的一块只有沙粒般发大小。 而斧钺面上的痕迹只有一个白点,一点破损的很久都没有。 那大汉看到松茂手中两物的痕迹和破损,眼睛顿时眯着跳动了几下。 “再试!” 那披发大汉大声命道。 而这时,人群将旁山风等人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纷纷翘首以盼的看着松茂与杨广二人试器。 “叮——”再次试验后,松茂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看,他看到这时候不论是那铁刺还是斧钺,原本的痕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铁刺缺失的不分没有再被嘣掉,而斧钺背面的白点也只是更加明显了一点而已。 那大汉眯着眼睛,叫道:“再试!” “叮,叮,叮——” 杨广一下连着砸了三下,而这时松茂再次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和围观众人。 这一次仍旧如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看到这个结果后,现场瞬间哗然,纷纷惊叹这铁器的坚硬。 而这时候,那大汉才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杨广用那铁刺刺木头和石块。 又经过一番试验后,那铁刺在石块的力道下穿木头如穿肉糜,同时也将石块凿开了个坑,只是刺尖有所磨损而已。 做完了这一切,那大汉终于叫杨广停了下来,也没在有其他吩咐,反而是向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敢问诸位中是何人主事?” 听到大汉询问,白素素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旁山风。 旁山风无法,只好摸了摸脖子,对那大汉还礼道:“在下不才,恬居主事之位!” 第280章 第279,一次合作,当家做主。 “是你?” 那大汉看到主事之人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由得有些惊诧。 “正是在下,在下旁山风,正是此摊的主人!” 旁山风又向那披发大汉行了一礼,而且他在面对这大汉时,总是时有时无的感觉到一阵冷厉。 “很好,很好,果然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那大汉说完,又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旁山风,说:“这是五十铜子,权当做初次合作的订金。” “订金?初次合作?阁下这是……” 旁山风接到那五十个铜子,心中甚是吃惊,而他听到那大汉的话后就又增加了几分莫名的吃惊。 “不错,在下正是想要与你们合作一二,至于如何合作,改日在下定会登门造访,只是不知小兄弟等人身居着夷城何处?” 那大汉嘴角挂着笑问旁山风。 而旁山风看到这披发大好的笑意,心里怎么觉得有股子不好的念头,但他又转念一想,这个人既然这么有诚意,而眼下自己等人又缺乏财货,也顾不了许多,毕竟他们身无长物,只有那贱命一条,豁出去了。 “在下等人正是这丑街的平人,现暂居阳亭之内。只是不知阁下名讳,不敢妄称!” “阳亭!?”那大汉听了旁山风报了住处,顿时疑惑中又有些许惊讶。 “怎么?阁下莫非知道阳亭?” 旁山风见那人听到阳亭后明显有一些出乎意料,遂又问道。 “这是自然,这丑街就那么大,阳亭自然知晓。至于在下的名字,小兄弟无需着急,你拿着这块铜片即可,改日在下必当登门叨扰,届时还望小兄弟不要忘了今日所谈之合作,告辞!” 那人将那块铜片交给了旁山风后,便拨开人群消失不见了。 旁山风本想问清楚一些,但还没来得及问,就找不到那大汉的影子了。 他将那枚铜片摊在手中,看得莫名其妙。 这时候,白素素走了过来,问旁山风那人给的什么东西,旁山风就将铜片给了白素素。 她一看,那铜片上只写着一个字:“范!” “白姐姐,你识得这个铜片的意思么?”旁山风问。 白素素摇了摇头,说:“这个铜片以及这个男子,我都不曾见过,不过他们既然要找我们合作,况且已经付了订金,自然还有有二次见面的机会,你也不必担心,我们既然走到了现在,既来之则安之,一切我们担着就是。” 旁山风正要说啥,突然见杨广拉着他说:“阿风,你怎么还有闲情聊天,你看这场面!” 旁山风与白素素转头看向摊位,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多人就为了抢这三件器具,有的人都快打起来了。” 杨广抹着脸上的汗水道。 旁山风与白素素赶紧来到摊位跟前,使劲拨开人群,才看到郑茹与松茂正将剩余的三件铁器抱在怀中,似乎生怕被那些抢购的人夺了去一般。 旁山风首先将二人护在身后,又把两个因为挣购而快要打起来的男子拉开,然后才大声喝止了众人。 众人见到主人家来了,纷纷掏出钱财冲着旁山风说要买这三件铁器。 “大家都安静!”旁山风大喊一声制止了人群的喧闹。 “大家听我说,这三件铁器中只有这把斧钺和那把木工用的刨刻完好,这一套铁刺已经有一个废了,所以我们不打算外卖,等我们修复后再行售卖。 现在,鉴于这么多人抢购,我们我不能随意,那就按老规矩来,价高者得!这把斧钺还是十五个铜子,而这把刨刻仍旧是十个铜子。斧钺先来,谁要!” “我出十七个铜子!” “我出十八个!” “我出十九个!” …… 这边围观的人群纷纷出价,而另一边的凌岩却锤了一拳旁山风,道:“行啊,阿风,这做买卖的活看来以后得让给你了,你这是要抢郑茹姑娘的饭碗么?” “让凌叔取笑了,阿风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然今日非打起来不可。” “真有你的,好小子!”凌岩又锤了一拳。 “凌叔,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纷纷开始哄抢起来了。” 凌岩道:“这些人都是看了方才那个披发男子的试验,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这些人看到我们锻铸的铁器如此坚硬无比,再加上这铁器还没有普及开来,一些富商士绅都想率先拥有,好向他人卖弄。”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让他们去抢吧,今日我们可真是旗开得胜……” 经过一阵的竞价,终于将两件东西都卖了出去,其中刨刻被一个木匠买了去,花了十九铜。 另一个斧钺却被收成兵卒给买了去,花了三十五个铜,尚且这个价格还是因为这兵卒恐吓与其竞争者才拿下的。 本来那六根铁刺旁山风不打算卖,但最后有一个猎户百般恳求,旁山风这才卖了。而且只收了十五个铜子全是补偿其中一个铁刺尖头损坏。 至此,今日旁山风等人所带的所有铁器均已告罄,共得铜子两百零四! 阳亭居众人回道住处后,才巳时刚过一刻,由于昨晚与早上众人都没有吃饭,此时早已饿的难以忍受了。 由于今日大丰收,旁山风特意让杨广几人拿了此次收入的零头——四个铜子去购买水果吃食。 旁山风看到杨广采买的许多梨子,赶紧上去拿起两个大梨就大吃特吃起来,而且一边吃一边笑。 “好吃,我柳深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可不是吗,我老头子都几年没有这么高兴的吃过一顿饭了!”纹锋一边吃一边笑着说。 “大家吃好,吃饱,以后啊,我们就都不用挨饿了!” “凌叔,为什么说大家以后不用挨饿了?”杜红鹃问。 凌叔刚要说,却被郑茹插话道:“因为啊,今日我们大赚了一笔!” 郑茹一边说,一边开心的将那二百个铜子一股脑的倒在了桌案上,噼里啪啦的响彻了整个庭堂。 “哇!这么财货,我松茂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财货!” “我桦庞要先讨个老婆!你说这二百个铜子够不够讨个老婆?” “你讨十个老婆都够了,关键是你行吗?”房环打趣道。 第281章 第280,招贤纳士,锻铸铁锅。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纷纷商讨如何使用这些财货。 “公子你有什么想法?怎么使用这些财货?” 郑茹扑闪着眼睛问,庭堂里的烛火照得她的眼睛水亮异常。 旁山风又吃了一个梨子摸了摸脖子道:“这些财货,我想将三进院休整一番,然后再招纳一些人,最好是一些有手艺的人。 毕竟,现在我们还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更谈不上铸剑了。 另外,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讨。” “阿风,这招募人手我想不用太着急吧,而且这点钱也招募不了多少人呀,关键是能不能找到志同道合之辈,与其找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还不如不找。”凌岩说。 “凌叔所言有理,但是眼下我们这些人手只是初窥门径而已,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傲的。要知道我们现在连丑街都出不了,在这小小的丑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依白姐姐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旁山风问。 “接下来我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今日第一个老先生的建议,要锻铸出一个成名之物,同时也要丰富各种铁器。 然而要丰富各种铁器,就势必要增加人手,同时扩建铸剑室。”白素素道。 众人听了白素素的话,纷纷点头称是,心中深以为然。 “那各位是否有熟识的人选,还请各位给我们推举一二。”旁山风看着杨广等人问。 “我知道一个,此人身强体状,比桩叔还要魁梧,只是他的脑袋不是很好使,而且是一个哑巴,饭量惊人。”桦庞道。 “我也认识一个,是一个商主,虽然他的商团入不得流,但他门路广。” 房环建议道。 …… 一时间众人一下子介绍了五六个人,而旁山风都觉得十分满意。 而这时丑桩却吞吞吐吐的说:“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桩叔尽管直言便是。” “这不是丑木有个母亲和妹妹嘛,他们现在虽然也在夷城,但是却是住在城外,不知……” 丑桩还没有说完,便被旁山风打断:“桩叔,您太客气了,这是三十钱,你劳烦您跟丑木亲自去将他的二位至亲接到我们阳亭来,再说,最近梅姨一个人操劳不过来,多两个帮手那不更好吗?”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话,眼中突然有些酸涩,他觉得当初跟了旁山风真没错,只见他一把拍在丑池背上,嚷道:“臭小子,还不赶快谢谢公子,这辈子你若是不好好效力,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丑木听后,赶紧扑腾跪在了旁山风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道:“丑木谢过公子大恩,此生此世,小的定当惟公子马首是瞻!” 众人看到旁山风如此厚待丑木一家老小,也纷纷心生敬意,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一颗良善之心,正是自己等人所求之人。 修整了一日,旁山风这才觉得积累了数日的疲倦有些减轻。 七月二日中午,旁山风刚来到二进院,就听到一阵阵敲打之声。 他寻着声音而去,正见丑桩与丑木师徒正在那里敲打铁矿石。 一大一小两个铁锤,每一下都击碎一块铁矿石。 旁山风走到跟前,奇怪的问:“怎么又有这么多铁矿石?前日不是已经用完了么?” “公子,您有所不知,今天这些铁矿石是茹儿姑娘与凌叔新近采买的,我跟师父今日闲来无事,所以来敲打敲打。 哦,对了,茹儿姑娘她方才说想要锻铸什么铁锅来着?” “铁锅?那她有没有说怎么锻铸,这铁锅的样子是怎样的呢?”旁山风疑惑的问。 “没有,她没有说,不过,公子你还是问问她自己吧。” 丑木一边说一边笑着看旁山风。 旁山风正在纳闷之间,突然听到郑茹悦耳的声音道:“又在说本姑娘什么坏话呢?” 旁山风转过身子,正看到郑茹悠闲的背着双手朝自己走开。 “茹儿,你说要锻铸什么铁锅?那这铁锅是啥样的?你能仔细说一下么?” “公子,你问的是这个阿!是这样的,昨日素素姐说我们要锻铸一个有名气的铁器,茹儿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铁锅。 所为锅者,蜗也,就类似乌龟的壳,跟这个很像。” 旁山风不解的又问:“那这个锅是做什么用的?” “公子,这个锅是与釜鼎一样,都是烹煮食物所用。公子,你也知道,茹儿祖居巴国之地,那里风俗异于华夏中原之地,所用的釜鼎有的并非三四足之鼎器,而是类似乌龟壳一般的无足锅! 尽管这锅的外形与中原不同,但却均是青铜所制,往往耗资甚巨,非一般家室所能拥有。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可以用铁来铸锅,是为铁锅,而铁锅所用的恶金矿石目前还不为人知,我们可以付出非常少的财货来购得大量矿石,从而锻铸的铁锅价格可以非常便宜,让一般的家室都可以拥有。” 旁山风瞪着大眼仔细的打量着茹儿,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 “这……这真的可行吗?”旁山风问。 “当然可行,只要模范制作的精美,所铸之物定然不俗。” “所以你就与凌叔买了这么多铁矿石?” “对呀,还有两日,明日我们就再次开炉,铸他个十七八个铁锅再说,哪怕卖不出去,我们这么多人,做饭时候也能用的着。” 旁山风看着郑茹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恍惚,之前怎么没见过这茹儿有如此的古灵精怪,看来行商这一徒,她可是强过殷梨花几条街的。 决定好了后,旁山风就在午时过后召集人手,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这些人手中包括杨广等人新招揽的六人,分别是大个子傻孩儿,之所以大家叫他傻蛋儿,因为他的体型庞大,天生神力,而且头脑有些呆滞,当杨广他们带傻蛋儿进阳亭居时,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在城外只以草根野菜果腹,甚为可怜。 而第二个人名为章祥,是夷城卯儿街的落魄士卒,而且他也身受江通欺压,被他好端端的害的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章祥生就一幅高大的体格,性格虽然冷淡,但为人却喜好抱打不平,对剑技颇有研究。 当房石冲劝其来阳亭居时,那章祥却百般不愿意寄人篱下,最后还是丑木的母亲,连请带责的骂服了他,这才加入了旁山风的阳亭。 第282章 第281,风靡一时,铁锅扬名 而第三人,名叫辗庸,是一个小小的商主,手底下有三十几个人,有些财货,他答应旁山风可以日后提供帮助,共济同舟,而他此番来正是为了给郑茹提供铁锅的样式。 而第四人却让旁山风甚为吃惊,他却是一个铸剑师家族的子弟! 此人名曰淳于获,是百獛之地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年纪只有十八岁,他是听杨广等人说可以用恶金锻铸器物,好奇之下才来到阳亭居的。 而最后二人正是丑木的至亲,老母与幼妹。 多出来的人手就属傻蛋儿最为能干,只见他拿着那最大号的铁锤,抡得浑圆,丝毫不感觉到疲惫,而这傻蛋儿的到来,几乎让丑桩与丑木师徒没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一次与前两次一样,先调制锅范,而这期间,房环用灰沙一连做了十三个锅胚才得到了郑茹的认可。 郑茹为了实用性,只在锅边做了两个耳,其余的连花纹都不要了,做到了十足的简陋。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做了十五个铁锅的模范,每个铁锅大小直径固定在两尺五,深一尺,双耳。 除了这十五个铁锅外,旁山风还要求房环又做了两个大一号的铁锤,用作不时之需。 众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两个坩埚及各种模范做了出来,等待着第二日的开炉之用。 第二天,七月二十三,旁山风如往常一般在辰时祭天告地,祈求此次开炉一切顺利。 正所谓孰能生巧,巧可生精,在众人的共同协作下,旁山风等人又一次顺利的完成了铁锅的锻铸。 当众人造成铁锅锻铸后,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而这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各位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旁山风看着那时付了订金的男子,心中吃惊,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怎么?旁山小兄弟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在下?在下说过,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这不,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这次相见着实让在下大吃一惊阿,没想到这阳亭如今变得如此得富有生气,而且几日不见,你们的实力又壮大了几分,真令人刮目相看阿。”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突然扑捉到了什么,问道:“阁下曾来过这阳亭?” 那大汉一听,有些奇怪的问:“难道旁山小兄弟竟然不知道这阳亭的来历?” “来历?是何来历,还请阁下见告!” 旁山猛然间的激动,却让那大汉有些警惕,他赶紧道:“既然旁山小兄弟不知道此间内情,也无需着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哦,对了,说了这么多,在下还未自报家门,实在抱歉的紧。 在下迟重,百濮之滑部落之人。” “百濮部落?那不知阁下来找我们打算怎么合作,而且阁下的诚意,我们也已经见识了。” 旁山风问。 “看来旁山风兄弟是个快人快语之人,那迟重也不兜圈子了。 旁山风兄弟善锻铸,那日所见旁山兄弟竟然能够锻铸恶金,着实令在下震惊。 那日,在下之所以请诸位反复试验再三,正是因为旁山兄弟你们所铸之物对我们部落至关重要。” 那迟重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看那神情似乎真的有求于他。 “至关重要?莫非阁下是看到了我们所铸的斧钺?不过据我所知,这斧钺并不是无有缺点,也并不是只有我们可以锻铸,街西的巧拙坊所铸的铜钺不但精美,而且质地上乘,而且我们只是一个刚刚步入锻铸之路的新人,远不及巧拙坊资厉老,在下好奇的是,阁下为何舍而求其次的选我们?” 旁山风说话的口气虽然平和,但却告诉了迟重自己等人不傻。 “看来旁山兄弟还真是虚怀若谷,还不知道你们所铸恶金的厉害。 不过这个你们日后自然会知晓,如今在下所来就是为了向你们定制一批器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一批铁器!” “一批铁器?这……这我们目前或许没有大批量锻铸铁器的能力,阁下怕是所托非人吧!” 旁山风知道,这一批铁器定然不小,不过以现在自己这边十来个人的能力,完全造不出大量的东西。 那迟重听了后,笑了几声,道:“旁山兄弟过于谦虚了,而且在下也并未说有所强制要求,只要你们能够依照在下给的图样赶制出来,随时交付都可以。”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问道:“那不知阁下想要我们锻铸何物,又要锻铸多少数量呢?” “旁山风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在下先期想要锻铸的东西已经在这个绢帛之上,而且第一批想要锻铸三百件。” 迟重喝着茶慢慢地说,这他这话却让正喝茶的旁山风顿时一急,将一口茶尽数又喷了出来。 “多……多少?”旁山风急切的问。 迟重伸出了三个手指又重复了一遍:“三百件!” 旁山风瞪大了眼睛,赶紧打开了迟重送给的绢帛,一看竟像一个圆形之物。 旁山风疑惑的问:“此物为铁盾?” “旁山兄弟好眼力,此物正是一面圆盾。” 旁山风向迟重行了一礼道:“恕在下冒昧,这铁器沉重,阁下要做如此大的铁盾,完全不利于行动,最后定然会得不偿失!” “我迟重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旁山兄弟已经提到了此弱点,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还请旁山兄弟多多规划一二,将此弱点给克服了。不过在下有个要求,那便是此盾要能够护得周全,另外更加要兼顾硬度,让一般的箭矢铩羽而归。” 旁山风将那绢帛放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生意。 旁山风想了想道:“阁下所提要求并不甚艰难,不过眼下我们这阳亭居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甚至连这丑街都出不了,又如何为阁下锻铸这三百口铁盾?” “这个旁山兄弟大可放心,至于这财货,想必此时已经到了阳亭门外了。” 迟重一边摸着茶盏一边淡淡的说。 旁山风心惊已极,赶紧出去找了凌叔,对他耳语一番。 凌岩急匆匆的出了大门,然后又急匆匆的进来对旁山风说:“外面有一商队,说是迟重先生的人。” 旁山风一脸的惊讶,他看了看凌岩又看了看迟重,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283章 第282,突来巨资,贩卖铁锅。 “旁山兄弟不必担心,门外的这些人都是在下的属下,他们此刻担了一千铜锭而来,而这一千铜正是此番在下的货款之一半,待旁山兄弟锻铸完工后,在下届时还会送一千铜而来。不知旁山兄弟以为如何,或是有什么建言还请直说,毕竟我们是在谈生意,生意嘛,便是要畅所欲言!” 旁山风看到迟重说这么多财货时仍旧一脸笑容,似乎这么多财货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一般。 一旁的凌岩听到这么大的生意,顿时也惊得不行。 而这时,迟重请凌岩将他的属下尽数请到了庭堂,把所有的财货都放置在了旁山风跟前。 此时,旁山风才有些后悔没有叫白素素他们来旁听,至少有人在,会给自己出一些主意。 迟重见旁山风半天不说,便问:“旁山兄弟是否也什么话要说?若是有何难言之隐,还请明示。 ”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道:“不瞒阁下,在下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铜锭,有些失态。不过铜锭虽好,怎奈在下眼下并无把我能够完成阁下交付之事。” “旁山风兄弟是否觉得在下所出的财货少了?” 迟重疑惑的问。 “不不不,阁下所出财货甚巨,只是在下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完成阁下所托之事。” 旁山风脸上带着苦涩,他也想答应下此事,可是他心里真的没谱。 “旁山兄弟不必担忧,眼下在下之所以能登门造访,也是做了一番推敲的。 据在下所知,眼下恶金矿石甚廉,采买恶金之矿根本用不了多少财货,唯一有些难度的只是需要雇佣一些经验老道的匠工,不过在下想以这夷城之内应该还不是很难,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必是一些工役而已。 旁山兄弟,此次只要帮在下完成了这些铁盾,不仅不会赔,反而会大赚一笔,利害如何,还是请旁山兄弟多多思量。” 旁山风一听这迟重的话,心想果然此人有备而来,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旁山风倒有些心动了。 而这时,一旁的凌岩却对旁山风说:“公子,此事千载难逢,还请公子把握此番机会才是!”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问:“凌叔,您觉得此事可行?” “可行!”凌岩肯定道。 “行得?”旁山风又问。 “行得!”凌岩再次肯定。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顿时一咬牙下了决心,只见他对迟重行了一礼道:“阁下之事,我旁山风应下了,不知阁下想要我们何时交付铁盾?” “旁山兄弟果然令人佩服,你我此番合作定然会成功。至于这交付日期,越早越好,不知二十日可否?” 迟重说。 “迟重先生,二十日未免太过仓促,毕竟我等需要从无到有,个中环节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您看三十日如何?” 那迟重听了凌岩的话,顿时转头问旁山风,说:“不知旁山兄弟一月可行否?” 旁山风咬了咬牙齿,顿时狠狠一点头。 “好,旁山兄弟忽然爽快,那就以今日为期,一月后在下再来拿货,就这么定了。既然此事已成,那在下了就不多留了,告辞。” 迟重说完就起身带着属下离开了。 带迟重走后,旁山风猛地坐在了地上,使劲的抹着额头上得汗水,心慌得不行。 而这时,白素素等人也来到了屋舍,当他们看到满堂的铜锭,顿时爆发了持久的欢呼。 七月二十四! 第二日一大早,旁山风又与郑茹杨广等人推着木车去摆摊了,这一次却没有让众人都去,而只有杨广兄弟四人陪同,其余人都买铸剑室内研究接下来的任务。 然而当旁山风等人赶到巧拙坊对街的老地方时,看到的一幕却让他们有些诧异。 “丑池,你们怎么占了我们的地方呢?”郑茹奇怪的问。 原来当旁山风等人赶到摆摊的地点时,却看到了巧拙坊的人早已占用了那块地面。 旁山风等人看着丑池,都想从他那里知道这是怎么个回事。 那丑池扭捏了半天才道:“茹儿姑娘,这……这都是家师所要我等这么做得,他说这块地方是我巧拙坊的,今日我们也要卖货的。” “简直岂有此理,用用你们一块地方怎么了,这么小气,还是不是男子汉了?”杨广气愤的说。 旁山风见那丑池红着脸也不好意思,便拉着几人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趁早去另外找一个地方吧,毕竟那丑池和他师父曾经也帮助过我们。” 紧接着,旁山风几人推着木车经过一番寻找,最后在隔着丑池他们摊位三个位的地方找了一个摊位,只是要多花两个铜锭而已,然而公司众人都没有在意。 这一次仍旧是郑茹在吆喝,仍旧是她的那副悦耳的嗓子,刚一开口就吸引了许多围观之人。 当众人都看到十几个既圆又明亮像龟壳一般的东西放在面前时,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是何物。 而这时杨广几人用四五块大点的石头架起了一个圈,然后又将此次所锻铸的铁锅放在了石头上面,然后又给锅里注入了水,在当上几把毛豆,加了少许盐巴,便在锅底升起了火。 得益于上次为迟重试验的好处,这次旁山风几人一上来就进行了试验。 而这时想起了郑茹的声音:“各位兄弟姐妹,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像龟壳的东西名为铁锅,是专门做蒸煮之用的,与一样的釜鼎作用相同。 为什么我们今日要给诸位推荐这口铁锅呢? 其一,这口锅结实耐用,是采用最新材料铁金属所锻铸而成,结实耐用,火烧不变形。 其二,这铁锅与铜质釜鼎一样的重量,一样的大小,却是不一样的价格,这一口铁锅只要二十五铜子,多乎哉,不多也! 其三这铁锅便与携带,不论是去野外还是在赶路,任何时候饿了渴了停下来都可以用这铁锅蒸煮做饭,是非常的好用,正是今天的热卖制品,每个只要二十五铜锭。 贵乎哉,不贵也”。 当郑茹说完话后,杨广等人刚好将那锅水煮沸,其中正煮着许多毛豆。 而这时,郑茹拿出几个陶碗,分给了杨广几人每人一个,然后都纷纷从铁锅里盛了许多毛豆,一一分发给众人品尝毛豆。 第284章 第283,自立剑坊,扩大门面。 围观之人看到这所谓的铁锅没几下就煮熟了一锅毛豆,纷纷渍渍称奇。 世间不缺乏勇于尝试之人,也不缺乏试着吃螃蟹的人。 不一会,旁山风几人的铁锅就卖出了三口,还不到巳时,他们的十五口铁锅已经全部售罄,这让六人不由得心中振奋。 临近午时,旁山风几人回到住处,然后召集了所有人,集合在大厅,共同商议事情。 待众人坐定,各个桌案上摆放着各种时鲜水果,整个丑街的美食美酒都摆放在了众人面前,这也算是一次对众人的犒劳。 旁山风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举起酒杯先是向众人行了一礼,道:“今日并非什么有喜事的日子,但也是我们在这阳亭真正立住脚的日子,旁山风今日借此机会要郑重的感谢大家。 这第一杯酒写大家信我,这里在座的各位,有很多人之前与我从未谋面,甚至有一些人还曾是我的敌人,但现在我们坐在了一起。 阿风我作为一个少不更事之人,能够得到大家这么多人认可和信任,阿风感佩之至,干! 这第二杯酒,我旁山风谢过大家跟我一起坚守在这阳亭,共苦同甘,旁山风铭记于心,干! 这第三杯酒,旁山风谢过大伙与我一同锻铸铁器,一同在那铸剑室内流血流汗,为了我们共同的血汗,干!” 旁山风没说一段,便同众人干尽了酒盏内的酒。 当第三杯酒下肚,旁山风眼角终于浸出了泪渍。 他出身卑微,命途多舛,没有显赫的宗族,如今辗转四方,却一直有一些良善的长者、朋友为自己舍命相搏,他岂能不感念至深? “公子何故悲伤?过去我等活得不像个人,但今日我等虽有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出身,不同的际遇,但此刻,我们都是阳亭之人,我们此刻的命运俱都拧在了一起,所以公子您若是有什么悲苦,不妨说出来,我们共同承受,可好?” 杨广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杨广兄弟说得好,我们现在俱是一体,但我们到如今却还缺少一个名字!”石冲说。 “什么名字?”凌岩问。 “在谈这个名字之前,我石冲想知道公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日后?不瞒各位说,在下与人有两年之约,而这所约之事,正是铸剑大比。”旁山风抱拳说。 “对,公子曾励志做一铸剑师,我凌岩支持公子。” “腊梅也支持公子!” “素素也支持公子!” “红儿也是,将鼎力支持公子!” “我们都支持公子……”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表态支持旁山成为铸剑师。 石冲伸手压了压众人的声音,道:“既然公子有此宏志,那我们便更加需要一个名字了!” 旁山风问:“需要何名!” 石冲慢慢地用眼睛扫过众人,一字一顿的说:“不但我们需要一个名字,这条丑街也需要一个名字,一个铸剑之名!” 石冲说完后,顿时引得众人心中共鸣。 “对,我们要自己立门立户,开一间属于我们自己的铸剑坊!”一直没有说话的房环却突然声泪具下的附和。 “开剑坊,立声名!” “开剑坊,立声名!”纹锋说完后傻蛋儿却在一旁附和。 然而这时候白素素却道:“诸位的心情,素素能够理解,不过这开门立户,等同于开宗立派,非同小可。 而且首要的却是有一门铸剑术,没有铸剑术,锻铸不出像样的剑,不仅徒添笑饵,还会引起他人的关注,招致灾祸。还请诸位想个万全之策才可。” “素素姑娘太过胆小了,想我等俱是经历了风霜之人,害怕巨浪么?让他们尽管来吧,我阳亭之人没有一个认怂的。” 丑桩铿将有力的说。 旁山风听了众人的话,心中也是十分意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计划。 而这时候郑茹说柔声道:“茹儿却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旁山风一听郑茹的话,心中大喜,赶紧道:“茹儿姑娘还请直言。” “公子,诸位叔伯、大哥姐姐,眼下我们有一千三百多财货,应该好好利用。 茹儿就这些财货,想了个计划,第一步,我等不妨就开了这铸剑门户,不论外界如何评论,或是有任何敌意。 我们已经领教过了江通的手段,却仍然立足在这阳亭之内,那还怕其他的未知危险和灾难么? 我们不仅要大开铸剑坊,还要取个响亮的名字,一次让全城人都知道最好。 另外,具茹儿所知,现今,整个夷城已经有所风闻我们的铁器,尤其是在丑街,几乎无人不晓。 我等开剑坊不仅不应避讳,反而应反其道而行之,一鸣惊人。 这第二部,便是用好眼下的财货,广纳贤才,整改这阳亭,先拿下那迟重的三百副铁盾再说。 其三,便是要锻铸铜剑,只有在锻铸出了真正的铜剑,我们才能真正立足丑街,继而冲向乾坤大街,面向整个夷城。 毕竟,铁器为世人所恶,一时间也不能受到众人的普遍欢迎。而眼下我们不妨将那巧拙坊作为预想的敌人和目标。 最后,在徐图精进铸剑之术,只有有一把灵剑在手,我们才能真正立足于夷城。” 郑茹的一番话,惊的众人无一敢做声,纷纷都看着旁山风。 “茹儿姑娘果然有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就这么定了,我们众人合力重开剑坊。不过,这剑坊之名该如何个取法?” “那就叫铜剑坊如何?”柳深提议。 “不行不行,此名太过俗套!换一个!”杜红鹃说。 “那就叫剑来阁如何?”白素素提议。 “好名字,不过此名怕是有些招人恨阿!”石冲笑着说。 “我倒是有个名字,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旁山风摸着脖子说。 “公子请说,让大伙听听看。” “天机坊!” “天机坊?”众人喃喃自语。 “好名字,就这个名字了!”凌岩大叫着说。 “此名确实不俗,也足够霸气,怕就怕在会招致别人非议,一般开始起步的铸剑坊,还没有人敢取这个名字的。”淳于获摸着鼻子奇怪的说。 第285章 第284,天机剑坊,开门立户。 “为何无人敢取此名?”旁山风问。 “这……这个等日后公子便知道了,不过这天机坊三个字确是十分霸气,完全符合茹儿姑娘的提议。” 三日后,整个阳亭居弥漫着喜气,原本有些柴扉门篱的地方,此刻已经端正的起了一座门楼,门楼当中正悬挂这一幅牌匾,上曰:天机坊! 而原本柴扉内的一片花草畦田已经荡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剑山,上面插满了各色的石质长剑,显得威严庄重。 而整个一二进院,旁山风等人将其贯通,一部分一进院的屋舍改做了铸剑室,扩大了铸剑室的面积。 一进院的一部分用来居住,而整个三进院也终于全部启用了起来。 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发生这些变化,正是得益于新招募的五十名良才、奴隶和杂役。 当旁山风花费五百余铜子,招募了这些奴隶杂役后,他便直接赦免了奴隶的奴籍,还其平人身份,这也是旁山风做过的最大一次平奴经历。 而为了报答旁山风,那些被赦免奴隶愣是在三天时间里将整个阳亭改换成了天机坊。 众人在立了天机坊这个牌匾后,便开始了协商分工合作。 整个天机坊唯一的四个女人,被委任打理所有的财货之职司。 而郑茹与凌岩依旧负责采办各种物事,其中一个便是采购铁矿和煤球等物。 当众人确定了计划后,郑茹与凌岩第二日就去了那家用铁矿石布置庭院围墙的人家,硬是连骗带买,将人家所用的所有铁矿石都拉了回天机坊。 房环作为制范匠师,带领着与柳深与七八个仆众没日没夜的改善和更良铁盾的模范。 而这边负责打磨的正是石冲和桦庞,他们也带着七八个人专司打磨雕琢。 而丑桩师徒和傻蛋儿则带着四五个人各种负责矿石的碎化和风箱的拉扯。 还有负责雕镂的纹锋也带着松茂在忙碌着。 经过数日安排,八月初一这一日,天机坊终于开张了。 这一日正好是恰逢集市,而旁山风等人的开门立户自然是吸引了整个丑街的注意力。 当人群得知售卖各种铁器和锻铸铁器的人正是这天机坊时,一下子人们都震惊了,同时也出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师父,师父,不得了了,丑街出大事了!” 丑木跑着喊着,对正在招呼生意的丑槐说。 丑槐放下手中的一把打磨好的铜剑,然后冲着丑木斥道:“有何慌张的?小心别撞番了剑范,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说,到底有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那丑木全然不顾师父的斥责,擦了一把汗又道:“旁……旁山风他们将阳亭改成了天机坊,开门铸剑了!” 丑槐一听,突然身体一震,手中刚要拿起一把重剑,却没能拿稳,跌落而下,险些伤了右脚。 丑木一看,赶紧上前探视。 “师父,您这没事吧?” “无妨,为师无事。你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师父,徒弟可是亲眼所见的,他们不但开了剑坊,名字就叫天机坊,而且……而且把阳亭的招牌给拆了,大肆改造。” 丑槐听了丑木的话后,顿时神色愤怒非常,大喝道:“天机坊?开门立户,好你个旁山风,刚来夷城就跟江通过不去,出不了丑街,整日里窝在丑街之内,而今竟然敢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真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你们是想整日里窝在天机坊里了。 丑木,你听好了,最近要多加留意一下那旁山风等人,为师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天机坊能开到几时,还有要时刻留意丑街的细微变化。” “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什么,那旁山风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这个消息可属实?”江通诧异的问。 “大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如今阳亭已经不在,你看我们是否再杀回去?没了阳亭这个龟壳,看那小子还往哪里躲?” 江通慢慢地品着手里的美酒,眼神飘忽不定,他眉头一皱,摆手对属下说:“不可,此事颇有蹊跷,上次我们去了阳亭一次,结果被人赶了出来,而且连人都没见到。 你不觉得怪异吗?” “大哥你……你是说丑街的那位还就在丑街?” “除了丑街的那位,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驱使整条街的人。 不过,令我万般想不通的便是丑街的那位,与这旁山风有何渊源,我等曾多番打探,他旁山风不过只是一个新入夷城的无名小卒,丑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那属下听了江通的话,眼睛瞪大,惊道:“大哥的意思是,难道……难道丑街的那位是想借这旁山风之势再起东山?” 江通一口喝尽了杯盏中的就,道:“此事不无可能,所以,我等还是小心行事,丑街的那位,自有人去对付,我能目前还是低调点,不妨做个坐山观虎斗的雅士,等局势明朗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你是说阳亭被人拆了?” “回禀主人,正是此事。此次拆了阳亭的人正是一直居住在阳亭里的那个新来的小子,旁山风。 他不但拆了阳亭,而且还开了一家剑坊,叫做天机坊!” 伊风回道。 伊风口中的主人,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墙上的那把剑一般,头一直盯着那把剑看。 “天机坊?哼,气派倒是不小。不过这此次拆了阳亭,确是一招妙手,实也,虚也?竟令本主看不透了。 伊风,你可探得其他街主有何动作?” “回禀主人,到眼下为止,还未有其他街主有何动作。”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妨等等看,待时局明朗一些我们再做定夺也不迟,毕竟,我滕寅街能够败你丑街闻一天第一次,就能败你第二次。 伊风,听令,命你去寻个机会去会一会那天机坊,探探虚实。” “是,属下遵命,这件事情,属下一定办妥,以解主人之忧!” 在另一边旁山风正与众人为天机坊的开张而高兴之际,殊不知此刻整个夷城的眼睛都看向了他们这一间铸剑坊,而且麻烦也将随之而来,来得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快。 下午未时刚到,麻烦就来了。 第286章 第285,锻铸铁盾,暗流涌动。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刚刚开张,都开张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到一个人进来。”杜红鹃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发呆。 “红儿姑娘,这刚开张是不错,但也不用像你这么着急吧,凡事需要耐心,正所谓好事多磨嘛!” 腊梅一边给大伙添置茶水,一边说道。 “梅姨,这不是红儿我着急,而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开了门户,却没有主顾,就好比一个姑娘花了很长时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刚出门,还没多便下了倾盆大雨,令人心糟。” 杜红鹃悠悠得说,顿时让屋内所有的女人都莞尔生笑。 “不过红儿也说的有理,为何我们这天机坊都开业快一日了,仍旧没有主顾前来。”腊梅说。 白素素听了两人的谈话后,道:“这开门做买卖的,可不像我们之前那样沿街吆喝,这刚开业,人们只能看到我们门口的招牌,看不到我们的人,对这家放肆当然不甚了解,从而光顾的意愿也会降低许多。” “素素姐说得很有道理,这为商一道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以毅力赚的几分小利而已,不像我们这些时日却是太过于顺利了些,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一颗平常之心。” 郑茹微笑着对众人说。 “对,大家都不要着急毕竟我们今日才开张而已,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所铸之物能够帮助他人,不愁没人要。” 旁山风刚说完,便听到: “对,不愁没人要,但是谁今日若是进了这天机坊便是与我司辰街过不去!” 当听到这一女子声音的众人立时纷纷站起看向屋外。 此时凌岩赶紧冲出了坐案,冲着大门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我天机坊门前捣乱!” 凌岩没有出口伤人,就是给对方留了一丝面子,也为自己留了一丝退路。 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门外,明媚的阳光映着一阵阵脚步声,托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女子的身影。 旁山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一个女子端正的步入天机坊的庭堂,而其身后则跟着十几个执剑的大汉。 而这时候,白素素姐妹与章祥等武人出身之人看到来着不善,纷纷站在了旁山风身侧,将他护了起来。 进了庭堂后,那女子手里执着一把漂亮的长剑,剑鞘上尽襄金玉,一看便价值非凡。 那女子手里拿着长剑,就好似没有根本没有看到旁山风等人一般,只是抬头四顾打量着天堂内的一切布置和事物。 而这时,旁山风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 此女端庄而大方,一身锦缎打扮,一看便不是寻常家燕,眉宇间自有一番英气。 若按旁山风所见过的女子来说,此女子竟然与轮回九渊的红七有几分相似,而且妙龄相当,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 众人看到这女子自进了阳亭也不说话,也不道明来意,只是自顾自的四处上下打量整个内堂,神情似乎是兴奋中又有几丝哀伤,着实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旁山风见此,上前几步,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大姐来我天机坊所为何事?” 旁山风自然也知道这个女子来历不简单,而且此番怕是别有用心,不是善与之辈,所以说话甚是客气。 那女子听到旁山风的话,这才放下翘首平视着旁山风。 “你叫我大姐?” 旁山风听那女子如此一问,突然间不知如何回复。 旁山风又是行了一礼道:“若不是唤你为大姐,那该唤作什么?” “不论你唤作什么,今日你这天机坊都要给本姑娘拆了!” 那女子傲慢的说。 旁山风一听此话,赶紧上前两步道:“这是作甚?我等与姑娘素未平生,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吃我们的剑坊?” “什么叫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无仇你等为要将这阳亭给拆了?” “姑娘或许误会我等了,我等并非拆了这阳亭,只是进行了一番大修大整,不仅没有拆,还将这阳亭大为扩建了一番。”杨广十分知趣的说。 “混账,还敢狡辩!分明是你们将这阳亭给拆了,还美其名整扩建? 好你个贼子!说,你们是如何住到了这阳亭的?” 那女子咄咄逼人,说话甚是蛮横。 “姑娘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身为窃贼,也是光明正大的住到了此地的。” 凌岩说完那女子似乎更加生气了,道:“胡说,分明是你们见这阳亭久无人住,偷偷潜进了来,还说你们光明正大的进来,看开你们是不受些苦楚是不会说得了,来人,给我打!” 那女子一声令下,顿时那十几个执剑大汉便冲着旁山风与凌岩而来。 而这时候旁山风大步上前道:“姑娘请看,这便是此阳亭的契约。” 旁山风说完就从腊梅手中接过当日与拓拔所订立之契约。 那女子听了旁山风的话,一把上前扯去他手里的布帛契约。 那女子火速看了几眼,顿时神情大变问道:“说,你这地契从何得来的?快说!” 旁山一听这话,向左右之人看了一遍,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契约当然是我们与此地的主人所订立的契约,请问此事与姑娘何干?” 那女子一听旁山风的话,赶紧上前几步,神情兴奋异常,忙问:“你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在下虽然没见过此地主人的真熔,倒也知道知道这契约中的并虚言。 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突然一下子抓住了旁山风的手问:“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顿时脸一共,害羞的挣脱了那女子的手心,而一旁的白素素郑茹等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对视一眼,有些羞赧之色。 “姑娘还请重!我旁山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此地的主人,确是见过此地主人之信印。 另外,不知姑娘可认得一个拓拔云之人,我等之所以能够住进这阳亭,正是向其支付了足够的赁金,方才得以实现。” “拓拔云?你说的可是夷城人尽皆知的落魄子,拓拔家的败类拓拔山?” 第287章 第286,二女争锋,一箭退三女。 旁山风见这女子如此要说拓拔云,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也不好说啥。 “不错,正是他,我等正是从其手中承下的这边住处,那么姑娘,现在你是否相信了我之前所言之事。” 那女子又看了一眼旁山风,眼睛左右摇摆了一番,道:“那有如何?你们既然是从他人之手盘下的此地,但私自将此地改的面目全非,着实可恨,所以本姑娘正是代替那主人给你们个教训罢了!给我打!” 那女子话音一落,四下的十几个属下顿时剑不出鞘四下便开始乱打起来。 那些属下,出手丝毫不作留情,直接便是将柳深和丑木打倒在地,其中有一人正要用剑鞘劈旁山风之时,却见白素素一剑而出,将那人的剑与剑鞘尽皆削断,同时剑花一翻,削掉了那人右手的拇指。 那领头的女子剑自己的手下出手便被削去了右手拇指,从此再也他能执剑,顿时气上心头。 一声剑鸣,那女子的长剑已然出鞘,毫不作停留,便一剑刺向白素素。 白素素见状毫不惧怕,在应战之前一手正将旁山风推到了身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凌岩等人,赶紧护在了旁山风身前。 白素素虽然一身白衣,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正是因为这一月多以来随着旁山风千里跋涉,远离争斗的结果,但当她一剑削掉了大汉的拇指后,那个曾经杀人狠厉的白素素便又回来了,只因她已经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旁山风一丝一毫! 二女相战的第一剑,在眨眼间便晃过了,而作为交手之一的那不速来客,在这一剑后却不由得暗自吃惊,只因白素素手中的沧洪剑没有被他的筱虹剑所断,而且她差点在这白衣女子身上吃了大亏,只因她的剑招刁钻阴险。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那女子用筱虹剑指着白素素道。 “小女子白素素,此剑名曰沧洪!不知这位大姐可否见告芳名!” 那女子微眯着眼睛看着白素素道:“甘雨薇,筱虹剑!” “好名,好剑!”白素素道。 众人只当白素素夸赞甘雨薇的名字好,但她自己却知道,白素素是在夸赞她的剑名好,而非她。 这也让甘雨薇明白,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白衣女子,确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到此处的甘雨薇心中那股子高傲与倔犟顿时被激发了起来,只见她轻声一句“看剑”,便直直的刺向白素素。 白素素嘴角轻笑,长剑一翻便也迎了上去。 甘雨薇剑技轻快,手中的筱虹剑重近三斤半,却被她舞得像一根树枝一般,可见她在用剑一途上的造诣。 她的剑尖时刻不离白素素的双臂、眼睛和脚踝。 然而不同的是白素素,她从小所修习的剑技俱是狠辣阴险的杀招,根本不会那些虚华之招,所以众人看到的便是白素素的剑每每都是想取甘雨薇的性命,攻其必救,刺其要害。 一旁的丑桩石冲等人看到白素素平日里一幅小巧可人的样子,再看看眼下那招招致命的杀伐之意,纷纷觉得背后冒着冷汗。 二女相杀,一个越来越快,一个越来越狠辣,渐渐地杀红了眼,刚把铜剑所发出的啸鸣之音也是越来越响彻庭堂,四周之人纷纷为二人捏一把冷汗。 “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两人非落得个双败俱伤不可!” 作为武士出身的章祥看出了端倪,担心的对旁山风等人说。 旁山风一听手心里捏着汗,冲着两女大喊道:“两位姐姐别打了,都助手吧,有话我们可以坐下谈,何必斗得个你死我活!” 换招之际,那甘雨薇转头看了旁山风一眼,恨恨道:“哪个是你姐姐,滚一边去!” 甘雨薇说完,似乎更加气愤,转身又刺向白素素。 而同时白素素一听旁山风喊自己姐姐,顿时也像甘雨薇一般,气得脸蛋更加通红,转身便是一招以命搏命的剑式。 旁山风不仅讨了个没趣,反而还更加激起了二女的恨意和怒火。 他摸着脖子,不知该如何劝说,真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转瞬间,二女又拆了三四招,而且每一剑都越来越凶险。 “不好,她们要搏命了!姐姐,我来助你!” 一旁的杜红鹃突然喊道,而且就要准备救白素素,而同时杀了甘雨薇。 而甘雨薇的那些手下此刻也准备一拥而上将白素素杀死。 正在杜红鹃刚刚柳叶剑出鞘,就要刺向甘雨薇后腰之时,突然从庭堂外飞入三枚箭矢,其中一枚射在了杜红鹃的柳叶剑上,而另外两枚去纷纷射中了甘雨薇与白素素的剑身之上,那箭矢的力道极大,顿时让三女纷纷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四五步。 突然出现的变故,既让众人震惊,又让旁山风等人欣喜,毕竟正是这箭矢震退了二位女子,同时也救了她们,更是避免了一场无谓的灾祸,这是旁山风喜闻乐见之事。 “谁,是谁敢坏老娘好事,给我出来!”甘雨薇跑到庭堂门口,看着门外熙攘的人群,来回的行走,就是看不到有任何可疑之人,直气得她恨得牙痒痒。 而这时旁山风见白素素与杜红鹃来到身边,赶紧笑着说:“白姐姐,你没事吧!” 白素素看了一眼旁山风,衣袖一挥,理也不理的侧身而过,一句话也没说。 而这时松茂却拿着一支箭矢过来让旁山风等人看,只见那箭矢一根灰色鹰羽,一截杉木箭杆,这两样都无甚新奇,唯一令众人惊讶的则是那枚铜制箭头。 这枚箭头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有四棱,每个棱尾都有镂刻成两个尾翼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漂亮。 “八翼飞星矢!” 正在大家都好奇看着这枚箭矢之时,一旁的纹锋老匠师突然惊呼道。 旁山风一听,赶紧将这没箭矢双手递给了纹锋,请他老人家仔细端详。 “不错,这正是八翼飞星矢!没想到老头子我土都已经埋到脖子了,还能看到这种技艺的利器。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风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箭矢,觉得也并无甚特殊,便问道:“老匠师,请恕小子愚钝,这八翼飞星矢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还请先生教我。” 第288章 第287,门可罗雀,夷城四动。 纹锋看了一眼旁山风又看了一眼大伙,然后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天机坊的庭堂,才叹了口气道:“说起这八翼飞星矢来,还与我们这天机坊倒是有几分渊源。” “什么?竟会与我们这天机坊有渊源?”郑茹惊讶的问。 纹锋的话,不仅让郑茹吃惊,同时也让其他人都十分不解。 “纹伯,不知这其中的渊源在哪里,还请纹伯一说一二。”旁山风看了一眼那甘雨薇,而此刻她也发现了这八翼飞星矢,正在探察。 “公子,说起来,这八翼飞星矢与现在的天机坊并无任何关系,而是与它的前身阳亭有关!” “阳亭!”众人大惊,而听了纹锋的话,旁山风突然想到了当初在阳亭门外,江通要杀自己时,似乎有几尾箭矢出现过。 “纹伯,您是说这用这八翼飞星矢之人是这阳亭的前任主人?”旁山风猜测。 “算半个主人吧!” “半个主人?怎么是半个主人?”杜红鹃奇怪的问。 “我这把老骨头,只知道这此人名星矢,是这阳亭主人的属下,形同左膀右臂一般,助其成就大业。 而阳亭的主人正是这丑街的街主,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却无从得见,这丑街街主其名曰姚彧!” “啊?纹伯,这件事你们不早说呢?” “公子,不是我不想说,我以为你们能够将阳亭作为居所,而且能够改阳亭为天机坊,定然是知道其中秘密,同时以为你们与这阳亭街主有什么渊源,而今能够在看到丑街重振雄风,老头子我心中高兴,是以才会答应加入这阳亭,而且抱以这种想法之人,并不是老头子我一个人,公子,你可以问问杨广石冲等人!” 旁山风将头看向杨广等人,只见他们纷纷避让其眼神,而这时旁山风才明白,并非他自己有多大魅力,一切正是都因为自己误打误撞将阳亭做了居所,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当日江通宁愿在阳亭门外守近十日,也不敢进这阳亭居。 正在旁山风思索之间,却突然听到甘雨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姚彧,你给我出来,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愿前来见我,难道,我甘雨薇就这么让你厌恶?” 甘雨薇在天机坊中像疯了一般,四处喊叫,出了旁山风等人的眼神外,竟没有一丝声音。 “姚彧!星矢!你们给我出来!姚彧!星矢!你们出来见我……” 整个天机坊中充满甘雨薇伤心的呼唤之声,此刻她已然忘记了这次来天机坊要杀旁山风之事。 “唉,苦命之人!”腊梅叹惜着 “可不是么,没想到这甘雨薇竟然心系这丑街之主,怪不得她得知公子改了阳亭后,便气急如焚的来找公子的麻烦。” 郑茹一直注视着甘雨薇,十分同情于她。 旁山风叹了口气,又转什么问纹锋:“纹伯,那您知道这丑街之主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弃这丑街而去,而眼下却似乎要复出一般。” “对于这件事,我这糟老头子怎么会晓得,我连那姚彧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清楚。 不过五年前,一夜之间整个夷城都在盛传姚彧死了,至于他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自那以后,丑街就没落了,成了整个夷城最被人看不起的地方,久而久之,来丑街都是要么是些落魄的穷鬼,要么就是些刚进夷城无立足之地的人。 不过这也甚好,丑街穷归穷,但也享了五年的太平。” “这是为何?怎么丑街没落了,反倒太平起来了。” “公子啊,你还年轻来夷城的时间也不多,夷城的事情你知道的也不多,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那就是这夷城的弱肉强食比起城外的百獛之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从盛传那丑街街主死了后,夷城各方势力都想取而代之,吃下丑街这块肥肉,但碍于丑街其他六大势力互相不买账,再加上这甘雨薇背后的司辰街的阻拦,便没人能够单独吃下这丑街。” 石冲看着那甘雨薇等人,淡淡的说。 “难道是这司辰街与这丑街街主有什么交情不成?” 凌岩问。 “这是自然,若不是有交情,这甘雨薇能来此找天机坊的麻烦?而且这甘雨薇似乎对那姚彧心有所属,不然的话,现今已经过了五年了,她仍旧对这姚彧念念不忘,还时刻关注着阳亭,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遭了!”石冲说。 甘雨薇终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天机坊,也没有再纠缠旁山风等人。 而自她离开后,一直到夜幕将近,整个天机坊再也没有外人而来,冷清的有些反常。 “这第一天开张就来了一个找晦气的,而且一整天都没有主顾光顾,你们说我们这一天的日子是不是选得不对啊?” 桦庞有些意志消沉,发了几句牢骚。 “此事大家亦不必太过在意,今日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前几日,我们能够有那么好的生意,全是多亏了茹儿的吆喝,而今,我们天机坊开业,很多人并不知晓,况且,我们这天机坊暂时又无拿的出手的货物,他人自然不晓得我们这天机坊,眼下为今之计便是先完成那迟重所托之事,方为上策。” 白素素鼓励着大家,顺便分析了一下自身的情况。 “是啊,白姐姐说得对,我们现在也无需着急,繁忙之事才刚刚开始,所以今天大家都趁早休息吧,也好应付明日之事。” 待众人各自歇下后,旁山风又才在屋舍中拿出了书册和那卷《剑工录》修习了起来,而这已经是旁山风近期以来的一项必备功课。 这几日,旁山风终于对这夷城的局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且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插足进了一个庞大而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而且有人想要利用自己再次将这潭沉水给搅浑。 是以他觉得自己所欠缺的东西越来越多,而不断的提高自己正是旁山风应对四周的无名风刃的第一步。 月上中空,整个天机坊一片沉寂,而这时却有一黑衣人掠墙而过,朝着滕寅街而去,此人正是滕寅街的主事伊风。 第289章 第288,丑街姚彧,八翼星矢。 “主人,属下已经探明,今日以及逼走江通之人正是八翼飞星矢,他还活着!” 那滕寅街街主听了伊风的话,猛地转过了头,露出一半阴阳头,半边头发灰白,而半边头发青黑。 此人正是滕寅街街主黄虎! 黄虎的脸上皮肉抽搐着,露出一幅既吃惊又有些兴奋地表情。 “八翼飞星矢?他竟然还活着!有意思,看来想要搅动丑街这潭死水的人就是他了。当年那丑街街主姚彧都没能在我手里讨到便宜,就凭他星矢?不自量力!” 黄虎一边轻蔑的说,一边又转过了甚至,望着墙上的那把剑。 “主人,属下还得知,那个旁山风竟然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并改名为天机坊,重新开张了一家铸剑坊。 另外,这旁山风已经集合了一帮乌合之众,人数多达百人。” “哦?看来这旁山风不简单呐,既然他有壮志,那我们就陪他玩玩,吩咐下去,给他找点乐子。 另外,你要火速查明这旁山风是否跟那星矢有所勾结,若是他们沆瀣一气,不妨用用雷霆手段,毕竟我们已经许久都未曾用过了。” “是,属下遵命!” 第二日天刚亮,夷城丑街的天机坊还没有开门,旁山风还在梦乡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打门声。 “开门,开门,开门……” “这是谁呀,怎么一大早的就吆喝打门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松茂由于刚去茅房回来,被一阵打门声给吸引了。 “吱——”松茂还揉着眼睛,打开了门。 松茂还刚刚抬起头,还没有清醒,便被一脚给踹得倒飞。 “让你们的坊主出来,快点!” 松茂吃着痛抬起头,就见到十几个人一拥而进,为首的大声冲着旁山风说。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天机坊还出手打人?” 松茂站了起来,指着其中一个为首的问。 “打人?我们没有拆了你这天机坊的招牌都算错了,识相的赶紧去叫你们坊主出来,我们不跟奴才说话。” 为首的一个圆胖身材的富商模样的男子说。 “你们是何人,快报上名来,不然就给我滚出天机坊。”松茂声色具厉的说。 然而他刚说完就又被打了一下,这次是有人用剑鞘抽了他一下,直打得他后退了七八步,势尽跌倒在地。 松茂吃痛,一时爬不起来,而这时他却感觉有人拉起了自己。 松茂抬头一看,正是丑桩! 丑桩扶起松茂,直视着那个圆胖之人,道:“夏三胖,你无端来我天机坊造次是何缘由?” 那名为夏三胖之人,上前两步,笑着捋着八字胡须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丑街豆腐坊的丑桩么,怎么?豆腐坊关门大吉了,给人家当起了奴才?” “混账,你今日来我天机坊闹事,不但出手打人,还出言不逊,我告诉你,再不出去,别怪我的对你不客气!” 丑桩怒目而视着夏三胖说。 “嘿,给人当了几日奴才竟然骨头硬起来了,实话告诉你,今日是我们三大剑坊特意前来拜剑的!识相的赶紧叫你们主子出来,要是不接受我等拜剑,那就趁早关门,早离了夷城的铸剑行当!” 丑桩听了夏三胖的话,与松茂对视了一眼,二者眼中尽是惊讶。他们二人作为夷城之人,自然明白所为的拜剑是何意,这可不是藏剑师等人口里说的拜剑,说得好听点是拜剑,说得难听点就是比剑。 而这比剑还要分文比和武比,这文比便是两家剑坊或者两个铸剑师用各自比较得意的剑,相互比试,看谁的剑更胜一筹。 文比的胜负无非是一把剑,败者之剑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断剑回炉的下场,尽管如此,这也是对一个铸剑坊或者铸剑师的一次打击,有些心胸不怎么宽旷又不能释怀之人,往往会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而另一些铸剑坊或者铸剑师为了挽回尊严和损失往往会怀恨在心,司机报复,无端的生起了许多铸剑师之间的争斗和恩怨,令人不胜惋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剑的地方同样会有杀戮。 武比只是铸剑师之间残酷竞争的一块遮羞布。 武比的双方不仅要赌上自己的得意宝剑,还要赌上自己的铸剑生涯。 胜者可以得意洋洋,而败者往往会被迫关掉自己的铸剑坊,甚至有的铸剑师因为武比落败,不得不金盆洗手,归隐山林。 正在二者吃惊之际,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阁下前来拜剑,我天机坊接下了!不过,阁下有一点说错了,他们不是我旁山风的奴才,也不是我雇佣而来的外人,他们是我的兄弟和朋友,希望阁下记住这一点!” 丑桩与松茂看到旁山风来了,心中欢喜,心道总算主事的来了。 而当他们听到旁山风的话后,心中却有着满满的震憾,顿时心中酸酸的。 “呦,这是哪家的小哥,毛都没有长齐,就出来学大人说大话了?快回家去再吃几年奶吧,免得你家爹娘着急?” 夏三胖戏谑的嘲讽着旁山风,这让松茂气极,一怒之下挥拳打向夏三胖。 然而还不等松茂靠近,夏三胖身后突然闪出一个大汉,一脚将松茂踢飞,撞在了立柱之上,吐了口鲜血。 “松茂!”旁山风与丑桩大喊一声,赶紧上前去抱住松茂,幸好他还有一口气,只是一时间昏迷了过去。 丑桩猛一抬头,看着夏三胖和那个大汉,只见他皮肤黝黑,身材雄健,满身的横肉,只穿了一件褂子。 丑桩眼睛通红,大喊一声便握着虎拳砸向了那黝黑大汉。 然而如丑桩如此强壮的大汉,一拳打在那黝黑汉子身上,那人却纹丝不动,而且嘴角仍旧挂着笑。 丑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又换了一拳,这一拳重重的打在那汉子的左胸。 然而这一切仍旧没有变化,那汉子反而笑的更加明显了。 丑桩看着那汉子的样子,心中已经惊骇到了极点,他正要用脚试试之际,却猛地看到那汉子表情有变,心道不好,正要躲闪却被那汉子一拳打在了右胸。 丑桩吃了这一拳,顿时倒飞向后,丑桩觉得胸口疼痛至极,待爬起来后猛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第290章 第289,夷城之势,天机之危。 “桩叔!”旁山风大喊一声,心中难受已极。 夏三胖看到自己的属下逞威,心中满是欢喜,一手捋着胡须一直在那里发笑。 那黝黑汉子也不看旁山风,二话不说,蓄势又是一拳要打向丑桩。 这一拳要是打中丑桩,他非得落得个跟松茂一样的下场不可。 眼看即将要打中丑桩之时,这是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傻蛋来也!” 随即旁山风便看到一个宽大的身影从自己侧面掠过,与那黝黑汉子对了一拳。 在场的所有人只听到一阵指节碰撞的“哔啵”声,就看到两个人影分了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们天机坊!傻蛋绝对不让你们干扰此地。” 对了一拳后,傻蛋立刻便开口质问夏三胖等人。 而夏三胖看到来了一个有一扇门板宽大的稚嫩大汉,心中也是非常吃惊。 而这时,他再看了下那黝黑大汉,只见他的右手在不时的颤抖着,这一幕让夏三胖十分震惊。 旁山风看着眼前的傻蛋,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议表情。 夏三胖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人压制住了,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他假装着斥责那黝黑汉子道:“混账,今日之事乃是我等三大剑坊前来拜剑,你这奴才竟然擅自出手,让主人家的怎么看待?” 那夏三胖重新又转身看着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属下造次,还望坊主万勿见怪!” 旁山风扶起丑桩,拍了拍傻蛋的肩膀,将丑桩交给了傻蛋扶着。 “你承认我是便是这天机坊的主人了?”旁山风上前两步问夏三胖。 那夏三胖脸上有些尴尬,捋了一下胡子道:“这个……这个所谓的坊主,并不是在下说承认就能承认的,还需坊主亲自证实才可!” “如何证实?” 旁山风心中有些气愤,他实在不明白今日为何又有人前来找天机坊的麻烦。 “自然是接受我等得拜剑了!” “那好,我已经答应了你了,说吧,怎么个拜剑之法。” 旁山风在夏三胖话音刚落便一口应了下来。 而这时丑桩刚想拦阻,却已经迟了。 他艰难的缓了口气,对旁山风说:“公子,你糊涂啊,怎么能答应那夏三胖子,不能答应啊!” “桩叔,这是为何?为何不能答应于他?”旁山风不解的问。 而这时候,旁山风看了一眼那夏三胖,却发现他一直面带微笑,神情似乎很是得意。 丑桩叹了口气,然后便将关于拜剑之事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旁山风。 与此同时,凌岩与白素素等人尽皆都出来了,顺便听了丑桩的话。 “可恶,卑鄙,无耻至极,竟然用这种法子给阿风上套!”杜红鹃气愤的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商量一番怎么应对这拜剑之事吧,那夏三胖定然是会选用武比。” “素素姐说得对,这夏三胖定然是对我们做过一番了解,才知道我们的弱点。可是眼下我们只有两把剑,素素姐的沧洪剑和红儿的柳叶剑,这两把剑都不是很有把握,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夏三胖会选何种宝剑!” “茹儿姑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怎么应付这夏三胖,而且,他们说了,是三家剑坊联手向我们拜剑,他们所能拿出的宝剑可能并不止一把!” 凌岩有心的说。 “这次事情看来有些棘手,不仅棘手,而且很是蹊跷,会不会是昨天那甘雨薇找到的这夏三胖,让他来找我们晦气!” “甘雨薇?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接二连三的来找我们麻烦?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改了阳亭的招牌不成?简直不可理喻!”旁山风有些气愤。 “公子,你还是不要太过冲动,生气容易让人失去冷静,这一点你日后还是需要多加注意,而且今天这件事情也难以看出是不是甘雨薇说做,不过以我的推断,那甘雨薇恐怕还不会找人来对付我们,更不会找这夏三胖等人来对付我们。”丑桩喘着粗气说。 “桩叔,你放心,阿风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不过你刚说的甘雨薇不会找夏三胖,这是为什么!”旁山风看着夏三胖等人自行坐在了庭堂左侧的案几旁,一边肆意笑着一边悠闲的喝着水。 丑桩看着石冲道:“石冲,你是否还记得夏三胖是在哪条街?” “哪条街?他不是在滕寅街吗?”石冲不解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那甘雨薇在哪条街?” “她昨天不是说了,他们在司辰街么?”杨广抢道。 “对,正是司辰街!不过据我所知,这司辰街可是与那滕寅街素来不睦,而且时有恩怨和过节,也曾为了分歧而大打出手过,所以……” 郑茹接过了丑桩的话说:“所以,无论如何甘雨薇是决计不会找夏三胖帮忙的。那这夏三胖到底是为何要找我们的晦气呢?” “那会不会是江通找的这夏三胖子?他可是与我们有仇的!”石冲猜测。 “这个倒有可能,毕竟我们与那江通有大仇。可是,为何我们都改了招牌了,他江通却不敢自己来?反而要找夏三胖?” 旁山风疑惑不解。 “之前是有丑街街主姚彧在你我背后震着,他们才不敢来。若是此刻他江通敢来天机坊,那肯定是他们得了什么消息,证实了或者想证实姚彧死了,而这夏三胖子正是他投石问路的妙招!”石冲猜测。 “非也非也,那江通是什么人?他属下无非就那么二三十号人,而我们天机坊现在已经有上百号人了,他江通保准有来无回!而且,就凭他江通有能力请的动夏三胖?人家好歹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编名在册的铸剑坊师。”丑桩说。 “那阿风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人,曾与我们为敌了!” “这也说不定,你们可曾还记得淳于获所言,当时我们正要商讨这铸剑坊之名时,他便说过这天机坊可能有什么问题,说我们日后就知道了。” “难道……难道他是想提醒我们这天机坊有什么玄机不成?难道今日这夏三胖前来,也是因为这三个字?” 旁山风说完,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天机坊三个字?这又有什么关系?”郑茹问。 第291章 第290,麻烦不断,意料之中。 “淳于获不见了!” 柳深突然说。 “不见了?那他去了哪里?”凌岩问柳深。 “我早上刚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睡的地方根本没有动,人也不见了,行囊都不见了!” 众人听了柳深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些什么。 “既然这样,就由他去吧,腿在他的身上长着,我们也拦不住,眼下先想想应对之策吧。”白素素道。 而白素素刚说完,就听夏三胖不耐烦的说:“你们到底现在商量出结果了吗?总不至于就让我等一直在这干等吧?” 旁山风看着夏三胖,一咬牙,瞪着他道:“如你们的愿,划下道来吧!” “嘿,还真是少年英雄啊,爽快,既然坊主都这么说了,我等自然还是按照夷城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旁山风问。 “今日,我们三家铸剑坊登门拜剑,自然是与天机坊行武比之事,还望旁山坊主不要怪我们仗势欺人了!” “滕寅街青火坊姜正前来天机坊拜剑!” “卯儿街碧水池徐瞳前来天机坊拜剑!” “滕寅街天火炉夏三胖前来天机坊拜剑!” 夏三胖几人纷纷自报家门,各个神态嚣张,气势咄咄逼人。 旁山风这边的众人看着眼前的阵势,纷纷侧目,看来这三家剑坊明显是有备而来。 “夏坊主,你们的来意也说了,家门也报了,然而但凡有所比试,就会有主持之人,而今我们今日武比,何人可做公正?” 旁山风心无惧色的话,让凌岩等人心宽了许多,毕竟他们可是发现旁山风最近成熟了许多。 “旁山坊主所言甚是,自然需要公正之人。” 夏三胖说完话后就伸出一只左手,而在左手的一旁正有两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着一青一蓝两色袍裳。 夏三胖见到众人目光纷纷看向这两位老者,便上前介绍道:“这二位长者正是滕寅街有名的相剑师,当可作为此番武比的公正。” 旁山风见夏三胖神情自若的样子,心中甚是觉得不公,便道:“夏坊主,如此怕是有失公允吧,这二位长者俱是你滕寅街之人,如何做得了公正?” 夏三胖脸色一变道:“如何做不得公正?这二位长者不论是在滕寅街抑或是在整个夷城,其相剑的名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管你说得天花乱坠,两个公正全取自你滕寅街,我们不放心,若要是真的武比,那就必须再找几人,不然我们就不比了!” 杨广牙齿伶俐,瞬间说得夏三胖有些气愤。 “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等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们家坊主本来就未成年,当然是算小人了!倒是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年纪皮肤一个孩童,算什么本事!要比就比,不比就拉倒!” 夏三胖被杨广气得胡子抖动,气急败坏地说:“好,很好!你们不相信这两位长者,也罢,那我便许你们再找两人来作这公正,合作四人!” 旁山风这边一听那夏三胖要让自己这边再找二人作为此番比剑的公正,高兴之余却难免又有些犯难。 “这……这下可好了,这两个公正如何去找,上哪里去找?”柳深发着牢骚。 “是啊,能够有资格做这公正的,一定是首选相剑师,可是我们丑街整整一条街都没有一位相剑师,别说相剑师了,就连一个老成的铸剑师都没有,若是找不到人作公正,今天我们这方肯定是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松茂说完话,却听杨广惊叫一声道:“有了!我知道有一个人,他能做公正!” “谁?快说来听听!” 郑茹催促着杨广。 “巧拙坊的丑槐先生!” …… 众人听了是丑槐,虽然有些意外,但却仍旧难免失落,他们完全是不认为丑槐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相剑! 然而众人沉吟半会,都没有想到更好的人选。 “我看算了吧,就把丑槐老先生请来,为我们坐镇,谅他们三个剑坊也刷不出什么花样!”旁山风下了决心道。 “可是我们想请人家老先生,人家愿不愿意还两说呢!” 柳深的意思大家当然明白,正是前些日子与这巧拙坊有些不愉快。 “我去请,不论如何我也要把他请过来!” 凌岩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夺门而出,直奔巧拙坊而去。 “既然这公正之事已经谈妥,我们不妨来说说此次拜剑之事。” 夏三胖怀着诡笑对旁山风等人说。 “吆,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知道你没按什么好心,说吧,我们今日既然能够接下你的拜剑之请,就不怕!” 杜红鹃看着夏三胖心中很是气愤,恨不得一剑将他那满脸的横肉给剥了。 “小丫头片子只会嘴上逞强,到时候看你们身败名裂后,还拿什么逞强!” 夏三胖恨恨的回道。 而这时早已看不下去的旁山风心情本就不好,自从天机坊开张,便接二连三的有人来寻事生非,搞得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天机坊三个字是不是不太吉祥,或者是自己等人前些日子锻铸了许多恶金,莫非这恶金真的会带来不祥? 怀着这些疑问,旁山风开口了:“夏坊主,你便划下道来,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我们天机坊若是怕了这回,日后恐亦无有颜面在这夷城立足!” 夏三胖听后,心想,你这小娃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今日有人要那你下手,也怪不得我了。 “所谓拜剑武比,这第一条,自然是我们三家剑坊各出一剑,你天机坊出一剑,若是能比的过我们三家之剑,便是我们输了!” 旁山风听到关键之处上前一步,道:“何为比得过,又何为比不过?还请夏坊主言个仔细。” 夏三胖见旁山风不好哄骗,又这般难缠,牙齿轻咬道:“这胜负之事,自然由四位相剑师说了算!” 夏三胖见旁山风那边目前还未有一位相剑师,心中暗自得意。 旁山风这边一听夏三胖如是说,纷纷各自相顾,难免起了对此次比剑的担忧之情。 “若是我们找不到相剑师,岂不是由这臭胖子一人说了算?”郑茹说。 第292章 第291,天机崛起,意外造访 “此事也没有办法,怪只怪我们在这夷城人生地不熟,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何如此这般不顺,在这夷城立足为何便如此之艰难?” “唉,红儿,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就这阳亭一间,我想我们便已经处在了整个夷城的风眼之中,恐怕自我们踏进这阳亭第一天起,我们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白素素淡淡的说,却有点后知后觉的无奈。 “白姐姐你是说那拓拔云故意给我们设了个套,让我们往里钻?亏我开始还你为他是个好人!”郑茹问。 “恐怕十有八九是这样子的,但当时我们也是势成骑虎,不得不接受拓拔云的安排,唯一令我不解的是,这拓拔云为何要选中我们,而非其他人? 还有便是此人究竟与何人串通,给我们下了这么一个大套,他为的又是什么。” 旁山风听了白素素的话,突然有些明悟,再加回想起那雨天八翼飞星矢救了自己,恐怕那拓拔云正是与那八翼飞星矢有所联系,但那姚彧与星矢以及这拓拔云为何要让自己等人处在这风口浪尖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还请夏坊主说个明白,胜败之结果如何?” “看来果真是后生可畏阿,旁山坊主果然够魄力。 此番我三家比剑与天机坊,不为别的,只为旁山坊主败后关了这天机坊,从此金盆洗手,永不铸剑!” “什么?永不铸剑?公子,绝不能答应万万不能答应!”石冲一听这夏三胖如此歹毒,一时间非常冲动,劝阻旁山风拒绝。 “对,公子,这三家剑坊分明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为了挤跨我们这天机坊,才使得下三滥的招!”杨广气愤的想打人。 …… 一时间众人均对这武比的结果感到气愤,纷纷要求取消比试。 而这时那夏三胖却笑了,他笑着说:“若你等拒绝比试,那可要想清楚后果!” “不行,我们不能后退缩,今日是三家铸剑坊前来踢馆,若我们畏缩,将会对我们这新开的天机坊不利,届时人人以为我们天机坊无有镇店之利剑,便会怀疑我们的锻铸能力。 而且即使我们现在退缩不应战,他们也可以每天来挑衅,那时候我们还要日日龟缩不出吗?要是那样的话,与用不铸剑何异? 那样的话,不仅更加助长那夏三胖的嚣张气焰,还会让整个夷城将我当作笑柄,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自我做贱?”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众人都低下了头。 “可是我们眼下所能拿得出手的剑就只有白姑娘的沧洪剑和红儿姑娘的柳叶剑,他们三家这分明是车轮战,我们这边的胜负太过渺小了!”丑桩担忧的说。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们三家也不过是滕寅街芝麻苦豆大的铸剑坊,他们能有什么样的好剑?况且沧洪剑也不弱,我看未必就会输给他们人家!”石冲说。 “可是眼下我们少了一个公正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即便胜了,彼方指鹿为马的话,届时我们又如何取舍?” “桩叔,你看看眼下我们所面对的局面,横竖皆是死局,只有我们拼死一搏,在死中求生才能有一线生机。 话说回来,即便我们最后还是输了,但轰轰烈烈的打一场,总比憋屈而死强吧!” “我……” “我支持公子!”丑桩刚想说话,郑茹就开口了。 “我也支持公子,干他娘的,大不了我们离开夷城便是。”杨广说。 ……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支持旁山风与这夏三胖等人一较高低,看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得剑刚! 旁山风看着大家一致同意,心中也是觉得甚是畅快,他正要说话,却见凌岩带着丑槐步入了庭堂。 丑槐面对着众人热情的欢迎,无动于衷,只是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来熟的喝起了茶来,谁也不睬,也不跟谁搭话。 旁山风顾不上问凌岩是如何将这丑槐给请来的,因为这时候又来了一人! ——甘雨薇! 旁山风看着甘雨薇,心中除了纳闷外,一时间想不出她又重此地所为何事。 旁山风心中虽是不太欢迎这甘雨薇,但却出于礼节迎了上去。 然而当旁山风向甘雨薇行了一礼后,却发现她连看都不看自己,如同丑槐一般径直坐在了夏三胖对面,悠闲的喝起了茶来。 旁山风看了看众人,尴尬的笑了笑。 而这时白素素却笑着对旁山风说:“你要的两个公正齐了!” 旁山风一听突然明白,不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随即又欣喜异常。 有什么人能比一个街主的女儿做公正更合适? “你是说你们的公正就是这两位?”夏三胖第一眼看到甘雨薇进了这天机坊,心中就有些忐忑,而今得知旁山风真的请甘雨薇作为公正之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甘雨薇是谁?恐怕在整个夷城没有人不知道,而她为何会来天机坊,为何又折回来帮助这旁山风?他想不明白。 “不错,这两位想必夏坊主你一定认得,他们便是我们天机坊此次延请的公正。” 当旁山风向夏三胖告知此事时,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求胜的心思,就连说话的底气都硬了几分。 如果这次能够打败这三家铸剑坊,无疑是一块更高更大的垫脚石,天机坊便可以踩着他们一鸣惊人,一改被人挤压的颓势,真正的立足于夷城,天机坊能够崛起吗?那就要看这次的武比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剑刃上见个高低吧! 此番武比,你我双方皆赌上了自身剑坊以及自己的铸剑前途,输的一方即日起关门歇业,从此金盆洗手,永不铸剑!” 夏三胖在说这这话时,神情显得很是庄重,不论他平时如何阴诈,但面对剑坊以及自己的铸剑师身份时,他还是有所敬畏的,他都如此,试问这华夏大陆上的人还有谁不仰慕剑器? “好,我天机坊应下了,即便你们是车轮战,我旁山风亦是不惧,本坊镇店之剑,名曰沧洪,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三,重四斤一两,请出剑!” 第293章 第292,三百铁盾,扬名在外。 夏三胖看了旁山风身侧的白衣女子掣出一把长剑,眼神微眯,他冲着滕寅街青火坊的姜正点了点,后者会意,上前五步,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滕寅街青火坊姜正携镇店之剑临风剑前来拜剑!” 旁山风上前一步,道:“幸会,今日得以比剑,还望姜坊主多多指教!” 随后旁山风请白素素将剑交给了夏三胖请来的青蓝两位老者。 那看着接过沧洪剑后,一幅高傲的样子,一直微眯着眼睛都不正眼瞧剑。 旁山风本以为二位长者挂着相剑师的名头,定然也品质不凡,然而他们的话却让旁山风对他二人的观感极差:“此剑无甚特色,不过是一把庸剑而已!” 旁山风这一边的人听到这话,瞬间不淡定了,纷纷非议这两个老者的评断。 而这时,夏三胖却说:“怎么你们难道要质疑在下请的两位相剑师吗?这两位可是滕寅了和卯儿有名的相剑师,他们二人的话,有何人敢不信?” “我便不信!” 夏三胖刚说完就听甘雨薇冷冷的说,他嚣张的气焰瞬间似乎被浇灭了一般。 “甘……姑娘,这……这可是两位相剑师断的评语,你……你有何话可说!” “哼,你竟然说能够与本姑娘的筱虹剑不分伯仲的剑为庸剑,依本姑娘看,他二人根本不配称作相剑师,而是庸人才对!” “你……甘雨薇!你抬不分尊卑了,别以为你是司辰街街主之女,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今日就要让这天机坊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那你还得有那个势力实力,废话不多说,赶紧对剑!” 众人一听甘雨薇说对剑,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纷纷仔细地看着两方。 “沧洪剑,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三,重四斤一两,请出剑!” 白素素说。 那叫姜正的青火坊主听了之前甘雨薇的话,顿时有些犹豫,不仅满头都是细汗,握着剑的手尽是汗渍,他心里明白,开弓没有回头剑,这要是出剑了,真如甘雨薇所言,是一把能够与筱虹剑媲美之剑,那自己手里的临风剑非但不保,而且这十几年闯出来的青火坊的名声可真就毁在今日了。 然而现在更是骑虎难下,就是想放弃那还得看夏三胖的脸色。 正在姜正犹豫之际,那一直未曾说话的丑槐却突然道:“姜正,亏我这么多年还一直以为你只是胆小,一片铸剑之心却未曾蒙尘,不过这算我丑槐下了眼,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眼下的蝇头小利,将要毁了你族中祖传的技艺,今日这剑一出,不是天机坊关门,就是你们青火坊毁宗,你自己看吧!” 听了丑槐的话,姜正突然心中有了主意,只见他狠咬舌尖,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姜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一时间夏三胖那边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这时姜正的徒弟突然对众人说:“家师突然旧疾复发,恐怕暂时比不了剑了!” 旁山风一听,心中顿时一喜道:“比不了便比不了,无妨,性命要紧,赶紧送尊师去寻医问诊吧!” “坊主大恩,我青火坊铭记于心,告辞!待日后,家师病愈,再来登门拜剑。” 随即那徒弟几人抬着姜正离开了天机坊。 而当那姜正侧过碧水池剑坊徐瞳身前时,突然拉了一下徐瞳的袖子,还趁人不在意,给他眨了一下眼睛。 而那徐瞳先是一怔,刚想呼喊姜正,却突然愣住了。 他之所以愣住,正是因为他明白了姜正所作所为的用意。 “这……这该如何是好。”夏三胖莫名其妙的说。 “自然是比剑继续了,夏坊主?”旁山风笑着提醒道。 听个旁山风的话,夏三胖气得不行,赶紧给碧水池坊主徐瞳示意,让他上。 而那徐瞳也不是傻子,有方正的前车之鉴,他早已胸有成竹。 只见他刚要拔剑,却发现拔不出来,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力拔剑,那剑就像黏在了剑鞘上一般,死活拔不出来。 “徐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徐瞳脸色憋的通红,显得非常吃力,道:“今日我等没看黄道吉日,在下这把剑非常灵异,若是吉辰不对,我这剑是决计拔不出来的。” 那徐瞳转身又对旁山风说:“旁山坊主,今日事出有因,在下提议比剑改日在比,不知旁山坊主意下如何?” 旁山风一听徐瞳这话纷纷与左右微笑着对视,一幅颇为诡异的画面出现。 今日分明是三家拜剑天机坊,想置天机坊为死地,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会在中途出现这等怪事。 然而这事却是对旁山风众人以及天机坊是极好的事情,而且也乐见其成。 “这个自然,徐坊主请自便,日后天机坊之大门随时为徐坊主敞开,欢迎之至!” 夏三胖再次看着自己的同伴中途退却,将自己一个人就在这里。 他有一腔怒火想要发泄,但却没有任何对手。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背信弃义之辈,不足与伍!” 夏三胖刚骂完就听到甘雨薇悠悠的道:“想必夏坊主定然不会背信弃义,弃阵而逃吧?” “这……这……”夏三胖突然明白了那两个坊主逃跑的真实用意了!然而自己这时候又改如何进退?他有些慌了神。 奇虎难下之间,他只能取舍和权衡,该如何选择。 “夏坊主,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们这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旁山风问。 夏三胖有些着急紧张,不停的用手擦着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考虑……考虑清楚了!” 夏三胖虽然知道那姜正与徐瞳弃自己而去,摆了自己一道,但他自己却不能够也弃阵而逃,因为幕后主使的人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让自己行保全之事的。 此次主使他伙同姜正与徐瞳之人,正是滕寅街的伊风。 他夏三胖可是知道这伊风的为人,不仅财大气粗,而且心狠手辣,从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他若是此番怯阵,回去后定然没有好下场。 第294章 第293,完成任务,铸剑之启。 夏三胖决定拼一拼,毕竟那沧洪剑之厉害只是听甘雨薇口说而已,自己并没见得真效。 只见他猛地拔剑出鞘,单手执剑指着旁山风一干人等,用俾倪天下的眼神看着他们道:“此剑,长三尺七寸,宽寸九分,重四斤六两,出剑吧!” 众人这时候看到夏三胖手里的剑,剑身漆黑,但那漆黑中却有一丝光泽,而且那剑身披着鱼鳞,看起来便是不俗。 “好剑!好剑!夏三胖,老头子我虽然看不起你这卑鄙无耻的禀性,但这把黑鱼剑确实令老头子我心中欢喜,你别告诉我说这把黑鱼剑是你自己锻铸的?” 丑槐突然对夏三胖的剑大加赞赏起来,这让旁山风等人顿时又心忧起来。 “怎么?你这老东西还真的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不成,今日老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宝剑!” 夏三胖突然一剑刺向白素素,眼神中带着杀意。 “素素姐小心!”郑茹惊呼。 只见白素素将剑一横,口中哼道:“就凭你?不自量力!” 这时众人只见白素素剑身划在黑鱼剑之上,卸了夏三胖的力道,猛地反手剑一劈,与那黑鱼剑对在了一起,两把剑剑竟然都没有断! 紧接着沧洪剑与黑鱼剑又是硬磕了七八次,都不分伯仲,两把剑均完好无损。 两人一边斗剑一边比剑,都想把对方的剑给斩断,纷纷不遗余力的使用各种巧劲,然而打了有一刻钟,却仍旧不分胜负。 这时候此剑的两方围观之人纷纷心中感到焦灼,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下一刻就错了精彩的一瞬,更怕那输的一方是自己。 夏三胖也是也斗越急,越急便越狠,就在他避开了白素素的一剑后,突然反手长剑之刺白素素的后背。 白素素也是心中明白,看出了夏三胖的用意,将计就计,回身一剑直接劈在了夏三胖手中黑鱼剑的七寸之处。 众人只听“咄”的一声,那黑鱼剑便从七寸处断了。 看到这一幕后,杨广郑茹等人顿时欢呼起来,使劲的拍手称快。 而此时,夏三胖怔怔地看着手中断剑,神情落寞,一句话也不说。 而这时甘雨薇却不去看夏三胖和他的黑鱼剑而是一直盯着白素素看,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之意。 “夏三胖,你输了!”丑槐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道。 夏三胖看着丑槐戏谑的眼神,顿时觉得这个蹩脚的老铸剑师可恶至极,尽管他此刻很是心情不好,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却反而看着白素素说:“你是如何斩断我这黑鱼剑的?” 白素素也没有做出高傲的姿态,将沧洪剑收入鞘中道:“你这黑鱼剑虽然与我这沧洪剑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但几乎每把剑都有他的七寸!” “七寸?这是什么意思?”夏三胖惊奇的问。 “所谓七寸便是如蛇之七寸一般是剑之弱点!” 夏三胖还没听完白素素的话,便闭上了眼睛,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了,今日我夏三胖输得不冤,告辞,明日夷城将再无天炉坊这号铸剑坊,更没有我夏三胖这号铸剑师了。” 说完那夏三胖便往门外走,当刚走到门槛处时,他突然回首,冲着丑槐说:“老东西你自以为铸剑师高人一筹,其实你那狗屁铸剑水平与我提鞋都不配!” 丑槐看着夏三胖走出了门槛,神情也是非常不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丑槐与夏三胖等人走完后,旁山风这边更加欢呼雀跃起来。 “素素姐太厉害了,沧洪剑果然不亏乃我天机坊镇店之宝。”郑茹说。 “是啊,这次多亏了素素姑娘,要不是她的技艺高超,我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丑桩说。 一时间众人纷纷问东问西,各种夸口。 “素素姐,你方才说剑的七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旁山风说。 “公子,这剑之七寸,正如蛇一般,是剑的弱点。一般人所铸之剑,它都有一个脆弱之处,只要被击中,便很有断掉。 而这个弱点一般在剑身下处的地方,找到这个七寸,便使用巧劲,便很容易击断。” 旁山风接着问:“那你是如何知道剑有七寸?” 此时说来话长,正是那熊璧仁所授。” 说完这话白素素似乎不愿多提过去之事,旁山风也便识趣不在问了,反正已经摆出了个七八来了。 “那还有没有一把剑它没有七寸?” “这个是自然的,有些着名的铸剑师便会想办法去掉这七寸,让一把剑接近完美!” 旁山风一听着名的铸剑师,心中顿时又羡慕起来了,但眼下他也知道此时非一朝一夕了成,便也不去想了。 眼下总算是开了一家天机坊的铸剑师,这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一个任务,而接下来他就要全心全意忙着那三百副铁盾之事了。 旁山风待众人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后,便问纹锋道:“纹伯,这铁盾之事你可曾有了构想?” “回禀公子,老朽已然构思出三样铁盾的铸法,只是还不曾知晓最终会选用哪一种铁盾,刚好大家都在此处,不如集思广益,大伙商讨一二何如?”纹锋回答道。 旁山风摸着脖子道:“纹伯,还请日后不要再叫我公子了,叫我阿风即可,还请大伙都一样,不然阿风觉得别扭!” 大家看着旁山风羞赧的样子,顿时互相看了一眼,一口同声的喊道:“公子——” 一阵哄堂大笑后,旁山风心知很难劝众人改过称谓,便也不在要求了。 “纹伯,你还是先说说那铁盾的样式吧,让大家多多参考一下。”旁山风说。 “好的,公子!这第一样铁盾,老朽我想将其做成圆形之状,不是太大,径长三尺五寸,这样既可以防御,又不影响还击时的敏捷和速度。” “那这铁盾可是非常之沉重,若是用于战斗,或许太过沉重了吧!”武士章祥道。 “嘿嘿,这个朽自然是明白,所以,老朽会将这铁盾改成木盾!” 经纹锋这么一说,众人又都糊涂了。 “那迟重不是说要的铁盾,你怎么给房环道。改成木盾了呢?” 第295章 第294,诡异之事,有人来访。 纹锋笑着说:“这铁盾自然还是铁盾,老朽只是用木板作为底托,而木盾的面上也襄嵌着铁片!” “铁片?纹伯你是说在木盾之上尽数襄着一块块的铁片么?此法既可以减少铁盾的重量,令持有之人行动自如,又可以有效阻挡箭矢的伤杀,而且能够大量节约铁料,此样式倒是新颖,不错不错。”旁山风说。 “而且这个样式还可以节省更多的铁料,唯一缺点便是此法的做工量太过庞杂,需要众多人手协同做工。”纹锋说。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问道:“那这第二种样式如何!” “回公子,这第二种样式便是全由铁料所铸,此盾或许过于沉重,但却坚硬异常,适合缓步逼近,其做工量也甚甚少,可以大量范制,缺点便是耗费铁料甚巨。”纹锋说。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取舍,便问:“那第三种样式呢? “这第三种样式便是上面两种样式的结合,取一十字木料,在其四个方格之中镶嵌铁料,成其盾。 此样式的优缺点都承袭前两种样式,到底要选择哪一种样式,还希望诸位踊跃发言,商讨个究竟。” “我选第三种样式,这样我们完成的速度就快了,就能尽快拿下那剩余的财货了。”郑茹说。 “我也选第三种,这样明显速度更快!”杜红鹃道。 …… 一时间众人都选了第三种样式,这让旁山风突然有些纠结,他摸了摸脖子,又想了想迟重所提的要求,突然问了大家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们猜那迟重用这一批铁盾有何用心?” “我猜他肯定是要用兵!”章祥道。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认真的对章祥说:“愿闻其详!” “回公子,那迟重是夷城之外之人,又是身处百濮部落之中,部落间常有战事发生,烧杀抢掠,争夺资源和女人,强者欺凌弱者,几乎天天都在死人。 而且这铁盾坚硬无比,更是水火毒俱是不怕,看那迟重一次要三百副铁盾,如此数量当可成一支前锋军阵了。” “不管他迟重要这些铁盾做什么,我们既然是做这当子生意的,以锻铸为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赚了钱便是!”杨广说。 一时间众人各抒己见,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让结果更加有些分散。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三种样式各做一百副,这样既可以节省资源,又可以尽可能的满足那迟重的要求,届时也不怪我们了。” “好,就听公子的,我们做三种样式!”凌岩回答。 众人商议妥当,便又开始了分工,分别由房环、纹锋、石冲三人担任主匠师,桦庞、松茂、柳深三人一边从旁协助三位匠师,一边向三人学习。 为此,众人特意给六人办了一个拜师礼,让六人成了真正的师徒。 这件事的效果却完全出乎了旁山风的意料,让整个天机坊一百五十余号人里掀起了一股子拜师潮。 唯一特殊的便是成立了一支由章祥和杨广为首的护卫队,其中最为让人关注的便是傻蛋儿,旁山风等人鉴于他敌退了夏三胖的手下,便特许他整日里可以不干活,只要坐在天机坊的耳室中,随时听候章祥和杨广的调遣即可。 而章祥和杨广的任务便是随时关注天机坊以外之事,别被人闯了进来,发生早上松茂被打之事。 他们二人所带领的庭院护卫还有另一个任务,那便是随时留意和观察可疑之人,绝不能让淳于获这样的人再次混迹进来。 为了铸剑室中铁矿石的煅炼的神秘,以便迷惑有可能混进来的奸细,旁山风应从白素素的建议,将各种剂料都混合了十几种矿物,让他人分辨不出是何物。 就在这次分工大运作中,还发现了一名奴隶,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木工天赋,名字叫仝霄,毫无疑问,这次所有的木工活都将由他来领头。 这一天整个天机坊全部动了起来,女人和孩子们都为干活的男子们随时提供水食,而凌岩与郑茹和那个小商主辗庸全权负责采买各种物品,当然这所有的物品均来自丑街,他们暂时还出不得丑街半步。 尽管如此,当三人看到整个天机坊充斥这蓬勃之气,他们都坚信,离走出丑街踏上乾坤街的日子不远了。 第二日,旁山风以及众人早早的便起身了,因为这一日是要做正式开炉前的准备工作。 所谓的准备工作之一便是加大加高火炉,这一点是旁山风在前十几次开炉中总结出的经验,虽然他还不太确定,但他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 至于这次所铸的东西是铁盾,旁山风等人商议后,决定不再追求特别美观,旨在追求质量的好坏。 为此,旁山风等人这次将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了制范和打磨之上。 光这次制范之人就达到了三十五人,而打磨之人的人数则更加高企,达到了5五十三人。 准备工作的第二项便是预先锻铸各类工具,这一天旁山风又煅铸了五个大锒锤,七把斧钺,用来斫木料砸矿料。 除此之外,旁山风还是不甘心的又锻铸了两个铁质坩埚,前次所煅铸的坩埚在这次的使用中竟然被炉火给熔化了,他不得已最后又用那化的铁汁重新锻铸了坩埚。 整个天机坊一百三十七人,整整忙碌了一天,才做完了各种前期的准备工作。 接下来,旁山风等人打算分三批来锻铸那三百副铁盾,每一批锻铸一个样式,加上这提前做准备的一天,刚好是十日。 这一晚,旁山风在众人都睡下后,读了一会书卷,便一个人来到了铸剑室中。 他感受着刚刚熄灭的炉温,抚摸着今日刚刚赶好的泥范,看着那一层层一垛垛做好的模范,就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滚红的铁汁极速从范口淌入,而此时旁山风的眼睛已经透过灰沙看到了范内成型的铁器。 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昭示着未来以前光明,明天一片欣欣向荣,但他此刻却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他即便煅铸了再多的铁器或者恶金,那也只是铁器,更不是铜器,仍旧还不是剑! 第296章 第295,铸剑无期,无聊非常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297章 第296,部落之战,你争我夺 最近状态不好,濒临断更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298章 第297,人生无奈,生存不易 旁山风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焦急。 两个时辰后,次炉坩埚里的恶金矿石终于全部熔化成了金汁。 旁山风在丑槐的指导下,一边将坩埚里的石屑纷纷勾拿出来,一边小心的照看着陶质坩埚,他们担心这两个坩埚会破裂,而一旦坩埚破裂,则他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一个时辰后,炉中坩埚里的金汁已经变得纯粹了许多,而那两个坩埚也变得摇摇欲坠,周身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小娃子,赶紧,快铸,这两个坩埚坚持不了多久!快!” 旁山风看着坩埚全身通红,边缘已经有一块破损,而里面的金汁也已经全部成为液体,石渣也排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决定听从丑槐老爷子的话,启炉,铸器! 幸好有丑槐极其弟子的帮助,虽然说旁山风得了一部《剑工录》,里面记载了铸剑的细节和关窍,同时他还有阿公专门的恶金冶炼的经验指导,但当旁山风面对温度极高的坩埚时,他仍旧显得仓惶失度,束手无策,毕竟见过猪跑跟吃过猪肉是两回事。 而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丑槐,只见在起埚之际,他与三名弟子早已将湿漉漉的麻袋麻布套在了身上,不论是手脚还是头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以防炽热的金汁灼伤身体。 只见丑槐四人,三人分别用陶钩勾住那坩埚的一个耳,三人均力,在丑槐一声吆喝下,那盛满金汁的坩埚顿时起离了火炉。 而丑槐的最后一个徒弟,则早已将旁山风先前准备好的模范安置妥当,只等金汁浇铸。 旁山风等人看着那通红的金汁,一步步距离那器范越来越近,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他恨不得此刻操弄坩埚的人正是自己,但他却知道,自己还不能,而这能与不能之间的距离,更是铸剑师与非铸剑师的区别。 “呦!” 丑槐师徒三人先是将坩埚迅速的担在了器范的边缘,一个凹下去的条石上,那凹下去的的不分,刚好与坩埚的边沿吻合,同时那凹槽又能阻止金汁溢出。 随着丑槐的一声吆喝,师徒三人合力一翻,顿时那坩埚里流出了通红的金汁,顺着渠引流入了器范。 当金汁流入器范后,冒着白色烟物,而那原本有些湿润的范土顿时被烫的干裂起来,不得不让人专门给其喷洒了许多冷水,才使这个器范冷却下来。 这一个坩埚,刚好铸了三个器物,一大两小。 第一个坩埚顺利的出炉浇铸,顿时让大家欢喜非常,纷纷欢呼相庆,尤其是旁山风几人,几个姑娘不由自主的都流下了热泪。 而一旁的旁山风,此刻正狠命的咬着牙齿,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有了第一个坩埚的顺利出炉,众人本以为第二个坩埚也必定是稳稳当当的出炉浇铸,然而当丑槐师徒三人刚勾起坩埚时,那坩埚的一个耳却破碎了,顿时失去了平衡,将一些金汁洒落出去。 三耳去其一,顿时让整个坩埚失去了平衡,丑槐师徒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将其拿出火炉。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了主意。 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那火炉里的青蓝火焰温度还不能降低,要时刻保持着坩埚里金汁的流动性。 然而火势不去,一直煅烧着坩埚,会让坩埚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坩埚破裂,等于前功尽弃。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丑桩突然道:“此有何难!” 旁山风等人还不明白丑桩是甚意思,只见他快速的找了好几块陶罐的碎片,又在院中折了几支如小儿胳膊粗的柳枝,拿到了铸剑室中。 “桩叔,您这是做甚?为啥拿了这些东西?” 旁山风好奇的问。 那丑桩憨笑一声道:“这个你们暂且别问,现在赶紧让人将我那徒儿丑木给换下来,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 听了丑桩的话,丑槐给自己的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上前替换下了丑木。 旁山风只见那丑木擦了把汗,用凉水打湿了周身,便与他师父二话不说就忙活起来了。 这师徒两先是将那陶罐的碎片靠在了坩埚周围,然后又将柳枝上尽数洒满了水,又找了一条麻绳,同样浸泡后与柳枝一起套在了坩埚周围的陶片上,顺便还打了个结。 丑桩做这一切时,就像吃家常便饭一般,游刃有余。 正在众人担心那麻绳与柳枝会不会被烧断时,只听丑桩一声吆喝,师徒俩人一人握着绳子一头,那绳子一抖,埋在火炉内的坩埚顿时凌空而起,惊得众人纷纷后退,生怕那炽热的金汁溅出洒在自己身上。 然而众人却是虚惊一场,当他们重新又抬起眼睛看时,那炽热的坩埚已经稳稳当当地搁置在器范口前的条石上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明明是要坩埚碎裂的,那金汁是要洒落在地的,最终怎么能完好无损并且稳稳当当地落在器范旁边。 “还干等什么?完功要紧!” 丑桩在众人吃惊之际突然喊了一嗓子,顿时惊醒了丑槐,他赶紧让徒弟们用陶具稳住坩埚,麻利的完成了浇铸。 当丑槐刚刚浇铸完后,那坩埚受冷,突然便碎了。 众人看着碎落在地上的坩埚碎片,纷纷泄了气一般的跌坐在地,相互看着,又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旁山风疑惑的问丑桩,道:“桩叔,方才可真是好险呀,你们是怎么将那坩埚从炉中拿出的?难道就不怕那麻绳和柳枝被大火给烧断嘛?” 丑桩喝了口水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手熟和经验而已。 就说那大火会不会烧断麻绳和树枝,常言道,火克木,单单的树枝、麻绳当然会被火烧断,然而此番这麻绳可是沁了水的,即便是大火,也难以在几个呼吸间将其烧断。 至于我们能够将那坩埚从火堆中捞起,这完全是我们豆腐坊常做得事。 在磨坊里,经常是要将浸泡的黄豆打捞出水,还要将豆子上的水沥干,若是单独一斤一斤的沥干,会耗费很多时间,是以,我与丑木常常用布筛裹起数十斤水豆,二人合力一起一落,不多时就将豆水沥清了。 而今日,我与劣徒二人无非就是将那坩埚当作水豆,将麻绳与柳枝当作布筛,将捞起坩埚当作了沥清水渍而已,无他,惟手熟耳。” 第299章 第298, 旁山风大笑道:“说得好!”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00章 第299,夷城之势,外人莫测。 白素素道道:“为何如此?”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01章 第300,梦境之客,拼死而斗 “你说谁是畜生?” “大哥,你说啥?阿风没明白。” “我没说啥呀?” “你刚刚明明跟我说了句话,怎么就没说呢?” “阿风,我说啥了我?我一直在注视着这只畜生雪豹,根本就没说话呀。” “你明明说了句话,问我说谁是畜生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难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莫离这话说出后,二人瞬时瞪大了眼睛,纷纷缓缓地转头看向那只雪豹! “不错,说话的正是爷爷我!” 雪豹这一开口,旁山风与莫离顿时多坐在了地上。 “我得妈呀,这畜生怎么都开口说话了!”莫离坐在地上吓得满头大汗的说。 “是……是啊,这一只雪豹来到这梦境已经令人害怕和难以置信了,而今这畜生都开口说话了,岂不是更加难以置信。” 他二人你一问我一答的,似乎是完全没有将那眼前的威胁放在眼中,尽管表面如此,他二人此刻已经吓得瘫了。 “吼!——再告诉你们一声,爷爷我不是畜生!” 那雪豹似乎盛怒已极,大吼一声猛地朝着旁山风扑咬而去。 “阿风快躲开!”莫离看着那雪豹突然扑向旁山风,刚喊出声来那雪豹的口爪已经到了旁山风面门两尺之处。 旁山风瞪着大眼,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刚抬起双手想要阻挡,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轻叹吾命休矣! “噗通”一声响后,旁山风紧紧咬着牙,正要感觉自己身体那里有伤痛之感,可是他将心神跑遍了周身也没有感到一处疼痛,然后又屏住了三四息呼吸,仍旧不见任何疼痛,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时旁山风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悄悄打量了一番四下,只见大哥莫离张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的样子。 而那只雪豹似乎也是在张着口,眼神里发出人吃惊一样的光彩,显得惊愕不已。 “大……大哥,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怎么没死,还好好的!” 旁山风站了起来,向莫离走了几步问道。 而这时莫离突然回复了正常,也站了起来,摸了摸脖子,对旁山风说:“这个……这个是刚才那只雪豹自己摔了一跤,扑差了方位!” “啊?这样也行!”旁山风有些不置可否。 阿凤说完,莫离低头沉思了几息,突然神情一震,对旁山风说:“阿风,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相识的那次么,为兄想要攻击你,却能穿体而过,而你却能实实在在的打在我得身上?” “大哥一提,我便明白了,方才就是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学豹穿体而过,才没能攻击到我。” “不错,正是此理,所以,我们就不用怕这畜生!” “对,大哥说得对,既然它攻击不到我们,那还怕它作甚,打它!” 旁山风说完就急急地扑将上去,要与那雪豹厮打。 然而那雪豹似乎也极为机灵,见旁山风挥拳打来,猛的一躲,然后闪身直扑莫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莫离措手不及,本能的反应让他举起了双臂,以作抵挡。 然而这次莫离却没有旁山风那般幸运,让那雪豹穿体而过,而是实实在在的被那雪豹给挠在了双臂上。 莫离被扑倒后,旁山风吃惊至极,赶紧跑过去将莫离扶起,道:“大哥,你没事吧,你不是说那畜生只能穿体而过吗,怎么能伤到你!” 那莫离站起来后,苦着脸说:“我得好兄弟啊,为兄只说了你能免疫那雪豹的攻击,可没有说为兄也可以啊!” 旁山风听了莫离的话,抬头看了看那雪豹,此刻它正在吮吸着指爪上莫离的血迹,似乎还非常享受的样子。 “好香醇的鲜血啊,豹爷我已经许久没有尝过了,美味,美味啊。” 看到这一幕后,旁山风顿时慌了,他扶着莫离紧张的说:“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莫离认真的看着旁山风道:“阿风,不怕,既然它像我一样也打不到你,那是否也跟我一样,能被你打? 阿风,上,去打他的头!” “这……这怎么可以,我打不过它?” “打不过也得打,你难道要看着我死吗?快上,不然定会追悔莫及!” 莫离刚说完话,突见那雪豹猛地又再次跃起,朝着自己扑来。 而这次尽管莫离极力躲避,莫离还是又被那雪豹扑中了,伤了右肩膀。 “阿风,你在干嘛?这里空间狭小,任由这畜生胡来的话,后患无穷!” 旁山风一边看着那畜生得意洋洋的享受着莫离身上的鲜血,一边看着莫离痛苦的表情,有心想替莫离阻挡那只畜生的残害,但一看到那雪豹狰狞的面容,便又心中怯懦起来,踟蹰不敢上前。 “阿风,你连飞电都不怕,还怕这畜生不成,快上啊,别再犹豫了!”莫离一边呼痛,一边说。 而那雪豹见莫离一而再再而三的唤自己为畜生,顿时怒火中烧,嚎叫了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今日,你豹爷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一声沉闷的吼叫后,那雪豹猛地蹿起,口爪皆朝向莫离。 “完了,吾命休矣!”莫离发出了最后的哀叹。 然而莫离期待与预想中的沉重打击却迟迟没来,他放下胳膊,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旁山风此刻正狠狠的抱着那雪豹的后腿,任它如何踢踹都不放手。 而对于那雪豹而言,它此刻已经无奈到透顶,明显能够看到旁山风,却就是伤不了他,而他却还能拖着自己的勾腿。 雪豹发出一声声怒吼,想要摆脱旁山风的束缚,但旁山风就是不撒手。 “阿风,打他,打他,往死里打!” 旁山风再一次尝试了那雪豹不能伤害自己的说法后,终于信了。 他此刻抱着雪豹的后腿,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哪怕是那畜生的巨口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他也不怕,无非是眨一下眼睛,不去看它那丑恶的面目而已。 旁山风此刻一心只想着救莫离,他使劲的拖着那雪豹向后,想要让它远离莫离。 看着自己被旁山风一步步拖向后方,那雪豹慌了,长长的怒吼根本无济于事,而旁山风的双手就像一根永不断裂的铁钳,牢牢的夹住了自己。 直到旁山风挥出第一拳而已。 第302章 第301,暴擒灵物,旁山问难。 旁山风听个莫离的话,终于挥了第一拳,尽管打得不甚重,但却让那雪豹产生了恐惧。 试想一下,面对一个敌人之时,只有敌人能打自己而自己不能打他,而且还是在自己手脚自由的情况下,尽管敌人每一拳打得都很轻,但时间一长,也能要了自己命。 这是一种既无奈又悲哀的结局。 再说了,旁山风是谁,他虽然没有丑木强壮,不会铸剑术,也没有什么经历,但他毕竟是个不到十几岁的年轻小伙,不重之拳也有疼的感觉。 而这时,那雪豹便感受到了疼痛,因为旁山风加重了拳头的力道。 旁山风一手抓着那雪豹的皮毛,一手握拳使劲的砸着。 那雪豹终于爬了,它哀嚎着想要挣脱却不能。 一旁的莫离兴致盎然的坐在了地上,饶有趣味的看着旁山风打那畜生,尤其还是那畜生的哀嚎,让他觉得就像一首曲子一般。 旁山风打了一盏茶的时间,心中似乎有无限委屈和怨恨都一下子倾泻了出来,渐渐地他有些失去了理智,疯狂的锤着那雪豹。 直到此时,那雪豹才有些怕了,它大呼着说:“别打了,别打了,我求饶!” 然而旁山风依旧不停,它又急切的道:“打死我你们就错过了一把宝剑!” 雪豹虽然这样说,但旁山风仍旧没有停,更像是听不到一般。 而一旁的莫离看着那雪豹满口血液,惨呼声此起彼伏,但他却仍旧没有动容,让他动容的是此豹所说的宝剑。 “阿风,停手别打了,那畜生认输了。” …… 旁山风还没有停,状若疯魔一般。 喊了四五声后,这时莫离才觉得旁山风有些不对劲,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旁山风与那雪豹身前,先是看了一眼那雪豹,发现其眼中尽是哀求之色,顿时恻隐之心泛滥,只见他突然一狠心,用手在那伤处一摸,沾了许多血迹,就径直的抹在了旁山风眼睛上。 视线突然的变化,顿时让旁山风清醒了过来,他停下了挥拳的动作,问莫离道:“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那只畜生呢,它在哪里?” 莫离看到旁山风这个反应后,顿时心里觉得里吃惊又不是不是滋味,他这是入魔了呀。 莫离忍着痛缓缓地拉起旁山风,然后才一指地上的雪豹,让旁山风自己看。 旁山风低头一看,那雪豹此刻已经是口吐鲜血,萎靡不振,眼神中充满了乞怜之色。 “这……这是为何?它怎么会这幅模样?一定是大哥你打得吧!” 旁山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干的,更像是他已经忘记了之前那种疯魔的自己。 莫离心中莫名有些心疼,他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让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才道:“你觉得我这样子能够擒豹么?”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惊讶的说:“大哥,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莫离点了点头,旁山风再次低头看了看那雪豹,心中也甚是不忍。 “你伤这么重,不会死吧?”旁山风问。 那雪豹将头伏在前爪上,眯着眼睛,眉宇间闪烁着痛苦之色,这一幕像极了飞电。 “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会将你打成这样,那一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发泄一通。” 那雪豹终于抬起了一片眼皮,盯着旁山风看了一番,随即又失去了兴趣一般,缓缓道:“这点伤,我还死不了,只是短时间看来是动不了了,只好借贵宝地养一养伤了。” “什么?你要在这里养伤?这怎么行!”旁山风惊恐的问,似乎这雪豹就是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而一旁的莫离却冷静的多,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雪豹,严肃的问:“养伤可以,但你必须先告诉我们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进了此处梦境的??” “梦境?”那雪豹听了莫离的话,似乎是想要笑,却突然牵引了伤痛,不由得又嘴角抽了几抽。 待那雪豹缓了一口气后,它接着说:“你们管这地方叫梦境?” “难道不是吗?”莫离似乎十分关心这件事,追问道。 “当然不是!此地无非是这小子脑中的一处虚实之地,怎可称得上梦境?” 雪豹的话,莫离明了,原来自己等人俱是存在于旁山风的脑海里,可是这一切却又如此真实而活现,若不是梦境,又是什么。 “那到底此地是什么所在,为何我会经常做梦来到此处。” 旁山风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而眼下这雪豹不但能口吐人言,似乎还知道很多事情一般,而自己与莫离一直困惑与这梦境由来的真相,今日既然得此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而这时那雪豹终于笑出了声来,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鸿蒙紫气,黑白相守,你们又何必执着于表面,既然你们叫它做梦境,那就算梦境吧。 至于豹爷我怎么来的此地,这全部要仰仗这小子,若不是他想要拔剑,豹爷我也不会今日受了这不白之冤,身负重伤。” 听了雪豹的话,旁山风与莫离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难以相信的神情。 “你是说,你就是那把诡异的剑!” “这话说对也对,说错也错,豹爷我只是那把剑的一丝灵气而已,不过眼下说我是那把剑也不错,因为那剑的鞘已经分离,再休想禁锢豹爷我了。” “灵气?灵气是什么,灵气怎么还会有意识,能说话?”莫离一听旁山风又开始了夺命连环问,顿时感到了一阵头疼。 果不其然,那雪豹也甚是不悦,本想动气,却不由得牵动了伤口,疼的咧嘴。 “嘿,小子你问这么多不累吗?至于灵气是什么,你所在的山川大河尽是灵气,你所呼吸吐纳之气也尽是灵气,你所饮食的佳肴珍馐也俱是灵气,万事万物皆有灵气,也皆可为灵气,唯一不同的便是怎么可以成为灵物。 常言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而这贼便是得了诸天灵气而将要开智之物,世人皆妒,是以蔑称而已。” 旁山风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那雪豹说得是什么,只好又问:“那这灵气是怎么得来的?什么又是开智呢!” 第303章 第302,天金之剑,只为利诱。 莫离没有将旁山风的问题当真,问那雪豹道:“你之前所说的宝剑是何意?” 那雪豹叹了口气道:“唉,看来人类仍旧跳不开财帛动人心的窠臼,罢了罢了,既然今日栽在了你们手里,豹爷我也认栽。 这剑呢,就是这小子外面一直抓着的那柄剑,当然剑豹爷我可以送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旁山风与莫离对视了一眼道:“什么条件?” 旁山风接触过那寒雾以及那把剑的威力,自然晓得此剑定然不俗,不是国剑便是灵剑! 云上之剑, 是什么概念?若是此刻一把无主的云剑出现在夷城,那必定是各方云动,夷城恐难以避免血流成河之惨状。 “条件么,就是你要答应我不得将那封灵道套在剑上。” 雪豹说。 “封灵道?这是什么东西?”旁山风与莫离齐问。 那雪豹犹豫了片刻,心想若是将自己的弱点告诉给他们,会不会将万劫不复?想豹爷我用了一百多年才在前任主人死后挣脱了那封灵道,可谓是艰难困苦,暗无天日,若不是前任主人与敌人挣斗,最后临死之时想要出剑,但奈何将那封灵道摘下只剩下一寸便力竭,不然的话,谁死谁生还未可知。 可是到头来却苦了自己,随着时间岁月轮换,正是那最后的一寸,耗费了自己百年时光,才挣脱开来,又用了二十年时间回复灵气,才在这地窟之中立下了一片冰国,二十年来,发现此处地窟之人不胜凡几,但没有一人能后从那一片冰国中拔出此剑,反而俱是丢了性命,滋养了自己。 然而它本以为今日这旁山风也定是一片养料,却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旁山风看似弱小的魂智,却内里竟然隐含双魂,它自己为了这顿饵料,一路孤军深入,误打误撞的进了那魂窍之中,居然从此深陷其中,被来了个瓮中捉鳖,岂不悔哉。 “这所谓的封灵道便是那剑鞘,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把剑就是你的。” 那雪豹说。 “我想问问,这把剑经历了多久的岁月?” 莫离突然问。 “多久?豹爷我也忘记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窟里,不分岁月,只有枯燥和阴冷。只记得我第一代主人曾与大禹有过交集,大概也表示那时了吧!” 雪豹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伤怀,更是充满了人类的灵性。 “大禹?难道这把剑是禹皇时期的?这千年来此剑为何还没有腐朽?” 旁山风曾在《剑工录》中看到,但凡剑器,虽有强能,却经不起岁月的鞭笞。 “腐朽?当然会腐朽,即便此剑由天金所铸,也一样经不起时间岁月的摧磨,不过有豹爷在,加之时常以天地灵气滋润,留存在此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天金!” 雪豹说完后,旁山风与莫离都在惊呼,简直难以相信千年前就有人能煅铸出天金之剑。 又是是莫离,对眼前雪豹这种异于常理的存在已经都难以接受了,更不要说一把剑能够在春秋以前千年被锻铸出来,他突然对这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世界感兴趣了,想要出去看看。 “天金很奇怪吗?”雪豹反问。 “那是当然了,眼下一把恶金所铸之剑都已经很难得了,更不要说是锻铸天金了。不过,你真打算将这把剑送给我们?” 旁山风问。 “那是自然,豹爷我说一不二。” 那雪豹见旁山风对此剑兴致极高,在回答时突然嘴角稍微有了一丝笑意,细微到他们二人都难以觉察。 “那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可以放了你。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 旁山风笑着说,他对这把天金之剑突然有些期待了。 “离开?我现在这个伤势该如何离开?不如让我在此地多待几日,伤势好转后在离开。 其实要我离开也非常简单,只要你的手松开剑柄即可,不过,还请让我多待几日,待伤势好一些后在离开可以吗,这几日,还请劳烦你不要松开此剑,你看如何?”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且先在此地多加休养,这几日我定会寸距不离此地。” 旁山风答应了那雪豹,同时又转身对莫离说:“大哥,最近小弟正直多事之秋,目前虽身处夷城,仍旧立足未稳,待小弟扎稳了脚跟,再来与大哥叙旧。” 莫离看了一眼那雪豹,便将旁山风拉至一角,悄声道:“二弟,这畜生乃存世上千年的怪物,历经世事,远非你我可以洞悉,也不知它是人是怪,你行事万不可大意啊,就它所言的那封灵道,也不知是真是假,眼下它所说得话,你不可信其是,也不可信其非,出去后,面临选择,一定要用自己的心去辨识,为兄之意,你可懂得?” 旁山风见莫离语重心长的话,心生感激,道:“大哥所言的话,小弟一定谨记,大哥放心吧,你我一体两命,阿风绝对不会草率行事的。” 旁山风说完又偷偷打量了一眼那雪豹,只见它此时似乎已经因为伤势而昏睡过去,可是旁山风却没看到,那雪豹此时佯装昏睡,它面向旁山风二人的一只耳朵此刻虽然伏在脑袋上,殊不知背面的那只耳朵正竖的笔直,将旁山风与莫离的谈话悉数偷听了去。 旁山风与莫离拜别后,又来到那雪豹跟前,冲着它警告道:“我不管你是人是怪,你若是让我知道想耍什么花招,那时候就是你这千年怪物的死期,还请你相信我得话!” 那雪豹听了旁山风的话,身子像是颤抖着一般,现出一幅害怕的样子。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放心了许多,他心想,凉它雪豹也不敢,于是又对莫离道了声告辞,才身形一闪离开了那迷蒙梦境。 随着旁山风身影刚刚离开,那雪豹突然猛地掠起,直扑莫离。 然而让它吃惊的是,当它的前爪刚触碰到莫离时,后者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整个梦境的光线也渐渐变得漆黑而寒冷。 那雪豹顿时感觉到自己就像在那虚无之中一般,孤寂而寒冷。 “怎么可能,此地怎么可能是魂虚之境,方才分明是在那小子的魂窍之中!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主人曾说过,魂窍是生地,是人的神魂寄宿之地,可这魂虚之境却是人的梦后之地,凡是人做梦后,所有梦中之物皆留在这魂虚之地,以便消弭梦中之所见所闻,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三两日,是必死地!” 第304章 第303,魂虚之地,冰剑问世。 “不,不可能,豹爷我不想留在这魂虚之地,我不要被湮灭,不要被消弭! 旁山风,你回来!” 随即那雪豹在这一片漆黑的魂虚之地漫无目的的胡乱奔跑和呐喊,想要离开这一处诡异的地方。 整个魂虚之地虽然响彻着雪豹撕心裂肺的呼号和谩骂之声,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这地方就像日食吞食天地后,越来越没了生机。 原来这雪豹之所以要主动要求留在旁山风的“梦境”之中,其一便是想吞噬了莫离这一个脆弱的神魂,以滋养它多年逐渐流逝的灵气。 其二是因为它被旁山风打伤,想留在旁山风的魂窍之中,吸取旁山风身上的灵气,像个寄生虫一般蚕食旁山风的神魂。 这样它不仅能够存活下去,而且也能越来越强大。 它的想法虽好,但却失算了,它没想到旁山风离开后,莫离也消失了,这个梦境变成了魂虚之地,而此时,它才明白为何莫离会对旁山说二人是一体两命。只是它明白的有些晚了。 “凌叔、桩叔,你说公子怎么突然会周身发热呢?之前明明是看到那寒冰已经冻住了公子的头颅,怎么就突然发起了大汗? 说起来也真怪,这一发热,竟然将那寒冰给驱散了,而且我们靠近公子也不再感觉到寒冷了,若不是公子,此刻这火把恐怕早已熄灭了。 只是,茹儿仍旧有些担心杨广大哥!” “茹儿,妹子,你担心杨广干嘛?”丑木好奇的问,一旁的杨广也是十分奇怪,此刻自己又没有得怪症。 “这不是很简单吗,茹儿担心公子突然不发热了,那之前的寒冰再次卷土重来的话,第一个最先受冻的恐怕除了公子就是杨广大哥了,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衣物做成了火把,用于照明了。 不过,茹儿希望那寒冰再也不要来了,也希望公子能够赶紧醒过来,我们一起出去这可怕的地方。 不过,说来也奇怪,公子即便此刻昏迷了,他的手依旧握着这把剑柄,而且我们也不敢碰,你们说怪不怪?” 郑茹的话,听的丑桩师徒与杨广也是一头雾水,唯有凌岩与白素素晓得一些内情,而这也是他们见到旁山风第二次“发热”了,尤其是白素素,她第一次见旁山风此种情形还是亲身体会过的,一想到那次女娲庙之事,白素素就不由得脸上氲出了绯红。 虽然如此,他们也不明白为何旁山风会突然出现眼下的情况,只有等着旁山风醒来。 旁山风这时候右手握着那把插在冰堆上的剑柄,紧闭着双眼,满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浇透,额头上一直不停的滴着否大的汗水,嘴唇干裂。 而白素素与郑茹也不时的给旁山风口中喂冰块,当那枣大的冰块入得旁山风口后,顿时便化作了凉水。 而且他身上滴落的汗水,已经融化了脚底下一大片冰层,而这样的情形已经维持了三刻钟了。 “茹儿姑娘,你且稍安勿躁,我相信公子会没事的,我们放心等吧!” 凌岩说完便扫视了大家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了白素素面上,而两人相互点头。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正在众人无聊的等待中,旁山风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周围之人,而是自己右手正握着的剑柄。 旁山风没有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上劲,向上一提,只听一声悦耳的铜鸣之声,响彻整个地窟,那插在这片冰国上百年时间的剑终于被人首次拔了出来。 郑茹几人吃惊的转过身来,看着旁山风以及他手里就的剑,喜出望外。 “公子,你醒了啦?太好了,太好了!” 郑茹惊呼道。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就知道阿风你会安然无恙的。” 凌岩摸着眼眶中的泪,激动不已。 “公子,这剑……拔出剑了?” 白素素盯着旁山风手里的剑,惊喜莫名。 在一阵伙伴们的各种关心慰问下,旁山风缓缓地笑了。 他看着众人的欣喜而熟悉的面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向地上栽去。 所幸丑桩师徒心急手快,将旁山风扶住了。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丑桩问。 “没……没事,这只是后遗症而已,不碍事!” 旁山风的回答让除了白素素与凌岩一外的人都感到奇怪,丑桩又问:“后遗症?莫非那寒冰之气还未消散?” 听了这话,其他几人都很吃惊,只有凌岩与白素素相视一笑。 凌岩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公子只要多加休息几日即可。” 虽然凌岩口中说着不打紧,可他心中也是十分纳罕,心想公子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症,为何三番两次的体发高热,而又每次都能够回复如初,只是这一次不知道公子是要修养三五天呢还是半个月? “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修养几日就好了,眼下我们需要赶紧出去才行。” 旁山风说完话,突然看向了自己右手中的剑,只见此刻一剑身为中心,无缘无故的起了一道气旋,就想水中的漩涡一般,源源不断的将四周的寒雾吸入剑身。 “这……这把剑,它在吸收这些寒气??”凌岩吃惊的问。 “对,这把剑果真不凡,绝对是剑中的极品。”白素素叹到。 而此刻,旁山风看你的眼前的一幕,心中暗自欣喜,想道:“那雪豹果真说得没错,此剑也对得起是天金之剑的名头,光是这吞吐寒气之效,已经可以跻身灵剑直列。 ” 在众人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时间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地窟里的寒雾被那气旋吞得一丝不剩,而这时,众人才看清了地窟大概的样子。 旁山风几人所处的位置三丈开外正有一处暗泉,汨汨的冒出甘泉,又汇成一股小流,穿过地窟流向南面,从岩壁下方流出。 “原来此剑正是以这泉水为源,将水化冰,成了这一大座冰堆,只是不知这把剑藏于此地多少时日了,深深插在冰层之中,竟令我们都难以拔出,而且身负奇能,定然不凡于世!” 白素素看着这地窟一貌,突然有感而发。 第305章 第304,福兮祸兮,变幻莫测。 旁山风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是滋味。 那蒙面人选择了财货! 他认为自己等人未必会输于楚国云梦商团,毕竟机会难得。 殷禾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夹在两方之下,自己这一边是在没有多少胜算,他最怕的就是殷梨花这个侄女,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向大哥殷田交待。 他决定弃财货而保人。 虽然这一举将会葬送多年来邶风商团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财货,但如若没有了人,那一切就将是一片虚无。 殷禾看着斗云天道:“既然你们想要财货,我殷禾成全你们即可,这些财货我邶风商团可以给你们,但在下有个要求,那便是放我们一干人等离开!” 斗云天显然没有打算放殷禾走的意思,他一边帮陈蓝香打理着头发,一边笑着说:“财货,我斗云天要了,不过这人嘛,实在对不住了,殷商主,我也要了!” 斗云天说完,猛地从陈蓝香头顶摘下了一枚玉钗,迅急的掷出,刺向殷禾。 然而殷禾也早有准备,一个翻滚不仅躲过了那一玉钗,同时大吼一声将驴马都赶向了蒙面人一伙,而其他属下也纷纷将肩上所担的财货抛向了蒙面人一伙,然后轻身向着东面跑去。 而蒙面人一伙,得了财货便跑,这一突发变故,顿时让斗云天失了算,他没想到殷禾为了活命,竟然将财货丢给了蒙人一伙,而自己一方若是执意要去追杀殷禾等人,那么便是便宜了这蒙面人,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且这追不追的上殷禾等人还是两说。 斗云天一咬牙,猛地打了陈蓝香一个耳光,一挥手朝着蒙面人追去。 殷禾等人,往东逃跑了一刻钟时间,却不见斗云天他们追来,刚想坐下来歇息一番,却看到密林之中涌出了做多大汉。 殷禾本以为此命休矣,其中的一人却让他喜出望外。 “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爹,爹,您可算来了!” “二弟,梨花!” 来人正是殷田,邶风商团的大当家! 此人身长九尺,身宽体胖,甚是雄猛,满脸的胡须,看起来威武不凡,尤其是其竟扛着一把七寸宽,五尺长的巨剑,剑身之上扭扭曲曲趴着数不清的蛇纹,而剑尾处却挂着一个小儿头大的铜质流星锤,用孩童手臂粗的铜制锁链系着,看起来杀伤力十足。 兄弟父女团聚,本应是喜事,但殷田看到二弟与女儿合着众多属下尽是丢盔弃甲之状,显得甚是狼狈,而且不见一分财货,便诧异的问道:“二弟,梨花,你们怎会如此狼狈不堪?” 而这是从殷禾带来的人群中走出一人,同样诧异道:“殷商主,梨花姑娘,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殷禾与梨花同时抬头看去,此人竟是有色延宾! “延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听了殷梨花的询问,有色延宾脸上露出了苦笑,他看了看殷田,才说出了缘由。 原来有色延宾与旁山风分别后,就乘马想回去良城,可是在将要转出回望峰时,却被殷田给抓住了,殷田由于对唐国地界不熟,再加上其人天生不喜认路,就在这回望峰附近的密林中迷了路。 幸好身旁有一智计之士建言,说需要找个向导,而此时,有色延宾偏巧不巧的策马路过林旁,于是那殷田二话不说就一剑拍死了有色延宾的黄马,更是在一招之内生擒了有色延宾,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没能逃过殷田的手掌。 这殷田虽然天生不喜繁琐,但却十分尚义,不仅没有伤害有色延宾,还答应他时候有一千钱的酬劳,无奈之下,有色延宾只好带着这个武力非凡的巨汉寻找路途。 这一找,就找到了殷禾与殷梨花,到了此时有色延宾才知道这巨汉竟是殷梨花的父亲。 “梨花,二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殷禾见大兄相问,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的说了一遍。 而有色延宾听了后,心想这楚国为了三万余钱都会如此打动干戈,而旁山风身怀重器,他们焉能不得? “不好,阿风有危险,我要去帮他!” 殷梨花一听有色延宾的话,疑惑的问:“延宾公子,你把话说清楚,旁山风他不是在良城吗,怎么会有危险?” “梨花姑娘,事情是这样……嗨,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得先去救他,不然迟了就来不及了。” 有色延宾情急之下差点就说出了旁山风身怀含光剑之事,但又一想此事干系重大,而含光剑却是卫国重宝,怕他们误会,所以就打了个马虎眼。 有色延宾牵了匹马,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殷梨花抓住问:“你说说清楚,不然,本姑娘可不会放你走的,好不容易来了个援军,本姑娘还指望你夺回我们邶风商团的财货呢!” 有色延宾回头一看殷氏兄弟,又看了一眼殷梨花,心想这殷氏兄弟就算了,老奸巨猾,要是告诉了他们事情,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节外之枝,倒是这殷梨花,有色延宾还是信得过的。 “梨花姑娘,你若是想去救旁山风,就跟我走,你若是不想救,我有色延宾也不勉强。”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的表情,又听他说要自己跟着走,瞬时心里明白,然后赶紧跟二老告了声罪,与有色延宾一人牵了匹马朝着旁山风可能遇袭的地方而去。 殷田看着两人走后,突然拉着殷禾问:“二弟,这有色延宾是何人,他为何能够叫梨花跟他走,竟然连我这做老子的都不要了?他究竟是梨花什么人? 朋友?不对! 意中人?梨花她才多大啊?” 殷禾见自己的亲哥哥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仅胡思乱想还乱点鸳鸯谱。 “大哥,这有色延宾与梨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殷田将巨剑往肩上一扛,又问:“二弟,那你跟为兄说实话,那个叫旁山风的是什么人,为何梨花听说他有难,就二话不说前去营救于他,竟然连我这个做老子的都不要了,他究竟是梨花什么人? 朋友?不对! 意中人?梨花她才多大啊?” 殷禾摸着额头,感觉脑壳疼,心想,这大哥数月不见,怎么竟变得如此啰嗦。 为了应付殷田的呶呶不休,殷禾不耐烦的说:“他是梨花的未来夫婿,行了吧! 我们赶紧走,不然就追不上斗云天了,那我们的财货可就煮熟的鸭子飞了!” 殷禾虽然口里说旁山风是梨花的未来夫婿,可是心里却想着,要是旁山风真是,那就好喽! 殷禾在前面走着,隔了好一会,才听到大哥殷田叫着问:“那小子真是梨花的意中人?梨花她才多大啊!” 第306章 第305,巍峨大山,心境如洗。 迟重拔出了剑,指着那一群人,眼中充满了恨意。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07章 第306,武落钟离,天下铸剑 旁山风走在一边,对那人说。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纷纷商讨如何使用这些财货。 “公子你有什么想法?怎么使用这些财货?” 郑茹扑闪着眼睛问,庭堂里的烛火照得她的眼睛水亮异常。 旁山风又吃了一个梨子摸了摸脖子道:“这些财货,我想将三进院休整一番,然后再招纳一些人,最好是一些有手艺的人。 毕竟,现在我们还只是小打小闹,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更谈不上铸剑了。 另外,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商讨。” “阿风,这招募人手我想不用太着急吧,而且这点钱也招募不了多少人呀,关键是能不能找到志同道合之辈,与其找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还不如不找。”凌岩说。 “凌叔所言有理,但是眼下我们这些人手只是初窥门径而已,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傲的。要知道我们现在连丑街都出不了,在这小小的丑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依白姐姐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旁山风问。 “接下来我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今日第一个老先生的建议,要锻铸出一个成名之物,同时也要丰富各种铁器。 然而要丰富各种铁器,就势必要增加人手,同时扩建铸剑室。”白素素道。 众人听了白素素的话,纷纷点头称是,心中深以为然。 “那各位是否有熟识的人选,还请各位给我们推举一二。”旁山风看着杨广等人问。 “我知道一个,此人身强体状,比桩叔还要魁梧,只是他的脑袋不是很好使,而且是一个哑巴,饭量惊人。”桦庞道。 “我也认识一个,是一个商主,虽然他的商团入不得流,但他门路广。” 房环建议道。 …… 一时间众人一下子介绍了五六个人,而旁山风都觉得十分满意。 而这时丑桩却吞吞吐吐的说:“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桩叔尽管直言便是。” “这不是丑木有个母亲和妹妹嘛,他们现在虽然也在夷城,但是却是住在城外,不知……” 丑桩还没有说完,便被旁山风打断:“桩叔,您太客气了,这是三十钱,你劳烦您跟丑木亲自去将他的二位至亲接到我们阳亭来,再说,最近梅姨一个人操劳不过来,多两个帮手那不更好吗?”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话,眼中突然有些酸涩,他觉得当初跟了旁山风真没错,只见他一把拍在丑池背上,嚷道:“臭小子,还不赶快谢谢公子,这辈子你若是不好好效力,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丑木听后,赶紧扑腾跪在了旁山风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道:“丑木谢过公子大恩,此生此世,小的定当惟公子马首是瞻!” 众人看到旁山风如此厚待丑木一家老小,也纷纷心生敬意,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一颗良善之心,正是自己等人所求之人。 修整了一日,旁山风这才觉得积累了数日的疲倦有些减轻。 七月二日中午,旁山风刚来到二进院,就听到一阵阵敲打之声。 他寻着声音而去,正见丑桩与丑木师徒正在那里敲打铁矿石。 一大一小两个铁锤,每一下都击碎一块铁矿石。 旁山风走到跟前,奇怪的问:“怎么又有这么多铁矿石?前日不是已经用完了么?” “公子,您有所不知,今天这些铁矿石是茹儿姑娘与凌叔新近采买的,我跟师父今日闲来无事,所以来敲打敲打。 哦,对了,茹儿姑娘她方才说想要锻铸什么铁锅来着?” “铁锅?那她有没有说怎么锻铸,这铁锅的样子是怎样的呢?”旁山风疑惑的问。 “没有,她没有说,不过,公子你还是问问她自己吧。” 丑木一边说一边笑着看旁山风。 旁山风正在纳闷之间,突然听到郑茹悦耳的声音道:“又在说本姑娘什么坏话呢?” 旁山风转过身子,正看到郑茹悠闲的背着双手朝自己走开。 “茹儿,你说要锻铸什么铁锅?那这铁锅是啥样的?你能仔细说一下么?” “公子,你问的是这个阿!是这样的,昨日素素姐说我们要锻铸一个有名气的铁器,茹儿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铁锅。 所为锅者,蜗也,就类似乌龟的壳,跟这个很像。” 旁山风不解的又问:“那这个锅是做什么用的?” “公子,这个锅是与釜鼎一样,都是烹煮食物所用。公子,你也知道,茹儿祖居巴国之地,那里风俗异于华夏中原之地,所用的釜鼎有的并非三四足之鼎器,而是类似乌龟壳一般的无足锅! 尽管这锅的外形与中原不同,但却均是青铜所制,往往耗资甚巨,非一般家室所能拥有。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可以用铁来铸锅,是为铁锅,而铁锅所用的恶金矿石目前还不为人知,我们可以付出非常少的财货来购得大量矿石,从而锻铸的铁锅价格可以非常便宜,让一般的家室都可以拥有。” 旁山风瞪着大眼仔细的打量着茹儿,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 “这……这真的可行吗?”旁山风问。 “当然可行,只要模范制作的精美,所铸之物定然不俗。” “所以你就与凌叔买了这么多铁矿石?” “对呀,还有两日,明日我们就再次开炉,铸他个十七八个铁锅再说,哪怕卖不出去,我们这么多人,做饭时候也能用的着。” 旁山风看着郑茹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恍惚,之前怎么没见过这茹儿有如此的古灵精怪,看来行商这一徒,她可是强过殷梨花几条街的。 决定好了后,旁山风就在午时过后召集人手,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这些人手中包括杨广等人新招揽的六人,分别是大个子傻孩儿,之所以大家叫他傻蛋儿,因为他的体型庞大,天生神力,而且头脑有些呆滞,当杨广他们带傻蛋儿进阳亭居时,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在城外只以草根野菜果腹,甚为可怜。 而第二个人名为章祥,是夷城卯儿街的落魄士卒,而且他也身受江通欺压,被他好端端的害的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章祥生就一幅高大的体格,性格虽然冷淡,但为人却喜好抱打不平,对剑技颇有研究。 当房石冲劝其来阳亭居时,那章祥却百般不愿意寄人篱下,最后还是丑木的母亲,连请带责的骂服了他,这才加入了旁山风的阳亭。 第308章 第307,铸剑门人,争端再起 “你是铸剑师?” “江通他们人呢?他们怎么不见了?” “白姐姐,你问他们阿,他们走了呀!” “走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语气中含着不可思议。 “是啊,走了呀!” “不可能,那江通怎么走的?我们这几天打听过了,他可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此人心狠手辣,常常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怎么可能就这么饶了你。” 凌岩疑惑的问旁山风。 “这不,是因为这连阴雨下的实在是大,他们兴许是扛不住了,这么大的雨,待在这里,那得受多大的罪呀!” 旁山风笑着说。 “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郑茹不信旁山风的话。 “不这么走,难道还真要等你们回来杀了他?” 旁山风问。 “当然啦,我们这次回来可是带了救兵来的!” 杜红鹃神气得说。 “救兵?什么救兵?”! 杜红鹃拉着旁山风得衣袖,将他拉到了阳亭门口,指着门外二十几个人说:“这些人就是我们这次得救兵!” 旁山风看着门外二十几个大汉,正一本正经得守在门外,立时吃了一惊。 “这?这都是什么人?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凌岩笑了笑说:“阿风啊,这些都是我们请来的救兵,是专程前来救你的,若不是那江通运气好,恐怕此时那江通已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 “凌叔,那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我们才刚来这里不久,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帮我们?” “阿风,这些人其实人是拓拔云请来的,这是我们拖着他求了一整天,他才答应的。” “我就说嘛,他这还是够意思的!” “什么够意思啊?要不是我们连逼带吓得,他能答应才怪呢! 其实吧,我们去了这四天,可真是把我们给吓得不轻,就怕回来的时候晚了。” 杜红鹃一边哭一边说。 “那你们都去哪了?” “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聆儿妹子,便在那日走了后,连夜去了钟离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到了钟离山后,那山上却有人把守,不让我们上去,这我们怎么能答应呢,于是跟他们打了一通。 最后无奈,还是上不了钟离山,没有办法,我们担心你出事,就赶紧去求那个拓拔云,可是那家伙去了武落山,一时半会也被困在夷城外,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最后耽误了时间,我们回来晚了!” 杜红鹃说。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好好在这阳亭里住下。 ” “对,先住下再说。那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凌岩问。 “让他们先回去吧,反正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只要我们能够多备粮食,就不怕他江通。” 随后白素素安排那些前来救援的人手一一回去向拓拔云交待。 六人吃了一顿饱饭后,旁山风问道:“哪来的这么多食物?” “这些啊,都是我们用铜剑换得,我们之前是有六把铜剑,现在只有四把了。” 腊梅说完看了一眼凌岩。 “那多可惜?” “不可惜,反正我们现在能用剑得也就四个人而已。用来换做粮食,正好可以缓一缓眼下。” 杜红鹃说。 白素素看了一眼众人,有些犹豫道:“尽管如此,但我们这用铜剑换粮食的法子也只能是权宜之计,更非长久之计。 为了长久起见,我们需要创造收入,不然迟早坐吃山空。” “白姐姐说得对,我们需要靠自己的双手来生存,然而在这里我们能做什么?” 旁山风说完,就见众人陷入了沉思。 “我倒有个法子,可以挣到钱财!” “什么法子?” 旁山风问。 杜红鹃看了一眼白素素,怯怯得说:“我和姐姐可以干老本行,不仅收入高,而且容易简单。” 杜红鹃得话,白素素当然懂尚且白素素听了妹妹的话,也没有明确反对,说明她也认同这个法子。 可是旁山风却万万不同意,他虽然没有亲耳听白素素姐妹说这老本行是啥,但他知道这两姐妹定是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极力反对。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既然我们还有手有脚,为何非要去干那些昧着良心得事情? 我旁山风不信,凭着自己的双手还不能在这夷城立足了,哪怕这夷城是龙潭虎穴,我旁山风也要闯一闯。 ” 旁山风说完,就要出去,却被凌岩拉住。 “阿风,你去哪?这江通刚走,他们肯定布置了众多眼线,我们还是警惕些为上。” “凌叔,你放心,我只是想在这夷城丑街里转一转而已,并不会去距离太远了的地方。” “不行,啊风,除非你带着白姑娘或者红儿姑娘!” “凌叔,你放心咯,我这去的不远,你们赶紧在这阳亭里多休息,多加养伤为妙。” 旁山风说了一大堆话,终于说服了大家,他一个人来到了丑街之上,看着明媚的雨后阳光,更感叹着夷城的与众不同。 旁山风伸了个懒腰,便朝着丑街深处走去。 “卖烧饼嘞,热乎乎的烧饼!客官要吗?” “不要,抱歉!” “客官是想要住店还是打尖?” “不好意思,不,不需要!我想问一下,你 们这里要人手不?” 旁山风走到一间酒肆跟前怯怯得问。 “你不住店在你的晃悠啥呢?我们这里不要人,你赶紧走!” “哎,你别推人啊!” …… 旁山来到一家石磨坊中,对着一个壮汉道:“大叔,你们这里要不要人手?” 那大喊道:“我们着正在找人手帮忙,最近黄豆熟了,得赶紧赶制豆腐和豆面。 你要是来干活,我们包吃包住,每个月二两铜锭!” “二两铜锭?” 旁山风一想都问了好几家店了,都不要人,或者要人的没有工钱。而这一家磨坊却是第一家给他工钱得。 旁山风正在寻思,突然听那大喊道:“怎么?不愿意啊?嫌钱少?” 旁山风赶紧说:“大叔不不不,没有嫌钱少,也不敢嫌弃。我愿意干!” 那大汉说:“愿意干,那好,你先试试这推磨!” “好嘞,谢谢大叔……!” 旁山风见那大汉允了自己做帮工,正在欣喜之际,突然看到那大汉将旁山风一间屋舍的竹席拉开,露出了一张巨大的石磨! 旁山风看到那石磨后,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第309章 第308, 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10章 第309, 夕阳西下,此时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11章 第310, 旁山风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晕了过去。 一听旁山风的话,凌岩突然急了,红着脸说:“主人,现在我必须这样称呼你,却不是你大发善心,消去了我和腊梅的奴籍,我们此刻哪有现在这般自由逍遥? 主人的大恩,我二人誓死不忘,今日就是主人要我两上油锅,下火海,我们也誓死追随,更不要提当下这些奔波小事了。” 凌岩说完,便与腊梅郑重的向旁山风行了一礼,而一旁的白素素又道:“凌叔与梅姨尚且如此,我与红儿虽为女流,但能有今日,全赖阿风你的救护。 前者在女娲天神庙中,是你救了素素,而这次,又是红儿惹来了江通这个强敌,仍旧是阿风你不离不弃,还以身犯险,救了我等,这等仁义之人,又岂是在这华夏大陆上随意能遇见的?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姐妹现在能够遇见阿风你这样的重情重义之人,比之前那熊璧仁强过一万倍,我二人怎么可舍你而去?” “对,凌叔与素素姐说得都很对,茹儿虽然与阿风你没有经历过太多,但在古邑,茹儿落难之时,正是公子你仗义出手,救得小女子一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以,今日阿风你不论如何是赶不走茹儿的。” 五人齐齐殷切的注视着旁山风,纷纷发自肺腑的言语,早已令旁山风泪流成河。 旁山风深深的向五人行了一礼,道:“我旁山风今生能遇诸位,是我旁山风的福气,今日之苦,就让我们来共同分担,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这眼下的难关一定会过去。” 六人在这一天之中就完全打理好了这间铸剑室,六人看着这间完备的铸剑室,心中充满了希望,尤其是旁山风,他有《剑工录》,又有这么多朋友和这间铸剑师,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铸剑师的。 接下来,阳亭居里的所有人开始了分工协作,凌岩主动承担了为大家在外赚取财货的事情,而白素素与郑茹纷纷将众人所拥有的一些不甚重要但却价值甚高的物品一一卖了出去,为阳亭铸剑室开炉做着准备。 三日后,正是七月十三日,大辛日,宜开门,祭奠。 旁山风在这三日里,一边忙着铸剑室的布置、休整,同时又抽空去丑街那唯一的铸剑坊偷师,看自己这边还有那些不足,查漏补缺。 同时,旁山风根据之前铜盛坊锻铸恶金的经验,再结合阿公锻铸恶金的方法,将阳亭铸剑室的主融炼炉加高到了近一丈,毕竟他这次熔炼的可是恶金。 这三日里,旁山风六人不仅采买了很多木炭,而且请了一个泥瓦匠做了很多个模范和器胚,其中有陶碗、陶罐和用来作为坩埚的特殊陶罐。 在准备好了石灰石,焦炭,白云石后,这一日大辛酉时,旁山风六人终于在铸剑室内祭天开炉。 旁山风将燃起的火把探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高炉内,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正是他对成为铸剑师的热血。 这座高炉里放着的是各种陶罐、陶具,要烧过十二个时辰才行。 七月十四日子时,众人在急切中等来了三个时辰后,终于等到了高炉冷却,而这时便是启炉之时。 旁山风与凌岩二人合力扒开炉膛后,二人先是在打着火把在膛内看了一圈,幸运的是,此番一共放置了三个坩埚胚罐,其中只有一个破裂。 而放的其他陶罐陶器成器率均在六成到八成之间,而且其中有三成能够达到精品的要求,这一次的成果让旁山风等人欣喜异常。 当众人将诸多陶罐陶器纷纷搬出炉膛清洗和修整后,连夜众人又将高炉给修补了一番,因为第二天将是他们最为重要的日子,冶炼恶金。 七月十五日,旁山风六人在辰时祭告了天神地母,便将那块旁山风从那酒肆门口赖来的恶金石放在了高炉内。 同时,旁山风放进了足够多的焦炭、石灰石和白云石,而后者正是根据阿公几十年恶金实验的结果放置的。 这一天,旁山风还特意邀请了巧拙坊的老铸剑师,虽然邀请他老人家是旁山风死乞白赖磨了三个时辰后的成果,但旁山风仍旧觉得十分欣慰,毕竟有个老手在旁边,好歹他也会出手指点一二的。 然而当那老铸剑师丑槐来到阳亭铸剑室后,先是对这铸剑室的设置与布局感到吃惊,里面不仅各方面均非常完备,而且大小与他的巧拙坊不相上下。 尤其是当这丑槐得知旁山风第一次铸剑又是第一炉就要熔铸恶金,吓得脸都变青了。 那丑槐赶紧跪在天地神位前连磕了三个头,祈求上天保佑,千万别炸炉。 “疯子,疯子,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丑槐大声对着旁山风吼,他很后悔被旁山风忽悠到了这阳亭居。 见到老铸剑师大骂自己,旁山风只是皱了皱眉头,笑了笑,然后谄媚的对丑槐说:“老先生,您莫怕,阿风今日敢保证绝对不会出意外的,不过嘛,由于这一炉是阿风第一次锻铸,其中还有很多不解之处,还请老先生一定要从旁指点。 毕竟,您都已经答应了小子,不会中途变卦吧?” 那丑槐气得胡子都冒烟了,道:“你这是骗子,你骗了老夫,今日你这小娃休想让老夫出言指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开炉竟然就铸恶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神保佑,剑祖保佑,保佑弟子此次一定要逢凶化吉,不求器成,但求不炸炉,不死伤!” 旁山风见这老先生骂了一顿后又开始向天神剑祖求告,只是轻笑了一下,不再理会他,因为旁山风相信,只要那老先生在铸剑室内,他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旁山风与众人的计划是,第一步先将那块恶金矿石熔炼成块结恶金,就是要将那一大块恶金矿石烧裂,结成小块恶金,然后再将块结恶金分置于两个大的坩埚之内,开次炉,直至熔化成金汁,然后再铸入模范之类。 巳时正式开炉! 在开炉后,旁山风六人忙的热火朝天,一遍要给炉中添置燃料,一边还要给炉中添加石灰石、白云石等物。 熔炼恶金可不像烧铸陶罐那般简单,光是往炉内送风就让旁山风与凌岩累的半死,其劳累一点也不比上次旁山风在石磨坊推磨轻松。 第312章 第311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13章 第312, 白素素拔出了剑,指着前方。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14章 第313, 星流射出一箭后,顿时往后跑去,扶起了旁山风。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15章 第314, 迟重笑了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姬檀一气呵成的连斩三剑,每一剑都使出了全力,没有一丝的存留。 姬檀砍完三剑后,便停了下来,微微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一名剑童才敢上前去一一查验剑痕,并高声唱道: “木剑,入木五分半,石剑,入石四分半,铜剑,入铜三分半!” 等待剑童唱验完之后,整个剑市里都热闹起来了。 不明就理的人,便认为七星鹤冠剑是最终的胜者。 “这没想到啊,傲剑录中的剑竟然不敌一把普通的平剑?” “可不是吗,看来傲剑录榜上的剑也不足以全信,这些年傲剑录榜上的排名也越来越没落了,就像整个天子的权势也大不如前了。” “嘘,禁声,你不要脑袋了,这话你也敢说。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哩。” “这次发大财了,我们赶紧找那个小丫头去,我下的赌注就是七星鹤冠剑,果然没有错,我们赶紧去找她,别让她给跑喽。” 天下会坊。 “殷禾老弟,你看这次趁了君意吧,七星鹤冠剑胜了,我看是不是先把咱们的赌注给兑付了?” 韩蓝端着酒樽在殷禾案几前晃悠,心里却想着殷禾的赌注,他自从得知七星鹤冠剑胜了后,心里就一门心思想着殷禾的财货了。 他这次足足押注了六千铜布,虽然最后只能分得几千财货,但也比白来一趟要好。 经韩蓝这么一说,楚国云梦商会的商主斗云天也坐不住了。 “哎,我说邶风商主,现在门外的赌剑已经分出胜负了,之前我等可是说好的,认赌服输,大家都要遵守规则,因此我建议大伙还是先将此次属于我等的的财货按比例分了吧。” 斗云天十分奸诈,他先是要求殷禾遵守规则,认赌服输,同时又将殷禾数万财货说成是已经属于他们的财货,这分明就是告诉其他人商主,大家分了殷禾的财货是天经地义,再不分如果殷禾抵赖不认账了,那时候就晚了。 经斗云天这么一撩拨,其他商主也赶紧起哄,要殷禾偿付赌资。 面对众多商主的讨要赌资,殷禾躲在案几后,不知所措,心想这次完了,数万财货竟被自己被败坏光了。 梨花这丫头可是害死了自己,也怪自己信什么不好,偏要信那什么狗屁唇语术,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唇语术,自己年近半百,竟然相信一个刚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自己真实蠢到家了。 天下会坊的商主姬川,看到各个商主争先抢后的围着殷禾讨要财货,局势似乎有失控的趋势。 就在大家准备将殷禾拉出来帮了时,姬川拍案而起,大声道:“吵什么吵,有啥好吵的,不是比剑还未结束么,邶风商主仍然没有输,反倒是你们,此刻应该自己会不会输才对。 即便邶风商主是庄客,也即便你们全部压了七星鹤冠剑胜,但此刻,七星鹤冠剑就算赢了相剑这一局,也才堪堪打了个平手,不是还有第三环斗剑么? 你看看你们,听了个别人的挑唆,就跟着起哄,现在成何体统,礼义皆忘乎?” 姬川声厉俱下,顿时让整个庭堂安静了下来,更是趁机责备了斗云天与韩蓝之辈,而后者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 待各位商主归位就坐后,蓬莱宣宝阁商主姜亭抱拳问姬川道:“老商主说的在理,我等还是等候最后一环,胜负与否,再做定论亦未迟也。” 这时候韩蓝却对中山国的商主不住暗示,而后者便抱拳问姬川道:“此番邶风商主赌资巨大,我等只是担心殷禾商主无力偿付,是以出此下策,想将殷禾商主留作人质,以防万一。” “混账,岂有此理,不说邶风商团在大周疆内的仁义信誉,单凭邶风商团在天下所结交的朋友,哪一个不是一方巨擘,区区数万财货,你们就欲将人扣下,简直岂有此理。” 姬川气鼓鼓的怒骂中山商主,骂的对方不敢搭话。 姬川刚刚坐下喝了一盏茶,便又听到另一位商主道:“老商主,您也知道,此番对赌,我等闲家,所出赌资已然存于老商主您这里,可是邶风商主的财货究竟存于何处,我等还未可知,此番想要绑了殷禾商主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还请老商主想个两全之策。” 这位商主所言也是句句在理,这让姬川一时间有些迟疑。 殷禾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而姬川喝了两口茶,终于一咬老牙,道:“这两全之策,便是邶风商主如若最后跑路,其所担赌资,由老夫全数赔付!” 殷禾听了姬川的话,瞬时间便老泪纵横,心想老商主大恩,难以言谢,只有日后图报了。 而太华商主姬衍与蓬莱宣宝阁商主都赞叹姬川仁义,只有韩蓝与斗云天二人愤恨姬川。 殷禾此刻面对的危局算是度过了,可殷梨花那边遭遇的挤兑风潮却让她狼狈不堪。 这时殷梨花正在使劲的堵住邶风武坊的大门,她与五名仆人用身体死死堵住 大门,生怕众人闯入进去抢了店铺。 “我说你这丫头,第二环节比剑,七星鹤冠剑已经胜了,你为何还不赔付我等赌注,莫非是要抵赖,认赌不服输吗?” “谁要抵赖?谁要抵赖了,本姑娘会稀罕你们这区区数钱,再说了,哪个说那连人剑输了?这第二环比剑不是还有最后一场试剑么,你们都瞪大了狗眼,给本姑娘看着,如果连人剑输了,本姑娘愿意双倍赔付! 而且你们现在围着本店,是要打砸抢烧本店么,你们可记住了,本姑娘身上可是有你们打赌下注的名册的,如果赌局结束后,本姑娘发现我这邶风武坊少了一把铜剑,少了一两铜渣,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殷梨花用连诱带吓的方法大声阻止人群的冲撞,总算起到了一点效果,暂时稳住了人群。 可殷梨花此刻的心中是奔溃的,她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围堵一间店铺,而且就差点爆发了冲突。 在面对这么多人时,她没有叔父殷禾那般的沉着与淡定,此刻她简直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人一般,全身都汗透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群,心想,旁山风大人,旁山大爷,求你行行好吧,一定要赢,一定要赢,想我殷梨花一世芳名,千万别在今日毁于一旦呐!” 第316章 第315, 隋聆惊讶的看着旁山风道:“你怎么也会在此?” 旁山风的举动,让几人觉得他是在刻意卖关子,尤其是殷梨花,她之前因为旁山风说武王灭商,顿时对他的观感直线下跌。 这时候殷梨花见旁山风磨磨唧唧的,顿时发作道:“哎我说,这位旁山大人,您到底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别在这里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本姑娘可没那时间陪你耗着,有话就说,有屁赶紧放。” 殷梨花的话顿时让旁山风的嘴角抽了几抽,他没想到这主是这么粗犷,看起来听可爱的一个人姑娘,咋就这样呢。 旁山风这一次也顾不上其他人怎么看殷梨花了,赶紧说道:“ 阿风也不知道这个主意行与不行,只是觉得或可一试。” “什么?你也不知道行不行?那你还在这耽误大家时间说有什么好主意,算了,看你这傻头傻脑的样子,肯定也不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算了算了,你还是退下吧,别再来吓掺合,好吗,旁山大人!” 殷梨花又是一阵猛喷,这让旁山风尴尬的直摸额头,他实在是想不通,他这是欠这位姑奶奶钱了还是招惹她了,也没见自己怎么招惹她啊,旁山风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还有殷禾在一旁镇着这尊神:“梨花,你怎么说话呢,旁山大人既然有主意,叔父自然相信大人不会是泛泛之言,还请大人万万不要见怪,老夫在这里替她赔礼了。” 旁山风看着这父女俩,一个彬彬有礼,另一个却是泼辣异常,他真的怀疑这父女俩是不是一口锅里吃饭的。 想归想,旁山风还是十分客气的向殷禾还礼:“殷老先生不必介怀,梨花姑娘天性活泼,都是无心之言,我看嘛,也不失为一个妙人!” 旁山风话音刚落,顿时又惹得殷梨花吹头发瞪眼,幸好殷禾在一旁眉目射电,阻止了殷梨花又一次的发作。 旁山风看到殷梨花的表情,瞬时间又认怂了,赶紧扭头不敢再看,只是对着有色延宾说:“铜盛坊还可以锻铸另一种东西,那便是恶金!” “恶金??” 众人一口同声的问。 “对,正是恶金!” 旁山风肯定道。 “阿风啊,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恶金可不同美金青铜,我们先不说恶金锻铸之时的难易,光这恶金不祥的传言,就已经吓倒了所有人了,再说了,这恶金锻铸的剑卖给谁啊?” 有色延宾问出了其他人都想问的问题。 旁山风拿着手里的剑比划着,一会用指头弹一下,一会又抚摸一下。 见有色延宾问道,便回道:“阿风并不想用恶金来铸剑,而是用来锻铸器物。” “即使不是用来铸剑,用来铸器物也没人要,根本卖不出去!” 殷梨花终于说了一句不批驳旁山风的话。 旁山风看大家都看着自己,深吸了口气,道:“阿风心中所想及所铸的器物并不是一般的器物,而是一种犁。” “犁?” 燕儿睁大了眼睛问道。 “正是!” 旁山风认真的点头回到。 燕儿与旁山风的一问一答,顿时让有色延宾以及殷氏父女感到莫名其妙,他们万全不知道旁山风与燕儿说的是什么。 “旁……旁山大人,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老夫对着所谓的犁却一无所知,还请旁山大人明示。” 殷禾对旁山风的话不甚明了,但他凭借数十年为商的经验,觉得这个年轻的左相大人已经震惊了自己,光是这锻铸恶金就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这等胆识与气魄正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该有的。 “殷老先生,是这样的,这个犁……” 燕儿抢在旁山风前头将关于旁山氏犁的主要情况都告诉了殷禾等人,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有色延宾倒还罢了,可殷禾与殷梨花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们被旁山风的神迹着实是给吓到了。 “阿风,你的意思是想用恶金来锻铸旁山氏犁?用作农具?” 有色延宾有些震惊的问道。 “是的,延宾兄,阿风想恶金做的农具定然会比那些石犁强上数倍不止,也肯定会大大提高耕地的效果。” 旁山风一脸诚恳认真的说。 “旁山大人啊,老夫本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最为大胆之人,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最大胆的人。 旁山大人,你可真敢想啊!不过既然之前已经有了那种旁山氏犁,虽然是石质的,但我想要做成恶金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件事一直让老夫不解,还请旁山大人赐教!” 殷禾说完向旁山风施了一礼。 “还请商主直言,阿风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夫想知道的是,既然这旁山氏犁功效如此之大,还有这牛畜的驯服之法,为何其他诸侯国俱无效仿?” 殷禾问了一个其他人想不到的关键问题。 …… 旁山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明白。 几人陷入沉思之际,突然有色延宾跳了出来,大声说他知道了。 “你?你知道了还不快说,是不是又想……赶紧说,本姑娘可没那么大耐心!” 殷梨花本想像之前批驳旁山风一样,臭骂一顿有色延宾,可是她抬眼看了一眼旁山风后,便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旁山风不仅发明了旁山氏犁,而且他这个恶金铸犁的主意还果真有几分惊世骇俗! 有色延宾对上殷梨花还真有几分怯意,后者对人家堂堂左相都一幅要踩在脚底摩擦的样子,他区区一个没落贵族的公子,人家又何必放在眼里,总之惹不起,我躲得起! 有色延宾不敢搭殷梨花的腔,直接悄声说:“会不会是城主把这消息给封起来了,我看最近围着良城建起了很多外墎,外地的陌生人都很难进来。” 有色延宾的话也足够惊世骇俗! 可是对于一向嗅觉敏锐的殷禾来说,他已经嗅出了有人刻意布局的味道,而能够在良城一手遮天的人,除了城主姬虔,再无第二人! “延宾公子此言有理,我等先假设,旁山大人所创的旁山氏犁与御牛之法果真有十足的效果,那么作为城主的姬虔,他是否要重用旁山大人? 答案是是!老夫若是猜的不错的话,旁山大人自从创作了这旁山氏犁后,肯定是平步青云,节节高升,是以才能如此年轻便成为良城的左相!” “是是是,殷老先生说的对,阿风哥确实是这样的,先是在春播后,他便立刻被城主召来良城,随即做了巡牧司下司长,掌管牛羊蓄,又因为前段时间良城闹瘟疫,旁山风立了大功,写了一个《治瘟策》,然后就被城主封为了左相,所以昨天我们才能来良城!” 第317章 第316 郑茹看着眼前之人,突然有些泪湿。 大汉说到剑分六品时,声音很低,这让燕儿一时兴起,打断了他问道:“是哪六品?” 燕儿说的时候声音有点大,有色延宾立刻四周环视了一圈,让燕儿注意噤声。 秦叔看了一眼燕儿,顿时让她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插话。 “所为剑分两类,其分六品,第一类人们俗称凡俗之剑,也叫凡剑,分为平剑、宝剑、名剑三品,以品级论高低自然无需赘言。 一般人一辈子或许只能得到第一品级的剑,如木剑、石剑、玉剑等,就比如这聪明小子身上挂的剑便是。” 秦叔说到此,特意提了一下有色延宾的剑,这让他羞得简直无地自容。 “对于第二品级之宝剑,能够切金断玉便是,其无异于财货,很多人将其视若珍宝,甚至用于传宗接代,此乃愚蠢至极之举,用财货来衡量一把剑的价值,简直是玷污一把剑真正的尊严与荣耀,这是我一直反对的做法。 凡剑第三品级,则为名剑,而名剑往往与身名地位联系,或者有什么奇闻异事被人们广为传颂,通常人们用价值连城来判断之,在我看来,很多人收藏名剑,俱是些沽名钓誉、附庸风雅之辈,言之无益。” 秦叔再评价剑的时候,都带走非常明显的好恶之情,但却往往能够鞭辟入里,这让旁山风三人对秦叔这个人更加的好奇。 秦叔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而这第二类,俗称云上之剑,也称云剑,只因此种剑存世甚少,普通人又难以企及,犹如天上之云彩,可远观而不可触及也。 之前所言的灵剑便是出自于此类第一品级, 此剑之所以称为灵剑,皆因其具有某些灵异的特性,神乎其神,匪夷所思,拥有强大的杀伤力,而能锻铸出灵剑的铸剑师才是真正的铸剑师,华夏大陆有多少铸剑师,做梦也想锻铸出一柄灵剑,而更多的人便是穷其一生想要锻铸出一把灵剑来,对于普通人而言,灵剑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甚至是不能染指之物。” 秦叔说到这里,旁山风突然想起了姬虎大人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先藏剑,再藏形,之所以剑比他的命还重,正是因为那把含光剑的品级是灵剑级别,而且甚至比灵剑还高也说不定。 想到这,旁山风有些担心藏在飞电洞中的含光剑是否安然无恙,他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他才放心。 秦叔继续说:“至于云剑第二品,国剑,这是比第一品灵剑还要神秘和强大的剑,灵剑或许拥有强大的杀伤力,但这国剑拥有的却是极强的毁灭力,说是举手时灭国屠城,一念间尸横遍野,杀伐后寸草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种剑,往往是各个诸侯国誓死也要竞相谋夺之物,草民无缘,大夫士无缘,王公贵族无缘,弱小的诸侯国无缘,如之不然,轻则身陨族灭,重则国破山河亡!” 秦叔说到此处神情则十分凝重,看来这国剑干系重到让人胆寒的地步,旁山风、燕儿与有色延宾此刻听得也是脊背发冷,他们不知道今日听了这些秘辛是对还是错。 “秦叔,你说这国剑都如此强大,那要是云上之剑的第三品,那岂不是强大到九天之上了,谁要是拿到了这样的剑,那华夏大陆还不得易主?” 有色延宾可真好说,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说,因而他话刚说完,就被秦叔捂住了嘴巴,几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好在并无甚人听见。 “延宾小哥,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样大逆不道话也敢说出口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秦叔有些责备有色延宾莽撞,不分场合。 “还请秦叔见谅,延宾一时情急,胡说八道,秦叔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罢了罢了,少年心性,你跟这傻小子旁山风一样,还是需要多加历练才是。 对于这云剑第三品,你们也别胡思乱想了,因为这三品云剑,别称叫做神剑! 前面两品云剑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这神剑,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见过,也没有任何记载。 本来是只有前面两品云剑,而这神剑,以我的看法,八成是先辈相剑师与铸剑师私自添加的品级,这也是人们追求更高层次的表现。 如果这世间真有神剑,那么华夏大陆断然不是此刻诸侯林立的局面,更不会让四方蛮夷害我疆土。” 秦叔说到这里停下了,他的话让三人对这铸剑的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而之前他们就像夏天的虫子思考冰雪的归宿一般无知,原本以前的对剑的认识只能局限在剑市中所有的平凡之剑。 旁山风看着廊院里一家挨着一家的剑坊,眼中流露出一种期盼而狂热的眼神,他知道,其他人或许永远也够不到云上之剑的皮毛,但他旁山风可以,他不仅有连人剑,还有一把更为神秘和强大的含光剑。 旁山风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命运已然改变,而这一切正是从几个月前秀云城铸兵窟开始的。 以往他父母在世的时候,自己的梦想便是有一把真正的剑,而非那逼真的木剑,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他都实现不了,而现在,旁山有了更高的眼界,而且他还有两把剑,一把凡剑,一把灵剑。 旁山风心里充满了激动与渴望,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剑的事情:“秦叔,那您之前说的傲剑录是什么,还请秦叔告诉我等。” “那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那我就索性都告诉你们。 所为傲剑录,便是天下名剑的排行榜,是由我大周王室每隔三年发布一次榜单。 傲剑录中共收录一百柄名剑, 而这一百柄剑,是从整个华夏大陆中遴选,经由我华夏最为德高望重的相剑耋老来评定。 华夏大陆有多少把剑,一万把?十万把?一百万把还是更多?这个数字永远没有人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凡是能跻身傲剑录的宝剑,俱是万中挑一,无一不是传奇之剑。 而一个人的剑能够被收录进傲剑录中,这人如若是藏剑师,那么他便足以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而这个人如果是铸剑师,那么他便一夜成名,从此跻身一流铸剑师之列。” 第318章 第317, 旁山风用剑指着江通,狠厉的看着他。 斗篷人离开后,从良城南门里却出来了一个大汉,赫然是凌岩,他此时疑惑地看了看斗篷人所在的凉亭,又看了看断眉男子进城的方向,随即拔腿朝着西城剑市而去。 不多时,斗篷人就来到了西南城外的一处密林中,只见他几个起纵间就来到了林中一处猎户的小屋外。 斗篷人径直推开屋门,进门一看,地上横躺着三具尸体,正是猎户夫妻以及一个九岁的小男童。 斗篷人看了一眼尸体,什么也没说,跨步踩着男童的尸身走到了屋中桌案旁坐了下来,揭开斗篷后是一张白色狠厉的面具,赫然正是轮回九渊的白面鬼刹。 只见他右手端起桌案上的酒盅,左手袖中慢慢地探出了那条黑纹蛇来,那蛇吐着蛇信嘶嘶地舔着酒盅内的酒水。 而这时从屋外却响起了鼓掌声,一个声音道:“鬼使果然有闲情逸致,也只有鬼使这样的人才能豢养出这通人性的黑纹蛇。” 斗篷人朝门口望去,见到一行三人,为首的是个面色苍白的文士,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他那孱弱的身子一般。 而且在这五月大热天中,那文士却披着一件毛皮披风,手中还执着一把苍云扇,此人正是楚国掌军大将军熊璧仁! 其次是个魁梧的大汉,脸上带着谄笑,竟然是在剑市与殷禾赌剑的斗云天! 而最后一人确是一个蒙面人,其脖子上黥着一个梅花爪印。 白面鬼刹手中的黑纹蛇见到前来的三人,张着大嘴,露出毒齿,对几人嘶嘶的示威着。 白面鬼刹将右手中黑纹蛇喝过的酒一口饮尽,然后右手抚摸了一下黑纹蛇的头,道:“璧仁大人来得何其迟也,若是再迟些日子,想那姬钰都已经拿下旁山风了吧!” 璧仁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着白面鬼刹坐了下来。 “哦?鬼使说在下来迟了?即便在下真的来迟了,不是还有鬼使在么,想必鬼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随奴落入姬钰的手里吧?” 白面鬼刹心中震怒,曾几何时,有何人敢在自己面前妄言,他要不是为了活命给自己造一条后路,他才懒得跟这个白面病夫多言。 斗云天见白面鬼刹有些微怒,心知自己这璧仁将军也从来不输口阵,于是做和道:“鬼使还请见谅,最近良城波谲云诡,暗流涌动,除了那姬钰,我们还要留意邶风商团等人,为此,璧仁将军特意亲自前来,多加部署了许多人手。 而现在,我们两方都是为了那旁山风,鬼使想要那旁山风死以及搭上我们楚国这条船,而我们想要的是旁山风身上的秘密以及阻止随国得到旁山风,所以,我们两方这次还需精诚合作,毕竟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朋友。” 白面鬼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才道:“既然将军亲至,那在下也就敞开了说,今日旁山风被良城城主姬虔秘密藏了起来,在下的人手有限,而且门内多有掣肘,实在是施展不开手脚,还请将军多加施为才是!” 斗云天吃惊的问:“没想到这姬虔倒有几分智谋,竟然将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给偷走藏了起来,真不知他是如何在我等众多眼目中做到的。” “斗大夫有所不知,这姬虔不仅施了一招移花接木,还用了声东击西的招式,故布疑云,所以才瞒过了众多耳目,不仅是我们。 那姬虔也骗过了随国的耳目,估计那姬钰此番比我们还要着急。” 斗云天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只是眼下我等丢失了目标,该如何是好?” 那熊璧仁此刻突然咳嗽了几声道:“丢失了目标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我等又何必都将目光放在那旁山风身上,让姬钰他们帮我们找寻目标岂不是更加轻松?” 白面鬼刹突然笑道:“将军所言大妙,我们现在只需盯住姬钰便可,他会帮我们找到旁山风其人。” 斗云天笑着说:“甚好甚好,在下即刻派彩毒三娘去良城暗中盯住姬钰等人,只等旁山风出现,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话说姬弼在城中一家酒肆里大吃了一顿霸王餐后,被酒肆掌柜暗自骂着走出了酒肆,虽然有些微醺,但却一点也没有影响沿街调戏女子,一边走一边吃拿着街市里的售卖之物。 吃了你家鲜桃,啃了他家甜糕,一路上惹得众人怨声载道,都在咒骂姬弼不得好死。 姬弼走在了一家梨摊前,看也不看就从那梨框中拿了一个大甜梨,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这时坐在梨摊后面的秦巨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从凉帽下冷冷的看着姬弼,随即对一个坐在一颗枣树下的隶农使了一个眼神,那隶农人随即接替了秦巨的摊主位置,看着秦巨朝着姬弼的方向而去,随即道:“姬弼,这可是你自找的喽!” 秦巨刚刚跟上姬弼,拐了个弯,就赫然看到一个断眉男子挡住了姬弼的路,随即只对姬弼说了一两句话,那姬弼竟贼眉鼠目的便四周看了一番,然后就跟着那断眉男子走了。 秦巨看在眼里,对这姬弼此刻却没有任何兴趣,反而对那断眉男子好奇了起来。 二话不说秦巨也就跟了上去。 秦巨一直跟踪着姬弼二人,直到姬弼与那断眉男子停在了道没人的空巷内说着什么。 秦巨闪身迅速潜入了姬弼两人身侧的土墙后面,侧耳聚神的听着。 秦巨只听姬弼道:“阁下方才所言何意?” 那断眉男子笑了笑道:“小人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旁山风死而已。” 姬弼一听,眼珠左右一转,恨声道:“混账东西!旁山风乃我良城左相,你这奴才竟然敢意图谋害旁山大人,看本公子不拿你见官!” 姬弼虽然说着大话,却不见行动,只是撸了撸袖子。 那断眉男子看在眼里,用食指摸了摸耳朵,笑着说:“姬弼公子何故如此,小人所言乃真心实意,而且小人也知道姬弼公子与那旁山风素有恩怨,所以小人才前来找公子,想助公子一臂之力,杀了那旁山风!” 姬弼一听,赶紧四下望了望,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本性:“如何杀法?” 那断眉男子终于翘起嘴角,姬弼上钩了。 第319章 第318, 旁山风看着那滕寅街街主,不由得感到一阵森寒。 杜红鹃所用之剑为一把细剑,宽不及二寸,其价值当不在那对短剑之下,曰柳叶剑。 而白素素所用之剑一搭眼就可见其不凡,此剑长三尺五寸,是一把长剑。 不仅如此,此剑剑身修直,品相高洁,竟有君子之风。 这把剑不论品质和价值都高于前两把剑,这也是为何那白素素临走时,仍旧对此剑含有不舍之意。 此剑名曰白冰。 有色延宾见了这把白冰见后,便爱不释手,方才他见那白素素用此剑对抗飞刃之时,挥舞间不仅铜鸣之音悦耳,而且白练阵阵,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有色谷德见儿子对着几把剑十分喜爱,但奈何这三把剑都是这位高人的战利品,他们即便再喜欢,也没有理由更没有颜面去讨要。 “还请恩人收下此番战利之物!” 有色谷德道。 有何延宾见父亲要将三把剑都送与神秘大汉,虽然心有不舍,但最终还是依了父亲。 那神秘大汉见此情景,伸出右手推了推,道:“这些剑与在下无用,就送与族长了!” 有色延宾一听喜出望外,赶紧从父亲手里夺过了那把白冰剑。 此时有色谷德虽然面色上斥责儿子不懂礼数,但心中也十分欢喜。 “那在下便代犬子谢过恩人,此时已近晌午,还请恩人移步寒舍,也好答谢恩人活命之恩,同时也能够进我等一份地主之谊,还望恩人成全。” 有色延宾眼巴巴地看着那戴草帽的神秘大汉,心想只要这位高人能够下榻己族,那么自己就有更多机会了解那把灵剑,同时也就更有机会将此人引作旁山风的强援。 然而神秘大汉的话却让有色延宾异常失望:”多谢族主盛情,在下之时途径此地,顺手为之,无足挂齿。” “这怎么行呢,还请先生让我等略尽一番地主之谊,以表谢意。 ” 有色延宾抢道。 “不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就次别过。” “哎,高人,恩人,等等阿,我们想请您……请您作我们的强援……”有色延宾还未说完话,那位神秘男子就已经在几个跳纵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色延宾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长剑,苦着脸对其父说:“爹,你看,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个强援就这么没了,这一次该怎么办,阿风怎么办阿,都怪我,失了机会。” “宾儿,你无需自责,兴许我们还有其他法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将此事告诉阿风他们吧。” 随即有色谷德稍微吩咐了一番族人,便跟有色延宾回到了族中。 “什么,灵剑?你们有没有看错,灵剑怎么会出现在良城。” 旁山风得知了有色延宾父子的遭遇后,吃惊的问。 “阿风,你是不知道啊,那神秘高人的灵剑有多大威力,那把剑就像活了一般,剑刃飞来飞去,可杀敌于无形,杀敌于数十丈之外。 更绝的是那人控制那些飞刃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臂手指一般,拿捏的恰到好处,连我都打不过那彩毒三娘之其一,那位高人竟逼得她们自行弃剑认输。 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也!” 有色延宾眉飞色舞的话,让旁山风实在难以相信一把所谓的灵剑,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阿风,延宾他所言属实,你叔父我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灵剑之风采,才终于相信剑力实非人力所能及之万一。 ” 有色谷德说完话后,一手捋着胡须似乎还在回想方才灵剑出现之时的情景。 坐在榻上的公输隐见到旁山风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笑着说:“臭小子,别再乱想了,灵剑要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你以为那些为了灵剑你杀我夺的人没事吃饱了撑的? 如果你见了国剑的威力,老头子保证你会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旁山风听了大家的话,突然又对自己那把含光剑的威能感到疑惑起来,到底是不是灵剑啊? 是的话,自己要不要将这个情况告诉给大家,以商逃脱之事。 “眼下我们最为紧要的就是救阿风逃出去,这一次有色一族门口出现了一把灵剑,肯定会轰动整个良城,而这定然会让潜伏的势力都蠢蠢欲动,这样一来,更加不利于阿风逃脱。” 公输隐抚着白须道:“不错,族长所言极是,眼下阿风逃出去的困难将更大,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否则形势会对阿风越来越危急。 到得最后,阿风只能成为瓮中之鳖,坐以待毙。” 旁山风听后,面带忧容,道:“难道非得灵剑才能救我?” 有色延宾一听阿风的话,气恼着说:“阿风你傻阿,敌人来抓你,人家肯定身强马壮。 不仅人数多余我们,就连使用的剑都优于我们,而且他们肯定也有灵剑作为依仗。 这样一来,我爹所说的五成胜算就已经算很高了。 不行,我得去找那位高人。希望他能 作为我们的强援,救阿风出去。” 有色延宾说完就要出去找人,却被阿风拉住了。 旁山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想拼一把。 他曾亲眼见过铸兵窟里的残像,而今一个小小的彩毒三娘就已经那么强大,压着有色一族在大,若是再拖下去,那些大势力的正主出现,到时候还指不定要连累多少有色一族无辜的族人。 旁山风为难的摸了摸脖子,喃喃地道:“其实……其实,我们不必去找外援的!” 这话一出,公输隐以为旁山风要放弃努力,顿时气愤道:“混账,不找外援你这是要死啊,你死了没关系,可这有色一族上百口族人都要为你培养,只有你逃出去了,这些族人才能活着,傻孩子,你千万不要放弃,即便老头子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将你安然送出去。” 旁山风听了公输隐的话,突然有点想要哭的冲动,当他再看到身边这些人关怀的眼神时,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旁山风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有一把灵剑的!” 旁山风的话一出,公输隐三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是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 旁山风怪异的看着三人,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不吃惊?” 有色延宾接话道:“吃什么惊?我知道你所说的灵剑就是那位高人的剑,可是此刻那人已经不知去向,我们如何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旁山风有些着急,难道自己的话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第320章 第319, 这一场赌局终于要揭开最后的胜算了。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21章 第320, 旁山风疼得受不了,想要放弃。 旁山风瞪着大眼看着那石磨,光那石磨的粗细一个成年人都抱不住,心想以自己这小身板怎么能推得动。 那磨坊的掌柜带着微笑看着旁山风,道:“试试能不能推动,要是能推动就来这上工吧。” 旁山看着那掌柜戏谑的表情,把脸一横,挽起了袖子,咬着牙使劲一推,然而那磨盘只是颤了一颤,根本不动。 旁山风尴尬的看了看店掌柜,又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推那石磨,而这次那石磨终于转了两尺,就不再动了。 “哈哈哈……年轻人,我这石磨可是不是一般的体力活,不光是要靠蛮劲,还需要技巧!” 那店掌柜说完就接过旁山风的推柄,轻轻松松的就推起了石磨,而且游刃有余,甚至是闲庭信步般的推着。 “大叔,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旁山风闪着大眼,感觉很是神奇。 “没什么,不过是想我了一些技巧而已。看好喽!” 那大汉说完就又给旁山风试了一下,完全跟旁山风做得不同。 那大汉看着旁山风仍旧疑惑不解,便说:“年轻人,你方才握着推柄的地方不对,你不应该握在靠近石磨的那一段,而是应远离石磨的那一端,这样石磨柄越长,便越省力。” 竟那大汉这么一说,旁山风顿时明白了,然而他却突然说:“大叔,你们为何不用其他力量,不用人力,岂不来得更加省力?” 这次轮到那大汉瞪着眼睛了,他疑惑的问旁山风:“除了人力还有何力量可借?” “用牲畜之力啊!” 旁山风不假思索的说。 “牲畜之力,牲畜尚且不服,何以借用? 年轻人,你要是想找活干,还是去别家吧,我这里的活计你是干不了的。 丑街西头那有一家铸剑坊,听说最近需要人手,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旁山风一听有一家铸剑坊,心中大喜,赶紧又问了一遍大汉那剑坊位置,随后欢喜的告别了大汉。 旁山风连走带跑,不一会就来到了那铸剑坊的门口, 他抬头定了定神,看到那铸剑坊的匾额,连漆也没上,就像是随意用一块木板雕成的一般,上面写了三个字,名曰:“巧拙坊!” “巧拙坊?” 旁山风心里疑惑的自问了一句,便抬步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这铸剑坊,便感觉到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 旁山风抬头一看,这巧拙坊进门走过一道廊房,便可以看到一个阔大的庭院,庭院中间是行人的走道,两侧则是铸剑的场所。 西面那一侧分为三块,中间一块有一顶硕大的剑炉,是主要的锻冶剑炉,此时人员晃动,炉火烧的四周热浪滚滚。 而右侧是一处长形的矮房,里面是配剂的所在。 而左侧一块专门负责将剂料放入冶剑炉之中,是上料间。 这巧拙坊的东面,分为两大块,一块专门负责制剑范,而这制剑范的活计,又分为制胚、刻纹,校验,粉饰几个工序。 而另一块是负责制剑柄,剑鞘以及砥砺的工作,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旁山风进了这巧拙坊后,穿过走道,径直来到最后方的廊庭中,对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叨扰了,小子想在咱们这巧拙坊里做工,不知贵坊可是需要人手?” 那老者刚刚视察完了整个剑坊,心情很是不好,听旁山风想要找个活计,顿时没好气的说:“不招不招,你去别家吧!” 旁山风没想到刚开口就被一口拒绝,心里纳罕,但又有不甘,道:“老先生,我是真心来此做工的,还请老先生手下我。” “做工?你以为我这巧拙坊是什么地方?虽说这丑街人穷志短,但我这巧拙坊可是丑街唯一的铸剑坊,声誉也是名扬夷城!别以为我老头子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偷学我这铸剑术而已,走走走,别再这碍眼。” 这一次,那老者竟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要轰旁山风的脚底板,请他离开。 旁山风还没有说出第三句话,就被那老者连赶带轰的请出了巧拙坊。 旁山风抬头再次看着那三个字,觉得心中甚苦,想自己不远千里从唐国来到这夷城,不就是想做一个铸剑师么,前者那隋定拒绝了自己,而眼下又被这巧拙坊掌柜赶了出来。 旁山风觉得百无聊赖,意志消沉,顿时没有了兴致,就这样游游荡荡的回到了阳亭居。 “阿风,你怎么回来了?你找到了活计没有?” 旁山风见杜红鹃问,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回道:“没有!” 众人一听旁山风的语气,又看了看他的神情,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时白素素走到了旁山风跟前,给他递了杯水,柔声问道:“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是在丑街遇到了不快之事,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旁山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白素素,就将方才在巧拙坊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要学铸剑?” 杜红鹃惊奇的问。 “是的,我要学铸剑!” 旁山风肯定的说。 “真要学?” 凌岩突然神秘兮兮的问。 旁山风点了点头,道:“是,我要学铸剑!” 凌岩突然笑着说:“那你跟我来!” 旁山风一听凌岩的话,看了一眼其他人,又看了看凌岩,便跟着他而去。 旁山风本以为凌岩会去找那个巧拙坊的掌柜,却不想他带着自己向阳亭居后院而去。 众人跟着凌岩穿过阳亭的一进院,来到了而进院。 只见凌岩熟练的将二进院弥漫的蛛丝挑来,推开了二进院的大门,露出了全貌。 当旁山风看到二进院的全貌后,吃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说在没去巧拙坊之前,旁山风看到二进院的设施后,绝对不敢相信这阳亭居二进院竟然是一处铸剑坊! 而眼下,旁山风从巧拙坊回来后,看着二进院所有的设施,心中惊叹至极,这二进院更是比巧拙坊更为周整的铸剑之地。 旁山风欣喜的穿梭在二进院所有的设施之中,任由灰尘和蛛丝的沾染,他一会摸摸剑炉,一会又摸摸那硕大的剑光石,欣喜异常。 第322章 第321,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夷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心中无不恐惧。 “主人!真的是你!主人,你醒醒啊……” 凌岩双手摸了摸旁山风的全身,欣喜若狂,他使劲地晃动着,嘴中亦不停的喊叫,想唤醒旁山风,可是过了好一阵,旁山风仍旧没有醒的迹象。 “凌哥,别再摇晃主人了,我刚才查看过了,主人的身体温度很高,怕是得了热症!” 凌岩听了腊梅的话,伸手摸了摸旁山风的头颅,入手处如滚烫的开水。 凌岩心中一惊,又收回了手掌,他猛地转身瞪着眼睛问杜红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家主人为何身体如此滚烫,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杜红鹃给白素素紧了紧衣衫,一抬头皱着眉头说道:“主人?哼,原来你们跟这小子是一路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问你究竟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他为何如此病重?” “哼,笑话,那是你家主人,又不是我主人,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再说了,若不是本姑娘,这个旁山风早就下了黄泉!” 杜红鹃异常傲慢的说。 腊梅一听杜红鹃竟说了主人的名字,觉得很是怪异,她们二人来了后并未提及主人名姓,因何这陌生的姑娘会得知旁山风的名字,莫非其中另有原因? “姑娘既然知道我家主人名姓,想必是认识我家主人喽!” 腊梅试探着问。 杜红鹃不以为意,道:“认识又怎样,本姑娘谁稀罕认识他,若不是他,本姑娘的柳叶剑怎会到了你们手中?” 一听柳叶剑的名字,凌岩瞬间明白了,也知道了这杜红娟的来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柳叶剑,又看了看杜红鹃和白素素,心中更加确认。 “既然姑娘识得我家主人的来历,想必也知道我家主人与姑娘并无恩怨,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姑娘又为何伤我主人至此?” 凌岩神情诚恳的说,他希望从杜红鹃口中得知为何旁山风会高热不退。 在凌岩说话之际,腊梅给旁山风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给他喂了几口凉水,而一旁的杜红鹃也为白素素喂了几口水,不同的是开水而已。 做完了这些,杜红鹃才抬起头来,道:“谁说本姑娘将他害成这样的,自从本姑娘昨夜见到他之时,他便是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你怎么能说是本姑娘害得他至此。 ” 听了杜红鹃此话,凌岩与腊梅对视了一眼,而这时凌岩心知有所误会,便知趣的不再开口,反而是腊梅温言道:“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将昨夜之事详细说与我二人听,如果各种果真有所误会,我二人定当向姑娘赔礼道歉。” 杜红鹃见腊梅虽然身材高大犹如男子一般,但却性情和言语极为温和,一时间心中所有怒气都熄了下去,她便详细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 听完杜红鹃的陈述,凌岩与腊梅双双跪在了杜红鹃的面前道:“我二人在此对方才的无礼向姑娘赔礼道歉,同时多谢姑娘救了我家主人,既然这把柳叶剑本就为姑娘所有,现在,在下就将其物归原主,以谢姑娘大恩!” 杜红鹃见二人向自己跪拜,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尤为让她吃惊的是这把柳叶剑竟然失而复得,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本是处于一番气愤才抢下旁山风,却没想到是如今这般结果。 杜红鹃客气了几句便收下了那把柳叶剑,毕竟这是她最心爱的剑。 三人化干戈为玉帛,凌岩与腊梅便当着杜红鹃面从门外抬了一个担架进来,正是公输隐,他们二人为了不让公输隐的尸体受热,特意做了遮阴棚置于担架上方。 当杜红鹃看着公输隐蜡黄的脸色,顿时明白这是一个死人,而此刻这个死人就距离自己不过两丈,虽然俗语有云,死者为大,但她还是感到心里有些发毛。 接下来,腊梅又为飞电做了包扎,给旁山风用冷水做了体外降温,同时又给公输隐的尸身做了一番安置,才坐下来几人商量救治这两个患病之人。 正在几人商量着怎么救治旁山风与白素素之时,远在数十里之外的盗跖户头长弓却与一个人私下相会于一处潭边。 “不知老哥您这次邀小弟来这暮春潭所为何事,不会是专程请小弟来此观赏这雨后美景吧!” 一个瞎了左眼的魁梧大汉用右手弹了一下铜剑,对着长弓没好气的说。 长弓递了斛酒给独眼大汉说:“顽石兄弟,老哥我这次找你可是有一桩大买卖找你,以你我的交情,这桩买卖可是利头不浅,老哥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啊!” 那叫顽石的独眼瞎猛地喝了一口酒,笑道:“呦呵,老哥,真有大买卖,您不得自己做喽?您是谁啊,您是堂堂盗跖门户头,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呐,那小弟我呢,我只是一个山贼的小头目,手底下虽然也有那么几十号人,但有您盗跖门在前,我这不入流的山贼焉敢与老哥您谈买卖?” 长弓喝了口酒笑着说:“老弟还是为上次财货分配之事跟盗跖门过不去呀,老弟啊,今日为兄前来也正是向你赔不是的,这不,这笔买卖可不小,如若此番生意做成了,老弟你拿大头,我拿小头怎么样?” 顽石看了一眼长弓的表情,似乎还挺有诚意,眼中珠子左右飞速转了几圈,说道:“那要看老哥口中所说的买卖究竟有多大喽!” “老弟,这个你放心,这次的买卖绝对错不了,你可知价值几何?” “多少?” 顽石伸着脖子急切的问。 长弓伸出了两个指头,故作神秘的样子。 “两百钱?” 顽石疑惑的问,若是俩百钱他还真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长弓喝了口酒道:“两千财货!” 长弓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吃惊。 “这么多财货,以小弟猜测肯定是个难啃的骨头!” “老弟这你就想错了,就在昨日,我们盗跖做了一趟买卖,死了五六个弟兄,才得了两千财货的报仇。 而今这趟买卖,绝对是轻松易得,远比昨日那生意简单多了。” “那究竟是什么财货?” 顽石仍旧有些不信。 “老弟,这次是一把剑,一把价值至少两千钱的宝剑!” “宝剑!” 顽石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老弟,你是知道的,距离此地不到三十里,有一处女娲天神庙,那庙中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其中一个身染重病,不能行动,另一个虽然健好,但不足为患,那把宝剑就在那美人儿手里!” 第323章 第322, 星流看着眼前的剑,心中1莫名感慨,自己的爷爷一辈子都想拔出这把剑,却是一直都没能如愿。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24章 第323, “星流,还请你加入我们,一起闯荡。” “聆儿,你说这些人这么着急去干什么,怎么像是狄人杀来了一般?” 姬雪缘一边在大街上四处寻找旁山风下落,一边却对突然出现的乱象感到好奇。 “雪儿姐,此刻恐怕良城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兵卒人马都出动吧,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找那旁山风也方便了许多!” “唉,可是聆儿,你我连那旁山风都没有见过,即就是他站在我们两个面前,我们认识吗?” 聆儿用指头扣了扣头发,似乎在想问题。 “雪儿姐,梨花姐姐不是说了,她说旁山风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傻!” 姬雪缘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聆儿,这个你也信,你觉得会有人在自己的脸上写一个傻字么?” 姬雪缘笑的肚子疼都没有笑完,她接着说:“不过这旁山风倒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标志可以证其身份,那就是他身上的奴隶黥印!” 隋聆好奇的问:“那他这个黥印在哪里?” 隋聆的话一出,姬雪缘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隋聆,邪笑着问道:“聆儿妹子,你有没有见过男子的身体肌肤?” 隋聆一听机缘这话,脸颊立刻红的像柿子,她一跺脚嗔道:“雪缘姐坏死了,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姬雪缘此刻笑得比之前还大声,半天止不住笑声。 “雪儿姐,你真坏,净欺负聆儿,看我回去怎么向姬叔叔告状。”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我就是跟聆儿你开个玩笑而已,那旁山风的黥印就在他脖子上!” 姬雪缘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一会。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沿街而行,可是姬雪缘突然被一个人给撞了。 姬雪缘用手捂着肩膀,回头怒目圆睁的对那人大声喊道:“唉,冒失鬼,你给我站住,你长没长眼睛,这么宽的路你不走,非要来撞本姑娘。 将本姑娘撞了也不赔礼道歉,简直岂有此理。” 被姬雪缘骂的那人转过身来,赫然竟是姬弼。 姬弼一抬眼就看到两个非常漂亮的美女在看着自己,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冲二**笑了一下。 姬弼虽然为两个女子的容颜倾倒,但他心想,此番正值良城急迫之际,而姬虔现在已经将大部分人马都调集去了城外,而此刻城里肯定是人荒马乱的,正是自己做成那白展请求之事的最佳时机。 尔等旁山风死后,自己平步青云,再回来与二位没人戏耍岂不美哉。 所以姬弼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不仅对姬雪缘大声怒骂之声置若罔闻,更是对身后秦巨一路随行浑然不知。 姬弼走到城北后,在一家织坊里花了两钱买了一条长麻绳。“ 然后姬弼又在一间餐馆中买了些吃食。 过了不久,姬弼就来到了距离有色街不远的一处大院中。 姬弼先是将麻绳藏在一处角落,然后才提着吃食进了这大院的一间草舍里。 “公输爷爷,您与那塔主大战之后有没有再见过那塔主?” 旁山风一边吃饭一边问公输隐。 “阿风,爷爷与那塔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如若是见了,肯定还会继续打架的。 “公输爷爷,那塔主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何总是与你们盗跖过不去?” “阿风,不是他们与我们过不去,是他们自个儿过不去。爷爷与他们交手了那么多回,爷爷发现他们似乎一直是在找云剑。 只是爷爷不清楚他们找云剑干嘛。” “公输爷爷,云剑那么少,岂是他们说找就能找到的,普通人想见一见云剑都很难,更不要说他门能得多收人钱财?” “嘿嘿,阿风,这你就错了,爷爷我曾向盗跖打听过,在爷爷与那人战后,整个华夏大陆上的灵剑都已经很难找到了,更不要说是国剑了,而且,这些云剑很可能都被轮回九渊夺了去。” “啊,那他们要那么多云剑干嘛?” “阿风,这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你日后才能解开。”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还有点痛,他却换了个话题道:“公输爷爷,你见过国剑,那你能给阿风说说国剑有多厉害吗?” “呵呵,阿风,这国剑的威力根本不是普通剑可以比的,依爷爷这一辈子的经验,国剑在各大诸侯王公的眼里并非剑,而是一种权势地位的保障,只要有了国剑,一个国家、一个封邑、一座城池就都会受到国剑的庇护,即便是两个同样有些国剑的诸侯国,他们也不敢擅自轻易开战,这国剑与他们只是一种威慑,阿风,爷爷这样说你懂了吗?” 旁山风摇了摇头,眼睛动了动,又继续问:“公输爷爷,您听过含光剑吗?” 公输隐笑容可掬的回答道:“爷爷当然听过含光剑的,爷爷出身鲁国,而含光剑是卫国所有,鲁卫两国向来交好,所以很多鲁国人都十分羡慕卫国有一把含光剑?” 旁山风来了兴趣,有想起了自己埋在虎穴的那般闭月含光剑来,于是又问道:“公输爷爷,含光剑真的很强大吗?” “嘿嘿,傻小子,含光剑可是浮城剑录榜上排行第三十九的绝世好剑,此剑可以号令日光,御光而杀人于无形。 像这种国剑,一般都是镇国之剑,没有任何一位单个人会拥有一把国剑,一旦拥有,那将会招致杀身之祸。 如果一个人真能拥有一把国剑,那么他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生杀予夺,全在心念。 ” 旁山风听了公输隐的话,心中很是窃喜,心想要是自己拿着含光剑,还有何人能伤自己? 正在旁山风心中驰骋之际,地牢之上的门户却突然打开了,整个地牢瞬间明亮了起来。 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众多的光线之中。 旁山风与公输隐用手微微挡住了强光,想要透过光线看清来者何人。 当旁山风正要喊姬本的时候,突然那人说:“旁山先生,别来无恙啊,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吧,在下是姬弼,想必旁山先生也不会忘了在下吧!” 旁山风冷哼一声道:“即便你能化作了灰,我旁山风么会识得你。 废话少说,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姬弼反而笑了,他的笑容很是端正。 “旁山先生,你可知今日之后,你定然会感谢在下的,因为我姬弼是来救你的。” 第325章 第324, 姬无惧看着隋聆,心中有些不甘。 这一日晚间,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看着火堆,都没有人说话,尤其是旁山风和白素素,旁山一直都不敢面对她,总是侧着头躺着。 而凌岩、腊梅、杜红鹃也不说话,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们正是始作俑者。 几人纷纷默默地吃着食物,只有飞电打着呼噜卧在女娲天神庙的下面,睡的正香。 “啪!” 火堆中一根木柴爆裂了开来,溅起一串火星。 凌岩终于沉不住气了,道:“明日就要殓葬了公输老爷子,白姑娘,杜姑娘,我三人想请二位助一臂之力,虽不求风光大葬,但只想令老爷子走的体面一些,不知二位可否答应我们这个不情之请。” 白素素到没什么,而杜红鹃看了一眼停放在墙角的公输隐的尸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隔了三天了,公输隐的尸身已然散发了些难闻的气味,而且尸斑比较明显,这让杜红鹃很是介意。 而且,杜红鹃本就对旁山风很是看不顺眼,要不是这次利用他救了姐姐白素素,她是断不会与他同火而坐的。 白素素见杜红鹃不说话,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凌岩与腊梅,等她的目光落在了旁山风身上时,映着火光的脸颊更加的通红。 “凌叔,这件事我们姐妹应下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几位无需客气。” 凌岩抱着拳说:“如此,便多谢两位姑娘的相助。” 白素素起身对凌岩还了一礼,道:“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这位公输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令凌叔你如此上心!” “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位公输老爷子与在下和腊梅并没有什么交集,然而他却与主人有很大的关系,他是主人所认的爷爷。” “认的爷爷?” 白素素与杜红鹃同时诧异道。 白素素这时候看着旁山风似乎已经没有那种扭捏和别扭,但旁山风一听二女谈到了自己,仍旧非常羞涩,不敢抬头。 “如此,便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位旁山风弟弟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姐妹两人明日自当尽心尽力办好公输老爷子的后事。 ” 第二日一早,凌岩便与腊梅在女娲天神庙的东侧选了一出阴地,用被杜红鹃削断的剑挖了一个墓穴,等到了巳时时分,才将公输隐的尸身下到了墓穴。 旁山风被凌岩与腊梅抬着看了公输隐最后一面,他隐着泪看完了整个简单的葬礼。 等众人将公输隐安葬后,也到了他们分别之时,虽然白素素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但身体仍旧没有好的彻底,可是双方毕竟有所梳理,也并非同路之人。 白素素与杜红鹃将要亡命天涯,躲避楚国的追杀,而凌岩等人却要觅一个无人之地,隐蔽起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将来是怎样的。 众人站在女娲天神庙门口,刚要分别,突然从西面来了一拨人,有骑马的,有打腿的,大概有二十余人,而且来势汹汹,似乎是冲着他们而来。 这二十余人二话不说就将旁山风众人给团团围住了,那为首骑马的大汉是一个独眼瞎。 这个大汉,正是几日前与盗跖门长弓在暮春潭密谋的顽石。 这顽石看着旁山风一行人,心中暗道:“那长弓不是说只有两个女的么,而且其中一个病入膏肓,老子之所以等了这一两日,正是想等那病重的女子 病死,那就剩下一人,这一人对付起来岂不易如反掌? 可是眼下,这他娘的哪里是两个女子,而是五个大活人!” 只见他用铜剑指着凌岩问,你们是什么人,与这两个女的是什么关系。” 凌岩一看来者不善,冷冷的回道:“我等与此二人并无关系,你们是什么人?” 顽石没有回答凌岩,直接道:“既然她们二人与你没有关系,那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旁山风躺在担架上,突然说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对付两个女子?” “你个病死鬼,这里没有说话的份,老子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给看着滚!” 顽石瞪着眼睛冲旁山风说。 这时候杜红鹃扶着白素素,让她坐在了一处石头上,白素素道:“他们是这一带的贼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凌岩等人听了白素素的话后,心中惊愕,心想怎么会在这时候遇到贼匪。 “既然是贼匪,我们就更不能走了,二位姑娘,今日你们助我,此时凌某断不会弃你们而去。” 白素素说: “凌叔,你们还是趁现在逃吧,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你们还要保护旁山兄弟,到时厮杀起来恐难以顾得周全!” “白姐姐,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是不会丢下你们不顾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 白素素突然听到了旁山风的话,而且听到他叫自己姐姐,这让白素素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尤其是那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更是让白素素有一种怪异的羞赧。 顽石将马在原地打转,听了旁山风的话,他看了一眼白素素,嘴角一咧,笑道:“嘿,还真是个有情郎啊,不过你们现在谁都走不了了,本寨主打算将女的带回去做压寨夫人,男的都当作奴隶卖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红鹃突然怒道:“你个独眼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哪是什么有情郎?再说了,想请我们回去做压寨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你也配?” 顽石一听杜红鹃骂他独眼瞎,他这一生中最恨人骂他独眼瞎,一时间对众喽啰到:“儿郎们,尽量别伤了这两个没人,将他们的宝剑给老子夺了,记住千万别对你们的压寨夫人太过分了,杀!给我杀!” 顽石一马当先,一剑径直刺向凌岩,凌岩不敢大意,让腊梅守着旁山风,而他拿着一根长梢棒作为武器,与顽石都在了一起。 凌岩凭借手中梢棒艰难的与顽石周旋着,而且还要时刻关注着旁山风,他可不希望主人刚经历过生死大劫,又出现什么意外。 而作为唯一有战力的杜红鹃,她拿着重新回到手柳叶剑,得心应手,几个回合就杀了这帮贼匪两人。 一旁的白素素看到凌岩运用梢棒虽然防御有余,可是杀伤不足,于是就将手中沧洪剑抛给了凌岩。 第326章 第325, 隋定将隋勇扶起来,看着眼前的人,说:“阁下何人?” “桩叔!”旁山风大喊一声,心中难受已极。 夏三胖看到自己的属下逞威,心中满是欢喜,一手捋着胡须一直在那里发笑。 那黝黑汉子也不看旁山风,二话不说,蓄势又是一拳要打向丑桩。 这一拳要是打中丑桩,他非得落得个跟松茂一样的下场不可。 眼看即将要打中丑桩之时,这是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傻蛋来也!” 随即旁山风便看到一个宽大的身影从自己侧面掠过,与那黝黑汉子对了一拳。 在场的所有人只听到一阵指节碰撞的“哔啵”声,就看到两个人影分了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我们天机坊!傻蛋绝对不让你们干扰此地。” 对了一拳后,傻蛋立刻便开口质问夏三胖等人。 而夏三胖看到来了一个有一扇门板宽大的稚嫩大汉,心中也是非常吃惊。 而这时,他再看了下那黝黑大汉,只见他的右手在不时的颤抖着,这一幕让夏三胖十分震惊。 旁山风看着眼前的傻蛋,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议表情。 夏三胖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人压制住了,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他假装着斥责那黝黑汉子道:“混账,今日之事乃是我等三大剑坊前来拜剑,你这奴才竟然擅自出手,让主人家的怎么看待?” 那夏三胖重新又转身看着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属下造次,还望坊主万勿见怪!” 旁山风扶起丑桩,拍了拍傻蛋的肩膀,将丑桩交给了傻蛋扶着。 “你承认我是便是这天机坊的主人了?”旁山风上前两步问夏三胖。 那夏三胖脸上有些尴尬,捋了一下胡子道:“这个……这个所谓的坊主,并不是在下说承认就能承认的,还需坊主亲自证实才可!” “如何证实?” 旁山风心中有些气愤,他实在不明白今日为何又有人前来找天机坊的麻烦。 “自然是接受我等得拜剑了!” “那好,我已经答应了你了,说吧,怎么个拜剑之法。” 旁山风在夏三胖话音刚落便一口应了下来。 而这时丑桩刚想拦阻,却已经迟了。 他艰难的缓了口气,对旁山风说:“公子,你糊涂啊,怎么能答应那夏三胖子,不能答应啊!” “桩叔,这是为何?为何不能答应于他?”旁山风不解的问。 而这时候,旁山风看了一眼那夏三胖,却发现他一直面带微笑,神情似乎很是得意。 丑桩叹了口气,然后便将关于拜剑之事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旁山风。 与此同时,凌岩与白素素等人尽皆都出来了,顺便听了丑桩的话。 “可恶,卑鄙,无耻至极,竟然用这种法子给阿风上套!”杜红鹃气愤的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商量一番怎么应对这拜剑之事吧,那夏三胖定然是会选用武比。” “素素姐说得对,这夏三胖定然是对我们做过一番了解,才知道我们的弱点。可是眼下我们只有两把剑,素素姐的沧洪剑和红儿的柳叶剑,这两把剑都不是很有把握,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夏三胖会选何种宝剑!” “茹儿姑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怎么应付这夏三胖,而且,他们说了,是三家剑坊联手向我们拜剑,他们所能拿出的宝剑可能并不止一把!” 凌岩有心的说。 “这次事情看来有些棘手,不仅棘手,而且很是蹊跷,会不会是昨天那甘雨薇找到的这夏三胖,让他来找我们晦气!” “甘雨薇?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接二连三的来找我们麻烦?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改了阳亭的招牌不成?简直不可理喻!”旁山风有些气愤。 “公子,你还是不要太过冲动,生气容易让人失去冷静,这一点你日后还是需要多加注意,而且今天这件事情也难以看出是不是甘雨薇说做,不过以我的推断,那甘雨薇恐怕还不会找人来对付我们,更不会找这夏三胖等人来对付我们。”丑桩喘着粗气说。 “桩叔,你放心,阿风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不过你刚说的甘雨薇不会找夏三胖,这是为什么!”旁山风看着夏三胖等人自行坐在了庭堂左侧的案几旁,一边肆意笑着一边悠闲的喝着水。 丑桩看着石冲道:“石冲,你是否还记得夏三胖是在哪条街?” “哪条街?他不是在滕寅街吗?”石冲不解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那甘雨薇在哪条街?” “她昨天不是说了,他们在司辰街么?”杨广抢道。 “对,正是司辰街!不过据我所知,这司辰街可是与那滕寅街素来不睦,而且时有恩怨和过节,也曾为了分歧而大打出手过,所以……” 郑茹接过了丑桩的话说:“所以,无论如何甘雨薇是决计不会找夏三胖帮忙的。那这夏三胖到底是为何要找我们的晦气呢?” “那会不会是江通找的这夏三胖子?他可是与我们有仇的!”石冲猜测。 “这个倒有可能,毕竟我们与那江通有大仇。可是,为何我们都改了招牌了,他江通却不敢自己来?反而要找夏三胖?” 旁山风疑惑不解。 “之前是有丑街街主姚彧在你我背后震着,他们才不敢来。若是此刻他江通敢来天机坊,那肯定是他们得了什么消息,证实了或者想证实姚彧死了,而这夏三胖子正是他投石问路的妙招!”石冲猜测。 “非也非也,那江通是什么人?他属下无非就那么二三十号人,而我们天机坊现在已经有上百号人了,他江通保准有来无回!而且,就凭他江通有能力请的动夏三胖?人家好歹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编名在册的铸剑坊师。”丑桩说。 “那阿风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人,曾与我们为敌了!” “这也说不定,你们可曾还记得淳于获所言,当时我们正要商讨这铸剑坊之名时,他便说过这天机坊可能有什么问题,说我们日后就知道了。” “难道……难道他是想提醒我们这天机坊有什么玄机不成?难道今日这夏三胖前来,也是因为这三个字?” 旁山风说完,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天机坊三个字?这又有什么关系?”郑茹问。 第327章 第326, 郑茹看着旁山风,不知道怎么回答。 六月初七,隋定在凌岩等人的指引下,终于踏上了寻找旁山风的路途,可是这一行人一连向西寻了两日,都未曾找到那一拨贼匪,这让众人都有些灰心。 六月初九,隋定等人终于在距离邓国三十里处遇到了那帮贼匪,然而隋定等人在抓住了顽石后,却得知旁山风已经被他当作奴隶卖给了一个邓国商主,无奈之余,那顽石被杜红鹃一剑给杀了。 “爹爹,现在怎么办,我们都找寻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却在这里给断了,而且那位红姐姐这样子随意杀人合适吗?” 隋定自然知道隋聆说得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杜红鹃又看了看死透的顽石,道:“聆儿,爹爹知道你心存仁念,但也得分清是非黑白,而这些贼匪向来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像这等恶人,我们只有除之而后快,这才是侠义。” “爹爹,聆儿还不太知道什么是侠义,但觉得杀了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太好。” “聆儿啊,等你张大了就明白了,好了,既然线索在邓国,那我们就走一走邓国。” 经过十几日的艰难跋涉,殷梨花吃尽了苦头,终于回到了卫国邶风商团总部。 一回到自己家里,殷梨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一路上谨慎小心,不敢走人多的地方,不敢跟陌生人说话,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就是想趁早赶回卫国。 而今一进自己的府宅,她就像放空了自己一般,整个人一进闺房就倒头大睡,完全不注意形象。 “大哥,花儿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殷禾急忙跑到殷田的房中,欣喜的大声说道。 殷田刚将几个下人大骂了一顿,方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就应到殷禾急着跑着赶来。 “二弟,你说啥来着?” “大哥,梨花她终于回来了,她回来了!” “啥,二弟,这是真的?” “大哥,当然是真的,,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她嘛,现在好了,我家闺女回来了。” “走走走,赶紧走,二弟,我们去看看她,可想死我了。” 不一时,殷禾与殷田就来到了殷梨花房外。 殷田二话不说直接就推来了殷梨花的房门,然而还不等殷田一脚迈进殷梨花的房间门槛,就见到一道光柱朝自己劈来。 殷田看着那光柱极速的逼近,眼中露着惊恐,他凭借多年的剑击经验,一把推开了殷禾,而自己却扑向了另一边,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尽管二人都没有受太大的伤,但那光柱的气势却一举将房门给劈碎,同时越出院外,将正门首的一座假山给劈得粉碎。 殷田躺着看到门外那座假山散发着烟尘,脊背直直地发冷,他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慢慢的撑起身子。 “爹?二叔?怎么是你们?” 破碎的房间里传出了殷梨花的声音。 殷禾吃痛的首先起身,他看了一眼门外的破碎景象,又看了一眼殷梨花道:“闺女啊,你这是想要你二叔和你爹爹的老命吧!” “二叔,爹,梨花方才是并不是有意的,那时梨花正在休息,突然听到有为人闯入,便本能的一剑劈出,结果……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 殷梨花的话,让殷禾更加生气:“你怎么在自己家里还像防贼一样,再说了,以我们邶风商团的名头,还有哪个小毛贼敢上门来?” “对不起,二叔,梨花错了!” 梨花一时不察,害的您跟爹爹差点受伤。 爹,对不起,您快快起来吧!” 殷田起来后,殷梨花赶紧将二老扶在了案几上坐下,有给二老送上了香茗。 殷禾摸了摸脑袋,呷了口茶,道:“花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剑?哪来的剑?” 经殷禾这么一说,殷梨花猛然睁大了眼睛,她怔怔的看着二老,忽地一转身,跑到床铺上,在一堆衣物中急切地翻找着。 “老二啊,你说这丫头在翻箱倒柜地找啥呀?” “大哥,梨花这丫头可能是在找给你我备的礼物吧!” “哦,这样啊,刚才差点把我给吓死,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道剑势,以为兄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一剑绝对有国剑的气势……” 殷禾刚把茶盏放在嘴边,突然像被施了咒一般,不动了。 同时不动的还有殷田,他怔怔地看着殷禾,两人眼中尽是惊愕。 这时候,二人纷纷慢慢的扭转了身子,向殷梨花看去。 他们刚刚转过目光,就看到殷梨花早已定定地站在那里,手中立写一把剑! 当殷田与殷禾看到这把剑后,便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爹,二叔,看,含光剑!” 殷田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他拉了拉殷禾的衣角,轻声细语地说:“老儿啊,你掐掐我这大腿,看疼不疼!” 殷禾听了大哥的话,先在自己的腿上拧了一下,觉得十分的疼痛,才在殷田大腿上拧了一下。 “哎呦,这……这是真的!” “对呀,大哥这是真的,完完全全的真的!” 兄弟两个的话顿时让殷梨花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二老在说些什么。 “二叔,爹,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到没,女儿我手中的剑是含光剑!” “嘘——” 殷田赶紧示意殷梨花低声,同时赶紧轻脚轻步的走到了她面前,说道:“梨花,小声点,小心别人偷听了去。” 殷田一边说一边将殷梨花手中的含光剑拿了过来,交给殷禾让他用一块布赶紧包了起来。 当殷禾麻利地将含光剑包裹起来后,二人才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案几上。 “二叔,爹你们到底怎么了!” “还问我们怎么了,你这个臭丫头,我跟你二手是怕你乱用此剑把我们给劈死了,方才要不是你爹我命大,这时候,你恐怕都在给我们二老收尸了!” “爹,梨花怎么会呢,我……” “臭丫头,你别在嚷嚷了,赶紧说,这把剑是从哪来的?” “哦,爹你说这把含光剑啊,旁山风送的!” “啥?旁山风送的?送人竟然都送国剑了? 哦,对了,这旁山风是谁?” 殷田问。 …… 殷禾与殷梨花实在对殷田的记性感到内疚,而殷禾赶紧解释道:“就是那个……那个……贤婿!” “哦,是我那贤婿啊,不过我这贤婿出手可真大方,送聘礼竟然都是国剑了!” 第328章 第327, 迟重说:“我们部落以后都听公子你的,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旁山风几人跟在拓拔云身后慢慢地从这丑街街道上走过,那街道两旁全是些低矮的草舍茅庐,看样子虽能住人,但绝不是什么良居。 看到这一切,旁山风几人顿时心中有了预期,纷纷想着那居所的破败之相。 旁山风几人跟着拓拔云走了一刻钟,终于在路北见到了这次所求的居所。 那居所前面是用柴扉围起来的一方畦田,种着些花草果蔬,仍旧是一幅破败萧索之气,虽不甚大,倒也有几分田园之气。 旁山风看着门扉前院里一株挺拔的梨树,心中顿时释怀了许多,就好像只要有了这一株梨树,即便那居所内部再如何的破败,他也看不见了。 走过门前小径,旁山风六人终于到了那居所门前。 尽管这一处居所是由土木茅草所建,除去败象,仍旧能够看到打理的颇为精致,尤其是门前的一块匾额,上题“阳亭”二字,苍劲而豪迈,令人神驰。 白素素看了那“阳亭”匾额,嘴角带了一丝笑道:“不想这颓唐之地竟也有春阳白雪,倒也不失清静,看来我们与此地还真是有些缘分,那就在此先住下吧。” 当众人推开前门进了这“阳亭居”后,抬眼处竟是一片狼藉! 内里,横七竖八的倒放着桌案和各类物件,蛛缠尘绕,一幅久未有人来的样子。 “这……怎么会这样!” 旁山风吃惊道。 然而当旁山风转身看向拓拔云之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只在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块竹书,正是拓拔云所留。 上面写着请旁山风等人不要责怪,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避免大家相互之间的尴尬,才出此下策,不过这阳亭虽然内部久未住人,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居所。 在竹书最后,那拓拔云还不忘提他的八两铜锭,自己这个月的赁资。 “这……这都什么人啊?” 杜红鹃踢了一下脚边的案几道。 “红儿,休要烦躁,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这阳亭也不是很差,只要我们稍加打扫即可照常入住了。” “是啊,素素姑娘说得对,我们只要打扫一下就能入住了,况且这间宅院也大,屋舍又多,完全足够我们几人住了,再说,在这山野间风餐露宿的,今日能有这么一处大宅院住,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赶紧动起来吧,在夜黑之前,我们要全部打扫完毕!” 腊梅说完话就开始将地上翻倒的案几搬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人多手快,很快就会打理出住所的。阿风,我们去后院打些水来!” “好的,凌叔,反正都已经来了,这边是我们在夷城的家了!” 旁山风与凌岩在这座宅院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遍,才发现这座宅院可真是大的离谱。 不仅有各种屋舍二十四间,还分了三进,其中各项功能一应俱全,亭廊檐榭纵横交错,使整个庭院显得别致非常。 唯一让旁山风感到不足的就是他们的人数太少感觉空荡荡的,甚至有一些异样的阴森。 旁山风跟凌岩在后院井中打了七八桶水,纷纷担到了第一进院子里,他们打算今日先把第一进洒扫干净,只要够自己几人住就行。 这一厢旁山风等人正在洒扫,而另一边的隋定四人终于回到了家中。 而这所谓的家,正是建在钟离山半山腰之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精致,令人神往。而这时 四人推开了山门,抬眼处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庭堂,虽然不及大宗大族的开门庭堂,也甚是雅致而小巧。 隋定四人转过庭堂,进到内院,左右两边飞廊连着厢房,院内一处荷塘,给夏日里带来了许多清凉。 “爹爹,这几个月以来,咱们家还是一切如故,连一片落叶一丝灰尘也没有。” 隋定笑了笑对隋聆说:“傻孩子,要不是这几个月你那老鬼爷爷派人前来 不时洒扫,你以为会是如今你看到这般清洁?” 隋聆笑了笑道:“看来爷爷还是时刻牵挂着我们的!” 隋定几人来到了第三进院落,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处祠堂。 隋定神情严肃庄重,率先进了祠堂,祠堂内部,四面墙壁上纷纷悬着一把铜剑。他先是带领着有名氏、姬无惧、隋聆对这祠堂当中的神像叩了三个头,然后又亲手一一将那祠堂打扫了一遍。 当跪拜之后,姬无惧与有名氏才正是抬起头来,不过当他们看清祠堂中间的神像后,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这祖师祠堂中心里竟然供奉着一尊女娲天神像。 而这时,姬无惧才突然回想起,为何当日师父隋定会在那女娲天神庙中向泥像跪拜,而此时他才明白,这女娲天神庙原来是师父所供奉之物。 正在姬无惧与有名氏看得入神之际,隋定却来到了二人身边,他说:“你们二人今日进了这山门,拜了这天神像便是我门之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在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反悔下山还来得及你们是走是留,自己选吧!” 隋定的花刚落。就听到姬无惧与有名氏异口同声的说绝不反悔。 “那好,你们就再向这女娲天神像叩九个头,从此就是我灵剑门的弟子了!”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互视了一眼,朗声道:“弟子谢过师父,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隋定捋着胡须道:“很好很好,不过要想加入我天神门下还有一个条件。” “是何条件,还请师父明示!” 姬无惧问道。 隋定一幅严肃的样子道:“这个条件便是要改姓,同时发誓终生不得回归本宗,有违此誓,当受万剑穿心之苦,最终不得好死!” 姬无惧与有名氏一听隋定的话,突然想到了当日在司马府隋定也是这般说辞,一时间二人想不明白这师父所做为何? 二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向隋定跪拜道:“徒儿愿行此誓,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隋定笑了笑道:“好,从今日起,你姬无惧便改姓隋无惧,有名氏,为师且问你,你在本族的名为何?” 有名氏抓了抓头发,想了一会道:“回禀师父,徒儿在族中原名为单字一个勇,今日我便改姓隋勇,徒儿谢过师父赐姓,徒儿感激涕零。” 隋勇说完就朝着隋定拜了下去,心中也是高兴异常。 唯独是隋无惧,他看着有名氏高兴的样子,突然便又想到了他的故国,一个强大的晋国,在等着他回去。 第329章 第328, 郑茹笑了,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宗族之人会这样对自己。 殷田这般耍横,搞得姬钰与隋定没有丝毫办法,眼下正有熊璧仁、红七姐弟在旁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跟殷田再打起来,岂不便宜了他们。 尽管姬钰极力克制自己,没有与殷田硬来,但旁山风这一方又分化成了两拨人,姬钰与隋定两人一起,而秦巨与殷田、公输隐等人站在一了起。 看到这一幕,红七心中甚喜,这样一来自己这边的胜算便不会低了。 就在旁山风等人警惕得看着姬钰与隋定时,一旁的熊璧仁突然举起了幽芒剑,只见他右手持剑,在左手心中一划,那掌心的血液便浸红了剑身。 然而诡异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那幽芒剑却像泥土一样吸噬着熊璧仁的血液。 而熊璧仁的面色由黄转白,面容也肉眼可见般的消瘦了起来,似乎一下子便憔悴了许多。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相信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竟然是用一身血液侍剑,看来这熊璧仁卧病虎的名号不是 没有原因的,想必他这些年来定是时常做此事,这以血侍剑近乎邪术,不但会折损自己的寿命,而且会使人的性格变得乖戾善变,看这熊璧仁的打扮,怕是恐非一日之寒。 姬钰兄,今日我等恐有一场恶战!” 隋定看着熊璧仁的怪异举动,缓缓提醒姬钰,同时将手中的长歌剑握紧了几分。 即便是红七,她看到熊璧仁这般以血侍剑,心中也是讶然,看来方才殷田的一剑对这熊璧仁打击甚大,不过他熊璧仁越是拼命,于己便有利! 红七冲着旁山风喊道:“小弟弟,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将含光剑奉上,不然的话,大好的年华今日就要折于此地!” 旁山风怯怯的没敢回话,只听公输隐喝道:“贼子休想,今日老夫定当让你们尽数成为含光剑的剑下野鬼!” 红七与公输隐的一问一答,却让殷田心中震惊万分。 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含光剑不是正在卫国都城吗,怎么会在此地? 殷田带着狐疑,偷偷的瞄了瞄公输隐手中的含光剑,幸亏他眼力尖,看到了含光剑剑身出的含光闭月四字! 这四个字才让他稍微放下心来:“原来是个仿冒的含光剑啊!” 然而殷田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剑鸣,熊璧仁挥出一剑,那剑势带着血色朝着林中草丛飞去。 姬钰与隋定看到这一幕,同时暗道不好,便要出手相阻,但却为时已晚。 姬雪缘与隋聆本来正躲在草丛中偷偷观看着众人,但当他们看到熊璧仁以血侍剑时,姬雪缘吃惊之余,说熊璧仁此法乃鬼邪之术! 正是因为姬雪缘声量稍微高了那么一丝,便被熊璧仁听了去。 隋聆本躲在姬雪缘左侧,而熊璧仁的这道剑势正是从左前方直掠而来,要是这一剑击中,隋聆便是首当其冲。 幸亏姬雪缘眼疾手快,看到熊璧仁挥剑的一刻,便倏地”拔出了渡鸢剑,并挡在了隋聆身前。 姬雪缘的渡鸢剑刚掣出一般,那一道剑势就击中了渡鸢剑剑身。 余势冲着姬雪缘与隋聆撞在了身后一丈处的大树上。 姬雪缘跌落后,第一时间便吐了一口鲜血,而隋聆只是受了撞击之痛,并无内伤。 姬钰与隋定看到熊璧仁竟然对两个女娃下此狠手,二话不说便纷纷出剑,与熊璧仁拼命。 隋定右手手指成爪,猛地一收,长歌剑便悬于空中,尔后又是朝着熊璧仁一推,那长歌剑就像箭矢一般急刺而去。 而一侧的姬钰,红着眼睛,忍着心痛没有去管姬雪缘伤势如何,左手猛的划过推山剑,反手又是一掌击在了推山剑身上,顿时身前一丈多远的三块大石便冲向了熊璧仁。 面对姬钰与隋定二人的夹击,熊璧仁不慌反笑,他冷笑着横劈一剑,一道三四丈长五尺宽的血红剑势在阳光的辉耀下直冲大石与长歌剑而去。 一声轰鸣后,姬钰推出的大石尽数碎落,而隋定的长歌剑与那剑势相撞,发出一声嗡鸣便倒飞而归。 姬钰见熊璧仁一招就化解了自己二人的招数,也不迟疑,他又一手拍在了推荐剑的剑身之上,那推山剑响出一阵铜鸣,那些正在跌落的碎石就像突然静止了一般,又突然像万千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熊璧仁剑状,将幽芒剑立于面前,双手合十,然后又猛地一拉,那把幽芒剑竟瞬间化出十三把剑势,成一个半圆悬浮在熊璧仁的面前。 他待姬钰发出的碎石将近,又双手交叉,那十三把剑势竟成了一道剑网,将所有碎石悉数斩落。 然而这还不算完,熊璧仁又反手一挥,那十三把剑势突然又化作十三道利刃朝着姬钰刺去。 姬钰并未坐以待毙,连挥三剑,将三棵树干推出,以期能阻住熊璧仁的剑势。 然而那三棵树干遇着熊璧仁的十三道剑势竟如豆腐般被切断,丝毫没能阻住剑势片刻。 就在那十三道剑势即将击中姬钰时,隋定却一把将姬钰拖走。 姬钰看到隋定明明是刺出平平的一剑,那一剑却还距离熊璧仁有近一丈的距离,但瞬间隋定的长歌剑就已经闪到了熊璧仁胸前。 他这时才明白,为何隋定能够在方才危机时分救得自己的性命。 熊璧仁刚刚挡住隋定身前的一击,便又看到隋定的长歌剑从侧后方刺出,而当他幽芒剑发出剑势挡住侧后方要害后,隋定的剑尖又出现在右侧。 隋定拿着长歌剑就像一个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忽左忽右,每一剑用时只是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 而姬钰也每能闲着,隋定近身攻击,克制住了熊璧仁大发剑势的可能,而姬钰却在远处掠阵,不时得偷袭熊璧仁。 虽然隋定与姬钰配合的很是默契,当却并未能将熊璧仁压制,而熊璧仁的幽芒剑就像他的手臂一般,隋定那么快的攻击速度,都没有伤到他一根毫发,不论是隋定的长歌剑刺到哪里,还是姬钰的推山剑打到哪里,熊璧仁的剑势就会阻挡在哪里,而他就像是那把幽芒剑,随心所欲,如臂指使一般。 这一边隋定与姬钰堪堪与熊璧仁打了个平手,而一旁的旁山风在吃惊于三大名剑的神威之时,又不仅为隋聆和姬雪缘担心,他有心想去扶助两位姑娘,奈何之前殷田之事,已经令他再无颜面上前伸出援手。 第330章 第329, 白素素拦住旁山风,不要他去找那些恶人。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31章 第330, 旁山风愤声道:“休想!” 旁山风正要大骂那雪豹,突然听到身后莫离低沉的声音:“二弟,切勿冲动,我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弃剑!” 旁山风一听莫离说弃剑,顿时明白了,这畜生雪豹很有可能是因自己拿着冰瀑剑才能够进到自己身体中,一旦弃剑则有可能让它离开自己。 尽管如此,旁山风还是担心莫离,因为若要弃剑就要离梦,他担心莫离此刻伤重,又怕那雪豹在自己离开后痛下杀手,杀了莫离。 “可是,大哥你此时身负重伤,阿风如何能够放心,而且我一旦离开,怕那畜生对你痛下杀手,届时我旁山风悔之晚矣!” 莫离稍微的挪了一下甚至,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低声道:“好兄弟,你不要忘了,之前你离开后,为兄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那畜生却狼狈不堪!阿风,你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旁山风与莫离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对于属于猫科动物的雪豹豹灵而言,他们二人的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响亮。 然而在听了旁山风与莫离的话后,雪豹它变得既恐惧又急躁,它害怕再次进入魂虚之地,那种神魂的消散是它再也不愿体会的。 一旁旁山风正在叮嘱莫离一些事情, 突然就见到那雪豹含着怨毒向莫离攻来。 这一击让旁山风措手不及,那雪豹突然狠狠的咬在了莫离的腿上,死活不松口。 旁山风抓住了机会,他握着拳头狠狠的砸着那雪豹的头颅,可是不论他怎么打怎么砸,那雪豹就是不松口,而且还在一直吮吸着莫离的血液。 旁山风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狠狠的打着那雪豹,但他的拳头却显得无力,并没有让眼前的畜生松口。 而这时被咬住的莫离疼的死去活来,他满脸豆大汗珠滚滚而下,不论他再怎么反抗,那雪豹仍旧不松口,而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被一丝丝抽走了一般,渐渐地莫离神情变得委靡。 莫离吃力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快走,弃剑!” 莫离昏迷了。 旁山风听了莫离的话,瞬间咬破了嘴唇,猛地朝着墙上撞入。 而这时整个梦境石室突然变换了色彩,原本被雪豹咬着的莫离突然就在它眼前消失了。 雪豹知道魂虚之地又来了,它一步步后退着,直退到墙角,它的眼神慌张,嘴里喃喃的说:“不,不,豹爷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要死在这里,不!” 雪豹惊恐的呼嚎着,可是没有人回应它,而这时它已经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在一片一片的脱落,然后湮灭。 旁山风再次醒来后,东边的窗棂已经泛起了白光,他看了一眼天色,突然一个机灵,想要爬起来,可是连续入梦的后遗症让他根本动不了。 他看了一眼右手边,那把冰瀑剑仍旧被他握在右手里,旁山风像看到瘟疫一样,赶紧想要脱手,可是那把剑却一动不动。 他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浑身上下毫无力气,于是又想着翻身,用左手将那冰瀑剑丢下床头去。 但这一切都在一根绳子上化为乌有。 旁山风急切之下一看,顿时后悔莫及,原来他之前曾答应雪豹不会让冰瀑剑脱离自己,于是为了睡觉时不让剑脱落,他便找了条麻绳,用绳子将剑与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而再次梦醒后,他恨不得将那冰瀑剑丢进万里深渊,也不想它在自己身边寸近。 旁山风咬着牙,忍受着全身的酸痛,终于翻了个身,可是他这一翻身,竟一下子跌落床下,爬在了地上。 这一摔竟让他有些清醒了,他这时候才看到自己握着冰瀑剑的剑柄处浮现着一阵阵辉光。 旁山风一看之下,又再次忍受着全身的酸疼,伸出左手,艰难而吃力的将右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当那绳结脱落后,旁山风像要摆脱瘟神一般,赶紧将冰瀑剑推开。 而这时在身处在魂虚之地的雪豹,已经有半边身子的毛发脱落,而且肚腹肋骨上的血肉也在慢慢的弥散,这一切都让雪豹感到绝望,独自发出最后的呐喊和对命运的诘问。 然而旁山风却提前松开了剑柄,身处魂虚之地的雪豹,突然凭空消失了,它离开了魂虚之地,也离开了旁山风的身体。 旁山风收回了右手,看着离开自己仅有一尺距离的冰瀑剑,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又从新仰面躺在地上,嘴角里带着微笑。 旁山风虽然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大哥莫离会不会有性命之虞,他急切地想再次进入梦境,去看看莫离大哥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他不能,他此刻已经像个瘫痪之人一般,连喝口水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再次入梦了。 他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屋舍顶部熟悉的样子映入眼帘,这才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然而真实总是与虚幻相伴。 旁山风正看着屋舍顶部的视线中,突然飘过了一团白雾,而这白雾他却觉得眼熟。 正在他思考之际,眼前却飘过了更多的白雾,旁山风不由得扭头依从那白雾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的心头一阵冰凉。 那阵白雾正是距离自己手臂一尺远的地方,那把冰瀑剑所散之物。 而且随着他自己的呼吸急促,那冰瀑剑身上弥散的白雾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旁山风吃惊的看着那冰瀑剑,心中的滋味一时间竟难以言说。 不过旁山风却已经明白了两点,第一便是自己与这把冰瀑剑脱离了,但那雪豹生灵明显不死;第二,便是应了大哥莫离所言,那雪豹果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它离开自己后,那就说明大哥莫离可能已经脱离了它的威胁。 起码第二点是个好消息,这使旁山风心中稍微有点欣慰。 然而眼下却让旁山风有些害怕。 那冰瀑剑剑身所散发的寒雾漩涡越来越浓,而且那寒雾所形成的漩涡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只雪豹的身影,其面容似乎十分得意一般。 不一会,整个屋舍里都弥漫着寒雾,旁山风看到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他有心想要喊凌岩,奈何他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音。 第332章 第331, 那些人笑了笑,说:“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 旁山风正要大骂那雪豹,突然听到身后莫离低沉的声音:“二弟,切勿冲动,我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弃剑!” 旁山风一听莫离说弃剑,顿时明白了,这畜生雪豹很有可能是因自己拿着冰瀑剑才能够进到自己身体中,一旦弃剑则有可能让它离开自己。 尽管如此,旁山风还是担心莫离,因为若要弃剑就要离梦,他担心莫离此刻伤重,又怕那雪豹在自己离开后痛下杀手,杀了莫离。 “可是,大哥你此时身负重伤,阿风如何能够放心,而且我一旦离开,怕那畜生对你痛下杀手,届时我旁山风悔之晚矣!” 莫离稍微的挪了一下甚至,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低声道:“好兄弟,你不要忘了,之前你离开后,为兄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那畜生却狼狈不堪!阿风,你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旁山风与莫离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对于属于猫科动物的雪豹豹灵而言,他们二人的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响亮。 然而在听了旁山风与莫离的话后,雪豹它变得既恐惧又急躁,它害怕再次进入魂虚之地,那种神魂的消散是它再也不愿体会的。 一旁旁山风正在叮嘱莫离一些事情, 突然就见到那雪豹含着怨毒向莫离攻来。 这一击让旁山风措手不及,那雪豹突然狠狠的咬在了莫离的腿上,死活不松口。 旁山风抓住了机会,他握着拳头狠狠的砸着那雪豹的头颅,可是不论他怎么打怎么砸,那雪豹就是不松口,而且还在一直吮吸着莫离的血液。 旁山风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狠狠的打着那雪豹,但他的拳头却显得无力,并没有让眼前的畜生松口。 而这时被咬住的莫离疼的死去活来,他满脸豆大汗珠滚滚而下,不论他再怎么反抗,那雪豹仍旧不松口,而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就像被一丝丝抽走了一般,渐渐地莫离神情变得委靡。 莫离吃力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快走,弃剑!” 莫离昏迷了。 旁山风听了莫离的话,瞬间咬破了嘴唇,猛地朝着墙上撞入。 而这时整个梦境石室突然变换了色彩,原本被雪豹咬着的莫离突然就在它眼前消失了。 雪豹知道魂虚之地又来了,它一步步后退着,直退到墙角,它的眼神慌张,嘴里喃喃的说:“不,不,豹爷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要死在这里,不!” 雪豹惊恐的呼嚎着,可是没有人回应它,而这时它已经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在一片一片的脱落,然后湮灭。 旁山风再次醒来后,东边的窗棂已经泛起了白光,他看了一眼天色,突然一个机灵,想要爬起来,可是连续入梦的后遗症让他根本动不了。 他看了一眼右手边,那把冰瀑剑仍旧被他握在右手里,旁山风像看到瘟疫一样,赶紧想要脱手,可是那把剑却一动不动。 他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浑身上下毫无力气,于是又想着翻身,用左手将那冰瀑剑丢下床头去。 但这一切都在一根绳子上化为乌有。 旁山风急切之下一看,顿时后悔莫及,原来他之前曾答应雪豹不会让冰瀑剑脱离自己,于是为了睡觉时不让剑脱落,他便找了条麻绳,用绳子将剑与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而再次梦醒后,他恨不得将那冰瀑剑丢进万里深渊,也不想它在自己身边寸近。 旁山风咬着牙,忍受着全身的酸痛,终于翻了个身,可是他这一翻身,竟一下子跌落床下,爬在了地上。 这一摔竟让他有些清醒了,他这时候才看到自己握着冰瀑剑的剑柄处浮现着一阵阵辉光。 旁山风一看之下,又再次忍受着全身的酸疼,伸出左手,艰难而吃力的将右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当那绳结脱落后,旁山风像要摆脱瘟神一般,赶紧将冰瀑剑推开。 而这时在身处在魂虚之地的雪豹,已经有半边身子的毛发脱落,而且肚腹肋骨上的血肉也在慢慢的弥散,这一切都让雪豹感到绝望,独自发出最后的呐喊和对命运的诘问。 然而旁山风却提前松开了剑柄,身处魂虚之地的雪豹,突然凭空消失了,它离开了魂虚之地,也离开了旁山风的身体。 旁山风收回了右手,看着离开自己仅有一尺距离的冰瀑剑,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又从新仰面躺在地上,嘴角里带着微笑。 旁山风虽然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大哥莫离会不会有性命之虞,他急切地想再次进入梦境,去看看莫离大哥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他不能,他此刻已经像个瘫痪之人一般,连喝口水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再次入梦了。 他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屋舍顶部熟悉的样子映入眼帘,这才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然而真实总是与虚幻相伴。 旁山风正看着屋舍顶部的视线中,突然飘过了一团白雾,而这白雾他却觉得眼熟。 正在他思考之际,眼前却飘过了更多的白雾,旁山风不由得扭头依从那白雾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的心头一阵冰凉。 那阵白雾正是距离自己手臂一尺远的地方,那把冰瀑剑所散之物。 而且随着他自己的呼吸急促,那冰瀑剑身上弥散的白雾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旁山风吃惊的看着那冰瀑剑,心中的滋味一时间竟难以言说。 不过旁山风却已经明白了两点,第一便是自己与这把冰瀑剑脱离了,但那雪豹生灵明显不死;第二,便是应了大哥莫离所言,那雪豹果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它离开自己后,那就说明大哥莫离可能已经脱离了它的威胁。 起码第二点是个好消息,这使旁山风心中稍微有点欣慰。 然而眼下却让旁山风有些害怕。 那冰瀑剑剑身所散发的寒雾漩涡越来越浓,而且那寒雾所形成的漩涡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只雪豹的身影,其面容似乎十分得意一般。 不一会,整个屋舍里都弥漫着寒雾,旁山风看到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他有心想要喊凌岩,奈何他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音。 第333章 第332, 旁山风看着眼前凄惨的场景,顿时一股子气愤加悔恨,让他喷出一口老血。 江通话虽这么说,但他手底下的兄弟却不这么想。 “唉你说老大这是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大的雨,那些人怎么会出阳亭?而且眼下这优劣一眼便能看清,那些人又不是蠢才,怎么可能会用六人跟我们二十几人拼命? 你说老大是不是被这雨给泡糊涂了,向这么大的雨,要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受罪,咱们又跟那些人没多大仇多大恨的,夷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何不放他们一马呢? 不是有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说啊,跟他们握手言和得了,这样我们也能早点回去享受这雨天的凉爽了。” 另一个人道:“你懂个屁!我们现在这是夷城,夷城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要想在夷城扎稳脚跟,没有些手段能成么? 即便你有放人一马的好心,那人家领不领情另说,怕的就是不领情还在背后捅你一剑! 在夷城这样背后玩手段,耍阴招的事情还少吗? 老大这样做也是有他的道理,既然都已经结下梁子了,为了不让自己被对方给阴死,那就只有斩草除根,赶尽杀绝,这才是在夷城立身的原则,你懂吗? 要是按你这性格,若不是老大罩着你,你早就死了十八回了!” 大雨中,一阵狂风刮过,江通的属下纷纷躲避风雨,而当他们在大风过后重新站定时,突然有把长剑刺穿了一个人的喉咙。 “敌袭!给我杀!” 江通率先发出了警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了白素素等人的突袭。 夹着雨势,江通的属下都纷纷迎上了白素素等人。白素素与杜红鹃一边见人就杀,一边按照计划保护着郑茹,而凌岩与腊梅二人相互配合,竟搭配的甚是默契,不一会就斩杀了两名江通的属下。 “不可恋战,突围出去为上!” 白素素一边说,一边与江通相杀相斗。 旁山风在阳亭内密切的注视着五人的安危,而这一战将关乎自己一行六人的生死存亡。 旁山风提心吊胆的看着五人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凌岩与杜红鹃都受了一剑后,不由得揪心万分。 而此时,他看着所有人都拼死拼活的,为了自己,在雨中流血流泪,他的眼眶湿润了,然而却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终于,旁山风看到了白素素与杜红鹃携带者郑茹冲出了包围,冲着街外逃去。 而这时只剩下凌岩与腊梅二人,还在与江通的手下硬拼。 然而在白素素三人逃了后,原本围攻她们三的人,都纷纷向凌岩与腊梅冲去。 旁山风看到这一幕,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冲着他二人喊道:“你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值得!你们走啊……” 旁山风跪在雨中,哀嚎着请求凌岩与腊梅赶紧逃,就差冲出阳亭的柴门了。 而这时凌岩与腊梅二人又伤了几处,他们本不想留下旁山风一个人在阳亭,所以迟迟不走。 然而这时,凌岩看到旁山风在雨中跪泣,于心不忍,他一咬牙,拉了一把腊梅,使了几招拼死的剑招,便与腊梅冲出了江通属下的包围,朝着丑街东面而去。 旁山风看着凌岩二人逃脱了包围,本来伤痛痛惜的心情突然间烟消云散,只见旁山风一个人躺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庞。 他笑了,他大声而放肆的笑了。 江通看到凌岩二人也逃脱了,恨恨的乱踹了几通属下,以解围堵失败的恨意。 而当他看到旁山风大笑的样子,咬着牙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旁山风看。 旁山风躺在泥地上,笑着对江通说:“你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吧,我的朋友们还能逃出去。他们逃出去了,今日便是你江通噩梦的开始。 ” 江通看到旁山风爽朗的笑声,心中恨极,想要立刻上去将旁山风给劈成八块,但他却一看对面的阳亭二字,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屏障在眼前一般。 并不是他江通怕这两个字,他怕的是这两个字带来的后果个恐怖,甚至他都不想去想关于阳亭这两个字背后的往事。 “你别得意太早,只要你还在这里,我想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等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虽然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我会看着你在这阳亭里饿死,渴死! 你放心,等你死了后,我江通会把你的尸体挂在良城东门外的枯树干上,让野鸟吃你全身的肉。” 旁山风听了江通的话,蓦地坐了起来,任由雨水淋湿自己。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我旁山风一个人身死有何惧之?不过我想该怕的人是你才对吧?从今日起,你和你的属下们就要面对整日整夜的恐惧,沉浸在绝望之中,因为你们将每天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江通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只好转身,压低了蓑帽,回到了无雨之处。 旁山风看着江通离开,心中高兴非常,同时他又希望白素素等所有人都不要再回来,最好就是逃出夷城,远走他乡。 这雨一下又是三天,这三天里,旁山风每天没顿饭只吃稀粥,不敢浪费一粒粟米,一碗粳汤。 他一个人住在阳亭里,每天晚上一个人缩在床榻之上,用铺盖将自己裹得严实。 他甚至不敢去看门口,不敢听门外所有异样的声音,他只能听到自己的紧张而害怕的呼吸声,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存活的弱小的生命。 然而这三天里江通并没有闯进来,旁山风他也没有死,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在雨下的第七天,旁山风实在受不了每日里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也不想白素素凌叔他们来救自己了,同时也不想他们为了自己而浪费光阴和搭上性命去找江通报仇,他只想活着的人能够继续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为了一个死掉的自己去送死。 旁山风这一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而这一顿饱饭,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储备的粮食。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有力气去走出阳亭,挺着胸膛走出凉亭。 旁山风走出了阳亭! 江通等人就像嗅到了腥味的野狗,围住了旁山风! 第334章 第333, 隋定看着这次前来参赛之人,人数众多,心中也甚是欢喜,然而当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旁山风后,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实在是挖不动了,这剑怎么跟长在冰里一样,真他娘的邪门。”凌岩狠命的挖了一盏茶功夫,累的实在不行,而且这么冷的地下石室,他竟然冒着细汗。 “让我来,看能不能将他拔出!”丑桩说完就上前双手握着那剑柄,使劲往外抽。 丑桩是这一行人中,力量最为强大之人,竟连他也奈何不了这把剑,那把剑纹丝不动的扎在冰中。 一时间,众人进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向前奈何不了这把剑,向后一片黑暗和寒雾早已笼罩了来时的路径。 白素素与郑茹两人拿着四个火把,在火光的帮助下,二女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此刻唯一让她们担忧的便是这火把何时才能燃尽。 “要不我们按原路返回吧,虽然找不到来时之路,但我们可以扶着墙返回去!” 丑木说。 “丑木,现在想着返回去恐怕已经有点晚了。眼下这火把都快耗尽了,我们若还是再想不出办法,可能今夜就要困死在此地。”丑桩道。 众人听了丑桩的话,顿时都垂头丧气一般,不再言语。 “怪我们太过冒失了,事先没有做好准备就进了此地,这地方看起来并无危险,但其实此地之凶险远过斧钺箭矢箭,而这里的黑暗和寒冷正是最大的危险。 ” “素素姐,那我们真的一点其他法子也没有了吗?我们今日岂不是都要活活被冻死在这里了?” 郑茹带着哭腔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这黑暗与寒雾只要除去其一,我们便能够回到入口处。” “啊?可是现在我们这里的火把都已经快燃尽了,我感觉到越来越冷了!”郑茹情绪有些低落。 正在大家苦思悯想各种逃出去的方法时,旁山风看着那剑冰怎么越来越古怪,而且颜色样式与自己手里的剑鞘简直如出一辙,并且剑尾处的形状竟然与剑鞘的孔口有几分契合,旁山风突然心生注意,想将那剑鞘插在了剑柄上。 而当旁山风的手触碰到那剑柄时,他的手像是要被黏住了一般,手心感到一股股针扎的疼痛。 旁山风刚想要松开手,那剑柄上的吸附之力似乎突然又增加了不少,同时随着那力道的增加,旁山风掌心的疼痛也在增加。 而这时,旁山风感到一丝不对劲,赶紧用左手握住右手的腕子,想要拽下来。 然而旁山风不拽还好,这一拽他的手心的疼痛突然蔓延到了胳膊,而且那疼痛感比之前更甚。 “杨广快拉我!” 旁山风看到杨广悠悠转醒,便大喊一声,想要杨广拉他下来。 而听到旁山风呼喊的声音后,其他人顿时都转过头来,他们看到旁山风正吃力的握着那把剑柄,似乎想要拔出来的样子。 “公子你这是想要拔出这把剑么?”杨广问。 杨广不知旁山风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他此刻疼痛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存在了,可是眼睛却分明看到还看到自己紧紧握着剑柄。 “别废话,快拉我,我得手臂快痛死了!”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旁的丑桩猛地一把推开杨广,右手虎口一下抓住旁山风右臂,猛地一拽。 然而让丑桩吃惊的是,他只听到了骨骼的一声清响,却没有看到旁山风的手离开那剑柄。 同时让丑桩吃惊的是旁山风此刻的手臂像冰一样冷,而且摸起来似乎已经是冻住了一般。 而这时杨广与其他人也看出了端倪,杨广因为第一时间你能明白旁山风的话而感到懊丧,这时他大声喊道:“快拉公子!” 说完他就要上去拽旁山风,可是此时丑桩却一把拉住了他道:“千万别动,否则公子的右臂就毁了!” 旁山风此刻已经分不开心神去听几人的话语了,因为那疼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他疼的满头大汗,心跳嘣嘣极速得跳着。 一旁的白素素与郑茹都焦急的看着旁山风,感同身受一般的痛苦,而此刻火把也将燃尽。 而这时候旁山风的脖颈处已经有了一层白色的霜,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许的诡异。 “怎么办,这冰冻已经蔓延到了公子脖子处了,快想想办法啊!” 凌岩跳着脚,已经急哭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旁山风的生命就这么结束。 “断臂求生吧!”丑桩摆着头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是我害了公子,我该死,我不该擅自来这地窟。” 杨广一边哭嚎,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而这时丑木已经拿出了铁锤,只待一声命下就要砸断旁山风的手臂。 “不行,谁都不能伤害公子,公子不能没有手臂的,公子怎么能没有手臂……” 郑茹突然护在了旁山风跟前,红着眼睛想警惕敌人一般看着丑桩四个 人,竟然哭了起来。 而这时白素素也来到了旁山风跟前,只是狠狠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你怎么来了!”莫离突然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眼前的旁山风。 “大哥,是你呀,太好了,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啊!” “快起来,阿风,你怎么了,有话起来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来了这梦境! ”莫离扶起了旁山风,对这次旁山风的造访感到十分好奇,毕竟旁山风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进这梦境了,而莫离也在这梦境里浑浑噩噩的待了近两个月。 “大哥,我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我是被一阵极寒给逼到这里来的!” “什么?极寒?究竟是什么东西…… ” 还不等莫离问清楚,他们二人的梦境突然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一只亦幻亦真,亦实亦虚的雪豹!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来这梦境!”旁山风问莫离! 莫离看着那只雪豹在进了梦境后先是伸了伸腰子,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的盯着旁山风与莫离看。 莫离眯着眼睛身体绷了起来,缓缓的对旁山风说:“这只畜生名叫雪豹,这就是你说的极寒?” 莫离看着眼前的豹视眈眈的雪豹,猜测旁山风所说的极寒与这畜生有关。 “啊?这畜生就是那极寒?怎么可能,它怎么来的?”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第335章 第334, 隋定看着眼前的剑,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担心。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36章 第335, 姬无惧看着自己的剑,又看了看旁山风的冰瀑剑,顿时心中生出了恨意。 旁山风正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秦巨的战局,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灵剑级别的剑,云剑真不愧是云剑,光那大开大合的气势,对上普通凡剑简直犹如王者一般。 旁山风看着秦巨四把飞刃漫天飞舞,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剑光,将一只骷髅头斩灭,顿时心情激动,叫了一声好。 而他声音刚落就听到秦巨大喊:“阿风小心!” 旁山风闻言转过身来一看,便看到一只骷髅头夹着黑气朝自己飞来。 旁山风看着那巨大的骷髅头冲自己而来,心道:“吾命休矣!” 旁山风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接着便只听到了一声巨响,而他却没有任何疼痛之感。 旁山风放下了护在身前的双臂,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却看到距离自己一丈之远的一块大石已经四散开来,荡起一阵阵烟尘。 “咳咳咳!什么情况?” 旁山风眯着眼睛问。 “姬钰!你敢坏本使好事?” 白九恨恨地问姬钰。 原来方才在旁山风性命危急时刻,正是姬钰拔剑出手,用推山剑将那只骷髅头推向了大石,救了旁山风。 “你是何人?本君又为何不敢?今日,谁若是想害了旁山风性命,须先问过本君才可。” 姬钰此刻一改以往的散漫,第一次瞪着眼睛看了一圈所有人,向外人申明自己保定旁山风了。 因为在他看来,旁山风手中有含光剑的消息已然曝光,那么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而且这次挑明含光剑是在旁山风手里的人正是熊璧仁,那么也说明自己家中的内鬼是与楚国有所勾结,既然如此,他姬钰就更不能任这旁山风与含光剑落在楚国人的手里,他决定需要使用些雷霆手段了。 白九气得差点背过气来,大手一挥,身后二十余位属下,齐齐挥剑,竟每人都劈出一只黑骷髅出来。 这一幕不仅让旁山风震惊,就连姬钰与隋定等人都吃惊不小,纷纷暗自思索,莫非这些随从属下也每人都配有一把灵剑不可。 姬钰不敢大意,将手中推山剑打横猛地右掌打在剑身之上。 随着姬钰的右手挨上剑身,那剑身之上忽然蕴出一个丈余长,三五尺宽的剑影,亦幻亦真的飞向那些阴黑的骷髅头。 在剑影与骷髅头相撞的一瞬间,爆发出了阵阵巨响,而爆炸之地竟然出现了一个近两丈长宽七八尺的的沟壑。 姬钰的全力一击,竟然还没有湮灭所有的骷髅头,仍有三四只依旧冲着姬钰而来。 眼看姬钰就要受招,而这时候,在一旁的隋定猛地将手中黄木匣双手一搓,那黄木匣便在空中极速打着转。 旋转之中突地有一把长剑飞出,只见隋定一掌拍在剑尾上,那剑就嗖地一声迅急地飞向了骷髅头。 隋定剑指一戳,那剑拖着长长的辉光,便将那四只骷髅头戳破。 紧接着,隋定剑指一竖,那把剑便又迅捷的飞回,隐于黄木匣内,被隋定拎在了手里,与姬钰站在了一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所用之剑竟如此诡异!” 姬钰一手反握着剑,一手指着白九问。 当众人都等着白九回答时,他却阴惨惨的笑了:“我们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本使让开,定让你们国破家亡!” 白九说完,手中那条黑纹蛇也像是在示威一般,张着血红大口嘶嘶地冲着姬钰撕咬。 而一旁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们,则山呼:“国破家亡,一个不留!” 这一阵阵的呼喊震得整个回望峰都瑟瑟发抖,而那些黑衣人的气势就连姬钰听到了都暗自退了两步。 “怕了?哈哈……” 白九上前了几步,冲着姬钰诡笑道,神情甚是得意嚣张。 姬钰没有回答,他眯着眼睛直顶着这个诡异的的白面之人。 姬钰确是有些后怕,这些人不但各个身怀绝技,而且所有之剑更是匪夷所思,若是他姬钰是一个人,他大可不怕,生死何惧,然而他不仅有家室还有国家社稷,这一天他身为随国贵胄,焉有不顾? “既然怕了,那就快快给老子滚,别再这里丢人现眼,看着让老子心烦。” 姬钰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姬雪缘,而后者此刻也是咬着嘴唇,为父亲担忧焦虑。 “这就怕了?不过是一条轮回九渊的杂鱼而已!” 一个淡淡的声音问道。 姬钰猛地转头,看见说话的正是一直坐在虎身上的白发老者。 姬钰的眼睛时睁时眯,想要从这白发老者身上看到些什么。 尤其是白九,他突然像是被人打住了七寸的毒蛇一般,想极力反扑,将公输隐立地置于死地。 而一旁的红七,本与秦巨打得难解难分,但听了公输隐的话后,却不惜被秦巨飞刃在红裳之上撕下一片,露出了魅惑的小腿。 当众人都望向公输隐的时候,旁山风也看着他,问:“公输爷爷,您想说什么?” 公输隐并没有回答旁山风的话,而是直接跳下了飞电,走到了旁山风前面,一手在胸前抱着含光剑,一手在身后给旁山风打着暗示,让其后退。 “怎么,被我这老头子抖出了老底,想要杀了我老头子,杀人灭口啊? 杀我这老头子还不容易么?我这老头子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斗得过你们?别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看着老头子,我怕! 哦,对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打算杀了我老头子全家,一个不留? ” 公输隐说完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道:“你们轮回九渊要是能杀了我老头子,早在二十年前就杀了,何用等到现在! ” 公输隐说完,那白九猛地上前一步,指着公输隐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来历,快说,否则老子定让你这老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输隐没有因为白九的不敬而生气,他踱着步子说:“你们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却知道你们是谁。 老夫晓得你们轮回九渊数十年来,无恶不作,不仅操弄别人生死,而且还私底下控制和扶持各诸侯国。 老夫还晓得,你们轮回九渊拥有国剑!” “国剑!是国剑!” 公输隐的话顿时让姬钰等人神色异常,即便是一直一来都像置身世外的熊璧仁,此刻脸色也有些起伏,尽管他对这轮回九渊有一些了解,而且还和他们打过交道。 第337章 第336, “敢不敢比剑?”姬无惧道。 到了晚间酉时三刻,杨广与松茂终于将他们要找到的人带到了阳亭居。 “旁山兄弟,这位就是我跟你说得制范的匠师,房环,这一位是雕镂匠师,纹锋,而这一位是磨剑师石冲,在下不辱使命,把人给你带来了。” 杨广指着一个被人用竹架着的中年大汉,形容憔悴,头发散乱不堪,一条腿明显成扭曲的样子,这人正是制范的匠师房环。 而另一个年纪有五十岁的老者,灰白发色,身材矮小,而且看起来似乎也饱受了心酸,正是杨广请来的雕镂匠师纹锋。 当旁山风听到杨广说道最后一位竟是磨剑师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此人。 只见那叫石冲的男子剑眉倒竖,眉宇间有一股子坚毅,方脸,身材中等,三十五岁上下,而且他竟是一个独臂,只留着右手,这让旁山风不由得想起了有色延宾的父亲。 而且此人既然是自称磨剑师,定然对铸剑室里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对铸剑的整个过程有亲历的经验,日后若有此人在,几乎可以媲美丑槐老先生了,所以旁山风为杨广能够找来这么一位有铸剑经验的匠师而感到经验,完全没有在乎这个石冲是一个独臂之人。 旁山风看着三人俱是风霜之色,心想也俱是困难之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日自己这些困难之人能够共聚一堂,也算是上天的缘分。 而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相信杨广的眼光,更相信眼前这三人的才能。 旁山风看后先是对这房环等人行了一礼,然后说:“晚辈旁山风见过三位匠师,今日各位就将这阳亭居当作自己的家便是。 你我众人都是落难至此,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今日在此,我旁山风发誓,有我吃的一口食,就会有各位吃的一口饭,日后,咱们这阳亭能不能在这丑街站稳了脚跟,还得仰仗各位勠力同心。” 这三人见旁山风能够收留了自己,都是涕泪交垂,感念旁山风的恩情。 旁山风先是让梅姨给几人备了些吃食,然后让杨广等人将石冲几人带去早已布置妥当的房舍休息,因为第二日就要为再次开炉做准备。 待旁山风从铸剑回来,白素素又找到旁山风说:“阿风,眼下所有的钱财只剩下不到十个铜子了,这次开炉若是不成功,我们这阳亭十几口人的肚子问题可就麻烦了!” “白姐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即便没有丑槐老爷子的帮助,我们这次也能锻铸出铁器,而且这次一定会比上次更为精进!” 旁山风虽然口里宽慰着白素素,但他心里也是很没底,怕出现什么差池。 旁山风怀着忐忑的心强迫着自己早早睡去,因为他要保持精力应付明日之事。 圆月高挂,夜间的虫鸣之声悠悠,而在滕寅街的一处屋舍里,正有两人密谈。 “这就是他们昨日所铸的东西,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只是一截恶金,他们倒也聪明,将这恶金唤了个名字称呼。” 说话之人仍旧看着上面上的一把剑,丝毫没有转身的样子。 “启禀主上,这把恶金钩正是他们所铸之物,只是眼下这锻铸恶金之人可是几乎没有,这恶金虽然有一些坚硬,但却没有任何韧性,易折易断,可他们为何会这般做?属下不解。” 这说话的正是白天在郑茹摊点前竟买铁钩的那个中年汉子,尹峰。 “看来这个名为旁山风的异乡人,是越来越引起我得兴趣了,不过眼下暂时不要管他,你好好盯住丑街街主即可,锻铸恶金终究难成大器!” 第二天,旁山风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吃早食前,丑桩与弟子丑木也赶来了,正好旁山风召集所有人一起吃了早餐。 辰时过后,整个铸剑室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一天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烧制三个陶制的坩埚,一便用来熔炼铁矿石。 这制作坩埚泥胚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制范匠师房环的身上,由于他身子不便,旁山风特意让柳深和桦庞给他打下手,顺便让他们在一边学习手艺。 由于今日人手足够,再加上之前的经验,这一天诸事进展的都十分顺利。 房环不亏是十几年浸淫在制范一道上,他所制的陶质坩埚,不仅形状和体积都比之前的优化了许多,而且整个坩埚的质地也比上次请得人好了许多。 旁山风除了让房环制造了三个坩埚泥胚外,还请他特意做了两个坩埚模范,按照旁山风的意思,他想试一下锻铸铁质坩埚。 做完了这两项,旁山风才开始让房环制作“商品”。 所为商品,旁山风这次打算锻铸几个铁碗,一个铁钺,一个更大一号的锒锤,剩下的都锻铸成一两尺左右的铁刨和一些铁刺,前者用作木匠做工只用,而后者用作打猎和设置陷阱用,而这些东西若全部锻铸出来,估计会用掉铁矿石的十之七八。 做完泥胚模范后,旁山风就将这些作为“商品”的泥胚交给纹锋,让他去雕镂润色和修整。 而这纹锋虽然年纪最大,但手底下的雕镂活计可是一丝不苟,不论是那铁碗四周的文饰样款俱是时下最为受贵族喜爱和流星的,他不仅让每个碗上的花纹不同,而且每个碗上的花纹都具有不同的意义。 甚至,他在那些刨刻用具上还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由于他本身便是做雕镂之活的,所以对那些雕镂用具都十分了解,知道那里该窄,那里该宽。 不仅如此,他还给那铁钺和陷阱用的铁刺之上都雕镂了流血的倒刺和血槽,让这些兵器的杀伤力更大。 当旁山风众人知道纹锋做了这么多工作后,都是对他是佩服之极,心想这次可真是拣到宝了,而最好旁山风见白素素与杜红鹃都对这雕镂之技感兴趣,于是就让她们二人跟随匠师去学手艺。 做完这些事情后,剩下的就是巩固高炉,修补完善各种器具和设施,而这方面石冲却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由于石冲本身就长期在铸剑室内做事,所以对铸剑室内的各种布局和功能设施都了如指掌,所以一听旁山风说要修整剑炉等物,他便主动请缨。 第338章 第337, 旁山风看着自己天机坊的人被杀,心中万分悲痛。 那丑槐接过旁山风手里的铁钩,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徒弟丑炉,后者会意,转身从旁拿出了一把剑,递给了丑槐。 丑槐看着徒弟手里的铁钩,眼神一沉,猛地掣剑一劈,只见火星飞溅同时伴随着一声脆响。 众人顿时朝着丑槐围去,想要看个究竟。 众人见丑炉手中的铁钩短了一截,顿时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旁山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世人皆称恶金坚硬,金石难以克之,但今天他亲眼所见,这恶金竟不如铜剑! “怎会如此?老爷子的剑竟然锋利如此!” 旁山风问。 丑槐拾起地上的铁块,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切口,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唉,这样的结果并非老夫剑利所致,从此铁钩的断口来看,其一半是老夫铜剑所切,另一半则是被力道所断。 这便说明,此铁虽硬,却无韧性,易折耳!” 众人听了丑槐的话,纷纷点头认同,这让旁山风突然觉得这铁好不容易锻铸出来,却形如废物一般,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丑槐看着旁山风暗淡的神色,悄悄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铜剑。 而那剑身之上的剑刃,赫然有一块米粒大小的缺口,这一发现,让丑槐心中震撼。 他咳嗽了几声,正了正身形,对大家说:“不过,此铁并非一无是处,如若能够大量锻铸,用于日常之用也不错,难就难在,这铁器锻铸之困难数倍于青铜,若是能克服这一点当不失为一件幸事。 ” 旁山风听了丑槐的话,苦笑了一下,今日延请了这么多人前来帮助自己,就只锻铸了这两个铁锤,而且自己的铁器竟连人家铜剑都比不过,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耻笑。 “旁山风多谢老爷子开导,今日虽然有所收获,但却不足挂齿,不过今日能够请到桩叔与老爷子您的鼎力相助,旁山风深感欣慰,多谢诸位今日相助,日后但有用的上我旁山风的地方,必当竭尽所能。” 待送走了丑槐几人后,天色已经黑了,旁山风独自一个人坐在剑炉旁,呆呆的看着炉中的火焰起起落落,那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旁山风也不理会满身的热汗,只是坐在炉旁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 旁山风回头一看,见是白素素与杜红鹃、郑茹三个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背后。 他抹了一把大汗,抬头笑着对白素素等人说:“天气热,睡不着。” “我看不是天气热吧,是你心底里有些冷吧!” 杜红鹃挑来了旁山风的心境。 “怎么会呢,今天我们第一次开炉,就锻铸了两柄铁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冷?” 旁山风狡辩。 “好了好了,红儿,你这嘴巴何时才能如水一般温柔,真不像个姑娘。 阿风,今日我们锻铸出了铁器,虽然铁器有缺点,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 白素素说完,郑茹又接着道:“而且今日,那丑槐老爷子与这铁钩对克,用的可是他的得意之剑,高下之间也无可厚非。 尽管如此,你我之中可有人能将这铁钩折断?根本没有!所以说,此铁仍旧十分坚硬,就目前这铁钩的硬度来说,已经完全胜过陶器了,若是将这铁钩拿到街上去卖,肯定会有人要,有人要,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郑茹说完,旁山风又那时那断掉的铁钩,看了一眼那切口,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啥,起身便回到自己的住处睡去了。 七月十七日,阴天,宜开市。 这一日,辰时已过,昨日的困倦令旁山风仍在酣睡,而这时却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旁山风困顿的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凌叔,这一大早的,何事这么着急呀。” 凌岩听了后,大声说道:“这还早阿,你看太阳都晒过透顶了。” 旁山风揉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却没见到太阳的一跟毛。 凌岩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又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你是不知道,郑茹那丫头一大早就去出去,说是要把那昨天铸的铁钩给卖掉,眼下都去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见她回来,我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我一会又要去出工,脱不开身,阿风你快去找寻一番,都怪我,没有事先告诉郑茹那丫头,不能离开这丑街,那江通要是发现了她定是不会罢休的。” 旁山风听了凌岩的话,总算清醒了,赶紧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拿了一块干饼就跑出去了。 旁山风先是出门从丑街东头一路寻找,虽然丑街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富商大贾,但人穷了,闯集逛市的人倒多了很多。 由于今日天气凉爽,在丑街上摆摊设市的人非常多,这让旁山风一路找的颇为无奈。 眼看就要走过半条丑街了,旁山风仍旧没有看到郑茹的身影,不禁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这丫头去了其他大街了。 旁山风来到了丑桩的豆腐坊外,正看到这师徒二人忙碌的招呼着生意。 旁山风看到他们,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像他们打听了一下郑茹的下落。 “郑茹姑娘啊,早上我好像看到她去街西头了,你去那边看看!” 旁山风再次谢过丑桩师徒后,赶紧一路上朝西街而去。 当旁山风来到距离巧拙坊还有十几丈距离时,就看到这附近尽是一些买卖断剑残钺,交易各种铜器之人。 三五成群,各自设摊摆点的一个挨着一个。 “油来了,油来了,小心咯,油来了,别沾着光贴着油喽,弄脏了衣裳不好洗喽!” 旁山风一边一边往前行,却在巧拙坊门口看到了丑槐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在那张罗生意。 旁山风凑近了向二人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二人见没见到郑茹,那丑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那丑池一听,顿时对旁山风笑了笑。 “你见到了郑茹姑娘?她在哪里?” 那丑池见旁山风问,顿时对旁山风伸出食指指了指路对面。 旁山风说着指头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围着几十个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大家的兴趣。 “郑茹姑娘在那里?” 旁山风试着问。 丑池笑着点了点头,便是郑茹就在那里。 第339章 第338, 夏三胖狡黠的眼神,让旁山风十分的生气。 这雨下便是下了三天还不止,而江通一围这阳亭也是三天。 旁山风几人缩在这阳亭里更是三天。 然而这三天里,几人储备的食物已经快要告罄,每顿仅以稀粥果腹。 “不行,我要杀出去,趁着现在还有体力,我们还有一线希望,若是等到食物耗尽,我们没有了食物就没有力气,届时,曾说杀出去,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杜红鹃一边说,一边激动的看着门外面那些蓑衣人。 凌岩看了一眼外面,叹了口气道:“前两日我们试图出去买些食物,可是刚跨出门槛就被他们攻击,他们虽然不敢攻进来,但也不许我们走出去,决计是想困死我们。 杜姑娘说得对,现在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除去阿风于郑茹姑娘,我们有四把剑,这四把剑杀他们二十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我们唯一该担心的便是杀了他们这二十几个人后,会不会招来更多的敌人,而且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得罪了夷城本地势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这究竟要不要杀,还需大家共同决断。” 凌岩的话,顿时让几人都低了头,纷纷在心里权衡利弊。 “杀!” 旁山风突然率先表态。 其他人都惊愕的看着旁山风,心想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杜红鹃看着旁山风笑了笑,道:“我就说嘛,只有杀出去,才能拼出一条血路。阿风,红姐姐看好你哦!” 旁山风听了杜红鹃的话,脸色又一红,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对大家说:“其实我也是很怕,怕大家跟我最后饿死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当大家杀出去后,不要与他们死拼,趁机突围,赶紧各自逃命吧。 白姐姐,麻烦你跟杜姐姐带着郑茹姑娘一切逃,凌叔梅姨,你们二人一起,出了门后就赶紧逃命,不要再回来。” 几人听了旁山风的话,纷纷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奇。 “不行,这万万不可,即便我凌岩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丢下主人你的!” 凌岩气得吹着胡子道。 “对,我们是不会丢下阿风你的,你们先在屋里,看我去杀光他们!” 杜红鹃说完后就要冲出去,想要与江通等人拼命。 而这时,郑茹却哭了起来,道:“对不起大家,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不要管我,各自逃命去吧。” 郑茹说完,就要冲出去,想要寻死。 一直未说话的白素素突然拉住了郑茹,看着大家道:“我倒觉得阿风说得很对!” 腊梅看着白素素露出惊愕的表情:“白姑娘,你疯了不成,怎么可以留阿风一个人在这里,这个法子我腊梅决不答应! 要想丢阿风一个人在这里,除非我死了!” “对,我也不答应,就算是死,我也凌岩也一定会死在阿风前面,替他挡下最后一剑!” 杜红鹃走到白素素跟前,道:“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可以留阿风一个人在这里。” 还不待白素素说话,旁山风突然道:“白姐姐说得对,她并没有疯,我也没有疯,这是另一个全体活下去的法子。” “啊?什么法子!” 凌岩惊叹着问。 “阿风的意思我明白!” 这是郑茹却突然道。 腊梅看着郑茹问道:“那阿风是什么意思?” 郑茹慢慢地说道:“阿风的意思是让我们都逃出去,留下他一人在这阳亭,那时我们都出去后,余下的食物供他一人,按照现在节约的趋势,他至少还能再坚持六七日。 而阿风待在这阳亭里,那些人他们又不敢攻进来,那时候只要我们逃出去能够活着,就会获得六七日的回旋余地,届时,部落是我们搬救兵还是找那拓拔云,都将获得更大的赢面。” 郑茹的话让其他人几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从他们的表情上就能看到这个办法还是打动了他们。 “不行,我来代替阿风,让他随你们走!” 腊梅道。 “我来,你们都去逃命,逃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凌岩抢道。 白素素与旁山风对视了一眼笑道:“这件事,只有阿风才可以胜任!” 听了白素素的话,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白素素释疑道:“目前就只有郑茹妹妹与阿风两人用剑不熟,而阿风又是男儿身,他要是出了这阳亭,定然会招致杀手的注意,而郑茹姑娘虽是女儿身,但她对那些杀手的危险性是最弱的,所以那些人最有可能忽略掉她。 所以阿风一人留在阳亭最为合适。 凌叔,梅姨,红儿还有我,我们四人是主力,断不可退缩,只有我们合力齐心,才能杀出去,才能给阿风留着喘息的机会以及生的可能。 ” 凌岩几人听了白素素的话,虽有不舍,但都明白她说得的对。 旁山风这时候笑了笑道:“大家别对我太过操心,只要你们活着出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而且,正如郑茹姑娘所言,我在这阳亭里,是不会有事的不但不会有事,而且外面还有这么多的保镖,岂不美哉?” 在临走之前,白素素几人将阳亭里所有的水食都给旁山风准备好了,并耐心仔细的告诉他该注意的事情,几人就像要与家人分别一般,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遗漏了什么。 旁山风看着几人准备好了兵器,顿时有种莫名的心酸,若不是他强要拜隋定为师,也不至于将大家拖进夷城这处泥潭之中,怪就怪在他自己太过羸弱。 雨势越下越大,丑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江通带着属下围在阳亭之外。 “大哥,你说我们这都围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他们有所动静?这样管用吗,他们要是储备了很多粮食怎么办?” 江通听了自己属下的话,皱了皱眉头,道:“不可能,他们刚来夷城,怎么会储备过多的食物,他们若是食物足够,前两次又为何要强攻?这就说明他们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坐不住了。 你们都给老子盯紧喽,打起精神,他们有可能随时杀出来,不论如何,只要他们出来一人,就给老子杀他一人,老子就不信了,凭我江通在夷城混迹十一年的资历,会斗不过你们?” 第340章 第339, 郑茹微微的撑起身子,抬头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41章 第340, 白素素拿着冰瀑剑,一剑出,四周的桌案都被冰封。 四人疾驰而行,均对方才秦巨的出手相救心怀感激,然而他们四人还未行出二里路,公输隐骑着的飞电猛地单立而起,一声虎啸,堪堪躲过了一枚箭矢,幸好公输隐将飞电抓得牢,否则定会被摔于虎下。 突生的变故令四人心惊,纷纷寻找箭矢的源处。 白九依旧是手里捏着一条黑纹蛇,慢慢悠悠的伴着八九个属下从林中出来。 而旁山风四人的前路上也闪出五六个拿着箭矢的黑衣男子,将他们四人堵在了路间。 此刻,旁山风四人前有箭矢封路,左有白九等人虎视眈眈,而四人的右侧却是一处断崖,一时间竟成了一处绝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那位带草帽的大叔呢,他怎么样了?” 旁山风骑着马,焦急的问,面对绝境,他却没有为自己担忧,首先想到的却是秦巨。 白九躲在斗篷下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此时旁山风能够想象到他正在笑。 原来就在白九与秦巨一触即发之际,却来了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女子。 她与白九一样,穿了一身斗篷,将自己的周身都藏得严严实实,身材高挑,全身红色打扮,令其更显得妖艳而神秘。 白九一见红衣女子,立刻上前行礼,显得十分恭顺。 “七姐,您怎么来的这么快,小弟心想提早杀了旁山风,就不用七姐您亲自跑一趟了。” 那红衣女子闻言,用手摸了摸白九手中的黑纹蛇,猛地斜眼盯着白九冷冷的说:“那么现在,九弟是否杀了那个小子?” 白九闻言额头冒汗,赶紧回禀道:“七姐明鉴,小弟本已将要得手,奈何中途蹦出来了个硬茬,小弟正愁该如何应付,既然七姐您来了,小弟便没什么顾虑了。” 白九说完,就用嘴呶了呶,示意红衣女子看向秦巨。 红衣女子瞥了一眼秦巨,随即对白九说:“你去追赶那小子,此人留给我,记住,这次你若失手,别说塔主,即便大哥也饶不了你,其中利害,还望九弟多多思衬。” 白九一听红衣女子的话,赶紧双膝跪地,对她说:”七姐大恩,白九定将铭记于心,小弟在此谢谢七姐。” 白九说完后,便立时带着人手退如林中不见。 对白九的离开秦巨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秦巨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把秦巨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歪着头问: “阁下名叫秦巨?” “正是在下!” 秦巨抱着剑没有动。 “不知阁下与那旁山风是何关系?” 红衣女子几乎贴近了秦巨的脸问道,身上散发着芬芳馥郁的香气,顿时令秦巨屏息凝神不好呼吸。 “萍水相逢而已!” “既然是萍水相逢,阁下又何必为了一个奴隶舍身犯险,提醒一句,阁下所犯的险并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不试试看,姑娘又怎知在下受不受得起。” 秦巨平静的说。 “那就看看你我谁的剑更利,出剑吧!” 红衣女子此话刚毕,周身斗篷便立时风响咧咧。 秦巨无奈,用手拍了拍口,打了个哈欠道:“不过在下此时没有兴趣与姑娘比斗,告辞!” 秦巨说完转身就走,前进的方向正是旁山风离去的方向,可他还没有走出五步,便见到红衣女子长剑要刺他后背。 秦巨稍稍侧身就躲开了她的一剑,立定后红衣女子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不留下,那就死!” 红衣女子说完,手中长剑一震就劈出了一剑,这一剑径直朝着秦巨面上而来。 秦巨看着红衣女子的一剑,眼前竟出现了一大两小如牛马一般大小的骷髅头,周身散发着黑气,咬着牙齿朝自己飞来。 当这三个骷髅飞向秦巨时,他发现自己周遭的温度都有所降低,显然这骷髅头附有阴寒之气。 秦巨不敢大意,右手长剑一抖,裹在剑身上的长布瞬间炸开,成为碎片,而在那漫天碎片中却飞出三枚剑刃,携着雷霆之势迎向那三只骷髅巨头。 一边是雷霆飞刃,一边是恐怖骷髅,二者相撞,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冲击和声响。 这一撞,顿时令红衣女子的黑色阴寒骷髅头湮灭,而秦巨的三把飞刃,也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只是还不等那些飞刃落地,秦巨手腕一抖,那飞刃又一改下落之势,极速朝着秦巨而来,绕着秦巨转了一圈,便依次轻轻的附在了秦巨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上。 那红衣女子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急切地问道:“阁下这是何剑,从何而来?” 秦巨看着红衣女子只是平静的说:“剑名千仞!” 那红衣女子口中重复了一边千仞剑名,还想要问什么,却被秦巨抢先问道:“姑娘既然知道了在下和此剑的名字,不知姑娘与此剑的芳名可否见告?” 红衣女子闻言,面容被红色的鬼刹面具所挡,秦巨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她垂手沉吟的样子,可想而知她有所犹豫。 “你叫我红七即可,此剑名曰奴神!” 秦巨一听红七的话,光这剑名就足够令他心惊,他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了一下红七手中之剑,此剑大约长两尺八寸,宽约两寸七分,在阳光下,这把奴神剑竟然在剑身上蕴有一圈黑气,剑身呈灰白之色,拿在红七的手里,竟然能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娆。 看了红七的奴神剑后,秦巨大声道:“好剑,好剑,只是用在姑娘手里,似乎稍有不妥!” “红七听个秦巨的话,上前一步,用剑指着秦巨急忙问道:“有何不妥?秦巨你把话给本姑娘说明白喽,否则本姑娘饶不了你。” 秦巨笑着道:“那姑娘将面具摘下,令在下一睹芳容,在下便告知姑娘有何不妥!” 红七一听,怒道:“痴心妄想!” 随即红七手中奴神剑一震,又是三只骷髅冲向秦巨,而秦巨也如前次一般,轻松化解了这一招。 红七见这一剑仍未有效,心中更怒,连劈三剑,每一剑都生出三只骷髅头,朝着秦巨冲去。 而秦巨的千仞剑也不甘示弱,三枚飞刃冲天而上,与骷髅巨头交织纠缠在一起。 而此时红七却一剑直刺而来,与秦巨近身大战了起来。 二人不仅剑技了得,还心有旁通,各自控制骷髅头与飞刃。 那红七一边用奴神剑牵引勾缚三大六小九个骷髅,令其冲击秦巨,一边如蛇一般游斗于秦巨前后左右,将奴神剑舞得嗡鸣作响。 而秦巨手中千仞也不闲着,一边防御红七的奴神剑,一边不听翻抖手腕,那三枚飞刃竟一时间顶住了九只骷髅的夹击。 红七招招狠辣,剑剑都看准秦巨的周身要害,即便是秦巨自视老手,但在面对红七和她九个骷髅头时也是心惊莫名。 第342章 第341, 迟重看着对面部落里的人一个个倒下,欣喜之余心中却生起了一股子悲哀。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刚刚开张,都开张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到一个人进来。”杜红鹃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发呆。 “红儿姑娘,这刚开张是不错,但也不用像你这么着急吧,凡事需要耐心,正所谓好事多磨嘛!” 腊梅一边给大伙添置茶水,一边说道。 “梅姨,这不是红儿我着急,而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开了门户,却没有主顾,就好比一个姑娘花了很长时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刚出门,还没多便下了倾盆大雨,令人心糟。” 杜红鹃悠悠得说,顿时让屋内所有的女人都莞尔生笑。 “不过红儿也说的有理,为何我们这天机坊都开业快一日了,仍旧没有主顾前来。”腊梅说。 白素素听了两人的谈话后,道:“这开门做买卖的,可不像我们之前那样沿街吆喝,这刚开业,人们只能看到我们门口的招牌,看不到我们的人,对这家放肆当然不甚了解,从而光顾的意愿也会降低许多。” “素素姐说得很有道理,这为商一道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以毅力赚的几分小利而已,不像我们这些时日却是太过于顺利了些,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一颗平常之心。” 郑茹微笑着对众人说。 “对,大家都不要着急毕竟我们今日才开张而已,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所铸之物能够帮助他人,不愁没人要。” 旁山风刚说完,便听到: “对,不愁没人要,但是谁今日若是进了这天机坊便是与我司辰街过不去!” 当听到这一女子声音的众人立时纷纷站起看向屋外。 此时凌岩赶紧冲出了坐案,冲着大门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我天机坊门前捣乱!” 凌岩没有出口伤人,就是给对方留了一丝面子,也为自己留了一丝退路。 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门外,明媚的阳光映着一阵阵脚步声,托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女子的身影。 旁山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一个女子端正的步入天机坊的庭堂,而其身后则跟着十几个执剑的大汉。 而这时候,白素素姐妹与章祥等武人出身之人看到来着不善,纷纷站在了旁山风身侧,将他护了起来。 进了庭堂后,那女子手里执着一把漂亮的长剑,剑鞘上尽襄金玉,一看便价值非凡。 那女子手里拿着长剑,就好似没有根本没有看到旁山风等人一般,只是抬头四顾打量着天堂内的一切布置和事物。 而这时,旁山风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 此女端庄而大方,一身锦缎打扮,一看便不是寻常家燕,眉宇间自有一番英气。 若按旁山风所见过的女子来说,此女子竟然与轮回九渊的红七有几分相似,而且妙龄相当,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 众人看到这女子自进了阳亭也不说话,也不道明来意,只是自顾自的四处上下打量整个内堂,神情似乎是兴奋中又有几丝哀伤,着实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旁山风见此,上前几步,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大姐来我天机坊所为何事?” 旁山风自然也知道这个女子来历不简单,而且此番怕是别有用心,不是善与之辈,所以说话甚是客气。 那女子听到旁山风的话,这才放下翘首平视着旁山风。 “你叫我大姐?” 旁山风听那女子如此一问,突然间不知如何回复。 旁山风又是行了一礼道:“若不是唤你为大姐,那该唤作什么?” “不论你唤作什么,今日你这天机坊都要给本姑娘拆了!” 那女子傲慢的说。 旁山风一听此话,赶紧上前两步道:“这是作甚?我等与姑娘素未平生,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吃我们的剑坊?” “什么叫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无仇你等为要将这阳亭给拆了?” “姑娘或许误会我等了,我等并非拆了这阳亭,只是进行了一番大修大整,不仅没有拆,还将这阳亭大为扩建了一番。”杨广十分知趣的说。 “混账,还敢狡辩!分明是你们将这阳亭给拆了,还美其名整扩建? 好你个贼子!说,你们是如何住到了这阳亭的?” 那女子咄咄逼人,说话甚是蛮横。 “姑娘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身为窃贼,也是光明正大的住到了此地的。” 凌岩说完那女子似乎更加生气了,道:“胡说,分明是你们见这阳亭久无人住,偷偷潜进了来,还说你们光明正大的进来,看开你们是不受些苦楚是不会说得了,来人,给我打!” 那女子一声令下,顿时那十几个执剑大汉便冲着旁山风与凌岩而来。 而这时候旁山风大步上前道:“姑娘请看,这便是此阳亭的契约。” 旁山风说完就从腊梅手中接过当日与拓拔所订立之契约。 那女子听了旁山风的话,一把上前扯去他手里的布帛契约。 那女子火速看了几眼,顿时神情大变问道:“说,你这地契从何得来的?快说!” 旁山一听这话,向左右之人看了一遍,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契约当然是我们与此地的主人所订立的契约,请问此事与姑娘何干?” 那女子一听旁山风的话,赶紧上前几步,神情兴奋异常,忙问:“你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在下虽然没见过此地主人的真熔,倒也知道知道这契约中的并虚言。 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突然一下子抓住了旁山风的手问:“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顿时脸一共,害羞的挣脱了那女子的手心,而一旁的白素素郑茹等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对视一眼,有些羞赧之色。 “姑娘还请重!我旁山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此地的主人,确是见过此地主人之信印。 另外,不知姑娘可认得一个拓拔云之人,我等之所以能够住进这阳亭,正是向其支付了足够的赁金,方才得以实现。” “拓拔云?你说的可是夷城人尽皆知的落魄子,拓拔家的败类拓拔山?” 第343章 第342, 旁山风拿出了冰瀑剑,顿时整个庭院里弥漫着阵阵寒雾,正直夏末秋初之际,整个庭院里的建筑和植物都染上了一层寒霜。 “为何无人敢取此名?”旁山风问。 “这……这个等日后公子便知道了,不过这天机坊三个字确是十分霸气,完全符合茹儿姑娘的提议。” 三日后,整个阳亭居弥漫着喜气,原本有些柴扉门篱的地方,此刻已经端正的起了一座门楼,门楼当中正悬挂这一幅牌匾,上曰:天机坊! 而原本柴扉内的一片花草畦田已经荡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剑山,上面插满了各色的石质长剑,显得威严庄重。 而整个一二进院,旁山风等人将其贯通,一部分一进院的屋舍改做了铸剑室,扩大了铸剑室的面积。 一进院的一部分用来居住,而整个三进院也终于全部启用了起来。 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发生这些变化,正是得益于新招募的五十名良才、奴隶和杂役。 当旁山风花费五百余铜子,招募了这些奴隶杂役后,他便直接赦免了奴隶的奴籍,还其平人身份,这也是旁山风做过的最大一次平奴经历。 而为了报答旁山风,那些被赦免奴隶愣是在三天时间里将整个阳亭改换成了天机坊。 众人在立了天机坊这个牌匾后,便开始了协商分工合作。 整个天机坊唯一的四个女人,被委任打理所有的财货之职司。 而郑茹与凌岩依旧负责采办各种物事,其中一个便是采购铁矿和煤球等物。 当众人确定了计划后,郑茹与凌岩第二日就去了那家用铁矿石布置庭院围墙的人家,硬是连骗带买,将人家所用的所有铁矿石都拉了回天机坊。 房环作为制范匠师,带领着与柳深与七八个仆众没日没夜的改善和更良铁盾的模范。 而这边负责打磨的正是石冲和桦庞,他们也带着七八个人专司打磨雕琢。 而丑桩师徒和傻蛋儿则带着四五个人各种负责矿石的碎化和风箱的拉扯。 还有负责雕镂的纹锋也带着松茂在忙碌着。 经过数日安排,八月初一这一日,天机坊终于开张了。 这一日正好是恰逢集市,而旁山风等人的开门立户自然是吸引了整个丑街的注意力。 当人群得知售卖各种铁器和锻铸铁器的人正是这天机坊时,一下子人们都震惊了,同时也出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师父,师父,不得了了,丑街出大事了!” 丑木跑着喊着,对正在招呼生意的丑槐说。 丑槐放下手中的一把打磨好的铜剑,然后冲着丑木斥道:“有何慌张的?小心别撞番了剑范,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说,到底有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那丑木全然不顾师父的斥责,擦了一把汗又道:“旁……旁山风他们将阳亭改成了天机坊,开门铸剑了!” 丑槐一听,突然身体一震,手中刚要拿起一把重剑,却没能拿稳,跌落而下,险些伤了右脚。 丑木一看,赶紧上前探视。 “师父,您这没事吧?” “无妨,为师无事。你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师父,徒弟可是亲眼所见的,他们不但开了剑坊,名字就叫天机坊,而且……而且把阳亭的招牌给拆了,大肆改造。” 丑槐听了丑木的话后,顿时神色愤怒非常,大喝道:“天机坊?开门立户,好你个旁山风,刚来夷城就跟江通过不去,出不了丑街,整日里窝在丑街之内,而今竟然敢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真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你们是想整日里窝在天机坊里了。 丑木,你听好了,最近要多加留意一下那旁山风等人,为师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天机坊能开到几时,还有要时刻留意丑街的细微变化。” “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什么,那旁山风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这个消息可属实?”江通诧异的问。 “大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如今阳亭已经不在,你看我们是否再杀回去?没了阳亭这个龟壳,看那小子还往哪里躲?” 江通慢慢地品着手里的美酒,眼神飘忽不定,他眉头一皱,摆手对属下说:“不可,此事颇有蹊跷,上次我们去了阳亭一次,结果被人赶了出来,而且连人都没见到。 你不觉得怪异吗?” “大哥你……你是说丑街的那位还就在丑街?” “除了丑街的那位,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驱使整条街的人。 不过,令我万般想不通的便是丑街的那位,与这旁山风有何渊源,我等曾多番打探,他旁山风不过只是一个新入夷城的无名小卒,丑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那属下听了江通的话,眼睛瞪大,惊道:“大哥的意思是,难道……难道丑街的那位是想借这旁山风之势再起东山?” 江通一口喝尽了杯盏中的就,道:“此事不无可能,所以,我等还是小心行事,丑街的那位,自有人去对付,我能目前还是低调点,不妨做个坐山观虎斗的雅士,等局势明朗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你是说阳亭被人拆了?” “回禀主人,正是此事。此次拆了阳亭的人正是一直居住在阳亭里的那个新来的小子,旁山风。 他不但拆了阳亭,而且还开了一家剑坊,叫做天机坊!” 伊风回道。 伊风口中的主人,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墙上的那把剑一般,头一直盯着那把剑看。 “天机坊?哼,气派倒是不小。不过这此次拆了阳亭,确是一招妙手,实也,虚也?竟令本主看不透了。 伊风,你可探得其他街主有何动作?” “回禀主人,到眼下为止,还未有其他街主有何动作。”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妨等等看,待时局明朗一些我们再做定夺也不迟,毕竟,我滕寅街能够败你丑街闻一天第一次,就能败你第二次。 伊风,听令,命你去寻个机会去会一会那天机坊,探探虚实。” “是,属下遵命,这件事情,属下一定办妥,以解主人之忧!” 在另一边旁山风正与众人为天机坊的开张而高兴之际,殊不知此刻整个夷城的眼睛都看向了他们这一间铸剑坊,而且麻烦也将随之而来,来得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快。 下午未时刚到,麻烦就来了。 第344章 第343, 旁山风把死去的放环放在地上,狠狠的看着唐枫,道:“今天,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即嘴角又露出了微笑,道:“甚好甚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在此谢过卖主了。” 说完那老者就接过旁山风手中的两个碗钵,拿出两枚小铜剑,付了款慢悠悠的走了。 郑茹看着手里的两个铜子,心中甚是欢喜,正要说什么,突然又有顾客询价。 “请问这个刨刻价值几何?” 众人一看,是一位带草帽的老汉,旁山风赶紧道:“大爷,这刨刻只需十个铜子即可!” “啊?十个铜子?好,我要了,我是做木匠活的,只要你们的东西好使,以后我会常来的。” 众人见那老汉麻利的掏出一个布袋,将足够的铜子拿给了郑茹,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素素等人看着这一幕,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连着做了两个买卖,旁山风与郑茹摊前的人也越来越多,郑茹与旁山风一个劲的给人解说每件东西的用途和材质,一时间询价之人太多,后面的杨广几人也开始帮着招呼顾客。 而另一边的丑槐看到自己家这边摊上的人都跑去了旁山风那边了,脸色阴沉,干巴巴的瞪着眼睛。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拿了四个小碗钵,三根铁钩,两个刨刻,六根用作布置陷阱的铁刺,还有一个铁钺。 在旁山风几人打开生意后,顿时热闹了起来。 杨广几人还专门找来了木块,一边给围观之人现场展示各种器具的锋利程度,一边狠了命的吹嘘自家东西的质量。 不到半个时辰,摊位上的铁器就少了一半,只剩下了那一套六根的铁刺和一个铁钺,还有一个刨刻。 尽管今日众人将所有铁器的价格都定得很低,但货出去了一半,众人也得了刚好四十五个铜锭。 这时候来了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他先是掂量掂量了下那把铁钺,而松茂已经给那上面安装了一个短柄,拿在手里既像个铲子又像个斧子。 “这个钺铲怎么卖?” 那人披着头发,眼神凌厉,看得郑茹有些怕。 旁山风将郑茹拉到了后面,笑着对那大汉说:“此钺只售十五铜子,至于他的功效,方才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过了。” 那大汉转头看了看摊位旁边的木块,被劈成了几块,正是这把铁钺的杰作。 “十五铜?”那大汉似乎在考虑这什么。 “对,是十五铜。”旁山风又重复了一次。 那大汉笑了笑道:“你们这价格倒也不算高,不过,但凡斧钺,不仅要锋利,还要耐用,在下方才只看到了你们这把斧钺的锋利程度,想必,你们定是有一位不错的磨剑匠师。然而,在下仍未见到此把斧钺的坚硬程度。”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问道:“不知阁下想要如何见识这把斧钺的坚硬?” “很简单,你们都一直再夸口说你们的器具不仅锋利,而且坚硬,不去就用你们的铁刺击打这把铁钺,看看有什么效果。”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回首望了望身后的众人。 那杨广一看,上前几步道:“这可不行,我们这是用来出售的,并不是拿来试手的,若是如你所说,我们这两件东西岂不是都毁了!” 那大汉听了杨广的话,轻笑了一下,打量了一番旁山风,淡定的说:“这个无妨,你们且说说此二者价值几何?” 杨广看了看旁山风,他们具不知道这批发大汉想要做什么,而旁山风咬了咬牙道:“这一套铁刺价值二十铜,斧钺的价格方才已经说了,依旧是十五铜。” 那大汉听了后,轻笑着从身上钱袋里摸出四十个铜子,看着旁山风道:“这是四十个铜子,其中三十五个购买这两件东西的钱,另外的五个则是此番请你们代劳试验的赏钱。”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惊讶万分,世上怎么会有种人。 那大汉见旁山风几人迟迟不肯动手,便又补充道:“你等无需担心,只要按我说得做,不论此次结果如何,在下都不会追究,而且也不要你们赔偿破损的东西,你等尽管试来我看便是。” 旁山风将那四十个铜子悉数交给了白素素,后者也点头示意旁山风照那人说得做。 旁山风一狠心,对杨广点了点头,后者就与松茂上前,一人将那斧钺平放在地上,而另一人从那六根铁刺中随便找了一根,有在街旁笑了块脑袋大的石头。 松茂将那一尺半长的铁刺的尖头杵在斧钺的面上,双手扶住,而杨广便抡起石头使劲得砸在了铁刺的另一头。 “叮——”的一声,松茂麻利的将那铁刺的尖翻了上来,只见那原本如头发丝般的尖头磕去了一块,而那嘣掉的一块只有沙粒般发大小。 而斧钺面上的痕迹只有一个白点,一点破损的很久都没有。 那大汉看到松茂手中两物的痕迹和破损,眼睛顿时眯着跳动了几下。 “再试!” 那披发大汉大声命道。 而这时,人群将旁山风等人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纷纷翘首以盼的看着松茂与杨广二人试器。 “叮——”再次试验后,松茂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看,他看到这时候不论是那铁刺还是斧钺,原本的痕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铁刺缺失的不分没有再被嘣掉,而斧钺背面的白点也只是更加明显了一点而已。 那大汉眯着眼睛,叫道:“再试!” “叮,叮,叮——” 杨广一下连着砸了三下,而这时松茂再次将结果呈现给那大汉和围观众人。 这一次仍旧如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看到这个结果后,现场瞬间哗然,纷纷惊叹这铁器的坚硬。 而这时候,那大汉才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杨广用那铁刺刺木头和石块。 又经过一番试验后,那铁刺在石块的力道下穿木头如穿肉糜,同时也将石块凿开了个坑,只是刺尖有所磨损而已。 做完了这一切,那大汉终于叫杨广停了下来,也没在有其他吩咐,反而是向旁山风等人行了一礼,道:“敢问诸位中是何人主事?” 听到大汉询问,白素素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旁山风。 旁山风无法,只好摸了摸脖子,对那大汉还礼道:“在下不才,恬居主事之位!” 第345章 第344, 唐枫举起了剑,手里的雷枭剑,炸出阵阵惊雷。 而第三人,名叫辗庸,是一个小小的商主,手底下有三十几个人,有些财货,他答应旁山风可以日后提供帮助,共济同舟,而他此番来正是为了给郑茹提供铁锅的样式。 而第四人却让旁山风甚为吃惊,他却是一个铸剑师家族的子弟! 此人名曰淳于获,是百獛之地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年纪只有十八岁,他是听杨广等人说可以用恶金锻铸器物,好奇之下才来到阳亭居的。 而最后二人正是丑木的至亲,老母与幼妹。 多出来的人手就属傻蛋儿最为能干,只见他拿着那最大号的铁锤,抡得浑圆,丝毫不感觉到疲惫,而这傻蛋儿的到来,几乎让丑桩与丑木师徒没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一次与前两次一样,先调制锅范,而这期间,房环用灰沙一连做了十三个锅胚才得到了郑茹的认可。 郑茹为了实用性,只在锅边做了两个耳,其余的连花纹都不要了,做到了十足的简陋。 这一次旁山风等人一共做了十五个铁锅的模范,每个铁锅大小直径固定在两尺五,深一尺,双耳。 除了这十五个铁锅外,旁山风还要求房环又做了两个大一号的铁锤,用作不时之需。 众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两个坩埚及各种模范做了出来,等待着第二日的开炉之用。 第二天,七月二十三,旁山风如往常一般在辰时祭天告地,祈求此次开炉一切顺利。 正所谓孰能生巧,巧可生精,在众人的共同协作下,旁山风等人又一次顺利的完成了铁锅的锻铸。 当众人造成铁锅锻铸后,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而这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各位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旁山风看着那时付了订金的男子,心中吃惊,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怎么?旁山小兄弟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在下?在下说过,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的,这不,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这次相见着实让在下大吃一惊阿,没想到这阳亭如今变得如此得富有生气,而且几日不见,你们的实力又壮大了几分,真令人刮目相看阿。” 旁山风听了那大汉的话,突然扑捉到了什么,问道:“阁下曾来过这阳亭?” 那大汉一听,有些奇怪的问:“难道旁山小兄弟竟然不知道这阳亭的来历?” “来历?是何来历,还请阁下见告!” 旁山猛然间的激动,却让那大汉有些警惕,他赶紧道:“既然旁山小兄弟不知道此间内情,也无需着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哦,对了,说了这么多,在下还未自报家门,实在抱歉的紧。 在下迟重,百濮之滑部落之人。” “百濮部落?那不知阁下来找我们打算怎么合作,而且阁下的诚意,我们也已经见识了。” 旁山风问。 “看来旁山风兄弟是个快人快语之人,那迟重也不兜圈子了。 旁山风兄弟善锻铸,那日所见旁山兄弟竟然能够锻铸恶金,着实令在下震惊。 那日,在下之所以请诸位反复试验再三,正是因为旁山兄弟你们所铸之物对我们部落至关重要。” 那迟重向旁山风行了一礼,看那神情似乎真的有求于他。 “至关重要?莫非阁下是看到了我们所铸的斧钺?不过据我所知,这斧钺并不是无有缺点,也并不是只有我们可以锻铸,街西的巧拙坊所铸的铜钺不但精美,而且质地上乘,而且我们只是一个刚刚步入锻铸之路的新人,远不及巧拙坊资厉老,在下好奇的是,阁下为何舍而求其次的选我们?” 旁山风说话的口气虽然平和,但却告诉了迟重自己等人不傻。 “看来旁山兄弟还真是虚怀若谷,还不知道你们所铸恶金的厉害。 不过这个你们日后自然会知晓,如今在下所来就是为了向你们定制一批器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一批铁器!” “一批铁器?这……这我们目前或许没有大批量锻铸铁器的能力,阁下怕是所托非人吧!” 旁山风知道,这一批铁器定然不小,不过以现在自己这边十来个人的能力,完全造不出大量的东西。 那迟重听了后,笑了几声,道:“旁山兄弟过于谦虚了,而且在下也并未说有所强制要求,只要你们能够依照在下给的图样赶制出来,随时交付都可以。”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问道:“那不知阁下想要我们锻铸何物,又要锻铸多少数量呢?” “旁山风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在下先期想要锻铸的东西已经在这个绢帛之上,而且第一批想要锻铸三百件。” 迟重喝着茶慢慢地说,这他这话却让正喝茶的旁山风顿时一急,将一口茶尽数又喷了出来。 “多……多少?”旁山风急切的问。 迟重伸出了三个手指又重复了一遍:“三百件!” 旁山风瞪大了眼睛,赶紧打开了迟重送给的绢帛,一看竟像一个圆形之物。 旁山风疑惑的问:“此物为铁盾?” “旁山兄弟好眼力,此物正是一面圆盾。” 旁山风向迟重行了一礼道:“恕在下冒昧,这铁器沉重,阁下要做如此大的铁盾,完全不利于行动,最后定然会得不偿失!” “我迟重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旁山兄弟已经提到了此弱点,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还请旁山兄弟多多规划一二,将此弱点给克服了。不过在下有个要求,那便是此盾要能够护得周全,另外更加要兼顾硬度,让一般的箭矢铩羽而归。” 旁山风将那绢帛放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生意。 旁山风想了想道:“阁下所提要求并不甚艰难,不过眼下我们这阳亭居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甚至连这丑街都出不了,又如何为阁下锻铸这三百口铁盾?” “这个旁山兄弟大可放心,至于这财货,想必此时已经到了阳亭门外了。” 迟重一边摸着茶盏一边淡淡的说。 旁山风心惊已极,赶紧出去找了凌叔,对他耳语一番。 凌岩急匆匆的出了大门,然后又急匆匆的进来对旁山风说:“外面有一商队,说是迟重先生的人。” 旁山风一脸的惊讶,他看了看凌岩又看了看迟重,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346章 第345, 杜红鹃看着眼前死的这么多人,立时红着眼睛,奋力的挥舞着手里长剑,每一剑都取一个蛮人的性命。 有色延宾与殷梨花望着松柏巨树苍横微翠的样子,心中着实是悔恨当初不该走这条路,之前听到的好几声打斗的巨响都是从崖山之上传来,可令他们无奈的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上的此崖。 殷梨花听了有色延宾的话,眨了眨眼睛,问道:“有吗,本姑娘何曾指过这天路,这不是分明是你领的路吗?” 有色延宾见殷梨花开始抵赖,顿时没了心情再吵,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竟然与女子讲理。 他叹了口气,冲着殷梨花道:“日后,我有色延宾若是再像个白痴一般与女孩子讲理,就让天降异物,把我砸死得了。” 有色延宾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指着头顶,还煞有介事的对殷梨花表示自己的决心。 殷梨花厚着脸皮没有理会有色延宾,只是临了翻着白眼偷偷朝上瞅了瞅。 殷梨花本来是随意的一瞅,却没想到他看着头顶高大的树木,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噗噗噗”的声音。 殷梨花瞪着大眼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一旁的有色延宾突然好像也听到了什么,他刚一抬头,就发出“哎呀”一声。 殷梨花看着地上压着有色延宾的人,又不可思议的朝树林上方看了一眼,然后又抱着自己的胳膊四下瞅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寒颤,心想:“这有色延宾莫不是有神助,说天降异物,还真降了呢!” “哎呦哎呦,是什么砸着本公子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出门没看黄历嘛?先是被你爹给收拾了一顿,抓去做向导,又被你给诓骗了一次,将我引到了这绝地之境,现在还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给……给砸……这是个人?” 有色延宾一边揉着头,一边说,当他看到地上趴着的人时,突然惊奇的问。 殷梨花看着有色延宾就像看自己家小猫小狗一般,静静的点了点头。 有色延宾没有理会殷梨花,一边揉着头,一边俯下身子想在树荫下看个真切。 “阿风?阿风,你怎么了,阿风,你醒醒啊……” 有色延宾刚俯下身子就觉得趴在地上之人的背影和侧脸十分像旁山风,还不敢肯定,但当他再近一些时,就完全确认这人正是旁山风。 殷梨花一听有色延宾喊旁山风,猛然心头一阵,心想旁山风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然而随即她便明白,旁山风是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这样一想,殷梨花心中突然咯噔了一声,赶紧与有色延宾将旁山风扶起,二人又立刻给他灌了几口凉水。 有色延宾一边摸了摸旁山风的全身骨头,心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他接着又给旁山风按掐了一会子人中穴,这才旁旁山风清醒了过来。 “阿风,阿风,你醒了,太好了,快,快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公输爷爷呢,凌岩和腊梅呢,他们怎么样了?” 有色延宾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想急切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水……” 旁山风眯着眼睛痛苦的说。 殷梨花赶紧又拿出水囊给旁山风喂了几口。 “慢,慢点喝!” 旁山风喝了水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有色延宾和殷梨花顿时露出了笑容。 有色延宾赶紧握住他的手问:“阿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会从峭崖上掉下来,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可就……” 殷梨花打断了有色延宾的话说:”嗨,你净说些没用啊,旁山风,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旁山风一听殷梨花追问,突然眼中滚下了痛苦的热泪。 有色延宾与殷梨花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公输爷爷他……他死了!” 旁山风哭着说。 殷梨花不知道公输隐是谁,只是来回的看了旁山风,又看有色延宾,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而有色延宾一听,心头就像捅了一把剑一样痛。 有色延宾忍着沉痛抱了一下旁山风,拍了拍他的背,说:“阿风,不要哭,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山风看了一眼殷梨花,猛然拉住她的手,这一举动却让殷梨花女汉子的心瞬间稣了,绯红着脸问:“旁山风,你……你这是做什么?” 殷梨花刚刚说完,就见旁山风给她手中塞了一把剑! 殷梨花与有色延宾看到剑后刚想说什么,旁山风伸出手挡了一下,道:“梨花,你马上带着这把剑离开,越快越好,快走!” 殷梨花见旁山风将自己往外推,道:“哎,旁山风,你这是为何,你把话说清楚呀!” 有色延宾看到旁山风将含光剑塞给了殷梨花,心中已然明了,她将殷梨花拉起来道:“梨花姑娘,你先别问为什么,赶紧带着这把剑走,记住,千万别用这把剑,也千万别让人知道这把剑的存在,如果日后有机会,我外跟你解释吧,现在赶紧走吧!” 殷梨花刚要再问,旁山风突然大声叫:“赶紧走,别再回来了!” 殷梨花带着疑惑又不舍的牵了马离去,有色延宾才问道:“阿风,公输爷爷怎么死的?” 旁山风带着泪眼说:“正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有色延宾一听便赶紧将旁山风抱起放在了马上,随手拎起旁山风的包袱,便猛踢马肚赶紧离开了崖底。 “你放开我,我要替公输爷爷报仇,你放下我!” “阿风,你怎么还不明白,公输隐爷爷的死,正是为了你的活,你只有活着才能替他报仇,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能活着就是公输爷爷、凌岩、腊梅还有飞电的希望,他们希望你活着,连命都不要了,你知道吗?” 旁山风附在马背上,痛苦的哭着,但他无能为力,他也明白有色延宾说得对,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马背上的颠簸不一会就让伤重的旁山风陷入了昏迷,一起一伏地随着有色延宾向西而去。 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有色延宾突然想到了凌岩腊梅,他不知道二人是生是死,但不论如何那峭崖上还有公输隐的尸身,他不能就让公输隐这么曝尸荒野,不说日后旁山风会怪罪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有色延宾勒马站立,又花了两刻钟终于在一处背阴的山坳出找了个坑洞,他将旁山风好生安置在里面,将包袱和水留下,又用杂草遮盖好后,才策马返回。 有色延宾本想一找到公输爷爷的尸身,就将其带回,与旁山风一起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生安葬,但天不如人意,有色延宾与旁山风这一别,再会竟是两年后,而那时他们都已经变了。 第347章 第346, 甘雨薇看着唐枫,恨恨的说:“你伤我夫君在先,又伤我幼弟在后,今日我甘雨薇拼死也要杀了你。” 白素素听了松茂的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松茂大哥,此事你暂且不要问,我们现在需要做得便是将这磨剑池复原,而且必须是赶天亮他人发现之前完成,要跟之前的磨剑池一模一样才行,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方法?” “复原?完好如初?”松茂吃惊的问。 旁山风见二人心中有所疑惑,便对凌岩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则拉着二人去了旁边,于是凌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一告诉了二人。 待三人重新回来后,松茂与石冲面色如土,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端立着看着众人。 “不知冲叔和松茂大哥可有什么方法,将此地复原?”旁山风直直的看着二人问。 这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道:“公子放心,我们保证今夜将此地复原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接下来,在场的男子汉齐心协力将覆盖地窟的石板又放置成原来的样子,在放置之前,旁山风听从郑茹的建议,往地窟里倒了许多水,然后又用这把冰瀑剑将往地窟里倾倒的水尽数变成了坚冰,按照郑茹的意思,在盖上石板后,仍旧会因为地窟中有寒冰,而让磨剑池有以往的冰冷之感,这正是为何引起他人之猜疑,而这他人正是指那先前的星流。 冰瀑剑,正是旁山风手中的名字,源自于剑身底端的两个纹字:冰瀑。 盖上石板后,松茂等人将这磨剑池尽量复原到了八成原貌,但为了跟以前一样,他们又连夜将天机坊内的泥瓦匠请了来,让他们做最后的修饰,这一来二去的,待所有事项完成后,已经接近黎明。 旁山风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屋舍,借着灯光看着眼前自己一夜都未离手的冰瀑剑,心中却充满了安全感和兴奋。 与其说旁山风一夜未曾离手冰瀑剑是因为自己对那雪豹的承诺,不如说是自己对这冰瀑剑爱不释手。 说起这安全感,自从旁山风将连人剑送给了殷梨花,又将含光剑托付她带走,这一路从良城到夷城,自己就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未有一刻安心,甚至面对那黄三胖的比剑,他都要提心吊胆的应付,若不是白素素的沧洪剑有一较之力,此刻他或许已经被人赶出了阳亭。 而今他得到了这冰瀑剑,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和力量感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旁山风满意的看着右手桌上的冰瀑剑以及那把红黑色的剑鞘,喃喃的说:“这就是那雪豹口中的封灵道?怎么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呀?” 旁山风怀着疑虑看着这两样东西,并没有感到特别。 然而他却不信,自己右手里的冰瀑剑已经是如此神奇,再加上那如怪物一般的雪豹,能让它特意提起和忌惮的东西能是凡物? 旁山风右手拿着冰瀑剑,左手拿着那所谓的“封灵道”,将而这放在一条线上,只是特意隔了两尺距离。 旁山风正在犹豫,要不要试试将此剑与剑鞘合一,但有想起自己对那雪豹的承诺,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当旁山风正准备拿去那剑鞘,诡异之事突然发生了。 旁山风右手中的冰瀑剑突然像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颤抖晃动着想要插入那剑鞘之中。 而同时,那剑鞘也在抖动,两者就像磁石的正反面一般,相互牵引着。 旁山风见此,大吃一惊,吃力的把持着右手,同时左手使劲一甩,将那剑鞘甩在了地上。 而当拉开了冰瀑剑与剑鞘的距离后,旁山风看着那剑鞘在地上抖动了几下便不动了,手中的冰瀑剑的颤动也小了一点,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旁山风还未吐出这口气,他有手中的冰瀑剑猛地剧烈的左右晃动起来,想要脱离自己的手掌。 旁山风大吃一惊,赶紧双手握剑,不让那剑脱离手心。 尽管如此,这冰瀑剑此时似乎是被人操纵着一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这时高那时低的,带着旁山风在屋舍内乱窜。 噼里啪啦的将整个屋舍弄的一团乱,旁山风手中的冰瀑剑力道之大,一下间将他给拽倒在地,而这时他手里的剑正好对这掉在地上的剑鞘,二者距离只有三五尺,而这时那剑鞘突地掠起,朝着剑身套来。 旁山风一见大惊,可是自己身在地上伏着,此时已经是无能为力。 眼见那剑鞘就要合在剑身之上,这时,旁山风突然看到一只脚踩住了那剑鞘,只余一尺,那剑鞘就合住了冰瀑剑剑身,在这个距离上,那冰瀑剑顿时安静了,也不再颤动。 “嘿嘿,公子你没事吧?” 旁山风抬起头,顺着那只大脚往上看,却是傻蛋儿正憨憨的笑着看自己。 他一边爬将起来一边说:“没……没事,傻蛋儿,你还是一向那么早起啊!” “公子没事便好,此处这是发生了何事?” 傻蛋儿问。 旁山风站立好后,看了一眼傻蛋儿脚下的剑鞘,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冰瀑剑,似有所思,心道:“莫非这剑鞘有克制这把剑的功效?可是这冰瀑剑为何此时突然暴动?难道是那只雪豹的缘故?” “我没事,傻蛋儿,多谢你此次相助。” “公子客气了,只是这剑鞘是怎么回事!”傻蛋儿问。 旁山风半天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终只好说:“此事你暂且不管,也万不可让他人知晓,这时我们天机坊的秘密。” 那傻蛋儿虽然名字不好听,但其人并不傻,他听了旁山风话后,便知趣的点头称是,然后帮旁山风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屋舍,就退了出去了。 旁山风在傻蛋走后,将那剑鞘用一块方石镇住后,又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但他又一时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随即他来到后厨,没有见到腊梅的身影,知道她还没有起床,便一手拿着剑,一手拎了两罐酒就悄悄的回了屋舍。 放下酒后,旁山风又悄悄的将凌岩唤来,让他给自己在门外把守。 旁山风看着手里的冰瀑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忍着上次入梦的疲软状态,又喝起了酒。 卯时已至,整个夷城里四处鸡啼,而旁山风也已经两罐酒下肚,醉醉熏熏的倒在了床上。 而这时他右手握着的冰瀑剑剑柄处,却一明一暗的流淌着辉光。 第348章 第347, 旁山风拿着冰瀑剑一剑劈出,唐枫身前三丈范围内顿时极速蔓延着寒冰,两个呼吸间,那冰就到了他的脚下。 旁山风沉默了一会,再次抬起头打量了一番整个铸剑室,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一切已经从无到有了。 他绕着整个铸剑室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了燕儿,于是怔怔地拿着那枚燕子玉坠出神的看着。 正在他看得出神之际,突然听到:“你就是旁山风?” 这一声吓得他打了个冷颤,蓦地转身看向门口道:“谁?是谁?” 旁山风没有判断错误,那一声正是从铸剑室门外传来。 他紧张的盯着门口,心想这几日已经加强了何处人防物防,怎么还会有人人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天机坊,这若是有人行刺,此刻他或许已然身首异处了。 就在旁山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之时,而这时突然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自己的后背传来。 旁山风心中顿时恐惧无比,之前的声音分明是从门外传来,而现在所从铸剑室内传出,怎能不令人恐惧,这若是一个人,那他简直形如鬼魅一般。 旁山风蓦地又转过身来,接着铸剑室内的灯火却看到一人正一脚踩在了一个模范之上。 “你是谁!怎么进入此地的?”旁山风质问道。 “你就是旁山风?”那男子看了一眼旁山风又四下环顾,不答反问。 旁山风上前几步,借着铸剑室内的火光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身形有些消瘦,一身隶农打扮,真真像是一个刨制井田之人。 而且看他那神态,完全没把旁山风放在眼里,眉宇间充满了稚嫩之气,似乎跟自己年纪一般大小。 “我是旁山风,你是何人?”旁山风问。 当旁山风刚问完话,那年轻人忽地从后背处摸出一张短弓,一支长箭,就当着旁山风惊恐的面一箭射出。 旁山风看着那箭朝着自己飞来,惊得一身冷汗,赶紧躲避。 然而他刚退了一步,还不等退出第二步,就只听“咄”的一声,那支长箭便立在了他退出第一步的地方。 旁山风看着那左右摇晃的箭羽,心中震感已极,这样的箭法,已经是罕见至极。 他不明白这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是真的要射杀自己,还是对自己的箭法自信过了头。 但不论如何,这样可怕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唯一希望的便是不要为敌,因为这个年轻人足够的可怕。 旁山风抬头盯着那隶农模样的年轻人看,只见他面上挂着得意之色,似乎方才那一箭正是他所要达到的效果。 旁山风不知道这人想要什么效果,但他却明白,这个人的危险。 “你是何人?为何要长箭相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夜闯我们天机坊?”旁山风说。 那年轻人听了旁山风的话,斜着嘴笑了,道:“是,你我并无冤仇,但你却欠我一条命!” 旁山风心中吃惊,自己自从来到这夷城,也曾多与他人结怨,却不曾受他人恩情…… 旁山风想到此处突然想到了江通被逼出丑街一事,这一次却是被人所救,而他夜欠了人所救之人的一个莫大恩情。 而在这次受人恩情之际,似乎在雨中被一支一支箭矢所救,想到了此处,旁山风蓦地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箭羽,似乎也曾有些相识。 于是旁山风猛地拔起了那根剑与,横于眼前细看。 旁山风不看不知道,看了一眼后顿时吃惊异常,此剑竟然是八翼,与之前甘雨薇比斗那日所见的飞矢一模一样。。 他蓦地抬起头看着那年轻人,道:“你是八翼飞星矢!” 那年轻人嘴角一扬,看着旁山风笑着说:“孺子可教也!算你还有些良心和眼力!不过我并不是八翼飞星矢。” 听到前半段话,旁山风有两种心情,一种是开心,得自于此人并非敌人。 而第二种心情则是得知此人并非八翼飞星矢,这在旁山风看来,多少会有些遗憾,毕竟他也是十分想见一见那八翼飞星矢。 正在旁山风显得有些失望之际,那年轻男子却又补充道:“我虽不是八翼飞星矢,但我却是他的孙子!” “什么?你是八翼飞星矢的孙子?那他人在哪?丑街街主、阳亭主人姚彧在哪里?” 旁山风蓦地抬起头,向前走了数步,吃惊的问。 “我爷爷已经死了,至于那大当家的,他与死无异。”那年轻人面带着笑容,似乎这二人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你还笑的出来!他们可是你的亲近之人!”旁山风手指着那年轻人道。 “笑话!我为何不能笑?他们虽是我星流的亲近之人,但眼下已经是个死人,成了一抔黄土而已。 再说了,伤心有什么用,自己痛苦不堪便能让他们完好如初? 刚才还夸你孺子可教,怎么现在却又像个榆木疙瘩。” “你叫星流!那……那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旁山风一时间被那星流说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 “我么,就是来看看你,看了后却令人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今日也算跟你打个招呼,让你知道你欠我一条命! 咦!这磨剑池你们动过?” 那星流一边说一边四下乱瞄,待看到磨剑池后,突然发出惊讶之声。 “磨剑池?哦,是这样的,前两日我们对这铸剑室进行了一番改造,因觉得这磨剑池过于小了一点,便让工匠改阔了一番。 怎么?难道这原主人不同意我们私下改建么?”旁山风反问。 那星流见旁山风回答的也算诚恳,不似有假,一时间他只好眼珠子乱转,不知该如何决断,不过他心想:“若真如这旁山风所言,那这磨剑池应该无恙,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再探探他的口风吧。” “你们当真岂有此理,虽说那拓拔云将此地赁售于你,但是此地并非属于你旁山风各人所有,你又有何理由将阳亭改换门庭? 不仅改换门厅还在这铸剑室内乱动一气,改得个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成何体统?” 星流一边装作生气的样子,一边却拿着手里的弓张故意在那磨剑池内乱捣,似乎很是生气一般。 旁山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等人擅作主张,理亏在先。 其实他们也是没有想到这阳亭竟然如此重要,若是要知道如此,他打死也不会趟这趟浑水,更不要说会卷入这次风暴中心。 他只是想学铸剑术,可眼下这铸剑一事,何时才是个头? 第347章 第348, 旁山风骑在马上,看着眼前一切,挥手之间,便有数百人被冰瀑剑冻住。 白素素见大家都拿茹儿来取笑,她只好抿着嘴轻笑了起来,但当他看到旁山风的背影时,又莫名的感慨,当初正是他的一个荒诞得铸剑师梦,他坚持,才有了现今这番局面。 眼下,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成就,但正是这样,让这阳亭十几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当白素素看着旁山风与郑茹姑娘欢乐的玩笑,心中却莫名的失落。 她又想起了那日女娲天神庙那件尴尬的事情,这件事后,虽然她心中已经没什么芥蒂,可是她仍旧能够有形无形中感到旁山风的距离,她也想要与他们一样欢乐不分彼此,毕竟她才不到十九岁。 “素素姐,素素姐?” “嗯?何事?”白素素突然听到郑茹唤她,而自己却恍了神。 “素素姐,你不会是也是饿晕了吧,怎么也魂不守舍。我是想问你今天我们这边怎么没有生意啊?” 郑茹问。 “没生意,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茹儿姑娘没有呦呵呗!”柳深插口打趣道。 白素素听明白后,稍微一思索说:“或许真是这个原因,茹儿,你不妨就像那日一样,吆喝几声吧。” “素素姐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若再取笑我,我今日便是饿死也不开口!” 茹儿装作生气的样子对杨广几人说,甚是煞有介事,吓得后者几个人赶紧给茹儿姑娘赔礼道歉。 听了一番好话后,郑茹忽地莞尔一笑,净了净嗓子。 只见她操着一个悦耳的女声嚷道:“走一走看一看嘞,昨天才新鲜出炉的铁器,有铁钩,有成套的铁刺,还有精美的铁碗。 铁钩拥有百般用途,钩梨子,钩鸟窝,钩地鼠,钩毒蛇,钩老虎……想钩啥就钩啥,看啥不顺眼,看啥不着调,就使劲一钩,钩鼻子,钩眼睛,钩耳朵,看到啥就钩啥。 明晃晃,寒碜碜,坚硬无比的铁钩来喽,走一走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最低只要五铜,多乎哉?不多也!” 经郑茹这么一吆喝,不多时便来了两个男子,一看摊位上这么多精美实用的东西,顿时眼睛放光,爱不释手。 然而当这两人猛一抬头看到十几双热切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吓得将铁器一扔,放丫子就跑。 这一幕,顿时让郑茹不自信了,她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脸上很脏吗?” 众人耸肩摇头,便是不是。 “那我长得很吓人吗?” 众人再次摇头! “那他们为啥子要跑?” 众人再一次摇头后都灰心的垂下了头。 “茹儿,你再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旁山风提议。 “那好吧,我再试试看!” 这一次,茹儿的声音更大了,她大声的吆喝着,一遍一遍的喊,直喊得嗓子都冒烟了,才来了一个刚从巧拙坊摊位离开的老者。 旁山风与郑茹看到那老者背着手慢吞吞的向自己摊位走开,赶紧热情的坐正了姿势。 只见那老者捋着胡须,一双细眼来回打量着旁山风二人,而且还时不时的朝着他们身后看去。 旁山风见那老者频频看向自己身后,于是便转身一瞧。 这一看,顿时也把他给下了一跳。 旁山风看到所有人都眯着眼睛冲那老者笑,而且都笑的很假,其中还有一个瘸子,一个独臂,三个女人,其中两个还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组合? 旁山风看到这一切后额头上不由得流下了冷汗,他算是知道了为啥能把人吓走的原因了。 眼看那老者将要转身离开,旁山风赶紧上前一步,对那老者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勿怪,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我得朋友,他们第一次来这集市,想要看看怎么做买卖,您千万别误会!” 旁山风一边给老者解释,一边示意白素素等人保持庄重。 那老者听了旁山风的话,狐疑的又看了一眼旁山风身后的众人。 而这时,郑茹知趣的拿了一个铁腕过来,递给了老者。 “老先生,您看啦,这是我们最新出产的铁碗,您看这上面的花纹,古朴而大方,有菊花,有兰花,还有荷花,可以说家中必备良器。名曰百花献铁碗!” 那老者被郑茹一通解说瞬时吸引了注意力,旁山风见此,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那老者仔细观赏了一阵铁腕的纹饰,道:“此物里外打磨的都很光滑细腻,纹样大方而美,胜在雕镂之技和砥砺,是一件不错的器物,哦,对了,你们刚才说这是什么材质锻铸的?老夫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老先生的话,这是用铁锻铸的!” 郑茹认真而诚恳的说。 “铁?莫非是前几日传言这丑街出了一件新材的钩子?” 旁山风一听这老先生竟然知道铁钩的事,心想这事情还传的真快。 “回老先生的话,前几日再次售卖铁钩的人正是我等,而今日这所有的器物俱是有铁所制。还请老先生明察。” 那老者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有地头打量一下旁山风的摊位,各个做工打磨砥砺得都十分不错,同时频频的点头。 而这时候,摊位前也陆续驻留了几人,都被这摊位上新奇的玩意儿给吸引了。 那老者回过头,对旁山风说:“你们这碗钵做得太过小巧了,只适合用做一个杯盏,若是能够再大一些,可以做一个滏器,当可有大用。 也罢,今日老夫先选这两个小钵试用试用,一观后效如何,说吧,此二物当值几何?” 旁山风与郑茹本以为那老者挑剔,贬斥了一番后,已经心中暗自权衡此番买卖失败的的成算大,然而事情突然向好的地方发展,这让二人喜出望外。 二人一口同声的说:“不多,不多,只两个铜子!!” “多少?” 那老者听了二人的报价后,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问道。 旁山风与郑茹一看老者的表情,心想,不好,要糟,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番价格。 “此物何其廉也!” 旁山风与郑茹呆呆的看着老者,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郑茹率先反应过来,只见她笑着说:“回老先生的话,这四个碗钵本是一套,我等卖作五铜子,而老先生只要其中之二,而且您是我们今日的第一个买主,是以给您了一番折扣,算作二铜便好!” 第348章 第349, 姚彧坐着架床出现在了夷城乾坤街上的天剑坊,而这时所有人目光都看着这个昔日的丑街街主。 两个时辰后,次炉坩埚里的恶金矿石终于全部熔化成了金汁。 旁山风在丑槐的指导下,一边将坩埚里的石屑纷纷勾拿出来,一边小心的照看着陶质坩埚,他们担心这两个坩埚会破裂,而一旦坩埚破裂,则他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一个时辰后,炉中坩埚里的金汁已经变得纯粹了许多,而那两个坩埚也变得摇摇欲坠,周身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小娃子,赶紧,快铸,这两个坩埚坚持不了多久!快!” 旁山风看着坩埚全身通红,边缘已经有一块破损,而里面的金汁也已经全部成为液体,石渣也排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决定听从丑槐老爷子的话,启炉,铸器! 幸好有丑槐极其弟子的帮助,虽然说旁山风得了一部《剑工录》,里面记载了铸剑的细节和关窍,同时他还有阿公专门的恶金冶炼的经验指导,但当旁山风面对温度极高的坩埚时,他仍旧显得仓惶失度,束手无策,毕竟见过猪跑跟吃过猪肉是两回事。 而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丑槐,只见在起埚之际,他与三名弟子早已将湿漉漉的麻袋麻布套在了身上,不论是手脚还是头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以防炽热的金汁灼伤身体。 只见丑槐四人,三人分别用陶钩勾住那坩埚的一个耳,三人均力,在丑槐一声吆喝下,那盛满金汁的坩埚顿时起离了火炉。 而丑槐的最后一个徒弟,则早已将旁山风先前准备好的模范安置妥当,只等金汁浇铸。 旁山风等人看着那通红的金汁,一步步距离那器范越来越近,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他恨不得此刻操弄坩埚的人正是自己,但他却知道,自己还不能,而这能与不能之间的距离,更是铸剑师与非铸剑师的区别。 “呦!” 丑槐师徒三人先是将坩埚迅速的担在了器范的边缘,一个凹下去的条石上,那凹下去的的不分,刚好与坩埚的边沿吻合,同时那凹槽又能阻止金汁溢出。 随着丑槐的一声吆喝,师徒三人合力一翻,顿时那坩埚里流出了通红的金汁,顺着渠引流入了器范。 当金汁流入器范后,冒着白色烟物,而那原本有些湿润的范土顿时被烫的干裂起来,不得不让人专门给其喷洒了许多冷水,才使这个器范冷却下来。 这一个坩埚,刚好铸了三个器物,一大两小。 第一个坩埚顺利的出炉浇铸,顿时让大家欢喜非常,纷纷欢呼相庆,尤其是旁山风几人,几个姑娘不由自主的都流下了热泪。 而一旁的旁山风,此刻正狠命的咬着牙齿,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有了第一个坩埚的顺利出炉,众人本以为第二个坩埚也必定是稳稳当当的出炉浇铸,然而当丑槐师徒三人刚勾起坩埚时,那坩埚的一个耳却破碎了,顿时失去了平衡,将一些金汁洒落出去。 三耳去其一,顿时让整个坩埚失去了平衡,丑槐师徒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将其拿出火炉。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了主意。 在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那火炉里的青蓝火焰温度还不能降低,要时刻保持着坩埚里金汁的流动性。 然而火势不去,一直煅烧着坩埚,会让坩埚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坩埚破裂,等于前功尽弃。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丑桩突然道:“此有何难!” 旁山风等人还不明白丑桩是甚意思,只见他快速的找了好几块陶罐的碎片,又在院中折了几支如小儿胳膊粗的柳枝,拿到了铸剑室中。 “桩叔,您这是做甚?为啥拿了这些东西?” 旁山风好奇的问。 那丑桩憨笑一声道:“这个你们暂且别问,现在赶紧让人将我那徒儿丑木给换下来,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 听了丑桩的话,丑槐给自己的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上前替换下了丑木。 旁山风只见那丑木擦了把汗,用凉水打湿了周身,便与他师父二话不说就忙活起来了。 这师徒两先是将那陶罐的碎片靠在了坩埚周围,然后又将柳枝上尽数洒满了水,又找了一条麻绳,同样浸泡后与柳枝一起套在了坩埚周围的陶片上,顺便还打了个结。 丑桩做这一切时,就像吃家常便饭一般,游刃有余。 正在众人担心那麻绳与柳枝会不会被烧断时,只听丑桩一声吆喝,师徒俩人一人握着绳子一头,那绳子一抖,埋在火炉内的坩埚顿时凌空而起,惊得众人纷纷后退,生怕那炽热的金汁溅出洒在自己身上。 然而众人却是虚惊一场,当他们重新又抬起眼睛看时,那炽热的坩埚已经稳稳当当地搁置在器范口前的条石上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明明是要坩埚碎裂的,那金汁是要洒落在地的,最终怎么能完好无损并且稳稳当当地落在器范旁边。 “还干等什么?完功要紧!” 丑桩在众人吃惊之际突然喊了一嗓子,顿时惊醒了丑槐,他赶紧让徒弟们用陶具稳住坩埚,麻利的完成了浇铸。 当丑槐刚刚浇铸完后,那坩埚受冷,突然便碎了。 众人看着碎落在地上的坩埚碎片,纷纷泄了气一般的跌坐在地,相互看着,又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旁山风疑惑的问丑桩,道:“桩叔,方才可真是好险呀,你们是怎么将那坩埚从炉中拿出的?难道就不怕那麻绳和柳枝被大火给烧断嘛?” 丑桩喝了口水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手熟和经验而已。 就说那大火会不会烧断麻绳和树枝,常言道,火克木,单单的树枝、麻绳当然会被火烧断,然而此番这麻绳可是沁了水的,即便是大火,也难以在几个呼吸间将其烧断。 至于我们能够将那坩埚从火堆中捞起,这完全是我们豆腐坊常做得事。 在磨坊里,经常是要将浸泡的黄豆打捞出水,还要将豆子上的水沥干,若是单独一斤一斤的沥干,会耗费很多时间,是以,我与丑木常常用布筛裹起数十斤水豆,二人合力一起一落,不多时就将豆水沥清了。 而今日,我与劣徒二人无非就是将那坩埚当作水豆,将麻绳与柳枝当作布筛,将捞起坩埚当作了沥清水渍而已,无他,惟手熟耳。” 第349章 第350, 夏三胖邪笑道:“输了还不服气吗?认了吧,你们今天死定了。” 雨势越来越大,整个丑街上弥漫着流淌的雨水。 旁山风站在柴门口,闭着眼睛抬起了头,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他能感受到一种释放的自由。 那江通看着旁山风,脸上露着兴奋,他一步一步踩着雨水向旁山风靠近。 “年轻人,你怎么不躲了,继续躲呀,是不是没有食物吃了!” 江通看着旁山风一幅享受而又释然的表情,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年轻人能够放弃生死,走出这阳亭。 旁山风喝了一口雨水,看着江通和他的手下道:“生死又如何,像你们这些人群里的败类,只会欺压良善,浪费着这天下间的水食!” “良善?你跟我讲良善?你以为你自己多么高大? 别说我江通没有良善,就在这夷城中有几人有良善? 说远了,这华夏大陆上的各个诸侯国哪一个可以妄称良善? 即便是当今天子,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社稷,谁还去管什么良善,照样每日每夜声色犬马,吸噬着天下隶农的血汗。 今日老子手里有剑,不论是谁,都救不了你!你也别再这里跟老子讲什么大道理,安心的去死不好吗?” 旁山风看着江通,红着脸说:“像你这贼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剑! 天下剑道昭昭,你总有一天会被剑所抛弃,因为你不懂剑! ” “老子不懂剑?为何看着手里有剑?剑就是死物,谁有实力,谁就能握着剑柄,而没有实力的人,只能成为剑下的亡魂,就像你和你的同伴们一样,慢慢地都会死在老子这把剑下。” 江通说完就大手一挥,四周他的属下便一起为向了旁山风。 旁山风听了江通的话,笑了笑道:““今日我旁山风是死了,但你永远休想我那些同伴也像我一样。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小爷我就不怕死,来吧,小爷就在这里 ,我要亲眼看你们怎么杀我!” “杀你?老子江通还不想杀你,老子要让你做老子的奴隶,让你亲眼看着什么是良善,什么是恶,更要让你知道老子手里的剑叫什么! 兄弟们给我上,拿下他!” 旁山风站在柴扉前,看着江通和他的属下,神情毅然,就好像面对的只是去一个远方这么简单的事情一般。 江通的属下快速几步,抢到了旁山风跟前,一脚将旁山风踹倒,正要上前踢第二脚时,突然雨中飞出一道箭矢,将那人的小腿射穿。 突然的变故,让旁山风与江通赫然变色。 江通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疼的倒地不起,鲜血淋漓将地下的雨水尽皆染红。 “谁!是谁,藏头露尾的给老子出来!” 江通愤怒而恐惧的看着四周的雨幕,愣是没有见到一人。 他见没人呼应,眼珠四转,猛地一剑朝旁山风劈去。 然而正当他的剑刃距离旁山风一尺时,又是一道箭矢射在了他的剑身之上,巨大的威力震得他手里的剑险些脱手。 江通重新站稳了身形,惊悸的向四周看去,仍旧没有一个人。 “是谁,给我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江通这话刚说完,就见到四周的草舍里缓缓地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都是丑街之人,虽然住的不好,吃的不好,穿得也不好,但是此刻在江通一阵呼喊下,所有人都走了出来。 尽管雨下的很大,但丑街的所有人都丝毫不惧,更没有一人勾退,纷纷向江通等人围来。 江通这次怕了,他等着大眼,举着剑四下的警惕着四周之人。 这些街坊邻里,没有一人拿着剑,面对着江通手里森寒的剑尖,他们丝毫不惧。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越是靠近,江通他们便越是害怕,而且他们不敢用剑伤这些人一丝一毫,伤了任何一人,那他将可能被这群人给生啖了去。 “都把剑给老子放下!谁要是伤了他们一人,老子剥了他的皮!” 江通冲着手下大喊着。 江通以及他的二十几个属下纷纷丢下了手里的长剑,惊恐的看着四周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知道,今日若想活着走出丑街,就只有服软。 人们看着江通等人纷纷弃剑于地,便也不再靠前,而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滚!” “滚……” 不只是人群里的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喊着让将通他们滚! 江通看着人群给他们让了条路,赶紧率先走了上去。 而当他将要走出去的时候,江通又不甘的回头,在人群中找寻旁山风的位置,可他只是看到了丑街愤怒的人脸。 雨一直下,似乎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一刻钟后,而这时丑街所有的人群就像潮汐一般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只留下旁山风一个人在柴扉下发着呆。 旁山风之所以发待,一方面是因为这丑街的乡亲们救了自己,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此刻柴扉下放着一些吃食。 旁山风在雨中矗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滴得竟是那样的滂沱。 一天后雨终于停了,这一场雨足足下了八天,不仅让丑街里到处弥漫着潮湿和霉味,也让丑街里的人家里家外都呈现出一幅哀愁。 旁山风此刻也是很哀愁,因为他的食物也快完了。 临近午时,旁山风正在晒被子,自从丑街乡亲们救了他,他夜间就谁得格外香甜,尽管屋漏偏逢雨连阴雨,让他很是恼火。 “阿风,阿风,你在哪?” 杜红鹃一进阳亭,她看着阳亭居屋舍里里到处流着水得痕迹,以为旁山风出事了,便紧张的呼喊着旁山风的名字。 “阿风,你在哪里,我们回来了?” 凌岩又重新喊了几声。 “阿风不会出事了吧,这几天不见,屋舍里怎么如此败象。” 郑茹忧心得问。 “我怎么会出事呢!” 旁山风从后院进来后笑着说。 “阿风,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们了!” 杜红鹃一见到旁山风便欣喜而又忘乎所以的跑到他跟前,挽着旁山风的手说。 杜红鹃虽然不经意,但这一幕却让白素素与郑茹姑娘看了个正着。 “我没事,大家不要为我担心,我说过的,会等你们回来的,这不,你们也回来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白素素看着阿风兴高采烈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第350章 第351, 旁山风救出了白素素后,才对着眼前的老者说:“多谢老爷爷相助,旁山风感激不尽。” 二人跑回家后,喘着粗气,被刚打扫完的白素素看到,她便好奇的问二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满头大汗像是有人追你们一样,不会是遇见江通了吧?” 郑茹开心的笑着,一边摆手一边道:“没有没有,实在是太开心了,白姐姐,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可是有了大收获了!” “什么大收获?看把你们高兴的?” 路过的杜红鹃突然问道。 郑茹与旁山风看着姐妹二人,相互对视一笑,一股脑将七十二个铜锭倒在了桌子上,二人姐妹一看满桌案的铜制小剑,心中惊讶非常。 “这!这是怎么来的?这些铜锭不会是你们偷抢来的吧!”白素素问。 “当然不是啦,这是我们赚来的!” 郑茹看着旁山风一边笑一边说。 “赚来的?你们是怎么转来的?” 于是,旁山风便将今日怎么在集市上卖掉三根铁钩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白素素姐妹二人听了旁山风与郑茹的经历后,顿时沉默了。 几人坐在庭堂里,静静的等着凌岩回来。 午时将近,凌岩终于回来了,他甫一进来,就被杜红鹃等人拉着坐下,商讨起了事情来。 “这么说,这次三个铁钩可是卖了大价钱喽?” 凌岩听了几人的叙述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旁山风几人。 “可不是嘛,凌叔! 这三个铁钩抵得上你几个月做工的所得了。” 杜红鹃说。 “那你们找我来到底想商量个什么?” “我们想专门铸造这铁器!” 郑茹心志满满的说。 “专门铸造?怎么个专门铸造?你们也是看到了,昨天我们可是累的个半死,再加上有磨坊和剑坊的人帮忙,不然,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既没力气,又没锻铸经验,如何才能再次开炉?!” 凌岩刚说完,便见到郑茹笑着看他,而这时凌岩才终于明白,她们的想法。 “你们……你们还想请槐老爷子和丑桩他们帮忙?我们好不容易请了他们一回,麻烦了人家一次,现在还想请人家帮忙,肯定不成!” “凌叔,我们并没有说要请他们帮忙,而是请他们,出钱请他们!” 郑茹说。 “啥?要雇佣他们?人家可都是有家业的,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我觉得不会!” 旁山风摸着脖子仔细听了大家的意见,心里也觉得郑茹的想法不错,只是面临着一些困难。 “凌叔,眼下这铁矿被人们视为不祥之物,等同于泥土,没有人认识到它的价值,而现在我们若是收集铁矿,同时又将其锻铸成各类器物,就像今日这般,三个铁钩竟然卖了七十二个铜钱,这其中的利益可真不是几家零散的产业可以比拟的。” 郑茹的话令人发醒,而且这时候大家都十分惊奇的看着郑茹,心想这郑茹竟然能够想得如此深远,平日里一幅乖巧可爱的样子,今日不但将铁钩卖了出去,还有如此货殖天下的头脑,顿时纷纷对郑茹高看了一眼。 “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请槐老爷子他们帮我们?若是他们不肯帮我们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吸引人手?”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如果他们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就另外招募人手。”郑茹回答。 “另外招募人手,那上哪里去找人??” 凌岩问。 “招募人手,还不容易,其一,我们可以招募那些闲散之人,他们为了财货定然会愿意。其二,我们可以去买些奴隶,让这些奴隶帮我们做工。” 旁山风听了郑茹的计策后,抬头看了看凌岩和腊梅,有心不想买卖奴隶。” 凌岩似乎看出了旁山风的心思,他抬头对郑茹说:“茹儿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这阿风,他一见到奴隶就大发善心,你若是采买了奴隶,一回来,保准让阿风给放了,想我与你这梅姨本就是出身奴隶,最后得阿风消去奴籍才获了平人身份。” 三个女娃听了凌岩的话,纷纷看向旁山风,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旁山风竟是这般善人,同时又心中觉得庆幸,庆幸遇见了旁山风。 郑茹冲着旁山风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先招募一些闲散的壮士,最好是勇士,不过在此之前,茹儿还是觉得先去向槐老先生与桩叔他们禀明心意,毕竟他们都是与我们合作过一次的,都有经验。 ” 旁山风摸着脖子,抵去了三个姑娘看着自己的尴尬,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先去跟槐老先生通告一声,看看他的意思,他若是愿意那也就罢了,若是愿意,我们立刻就开始准备。茹儿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公子,你说得很对,现在我们就兵分两路,公子你去找两位先生,我与凌叔看看今日集市上有没有我们需要的。” 就这样,旁山风几人分开行事,旁山风送走了凌岩与茹儿姑娘,自己则出了门向西,要去磨坊和巧拙坊。 然而当旁山风刚进了人群中,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撞了一番,将他顿时撞了个趔趄,别点栽倒在地。 “对不住了,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旁山风被那撞他的人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头一看,心中也顿时觉得巧极了。 这个撞旁山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郑茹摊子上竟买铁钩的壮硕男子,此人与丑桩、丑木师徒比起来还要壮硕一些。 而当旁山风看到这个人时,第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方正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只见旁山风赶紧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壮士无需介怀。” 那大汉见旁山风对自己客气,又觉得不好意思,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这般客套,脸色有些红,道:“这位小哥,若是觉得在下惊扰了你,在下在此赔不是了,只能略微表达在下的歉意,怎奈此番无酒食,不然在下定当以酒谢罪。” 旁山风一听壮汉的话,早已有心与其攀谈,便见机对那壮汉道:“壮士太过客气了,些许小事,万勿介怀。壮士刚说到了酒食,巧得是在下的住所就在左近,还请壮士赏脸进内一叙如何?” 旁山风一边说,一边指给那大汉自己的住所所在,那大汉一见,稍有犹豫,便也答应了旁山风。 “ 第351章 第352, 隋定看着眼前的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这是一处铸剑室?” 郑茹轻声问道。 “是的,这是一处铸剑室。之前只因此处破败不堪,加之我等前些日子太过紧张忙碌,一时都无人将此地与铸剑室相联系,而今看来,这阳亭实在是不简单呐! 先是那江通不敢踏入这阳亭半步,如今这阳亭二进院中竟隐藏着一个铸剑室,神秘而又诡异,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阳亭变成今日这个破败之像的原因了,是何人能够做出这样的手笔。” 白素素看着这铸剑室里各处设施仍旧完好无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管他是什么原因,现在这就是一个铸剑室,可是我们现在要这个铸剑室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去铸剑了! 而且,铸剑需要人手,需要铜锭铜矿、锡矿、铅矿、木炭等物,而眼下我们别说没有这些东西,就连一块没人要的恶金都没有!” 杜红鹃提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提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看好旁山风想做铸剑师的这一个梦想。 杜红鹃的话让旁山风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又从铸剑室的角落里走到了大家身旁。 “阿风,你也不要气馁,更不要生气,眼下我等的处境是不好,但只要我们挺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一定……” 凌岩刚要开导旁山风,但说到一半却突然看到旁山风慢慢地抬头,瞪着的眼睛很是吓人。 凌岩只见旁山风突然抓着杜红鹃的手,像疯了一般问道:“杜姐姐,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红鹃既羞又怒的挣脱了旁山风的手,嗔道:“你好没规矩,着了什么魔怔? 我说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别再做铸剑师的春秋大梦了,我们现在连一块人见人厌的恶金都没有!你醒醒吧!” 当杜红鹃刚说完话,旁山风慢慢地笑了,他摸着脖子笑了。 “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解决我们食物的问题了,我有办法换得铜锭和铅矿了,我要做铸剑师,即便没有名师,我旁山风也要铸出属于自己的剑!” 就在大家都十分疑惑,甚至怀疑旁山风是不是疯了的时候,他们却见到旁山风突然拿了一个陶碗跑了出去。 当凌岩与白素素找到旁山风的时候,正看到他在一个酒肆门前,与一个杂役争执着什么。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之前想在你们这店里找个活干,却被你赶了出去,而现在我饿的已经说不了话了!” 旁山风说着说着就使劲咳嗽了了几声,而且一个劲的往那酒肆里冲,完全是一幅看到食物如痴如狂的表情。 “哎……你做什么,不能进去,这地方是你这身无一两铜的人能进的么?瞧你这一身破烂,赶紧走,别再这里晃悠了,否则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知道了没?” 旁山风被那杂役一推,顺势往后一倒,突然倒在了这家酒肆临街的一块大黑石上面,旁山风装作受了伤一般,哀嚎着,哭啼着对那杂役道:“哎呦呦,哎呦呦,我得腿啊,疼疼疼!” 那杂役见旁山风哀嚎,本来刚要转身进店,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而正在这时旁山风故意露出佯装的神情,让那杂役看到。 “嘿,让你走你还给装作受伤了,赶紧走,不然我让人真打了!” 旁山风装着哭腔道:“哼,你打伤了人,得赔我钱,你要是不赔钱,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话时,旁山风突然双手双脚攀抱住了那块大黑石。 那杂役见旁山风如此无赖之之状后,道:“嘿你不仅不,走,你还给赖在这了,你抱着那块大石没用,我们家不稀罕,送你了,懒得理你!” 说完话,那杂役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店里。 旁山风一见那杂役走了,顿时止住了哭腔,在街上抬着头看了一下,立时朝着凌岩与白素素站立的方向招手。 凌岩与白素素见旁山风呼唤,便赶紧藏身处走了过去。 当二人看到旁山风满脸泥垢后,而且双腿双脚抱着一个石头,不由得奇怪起来,这是要闹哪样? 旁山风站了起来,对二人说:“赶紧的,帮我把这块石头搬回去!” “啊!这……这真要把人家石头往回搬啊?人家都说了这不稀罕!” 凌岩感到遇到这样的主人,脸上第一次臊得慌。 “凌叔,你别问那么多,让你搬你就搬,等回去了我再跟你们一一说明。” 凌岩与白素素对视了一眼,拗不过旁山风,只好三人合力一步一步地将那石头搬回了阳亭居内。 “总算搬回来了,累死我这老头子了! 不是,我说阿风,你这到底又是刮哪门子气风,无缘无故的非要搬回来这么一块破石头,你要是想要石头,这阳亭前院花园里的石头比这块可是好看多了,也犯不着大老远的背这么一块吧!” 凌岩摸着大汗,埋怨道。 旁山风不理凌岩的话,也不理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反而是一幅高兴的样子,道:“总算给搬回来了,这次我们赚大了!” “啥?赚大了?阿风,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吧?费了好大劲搬回来一块没人要的破石头,还在这里自鸣得意,阿风,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只是几天不在,你咋就这样了呢。” “这是一块恶金石!” 旁山风道。 原来旁山风一听杜红鹃说没有一块恶金,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去找活干的时候,看那酒肆们口放着一块大石用来固定酒招子的,而这块石头正是恶金矿! 于是旁山风用了一点小法子就将这块恶金搬到了自己的住处! “什么,这……这就是恶金石?你怎么知道的?” 杜红鹃问! 凌岩一听旁山风的话,顿时不由得震惊了起来,原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想从人家酒肆那里白得这一块石头? 不过旁山风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块大石是恶金石,这倒让他十分意外,而且凌岩也突然想到了旁山风的父亲,同时又为故人有这么一个继承辨识玉石的儿子感到高兴。 “至于我是怎么分辨出这块恶金石的,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的粮食、日后的保障以及我的铸剑师梦能都在这块石头上!” 第351章 第353, 天机坊里所有人都开始行动,每一人都拿着剑,在整个丑街前集合。 凌岩看到隋定几人,也是诧异非常,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他们。 想当日,这隋定也曾帮过旁山风,所以凌岩见了隋定几人也并不害怕。 凌岩的突然出现 ,也令隋定有些意外,他先是让姬无惧与有名氏停了下来,上前来到凌岩对面,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我们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阁下可曾还记得?” 凌岩见隋定施礼,便也还了一礼,道:“在下凌岩,我们曾在回望峰上见过,今日不成想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尊驾,真是幸甚至哉! 不过这两个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尊驾能高抬贵手,不要与她们为难,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隋定听完凌岩的话,又看了一眼白素素与杜红鹃,有心不再为难他们,可他刚想要说话,杜红鹃却抢着说道:“凌叔,谁要他们高抬贵手,我们姐妹两人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凌岩看了一眼隋定,见隋定将斗笠拉低了一些,于是冲着隋定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将白素素与杜红鹃拉到了一边道“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眼前这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他名为隋定,来历不详。 你们看看他手里提的那个黄木匣,那可是一把了不得的剑,名曰长歌,又名动木,正是凭着这把剑,那隋定硬生生的与楚国的卧病将军熊璧仁斗了个不分胜负。 这把长歌剑可是一把名副其实的灵剑,你们两个丫头不明就里,怎么与他们打起来了!” 白素素与杜红鹃听了凌岩的话,吃惊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璧仁将军真的与这隋定大战而不分胜负。 二位姑娘虽然无心隐瞒,但他们的出身毕竟不怎么光彩,所以都不约而同的隐瞒了与楚国之间的关系。 白素素轻声对凌岩说:“凌叔,我们姐妹俩本来是出来呼唤飞电的,只是刚来到此地就见到他们想要抓捕飞电,而且与其理论不得,所以一气之下便与他们打开了。” “什么,他们竟然想打飞电的主意,这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凌岩说完便转身问隋定道:“不知阁下为何要无缘无故抓捕我家家宠?” 隋定一听,扭头看了一眼姬无惧,他便径直上前道:“家宠?我看是无主之物吧!” 凌岩一听,气得胡子都要绿了,提高了声量道:“何为无主之物,飞电明明是我家主人的坐骑,怎么就成了无主之物,这件事隋先生是亲眼所见!” 姬无惧见凌岩问隋定,反问了句:“旁山风不是跌下悬崖死了么?” 凌岩一听,瞬间急道:“混账,我家主人活得好好的,你何故出言咒他死?” 凌岩一时急话,竟令隋定和隋聆心中大惊。 只见隋定急问:“旁山风没死?” 凌岩一看隋定急切的神情,心知失了口舌,一时间间竟吞吞吐吐起来。 隋定一见凌岩慌张的神色,心里了然,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们当日寻遍了峰底,都没有找到旁山风的尸身,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隋定蓦地想到了含光剑,猛地转身瞪着凌岩问道:“这么说含光剑也在旁山风身上了?” 凌岩心想既然对方已然知晓旁山风没死,那边不在藏着掖着了,他正了正身道:“什么含光剑,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压根没见过含光剑!” “不可能,他既然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还活着,含光剑怎么能不见了呢?肯定是他藏了起来!” 隋聆突然说道。 “姑娘所言差矣,我家主人为何要藏那把含光剑,而且,既然他从那么高的山上跌下来,他岂能不受伤? 而他若是受伤了,又往何处去藏这把含光剑,再说了,后有像令尊这把强人追逐,我家主人又有何时间去藏剑?” 凌岩说完话,隋定在心中也有思索,心想却是如此。 “那你家主人现在身在何处?” 隋定急切的问! 凌岩与白素素姐妹二人一听隋定的话,瞬间都垂下了头去。 隋定等人一见凌岩如此这般神情,心中均都疑惑不已。 凌岩沉吟了一会,才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被贼匪给劫走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大的活人,而且像这二位姐姐的武艺都卓然超群,你们怎么能让几个贼匪将那旁山风给掳掠了去?” 隋聆惊奇的问! 凌岩一听隋聆的话,又看了看隋定,然后又盯着他的黄木匣一直看,他突发奇想,对这隋定等人行了一礼,道:“只要各位能够帮我们安然找回我家主人,在下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知诸位。” 隋聆与姬无惧、有名氏听了凌岩的话,都纷纷扭头看着隋定,他们都明白凌岩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隋定答应帮忙救出旁山风而已。 毕竟黄木匣之中的剑对付几个贼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隋定用手撑了撑斗笠,看着凌岩道:“阁下不妨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岩一听隋定这般说法,顿时心中大喜,像隋定这般人物,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等于答应了自己。 接下来,凌岩便将白素素姐妹二人如何从栋子他们手里抢过旁山风,以及自己如何从白素素姐妹手里救下旁山的经过告诉了隋定等人,最后又将自己如何与白素素等人化敌为友以及贼匪的突然袭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隋定,其中只是隐去了如何救治白素素的病症的办法和经过。 隋定等人听了凌岩的话,才相信旁山风可能真的没有将含光剑藏起来,而是因为重伤昏迷不醒,又被一个陌生人藏在了那个坑洞里,而含光剑,很有肯能是被一个陌生得了去。 “阁下既然已经将事情告诉了在下,那之前所言之事,在下答应便是。 只是在下希望各位与我们应精诚合作才是,届时也好顺利救出你家主人。” 隋定刚说完,却听杜红鹃道:“打住打住,那旁山风可不是我姐妹的主人,饭可以乱吃,可这话是不能乱说得!” “你怎么说话呢,我阿爹真的想诚心帮你们,可你们竟然这样不懂得礼数,岂有此理!” 隋聆气愤的说。 “谁知道你们是真心帮我们,还是想要那把含光剑泥?” 杜红鹃针锋相对。 第352章 第354, 百里星流一箭射杀了江通后,赶紧将旁山风救出。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刚刚开张,都开张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到一个人进来。”杜红鹃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发呆。 “红儿姑娘,这刚开张是不错,但也不用像你这么着急吧,凡事需要耐心,正所谓好事多磨嘛!” 腊梅一边给大伙添置茶水,一边说道。 “梅姨,这不是红儿我着急,而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开了门户,却没有主顾,就好比一个姑娘花了很长时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刚出门,还没多便下了倾盆大雨,令人心糟。” 杜红鹃悠悠得说,顿时让屋内所有的女人都莞尔生笑。 “不过红儿也说的有理,为何我们这天机坊都开业快一日了,仍旧没有主顾前来。”腊梅说。 白素素听了两人的谈话后,道:“这开门做买卖的,可不像我们之前那样沿街吆喝,这刚开业,人们只能看到我们门口的招牌,看不到我们的人,对这家放肆当然不甚了解,从而光顾的意愿也会降低许多。” “素素姐说得很有道理,这为商一道讲究的便是持之以恒,以毅力赚的几分小利而已,不像我们这些时日却是太过于顺利了些,所以我们还是需要一颗平常之心。” 郑茹微笑着对众人说。 “对,大家都不要着急毕竟我们今日才开张而已,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所铸之物能够帮助他人,不愁没人要。” 旁山风刚说完,便听到: “对,不愁没人要,但是谁今日若是进了这天机坊便是与我司辰街过不去!” 当听到这一女子声音的众人立时纷纷站起看向屋外。 此时凌岩赶紧冲出了坐案,冲着大门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我天机坊门前捣乱!” 凌岩没有出口伤人,就是给对方留了一丝面子,也为自己留了一丝退路。 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门外,明媚的阳光映着一阵阵脚步声,托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女子的身影。 旁山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一个女子端正的步入天机坊的庭堂,而其身后则跟着十几个执剑的大汉。 而这时候,白素素姐妹与章祥等武人出身之人看到来着不善,纷纷站在了旁山风身侧,将他护了起来。 进了庭堂后,那女子手里执着一把漂亮的长剑,剑鞘上尽襄金玉,一看便价值非凡。 那女子手里拿着长剑,就好似没有根本没有看到旁山风等人一般,只是抬头四顾打量着天堂内的一切布置和事物。 而这时,旁山风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 此女端庄而大方,一身锦缎打扮,一看便不是寻常家燕,眉宇间自有一番英气。 若按旁山风所见过的女子来说,此女子竟然与轮回九渊的红七有几分相似,而且妙龄相当,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 众人看到这女子自进了阳亭也不说话,也不道明来意,只是自顾自的四处上下打量整个内堂,神情似乎是兴奋中又有几丝哀伤,着实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旁山风见此,上前几步,对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大姐来我天机坊所为何事?” 旁山风自然也知道这个女子来历不简单,而且此番怕是别有用心,不是善与之辈,所以说话甚是客气。 那女子听到旁山风的话,这才放下翘首平视着旁山风。 “你叫我大姐?” 旁山风听那女子如此一问,突然间不知如何回复。 旁山风又是行了一礼道:“若不是唤你为大姐,那该唤作什么?” “不论你唤作什么,今日你这天机坊都要给本姑娘拆了!” 那女子傲慢的说。 旁山风一听此话,赶紧上前两步道:“这是作甚?我等与姑娘素未平生,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吃我们的剑坊?” “什么叫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无仇你等为要将这阳亭给拆了?” “姑娘或许误会我等了,我等并非拆了这阳亭,只是进行了一番大修大整,不仅没有拆,还将这阳亭大为扩建了一番。”杨广十分知趣的说。 “混账,还敢狡辩!分明是你们将这阳亭给拆了,还美其名整扩建? 好你个贼子!说,你们是如何住到了这阳亭的?” 那女子咄咄逼人,说话甚是蛮横。 “姑娘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身为窃贼,也是光明正大的住到了此地的。” 凌岩说完那女子似乎更加生气了,道:“胡说,分明是你们见这阳亭久无人住,偷偷潜进了来,还说你们光明正大的进来,看开你们是不受些苦楚是不会说得了,来人,给我打!” 那女子一声令下,顿时那十几个执剑大汉便冲着旁山风与凌岩而来。 而这时候旁山风大步上前道:“姑娘请看,这便是此阳亭的契约。” 旁山风说完就从腊梅手中接过当日与拓拔所订立之契约。 那女子听了旁山风的话,一把上前扯去他手里的布帛契约。 那女子火速看了几眼,顿时神情大变问道:“说,你这地契从何得来的?快说!” 旁山一听这话,向左右之人看了一遍,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契约当然是我们与此地的主人所订立的契约,请问此事与姑娘何干?” 那女子一听旁山风的话,赶紧上前几步,神情兴奋异常,忙问:“你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在下虽然没见过此地主人的真熔,倒也知道知道这契约中的并虚言。 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突然一下子抓住了旁山风的手问:“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此地的主人。” 旁山风顿时脸一共,害羞的挣脱了那女子的手心,而一旁的白素素郑茹等女子看到这一幕,纷纷对视一眼,有些羞赧之色。 “姑娘还请重!我旁山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此地的主人,确是见过此地主人之信印。 另外,不知姑娘可认得一个拓拔云之人,我等之所以能够住进这阳亭,正是向其支付了足够的赁金,方才得以实现。” “拓拔云?你说的可是夷城人尽皆知的落魄子,拓拔家的败类拓拔山?” 第353章 第355, 姜浣月扶起旁山风的肩膀,心想这人去了没多时,怎会伤的这般严重。 “实在是挖不动了,这剑怎么跟长在冰里一样,真他娘的邪门。”凌岩狠命的挖了一盏茶功夫,累的实在不行,而且这么冷的地下石室,他竟然冒着细汗。 “让我来,看能不能将他拔出!”丑桩说完就上前双手握着那剑柄,使劲往外抽。 丑桩是这一行人中,力量最为强大之人,竟连他也奈何不了这把剑,那把剑纹丝不动的扎在冰中。 一时间,众人进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向前奈何不了这把剑,向后一片黑暗和寒雾早已笼罩了来时的路径。 白素素与郑茹两人拿着四个火把,在火光的帮助下,二女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此刻唯一让她们担忧的便是这火把何时才能燃尽。 “要不我们按原路返回吧,虽然找不到来时之路,但我们可以扶着墙返回去!” 丑木说。 “丑木,现在想着返回去恐怕已经有点晚了。眼下这火把都快耗尽了,我们若还是再想不出办法,可能今夜就要困死在此地。”丑桩道。 众人听了丑桩的话,顿时都垂头丧气一般,不再言语。 “怪我们太过冒失了,事先没有做好准备就进了此地,这地方看起来并无危险,但其实此地之凶险远过斧钺箭矢箭,而这里的黑暗和寒冷正是最大的危险。 ” “素素姐,那我们真的一点其他法子也没有了吗?我们今日岂不是都要活活被冻死在这里了?” 郑茹带着哭腔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这黑暗与寒雾只要除去其一,我们便能够回到入口处。” “啊?可是现在我们这里的火把都已经快燃尽了,我感觉到越来越冷了!”郑茹情绪有些低落。 正在大家苦思悯想各种逃出去的方法时,旁山风看着那剑冰怎么越来越古怪,而且颜色样式与自己手里的剑鞘简直如出一辙,并且剑尾处的形状竟然与剑鞘的孔口有几分契合,旁山风突然心生注意,想将那剑鞘插在了剑柄上。 而当旁山风的手触碰到那剑柄时,他的手像是要被黏住了一般,手心感到一股股针扎的疼痛。 旁山风刚想要松开手,那剑柄上的吸附之力似乎突然又增加了不少,同时随着那力道的增加,旁山风掌心的疼痛也在增加。 而这时,旁山风感到一丝不对劲,赶紧用左手握住右手的腕子,想要拽下来。 然而旁山风不拽还好,这一拽他的手心的疼痛突然蔓延到了胳膊,而且那疼痛感比之前更甚。 “杨广快拉我!” 旁山风看到杨广悠悠转醒,便大喊一声,想要杨广拉他下来。 而听到旁山风呼喊的声音后,其他人顿时都转过头来,他们看到旁山风正吃力的握着那把剑柄,似乎想要拔出来的样子。 “公子你这是想要拔出这把剑么?”杨广问。 杨广不知旁山风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他此刻疼痛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存在了,可是眼睛却分明看到还看到自己紧紧握着剑柄。 “别废话,快拉我,我得手臂快痛死了!”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旁的丑桩猛地一把推开杨广,右手虎口一下抓住旁山风右臂,猛地一拽。 然而让丑桩吃惊的是,他只听到了骨骼的一声清响,却没有看到旁山风的手离开那剑柄。 同时让丑桩吃惊的是旁山风此刻的手臂像冰一样冷,而且摸起来似乎已经是冻住了一般。 而这时杨广与其他人也看出了端倪,杨广因为第一时间你能明白旁山风的话而感到懊丧,这时他大声喊道:“快拉公子!” 说完他就要上去拽旁山风,可是此时丑桩却一把拉住了他道:“千万别动,否则公子的右臂就毁了!” 旁山风此刻已经分不开心神去听几人的话语了,因为那疼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他疼的满头大汗,心跳嘣嘣极速得跳着。 一旁的白素素与郑茹都焦急的看着旁山风,感同身受一般的痛苦,而此刻火把也将燃尽。 而这时候旁山风的脖颈处已经有了一层白色的霜,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许的诡异。 “怎么办,这冰冻已经蔓延到了公子脖子处了,快想想办法啊!” 凌岩跳着脚,已经急哭了,他实在是不忍心旁山风的生命就这么结束。 “断臂求生吧!”丑桩摆着头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是我害了公子,我该死,我不该擅自来这地窟。” 杨广一边哭嚎,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而这时丑木已经拿出了铁锤,只待一声命下就要砸断旁山风的手臂。 “不行,谁都不能伤害公子,公子不能没有手臂的,公子怎么能没有手臂……” 郑茹突然护在了旁山风跟前,红着眼睛想警惕敌人一般看着丑桩四个 人,竟然哭了起来。 而这时白素素也来到了旁山风跟前,只是狠狠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阿风,你怎么来了!”莫离突然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眼前的旁山风。 “大哥,是你呀,太好了,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啊!” “快起来,阿风,你怎么了,有话起来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来了这梦境! ”莫离扶起了旁山风,对这次旁山风的造访感到十分好奇,毕竟旁山风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进这梦境了,而莫离也在这梦境里浑浑噩噩的待了近两个月。 “大哥,我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我是被一阵极寒给逼到这里来的!” “什么?极寒?究竟是什么东西…… ” 还不等莫离问清楚,他们二人的梦境突然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一只亦幻亦真,亦实亦虚的雪豹!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来这梦境!”旁山风问莫离! 莫离看着那只雪豹在进了梦境后先是伸了伸腰子,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的盯着旁山风与莫离看。 莫离眯着眼睛身体绷了起来,缓缓的对旁山风说:“这只畜生名叫雪豹,这就是你说的极寒?” 莫离看着眼前的豹视眈眈的雪豹,猜测旁山风所说的极寒与这畜生有关。 “啊?这畜生就是那极寒?怎么可能,它怎么来的?” 旁山风摸着脖子问。 第354章 第356, 有色延宾看着燕儿神伤的眼睛,顿时又犯了酒劲,踉跄着拿起酒坛,仰头大喝起来了。 “主人,属下已经探明,今日以及逼走江通之人正是八翼飞星矢,他还活着!” 那滕寅街街主听了伊风的话,猛地转过了头,露出一半阴阳头,半边头发灰白,而半边头发青黑。 此人正是滕寅街街主黄虎! 黄虎的脸上皮肉抽搐着,露出一幅既吃惊又有些兴奋地表情。 “八翼飞星矢?他竟然还活着!有意思,看来想要搅动丑街这潭死水的人就是他了。当年那丑街街主姚彧都没能在我手里讨到便宜,就凭他星矢?不自量力!” 黄虎一边轻蔑的说,一边又转过了甚至,望着墙上的那把剑。 “主人,属下还得知,那个旁山风竟然将阳亭的招牌给拆了,并改名为天机坊,重新开张了一家铸剑坊。 另外,这旁山风已经集合了一帮乌合之众,人数多达百人。” “哦?看来这旁山风不简单呐,既然他有壮志,那我们就陪他玩玩,吩咐下去,给他找点乐子。 另外,你要火速查明这旁山风是否跟那星矢有所勾结,若是他们沆瀣一气,不妨用用雷霆手段,毕竟我们已经许久都未曾用过了。” “是,属下遵命!” 第二日天刚亮,夷城丑街的天机坊还没有开门,旁山风还在梦乡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打门声。 “开门,开门,开门……” “这是谁呀,怎么一大早的就吆喝打门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松茂由于刚去茅房回来,被一阵打门声给吸引了。 “吱——”松茂还揉着眼睛,打开了门。 松茂还刚刚抬起头,还没有清醒,便被一脚给踹得倒飞。 “让你们的坊主出来,快点!” 松茂吃着痛抬起头,就见到十几个人一拥而进,为首的大声冲着旁山风说。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天机坊还出手打人?” 松茂站了起来,指着其中一个为首的问。 “打人?我们没有拆了你这天机坊的招牌都算错了,识相的赶紧去叫你们坊主出来,我们不跟奴才说话。” 为首的一个圆胖身材的富商模样的男子说。 “你们是何人,快报上名来,不然就给我滚出天机坊。”松茂声色具厉的说。 然而他刚说完就又被打了一下,这次是有人用剑鞘抽了他一下,直打得他后退了七八步,势尽跌倒在地。 松茂吃痛,一时爬不起来,而这时他却感觉有人拉起了自己。 松茂抬头一看,正是丑桩! 丑桩扶起松茂,直视着那个圆胖之人,道:“夏三胖,你无端来我天机坊造次是何缘由?” 那名为夏三胖之人,上前两步,笑着捋着八字胡须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丑街豆腐坊的丑桩么,怎么?豆腐坊关门大吉了,给人家当起了奴才?” “混账,你今日来我天机坊闹事,不但出手打人,还出言不逊,我告诉你,再不出去,别怪我的对你不客气!” 丑桩怒目而视着夏三胖说。 “嘿,给人当了几日奴才竟然骨头硬起来了,实话告诉你,今日是我们三大剑坊特意前来拜剑的!识相的赶紧叫你们主子出来,要是不接受我等拜剑,那就趁早关门,早离了夷城的铸剑行当!” 丑桩听了夏三胖的话,与松茂对视了一眼,二者眼中尽是惊讶。他们二人作为夷城之人,自然明白所为的拜剑是何意,这可不是藏剑师等人口里说的拜剑,说得好听点是拜剑,说得难听点就是比剑。 而这比剑还要分文比和武比,这文比便是两家剑坊或者两个铸剑师用各自比较得意的剑,相互比试,看谁的剑更胜一筹。 文比的胜负无非是一把剑,败者之剑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断剑回炉的下场,尽管如此,这也是对一个铸剑坊或者铸剑师的一次打击,有些心胸不怎么宽旷又不能释怀之人,往往会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而另一些铸剑坊或者铸剑师为了挽回尊严和损失往往会怀恨在心,司机报复,无端的生起了许多铸剑师之间的争斗和恩怨,令人不胜惋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剑的地方同样会有杀戮。 武比只是铸剑师之间残酷竞争的一块遮羞布。 武比的双方不仅要赌上自己的得意宝剑,还要赌上自己的铸剑生涯。 胜者可以得意洋洋,而败者往往会被迫关掉自己的铸剑坊,甚至有的铸剑师因为武比落败,不得不金盆洗手,归隐山林。 正在二者吃惊之际,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阁下前来拜剑,我天机坊接下了!不过,阁下有一点说错了,他们不是我旁山风的奴才,也不是我雇佣而来的外人,他们是我的兄弟和朋友,希望阁下记住这一点!” 丑桩与松茂看到旁山风来了,心中欢喜,心道总算主事的来了。 而当他们听到旁山风的话后,心中却有着满满的震憾,顿时心中酸酸的。 “呦,这是哪家的小哥,毛都没有长齐,就出来学大人说大话了?快回家去再吃几年奶吧,免得你家爹娘着急?” 夏三胖戏谑的嘲讽着旁山风,这让松茂气极,一怒之下挥拳打向夏三胖。 然而还不等松茂靠近,夏三胖身后突然闪出一个大汉,一脚将松茂踢飞,撞在了立柱之上,吐了口鲜血。 “松茂!”旁山风与丑桩大喊一声,赶紧上前去抱住松茂,幸好他还有一口气,只是一时间昏迷了过去。 丑桩猛一抬头,看着夏三胖和那个大汉,只见他皮肤黝黑,身材雄健,满身的横肉,只穿了一件褂子。 丑桩眼睛通红,大喊一声便握着虎拳砸向了那黝黑大汉。 然而如丑桩如此强壮的大汉,一拳打在那黝黑汉子身上,那人却纹丝不动,而且嘴角仍旧挂着笑。 丑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又换了一拳,这一拳重重的打在那汉子的左胸。 然而这一切仍旧没有变化,那汉子反而笑的更加明显了。 丑桩看着那汉子的样子,心中已经惊骇到了极点,他正要用脚试试之际,却猛地看到那汉子表情有变,心道不好,正要躲闪却被那汉子一拳打在了右胸。 丑桩吃了这一拳,顿时倒飞向后,丑桩觉得胸口疼痛至极,待爬起来后猛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第357章 第357, 姜浣月终于说服了她爹,得以让旁山风在齐国都城安身立命,不然的话,以旁山风此时的声名,早已被人群起而攻之。 夏三胖看了旁山风身侧的白衣女子掣出一把长剑,眼神微眯,他冲着滕寅街青火坊的姜正点了点,后者会意,上前五步,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滕寅街青火坊姜正携镇店之剑临风剑前来拜剑!” 旁山风上前一步,道:“幸会,今日得以比剑,还望姜坊主多多指教!” 随后旁山风请白素素将剑交给了夏三胖请来的青蓝两位老者。 那看着接过沧洪剑后,一幅高傲的样子,一直微眯着眼睛都不正眼瞧剑。 旁山风本以为二位长者挂着相剑师的名头,定然也品质不凡,然而他们的话却让旁山风对他二人的观感极差:“此剑无甚特色,不过是一把庸剑而已!” 旁山风这一边的人听到这话,瞬间不淡定了,纷纷非议这两个老者的评断。 而这时,夏三胖却说:“怎么你们难道要质疑在下请的两位相剑师吗?这两位可是滕寅了和卯儿有名的相剑师,他们二人的话,有何人敢不信?” “我便不信!” 夏三胖刚说完就听甘雨薇冷冷的说,他嚣张的气焰瞬间似乎被浇灭了一般。 “甘……姑娘,这……这可是两位相剑师断的评语,你……你有何话可说!” “哼,你竟然说能够与本姑娘的筱虹剑不分伯仲的剑为庸剑,依本姑娘看,他二人根本不配称作相剑师,而是庸人才对!” “你……甘雨薇!你抬不分尊卑了,别以为你是司辰街街主之女,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今日就要让这天机坊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那你还得有那个势力实力,废话不多说,赶紧对剑!” 众人一听甘雨薇说对剑,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纷纷仔细地看着两方。 “沧洪剑,长三尺二寸,宽三寸三,重四斤一两,请出剑!” 白素素说。 那叫姜正的青火坊主听了之前甘雨薇的话,顿时有些犹豫,不仅满头都是细汗,握着剑的手尽是汗渍,他心里明白,开弓没有回头剑,这要是出剑了,真如甘雨薇所言,是一把能够与筱虹剑媲美之剑,那自己手里的临风剑非但不保,而且这十几年闯出来的青火坊的名声可真就毁在今日了。 然而现在更是骑虎难下,就是想放弃那还得看夏三胖的脸色。 正在姜正犹豫之际,那一直未曾说话的丑槐却突然道:“姜正,亏我这么多年还一直以为你只是胆小,一片铸剑之心却未曾蒙尘,不过这算我丑槐下了眼,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眼下的蝇头小利,将要毁了你族中祖传的技艺,今日这剑一出,不是天机坊关门,就是你们青火坊毁宗,你自己看吧!” 听了丑槐的话,姜正突然心中有了主意,只见他狠咬舌尖,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姜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一时间夏三胖那边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这时姜正的徒弟突然对众人说:“家师突然旧疾复发,恐怕暂时比不了剑了!” 旁山风一听,心中顿时一喜道:“比不了便比不了,无妨,性命要紧,赶紧送尊师去寻医问诊吧!” “坊主大恩,我青火坊铭记于心,告辞!待日后,家师病愈,再来登门拜剑。” 随即那徒弟几人抬着姜正离开了天机坊。 而当那姜正侧过碧水池剑坊徐瞳身前时,突然拉了一下徐瞳的袖子,还趁人不在意,给他眨了一下眼睛。 而那徐瞳先是一怔,刚想呼喊姜正,却突然愣住了。 他之所以愣住,正是因为他明白了姜正所作所为的用意。 “这……这该如何是好。”夏三胖莫名其妙的说。 “自然是比剑继续了,夏坊主?”旁山风笑着提醒道。 听个旁山风的话,夏三胖气得不行,赶紧给碧水池坊主徐瞳示意,让他上。 而那徐瞳也不是傻子,有方正的前车之鉴,他早已胸有成竹。 只见他刚要拔剑,却发现拔不出来,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力拔剑,那剑就像黏在了剑鞘上一般,死活拔不出来。 “徐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徐瞳脸色憋的通红,显得非常吃力,道:“今日我等没看黄道吉日,在下这把剑非常灵异,若是吉辰不对,我这剑是决计拔不出来的。” 那徐瞳转身又对旁山风说:“旁山坊主,今日事出有因,在下提议比剑改日在比,不知旁山坊主意下如何?” 旁山风一听徐瞳这话纷纷与左右微笑着对视,一幅颇为诡异的画面出现。 今日分明是三家拜剑天机坊,想置天机坊为死地,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会在中途出现这等怪事。 然而这事却是对旁山风众人以及天机坊是极好的事情,而且也乐见其成。 “这个自然,徐坊主请自便,日后天机坊之大门随时为徐坊主敞开,欢迎之至!” 夏三胖再次看着自己的同伴中途退却,将自己一个人就在这里。 他有一腔怒火想要发泄,但却没有任何对手。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背信弃义之辈,不足与伍!” 夏三胖刚骂完就听到甘雨薇悠悠的道:“想必夏坊主定然不会背信弃义,弃阵而逃吧?” “这……这……”夏三胖突然明白了那两个坊主逃跑的真实用意了!然而自己这时候又改如何进退?他有些慌了神。 奇虎难下之间,他只能取舍和权衡,该如何选择。 “夏坊主,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们这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旁山风问。 夏三胖有些着急紧张,不停的用手擦着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考虑……考虑清楚了!” 夏三胖虽然知道那姜正与徐瞳弃自己而去,摆了自己一道,但他自己却不能够也弃阵而逃,因为幕后主使的人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让自己行保全之事的。 此次主使他伙同姜正与徐瞳之人,正是滕寅街的伊风。 他夏三胖可是知道这伊风的为人,不仅财大气粗,而且心狠手辣,从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他若是此番怯阵,回去后定然没有好下场。 第358章 第358, 夜晚,天空中有些乌云,滕寅街上的天剑坊院中,唐枫正看着属下午阳,微笑着品着香茶。 “主上,今日属下共截杀天机坊十一个首级,不过却让那杨广与松茂成了漏网之鱼,是午阳办事不利,还请主上赐罪!” 唐枫将茶盏轻轻放在几案上,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午阳,叹道:“罢了罢了,此番派你前去原本也未想要建全功,只是想要给他们天机坊一个警告而已,你也不用自责,好生下去效力即可。” “小人谢过主上大恩!今日小人联络百濮的贪狼部落,虽然以多胜少,取得了最终胜利,但我们这一方却也折了三人,其中缘由只是因为那天机人的剑器!”午阳抱拳道。 “剑器?”唐枫本来已经兴致全无,昏昏欲睡,突听午阳说到剑器,便又好奇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唐枫只知道天机坊在用恶金铸器,但还没有听说过他们用恶斤铸剑的。 “回主上,那杨广与松茂所拿之剑却是良品,我方人手中的剑与其对克则多有折损,至于那贪狼部落所用之剑更是不堪一击,若不是我们人多势众,此番伏击之胜负,后果难以料全。 对于天机坊突然得了这几把良剑,手下已做过查探,最近与天机坊来往密切的只有两路人,其一便是今日从天机坊离去的鱼滑部落的迟重,其二便是司辰街的甘雨薇,此二人都可能为天机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提供军备。 ”午阳缓缓地说。 唐枫听了午阳的话,嘴角突然挂起了微笑,道:“那鱼滑部落的迟重决计不是提供剑器之人,因为他们此时正忙于殷禾百濮之地五大部落的侵袭,再说他们根本没有那种煅铸良剑的能力,唯一让本主看不透的便是这甘雨薇,她究竟与这叫旁山风的小子有个关系,而且,此次很可能便是司辰街为天机坊提供的剑器。 !” “主上英明,既然这司辰街的甘雨薇处处维护天机坊,属下斗胆建言加大对天机坊的打压,不能让他们与司辰街建立更深的关系,更不能让那有着阳亭背景的旁山风在这夷城立足。” 午阳说。 唐枫看了一眼夜色,转身对午阳说:“你大胆去办吧,不论怎么都可以,不过你要知道,滕寅街,在这夷城还没有怕的人。” 夷城城北的另一处小楼内,百里星流正在悠闲的喝着茶。 戌时四刻,他所在小楼的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是一个蓬着黑色斗篷之人。 百里星流放下茶盏,头也不回的说:“你来迟了,若是你再迟半刻,我也便回了。” 那黑色斗篷之人似乎有些焦急道:“实在抱歉,是族中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小兄弟见谅,雨薇失礼了。” 原来这黑色斗篷之人正是司辰街街主长女甘雨薇。 甘雨薇说完就褪下了斗篷,露出一张俏脸,而一旁的百里星流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有些不耐烦的喝着茶。 “小兄弟还请不要生气,你之前吩咐的所有事情,我都按照你说得做了,不仅没有迁怒那旁山风私自改换了阳亭门户之过,也亲自出手帮他解了夏三胖之围,而且今日那天机坊的辗庸前来我司辰街寻求帮助,说是要在乾坤街上找一处坊肆,我之所以今夜来迟,正是与族中耋老商议将门下位于乾坤街的一处坊肆让与那旁山风。” 甘雨薇的一席话终于让百里星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尔后又问:“那你所商议之事的结果如何?最好不要我失望!” 甘雨薇见百里星流搭话,顿时莞尔一笑,找了一处几案坐下,道:“小兄弟你放心,虽然族人都吧看好那天机坊,但最终他们还是答应了下来,明日乾坤街上的坊肆只要更换了牌匾,那天机坊便是在乾坤街上有了名号。” 百里星流听了这话,嘴角有了一丝微笑,道:“很好,接下来天机坊在乾坤街立足之事便有劳你费心了。另外,我托你打听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听到百里星流问起此事,甘雨薇顿时眼睛微眯,正声道:“你所问旁山风的来历之事,我派属下多方查探,而且还套了那拓拔云的话,都没有人知道此人之来历,不过在一个月前,曾有人见过旁山风一行人与钟离山上的两人有过交集,那人亲眼见过旁山风一行人在夷城北三十里处与那二人分别。” 百里星流听了甘雨薇的话后,猛然瞳孔紧缩,口中叫道:“钟离山!果然有些门道!甘雨薇,看来你我二人这次所下的注是没有错了,别说那小小的江通,即便是他唐枫又如何,在这夷城中还有几人敢与那钟离山为敌。 ” “小兄弟说得极是,雨薇也正是得了这个消息后才力排众议,让族中答放弃了乾坤街上的坊肆。” 甘雨薇笑道。 “你没有将那旁山风的来历告知族人吧?”百里星流有些严肃的问。 “小兄弟放心,我甘雨薇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身处夷城,谨慎行事的道理还是有的。 只是,小兄弟你答应雨薇之事何时才能兑现?” 甘雨薇突然有了气势的问。 百里星流听了她的话,猛地喝了一口茶,随即从胸口掏出一张绢本,随手便丢给了甘雨薇,连看也不看。 不同的是,当甘雨薇看清手中绢本后,眼中泪珠便如泉涌般落下。 “说,你快说,他在哪里,我的彧郎在哪?” 甘雨薇含着泪水突然冲着百里星流呼号着,似乎心中有着无限的期盼和痛苦。 百里星流看了一眼她,顿时觉得满脑袋的烦躁,同时又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同情,又想赶紧离她远远的。 他开始后悔不该将丑街姚彧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甘雨薇,起初他也只是想用这个消息换取她的帮助,一方面让她别再找旁山风等人的麻烦,一方面让她替旁山风挡住外来的麻烦,毕竟只有旁山风等人在阳亭里,做诱饵和掩体,他才有机会进入阳亭地窟,探寻宝剑,同时吸引自己的仇人上钩,为他爷爷百里星矢报仇。 如今,他利用过甘雨薇后,他已经和旁山风达成了交易,可以说已经得到了半把冰瀑剑,报仇也指日可待,可是他没想到这甘雨薇对那姚彧痴心如此,三番五次想要探知姚彧的下落,次次与她相见都见她泪如雨下。 若不是每次见面都是他自己提出地点和时间,恐怕那甘雨薇早将他烦透了。 “不行,我万不能让她知道我的下落,而且眼下还不能让她见到姚彧,否则前功尽弃。” 百里星流如此一想,便对甘雨薇道:“你放心,我以自己的姓名担保,那丑街街主此刻安然无恙,到时候你自会与他相见!” 甘雨薇听了百里星流的话,突然失控了一般,抓着他的胳膊瞪着眼睛急切的问:“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百里星流实在是被甘雨薇缠得怕了,他趁甘雨薇不备,猛地闪身一旁,随即跳窗而逃。 整个小楼静了下来,甘雨薇犹自一个人扒在几案上哭泣,右手里张着那块绢本,呆呆的看着:“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甘雨薇看了足足半个时辰,也哭了半个时辰,直到夜中鸮号才清醒了过来,起身环顾四周,重拾斗篷,将一个忧伤的背影就给了夜色。 第359章 第359,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60章 第360, 众人听了白素素的话,不由得也是一阵唏嘘和后怕,心想这光是一把剑,就差点要了众人的命,若是让人刻意使出,那既不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阵后怕后,大家都想赶紧逃离此地再说。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让小徒丑木被你出去,你身体抱恙还是不要行走了。” 旁山风看了一眼丑桩,又试着想要站起,却无能为力,只好由丑木背着。 “公子,是杨广鲁莽蛮干,差点害了众人的性命,你就先休息,这把剑杨广替你背着吧。 ” 旁山风刚递给他剑,突然想到了那畜生雪豹的话,心想差点食言,便对阳光说:“无妨,还是我拿着吧!” 杨广也没在意,只是仍旧心中负有愧疚。 就这样丑桩在前打着火把,丑木背着旁山风,几人行色匆匆的朝着洞口那微光处行去。 那泉眼距离洞口也只有二几十几丈而已,不过正是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距离,众人被寒雾所阻,于地窟中难辨方位,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碰,就是不得出口。 在行走的过程中,郑茹突然问旁山风道:“公子,为何你右手持剑,左手却拿着一把剑鞘而不用呢?” 旁山风一听,恍然顿悟一般,就要还剑入鞘,可是当那剑临近剑口之时,右手的剑身突然一阵震颤,似乎不愿入鞘一般。 而这时,旁山风突然想起了那雪豹所言的封灵道之事,心中吃惊莫名,心想莫非那雪豹所言果真如实,而自己差点食言,还好这把剑似乎很是惧怕这所谓的剑鞘“封灵道”,若不是它自已抗拒,恐怕早已入了剑鞘。 旁山风苦笑着对郑茹说:“茹儿妹子,还是我拿着吧,也不甚重。” 郑茹见旁山风这么一说,也不好说啥,只是呶了呶嘴,觉得旁山风今日的举止似乎非常奇怪。 旁山风伏在丑木背后,心中不停的在想方才那剑身抗拒剑鞘之事,心想世间竟有如此之剑,这剑分明已经有了几分灵性,在加上那雪豹自称灵物,难道世间真有剑可以产生灵智不成? 可那雪豹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竟能口吐人言,今夜这一切,已经颠覆了旁山风的人知,而且现在回想起梦境中的一切,仍旧让他后怕不已。 然而旁山风以为那剑身颤动是在抗拒那把剑鞘,其实那时当他刚要还剑入鞘之时,正是那雪豹在魂虚之地所发出的反抗之意,才让那剑身抖动起来,而这一切,旁山风浑然不知。 众人进了这地窟,摸黑前行用了近半个时辰,可是出去之时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人再次看到星月可谓是欢心喜悦之极。 “回到外面真好,我讨厌地下的黑暗。”杨广感叹道。 “是啊,这地窟之中不仅蜿蜒扭曲,还不见天日,阴寒至极,不过我们这次可真是不虚此行,虽然有些危险,但却得了一把宝剑,之时不知这把剑威力究竟如何。” 凌岩说完话后,跟其他人一样都将目光看向了旁山风。 而旁山风此时也就着烛火,擎起了这把剑,仔细的端详着。 在火光的照耀下,众人看到这把剑长大概为两尺六寸,与旁山风之前的连人剑差不多长,而宽却与一般剑有一些不同,是非直线的,其剑身呈现曲折的弧线,正如葫芦一般,最宽处有三寸七,而最窄处却仅有两寸。 虽则此剑剑身宽大不一,而且与时下传统的剑形亦有所区别,而且这把剑深埋冰中长达百年以上,但此刻这把剑在众人眼中,剑身之上却没有一丝腐朽之痕迹,呈现出一种黑玉般的色泽,剑身光洁可比明鉴,剑身虽无纹络,却蕴含着暗暗的寒气。 旁山风看到剑身底部那里似乎有两个纹字,便用碎布从磨剑池中沾了点水想要擦拭。 可当那碎步之上的水刚滴上剑身,便即可结成了冰渍。 这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为了再次验证,旁山风看着众人又将此剑探入一盛着清水的木桶。 令众人震惊的是,他们看到那剑尖刚接触到水后,水面便结了一层薄冰,散发着阵阵寒气。 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水桶便冻成了冰桶。 旁山风与众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均被这难以解释的现象所震慑。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右手手腕轻扭,那剑身在冰块中就像搅动豆腐一般,整个冰块瞬间都成了碎冰,散发着阵阵寒气。 旁山风将剑起出,又一剑劈出,劈想身旁的另一个水桶,只见那剑劈出的轨迹中犹自带着寒气,竟然将空气都有所冻结。 而那一剑劈中水桶后,整个水桶里的水顿时凝结成冰,分作两半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更了不得,直接让一旁的杨广、丑桩师徒自以及茹儿差点摔倒在地,这正是因为他们不曾见过灵剑之威。 正在大家都因震惊而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呼:“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旁山风闻声赶紧将剑收于身后,才抬头看向石冲和松茂。 杨广见石冲与松茂走过来,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石冲还未搭话,松茂先是四处张望着,头也不看杨广道:“屋舍闷热,我二人想出来吹吹夜风,冲个冷水澡。咦?那磨剑池怎么没了?” 松茂进来铸剑室便在东瞅右看寻找着磨剑池,却发现那磨剑池被人拆了。 凌岩一听松茂的话,问道:“你们也是再找磨剑池,想要用那冷水降暑?” “不错,坊内许多人都知道这磨剑池水凉,都来此降暑的。”石冲说。 旁山风几人见了听了石冲的话,都互相看了一眼,顿时都意识到了什么。 “咦?这里怎么有一通碎冰,天这么热,赶紧让我嚼几块寒冰吧。” 松茂说完就将手探入冰桶,抓了一大把冰块往嘴中送去。 那石冲见此,也照样模仿。 二人的举动,令旁山风几人苦笑不得,但又不能说什么。 而这时白素素却率先道:“杨广大哥、石冲大叔,你们还且先停下来,此处还有紧要的事情需要你二人协助。” 石冲与杨广听后,顿时停下了吃冰,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旁山风几人。 “哦,对了,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还有这磨剑池怎么被人挖了个坑洞?这是怎么回事。” 第361章 第361, 甘雨薇留下一块帛布,头也不会的走了,只留下姚彧一个人,怅然若失的看着眼前的池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62章 第362 “好一个惟手熟耳!真让老夫我大开眼界,若不是桩老弟你,今日这一炉金汁非废了不可!” 丑槐听了丑桩的话后,神情激动,一向性情乖张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夸奖一个人。 “槐老过誉了,你我二人,无非是行当不同,术业有专攻而已。” 旁山风听了丑桩的话,心想这世间万事万物,果真应了这句术业有专攻! 也正是这句话,又让旁山风更加坚定了信心,他相信只要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日后定能够跻身铸剑师之列。 众人就那么席地而坐,一边谈笑,一边喝着凉水,气氛甚是融洽。 时间飞快,半个时辰转瞬既过,同时天色也将近黄昏,而这时今日众人合力所铸之物也已经冷却。 旁山风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先是还告天神,以表感激,然后旁山风才在大家仔细的注视中打开了两个大器范。 当打开器范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器范中间 的灰沙看,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旁山风用手掰开还有些温热的灰沙后,里面露出了此次所铸造的真正物件。 “这是什么?老夫原本以为你会铸一把恶金剑,没找到是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枉费了今日我等这般辛苦。” 丑槐疑惑的看着器范中趟着的东西,就像一个鹅头鹅脖子一般。 旁山风看到大家都很疑惑,他笑了笑,将器物从灰沙中拿了出来,有三尺多长,头部跟丑桩的拳头一般大,是个榔头一般的东西。 旁山风道:“这个东西正是此番阿风所铸之物,其名曰锒锤。这个东西的作用,即可以做武器,也可以做我们铸剑师手中的器具。” 旁山风刚说完,就被丑槐拦住了,只见他脸色严肃的说:“等等,你刚才所说的——‘我们铸剑师’是什么意思?还有,休要怪老夫直言,你还不是铸剑师!” 听了丑槐的话,白素素突然好奇的问:“难道成为铸剑师还需要别人承认不可?” “当然!要想成为铸剑师,不但要让他人认可,还需要让铸剑师组织承认!” “啊?还有铸剑师组织!那这个铸剑师组织是个什么组织,名字叫什么?” 杜红鹃突然吃惊的说。 听了杜红鹃的话,那丑槐突然眼珠四下转了一圈,话锋一变,委声但:“至于是何组织,你个小姑娘不必知道,不过,等到这小子能够锻铸出像样的剑后,他自会知道。” 旁山风看丑槐不太看好自己,又不肯明言,便也不想与其争执。 不过旁山风之所以锻铸这把锒锤,正是听了阿公的建议,这也是阿公锻铸恶金十几年所得出的一个结论,恶金太硬,无巨力不足以开。 由于旁山风铸的器物令大家有些失望,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第二个器范。 当旁山风再次刨开灰沙,众人看到沙中之物后,又是一阵失望,因为那器物仍旧还是一柄锒锤。 “这……” “这都什么玩意儿嘛!” “不是说好了要铸剑嘛?” …… 一时间众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旁山风了,纷纷对他的想法感到奇怪。 旁山风看了大家一眼,朗声说:“诸位可能还有所不知,这锒锤日后的作用并非你等所想那么不堪,这一点,日后大家就会明白。 不过,今日多亏了槐老的鼎力相助,所以阿风打算将其中这一柄锒锤送槐老,以谢他老人家的帮助。 ” 当旁山风将这一柄锒锤递到丑槐跟前时,后者却一时间难以理解,为何耗费了这偌大的功夫,却白送给自己一柄锒锤。 丑槐有些不解,疑惑的接过了旁山风所送的锒锤,四下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锒锤上并无任何铭刻,更不曾有旁山风的名字。 正在丑槐疑惑之间,他的大徒弟丑石却急切的说:“师父万万不可接呀!” 丑槐转头问丑石道:“何出此言!” 那丑石道:“自古以来,就有传言说这恶金色黑,乃不祥之物,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和失去财物。” 丑槐听了丑石的话后一时间有了动摇之心。 “这……这如何是好!” 旁山风见丑槐有些犹豫,心里笑了笑道:“不错,是有传言恶金不祥,会让人失去身边的亲人和财货。 然而,我并不这样认为。自古以来,恶金难以炼化,铸剑师在炼化恶金之时,所费甚巨,而所得甚微,此其一也。 而且铸剑师在炼化恶金之时,往往会发生之前我等差点打翻坩埚之事,造成伤亡,久而久之,人们便说此恶金乃不祥之物。 归其原因,不得法耳! 今日我等虽有差池,却并无不祥之事发生,所以这恶金所铸锒锤绝不会有任何不祥。 况且,今日我旁山风不但要为恶金正名,更要为其赐名! 恶金色黑,传言不祥,易令人患得失,从金,主失,不如就叫恶金为铁吧!” “铁?铜铁锡,倒也贴合。” 丑槐顺口说来。 “好呀好呀,以后就叫它铁,老是恶金恶金的叫来叫去,让人就觉得不祥,不过铁这个名字,倒不会令人起鸡皮疙瘩。” 郑茹一边说,一边鼓掌,似乎凡是旁山风所做所言她都支持一般。 “铜剑,铁剑!铜墙铁壁,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铁了!” 凌岩道。 最终,丑槐经旁山风这么一说,便收下了那柄铁锤,只是仍旧对旁山风不怎么待见。 这个插曲过后,旁山风将其余三个器范也一一打开了,本来那两个坩埚是可以浇铸四个器范的,但中途一个坩埚破裂了一耳,使铁汁洒落了一些。 当众人看到这三个小的器范里俱是一样的铁器,长约三尺,宽厚一寸左右,顿时对这些都没有了兴致。 旁山风将将柄铁钩,递给了凌岩,让他如打磨砥砺一番,以便日后使用起来方便。 而一旁的丑桩看到今日之事差不多已经结束,突然好奇的问旁山风: “传言恶金坚硬,不知这铁器坚韧几何?” “可敢一试?” 丑桩刚说完,丑槐就问旁山风愿不愿比试比试。 旁山风自然知道所谓的比试是什么,于是他笑了笑,将手里一柄铁钩拿了出来,对丑槐说:“老爷子尽管试剑,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阿风还不到敝帚自珍的地步。” 第363章 第363 巳时已过,天气又闷热了起来,日光在林中蒸腾出地面上的水汽,而整个女娲庙里却有一些凉爽。 这一点对于旁山风而言却是十分受用,从昨日起,他的体温就一直高热不断,也不见醒。 杜红鹃虽然昨夜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旁山风,但这时候白素素也病了,浑身发冷,她看着两个人一冷一热之状,倒是突发奇想,想用旁山风的体热解白素素的体寒之症,但奈何男女有别,她又怕旁山风暗地里欺负姐姐白素素,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然而她本想杀了旁山风,但此刻自己孤立无援,如若姐姐危机,而旁山风的体热或可一用。 为了给旁山风降温而不让他提前死了,杜红鹃竟然将他整个人摆放在了庙中的石台之上,石台冰凉,刚好可以稳住旁山风的体热。 而至于白素素,杜红鹃在这大白天里,给女娲庙中升起了一大堆火,烤的自己香汗淋漓,不时得喝水,而怀中的白素素却犹自颤抖不停。 就这样杜红鹃不但照顾着着旁山风,不时给他喂水擦汗,还要给白素素取暖保温,其中辛苦外人难以体会。 杜红鹃就这样一直忙碌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午时。 正当她从庙后水坑里打了两个水囊回来后不久,她便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之声。 而这时,那谈话的两个人已然距离女娲庙门不远,她又短时间内难以将旁山风与白素素二人隐蔽起来,情急之中,她只好抄起沧洪剑,面对着庙门作战斗之姿。 “凌哥,你说公输老爷子我们该如何殓葬,主人现在尸骨全无,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可怜了这飞电,即便主人不知去向,此虎仍旧不离不弃,若不是昨夜飞电替我们找了一处避雨之地,此刻公输老爷子的尸身真不知会被这大雨糟践成什么样子。” “梅妹子,你也先别太焦急,我们先到这女娲天神庙里休息一番吧,对于公输老爷子的尸身,不论如何,你我都得替主人好生安葬。好了,到了,我们进去吧!” 来人正是凌岩与腊梅,飞电跛着后腿,背上驮着公输隐的尸体。 “吧嗒,吧嗒!” 有脚步声淌过庙门前的水坑! “吱呀……” 杜红鹃看着那庙门慢慢的开了个缝隙,然后又开了一人大的口子,她的心跳异常的极速,握着沧洪剑的右手指缝里全是汗水,她神情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 庙门瞬间大开,随着一个影子首先探进来头的竟是一直猛虎。 “啊——” 饶是杜红鹃经历过无数生死血战,突然见了一只猛虎闯进了庙门,心中无备,也是惊了一跳。 “吼——” 飞电一见了杜红鹃,便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威势惊人。 杜红鹃惊得冷汗淋漓,紧握着沧洪剑戒备在白素素身前。 凌岩与腊梅听了飞电的啸声,各自手中长剑出鞘,飞步抢入庙里。 待二人看到是一个女子后,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腊梅拍了拍飞电的脖子,示意飞电放松,而这时凌岩上前一步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凌岩刚说完,腊梅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同时用眼睛示意他看仔细点。 凌岩眼神轻飘,便看到了杜红鹃背后躺在地上的白素素,只见他抱拳道:“姑娘抱歉,在下眼拙,方才未曾看清还有一人。不过, 姑娘二位怎么孤身在此女娲天神庙里?” 杜红鹃看到凌岩与腊梅竟能约束住那头巨虎,而且言谈之间似乎不是歹人,她便也稍稍放松了警备。 “二位请恕小女子失态,方才却是被这巨虎给惊住了,小女子杜红鹃,因为姐姐白素素身染恶疾,小女子无奈只好暂居这天神庙,照顾姐姐康复。” “原来如此,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庙,想借地休息一番,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等二人叨扰? ” 凌岩与腊梅收起了剑,抱拳道。 然而还不等凌岩正身,一旁的腊梅却惊道:“凌哥小心!” 随即一剑刺出,直直地挡住了杜红鹃的沧洪剑,然而当两剑相碰,腊梅的铜剑竟轻易被杜红鹃手中沧洪剑给斩断,其剑势不减,仍旧朝着腊梅刺来。 眼看腊梅就要被杜红鹃刺中,斜刺里却被凌岩执剑架住。 “姑娘为何如此,你我素未谋面,姑娘却下此狠手是何居心?” 凌岩红着脖子问道。 “是何居心,那就要问你手中这把剑了!” 杜红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 凌岩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疑惑的皱着眉头说:“剑?此事与在下这把剑何干?” “何干?干系可大了去了……” 杜红鹃还要继续说,却猛地瞥见一直在一旁低吼的飞电,径直朝着庙里而去,其势甚急。 杜红鹃大惊,以为那巨虎是要伤害姐姐白素素,便无心恋战,想要追去。 然而凌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岂能由得她前去? 凌岩一剑又挡住了杜红鹃的去路,同时一旁的腊梅会意,赶紧追向飞电。 飞电一路飞奔,虽然只有三四丈距离,但由于剧烈活动,飞电后腿的伤口开裂,鲜血直流。 然而以一切飞电全然不顾,正当腊梅猜测飞电要攻击那躺着的白衣女子时,飞电却看也不看的绕过了白素素,朝着女娲神像而去。 等腊梅赶到飞电身后,只看见飞电头颅不停的晃动,她以为飞电在进食。 腊梅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走到了飞电跟前。 本来腊梅正在窃笑,但当她用眼瞄了一下飞电的头后,她怔住了。 飞电之所以头脑晃动,并不是它在进食,而是因为它在用巨大的头颅蹭着旁山风的身体。 腊梅看到旁山风完好无缺的躺在石台之上,瞬间流下来了激动的泪水。 “凌哥,快来啊,主人这里!” 腊梅撕心裂肺地喊着。 正在与杜红鹃交手的凌岩,一听腊梅的话,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二话不说使劲架起杜红鹃的剑,得空便向腊梅身旁逃去。 而杜红鹃剑那二人一虎都没有对姐姐白素素下手的意思,反而跑到了旁山风那里,心中的疑惑已经甚过了凌岩手里的长剑。 第364章 第364,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65章 第365, 请大家从325开始看起,325刚刚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66章 第366,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67章 第367, 。。。。 “咦,这把剑竟然能发出风吟之般的剑鸣,独具匠工,不失为一把奇剑!” 丑槐看到隋聆舞着风吟剑,虽然目前还难以伤到江通,但那每刺出一剑,剑身之中便发出一阵刺耳的剑鸣,剑速越快,那剑鸣之声便越疾越嘹。 “师父,难道说这把剑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丑木奇道。 “以为师这几十年的铸剑经验来看,若没有猜错的话,此剑的独到之处便在于它的鸣音了。 若人执此剑与他人比斗,通过剑鸣之声可以扰乱人的心智,若是舞剑的速度迅而急,那剑鸣之声则更加烦乱,轻则可以令对手分神,重则可令对手失去理智。 试想,在你死我活的比斗中,敌人稍微的分神和不理智往往都可以创造出致命一击的机会,而这便足以赢得比斗。 只可惜啊,如今执此剑的女娃年齿太幼,根本无法发挥出此剑应有的威力。” 丑木听后,顿时对眼前这个冰雪一般的少女担忧了起来:“师父,也就是说这姑娘难敌江通的啼乌剑喽?” “这是自然,你这臭小子白听了我几年的教诲,啼乌剑在夷城的名头你都忘哪里去了?这女娃随有一把奇剑,但吃亏就吃在不会用,也不知道这女娃是哪家的后背,竟能独自带着此剑出门。” 一旁的甘雨薇听了丑槐的话,心想你这老家伙总算还有些见识。 她虽然与丑槐不熟,但也听过他这么一号人物,毕竟夷城也就这么大,方圆十里的人物又能有多少,况且丑槐在丑街也算是一号人物。 然而丑槐的最后一句话却也引起了甘雨薇的好奇,她顺着视线打量过去,才将隋聆整个人与剑瞧了个仔细,只见后者肤白如脂,俏丽可人,而且还似曾相识一般。 那把会作风鸣的铜剑她虽然并无印象,但这使剑之人,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只是眼下一直想不起来而已。 观众此时都在私下里议论,猜测那小姑娘能否抵得住江通的十个回合,然而众人却不知,此时的江通正是心焦如焚。 江通手执啼乌剑 ,远比隋聆手里的风吟剑强横,而且江通身手也远比隋聆好。 而眼下,他却隐隐的落了下风,原因有二,其一是眼下这个野丫头不知何出身,他不敢贸然出手伤了她,二是这隋聆手中的铜剑不时发出如风一般的剑鸣,惹得他神烦气燥。 当他得知这丫头手中剑的古怪后,江通则更加确信这丫头定然有来历,否则整个夷城有谁能让自家的娃娃提着这么一把奇剑出来走动? 想通了此点,江通则更加不敢贸然出手伤害隋聆,尽管他这般想,也如此做,可隋聆却恰恰相反,急攻急刺,全然不计后果,有许多回,隋聆自身便露出诸多空当,但江通却仍不敢 下杀招! 一时间,隋聆一边不计后果猛攻快攻,另一边江通却被风吟剑的嘹音惹得心烦意乱,而且还不能下重手,只能左挡右支,被逼得狼狈不堪。 “不行,这样下去今日定会败在这里,我败了无所谓,可是如何跟上面的人交代,又如何对得起跟随自己的几十号兄弟?” 此时江通刚刚躲过隋聆刺向自己脖子的一剑,抬头猛的看着隋聆手里的铜剑,顿时心里有了决定。 隋聆此时已经打的暗自欣喜,心道二师兄的这把风吟剑果真好使,将那自以为是的江通打的节节败退。 隋聆毕竟年少,与江通几个回合下来占了上风,难免沾沾自喜,便想一鼓作气把江通打败,彻底解了旁山风几人眼前之困。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江通已经失去了游斗的耐心。 隋聆回头冲着旁山风几人笑了笑,然后转身突刺江通,江通侧身避过一击,又见隋聆扭身刺他后腰, 江通一记背旋剑格掉了了隋聆之剑。 两剑未能凑效,隋聆不甘,又强行挥剑,改掉了风吟剑原本的剑势,想要震剑而鸣,扰乱江通的神智。 正当风吟剑掠过江通耳畔之际,江通突然双手架剑,令啼乌剑与风吟剑相击在一起。 一声高亢而持久的剑鸣响起,贯穿天际。 伴随着剑鸣之声的还有一个清脆的声音。 “怎么可能?不可能!”隋勇失声惊呼道。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郑茹焦急的说。 隋聆看着脚下那截断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残剑,她难以置信,自己的风吟剑会断! 自从她发现这把风吟剑能够发出剑鸣之声后,甚是奇异,便喜欢上了此剑,于是她向父亲和隋无惧求了一个月,才让隋无惧答应让她暂时把玩。 可如今,这把奇剑却断送在自己手里,回山后她如何向父亲和二师兄交代? 隋聆怒火攻心,突然向疯了一般执着残剑刺向江通。 江通虽然看到眼前野丫头的剑被自己克断,也心知此剑不凡,但总算没有伤到这丫头,心中自也没有多少愧意。 此时,他看到隋聆犹自要刺自己,于是也不理会,只是一味躲闪。 三个回合下来,隋聆发现丝毫近不得江通身侧,一气之下,将手中残剑掷了出去,那残剑直飞江通面门。 江通一时间也没有了到隋聆会掷剑,情急之下,啼乌剑随手一反击。 然而意外突发,那把被反击回来的长剑却直飞刺向隋聆。 江通看到此一幕,顿时大惊,然而此时他已分身乏术,根本挡不住此剑击中隋聆。 “罢了,悔之晚矣!”江通叹了口气。 而站在一方的隋聆,此时却眼睁睁的呆看着那把残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刺中自己的胸口,她丝毫动不起来。 就在那把残剑距离隋聆半尺之距时,突然被一道红光一斩而落。 “聆儿姑娘小心!”旁山风惊呼道。 “师妹!”隋勇看到那把残剑就要刺中隋聆时,飞扑着冲向隋聆,然而他又如何来的急?只是将自己摔了个结实而已。 当那把残剑被星流击落后,他一扭头,冲着江通狠狠的说:“卑鄙,竟向一个小姑娘下杀手,出剑吧,看刺,红蝎!” 江通此时见隋聆无事,突然有庆幸欣喜起来,不用为得罪人而焦虑了,可是马上他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星流爱过来的暗红色长剑! 第368章 第368,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69章 第369, 不一会旁山风便领着那大汉来到了阳亭居,分宾主坐下,请腊梅给这大汉上了一坛刚从深井中打出凉水。 那大汉端起坛子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喝了半坛才停了下来。 旁山风一见那大汉喝的痛快,心中欢喜。 “在下旁山风,正是这间阳亭居的半个主人,不知壮士大名,还请赐教。 ” 那大汉刚喝的痛快,这半坛凉水,够凉,够甘甜,然而当那大汉刚放下坛子,突然听到旁山风说自己是这个阳亭居的半个主人,顿时惊了一跳,这么大的宅院,其主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 那大汉暗中打量了一番旁山风,赶紧抱拳道:“多谢主人款待,在下名为杨广,无姓,只是一介布衣平人。” “杨广,好名字,我旁山风虽然有一个贱姓,但怎比得上壮士这般的勇士。 不过,不知壮士你可觉得在下是不是有些面熟?” 杨勇正身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旁山风,狐疑不定,心中确有些觉得面熟。 杨广还是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见谅,杨广实在觉得主人家似乎有些面熟,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望见谅!” 旁山风笑了笑,又跟杨广喝了一大口凉水,道:“壮士你再好好想想?” 那杨广仍旧摇头苦笑,实在是想不起来。 旁山风又笑了笑道:“壮士可还记得之前购买铁钩之时……” 还不等旁山风说完,那杨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旁山风道:“是你?怪不得我老觉得你面熟。 哦对了,我看你最后跟那个卖钩的姑娘离开了,你跟她熟吗,你们认识吗?” 旁山风笑了笑道:“哈哈哈,我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那个姑娘名叫郑茹,就住在这阳亭居里!” 杨广惊奇的说:“这么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山风神秘兮兮的说:“正是,此番机缘,岂是我等所能错过的。 既然是机缘,如果阁下不嫌弃的话,旁山风我想称呼你为大哥,无需那般客套,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啊,阿风我就托大,你称呼我一声为杨兄即可。” 杨广说。 “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实不相瞒,还请杨兄勿怪,今日茹儿姑娘私自前去街市之中,欲将那几根铁钩卖掉,适逢杨兄捧场,否则也不会卖的如此之好。 方才,与杨兄于街市上相遇,在下便马上认出了杨兄,有心感谢杨兄,又想与杨兄相识,正好天公作美,让我与杨兄有如此机缘,相坐一堂,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旁山兄弟客气了,今日能够与君畅谈畅饮一番,杨广心中感激。” 旁山风与杨广又聊了一会,感觉二人的关系又密切了几分,旁山风才佯装叹了口气。 “旁山兄弟,何故叹气啊!” “杨广兄有所不知,眼下我们打算做一桩生意,奈何遇到了一些困难。” 那杨广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旁山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愚兄还能出一分薄力!” 旁山风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苦恼。 “不瞒杨广兄,之前茹儿姑娘所售卖的铁钩,正是我们阳亭居所铸!” “啊?那几个钩子就是你们锻铸的?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新鲜货呢!” 旁山风笑了笑道:“杨广兄见笑了,几个残次品而已,无足挂齿。 不过,我等今日所遇到的问题,正与那钩子有关。” “哦?是何问,旁山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杨广说。 “杨广兄,在下也不瞒你说,近日我们所做得生意,正是锻铸这铁钩之类的器物,怎奈,对于铁钩锻铸方面,我们在经验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同时我们这阳亭居人手严重不足,本来之前就计划说要买一些奴隶来作为帮工。 但由于我们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想找一些可靠之人,难如登天。 而且,这锻铸之事,又事涉隐秘,所以阿风才一直苦恼于此。 ” 那杨广看了看旁山风,问道:“那不知旁山风兄弟,我杨广能做些何事?” 旁山风向杨广行了一礼道:“不瞒杨广兄,旁山风之前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出去在街市上招募一些勇壮之士,不想遇见了杨广兄。” “招募?招募勇壮之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据我所知,招募到的人员都会要不菲的酬金,人数越多,就需要更多的财货投入,这招募一事,可不是儿戏。” 旁山风见杨广说了这话,顿时接着道:“所以,阿风才想请杨广兄助我们一臂之力,届时,若是赚了利头,我等共分之,不知杨广兄意下如何。” 杨广听了旁山风的条件,顿时有些意动,但仍旧有些犹豫,而他犹豫的表情,被旁山风尽收眼底。 “不知杨广兄还有个为难之处,还请告知阿风,阿风定当为杨广兄排除一切万难。” 杨广听后道:“其实也没什么为难,旁山兄弟有困难,我杨广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我还有几个兄弟,仍旧进不得这夷城,住在外面,不仅忍饥挨饿,还时不时被城外面那些无所管束的人欺凌和伤害,所以,我有些担心。” 旁山风一听,笑的更大声了,道:“杨广兄,这有何难,无非是这财货而已,拿去,这是三十铜锭,杨广兄,你且先去将贵兄弟领上三人进城,全部先安心住在阳亭之中,待我们第二炉开后,赚了财货,再将贵兄弟所有人都接进来也不迟,不知杨广兄以为如何?” 那杨广见旁山风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顿时一激动起身向旁山风行了一个大礼。 旁山风看着杨广拿了财货急匆匆地出了阳亭,去接他的兄弟们了。 而旁山风一看天时还早,又赶紧出了门,去磨坊找丑桩去了。 当旁山风刚到磨坊后,就看到丑桩师徒齐齐坐在堂中休息,并无生意。 旁山风见了丑桩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想雇佣他们师徒二人。 丑桩听了旁山风的提议后,有些犹豫,而他的徒弟丑木一听,却欣喜的不得了。 “桩叔,这一次,我们只锻铸了三个铁钩,你可知那三个铁钩卖了多少财货?” “多少?”丑桩问。 “七十二个铜锭!” 第370章 第370,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71章 第371, (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 老者自言自语完后,突然头也不抬的朗声道:“你们出来吧!” 言毕,石梯两侧突然冒出四个劲装大汉,各个身手敏捷,一字跪在老者跟前,齐道:“三当家安好!”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四人起身回话。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其中一个劲装大汉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和一张帛书,躬身送至老者跟前,道:“回当家话,两个月前唐国边界兄弟传来急讯,说有了盗跖大当家的消息,属下不敢擅专,故特待当家您回府再行定夺!” 那老者听到盗跖首领的消息,手中之剑突然跌落在地,慌忙中接过属下的玉牌和帛书。 他不急着看那块玉牌,反而是急切的打开那张帛书仔细的看着。 帛书正中描画着一块铜牌的样子,四周用细小的篆字写了数百字。 “三当家亲启:近日我盗跖兄弟在女娲庙偶遇‘盗圣铜牌’,又惊现大当家‘公输隐’疑冢,我等不敢擅专,故特请三当家定夺。此下乃盗跖弟子栋子之详述,望三当家甄之,查之,度之……” 那老者看到此处突然双手颤抖起来,面色悲痛,尽管如此,他还是忍着痛看完了整个帛书。 原来自从三个月前,栋子在偶然中救了旁山风后,便在偶然中发现了旁山风包袱中的“盗圣铜牌”,那时他并不认得此物。 待经过与白素素等人对峙后,栋子才知道旁山风的真是姓名,随后便离去。 当栋子与唐国边界的头目首领碰头后,偶然提及,那首领自然见多识广,觉得栋子所描述的那铜牌似乎乃盗跖信物,便赶紧携众返回女娲庙。 然而阴差阳错,待他们回到女娲庙时,旁山风等人已经离去,只留下凌岩等人埋葬的公输隐孤冢。 然而当那首领得知公输隐之墓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其因正是由于公输隐乃盗跖门宗主,此乃世人所知之事。 那首领不敢擅专,于是招选手下文用之人,根据栋子的描述将旁山风画像及盗圣铜牌的形状一一仔细描刻在帛书之中,写明详细经过,派得干精力之人连夜送至夷城钟离山。 而那首领则携众守候在女娲庙公输隐墓旁,搭建宗祠,日夜焚香献贡,静等三当家的回复。 谁知当那信使奔波一月有余,终于到达钟离山后,却得知三当家竟然外出遨游,而这一去竟然又两月多。 老者含泪看完了整个帛书,口中喃喃自语道:“大哥,不想你我兄弟二十年前一别,竟成永诀,为弟恨不能随你而去! 此刻为弟竟因一己之私囿身于一间破庐,而致大哥你葬身荒野,弟悔之恨之。 当初你我兄弟四人,共襄盛举,创立盗跖圣门,你我四人本已立誓同年同月而死,可是而今,我门隰出叛徒,大哥你又尸骨未寒,亦不知你被何人所害,弟实不甘心,誓要为你报此天仇!” 老者猛地抬头站起,对着四人道:“两人留此驻守,给我盯住聆儿丫头所言的那叫旁山风之人,该怎么做不用老夫说了吧!” 四个劲装大汉中的两人立刻上前跪道:“诺,当家放心,我等誓死完成。” 那老者转身,看了一眼那通向钟离山的高耸石阶,叹了一声,又对身剩余二人道:“你二人速速备好马匹水食,明日一早随我离去!” 那身后二人唱完诺后,一人上前对老者道:“三当家,您刚刚遨游归来,身心俱疲,是否休息几日再行动身?” 老者腹背双手,沉声道:“不必多言,老夫自由分寸!” 随着一声夜鸦啼鸣,整间草庐又都归于平静。 一阶阶石梯,一直迈向半山腰而去,而这时隋聆突然停了下来。 “师哥,我不能跟你回家,爹爹要是知道我闯祸了,非打死我不可!” 隋聆沮丧地说。 “师妹,你不回去,那你要去哪里,现在马上天就黑了,这山高林密的,你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别闹了,赶紧跟师哥我回家,今天我可是冒着被师父罚的危险带你去夷城的,你不回来,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隋勇焦急的想要赶紧带隋聆回家,他生怕师父生气责罚。 隋聆用手指抵着嘴角,笑道:“师哥,你不用担心,若是爹爹问起我来,你只管说不知道,或者说我去了老鬼爷爷那就行了。” “师妹,这怎么行,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会说谎的,若是师父知道我向他老人家撒谎,非罚我面壁一年不可!” 隋勇苦口婆心的话,仍旧想要劝隋聆同他一起回山,因为有隋聆在,以她的古灵精怪,师父定然不会太过严苛。 “师兄,这怎么能叫撒谎呢,你忘了,山下的三爷爷可是嘱咐我去给老鬼爷爷带话的,你这叫直言不讳,爹爹定然不会认为你撒谎了,好了,我走了,你可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隋聆就沿着石梯旁的小道一直往山腰西面去了。 暂且按下隋勇回山后向隋定如实说了今日下山之事,以及隋定是如何的震怒。 当隋聆来到钟离山西麓的一处山宅处时,已经酉正时分。 “老鬼爷爷,聆儿来了!” 隋聆累的扶在柴扉门首,疲惫的喊着。 过了几个呼吸后,那宅院大门终于打开了,走出来以为中年魁梧大汉。 “哑叔叔,你怎么才来开门了,都快累死聆儿了!” 那个被唤作“哑叔叔”的中年大汉,一声不吭,只是儒雅的朝着隋聆一笑,便伸出手请隋聆进去。 隋聆还未进的内里,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聆儿来了呀?是不是又闯祸避罚来了?” 隋聆借着灯光转过一道木屏,便看到以为花白胡须的老者立在一处剑架前摆弄着剑器。 隋聆看到老者,突然嘟起了小嘴,幽幽到:“老鬼爷爷,您还取笑聆儿,还不是因为爹爹老是责罚聆儿么,不然的话,聆儿才不会躲来您这呢!哼!” 那老者听了隋聆的话,突地将手中的一把长剑丢在了剑架之上,转过身子对着隋聆嗔道:“没大没小的,你是我亲孙女,怎么老是学外面那些老家伙乱叫,叫爷爷就爷爷,怎么老是贯个老鬼,你爷爷我很老吗?简直太没规矩了!” 第372章 第372, 谢谢懒静静,风佐,悠闲小神的推荐票,谢谢大家支持。 隋聆见老者搭话,赶紧跑到其身旁,吴侬软语的说:“爷爷您别气嘛,聆儿这不是想爷爷了吗?您是不知道,自从两个月前回来,爹爹就一直将聆儿关在屋内,半步也不让聆儿出去,聆儿都几乎快要忘记爷爷您长什么样了,是胖了、瘦了还是矮了!” 隋聆的话让老者显得十分受用,可是她最后一句话却让老者十分肝火:“混账,你爷爷我岂能越活越矮?这说的什么话?” 老者这么一说,隋聆小嘴探了探舌头,赶紧将老者拉至几案旁坐下,开始给老者捏胳膊捏腿,同时口软语不绝。 “爷爷,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聆儿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爷爷您是不是忘记了聆儿,怎么不来看看聆儿,而且还怕爷爷您年老体弱,吃不好,睡不够,有好几次,聆儿都想偷偷跑过来看您。” 隋聆一边说,一边给老者捋胡须,直令得那老者摇头晃脑,好不受用。 “聆儿乖,聆儿受委屈了,这次来爷爷这里,你就多住几天,任谁也不能把咱们家聆儿怎么样。” 隋聆一听这话,偷偷的笑了笑,又道:“爷爷,那这次若是爹爹要责罚聆儿怎么办呢?聆儿很害怕!” 此话一出,那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怒道:“他敢!他若是敢碰聆儿一根指头,爷爷就罚他去扫山梯!” 聆儿一听这话,偷偷地捂着嘴巴笑了几下,然后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爷爷您别生气,动肝火容易伤身,您先坐下来,让聆儿给你揉揉肩!” “嗯,聆儿乖,还是聆儿跟爷爷亲,不像你爹爹那个臭小子,回山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而且收了两个徒弟,也来让爷爷瞧瞧根骨,简直气死我了!” “爷爷您别动怒,聆儿这不是来了么?这次聆儿不仅来了,还给爷爷您带来了礼物,这可是聆儿转成从唐国带回来的点心呢!” 说完后,隋聆便从随身布袋里拿出今日刚从夷城买来的梨酥,亲自拿了一块喂给了老者。 老者尝了一口后,赞不绝口,还一边说隋聆孝心可嘉。 老者话音刚落,隋聆突然眼珠子乱颤,诡计浮现,而一旁的哑叔叔看到后,只好微笑着摇摇头。 “爷爷,您看呐,聆儿这么久没见您了,今日还特地带来了唐国的点心给您,而且您也说了聆儿孝顺,您这里难道就不想 给聆儿一件礼物吗?” 老者正吃的欢心,眯着眼睛随口便道:“当然有礼物了,你让你哑叔叔徐山拿给你便是了。” 隋聆一听大喜,赶忙对老者千谢万谢,同时又不吝溜须拍马之词。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渐渐地就聊到了隋聆下山半年多的所见所闻,而这些却是老者最喜欢听的。 隋聆从初到秀云城经历的铸兵窟惨案,到赏剑大会首徒,再到唐国边界林间大战,最后再到女娲庙的种种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老者。 期间,老者只是将就秦巨以及熊璧仁的剑做了简单的评价,只是当他得知含光剑问世时,神情却有一丝莫名的担忧。 然而即便如此,那老者仍旧是一边吃隋聆带来的梨酥一边悠闲的听着隋聆一路上的趣闻,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直到隋聆讲了父亲隋定如何用萧音震退夏鄾成等贼匪时,老者猛地睁开了双眼,遒劲的双手抓着隋聆的小手。 “聆儿,赶快再说一遍你爹是如何萧音震敌的?” 老者过激的反应吓得隋聆一阵哆嗦,隋聆忍着手腕的疼痛道:“爷爷,您弄疼聆儿的手腕了!” 而这时那位哑叔叔突然上前,急切的给老者做了一番比划后,老者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行为。 “聆儿乖,是爷爷不好,爷爷认错。你再给爷爷讲一下,你爹爹震退贼匪那一段,爷爷对这一段比较感兴趣,因为爷爷想看看你爹爹这几年的魔萧咒练的怎么样了。” 老者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双手和声音竟有轻微的颤抖,隋聆因为手腕吃疼正在心里埋怨爷爷,未曾察觉,而一旁的哑叔叔徐山则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徐山的印象中,老爷子已经十几年未曾有过今日之激动,而引起老爷子这番激动的根由,绝非老爷子口中所言的那般是关于隋定所习的魔萧咒。 具体缘由,徐山此刻已然有所猜测,而这猜测正是与萧音退敌的个中细节有关。 隋聆闹了一会儿脾气,终于才肯重新讲起。 自从隋聆重新开始讲的时候,那老者便目不转睛的看着隋聆讲,生怕错了任何一处。 隋聆已经讲的有些口干舌燥,终于在将要结尾时,讲到了旁山风从那辆破旧的马车下爬了出来。 而这一次,老者又突然讲隋聆的手腕钳住,道:“聆儿,就是这一段,你再详细讲来,那旁山风为何还未昏迷?” 这一次,老者的神情更加夸张,就像是数日未曾进食的饿汉看到了一盘美味的飨食一般激动和疯狂。 “爷爷,你又捏疼聆儿了。聆儿不讲了!” 隋聆这一次终于生起爷爷的起来了,干脆不讲了。 这一下突然让老者感到莫名的光火,他本想发怒,却一看是自己心爱的孙女,便只好强行压下怒火,对隋聆道:“聆儿乖,是爷爷的错,你只要将此段详细道来,爷爷答应送你一件你喜欢的礼物!” 隋聆本已十分生气,嘟着小嘴连理都不理老者,此时听老者说起礼物,突然最近上扬,心里顿时有了盘算。 “爷爷您说话可当真?” 老者着急想要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旁山风竟然未曾晕倒,便随口道:“爷爷自然说话当真。稍后让你徐山叔叔带你去拿礼物便是!” 隋聆一听此话,暗自腹诽道,之前二师兄的风吟剑因我而断,正愁没有偿还之物,而今爷爷此处宝剑无数,正好可以索一柄来作为所还之物。 隋聆计较完后,便对老者微笑道:“爷爷,聆儿听说您这里有一把绿竹剑,聆儿……聆儿想要这把剑作为礼物,不知爷爷可否应允?” 老者与徐山听了此剑名后,同时大惊。 老者道:“你想要绿竹剑?” 隋聆忐忑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这绿竹是何剑?闻之则呕,触之则死!你一个姑娘家要此毒剑作甚?” 第373章 第373, 今天收到很多朋友的投票,谢谢大家的投票,小燕麦太感激了。 隋聆一听爷爷此话,顿时又嘟起了小嘴,转身坐了下去,竟一句话不说。 隋聆不再言语,可把老爷子给急惨了,他急切的想知道关于旁山风那一段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隋聆竟以此作为要挟,想要得到绿竹剑。 若是隋聆索要其他剑,老者自然一口便答应了,要命的是这把绿竹剑全身剧毒,伤之则亡,世间能解此毒者寥寥可数。 老者实在是不愿将此剑交给隋聆,万一不甚将会铸成大错。 可是眼下,以隋聆的脾性,若是不得此剑,万难从她口中听到一字之言。 老者思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聆儿,你若是想要得到此绿竹剑,需答应爷爷两个条件,其一,此剑不得出鞘,其二,此剑不得下山!否则一切休要再言!” 隋聆看到爷爷如此坚决,也不敢再过违逆,而且这把剑她是要还给二师兄隋无惧的,他现在就在山上,自然不会去下山,而且也基本用不到此剑,所以,隋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爷爷的要求。 “当日,爹爹发现两波贼人正在厮杀,其中一波人正是劫掠了旁山风的,爹爹那时不及多想,就奏萧激发魔萧咒,让双方尽数晕倒。 然而最终我们发现,现场竟有一人仍旧保持着清醒,然后我们便问其为何没有晕倒,旁山风竟保持着十分清醒的神智反问我等为何要晕倒。 最终爹爹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便亲自为其把脉,最终发现此人脉相平和,根本没有血脉喷张、头晕脑热之状,所以此人根本未曾受我爹爹魔萧咒之影响,最爹爹也只好对此事不了了之了。” 隋聆详细的再次说了当日发生之事,而听了此事的老者竟陷入了沉思。 “爷爷?爷爷?您没事吧?”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隋聆才轻声唤道。 正在隋聆疑惑爷爷为何会对旁山风之事如此上心之际,却听到老者言道:“竟有如此异事,为何你爹爹不将此事禀报于我?” 隋聆看着爷爷非常肝火的样子,不敢吱声,生怕说错了话,致使爷爷怪罪爹爹。 而这时徐山却上前对着老者又是一番比划,最终老者才叹了口气道:“莫非真是天意如此,令我等与那少年失之交臂!哎,罢了罢了!” 老者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徐山带着隋聆去拿绿竹剑,而自己一人怅然若失的瘫坐在案几旁。 隋聆感觉爷爷今日异常奇怪,但此时又不敢再过打扰,生怕又惹老人家生气。 隋聆转身将要离去,跟着徐山走致门口时,她突然问徐山道:“爷爷是因为旁山风才生父亲的气嘛?” 徐山表示旁山风对老爷子非常重要,因此才生气的。 而这时二人已经跨过了前堂门槛,隋聆这时却自言自语道:“旁山风又没死,他就在夷城,随时都可以去找他啊!” 岂知隋聆这一句细微的自言自语,被老者听去,又令老者激动不已。 老者急掠至隋聆跟前,抓着她的胳膊疯了一般的问到:“聆儿,你方才是不是说过旁山风就在夷城?他没有死?” 隋聆今晚被自己的爷爷惊得莫名其妙,而这时面对自己的爷爷,她竟 有种害怕的感觉。 最后,她看了看徐山,才对爷爷点头轻声道:“他就在天机坊!” 老者见隋聆点头,双手及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神情竟因激动而呆滞起来。 隋聆看到此时的老者,内心害怕,赶忙拉着徐山去了厢房。 过了半个时辰,徐山又重新来到了老者的身旁,而此时老者竟畅快的独自一人饮酒。 “徐山,陪老夫喝几杯!” 徐山接过酒盏,不暇思索便连着陪老者喝了三盏酒。 而这时,老者才放下酒盏,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道:“隋定小儿误我!然幸有天神庇佑,老天待我隋震不薄,竟令我晚年得遇此子,苍天有眼呐!” 徐山听完主人隋震的话,心里也由衷的开心,一番比划自然是恭喜祝贺之意。 “不行,未免夜长梦多,徐山,你我二人即刻下山,会会此子!” 隋震刚又拿起酒盏喝了半口,突然疑虑重重的说道。 夜半三更,天机坊众人也因为今日之胜都睡得分外香甜。 旁山风此刻正与百里星流同室,二人一个因为腿脚受伤,一个因为今日运动量太大,身体乏痛。 此时二人正在屋内熟睡,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原本旁山风的榻上已无人迹。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架我出来!” 旁山风伏在徐山肩头淡定的问,而此时的他似乎心性成长了不少。 “嘿嘿,小娃子,你不必担心,老夫只是想找你聊聊,自然不会加害于你!” 隋震来到徐山跟前,笑着说到。 徐山将旁山风往火堆边上就那么一丢,直摔得旁山风五内生烟,难受至极。 “你这小娃,怎么如此不经摔,这身子骨也忒差了一些?” 隋震有些意外,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徐山,询问他是否拿错了人。 此时徐山却也有些茫然,然后是一番比划,意思便是说当时屋内有两人,二人年纪相仿,而且身子骨也都差不多,其中一人腿脚受伤,他就捡了另一个没有受伤的架来了。 隋震听了徐山的话,看着身下那熊熊的火堆,似有所思。 而这时,旁山风才缓过劲来,疼得满头冷汗,他稍稍爬将起来,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 就着火光,旁山风先是打量了一番老者,只见那老者年近六十,两鬓斑白,鹰眉倒竖,威武不凡,只是整个面部却似有隐晦之气。 而那中年人,身长九尺,英伟雄健,而且方才一直用手作比划,似乎是个哑人,尽管如此,却给人一种雄壮中透着几分儒雅之感。 正在旁山风仔细思量此二人目的何在之际,那老者却开口道:“小娃娃,你不必担心,老夫请你前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只要你如实回答老夫之问,便不再为难与你,若是能令老夫满意,说不定还会赐一场造化于你,你意下如何?” 隋震柔声细语的说着,似乎对旁山风有无限期望一般。 第374章 第374, 谢谢大家投票,昨天收到47票,欢迎大家加入书友群。 旁山风伏在地上,艰难的爬起,靠坐在一颗树下,这才抬头答道:“不知老丈有何疑问,小子自认不曾识得二位,亦不知能否令二位满意,更不敢奢望老丈口中所言的造化。” 经旁山风这么一说,隋定突然面现微笑,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小娃是否自己所寻的旁山风,但此子心性却远超同龄,此时此地,孤身被掳,竟无丝毫胆怯之意。 “小娃娃,你很对老夫的口味。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你可是旁山风?” 旁山风本以为这来历不明的二人会打探天机坊内部的秘密,尤其是关于冰瀑剑的秘密,对此,他早已做好了抵死不透露一字的准备,可是眼下这老者却只是想打听自己的姓名。 旁山风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似乎突然间清凉了许多:“小子确是旁山风,不知老丈可有疑议?” 听到旁山风自报家门后,隋震背后握紧的拳头终于放松,而且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欣喜的表情,而后突然道: “徐山!快!” 徐山闻言,自然会意,上前几步,将旁山风突然扶起,来到了隋震跟前。 而这时,隋震却有些打量珍宝一般将旁山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旁山风被徐山架着,他却丝毫动弹不得,而那徐山的双手就像山石一样坚硬,他只有任那老者双手在自己的胳膊、头颅上探视。 “好娃娃,年齿尚幼,心性稳重,只是这身子骨却瘦弱了一些,不过不当事,经过老夫调养,不出半载定当康健。” 隋震说完右手一摆,那徐山突然双手放开了旁山风,而令二人意想不到的是,旁山风非但没有立住,却突然瘫倒在地,就似没有骨架一般,这令二人大吃一惊。 旁山风瘫倒后,隋震赶忙命徐山将他伏起坐在火堆旁。 “莫非你这小娃有什么隐疾却没有告知老夫?来,搭手!” 旁山风还不知隋震所言搭手何意,徐山已经将他的右手腕拉出,而他随即感到一张厚重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原来隋震是要给他诊脉! 旁山风看着老者 给自己搭脉,尽管那老者眯着眼睛,但面部却阴晴不定,过了一会,那老者却突然开口道:“奇哉怪哉,小娃娃你这气血如常,阳脉涌动,当无隐疾,只是这神魂中枢之地,却有如刚刚经过了大火燎原,乃一片焦枯之状,想必是因为你近日多有魂梦缠绕,虚亏所致。” 听了隋震的话,旁山风却瞪大了眼睛,心想这老丈果真有些门道,竟能探查出自身入梦的概因。 “不知老丈可否有妙法,令小子早日康健?” 听了旁山风此言,隋震突然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了起来。 一个眼神清澈而坚定,一个眼神诡谲而期待,二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秘密一般。 对视了几息,隋震突然笑道:“有是有,不过,有个要求,!” “敢问老丈是何要求?” 老者诡异的笑了笑,然后看向徐山,后者会意,突然盘膝而坐,手中摸出了一根玉箫! “你只需听徐山奏萧一曲即可!” 隋震笑道。 曲深林远,火暖人静,一切都来的很是寻常。 然而当萧音奏起之时,旁山风却感觉这萧音十分普通,心想莫非是这徐山是一个哑人? 隋震已经向火堆中添加了两次柴火,而旁山风仍旧在魔萧咒的音律下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听的入神。 “这怎么可能?常人只要入耳几息便会头晕脑胀而晕倒,这小娃娃已经听了许久,却一丝迹象都未有,果真怪哉。” 隋震腹诽道。 而此时旁山风却在心里暗道:“这二人怎么如此怪异,说是听曲,现在都过了一炷香时间了,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眼下这二人虽然无意伤我,但总感觉二人诡异至极。 也不知坊内怎么样了,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我不在了,肯定会着急寻我,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老丈,可否歇息一下,小子有些口渴!” 旁山风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萧音,而此时隋震也终于承认这萧音对旁山风无效。 旁山风喝了口徐山拿来的溪水,然后便问道:“老丈,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卯时,天机坊每日卯时便会打更巡查,若坊内之人发现小子不在的话,恐生是非,还望老丈送小子回坊。” 隋震眯着眼睛看着旁山风,心想这小子八成是用什么方法凝练了心志神魂,否则定然不会不受萧音所困。不论如何,此子是目前所有之人中继承我门的最佳人选,不过等老夫再试他一试,尽管用此方法可能于己不利,但为了传承,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隋震来到徐山跟前,伸手索要玉箫,而后者此时却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徐山打着手势道:“主人,您真的决定要用那种方法吗?况且眼下仍旧难以判断这旁山风就是继承之人,而且此法将提前主人你的大限之日,还望主人三思而行。” “不必多言,老夫自有分寸!” 隋震拿到玉箫后,先是看了一眼旁山风,然后郑重的说:“只要你接受老夫最后一番测试,老夫不仅答应送你回去,还答应尽量医治你的神魂匮乏之症,你看如何?” “只是接受测试么?能够医治我的神魂匮乏之症?若真是如此,那我以后入梦之后便不会遭受那该死的后遗症限制了,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交易。”旁山风心中暗道。 “好,我同意!” 隋震得到旁山风回复后,先是跑腿坐在了火堆旁,然后又向徐山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随即向后退却三百步,扯了两块袍布塞住了耳朵,又用双手捂住双耳。 旁山风当然不知道徐山做得这些事情,他只是好奇,一曲萧声难道也能要人命? 一阵夜风吹过,火堆里的焰火左右摇曳,而这时却有一缕幽微的萧音奏起。 这一曲萧声大改徐山所奏之曲,不再是那种平淡无味甚至有些枯燥的曲风,反而是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温暖舒畅之音调。 旁山风渐渐地听得入神,仿佛自己正处身于云海之上,轻浮而飘摇。 第375章 第375, 谢谢大家投票,谢谢悠闲小神的支持。 然而正在旁山风凝神静听之际,夏季的虫鸣却突然全部静止,随之而来的便是树叶纷飞,四处不论是鸣虫飞鸟,蛇鼠蚁蝠,四方走兽,天地生灵,竟在不知不觉间都将隋震与旁山风围住,形成一个以二人为核心的一个圆。 当旁山风发现这一奇异景象后,正要发声之时,他却突然发觉隋震的曲风乍变,充斥着诡异和迷幻的角宫之音,就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远古祭祀的画面一般。 随即二人周围的鸟兽蛇虫尽数仓惶散去,也正是在此时,旁山风突然感到有一阵头痛,还不待他有所调整,就又感觉头痛加剧,继而是头痛欲裂,似乎像是有某种外力在拉扯自己的神志! 旁山风头痛的在地上打滚,而这种头疼的感觉他却非常熟悉,那便是在每次“入梦”后所产生的后遗症。 “快停下,停下!” 隋震看着旁山风在呼号,但他却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反而加快了吹奏的频率。 旁山风抱着头在地上胡乱翻滚,可是突然之间他却不在叫喊,而是静静的躺在了那里。 隋震见此情景,果断停止了萧音,起身朝着旁山风走去。 当他来到跟前时,旁山风也正好睁开了双眼,只是那眼神中尽是疑惑之色。 “小娃娃,你感觉如何?” 隋震问。 “老先生,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隋震蹙眉现出疑惑之态,又压低嗓子问:“你……你不得老夫了?” “不认得。阿风呢?他在哪?” “阿风?是旁山风?” 当隋震问出此话之时,他心头已经像是被雷击过一般,震撼莫名。 “对,是旁山风,他是我兄弟!” 此时徐山跑了过来,听到此话后不由得与隋震对视了一眼,而后用手比划道:“他是不是因主人的萧声给震傻了?” 隋定虽然也有过此种猜测,但他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更加相信另一种解释,而为了验证自己的解释,他又试探道:“你说旁山风是你兄弟,那你叫什么?” “我叫莫离,刚从梦……”说到此处,莫离突然一阵头疼,紧接着眼神便呆滞起来,向后倒去! 这样的突发情况,顿时令隋震二人惊慌失措起来,尤其是隋震,他生怕旁山风突然有个闪失,那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期盼到的一个传承之人这件事便成他一生的遗憾。 二人随即赶紧将旁山风靠在了树干上,同时又给他喂了些清水。 隋震亲自用颤抖的手指探了一下旁山风的鼻息,发现仍旧有呼吸这才安心下来。 徐山用手比划着道:“主人,方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一会旁山风便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而且那人说的九分神似一般。 主人,你可曾明白其中缘由?” 隋震一见徐山的话,突然一下子向后倒去,这可把徐山吓得半死,赶紧扶住老人。 徐山将隋震扶着坐在草地上,又亲自给老人喂了些清水,这时才见隋震摆手道:“徐山,老夫没事,此因方才施展兜灵术而致神魂消耗过巨,不碍事,只需休养数日即可。” 徐山一听老者此言,抬头看向老者,就着火光,他发现此刻老者的眼圈竟明显黑了许多,而且两鬓的斑白已然蔓延至头顶。 徐山心中实在不忍,因为他明白,隋震所施展的兜灵术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且施展此术后将会缩短隋震几年的天寿! 隋震喘息了一会,又仔细端详了一会旁山风容貌,他突然叹息了一声,道:“这小娃或许真是我门传承之天选之人!” 徐山表示对此不解。 “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旁山风这小娃神魂深处,应该还有一神魂,此乃十分罕见的‘双魂’之人。 关于何为‘双魂’,老夫也知之甚少,只是曾经偶然间在一册古籍中看到。 双魂不同于双重神志(多重人格、人格分裂)、多重神志,一个人拥有多重神志,往往体现为神志错乱或神志分裂。 而双魂之人,乃一体双魂,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神魂,就像两个到独的个体一般,拥有不同的意念、不同的记忆,甚至不同的神志。 (神魂=灵魂+精神+意识。神志=意识) 但不论如何,双魂之人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天生神魂淳厚而强大,能够抵御各种神魂方面的伤害。所以,定儿与你施展的魔萧咒均对此子无效!” 徐山听了隋震的解释后,半天仍旧难以明白其中玄妙,即便是隋震,他也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真有双魂之人,若不是门中秘辛有所涉猎,即便是今日见了,他隋震也不敢断言。 一旁的徐山一边给二人喂水,一边给火堆添加柴火,而隋震却一直在沉思考量。 第一个他想到的便是,决计要将这旁山风收入门墙,因为自己传承灵剑门祖师爷的遗志,不求门户发扬光大,只求将门派传承下去。 而传承门户的第一要求,便是要有一神魂异常强大之人修习镇派秘术“兜灵术”。 然而直到如今,自己已经年过六旬,而隋定也年近四十,两人却无一人能够将镇派秘术“兜灵术”参详透彻,只得了个皮毛,也只能将此术揉进萧音,略有作为罢了。 想到此处,隋震又想到压在灵剑门一脉身上的诅咒。面临这世世代代像烙印一般的诅咒,隋震却对旁山风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实是不愿旁山风再次背负灵剑门上千年来的厄运,他甚至在想,这样的传承是否应该让其毁灭! 然而这一切,都是天神女娲的旨意,他隋震可以违背天神的旨意吗,他能够违背历代祖师的遗志吗? 他不能! 正在隋震思索之时,旁山风却慢慢苏醒。 隋震见此,大喜道:“小娃娃,你醒了!快,先喝点水。” 旁山风喝了几口水后,这才一手揉着头问到:“老丈,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看到许多蛇虫鸟兽围来又散去,而且那时突然头痛欲裂,这到底是为何?” 隋震听了此话后,却与徐山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却让旁山风感到莫名其妙。 第376章 第376, 谢谢风舞心左的票票。 …… 隋震没有回答旁山风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小娃娃,方才老夫只是略施手段,探视了一番你体内之物而已。” 旁山风一听此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故作镇定问道:“探视?难道老丈是在探视我的病症么?方才老丈不是已经说小子的病症么?” 隋震冷笑一声道:“不知小娃娃可识得莫离?” 隋震此话一出,旁山风突然犹如春雷初泄,惊的一身冷汗,心想这二人是如何知晓大哥之存在的? 自己从未对外人提及莫离之事,难道是方才那诡异的萧曲? 一想到此处,旁山风不由得瞳孔缩小,重新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二人。 “你不必害怕,老夫若是想要取你性命易如探囊取物。 这个世间每一人都可能藏有秘密,只是有的人能够永远保守秘密,就像徐山一般,而有的人却很难保守,就像你一样,尽管你的秘密藏的很深,老夫仍旧能够探知。 即便有些人极力想要隐藏某种秘密,在这个世间仍有很多种方法和途径去刺探,无非是代价的高低而已。 而且,有些秘密是可以被交易的!老夫的话你可还明白?” 旁山风是听明白了隋震的话,他是想用自己的秘密和自己做交易,他咽了口气问道: “什么交易?” 隋震朗笑几声道:“我喜欢个聪明人打交道。老夫想要收你为徒!” …… 旁山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一时间竟不能相信此话确是出自眼前老者之口。 “你不必惊讶,老夫一向一言九鼎,今日我二人费了偌大的周章,正是为此事而来,莫非你不愿意?” …… 旁山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像做梦一般,他整个人都陷在了云里雾里,而且他不清楚这云雾之后会否有一处毒蛇正在等着自己。 “敢问老丈,你能教我什么本事?而且小子已经心有所志,不达目的,绝不会半途而废。” 旁山风想起了自己不远万里而来夷城,不正是为了追求铸剑术么! 隋震捋着长须,与徐山对视了一眼,眼中甚是欣赏之意。 “那你想要学什么?” “我要学习铸剑术,锻铸天下最强之剑,除此之外,那就恕小子爱莫能助了!”旁山风坚定的道。 隋震与徐山 听了旁山风的话后,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而且长笑不息。 然而这情形,看在旁山风眼里,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心想,我旁山风现在谈铸剑术定然被人取笑,不过,既然我已经来到了夷城,而且已经有了天机坊的基础,就一定会成为铸剑师。 他隋定不愿收我为徒,那我便去学他人之术,这华夏天下善铸之人何其多也,我就不信,离了你隋定,我便修不成铸剑之术! “老丈大可取笑小子的不自量力,既然如此,那小子与老丈的交易便就此作罢,只是小子有一请求,还望老丈替我保守体内之秘密,对此,小子若是日后功业有成,定当厚报!” 隋震与徐山听了旁山风这一番话,笑的更加难以自抑。 正在旁山风激将要恼羞成怒之时,隋震却收笑道:“小娃娃,你可知老夫乃何人?” “小子不知!”旁山风没好气的说。 “呦呵,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嘛,不过老夫欢喜。 你可曾听过‘山里人’?” “山里人!”旁山风摸着脖子,有些惊呀道,心想这老者只是一个隐世的山中之人而已,是不可能对自己有帮助的。 “你知道山里人?”听旁山风惊讶的口吻,隋震心想这小娃竟然知道山里人,那就好办多了,不过这山里人的名头何时如此响亮,竟连一个普通小娃娃都知道了,难免心中有些沾沾自喜。 “不知道。” 旁山风平淡的回答,竟令老者有些失望,本想着他知道山里人是什么后,收他为徒那边是事半功倍,顺理成章之事,那知小子竟是个浑不吝,啥都不知,非但不知,还让自己下不来台。 隋震的老脸一红,而且有些臊热,摸着胡子强自咳嗽了两声,才挺胸道:“这山里人嘛,就是住在高山之上。你知道吧,一般能住在高处的人,那都是一些高人,所以啊,你能够拜得高人为师,那是你几辈子的造化了!” 隋震这么一说,旁山风更加糊涂了,他摸着脖子想了半天才道: “老丈你不是山里人吗?山里人一般不都是砍砍柴,打打猎,目的不都是为了躲避征赋嘛?” 旁山风慢慢悠悠的说完这话后,却发现隋震已经在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想要骂娘的表情。 “混账,老夫像是这种人么?孤陋寡闻之辈,竟不知有山里人!” 隋震停顿了一会,然后在旁山风对面坐下,整容道: “夷城附近有二山,一曰武落,一曰钟离,能够在此二山中居住的人,均被换做山里人!” 此时,旁山风才恍然大悟,还不及他说话,隋震又道:“你可以知何人才能居于二山之中,成为山里人?” 旁山风摇头,表示不知。 “既然你是夷城之人,想必应该知道夷城诸街主吧,他们虽说是夷城最有权势之人,但老夫告诉你,他们没有一人有成为山里人的资格!” 虽然隋震说的十分平静,但这些话的分量无疑是十分沉重,而此时更是旁山风对夷城与二山之人的关系有了深入的了解,而且随着他越发的了解,他便越觉得震惊,原来在夷城这片区域还有更好的存在。 “老丈,既然你对二山如此了解,敢问老丈可曾识得一位名叫隋聆的姑娘?她与其父便是住在钟离山上,而且其父乃是一位了不得的铸剑师,不知老丈是否识得? 实不相瞒,此次我从隋国不远万里来到这夷城境内,就是想拜这位铸剑师为师,只是,只是我资质愚钝,未曾入得这位铸剑师的法眼,如今看来,旁山风甚是觉得惭愧!” 旁山风突然有感而发。 听了旁山风的话,隋震与徐山相视而望,眼中尽是惊异,尤其是隋震,他此刻已经在心里将隋定骂了百八十遍了。 心想,这不成器的儿子,下山了半年有余,回来竟收了两个资质平平的徒弟,反而是将真正总有传承天赋的宝珠遗失在外,今日是我不是自己偶然间发现,岂不是要抱憾终身,天年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泉下列位祖师。 第377章 第377, 红七与白九本想借熊璧仁之幽芒剑杀了姬钰,但没想到姬钰身边的那个斗笠人手中的长歌剑竟有如此威势,他们姐弟看到熊璧仁一时间难以建功,心想夺取含光剑还是要靠自己。 红七与白九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手一挥,二人及属下尽数出动,杀向旁山风等人。 秦巨见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来临,大喝一声“来得好”,便一马当先迎战红七。 而一旁的白九却招呼二十二名白面小鬼属下去围攻殷田。 殷田大开大合的一人独战众小鬼,一出手就伤了两名小鬼,但奈何小鬼众多,相互间配合的也甚是默契,尤其是那些骷髅头夹杂着阴寒之气,每每飞过他的头顶,就让他心烦意乱。 只剩下白九一人去对付公输隐等老弱病残,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旁山风与公输隐等受伤之人却只有后退的份,眼看着身后的悬崖峭壁出现在眼前,旁山风等人已是退无可退。 白九本以为自己对付旁山风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但当他第二次吃了公输隐含光剑的亏后,便不敢再作大意。 原来,白九看公输隐腹部受伤,而且是拿着含光剑之人,所以他便想率先解决了这个老鬼。 公输隐喘着气,拄着含光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白九正瞅准了公输隐疼痛咳嗽的刹那,便一记骷髅头甩出,想两公输隐解决。 然而结果并不是白九想象中的那样,公输隐见到白九出招之际,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他猛地将含光剑立于眼前,那日光刚好照射在含光剑剑身之上,一道日光如剑刃一般从剑身之上映出,刺向了白九的骷髅头。 那道剑光将白九骷髅头击溃后,那剑身之上所发的光芒直接刺得白九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阿风,快杀了他!” 公输隐给了旁山风一把凌岩的铜剑,冲旁山风大喊,要他趁着白九失明之际杀了他。 旁山风接到公输隐的话后,紧张之余有了一丝迟疑,然后有鼓起了勇气一剑刺向了白九。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旁山风好不好坏不坏地正好撞在了白九乱挥的奴黄剑上,伤了右臂。 旁山风吃痛,又一耽搁,那白九却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从眼缝中看到旁山风模糊的人影,乱挥了一剑,没有刺中旁山风,却一脚刚好踢倒了旁山风。 旁山风被白九踢出近两丈距离,倒在了道旁树下,他吃痛捂着腹部刚想要爬起来,却听到公输隐急切而大声喊道:“阿风小心!” 紧接着旁山风就看到一把剑飞过自己的身旁,生生的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旁山风的脸火辣辣的,正是溅到了那人的鲜血。 旁山风扭头一看,正看到姬弼胸口插着一含光剑,手里举着剑朝自己刺来,而这时,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后背只有不到半尺距离。 旁山风看着姬弼不甘心的表情,嘴里淌着喉管的血液慢慢跌倒下去,心想:“刚才好险啊,真多亏了公输爷爷!” 然而此时,他却听到了凌岩与腊梅凄厉的喊声:“老爷子!” 旁山风听到这一声,心中立时咯噔一下,他迅速的回头一看,白九的奴黄剑正从公输隐的胸口慢慢拔出。 旁山风看到白九那丑陋的面具上的眼睛,此刻正露出欣喜微笑。 白九当着旁山风的面,伸出左脚,一脚将公输隐给踹倒。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口里倒淌着血水,染红了花白的须发,那倒下去时的表情,仍旧是担忧着旁山风的安危。 旁山风看着公输隐睁大着眼睛,作出最后的一个口形,他明白那是公输爷爷要自己逃! 旁山风眼珠瞬间变得痛红,他连看也不看,直接淌着血的右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姬弼胸口的含光剑,将姬弼的躯体拖得一颤一颤的。 旁山风慢慢地单膝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白带着愤恨的眼神盯着白九看。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将旁山风脸庞上的散发吹起,正好可以看到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旁山风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只有白九以及白九得意的狂笑,他没有看到自己握着含光剑的血手,那血肉与剑柄相接的地方正像人的心跳一般闪烁着辉光。 旁山风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啊——!” 旁山风跑到白九不远处,口里痛苦地呼喊着,双手抡起含光剑就劈! 旁山风没有看到的是,随着他抡起的含光剑越来越高,那剑身之上泛起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旁山风没有看到这一异象,但白九看见了。 白九看着那道巨光朝着自己袭来,面具后面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一面。 旁山风一剑劈出,地面上突出出现了一道宽五尺多,长十几丈的沟渠,而那沟渠却直通悬崖。 白九没有死! 他躲过了旁山风的一剑! 然而惊魂甫定的白九,刚刚站起来,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番惊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事态,旁山风的第二剑就已经劈下。 这一剑仍旧没能劈死白九,但是这一剑直接劈死了白九的八名属下和几十棵大树,而且差点劈中了殷田。 到了此时,殷田看着地面上巨大的沟壑,再看看旁山风如杀神一般的形态,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把真的含光剑,至少是一把可以比肩真正含光剑的国剑! 旁山风这边的动静,说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论是红七与熊璧仁,还是秦巨与姬钰、隋定,他们都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剑,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旁山风第三剑:横劈! 这一剑顿时将回望峰上一大片树木齐腰斩断,同时又劈死了白九的七个手下,各个腰身断裂,内部肺腑肠道横流一地。 白九看着旁山风如疯魔一般的见人就杀,顿时肝胆俱裂的说:“疯了疯了,他疯了!” 旁山风喘足了气,第四剑! 旁山风的第四剑劈出,终于伤到了白九,将他右小腿上一块肉被劈飞了。 白九靠在一棵大树后面忍受着疼痛,而旁山风此时也终于有些力竭,拄着含光剑单腿跪在地上喘着气,但他血红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白九。 这时候大战的几人,都因为旁山风的刺激,各个杀招不断,同时也纷纷负伤,其中以红七的伤势最终,她为了就白九和夺取含光剑,使了好几次自残的剑招,以达到重伤秦巨的效果。 第378章 第378, 抱歉大家,最近确实有点忙,来不及写,目前更新到了341,现在又买了三本资料在学习,尽量写得越来越好。对不起大家。 可叹沧海遗珠! “定儿啊定儿,若不是今日为父抓住了聆儿所言往事之关键,我门将痛失宝珠啊!” 隋震收回心思,看着旁山风那青涩的面庞,心中顿觉有愧,遂道:“原来是聆儿那丫头啊,老夫自然熟识。不过,看在聆儿丫头的面上,老夫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想要修习铸剑术?” 旁山风一听铸剑术,便来了劲头,努力挺起身子说:“旁山风今生非铸剑术不修,虽艰难险阻,吾往矣!” “好,好一个吾往矣 !老夫今日便收你为关门弟子!” 听了旁山风此话,隋震突然激动得胡须都抖动起来,他期待这一刻已经二十几年了。 然而此时,旁山风却有些犹豫了,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隋震,怯怯地问:“老丈,您的意思是您也会铸剑?” 隋震坐直了身子,故作高深的捋着长须,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一故作高深的模样,则令旁山风更加的有些怀疑他是否会铸剑术。 “那……那您的铸剑术……是否,是否有那位前辈的高明?您可有拿得出手的得意之作?” 隋震本来还在洋洋得意,心想此时你这小娃应该激动的叩首拜师了吧,可当他听到了旁山风的疑问后,气的胡子都炸了,猛地跳起,喝到:“混账,老夫的铸剑术岂能与那混账东西的微末之技相提并论?你这小东西,是否以为老夫是来消遣于你,还是认为我这个师傅来得太过便宜?” 旁山风听了隋震的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好心要收自己为徒,可自己却犹犹豫豫的,实在太过无礼。 这时候,旁山风突然瞅见徐山笑吟吟的样子,而且他还在向着自己点头示意。 而此时,隋震却心焦如焚,心中已经耐不住在说:“你赶紧拜师啊!” 旁山风有些不知所措,左手摸着脖子,隔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多谢老丈好意,只是小子常听家父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旁山风身子有恙,不便行拜师礼,虽然家父不幸弃世,想必也不愿看到我如此轻慢尊师,老丈,若是您有意收我为徒,那便等小子伤病好了,那时旁山风定当九拜尊师。” 突听旁山风此话,隋震却有些失态,忙道:“无妨,无妨,老头子我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拜便是!” 此话一出,一旁的徐山也甚是吃惊,心想主人这是怎么了,收纳门墙之事也不一定要这般吃紧啊。 “老丈,您的要求,旁山风恕难从命,还请您宽限数日。” 一时间隋定只感到四周吹起了风,自己的灰白胡子也不知是怎么的飘了起来。 他与徐山对望,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失望。 尤其是隋震,他不惜折寿而动用秘术,就是想早日寻得传承。 如今到头来,却得到旁山风这么一个答案,就像一个人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做好了一道美味,所只能看着,不能享用。 虽然隋震有些急不可耐,但他还是忍了,双袖一摆,转身背着旁山风道:“既然如此,那老头子就等你半个月。徐山,送他回去!” 徐山看了一眼隋震,有些迟疑的又看了一眼旁山风,随即不等后者再说话,双肋夹住旁山风便风一般朝着夷城而去。 此时整个林中就剩下隋震一人,他昂着头看着星月,神情夹杂着希望与无限的落寞。 “小娃娃,你今日遇见老头子我,或许便是你命该如此,日后但望你莫要怪老头子,只叹我门一脉传承千年,如今决不能断送于我隋震之手。 老夫不求你光大我门,但求你能替老夫传承下去,或许这对于你不太公平,若是你要怨恨,那便怨恨老夫和命运吧,老头子我又何尝不是这命运手下之玩偶。” 随着夜鸦一声叫唤,巳火街中央的一处庭院里正有几人急步而行,其中一人带着黑色的斗篷。 “嘎——” 一扇木门被推开,出来一名仆从,向都斗篷人躬身道:“唐街主,我家主人已静候多时了,请随小仆前来。” 那斗篷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仆人向内里行去。 斗篷人转过两进庭院,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假山处,也不知那仆人如何动作,假山突然中开,现出一道通往底下的石阶。 斗篷人虽然心知此处主人定然拥有密室,但如此隐秘仍旧令他惊讶。 斗篷人跟着仆从一路向下,拐了三五处后才到一个宽敞的石室,仆从这时才当着斗篷人的面,在石室的墙上摸了几下,那石墙便开出了一道侧门,顿时门内光明大现,一股子香风酒气夹着声乐喷在了斗篷人面上。 正在斗篷人疑惑之际,那仆人笑着说:“唐先生,我家主人就在里面恭候大驾,小的就不打扰了。” 斗篷人点头致意,也不说话,便径直进了去。 斗篷人进入石室后,里面光照如昼,竟也十分宽敞。 斗篷人摘下斗篷,赫然露出一副俏白的面庞,正是滕寅街唐枫。 “快来快来,唐老弟快陪为兄享用一番。” 唐枫闻言扭头右看,只见一个微胖面上无须的中年人朝自己走开。 唐枫见到此人后,嘴角泛笑,抱拳作礼道:“老哥好兴致,这春色美酒,仙乐佳肴,眼看要达旦,还如此逍遥,小弟实是羡慕。” 唐枫说话间双眼一扫整个石室,只见四周灯火通明,彩缎飘忽,欢歌笑语一片氤氲,蝶语嘤咛之间竟有七八位姿色不俗的女子 在嬉戏。 唐枫话音一落,那无须男子畅笑几声,随手一招,便有一位曼妙女子执了两盏细酒,扭着腰肢朝他走来,途径处香风阵阵,衣袂浮动间露出大片春光。 “唐老弟,今日你来了此处,为兄可不能光让你羡慕,快快同为兄共享几番这美酒佳人,不然整个夷城定会笑话为兄重色轻友。” 唐枫不露声色地看着眼人,又扫了一眼执酒的美妾,嘴角难以察觉的抽搐了几下,心想:“今日夷城出了此等大事,他堂堂巳火街之主申图竟还在行声色犬马之事,当真不愧坊间传闻的那般,是个酒肉之徒。” 这无须白面之人正是夷城七雄之一的巳火街主申图,据传他乃南申国遗胄,诸侯基业被楚所灭后便隐姓埋名,不知何时竟在这夷城创下了名头,成为执掌夷城一方的雄主。 第379章 第379, 第342已经上传, 唐枫眼看着威名震震的巳火街主,竟是如此迷醉于酒肉声色,不免对他低看了几分,同时他又有些担心自己与巳火街结盟的决定是对是错。 唐枫回想起两个月前,也正是丑街阳亭重新开门之际,自己刚得到阳亭居的门又开了的消息,便得到了这申图的建议,说是要共襄大事,一同防止丑街复燃。 关于是否与巳火街结盟之事,唐枫他有两点疑虑。 第一是在过去的五年里,唐枫执掌滕寅街期间,他与申图见面的次数几乎不到五次,更谈不上什么交情,甚至两方势力之间还有许多利益冲突,从而也对申图的为人无从了解,他不信任申图。 第二个疑虑是他自己对申图提出的结盟之事感到吃惊。滕寅街与丑街之间,他唐枫与姚彧之间的恩怨在整个夷城几乎已经不是秘密,各大势力之间只是秘而不宣而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申图会愿意与自己联手对付姚彧。虽然夷城七大势力中 不乏私下结盟之辈,但私下结盟却有一个坏处,那便是非常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和敌视,从而引起夷城势力间的紧张,甚至乾坤街街主也会感到威胁。 在夷城数百年的历史中,因势力结盟而引发的厮杀和惨案不胜枚举,前丑街街主姚彧便是因为与司辰街和卯儿街过从甚密,他唐枫不愿做剑下冤鬼加之其他原因才背戈反叛,最终丑街被夷城除名。 这一点尤其令唐枫忌惮。 他不明白申图为何 要与丑街过不去,好在最后申图拿出了令他唐枫满意的回报,令他愿意冒这个险。 即便如此,唐枫仍旧谨慎行事,星夜暗访申图,他可不愿成为第二个姚彧。 唐枫不好推辞,只好与申图轻饮了几盏甜酒,因心含要事,他不敢耽于酒色。 “唐兄似乎雅兴缺缺,不知是为兄这酒薄了还是今夜众女有所怠慢?唐兄不妨直言,在下定然会满意于你。” 申图见唐枫兴致不佳,便试探道,他可不想怠慢了眼前的盟友。 唐枫闻言,轻轻将酒盏放下,叹了一声,才道:“申兄莫非被这酒色迷醉了不是?” 申图听了唐枫的话后,明白了他言外之意,右手中的酒盏定在半空,而此时几案旁一妖艳女子则趁机为申图添酒,不想申图突然右手一挥,将那女子抽翻在地,几颗乳牙滚落在墙角。 一时间石室内众女皆花容失色,纷纷跪在案前,不敢言语。 唐枫看着申图此举,突然心中有些许笑意,执起酒盏淡淡的抿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石室内只剩下了火盘上火苗的摇曳声,显得格外的静。 隔了一会,申图才挥手示意众女退去,待闲杂人等尽皆离去,申图才对唐枫道:“唐兄见笑了,只是在下这一向散漫惯了,今日竟让贤弟看了笑话。” “哈哈哈哈,申兄这是哪里话,正所谓食色,本性也,我等大丈夫何人不爱美酒佳人?” 二人客套了两句,申图突然话锋一转,问到:“不知唐兄星夜前来可是有甚要事?” 唐枫见问,将手中美酒一口饮尽,正色回道:“申兄可知今日乾坤街之事?” “此事探子稍早一些已经报于我知,没想到那江通如此没用,凭着啼乌剑的优势竟私自认输,为兄已经决定,让江通以死谢罪。” 申图这么一说,倒不出唐枫的意料,只是他却不想让江通背锅而死。 “申兄,恐怕你是错怪了那江通了,他并非有意退缩,而是在下的属下劝其退缩。” 申图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缘由,不由得又问:“这是为何?今日可是扼杀天机坊于摇篮的绝佳之际,莫非唐兄不知否?” 唐枫不答反问:“申兄可知今日那野丫头的来历?” “唏——” 申图猛吸了一口凉气,他听懂了唐枫的话外之音。 “莫……莫非那丫头有厉害的背景,唐兄可知此女的详细来历?” “山里人!” 唐枫淡淡的回答。 申图手里的酒盏跌落,他想到了隋聆有强大的背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是山里人。 随即唐枫将隋聆来历的猜测详细的跟申图言明。 “这番事情比较棘手了,那女娃既然是山里人,又与天机坊交好,恐怕这天机坊也与山上之人有不少的瓜葛,眼下我等当不宜与之作对。” 唐枫重新为二人添满了酒汤淡淡的说。 这下却令唐枫开始着急了。 “那我们眼下该如何收场,就这样看着天机坊做大?要知道天机坊的存在,不仅威胁这我滕寅街,同样对你巳火街不利,不要忘了你的目的正是让这夷城生乱,这个目的可是你作为结盟的诚意。” 看到唐枫此时惊慌的神情,申图突然明白他星夜造访的真实用意了,他显然是对事态超出自己掌控而产生了惧意。 “唐兄勿慌,一来,那天机坊虽然出自丑街阳亭居,不过据目前得到的消息,其并非正是姚彧等人的死灰复燃。 这二来嘛,天机坊的出现也并未与在下之目的背道而驰,相反却正如在下所期盼的一样,夷城乱局将起,因为天机坊的出现将打破夷城五年来的默契,更主要的是此番山里之人贸然插手夷城之事,打破了六十年来不参与夷城事物的默契,我想届时比你我更加着急的乾坤街那些老头子。 这三来嘛,至于如何收场,你我并未曾参与天机坊之争斗,一切都是他江通私自行事,与你我二人无关。” 唐枫沉吟细想,申图言之确有其理,至于江通死活他并不在意,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做好后手,毕竟眼前这位巳火街街主,丢弃自己手里的棋子却眼睛也不眨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也不知,而且最让唐枫吃惊的是,申图并不像他表面上那般是个酒肉之徒。 在送走唐枫后,申图拍手唤出了自己的心腹申忠,对其道:“传书给君上,言夷城有变,形势利于我方,不出一年,当有收获。另外,恳请君上加派些人手过来,我说的人手你应该明白!” 在得到申忠肯定的称喏后,申图看着手里的美酒,嘴角突然浮现出了笑容。 第380章 第380, 谢谢懒静静的支持,谢谢投票。 当旁山风再次醒来后已是次日巳时二刻,日光照得他一阵目眩。 “看来你又活过来了!” 旁山风浑身疼痛地躺在榻上,整个精神都比从前入梦时更加萎钝,正在回想昨夜之事时,突然听到了百里星流的话。 旁山风扭头,看向自己侧面的榻铺,只见百里星流正斜倚着身子,胳膊和腿上都包扎着白麻布,显然昨日他伤的不轻。 对于百里星流的揶揄,旁山风并不在意,因为自从昨日一战后,旁山风已经开始信任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老气横秋的小伙伴了。 “你可知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听了旁山风的问话,百里星流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问:“你昨夜出去过?” “没有吗?” “有吗?” 简单的对话,旁山风突然意识到关于昨夜之事,百里星流并不知情。 只是他却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被徐山扛着的路上,他因神魂疲乏而睡着了,如今看来,徐山似乎并未惊动天机坊任何一人。 “你是不是昨夜又做梦了?” 百里星流见旁山风不言语,又问道。 “对,可能是个梦吧,感觉做了一个十分漫长而奇怪的梦。” “你不要想太多昨日的事情,虽然我们天机坊渡过了昨日的难关,可是眼下却另有一个问题等着大家。” “什么问题?”旁山风突然来了精神,因为目前再也没有比事关天机坊众人更大的事了。 “方才石狼告诉我,坊中似乎发生了奇怪的事。”百里星流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旁山风说。 “到底是什么怪事,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急死我了!” “唉,反正我也没看到,我也说不清楚,一会素素姐她们会来看你,你跟他们一起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百里星流话音刚落,室门便被推开了,来者正是白素素和杨广几人。 “素素姐,坊内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快告诉我吧!” “公子,你别着急,先告诉我今日身子可有大碍?” “我昨夜……我昨夜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今日只是感觉精神有些欠佳,并无大碍。” 旁山风差点就将昨夜林中之事随口说了出来,好在临机反应了过来,他觉得当下还是不要告诉众人为好,生怕人多嘴杂,不利于大哥莫离。 “没什么大碍就好,坊内众兄弟姐妹都很担心公子的身子,昨日公子你硬生生的非要站起来,于你本就不好的身子可是不利,今后还请公子不要冲动,坊内之事自有我们众人一起担着。 既然如此,还请公子你跟我们去前庭看一看吧!” 旁山风一边让杨广凌岩几人抬自己上竹椅,一边对于众人的关心感动非常。 不一会旁山风被抬到了前庭,入眼处有二三十人围着什么东西在看。 腊梅等人见到旁山风出来,纷纷围上来询问旁山风身体的情况,旁山风见到如此多少关心自己,心怀大畅,高声劝告众人勿以己为念。 旁山风来到庭中,这时才看到之前众人围观的事物,竟是数担各种珍惜药材和补品,其中大多是鹿茸、熊掌、燕窝、灵芝、太岁、人参等物,还有数个以精贵木料制成的锦盒,想来也定然价值不菲,纷纷一字列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从哪得来之物?” 旁山风不由得吃惊非常,左右环顾,想从众人哪里得到答案,可最终发现众人也是对此一无所知。 “公子,这些东西是一大早上有夷城的几个脚夫担来的,只是说受人所托,不敢怠慢,放下东西那些人就走了。” 柳深疑惑的说道 。 “那些脚夫有没有说拖他们担来这些东西的人是何样貌?” “回公子,他们只说那所托之人是个哑巴,似乎也不是事主。” 听到哑巴后,旁山风突然心头一震,然而他仍旧不敢露出太多情绪,只好喃喃道:“既然事主不愿留名,那我们也不必计较,兴许是昨日聆儿姑娘托人送来的吧。” 郑茹、白素素与杜红鹃听了这话后相互看了一眼,心想这聆儿姑娘与公子才相识不到数月,接触的也十分有限,昨日以命相助,今日又让人送来这般大礼,着实令人不解。 其实以三女敏感的性情,早已想到了事情的可能,只是她们不愿往这方面联系罢了。 “聆儿姑娘可真是仗义啊,非亲非故的,为了公子之事,昨日不但舍命相救,今日又送来这般重物,此等恩情,我们天机坊可不能忘啊。这些可都好东西啊,在这夷城起码也能够得五七柄良剑,这聆儿姑娘可真是对我们家公子……” 桦庞还要口无遮拦继续说下去,这时凌岩突然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话,顺势道:“这些物品都是给公子疗伤用的,梅姨,还不赶紧拿些出来,给公子熬汤喝了,只有公子康复了,我们天机坊才算真的站起来了啊!” “哎,我马上给公子熬汤去!” 腊梅会意,赶紧上前,顺带拉着桦庞将几盒滋补养神的珍品拿向后厨而去。 听了桦庞一番自言自语的话,旁山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尴尬至极。而一旁几个女子却都不由得低下了头,亏得桦庞没能说完,否则还不尴尬死了。 小插曲过后,旁山风又询问起了夷城对于天机坊开门立户的反应,他担心经昨日这么一闹,会对天机坊的名声不利。 旁山风见众人端坐在庭中,各个默不作声,心中已感不妙。 过了一会,凌岩才开口道:“公子,今日一早,天机坊门可罗雀,没有一个顾客来我坊,不仅如此,就连丑街也受到了牵连,今日丑街的散市上,我们派出的摊子没有一人购置铁器,而且整个市集上人云纷纷,都是对我天机坊的恶评。” 凌岩说完后,柳深却气氛的抱怨道:“不仅如此,晨间,梅姨去乾坤街采购菜食,那些菜把式都冷言恶语相向,有的还不买给我们东西,真是令人气不打一出来。” 一时间整个庭堂里众说纷纭,尽是目前天机坊遇到的各种麻烦。 而此时的旁山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说夷城大不过方圆五里,人不过两万,民风淳朴,但他们也会用这种朴素的方式表达不满,这一点旁山风不怨夷城人。 第381章 第381, 谢谢朕一点也不萌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房环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此刻,庭中所有的人都在思考,想找出出路,毕竟整个天机坊二百余号人,每天都要吃饭,而一旦断了收入,无异于坐吃等死。 强烈的危机感又浮现在旁山风的心头,而且此次来的比以往更加强烈。 “大家不要慌,目前我们天机坊的情形虽然十分危急,但还不到绝地,而且总会有办法的。 目前的情是刚刚被江通废了五把良剑,这对我们天机坊的名声打击很大,加之 江通环伺在外,虎视眈眈,我们需要时刻提防。 好在,我们还有一千铜锭,这些足够我们全体坊众吃喝二十日了,我想在这二十天中一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虽然郑茹语气十分积极向上,但众人心头还是被那二十日的期限给震惊了。 这时,白素素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忧虑,柔声道:“虽然只有二十日,但总好过我们天机坊甫立之时,那时几乎是没有明天,而我们大家不照样活过来了吗? 而且在这二十日里已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我想其中便包含天机坊破局之日。” “好一个破局之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今后我松茂便天天跟着郑茹妹子,去丑街卖锅,我就不信,整个夷城具都听他江通的蛊惑!” 紧接着整个庭堂里充满了昂扬上进的呼声,而一旁的旁山风却向郑茹和白素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经过这一次堂会后,天机坊内又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尤其是铸剑室里忙的不亦乐乎。 经过江通剑断天机坊五把良剑和百里星流的红蝎剑后,旁山风等人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只有铸出高品质的器物,才能挽回天机坊损失的声誉,因此,在重新开炉后,旁山风对所铸之物的要求更加严格,从制范、纹饰雕镂、锻铸过程以及打磨都做了详细的要求,力争将器物品质提高一个层次。 在紧张的开炉锻铸过程中,旁山风一边用徐山送来的药物调养身体,一边不断反复研习阿公的帛书笔录,同时参考在阳亭居中得来的《剑工录》,想从其中得到启发,将铁器难以成型和脆而易断的缺点克服掉。 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十八这一日,自堂会后,已经过了十日,这十日里也确实发生了许多事。 第一件事是旁山风经过药物的调理,已经于八月十五这一日能够下床走动,而百里星流的伤势也已无碍行走,因此这一日,整个天机坊举办了庆祝酒宴。 第二件事是在十日里丑街天机坊铸剑室也完成了铁质器物的改进,不论是铁钩铁锅还是铁碗都比以前精美了许多,也轻薄了许多,节省了三成的铁矿用度。 第三件事是天机坊在夷城再也找不到可用的铁矿了。对此,旁山风等人猜测是江通在背后做了手脚。 第四件事是天机坊的开销用度远超预期,刚过十天原先一千铜锭便只剩下了一百八十铜,这让整个天机坊众人均感到了饥饿。 对于花销过快,郑茹的说辞是由于在锻铸过程中铁器的品质提升,光木柴的开销以及精铁矿的购买,加上锻铸期间各种物料,便多花了将近三成的预算,其次是天机坊用来锻铸的铁矿在一夜之间抬高了价格,最后竟一夜之间找不到一斤铁矿。而在八月十五那天天机坊的庆祝宴,只多花了不到二十个铜锭而已。 第五件事是郑茹与松茂的集市交易计划并不理想,整个夷城仍旧对天机坊的器物冷眼相加,这十日来,天机坊在丑街集市上交易共获得四十八铜锭,在乾坤街上所获为零。而这些所得却是郑茹与松茂等人风吹日晒辛辛苦苦换来的。 更为不利的是,丑槐的巧拙坊竟也拿出了三款铁器!虽然只有铁钩、铁锅和铁锥,而且铸工极其粗糙,但巧拙坊的情形却犹如天上,每日里门庭若市,赚的盆满钵满。 而第七件事正是发生在今日一早,又有几个脚夫担来了两担珍贵药材补品和一担时鲜果脯。 中午巳时,丑街阳亭庭堂里正开展第二轮谋划。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郑茹怯怯地说。 “郑茹妹子,你可是有了谋划?眼下我天机坊面临存亡之秋,姐姐知道你在为商之道上远胜于我,大家都盼着你拿出好的计策,赶紧说吧。”白素素一听郑茹有计策,喜得都快把郑茹搂在怀里了。 “素素姐,你谬赞了。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迟重?” “迟重?那个买我们铁盾的人,当然 记得!”章祥说。 “不错,这是此人。茹儿想我们或许可以借助此人来度过此次危局。” “茹儿姑娘,你是想让迟大哥帮我们一把?从他那里赊些财货?” 旁山风若有所思的问。 “公子所言不差,我们天机坊可以派些人手与其接触,第一是想向他借少许资财,好渡过眼前的困局。第二却是想从迟重那里打通一条活路!” “活路?” 郑茹的话顿时让大家听出来了希望,纷纷在心中猜测究竟是怎样的活路。 “我就说嘛,茹儿妹妹果真是我们天机坊的智者。这不,天机坊有救了,茹儿妹妹,你就赶紧说吧,省的大家胡乱猜测。”杜红鹃高兴的说。 郑茹微微浅笑,道:“这所谓的活路,就是我们可以向迟重乃至夷城外其他部落出售铁器,他迟重知道我们天机坊所铸铁器的品质,而今我们天机坊铁器的品质更上一层,相信会深受各部落喜爱。” 旁山风及众人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个计策是完全行得通的,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先行解决。 “茹儿姑娘此计甚好,只是你我都知道,迟重大哥所在的部落和地区现在互相攻伐,他未必会有多余的财货借给我们。 另外,我们对夷城外各部落的情形不甚了解,且各部落互相交兵,又如何在各部落间进行交易?” 对于旁山风的话,郑茹并未有一丝难色,而是笑了笑道:“公子所提二者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不过茹儿已经有了对策。” 不知郑茹对策为何,且看下章。 第382章 第382, 谢谢风舞心佐投票。 ——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房环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此刻,庭中所有的人都在思考,想找出出路,毕竟整个天机坊二百余号人,每天都要吃饭,而一旦断了收入,无异于坐吃等死。 强烈的危机感又浮现在旁山风的心头,而且此次来的比以往更加强烈。 “大家不要慌,目前我们天机坊的情形虽然十分危急,但还不到绝地,而且总会有办法的。 目前的情是刚刚被江通废了五把良剑,这对我们天机坊的名声打击很大,加之 江通环伺在外,虎视眈眈,我们需要时刻提防。 好在,我们还有一千铜锭,这些足够我们全体坊众吃喝二十日了,我想在这二十天中一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虽然郑茹语气十分积极向上,但众人心头还是被那二十日的期限给震惊了。 这时,白素素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忧虑,柔声道:“虽然只有二十日,但总好过我们天机坊甫立之时,那时几乎是没有明天,而我们大家不照样活过来了吗? 而且在这二十日里已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我想其中便包含天机坊破局之日。” “好一个破局之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今后我松茂便天天跟着郑茹妹子,去丑街卖锅,我就不信,整个夷城具都听他江通的蛊惑!” 紧接着整个庭堂里充满了昂扬上进的呼声,而一旁的旁山风却向郑茹和白素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经过这一次堂会后,天机坊内又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尤其是铸剑室里忙的不亦乐乎。 经过江通剑断天机坊五把良剑和百里星流的红蝎剑后,旁山风等人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只有铸出高品质的器物,才能挽回天机坊损失的声誉,因此,在重新开炉后,旁山风对所铸之物的要求更加严格,从制范、纹饰雕镂、锻铸过程以及打磨都做了详细的要求,力争将器物品质提高一个层次。 在紧张的开炉锻铸过程中,旁山风一边用徐山送来的药物调养身体,一边不断反复研习阿公的帛书笔录,同时参考在阳亭居中得来的《剑工录》,想从其中得到启发,将铁器难以成型和脆而易断的缺点克服掉。 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十八这一日,自堂会后,已经过了十日,这十日里也确实发生了许多事。 第一件事是旁山风经过药物的调理,已经于八月十五这一日能够下床走动,而百里星流的伤势也已无碍行走,因此这一日,整个天机坊举办了庆祝酒宴。 第二件事是在十日里丑街天机坊铸剑室也完成了铁质器物的改进,不论是铁钩铁锅还是铁碗都比以前精美了许多,也轻薄了许多,节省了三成的铁矿用度。 第三件事是天机坊在夷城再也找不到可用的铁矿了。对此,旁山风等人猜测是江通在背后做了手脚。 第四件事是天机坊的开销用度远超预期,刚过十天原先一千铜锭便只剩下了一百八十铜,这让整个天机坊众人均感到了饥饿。 对于花销过快,郑茹的说辞是由于在锻铸过程中铁器的品质提升,光木柴的开销以及精铁矿的购买,加上锻铸期间各种物料,便多花了将近三成的预算,其次是天机坊用来锻铸的铁矿在一夜之间抬高了价格,最后竟一夜之间找不到一斤铁矿。而在八月十五那天天机坊的庆祝宴,只多花了不到二十个铜锭而已。 第五件事是郑茹与松茂的集市交易计划并不理想,整个夷城仍旧对天机坊的器物冷眼相加,这十日来,天机坊在丑街集市上交易共获得四十八铜锭,在乾坤街上所获为零。而这些所得却是郑茹与松茂等人风吹日晒辛辛苦苦换来的。 更为不利的是,丑槐的巧拙坊竟也拿出了三款铁器!虽然只有铁钩、铁锅和铁锥,而且铸工极其粗糙,但巧拙坊的情形却犹如天上,每日里门庭若市,赚的盆满钵满。 而第七件事正是发生在今日一早,又有几个脚夫担来了两担珍贵药材补品和一担时鲜果脯。 中午巳时,丑街阳亭庭堂里正开展第二轮谋划。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郑茹怯怯地说。 “郑茹妹子,你可是有了谋划?眼下我天机坊面临存亡之秋,姐姐知道你在为商之道上远胜于我,大家都盼着你拿出好的计策,赶紧说吧。”白素素一听郑茹有计策,喜得都快把郑茹搂在怀里了。 “素素姐,你谬赞了。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迟重?” “迟重?那个买我们铁盾的人,当然 记得!”章祥说。 “不错,这是此人。茹儿想我们或许可以借助此人来度过此次危局。” “茹儿姑娘,你是想让迟大哥帮我们一把?从他那里赊些财货?” 旁山风若有所思的问。 “公子所言不差,我们天机坊可以派些人手与其接触,第一是想向他借少许资财,好渡过眼前的困局。第二却是想从迟重那里打通一条活路!” “活路?” 郑茹的话顿时让大家听出来了希望,纷纷在心中猜测究竟是怎样的活路。 “我就说嘛,茹儿妹妹果真是我们天机坊的智者。这不,天机坊有救了,茹儿妹妹,你就赶紧说吧,省的大家胡乱猜测。”杜红鹃高兴的说。 郑茹微微浅笑,道:“这所谓的活路,就是我们可以向迟重乃至夷城外其他部落出售铁器,他迟重知道我们天机坊所铸铁器的品质,而今我们天机坊铁器的品质更上一层,相信会深受各部落喜爱。” 旁山风及众人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个计策是完全行得通的,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先行解决。 “茹儿姑娘此计甚好,只是你我都知道,迟重大哥所在的部落和地区现在互相攻伐,他未必会有多余的财货借给我们。 另外,我们对夷城外各部落的情形不甚了解,且各部落互相交兵,又如何在各部落间进行交易?” 对于旁山风的话,郑茹并未有一丝难色,而是笑了笑道:“公子所提二者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不过茹儿已经有了对策。” 不知郑茹对策为何,且看下章。 第383章 第383, 谢谢朕一点也不萌。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房环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此刻,庭中所有的人都在思考,想找出出路,毕竟整个天机坊二百余号人,每天都要吃饭,而一旦断了收入,无异于坐吃等死。 强烈的危机感又浮现在旁山风的心头,而且此次来的比以往更加强烈。 “大家不要慌,目前我们天机坊的情形虽然十分危急,但还不到绝地,而且总会有办法的。 目前的情是刚刚被江通废了五把良剑,这对我们天机坊的名声打击很大,加之 江通环伺在外,虎视眈眈,我们需要时刻提防。 好在,我们还有一千铜锭,这些足够我们全体坊众吃喝二十日了,我想在这二十天中一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虽然郑茹语气十分积极向上,但众人心头还是被那二十日的期限给震惊了。 这时,白素素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忧虑,柔声道:“虽然只有二十日,但总好过我们天机坊甫立之时,那时几乎是没有明天,而我们大家不照样活过来了吗? 而且在这二十日里已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我想其中便包含天机坊破局之日。” “好一个破局之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今后我松茂便天天跟着郑茹妹子,去丑街卖锅,我就不信,整个夷城具都听他江通的蛊惑!” 紧接着整个庭堂里充满了昂扬上进的呼声,而一旁的旁山风却向郑茹和白素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经过这一次堂会后,天机坊内又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尤其是铸剑室里忙的不亦乐乎。 经过江通剑断天机坊五把良剑和百里星流的红蝎剑后,旁山风等人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只有铸出高品质的器物,才能挽回天机坊损失的声誉,因此,在重新开炉后,旁山风对所铸之物的要求更加严格,从制范、纹饰雕镂、锻铸过程以及打磨都做了详细的要求,力争将器物品质提高一个层次。 在紧张的开炉锻铸过程中,旁山风一边用徐山送来的药物调养身体,一边不断反复研习阿公的帛书笔录,同时参考在阳亭居中得来的《剑工录》,想从其中得到启发,将铁器难以成型和脆而易断的缺点克服掉。 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十八这一日,自堂会后,已经过了十日,这十日里也确实发生了许多事。 第一件事是旁山风经过药物的调理,已经于八月十五这一日能够下床走动,而百里星流的伤势也已无碍行走,因此这一日,整个天机坊举办了庆祝酒宴。 第二件事是在十日里丑街天机坊铸剑室也完成了铁质器物的改进,不论是铁钩铁锅还是铁碗都比以前精美了许多,也轻薄了许多,节省了三成的铁矿用度。 第三件事是天机坊在夷城再也找不到可用的铁矿了。对此,旁山风等人猜测是江通在背后做了手脚。 第四件事是天机坊的开销用度远超预期,刚过十天原先一千铜锭便只剩下了一百八十铜,这让整个天机坊众人均感到了饥饿。 对于花销过快,郑茹的说辞是由于在锻铸过程中铁器的品质提升,光木柴的开销以及精铁矿的购买,加上锻铸期间各种物料,便多花了将近三成的预算,其次是天机坊用来锻铸的铁矿在一夜之间抬高了价格,最后竟一夜之间找不到一斤铁矿。而在八月十五那天天机坊的庆祝宴,只多花了不到二十个铜锭而已。 第五件事是郑茹与松茂的集市交易计划并不理想,整个夷城仍旧对天机坊的器物冷眼相加,这十日来,天机坊在丑街集市上交易共获得四十八铜锭,在乾坤街上所获为零。而这些所得却是郑茹与松茂等人风吹日晒辛辛苦苦换来的。 更为不利的是,丑槐的巧拙坊竟也拿出了三款铁器!虽然只有铁钩、铁锅和铁锥,而且铸工极其粗糙,但巧拙坊的情形却犹如天上,每日里门庭若市,赚的盆满钵满。 而第七件事正是发生在今日一早,又有几个脚夫担来了两担珍贵药材补品和一担时鲜果脯。 中午巳时,丑街阳亭庭堂里正开展第二轮谋划。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郑茹怯怯地说。 “郑茹妹子,你可是有了谋划?眼下我天机坊面临存亡之秋,姐姐知道你在为商之道上远胜于我,大家都盼着你拿出好的计策,赶紧说吧。”白素素一听郑茹有计策,喜得都快把郑茹搂在怀里了。 “素素姐,你谬赞了。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迟重?” “迟重?那个买我们铁盾的人,当然 记得!”章祥说。 “不错,这是此人。茹儿想我们或许可以借助此人来度过此次危局。” “茹儿姑娘,你是想让迟大哥帮我们一把?从他那里赊些财货?” 旁山风若有所思的问。 “公子所言不差,我们天机坊可以派些人手与其接触,第一是想向他借少许资财,好渡过眼前的困局。第二却是想从迟重那里打通一条活路!” “活路?” 郑茹的话顿时让大家听出来了希望,纷纷在心中猜测究竟是怎样的活路。 “我就说嘛,茹儿妹妹果真是我们天机坊的智者。这不,天机坊有救了,茹儿妹妹,你就赶紧说吧,省的大家胡乱猜测。”杜红鹃高兴的说。 郑茹微微浅笑,道:“这所谓的活路,就是我们可以向迟重乃至夷城外其他部落出售铁器,他迟重知道我们天机坊所铸铁器的品质,而今我们天机坊铁器的品质更上一层,相信会深受各部落喜爱。” 旁山风及众人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个计策是完全行得通的,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先行解决。 “茹儿姑娘此计甚好,只是你我都知道,迟重大哥所在的部落和地区现在互相攻伐,他未必会有多余的财货借给我们。 另外,我们对夷城外各部落的情形不甚了解,且各部落互相交兵,又如何在各部落间进行交易?” 对于旁山风的话,郑茹并未有一丝难色,而是笑了笑道:“公子所提二者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不过茹儿已经有了对策。” 不知郑茹对策为何,且看下章。 第384章 第384, 今天中午看知道有一个认真看得同学,太激动了,只要有一个人看,我就会写完,谢谢懒懒。 “茹儿所想,便是先由我天机坊选派几名熟悉夷城外部落之人,携带我坊新铸精品铁器,前去迟重部落,向其言明我们的处境,洽谈互助事宜。 前次他迟重向我们许诺过,随时可以找他寻求帮助,届时即便他没有过多财货,我想他们部落肯定有因战乱而未能进行交换的皮毛及其他珍惜之物。 只要他能借给我们皮毛,我们担至夷城,自然可以换得财货,而且眼下已到秋浓之际,北风霜寒将至,皮毛之物自然不愁交换。 至于如何说动其他部落采买我们的铁器,我想以我们先前的铁盾之能,我们不必一个个部落去跑,就直接告诉迟重,希望他帮我们推展铁器,若他迟重是个聪人,他便应该明白铁器之利害,届时不用我们说,迟重便会代为兜售铁器。 另外,茹儿所言的活路,还有第二层意思。大家都知道,天机坊目前在夷城已经采买不到任何铁矿石了,即便有也不是我们所要的廉价之物,因此,茹儿想借助迟重及外部部落之力,为我们搜罗铁矿之物,而我们与他们交换铁器,互惠互利,一举多得。” 当郑茹说完后,整个庭堂静得可怕,旁山风被郑茹的话惊呆,而且心口不住的起伏,他太激动。 这确实是一条活路,实实在在的活路。 随后,旁山风立即挑选了二十人,每人均暗自配备了铁盾铜剑,准备在次日前往迟重部落。 这二十人里的领队是章祥,之所以选择章祥,是因为他曾是一名士卒,有过经验,而且身为夷城人,自然对城外的各部落有所了解。 为了此次交涉的安全和顺利,旁山风与郑茹不仅选择了善于言辞的杨广和沉着冷静的松茂,除此之外,还特意将傻蛋、丑桩与百里星流派去保驾护航,最后由于旁山风实在不放心,还将白素素的沧洪剑暗地里交给了星流,以备不测之需。 经过半日的准备,出使的队伍带着两辆驴车,终于在八月十九日的寅末卯出之际,趁着夜色出发了。 目送着队伍消失在夜幕中,旁山风才提着担心回到阳亭之中。 “茹儿姑娘,你说他们五日能回来吗?若是回不来,我们天机坊的坊众何以为继?” 旁山风担忧的问郑茹。 郑茹静静的看着旁山风,显得也有些无能为力,然后又笑着对旁山风说:“那就要靠公子你了!” “我?”旁山风显然被郑茹的话说糊涂了。 “是啊,到时候若是他们还没有回来,天机坊众人就得仰仗公子了。” 旁山风摸着脖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便问:“我能做什么?” 岂知此时郑茹却笑嘻嘻的说:“公子难道忘了么,你还有好几担人参、鹿茸、熊胆之类的名贵药材呢!” 经郑茹这么一提醒,他总算明白了。 自从在黎明时分出了夷城后,章祥与百里星流这一队人专捡荫辟之地行走,虽然走的很慢,但却胜在安全无虞。 “众兄弟,我们在前面二里处的矮子崖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十五里便是迟重所在的部落,秃鹰部落。” 章祥看着前方,拿起水囊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章大哥,为何我们不在天黑之前赶到秃鹰部落,在哪里休息一晚?”杨广问。 “杨广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濮地的这些个部落,天生与草莽为伍,他们的脾性奇怪,每到了晚间他们都戒备森严,生怕其他部落偷袭,夜间到访容易造成误伤。 另外,你们新到之人,对这些獛地部落不熟悉,有时甚至会一夜之间一个部落便不存在了,被其他部落占领,若是在敌我情况不明下,我们擅自进去,或将有去无回。” “章大哥之心思缜密,小弟佩服之至,那我们便在前方矮子崖歇息一晚,明早再去秃鹰部落。” 第二日卯时刚过,百里星流已经从秃鹰部落折返矮子崖,告诉章祥等人迟重部落如旧,可行。 队伍用了一个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秃鹰部落的山谷前。 只见整个秃鹰部落倚着一座环形山壁和一面斧削一般的峭壁而建,而且整个山谷的入口比较窄,当真是易守难攻之地。 当章祥等人通报了名号后,隔了一会,迟重竟然亲自出谷迎迓,显然他对天机坊等人莅临秃鹰部落也十分吃惊。 等章祥几人在秃鹰部落落座后,吃着部落里特有的山味,几人很明显的看到迟重心情不错。 “没想到不久前在下刚从夷城归来,不到十日,旁山兄弟已经在乾坤街安门立户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迟重在连喝了 三碗酒后笑道。 “能够得到贵部落的祝贺,公子及天机坊众人定然也分外高兴,在下待公子及坊众谢过迟重首领的厚意。” 章祥与迟重客套了几句后,就由杨广与迟重讲述天机坊成立之事以及最近夷城所发生的大事。 酒过三巡后,章祥终于让属下将此次带来的礼物搬上了宴席堂上。 当迟重看到许多精铸的铁器后,不由得躬身抚摸起了这些铁器,眼中尽是欢心和羡慕。 “迟重首领,这些都是我家公子特意送与秃鹰部落之物,以表当日部落对我坊的支持之意。”杨广抱拳朗声对迟重说。 听了杨广的话,迟重突然将手里的铁盾放下了,转身看着杨广与章祥。 “杨广兄弟不妨有话直说,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在下与旁山兄弟虽乃朋友之交,但今日断然不能授此大礼。” 杨广与章祥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了,代为转达我家公子欲与秃鹰部落合作之事……” 于是杨广委婉而客气的将天机坊的合作计划告知了迟重。 迟重听了后半晌没有动弹,他在仔细思索利弊得失,毕竟部落利益大意不得。 一旁的章祥和杨广也不催促,只是慢慢的喝着酒。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迟重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对二人道:“旁山兄弟的情意在下不敢忘怀,对于赊欠之事休提,我秃鹰部落无偿提供天机坊毛皮三百张,这是答谢日前天机坊助我部落的情意。 至于旁山兄弟提议的互助互济之事,在下想知道,是否旁山兄弟遇到了什么困局?” 第385章 第385, 谢谢懒懒投票,谢谢大家。 听到迟重说无偿提供三百张毛皮,杨广与章祥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听到天机坊的困局几个字时,二人不由得都是心头一震,他们没想到这迟重如此敏锐,竟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个中事由。 杨广憨笑一声,正容道:“首领果真神算,不错,我坊目前是有些困局,但却在应付范围之内。 今日我等前来贵部,一来是请贵部出手相帮,二来却也是帮助贵部。” 杨广话音落后,一直不曾言语的秃鹰部落二首领河轮突然气愤的抢道:“岂有此理,你等分明是今日有属于我,何谈帮助我部?莫不是痴人说梦!” 河轮的话顿时让整个宴席陷入了停滞,而对于河轮的无礼,迟重并未听到也未阻止,相反此时他却瘫坐在了榻座之上,假寐起来。 杨广与章祥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大小首领分明是黑红二脸,不见兔子不撒鹰。 杨广轻笑几声,大声说道:“不知二首领可知贵部落方圆五十里内有多少个部落?” 那二首领似乎并不知晓确切数字,顾左右而不言 。 “是十六!不知二首领可知这十六个部族中有多少是与贵部有嫌隙者?” 河轮仍旧不能答。 “据在下所知,似乎有七个部落与贵部不睦,而其中与贵部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部族是山狼部落。敢问二首领,不知在下所言可为真否?” 那河轮脸色通红,言语不得。 杨广此时看了一眼迟重,见他仍旧假寐,便扭头对河轮道:“若是我天机坊将铁器尽数卖与这十六部族,二头领以为如何?” 杨广话音刚落,河轮便大吼道:“尔敢!”说完便掣剑欺向杨广。 而此时迟重突然喝道:“河轮,放肆!” 整个过程,杨广丝毫不惧,淡然自若。 听到此处,一旁在几案处饮酒的章祥突然最近嘴角浮动了几下。 杨广剑迟重从榻上下来,上前作惊慌状,道:“迟重首领,贵部二首领这般待客,看来我二人今日来错了地方,章祥大哥,我们走!” 章祥闻言,酒杯一掷,二话不说便走在前面朝外行去。 当二人即将要跨出庭堂门槛时,迟重突然唤道:“二位且留步!” 杨广首先回首,看到迟重带笑而来,便问道:“大首领为何留我二人?” “杨广兄弟勿怪,方才舍弟多有得罪,误会玩笑而已,切不了当真。”迟重对着笑说道。 “迟重首领,这等误会可要不得,今日我二人带着诚意想要帮助贵部,贵部却与我二人开起了拔剑的玩笑,恐非待客之道!!”章祥抢上前有些气愤的说。 迟重此时重新命人端来两盏酒,亲自递与二人道:“诚如杨广兄所言,我秃鹰部落四周环伺着众多敌寇,是不相瞒,我这大首领之位也是于十日前 才继承而来,眼下我部正需要天机坊众兄弟的帮助,怎敢相欺于二位? 方才只是想知道贵坊特意选择与我部合作的真实意图,旁山兄果真仁义,请恕舍弟莽撞之过。” 迟重亲自请二人重新落座后又说:“在与贵坊合作之前,在下有个请求,不知贵坊可否答应。” 突然之间听到迟重严肃的话语,杨广与章祥又对视了一眼,心想正题来了。 “不知首领有何要求,且请说来,至于能否满足,我二人还需合计一二。” 杨广站了起来道。 “在下的请求便是想独占十七部族的铁器贩卖之事!” 迟重的话让一直坐着的章祥也惊站了起来,二人实在没有想到这迟重的胃口如此之大,但同时又为合作之事有了大进展 而高兴。 “只要天机坊所有的铁器交由在下经营,在下保证旁山兄弟的每一件铁器,都能够在这十七部族中顺利推广,而不用贵坊出一人一力,所得之利天机坊占六成,我秃鹰部落占四成!” 听了迟重的承诺,杨广二人觉得时机已到,是时候了结此次合作之事了。 杨广对迟重道:“大首领之诚意我二人已经看到,只是此时事关重大,我二人需要与谷外的兄弟商榷一二,不知首领能否宽延半个时辰?” 杨广的话刚落,便猛然听到堂外一声道:“不必了!” 杨广与章祥闻言,赶紧朝外而去,而迟重与贺轮闻言皆是一惊,心想何时探子都到了自家头顶了还没有丝毫警觉。 当四人都到了堂外时,只见百里星流刚好从屋顶落下,一手犹自玩耍一般摆弄着弓弦和箭枝。 杨广与章祥看到百里星流也是十分诧异,当初进谷之时可是约定好了,一方在谷内,一方在谷外策应。 惊讶归惊讶,杨广不待与百里星流搭话,便转身对刚出堂屋的迟重说:“大首领,这位就是我们准备与之商议之人,现在他来了,便也不必麻烦出谷一趟了,还望首领宽恕他擅入之过。” 杨广之所以说话的语气甚是谦逊,正是担心因百里星流的私自闯入而让本已将达成的合作出现变故。 而这时,迟重才正眼打量了一番百里星流,见他像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比旁山风看起来还小上一两岁,加上杨广这般客气,便也没在追究,只是他仍旧惊讶,眼前的少年竟是能够决定此次合作的关键人物! 五人又重新落座,落座后百里星流的第一句话便是:“所得之利,贵部占三成,我天机坊占七成!” 杨广刚喝进口中的酒水,在听到百里星流的话后猛然的又喷了出来,他被这话给震住了,因为这话他和章祥都不敢说。 迟重回头看着百里星流,只见他随便坐在地上,正拿着一根箭矢打磨着,理也不理自己。 此时河轮看着 百里星流气不打一出来,就想上前教训于他,但却被迟重阻止了。 迟重带着笑来到百里星流身前,问到:“小兄弟,这分利之事,你可做得了主?” 百里星流仍旧不抬头,只是一味的才能自己的箭矢,随口一道:“这有什么,这个主小爷我今天做了!” 一听此话,河轮又想上前动手,再一次的被迟重挡住了。 而此时,迟重询问性的看向杨广章祥二人,却见二人纷纷无奈的点了点头后,他才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为表诚意,我秃鹰部落同意小兄弟的分利之策。” 第386章 第386 谢谢懒懒,谢谢大家支持。 之后杨广几人与迟重敲定了何时、如何交易以及保守机密之事,又相互商讨了一番如何收集恶金石的事情,然后又花了一天时间宴请所有的天机坊之人,直到众人喝的酩酊大醉为止。 次日,临走之时,迟重还额外赠了天机坊一百铜锭的回礼,作为此次合作的心意。 八月二十三, 日晚之时,杨广几人的车队终于回到了天机坊,带回了三百张皮毛和一百铜锭财货以及双方合作的印鉴帛书,前后一共用了四日时间。 八月二十四,在郑茹的主持下,天机坊分而化之的将三百张毛皮尽数在夷城里卖掉,所得共一百八十铜锭,加之迟重送的一百铜锭和旁山风卖掉的数担人参等珍贵药材,共得六百八十铜锭,勉强还能共天机坊众人用度十一日,若是再行节俭一番,应足够半月用度。 众人连夜又举办了一次堂会。 “秃鹰部落答应帮我们收集恶金矿石,不过这个矿石按照每铜锭十斤矿石收取财货,每月分三趟送货。 而我们天机坊首先需要预备一百套精铸铁盾 及十件铁甲,这些铁器都是为了装备护送队伍而作,队伍由双方各自选派五十人进行运输之用。 迟重还要求我们天机坊一旦有了新的武器装备后首先要给他们秃鹰部落使用,……” 杨广与章祥详细的向大家讲述了此次合作之事,不仅让天机坊众人看到了活路和希望,同时也让大家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因此,众人一致认为是时候该有自己的力量了。 旁山风等人正在商议未来之事,而在钟离山西麓的一处崖边,一位老者正坐在石案边慢慢饮酒,不时传出几声咳嗽。 不一会徐山来到老者跟前,为他盖上了一条皮毛。 “您老要爱惜身子才好,自从上次您动用禁术,一下子便老了三五岁,现在两鬓已尽是霜丝了!”徐山痛惜的用手比划着。 崖前的的老者正是隋震,此时的他,已然像是一位迟暮老人了,俨然不像之前意气风发的老者。 “哎,徐山啊,人焉有不老,你不必担忧,老夫的命还长着呢。 明日就到了半月之期,老头子这会真巴不得马上将那小子拘来,立刻教他东西。 可是已经等了十四日,又何愁多等一天。 来,徐山,陪老头子喝几杯。”隋震面带微笑的说。 “主人,您万不可再多饮酒,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徐山比划着。 “不妨,坐下吧,你跟了我三十载,说实话,我二人还不曾这般饮过酒,虽然这么些年你一直视我为父,但我却未能尽到半点责任,到头来还是你照顾了我半辈子,说来惭愧啊!坐!” 隋震沉声说到,又亲自给徐山斟满了玉杯之酒,而徐山此刻已是目露泪光,感动莫名。 徐山终究是坐下了,还一口气喝了三杯酒。 “山儿啊,老头子我这一辈子欠你甚多,我也知自己大限不远,现在叫你一声山儿才不致日后遗憾而终。 想来你与定儿年岁相差不大,可你却宁愿一生不 成家不娶妻,为的就是陪我这老头子。 或许这也是我隋震的诅咒吧!我这一生中不仅害得心爱的女人惨死,害得两个徒儿夭折,害得聆儿母亲毙命,更是害得你成了一个哑人。 世人或许以为我门之人身负灵术,但他们岂知我门之人也同样身负恶咒。 若不是因为上代祖师对我恩同再造,为了门中传承,或许老头子我早已从这恶咒中解脱了。 这些年只能偶尔对你苦诉衷肠,然而过去发生的这一切咒验之事,老头子只能爱莫能助,生怕有一天连你也遭了这恶咒的不测。 ” 当隋震说完之时,徐山已经跪在地上经泣不成声,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宽慰眼前的老者,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离不弃,以此来报偿如父般的恩情。 喝了几杯酒后隋震又道“山儿啊,看来 我是真的老了,话越来越多了。 不过此番能够得遇旁山风这小娃,也着实多亏了聆儿那丫头,若不是她,或许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无缘得遇了,看着那小子,老头子就是睡着了也高兴,多么希望在老头子有声之年能够看到我门灵术大成,那时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去见历代祖师了。 只是苦了聆儿那丫头了,自从这里回去后,却被定儿那混账给罚了十日面壁,这定儿简直越来越混账了,那有对自己闺女这般严苛的。” 当隋震说完后,不由得与徐山化悲为笑,继而又多喝了几杯。 第二日一早,旁山风就开始忙碌起来,四下开始筹备与迟重的交易之事,忙的转错了向,因为 按照与迟重的约定,将在八月三十进行第一次交易,而距离交易之日满打满算也才只剩下五个时日。 上午正在旁山风忙碌之际,丑街天机坊内却来了两个斗篷人,浑身套着黑色的麻布,看不清面貌。 那为首的斗篷人进到坊内后,先是打量了一番满堂的铁器,十数种锻铸之物让那人十分好奇。 “想不到夷城还有此种坊肆,竟用恶金锻铸器物,当真别具一格,只是不知这天机坊的主人是何人?” 郑茹正拿着两个铁钩去集市摊上,突听斗篷人询问,便上前答道:“回老先生的话,我们天机坊目前主以铁器为主,虽然不敢说与其他铸剑坊相比之话,但在整个夷城,天机坊的铁器算是别具一格了。” 斗篷人先是听到郑茹叫自己老先生,不觉一惊,心想这丫头察言观色之能倒是颇为伶俐。 再听到郑茹口中的铁器,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铁器?莫非正是这恶金所铸之物?” 郑茹笑了笑道:“回老先生的话,这铁正是我家公子为恶金所赐的新称呼 。” “哦?看来是有所讲究喽,愿闻其详!” 每每有商客问及铁之缘由,郑茹都十分兴奋,因为这是一个褒扬和赞颂天机坊及旁山风的机会。 “想必老先生也知恶金不祥之说,但我家公子曾言恶金虽不祥,但非无用,只因人心畏惧,患得患失,故而弃之,弃之可惜。因取其至失之义,取名曰铁,望造福于人。” 第387章 第387 谢谢朕一点也不萌 郑茹言简意赅说明了其中暗理,但听在心内,两位斗篷人却心中激荡,更是对郑茹口中所言的公子充满了好奇之感。 随即郑茹为二位斗篷人介绍了一番,尤其是将新晋锻铸的精品器物拿给了二人,二人看后却久久不能平静,尤其是那老者,心中叹到:“人言水干石枯易得,恶金熔断难求,更有甚者,一句恶金不祥吓退了多少仁人志士,没想到今日这恶金铸的器物却已到如此精进地步,看来自己确实是看了,后浪之威犹胜前浪。 天下之变不久矣!” 斗篷老者看了后,突然道:“敢问姑娘口中的公子是何人?” 郑茹笑了笑道:“我家公子叫旁山风,正是天机坊的主人。” 二位斗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不乏震惊之色。 “小姑娘,不知能否请贵公子出来一叙?” 郑茹听了那位年轻点的斗篷人这么个请求,瞬间又有些犹豫了,毕竟明人不做暗事,眼前这二人却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恐有叵测之心。 “回二位尊客的话,今日实是不巧,因最近坊内生意大好,我家公子外出议事去了。若二位不介意,当可留下称呼宅处,待我家公子回来后小女定当陪同谒造门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听了郑茹此话,那年轻的斗篷人却有些不悦,心道:“近日坊间何人不知,天机坊门可罗雀,焉有什么生意,又何来外出议事之说,分明是这丫头拿来了搪塞于我等。” 这年轻斗篷人附耳将所想告知了老者,老者本不欲与小姑娘一般见识,打算离去,而那年轻斗篷人却不这么想。 “据在下所知,近日贵坊并无生意,焉有外出一说? 今日,我家主人只是好奇贵坊公子之才,特意求见,小姑娘又何必拿假话来搪塞我等,这难道是贵坊的待客之道?若果真如此,贵坊的为人岂非与外传的铜剑一般,充满了低劣之意? ” 年轻的斗篷人言语攻击性极强,一时间让郑茹脸色通红,有心想要辩驳几句,却一下子不知如何措辞。 正在她焦急而为难之际,却听到:“放屁!人之低劣焉能喻剑?我看说此话之人才是低劣至极!” 三人闻言同时朝着门口望去,只见进来的仍旧是两个斗篷人,区别在于后来的二人披着麻黄斗篷。 四位斗篷人八目相对,看得郑茹有些糊涂。 今日这是何方黄历,怎么挨着队来的尽是斗篷人。 “原来是鬼老,不知是何事能劳烦您老下山到这夷城走一遭? 今日鬼老您难得下山一趟,在下为聊表地主之谊,还请鬼老到在下府中一叙如何?” 这黄麻斗篷二人正是隋震与徐山。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雷街主,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 隋震开口就让这斗篷人下不来台,而这所谓的雷街主正是乾坤街的主事雷烛,其身后的年轻人正是自己的侄子雷焕。 雷烛被隋震这么一说,嘴角连续抽搐了几下,厚着脸皮摘下了头顶的斗篷,露出一副威严之相,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对剑眉,不怒而自威,没遇见隐有英气。 相反,那雷焕却生了一副白净面皮,面色虚黄,长角细眼,一副小人模样。 “鬼老说笑了,在下只是久未露面,想出来暗地里体察一下民风,不想惊扰城中子民罢了。” “哦?看来老头子我是错怪了夷城乾坤街主了,老头子想摆个酒宴,专门为雷街主赔罪,不知雷街主意下如何?” 隋震微眯着眼睛问雷烛,神态似真似假,直把雷烛弄得满脸苦笑。 “鬼老说笑了,您老这不是要折煞在下么,不说您老无错,即便真错了,在下也乐意于您老面前聆听教诲,哪管得了对错,您说是吧!” 隋震见雷烛摆了一副笑脸,却不怎么讨喜,说:“看来今日老头子是没机会向你赔罪了,只是不知雷街主有没有兴趣陪老头子逛逛?” 一听隋震说逛逛,雷烛有嘴角抽了几抽。 “您老好雅兴,雷烛要是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您老身后,岂不是扫了您的雅兴,今日雷烛便不打扰鬼老了,不过在这乾坤街上有甚物件,您老若是中意,便尽管拿了去,账算在我雷烛头上。” 说完话后,雷烛就带着侄子雷焕匆匆离去。 “这小子倒还识相,走了也好,免得坏了老头子我的大事。” 隋震喃喃自语。 雷烛二叔侄离开天机坊后,那雷焕却问道:“叔父,您不是常说这鬼老头待人也颇为和善么,今日他怎这般蛮横?” 雷烛回头看了一眼天机坊,没好气说:“还不是你这臭小子口无遮拦,明知日前那小丫头为天机坊出头,今日你还出言不逊?” 雷烛的破骂并没有让雷焕沮丧,反而问道:“莫非今日那老家伙来此是为了天机坊出头?” 雷烛又看了一眼天机坊的牌匾,似有所思的自语道:“看来夷城之乱不久矣,我们也得好生准备一番了。” 天机坊内郑茹听得了两方谈话,虽然对乾坤街街主莅临鄙坊感到吃惊,却对隋震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起来。 “不知这位老爷子莅临鄙坊需要什么器物?” 郑茹问。 “哈哈哈哈,老头子我今日什么器物都不要,我只要一个人!” 隋震二话不说,直接趟过堂中,随意在一案几旁坐下,显得甚是得意。 “人?”郑茹疑惑的问。 “不知老爷子想要找鄙坊何人?” “自然是找旁山风这个小娃娃了!”隋震眯着眼捋着胡须道。 然而此刻郑茹看着眼前的老人却越来越觉得怪异。 “回老爷子的话,今日实是不巧,因最近坊内生意大好,我家公子外出议事去了。若二位不介意,当可留下称呼宅处,待我家公子回来后小女定当陪同谒造门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郑茹遂将说于雷烛二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想推却二人的要求。 “哼哼,小女娃,此话你尚且哄不了那雷烛二人,又如何能够骗得了我们?还是快快将那小子唤出,免得老头子我欠了耐心。” 隋震此言表明了他确实对旁山风势在必得,然而他此时的语气却给郑茹一副蛮不讲理的感觉。 第388章 第388, 谢谢吾乃女王,谢谢懒懒,谢谢朕一点也不萌。 郑茹无奈之下,便来到后院,刚好碰到桦庞和章祥,她心想这二人定能将前庭那二人吓退,于是将事由简单的告知了二人。 “是何人敢来我天机坊闹事,真当我天机坊好欺负不是?” 由于最近连番收到外人挑衅,加之天机坊生意不如意,桦庞还没有来到前堂就吼出了心中怨气。 然而他看到隋震与徐山分主次正在几案边喝茶,于是他想上前与那看起来为主的老者理论几句。 当他来到距离老者五步远的地方时,却眼前一黑莫名的载倒在地。 章祥见老者身旁的大汉只是一个起坐便放倒了桦庞,吃惊之余也不再顾先礼后兵之礼,愤然出拳相击。 虽然他小心万分,以免步了桦庞后尘,可是当他的拳头眼看就要击中眼前大汉之时,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绵软了起来,最后一眼只看到那大汉在冲他微笑。 桦庞与章祥二人相继跌倒,顿时让郑茹慌了。 她满头汗淋淋地来到后院,正好撞见丑桩与傻蛋,心想这次有了这两位魁梧大汉,定能奈何得了前面那二人。 丑桩与傻蛋来到前堂,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桦庞和章祥,再看到隋震二人仍旧悠闲的品着茶汤,丑桩虽知对方那大汉定然有些身手,但也顾不了许多,右拳紧握,猛的挥出。 丑桩这一拳带着他常年推磨的四两千斤之力,虽然不甚速度,但却力道沉猛。 然而徐山面对丑桩却是轻笑一声,随即猛的冲向丑桩。 二人只是一个擦肩而过,但丑桩却觉得对方似乎是碰了自己一下,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阵剧痛从肩头传来。 右臂脱臼! 常年接触力道的他,自然是第一个想到了结果,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甚大,若不是对方留手,自己命将休矣。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丑桩跌坐在几案旁,双眼狠狠地盯着徐山,左手抓着肩膀,尽量不让肩膀晃动。 “桩叔,你怎么了?”郑茹带着哭腔伏在丑桩身侧,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的傻蛋将一切看在眼里,二话不说,就呼号着愤然冲向徐山。 这一次徐山并未躲闪,只是在与傻蛋接触之时,瞬间出手,一掌击在了傻蛋下颔脖子上,傻蛋立时翻倒,人事不醒。 突然的变故,让郑茹疯了一般扑向傻蛋,一边呼唤一边哭泣,而此时只有一只手的丑桩突然如熊一般冲向徐山。 徐山措手不及,被丑桩用肩膀撞在了木柱之上,后背吃痛,无奈之下,一掌击在了丑桩后脑,使其昏迷。 而此时一直眯着眼睛的隋震却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不费些周折是不行了,到此为止吧,老头子没多少时间了,徐山!” 隋震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徐山示意,而后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几步消失在了天机坊后院。 整个庭堂就剩下哭泣的郑茹和好整以暇的隋震,郑茹刚想质问隋震几句,突然从后院响起了两声短促的玉笛声,听到这笛声,隋震大喜,于是将黄麻斗篷重新戴起,几个箭步消失在了乾坤街上。 而此时,听到笛声的郑茹,突然猛的抬起头向后院的门望去,连滚带爬的朝着后厢冲去,同时口里喊着“公子”二字! 旁山风从黑暗中醒来,只看到满天的星斗在窗棂外闪烁,而自己却在一个黑暗而陌生的屋舍之中。 正在旁山风摸索着想要爬将起来时,屋舍之中突然现出了光亮,他抬头茫然望去,却发现隋震正满脸微笑着拿着一支火折。 相比之于旁山风的满脸惊愕,隋震却是一副慈善之相。 “小家伙,终于睡醒了!” 旁山风揉了揉眼眶,惊讶的问到:“怎么是您老人家?我不是在乾坤街天机坊嘛,那时听说茹儿姑娘慌张之下将桩叔与傻蛋都叫了出去,我刚想出去突然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听了旁山风的话,隋震大笑了几声,遂道:“这只不过是老头子让徐山将你掳来了而已,不过你不必担心,天机坊众人无恙!” 旁山风见眼前的老者将自己的担心全全洞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多谢老丈手下留情,未伤及无辜,只是拜师一事……” “不急,不急,老头子知道你的意思,你且先休息三日,届时老头子自然会如你所愿。” 接下来的三日之中,旁山风一个人便待在这所山腰宅院内,每日里吃住一切耗用都由徐山准时配送。 除了吃住,旁山风闲时却被屋舍内数十柄各色样式的铜剑所吸引,虽然旁山风已经见识过不少好剑,其中不乏灵剑国剑,但这宅院里剑都让旁山风痴迷不已,只是因为这里每一把剑不论是铸艺还是样式都让他感到是一种享受。 “这是云墨剑, 这是湛丰剑,苍木剑,神雀剑,昙临剑,望姜剑……这是《剑冢传录》……” 在这三日中,旁山风除了如饥似渴般的把玩各种铜剑,便是在院中看流云飞雾,赏落日出云。 然而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天机坊众人,眼看与秃鹰部落的交易迫在眉睫,自己却被那怪异老丈看固在这不知名的山腰,出去不得。 无奈之下,旁山风一边心焦天机坊之事,一边在这宅院中猎古习剑。 八月二十九,晴。宜,宴请,访友,祭祀,拜师! 忌,合婚,破土。 第四日卯正刚至,旁山风便被隋震爽朗的笑声惊醒。 随之而来的便是隋震带来的四名十七八岁的女婢,这四名女婢,不等旁山风起身,便纷纷拿出新制的帛衣绸裳,霞带钩饰,小鹿方履,更是为旁山风特意准备了一柄镶玉嵌琉铜剑,名曰戮麟剑,请旁山风更换。 面对着四名女子,旁山风但觉浑身火辣辣的难受,无奈之下,只能强行将四位女婢赶出屋舍,自己好梳洗穿戴。 一刻钟不到,隋震看到从屋舍出来的旁山风,不觉大跌眼珠。 旁山风放着华衣美服不用,玉珏金钩不戴,却仍旧穿着他那身旧制的熟麻衣裳,鼠带獐鞋,一身野俗之气不减分毫,唯独手中那些那把戮麟剑。 隋震无奈的看着徐山,只见后者默默地摇首示意。 第389章 第389, 谢谢大家的投票 “也罢,既然如此,老头子我也不再计较。小子,今日想必你已猜到,老夫所谓何来。 不错,今日来此正是为了了结半月之前老夫所言的拜师之事,而今便是吉时良日,为此,老夫特意筹备了一场仪式。 不过,在举行仪式之前,老头子我想再问你一次,是否真心实意随我修习铸剑?若此时你不愿为之 ,当可直言,老夫绝不强求,从此形同陌路,就当你我不曾相识过。 不过,如若你愿意跟随老夫,那必须发下毒誓,永世不悔,即便日后无妻无子,孤苦一生抑或孤星犯命,亲朋尽丧也绝无怨言。” 隋震异常沉重的说完后,一旁静立的徐山却不无惊讶的看着他,然而随即又轻叹了一声,低下了头去,不再吱声。 旁山风听到隋震要自己选择,他看着隋震既狠厉又殷切期盼的眼神,突然之间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秀云城铸兵窟内,看到了铸兵窟内那些轮回九渊的鬼刹人以及为自己穿鞋的隋聆姑娘,仿佛又看到了临终时姬虎将军的眼睛以及他要求自己发的毒誓, 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如此的雷同。 然而,当初的旁山风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奴隶,而今,他却拥有了很多朋友和关爱自己的人。 丁甲邑的阿公和燕儿,牛羊蓄的平伯和一众奴隶,良城的有色延宾和殷梨花等人以及死去的公输隐爷爷和飞电虎兄。 这一切的人和事瞬间都在旁山风心头掠过,仿佛昨日,更像是想要对自己诉说今日之事。 旁山风双手抱着头,神情落寞,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之仇未报,想起了这一路走来为他而死的所有人以及那日在地牢中说与公输爷爷的肺腑之言。 他甚至看到在牛羊蓄被马员残杀的那对奴隶夫妇,那双临死时的眼睛在告诉自己,一个奴隶的死与一只蚂蚁的死一样,动摇不了这世道的任何一块碎石。 旁山风觉得自己很庆幸,遇见了许许多多如阿公、平伯和公输爷爷一样的人。 正在隋震焦虑的等待之时,旁山风突然站了起来,昂着头道:“我旁山风说过,铸剑一路,虽艰难险阻,吾往矣!师父,请受徒儿九拜!” 旁山风说完就要跪地行礼,却被隋震双手扶住,之见他此时自然老泪纵横,哭极而乐极。 “我隋震果真未看走眼,上天待我隋震不薄 ,令我今日终于觅得传承,我隋震可以含笑九泉了!” 隋震高兴的大声呼啸,而旁山风却从隋震语中听出了几分悲壮之意。 正在他思索之际,却又听隋震道:“风儿,我门传承非同一般,这收纳门墙一事更是非同儿戏,今日老夫以备好了拜师仪式,你且随我来。” 卯时过半,旁山风跟随着隋震与徐山二人,沿着钟离山上山的唯一一条石阶而上。 一路上石径两旁不时会看到道旁结着草庐,内里却无人。 “师父,这道旁的草庐做来何用?”旁山风轻声问道。 “哦,你说这些草庐 啊,这些原本是那些求剑或者求师之人为未达成心中所愿,锲而不舍,私自所结。如今,多半已经人去庐空,只有一二之数还不曾离去。 日前,徐山带你上山,只因那时你已昏睡,否则定能看到山脚下那一间草庐,那人已经在此十数年矣,算是一个妙人。” 究竟是何种妙人,旁山风想不出,就这样一路上行,果真又遇到了两间草庐,俱是年久失修,一副败相。 又行了二刻时辰,距离山顶还有数里,三人此时又改沿着山腰一条小的石径向东而行。 此时朝阳初升,站在山上,旁山风第一次远眺到了夷城之壮,沉寂而古老,似乎 一下子对夷城有了新的认识一般,精神也为之一振。 小路一直延伸到了钟离山的东面,这里赫然是被一片陡峭的崖壁,崖壁前有一片二十丈方圆的石坪,坪中是一个稍大庭院和一口不大的池塘,庭院倚山壁而建,大小跟丁甲邑的邑所相近,前后只有两进,但却没什么人住。 待三人到了庭院近前,旁山风才看到脱漆的门扉上挂着一个牌匾,只有“侍剑”两个漆字。 旁山风驻足而立,目光汇聚在“侍剑”两个字之上,他不明白二字的意思,同时又对此地的简陋之状感到吃惊,有心想问师父隋震几句,有开不了口。 此时隋震与徐山并未多有停留,径直的朝着堂屋走去,旁山风也只好跟去。 三人一直走到了第三进院中,在尽头处赫然有一处祠堂,依山而建,在正座院落中,就只有这座祠堂光鲜如旧,其余庭堂、廊屋、厢舍虽然布置的也算雅致,但却显得陈旧许多 。 隋震径直推开了祠堂之门,正中竟立着一座女娲神像! 这让旁山风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灵剑门却不贡剑祖而奉神明。 旁山风稍作镇定,举目四望,只见那女娲神像似乎是由一座巨木雕制而成,高达两丈,眉目和仪态甚是传神,这让旁山风不禁怀疑,这灵剑山是铸剑的还是做木工的? 那女娲神像头俯视着三人,像是俯视着苍生一般,这让整座祠堂充满了肃穆感。 神像头顶插着一枚木钗,而那木钗的形样却像极了一把长剑,旁山风不知是当初雕制神像的木匠失了手,还是有意为之,不过这一点却让他放心了许多,毕竟总算与剑沾了些边。 旁山风四下而望,只见四周石壁上都悬着一柄剑,每一把剑下面都供奉着数十牌位,从那牌位的字序来看,已有上百代之多。 旁山风一边吃惊门内传承之久远,一边却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四把剑之上。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他却从剑鞘的外观之上断定这些剑的品质绝不沧洪剑之下。 正在旁山风心中惊讶之际,隋震已重新为女娲神像 上了五柱檀香,而后郑重的跪下对着神像朗声道:“灵剑门第一百二十九代不肖弟子隋震启拜,承蒙天神与历代祖师护佑,灵剑门终于觅得传承之人,其名为旁山风,今日弟子隋震欲立其为传承弟子,传我衣钵,续我门香火,祈望天神与历代祖师保佑,保佑旁山风能够解获我门至宝,传之于后代。不肖弟子隋震叩拜。” 随即隋震连着叩了三个响头。 第390章 第390, 谢谢大家的投票 隋震起身后,对着旁山风道:“风儿,现在你当着女娲天神与我门历代祖师之面,为师要你发下毒誓,,甘愿为灵剑门弟子,一生不得背弃师门,做有围师门恩义之事,即便日后无妻无子,亲朋尽丧,也绝无怨言,如围此誓,人神共弃,当受万剑噬心之苦。” 旁山风听后,认真的看了一眼女娲神像,又看了一眼隋震,随即跪在了神像下方,认认真真地叩了九个响头,并发下了毒誓。 待旁山风起身后,却赫然发现隋震已是老泪纵横,似乎在一瞬间老了许多。 “好好好,乖徒儿,如此,老夫即便是九泉之下,亦能含笑了。”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旁山风一拜!” 随即旁山风又向隋震叩了九个庄严的响头,递上了徐山准备好的拜师茶,这才完成了拜师礼仪之事。 随后三人来到了二进院的一处厢房,促膝长谈了起来。 “风儿,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们灵剑门的传承弟子,也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这灵剑门便也是你的家了。你身旁的,便是你徐山师兄,虽然他身唤哑疾,但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后你但又难处便可寻他相助。” 徐山一听隋震要旁山风喊他师兄,顿时眼眶泛红,跪地冲着隋震磕了三个头,隋震让旁山风唤徐山为师兄,便是正式承认了他为义子的身份,这一变化,却是三十年来不曾走过的,也是徐山一直期盼的,他焉能不激动。 待徐山起身后,旁山风这才郑重的向他 叩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对隋震道: “徒儿多谢师父大恩,我如今父母双亡,今有师父收留,恩同再造,日后徒弟定会潜心修习,谨遵师父教诲。” “风儿,你也看到了,为师年近花甲,恐怕时日无多,为师只是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内,能够看到你成长起来,今后你就在这别院中跟为师修习铸剑术吧!” 隋震自从让旁山风行了拜师礼后,似乎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就连心态也变得沉了。 “师父,您何老之有?徒弟刚刚入门,还不曾多多聆听师父教诲,今后弟子一定奋起上进,定不让您老费心。 至于是否住在侍剑别院,弟子还需了却夷城天机坊之事。 目前弟子在天机坊中还有众多朋友,且天机坊危机重重,弟子实在是不忍这一干人等遭遇什么不测。” 隋震见旁山风说的恳切,放下茶盏笑道:“既然乖徒儿有难处,为师焉能坐视不理? 山儿,你传下消息,三日后,老夫要设宴,为风儿接风,顺便你去告诉那雷烛一声,老夫要向他亲自赔不是。” 徐山听此一笑,领命后欣然而去。 徐山去后,隋震让旁山风靠近一些,他看着旁山风质朴的面庞,道:“风儿,为师老了,但上天待为师不薄,花甲之年竟能遇见你,可谓是老怀壮慰。为师也将师门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隋震突然一改萎靡之气,对旁山风道:“风儿,关于你的神魂之事, 可曾有他人知晓?” “回禀师父,关于大哥莫离之事,目前并无他人知晓,即便是天机坊众人,他们也不曾知晓。” “大哥?莫离?” 隋震听了旁山风的话,口中重复着这两个词,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竟连手中的茶盏也跌落了。 “风儿,你可是说你见过体内那第二神魂?” 旁山风见隋震很是吃惊,便将关于大哥莫离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从第一次遇见莫离,再到后来多次入梦,二人如何结拜金兰,以及如何对抗那冰瀑剑之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师父,毕竟师父博学多闻,说不定能够解释他和莫离共同的疑问:为何莫离会出现在他的体内? 隋震一边喝着茶汤,一边捋着胡须,反复咀嚼着旁山风的话。 “唏——怪哉,怪哉!为师这一辈子听过见过很多稀奇古怪之事,却唯独不曾见过你这般诡异之事。 据你所言,那莫离应该与你无害,反而有助与你。 不过这也正是你神魂强大之所在,所以为师才会收你为徒!” “敢问师父,为何要选神魂强大之人作为师门传人?”旁山风好奇的问。 “风儿,说来话长,这也是为师接下来要告诉你的秘辛。” 相传在女娲时期,曾有天漏而大发洪水,使得天倾西北,而地陷东南,无日无尽,令苍生不见岁月,不知福泽。 于是女娲为解救天下苍生,矢志炼石补天。 然而,即便女娲拥有无边灵力,却终究难以孤身撑天。 索幸,有天下四方志士八十一人,志愿跟随女娲,行补天之事,其名曰随! 女娲天神又下北海斩鳌,用其四足分立天地四极,召唤天下灵物献祭魂灵用以加持彩石和四方鳌足之力。 当时在一处深山之中,便有一灵物,名曰夔牛,它甚敬女娲之德又感念天下苍生之苦,于是自愿奉献己之灵身,完不世之功德。 女娲遂命夔牛行至昆仑山以固西天支柱,但因其身型巨大,又是单足而行,每行一步,便震天动地,沿途所到之处万物皆被震死。 因此夔牛于心不忍,便恳请女娲取灵而杀己身。 女娲感念其德,于是开创‘兜灵诀’,用以兜装灵物之灵,并命其身边两名随人带着兜灵诀与一枚曲直木做的木钗,将夔牛之灵兜装进木钗之中,带到了昆仑山,并附在了鳌足之上。 而夔牛身死之地,后人记之名曰伏牛山。 经过三年零六个月的奋战,女娲不仅补好了天漏,也荡平了为祸苍生的各类邪灵,至此华夏大地始得平和。 在女娲补天以后不久,她便因神魂耗尽而枯竭,魂归天地之间。 而当初与女娲共同奋战的八十一位随人,也因与天争短长,与日月夺天机,与狡虫大战而死了十之八九,生者之数不到十之一二,其中就有当初执钗的两位随人。 女娲吩咐二人兜夔牛之灵时,为了尽快了却苍生之苦,便着一人专事兜灵,一人释灵,妙用接替,天下西极才得以立就。 第391章 第391, 最近忙的很,不好意思,断更了。 现在补更。 在随后的日子里,人们渐渐地忘却了这两个随人,而此二人也隐姓埋名,不知去向。 及至炎黄交替,与蚩尤大战期间,只因兵事相争,华夏大地才开始有了铸剑之风。 而此时,那两名随人的后代却赫然出现,且分立于炎黄与蚩尤战阵之中。 从那时起,站在炎黄一侧的随人将兜灵诀上部用之于铸器,兜天下灵物之魂灵,以铸轩辕神剑,成铸剑一脉,自称天机一族。 而那另一名随人的后人却也另辟蹊径,用兜灵诀的下半部释放邪灵附着在天金之上,而铸就虎魄之剑,亦成铸剑一脉,但却自称天煞一族。 蚩尤与炎黄二帝大战于逐鹿,用其手中之虎魄剑与轩辕剑打得翻江倒海,沟壑纵横,然而最终虎魄剑却不敌轩辕神剑,蚩尤亦被黄帝斩去头颅。 逐鹿一战最终以蚩尤覆灭而结束,自此华夏大地又复归于和平。 然而那天煞一族的随人在蚩尤身死后却不知所宗,隐匿了起来。 天机一族同样也在逐鹿一战后隐姓埋名了起来,因为他们发现了自身一个致命的问题。 在随后的岁月中,天机一族的后人虽然隐姓埋名,但却时刻关注着天下 大势,一旦天煞一族有什么风吹草动,为祸人间,他们便立刻入世,拯救苍生于水火。 及至禹皇治大水,划九州,天下大治,华夏大陆尚剑之风开始盛行,一时间,天下铸剑门派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各种各样的铸剑门派层出不穷,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源于曾经炎黄二帝与蚩尤阵营的匠师。 然而在这样繁荣的盛世之下,天机一族便更加难以发现天煞一族的踪迹,即便如此,他们却仍旧未曾放弃监视天煞一族的重任。 到了后来,天机一族本以为天煞一族已经凋零而灭,却不想到了殷商灭夏之际以及武王伐纣之时,这几百年间的每次大战中,天煞一族的身影总是能够适时出现。 就这样,这两个族系本是同宗同源,逐渐分立为不死不休的两个族群,这样的宿命之战或许还会一直持续,直到一方彻底被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之下。 隋震喝了一口茶汤,笑着问旁山风:“风儿,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灵剑门便是那天机一族在世的唯一传承。 不过,有一件事,你却让为师大吃一惊。 当初为师得知夷城有一间天机坊之时,我是非常吃惊,心想莫非天机一族还有传人遗落在外不成?最后经过实查,方知是子虚乌有。 而今,你却成了我天机一族的传承弟子,不可不说是缘分如此。 虽然你这无意之举,或许会为我们天机一族乃至整个夷城带来灾祸,但只要有为师在,便不会让你有事。 不过,在此之前,为师需先告诉你事关神魂之事。 当初先贤女娲创立这兜灵诀,其意本是兜装那夔牛之灵,在事了之后,便应将此诀废掉,然而事与愿违,补天以后,她却因神魂耗尽而死。 然而,当初她之所以将此诀传给两位随人,却是因为这兜灵诀修习之条件,便是非神魂强大之人不可!” 听到此处,旁山风似乎有些明白了,问道:“所以那晚在林中,师父您发现我神魂强大这才要收我为徒?” 隋震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和颓败之色。 “风儿,这自然是理由之一,但并不全是。 为师老矣,实不希望这天机一族从此掩埋在黄土之下。 还记得为师送你的那把戮麟剑吗?” 闻言,旁山风赶紧将此剑从包袱中拿出,捧在隋震面前。 隋震接过剑后,面满是惋惜的表情,右手轻抚着剑身,又叹了口气道:“此剑铸于一百二十年前,是你师祖所铸,那时,为师还没有你的年纪大,有幸被你师祖收入门墙,赐予此剑。 你或许以为此剑平平无奇,但你可知这把戮麟剑在八十年前还是一把灵剑!” 旁山风突然吃了一惊,被眼前这把剑的来历吓了一跳。他虽然亲身接触过含光剑,也时常对冰瀑剑进行过探究,最不济也曾用过连人剑宰蛇杀鼠,更是知道灵剑与凡剑的云泥之别,却不曾听闻一把灵剑数十年间竟能沦落为一把凡剑? “师父,莫非,莫非灵剑亦能降为凡剑?”旁山风疑惑的问。 隋震放下了戮麟剑,严肃的说:“这个自然。先贤有云,天法道,道法自然,盛而衰,衰而败,败而灭,这是世间至理,天地万物概莫能外! 不过,风儿你若是以为这把戮麟剑是自然而败的话,那便错了。 前面为师曾讲过夔牛之灵,说到这个灵字,也正是我们灵剑门由来之根本。 你可曾想过,夔牛有灵,他物是否亦有灵?” 旁山风突然想起了飞电,牠如此通人性,莫非也有灵?只是不知道飞电此刻在哪里?是否无恙。 此时远在叠嶂一处山腹内的飞电,突然打了个寒颤,抬头朝着钟离山的方向望了望。 “师父所言之灵物,莫非都是传说中的神物?” 旁山风问到,即便他相信有灵物存在,但他还是将灵物与传说中的神物化作了等号。 “非也,风儿你若是将神物视作灵物那便大错特错!在我灵剑门看来,世间万物皆有灵,只是世间凡人无有慧眼识得灵物罢了。 况且,华夏大地上深山远泽中亦常有灵物现世,或祥瑞,或凶兽,凡人只是各凭自己喜好名之罢了。 灵剑门之所以称为灵剑门,正是因为门中是以纳灵铸剑而为名,兜灵诀正是兜取天地之灵的圣术,而强大的神魂正是运用圣术的首要条件。” 听到此处,旁山风整个人都僵住了,同时他心中也莫名的兴奋起来,自己心中所坚持要成为铸剑师一事,果真换的了回报,同时,他又心想难道真能将万物之灵容纳在一把剑器之中? 隋震看了一眼旁山风吃惊的表情,轻声朗笑了几声道:“世间之奇,你日后再慢慢体会便是, 只是万不可太过武断。 当今天下尚剑之风大行,其中有很大一成是因为这些灵剑、国剑的存在。 而这些云上之剑的锻铸,无不是因为借助天地之灵,否则焉能有开山填岳之威? 然而灵剑虽有灵,但却也躲不开天地大道,灵散而剑陨,这把戮麟剑便是因为剑内的灵气散尽,终落得凡剑一般无二的下场。” 第392章 第392, 听了戮麟剑的下场,旁山风又想起了铸兵窟,当日姬虎将军便不知用了何法,将一把熠熠生辉的连人剑剥去了灵蕴。 在旁山风思索之际,隋震又道:“而想要铸得灵剑,世间之法大有不同,就为师所知,华夏大地能够锻铸灵剑之人虽然不少但也决不低于十数,这些锻铸之法或妖邪,或奇诡,但却均是引天地之灵而入剑,只是如今强大的灵物日趋渐少,寻之不易,即便身负绝术,亦无有用功之地,再过个数百年,天地日月消弭,世间灵剑恐将绝迹于华夏。 即便如此,却是为师最为希望看到的,而你的使命便也简便了许多,就是将门中圣术传承下去即可,至于日后用与不用,为师倒是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用到。” 旁山风看到隋震神情突然有些落寞,还以为是因为隋震看到门中日渐凋敝所知,但他那里知道,隋震心中所想。 “风儿,遵照历代祖师遗志和惯例,凡我门入室弟子皆需改随师姓,为师虽不愿强勉于你,但这一条祖规却不可轻废,不知你可有为难之处?” 隋震带着为难之色征求旁山风的意见。 旁山风一听此话,突然明白了有名氏更改名姓的原因了,他虽然有氏为旁山,但父母已死,自己无牵无挂,跟随师姓也不无不妥。 “如今徒儿孤身一人,能够跟随师门大姓,这是徒儿的福缘,今后,旁山风便跟随师门大姓,改氏为姓,师父在上,请受隋风一拜。” 隋震大悦,便有向隋风说了一些钟离山秘辛,而师徒二人这一聊便是大半日,通过交谈,旁山风终于窥得了铸剑的一二门径。 徐山去了大半日后,回来告诉二人,宴请之日就定在明日,且邀请了诸多友人。 之后,旁山风跟着 八月三十,晴。宜,宴请。 忌,交友。 隋风在侍剑山庄中休息了一宿,这日一大早又被四名女婢哀求着更换衣裳,无奈之下,隋风只能遣退四女,自己独自换了衣裳。 当隋风着了新服出来屋舍后,早已等待着的隋震抚须含笑,甚是满意。 二人刚刚吃过了早食,徐山便来禀报隋震道:“义父,隋定大兄已在前庭等候多时了。” “不想定儿来的这般早,也好,就让他师兄弟二人提早见见。” 说完话后,隋震便唤隋风向前庭而去。 “爹爹,徐山叔叔真的告诉你老鬼爷爷收了个徒弟?” 隋聆一边问一边打着哈欠。 “为父也是昨夜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三日前你爷爷那边还一切如常,这短短几日就怎么收了个徒弟?而且你爷爷这番大张旗鼓的宴请诸朋,未免也太草率了点,收徒之事未免有些儿戏。” 隋定情绪不定的说,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已经收了隋勇与隋无惧为徒,此二人足以传承门内衣钵,为何父亲还要另行收徒? 隋定身后的隋勇仍旧一副憨厚之态,而隋无惧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老鬼爷爷这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收徒的事情竟没有一点风声,害得聆儿这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师叔,我才不要什么劳什子师叔呢!” 隋聆跺着脚一边说一边吃着甜点。 隋勇与隋无惧一听隋聆的话,也满是一脸苦笑。 “聆儿,今日可不得无理取闹,你爷爷今日宴请的客人俱是武落钟离山以及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你拓拔伯伯也会参加,到时候你只管听只管看,万不可生出事端,知道吗?” 隋定一脸严肃的对隋聆说,同时心里也是多少有一些不踏实。 然而,隋聆一听隋定的话,却突然来了精神,欢喜道:“那拓拔姐姐她们一定会来吗?聆儿都许久未见她们了!” 听隋聆这么一说,隋勇却笑道:“师妹,你也不看今日是什么场面,拓拔家姊妹肯定是来不了的!” “大师兄,你胡说,拓拔姐姐今天一定会来的,哼!” 隋聆被隋勇的实话扫了兴致,顿时撒着娇气辩驳道,那知此时却从内里传出了隋震的朗笑声:“是谁又惹我家聆儿生气了?” 隋定一听声音,赶紧带着隋勇、隋无惧、隋聆三人躬身拜见。 然而当四人拜完隋震后,抬头赫然看到了隋风,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隋聆率先惊呼问道。 隋风此时一见到四人,顿时也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你……你们……” 隋风还没有说完,就突听隋勇问道:“旁山兄弟,你……怎么也来了这里,莫非你也是此次宴请的宾朋?” 虽然隋勇这么问,但隋定与隋无惧都已经隐约感到了隋风在此地的原因,二人脸色俱是万分难看。 “我……我……” 隋风摸着脖子,想要说话,但却不知该怎么表达此时的突兀,一旁的隋震却接过了话音道:“噢,忘了告诉你们,阿风就是我门的传承弟子,徒儿,来,见过你师兄。” 隋震转身看向隋风,而后者看了一眼隋震又看了一眼隋定,顿时喉咙像干涩的火山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整个前庭异常的静,隋定看着隋风一身华服,嘴角抽了几抽,心知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而一旁的隋勇与隋无惧二人惊愕的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啊?我那个不知怎么来的小师叔就是你?聆儿不依!” 隋聆一时冲动说了出来。 “放肆!师门大事,岂容你这小丫头胡闹!风儿,见过你隋定师兄!” 隋震的话顿时让空气凝滞了起来,而隋聆双眼的泪珠立刻也滑落了了下来。 “隋……隋风,见过师兄!” 隋风郑重的给隋定行了一礼,而后者却并未吭声。 隋风无奈,只好弓着身有行了一礼。 隋定背着双手握着紧拳,咬了咬牙才摆了一下手,口中蹦出一个词:“免了!” 隋定背过身去,不再看隋风,而此时,隋震却双目直视着隋勇三个晚辈,意思是该他们见礼了。 隋勇心内没有什么龃龉,便欣然上前向隋风跪拜行礼:“弟子隋勇拜见师叔!” 一旁的隋无惧双手现着青筋,迟迟地来到隋风面前,单膝跪地,施礼道:“弟子隋无惧见过师叔!” 整个前庭就剩下了隋聆一个人,她眼中噙着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隋风。 第393章 第393, (中国加油。) 听到迟重说无偿提供三百张毛皮,杨广与章祥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听到天机坊的困局几个字时,二人不由得都是心头一震,他们没想到这迟重如此敏锐,竟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个中事由。 杨广憨笑一声,正容道:“首领果真神算,不错,我坊目前是有些困局,但却在应付范围之内。 今日我等前来贵部,一来是请贵部出手相帮,二来却也是帮助贵部。” 杨广话音落后,一直不曾言语的秃鹰部落二首领河轮突然气愤的抢道:“岂有此理,你等分明是今日有求于我,何谈帮助我部?莫不是痴人说梦!” 河轮的话顿时让整个宴席陷入了停滞,而对于河轮的无礼,迟重似乎并未听到也未阻止,相反此时他却瘫坐在了榻座之上,假寐起来。 杨广与章祥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大小首领分明是黑红二脸,不见兔子不撒鹰。 杨广轻笑几声,大声说道:“不知二首领可知贵部落方圆五十里内有多少个部落?” 那二首领似乎并不知晓确切数字,顾左右而言不由衷 。 “是十六!不知二首领可知这十六个部族中有多少是与贵部有嫌隙者?” 河轮仍旧不能答。 “据在下所知,似乎有七个部落与贵部不睦,而其中与贵部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部族是山狼部落。敢问二首领,不知在下所言可为真否?” 那河轮脸色通红,言语不得。 杨广此时看了一眼迟重,见他仍旧假寐,便扭头对河轮道:“若是我天机坊将铁器尽数卖与这十六部族,二头领以为如何?” 杨广话音刚落,河轮便大吼道:“尔敢!”说完便掣剑欺向杨广。 而此时迟重突然喝道:“河轮,放肆!” 整个过程,杨广丝毫不惧,淡然自若。 听到此处,一旁在几案处饮酒的章祥突然嘴角轻轻浮动了几下,似乎胸有成竹一般。 杨广见迟重从榻上下来,上前作惊慌状,道:“迟重首领,贵部二首领这般待客,看来我二人今日来错了地方,章祥大哥,我们走!” 章祥闻言,酒杯一掷,二话不说便走在前面朝外行去。 当二人即将要跨出庭堂门槛时,迟重突然唤道:“二位且留步!” 杨广首先回首,看到迟重带笑而来,便问道:“大首领为何留我二人?” “杨广兄弟勿怪,方才舍弟多有得罪,误会玩笑而已,切不了当真。”迟重对着笑说道。 “迟重首领,这等误会可要不得,今日我二人带着诚意想要帮助贵部,贵部却与我二人开起了拔剑的玩笑,恐非待客之道!!”章祥抢上前有些气愤的说。 迟重此时重新命人端来两盏酒,亲自递与二人道:“诚如杨广兄所言,我秃鹰部落四周环伺着众多敌寇,是不相瞒,我这大首领之位也是于十日前 才继承而来,眼下我部正需要天机坊众兄弟的帮助,怎敢相欺于二位? 方才只是想知道贵坊特意选择与我部合作的真实意图,旁山兄果真仁义,请恕舍弟莽撞之过。” 迟重亲自请二人重新落座后又说:“在与贵坊合作之前,在下有个请求,不知贵坊可否答应。” 突然之间听到迟重严肃的话语,杨广与章祥又对视了一眼,心想正题来了。 “不知首领有何要求,且请说来,至于能否满足,我二人还需合计一二。” 杨广站了起来道。 “在下的请求便是想独占十七部族的铁器贩卖之事!” 迟重的话让一直坐着的章祥也惊站了起来,二人实在没有想到这迟重的胃口如此之大,但同时又为合作之事有了大进展 而高兴。 “只要天机坊所有的铁器交由在下经营,在下保证旁山兄弟的每一件铁器,都能够在这十七部族中顺利推广,而不用贵坊出一人一力,所得之利天机坊占六成,我秃鹰部落占四成!” 听了迟重的承诺,杨广二人觉得时机已到,是时候了结此次合作之事了。 杨广对迟重道:“大首领之诚意我二人已经看到,只是此时事关重大,我二人需要与谷外的兄弟商榷一二,不知首领能否宽延半个时辰?” 杨广的话刚落,便猛然听到堂外一声道:“不必了!” 杨广与章祥闻言,赶紧朝外而去,而迟重与贺轮闻言皆是一惊,心想何时外人都到了自家头顶了还没有丝毫警觉。 当四人都到了堂外时,只见百里星流刚好从屋顶落下,一手犹自玩耍一般摆弄着弓弦和箭枝。 杨广与章祥看到百里星流也是十分诧异,当初进谷之时可是约定好了,一方在谷内,一方在谷外策应。 惊讶归惊讶,杨广不待与百里星流搭话,便转身对刚出堂屋的迟重说:“大首领,这位就是我们准备与之商议之人,现在他来了,便也不必麻烦出谷一趟了,还望首领宽恕他擅入之过。” 杨广之所以说话的语气甚是谦逊,正是担心因百里星流的私自闯入而让本已将达成的合作出现变故。 而这时,迟重才正眼打量了一番百里星流,见他像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比旁山风看起来还小上一两岁,加上杨广这般客气,便也没在追究,只是他仍旧惊讶,眼前的少年竟是能够决定此次合作的关键人物! 五人又重新落座,落座后百里星流的第一句话便是:“所得之利,贵部占三成,我天机坊占七成!” 杨广刚喝进口中的酒水,在听到百里星流的话后猛然的又喷了出来,他被这话给震住了,因为这话他和章祥都不敢说。 迟重回头看着百里星流,只见他随便坐在地上,正拿着一根箭矢打磨着,理也不理自己。 此时河轮看着 百里星流气不打一出来,就想上前教训于他,但却被迟重阻止了。 迟重带着笑来到百里星流身前,问到:“小兄弟,这分利之事,你可做得了主?” 百里星流仍旧不抬头,只是一味的才能自己的箭矢,随口一道:“这有什么,这个主,小爷我今天还真做得!” 一听此话,河轮又想上前动手,再一次的被迟重挡住了。 而此时,迟重询问性的看向杨广章祥二人,却见二人纷纷无奈的点了点头后,他才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为表诚意,我秃鹰部落同意小兄弟的分利之策。” 第395章 第394,江通归附,入涧夺宝。 隋风抬了抬肩膀,信心满满的说:“公输爷爷在生前曾告诉过我,要我来此飞龙涧找一个人!” “找人?什么人?” “此人名叫山根,公输爷爷说只要将他的信物给此人,他便会相助于我们。” 听了隋风的话,申睢突然有些神伤:“想不到大哥思虑如此周祥,恐怕他在多年前便已经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隋风似乎看出了申睢的心思,遂安慰道:“申爷爷,你也不必伤怀,公输爷爷当初也是身不由己,您也说过,财帛动人心,他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知道你和那宋旋究竟哪一个值得信任,如今看来,您才是公输爷爷信任的人。” “门主,你不必这么说,老夫知道大哥的心意,自从跟随大哥那一天起,我便将这条命交给了大哥,受点委屈又如何?”申睢神情肃穆,却浑身闪耀着情义二字的光辉。 “申爷爷,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为今之计,我们需要先找到这个叫山根的人,想必公输爷爷留此人在这飞龙涧定然是为了守护盗跖遗宝。” “可是门主,我们又如何去寻找这个山根,现在 叛贼可能已经发现了宝藏藏匿的地点,我等已然失去了先机。”涂辕焦急的来回搓着手说。 隋风双手不能动弹,想要摸摸脖子却不能,只好转了几下眼珠,然后说:“既然他们已经有了盗跖遗宝的线索,那我们何不来个以逸待劳? 涂辕,你带几个兄弟去抵近查探一番,其他人等缓慢入涧,如若那山洞真是遗宝所在,我等则直接争抢便是,顺便报了公输爷爷的仇。” “门主高见,属下立刻去办。” 待涂辕走后,申睢便吩咐队伍开拔挺进,除了隋风说的计策,目前是别无他途。 “公子,你这次的伤病可是将大伙吓得够呛,素素姑娘和茹儿姑娘都很担心你,要不是钟离山拦住大伙,我想天机坊里每个人都要去探问你呢。”章祥一路上跟着隋风车驾,陪着他说话解闷。 “隋风实在是对不住大家,回去让大伙放心,我没事。只是数月没有回天机坊了,也不知大伙过的怎么样!”隋风端端的躺在车里,心中却是十分想念天机坊众人。 “门主,你安心 养伤就是,坊里现在如日中天,大伙的干劲很足,整个丑街现在全部以我们天机坊马首是瞻,而且还有一个事,门主你绝对想不到。” 栋子笑的很是神秘,故意吊足隋风的胃口,隋风见状已经猜到八成是好事:“是何事?栋子你还故意卖关子?” 栋子看了一眼章祥,笑道:“嘻嘻,祥哥,这可是门主让我说的,不关小弟的事。” 隋风看章祥一苦涩,心想一定是有什么事让这家伙难以启齿。 栋子看章祥没有动声色,才一边笑一边说:“江通他加入我们天机坊了!” “什么?竟有此事?栋子,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隋风有些想不到江通竟会加入天机坊,真应了那句老话,世事无常。 栋子看着章祥苦着脸,也索幸放开了说:“几个月前,我们坊里跟濮地鱼滑部落交易,这江通受巳火街街主指使,在濮地对我们的担运队伍进行截杀,但好在有涂辕大哥带兄弟护送,那江通便没讨到任何便宜,反倒折了好多人手。 随后又有四五次,都被我们强力挫败,那巳火街损失惨重,因此,江通逐渐失去了巳火街的信任,走投无路之时才投靠了我们天机坊。 这不,章祥大哥先前曾与那江通有仇隙,那江通为了赔罪,竟然在章祥大哥家人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还认了章祥大哥的老母为干娘,哈哈哈哈。” 栋子说完,便在一旁掩口大笑,而一边的章祥却红着脸苦笑不得。 “公子,这事我说了不算,若不是凌叔和家母执意劝解,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好了好了,章祥大哥,你也就别心存芥蒂了,当初那江通可是处处要杀我的,既然他已经归顺,我等接纳他便是,” 隋风说道此处神情一变,“只是那江通究竟是否真心归顺,还需历经考验。” 这次说话的却是章祥:“公子放心,这次从中涡旋的还有拓拔云公子,他自愿为江通做担保人,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们是绝对不会接受江通的,而且素素姑娘已经有所安排,坊内一切重要事物江通都不会参与,反倒是我们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夷城的事情,其实一直在暗中使绊的是滕寅街街主唐枫。 据江通所言,这唐枫就是当初逼死阳亭居前任坊主,也就是前任丑街街主姚彧之人,他一直与乾坤街街主雷烛勾勾搭搭,始终把持着夷城七大势力的格局, 滴水不漏,将整个夷城玩弄在手中。” 隋风看着车厢,沉吟着:“唐枫,雷烛,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这夷城的暗流了,百里兄说的没错,夷城果然不希望第二个丑街出现,但是天机坊不是阳亭居,我隋风更不是姚彧,回去得需问问清楚姚彧的事!” “我们暂且按兵不动,那江通还是先稳住,看他是否真心归顺,此人还是有些价值的。这次回去后,天机坊一定要加大防御,私下扩充武备,以备不测……” 隋风说到此处,秀竹突然来报,说前方车行不便,需要步行。 于是在秀竹等人的掺扶下,隋风被傻蛋背着前行。 当隋风从高处看向飞龙涧时,顿觉大自然的奇伟不凡。 只见飞瀑流崖横亘于前,将一道大山横劈成两半,远近层峦叠嶂翠墨而画,飘云带雾将整个山涧笼罩的犹如幻境一般,涧中阵阵猿啼兽吼,鸟鸣鹰泣,一副生机昂扬的景象。 隋风正沉浸在自然美景的壮丽之中,申睢近前道:“门主,此地绝崖峭壁,只有一条石径,下边已经查过,此路确有人经常走动,沿着此路下去,想必会有所收获。” 众人一路蜿蜒而下,终于与前面探路的涂袁等人会合。 涂袁向隋风抱拳道:“启禀门主,这悬崖峭壁下面就是叛贼宋旋进入的山洞,此处并无路径,唯有攀绳而下方可。” 第396章 第395,誓报血仇,山中猎户。 隋风让傻蛋背着自己朝崖下看了一眼,只见下方奔淌着汹涌的河水,而那个洞口就在距离河水不到二十丈的地方,从上面看,被一丛小树挡着,不仔细看得话,还真难以发现。 洞前有一条小路,一直向东延伸而去,而宋旋带领的人手,正各自执剑把霸占着这条路,随时戒备着四周。 隋风看了一眼河水,对申睢小声说:“三爷爷,此地险峻,我们这么多人,又如何下的这山崖?而对方似乎也带了不少人手, 这如何应对。” 申睢捋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对隋风说:“门主不必多虑,既然是我们盗跖遗宝,又岂是常人能够随意拿去的?门主你忘了,大哥所擅长的不就是这机巧之事么?” 申睢面带笑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我等不必急于一时,先让二哥他们去躺一下机关陷阱,等他们精疲力尽了,我等再去也不迟。” 就这样,隋风跟着申睢坐在了树下悠闲的喝起了汤药,期间涂袁来报,说洞外把守的人已经被唤进去了三波,外面的人已经不足五人了。 这时申睢才笑吟吟的站了起来,说:“看来大哥做的手脚让这些叛徒好好享受了一番,这样一来,对我等甚是有利。” 申睢抱拳来到徐山跟前,道:“徐先生,老夫知你身怀绝技,眼下还请徐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 徐山斜眼看了一下崖头,心中已然明白,于是道:“义不容辞!” 随后,由徐山打头阵,涂袁带领着十个身手敏捷之人悄悄的从崖顶滑绳而下,不出所料,下面把守的人连警讯都未发出便被灭了口。 得到涂袁来报后,申睢这才对隋风说:“门主,您身子抱恙,实在不宜奔波,山洞这一趟就由老夫代门主走吧,不过您放心,老夫发誓,一定会让叛徒和仇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隋风一听申睢不让自己前去,顿时急了:“三爷爷不可,阿风一定要亲眼见着白九死在我面前,您还是让阿风跟你们一起去吧。” 申睢并没有因为隋风的门主身份而有所退让,反而是摆起了身份直接对隋无惧、傻蛋等人命令道:“没有老夫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带门主下崖,你等务必保证门主的安全,若是门主少了一根头发,老夫唯尔等是问!” “三爷爷,你这……” 隋风还未说完,已经被隋勇几人给架着躲到了树丛里,而申睢则带着其他十几人延绳一一下到了崖底。 “我看呐,小师叔你就好好待在这,有师伯和申老先生在,肯定是水到渠成的事,你说对不对,无惧师弟?” 隋勇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上,顺手掏出一个梨子开始吃起来。 隋无惧复杂地看了一眼隋风,然后说:“师兄说的甚是,小师叔身子有恙,不宜走动,万一下去了遇到了什么意外,则会让师伯他们应敌分心。” 隋无惧说的很是含蓄,但隋风此刻已经底下了头,觉得自己甚是无用,一直以来都是大家照顾自己,他甚至怀疑,这么多人看中自己什么? 隋风一人低着头不言语,只是过一阵子让章祥去崖边探视一番,但章祥来回三四次,都说下面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声响,更看不到一个人影。 如此一来,隋风又有些焦躁不安,心里吃不准下面的战况如何了,他更担心徐山师兄和三爷爷抵不住那白九,毕竟白九的奴皇剑的诡异隋风可是领教过的,还有白九的那些属下所组成的剑阵,更是难缠至极。 “这可如何是好?下面的情形如何,我们一点都不了解,或许三爷爷他们需要支援!”隋风焦躁的自言自语。 “哎呀,我说小师叔,您就别担心了,师伯的青竹剑可不是泥捏的, 再说了,还有申老先生的那一帮属下,各个可都是老手,巳火街那帮人,栽在他们手下的没有两百也有个一百五了。” 隋勇卧在石块上,半眯着眼睛说。 “可是……” “什么人?” 隋风刚要说什么,就听到章祥警觉的喝问声,这时大家纷纷围着隋风戒备起来。 “何人再此,还不快快现身?” 隋勇又唤了一声,这才从崖顶的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猎户。 说他是老猎户,众人只见他两鬓斑白,身子也有些消瘦,全身衣物破破烂烂,一侧肩膀上耷拉着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血迹犹自汨汨的流着,而另一侧肩膀上则跨这一杆土弓。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章祥严肃的上前质问那老猎户。 老猎户见到章祥几人各个手执长剑,顿时吓得有些瑟瑟发抖,扑通一声给跪在众人面前:“各位好汉饶命,老仆是这山上的猎户,只因近日家中食物告罄,遂在这山头打几只野物罢了,若是冲撞了各位好汉爷,还请各位好汉爷念在老仆年迈体弱的份上,饶了我吧!” 老头说完就一个劲的给隋风等人磕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得隋风几人顿时放松了警惕。 “既然是猎户,章祥大哥,还请代我将老翁伯快快扶起,我可承受不起。” 章祥回剑入鞘,俯身将老头扶起,那老头吃力的站起来后,还一个劲的向隋风等人鞠躬致谢。 隋风让秀竹拿了一些果食干粮给老猎户,顺便问道:“老翁伯,你说你是这山中的猎户,不知你是否对这一带的山势地形有所了解?” 老猎户见问,笑了笑说:“回禀贵公子,老头子可当不起您这一声老翁伯,山中的猎户,都叫老头子老井,这是因为老头子体弱,比不得他人可与狐狼搏斗,于是就想着用陷阱捕获猎物,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唤我老井了。” 隋风一听,这个名字甚是有趣,但还是碍于年纪,唤老井为井伯,于是又经过一阵推辞不敢当之后,那老井也应下了。 “井伯,既然你对着附近的地形甚是熟悉,那你可知有没有什么便宜的路径到这崖下去?” 老井一听,摸了摸额头,想了一会,突然欢喜的说:“回公子话,要下到这崖下去,还真有那么一条小径,不仅快速还很轻便,只是不知贵公子要到这崖下去做什么,这下面可是汹涌的河水,根本没有什么好玩耍的东西。” 第397章 第396,飞龙草庐,老井设伏。 隋风见老井不知道崖下的古怪,便也不怎么解释,只是要老井带路,而老井也不疑有他,带着隋风几人向东行去。 “贵公子,这条小径正好经过老头子的家,可否在老头家吃杯水酒,正好今天老头子运气好,打了两只野物,宰杀了给贵公子们下酒,如何?” 隋风此刻一心想着崖下的申睢和徐山等人安危,哪有心思休息吃喝,于是就回绝了老井的邀请。 “既然贵公子有要紧事,那老头子就不勉强了,只恳求贵公子容老头我将这两只野物放在家中,顺便给公子等人打些水喝。” 老井的请求也在常理之中,隋风没有理由不答应,于是众人跟着老井行了不到二里地,果然看到道旁深处有一草屋,虽然简陋一些,倒也干净整齐。 “蝉儿,蝉儿你快快出来,今日有贵客登门,赶紧把咱家酿的果酒盛上一缸来,供贵客享用。” 老井还不到家门口,就欢喜的喊道,他话音刚落,果闻屋内一声莺歌之声回道:“听阿爹今日这般高兴,定然是有贵客远来,快请贵客入内,女儿这就打酒上来。” 女子悦耳的声音传至隋风几人耳中,顿时让他们心生见一见女子娇容想法,于是在老井邀请几人进屋稍坐喝杯水酒时,几人也并未拒绝。 隋风坐在一张矮几上后,慢慢打量整间草屋,但见屋内虽然不怎么宽敞,却胜在别致精巧,尤其是各种器物摆设,打磨雕刻的均异常的别致美观,小到茶匙,大到窗棂几案,无一不是采用山中雅木而制,而且雕刻的图案都是隋风从未见过之物,这一切在修习过《工碌集》的隋风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妙哉美哉!” 老井刚给隋无惧倒完茶水,突听隋风赞叹,不由得一笑问道:“贵公子因何发叹呐?” 隋风赏心悦目之下,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知己一般,忙拉住老井的衣袖急切的问:“不知此屋这些美具器物可是老伯所制?” 老井一听此话,突然心里咯噔一响,但他还是面上挂着尊敬的笑意,丝毫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贵公子说笑了,您看我这一个粗人,长年以捕猎为生,如何造得出这等美物? 实不相瞒,这间陋舍也不是小老头所建,而是十几年前小老头再此发现的一间无人之所,小老头当初只是为了躲避风雨,这才擅自住了进来,一经打扫,发现此屋各样器具都别具一格,且美轮美奂,因而这些年来,从来都是多加爱护,不敢损伤,生怕屋主归来徒增伤怀。” 不知为何,隋风听了老井的话,却有些失落,他本以为会找到一个在雕栏画栋等“奇技”方面与自己志同道合的知己,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他之所以会失落,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唯一能够称得上自豪的,正是在山上时,从《工碌集》 中学到的技艺,除此之外,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废人一般,不仅要人保护,眼下行走还要依仗傻蛋背负。 而方才,自以为会有一个在工建雕镂方面的知己,最后却发现只是一个希冀。 “美酒来喽!” 隋风正在伤怀,闻声抬头一看,正见一个衣装朴素的妙龄倩影从身旁经过,待那女子将一坛酒浆置于案台上时,正好就给隋风一个侧影,半边流苏俏脸,一朵含放柔眉,一张樱桃美唇,正好衬出了女子清新脱俗的姿容。 众人见到女子后,一时间竟纷纷沉醉静默起来,而老井不知何时已经打出了一盏清酒,拿到隋风面前道:“贵公子远道而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还请饮下此盏,聊表老汉地主心意。” 隋风一听这话,才楞楞的将目光从少女面庞上移开,机械地端着酒喝了。 “这是小女蝉儿,家中就我与小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好歹落个平安,只是苦了婵儿,一直过着这筚路蓝缕的,短衣缺食的日子。” 老井一边说,一边神色有些淡然,而隋风则随着话音眼神扫过婵儿的身影,但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周身穿着竟都打着补丁。 唯一没有让贫苦淹没了这朵芙蓉的是,婵儿如暖阳般的笑容。 她每每给隋无惧等人斟酒,都是笑容满满,带给人一种春日的温馨,正因如此,隋风等人与婵儿比起来却显得拘束了。 “说什么蓬荜生辉,如此精致的屋舍,我等这些粗人贸然而来,反倒有些不速之客的意味,尤其是与姑娘这等清丽脱俗的姿容相论,更显得鄙陋了许多,想必屋内的所有器物都是姑娘每日里精心打扫的吧?” 隋无惧不愧有大家公子的涵养,一阵轻描淡写就化解了众人的尴尬。 婵儿闻言,轻轻向隋无惧等人躬身作礼道:“贵公子谬誉了,婵儿也是出于爱屋及乌,不想阿爹每日里辛苦劳累,归家后还要面对屋子狼藉而已,而且婵儿也不想这么精美的器物蒙尘罢了。” “好一个父慈女孝,要说出于对器物的喜好,我们家风公子可是深有体会,他不但能够雕楼画栋,还能潜心钻研各种文艺美器,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可以流水高山的知音而已。” 隋勇的话顿时让婵儿将注意力投向了隋风,而隋风只好紧张的朝她点了点头,哪知婵儿竟突然来到隋风跟前,笑盈盈的为他斟满酒浆,说道:“ 俗话说千金易得,知音难觅,若论对这些器物之美的喜好,爹爹可是珍爱如命,而今阿爹总算等来了知己,只是可惜,今日贵公子来得仓促,无缘见到阿爹的雕镂之技……” 婵儿刚说到此处,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给震开,当她看清楚是自己的阿爹时,却已发现隋风等人已经与自己父女二人对峙成河。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你口口声声说不会雕制这些器物,而你的女儿却是另一般说辞?你伪装成猎户究竟意欲何为?” 章祥当先护住隋风、秀竹秀玉,厉声喝问道。 老井见问,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冷笑道:“老夫倒想问问尔等来这飞龙涧做什么?看你们各个配带长剑武器,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密事,做事如此鬼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婵儿一听此话,突然感觉已经不认识眼前的阿爹了,她刚想说话,却听到隋风道:“我想老伯你是误会了,我等来这飞龙涧,却是有一桩要事,但绝非歹人,既然老伯你有所误会,我等也不便在贵处久留,离去便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隋风说完就当先朝门外行去,想跨门而出,一心想着没必要为了些许误会耽搁了大事。 然而隋风刚刚跨出第三步,门前陡生变故,只见一堵高大的牢笼拔地而起,挡住了他的去路。 众人惊慌,刚想从侧方突围,却已经晚了,左右后方均已经被突起的粗壮牢门给堵住。 见此,众人刚想从头顶脱困,就见到一面笼顶自上而下跌落,堪堪好与四周笼门严丝合缝。 “糟了!” 这样的手段,顿时让众人心生不妙之感。 第398章 第397,来龙去脉,原来故人。 眼看着被牢笼所困,第一个想要冲破牢门的是傻蛋,只见他侧着身子极力一撞,却只能将牢门撞的晃了晃而已。 傻蛋见自己的全力一撞竟没有奏效,正想着第二次冲撞时,却听秀竹惊呼起来,这时大家定睛一看,才发现傻蛋肩膀上的衣物已经被腐蚀了一大片,好在有隋勇几人的帮助,傻蛋才能尽快拖去了外上身衣物,没有被剧毒伤了身子。 “竟然有毒!你这老头好狠的心,差点着了你的道!” 隋勇愤愤地冲着老井说。 老井不但不怕,反而冷笑道:“尔等已然成为老夫的阶下囚,笼中兽,还不束手就擒,不然免不得要吃些苦头!” “让我来,待我出去宰了这忘恩负义的贼子!” 章祥话音刚落就一剑劈在牢门木桩之上,却发现自己的利剑竟奈何不得这牢门半分,反观自己的铜剑剑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销蚀。 “嘶……” 众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木牢如此坚硬,想必是用了蛇纹、白坚等异常坚硬的木料打造而成,这一点众人自然能够想见,但让人后怕的还是这木牢上附着的毒物,竟然能够腐蚀金铜!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白费心思了,在老夫所打造这具困仙笼面前,即便你是三头六臂,也得给老夫盘着!” 老井得意洋洋的话,顿时让婵儿觉得有些陌生,于是她央求着说:“阿爹,隋公子等人并无恶意,您又何必为难他们?” 隋风本以为老井会为此话而斥责于婵儿,却不想老井会和颜悦色的说:“傻孩子,自古知人知面难知心,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飞龙涧,还找到了涧底的洞口,就一定是居心叵测,为父万不能因小失大,令歹人得偿所愿!” 老井对婵儿果真一片慈爱之情,这一点倒让隋风有些许羡慕。 正在隋风沉吟父爱之际,隋无惧突然道:“你知道涧底的山洞?你究竟是何人?” 这一点突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开始猜测老井的真实来历。 “这句话应该是老夫问你们才是,快快说出你们究竟受谁指使,否则今日休想活着离开飞龙涧!” 隋风一听此话,心想这老伯定然知晓这飞龙涧遗宝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与那守宝人山根有所关键,于是当即决定不能在误会下去,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不知老伯你可认识一个叫山根的人?” 老井一听这个名字,眼神突然顿了一息,看着隋风神不该色的说:“哼,不曾认识,你问此话何意?” 隋风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说:“因为在下与这叫山根的人有旧!” 这话一出,老井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此人真的与己有旧,那方才岂不是险些失手酿了大祸? 老井想通此处,神情缓和了一二,郑重的问:“你究竟是谁?” 回老伯话:“在下隋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个初涉人世的小子而已,说出来您可能从未听过,不过,不知老伯您可否听说过盗跖门,在下正是盗跖门最新一任的门主!” “一派胡言!” 隋风刚说完话,就见老井突然爆雷一声,吓得隋勇等人又护在了隋风身前。 一旁的婵儿虽然站在老井身后,也被这一声吓得不轻,她心里有万千个不解,爹爹今日怎么如此暴躁,而且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隋风拨开章祥几人,走到牢门跟前笑道:“哦?老伯您又怎知在下是在乱言?莫非您跟盗跖门有什么渊源不成?” 隋风这一问,把老井问的有些局促,心想既然这些人已经被困仙笼罩住,生杀由我,又何必再四下遮掩? “不错!老夫自是知道这盗跖门,也知道前任门主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新任门主一事绝无可能,更不会是什么狗屁隋风!” 老井丝毫不给隋风留情面,他只好尴尬的摸了摸脖子,然后缓缓的从项上摘下一个铜牌,从笼聋递着给老井看。 老井本以为隋风会拿出什么要命的东西,赶忙戒备起来,最后一看只是一个坠饰,便扭头不去在意。 可刚回过头,突又觉得此物有些眼熟,于是又悄悄瞥眼看去,这一看,顿时又连连两步上前,心中震恐已极,接着又上前三步,每一步都像巨石砸在心头,万分沉重。 “嘶——掌门信物!” 老井突然上前,想一把抓住隋风手中铜牌,却被后者收回揣进了怀里。 老井怒极,瞪着老眼问道:“快说,这东西你是自何处偷来,如实说出来,老夫饶你不死!” “我说你这个老头,内心怎会如此灰暗,在你眼里,他人的东西都是偷来的吗?” 秀玉忍不住多了一嘴。 老井并未理会秀玉的不敬,反而盯着隋风说:“不是老夫看不起你,你这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子,又有何本事夺得此物,老夫劝你,勿因了不属于你的东西白白送了性命,这东西不是你能够染指的。” 隋风虽然因自己帮不上大家忙而内疚,但却从来不是一个妄自菲薄之人,这一点,自从他在铸兵窟逃生后就从未忘记,而老井的话却激起了他内心的韧性。 “自古有云,有德者居之,关于这枚铜牌的归属,小子以为却是老伯看走了眼,此铜牌正是小子的一位故人所赠,而且不巧的很,小子正好添居盗跖门掌门之位。” “胡说!你有何凭证?今日若是说不出个一二来,老夫要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老井的神情顿时吓得婵儿连连后退。 “既然如此,不知老伯你可识得盗跖门三当家申睢?” 隋风的话,顿时让老井一个颤栗:“你……你竟然知道申三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隋风闻言,轻笑了一声说:“在下隋风,现任盗跖门的掌门!” 老井眯着眼睛再次打量了一番隋风,见隋风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顿时心里腹诽不已,心想小小年纪若真是盗跖门掌门,莫非这些年盗跖门竟凋零至此,难道门内果真无人了吗? “哼,若要老夫信你,需得再说一人,否则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隋风一心想着崖下众人安危,不愿再纠缠, 便直言道:“前任门主乃公输隐,正是小子的爷爷,而申睢三爷爷正与叛徒宋旋在崖下生死搏斗,这些若还不够,那就请山根杀了我们吧!” 第399章 第398,兄弟反目,众人驰援。 隋风的话,揭穿了老井的身份,也让他真正相信了自己。 “哐当……” 老井随手一拍门口的墙壁,隋风等人面前的困仙笼便打了开来,待隋风几人走出来后,就见老井单膝跪地说:“请门主恕罪,山根有眼无珠,冒犯了门主,还请门主赐罚!” 隋风干净让秀竹扶起老井,柔声道:“山伯言重了,你我能够在此相遇,正是公输爷爷在天之灵的保佑……” 隋风还没说完,山根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好有婵儿几人扶住。 “老门主他……他仙去了?”山根眼角带泪的问。 隋风咬了咬牙说:“山伯,此事说来话长,你我还是先下到崖底解救了三爷爷再说吧,更何况,还有害死公输爷爷的凶手就在洞内!” 山根一听此话,猛的在自己脸颊抽了一巴掌,银牙紧绷,恨恨的说:“没想到贼子竟然就在崖下,老夫差点误了大事!” “山伯,此事不能怪你,你又何必自责,为今之计是寻路带大家下崖要紧。” 隋风见山根自疚不已,便好言宽慰,而山根此时也明白了轻重缓急,便对隋风道:“门主勿忧,既然贼子到了我盗跖门的地盘,怎可由他放肆。” 山根说完,便随手在屋内一闱柱上一摸,只见众人之前围坐的几案缓缓移动,竟露出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洞,洞内拾阶而下,阴风阵阵,不用猜,便知此石道通向极深。 众人跟着山根下了地道,借着火光,发现这个石道平整如常,做工十分讲究,并且每隔三五丈便有一个松油灯照亮。 一路上,众人急行之余,隋风便将公输隐如何遇害,又如何被申睢推为盗跖掌门,以及来飞龙涧的目的简要向山根说了一遍,一听宋旋勾结贼人,气的山根胡子乱颤。 一处石门外侧,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首,而石门两侧正对峙着两拨人,一拨是申睢与徐山等人,一拨赫然是缺了一臂的白九和宋旋。 宋旋用剑指着申睢冷笑道:“三弟,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当真要背叛门规,背弃大哥的誓言?” 申睢瞪着虎眼,恨恨的“呸”了一声,提着无名重剑骂道:“你一个叛徒有何资格跟我提门规,又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提大哥?你不但背叛门规,还与害死大哥的贼人为伍,我恨不得现在就削下你们的头颅,好祭拜大哥的在天之灵。” 宋旋一看申睢指着白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转身望着白九,神情复杂。 白九一早就看得明白,冷笑一声:“我白九做事,一向敢做敢为,虽然我白九剑下亡魂无数,但却从未见过你们盗跖门的人,这一点想必宋兄也是知道的。” 白九斜看一眼申睢,又说:“至于你们盗跖门的内事,在下不想介入,但今日你三弟胡乱指责,令在下极为不悦,更何况,宋兄你想要加入我们,好像还缺一个投名状吧,而今却正好有个大好的机会,还请宋兄好好把握才是。” 宋旋闻言,暗自吸了一口冷气,以他的老辣自然看得出白九的用意,更是对公输隐的死有了些狐疑,只是此刻他已经上了白九的贼船便不能下船,再说盗跖门申睢已推举出了新门主,而自己此刻却与可能是门内最仇的人在一起,即便他此刻悬崖勒马回到门内,在门内的信望必然一落千丈,不受门内待见,所以他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一旁的徐山听到白九这诛心之语,心道此人好狠的心,竟然要两兄弟自相残杀,心里也是恨里,暗自打算一定要除了这轮回九渊的狗腿子。 申睢一听白九的话,气的胡子倒竖,话不投机半句多,举剑便刺向白九, 此刻在他看来,大哥的仇自然比清理门户更为迫切。 申睢的剑眼看就要刺中白九,而那白九却仍旧面带阴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一般。 果然,一侧的宋旋见到申睢重剑刺来,口中喝了一声“大胆”,便是举剑斜削而上,与申睢的重剑碰出一阵刺耳的剑吟之声。 而一侧的涂袁几人见状,纷纷与宋旋的属下乱战一团,只剩下徐山与白九一众。 白九轻蔑的看了一眼徐山,也不问他姓名,只是冲左右十三名鬼侍挥了挥手,这一众鬼侍便与徐山战在一起。 面对十三人夹攻,徐山不敢怠慢,一边小心躲避着十三人剑上发出的阵阵黑气,一边将手中青竹剑舞的飞快,他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剑术,堪堪与十三人战平。 白九看着自己的手下将徐山逼得寸寸后退,却一时间难以杀了徐山,不免又想起以前自己的奴皇剑阵是何等的威风,经过唐国回望峰一战,自己的属下死了大半,而自己也失了一臂,加上自己在此事中的过错,大哥将自己革出鬼煞之列。 而自己这近一年来,一直想东山再起,偶然间遇见了故友宋旋,在他的口中得知了盗跖遗宝的事情,于是便想得到宝藏,将功补过,因此,这一趟飞龙涧之行,他是势在必得。 白九一念动,便掣出奴皇大剑,趁徐山全神贯注应对十三鬼侍之际,一记鬼头剑飞向徐山。 徐山正一剑将一名鬼侍发出的鬼头剑势劈碎,猛然发觉背后阴风袭来,扭头一看,只见一颗车盘大小的鬼头向自己袭来,躲闪不及,被那鬼头撞在肩头,砸到了石壁之上。 山根从隋风口中得知公输隐死因后,悲愤交加,又得知申睢等人可能有性命之忧,在山腹中一路急行,期间让隋风等人大为震撼的是山腹中不计其数的机关暗卡,想什么万丈井,断龙石,仙人哭,封喉箭,阴阳门,夺魂水之类,无不是触之则死,挨之则亡的致命机关,若不是有山根带路,隋风等人在山腹中根本走不到二十丈。 “山伯,先前在山庐之中,您用的那个困仙笼就非同一般,而山腹这些机关暗卡不会都是您老布置的吧?” “门主说笑了”,山根借着火光看着隋风微微一笑,又道:“想必申三哥还没有告诉你老门主的看家本事吧?盗跖门众虽乃盗行之辈,被世人所不耻,但却盗亦有道,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门内名义上有三位当家的,大当家公输隐,擅长寻宝夺门,机关工造之术,二当家宋旋擅长识人用人,财货调度之事,而三当家申睢,年轻时曾醉心医术,后又痴迷铸剑。 ” 山根说到此处停了一下,似乎感慨颇多。 “而我,跟随老门主近三十载,虽无建树,但也学得了老门皮毛之一二。 想必老门主业已向你提及十七年前之事, 那时,我盗跖门遭遇平生最大的挫败,门内人众损失惨重。 事后,老门主左右忖度,觉得前后蹊跷之处甚多,怀疑门内出了内鬼,于是嘱托老夫在此处飞龙涧开凿了密室,又着我持令将门内财货尽数以金蝉脱壳之计藏匿至此处,即便是那宋旋精通财货计然之道,也没能得知这批遗宝的所在。” 隋风趴在傻蛋背上,稍微一想,又问道:“难道公输爷爷早已怀疑三爷爷和那宋旋是内鬼不成?” 山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暗淡,似乎实在惋惜盗跖门的分裂。 “以当时的情形来看,老门主怀疑他二人是有充足之据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他们二人中的哪一人而已,如今看来,老门主果然慧目如炬,没有让这宋旋奸贼得尝所愿。” 山根说到此处,不免又恨意难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众人绕过四五重石门,前后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一处石室内,山根刚想说穿过这道门就能来到宋旋等人必经之路的前面,就听到一声震响,随后便感觉到石室一阵颤动。 “不好,申三哥等人可能有难!” 第400章 第399,徐山被擒,瞒天过海。 石门刚刚开启,隋风就见到一个戴着鬼面面具的黑衣人正持剑刺向躺在地上的徐山。 “徐山师兄!” 隋风话音刚出,就听到一声箭羽浮空的声音掠过耳畔,而那黑衣人的剑距离徐山还有两尺,便被这一箭射飞。 随后又是三声箭响,围在徐山身侧的三名黑衣鬼侍也应声倒地。 章祥、隋勇、隋无惧三人正想上前抢过徐山,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道带着阴森黑气磨盘大小的鬼头袭来,三人不敢硬碰,待闪避后却发现徐山项上正架着一把浮动着黑煞之气的长剑。 “徐山师兄!” 隋风嘶哑的喊声,让整个石门前的乱战停了下来,两方人马各自聚拢,重新形成了对峙局面,只留下周围十五六具尸体在沉默。 “旁山风!真是冤家路窄啊,我白九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不过这也不错,省的我满天下的去找你报那断臂之仇,也正好在此拿回本该属于我白九的含光剑。” 白九带着白色的鬼刹面具,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不难想象他一副胜券在握把控全局的得意神情。 然而,这时候没有一人在意他的神情如何,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三个字上——含光剑! 宋旋、申睢、山根、隋无惧等人的目光此刻全部汇聚在隋风紧张的面庞上,每个人在听到含光剑的名字后,各自的感受都异常复杂。 “大哥,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老辣啊,阿风这个小子果真不一般啊,小小年纪就能让白九丢掉一臂,让轮回九渊吃瘪,还可能拥有含光剑这等国之利器,假以时日,此子必成龙凤之状。” 申睢看着隋风,满脸的得意和欣慰。 “嘶——含光剑!”,宋旋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小娃就是旁山风,难怪听到风声说唐国出现的国剑在一个叫旁山风的手里,没想到这个人却是如此的年少,不过既然敢染指含光剑,就要有身死形灭的觉悟,怪就怪在你不知道含光剑是何等神器,正所谓不坏其不知,坏其不自知是也。” 宋旋看着隋风的样子,既吃惊又贪婪,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将死的猎物一般。 隋无惧咬着嘴唇,嘴角有些发抖,再一次复杂的看着隋风,自从跟随隋定于随国回到武落钟离山,就只听隋聆师妹说过一次唐国回望峰大战一事以及关于含光剑的只言片语,隋无惧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曾执含光剑力劈鬼刹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师叔,一个本是奴隶出身的低贱之人! 而今,这个低贱之人,不仅是自己的小师叔,得到了灵剑门的嫡传,还是盗跖门的门主,甚至在夷城拥有着一股不小的势力,最为要命的是还掌握着覆国灭城的杀器!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重新回到晋国大宗,重振宗祠,匡扶正室的所需之物,然而,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在一个低贱的奴隶身上,他不由得哀叹天道何其不公,何其不善! “小师弟,不要管我,我死不足惜,你们快杀了他们,务必要拿到遗宝!” 徐山低沉的腹语声打断了所有人的盘算,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一大批宝藏的事,坐实了遗宝真的存在,而这对宋旋、白九等人无疑又是一大利好的消息。 “徐山师兄,你万不可有自轻之念,师弟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听了隋风的话,白九嘴角上扬,将手中奴皇剑抵着徐山脖子又近了一分。 他打量了隋风等人一番,除了那个箭术不凡猎户打扮的老汉外,其余人等不足为惧。 “旁山风,你要是识相的,赶紧把含光剑和盗跖遗宝交出来,否则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所谓的师兄是如何身首异处的!” 白九说完,立刻将奴皇剑抵住了徐山的脖颈,顿时鲜血直流。 “住手!” 隋风急呼! 白九见到旁山风这么上道,果然将剑松了一分,笑吟吟的想听旁山风怎么说。 隋风让傻蛋扶着自己,他勉强提起双臂,示意白九看,然后说:“自从当日我从回望峰山顶跌落山下,大难不死,醒来后含光剑便不知所踪,随后侥幸被一个猎户所救,辗转这才来到濮地,因为强行使用含光剑所造成的反噬至今未见痊愈。 至于含光剑的去向,我大胆猜测,可能是楚国熊璧仁私下里得了去,留了我一条贱命,也有可能是随国秀云城主暗自藏了起来,这一点,我眼下的顽疾可以为证。” 隋风说完就挣脱傻蛋的扶持,刚一挣脱,他整个身子便直挺挺的跌倒在地,这一幕看得白九等人狐疑不定。 白九与宋旋对视了一眼,然后冷笑一声说:“你当我白九是三岁小孩么?用这等说辞哄骗于我?你说是猎户救了你,如今你又如何能够与盗跖门纠缠在一起?” 白九说完又把剑抵住了徐山的脖子,狠狠的看着旁山风,大有发现他说一句谎话,便让徐山人头落地之势。 隋风看了一眼徐山,同样正视着白九道:“至于我如何跟盗跖门纠缠在一起,想必你应该还记得当日在回望峰上护我周全的白发老人吧,他便是盗跖门前任门主,公输隐!” 白九一听此话,顿时想起那白发老者当时系数将轮回九渊的底细抖落出来,原来他是盗跖门门主公输隐,听大哥说,十八年前曾与轮回塔主缠斗过好些年,难怪他能如此清楚轮回九渊之事。 白九想到此处,对旁山风的话已经信了几分。 隋风说到此处神情悲伤,沉默了几息接着说:“公输爷爷临终前,曾嘱托我将盗跖门的信物带回盗跖门,来到濮地后,我一边挣扎求生,一边四处打听,用了半年时间最后终于遇见了三爷爷。” 申睢听到此处,神情慈爱,适时的拍了拍隋风的肩膀,说:“不错,为了履行大哥遗命和报答这个小娃的传信之恩,老夫已经答应会想方设法治疗好他的神弱之症,而治此神弱之症的奇方便在这飞龙涧盗跖遗宝中,这一点想必二哥你是知晓的,当年我曾醉心医术,四处求方,在申国曾盗得一部《黄帝内经之心经》残篇,其中就有治疗神弱之症的奇方,老夫本以为此方只是一个累赘,没想到如今却倒能派上用场。” 听了申睢的话,白九果然看向宋旋求证,而后者则向白九点头证实此事为真。 第401章 第400,遗宝动人,舍生忘死。 神弱之症,一般人虽然不会染此症状,但万一真的了这病,基本上可以宣布这人一生就完了,在白九的印象中,还没有得了此症的人活得过三年。 这是因为神弱之症只存在于那些强行融通灵物之灵的人中,反倒被魂灵伤了自身神魂所致。 白九不难想象,在回望峰一战中,定是旁山风愚蠢的强行驱使含光剑,斩了自己一臂,这才让含光剑反噬,伤了神魂,遗下神弱之症。 想明白了这一点,白九应该高兴才对,然而此刻他看着申睢不由得又恨了起来,因为申睢本不应该救这旁山风,更不应该在过去将那奇方从申国盗出藏于遗宝之中,总之,旁山风不应该继续活下去。 对于旁山风所言含光剑之去向,白九亦是将信将疑,他信的是旁山风一个贱奴,又有何能耐隐藏一把云上之剑?含光剑定然是被他人捷足先登,而究竟是秀云城姬钰还是卧病虎熊璧仁,而这正是他疑的地方。 然而,自从唐国回望峰一战后,姬钰回到秀云城则深居简出,一力搜寻什么耕犁,专事农务。 而那熊璧仁自从回到楚国后,反而更加的乖张跋扈,一边侵掠边国,一边开疆拓土,大肆扩军,从这一点来看,那含光剑极有可能是熊璧仁得了去。 虽然白九上次错失含光剑,但如果此剑果真归于楚国,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自己的退路便是归于熊楚。 白九咬着牙看着旁山风一干人等,将手里奴皇剑抵近徐山脖颈说:“既然如此,在下更不能让你们得到遗宝了,想必我的目的,旁山风你应该清楚,说吧,究竟是用这个人的命换你的命,还是你继续做一个低贱的奴仆,安安静静的死于神弱之症,自己选吧。 不过,在选之前,我送你一个衷告,即便你自私的选了牺牲别人,也拿不到遗宝中的奇方,最终还是难道一死。” 申睢与隋风对视了一眼,看到白九不再追究含光剑一事,顿时舒了一口气。 隋风仍旧紧张的看着白九,又看了一眼申睢,后者会意说:“老夫曾亲口答应了这位少年,一定要为他找到奇方,医好他的神弱之症,而今事关他人性命,这个选择自然不归老夫来做,是救这位徐壮士还是自救,就请小娃娃自己来做这个选择吧。” 申睢说道最后,故意把音拉的很长,同时看向山根等人,示意他们不必吃惊。 果然,隋风闻言,神情不停的在自己和徐山身上打量顾盼,天人交织,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 “阿风不可!你们不要管我死活,杀了这些贼子!” 徐山刚喊完,隋风就对白九说他选择徐山活着,这一点无疑让白九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退出此洞?” 白九俨然已经将申睢、徐山等人看作了一伙,却不想申睢又不乐意了。 “这是什么话?此处遗宝,乃我盗跖门家产,我等焉能听一个外人号令,今日虽然不为小娃娃夺取奇方,也要拿回我盗跖门遗宝,岂能旁落他人?” 申睢说完故意斜瞥了一眼宋旋和白九,而前者顿时质问道: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旁落他人,当初我兄弟三人,生死与共,才积累了今日这份家当,大哥一死,你现在竟要独霸家财,你有问过我这做二哥的答应不答应?” “宋旋,你卖友求荣,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在我面前提大哥,大哥曾有言,见门中信物者如见门主,你可曾记得?” 说完,申睢突然高举盗跖铜牌,引得一众盗跖门人面面相觑。 而涂袁等人见状,立即单膝下跪,口中呼道:“盗跖天下,盗亦有道……” 涂袁等人一连呼了十几遍,宋旋带领的徒众一看,碍于门规所限,不得不下跪跟着呼起了号令。 最后宋旋也不得不向掌门信物下跪,但随即他又质问申睢:“申睢,虽然你有掌门信物,但你亦无权独占遗宝,门规有言在先,只有盗跖门主才有权利处置遗宝。” 申睢刚想申说已经拥立了新任门主,但又一想不能再暴露隋风的门主身份,不然白九势必会以徐山要挟他交出遗宝,不然到时候莫说奇方,就连一个铜币他们都难以得到。 “哼,既然如此,二哥你有为何引狼入室?” “三弟言重了,白九先生非是外人,乃是为兄招来的客卿而已,是以自然是一家人。” “你……”申睢气的无话可说,鼓着胡须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白九先生放了徐山兄弟吧,自家人焉能为难自家人?” 申睢的话白九和宋旋自然听得明白,只是白九还有些不舍手中的筹码,而这时宋旋对白九说:“白九兄,这徐山想必也是我那三弟的得力属下,你看不妨先放了他,等到我们拿到遗宝再计较也不迟。” 白九听后,不甘的放了徐山,而这时,宋旋再次对申睢强调,待拿到遗宝后,两家需平分才是。 申睢正在犹豫,一旁的山根则向他神秘的点了点头。 在临进洞门时,白九又提出遗宝中的奇方不能分给申睢一方,还不肯让隋风进藏宝洞,这分明是要绝了隋风的求生希望。 对此,申睢只能假装悲伤的说要还了隋风的传信之恩,要将所得财货的一成分给隋风,因而隋风必须进宝洞,理由是他只有半年的寿命和怕白九在洞外害了隋风性命。 双方达成暂时的共识,便由宋旋一方负责破除洞口的石门机关,而这些在盗跖二当家宋旋眼里,自然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在藏宝洞打开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激动的无以复加,纷纷争抢着往里冲。 在经过藏宝洞室前的短廊时,山根悄悄告诉隋风众人,待会跟着自己走。 当整个洞室燃起火把后,众人才看清了整个藏宝室的全貌,摆在众人眼前的是六个小型石室,每一间都整齐的摆放着不同的奇珍异宝,有专门盛放金珠玉器的,有专门盛放宝剑名器的,还有专门盛放典籍册卷的等等,但凡天下所有有价值的物品种类,都能在这六个石室里找到。 申睢刚想走进一个石室,却被白九拦了下来。 “这一间你不能进,而且这六间珍宝石室,你们不能先选,必须让我们先选方可。” 申睢刚要作怒,却看到山根轻轻的摇头,于是愤怒的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白九首先选了那间全是盛放着剑器的石室,对此,宋旋一个劲的说着白九英明等马屁之辞。 第二间,白九选了间全部是籍册的石室,这让申睢不住的的跺足顿脚,看得白九于宋旋不住的得意奸笑。 第402章 第401,一网打尽,夺命机关。 第三间,白九正要选择时,宋旋却对白九示意选择满是奇珍财宝的石室,从而放弃了一间只有一个石台的简易陋室,见到此,山根却放心了不少。 轮到申睢等人选择时,众人都跟着山根直接进了那间陋室,只见这间石室里只放着一个石槽,槽内空空,而另外两间分别盛放着铜锭、铅锡等矿和各类绫罗绸缎、珍贵皮毛以及珍贵药材等物,自然没有进入申睢等人的选择之中,这一点让白九不禁生出疑惑。 在白九的一众人等沉浸在无数财报的狂喜之中时,山根突然伸手在室中石台上的七星图上点了几下,只见石台一分为四,当中呈北斗之势罗列着七个蛤蟆头,每一个都由青铜打造,眼圆神凝,朝上呈吐辉之状,在这七个蛤蟆的口中,赫然都由一枚铜球。 在大家的疑惑之中,山根冷笑着看了一眼大家,然后果断的将七只蛤蟆口中的四枚铜球拿了出来,顿时白九等人所在的三间石室和申睢等人所在那间石门倒垂,将门内众人尽数关了起来。 随即,只听隔壁三间石室中哀嚎声大作,不是传来机括异动的响声,经久不息。不到盏茶功夫,两间石室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只剩下白九和宋旋所在那个石室不时传来重击之声,显而易见,白九等人还在负隅顽抗。 “爹爹,那些鬼面人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婵儿不必担心,即使那白九此番不死,想必也将成为一个废人!” 山根的话让隋风等人不禁疑惑,想要尽快知晓答案。 “哼,废的好,他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盗跖们是什么所在,想要在山伯面前撒野,无异于虎口夺食。” 涂辕的话,顿时让隋无惧再次多打量了几眼山根,这几十号好手,竟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尽数伏诛,如此机关术可畏可怕,他不禁对山根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的狠辣程度另眼相看。 隋风此刻也不禁心想,要是那白九果真此番命丧于此,倒也省去了自己的多半麻烦,也算是给公输爷爷报了大仇,可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了。 正在隋风思索之际,陡听隔壁石室一声巨响,似是有石室破裂。 “不好,定是那白九锤死挣扎,破开了那石室之门。” “这间石门少则有一尺厚,重达数千斤,他白九又如何能够破开?”隋勇的话让石室内不少人点头称是。 “嘿嘿,可不要忘了他手中的奴皇剑,此剑虽不及云上灵剑之威能,但也相差不远,那白九能够破开石门,自是也在情理之中,虽如此,白九经此一役,即便能够侥幸逃出去,想必也命不久矣。” 又过了盏茶功夫,山根这才打开了陋室石门,徐山等人第一时间冲至那破裂是石室前,只见石门正中破了一个车轮大小的洞,而门后则毒气弥漫,一时间还看不清个中情况,只见一道血迹迈过破门,一直延伸到短廊之外。 “哼,定是那白九逃出升天了,真是可惜至极。”徐山一拳打在石壁上叹息道。 “大家稍安勿躁,现在白九等人遭此重创,已不足为惧,此间石室内尚有毒雾弥漫,我等只需等待休憩片刻,自可进入清点财货。” 众人听了山根的话,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待三间石室内的毒雾全部散去后,这才打着火把进入其中。 石室中除了成堆成箱的奇珍异宝外,到处都是箭矢残痕,而整个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是十几具面色漆黑、死状凄惨的尸体,黑色的献血流了一地。 “那白九和宋旋想必是用这人盾之术躲过了箭矢机关的射杀,此二人为了一己之命,竟能作出此等卑鄙之事,简直令人不齿。” 众人望去,在申睢身侧的墙角处,正堆伏着三五具鬼侍的尸体,他们每一具都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也罢,如今我等总算成功拿到了遗宝,还重创了白九和宋旋二人,他们即便是逃过了今次,这飞龙涧内的毒障可不是吃素的,大伙无需多虑,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到奇方,再处理一下这些财货才是上策。” 听了申睢的话后,徐山第一个行动起来,首先奔向那个集满书册的石室,开始翻找起来。 待其他人了行动起来后,隋无惧看着第一间石室内成堆满箱的金珠玉器,一时间眼神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成了这无数财宝的主人,更像是自己的复国大业已经尽在眼前,这一切不由得让他的呼吸急遽,让他的脸色变得潮红。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隋勇的话逐渐唤醒了隋无惧的神志,他摇晃着身子,伏在石壁上:“师兄,我,我没事,可能是方才入此石室,吸进了少许毒雾,此番觉得头晕脑胀,身子不适罢了。” 一听此话,隋勇有些吃惊,赶紧将随身携带的解毒丸给了隋无惧一粒,然后又让秀玉搀扶着他出了洞室到外面吸点新鲜空气。 且说隋无惧到了洞口,突然有种悲愤涌上心头,对此,便想一人独处,于是打发了秀玉,自己一个人朝着河源上游禹禹独行而去。 隋无惧一边急走,一边拿出随身佩剑,泄愤随意挥砍,留下身后数不尽的残花败叶。 待他气力疲乏之时,已经来到了一处绝地,湍流的河水与崖壁交汇于此。 隋无惧看着急浪翻花,一片片残花败叶随波逐流,不由得转愤为哀, 怨起苍天不公来。 “天公何其不幸,想我晋国大宗嫡系,竟落败于此,眼见着宗祠被奸人所毁,朝堂为宵小所占,于七十载内更替六世,国主每每见辱,身为臣子竟无能为力,反而一介贱奴,处处生逢其人,每每如有天助,左右逢源,凯歌高奏,而我姬无惧,辗转腾挪,一路坎坷,至今未就一事,难道这天地间果真无有我姬无惧一寸立足之地?” 这一声诘问,似乎顿时让整个世界凝滞了一般,眼前的流水落花慢了,身侧的微风草伏静了,只有姬无惧一腔澎湃的热血在哀鸣。 “正所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一个有些衰弱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 第402,万般心切,魔心初种。 “谁?是谁?” 姬无惧一副惊恐神情,周身升起了一身冷汗,他环顾着身后左右,想要找出发声之人,从而杀之以灭口,因为他自身的秘密,绝不能让晋国小宗知晓。 “谁,你给我出来!” 姬无惧紧握这长剑,再次嘶哑着喊道, 而这次,除了流水和风声外,竟然出现了一阵急剧的咳嗽声。 姬无惧像一头野狼一般,紧紧的盯着自己脚下的河岸,因为那声音便是从脚下传来。 “啪——” 一个灰黑色的手掌突然伸到岸上,抓住了岸边的水草。 姬无惧顿时向后退出两步,用剑指着河岸。 一道水浪过后,于河岸下突然探出一个人头来,只见那人脸泛着灰黑色的死气,面色浮肿,这让姬无惧的眼皮不禁跳了两跳,因为此人正是逃走的白九。 “是你!” “小兄弟又何必惊慌?在下自知命不久矣,今次出来与君相见,不为其他,只为送小兄弟你一番造化而已。” 姬无惧见白九神色淡然,似乎话外有音,于是便停住了手里的长剑。 “造化?你且说来听听!” “小兄弟不妨先拉在下出了这河水,水中好生冰冷,我这将死之人,到了地府自然也会念你的好。” 姬无惧眼珠左右一转,遂找了一根一人高的树枝,伸给白九,将他拉了出来。 “说吧,你说的造化究竟是何意?” “小兄弟切莫着急,在下说的造化首先是在那河岸下。” “白九,死到临头,还想诓我,看我不杀了你!” “小兄弟你我同病相怜,眼看我即将身死,骗你又有何意义,你不妨先看一看河岸下有什么再杀也不迟。” 姬无惧将信将疑,伸头往河岸下看去,果见河岸下有一块圆石,上面还躺着一个人,正是宋旋。 姬无惧见白九背靠崖壁,面色死灰,眼看是活不成了,便也不担心他作祟,径直下了河岸。 他先是探了一下宋旋的鼻息,见他已死去多时,心想莫非白九所言的造化正是宋旋? 狐疑之中,姬无惧将宋旋尸体扔上了河岸,低头一看正见一把长剑落于圆石一侧,细看之下,发现正是白九所持的奴皇剑! 白九见姬无惧拿着自己的奴皇剑重新现在了自己面前,不由得邪笑一眼。 “小兄弟,果然气度不凡,对于自己的敌人竟也能有如此气量,佩服佩服。” 姬无惧看了一眼宋旋的尸首,没有接白九的话,反而问道:“你说的造化莫非就是这宋旋和这把奴皇剑?” “非也非也!在下所言之造化,岂是一个死人和一把剑能够比拟的? 不知小兄弟可曾听过轮回九渊?” 姬无惧看了白九一眼,淡淡的说:“均有耳闻。” “既是如此,甚好,我所言之造化正是于此有关。 适才听闻小兄弟你是晋国大宗嫡系子弟,却含有满腔愤懑,此等境遇着实可叹,可悲。 然而,你却遇见了我,说明你我不仅同病相怜,还甚是有缘,从此以后,你便不再前路坎坷,不仅如此,你还能大展心中抱负,复族有望!” “此话当真?”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我白九纵横一生,如今这落得这般个模样,我又何必哄骗于你。” 姬无惧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住心中激荡,试探着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白九笑了笑,淡淡的说:“杀了我!” 姬无惧后退一步,心想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姬无惧吃惊的神色已经回答了白九。 “我自然是没有疯的,在你杀我之前,你要答应我先加入轮回九渊方可,也只有加入轮回九渊,你才能实现平生所望,而在华夏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轮回九渊做不到的事情,颠覆晋国对轮回九渊来说,只是动动指头的事情。” 白九说到此,猛然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还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小兄弟,你我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有藐视天下之志,相信我,加入轮回九渊后,你就会发现命运之门会在你面前打开,从此你将变成人上之人。 ” 姬无惧神色不定,对白九说的话一时难以判断,而白九则苦笑了一下又说:“我时间不多,信不信由你,而且这个选择是躲不开的命运。 好了,你先去宋旋身上摸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有一块铜牌?” 当姬无惧拿出宋旋身上的金色铜牌后,白九有拿出了一红一黑两块铜牌。 “你拿着宋旋的铜牌,去夷城找一个叫唐枫的人,此人当与宋旋有些交情。 至于第二块黑牌,日后你若是走头无路,当可拿此牌去楚国寻卧病虎熊璧仁。 而至于那块红牌,需你拿它至庸国国都找到九星客栈,给一个叫红七的女人,她会安排你的一切。” 说完之后,白九爱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剑奴皇,然后嗤笑一声说:“能够死在自己的剑下也不错,小兄弟,待我死后,这把奴皇就是你的了。” 随后,白九变从胸口拿出一个锦帛,递给了姬无惧,同时告诉了他奴皇剑的炼铸之法,只需将此剑之灵重新炼化,即可为己所用。 姬无惧看着手里的一应物事,顿时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跟白九这等恶人纠缠在一起,果真是造化弄人。 “说吧,在我杀你之前,你还要什么遗愿?” 白九看着姬无惧笑了 ,他笑的很是凄惨,又有些得意,以至于口内黑血又喷出了几口。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他日小兄弟你得志后,帮我杀了旁山风!” 白九看着姬无惧镇定自若的神色,没有强求他,只是告诉他必须亲手用奴皇剑砍下自己和宋旋的脑袋,拿回去给旁山风看。 待隋无惧提着白九和宋旋的脑袋回到藏宝之地时,申睢等人已然清理出大半的财宝,满满当当的堆在了山洞堂口内。 “嘶——” “这是……” 申睢等人见隋无惧提着白九二人头颅回来,无不吃惊。 “无惧师弟,是你杀了白九这两个奸贼?” 隋无惧见师兄隋勇问,便将自己因头晕胸闷,于是外出吸些新鲜空气,在河岸下偶然见到捶死的白九、宋旋二人,于是趁其病,要了其命,特拿头颅回来交给隋风祭慰公输老爷子之灵。 第403,白九身死,七星燎原。 隋风、申睢见到这二人头颅后,顿时泪如泉涌,双双带领盗跖门人跪地朝天叩拜。 祭拜完公输隐后,申睢却对着隋无惧行起了大礼,这让后者有些慌乱。 “申老先生,此事万万不可,折煞小子了。” “无惧公子,大哥的血海深仇能够今日得报,你便是我们盗跖门的大恩人,老夫这一拜你大可当得。” 申睢说完,又对隋风说:“门主,老夫斗胆恳请门主将今日所得财货之一成赠与无惧公子,以表我盗跖门的谢意,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隋风一听大喜,赶忙说道:“三爷爷所言正合我意,今日不但从奸人手里夺回盗跖遗宝,公输爷爷的大仇还能得报,同时又剪除了门中败类,可谓三喜临门,就依三爷爷所言,以赠无惧公子报仇雪恨之恩!” 隋无惧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命运转折如此之速,不仅得到了众人的感谢,还得到了一大笔财货,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积蓄力量的源泉。 “小师叔言重了,师侄只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怎当得起小师叔称谢?这要是让师父师祖知道了,非罚责罚无惧不可。” “唉——,无惧公子多虑了,此番乃是我盗跖门与无惧公子之间的私事,不涉及灵剑门,还请公子不要推辞才好。” 山根的话,让隋无惧在没在理由推却,只好应了下来。 随后众人各自开始打装起财货,一旁的隋无惧再一次清楚的看清这满室的财宝,不仅神色起了波澜,他即便自小锦衣玉食,也不曾见过如此多的财货,隋风拥有这些财货后,简直富可敌国了。 看着看着,隋无惧竟又生出愤愤不平的情绪,虽然他也得到了这批遗宝的十分之一,但他只要看到隋风又高高在上的立于自己的头顶,他眼中的不甘、愤恨之光便越来越难以自已。 好在隋无惧还是有一些城府的,他太懂得韬光养晦之道了,他明白此刻虽然隋风在自己头上,但他即将要展翅翱翔,将来谁被谁踩在脚下还未可知。 “四弟,你是说这批遗宝中还有比这奇方和财货更加贵重之物?” 申睢疑惑的问山根。 “不错,这批遗宝中,还有一把剑,一把云上之剑!” 此话一出,整个石室的人顿时吸了一口气冷气。 “是,是何剑?往日怎不见大哥提起?” 申睢激动的问。 山根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来到了那个陋室的石台之后,他看了一眼众人,这才看向石台中剩余的三只铜蛤蟆,只见他用手指将七星位置中间的那枚铜球轻轻拿了起来。 顿时整间石室内机括转动之声大响,而山根身后的石槽中央却突然陷了下去,于内缓缓升起一个精美的长条石盒,浑身漆黑,上面布满了燃烧的火焰图案。 “嘶……这莫非是黑焰石!” “三哥果然好眼力,不知三个能否猜出这石盒内所盛为何?” 申睢仔细打量了一下黑焰石盒,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石台中的七星蛤蟆,不由得眼角猛跳两下,眼睛越瞪越大:“莫非这是……这是那把七星燎原!” 山根摸着长须笑了笑说:“难得三哥还记得此剑!” “当初大哥不是说那殷商疑冢中空无一物吗?而七星燎原剑的消息也是空穴来风,此剑怎会在此?” 一旁的隋风听到二人讨论宝剑,自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原来这把七星燎原剑是当初公输隐与轮回塔主对赌时,在殷商王南庚的墓中所得,乃是一柄灵剑,只因埋于地下年月久远,魂灵有所散失,公输隐担心此剑难以对抗轮回塔主的麝月、镗枭二剑,于是将此剑交由山根带回门内,以作保障盗跖基业之用。 而山根回到门内后,一方面根据公输隐的吩咐,着手隐匿遗宝之事,一方面也四处寻找七星燎原剑回复之法。 黄天不负有心人,山根在一次行至祁连山处是,发现了一处地火,他突发奇想,想要用地火来回复此剑魂灵之力。 于是,他带领属下,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从那处地火中掘出了一块黑焰石,又用此石做成剑匣,每月置于烈焰上烘煨,经过十几年的努力,此剑威能已然痊愈了八九分,成为了一把名副其实的云上灵剑。 “嘶——” 听完山根的整个叙述后,隋风与申睢同时吃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此剑的来历竟然如此曲折。 “此剑既然已经出事,不知三哥和门主有何打算,如今我盗跖门元气大伤,此剑有可能会给我门中带来灭顶之灾,还请三哥与门主三思而行。” 申睢捋着长须来回走了几步,一时间也没有任何眉目办法。 “不知门主可有处置此剑的办法?” “啊?三爷爷你们为何会因此剑而为难?阿风不明白的是,为何我们有了一把如此强大的剑,反而犯愁了?” 隋风的话一出口,顿时让申睢和山根仰头大笑起来。 “难道阿风说错了什么吗?” “哎呀,门主无错,只是不知其中缘由。 七星燎原剑,乃是一把可焚烧万物的灵剑,此剑可御火弄焰,端的是难以震服,若是没有一个合适而又不怕烈焰灼身的人,获得剑内魂灵的认可,此剑恐无人能够驾驭。” 山根说完后,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此人或许可以驾驭此剑。 三人走出石室后,徐山等人已经分装好了所有财货,只等着听隋风如何发落这偌大的财货。 “此事不必门主担心,想必四弟已然有了妥善的藏匿之所。” “看来一切都瞒不过三哥你,还请门主放心,既然这些财货到了我们盗跖门的手里,又怎会让它再落入他人手中?为今之际,还是请三哥先医好门主的神弱之症再论不迟。” “是是是,此乃当务之急,老夫真是老糊涂了,差点误了大事了。” 随后,申睢安排隋风等人先行与暗道又回到了草庐,一边派徐山师侄三人扫清草庐方圆五里内可能存在白九余孽,一边让涂袁带领属下跟随山根转运财货不提。 而申睢则带着秀竹秀玉、婵儿开始着手医治隋风的神弱之症。 第404,郑茹遇险,神骏驺吾。 三天后,飞龙涧草庐。 “门主,你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吗?”婵儿看到隋风自己下地后,不由得吃惊问道。 “是婵儿姑娘啊,多亏了三爷爷这几日的医治,这篇《黄帝内经·心经》奇方不仅能够医治神弱之症,其中还对于人的神魂培养大有裨益,这几日利用空闲时间,我已经将整篇心经背的滚瓜烂熟,只要一躺在床上,就要背诵一番。” “恭喜门主,贺喜门主,大病得愈,不日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夷城了。” “是啊,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这次山伯也一并回去,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说到此,婵儿有些失落,幽幽的说:“只是爷爷暂时还不能回去,他说要处理好这一大批财宝后才能回去。” “婵儿,你不必担心,不是还有涂袁他们协助山伯嘛,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回来的。” 七月初五这一天,众人终于回到了夷城。 稍作安顿后,隋风刚刚来到丑街由阳亭居改建的天机别院,想要休息一番,就见商行堂行走执事辗墉急匆匆的跑来,嚷着要见隋风。 隋风看到他满脸大汗,神情很是着急便问:“墉叔,何事令您如此急切? ” “回禀公子,大事不好了,堂主,堂主他被人抓走了!” “什么?”隋风蓦地立了起来,不及辗墉多说,他就已经越过院门朝乾坤街而去。 “茹儿姑娘,茹儿姑娘?发生了何事?” 隋风刚迈进天机坊前庭大门,就急切的唤着郑茹的名字。 凌岩来上前,面容带着难过之情,缓缓说:“公子,你可回来了,茹儿姑娘,她,她被其族人抓回去了!” 隋风一听此话楞一阵,才问道:“这是为何?” 白素素轻轻摇了摇头,上前递给隋风一盏茶说:“公子大病新愈,不可过于烦忧,还请先坐下,待我细说与你听。” 原来,隋风等人出发去了飞龙涧后,天机坊为了多加获得财货收入,便将隋风所言的牛犁之术带去了濮地部落,奈何尺重等部落只善渔猎,不事农桑,此事眼看就要作罢。 这时,刚好有一个巴国的行商队伍来到鱼滑部落,他们见了牛犁之术后,大为吃惊,觉得牛犁之术在巴国将大有可为,于是特意从濮地来到天机坊,特来商谈交易之事。 而就在昨天,这拨行商乍一到天机坊,就发现了郑茹,言说郑茹是他们失散的族人,要带她回去。 天机坊众人知郑茹不愿离去,便打退了这些巴人。 而白素素从郑茹口中得知,她去年跟随族人正是要赴卫国远嫁,路遇贼匪杀了所有随嫁之人,幸得隋定出手相救,这才免遭于难。 奈何孤苦一人,她亦不愿作为族人与外族和亲的牺牲品,加之天机坊众人对她关爱有加,她早已把天机坊众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而今,族人得知郑茹未陨,自然要带她回去,只是现在,郑茹已然将天机坊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焉能随族人再次回去,成为和亲牺牲之物? 白素素等人本以为那巴国郑氏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搅扰茹儿,却不想今日在郑茹前往巳辰街采办之际,将她掳了去。 “公子,此事事出突然,好在已有江通带人前去解救,还请公子不必过于伤怀。” “江通?”隋风有些吃惊,竟然会是江通率先前去解救郑茹。 “公子不必多虑,江通因拓拔云公子作保,或可值得一信。而且,他此去,一路上会留下暗号,指引后来增援之人。 在公子归来之前,我等本已商议由杨广带人前去搭救,即便是追到巴国,也要将茹儿妹子解救回来。” “不行!”隋风一口否决了白素素的人选。 “此事必须由我亲去方可……” 一听隋风此话,一侧的凌岩立即抢道:“公子不可,你大病初愈,万不可长途跋涉,劳累身心,还是依素素姑娘的计策行事方为上策。” 隋风微微一笑,对凌岩说:“凌叔不必为我担忧,如今我的身体已无大碍,而我之所以要亲去,只因有飞电的迅捷脚力,想必定能追回茹儿姑娘。” 听了隋风的想法,白素素与凌岩对视一眼,他们心知难以劝谏,也就只好依了隋风。 众人相商已毕,天色将暗,隋风带着徐山三人直奔钟离山而去。 当隋震见到隋风康复而归时,那心怀大敞的神色,让隋风不禁感慨,他感慨的是十几日不见,隋震竟又老迈了许多。 “师父,徒儿不孝,让您牵累了。” 隋风说完,就像隋震磕了三个头。 “风儿快起,你能康复而归,为师已经老怀宽慰,快快给为师讲讲此番飞龙涧之行收获如何?” 隋风看着隋震殷切的眼神,咬了咬牙说:“还请师父原谅,徒儿恐怕暂时不能和您话家常了……” 随后隋风将飞龙涧之行和郑茹的事情简要向隋震叙述了一番,好在隋震为人一向开明,一力鼓励隋风前去营救郑茹,只是叮嘱他要每日勤加练习那奇方的神魂精炼之法,同时,隋震还让徐山依旧随在隋风左右保护他的安危。 这一夜,隋风与徐山没有在钟离山逗留多久,他们在亥时三刻时已经骑乘着飞电回到了天机坊。 “公子,听说你有一头神骑,而且此番要骑着它远行,老夫连夜拉着房环老弟这一帮匠人,给这头神骑打造了一副披挂,有了这副披挂,这一路上它就不会引人瞩目了。” 隋风看到丑槐拿出的坐骑披挂,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就给飞电穿戴了起来。 “嘶——” 众人看到飞电穿戴披挂后的风采,不由得都吸了一口气,只见飞电从头至腿,周身都披着铜革相间的银色铠甲,甚是神骏。 “妙哉美哉,妙哉美哉,有此披挂,此兽端的是隐去了兽形,而真正成为了一匹骏美的神驹,加之日行千里,虽万金不易也,天下独绝,天下独绝啊!” 丑桩的话顿时让隋风大喜,这副披挂,不仅将驺吾似虎的兽头盖住了,也将它整个身子修饰的更加修长,显得雄武不凡,加之本来像极马尾的虎尾,如今看来,俨然是一匹风采矍铄的骏骊。 隋风不禁感慨:“这哪里是让飞电不引人瞩目?分明是要为自己拉仇恨 啊!太神骏了。” 第405,兄弟同心,邪剑燎原。 到了子夜时分,隋风一个人来到天机坊铸剑室中,看着摆满了各种铁制器具的石室,琳琅满目,形形色色,一时间有种错觉,本想着一心学习铸剑,却歪打正着的铸造了满屋子的铁器,这未免有些讽刺。 “怎么,心里有事?”百里星流打断了隋风的沉思。 “哦,你回来了?我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若是没有茹儿姑娘,真不知道这天机坊会成什么样。” “茹姐姐的事,我已知晓,放心吧,那些巴国人,他们辎重甚多,即便我们晚了半天,也一定能够追上的。不过,听说你这次收获不小啊?” 隋风见问,突然想起了一事说:“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把剑,现在终于能够还你了。” 随后,隋风带着百里星流来到地下密室,郑重的来到一个黑色石盒跟前说:“打开看看。” 百里星流来到石盒跟前时,就已经能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灼热感,不用说,他已猜出这是一把非同一般的剑。 “这。。。这就是你们此行的收获?” “不错,这次飞龙涧之行,这把七星燎原却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 “嘶~七星燎原!”隋风淡淡的话,让百里星流内心咯噔了一下,他的祖父曾经说过,世间为数不多的御火之剑,七星燎原当可排第二。 百里星流扭头看着隋风,突然对他有了一种复杂的认识,曾经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跟自己一样,都是懵懂而稚嫩的少年,而如今,站在自己年前的少年已然有了振翅之姿,甚至头角已经峥嵘而上了。 “别看了,上次你因为我,折了你们祖传的红蝎剑,这把七星燎原就当补偿喽。” “可是,可是这把七星燎原剑是云剑,一万把红蝎剑也比不上这把剑,你……” “好了,让你拿着就拿着,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陪我去趟巴国,把茹儿姑娘救回来!” 一听此话,百里星流心中不禁腹诽,原来你在这等我呢! “打开看看吧,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听师傅说驾驭灵剑不比死一次容易,你应该还记得那把冰瀑剑。” 百里星流闻言,心道你可有个好师傅,而我只能自己硬抗了。 “七星燎原,我来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一把将黑焰剑匣揭开了一个角。 二人安静的盯着石盒内的动静,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阿风,你确信这是灵剑?” 百里星流刚说完话,自那黑焰剑匣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劲而灼热的气浪,将二人冲飞倒撞至石墙之上。 “咳咳咳...咳咳咳…” 隋风捂着口鼻,一边不住的咳嗽,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刚想说话,就见徐山与白素素打着火把来到了密室之内。 “发生了何事?”徐山看见隋风二人扒在地上,身上衣物星星点点的布满了火苗,便赶忙给他二人帮忙灭火。 “你们二人做了什么?”白素素看了一眼石制密室,但凡木质器物,此刻都沁没在火焰之中,而密室中的石桌石椅都已尽数碎裂,整个密室就像经历了一场战争一般,狼藉满地。 “这……” 百里星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根本没有想到光开一个剑匣,就造成如此大的毁坏。 “咳咳咳,师兄,你快看看剑匣怎么样了?” “剑匣?”徐山闻言,赶紧转身向黑焰剑匣看去,而此时那剑匣纹丝未动,正静静地躺在石案上。 隋风三人上前一看,借着火光这才看清这把七星燎原剑的真容。 剑长三尺四寸,宽三指,剑形有弧,剑格像两节烧焦的木头,整个剑身呈黑色,上面布满了岩浆一样的裂纹,剑身呈北斗之势排列了七颗红星,而所有的裂纹都被剑身上的七颗红星所链接,在剑格上方用大篆只刻了两个字:燎原! 徐山看着石盒中的剑,神情痴迷,手掌慢慢从剑匣上划过,而那剑身上的岩浆裂纹也随之缓缓消失,整个剑看起来像极了一把石剑。 “这……怎么变了?” 百里星流不禁吃惊地问。 “想必是因为此剑多年来埋藏于地火之中,吸收蕴含了大量的地火之力,甫一现世,这些积蓄多年的能量适才喷薄而出,具有燎原毁山之能,这也说明此剑之灵已然恢复了元气。” “为何这把剑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块石剑?”隋风问道。 “这种现象为兄也不知晓,却曾听师傅他老人家提起过一种现象,与此时此景倒有几分相似,名曰灵息。” “灵息?”三人不约而同的念叨了一句。 “所谓灵息,只有发生在那些世间极强的灵物身上,它们为了安静的吸收日月精华,往往会在一段较长的时间里,闭绝与世间万物的联系,类似蛇类物种的冬眠。 而一旦灵物的魂灵被铸入剑身之中,它们为了防止岁月对魂灵的侵蚀,便会采取这种灵息的方式,以延长魂灵的寿命,毕竟冰冷的剑鞘,不比人的肉身,没有了滋养,一切都会死去。” 听了徐山的解释,三人又对铸剑多了解了几分。 “原来铸剑一道还有这么多学问,真不知道上古先贤是如何发掘的这些学问。” “百里,你还是别感慨了,赶紧试试这把剑趁不趁手,有没有你祖传的那把红蝎好?” 听了隋风的话,百里星流舔了一下嘴唇,在三人的瞩目下,探出了手去拿这把剑。 “哎呀!” 出乎三人的意料,百里星流刚摸到握住剑柄,手就缩了回来。 “怎么了?”隋风问。 百里星流摊开右手,只见手掌上尽是一片灼伤之痕,他的手只与剑柄接触了一息,手心的皮肉就高温粘连而下。 “这……” 徐山也很疑惑和后悔,为何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你们快看!”白素素突然提醒道。 四人齐齐看向七星燎原剑,只见此刻剑身上重新又泛起了熔岩纹路,而剑柄处也升起的丝丝白烟。 “它在吸收百里留下的血肉!”徐山腹语惊呼道。 “不行,这是一把邪剑!”白素素说完,就要合上剑匣,却被百里星流给拦住了。 第406,收服七星,布局夷城。 百里星流认真了一眼泛着血浆纹路的燎原剑,在剑身纹路即将熄灭之际,他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小弟,你……” 百里星流果断的掣出佩剑,不及白素素阻拦已经割破了手掌,鲜血喷涌之中,尽数落在了七星燎原剑的剑身之上。 剑身上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血色纹路,遇到百里星流的血液后顿时又像复活了的火山一般,血色又开始在剑身之上弥漫,不一会便覆盖了整个剑身。 半盏茶过去了,百里星流的手仍旧驻留在剑身之上,而血液却越滴越慢。 “小弟,你快住手,不然你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白素素担心的催促道。 百里星流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点点热汗,轻笑一声说:“白姐姐不必担心,眼下刺剑释放的剑火已然大不如前,四周温度也有下降,我想用不了多时, 此剑必然会屈服于我。” “不错,此剑灵力外放,必然持续不了多时,也势必要进入灵息之状,加之多年未曾尝到血肉之滋,而此时百里小兄弟用自身血液以滋其灵,待其吸饱之后,势必将难以拒绝百里的驱使,这便是百里小兄弟的机会。” 徐山说完后,果然就见七星燎原剑周身的血色纹路尽数敛去,重新归于石剑之状,百里星流不觉大喜,连伤口也不裹扎,径直去 拿剑柄。 然而隋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此类邪剑,还需三思而行!” 百里嘴角上扬,邪笑一声:“怎么上山磨砺了一年,怎么你比我还变得婆婆妈妈的,放心吧,小爷今天倒是要让他看看,谁比谁更邪。” “滋——” 百里星流刚一握住七星燎原剑剑柄,就听到一声滋响,握手处冒起一阵烤焦的肉味,看得隋风三人一阵心痛。 而此时的百里星流,他的脑海中陡然涌现出一副幻境一般的景象,只见他身临一处偌大的岩浆之中,炽热而又死寂。 他抬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血红色,这一副情景,不由得让他怀疑那岩浆之中流淌的不是熔岩,而是他的血液一般。 谨慎的端详了半晌,百里星流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就在他前方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盘,上面飘动这一朵黑色的火苗,这是唯一他能区别整个岩浆地狱之中不同的所在。 他伸出了右手,手伤处依旧流着血液,然而那多黑色的火苗似乎是被血液所吸引,只是一瞬就从百里星流的伤口处转进了他的体内。 “扑通!”一声,百里星流跌倒在地,这让隋风担心不已。 “师兄,百里他这是怎么了?你快帮他看看吧!” 徐山见百里躺在地上,全身不住的颤抖,眼球泛白,浑身滚烫,散着热气,于是赶紧将他搬到了铸剑室的洗剑池内,借助冰凉的地气来中和他的体热。 “去,将你最近服用的奇方抚神汤药盛一碗来!” “公子,你暂且留在此处,我去盛药!”说完白素素赶紧出了铸剑室。 徐山拍着隋风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放心吧, 他不会有事的,百里小兄弟的情形跟你上次所患神弱之症十分相似,想必那奇方定能奏效。” 果然,百里星流喝过隋风的抚神汤后,果然症状好了许多,不到一个时辰,他的体热已经散去,身子也不再颤抖。 “先生,为何百里兄弟的右手掌心会这么快留下一个疤,而这个疤看上去似乎已经很久了,可是这分明才是一个时辰前留下的,怎会如此?” “白姑娘果然心细,百里兄弟掌心的疤痕,是这七星燎原剑所怆, 之所以会如此,恐怕跟此剑脱不了干系,个中奥秘,在下也不甚清楚。” “师兄,可知百里他为何会这般无缘无故的病倒?” “师弟,想必你已知晓有神魂强弱之分一事,而此七星燎原剑内,必是有一魂灵所在,而百里兄弟方才强行想要收服此剑,必是跟剑内魂灵做了一番较量,只因百里兄弟神魂不够强大,才被剑中魂灵所伤,不过有你那抚神汤在,想必用不了几日百里兄弟自然会康复。”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在坊内多加修养,只是明日前去解救茹儿姑娘的替代之人,不知白姐姐你可有人选?” 白素素看了一眼躺着的百里星流,略一沉思便道:“不如劳烦拓拔云公子前去一趟,听说拓拔公子不仅对濮地了如指掌,还在巴国交友甚广,有他陪同,想必定能尽快将茹儿妹子救回。”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白姐姐差人连夜去请拓拔兄吧。”隋风说。 子时已过,在乾坤街北面的一处巨宅内,此时一个穿着考究,面目白净的中年汉子,正急忙的推开了正堂的大门。 “启禀主人,刚刚眼线来报,说是看到了当初雷豹所言的大虫啦!” 雷烛手里正擦拭这一把寒光慑人的长剑,闻言只是淡淡问道:“哦? 此虎何在?” “这……” 那中年汉子有些犹豫。 “嗯?”雷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中年汉子,说:“仓奇,直言便是,不必讳言。” 原来这个中年汉子正是乾坤街最大的管事,也是雷烛的心腹家宰,乾坤街一应事物,都由他说了算。 仓奇停顿了一下,说:“下人看到此虎进了天机坊,连同的还有灵剑门的嫡传弟子隋风。” 雷烛闻言,眉目一凝,将手中之剑回鞘后说:“一年不见,看来隋震那老鬼的锋芒也打算出鞘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附耳过来……” 随后雷烛在仓奇耳畔一阵细语,只见那仓奇脸上的笑容逐渐浮现。 长夜漫漫,隋无惧坐在屋舍内,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三块铜牌,而墙角正齐齐的排放着五箱金珠玉器,这些正是盗跖门送给自己的谢礼。 正在隋无惧发愁之际,屋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三个四十多岁的大汉,其中一个是长衫文士,另外两个《都是裘装大汉。 那中年文士名叫蓝珀,他见到隋无惧后,赶忙带着两个大汉跪在地上说:“主人,属下已将会斤、会石两人带来,请主人吩咐。” 隋无惧斜着头看着会斤二人,慢慢的将盏中的美酒饮下,这才说:“想必蓝珀已经将宋旋死了的事情告诉了你二人,不错,正是本公子我杀了那宋旋,你二人可要为那宋旋报仇?” 隋无惧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而且神态很是嚣张,他想借机试探眼前二人的反应,毕竟二人了曾都是宋旋的心腹。 那会斤兄弟二人闻言,慌忙叩首,会斤更是动容道:“主人何错之有?杀了宋旋的不是主人,而是那盗跖门余孽,此事怪不得主人,我等要报仇自然是找那盗跖门报仇,况且主人能够收留我兄弟二人,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我兄弟二人定当唯主人之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隋无惧斜倚在榻上淡淡的问!“当真?” 一旁的蓝珀赶紧上前对隋无惧亦是对会斤二人说:“主人能够收留这二人,自是他们的福气,以后跟着主人,定能飞黄腾达,还不赶快叩谢主人大恩!” 蓝珀说完,会斤二人赶紧叩谢。 “好了!”隋无惧摆了摆手,又道:“念你二人忠心,这些财货你二人且拿去,随时候命,下去吧!” 会斤二人没想到刚刚跟随了新主人,就能得到上百铜的财货,自然是欣喜万分而去。 “现在夷城的兄弟有多少人?”隋无惧在会斤二人离去后这才郑重问道。 蓝珀上前赶紧仔细汇报说:“回禀主人,加上会斤二位兄弟,目前在夷城的兄弟只有三十七人,之所以人数如此之少,是因为此次那宋旋并未将所有门内属下尽数带来,只是带了门内的数十位精细属下,大部分人手还在庸国境内。” “这样么?即是如此,从明日起,你便负责在夷城招募人手,扩充你我的实力。” 那蓝珀面带难色道:“主人,此法可能行不通。主人有所不知,在夷城,七大势力把持着七大街,且每个势力都异常痛恨他人来挖墙角,为此没少发生冲突,是以各大街主达成了一个默契,就是各自势力范围内的人,不能随意在各势力之间流动,不然没有好下场。” 隋无惧一听,面容有些凝滞:“听说丑街人众,且一盘散沙,何不在丑街招募人手?” 蓝珀一听此话,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主人,您有所不知,眼下这夷城七街,就数丑街最为团结!” 随即蓝珀将打听到的丑街被天机坊整合的事情说了一遍。 “天机坊么?”隋无惧将手里的酒盏捏得紧紧的,面容甚是不悦。 蓝珀见状,赶紧献上自己的良策说:“虽然这城内无法,但我们可以从城外入手。城外,多野人散寇,具是一些逃难流亡之人,其中不乏为狠辣勇武之士,只要我们稍加引导,他们必然会成为主人的左膀右臂,供主人驱使。” 隋无惧一听此言,顿时眉开眼笑,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除此之外,眼下你要先办妥另一件事,这是一封书信,你执此信去随国秀云城,将此信交给一位叫姬游的人,他自然会明白。 ” 随后,隋无惧将一大箱财货交给了蓝珀,吩咐他在夷城找一处居所,作为自己等人的据点。 “主人,恕小人斗胆一问,这其余的四箱财宝,您打算如何处置,要知道这四箱财宝已经足够我们发展成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隋无惧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钟离山,嘴角挂起了微笑:“自然是送到山上!” 第407,巴国之行,巫蜒部落。 “杨广大哥,快来看,究竟这里有一个记号!”梁子惊奇的呼喊着。 杨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一路上特别喜欢大呼小叫的梁子,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隋风兄弟,看那江通留下的记号,我们大概再一个时辰就能够与其会合了。”拓拔云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对隋风道。 这一队人马,正是从天未大亮就各自乘坐着马匹前往枳城解救郑茹的隋风等人。 “拓拔兄,听说当初那江通走投无路时,正是你做保,才让大家接纳了这江通的。” 拓拔云见隋风一副冷冷的脸看着自己,顿时感觉有些心虚道:“我的大公子,我知道你还记恨着江通,也不愿意接纳江通,我之所以会替那江通做担保,其一是因为早年间确与他有些交情,其二是因为我家老族长发的话,才让我担保那江通加入天机坊。” “竟有此事?” 隋风有些吃惊,他自然知道拓拔易在整个拓拔家乃是一言九鼎,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拓拔云也只有从命的分了。 拓拔云拍了拍隋风的肩膀说:“起初,在下亦是没能明白族长的用意,琢磨了许久,方才明白了老爷子的高招。” “高招?”隋风一脸迷惑的问。 “隋兄在此之前,究竟有没有想过,江通为何会针对你们,还不断的与天机坊作对?这背后到底是谁在作祟? 然而,江通加入天机坊后,我等立刻便知晓了整个夷城是谁在与天机坊作对,这便是我家族长的高明之处。 而这一切,全是建立在夷城的一个惯例之上。” “惯例?”隋风听到此处,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 “隋兄,你们新来乍到,自然不知,而这惯例便是各大势力所辖的人手决计不能跑到第二个势力之中,乾坤街之民不能到丑街,丑街之民自然亦不能去乾坤街立足,如有犯者,唯死一途。 而江通叛离巳火街,其之所以至今还未死,只因他忌惮你这个山上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夷城街主都忌惮灵剑门?” “正是如此,这些人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贸然向天机坊出手,而有了江通,天机坊便知晓了夷城那些人是敌,那些人是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以,隋兄,还是听在下一劝,;江通并非不可用之人。” 听了拓拔云一番话,不仅夷城各大势力都有牵扯,就连超然世外的拓拔家也暗中插手,隋风不知道灵剑门有没有帮助自己,但从雷烛等人忌惮天机坊来看,师父肯定在背后为自己撑了腰,他隐约感觉到夷城乃至武落钟离二山上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不由得催快了飞电的脚步。 第一天下午时分,江通带着三个手下终于与隋风等人汇合了,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顿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曾几何时他还一心想要置眼前之人于死地,而今自己却成了眼前人的属下。 “江通参加公子!” 江通虽然内心纠葛,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各位兄弟请起,这一路上多亏了各位留下的记号,我们才能一路追至此处,大家辛苦了。” 江通一听隋风的话,还以为他仍旧心存芥蒂,故意说的这番话,于是在其他人都已经起身后,他却仍旧单膝跪地道:“公子……” 然而他话还为开口,便被隋风挡了回去:“奋威执事快快请起,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勠力同心,共铸大业!” 一旁的杨广一听隋风喊江通奋威执事,顿时觉得隋风是放下了前嫌,而身为当事人的江通哪能听不懂隋风的话外之音? 江通狠狠地双膝跪地,重重的拜服在了隋风跟前:“属下江通定当铭记公子之言,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一旁的拓拔云急忙打圆场,拉起了江通,顺便转移话题,询问起了巴国人的去向。 “回禀公子,这群巴国人远比我们想象的速度要快,恐怕他们已然化整为零,带着茹儿姑娘急行而去,想要尽快回国。” 江通担忧的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需抓紧时间,不可再有耽搁。” 隋风的话让江通不由得面露难色,他抬眼望向拓跋云,后者则道:“隋兄弟,你有所不知,前方六十里处有一个部落,恐怕我等会在此有所耽搁。” 隋风闻言,心想看江通和拓跋云这般神情,难道前方部落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莫非前方部落有什么古怪,会对我等不利?” “这倒也不是,前方这支部落名曰巫蜒部落,本属南蛮一支,生性野蛮残暴,加之巫蜒部落地处在夷城与枳城之间,更是扼守巴国去往中原的要道,每每以劫掠客商等贼匪勾当为生,深得四周部落和国邦的厌恶,于是在五十多年前被庸国联合四周部落共同剿灭。 即便巫蜒部落被剿灭后,一部分部族人口迁移南下,组成了贪狼部落,而老弱病残却留了下来,生息繁衍,加之四处逃难之人以及四周各地部落奴隶在此贩卖聚集,久而久之,这巫蜒部落便成了颓废之地,以往的恶习残性并没有改变多少,但凡客商经过,必然雁过拔毛,人过留财,稍有不从,轻则手足伤残,重则抛尸荒野。 这巫蜒部落最为喜欢的是那些目标大,财货重的客商,一般的行商,路经此地,都会上下打点,寻一个靠山,而此次巴国人不仅从夷城和濮地部落获得了大量财货,更是有了牛犁之器和茹儿姑娘,为了减小目标,他们采取了化整为零的做法,想必也是不愿节外生枝之故。” “既然如此,我等口否绕道而行?”隋风听了拓跋云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公子,这巫蜒部落是去往巴国的必经之路,在此之外,不是瘴气毒虫,就是山泽崎岖难行,更何况会增加解救茹儿姑娘的时日,到时候恐怕迟则生变。” 江通此话让隋风不仅有些担心,但为了茹儿姑娘,他还是打定了注意,不论这巫蜒部落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必须趟一趟。 第408,因果循环,善恶有终。 天色完全暗下去的时候,隋风等十人终于来到了巫蜒部落。 然而当隋风看到整个部落的样子时,他却没有了之前拓跋云所言的“生性残暴”的观念,映在他眼里的则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衣衫褴褛,面如柴色,缺手少足等震撼人心的画面。 “大哥,怎么这里都是些残缺之人?”梁子有些怯怯的问。 栋子搭眼望去,只见一个没有了双腿,少了一只眼和一只手的男人正往一个草堆爬去。 “滚一边去,你个死人棍,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死掉?” 骂人的是一个没有了鼻子和两只耳朵的瘦弱男子,此时正坐在草堆里啃着一只烤熟的老鼠。 “梁子兄弟,你可千万别对这些人心生怜悯,因为你的一个善举,可能他们吃饱后第一个会要了你的命。” 梁子斜侧了一眼江通,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这个奴隶怎么卖?两天的口粮换不换?”一个有些像商贾的蛮人问道。 “不换不换,我这个奴隶是用一只死猫换的,起码得换一把铜剑。”长发刀疤脸回答。 “嘿,你这奴隶如此孱弱,一阵风都能吹倒,你以为它是什么勇士,还想换一把剑?依我看呐顶多换三天口粮。” “不换就快滚,别在这里惹大爷生气。” “嘿,你个丑子,胆敢辱骂于我!”蛮人说完话,就拿出手中半截满是缺口的铜剑一剑削去了刀疤脸的一只耳朵,然后二人便战在了一起,不到一盏茶功夫,就以刀疤脸身死,蛮人少了一条胳膊收场。 不等蛮人止住自身伤口,死去的刀疤脸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搜刮一清,而这时不知是何处来的三五只老鼠,蹑手蹑脚的爬到了尸体旁,一边舔舐着地上的滩血一边用鼻头嗅着四周往尸体上爬,想要从那里啃下一块肉吃。 其中一只老鼠刚准备咬掉那刀疤脸的一只耳朵时,忽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野狗,一口便衔住了老鼠的头,那老鼠连挣扎一下也没有,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吓得其他几只老鼠四散而逃。 这一幕刚好被隋风看见,然而还不及他转念,那只野狗便被一支飞来的箭矢射中脖颈,嘶嚎了几声便小命没了。 这时,从道旁边的土墙后面走出一个粗鲁的大汉,身形魁梧,唯独让人印象深刻是的那满脸的黥刻图案,不难想象此人是一个作奸犯科的惯犯,即便如此,这个人也是隋风等人来到巫蜒部落见到的第一个身体完好的人。 隋风见那人将死狗扛上肩膀,又将死鼠塞进随身的褡裢里,引起四周一阵艳羡的目光,临走时那人回头斜斜的瞥了一眼隋风几人。 隋风等人继续走了不到五十丈,见到的满是身体残缺之人,这不仅让栋子疑惑:“拓跋公子,这巫蜒部落怎么全是残缺之人,像刚才那个身体完好的汉子,巫蜒部落有多少?该不会整个部落就他一个正常人吧?” 拓跋云叹了口气,似是不愿提及此事,悄声说:“栋子兄弟,在巫蜒部落之中,我等还是少谈论此事为好,更不要在部落中打听其中奥秘,只管尽快通过此地要紧,然后在部落外围再生火休息,以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栋子还要问,却被隋风制止了,只是让他加快脚步前行便是。 在隋风几人走后,道侧的一个大树背后爬出两个四肢残废的人,其中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说:“看清楚了吗,是不是我们的仇人?” 另一个稍瘦一点眼角有一道疤的说:“错不了,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们二人,当初在夷城东北赶杀巨虎时,就是这两个灵剑门人,挑断了我们的手筋脚筋,害得我们两个兄弟变成了废人,总算苍天有眼,今日让我们在这里遇见,既然来了这巫蜒部落,就别想着再出去。” “对,今天在我们地盘,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戴斗笠的说完好,嘴里打了一个响哨,然后便从二人身后垣墙里翻出一个大汉,赫然是之前杀死野狗黥面大汉。 大汉见到二人,参拜道:“二位大哥,有何吩咐?” 戴斗笠的汉子阴阴的说:“方才那一拨人你看到了吗?” “大哥说笑了,即便是巫蜒部落里的瞎子也能看到这一伙人,小的又不瞎,自然是看得到的。” “很好,这一伙人是我们的仇人,我和你二哥能有今天这副鬼样子,就是拜他们所赐,今天晚上,我要你让他们的血洒满整个部落,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大哥放心,小的会让他们的哀嚎声响到明日巫蜒部落的清晨。” “很好,你去吧,不要让他们踏出部落半步。” 黥面大汉允诺刚要转身而去,“且慢!”一侧瘦一点的汉子突然拦住他道:“行动之前,你先派人快马加鞭去一趟夷城,将此事告知主人,不得有任何拖延。” 在黥面大汉走后,那戴斗笠的问道:“二弟,此事告知主人的话,你说主人会不会有让我等再次回到夷城?” “大哥恐怕想的太多了,要知道,夷城从不养废人,当初我二人被那灵剑门贼子挑断了四肢筋脉,便已注定从此成为无用之人,好在主人宽厚,不仅没有杀了我们,还差遣你我二人到这巫蜒部落,做夷城的耳目,在这里,你我不仅养好了伤势,还做了这一方之地的主。 这段日子以来,你我兄弟过的也是快活非常,要女人有女人,要美食有美食,肆意自在,俗话说宁为鸡首,不作牛尾,如今莫说你我回去夷城后再受他人冷眼,即便是让你我回去养老,小弟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二弟此话与我不谋而合,你我兄弟这次杀了那灵剑门贼子,再向主人请功,多赐你我美女财帛,就在这巫蜒部落做这一山之主!” 隋风等人自然不知那兄弟二人的如意算盘,却被一场意外的不平吸引了注意力,正所谓是非只因多开口,万事皆因强出头。 第409,出尔反尔,是为不义。 隋风等人一路只看不言,在经过巫蜒部落中部的时候,突然遇到一大群人围着一堆篝火,好奇之下隋风等人便围了上去。 熙攘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吆喝着,不等隋风等人打听,便已明了这一群人围坐在地的原因——一只烤鼠,五个奴隶,只有最终获胜者才能享用。 隋风看到五个奴隶被饿的面黄肌瘦,还要为了一只老鼠拼个你死我活时,内心起伏不定,便想出手制止,却被拓拔云拦了下来。 “隋兄弟 ,千万不可,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吗,今日你我只为解救茹儿姑娘,他事勿动。” 拓拔云动容道。 “可是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奴隶?” 徐山见拓拔云劝不下隋风,也知道隋风出身奴隶,便上前道:“小师弟,稍安勿躁,不妨先看看,实在看不下去,大可出资将这些奴隶买下便是。” 徐山为了分散隋风注意,便转头问拓拔云:“之前我等见到的都是些残缺之人,为何此处会有这么多正常之人?” 拓拔云先是对徐山施了一礼,因为论辈分,徐山与其叔父拓拔易是同辈,而自己虽然与隋风兄弟相称,但却不敢在徐山跟前僭越。 “徐山世叔长年在山上,自然有所不知,这巫蜒部落自重建后,不论出身如何,残缺与否,都可在此地获得安居之所,尽管活得甚是狼狈,但好歹能够留住一条残命。 然而这巫蜒部落并非只收留残疾之人,完好的正常人也大有人在,只是部落中有一个规矩,凡是想要加入到部落的正常人,必须挑战上一个加入之人,胜则加入,败则要么死,要么亲自毁去身体,变成残废,像大多数人一样,从此过着苟且的日子。 所以,巫蜒部落非但有正常人,而且各个都异常残暴勇猛,非一般人可比,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异常敌视外人,生性敏感,这也是我一再让大家保持克制的原因,之前就曾有过商旅,路径巫蜒部落,却对这里的残缺之人品头论足,结果商队所有人都被喂了野狗。” 徐山看了一眼隋风,见他情绪缓和了许多,便又问道:“那巫蜒部落的正常人作数几何?” “回世叔,据过往之人推算,部落大概有千五之人,而身躯完好者当在两成之数,也正是这三百余人,数十年里掌控着巫蜒部落,而眼下主持这奴隶撕斗之事的,正是巫蜒部落的三当家,巫霍,而那些奴隶都是加入巫蜒部落失败之人。” 拓拔云的话顿时让众人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唯一的一张几案处,那里坐着一个身材胖硕,眉宽目小,满脸横肉的家伙,他一边啃着狗腿,一边搂着身侧的窈窕女子,不时被场内奴隶的撕杀惹得大笑不止。 巫霍的的笑声在隋风看来,简直如同公鸭干咳,难听至极。 一边是巫霍难听而有肆意狂笑声,一边是奴隶们为了一顿口粮而你拳我脚的拼杀声,再加上四周残缺之人不时发出幸灾乐祸的呼喊声,隋风此刻只感觉他的脑袋胀痛难忍,心中似乎有一股闷死不得而出。 正在隋风难忍之时,场中五个奴隶,趴下的已有四个,唯一一个站着的奴隶,四根指头被掰折,一只耳朵剩下了半面,整个人瘸着腿渴望的朝着巫霍挪去。 “主人,请赐给我吃食!” 那个奴隶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掌哀求道。 “怎么,想要吃食?” 巫霍一边说,一边将手中仅剩的狗腿骨伸向那个奴隶,奴隶嗅到狗肉散发的香气,胃壁一阵痉挛,促使着它向狗腿骨扑去。 巫霍本应该躲开奴隶的扑抢,但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中腿骨竟然让奴隶抢了去。 奴隶拿到腿骨后,一阵狂啃,骨头上残留的肉屑进入到它的胃里,瞬间还让他更加疯狂的啃噬着骨头,像狗一样的急切。 这一幕引得巫霍及四周残缺之人大笑连连,但看在隋风众人眼里,却感到一种无比的悲哀,一个人饥饿到何种程度,才会像狗一样啃噬骨头? 隋风正要上前制止那个奴隶,却被拓拔云拦住:“隋兄弟,你可千万要镇静,不可鲁莽行事。” 经这一拦,不待隋风说话,那奴隶却站了起来,满嘴血迹,红着眼睛看巫霍。 巫霍举手抑住众人声浪,一副关心的样子问奴隶:“是不是没有吃够吃饱?” 奴隶一听,感激的不住点头,而巫霍却说:“哎呀,真不巧,我也没有吃饱,而且现在你把我的肉给吃了,这可怎么办?” 奴隶一听此话,似乎有些慌张,赶紧上前几步提醒巫霍道:“主人,那……那是您赐给我的奖赏!” “奖赏?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一只烤鼠吧,我可没说是一条狗腿?” 巫霍抚摸着身侧女子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奴隶一眼。 奴隶赶紧跪行至巫霍脚下,不住叩头,口中满是求救之语。 “既然吃了我的狗肉,而且是一条狗腿,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我又不能让你吐出来,怎么办才好?” 巫霍站了起来,似乎是在问四周之人。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四周人果然一点就明:“让它赔……” “只是怎么赔才不失公义呢?” “让它赔条腿!”有人提议道。 巫霍一听,立马双手一拍道:“这个主意不错,来呀,那我的宝剑来。” 此话一出,吓得奴隶瘫坐地上,不住发抖,眼睁睁的看着巫霍拿出一把三尺长剑向自己走开。 这时候整个场中鸦雀无声,因为人们知道巫霍不是在开玩笑。 “你答应我们的,要是谁取胜,就能得到一只烤鼠肉,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此话不错,但我并没有允诺你吃狗肉,无故自食,是为盗,你吃肉,我索腿,天经地义!” 巫霍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手中长剑,吓得奴隶不住哆嗦后退,却被后面残缺 的人群挡住,眼看着巫霍手中之剑削下。 一声惨叫,伴随的不是喷涌的血液,而是一声清脆的落地之声。 第410,挺身而出,巫蜒邪物。 ps:谢谢真龙卷凤的月票,和懒静静的推荐票。 惨叫的依旧是奴隶,但他的腿并没有断掉。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的剑!” 巫霍伸了伸腰杆,尽管强自镇定,但当他用眼角扫到自己的断剑,那光滑细腻的截面,不仅让他猜想是什么样的剑,才能有如此的锐利锋芒。 “我只不过是一个过路的人而已,之所以拦住你的剑,是因为你没有向他挥剑的理由。” 隋风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奴隶。 “它?可笑,这是我今年以来遇到的最可笑的事情。它是我的奴隶,我是他的主人,我有一万个理由杀了它。” “在此之前,或许你有一万个理由杀了他,但是遇到了我,你便没有理由杀了他,一个也没有!” 巫霍眯着眼睛打量着隋风,更是打量着隋风身后的徐山几人,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因为在巫蜒部落,还没有人这么与自己说话。 周围的人很安静,安静的看着巫霍,直到巫霍轻描淡写地说:“杀了他们!”人群才开始沸腾,但凡是有一口气的人,不论是正常的还是残疾的,他们都拿起了适合自己的武器,一涌而上的扑向隋风十人。 “糟了,最不愿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拓拔云无奈,只好拔出自身的剑,架住一个扑向自己的跛脚之人手里的木刺。 拓拔云虽然剑下留手,但徐山却未必,在他看来,隋风的安危胜过在场所有人的性命,所以他招招狠辣,剑剑封喉。 隋风跟栋子兄弟二人背靠背围在一起,面对潮涌一般的人群,他没有怕,只是他不理解,为何这么多残缺之人会围攻自己,而不是虐待他们的巫霍。 转念之间,隋风 猛然看到一杆木叉刺向自己,本能的举剑防御,却一剑将持木叉之人的一条手臂削断。 隋风细看之下,发现行刺自己的正是他救的那个奴隶。 “你为何要杀我?”隋风问。 “我也不想杀你,只怪你今天得罪了巫霍,虽然之前他要砍掉我的腿,但至少会给我留一条命,而现在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只有杀了你,他才会这样留我一命。” “你就这么相信巫霍?” “你错了,我并不是相信他,而是我没得选,巫霍在这颓废之地,他就是神。”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巫霍在这片部落里有着无以替代的作用,你现在所见的成百上千的残缺之人,都是他巫霍养着这些人,没有巫霍,这些人都得死。” 隋风至此才明白为何这么多残缺之人会相信巫霍,为他卖命,这是一种寄生关系,尽管如此,隋风依旧认为巫霍他不是神,他没有理由对别人生杀予夺,更没有理由高高在上,拿人的生命取乐。 “你错了,今天巫霍必须死!” 隋风说完后,就径直朝着巫霍行去,却被那奴隶抱住了一只脚,行走不得。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想要杀了巫霍,除非你先杀了我。” 奴隶一副疯狂的笑脸,让隋风看起来特别难受,而这难受却更加化作了除恶的决心。 他正想着如何摆脱奴隶的纠缠,突然听到远处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惊恐声,巫蜒部落的众人本已经将徐山等人完全围困,但此时却像洪水决堤一般溃泄。 “公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江通突然一脚将奴隶踢开,拉着隋风往部落屋舍行去,而且整个场面已经十分的混乱,惨叫声越来越多,似乎有什么猛兽闯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隋风急切的问。 “公子不要问了,赶紧逃。”这是栋子也来到身前,与江通一道搀扶着隋风前行,在行走时,他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件奴隶,正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扑向那奴隶,而他只是惨呼一声便身体僵硬,再也动弹不了。 慌乱中,隋风三人被一个白发老者拉入了一间茅屋中,这个老者不仅身体健全,而且还像是极为熟悉巫蜒部落之人。 隋风还不及问清原有,徐山几人也来到隋风藏身的茅屋之中,隋风赶紧问徐山:“那是什么东西?” “师弟莫慌,这巫蜒部落恐怕出了邪物。” 听到邪物,众人纷纷侧目,心里打鼓,七上八下。 “诸位壮士不必惊慌,外面那东西不会伤及正产之人。” 白发老者的话顿时将目光都投向了他,这时隋风先向老者施礼问安后才问道:“听老丈话的意思,是知晓这外面的东西是何物了?” 那老者伸头朝外望了望,见没人,这才说道:“小老儿名唤巫坛,是巫蜒部落的老人了,刚才见你们打抱不平,想必是个好人,这才出手相帮。 至于那外面的邪物,说起来话长,自从巫蜒部落被灭后,我等重新组建部落,本想过安稳与世无争的日子,奈何三十年前,来了一伙强人,不仅霸占了我们的部落,还蛊惑部落里的年轻人,为非作歹,做尽了没天良之事。 即便如此,在五年前,部落里还没有如此之多的残缺之人,直到巫霍崛起,他一上来,便隔三差五的要奴隶自相残杀,还打劫各路客商,两人削成人棍,惹的我等老一辈人敢怒不敢言。 从那时起,部落里的残缺之人也逐年增加,也就是从那时起外面的邪物开始出现。 这邪物不会攻击健全之人,一遇到大量的血液便会出来作祟,凡是被它袭击的人,个个都身子僵硬,血液尽数变为黑色,死状凄惨。” 听了老者的话,隋风不解的问:“部落里出了如此诡异之事,为何众人不前往他处,另谋生路?” 老者叹了口气,无奈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自巫霍做主后,部落除了收留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外,还对大肆收留残废之人和奴隶,而这些残废之人大多来自夷城、濮地部落和巴国,换做他人,连正常人都养活不了,怎会收留那些无用的残废之人? 对于,奴隶巫霍便每隔数日,就要他们自相残杀,直至全部变为残废为止,所以部落里的残缺之人也就越来越多。 可是这巫霍也不知道如何做到的,每隔三五日,就会搜罗到大批蛇鼠野物,供这些残缺之人食用,这样一来,部落里的残缺之人都唯他马首是瞻,于是就出现了众人围攻你们的事了。” 隋风停了老者的话,略微沉思了一番便问道:“老丈,外面的邪物出现的次数多吗?” 老者抓了抓苍发,想了一番回道:“次数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反正是每次奴隶自相残杀后基本都会出来一次,然后那邪物便会袭杀众多残缺之人。” 第411,圣诀显邪,阴灵豢养。 老者的话,顿时让隋风与众人对视了一眼,大家想必也有所猜测。 “敢问老丈,是不是每次邪物害人后,那巫霍都会大肆购买奴隶和吸纳残缺之人?” “对对对,确如公子所言,巫霍不仅会大肆采购奴隶,还会加大对来往行商的迫害,以填补残缺之人的缺口。” 听到这里,隋风握起了拳头,咬紧了牙关:“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是巫霍操弄的骗局。” “隋兄弟,此话怎讲?”拓拔云问。 “是不是阴谋,待我看清外面邪物的真面目再说不迟。” 隋风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要到屋外,他看着那黑影邪物不时左冲右突,地面上已经躺下了二十多人的尸体,且每一个被黑影袭击的人,只有一声惨叫,便会僵硬而死,连全身血液都会变为黑色。 隋风心情沉重而烦躁,他内心在埋怨自己引起的这一场劫难,当运起青鸾教授的法决后,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安静了许多,整个夜晚也似乎明亮了许多 “天心如沐,万灵来和!” “神念悠游,乾坤如昼。” 隋风兜灵诀运转,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精力都朝着自己的眉心行去,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个淡红色的光团,大小雷同豆粒,每一个光团下面对应的要么是人要么是各种动物。 隋风这才明白,那一朵朵淡红色的光团,正是每一个普通生灵的神魂,只不过这些淡红色光团都不及一颗虫火明亮罢了,然而,在他的视野中却有两处特殊的光团。 其中一处,呈现出黄白色的光芒,大小有人头那么大,隋风看到光团底下正是驺吾飞电。 而另一处所呈现出的光芒却是墨绿色的,整个大小却有如婴儿,而且光团犹如烟雾,不停地左右奔腾,显得极为暴躁,隋风清晰的看到,这绿色神魂正是邪物所在。 看到这一幕,隋风突然想起了师父隋震给自己看得那本《祖师遗训》 ,其中正有对眼前邪物的详细介绍! “阴灵!”隋风随口而出。 一间完整的石舍内,正有两个文士模样的人在喝酒吃肉,其中一个身着蓝衫的人说:“大哥,剑炉会武之期将近,族内派你我二人在此差不多也快耗了八年了,你说我们到时候能不能夺得剑魁?” 旁边戴着红 色玉簪的文士回道:“二弟,此事你放心即可,莫说八年,族内对这件事前后已经布置了将近三十年了,三十年我们都 等了,何在乎这一年半载? 想当初,这只阴灵初次被族内发现,已经在巫蜒部落游荡了数十年,翁祖为了这只阴灵不惜以命相搏,这才将其秘密收服。 而后,族内又在巫蜒部落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助此阴灵成长壮大,要不是为了能够在剑炉会武中夺得剑魁,族内也不会现在要我们加快助长此阴灵,反倒是便宜了巫霍这小子,你不见这蠢货每日里竟是傍着女人吃喝玩乐,我看见他就来气。” 蓝衫文士又道:“大哥勿忧,待这只阴灵再过半年,就会彻底蜕变,届时族内以其灵入剑,定能铸出天下第一的神剑,到时候开国扩土,我们古丹族也能铸造不世之基业,等我们大业已成,那巫霍就任凭大哥随便处置。” 玉簪文士听了二弟的话后,赶紧向四周墙外望去,见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二弟切记慎言,神剑之说,你我也就过一下嘴瘾,莫让武落山的狐先生得了风声,不然定会给我族招致麻烦。 数十年来,狐先生一直对我族豢养阴灵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神剑一事,渺远难信,我们族中即便是倾尽全部心血,也很难锻铸出神剑,不过锻铸出一把国剑,我想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眼下阴灵将成,难免不会招人眼馋,你我还是将精力放在督促巫霍多加寻找血食一事为好,其余不归你我兄弟操心。 ” 至此,那蓝衫文士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对玉簪文士说:“说到血食一事,这次这阴灵怎去得如此之久,以往都是她 吸完三十个血食精气后便会自行回来,也只不到一盏茶时间,这次已经过了一刻钟了,为何还不见她回来?” 蓝衫文士的话顿时让玉簪文士起了警觉,二人刚起身想要出去查个究竟,就听到巫霍嚎着嗓子跑了进来了。 “大哥、二哥,大事不好了,那阴灵不受约束跑了!” 玉簪文士闻言猛的抓住巫霍的衣领,狠狠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有驱魂铃吗,她怎么能跑了?” 巫霍看到大哥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珠转动之际,就把隋风等人说了出来,想要隋风等人做自己的挡箭牌。 “别废话,快带我们二人去,出了岔子拿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蓝衫文士催促着巫霍带路。 众人听了“阴灵”一词,栋子江通几人虽不理解其意,但徐山与拓拔云长年久居武落钟离二山,自然对阴灵一词有些见识,尤其是徐山,他身为灵剑门弟子,焉能不知? “师弟,你可看得真切?”徐山用腹语询问。 “不错,正是阴灵,我不会看错,兜灵诀更不会错。” 徐山听了隋风是依据兜灵诀做的判断,自然相信他的话,他说:“莫非师弟你怀疑有人在此地豢养阴灵,之所以吸纳这么多残缺之人,就是为了培养眼前的阴灵?” “不错,根据老丈所言,这阴灵多次反复出现残杀奴隶,都是为了掠食, 而出此阴谋之人,巫霍定然脱不了干系。”隋风恨恨的说。 “如此阴谋,当真让人生畏啊,亦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只是观那巫霍,不像是有此城府之人,更不像能够豢养出阴灵之人啊?” 拓拔云的疑惑也正是 徐山心中所想。 “要知道这幕后之人,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引蛇出洞!” 徐山一听,猛然惊醒,忙道:“师弟你莫非是想运用兜灵诀,招引那阴灵神魂?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的神弱之症初愈,断然不能再次运用此术!” 隋风莞尔一笑,说:“师兄放心,自习得门中圣术,阿风还从未正经使用过,自从飞龙涧一行后,我已经将兜灵诀背的滚瓜烂熟,再加上之前林中运诀,引来众兽,对于此诀的运用,小弟已有几分明悟,更何况如今有良药抚神汤,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第412,叶兮叶兮,为魔奈何。 隋风一方面想要试试兜灵诀的神奇,一方面更想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如此将人命当做儿戏,丧尽天良的人,隋风实在难以容忍。 隋风运转兜灵诀,口中念念有词,和第一次在林中运转兜灵诀一样,他感到内心无比宁静透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四周天地间万物的神魂跳动,能够用肉眼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粉色的光团,同时他也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心神似乎快要从眉心逃逸一般。 这种情况,他从《祖师遗训》中得知,正是兜灵诀的运转所要承受的代价。 而这也说明他的兜灵诀已经达到了第二层,触灵境界。 隋风从《祖师遗训》中得知,兜灵诀一共有四层境界,第一层觉灵,第二层触灵,第三层引灵,第四层兜灵。 当初师父隋震要他和徐山去林中感悟天地之灵,就是想让他尝试练习觉灵这一层境界,没想到隋风用力过猛,连续三次全力运转兜灵诀,鲁莽之下患了神弱之症。 幸运的是他得到了申睢的内经奇方,在抚神汤的奇效下,加上他强大的双魂底子,竟然化险为夷,一次便达到了觉灵境界,要是按照一般的进度,起码也要个一年半载才行,因为修习兜灵诀最为重要也最为凶险的就是这第一层觉灵境界,稍有不慎,前功尽弃,从此变为白痴。 当初师父隋震由于自己没能得到渡传青鸾的认可,在隋风得到传承后,他便心生好奇和急切之情,想早一点见识到灵剑门的圣术。 最后,因操之过急,差点断送了灵剑门的香火传承,为此,隋震内疚之余亦不失冷静,赶紧将门中第二至宝《祖师遗训》传给了隋风,要他日夜勤研,不可急之切之,以期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隋风兜灵诀咒音四散之后,那阴灵果真有了反应,放弃了将要袭杀的人,转而朝着隋风所在的地方凝望。 而这一刻,隋风似乎看到有一道极为邪恶而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令他心生寒惧。 隋风看着阴灵,这是第一次在运转兜灵诀后自己内心不再宁和,心想莫非外界神魂亦能对自身产生影响? 隋风虽有疑问,但却不敢大意,暂存疑虑,全神贯注之下,将兜灵诀 运转速度加快,四肢百骸的精气急剧像眉心涌去。 果然,在兜灵诀的加速运行之下,隋风内心很快又再次平和下来,再次看那阴灵之时,似乎是在看一朵美丽的花,一道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一个初生的可爱生命。 同时,他自身五经八脉的精气也不断涌向眉心处,并随着咒音飘向阴灵所在之处,形成一道道悠扬的音虹。 果不其然,那阴灵闻听到隋风的咒音,像是遇到了绝美的饵食,竟对隋风的所在之处趋之若鹜。 那阴灵飘掠至隋风一丈处,突然停下,围绕着隋风不断飘飞绕圈,甚是诡异。 尽管那阴灵飘忽不定,隋风极目望去,这才看清阴灵的相貌:形如草人,有目无眉,有口无鼻,身轻如烟,神态似魅,隐于鬼雾之中。 除了隋风,其他人也只能看到阴灵大概的轮廓,其它的特点尽数被黑雾所笼罩。 正在众人对此阴灵一筹莫展之际,巫霍竟带着两个文士而来。 那其中一个 带着红色玉簪的文士,见到阴灵伴飞于隋风周围,顿时吃了一惊,上来二话不说,径直从身上解下一个小巧的铜铃,那铃下坠着一个奇怪的人偶,对着阴灵便是一阵微语细咒。 铃音一响,那阴灵忽然停于隋风与那红簪文士中间,不再飘游,就像是被两根绳子牵扯一般,不停在空中摇曳摆动。 那文士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驱魂咒下,自己长年豢养的阴灵竟然会无动于衷。 “驱魂移念,群邪归位!” 红簪文士再次极力运转驱魂咒,那阴灵身子果然向自己靠拢了一些,这让他脸上不由得伏起了一丝笑容,然而紧接着他的笑容便很快不见了,因为他看到那阴灵在向自己移动了几尺后,便再也不动了。 于是红簪文士不敢怠慢,不好分心,聚精会神的一心催动咒语召唤阴灵归位。 经玉簪文士这一改变,隋风顿觉压力大增,眉心处痛胀之感剧烈,也不再想其他,将兜灵诀快速运转起来。 这样一来,隋风立感压力减少了不少,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除了脑袋痛胀外,自己的四肢百骸自己五脏六腑突然有种被抽髓扒筋的刺痛。 即便如此,隋风依旧坚忍着与红簪文士保持着阴灵的平衡,他不敢放弃,生怕放弃后,对方有驱策阴灵之法,到那时,自己等人恐怕性命不保。 徐山等人见隋风额头 汗粒不断,纷纷执剑戒备在隋风左右,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二人僵持了一刻钟时间,那阴灵的位置突然开始慢慢往文士那一侧移动,这让蓝衫文士和巫霍等人大喜,而隋风却渐渐力有不支。 这时,只见那阴灵黑气中突然掠出一道粉色的光团,有拳头般大小,径直来到隋风眼前。 隋风吃惊,正想要躲避,那光团却发出一片红光,映在了隋风神魂之中。 “你……你是谁?” 隋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意识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倩影,只是这个倩影十分的模糊,看不清她真实的容貌。 “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言的阴灵,我没有恶意,是你身上散发的宁和之气吸引了我,让我感觉到很是亲切,这才短暂摆脱了束缚,出来与公子相见。” “你……你就是阴灵?”隋风内心戒备着试探,但随即又憎恨的问:“你为何要滥杀无辜,潜藏在巫蜒部落里到底是何居心?” “公子错怪于我了,奴家亦是身不由己……” 那倩影楚楚神态,似有哭泣之意。 原来,七十余年前,巫蜒部落被邻里诸侯联合剿灭,其中部落里有一个女子名叫叶兮,在新婚之夜无辜被杀,而杀她的是一把诡异之剑,这把剑在杀了人后,会将人的部分神魂摄出,供那把剑吸收,以滋养其剑。 叶兮的神魂被摄出后,却因那一日正好是太阴之日,加之她死于新婚之夜,死不瞑目,她的神魂产生了极深执念,久久不愿离开丈夫。 那把摄魂剑一时难以将她的神魂吸收,但那人自然不愿意放弃如此上好的灵剑补品,遂将叶兮神魂带回住处。 那人将她的神魂拘禁了三年,始终却不能被剑吸收,无可奈何之下,那人遂将叶兮神魂禁锢于一把新铸之剑内,却不想一日被其子偷出来把玩,破了剑身禁锢,叶兮这才脱困而出。 获得自由后,叶兮直奔巫蜒部落自己家中,却不期物换星移,一切已不再如旧,甚至连她丈夫 的尸骨也不见踪迹。 叶兮本是她神魂的一缕,懵懵懂懂,行事只凭本能为之,得知夫君不再,叶兮魂如木偶,丧失了对一切的兴致,每日里犹如失群之雁一般,游荡在巫蜒部落之中,每每于夜间啼唤夫君之名。 这一游荡,便是四十年,叶兮每夜受月华滋养,逐渐有了灵智,遂成阴灵。 然而好景不长,在其成为阴灵不久后,被武落山的古丹族人发现,他们如获至宝,穷追不舍一年,最后用一种十分厉害的巫术将她长年珍爱不弃的人偶做成了巫咒之器,用来牵制叶兮,驱使她杀人吸血,逐渐豢养她为凶灵。 “这么说你是被逼无奈才杀了这么多人?”隋风听了叶兮的陈述,内心也感慨莫名。 “公子,叶兮也万般不愿被他们摧残折磨,从与世无争变得杀人如魔,只是那古丹族的巫术十分厉害,我半点反抗不得,而且,最多再过半年,叶兮眼下仅剩的半点神智也将会彻底被杀戮抹去,而今天偶遇公子,公子身上散发的春风之和,夏舒之气令叶兮感到十分亲切,因此才冒死现身,恳求公子救叶兮脱离苦海。” 第413,引灵入剑,自食其果。 “救你脱离苦海?”隋风惊叹,“怎么个救法?” “不好,我时候不多,公子身具正和之气,想必公子一定会有办法救一救叶兮的。” 叶兮话音刚落,便转身化为一束光泽,没入黑雾之中。 隋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乍如恍惚,而其他人正紧张的看着自己与玉簪文士僵持。 “难道方才那只是一念之间?叶兮,对叶兮!” 隋风猛然抬头看看向阴灵,却不见丝毫异动。 “不会是假的吧?是那个文士暗中使得的手脚?”隋风依旧不敢相信叶兮之事,“怎么感觉如此真实?” 隋风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阴灵和玉簪文士,突然扫见那文士所执铜铃下方果真坠有一人偶! “不管了,只能拼了,师父啊,阿风也是无可奈何,今日又要冒一次险了,兜灵诀,第三层,引灵!” 话音甫落,隋风便意守眉心,全身精气起于冲脉关元,会于阳明、少阴,归于照海,神魂凝于督脉人中,运转兜灵诀调精气、神魂于周身,口中送出咒音道: “天心如沐,万灵来和!” “神诀既出,顽灵入引!” 随着咒音,隋风突然拔出戮麟剑,横于眼前,周身精气随着神魂从眉心射出,直入剑身之中。 此时本来还在暗自窃喜的玉簪文士,突然看到那阴灵周身黑雾大作,又在瞬间缩小为一道黑光,嗖的一声没入了隋风手里的戮麟剑剑身之中。 玉簪文士与隋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也几乎同时坐倒在地,而前者手里群持的人偶突然化为齑粉,隋风手里的戮麟剑住地顿时激起无尽劲风尘埃。 “你究竟是何人?” 玉簪文士不顾胸口痛闷,开口就质问隋风! 隋风被徐山几人扶起,看着文士三人,反问道:“你们是丹族人?” 那玉簪文士没有想到隋风竟能知晓其出身,阴沉着脸,但又显得尊重了许多,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怎会知晓我族名号?” 然而这次回答文士的并非隋风:“他自然知道贵族名号,而你却不知道他出身于何门何派!”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三四百人正朝着隋风等人行来,为首的是两个四肢残废之人,可这二人却被八个健全之人用竹榻抬着而来。 玉簪文士三人显然认得这两个残废之人,甫一见面便相互点头致意。 这三四百人与玉簪文士三人在隋风等人不远处立定,充满敌意的看着隋风几人。 “此人名叫隋风?!”戴斗笠的残疾汉子依靠在榻上,抬着胳膊指着随风说。 玉簪文士和蓝杉文士一听隋风姓隋,顿时相互观望,面带惊容。 “想必三位是知晓这个小子的底细了,但他们大闹巫蜒部落,杀了我们数十人,即便是背景再如何强大,也需要他们付出代价,大家说对不对?”面带刀疤的残疾汉子冷冷的对众人说。 梁子一听那刀疤脸诬陷自己等人,顿时按耐不住了,上前理辩说:“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部落中那些惨死的人不是我们杀的,这里面有阴谋。” “阴谋?我看你们就是阴谋的幕后主事,本来安安静静的巫蜒部落,自你们来后,立刻变成了人间地狱,死了这么多人,还说跟你们没关系,这样骗小孩的伎俩,大家信吗?” 蓝杉文士明白了雷豹旧部的用意,同时自己二人先是让族中豢养的阴灵被隋风所得,又心知隋风是灵剑门关门弟子,背景极深,自己兄弟二人断然难以在明面上与隋风对抗,更不能杀了他,所以只能顺水推舟,借助部落人众的力量杀死隋风,这样一来不但不会牵扯到自己族内,也可以再次悄悄得到阴灵。 果然,蓝杉文士,将一切祸由嫁祸给隋风等人的话一出,顿时引得部落众人群情激愤,纷纷扬言要杀了隋风等人。 “一派胡言,我等来到此地,铲除不公,摘除祸瘤,何来阴谋一说?倒是他们,巫霍三兄弟,在此豢养阴灵,借着收留残缺之人为由,实则是为阴灵寻觅血食,且图谋已久,罪大恶极,万死不及其祸万一!” 拓拔云的话让四周部落众人纷纷议论不已,而这时老丈巫坛也出来为隋风等人辩解作保,四周众人竟有几分相信。 雷豹旧部二人心中一紧,不想今日因祸得福,探听出如此重要之信息,报给主人的话,定然会得厚赐。 “你……你胡说八道,巫蜒部落尽是我的族人,我怎会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莫不是……莫不是你们杀了人,就想用这危言耸听之词推托罪责,好一个移花接木,我差点被你们给蒙骗过去了。 巫霍虽然身形胖硕,但此人的机变倒不差,很快稳住了众人的阵脚。 “愚夫,愚夫,简直无可救药!师弟,我带你杀出去,这巫蜒部落不可久留!” 徐山说完,就拔出青竹剑,欲待杀出去。 “瞧瞧瞧,还说不是杀人主使,这么快就要杀人灭口了,大伙说是不是?” 雷豹旧部的刀疤脸一听,卧在榻上阴阳怪气的说。 “我想起来了,你根本不是巫蜒部落之人,你们是雷豹的手下,水柯,水桥!” 江通的话突然让徐山想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二人道:“原来是你们,当初在夷城就不应该留你们活口!” “是,是我们又怎样?我们现在是巫蜒部落的人,你还想杀我们?大家快看,还说不是杀人凶手,现在就想杀了我们二人灭口!” 刀疤脸的水桥蛊惑着众人,但这一招确实很容易让部落众人上当。 面对众人一致声讨隋风几人,隋风上前看着丹族二人,对徐山几人说:“擒贼先擒王,眼下对我们不利,不如就从丹族二人寻找破口!” 随后,隋风转而对丹族二人说:“你们不是想要阴灵吗?我可以给你们,但有个条件, 如果你们能够出来佐证并杀了水桥二兄弟,我就把阴灵交给你们,并保证从此不再踏入巫蜒部落半步。” “丹晨,丹时,你们不要中了贼人的离间之计,赶紧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水柯一时心急,真怕丹族二人与隋风达成交易,届时自己兄弟二人万事皆休。 玉簪文士丹晨略一盘算,便上前说:“什么阴灵,在下并不知道,但是阁下要是啃交出手中宝剑,我兄弟三人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走,毕竟杀了你们也难以挽回失去之人的生命,不如将此宝剑换作财货,便能让更多部落受苦之人过上好日子。 至于水桥二人,他们本不是我们部落中人,我三人只能答应你将他们驱逐出巫蜒部落,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丹晨的话一出,自是不免引起众人议论,道他却力扛众议,一心想要拿回阴灵,回族内抵罪,至于部落众人,他那里顾得上他们死活。 “好,我便答应你!” “公子,不可,这戮麟剑价值非凡,怎可落入此人之手?”杨广还想要制止隋风贸然的举动,但得到隋风摇头的暗示。 隋风低头握着 戮麟剑剑柄,心中暗道:“叶兮啊叶兮,今日之局如何破得,就看你的了!” 隋风刚说完,突然感到剑柄一阵颤动,不禁大喜,随手就将戮麟剑丢给了丹晨。 那丹晨得到戮麟剑后,大喜所狂,与丹时立刻拿出铜铃,口中咒音响起,想要把阴灵诏回。 众目睽睽之下,丹晨二人果然从戮麟剑中唤出了阴灵叶兮,只是这一次与他们之前见到的不同,黑雾当中却是一个人形的粉色光团 ,比以往竟大了一倍有余。 所有人包括水桥二人见到阴灵叶兮后,都不由得震惊不已,众多部众立时就吓得四散,只有个别胆大的才留下来继续观看。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本以为还有半年此灵才会长成,没想到今日因祸得福,提前完成助长任务,我族大业在望,二弟,你看到了吗?”丹晨仰天大笑,激动不已。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我们古丹族,即将要建立霸世王业!大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那丹晨收敛笑容,脸上带着斜笑看了一眼隋风等人,回答道:“杀,一个不留,我要拿整个巫蜒部落祭灵!” 一听此话,之前为水桥二人抬榻的八人顿时慌张四走,将二人及榻椅丢在地上。 丹晨驱策着阴灵,第一个就是冲向水桥兄弟二人,二人在一声惨叫之下,身体被阴灵划为两半,连血都没有从僵硬的尸体里流出。 第414,得意忘形,戮麟剑杀! 水桥兄弟二人的死,这才惊醒了所有巫蜒众人,而这时丹晨兄弟已然不再在乎众人对他们的看法,因为所有人都将成为阴灵的血食。 丹晨一边朝隋风等人走去,一边驱策阴灵不断杀人掠食,仅仅不到五丈的距离,已经有十几个人被杀,这让隋风很是憎恶。 “快住手,你这个杀人恶魔!” 隋风一边向丹晨吼,一边却是向阴灵叶兮传递信息,他实在想不到,叶兮会真的被丹晨控制,再次成为杀人恶魔! “你不是想要证明吗,看到了吗,巫蜒部落里的一切都是我兄弟二人的杰作,能够想出这个计策来豢养阴灵,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而今,我也承认了我们就是幕后主使,你又能奈我何? 莫非你想靠这些贱民来杀了我们?这简直就是……” “做梦!”丹时接着丹晨的话说,二人显得极为嚣张,“不跟你们废话了,有话你们还是留着下地狱去说吧!杀光他们!” 丹晨邪笑着向阴灵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他本以为接下来会听到隋风的惨叫声,可最后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也没有见到阴灵有任何动作,她就乖乖的立在二人中间。 隋风见此,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咬着牙湿润着眼睛伸出右手掌心,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剑来!” 然后阴灵叶兮便化作一道红光,没入被丹时拿着的戮麟剑中,而丹时见状,赶紧将戮麟剑驻地,喊着丹晨念动驱魂咒! 丹晨不敢怠慢,火速对着人偶铜铃催动咒语,但即便有一人压制戮麟剑,一人催咒,在二人合力之下,那戮麟剑依旧颤动得十分厉害,随后在二人不甘的眼神中,剑身发出一道鸣吟,倏地一声飞入隋风手中。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隋风的脸被发丝遮挡,然而从那发丝下却飘出一个狠绝的字:“杀!” 话音刚落,隋风手中戮麟剑突然打着旋飞出,所发剑吟之声异常悦耳,而那剑身正好从丹晨、丹时二人肩膀中间飞过,再一瞬剑柄又重新回到隋风手中。 丹晨、丹时二人的头颅像瓜果一般跌落,在跌落之际,二人的眼神 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在头颅着地的最后一眼,他们眼中永远留下了隋风清冷而又颤抖的身影。 “你明明已经摆脱了丹晨的控制,为何在他杀我之前,还要杀那些无辜部众?” 隋风在独处时,对着叶兮大吼! “叶兮不明白公子为何会生气?叶兮只是一心想要证明公子等人的清白,当时若不是依着丹晨的杀心,他又怎会亲口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况且,这些人尽是穷凶极恶之徒,叶兮杀几个亦算不得什么!” 叶兮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新娘一般,但却在杀人一事上显得有些淡漠。 隋风听完叶兮话后,突然变得有些冷,他不了解叶兮,也许叶兮真的为自己好,也许叶兮已经被多年的杀戮所侵染,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叶兮,但不管怎么说,是叶兮救了自己等人。 隋风黯然失色,道他知道不能责怪叶兮什么。一切只因自己太过鲁莽,虑事不周:“罢了罢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你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有一事不明,为何你再次被丹晨唤出时,身形变大了一倍有余?莫非真如他所言你已经彻底蜕变,长成了真的嗜血阴灵?” 叶兮见隋风问及此事,只好低头如实说道:“公子误会了,那时,叶兮为了让丹晨二人信以为真,从而出现错误判断,便强行改变了外形,为此也损了不少灵力。” 听完此话,隋风又不免自责,不该方才对叶兮大吼,他看着叶兮神魂凝成的淡淡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 此时这种想法却强烈了许多,唯一能让他想象的,就是叶兮柔美的声音,他一听到这声音,就不由得在心里告诉自己,叶兮是一个好人,起码是一个善良的阴灵。 “可有补救之法?我听师父说,灵物的神魂在得不到滋养的情况下,灵力会逐渐散失,直至神魂消灭为止。” “多谢公子关爱,这件事叶兮也不甚了解,不过,公子不必担心,叶兮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很久,也没有多少留恋的了,如果上天真的要叶兮消逝,叶兮也别无怨言。” 隋风神魂从剑身抽离,对叶兮突然有一种复杂的同情,他摸着剑鞘,决定暂时不再召唤阴灵,一方面是为何让她进入灵息状态,减少灵力散失,一方面,他担心叶兮魔跟深种,怕她再妄开杀戒。 “回禀公子,丹晨、丹时以及水柯兄弟都已经伏诛,只是逃了巫霍一人,现在巫蜒部落余众都以巫坛老丈为首,经过此事后,大家都愿意洗心革面、搬离这个是非之地。” 杨广说。 “如此甚好,至于那巫霍逃了,就由他去吧。你可曾问过众人,大家今后有何打算,毕竟这巫蜒部落地处要害,乃各路人马汇聚之所,实非良居。” “公子,我已经问过了,大家都愿意听从公子安排,巫坛老先生也觉得此地不宜久居,都想找一个安居之所好好过日子。 ” “既然如此,就有劳梁子兄弟带三名弟兄留在此地,在部落中多选壮勇之士,明日多造车架,带大伙开拔去夷城丑街,我等天亮就出发前往枳城。” 善后之事不提,且说,水柯兄弟二人派到夷城的脚力来到乾坤街后,将消息告诉雷豹,雷豹又将消息禀告给家主雷烛。 “这么说那只大虫果真是灵物?” “回家主,当日见到那大虫甚是通晓人性,留在前天,我亲眼见到那大虫被隋风打扮成马匹的样子,但其经过打扮后,神采更骏,而现在,它随隋风去往巴国,如若……” 雷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雷烛抬手屏退了,他眯着眼睛,问自己家宰仓奇道:“你作何感想?” 那仓奇细眼一笑,说:“而今剑炉会武在即,我们若是能够得到这只大虎之灵,必能得铸绝世好剑,只是那隋风乃灵剑门最为重要之人,投鼠忌器之下,我等多有不便。 如若能够在他们去往巴国的路上,令其出一点意外,也算是在剑炉会武时少了一个劲敌……” 雷烛抬手,示意仓奇不必多言:“该怎么做,你去安排,要做就做的干净,不可留尾。” 第415,山林七月,路遇不平。 七月初七,重伏日,立秋,酷热。 俗语有云,立秋好时节,凉风宜照人,然而时令虽已至立秋之日,但秋蝉更噪,层林更显闷热,商旅之人大都选那清晨凉爽之时远行,在正午日烈时分找一处近水又颇具树荫之所歇脚,及至日轮隐斜,又趁着晚凉时分赶路,此种光景已成为山中行人不约而同的习惯。 日近正午,山光更显炫旎,水色则更加宜人,林中一处弱溪之所,近水而时有凉风袭过,此地正歇息两拨远路人马。 其中一队人马,人数十八九人,驭三头并驾驽马,马后拉有一粗木制的囚笼,囚笼七八尺见方,小小的囚笼内竟关有十一二个奴隶,其中不乏老幼妇孺。 而那十八九个护卫之人,尽是彪形大汉,且各个佩戴长剑,神情谨慎,提防着树荫下另一对人马。 “拓跋大哥,这大热天的,怎么也不给奴隶们出来喝口凉水啊?”杨广一边喝着清凉的河水,一边望着那拨人问拓跋云。 “就是,这么大热天,我看到很多奴隶已经嘴唇干裂,热晕了过去,真是可怜啊,只是他们要把这些奴隶运往何处?”栋子一边问一边摇头。 “还能运往何处?自然是西边的巴国了。但凡是从夷城、濮地出来的奴隶,十之七八会贩卖至巴国。”江通淡淡的说。 “这是为何?”杨广接着问。 “自然是因为巴国地广人稀,而又物产丰富,尤其是井盐之利甚大,凡世间贩夫走卒,除了那些奇珍美物,尤以剑革马匹和盐卤最是喜欢担运。 听说最近巴国西南又挖了几口盐井,那盐水就跟泉水一般不要命的往外涌,巴国的各大宗族为了争夺盐井的控制权,还派出私兵,大打出手,似乎死了上千人。”此事虽然与江通无关,但其惨烈程度,令他也不免唏嘘。 “这么说这些奴隶是送往巴国去挖井晒盐的?”栋子惊讶的问。 “我看八成是如此,只是......” “求求大爷,求求大爷,快救救我的孩子,他的身子很烫,求求你们........” 江通还没说完,突听那囚车上忽然传出一阵喧哗,只听一个妇人发了疯的跪求着随车护卫,要他们救救自己的孩子。 “嚷嚷什么?打扰了老子的午睡,还要不要命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抄起一根梢棒对着囚笼就是一棍,却打在了笼中另一个瘦弱奴隶的肩膀上,直疼得它敢怒不敢言。 “求求大爷,求求大爷,快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求求你,只要你能救他,要奴隶做什么都行......” 妇人说着说着竟啜泣了起来,那哀咽的声音直听得人心碎。 “呦呵,做什么都愿意,那你就先脱光了衣服,给大爷跳支舞再说。”这光膀子的大汉一听妇人之话,来了兴致,面露淫邪之相说。 逼仄的囚笼内除了妇人,还有另一个老妪,二人似乎是家人关系,而此时那老妪闻言,头靠着笼木,闭着的眼睛竟流下来苦难的热泪。 而那妇人,此时竟不再流泪,呆滞的目光柔和的看了最后一眼昏迷不醒的孩子,随即猛抬头颅朝着身侧最粗的笼木撞去,竟是自寻短见。 就在此时,一枚青石忽地直射而出,正中妇人肩膀,令它没能撞破脑袋。 “是谁?胆敢坏老子的兴致?”光膀子大汉一声吼,其余随车护卫尽数掣剑上前,纷纷敌视着隋风等人。 不错,正是隋风要徐山出手救下了那妇人。 隋风与徐山等人齐齐上前,吓得那一种护卫一阵紧张。 “你们是何歹人?是否意图劫持我等车驾?”那光膀子大汉恶狠狠的问道。 “歹人?我看此地的歹人就是你们,为何妇人苦苦哀求,你等非但见死不救,还要百般羞辱于她?”隋风喝问道。 “救与不救它,与你等何干?大爷我想让它死就让它死,你能奈我何?速速退去,否则休怪大爷我们剑下无眼。” 那光膀子大汉显然不愿多生事端,毕竟他们走的护卫押送的行当,虽然难免伤死,但不死即是赚,这个道理他们也是懂得。 他之所以不救那个男孩,是因为它完全是自己等人一路上的累赘,这次晕倒已是第三次了,再说即便到了目的地,交割了货物,那小奴也不能让他们多得一厘利钱,反而这一路上的水食颇有耗费。 至于那女奴,光膀子大汉一路上早已经留意到它颇有姿色,一心想占它便宜而已。 “如此行径,与畜生何异?”隋风冷冷的说。 “好啊,你敢骂我们是畜生?弟兄们,给我上!”光膀大汉一声令下,其余十七八个人一起举剑刺向隋风等人。 然而出乎众押护意料的是,当他们的剑还不到隋风两尺之内,面前的四五把长剑已经尽数被断。 “嘶~这.......” 徐山青竹剑再挥,押护等人的剑已折近半。 光膀大汉还来不及吃惊,就发觉一把冰冷的长剑置于自己脖项之上,那冷冷的寒意,顿时让他入坠寒冬。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等只是做些跑腿勾当,方才多有得罪,请大爷开恩。” “废话休言,赶紧打开笼门,让他们下来休憩。” “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笼门打开后,那女奴第一时间跪倒在隋风面前。 “快快请起,你且先去喝些河水,你的孩子,就交给我等来医治。” 隋风说完,就让徐山赶紧给小奴把脉,而杨广等人则将护卫等人的水食尽分给了众奴隶。 “师兄,如何?”隋风看着小奴粉嫩的脸蛋上不满了潮红,心想此孩定是高热难退。 “师弟放心,它只是中暑,犯了高热,幸好遇见了我等,若是再耽搁半个时辰,恐怕就回天乏术了,待我给他熬制两副解暑清热的汤药服下,晚间时分自然苏醒。” “大......大哥,这......这位大爷他没开口,怎么就能够说话?莫不是我等遇见了山鬼?” 光膀大汉一听,果真如此,这是遇见了高人,至此他才发现自己等人踢到了石头上,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乖乖的听杨广等人的吩咐。 第416,奴隶商队,飞鹰夜袭。 在服下徐山的清热解暑汤后,小奴的体热终于退了下去,而其他奴隶也都有了足够的休息和水食,纷纷对隋风千恩万谢。 “公子,这些护卫该做何处置?”杨广问道。 一听要处置自己,光膀大汉赶紧带着兄弟们向隋风求饶,对此隋风却有些犯难了。 “护卫干脆都杀了,把奴隶都放了。”江通提议。 “不可,如若因几个奴隶,而杀了更多的护卫,那公子今日所为等同于白费,反而徒增杀戮。 而如果将奴隶都放了,这些护卫回去交不了差,必然也难逃一死。”拓拔云阻拦道。 “那依拓拔兄所言,该当如何?”隋风问。 “以我之见,先问明他们的来历,然后责令他们好生照顾奴隶,安然将奴隶送至目的地。” “拓拔兄,如全部依你所言而为,那今日我走何必多此一举救了这众多奴隶?” 拓拔云见隋风情绪起伏很大,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在乎奴隶死活,前有巫蜒部落出手救奴隶,而今又要救奴隶而让近二十个护卫交不了差而死。 拓拔云刚想与隋风辩解几句,却被徐山拦住了。 徐山心知隋风出身官奴,也理解他解救奴隶出于何种原由,于是说:“师弟,护卫是人命,奴隶亦是人命,按说二者本无差别,而这些护卫无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奴隶而已,然而,木分花梨紫檀,人分三六九等,亘古使然,你救得了眼下这十个奴隶,那你救得了天下的奴隶吗?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在诸侯公卿之下,哪一个不蓄奴卖奴买奴? 而天下的奴隶又何止千千万万,你救得过来吗? 有句话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此话你可有所悟? 反过来说,拔一毛无用,剥尽皮骨方能尽全功。” 隋风听后,久久的看着那个小奴,眼神悲戚,然而,最终他却对徐山说:“师兄之教诲,隋风铭记于心,今日一切就由师兄善后吧。” 经众护卫交待,他们此次所押奴隶是归于一个名叫飞鹰的部落,而这个部落就在去往巴国的途中。 最终,那个小奴在下午日暮之时苏醒,隋风等人也在此时再次启程,前往枳城。 这一路上,隋风几人还遇到了五六批贩运奴隶的队伍,而隋风再也没有出手过。 只是从不同的多支队伍的交谈中得知,他们都是去一个叫飞鹰的部落,而这让隋风对飞鹰部落购买如此之多的奴隶做什么,有了疑问。 第四日,隋风等人终于在酷热中抵达了飞鹰部落。 映入几人眼中的却是众多民众和奴隶分布于四周山丘之上,目之所及,到处是焚山砍树,开垦烧荒的景象。 此情此景,顿时让隋风似乎又回到丁甲邑 ,跟着众人一起劳作。 “公子,快看!”隋风内心的暖意被杨广一声呼喊惊扰。 “何事?杨广大哥。” 隋风一边问一边顺着杨广所指方向望去,正见四五个人驱赶着一头老黄牛在田中耕耘。 “不就是几个人赶着一头牛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江通扫了一眼,随意的说道,而他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看向他,似乎在疑惑他为何如此无知和浅薄。 这也难怪,江通改邪归正加入天机坊不久,加之坊内一切重要事物白素素都不让江通染指,他自然不知晓牛犁的厉害之处。 一旁的栋子赶紧把江通拉至一侧,细声讲明缘由,而拓拔云此时却凝重的说:“原来这飞鹰部落之所以购买众多奴隶,并非是为了买卖,而是让他们开垦良田,以做秋耕之用。只是这牛犁之术又是如何传至此地的,着实令人费解。” 隋风此时看着众多奴隶们不仅有完整的衣物,还能从他们面容上看到难得的笑容,便对飞鹰部落的主人有了几分赞扬和感激,至于牛犁为何会流传至此,他心中已有了盘算,一者可能是从鱼滑部落迟重那里流出,二者,可能是从唐国良城流出。 牛犁能够从良城流出,那只有两种可能,那就是有色延宾主动而为和迫不由己。 只是在钟离山上时,师父曾言这牛犁之术已经在中原地区流传甚广,那么有色延宾主动将此二物广散天下的可能性就很大。 想到此,隋风特别想再回到良城看看阿公,燕儿和有色延宾,然而他却不能。 这一晚,隋风等人便借宿于飞鹰部落,打算明日一早趁着晨露凉爽之时抓紧时间赶路。 “这都四天了,怎么还没见到茹儿姑娘,会不会她已经被带回了巴国?或者她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栋子把一个梨子丢给杨广,然后自己独自无味的啃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茹儿姑娘自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而且这几日我们几乎没怎么休息,日夜都在赶路,巴人他们不仅辎重多,而且马匹亦不如我们,最多明天,我们一定会追上他们的。”杨广看了看栋子递给的梨子,终于还是没有胃口吃下去。 就在杨广刚想把油灯拨亮一点时,突然从屋舍外激射进无数箭矢,其中一支差点射中他的肩膀。 “有刺客!快保护公子!”栋子一边高喊,一边迅速穿戴起铁甲铁盾,冲了出去,却发现隔壁屋舍里黑黢黢一片。 “公子小......”栋子还没说口,就被徐山一把拉进了屋舍,借着月色他看见隋风、徐山以及其他人都在屋内蛰伏。 “嘘~”徐山一边指着外面,一边说,敌人有备而来,且尽是强弓,眼下只有等待突围才可。 徐山话音刚落,就发现无数火矢飞来,几个呼吸间自己等人所在屋舍便已火苗熊熊,同时周边的茅屋亦被连累,不少飞鹰子民哭喊连天。 “这群畜生,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隋风说完话,就拿起戮麟剑和铁盾想要冲出去。 然他还没走出屋门,就听到外面一声虎啸,紧接着就是惨叫之声崛起。 “是飞电,我们快杀出去!”隋风当先冲了出去,迎面就见到四五个黑衣人,也不说话,举剑就刺,而其中两个黑衣人想要用剑格挡,却被隋风戮麟剑齐根削断,留下一眼的惊讶之色,便倒地不起。 这伙刺客似乎是认得隋风一般,尽是三五成群的举剑朝着隋风刺来,幸好隋风在山上时长跟随师兄徐山学习剑术剑技,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第417,灵剑相杀,勇夺生路。 尽管隋风一口气伤了三个人,但是抬眼望去,散布在自己屋舍周围的黑衣人竟多达百人,而且各个佩带长剑长弓,而这样的装备标准,在整个夷城都不多见,更不要说在这穷乡僻壤的飞鹰部落了。 看到这一幕,隋风不由得暗吸凉气,究竟是何人要置自己于死地。 一旁的飞电身披银甲,左冲右突,令大批黑衣人不禁胆寒。 此时,一个全身黑衣,手执令旗的人躲在一个带着鬼刹面具的人面前说:“启禀主人,这畜生甚是凶残,已有十几个兄弟伤在它的爪下,如今该作何处置,还请主人示下!” 远处躲于隐没之处的仓奇,眼看飞电如此勇猛,心中亦是吃惊,然而他随即又笑道:“区区一畜生,也想阻止我等行事,既如此,就怪不得我仓奇了,上鬼见愁!” 那执令旗之人应诺而去,不多时就见众多黑衣人各自从身上翻出一件绳索样的东西,末端带有一个由青铜铸成的鬼爪,这便是那仓奇口中的鬼见愁。 随着执令旗之人手臂一挥,黑衣人齐齐扔出鬼见愁,直套驺吾飞电的腿爪,尽管飞电全身披挂了铁甲,鬼见愁虽不能伤及其身,但却被鬼爪套了个严实,腿脚一时竟施展不开,而且飞电越是挣扎,那鬼爪锁住它的腿脚而造成的伤痛便越发厉害,最后飞电只能恼怒的长啸不停。 听到飞电啸声后,隋风心急如焚,可是任他往前冲杀,自己身侧的黑衣人却越来越多。 “快去保护公子!”徐山脱不开身,眼看隋风身边刺客越来越多,只能希望江通等人尽快去支援隋风。 然而此时别说江通,即便是最不济的拓跋云都被两三个刺客所围,根本抽不开身去保护隋风,毕竟敌我双方人数相差太过悬殊,若非强力隋风七人恐命丧于此。 隋风也看到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因而但凡挡在戮麟剑前面的,都成了自己的剑下亡魂,即便如此,他在身披四五剑伤后,仍旧不得靠近飞电和栋子等人。 随着呼吸的沉重,飞电的长啸以及杨广几人的痛呼声,隋风面对这一群穷凶极恶的刺客竟有种无力感,而这种无力感他曾在铸兵窟有过,也曾在逃往丁甲邑的山洞中有过,这一切都让他感觉自己太过弱小,即便此时他已经身为灵剑门弟子,坐拥盗跖门万千资财,而且手里还拿着戮麟剑。 此时他又想起了那些被关在笼车里的奴隶,自己还曾为他们打抱不平,而今又有谁会救自己。 一种莫名的悲凉从心中升起,而此时隋风手里的戮麟剑突然颤抖了起来,自己脑海中忽然闯入了一个声音:“公子,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叶兮知道公子心地纯善,不忍杀人也不忍伤叶兮,然而,你不杀人,他人亦会因你而死,看看你的同伴,看看飞电,难道公子你就忍心他们死在你面前吗?” 隋风咬牙握紧了戮麟剑,心中万千难忍,然而最终还是默运圣决,心意与叶兮神魂相通,将其叶兮灵力蕴向戮麟剑中。 一声剑鸣,戮麟剑整个剑身瞬间透发着一层淡绿色的光芒,在隋风手中震颤不休。 隋风右手执剑,左手轻轻在剑身之上抚摸了一下,神情冷俊,抬头看了一眼所有行刺之人,手中戮麟剑再次发出一声剑吟,便像一道绿萤流光一般激射而出,洞穿三人后,再次折返,又将右前方的两人刺穿,速度之快,杀伐之果决,已难以用言辞形容。 就这样隋风统御着戮麟剑,不仅救了拓跋云,又救了栋子和江通二人,转眼间已有七八倒在戮麟剑锋之下。 躲在暗处的仓奇,看到隋风手中的戮麟剑后,顿时诧异不已,心想灵剑门何时铸了此等厉害的灵剑,他却不知,此灵剑已非昔日之灵剑。 一声求救,隋风转身看到一名黑衣人正举剑刺向杨广,而且杨广已经避无可避,若是被此剑刺中,杨广断无幸理,好在隋风戮麟剑飞射极快,他剑指一挥,戮麟剑颤动而出,刚好刺中那刺客的剑身半尺处,其应声而断,救了杨广。 隋风回剑正要一剑洞穿杨广身侧黑衣人时,却从斜地里飞射出一柄全身裹着红光的快芒,那红芒正好打偏了隋风戮麟剑。 隋风转身定睛细看,见一个浑身披着黑色斗篷之人站在远处,身后正聚集着大片黑衣刺客,而其身前正悬浮着那把透着红光的长剑。 “你是何人?为何要袭击我等?”隋风冷冷的话外,一直透着对此人的警惕和观察。 仓奇见隋风问自己,沉着声干笑了几声,对自己的手下举手示意,众黑衣人见后,顿时有序后撤,即便是地上的同伴尸体也被搬走。 隋风看到这一幕,心中亦是震撼非常,对眼前的斗篷人有提高了三分警惕,他凝目看着仓奇,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要知道你是谁便是。” 仓奇自信而冷淡的话,让隋风明白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不仅知道自己,而且还十分了解自己的师门。 “既然阁下知道我们是谁,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徐山的提醒,并没有震慑住仓奇,后者反而对徐山抱拳道:“久闻徐山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徐山先生不仅剑术了得,腹语绝技更是令在下钦佩。不错,在下确实了解二位也自然是知道灵剑门和鬼老的威名,不过,这并不见得在下惹不起二位。” 徐山一听此话,心中震撼,已然猜测出眼前的黑衣人很有可能是武落钟离山之人,但若果真如此,武落山又为何在此时要杀小师弟,以武落山狐先生的为人,在剑炉会武之前断然是不会对灵剑门出手的,莫非是二山上的其他宗门,不想让小师弟在剑炉会武上夺魁?不行,此事回去后一定要告知师父,而眼下紧要的是保护小师弟。 ? 徐山定神道:“哦?莫非阁下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胜得过我等七人?” “徐山先生说笑了,自然是凭我眼前这把剑,华夏大陆向来的规矩便是如此,剑比人命重,剑亦比人强!”仓奇说完,顿时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看着隋风几人就像看着一具具尸体一般。 隋风听说到剑,便上前几步,将徐山挡在了身后,可是一侧的徐山动嘴不动声的说:“师弟不可大意,你虽已习成兜灵诀,但时日尚浅,眼下你即便能够驱使戮麟剑,但却不能够长时间驱使灵剑,我等还是逃为上策,以避其锋芒。” “师兄放心,师弟我自有分寸,那人之所以遣退众多属下,就是要无牵无挂,而我们现在有七人,尽皆身披剑伤,逃不过此人之剑,为今之计,只有一拼了。” 隋风与徐山尽是只动嘴唇,却不出声,相互用唇语交谈,这在仓奇看来,却不由得心里发毛,生怕隋风等人耍什么花招,当下决定利用隋风年轻神魂薄弱,尚难以驱策灵剑的缺点,先下手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第418,比斗灵剑,生死难分。 “公子小心!” 就在隋风正和徐山商讨如何让拓拔云等人躲避仓奇之剑时,杨广忽然大声警示。 隋风扭头,刚好依稀看到一道红光掠向自己左胸,他来不及细看使尽全身力气扭动了腰身,而那红光正好贴着自己的左胸划过,留下一道四五寸长的浅薄血口。 然而隋风还未正身,又见那红光从背后折返,刺向自己的背心。 仓奇暗自嘴角上扬,他以为此剑隋风定难幸免,可是下一瞬就见一道淡绿色光芒从隋风背后升起,端端正正的格在了红光剑尖三寸处,将其击偏。 “卑鄙无耻!” 徐山狠狠的骂着,就要提剑找仓奇拼命,却被隋风拦了下来。 仓奇看了一眼隋风胸口处的伤,尽管流着血,但却没有大碍,不由得摇了摇头:“可惜可惜!可惜了我这一剑,终究是差了那么一丝。” 仓奇说到此,抬头看了徐山一眼,冷笑一声说:“卑鄙二字与我无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们!” 平淡无奇的话,竟让隋风等人感到一阵后怕,看来这幕后主使之人定然是视隋风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隋风并不是那般的钉子死物:“想要杀我,那还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隋风说完,立刻用细声对徐山等人说:“师兄,你先带几位兄弟离开,此人之剑十分了得,我虽有戮麟剑和叶兮,但却没有护得大家周全的十足把握。” “不可,小师弟,师父要我一万个护你周全,此刻我是断不能先你而去的。” “师兄,此时危急关头,只有你们先先行离去,我才能专心对付此人,听我的,你们快走。” 徐山还要辩解,一侧的拓拔云却道:“徐先生,风兄弟说的对,此人之剑诡异难测,我们就在这里只能拖累风兄弟,与其全部命丧于此,不如让风兄弟放手一搏,胜负亦未可知!” 听了此话,徐山还要坚持师命,却看到隋风祈求的眼神,顿时狠下决心,扭头带着几人离开。 “想走?这次可得问过我仓奇手里的剑才行!看剑!” 仓奇说完,神魂一振,身侧悬浮的红芒剑便如一道流星一般刺向徐山。 然而仓奇之剑还没到徐山身前五尺,便被泛着绿光的戮麟剑截住,为了拦住这一剑,隋风也付出一口鲜血的代价。 “师弟……” “徐先生快走,公子能够拦住此剑,说明他真有一战之力,我等在此多一刻,公子就有一刻的危险!” 杨广一边拉着徐山,一边不忍得看着隋风口吐鲜血,一种无力感突然涌上心头,让他自我感觉很是没用。 隋风单手撑地,抬头对仓奇冷笑着,这一幕让仓奇不由得心中杀心大炽,这小子竟有如此坚韧之志,死到临头了竟还能笑出口。 “你以为他们逃了你就能和我仓奇一战?蝼蚁就是蝼蚁,任凭你再怎么挣扎也难逃一死,而今日虽然不能全歼你等,杀了你,我依旧可以回去交差!不要再抵抗了,你没有胜算!” 仓奇让手里的剑不停的上下浮动,这让隋风很是好奇。 隋风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坚定的说:“有没有胜算打过才能知晓!吃我一剑!” 言罢,隋风剑指劲挥,直取仓奇胸口。 仓奇看到带着绿色辉光的戮麟剑如飞箭一般直刺自己,不由得勃然发怒,一只虫子竟然想要反噬自己。 “找死!” 仓奇说话的同时,手中红光之剑颤动而出,迎上了隋风的戮麟剑! 两剑于空中激撞在一起,一声惊天的剑鸣声中,荡起一阵空间涟漪,顿时让隋风倒飞而出,砸在了草墙之上,跌落之时又是一口鲜血。 而仓奇在两剑爆发出的惊人力量冲击下,只是向后倒退了五六步远,尽管如此,他此时内心却惊骇不已,眼前的蝼蚁竟能发挥出如此剑力! “不可再过拖延,这小子有些古怪,还是赶紧杀了他再说!” 仓奇转念之余,已经将神念集中在红剑之上,顿时手里的长剑发出炫目的红光,激射而出。 仓奇本以为自己认真的一剑定能取了隋风性命,最后却发现仍旧被戮麟剑所化解,差别只是这一剑伤了隋风的左臂。 仓奇惊怒交加,随后又连挥十几剑,但不论他怎么出剑,也不论他的红剑如何诡异,但都被隋风所控的戮麟剑一一抵挡。 而隋风此时勉强驱策着戮麟剑,虽然挡住仓奇的快剑,自身却身披十几道血口。 一刻钟后,仓奇看着跌在墙角的隋风,后者剑伤粼粼,血流不止,身形委顿之余却又神色坚毅,仍旧硬抗着不言败事。 仓奇心中不禁生起疑惑,自己驱使红魈剑一刻钟,就已经感到心神耗费颇巨,回去后需调养个半月方可复原,而眼前的毛头小子竟能驱使灵剑与自己抗衡如此之久,更要命的是这小子才入门灵剑门不久,就能驱使灵剑堪堪与自己一战! 这时仓奇看了一眼隋风的眼睛,他能够看到隋风眼中透着一股子冷静,更能看到他心神凝聚,完全没有因驱使灵剑而产生的神魂疲态和心力不支。 “绝无可能!从古至今还无人会因驱使灵剑而不消耗神魂,除非此子身上有不可告人之密!”仓奇内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如此想来,那隋震老鬼定是发现了此子身上的神魂之密,才将此子纳入门墙。” 这一发现让仓奇对隋风的杀心更炽,他冷冷的看着隋风,心里有一种难言的不甘,如若自己有他这样的禀赋,也不至于被派遣至这蛮荒濮地,与雷烛整日里勾心斗角,早已是轮回鬼刹中第九刹了。 而今,白九身亡,自己正好借着杀了隋风立功,回到黑刹大哥身侧,岂不美哉? 思索至此,仓奇黑袍下的眼中掠过一抹冰冷,随之一招红剑,直取隋风项上人头。 然而跌坐在墙角的隋风,看起来万分狼狈,但借助仓奇这短暂的疑惑得以调息,并且将仓奇的神形举止尽收眼底,于是在仓奇再次出剑的时候,隋风已然知晓此番不分个胜负死活,恐难罢休。 仓奇的红剑长在速度极快,来去自如,但缺点在于行迹太多明显,剑身艳潋红光,每过之处都是光芒四射,夺人眼目,正是因于此,隋风才能以徐山教授的剑技身法,凭借戮麟剑和叶兮的心意相通,堪堪敌住仓奇,不至身死。 然而这一次,在仓奇盛炽的杀心之下,隋风已摒弃了侥幸心思,只能借助墙角的掩护,左支右绌的抵御着仓奇狠辣的剑招。 即便如此,四周的石墙土舍在红剑下如同泥肉一般,被砍削得四落而下,好在村落之中有一株千年古树,周身有丈许之长,木质坚韧,说来奇怪,那红剑不论如何只能斩断此树枝叶,却难伤树干,因而隋风只有依靠此树躲避红剑凌厉的攻势,稳住了颓势。 繁茂的枝叶在红剑的蹂躏下纷纷散落,不时还夹杂着鲜血飞洒,不多时已经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粗大树干,与外面被隋风击散的枝叶形成一个圆环,而隋风就沿着圆环来回闪躲迂回,这个奇异的景象,在逼仄的空间内一直持续了三刻钟。 隋风已经瘫倒在地,一双血红的眼睛像一只濒死的狼,死死得盯着仓奇的一举一动,而仓奇此刻也已经眼鼻溢血,因神魂消耗过巨,连驱策红剑都不能,只能手握着剑,蹒跚的朝着隋风行去。 “你到底是何怪物?如此之长之巨的神魂消耗,竟没有能让你枯弱而亡?”仓奇在试了几次之后,竟连外围的古树枝叶都没能越过,只好依在一根树枝上虚弱的问隋风。 闻言,隋风咧嘴一笑,又剧烈的喘息了一阵,这才相信仓奇已经没有能力杀死自己了。 隋风透过夜色,看到黑袍人的面具也破了大半,露出一副惨白的面容,笑道:“原来阁下是想通过斗剑,让在下神魂耗尽而死,不过阁下这次可要失望了,因为在下还活着,至于阁下所言怪物之说,你已经看到了,在下像旁人一样,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隋风一边笑着说,一边将自己肚腹一处大伤用手按住,以免失血而亡。 “一派胡言,以你小小年纪如何驾驭得了灵剑,即便隋震他本事通天,焉能在短短一年之内调教出堪比剑术大师的弟子?你身上之神魂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密?” 隋风一听眼前黑袍人愤懑之语,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身负双魂的事情,切身经历此次生死之战后,方才明白师傅收自己为弟子的原因,没想到神魂强大不仅在铸剑一事上大有裨益,在驱策灵剑方面也颇具优势。 隋风的沉思之状立刻尽收在仓奇眼底,他眼中慧光不留痕迹的闪过,立刻就明白了隋风犹豫之事,跟自己的猜测一致,就是隋风天生神魂强于他人,依方才与自己的斗剑经过来看,小小年纪就能与自己难分上下,如此雄厚的神魂,恐不是一般驭剑师可比。 想至此处,仓奇吓得一身冷汗,如果按照之前的计策,自己想要以消耗神魂来耗死隋风,那么此刻死的绝对会是自己。 “不行,此事必须得告知门中大哥,至于刺杀隋风一事,雷烛那边的交代,等我先回去调养好伤势,再作斟酌。” 打定主意后,仓奇刚转身要离去,却听到隋风在身后笑道:“阁下如此便走了?” 第419,仓奇败逃,易位而生。 仓奇本已扭转身子,闻听隋风讥讽言辞,顿时恼怒至极,鹰视狼顾之下,对隋风恨的咬牙切齿。 “你待如何?莫非觉得自己血流得不够多否?”仓奇沉着嗓子说。 “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请阁下告知手中剑名而已!”隋风似笑非笑的说。 仓奇凝视了隋风一眼,心觉眼前的小子也是一个爱剑之人,于是转眼看了一下手中红魈剑,对隋风言道:“剑名红魈!” “多谢相告!”隋风依靠在树干上笑着抱拳称谢。 仓奇没有理会隋风谢意,转身就走,然还没有走出三步,他突然回身驭剑直刺隋风。 对此遽变,在红魈剑的红芒距离自己面门一尺之际,隋风戮麟剑终于与其剧烈碰撞在一起。 伴随这一道极赤的红光,两剑发出一声巨大的剑鸣,隋风的的头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之上。 比之隋风,仓奇就更加明显,他猛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跌跪在地。 仓奇极力想召回跌在地上的红魈剑,他试了三次,前两次此剑都纹丝未动,最后一次颤颤巍巍的才得以成功。 拿到剑后,仓奇不顾自己伤势如何,第一时间便审视起了红魈剑剑身,只见整个剑身长二尺八寸,附有精美的玄鸟纹刻,通体紫红色,然而在距离剑尖五寸处,却又一丝半寸长的难以察觉的裂纹! 看到此处裂纹后,仓奇嘴角剧烈的抽动着,他强忍着的心痛终于化作一口腥甜的血液喷吐而出,整个人委顿在地整整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 一侧的隋风,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流着,尽管此刻他已经神志模糊,但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稍稍挺着头,睁着眼看着仓奇。 仓奇缓过气血之后,怨毒的看了隋风一眼,见事不可为,便亲自用身上的斗篷将红魈剑带鞘包裹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此地。 隋风看着仓奇模糊的背影,终于再也难以阻挡重有千钧的眼皮,昏睡了过去。 三更过后,夏风狂骤,突然下起了豆大的冷雨,在冷水的滴答之下,隋风终于悠悠醒转。 “这,这是哪里?阿风,你在哪?” 映入莫离眼中的是一片残垣断壁,而自己正被一堆堆枯枝败叶围裹着,幸得自己背靠在巨树臂弯,暂得躲避骤雨疾驰。 莫离刚想要起身,却感一阵剧痛传遍全身,细看之下,这才发现自己周身尽是血痕,尤其是腹部一处伤口,此时又急速的流淌着鲜血,疼痛非常。 就在莫离正要准备寻找自救之法时,他突然听到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音响在耳畔:“公子千万莫要妄动,你的伤势甚重,擅动之下恐有性命之忧。” “谁!是谁?”莫离警惕的左右环顾,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就在他准备重新拾起戮麟剑之时,突然从剑身之中飘掠起一阵绿芒,转而在自己眼前处汇成一道人形倩影。 见此,莫离不顾自己身上之伤,毅然拾起戮麟剑横在他与倩影绿光之间。 “公子莫慌,那仓奇已然离去,恐不会折返。”叶兮担忧隋风会因举止过度而牵动自身伤势,这才急切的说。 听了眼前女子的话,莫离稍有放松,手中之剑略低剑尖,但却没有完全放下戮麟剑的意思。 “仓奇?他现在何处?”莫离虽然不知道眼前绿光女子是谁,也不知仓奇是何人,但却能从其言语中知晓那仓奇定不是善类,恐怕自身之伤便是拜其所赐,是以用询问的方式试探眼前女子。 与隋风经历过“豹爷”和“青鸾”前辈的事后,莫离已经对这个尚剑的华夏大陆之奇异有了免疫力,因而见到眼前的女子也并不惧怕,而且他已经能够初步断定,眼前女子存在的形态必定和那“豹爷”、“青鸾”类似。 “难道公子忘了不成,那仓奇与公子在半个时辰前方才有过一场生死大战,最后被公子凭借戮麟剑杀败而逃。”叶兮的身躯漂浮,面容却清晰可见,莫离能够从其俏好的容貌上看到她似有疑虑,因而言说:“姑娘误会了,在下此刻除了浑身伤痛外,还深感头痛得厉害,方才之事有些记不清了。” 叶兮晃动着脑袋一番思索,而又担忧道:“头痛,莫不是方才公子与仓奇对战时头颅撞到了树干所致?” 莫离闻言一喜,不动声色的顺水推舟说:“恐怕还真如姑娘所言,只是不知这头症何时才能见好。” 叶兮见莫离似有隐忧,便安慰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等公子伤势痊愈后,这头症自会康复如初。” 莫离见打消了叶兮的疑虑,便一边跟叶兮询问方才大战之时的情形,一边自行将袖口撕裂,包扎好了几处要紧的伤口,这才准备找个地方去避雨。 “可惜了这颗千年古树,若不是因为我,此树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好在草木不似人命,脆弱且短,过不了多久此树定会枯木逢春,再焕生机,好了,我们走吧。” 莫离感慨了一番,便郑重对古树行了一礼,以作救命之谢,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叶兮自言自语道:“怪哉,此树怎么看起来甚是怪异,但叶兮又不知怪在何处。” “哦?这不就是一棵千年古树吗?要不是有此树护持,我今天恐会埋骨于此,成为此树之根肥,说起来此树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子,误会了,叶兮的意思是此树并非寻常之树木,在叶兮看来,此树并不简单,其身上有一种叶兮也看不明白的隐秘,不知公子可否用先前探查叶兮之法一探虚实?” 莫离一听叶兮此话,顿时就想到了灵物的可能性,于是稍有调息,便运转起了脑海中固有的《兜灵诀》,不多时,他的神魂外放,天地万物此刻都变得清明了许多,而当他的眼睛看到千年古树树干之时,却见一团绿色的光灵潜藏在树干的中心之处。 而随着莫离神魂散开,隐潜在雨夜中的生灵顿时闻风而聚,各类兔狗蛇虫,山禽野蝠都从暗处围至古树近前,对隋风作膜拜状。 而莫离一直关注树干中的那团光灵,此时也在他的企盼中一点一点的脱离树干,浮在了隋风的面前。 第420,意外之喜,救助树灵。 莫离心中暗喜,没想到这偏远的部落之中竟然藏有一株古树之灵,而这也是他遇到叶兮后的第一个生灵,甚是新奇。 随即莫离变换手诀,嘴皮浮动,道:“神灵共生,同沐苍辉!” 话音刚落,莫离只感自身心腹处一股热流从下至上,直冲眉心,那股热流冲出眉心的一瞬,他只感自己脑门一痛,整个神魂猛烈的震颤了一番,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之中。 待那怪异的痛处过后,莫离看到那古树之灵在挣扎的晃动了一番后,竟笔直的窜落在自己的剑指之上,也就在光灵落在指尖的一瞬,他的脑海中略过了无数信息。 “公子,公子,你醒醒!” 隐约中莫离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待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正靠在古树的树干上,而眼前正式叶兮的灵体在浮动。 “姑娘,我这是怎么了?我沉睡了多久?”莫离右手摸着头颅难受的问。 “公子,你终于醒了,方才你突然跌倒,着实吓得叶兮不轻,好在公子昏睡的时间不长,大概半盏茶时间而已。” 莫离一听叶兮说自己突然跌倒,然后捂着头回想了一番,这才想起来自己发生了何事。 “叶兮姑娘,隋风让你费心了,方才我运转《兜灵诀》,将这株千年桂树之灵唤出,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原来这棵桂树在这个部落已经生长了一千两百余岁,长年沁日月精华,逐渐生成了灵性,渐通人理。 之前我在和仓奇大战之时,多亏了此灵用自己的灵力护持树干,这才没能让那红魈剑肆意损毁树干,从而庇护了我之性命,说起来此灵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今他因之前灵力耗损严重,加之被红魈剑毁了大半树基,伤了他的树体,眼看着是难存于世了。” 叶兮听了隋风的话,顿时也暗自神伤,哭求隋风千万救此树灵一劫。 即便没有叶兮央求,莫离也打算救一救这树灵,毕竟他因己而遭此大难,不救此灵,他心难安。 “叶兮姑娘请放心,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辈,此灵与在下有救命之泽,在下断不会见死不救,只是眼下欲救此灵,需一寄宿之物,而现在我身边除了戮麟剑却无他物可用,加之眼下戮麟剑已借助姑娘寄居,再难容纳他灵,所以.......” 莫离还没有说完,就听叶兮急切的说:“叶兮愿意脱离此戮麟剑,借此桂灵寄居。” “叶兮姑娘,此事万万不可,此桂灵于在下有救命之恩,而叶兮姑娘又何尝不是?今日如若要在下在你二人之间择其一,日后我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此事断然非我隋风所为。” “公子重义,叶兮怎有不知之理?不瞒公子,叶兮今日助公子力战仓奇,神魂已为那红魈剑所重创,恐不久于这世间,加之叶兮罪孽已深,在这世间流连已久,再无挂恋,在消逝之前还能救此桂灵,已是心中无憾,叶兮恳请公子允准共救桂灵。” 莫离闻听叶兮此番言语,心中愧疚更甚:“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莫离还未言毕,因情绪而牵动身体和神魂的伤势,顿时又咳喘不止,伤势难抑。 为此,叶兮又自责不已,劝慰了莫离半会,他这才平静下来,不待叶兮言语,他竖起一手:“不必多言,此事隋风万难从命,救此树灵之事,隋风一定会做到,且容我细思一二。” 莫离陷入解救桂灵的思索之中,他在隋风的脑海中搜寻救助之法,根据师父隋震以及灵剑门古籍记载,要想借魂灵暂居,除非是沐天地滋润的器物,比如那曲直木和戮麟剑,要么是上古珍木,要么就是历经血汗而铸,都是或多或少沁润了日月光华,而眼下自己身无长物,除了一把戮麟剑就只剩下随身佩戴的那枚古玉坠子了。 想至此,莫离心中突然一喜,心想有可能这枚玉坠可以用来救桂灵,于是他赶紧在胸口摸出玉坠,同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叶兮,只是在行动之前,他看着玉坠上栩栩如生的燕子雕饰,睹物思人,心中对阿风口中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却有几分羡慕,只是这玉坠正是隋风和九宫燕儿的信物,他此刻若是贸然用来纳灵,恐一失手毁了此坠,他是无法跟阿风交代的。 “公子可是担忧这枚燕坠会毁于此事?这枚燕坠定是一位姑娘所赠的心爱之物,是以公子难以决断。”叶兮看着隋风一副犹豫不舍得样子,才有此一问。 莫离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手中不住抚摸着坠上燕子,心情复杂,但此时他又看了一眼只剩下光秃秃的桂树,咬牙之下遂下了决心。 莫离心知自己暂借隋风的身躯出现,不敢胡乱造次,虽然二者神魂叠加,给了自己《兜灵诀》的修炼进速,但这样也有诸多弊端,因此他此刻不敢强用《兜灵诀》第三层引灵口诀,只能借第二层触灵口诀将桂树之灵一步一步的导入玉坠之中。 即便是因为之前桂树之灵与自己神魂有所接触,但他也不敢保证灵物就一定愿意寄居与古玉之中,毕竟这枚燕形坠不是专为灵物所制。 果然,在莫离用神魂对古玉沁润了三次之后,又用《兜灵诀》劝化桂灵五次,这才让桂灵放下抵触,魂灵慢慢的进入了燕形玉坠之中,而玉坠样子虽没有变化,但质感此时却变的极为冰冷。 “嘘~”莫离长长的松了口气,疲乏的靠在了树干之上,小心地将玉坠收至怀中。 “叶兮感谢公子大德,终于救了此桂灵一劫。”叶兮容颜虽不是很清晰,但她的高兴莫离是能够感受到的。 “总算没有失败,只是眼下并不能算救了此灵,现在这枚玉坠可是与我绑在一起了,不能离开我半步,而且它变得极为冰冷,这炎热的夏时,我此刻只感觉生存在严冬之中,每时每刻需要我用体热维持玉坠的温度,这便是养灵之说。” 莫离裹紧了衣物,浑身哆嗦靠着树干,神情尽显疲态。 叶兮见隋风睡去,也不去打扰于他,只是缓缓的飘至近前,仔细的端详了一阵他沉睡的样子,嘴角竟露出柔美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她竟想用手去抚摸隋风的脸庞,但又在手掌距离他脸庞一寸处停了下来,只是不动的凝视着他许久,这才在背面的断墙上留下行字迹,悄然掠入戮麟剑剑身之中。 第421,驭剑之术,飞鹰首领。 莫离不知沉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已经天色大亮,而自己此时正躺在一间整洁的茅屋之中,身上盖着厚厚的皮毛,炎热的夏季里,屋舍之中竟然升着火盆。 “徐先生,公子醒了,公子醒了!”远远的,莫离就听到栋子在高兴的叫嚷着,不多时,徐山及众人等都来至近前,嘘寒问暖。 莫离虽对眼前众人极为陌生,但根据隋风的描述,他第一个就认出了大师兄徐山,毕竟能够将腹语练得出神入化的也只有徐山能做到,而这一点正是隋风亲口所言。 “师弟,你着实吓坏为兄了,昨夜找到你之时,你一动不动,浑身冰冷,我们还以为...以为你遭了那恶贼的毒手。” 莫离一听徐山说自己浑身冰冷,立时紧张起来,一边想要起身,一边用手在自己身上摸寻什么。 “师弟你这是作甚,快快躺下修养。” 莫离不顾其他,一把抓住徐山的手问:“师兄,你们找到我时,可有找到一枚燕子玉坠?” 徐山见隋风如此一问,与拓跋云等人怪异的对视了一眼,才对隋风说:“师弟可说的是一枚碧绿古玉?” “对,正是此玉!”莫离开始着急,他担心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助的桂树之灵会因自己这帮兄弟而夭折,那就太对不起桂灵和叶兮了。 众人又怪异地对视了一眼,这时杨广才提醒道:“公子,你那古怪的玉坠不正在你的手中吗?” 莫离一怔,看向自己的双掌,只见左掌腕上正系着那枚燕坠。 “这.......”莫离有些尴尬。 “公子,这枚玉坠一定是对你很重要,当初在唐国西郊救你的时候,栋子就见过此玉,昨夜我们在桂树前发现公子昏迷时,公子就紧握着这枚玉坠不放,不论我们用何种办法,始终难以将这枚玉坠从公子手心拿走,直到昨夜公子睡熟之际,那枚玉坠才从公子手中掉落。” 栋子说到此处,让莫离大惊,他急切抓住栋子衣袖大声问道:“当真如此?” 栋子被莫离判若两人的气势吓到了,众人何曾见过隋风这般凌人之态。 “当...当真..如此。”栋子怯懦懦的回答。 莫离闻言,顿时跌坐在榻上,神情懊丧。 “只是那枚玉坠掉在地上之时,却发出微弱的绿光,小人看到不敢大意,赶忙拾起又放在公子的手心之上,说来也奇怪,那绿光在触到公子手心后,便没有了。只是小人拿到那玉坠时,险些冻僵了,真不知公子是如何佩戴这冰冷的古玉的。” 莫离本已为自己的大意而让桂灵夭折内心自责不已,此时一听栋子惶恐之语,顿时心中有骤喜,他又拉住栋子仔细询问起来,最终得知玉坠只是离开自己身体几息时间,便也放下心来。 为了验证栋子之言,莫离大胆的将玉坠摘下,特意拿开自己的手腕两寸距离,顿见玉坠散发出幽幽的绿光和寒气,比之玉坠本身幽绿之色更甚。 一旁的徐山见到发光的玉坠,不理会隋风惊喜的神态,只是这绿光,让心中已有了猜测。 “小师弟,此番你侥幸大难得脱,往后断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不然为兄怎有颜面去面见师父老人家?” “师兄不必自责,阿风这不是没事,好好的在这躺着吗?况且此番冒险,倒也值得,说起来这次还真是收获不少。” “哦?师弟果真乃福报之人,经过此战,师弟又成长了不少。”徐山摸着髭须笑道。 “不瞒师兄,此番跟那仓奇一战,多亏了叶兮姑娘的襄助,而阿风对师兄所传授的剑技一道亦是深有领会,在驭剑一道可谓大有精进。” 栋子等人闻言,纷纷向隋风道贺,他们不知道隋风此番获益有多大,只有徐山内心震荡不已。 “师弟果真已经领会到驭剑之术?” 莫离颔首微笑,一旁的拓跋云却不解的问:“敢问徐先生,这驭剑之术有何奥妙之处?” 徐山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回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华夏世间,不仅有铸剑师,还有藏剑师、相剑师,而这三者皆广传天下之耳,唯有另一种身份不为外人所知,那便是驭剑师。 顾名思义,驭剑师便是驾驭使用灵剑之人,铸剑师铸剑,而后有绝世宝剑,相剑师相剑而后有名扬天下之剑问世,藏剑师藏剑,或屯居奇货,或附庸风雅,那些把玩一般的宝剑之人,最多只能唤作藏剑师。 而能够驾驭世间灵剑之人,无不是担负一国之担的重臣或一方的雄主,因而各方诸侯都对这些人的身份极为保密,是以世间很少有驭剑师的传言,只有在铸剑师与少许相剑师圈内才能知晓个别的驭剑师存在,所以,驭剑师是比铸剑师更为神秘的存在。” “那这么说公子以后,就能仗剑行天下,快意恩仇了?”杨广闻言掣出腰间佩剑,舞了个剑花笑着说。 “杨广兄弟怕不是还没睡醒?方才徐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驭剑师驾驭的可是灵剑,灵剑的威势如你这般乱舞,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拓跋云打趣道。 “我就说说而已,拓跋兄弟不必当真,再说了你们也见到了昨晚那桂树前的大战痕迹,现在想起来,我还内心战栗啊。” 徐山此时听到杨广二人提到桂树,突然想起树侧残壁上的字迹,便将此事问及隋风。 “什么字迹?当时我伤重昏睡,只有叶兮在侧。”莫离有些茫然。 于是徐山沉重的拿出一块白绢,上面细细誊抄着墙面上的文字。 莫离拿到绢书后,首列赫然写着:“妾命将尽,感君之恩,欲当图报,望求来世。” 莫离拿着绢书边看边落泪,内心沉痛不已。原来,叶兮寄居戮麟剑之中,为了感念隋风助自己脱离丹氏一族的擒困,襄助隋风与仓奇之红魈剑大战,但却因叶兮之灵与戮麟剑并非浑然一体,最终叶兮不惜消耗巨量神魂,战败了仓奇,而叶兮神魂也重创不愈,其命不久于人世,只求来世再报隋风相救之恩了。 “师弟,万勿太过悲伤,叶兮姑娘留书亦是希望你不要难过,她也是志得其所,再说叶兮姑娘也并未说何时消逝,凡事皆有转机,你我须尽快了却眼下之事,回山求助于师父才是上策。” 听了徐山之言,莫离掩去悲切之情,悉心收好玉坠,随即吃过了杨广等人准备的药食,又在飞鹰部落中休息了一日,到了第二一早,准备上路之时,却迎来了飞鹰部落的主人慰问。 “不知贵客夜宿于此,怠慢之极,万望恕罪,恕罪。” 莫离见一个长相富态、身体宽胖、细眉窄目的中年汉子带着二十几个随从挡住了去路,相问之下才知是对方知晓前夜部落大战之事,此战造成数十间屋舍损毁,连带一棵千年古桂惨遭池鱼。 “不知是首领到来,我等叨扰之处还望首领海涵,不知首领如何尊称?”徐山上前还礼道。 “在下贱称淳于瀚,诸位能够莅临舍下,实乃我部之荣幸,今日闻听先生等人要离去,特来奉上果脯以备路上享用。” 杨广一听这大汉的名字,顿时觉得耳熟,只是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多谢族长厚赐,常听旅人言说飞鹰部落疏财好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佩服。”拓跋云说完就像淳于瀚行了一礼,后又简要将飞鹰部落近些年救助旅人客商的事迹说了一番,江通等人闻言也跟着一起见礼,以示对淳于瀚义举之佩服。 随后,莫离请徐山特意向淳于瀚告歉,言说自己无意之失,让飞鹰部落遭受了损失,并言说会双倍赔偿飞鹰部落财货。 淳于瀚在听了毁屋经过后,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阵,但又装作若无其事之状,仍旧对隋风等人客气非常,并将一份详细的去往巴国的地图送给了莫离等人。 待徐山几人抬着受伤的莫离离开后,淳于瀚急切切的来到千年古桂前,看着桂树已然枝叶枯萎,心中无比痛惜之际,又一改和颜悦色之态,红着眼对手下说:“你等速去巴国,将此事告诉我儿,此等大仇,我要他们血肉以还。” 第422,湖光春色,女人如水。 “我说栋子,你都抬了一路了,也累了,这次该轮到我抬了吧?”杨广拽着栋子胳膊,想接过莫离的榻椅前抬杆。 “杨广大哥,这你就不对了,我才刚抬了没多久,而且我力气大,抬着公子也高兴,你就歇一歇,我让我继续抬吧!” 栋子嬉笑着脸,反而抬得更快了,就是不把榻椅让给杨广。 “哎……这不是该轮到我了吗?”杨广急切的朝着前去的栋子喊道,这时抬尾杆的江通正好经过,他又朝后者说:“江通兄弟,我们打个商量……”,不成想,江通连哼都不哼,径直快步走了。 “合着你们都跟着公子凉快,就撇下我一个,不让我凉快啊?” 拓拔云笑了笑,对杨广说:“你要是想凉快,就老老实实跟在隋兄榻椅边上,他们这都抬了两天了谁都不让,也不知道他们累不累?” “拓拔公子,我就怕再过不久公子他身上的寒症会没了,你看这大热天的,公子这寒症会刚好让我等来解暑,嘿嘿。” 杨广一边说,一边笑,却听拓拔云寻思着说:“依在下看来,你家公子这寒症恐非短日可以痊愈。” “真的?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杨广一听此话,顿时乐了,一旁的拓拔云却为隋风身体的寒症有些担心,而一侧的徐山经过杨广身侧时,眼神斜瞥一眼,顿时让杨广自觉失言之过,便老老实实地跟一种人西行而去。 就这样,众人一路跟着隋风的榻椅,解暑取凉而行,而隋风却被胸口那块寄宿了桂树之灵的玉坠冻得寒彻刺骨,好在此时正直夏令,他还能够抗住,只是每每至夜,需于榻前生火方可入睡。 众人离开飞鹰部落的第四日,终于到了巴国地界。 经过几日的修养,到了巴国地界之时,在抚神汤的奇效下,隋风伤势见好,终于摆脱了中日躺在榻椅上的无聊烦闷日子,于是在路过一条柔美的小河时,突想着沿河行走一番,一解多少心中烦闷,顺带着到河边洗漱一番,放松一下身体,因为这几日的伤痛和那寒澈的冰冷,已经让他感到精疲力尽了。 隋风与拓拔云绕过一片矮林,来到了一处涧畔,这里山花烂漫,景致旖旎,让二人不觉心旷神怡起来。 “隋兄,这次你伤病在身,我们的行程恐被耽误了不少,也不知郑茹姑娘此时怎么样了?但愿她吉人天相。” 莫离望着潺潺的流水出神,口中喃喃道:“都是因为我 ,才害得茹儿姑娘受苦,如若此番茹儿姑娘有什么不测,我又有如何向阿风兄弟交待!” 莫离不自觉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拓拔云的注意,他回问道:“阿风?交待?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隋兄小名便是唤作阿风吧?” 莫离见问,心道糟了,赶忙神色一正,顾左右而言他,解说道:“哦,在下方才是说,茹儿姑娘会不会被他们族人给放了?拓拔兄许是听差了吧!” 拓拔云闻言食指捋着鬓须似作沉思状,这时忽然从郁郁葱葱的林中传来一阵清丽优美的歌声,这歌声舒旷神怡,女子和音悠扬致远,似乎能将这夏日的燥热消了去一般。 随即莫离与拓拔云不觉站了起来,侧耳倾听。 此歌虽然与莫离记忆中的大相径庭,但却对拓拔云吸引非常,之间拓拔云一边入神品味歌意,一边不觉脚步开动,竟寻者此女声音而去。 莫离见拓拔云急匆匆而去,一时间竟不知拓拔云是何意,心想追上去且问一问。 伤病初愈的隋风,好不容易隋风追上了拓拔云,问道:“拓拔兄,你这是何往?” 这时拓拔云拨开一丛草枝,回头欣喜道:“隋兄难道没有听到吗?在下生这般大,竟不知有这般好听的歌声,当是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拓拔云说完就满怀兴奋的寻音而去,留下隋风一边扭着头细听妙音,可是他聆听了一会,仍旧不觉此歌好在何处,于是急匆匆的追拓拔云而去。 不一会莫离看到拓拔云一个人静静的矗立在一丛草木之中,似是被什么挡住了去路,于是隋风赶紧上前平声问这歌声有何妙处,却见拓拔云怔怔的不为所动,莫离以为他没有听到,走到近前又问了一声,拓拔云仍旧没有反应。 这时他看到拓拔云眼睛直视着什么,好奇之下,莫离一边拨开草叶,一边大声嚷道:“拓拔兄,这歌声到底有何妙处,且说来听……听!” 莫离话音还未落尽,眼睛正好透过草隙看到眼前一湾璧湖,而湖中正有三位婀娜的女子沐浴其中,手中牵着红白黄三色丝巾歌舞相嬉,倩影悠浮,水色蒸腾,甚是妖娆。 一时间莫离亦不由看得呆了,而这时蓦地一声高亢的女子呼声,所有的画面戛然而止,随之水花四溅之声大起,打断了莫离二人的瞩目。 莫离回过神后,赶忙用手挡住眼睛,连连道歉:“三位姑娘,请恕我二人冒犯之罪,在下寻歌至此,实属无意冒犯,还望三位姑娘宽恕则个。” 莫离一边急忙的致歉,一边仍旧不忘用手臂挡住眼睛,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一个不小心竟一步滑下了水中,因不会浮水, 在水中急切地大呼救命,着实有些滑稽。 莫离的这一番窘态,顿时让水中三个女子掩口啼笑。 拓拔云不敢怠慢,赶紧扑入水中,将莫离拖上岸来,助其尽力吐出腹中积水。 莫离上岸后犹自连咳带吐的许久,住定后连三位女子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是一个劲的致歉。 直到三个女子都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裹着黄巾的女子兰花指一摆道柔媚的说:“好了好了,我们姐妹又不是吃人的大虫,看把你吓得!倒是旁边这位公子,看起来气质不俗,颇有几番气概呢!” 一听黄巾女子此言,拓拔云不由得轻抚鬓发,悄悄的挺直了腰身。 一侧的白巾女子一听,嗤笑了一声,说:“芙妹眼光自是不差,姐姐我看这位公子虽没有城中那些众公子洒脱,但却多了几分持重,不过仍旧是这般无趣,看到我们三人竟然说不了话了!” “这……” 拓拔云羞容满面,欲言又止,竟吐不出一句话来。 白巾女子此话一出,竟又惹得三女一阵啼笑,笑的莫离二人心荡神怡,犹如魅梦一般。 三位水中女子畅笑了一番后,那中间的红巾女子这才柔声道:“薇儿,芙儿不得恣意而为,既然二位公子实属无意冒犯,可否请二位公子转过身去,容我姐妹三人更衣上岸?” 红巾女子说话间,眼带柔光,一副通情达理之状,后一句话正是对莫离二人而言,莫离二人此刻尽管甚感难堪,但也听得懂红巾女子言下之意,随即转身而去。 二人只听三女又一阵嬉笑声中夹杂着一片水花荡漾,而后亦不曾听到其他声音,只觉各自心跳异常急速。 莫离刚刚耸了耸自己干涩的喉咙,沁水的身体哆嗦个不停,忽地闻到一阵香风袭来,似乎风中微带一丝薄荷的清凉,又像夏日里芙蓉的水香。 莫离刚想着如何向三位姑娘赔罪时,突然看到一把散着森光的短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423,怒火芙蓉,飞电救主。 “大胆贼子,偷看本姑娘沐浴,竟然敢在我国境内作此无耻行径,看本姑娘今日不为民除害,废了尔等鼠目!” 黄衣女子一剑搁在拓拔云脖子上,就破口而骂,直把莫离二人当做了无耻轻薄之徒。 莫离只觉一只柔足重重的踢在了自己的腿弯处,不防之下立刻单膝跪于地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二人实属无意冒犯,只因路过宝地,突闻山间妙音环绕,歌声沁入肺腑,故而徒水觅踪,想一品此歌妙乐,却不想误入三位姑娘沐湖,冒犯之极,万望姑娘宽宥!” 拓拔云一边急速告饶,一边不住的叩拜,此时他并非是怕死,而是怕因己一时贪乐,连累了身侧的隋风,果真如此的话,他万死难辞其咎,想那隋震老爷子还不知如何盛怒。 但不论如何,隋风有个闪失,都将遗祸拓拔一族,因此,他万万须保得隋风周全,哪怕以自己贱躯换的隋风一命也甚是值得。 说来这拓拔云果真有几番心智,如此之短的时间,竟将个中利害权衡如此细致,怪不得能在夷城博得不小的名声。 “一派胡言,分明是见色起意,想对我姐妹三人不利,竟还妄称无辜?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那叫做“芙儿”的白衣女子说完就就要拿剑去割拓拔云的舌头,而这时拓拔云却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口中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那中间的红衣女子见拓拔云如此求饶,似诚心悔过,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一手拦住了白衣女子。 三人止住怒意,此时竟将目光全部集中在莫离身上,看他不磕头也不求饶,顿时惹得黄衣女子勃然大怒,一脚又踹在了莫离另一条半跪着的腿上,想要莫离彻底跪下。 然而莫离却为之所动,一身筋骨经过徐山的调教后,已是变得刚强有力,早已不是昔日的旁山风了。 黄衣女子一见之下更怒,顿时与白衣女子互视一眼,二人顿时各出一臂,按住莫离肩膀往下按,可是二人手掌还未用力,就感觉一阵冰寒袭来,二人大惊。 “咦?此人身体竟如此冰寒!”白衣女子惊呼。 “哼,本姑娘今日非要你跪下不可!”黄衣女子说完,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二人纷纷抬起玉足,同时踹中了莫离后背,让他一下扑出三四步远。 莫离吃痛之余,仍旧未曾跪下,刚想要爬起时,就见黄衣女子一声冷嗤,便持剑刺向自己。 “哼,还不认错!” “吼……” 眼看那把青剑就要刺中莫离前胸时,莫离及众人蓦地听到一声震天的吼声。 随即一道泛着银光的巨大身影从空掠下,将黄衣女子手中之剑撞的老远,正是莫离几日未见的驺吾飞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女子着实吃了一惊,待看到眼前一个浑身披着“银铠”的巨兽时,三女同时吸了一口凉气,此兽竟有丈许来长。 而这时,飞电虎目隔着头甲盯着白衣、红衣女子手中的短剑,虎视眈眈的环绕二人来回踱步,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吓得二人连连后退。 “哪来的这般奇怪畜生?”白衣女子见到飞电只是跟着自己二人绕圈子,不再害怕,反而将手中之剑握得更紧了。 而一侧的黄衣女子惊魂甫定,又捡起了远处的短剑,喝声刺向莫离。 飞电顿时回首,虎目怒睁之下,一个纵跃就要咬中此女头颅。 那黄衣女子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在千钧一发之际,莫离突然大喊:“飞电不可!” 那飞电似乎听到了莫离言语,顿时在即将咬中白衣女子头颅之时,突然虎头一扭,用头将女子撞飞,这才解了莫离之危。 那黄衣女子闷哼一声,身子重重的落在了草地之上,而她那把手中短剑一个盘旋,竟刺进了旁边的一株大树,入木三寸,一看便知是把利器。 出此变故,莫离与拓拔云都起身来到三女近前,这时二人才真真看清几个女子的容颜,生得果真是肤凝脂透面如花,俏颜秀目唇生媚,加之刚刚步出浴湖,三女身子上仍旧挂着水珠,像极了出水芙蓉,一时间莫离二人不由得有些恍惚,竟忘了三女可是要杀他们的。 “这畜生是你所豢养?”白衣女子轻轻扶起黄衣女子,皱着眉问莫离。 莫离闻言匆忙收住痴痴盯着女子看得眼神,摸了摸头发,这才说是自己所养。 “哼,既然是阁下之畜,为何不好生约束,竟让这畜生伤了我小妹?” 红衣女子本就在三女中位尊一些,也更显得沉稳,此刻竟不提黄衣女子持剑逞凶之事,倒将一切罪责扣在莫离二人身上。 拓拔云见三女气焰变弱,顿时心头一喜,上前一边继续赔着不是,一边又接二插三的作以辩解。 而这时莫离也接不上话,就想要摸摸飞电的头颅,却不成想,飞电竟一闪身躲到了远处,似乎突然之间与他有了芥蒂一般。 “咦?这飞电似乎自从我代替阿风接管了这身子后,就生疏了许多,说起来,打从离开飞鹰部落后,牠就在我眼前没有出现过,莫非此虎能够察觉到我并非旁山风? 即是如此,方才又出来护主,可见此虎还是对旁山风不离不弃,也罢,只要牠能够忠于阿风也就足矣!” “既然拓拔公子有意致歉,我姐妹三人也非不知好歹,就此别过,告辞!” 莫离不知拓拔云跟三人说了些什么,她们竟没好气的罢手而去! “哎……哎三位姑娘,暂且留步,在下还未请教姑娘们的芳名,还有方才姑娘所唱为何歌?” 红衣女子侧身回首,轻眺了一眼拓拔云,又特意看了莫离一眼,冷冷的回答道:“山歌《下里》一首,不值一提!” “哎,三位姑娘,别走啊,还请留下芳名……” “姐姐,为何如此急忙离去,那二人可恶至极,不仅偷看了我三人洗澡,还纵宠伤了芙儿,不杀此二人,难解小妹心头之恨。” 白衣女子一边掺扶着受伤的黄衣女子,一边怨毒的说着。 “薇儿之意,姐姐哪有不懂之理?方才我三人在水中,故意与那二人言笑,无非是为了明哲保身的权宜之计,好在上岸后惩戒于他,所以,凡是量力而行,旨在智取,而今他二人有那不知名的兽宠傍身,我三人不是敌手。 况且,以我观之,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或许有些纨绔,但那位沉默寡言的男子,不似好色之徒。” “我不管他好不好色,今日冒犯了本姑娘,来日撞在我手里,我要让他好看。只是大姐说他的那兽宠厉害,未免有些夸大了,想我巴国南境,多为蛮族,那里可是有不少驯禽服兽之人,改日我求大哥帮我够得一二,也来玩玩。”黄衣女子虽然受了点伤,但依旧玩性不减。 “放心好了,我观那二人似有中原口音,想必也是来我巴国走商的,肯定是要进枳城的,只要入了城,他们还跑的了么?” 红衣女子皱着眉,朝后方凝视了一番,然后与两位妹妹径直朝着等候多时的车驾行去。 第424,下里巴人,郊市买奴。 看着三个天仙一样的美丽女子拂袖而去,拓拔云着实有些惆怅。 “哎,终于把这些姑奶奶们送走了,方才可吓死在下了。” 莫离用劲拔出刺进树干中的短剑,打量了一眼,剑身上铭刻着两种鱼鸟纹络,圆滑笨拙,却别样非常,与师父所教中原纹艺大不相同,顿时让莫离大感兴趣。 “咦?巴氏,姬芙!”莫离看到剑身上的铭文时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疑惑。 “巴氏?莫非是巴国掌国的第一大宗巴氏?看来,我二人是得罪了巴国国亲了。” 拓拔云一听神情上有些担忧,想必是对这三个女子的来历大感头疼。 “想不到她们竟然是国亲,只希望我们在巴国不要碰见她们。” 随后二人像没事一般,在河边洗漱了一番后,便与徐山等人汇合,用了一日半时光,就来到了巴国西郊的一处郊市中。 此时正是午过时分,莫离见了这偌大的集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里人头攒动,熙攘如流,各色时鲜应有尽有,各色人等交错而往。 在他印象中,从未遇到过如此大的集市,看起来没有上万人,也有个七八千的样子,这比之众人了如指掌的夷城,整个城的人口也才不到两万人而已,而此处竟只是一个郊市。 “公子,吃个梨子,解解渴。” 莫离接过杨广递来的水果,欣然咬了一口,说道:“这巴国果然不同一般,这里不但有各种各样南北财货,还有各色人物,听口音,有中原人,有戎,夷,有巴人,还有蛮人,真是兼容并蓄,好不兴旺啊。” “隋兄说对了,在下虽然只来过巴国一遭,却对这里的人情风土甚是向往,不说其他的,就是前日我们遇见的那三位如花美人,她们所唱之歌柔骨情长,道尽少女心声,可见此间地界人们心胸豪放,热情好客。 隋兄,不晓得的是,在下在路上已特意打听过,那日的歌谣正是新进才崛起的巴地名曲,名曰《下里》,还有一首与之齐名的,名曰《巴人》,听说更是令人耳目一新,神醉非常,在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城赏乐了。” 一听到前日遇到的三个女子,莫离正有所思之际,突然听到右前方一个吆喝:“都来看看哦,新到的奴隶,买来看家护院,耕田犁地,都是个顶个的好……” 莫离寻声望去,只见四个盘着顶髻的异方汉子,用一条小孩手臂粗的麻绳,牵引着八九个奴隶,有男有女,年纪大的有四五十岁,年幼的则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衣衫褴褛,肤色蜡黄。 这样的奴隶队伍,莫离已经见得太多了,自从来到巴国地界,每日里少说也能见到五六支拉着奴隶的队伍,而且越往大一点的城池靠近,这样的队伍越多,大多是从各个部落中来的,要么是掠夺来的,要么是买卖来的戴罪之人。 “啪!” 一声沉闷的响声,让莫离面无表情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他看到一个奴隶掮客一鞭子抽在了队伍最后一奴隶身上。 “畜生,给老子站直了,不然老子花大价买你干嘛?咦,你这畜生,瞪什么瞪,老子抽死你!” 随即那奴隶身上又挨了七八鞭子,让莫离侧目的是这名奴隶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 这时莫离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奴隶,见整支奴隶队伍中,只有它的手脚上戴着粗糙的铜制镣铐,脚背上净是磨出的血泡,让莫离有些吃惊的是,此人不到没有理会奴隶贩子的鞭笞,反而一脸肃穆的凝视着远处枳城高大的城墙,若有所思的样子。 “隋兄,穿过这个郊市就到了巴国国都枳城东门了,我等快些走吧,好打听一下消息。” “拓拔兄,你先行去打听消息,在下随后就到。” 不等众人反应,莫离径直向刚才经过的奴隶队伍行去,而徐山放心不下,却让杨广跟了过去。 “你小子要想捡便宜啊,你看我女奴隶,切齿刚落,犬齿不全,还不到十八岁,身子既壮又白,买回去玩或者做家务都不错的选择,而你只给我十八铜,未免也太低了!不卖不卖!”奴隶贩子没好气的说。 “去,一个低贱的女奴隶有什么好玩的,老子留着铜钱不如去买一把剑!” “怎么,就你也想买剑?拿去当贼匪?打家劫舍?” 奴隶贩子似笑非笑的问。 “这……跟你没关系,奴隶最多二十铜,卖不卖……” 等到莫离走到跟前时,奴隶贩子与那个穷酸的买主刚好达成交易,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奴隶被买走,而奴隶贩子手里掂着二十几个刻着剑纹的铜锭高兴的笑着。 “奴隶怎么卖?” 莫离看了一眼奴隶贩子手中的铜锭,觉得跟夷城的货币虽有不同,但也差别不大,便径直问道。 “三十铜一个!”奴隶贩子并未抬头,一个劲高兴的数着手里的财货。 “我要这一个!”莫离直接指向远处埋头坐在地上,戴着铜制镣铐的男性奴隶。 “这个不卖!” 眼前的奴隶贩子还没有抬头,一旁突然出现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年长奴隶贩子。 莫离扭头看了一眼新出现的奴隶贩子,并没有一丝惊讶:“如何肯卖?” 这是两个奴隶贩子同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莫离,很一会那个麻脸贩子才说:“它不要钱,却值两把剑,好剑!” “什么?两把剑,你以为我们是好骗的,这个奴隶最多值五十铜资!”杨广果断的回答。 “你是谁?爱买不买,反正这个奴隶低于两把剑,老子不卖!” “你……”杨广一时气急,刚要争吵,却被莫离拦了下来。 “好,就两把剑!” 两个奴隶贩子,一听莫离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顿时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莫离,二人低头一阵合计,又报出了一个让杨广跳脚的价格。 这一次,莫离没再给奴隶贩子反悔的余地直接从杨广包裹里拿出了三把长剑,这些剑都是缴获的仓奇属下之剑,品质自是不差的。 “你叫什么名字?” 莫离亲自扶起刚被解除镣铐的奴隶,柔言问道。 …… 那个麻脸贩子见奴隶没回答,冷笑一声道:“算你命好,这位公子看中了你,用三把剑买下了你,识相的,好好跟着这位公子,不要丢了我们天狼商团的名声!” 那奴隶刚开始连莫离正眼都不给,但一听莫离付出的代价时,顿时吃了一惊,作为奴隶的自己,它却是知道三把剑意味着什么。 奴隶上下打量了一眼莫离,见眼前之人脸色不甚好,似乎身负疾病,随时带着随从,心想定是哪家大族的公子出来游耍,看在他出手大方之下,随口回了一句:“樊尘!” 第425,大国公子,明争暗斗 “咦?你是樊氏子弟?”那麻脸贩子正转身离去,却被樊尘的名字惊到了。 可惜那眼前叫樊尘的奴隶并未回答,而是又将头低了下去,这一切自然被莫离看在眼里。 …… “拓拔兄,你对这巴国的樊氏可有了解?” 莫离看着前面扛着行李的樊尘,疑惑的问拓拔云。 “哦,你说的是巴国第三宗族的樊氏?说起来,此族在巴国却是鼎鼎大名,虽然其位居巴国第三大宗的位置,但巴国近四成的盐卤都归其控制,此族不喜军备,却好商道,广贩盐卤于中原各地,更与齐国盐卤并称天下,在巴国,其富庶不下于第一大宗的巴氏宗族。” “没想到这樊氏在巴国势力如此之大!”莫离边说边看着前面的樊尘,心想此人出身大族,却沦为一介奴隶,不知此番自己买了此人是福是祸。 “拓拔兄可否说说巴国的宗族情况,我等好知己知彼。” “即便隋兄不问在下也打算说的,在这巴国能够算得上顶级大世族的,共有五大宗族,原为开国的五大部族,第一自然是国宗巴氏,第二至第五分别是郑氏、樊氏、瞫氏、务相氏。 隋兄听得没错,正是这郑氏,虽然在下不甚了解郑茹姑娘的底细,但想必跟巴国第二大宗郑氏是脱不了干系的。” 拓拔云一边说一边露出古怪的表情,这些却都被隋风看得一清二楚。 “拓拔兄的意思是说我们此番赴巴可能无功而返?” “恕在下直言,此程我等或许真救不了郑茹姑娘。” “为何?”一想到无法向隋风交待, 莫离此时却有些不快。 “隋兄可知这郑氏的底细?郑氏虽然号称巴国第二大宗,屈居巴氏之下,但其却手握巴国一半的军力,守卫边疆,开国拓图,锋芒不在巴氏之下。 若不是巴氏执掌镇国之剑,想必郑氏早已自立为国了。” “镇国之剑?难道是一把国剑?”莫离有些吃惊,想不到这巴国竟也有此国力。 “是不是国剑,在下不知,只是据传闻,巴氏曾在百年前,以一把威力无穷的神剑力败南蛮异族入侵。 更糟的是,听闻郑氏也似乎有一把与巴氏相抗衡的神剑,真与否,却从无证实,因此,在下觉得此番入巴,你我若没有周密之策,恐会无功而返。” 听了拓拔云一席话,莫离陷入了沉默,此行还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就在莫离等人将近城门之时,后侧一直尾随的麻脸奴隶贩子,却悄悄的进了枳城,直奔巴氏一处宗院而去。 “什么?打听一个消息你要一把剑?” 拓拔云看着眼前的守门吏,小鼻子小眼,一副地痞无赖之相,一看就令人厌恶至极,而正是眼前之人向自己提出一个消息一把剑的要求,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守门吏狄云看着莫离等人冷笑了一声,又挨个把他们打量了一遍才说:“听说你们为了一个奴隶,甘愿用三把剑交换,如今你们想要一个消息,想必一把剑也不算什么吧?本吏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奴隶值得你们如此重视?” 狄云在莫离等人中一番打量,却愣是没有找到奴隶的踪影,因为莫离自从交换了樊尘后,就给他穿上了平人的衣衫,外人看来,压根分辨不出他便是奴隶。 “没想到你一个门吏,消息倒是有几分灵通,既然如此,想必你一定有我们需要的消息吧!”莫离直视着狄云说。 狄云眯眼一笑,几乎看不到眼睛了,一拍胸脯说:“那是自然,但凡从枳城东门出入的东西,哪怕是一只老鼠,我也知道它身上有几根毛。 不过,既然你们不怎么看得起本吏,现在我改主意了,你们要是想从此门进城,每人必须纳一份礼方可,记住了,是一人一把剑!” 狄云话音刚落,守门的十几名卫士立刻将长戈一横,警惕的看着莫离几人。 “你怎么不去抢?一个小小的门吏,竟然敢在此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巴国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杨广气愤至极的嚷道,立刻有许多人围观起来,眼看就要将城门口给堵住了。 狄云见状,不慌不忙,笑嘻嘻的说:“我巴国虽不似中原,但亦知王法昭昭,而今你们要进城,我只是稍微向几位纳点过路费而已,怎么叫敲诈勒索呢?你们大可不从此门进城,我狄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其他城门也是如此。” “你——”拓拔云刚要和狄云争辩,却见一个人突然上前,众人望去却是一直不曾言语的樊尘。 “狄云老弟,可还认得在下?” 樊尘脱去草帽,露出一副沧桑而坚毅的面庞,只是一双眼睛,就透出一副久居高位的慑人感。 “你……你是……樊尘恩公?”狄云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 “难得狄云老弟还认得樊某,七年不见,想不到狄云老弟高升甚多啊!”樊尘一副久经风霜阔别的语气,不知是感叹还是伤怀。 狄云身子颤抖,一把扶住樊尘双手,已是泪眼婆娑。 “恩公一去经年,狄云苦寻不见,几乎以为恩公弃世,今日相见,实乃天公恩赐,让狄云能报偿恩公。” “往事俱矣,不提也罢,今日我家公子欲要入城,还望狄云老弟行个方便。” 一听樊尘叫莫离公子,狄云如雷重击,这才想起方才握住樊尘双手时,见他手腕处尽是枷锁伤痕,分明是长期为奴所致。 “多谢公子大恩,救我恩公于水火,先前狄云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宽恕。” 众人突然被狄云的跪拜大礼弄懵了,好在莫离见机快,赶忙将其扶起,并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将快要堵住的城门解开了。 “公子大恩,狄云日后必当图报,方才公子所要打听的消息,狄云确实曾于三日前见过一队人马路过……” 于是狄云将这几日合乎莫离口中情形之事一一向众人叙说了一遍,而且众人得知巴国郑氏最近在枳城中动作频频,似乎要有什么举动一番,这让莫离等人不由得心中疑惑重重。 第426,枳城世族,樊氏弃人。 就在莫离向狄云打听郑茹消息的时候,飞鹰部落的族长继承人淳于获正在一间气派辉煌的庭堂内喝着香茗,庭前是一处景致别样的池园,白鹤婷卓,游鱼恣意,甚是闲适。 “贤弟惠赐,在下愧领了。至于贤弟所提之事,在下定当全力促成,日后但凡我樊氏所到之处,皆有你飞鹰一族分羹之地。” 说话的正是樊氏本宗三房的嫡子樊亭,此人宽膀圆腰,身穿淡紫绢衣,穿金戴玉,贵态不凡。 “有樊兄相助,此事必成,届时我飞鹰一族,定当为樊氏马首是瞻,来,小弟再敬樊兄一樽!” 二人饮毕,淳于获喜形于色,正要说什么时,突然下人附耳来报,淳于获听后大惊失色,好在其倒有几分城府,赶紧压下内心愤恨,转而神色凝重的问樊亭:“樊兄族中是否有人沦落为奴?” 樊亭闻言,面色不悦:“贤弟此话何意?我堂堂樊氏,怎会有子弟为奴,此话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淳于获赶忙赔笑:“樊兄误会了,小弟自然绝非无中生有,只是方才下人来报,方有此问,既然此为捕风捉影之事,不提也罢,来,樊兄,小弟这樽酒权当赔礼了。” 樊亭见淳于获说的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生疑,扭头回看身后家宰,那家宰与他频传眉目,这让樊亭恍然大悟。 “啪——” 樊亭一把握住淳于获斟酒的手腕,却不见在他这一举动之下,淳于获嘴角神不知鬼不觉的轻轻上扬了一丝。 “贤弟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快快如实告知为兄!” 于是淳于获让樊亭屏退了下人,将自己的家仆在郊市遇见莫离重资购买奴隶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只是刻意隐去了飞鹰部落突遭变故之事。 樊亭听后,先是答应淳于获,定会将他引荐给樊氏长公子樊龙,然后顾不得许多,赶忙带着家臣急匆匆的赶往樊氏家主府邸而去 ,而淳于获并未多留一刻,也急匆匆的朝着枳城一处不起眼的酒肆而去。 与此同时,巴国宗室小宗的一处府邸中,一个矮胖的公子哥模样的男子,这正是巴国小宗的公子巴元,人称司寇公子,只因其父乃枳城东城的庶司寇。 他此时正将几个模样姣好的女奴戏耍了一番,家臣上前将最近城中的新鲜事一一报听。 “咦,既然芙妹想要一只宠兽,你去将本公子那只雪豹送去,记住一定要好生驯养,切不可伤了芙妹,否则你们就做那雪豹的饵食吧!” 家臣下去后,巴元正要小憩一会儿,好回复一下耗损的元气,却又听家仆来报,言说有一个麻脸的商贩求见,说完那家仆递上了一个铜制的角牌。 “咦?怎会是他?罢了罢了,姑且见上一见!” 不一会,家仆带着一个麻脸汉子进来:“小人奎都见过主人!” “嗯,免礼吧,你来此处,可有要事?”巴元侧身躺在榻椅上眯着眼,享受着仆众打扇送来的凉风问道。 “回禀主人,小人有要事禀奏。”奎都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是让巴元退下左右,这让那公子有些不悦。 “速速奏来,不要搅了本公子午睡。” 巴元懒懒的说。 “启禀主人,樊尘回来了!”奎都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让躺着的巴元飞跳了起来。 “诸位 ,且先于此栈暂住,狄云去去就回。” 进入枳城后,狄云将莫离等人带进了一家名叫“岚云居”的酒肆后,便匆匆离去。 众人这才洗去露尘,好生的吃喝了一番。 莫离独自住一间清雅小间,向阳的屋子本就显得有几分闷热,加之屋舍中燃起的火盆,这让方才服侍的小厮甚是诧异。 莫离刚闭上眼想要暗自研习一番兜灵诀,却听江通说那狄云回来了,让莫离出去相见。 “各位,今日我等聚于此间,都是信得过的兄弟,对于在下恩公樊尘的身份,隋公子等人新到枳城,但想必心中已有猜测,恩公本是樊氏大宗嫡子,七年前,被小宗樊龙伙同公子巴元设计陷害,害得他黥面驱逐,今日方才得归,此恨此仇,我等受恩于樊大哥,自不会忘。” 狄云介绍完找寻来的十几位彪悍的汉子后,这才将樊尘的身份告知于众,这让莫离等人心中自是一惊,之前几人已经猜出樊尘身份不一般,可没想到竟是樊氏未来的掌舵人。 然而经过七年的岁月消磨,莫离眼前的樊尘虽然仍显高大威猛,但眉宇间似乎少了几分神英之态。 众人不由得均将目光投向樊尘,这时的樊尘眼神却有些躲闪,这让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起来。 “恩公心中可有困惑,大可直言相告,在座的俱是夕日索恩于君之人,今日我等誓死报偿君恩。” 沉默了许久后,樊尘叹息一声道:“唉~,承蒙诸位兄弟抬爱,只可惜今日的樊尘已非夕日樊氏之樊尘,我已黥面为奴,怎当得起樊氏嫡子的身份,恐怕要令诸位盛意落空了。” 闻言后,一侧的徐山不由得摇了摇头,而这时随狄云前来的一个文士模样的汉子突然抢道:“莫非恩公已然忘了妃婳姑娘吗?” 一听妃婳姑娘的名字,樊尘的双目眼神蓦然地挑了一挑,这让一直关注他的莫离不由得心里轻笑一声,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 “妃婳?她...她还好吗?”樊尘有些嗤嗤的说。 狄云看到樊尘似乎对妃婳仍旧关心,不由得心中一喜:“恩公即便不为自己着想,难道恩公能够看着妃婳姑娘忍受七年屈辱吗?” 随后狄云左右环顾,似有难言之隐,上前附耳对樊尘嘀咕了几句,闻言后的樊尘表现却大相径庭,他抖动着嘴唇,眼中爆发着炽热的恨芒,整个人的气势发声了翻天的转变。 “今日我樊尘再次归国,就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诸位兄弟厚望,我樊尘岂能不尽力达成。” 堂内爆发了一阵欢呼声,随后,樊尘冲着莫离抱拳行礼道:“公子大恩,樊尘誓死不忘。至于公子好友之事,尽且包在樊尘身上即可,不出一日定会有茹儿姑娘的消息。” “那就有劳樊兄了。” 至此,莫离才真正的与樊尘完整的交谈了一次,也真正见识了樊尘的凌厉的气概,果然,当初于郊市初见次仁,但觉他绝非池中之物。 随后樊尘请莫离等人好生在岚云居住下,而他对狄云等人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尽显上位者风范,随后樊尘就谨精心穿了一件皂袍离开了岚云居,莫离心想他不是去见那位名叫妃婳的姑娘,就是去见樊氏大宗族人了。 半日后,狄云再次回到岚云居后,就带来了一个消息:“郑茹现在被控制在郑氏大宗的一处别院中,由重兵把守。” 第427,赏乐之争,公子千里。 自知道郑茹就在巴国枳城后,而自己却整日无所事事,无能为力,莫离就有些烦闷,沉不住气,好几次更是想硬闯郑氏别院,好在被众人劝住了。 来到枳城第二日,莫离实在待不住了,便带着杨广来到了枳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市——铜华街。 “公子听说这巴国枳城的铜华街比夷城乾坤街还要繁华庞大,这里汇聚了众多中原的商肆易舍,各个上团都想在这枳城易得奇珍,好担回中原获得暴利。” 莫离与杨广沿着繁华熙攘的街市行走,对杨广口中枳城的赞扬充耳不闻,寡欢至极。 …… “想买剑?就你这穷酸样还买剑?是不是买剑去当贼匪?你阿爹知道后不打死……” …… “兄长,兄长,你等等我,我也想跟你去加入商团,走南闯北……” …… “阿姊,虽然最近下里巴人名噪枳城,但小弟实是不愿阿姊沦为歌奴,为人笑唱!” “阿弟何必如此多忧,如今姐姐衣食无忧,还能为有钱财医治娘的痼疾,姐姐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够早些成人,担起全家的重担……” …… 莫离一路上听着、看着各色的欢声笑语,悲苦人事,一时间被这真实的世俗世界所吸引,说起来,他自从主导了旁山风的身体后,还未曾如此真切地流连人世,恍惚间内心觉得甚是亲切熟悉,似乎自己以前经常这般在大街上行走,但眼前的一切却又有些陌生,古怪的服饰,古怪的言语,让他越发觉得不适应,越想头脑就越发的疼痛,具体什么原因,他不甚清楚,只是觉得自己以前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正思索之间,莫离突然有听见了一阵曼妙的歌声,正是从右手边一间名为妙音坊的乐坊之中传来,而音律正是前几日自己和拓拔云在河边听到的《下里》。 修习过清水咒的莫离,对音律一道本就 敏感,今日所闻之曲,远比前些日子在河边听那三个美艳女子作歌更为优美,这让莫离因郑茹之事而一直忡忡的忧心暂时放了下来,径直向妙音坊行去。 “站住!妙音坊赏乐,非枳城大族公子不得入内!” 莫离与杨广刚要进去妙音坊,突然被两个门厮拦了住。 “怎么,这妙音坊开门做生意,门口这么大招牌上并没有说不让人进内,你等阻拦我家公子是何意?”杨广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左侧一个胖脸的华服家仆竖着脸回道:“换作往日,我二人自不过问你等来去,但今日我家主人在坊内赏乐作宴,已将此处包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速速离去。” 莫离闻言,眉头皱了一皱,心中不悦,正要说什么,突见那两个门厮一脸惊容,躬身哈腰地向莫离二人身后迎去。 莫离回首细看,见为首一个高大英飒的男子,一身素白袍服,腰间佩了一把剑鞘银白的长剑,从一辆华丽的二马辇车上下来。 “千里公子安好,小人是务相氏桨游公子的仆从,今日我家主人正在坊内赏乐,得知千里公子前来,想必会十分高兴,小人这就引公子入内与我家主人同乐。” “原来桨游兄亦在此赏乐,看来本公子来的正是时候。” 那白袍男子爽朗一笑,稍一抬眼就看到莫离与杨广立在石阶两侧,与之相比二人显得身份低微了许多,见此,那千里公子只是眉头微皱,也不曾言语,便跟着胖脸门厮上前而去。 那千里公子在经过莫离身前时,莫离见他脸如斧削,眉如山卧一般,果真英俊非凡,不仅如此,他能感觉到这个名为千里的公子眉宇见天生有一股不凡的傲气,想必地位非低。 然而尽管如此,那千里公子也没有因为莫离二人立在道侧而生气,反而是侧着身从杨广与莫离身间走过。 “站住!为何此人能够进入这妙音坊?” 杨广气氛不过,冲那胖脸门厮喝了一声。 这时,那千里公子闻声回身斜看了一眼杨广,然后眼珠稍转,就看向了前方的胖脸门厮,被这一看,那门厮面上显出几分怒气,先是对那千里公子谄媚一笑,又变脸似的怒目快步来到杨广跟前。 “哪来的山野之人,竟敢在此撒野,这妙音坊岂是尔等能来的地方!还不退去,冲撞了千里公子小心尔等狗命!” 杨广一听对方出言侮辱,一下急得耳根子红了,顾不得其他,猛的一拳打在了胖脸门厮的左颊处,将那厮打得跌坐在石阶上。 一侧的瘦脸门厮见状,噌的掣出腰间佩剑,直刺杨广胸膛,速度之快,杨广都来不及拔剑。 千钧一发之际,莫离手中的戮麟剑剑光一闪,瘦脸门厮手中之剑便只剩下半截,其正在吃惊之余,那胖脸门厮早已掣出佩剑朝莫离刺来。 莫离眼神一横,手中戮麟剑剑柄一挽,胖脸门厮手里的剑也被削断了。 而此时杨广见那门厮对莫离不利,顿时怒极,自手中剑刚一拔出,趁胖脸门厮一愣之际,就要取那胖脸门厮性命。 “哐当!” 而此时,异变突起,白影一晃而过,杨广手里的长剑亦被削断。 莫离斜眼看一眼跌落在地的断剑,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戮麟剑,抬起眼皮凝视着眼前的白袍之人,正是那所谓的千里公子。 “且听在下一言!” 莫离没有应声,似乎是在等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千里公子瞅了一眼莫离手里的戮麟剑,迅速的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对此剑并无印象,心中亦是震惊,什么时候枳城有了这么一把锋利至极的剑,而自己却没有听说过。 “阁下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想必阁下也是为了入坊赏乐,不如这样,就由在下带阁下二人入坊,如何?” 莫离不急回复,用轻眼扫了一下这千里公子之剑,只见此剑细而长,纹饰极美,果然是配的上翩翩佳公子之物。 即便如此,自从隋风见识了灵剑门隋震的藏剑之后,天下间普通的凡剑已难入他之眼,只是对这千里公子的剑扫了一眼,就扭头再也不去看。 而莫离的表情看在千里公子眼中,似乎带有一丝轻蔑之意,这让他很是不悦,毕竟在整个枳城,人人都知道千里公子有一把让人艳羡的名剑,而他也以此剑为傲,故而在削断杨广之剑后,迟迟不将剑回鞘,就是想借机展示给莫离二人看,哪知最后对方却大有不屑的样子。 第428,剑扫八方,只争一人。 杨广见那两个门厮竟敢对隋风不利,此时得势,竟对两个惊得目瞪口呆的门厮拳打脚踢起来,也不顾眼前千里公子一阵的侧目。 见有人打架,妙音坊周遭已群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此时的千里公子明显对莫离心有不悦,竟3在枳城闹市之中纵属下逞凶。 莫离摸了摸脖子,四下看了一眼,而杨广还没有住手的意思,便抬手示意他停止,二话也不说,径直向妙音坊内行去。 “哼,让你们狗眼看人低!”杨广气氛的啐道。 在莫离二人进入妙音坊之后,千里公子悄悄的给随从使了一个眼色,让其对莫离等人的底细好生查探一番。 临进妙音坊大门时,杨广却低声笑着问莫离:“公子,方才真是解气,打得我手都麻了。嘿嘿,不过还是公子厉害,竟然没有让我提前停手,说起来,自从公子你来到这枳城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莫离正看着门首三个大篆金字,闻言竟不知如何作答,心想莫非杨广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已不是旁山风了? 莫离装作脸黑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没有……没有,我只是看那两个门厮甚是可恶,让你小惩大诫罢了,不说了,我二人赶紧入内,看看这妙音坊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什么是仙宫阆苑,什么是碧玉辉煌,要说目前为止莫离见过最气派,最奢华,最艳丽,最旖旎的建筑,非这间妙音坊莫属。 入门后,先是一阵酥檀中夹杂着女子特有的脂香沁入鼻息, 随即是一道春桃沐雨的精美屏风映入眼帘,左右各三重半掩半开的轻帷罗曼随风而舞,让人顿觉深入幽闺的感觉。 再行入内,豁然开朗,六七根木桶粗细的壁柱擎起一处宽广的花庭,三四丈见方,四处尽是几案围绕,看着能供四五百人就坐。 而此时,偌大的妙音坊中庭,光歌姬舞奴就有三四十人,加之乐师伴奏之人,竟不下百人。 舞池中女子,各个衣衫轻薄,艳丽妖娆,姿色畅漓,浅笑妩媚,举手投足之间,不仅拨弄观客心中搔动,还扬起阵阵香风,沁人肺腑,怪不得莫离二人入门后会有一阵阵幽香。 中庭正北,有一处花亭,四周丝缎飘飞,花瓣悠扬,其间竟有一位轻遮红色面纱,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舒展歌喉,如天籁般,歌声让听到的人为之沉醉,而此音正是莫离等人在门外听到的《下里》一曲。 “啪……啪……啪” 整个歌奏因一阵掌声而歇,众多舞女及正沉醉在歌舞中的观客纷纷回头寻声。 “哎呀,在下当是谁呢,原来是千里兄造访,一年不见,千里兄别来无恙啊!” 一个头戴青玉高冠的白面男子,起身推开侍女,疾步下得中庭来,笑着对千里公子说,似乎二人相熟一般。 “嘿嘿,桨游兄近来甚是恣意啊,听闻每日里在这妙音坊流连,把酒言欢,又有美人作歌舞,好不快活啊!” “千里兄说笑了,小弟只不过苦于无人相交,略作消遣而已,如今千里兄从蛮地归来,正好陪小弟共乐,来来来,赶紧来听听……咦!此二人是谁?可是千里兄相识的好友?” 务相桨游瞅到莫离二人站在一侧,只顾着抬头欣赏四周景致,加之二人身着衣物朴素之极,甚觉怪异。 “桨游兄误会了,这位兄台并非在下相识,只是来坊内赏乐之人!” 务相桨游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面色不悦:“固安,固静,你二人给我滚过来!” 话音刚落,那被杨广打得鼻青脸肿的胖瘦二人赶紧扑倒在务相桨游膝下:“回禀主人,这二人非但硬闯坊肆,还出手毒打了小人们一顿……” 务相桨游闻言,脸色铁青,心想刚与千里兄相见,这两个奴仆就让自己丢脸,而眼前这两个生面孔,还当着千里兄的面,打了自己的奴仆,在整个枳城,自己何时这般被人欺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一侧的千里公子见桨游不悦,顿时立在一侧含笑看着莫离二人。 “赏乐?哼哼,此坊已被本公子包买了,要赏乐,去别处赏去!送客!” 这桨游公子冷冷的说完,竟转身不再看莫离二人一眼,而此刻四周顿时围出了十一二个大汉,这些人都是务相桨游的门客。 那个被打的胖门厮固安闻言,眼珠滴溜一转,明白了桨游言外之意,这样的事情,他主仆二人经得多了,顿时奸笑着道:“我家公子发话了,二位配不上此地,识相的赶紧滚出去,否则……” 固安还没有说完,就又吃了一记杨广重拳,顿时桨游公子的门客纷纷拔剑拔剑,将莫离二人围在垓中。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尔等如此放肆,真当我务相一族好欺侮么?”桨游说完,顿时手臂一挥,四周门客顿时剑刺莫离二人。 面对四周来袭的长剑,莫离冷眼一扫,将杨广向后一拉,戮麟剑发出一阵清鸣,一剑出,四五个门客手中之剑顿时齐齐而断。 “嘶——这……” 诸门客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往后退去之时,从侧方突然刺出一柄迅疾之剑,直取莫离胸口。 莫离看到是那所谓的桨游公子出剑, 轻笑一声,剑花一挽,二人的剑发出一声惊鸣,震得四周之人耳聩。 务相桨游猛的后退三步,握剑的右手不住的抖动着,他内心骇然,眼前此人不仅剑技了得,手中的这把剑更是不凡。 “好剑!” 半晌后,桨游公子口中蹦出了两个字,这让一侧的千里公子顿时内心一喜,能让这位不可一世的桨游兄吃瘪,他自然乐见其成。 莫离斜眼看了一眼桨游手里的剑,见此剑虽不似那千里公子的剑华美,却能接戮麟剑而不折,可见此剑也不俗。 桨游见莫离不搭话,顿时气得脸燥,这次则不一对一单打,却带领诸多门客举剑齐刺莫离。 尽管如此,莫离并无丝毫惧意,将徐山教授的剑术发挥得如鱼得水,一时间,中庭内铜鸣大起,剑影纷纷。 第429,睥睨而立,妃婳妙音。 一侧的舞伎,此刻尽数围在一处观看莫离等人打斗,倒也并无害怕之色,似乎见惯了此类事情一般。 “快看,快看,桨游公子果真潇洒恣意,那把凛夜剑用得快极,想必用不了多时那个外乡人定会败退。” “是啊,是啊,以桨游公子的出身和俊美,不知捕获了枳城多少少女的芳心,那两个外乡人也太不识趣了,竟敢在枳城得罪桨游公子,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一时间,诸多歌女竟在场下比斗时开始闲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 “尔等休要胡言!以多欺少,非君子之风!” 突然出现的柔美之声,让众多歌女噤若寒蝉起来,这时才从诸女身后走出一位白衣似雪的曼妙人影,其面容被一方红纱遮住,竟是之前舞奏《下里》的歌姬。 隔着面纱,只能看到此女精致的面容轮廓,但她的神情似乎流露出对莫离的担忧。 “姐姐说的对极,我看那外乡人倒显的轻松,似乎胜算甚大,只是眼下两方斗剑激烈,这样下去,即便不会两败俱伤,但我等这妙音坊恐会遭受损失!姐姐可有法子止此干戈?” 红纱女子听了背后姐妹之言,眉宇间的凝重之色更甚,然而她稍有思索,便眉梢轻扬,会心一笑。 莫离见对方诸人刻意与自己游斗,并不与自己的戮麟剑硬碰硬,心想这群人果然有些门道,若不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对方不会这么久还没有落败。 莫离正想着,突然见到对方一瘦脸汉子持剑的手有些许抖动,顿时心中一喜,抓住了这个破绽,给了此人一记重剑,凭着莫离砸了近一年的石头的力道,这一剑起码也有上百斤之重,那人果真不敢用剑招架,却被莫离用剑脊打在了前胸,闷哼一声,口喷鲜血,跌出了场外。 一生二,二则不息,莫离凭借自身精湛的剑术,接二连三的将务相桨游的门客尽皆打倒,整个庭中一下子唉声遍地,务相桨游气愤不已,想要跟莫离拼吧,又有些舍不得自己手中的凛夜剑,怕一不小心折在了此地,徒让千里他们看了笑话,故而一时间上也不是,罢手也不是的犹豫起来。 莫离一个人站在一群跌倒的人中间,漠然地扫视四周,睥睨之势初现,他看到务相桨游一副犹豫之相,顿时没了比斗兴致。 “阁下是否还要比试一二?” 莫离不说破还好,说破了顿时让周遭之人认为堂堂桨游公子心生畏惧。 务相桨游愤愤的看着莫离,眼神怨毒至极,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婉约动听的女音响起:“三位公子既然已经尽兴,不如坐下来且听小女子轻抚一曲如何?” 说话的正是之前替莫离打圆的红巾女子。 女子言毕,那一侧的千里公子刚好兴致盎然的饮完一盏甜酒,鼓掌大笑数声:“哈哈哈哈,今日刚刚目睹二位精湛的剑技,见识了两柄无双的宝剑,现在又能得妃婳姑娘演奏绝美舞乐,今日可谓是幸运之至啊,来来来,二位兄弟且住手,你我三人一同赏乐如何!” 千里公子一来与桨游公子相识,故而一个箭步就拉住了后者的手就坐而去,给了桨游公子一个台阶下,庭中却只有莫离和妃婳二人。 而妃婳看见莫离一副冷峻的样子,还一直盯着自己的面纱看个不停,顿时心中对莫离仅有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失望之色显于红巾之后,心想原来眼前的这位看起来老实的男子,也无非是一个轻薄的登徒之子而已。 一位陌生公子盯着自己看,任哪个女子也会难为情,而眼前之人似乎仍没有打住的意思,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她却不知,莫离只是因为神往《下里,巴人》二曲的创作之人。 妃婳实在无奈,转首轻撩墨髻,幽幽的问道:“敢问公子,妃婳身上可有不妥之处么?” 见问之下,莫离才停下端详和万千思绪,又有些吃惊:“你叫妃婳?” 莫离言语有些冷淡,虽然吃惊,但仍旧不改自身冰冷之气。 “怎么?公子莫非识得小女子?” 妃婳有些生气,想要试探究竟,却不想莫离只留下“不认识”便越步而过,带着杨广径自找了一处几案坐下。 这让妃婳脸上现出一丝愠色,简直岂有此理,自己堂堂妙音坊坊主,艳绝巴蜀,放眼枳城,哪个宗亲璜胄不以礼相待,几时受过如此轻慢! 随后整个妙音坊歌舞大起,一波接一波的舞女,一曲接一曲的演奏,把一众人惊艳的眼珠几近掉在地上,而最为让众人神醉的则是由妃婳姑娘亲自演舞的几支曲目,其中尤以《下里》、《巴人》二曲为最。 在妃婳姑娘曼妙无比舞姿和音律的陶醉中,众人尽皆感到赏心悦目之至,如临仙坛的舒心,让莫离也被这一阵阵酥风漫乐沁得心醉不已,即便是他本身知晓音律又神魂强大,也抵不住眼前诸多晃眼的绝色之姿。 不知为何,妃婳姑娘在整个演舞期间,一直未曾摘下红巾,更让莫离不解的是,妃婳姑娘竟在他几案的方向未投一眼,全程笑靥都飞传给了千里和桨游二位公子了, 而后者两人倒也大方,各赏了妙音坊一万铜帑! 莫离不知的是,自己虽然得了旁山风身体的控制,但却不知因时日尚浅,还是因自身长期囚于“心牢”之内,或是自身神魂与身体不洽的原因,在面部表情上,一直难以控制,甚至他有时候对着铜镜看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自己都觉得像一具死尸,这样的表情在妃婳看来,自然觉得他的冰冷过分, 甚是无礼。 歌舞将毕,莫离数次想要询问妃婳姑娘关于樊尘之事,然而后者却对他不假颜色,根本找不到机会。 最终曲终人散,莫离唯有借着一条白娟,血书一封伏于盏下,希望能与妃婳姑娘一见。 午时刚过,莫离与杨广不舍的出了妙音坊,心情大好,于是沿着枳城最繁华的街市游玩,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剑市,这里人流攒动,一家接一家的商团围绕着十七八家铸剑坊肆,吸引了众多诸侯国的客商采办。 “公子,这里甚是热闹,各色人等汇聚,比我们夷城生趣多了!” 杨广打算买一把新剑换补,好不容易选了一把自己喜欢的剑,一问之下竟要铜币五十,这可整整是天机坊出产剑器的两倍,无奈之下只好割舍而去。 “此地不愧是巴国东南重城,不仅人杰地灵,物产颇丰,而且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除了盛产盐卤外,以群山为障,群水为河,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势,即便是中原四周诸侯意存吞并之心,也难以成行。 也正因为如此,此地奇货不通,尤其是铜山铜矿不多,怪不得之前拓拔兄只因来巴国跑成了一单铸剑生意,就被族内重用,想必与这单生意得利甚多有关。” 莫离与杨广二人正一边谈论着枳城的风土人情,一边沿街而行,这时突然听到一侧的剑坊中传来嘈杂的谩骂声响,似乎有人在争执什么。 第430,竞夺天金,再战桨游。 莫离与杨广驻足望向右侧的剑坊,这家名为青云阁的剑坊门口,树立着一柄近丈高的木剑,甚是气派,而这时却从剑坊内传出: “这块黑疙瘩你也想要五十钱?” “可是有一位高人说这块石头价值在五百钱, 六先生,要不你再好好看看?”一个老樵夫模样的人央求道。 “看什么看?赶紧拿着你的破东西滚!” “咯噔!” 那被称为“六先生”的坊主一副气恼的样子,八一胡一吹,顺手把一个似石的黑物丢了出去。 莫离与杨广出于好奇,刚踏入这家青云阁门槛,就见一块孩童头颅大小的黢黑东西滚到了自己脚下,被杨广一脚踩住。 杨广顺势拾起此物,搭眼一看:“唏——” “这,这莫非是天金!” 莫离接过这块似石的东西后,第一眼便已经断定此物是天金无疑。 一般的天金,体小而极重,满身孔洞,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其色苍苍,其声铮铮,眼前的东西正符合天金的特征。 虽然杨广只是轻轻的一声惊呼,却足以让之前的那“六先生”与那樵夫听见,前者顿时眼珠一转,对侧边的手下低声了几句,那人便擦着莫离的胳膊跑出了店外。 而那樵夫三步并作一步,握住莫离的手臂惊喜的问道:“这位公子,您确信这东西就是天金吗?” 莫离扶住老人家颤抖的手说:“老人家,这是你的东西吧,此物确是天金不错!” “果真没错,那高人没有骗我,他说这东西价值五百钱!” 樵夫惊喜交加。 莫离与杨广闻言对视了一眼,心想这枳城果真藏龙卧虎,大有高人,而自己等人之所以能够辨别天金,还是经过师父隋震的指点,又将灵剑门储藏的五六块天金专门研究了数月才打下了辨别的基础。 而眼下剑炉会武将近,莫说是天金,即便是铜矿也高价难求,而手中的天金如此之大,品相也甚好,若是放在夷城,恐怕会被抢破头,远不止五百钱之数,因而他心里自然甚是眼热。 “老人家,你所言的老先生是何许人也?”莫离虽然想要这块天金,但却对那所谓高人更是好奇。 老樵含着欣喜的眼神回道:“上个月,我与犬子去山中砍柴,家里唯一的铜斧突然砍到了一块黑石上,断了,小儿正自懊恼,这时一位高龄残腿之人突然说小儿造化到了,并言此石可易五百钱。 回到枳城后,故而老朽欲将此石卖出,问了三四家坊肆,并无人识货,于是老朽才来到这青云阁碰碰运气。” “老人家,你所言的高人所在何处?” 莫离将天金石块递给老人。 “回公子,那高人年逾古稀,却神采奕奕,我们相遇的地方在巴国以北,苴地以东的石头谷附近,距离此地有两百里地!” 莫离一听此话,顿时有些失望之色,按照樵夫所言,那高人只是听了一声铜石相击的声音,就断定此石为天金,可见辨识之强,远胜于自己,遗憾的是确无缘一见。 莫离有些遗憾,正要出门离去,却听门外脚步急促,伴随着一声:“主人,就是这里了,天金就在里面!” 莫离一转身,赫然见到十一二个人簇拥而来。 “是你!” 莫离惊讶道,来者赫然是务相桨游。 “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们!” 务相桨游一副不善的面色,说完话便向青云阁内走去,而随后竟然还有千里公子,以及数个面生之人,而这些人各个身着华丽,俱都是家世不俗之人。 其中一个身穿青衣之人,在经过莫离身前时,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离,正是之前在樊亭小宗府中之人,淳于获。 莫离心中甚是奇怪,但又觉得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一时竟想不起来。 众公子入阁后便去了内里,进去不久后,务相桨游就一个人出来了,那六先生便哈着腰上前,一阵嘀咕,尔后桨游公子便回头看了一眼樵夫及其手中的天金,那六先生随后似乎得到了桨游公子的授意一般,轻咳了一声上前说:“老东西,你手里的东西我们青云阁要了,这是三十钱,你拿着!” 莫离刚要跨出门槛,闻言眉头一皱,又回到了阁中。 “啥?六先生,小老儿这东西可是天金,价值五百钱,你们青云阁想用三十钱来哄骗小老儿?” “哼!老东西,你别不知好歹,三十铜资可够你换三把铜斧了,要是换做别人,能给你二十钱都不错了!赶紧把东西拿过来,要是嘴里敢蹦一个不字,本坊主让你这东西在枳城卖不出去!” “你……你这是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贼匪行径!我不卖了。” 老者说完就要向门口行去。 “哼,老东西,你休要乱言,我青云阁一向童叟无欺,做得是天下的生意,今日你竟想坏我青云阁的招牌,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六先生一招手,便有五六个汉子堵住了老者的去路。 樵夫看到这阵仗,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眼巴巴的看着六先生得意的笑容,竟一步一步的向那六先生走去,苦着脸要把天金奉上。 眼看老者就要把天金交给那六先生了,这时莫离却朗声道:“想不到在妙音坊一掷万钱的桨游公子,却在自家剑坊内做起了强买强卖的勾当,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本以为巴国人尽是与人为善的谦谦君子,却不想刚到枳城就见到了这等勾当,真是败兴!” “哪来的乡下野人,来人呐,给我乱棍打死!” 六先生一句话刚出,下面就涌出了四五个仆众,提着手臂粗的木棒要打莫离。 “退下!” 务相桨游抬手大声喝道,他心知面对莫离二人,六先生几人只会自取其辱。 “主人,可是……” 六先生见桨游公子面前冷厉,再不敢多言,赶紧附耳将关于天金的来龙去脉禀报了一二。 务相桨游此时却变得甚是淡定,扫了一眼樵夫手里的黑石,道:“这块天金本公子要了,你随六先生去交割吧。” 他又道:“我堂堂务相族公子,岂能沾那乡野小人之利,更不会如穷酸鬼一般去他不该去的地方附庸风雅,丢人现眼。” “你……” 杨广刚要反唇相讥,却被莫离拦住,他转而来到老者跟前道:“老伯,这块天金,对我有些许用途,您若信得过我,就将此石交与我,我付您六百铜,如何? 不过交割的财货,需要明日才能付清?” 老者闻言,先看了看六先生和务相桨游,后者明显面色甚是不善,又再看了一眼莫离,竟犹豫不决起来。 “我青云阁愿出七百钱交换此石!” 老者看到务相桨游出了一个天价,几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但这是却又看到那六先生面怀不善之色,顿时内心惶恐至极,于是猛然之间,竟将天金石丢在了莫离手中,便匆匆夺门而去。 莫离会心一笑,随即给杨广使了个眼色,要其去追那樵夫老伯。 事出突然,青云阁众人正要去追杨广,莫离突然闪身挡在门口,戮麟剑赫然一声惊鸣,出鞘半尺,吓得一众不敢靠前。 这一声惊鸣,顿时吸引千里公子等人 来到前堂,两方对峙下,一时间无人言语。 “阁下真以为仅凭一把剑,就能敌过我们这么多人?”务相桨游眯着眼睛用恨恨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敌不敌得过,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莫离看着众人笑着说。 务相桨游与千里公子对视了一眼,顿觉此人甚是目中无人。 第431章 出门不利,再遇三姝。 正在双方对峙之时,一匹身无一根杂毛的雪白银驹停在了门口,翻身下来一位俏美女子 ,女子一身碧丝衣,腰间胯了一柄短剑,急匆匆地就冲进了青云阁。 “二哥,族长正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 “咦?芙妹,你怎么来了?”那千里公子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来的女子甚是柔情。 “哼,二哥,人家几乎要把枳城翻个底朝天了,你却先是去了妙音坊逍遥,又躲在这青云阁清静,害得芙儿一番苦找,若不是族中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甚是紧急,我才懒得找你呢!” 莫离一见这女子的背影和说话口音,暗道不妙,今日为何如此不吉,先是在此剑坊遇见了与自己有过节的两位大公子,现在又遇到了之前得罪过的大小姐,趁现在那女子没有发现自己,还是先溜为妙。 然而,莫离刚要一脚迈出门槛外,却听千里公子惊呼道:“什么!族长指婚?” 莫离被这呼声吓了一跳,好在不关己事,就又要把另一只腿度到门外,这时又听千里公子道:“什么?三日后成婚?” 莫离刚要迈出门槛,又听千里公子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吓得他心脏一高一低,心想,英俊的千里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于是又收紧步伐,打算开溜。 而此时,莫离刚刚步出青云阁,正准备消失在街市之中,转身时隐隐约约听到千里公子说什么要与郑氏女子成婚 ,莫离顿时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反而一个箭步又跨进了青云阁。 “哎——小心……” 由于步子太大,刹不住身子,莫离竟一下撞在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身上,然而更让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莫离整个人压在碧衣女子身上,两个人惊恐的眼神目视着对方,双方之间的距离貌似只有剑身的厚度。 整个青云阁内,数十只眼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啊——,无耻!” 一声响彻天际透着无尽抓狂的声音从青云阁爆发,让整个街市都震耳欲聋。 “啪……” 莫离终于在一个响亮的巴掌下站了起来,此刻脑中一片空白,犹自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似乎还在回想它们方才摸到了什么。 “哪里来的粗鄙野人,竟然敢冒犯本小……姐…是你!” 碧衣女子本想大骂一通眼前之人,待看到莫离容貌后,表情顿时由羞怒变得吃惊,又由吃惊变得气恼,不由分说的竟要拔出短剑去刺莫离。 “芙妹,住手,怎么如此莽撞?” 亏得 千里公子及时唤住碧衣女子,场面才不至难以收拾。 “二哥,你因何阻我杀了此人?” 千里公子看了一眼碧衣女子,见其甚是委屈的样子,自己这位妹子虽然平日里刁蛮了些,但也不至于到了拔剑杀人啊地步,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于是沉着脸问道:“你又因何要拔剑杀人?” 莫离闻言,刚好卖个惨道:“是啊,在下与姑娘并不相识,又无冤无仇,你何故拔剑相待?” “嘿,竟然有人不认识我们枳城三姝的,真不知这人是装傻还是充楞的,这位可是三姝中的清姝芙蓉,姬芙小姐。” 旁边传来其他公子的讥笑声,顿时让莫离想起了来枳城路上的传闻,听闻巴国由巴氏掌国,而巴氏大宗年轻一辈中有三位倾国倾城的小姐,唤作枳城三姝,最大的才年芳二十,名唤姬蔷,二女年芳十八,名唤姬薇,而三女年近十七,正是名为姬芙的眼前碧衣女子。 莫离看着姬芙修长的睫毛闪动,眉宇间集羞愤与委屈于一体,再看一身碧衣红丝打扮,姿容更甚于当日湖畔偶遇之时。 “嗨,果真是流年不利,前几日刚把这三姝都得罪了一遍,不想这么快又在此相遇其中最为泼辣刁蛮的三女姬芙,不仅如此,眼前还有一个撑腰,不用说,这所谓的千里公子,定是传闻中久居南蛮的巴氏二公子巴千里了。 说到这巴氏的公子千金,莫离不由得有些奇怪,但凡巴氏男儿,具都以巴为姓,而巴族女子,却都以姬字为姓,其中并非血缘不亲,听说是与大周天子赐姓有关,而巴国上下具都以姬姓为尊,只因巴氏男儿要秉承宗脉,故而保留了巴姓。 莫离扫视了一番,心想事关郑茹姑娘的线索,一筹未展,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即便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硬着头皮面对了。 “哼,无耻淫贼,竟还有脸说无冤无仇,当日在湖边……” “吭,吭——” 姬芙刚要说起湖边之事,却被巴千里以沉重的咳嗽声止住,姬芙顿觉言失,脸根唰得一下变红,赶紧附耳向巴千里低语了几句。 “淫贼?湖边?”四周包括务相桨游等公子哥,见状纷纷交耳猜测,以众公子的纨绔,即便猜不出个全部,但也将湖边发生之事猜了个大概,顿时众人嬉笑不止,但碍于巴千里的面,都不曾说破。 可巴千里听着姬芙轻语,眉头已经皱了三折,待听完大姐竟然也在湖中之时,已是气的面红耳赤,愤恨难平。 “大胆贼子,作恶在前,竟然还敢再入枳城,今日我巴氏男儿就要为民除害,看剑!” 巴千里为了泄愤和以堵幽幽之口,顿时拔剑就刺莫离,似乎极其生气的样子。 一声惊鸣,将柄利剑。 “快看,千里公子的淬辉剑,果真剑如其名,炫丽如辉,听说此剑是枳城的十大名剑,价值还在桨游公子的凛夜剑之上!” “咦,那人之剑似乎也不凡,竟能与淬辉剑相抗,只是不知此剑名字,也不知枳城何时有了这么一把剑!” 一时间,青云阁内众人开始议论回来,但经过数个回合后,莫离与巴千里二人具难分出胜负。 巴千里愤怒归愤怒,但知晓莫离戮麟剑厉害的他,始终攻守有据,显得并不甚慌忙的样子。 反观莫离,此刻他心中已乱如麻藤,一心只想早日救出郑茹,哪有心思比剑。 于是在一个斗剑空隙,莫离突地后退几步,伸手止住战局,喝道:“公子且慢!在下有话说!” 第432章 不打不识,铸剑比试。 “少废话,哪个想听你废话,看剑!” “哎——停,停,这里面有误会,人称巴氏玉公子的你,不会这么不教而诛吧,今日你杀了我,要是让这枳城云云客商知道了,还以为你巴国霸道无理,恃强凌弱呢?” 巴千里闻言,眉头一皱,觉得此言有几分理,其中多半存在误会,以他今日对莫离的了解,不说其他,能够拥有这么一把好剑的人,定不会做姬芙所言的下作勾当。 而今,斗也斗了,装给姬芙和他人看得样子也装了,是时候找个台阶下了,只是这台阶不能让爱人如此轻易的下了。 “你且说说,是怎么个误会?” 莫离一听巴千里此言,心中一喜,转机就在这里,他可不想跟对方闹僵,毕竟还要指望眼前之人解救郑茹。 “不知千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随后莫离低语向巴千里解释了一番,后者听完详细经过后,顿时脸绿得难看至极,好在定力深厚,没有做出再次提剑杀人之举。 “二哥,你可不能听信这淫贼之言,要为我跟大姐,二姐们报仇,讨回一个清白之理!” 姬芙一看莫离与巴千里一阵嘀咕后,一下急了,生怕这二哥胳膊肘往外拐。 巴千里摸了摸鼻子,顿觉难办之极,好言将姬芙拉至一侧,轻声解释了好一会,可是姬芙压根就不听劝,哭嚷着要莫离千万付出代价! 巴千里大觉头疼之际,莫离却实在不愿耽搁下去,腆着脸问道:“请问千里公子,是否近日要跟一女子成婚?” 巴千里听后,又想起族中指婚一事,不由得更是心烦意乱,便道:“阁下为何有此一问,今日之事已经够在下烦乱了,阁下就不要再添乱了。” 莫离还没有说话,那姬芙就抹着眼泪道:“好呀,还说不是淫贼,这么快就打起我未来嫂嫂的主意了,二哥,你看,你还要帮他?” 巴千里闻言,眼中寒光一闪,顿时让莫离有些百口莫辩之感,只好急忙辩解道:“姬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只请问姑娘和千里公子一事,千里公子要迎去之人是否出自郑氏,单名一个茹字?” 巴千里见莫离连人名字都说出来了,而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未婚妻的姓名,于是询问的看向姬芙,后者也深觉诧异,眨了眨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未来嫂嫂的名字?” 莫离一听此问,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此番误解果真没有白挨。 “太好了,郑茹果真在枳城!千里公子,姬芙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请你们告诉我郑茹姑娘在哪,我想见一见她?” 莫离的话,顿时让整个青云阁寂静无声起来,众人纷纷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二哥,你看,还说他不是淫贼,分明在打嫂嫂的主意!” 过了许久,姬芙采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打破了沉寂,这让巴千里的脸色寒到了冰点。 “不,二位又误会了,郑茹姑娘是在下的好友,在下此番来枳城就是为了解救郑茹姑娘的!” 就在巴千里将要拔剑之际,莫离急速得将他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而这时一直在一侧注视着莫离一举一动的淳于获,突然想到了父亲的来信,隐约就提到隋风一行人的目的正是要找一个姑娘,只是不知隋风等人,竟和巴氏三姝提前产生了误会,而今正好利用这一点好好运筹一番。 “阁下认识郑茹姑娘?” 随后莫离与巴千里二人真切交谈了一番,又将郑茹姑娘如何失踪之事及自己如何一路寻至枳城简要说了一些。 听了莫离的述说,巴千里心中略有所动,本来他就对族中指婚大为不满,如今见莫离千里救友,义之所在,竟有心想要协助一番。 “不行,即使你认识那郑茹,也不能否认你对本小姐等人的冒犯,今天你不付出代价,休想知道那郑茹一面,二哥,你可要为我和姐姐们做主啊……” 姬芙看巴千里意动,说着说着竟又哭嚷了起来,一时间倒嚷巴千里无计可施起来。 就在几人僵持之际,一个紫衣细眼的青年上前道:“在下倒有一策,可令双方都为满意?” “哦?淳于获,你有何良策,快请说来!” 巴千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问道。 “淳于获?”莫离听到这个名字,再看看此人面相,器宇倒有几分,有几分面熟之感,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千里公子客气,良策不敢当,只是这位隋公子新得的一块天金,若是以此石为致歉之礼,送与姬小姐,想必是可以聊表诚意的。” 一听此话,姬芙赶紧向一策仆从打听天金之事,心中了然后,又一咬酥唇,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幽幽道:“既然如此,就全凭二哥做主。” 巴千里闻言一喜,心想可算让这妹子能接受了,可是他看向莫离的眼睛却发现他似有犹豫之色。 毕竟一块天金如此难得,身为铸剑门中之人,莫离怎会不知天金之价值,如今为了救郑茹姑娘,即便是天金,他也愿意舍之。 就在莫离打算答应之时,巴千里却道:“看来隋兄似有难处,也罢,如果让隋兄在违反本意之下割让此石,倒显得我们巴氏恃强凌弱,诡意夺石了,于我巴氏声誉有损。 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强人所难,观隋兄手中之剑,不是凡品,想必也一定懂得铸剑术了,我欲与隋兄在铸剑一道上比个高低,论个公平,就以此石为注,若隋兄胜了,你与小妹之事一笔勾销,如若在下侥幸赢了,此石就作为隋兄给小妹赔礼之物,不知隋兄意下如何?” 莫离一听,摸了摸脖子,道:“如若在下赢了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帮在下将郑茹姑娘救出?” “口气倒不小,阁下还是先赢了本公子再说。不过,本公子喜欢阁下的坦率,明日巳时,我们白虎剑院不见不散!” 随后,巴千里对务相桨游低语了几声,后者竟没有因为失去了天金石而不悦,反而看着莫离一副得意的样子,这让莫离心觉明日铸剑比试是不是一个圈套。 第433章 阳谋偷师,铸剑比试。 第二日太阳一升起,莫离在徐山、樊尘等人的陪同下,徐徐向白虎剑院而去。 到现在莫离还清楚的记得众人在得知他要与巴千里比铸剑时的震惊场面,尤其是当樊尘得知莫离要铸剑时,悲观之情甚于言表,几乎一度让莫离都没了取胜的信心。 按照樊尘的说辞,这巴氏大宗的嫡传二公子,不仅长年镇守在南蛮之地,自小更是酷爱剑器,十一岁便开始跟随巴国着名铸剑师铸剑,十三岁就铸出了人生中第一把剑器,此剑由枳城的一十四位相剑师共同评鉴,具都给出了甚好的评价。 最后此剑被务相大宗用万钱所购,轰动一时,其中故而有务相族讨好巴氏之因,但其所铸第一把剑就被众相剑师给予上评,其铸剑天赋可见一斑。 时至今日,巴千里刚及弱冠之年,不仅相貌俊美,才智卓绝,更是在南蛮之地立下赫赫战功,隐隐有盖过巴氏嫡长子之势。 然而樊尘不知道的是,他眼前这位名义上的主人,可是在夷城有偌大的名头的,这一点,徐山等人可是看在眼里,对莫离此番铸剑之争抱有很大的期望。 泰阳街,是枳城最为宽广繁华的街市,与铜华街相交,为东西走向。 二街的交汇处西北角,是一座占地极广、高大庄严的院落,坐北朝南,俯视两街,是枳城西半城的核心之所。 最为耀眼的是此院门口两侧各矗立着一座威武气派的石虎,通体银白,高过两丈,而虎口各衔了一柄近一丈长的铜剑,而这便是枳城最为庞大也是最有名的剑坊——白虎剑院! 白虎剑院,是巴国为数不多的专供巴国军备之需的铸剑坊,历来由掌国宗氏打理,其锻铸的剑器,除了绝大部分提供军需外,只有极少数剑器流向国野市面,故而在枳城,但凡是白虎剑院所铸之剑,无不是万人抢购,渐渐地各诸侯国商团也都以倒卖该剑院出产的剑器为目的,只因此剑不仅纹饰别具一格,大异于中原诸侯国,更是在品质方面鲜有巴国剑坊能及, 为中原尚剑之人和藏剑师之喜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巴国铜矿稀缺,所产剑器不多,不然之前拓拔云也不会远赴巴国为武落钟离山谈铸剑生意了。 巳时一刻,莫离等人来到白虎剑院门口,几人正感慨白虎剑院的庄严和庞大,就有两名仆役装束的人上前,询问完几人身份后,便径直引领诸人进入了院内。 一入白虎剑院大门,众人几乎眼睛都要惊掉了,光第一进院落边上的八根廊柱,各个都有一人抱粗细,四周雕梁画栋,漆椽涂瓦,尽显贵气。 第二进院落,更是精致不凡,四周居住厢舍足有六七十间,其中一间庭堂,除了各类装饰器件,更有诸多翠玉奇宝,奢华已极。 进了第三进院落,众人向右沿着一湾小湖而行,走了大概一刻钟,绕过一道月门,豁然开朗,一处三十几丈见方的露天廊亭映入众人眼帘,而廊亭下方竟是一处呈八卦台样的堂舍,赫然是两处露天的铸剑室。 八卦台阴阳鱼眼处各有一座铸剑火炉,炉边洗剑池、磨剑石、范台、矿坑以及一应的木炭、炉釜、长锤等器物应有尽有,布局甚为合理。 这表是枳城的一处铸剑坊,比旁山风所建的天机坊强了太多。 莫离抬头看了一眼阳鱼之处,发现已有七八个农夫模样的壮汉在忙活着,于是便带着众人走进了阴鱼所在的空堂舍, 这两间露天的铸剑室果然设计的甚是巧妙,不仅各中设施尽数囊括,还不会影响台下之人仔细观摩。 “公子,这也是铸剑所在?让这么多人在旁观摩,我们的铸剑秘术岂不是都要大白天下?”环顾了一圈后,杨广有些诧异的问莫离。 莫离此时正好看见巴千里一副粗衫短褂的打扮步入铸剑房内,用带着得意的眼神看着莫离。 至此,莫离才明白,这巴千里邀自己比试铸剑,果然有所图谋,而其所谋恐怕就是自己的铸剑术。 果然,时至巳正时分,来这白虎剑院观摩铸剑之人,已有上百余人,无不是锦衣玉带在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意外的是,莫离竟然在来人中看到了一个熟人,竟是在妙音坊有过一面之缘的妃婳姑娘, 而今日,妃婳姑娘的美艳之中又染着几分清丽,一进入观看席,不论老幼男女,大半人的目光被此女捕获。 当妃婳看到莫离后,竟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了他好一阵,似乎仍旧不信,一日不见,莫离竟真能与巴国掌国大宗的二公子进行同台比试。 莫离向妃婳点头示意,在后者轻微颔首离去后,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樊尘,见他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可惜终没能引起妃婳的一眼回眸。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铸剑秘术,岂是旁人随意能够学去的,今日我倒要看看巴国铸剑术究竟有何不凡。” 徐山用腹语对莫离说道,同时拿起一支火把递给了他,示意由莫离燃火升炉。 莫离狠狠地点了点头,将火把丢尽了熔炉之中。 待八卦台阴阳二鱼的剑炉都升起了火后,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青衫老者上前来,对两炉众人见过礼后,这才对所有人朗声说:“老夫乃枳城祜卫,今日特来主持此番铸剑比试,按照规矩,比试双方各色资源相同,需在日落之时开炉出剑,再由老夫评鉴优劣,分出胜负,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异议?” “祜卫?” “公子有所不知,此人是枳城颇负盛名的相剑师,为人甚是刚正,也一向不喜热闹,想不到这千里公子今日竟将此老请了出来,看来千里公子定是有备而来。” “哦?这么说今日这场比试还不容小觑了。” 随即莫离对祜卫轻礼回道:“在下等人并无异议,只是在下观此处物件似有欠缺,想必祜卫先生应该明白,不同的铸剑门派,自然有其特殊的铸剑之法,所用火剂亦大有不同,而今双方虽然所持物资相同,但却难以满足在下铸剑所需。” 隋风看着八卦炉旁的物品,除了铜锡矿几种主要的锻冶材料外,竟再无他物。 “哦?公子这么短时间就能看出此次比试的问题所在,看来确有不凡之技在身。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日比试,便比的一个难字,迎难而上,方见本色!公子可还有疑义?” 祜卫说完后,四下观客爆发起阵阵欢呼声。 “在下受教了,祜卫老先生,我等再无疑义了。” “好,既然双方都无异议,那么老夫宣布铸剑比试正式开始。” 看台上的淳于获此时却发出一声冷笑着:“哼,此地可不是夷城,在巴国比铸剑,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等你输了今日比试后,本公子再找你了结旧账。” 祜卫话音刚落,双方等待已久的七人同时开始忙活,此次莫离这边除了徐山、杨广、江通外,还加了樊尘、狄云以及狄云手下的一个高大壮汉洪革。 来之前,莫离等人已经商议妥当,由杨广、江通、洪革三人研制矿剂,而徐山制范,莫离雕刻范纹,樊尘与狄云升炉炼火。 对于纹刻,莫离可是颇有心得,自信虽然不及巴国剑纹独具一格,但也颇为不凡。 等徐山将剑范粗胚制好后,莫离便拿出许久不用的九把专用刻具。 在刻镂纹饰之前,必须先确定要铸一把什么样的剑,此番莫离打算锻铸师父隋震教的七十二铸法中的水波阴纹虎剑,在剑身之上要铭刻一只猛虎,采用阴纹雕刻之法,故而要在粗范之内雕刻反向的阳纹。 这种雕刻方法,远比阳纹反雕难的多,不仅要注重刻痕的均匀粗细,还要非常的细致入微,否则纹饰有了瑕疵,铸剑技艺便打了折扣,自然评鉴时得不到上评了,而这些在莫离精湛的雕刻技艺下,自然不是难事。 关于自己为何能在雕刻技艺上有所建树,甚至旁山风的陶器刻刺之作广受武落钟离二山女眷钟爱一事的原因,对此,隋震的回答是,雕刻一道,在于能够长时间将精神力集中于刃尖,做到在细微之处书写乾坤, 在微末间点睛画神,若没有浑厚饱满的神魂,纵使再怎么刻苦也入不得雕刻之大道,而旁山风的神魂雄厚饱满,正是其迅速登堂入室的原因。 第434章 观火望剂,接刃铸剑。 等莫离将剑范虎纹完成后,已经到了未初时分,此时日头正盛,稍微将剑范聊做干燥后,他便开始在剑范内部仔细雕刻虬龙须等浮纹,以作美饰,随后又在剑颚吞口处,雕刻出了虎口,整个剑看起来就像从老虎嘴里延伸出来的一般。 二刻之后,莫离修饰已毕,这时一柄长三尺五寸,宽三寸一的精致剑范呈现在众人眼前,整个模具光滑细腻,俨然已能看出剑胚神韵。 莫离抬起头,在伸腰之际,赫然在看台上看到了枳城三姝,其中昨日那姬芙正用一种愤恨的眼光看着他,意外的是,一侧的大姝姬蔷却含笑对他点头,仪态与当日迥然不同,至于那姬薇似乎仍旧对当日城外的误会生气,对莫离冷着脸相待。 “大姐,你看,那人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在偷着笑?”姬芙躲着足怨声道。 这一下,却把姬蔷逗乐了,掩面笑个不停。 “芙儿莫非还在生气?” “是,我就是在生气,恨不得打他几拳,踢他几脚!” “瞧,芙儿明显是言不由衷,当日你在湖边没讨到便宜,昨日你亦没能讨到什么好处,即便是你二哥与那桨游公子那般多人也占不到他半点便宜,芙儿你又能如何打他踢他?” “哼,我不管,要是让他落到本小姐手里,有他好果子吃!” 姬芙咬着牙说,似乎眼前的黝黑青年做了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三妹这般刁蛮,就不怕那桨游公子见到你撒腿跑了么?哎呦,我家芙儿往后可怎么嫁人呦。” 姬薇的话顿时让姬芙苏颈粉红,羞涩的低语:“哪……哪个要嫁人,即便,即便嫁……嫁人也不会嫁他!” “哦,不嫁桨游公子,那枳城可就没有几人能入得了小妹的眼中了,岂不是要做一辈子大姑娘了?” 姬蔷笑道。 “哼,桨游公子有什么好的,他又不会铸剑……” “啊?莫非芙儿喜欢下面这铸剑的小子?怪不得一直盯着人家不放!” 姬薇与姬蔷大笑一通,引得姬芙恼羞成怒,不停的酥拳捶打二人。 正在调制火剂的杨广,对着只有铜锡二物不由得泛起了愁来:“公子,现在我们的铜粉只有五斤,锡粉则只有四两,不说缺少白金之物(铅锌等矿),光这铜锡比例亦难以成剑呐。” 莫离闻言,抬首看了一眼巴千里等人,见对方已经开始到熔炼一步,还仍旧向铜汤中添加各种不明之物,顿时莫离心中灵机一晃。 “此事何难?速拿铁甲来。” 杨广与江通莫名的拿了两件天机坊打造的铁甲后,只见莫离戮麟剑剑花一挽,从两件铁甲之上顿时跌落了数块金属,杨广二人赶忙拾起,此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天机坊打造这铁甲之时,虽然主要采用了铁片、皮革等物,但为了解决铁片之间、铁片物与皮革之间衔接的问题,还在每副甲胄上配制了诸多以白金所铸的锁扣,而这些锁扣中便含有大量的锡、铅、锌等金属,之所以用白金打造,一是为了轻便,二是利用白金硬度小,方便以后随时重新拆组破损的铁甲。 “妙啊,公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得了吧,杨广,你要是想到了,太阳还不得从西边出来,要不怎么说公子就是公子呢!是吧,公子!” 江通对莫离嘿嘿一笑,随手就将拆下来的锁扣尽数丢进了量衡杆秤之中。 “哎呀,公子,这些锁扣都已铸成一体,根本分不清各类白金的重量,这矿剂该如何调制?”江通失声道。 莫离闻言,突然觉得日后还需对着锁扣进行改进,对锁扣的金属比例以及重量都需要定一个标准出来。 “无妨,只管丢两把锁扣入铜汤,今日就让尔等看看什么叫观火望剂!”徐山淡淡的说完与莫离会心一笑,顿时让杨广等人眼冒精光,此中铸剑绝活,一般人却无缘得见。 陶制炉釜里的铜汁在高炉中越发红艳,混入的两块白金锁扣逐渐化成了银白汤汁,莫离按师父所授之技,拿了一杆陶制长勺,将铜汁上的矿渣等杂质一次次的撇清,又将锁扣融化的银白汤汁与铜汤缓缓搅拌,整个炉釜中的铜汤融液变得红里透着一丝丝银白之色。 “不够,再加两块锁扣!” 莫离大喝一声,江通立马扔进了两把锁扣。 …… “还差,再放!” 随后江通又向坩埚里丢了四五把锁扣,待莫离撇完了烂渣之后,一声令下,一侧的洪革拿出了一件细长的管状物,探入铜汤底部便使劲吹了起来。 炉中汤汁顿时鼓鼓的泛起了鸡蛋大泡来,整个铸剑室顿时温度大升,热的众人汗流浃背。 洪革吹了大概一炷香时间,累的他满脸通红,这时莫离却让樊尘将炉火减小,到了铜汁将凝未凝之际,铜汁表面此时却显出一副漩涡状的淡白银丝来,莫离看后,又让樊尘加大了火候,开始猛火煅烧。 此时未时已过半,巴千里一方,却已开始浇铸剑胚,这一幕顿时让所有观客一阵欢呼,欢呼者中尤以枳城三姝为最。 杨广等人见状,不由得有些焦急,刚想对莫离说什么,却听徐山道:“铸剑者,不唯铸剑,只为铸心,心坚则剑无有不利。” 随即,莫离这边众人再也不为外界所扰,彼此之间配合异常默契,重复着前面所有的铜汁提纯步骤。 而巴千里这方,在观众一阵欢呼声中,很快就浇铸成了一把剑胚,众人见此,本以为此剑已然铸成,然而,让众人惊讶的是,巴千里又亲自指挥属下重燃剑炉,似乎还要煅烧一般。 经过一番忙碌,八千里很快又起炉在烧红的剑胚之上浇铸了一层金汤。 “这……莫非……是接刃续剑之法?”徐山有些讶然。 “接刃铸剑法?此法不是已然失传了吗?” “不错,接刃续剑法,是先铸出剑身,再铸出剑刃,一般剑刃多采用白金之物,以增加剑刃的硬度,然而此法有一严重的弊端,一般人很难将剑身与剑刃契合的天衣无缝,故而此铸剑法已有一个甲子不曾现世了,不成想今日竟出现在了巴国枳城。”徐山眉头有些疑惑。 “既然这千里公子敢于今日以此法来赌斗,想必是有所依仗了。”莫离道。 “之前见其往炉中投有许多不明之物,想必这千里公子依仗的便是此类物事了,哼,既然如此,我等不如安心等待,看看这接刃续剑之法到底有个不凡之处。” 第435章 炉火纯青,血祭起剑。 随后,莫离在将融化了的铜汤提纯三重后,便于身上布兜内拿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乳白色东西,似矿非矿,似脂非脂,一副不舍的样子将其丢进了铜汁之中。 此火剂入炉后,顿时,一股刺鼻之味荡漾在整个剑室,闻之如药,而这时徐山却令洪革加大炉火,那炉釜中的铜汤颜色顿时红中带银,打起了漩涡。 “不够,不够,火力再增!”莫离连喊两个不够,催促樊尘二人升高炉温。 “不够,再升!” …… 莫离连着喊了七八次提温,但炉火的颜色一直处于蓝黄之间,最多的是也只是蓝焰尖上带有一丝黄焰而已,达不到全部的蓝焰,即便如此已经将樊尘和洪革几人累的满身汗滴。 此时,观众席上顿时一阵欢呼,徐山朝巴千里那边望了一眼,见对方剑胚已成,只剩下打磨砥砺了。 徐山见此,忽地接过洪革手中一人高的风箱,双臂快速的拉扯着,每次拉扯之间似有规律,不急不缓,而又不甚费力之感,而速度竟比洪革二人快了一半。 半盏茶功夫,炉釜下的火焰色泽立时变成了深蓝之色,徐山神情一喜,冲着莫离大喊:“此时不入血剂,更待何时!” 早已准备好的莫离顿时指尖从戮麟剑刃划过,数滴鲜血顿时飞入炉釜之中,令那旋转的铜汤顿时有了变化。 铜汤原本的白银色泽中,立时有了些许柔和之光,看起来类似水波之纹。 这时莫离与徐山对视一眼,心中大喜,徐山再猛火喂了几次炉釜后,便由莫离几人有条不紊得用几种特制的夹具将炉釜夹出,滚红的铜汁从剑范一端急速流下,那剑范顿时升腾起阵阵雾气。 待浇铸完毕,众人撤去炉釜,铜汁流入的端口,只剩下半寸大的铜汁残余,只是那尚未完全凝固的铜汁表面,竟泛起一丝丝如水波样的纹理。 至此,众人相视一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徐山向杨广使了个颜色,后者竟又将炉釜归位,大火烧了起来,不知做甚。 一刻钟后,莫离带着大家跪在了剑范之前,每人手中都执着三根燃香 。 “悠悠灵明,涤涤乾坤,祷以虔诚,祝我剑成,无以还报,焚香血誓!” 敬香后,莫离赫然手掌轻抚戮麟剑,顿时一股热流缓缓再次从手中滴在了剑范之上,令剑范滋滋作响了好一阵。 待莫离还剑入鞘后,那戮麟剑剑之上却泛起了一阵幽光。 看到莫离等人的祷剑仪式,观众席之上的祜卫顿时眼中闪出一丝异色,思量道:“起剑之时,不乏一些铸剑师会进行祭剑仪式,但这种日常的铸剑比试,却还要以血祭剑,这种传统,恐怕只有那些偏执的铸剑门派才会秉承,而这样的铸剑宗门无不是一些悠久古老的门派,莫非眼前的这位公子便是出身于这样的门派? 如此的话,今日这场铸剑比试倒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锤落下,剑范被莫离一击而破,露出一柄银绿色的长剑,至此,莫离一方众人这才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呼。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比起二哥可是整整晚了一个多时辰!”姬芙嘟着嘴说。 “哎,看他们的样子,此番铸剑比试似乎有不小的胜算。”姬蔷皱着眉,更显得优雅几分。 “铸出了剑,可并不等于能赢,我和小妹一样,都看好二哥他们。”姬薇娇笑着说 。 看台上,淳于获与务相桨游对视了一眼,前者鄙夷的说:“山野小人,故作玄虚,以为懂得了一点铸剑术的皮毛,就以为能赢得了千里公子,小爷就是看不起尔等,当日才果断离去的。” 一侧的桨游公子闻言,眼中闪出一丝异光,道:“淳于兄莫非与眼前这些异乡人相识?” 淳于获自知一时失口,便打了个哈哈说:“桨游兄说笑了,此等山野之人,在下怎会与其相交,只是曾经偶遇过一次罢了。” 务相桨游听后,也未言语,只是再次打量了一番莫离后,顿时觉得此人有一种自己说不出来的沉稳,而观其整个铸剑过程,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巴千里将新铸之剑从清水里打捞出来后,微笑着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作,满意之极。 抬头一看莫离一方,见其此时才开始磨剑,再看看日头,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评剑之时,心想,即便莫离几人颇有几分铸剑经验,但半个时辰内就打磨好一把剑的可能还是非常小的。 眼看日头将落,而莫离这边所铸之剑还没有打磨完毕,这引起看台上众人不断议论,大多数人此刻已经没有了耐心,甚至别有用心之人,已经在台上叫嚷巴千里获胜了,都认为莫离这边不可能按时拿出所铸之剑。 “祜卫先生,看样子今日铸剑比试已无悬念,您看是否可以宣布比试结果了?”淳于获靠近祜卫,轻笑着说。 那祜卫细着眼看了一眼莫离这一方人手依旧忙碌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一丝失望,之前他可是对莫离等人抱有好奇之感又充满期望的。 “今日这隋风公子未能如期铸成宝剑,令人唏嘘不已,也罢,此次铸剑比试也该到了分胜负之时。” 淳于获见祜卫走到了主持台中,马上就要宣布比试结果,内心自是得意至极。 祜卫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正要开口宣布,却突然听到一阵高亢的剑鸣之声响起,震慑全场。 祜卫嘴角轻笑,郑重的说道:“既然比试双方均已铸成宝剑,下来便由老夫来相此二剑。” 祜卫话音刚落,突听姬芙高声质疑道:“先生且慢,方才明明时辰已到,对方已然逾时了,此次铸剑比试输赢已然分晓了。” “这位小姐此言差矣,祜卫先生方才并未宣布比试结束,何来输赢已分之说?。” 杨广话音一落,全场人员顿时高声议论起来,眼看局面难以控制,祜卫此时又抬起手来道:“众位稍安勿躁,既然老夫未曾宣布比试结束,那么这位异乡公子便不算输,下面便由我来对双方之剑进行评鉴,来人,呈剑。” “哼,岂有此理,气死我了!”姬芙狠跺一脚。 看台中的淳于获面色阴鸷:“哼,算你们走运!” 第436章 千里之剑,语出惊人。 随后,巴千里与莫离同时来到了观台中央,前者双手擎着一具紫红木剑匣,上面雕云画波,庄严而贵气,只此剑匣一具,便价值不菲,顶的上一般小商贾一年的盈利了。 相比之下,莫离则尽显寒酸,手中的剑用一个粗麻之物随意包裹着,上面此刻仍旧有水渍不时滴沥而下。 巴千里见莫离如此随意,眉头微皱之下,心里自是大骂莫离不知敬畏,而莫离只是抬眼扫了一下他手里的剑匣,便扭头向人群中打量起来。 莫离先是看到了显眼位置的枳城三姝,三女尽是明艳动人,大姝姬蔷冲他点头致意,而二姝三姝同时轻哼一声,甚是倨傲。 接着莫离又看到了妃婳姑娘,她旁边的丫鬟此时却不住的向自己挥手,反而妃婳姑娘依旧一副冰冷矜持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随后,他又看到了务相桨游与淳于获等人,那桨游公子虽一副不善之色,却不似那淳于获将阴鸷之情浮于面上。 莫离望了一圈后,却未见郑茹姑娘一丝尊容,无奈地不再寻视。 就在莫离底下头之际,看台西北边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人,二者头戴黑纱斗笠,另外人难以看清面容。 此时一侧高大威猛头戴斗笠的男子,用一副略显沉稳的声音道: “此人就是你说的天机坊之主?” “回禀主人,正是此人,他便是小人这几日一直追那位年少坊主。” 一侧低矮一些的斗笠人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柔。 “哦?后生可畏啊,此人看起来年齿不高,却在铸剑一事上颇有天赋,看来姑娘让我们跟随此人不是没有道理的,走吧,瓶儿,不用看了,此番铸剑比试,胜负已无悬念。” “哦?莫非主人认为那千里公子会赢?” 那名叫船奴的问道。 “他?”那高大斗笠汉子刚迈出一步,又扭头回了一字,言语间似有鄙夷不屑之色。 “莫非……是那人!主人慧眼如炬,比之那祜卫强了不知多少倍!” “嘿嘿,相剑何须过目,其实胜负早已在方才那一声剑鸣之中了。” 看着高大汉子离去,那船奴却轻声嘀咕道:“难不成小姐口中说的此人果真大有本事?”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的人群中,一个矮胖男子一身黑袍加身,看不清面孔,对旁边的黑袍之人说道:“仓奇先生,这便是你说的那人?本君怎么看不出此人有何过人之处?” “苴阳君你可不要被这小子的外表给迷惑了,此子不仅有一把不下灵剑级别的神兵,而且神魂异常强大,就连在下也惭愧的败在了其剑之下。” 此黑袍之人竟然是当日在飞鹰部落中败给了隋风的仓奇。 “哦?竟有此事!不过先生这么一说,本君倒对此人有了不小的兴趣!” 闻听此言,仓奇脸色一急,赶忙说:“苴阳君切不可大意,此子并非易与之辈!” “哈哈哈哈,先生误会了,既然本君已从先生口中得知此子之厉害,焉能轻敌以对,需知我等领兵之人,凡事三思而行,乃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辈,怎会做此不智之举。不过,此人亦不足为患,本君自有应对一策。” “哦?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苴阳君有何应对之策?”仓奇好奇的问。 “仓奇先生,想必知道当今天下之风云尽皆被玄兵宝剑所搅动,此人既然身具不下玄兵之剑,我族欲行封国开疆之举,手中怎可无此宝剑?” “哦,果真如此??只是不知贵族所执是何玄兵?”仓奇吃惊的瞪着眼睛问。 “哈哈哈哈,仓奇先生,你我虽为知交,但此事涉及蔽族兴衰,亦不敢为外人道也!” 那矮胖男子大笑着随即离去。 此时,祜卫先仔细打量了一番供桌上的紫木剑匣,然后认真的将剑匣打开,赫然是一柄三尺八寸的长剑,剑身宽四寸半,比之中原各国之剑竟宽长了许多。 莫离看到剑身的一刻,也不由得露出些许吃惊表情。 此剑除了剑身宽长之外,剑身之上的剑刃则尤为耀眼,双刃都有近寸之宽,呈银白之色,剑身之上纹着一种巴国特有的吞龙锁纹路,显得古朴厚厚重。 所谓的吞龙锁纹饰,乃是一种两条蛇相互咬尾衔接,呈方孔形排布于剑身之上,线条粗重而短,排列密集而对称有律,让整个剑看起来很是庄严。 莫离看着眼前之剑,顿觉大开眼界,以前只是听师父说过华夏大陆西南区域,盛行此种纹饰,今日终得一见,也不枉此行了。 “嗯,不错,剑长而刃正,剑锷如火,剑柄饰以春华之玉,剑身如碧蛇,色气形具佳,是一把上上之剑。” 徐山嘴唇不动,从腹部发出赞誉之声。 “哦?这位壮士也懂得相剑?”祜卫惊讶问。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壮士何必自谦,且说此剑之优劣!” 徐山见推辞不过,便上前右手拿过长剑,梗于眼前,左手剑指从剑身之上抚过,整个剑身顿时发出亢亢的剑鸣声。 祜卫见此,眼皮微动,心知眼前此人在相剑一道上的造诣,绝不在自己之下。 这时,周围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祜卫看去,见徐山将巴千里所铸之剑已经弯成了半月之状,这把剑似乎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徐山看了一眼剑刃后,左手剑指一松,那剑刃顿时荡出一道剑光,发出一阵刺耳的剑鸣。 “好剑,静若处子,动如银练,翩翩如竹,鸣鸣如鹤呖。” 跟随巴千里一起铸剑的一众,听得徐山如此好评,顿时一阵欢呼,这一幕也引的巴千里内心甚喜,而远处的枳城众人更有许多人为此鼓掌,为首的自然是枳城三姝了。 呼声稍息,祜卫却高兴不起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徐山,而此时徐山却道:“可惜了,可惜,此剑尚有不足之处。” “哪里来的乡野村夫,胡说八道,竟敢诋毁我家公子之宝剑!” 徐山话音刚落,从巴千里身后便冲出了一个粗壮大汉,指着徐山便大喝起来。 有一就有二,一瞬间,整个白虎剑院嘈杂了起来,人群尽数议论着,而大多数声音都是指责徐山妄言。 莫离眉头一皱,暗自摇了摇头,蓦然接过剑,便朝着身侧地面一抖,清翠的剑鸣之音顿时淹没人言,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第437章 蜈蚣游天,以为灵剑。 所有人都盯着莫离看,都想知道他拿着巴千里的剑想做什么,而莫离却顾不得许多,凝着眉,只是右手不知如何动作,手里的剑却一直抖动个不停,发出的颤音也越来越快和高亢。 “这……这莫非是蜈蚣游天之法?”一侧的祜卫见到莫离特殊的抖剑之法,顿时大吃一惊。 “哦?先生所言这蜈蚣游天之法似乎很是特殊,不知先生可否解释一二。”巴千里目光盯着莫离诡异的手法问祜卫道。 祜卫赧然浅笑道:“说来惭愧,老朽自恃相剑无数,时常以相剑师自诩,却对这传说中蜈蚣游天相剑的手法知之甚少,今日也是头一番见此相剑之术,听闻以此术相剑,还从未有过失手之时,只是此种手法,已有三十多年不曾显迹于天下了。” “传说中的相剑术!” 巴千里闻言,那一直看着莫离的眼睛顿时微眯起来,此刻关于莫离的疑惑,在他心头埋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莫离手里的铜剑所发的颤音开始变化,由原来的高亢变得低沉,不一会又由低沉变成嗡鸣,而且嗡鸣中开始夹杂着一丝刺耳的颤音。 众人听到这颤音后,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巴千里,后者则坦荡的上前两步,朗言道:“在下之剑,确又瑕疵,不过今日能有幸一睹传说中的相剑术,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巴千里话音一落,四座之人又一番议论不休,此时祜卫充分发挥主持的作用,双手高举道:“虽然千里公子所铸之剑存在瑕疵,但却瑕不掩瑜,其采用的是接刃铸剑之法,以此法铸剑,虽然能大幅提升剑刃强度,却难以将剑刃与剑身契合为一,此为不足,然千里公子能铸出如此品阶之剑,仍不失为一把好剑,在下评鉴此剑为上剑。” 祜卫一边说,一边轻挥手中之剑,身侧树立的手臂粗的一根栏杆应声而断,再一次的引起巴国人的赞呼声。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胜负,还需相过这位公子之剑方可定论。” 祜卫含笑而语,自是说与莫离听的。 而莫离此时神情淡然的将手里的麻布解开,露出一柄三尺长的青银之剑。 “唏——这是灵剑!” 祜卫乍一看到此剑,便深吸了一气,只因此剑周身上似乎浮有一汪水纹,恍惚不定,将原本剑身之上的波鳞之纹映得活灵活现,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此剑是一把灵剑! “这不可能!”巴千里赫然惊呼一声! “不对,这不是灵剑,只是一把颇为特殊的凡剑而已。” 听了祜卫再次的判断后,巴千里众人才长松了一口气,按说在一日之内,且在缺少铸材的情况下,铸出一把灵剑,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即便是各大铸剑宗门的剑祖降世,也断没有此本事。 巴千里有些尴尬的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即便他自恃铸剑能手,也被莫离所铸的剑惊得不轻。 “水波阴文虎钮剑!纹饰细致精湛,剑身材质纯净,更难得的是此剑周身竟隐隐浮动着一层水波,即便是老夫所识之铸剑大家,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并非易事,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是……” “只是什么?”巴千里急切的打断了祜卫的话,这一点他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剑又有了与莫离之剑一较高下的希望。 “只是此剑打磨时间尚短,胜于精美而锐利不足。”徐山的话从侧面出人意料的响起。 “不错,缺少锋锐,便是此剑不足之处,此为憾事。然而此剑瑕疵并非天缺,假以时日,多加砥砺,待此剑大成之时,便是扬名之日。 相比之下,千里公子所铸之剑的瑕疵,除非回炉重铸,恐终生难以弥补,故而老夫评鉴隋风公子之剑为上上之剑,隋公子此番比试技高一筹,为胜者。” “我们赢了……” 顿时杨广等人爆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声,与四周低沉的枳城人形成鲜明对比,反而还有些突兀尴尬。 “既然如此,本公子认赌服输,这封绢帛之中有隋兄需要的消息,今日这一场比试,在下心服口服,日后,希望还有向隋兄讨教铸剑的机会,届时还望隋兄不吝赐教啊。” 莫离见巴千里认赌服输,乃大丈夫所为,便抱拳回礼道:“千里公子果然人龙之资,今日之恩,在下必当报偿。” “痛快,今日能见识隋兄铸剑术之不凡,不枉此行,哈哈哈哈……” 八千里笑着说罢,与莫离相互见礼后,便带着众人一一离去,而祜卫也亲自向莫离道贺,并希望后者有机会能够去自己府中做客不提。 莫离回到落脚的客舍后,迫不及待的打开巴千里给的锦帛,里面赫然有一则让莫离焚心的消息。 “公子,可有郑茹姑娘的消息?”杨广见莫离一言不发,只是在一个劲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心里担心的问道。 “哎,郑茹姑娘确实在这枳城,明日我们就能回夷城了。” “啪”杨广一拍大腿高兴异常的说:“太好了,公子,我们今晚我们就去将郑姑娘救出来。” 一侧的拓跋云却摇了摇头,拍了拍杨广的肩膀道:“杨广兄弟,此事能如此顺利,那隋兄怎会还如此的闷闷不乐?想必这锦帛中的消息定是不好的消息,敢问隋兄是与不是?” 莫离闻言抬起了头,又叹了口气说:“拓跋兄所言不错,眼下郑茹姑娘虽身处这枳城之内,但却被关在郑氏府邸之内,由五百甲士严加看守,我等要救出郑姑娘怕是需经过一番波折才行。” “五百甲士?这郑氏真是大手笔啊,一般的卿侯也不见得能豢养这般多甲士。”江通道。 “五百甲士而已,如若郑氏想要更多甲士,也仅仅是反手之易,若不是怕巴氏疑心犯上,以郑氏手掌整个巴国半数军卒之姿,焉能只是区区五百甲士?”一旁的樊尘冷冷的说。 “想不到这郑氏竟有此实力,难道巴氏就任由郑氏坐大吗?”莫离有些意外的问。 “恩公有所不知,整个巴国,明面上是由五个世族共同掌管,各自有各自的利益领域,但暗地里五族之间关系暧昧复杂,利益冲突时有发生。 即便巴氏是巴国掌国宗族,但郑氏却手握了巴国四成以上的军力,且长于治军,在巴国军伍之中素有威望,更是经略巴国北境数十年,长此以往,郑氏尾大不掉,巴氏一时间也难以根治,因为很多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避免和郑氏争锋相对。” “想不到这郑氏实力如此雄厚,更想不到的是郑茹姑娘竟出身这等庞大宗族,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师弟,你可有良策?”徐山有些感慨问。 莫离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樊尘,说:“樊尘大哥,既然你对着枳城如此熟悉,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混进郑氏族院?” 樊尘坚毅的脸上露出难色,不过这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樊尘就说:“如若恩公只是想要进入郑氏,在下是有一个办法,若恩公想要混进郑氏而把郑姑娘救出来,怕是千难万难。” “此次我等一行的目的,就是要救出郑茹姑娘,不论如何都要姑且一试,还请樊尘大哥直言。”莫离一副坚毅的神情说。 第438章 密谋上位,一石三鸟。 听过了樊尘的办法后,行之有效,为了感激樊尘,莫离当下写了一封手书,交给了樊尘,让他持书去寻找妃婳,想必那妃婳姑娘见了自己的拜帖,会给一个见樊尘的机会,至于二人能不能重归于好,就要看樊尘了。 三日,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却足够很多人做很多事了。 日落高檐,圆朗明润,此时身在郑氏族邸的郑茹,蜷缩在屋子里,啜泣不休。 自从她知道族中欲将其许配给巴氏子弟,以结盟姻之好时,她就止不住的想起夷城,想起天机坊里的一众姐妹和朋友,想起过往的点点欢乐,更是有一个憨厚的少年的影子一直萦绕在眼前,而现在他们天各一方,她只能对着明镜独泣,感慨命运不时。 这时四个侍女捧着花冠吉服来到门外,领头的一个侍女贴门轻道:“小姐,吉时将近,还请小姐趁早更换了吉服,以免误了良辰,不然族长定会怪罪。” 不等郑茹回答,四个侍女便自行推开了房门,月光一下洒在郑茹娇美的脸庞上,只是她整个脸上布着一丝惶恐和无助的泪珠。郑茹似乎异常惧怕族长,一听侍女之言,畏畏缩缩的在侍女的摆弄下穿好了吉服。 可怜花好月圆,佳人泪卷珠帘。 酉时日入,天色将晚。 莫离等人听了樊尘的话,带着狄云召集的二十几号长期在枳城卖死力的兄弟,打算混进巴氏宗亲的队伍中,从而混进巴千里的宅邸,在郑氏送亲后相机救出郑茹。 按照樊尘的计策,救出郑茹,必须是在郑氏送亲之后,在巴千里结亲拜礼之前,否则拜礼一成,再劫走郑茹,怕是会让巴千里面上无光,贻笑巴国,他定会找自己一干人等拼命不可。 此时巴氏宗亲巴元府邸,巴元已经更换了仆人为自己准备的新袍,一身紫缎锦赏,甚是明艳。 肥胖的巴元手里来回摸着一块麒麟玉璜, 轻声问眼前一个眉目阴鸷肤白的年轻男子,此男子亦是一身锦缎加身,身份与巴元高低无二。 “樊兄,今日之事关乎你我日后在各族中的前程,切不可出什么叉子。” 白肤男子不急不忙的在一大桌果酒肉鲜里夹了一块鱼眼,对巴元说:“巴兄,俗话说鱼目混珠,日后你我究竟是鱼目还是玉珠,只看今日之举能否做成,小弟我为此准备了五年,不惜与那郑化年三十万钱资助,自当谨小慎微。巴兄知道,小弟擅长在商言商,不说其他,也断不能让我这五万钱打了水漂。” 肥胖的巴元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樊氏宗族的头号继承人樊龙,心想自己与此人谋划日久,已成了一条船上之人,他断不会害自己,加之樊龙此人唯利是图,阴险狡诈,与自己一般无二,绝不会做有损樊氏利益之事,只是今日一来,自己无缘无故的竟有些心慌意乱。 “兄弟啊,你我共谋多年,为兄自是放心,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为兄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口也堵得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兄弟不防与我说说今日之计划,如何?” 樊龙又夹了另一只鱼目,放在了巴元盘中,嘴角轻弯,“巴兄尽请放心,今日那郑化年前去巴千里府邸送亲,沿途带了五百睿士,除此之外,他还安排了五百精锐甲士伏于暗处,定不会有差,想那巴千里断不会想到,自己拜亲之日便是自己的祭日!” 原来巴元与樊尘勾结郑氏,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郑氏之手杀了巴千里。 按说巴元与巴千里系出同族,本应为兄弟,奈何巴氏一族,嫡长子巴万里长年面色如膏,患病已久,而巴千里身为大宗二子,便被寄予了厚望,自十三岁起,便长年镇守巴国西南重镇枳城,南御蛮族入侵,东防楚庸二国西犯,立下了赫赫战功,其人威望更是在巴氏宗亲之中有口皆碑。 而巴元,乃巴氏小宗嫡子,为人好善乐施,交际广泛,在枳城中更是与其余四族联络密切,可以说,正是有了巴元,才弥合了巴国五族之间的嫌隙,加之其很擅长谋,在巴氏一族中,名望仅次于巴千里,为此,坊间曾有传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意思就是说,巴元仅仅是因为出身于小宗,不论他才华如何横溢,终究难以与巴千里平起平坐。 如今,巴元竟要逆天而为,只要杀了巴千里,自己就能弥补这毫厘之谬,小宗斧正,成为巴氏宗主。 巴元一听,郑氏安排了一千精锐甲士,也不由得眼皮轻挑,心想这郑氏果真尾大不掉,竟在这枳城里暗自伏下了如此多甲士,岂止是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掌国巴氏放在眼里,长此以往,巴氏的掌国之印不保,待我控制巴氏后,定要举全族之力,铲除郑氏一脉,不然卧榻之侧岂容郑氏渐强? 心惊归心惊,这巴元果真城府深厚,竟面带喜色与樊龙对饮起来,除此之外,他还在席间私派亲卫散布于枳城,亲自核实了一番城中动静,不到一炷香时间,巴元亲卫就告知郑氏动静果真如樊龙所言,这才让巴元彻底放心下来。 辞别了樊龙后,巴元便唤车前往了姬蔷三女住处,打算与三女一同前往巴千里府邸贺喜(亲眼看着巴千里死于非命),顺便增进一番于三女心中的好感,同时撇清自己与郑氏的干系,可谓一石三鸟之计。 酉时将末,天色已黑,“华芳苑 ”门外。 “樊兄,果真要进去这枳城三姝的闺苑吗?” 莫离看着枳城三姝所在的芳华苑后,心里却犯了难,不说在枳城外湖边的误会,即便如今三女对自己的观感已有所改观,但未经允许之下,却要混入其闺苑,要是被发现了,恐怕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瞒公子,素日里兄弟们只因常为此华芳苑处配送果蔬等物,故而与其中家宰稍有交情,今日要救郑姑娘,此处势在必行,要不是借着今日配送喜办之物,我等恐无法入内,眼下我等只有此处可以混入了。” 莫离闻言,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只好拿起樊尘事先准备好的杂役行头,一行人低着头,大包小箱地担向三姝住处。 第439章 不悔逃婚,如亲如故。 此时,郑茹正坐在喜车之内,哭哭咽咽的向巴千里府邸行去。 实是不愿,但又如何? 生于乱世,即便你是诸侯大卿之女,也免不了任人摆布的命运。 郑茹突然想起了一年多前,自己被送往卫国远嫁,当时被贼寇劫掠,在看着送亲之人被一一劫杀后,却突然有了一种无比强大的勇气,逃婚。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逃婚这条路,因为她遇见了旁山风这一群朋友。 遇见旁山风后的时间里,是她这一生最无忧无虑,最开心快乐的时光,她可以自由自在的跟大家一起在丑街摆摊,一起铸剑。 一时间,她甚至将天机坊当作了自己第二个家,而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 郑茹一想到旁山风,内心的悲戚便会减轻,甚至会轻轻的破泣为笑,直至脸颊稍有红晕。 “咚咚咚!” 然而这短暂的时间美好,却被一阵敲击声打破。 郑茹如受惊的小鸟:“谁!是,是谁在外面?” “小……小姐,真,真是你啊!” 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带着轻柔和久违的喜悦回答道。 郑茹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就想起了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又当小弟,又当哥哥的人,这个人,被自己欺负,又不离不弃的保护者着自己。 这个声音,她忘不了,这个人,她更忘不了。 “无……无哑?” 郑茹试探着问。 “对……对,小……小姐,我是,是无哑。” 之前的声音带着喜悦,而这一次,却无疑是带着无比的喜悦。 郑茹猛然用无比迅急的速度打开了马车侧门,当看到一个头发乱蓬蓬,脸庞犹如斧削,眼神如三岁孩童一般清澈的人影时,郑茹一直沉睡着的泪腺,顿时犹如泉涌一般苏醒,滂沱大雨般,无声地冲毁了美丽的妆容。 一侧跟着马车奔跑的无哑,看到郑茹见到自己就开始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小姐,姐,你,你怎么哭了!” 无哑不问还好,这一问,郑茹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无哑的头,抽泣不止。 无哑有些无措,但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受了郑茹的难过,顿时心如刀绞。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马车缓步侧跑着,让郑茹伏在自己的肩膀处。 马车一个颠簸,让郑茹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无哑,仓惶的用吉服衣袖拭去泪花,睁着大眼问道: “无哑,你怎么也在枳城?” 无哑见郑茹不再哭泣,顿时开心一笑,然后用断断续续的结巴语音回答了郑茹的问题。 原来,两年前,郑茹被送往卫国远嫁时,无哑并不知情,等到他得知郑茹已离开巴国都城平都时,已过了五日,为此,无哑独自一人单凭脚力追到了夷城附近,在此与濮地的贪狼部落产生了冲突,他凭一己之力拼了重伤,连杀对方八位壮汉,而这时,无哑才十五岁。 这一幕引起了刚从夷城回来的郑氏二当家郑化年的注意,于是将其收入麾下,极力栽培。 近两年间,无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郑茹的下落,昨日,他无意中从郑化年与他人交谈中得知今日是郑茹的大婚之日,才知道郑茹在枳城,便不顾郑化年交给自己的任务,也要来见一见郑茹。 郑茹一听无哑这两年为了找自己,差点连命也丢了,立时又留下了眼泪。 郑茹这一哭,又使得无哑不知所措,郑茹自觉失态,想起无哑先前说的任务,便问自己二叔今晚给了无哑什么样的任务。 郑茹本以为无哑会干脆利索的回答,却不想无哑支支吾吾地不愿回答。 郑茹顿时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以前无哑对自己是绝对没有任何隐瞒的,只要自己愿意,无哑立刻会为自己跳崖。 为此,郑茹又使出了自己的强项,眼泪凄楚的流了下来。 果然,无哑见状有急得捶胸顿足起来:“小,小姐,你,你不要,再再哭了!” 郑茹心知这一招有效,一边抽泣一边擦着眼泪哀婉道:“以前无哑哥哥是不会对我隐瞒任何事情的,现在无哑哥哥不疼茹儿了。” 无哑只是天生口疾,但却不傻,马上明白了郑茹的意思。 “好,好吧,我告诉小,小姐,你,你可不要告诉任何人。 主人,让我来杀,杀,一个人,叫,叫什么,千里,来着。” “巴千里!”郑茹一下子就听明白无哑的意思,吃惊的叫了一声。 看着无哑认真的点着头,郑茹立刻联想到了今日自己与巴千里完婚之事是二叔精心策划的圈套。 可是二叔郑化年为何要杀巴千里?而且是选择今日。 这时郑茹突然想起了这几日府下奴婢在劝说自己时,一直说八千里的好,说他是有可能成为巴氏未来宗主的人,是巴国的人中龙凤。 郑茹仔细的回想着关于巴千里的只言片语,越想越后怕,不到一会她已经吓得满头冷汗。 “不好,二叔要叛国,快停车,我要……” 郑茹大声刚要喊出什么,却突然觉得脖子一痛,脑袋一歪,被人打昏了过去! 无哑见状,顿时转身怒目,就要与出手拼杀,待看清来人之后,却吓得噔噔后退几步,说不出话来。 “主,主人是你!” 无哑低着头,想做错了事的孩子。 “放肆!” 无哑眼前一个穿着名贵锦袍,戴着一顶金玉壶冠的矮胖文士怒斥道,这人正是当日莫离与巴千里比试铸剑时,看台上与仓奇在一起的文士,也是郑茹的二叔,巴国郑氏的二当家,人称白玉枭的郑化年。 这郑化年之所以被人称为白玉枭,是因为他从成人礼开始,随便便佩戴着一枚上好白玉做的纹虎玉枭,此后至今二十余年不曾离身。 郑化年一声呵斥,无哑顿时双膝跪于地,周身四肢颤抖不停,似乎异常地惧怕郑化年。 四周一片冷清,郑化年出了几口粗气,便吩咐奴婢上车照顾郑茹,大手一挥,让车队继续开拔前行。 送亲队伍走了之后,郑化年见无哑一心只盯着离去的车马看,便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道:“放心,茹儿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办好老夫交给你的任务即可,事后,自会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小姐。” 郑化年说道此稍稍停顿,转身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自今日起,我郑氏儿郎,再也无须做那抛妻弃女的悔心之举!” 第440章 夜袭宗亲,倒戈一击。 酉时五刻,华芳苑。 “多谢兄长前些日子送的雪豹,芙儿甚是喜欢。” 姬芙先是敬了一樽甜酒给巴元,心情愉悦非常。 “芙妹见外了,今日为兄除了给千里送上一件珍宝外,还为三位妹妹各自备上了一件礼物,以作庆贺。” 巴元说完,立刻让属下奎都呈上三件珍品,一件是齐国的玉犀翡翠簪,送给了大姝姬蔷,一件是来自周王王畿的求凰凤鸣对玉镯,送给了二姝姬薇,最后一件是来自楚国的金丝缠鸾履,送给了最小的姬芙。 三女看到眼前礼物,除了大姝姬蔷外,其余二女顿时眉开眼笑,对巴元万千感谢,一时间似乎巴元成了她们的亲兄长一般。 此时,在华芳苑偏厢的一处屋舍内,莫离与樊尘等人各自打扮的都像杂役一般,有赶车的马夫,有扛礼箱的脚力,尤其是杨广与狄云二人专门打扮成了巴氏宗亲幼子幼女的伴当,不仅要给各位小少爷小姐们讲故事,还有为他们张罗出恭如厕之事,着实让二人一阵发苦,掉了面子。 然而不管怎么说,莫离等二十几个人,总算都安插进了宗亲队伍之内,只等着开拔去给巴千里贺喜。 整个枳城的巴氏宗亲,大部分聚集在芳华苑内,看规模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之多。 巴元正在与姬蔷宗亲谈笑风生,这是突然有门吏禀报说郑氏也特意为 各宗亲备了一份厚礼,正在门外等候。 巴元闻听,眉头稍蹙,心想自己与郑化年的计划中,并无此事,他正打算让属下奎都去查个清楚,众多宗亲一听有厚礼可收,顿时各个叫嚷着让郑氏来人进来,一侧的三姝见郑氏如此看得起巴氏这些老旧宗亲,这份心意自然是诚的,于是也就没有怎么说话,便吩咐门吏请郑氏来人进堂说话。 众人等了一刻钟,出去的门吏仍不见回转,也不见郑氏任何人进入庭堂,一向眼高于顶的巴氏宗亲,各个开始不耐烦了。 对此,巴元越发的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给奎都使了眼色,让他去外面看个究竟。 奎都恭恭敬敬的出门,转身掩门,心想着今日究竟怎么回事,那郑化年为何不按照主人事先安排行事,待会见了那姓郑的,一定要代主人呵斥其一番,算作小惩大诫。 奎都随手带好门后,转身刚要步下第一个台阶,突然看见远处一个红点在闪烁不定,正要定睛细看时,却发现那红点瞬间蹿到了自己眼前,紧接着奎都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就被一股迅疾而巨大的力量携带这砸穿了身后的堂门。 “啊——” 庭堂内不知哪位巴氏宗亲女子长惊一声,众人随即看到一个尸体洞门而入,躺在堂中,胸前插着一柄红光烁烁的长剑,而尸体正是方才出去没多久的奎都! 短暂的沉寂后,便爆发出了无数惊惧的叫声,此起彼伏,连连不绝。 这时,不知那位见多识广的宗亲喊了一声“有刺客!”,便有机灵的人夺门而出。 然而那三四个机灵的巴氏宗族子弟堪堪跨过堂门,就又被四五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了回来,区别只在于,出去是活人,再回来已是死尸。 这一次,整个庭堂爆发了更为尖锐的叫声,这些叫声中还夹杂着哭腔,庭堂里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四处跑动,找寻躲避厄运之所 。 这时,一直插在奎都胸口的那柄带着红色辉光的长剑,突然开始颤动起来,等它从奎都胸口掠出后,顺势从一个巴氏男子的额头洞穿,那人放大的瞳孔,似乎在质问为什么会是他? 然而一个罩着黑袍,面色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的男子从容的从那个男子头顶跨过,手指轻绕,那柄红光之剑便飞掠而归,伴随着黑袍男子来到了庭堂中央。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可知我等是什么人?” 巴元此时已经被眼前之人干净利索的杀伐吓得声音有些哆嗦。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巴元的问题,却用冷漠的眼神在庭堂里扫视了一遍,但凡被他看到的人,犹如见到了索命恶鬼,纷纷向后退缩。 黑袍人的眼睛终于停了下来,没有被看到的人顿时送了一口气,然而黑袍人接下来的话,又让那些没被扫视到的彻底绝望:“除了这三个女子,其余人都杀了!” 姬蔷三女听到此话,顿时瘫坐在地上,这比取了她们三人的性命更加让她们害怕。 用数百条宗室子弟的命,换她们三人的活路,她们算得清这笔简单的账。 黑袍人刚要挥手示意外面的弓箭手放箭,手挥到一半,突然一个木雕玩偶飞了出来,精准无误的砸在了黑袍人的脸上,黑袍人此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尽管那个木偶根本不重。 庭堂空气短暂的凝滞,随即那口红光之剑骤起,沿着人群瞬间移动,众人纷纷后退了一圈,只有一个顶着歪斜的总角,眼睛睁得大大的男童没有退却,那把红剑刚刚从他的头顶略过。 “我才不会怕你!” 黑袍人看到男童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小人!” 然而紧接着男童的一句话,让黑袍人的笑容凝滞了,甚至让他有了一种恼怒。 剑起。 “小心!” 危急中,一个人影迅速掠出,将男童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那道飞向男童面门的红光。 杨广,看向自己左肩及寸深的血痕,一改之前顽童伴当的神态,他抬眼看着黑袍人冷冷的说:“仓奇,你这个畜生,连六岁孩童也不放过,孩童唤你小人,你根本不配这两个字。” 原来此人正是与隋风在飞鹰部落灵剑厮杀的仓奇。 “哦?你认得在下?”仓奇有些诧异,在枳城除了那郑化年和死敌隋风外,就没有人能识破自己的身份。 “哼,宵小之辈,爷爷我与你这种畜生共存一世,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啊——” 杨广刚说完话,就被那红剑刺穿左肩,正好砸在巴元怀中。 “杨广大哥,你怎么样?我跟你拼了!” 狄云刚要上前与仓奇拼命,被杨广一把抓住,不要他去白白送死。 这时巴元感念杨广救男童之恩,抢先挡在了杨广身前,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我巴氏一族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仓奇此时才正眼看了一眼巴元,回道:“拿人财货,替人消灾,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仓奇的话明显是话里有话,这一刻包括三姝在内,明眼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巴元,一时间巴元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道:“你此话何意?本公子不懂?” “哈哈哈哈,不懂?那在下再说得明白点”,仓奇转而看了一眼庭堂众人:“不知我们的巴庶司寇为诸位备的这份大礼如何?” 姬蔷听到仓奇此话,顿时觉得脑袋要炸了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巴元会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背族之举,亏她还一向万分敬重这位堂兄。 第441章 郑氏谋反,巴氏忠义。 在众人的议论和谩骂声中,巴元如坠万丈冰窟之中,他觉得自己纵有百口也莫能辩,仓惶失措之下,只能红着眼睛再次喝问仓奇:“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陷害本公子?” 仓奇摆弄着身前浮动的红魈剑,平淡无奇的说:“在下早已说过,是代郑氏前来为千里公子及其族人送贺礼的!” 仓奇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纵使其余人等还不明白,巴元此时已然顿悟,知道是郑化年背叛了自己,更加让巴元后怕的是,郑化年不仅要杀巴千里,还要杀自己,更要杀巴氏枳城的所有宗亲,他郑化年不仅是要背叛巴国,还要毁了巴国的国祚,断了巴国的根呐。 “郑化年,你好歹毒啊!我巴元纵使是做了亡魂也不放过你!” 巴元喃喃自语一通,便像失了心疯一般扑向仓奇,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点红芒。 巴元突然觉得自己腹部一痛,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倒退而回,等到刚刚站定,就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只是此时下半身在他的眼前,是光秃秃的一截。 自己被齐腰而斩。 姬蔷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得一手掩住酥唇,粉泪倒挂,一手赶紧扶住踉跄跌下的巴元上身,呜咽的喊道:“兄长……” 此刻,巴元全身的力气犹如被一股无名之力急速的抽去,他瞪着眼珠凝视着虚空,一只颤抖的手摸索着抓住姬蔷的肩膀:“郑……郑化年要,要杀千……千里,千里不,不能死,千……里死,则巴……巴国……亡——” 巴元使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吐出了一个亡字,至死都没有放开姬蔷的肩膀。 在巴元临死的最后一眼,他突然能够看清事物了,只是他看到的是仓奇那无情之手挥了挥,四周便飞掠出无数箭矢。 只是此时,他已经不能用自己的身体为族人挡那力所能及的一箭,即便这一箭是因自己而起。 庭堂内响起了无数妇孺的哭喊之声,充满了巴氏宗亲临死时的呐喊和呼号,没过多久,就有数十人倒在了遍地的血泊中。 场面太过血腥,太过凄惨,即便是杨广和狄云也因自己的无力而捶胸顿足,他们极力护持着怀中的那个男童,可是这个男童自始至终都没有哭泣,也没有闹,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仓奇,一动不动。 此刻姬芙和姬薇呆坐在一处,麻木的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任由族人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以往受人敬仰的巴氏大小姐的风采荡然无存,此刻只有血色和仇人的模样在自己眼中回荡。 也许是巴氏族人叫喊声足够高了,也许是巴氏族人的血液流得足够多了,也许是巴氏一族命不该绝,就在众多人开始绝望之际,一点绿芒,从天而降。 “嗡——”的一声,响彻整个华芳苑,那所向披靡,无物不斩的红芒终于打了个转停了下来。 “是你?我早该想到,放眼整个枳城,只有你能识破我的身份,隋风”,仓奇刚念完隋风之名,便赶紧否定:“哦,不,不应该是隋风,而应该是旁山风,旁山公子才对。” 莫离见仓奇刚一见面就叫出了自己的原名,顿时脸色变得异常的黑黢,同时又十分好奇,这仓奇自上次一别后, 为何便知道了自己的原有身份?莫非是天机坊出了叛徒,还是自己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眼下,既然仓奇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便不能再活下去,否则让秀云城或是轮回九渊的人知道自己身处夷城,恐怕会祸及天机坊数千人等和灵剑门的师父兄弟。 想到此处,莫离脸色阴沉至极,这一幕被仓奇看到,后者却开怀大笑起来:“被在下拆穿身份,是不是很生气?你是不是很好奇在下是如何知晓你的身份的?” “嗯?” 莫离正想知道原因,看仓奇的样子似乎想自己说出来,便没有干扰。 “这么想知道?在下就更不能告诉你了!哈哈哈哈。” 仓奇得意的大笑,笑声震得所有巴氏族人瑟瑟发抖,然而仓奇转声又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嗯?”莫离本以为求知真相无果,见仓奇又想说出真相,便不再岔开话题,让他继续说,他心想这仓奇果真是一个怪人,反反复复,如果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在拖延时间。 念及此,莫离沉着声道:“你到底说不说?” “哼,若不是在下敬重你手里的剑,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配与我说话! 即便你知道了泄露你身份之人,也已经迟了,因为这个消息已经被在下送了出去!” 仓奇张开双手,又开始大笑起来,似乎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压制莫离的快感。 莫离自始至终都异常冷静:“送给了谁?” “这个你日后自然知晓,现在我告诉你,那个人名叫淳于获!”这一次,仓奇却异常的干脆平静。 “淳于获?难道是他!”一侧受伤的杨 广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却并未点透。 莫离会意,转眼看向仓奇:“你知道你今日会死?” “自然,会。但是现在,你不觉得即便是杀了在下,也已经迟了吗?” “你果然是在拖延时间!” “看来你也不笨!”仓奇淡淡回了一句,转而伸出双手在庭堂的血泊一种转了一圈,继续补充道:“这一杰作,我仓奇受之无愧,死而无憾。” 这一句话,即便是性子沉稳如莫离,也被仓奇的泯灭人性程度惊讶到了。 莫离咬了咬牙,眼睛微眯,露出决绝之色,:“那就送你上路!” “小子,猖狂太甚,岂不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仓奇话音刚落,便使了一个手势,堂外的弓手箭矢齐发,竟不是射向莫离,而是射向巴氏族人。 “尔敢!” 莫离怒火冒顶,大吼一声,驭出戮麟剑,幻出一个剑盾,将大部分箭矢挡了下来,但仍有一部分箭矢射向了巴氏族人,俄顷,就死伤了数十人,整个巴氏族人顿时伤亡累积有两百余人,在场全乎的巴氏宗亲堪堪只有百余人了。 就在莫离使尽浑身解数,抵挡飞来的众多箭矢时,突然从外面杀入了二十余人,来人正是徐山,樊尘等人,他们甫一杀入,便举起天机坊打造的铁盾,护住了巴氏族人。 “公子,擒贼先擒王!”拓拔云提醒道。 第442章 二战仓奇,不祥喜宴。 莫离一见巴氏族人有师兄等人护持,便放下心来,独自一人,挡在铁盾之前,手掐剑诀,驭起戮麟剑,一剑荡开飞向自己的箭矢,随即一声“去!”,戮麟剑化作一点绿光,便掠出堂外,再一折返,已有十几名仓奇的黑衣属下命丧黄泉。 仓奇见此,面色阴沉,知道有盾牌护持巴氏族人,箭矢难以竟功,便一边挥手指挥箭矢杀向莫离,一边自己统驭红魈剑刺向莫离胸口。 莫离见状,不惧反而冷笑一声,驭剑荡开仓奇的红魈剑芒后,戮麟剑又是一晃,堂外又有十数名黑衣人倒下。 一剑之威,当如是。 这一幕让仓奇脸筋抽搐,然而生死攸关,他又怎会为屈屈 属下贱命分心。 于是,在莫离迅猛伶俐的攻势之下,堂前大门已然成渣,堂外也已经死伤了数十黑衣人,至此,那些黑衣死士方才露出胆寒之态,纷纷退却躲避。 仓奇见状,除了暗骂属下混账外,就是再一次被莫离的驭剑术惊呆了。上一次在飞鹰部落,他还能与莫离战个平手而稍占上风,而这一次,莫离不但杀伐更加犀利果决,在驭剑一道上更是应手了许多,而且在接连一刻钟的驭使灵剑下,他竟然丝毫没有神魂衰弱的迹象,加之他观隋风此番的言辞及冷酷表情,与当日飞鹰部落相遇的隋风俨然判若两人,这让仓奇不由得在怀疑,难道这灵剑门的新进弟子旁山风果真是百年不遇的驭剑奇才不成? 仓奇越想越不对劲,暗自后悔当日未在飞鹰部落杀了旁山风,哪怕拼着自己神魂大伤也是值得的,也不至于埋下今日心腹大患。 然而话说回来,今日这旁山风能够再次出现自己面前,也是他仓奇的造化,因为得知隋风真实身份后,也知晓了旁山风可是轮回九渊鬼刹七当家红七点名要找的人物,据说跟那传闻中的含光剑有关,自己若能今日将其擒拿,逼问出含光剑下落,岂不是大功一件,便可直接填补了白九的空缺。 想到此处,仓奇又暗自庆幸当日没有杀了旁山风,不由得嘴角微笑。 仓奇暗自瞥了一眼自己的红魈剑,自从上次一战,红魈剑出现了一丝细小裂纹后,接下来的日子他已经使用了六种方法来弥补剑痕,尽管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此剑终究是有了瑕疵,这把剑跟随自己的时间虽不是太长 ,但却是他最为喜爱和珍惜的一把剑,然而不知怎么的,今日与旁山风再次厮杀,他却隐隐感觉到红魈剑中的魈灵有了一丝畏惧之气,始终不能与自己的神魂完美合一。 剑魂伤,则剑心伤。 “混账,竟敢伤我剑心!” 仓奇无比心痛又无比愤恨! “小子,今日我仓奇势必要将你的头颅踩在脚下,以雪我上次之辱!” “手下败将,何敢夸口?今日你的命,就给这里所有的人偿命吧!” 莫离一扫地上诸多尸体,冷漠的用戮麟剑指着仓奇。 仓奇看到旁山风手里的戮麟剑在抬起的一瞬间,突然绿芒大盛,莹光浮动,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两强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生死相搏,怎可不尽全力? “好,好,很好,那就看看你我谁的剑更快!” 仓奇言罢,手握剑诀,口念剑引,浮在他身畔的红魈剑也突然赤芒大放,气势丝毫不弱于莫离手中的戮麟剑。 二人眼神交织的刹那,纷纷祭出了手中灵剑,一声响彻天际的剑鸣,震的华芳苑所有人耳朵欲聋。 “咦?发生了何事?听起来像是剑鸣之声。” 正在愁眉苦脸迎接自己的婚配妻子的巴千里突然抬头望向城南某处,疑惑的说。 “千里兄,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论枳城发生了何事,也没有你成婚之事重要,你还是安心等待美娇娘拜堂吧!” 务相桨游一边笑一边回答说。 巴千里皱了皱眉头,对自己族内突然安排的这桩婚事一点也不乐意,只是君命难违,唯有依从了。 “今日不知为何,胸口有些烦闷。” “兴许是这两日巴千里兄操办婚事过于劳碌,操劳过度所致。” 桨游回道。 “兴许如此吧。哦,对了,那樊氏的小公子樊龙(因樊龙出身于樊氏小宗,又是篡夺而上位,故而被人唤为小公子,同时樊龙与巴氏子弟来往生疏。),有没有为其送上喜帖?” “小弟已为其送上了请帖,昨日,这小公子已然让人送来了贺礼,至于今日来与不来,眼下还不能确定,倒是那樊氏大宗(目前为小宗)的樊亭我们没有送贴,他也让人送了一份大礼,其余枳城各大宗族,都已经送去了请帖。”务相桨游话音一顿,“只是……” “嗯?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巴千里烦 桨游吞吞吐吐,催促道。 “只是小弟发现这枳城中,郑氏的各大宗亲,似乎近期都不在城内,虽然都送了一些贺礼,人却不在城中,好像只有那白玉枭郑化年在城内张罗婚事。另外,前几日一直希望投入你我二族麾下的淳于获,这几日却不知去了哪里。 千里兄你大婚之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竟也不来送上贺礼,岂有此理!” 巴千里随意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淳于获此人,喜钻营,而无忠义,不去管他便是,只是……”巴千里停顿思索了一番又道:“只是那郑氏的白玉枭,为人老谋深算,向来郑氏以其为首脑,他今日亲自送亲,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千里兄你的意思小弟懂,毕竟郑氏一族在巴国掌握不小的军力,最近两年更是动向疑惑,不过你放心,今日城内防务,乃是外松内紧之状,况且小弟按照你的指示,已经各大城门紧锁,还特意安排了五千甲士,比往常多了两千人马,这些人手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了。 除此之外,小弟还特意令两百军卒换成上杂役的穿着,前后应付千里兄府上之事,以防万一。” 巴千里闻言,这才稍稍放心,同时对这位务相族从小的玩伴也甚是感激。 这时巴千里猛然抬头向西,大街处正看见一支送亲的队伍洋洋洒洒的行来,正是郑氏宗族送亲的队伍,粗略看起来,大概有三五百人的样子,都是两人担着一个大箱子,正是郑氏一族的陪嫁。 远远看来,让人心惊郑氏的财大气粗。 第443章 名为贺喜,实为送丧。 “小侄见过叔父!”巴千里待郑化年下马后一改之前不快的脸色迎道。 未及言谈,先怎其笑,这是郑化年标志性的交际特征。 郑化年大笑后一把抓住巴千里手腕,欣喜道:“自今日起,侄婿与我便是一家人了,你我无需客气多礼,老夫所在郑氏能够与巴氏喜结姻盟,实乃我二族百年之幸。” 巴千里闻言腹诽道,自己一族与郑氏宗族以往并不是没有过姻亲关系,相反二族子弟联姻之事每隔两三年便会有一桩,只是以往都是小宗子弟之间的姻亲,从无大宗与大宗结亲的先例,之所以会有此不成文的规定,是为了杜绝强大的外戚窥伺巴氏掌国之位。 试想一下,国君的娘舅家太过强大,而国君若一直孱弱,又被其母裹挟,就很容易产生篡国之危,而郑氏一族乃巴国第二大宗族,两族联姻,其害无穷。 巴千里之所以不中意这门亲事,有违祖制是其主要原因。 而之所以会产生如此违制的婚事,其实,巴千里也能想得出原因,无非是远在巴国平都的那一干昏庸族佬,被郑氏游说腐化而致,自己年迈多病的父君耐不住软磨硬泡,才做了错误决定。 只是巴千里实在不明白,郑氏明知道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祖制,他们为何还要极力促成二族联姻,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仅凭一个女子就能扰动巴氏国主之位? 显然巴氏不会做这瓜田李下被人猜疑之举,而他巴千里也不是那种依让人摆布之人。 那么郑氏此举到底为何? “有劳叔父今日亲自送亲,届时席间小婿定要与叔父多饮几杯。” “侄婿有邀,老夫岂敢推辞,今夜不醉不归!”郑化年稍显矮胖的身材,笑起来一颤一颤的。 “在下听闻苴阳君有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来,请!” 务相桨游说完分开人群,引苴阳君入府,其余担抬贺礼之人,鱼贯而入。 酉时七刻,这时给巴千里贺喜的宾客陆续而来,已经坐满了礼堂众多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向郑化年来道喜,可见郑化年在枳城的名头比巴千里还要响亮。 随后郑化年与巴千里又围绕着剑谈了许多,期间前者一直旁敲侧击询问巴千里巴国的镇国之剑的下落,巴千里虽没有明说,但却隐晦的透露该剑目前并不在枳城。 郑化年听后,虽不能辨识此话真假,但他看了看堂外夜色,心中骤下狠心,用一种看待死人的眼光注视着所有人。 这时,一名浑身带血的甲士飞奔而来:“禀报公子,枳城北门被一陌生贼人从内攻陷!” 一时间整个庭堂大燥。 “你可知是何处贼人?对方多少人马?”巴千里急问。 “对方……对方只有不到五十人!” 那军卒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 “什么?对方只有这么点人,汝等北门守卫就有一千余人,怎会被人轻易夺取?莫非你们中有人倒戈献城?” “回……回禀将军,我等无一人倒戈,除了小人外,其余将兵尽……尽数被杀!” “唏!” “尽数被杀!” “一千余守门甲士!” “混账!不可能,汝敢谎报军情,看我不杀了你!” 务相桨游怒极,马上就要拔剑杀了这名军卒,却被一侧的巴千里握住了剑柄。 “桨游兄不可自乱阵脚!为今之计是尽快通知其余三门守将,坚守城池,我等急速调遣城中守军,夺回北门。” “咳,看我这急性子,险些误了大事,来人,速发响箭,穿讯出去!” 务相桨游话音刚落,就有两名杂役迅速脱去杂役衣服,露出自身军卒之衣,在一个箱子里各拿出了一张强弓,随手一放,一声刺耳的哨音响彻枳城上空。 第二名军卒刚要放箭,却突然被一只黑羽箭没入咽喉,一命呜呼。 众人望去,却见郑化年身侧一人举着弓,而他却笑嘻嘻的看着大家。 这一幕,众多宾朋尽数将目光投向了郑化年,同时让巴千里背脊不由得发凉,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相信的问道:“敢问叔父,这是为何?” “侄婿不要生气,老夫只是不想让其发这一枚信令而已。” 郑化年神态自若,而这无形中已经等于承认,北门被袭与其有关。 “这一切都是你的设下的局吧,今日婚嫁是假,叛国才是真。” 巴千里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却在整个庭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面对巴千里的质问,身材矮胖的郑化年反而大笑几声,淡然回道:“侄婿说的亦未尝不对,自古以来,巴国乃我五族共治,你巴氏一族掌国已有数百年,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年便该轮到我郑氏了。 然而,贤婿说我等叛国,谬之大矣!数百年来,你巴氏一族虽掌国器,却只懂得偏安一隅,被山东强楚缕缕进犯,而莫敢言辞,国人苦楚久矣,老夫只是顺势而为,替国人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哼,厚颜无耻,你乃巴国苴阳君,身尊位显,仍不知足,分明是你郑氏觊觎国主之位已久,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务相桨游冷着脸大骂郑氏。 郑化年冷哼一声:“自古成王败寇,多说无益,识相的自行就缚,否则格杀勿论。” “大言不惭,甲士何在!” 桨游公子说话间便拔出身上凛夜剑,不待剑鸣之声停歇,庭堂里顿时涌现出二百余执剑黑衣甲士,将郑化年隔在了门外。 然而,面对骤然的变故,郑化年脸上并无惧色,朗声道:“看来侄婿早有提防,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理?” 郑化年话音刚落,陡然将手中酒杯掷地成声,而堂外四周立时涌现出五百红衣甲士,纷纷与黑衣甲士厮杀起来。 摔杯为号。 巴千里一见之下,眉头紧锁,郑氏果然树大根深,而且在枳城盘踞已久,眼下冒出这许多甲士来,却不令他如何吃惊,只是眼下敌众我寡,一番苦战在所难免。 巴千里轻叹一声,缓缓掣出身上佩剑,赫然是当日用接刃铸剑法所铸之剑,经过这几日让人精心打磨和装饰后,此剑不仅在外形上更显得大气,而且剑刃尽显锋锐,比之前冷冽了许多。 “小婿不才,取名锥心,乃刻求本心,希望在铸剑一路上走得更远之意。此剑自出世至今,还不曾试剑,今日就请叔父亲自品鉴一番,如何?” 巴千里在说话之际,一改他之前文士公子的气质,整个人变得锋芒毕露,就像一支离弦的箭矢,要射穿一切。 “锥心,好名,好剑,能不能得知此剑评语,还望侄婿不要死得太早才是!” 冷言,冷语,冷剑,冷血。 庭堂里暗淡的烛火,照着嘶哑的杀伐,期间唯有剑鸣之声高亢,仿佛在对堂外的清朗明月高喊:你为什么不下来,看看这庭内血泊中的月,圆与不圆? 第444章 仓奇就戮,巴国无敌。 数十次剑与剑的碰撞,数十次剑心与剑心的对决,让除了徐山等人用铁盾护着三姝等巴氏族人,整个庭堂里已经一片废墟,而废墟中到处是死人的残支。 莫离此刻挡在徐山等人面前,虽然身上的伤口有十几处,但却都不是重伤,相反,堂外的仓奇此刻不仅披发凌乱,而且整个眼眶内都充满了血丝,身上的伤口更是比莫离多了七八处,更为触目惊心的是仓奇左手的小指,无名指,中指齐根而断,甚是凄惨。 在与莫离对剑的一刻钟内,对仓奇来说,仿佛经过了数十年岁月的摧残。 仓奇透过凌乱的头发,用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盯着莫离,而后者虽然此刻也身负多处剑伤,但眼神却充满坚毅,狠厉和笃定,这一刻,仓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这哪里是一个才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简直是一个屠夫,一个恶魔,一个狠毒的死神。 然而,此刻他只是在怨恨上天没有将护佑降临在他的身上,否则他定然给予莫离的比莫离给予自己的要残忍百倍,千倍。 “你不是隋风,你更不是旁山风,你简直不是人。”仓奇有点惨笑的说。 “哦?这世间总有一些人不是人,反而一些不是人的东西,比人还像人。” 莫离说完将手里的戮麟剑抬了起来,感受了一下剑身中叶兮与自身的联系,变弱了许多。 “哼,哼哼,你杀了我,自会有人为我报仇,到时候,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有什么秘密,在轮回九渊面前,你仍旧只是一只蝼蚁。” “你是轮回九渊之人?”莫离有些惊讶。 仓奇缓缓站直了身子,鄙夷的看着莫离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告诉你,凡是与你有关系的,你在乎的,你关心的或是关心你的人,都将成为轮回九渊的剑下之鬼,在轮回九渊诛十族面前,一个也跑不了。” 莫离眉头皱地更紧了,他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威胁恐吓。 莫离上前几步,冷冷的看着仓奇轻声道:“轮回九渊的人,有这么厉害?我又不是没杀过!哦,忘了告诉你,白九就是我杀的!” 仓奇听完,顿时毛发竖立,一副既惊恐又怨恨的表情看着莫离,牙口被他咬得脆响。 尽管如此,莫离看着仓奇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表情中有一丝可怜的讥讽。 “我和你拼了!” 仓奇再也气不过,拼尽最后一丝气血和神魂,祭起红魈剑刺向莫离心口。 然而一切都在莫离掌控之中,当看到红魈剑飞起的一瞬,莫离心知此役结束了。 相比于巴元,仓奇死得并不惨,反而是留了一具全尸。 戮麟剑刺穿仓奇眉心。 莫离长呼了一口气,驻着戮麟剑缓缓坐在一根廊柱上。 等整个倾倒的庭堂开始变得安静,徐山等人这才收起了铁盾,让巴氏族人出来。 在看到整个庭堂夷为废墟死伤遍地后,三姝及众多子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让莫离有些烦闷,便欲起身朝外而去,却看到那把红魈剑静静的躺在一根倒掉的石柱下面 ,就要去捡起来,毕竟这把红魈剑可是货真价实的灵剑,而自己就差点死在了这把剑之下。 莫离在徐山和拓拔云的搀扶下,来到石柱旁,刚要拾起这把剑,却见到一个小手按在了剑柄处,一看却是之前骂仓奇小人的巴氏孩童。 莫离看着小孩清澈明亮的眼睛,脸上一丝害怕之色都没有,好奇的问:“你想要这把剑?” 小孩爬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莫离伸直了腰,问道:“你可知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小孩摇了摇头。 “那你要这把剑做什么呢?” 这一次小孩清脆的声音响彻庭堂:“杀敌!” 姬蔷注意到小孩和莫离的对话,快步过来,先将小孩抱起在怀里,然后吃力的将那把红魈剑剑柄抬起,递给莫离。 莫离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左手轻抚红魈剑身,赫然有一道三寸长的细小裂痕自剑首蔓延至剑身中央,莫离轻叹一声可惜后,又注意到小孩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里的剑。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眼神微微一斜大声道:“我叫巴无敌!” 不等莫离说话,人群中一个中年女子嗔道:“顽童休要说哄,你不是叫巴安愚么!” 不及妇人声落,就听孩童大声道:“从今以后,我就是巴无敌,巴无敌就是我!” 这一刻,整个庭堂安静极了。 “巴无敌?好,好,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把这把剑送给你?” 孩童的回答让整个庭堂,更确切的说是所有巴氏族人尴尬极了:“你不给我,你就是我的敌人,我就要杀了你!” 一时间,几乎所有巴氏族人都在骂孩童忘恩负义,只有莫离看到孩童的眼神是笃定的,坚毅的,而这样的眼神,他有过,就是之前他要杀了仓奇的时候。 “混账,怎可对我巴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出言不逊?” 一位老者上前刚要掌掴孩童,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恩公,你这是……” “既然小孩要剑来玩,那就拿去吧,只是不要伤了自己的指头。” 莫离说完,就将红魈剑丢给了姬蔷身侧的一位大汉,转身坐在了石柱上让徐山替自己包扎伤口。 “多谢公子,救我巴氏一族上下,我们姐妹愿为公子当牛做马,来报答此大恩。” 枳城三姝虽然出生贵族,且历经生死,但大家闺秀的底子还是有的,稍作镇定后,三姐妹就立刻跪在了莫离面前。 莫离斜看了一眼三姝,虽然此刻三人各个都失了妆容,乱了髻钗,但是三人单薄的身影,却更显得楚楚动人,让人心有怜爱。 “不是吧,这么快就要以身相许了,只是这一下来了三个,而且各个都是倾国倾城之姿,这可怎么权衡?” “既然公子心有所动,不如言明,效仿娥皇女英,亦是一桩美谈。” “谁,是谁?” “公子是我,叶兮!” “叶……叶兮,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莫非公子忘了,你我神魂合一,叶兮自然知道公子心中所想。” 莫离一听,猛的一拍脑门,这一点师父怎么从未提起? “咳,咳,咳”莫离装模作样咳嗽两声,赶紧上前扶起三姝道:“三位宗姬快快请起,在下受之有愧。” 然而三姝并无所动,仍旧低头而跪。 这让莫离有些不解,又劝起了一番,这一次大姝姬蔷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哭求道:“还请公子再施援手,救我巴氏一族于灭顶。” 第445章 三姝求救,莫离驰援。 “啊?” 随后,姬蔷将巴元死前的话捡要紧的都说给了莫离几人。 “姬蔷恳请公子一定救一救千里,千里若死,巴氏一族势必内乱迭起,届时巴国定然动荡,四周狐狼必群起而攻巴国,如公子愿救千里,我三姐妹愿给公子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这……” 莫离还没有说话,三姝就一个劲的磕头,看着三位天仙一般的人儿额头沁血,莫离实在是不忍心便答应了。 樊尘留了几个人组织安顿巴氏族人,便带着莫离直奔巴千里府邸。 “公子,为何方才你要将那红魈剑送给那孩童,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把红魈剑亦是灵剑之属,此剑的价值可不是一般之剑可比。” 莫离看了一眼拓拔云,叹了口气,说:“我自然知道此剑之价值,只是经过两番大战,此剑不仅伤了剑身,还已经伤了剑中之灵,想要复原,若没有大造化,恐难以修复,况且,那个孩童……” “莫非公子还信一个幼童之言?”这时杨广问道。 “我自然不是信那个孩童能杀了我,只是不想伤了他的心而已,毕竟那红魈剑已经跌落凡剑,得之无用。” 莫离几人,趁着月色匆匆前去解救巴千里,他却不知这名名叫巴无敌的孩童,有朝一日能够凭借红魈剑闯出赫赫威名,他更不知道的是,百年后,巴无敌的后辈子嗣巴曼子,丈着一柄红魈剑,带领大军直逼楚国国都,差点让整个楚国在华夏大地上灭国。 “公子,箭号已经发出多时,为何不见枳城守备甲士前来支援?”务相桨游一剑劈开一个红衣甲士的脑袋,焦虑的问巴千里。 “号箭既出,无有不从,既然援军迟迟不到,恐怕是这白玉枭另有后手,看来今日老贼是定要置我于死地了。” 巴千里话音刚落,就见堂外又有近百弓手,一字排开,箭矢乱放,而自己这一边尽管有数十盾兵抵挡,但架不住十几轮的弓矢杀伤,而堂内,经过这十几轮弓矢乱射,堂中已经死伤了数百宾客和黑衣甲士了,而能够执剑厮杀的活人不足一百。 巴千里眼看着又要死伤一批甲士, 心想下一轮自己可能都要命丧于此,便杀红了眼睛一般,拿着锥心剑见敌就杀,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今天这把锥心剑使用起来,格外趁手,似乎这把剑就是为自己而生,而这时他不由得想起了与自己比铸剑的隋风。 此时,他又好像真的看到了隋风! 一柄带着绿色莹光的剑,突然激射而来,那些一字排开的弓手,像见了鬼魅一般,纷纷躲避逃窜,阵型瞬间大乱。 随即这把萦绕着绿辉的长剑,径直飞掠刺向被众甲士保护着的郑化年。 前面试图抵挡此剑的三层甲士,刚要举盾,就被长剑齐齐刺伤,吃惊之余的郑化年堪堪举起手里的青萍剑,就被一股巨大的劲力撞飞而去,径直撞在了堂门上。 “噗!” 郑化年吐出一大口鲜血后,胸口的激荡难忍才稍作平息。 他抬眼望向自己身侧的青萍剑,只见剑身之上已然布满了裂痕,他不由得怀疑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对方手下留情。 “是你?” “你认识我?”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不仅铸得一手好剑,还有得了一柄灵剑!” 莫离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戮麟剑,心想对方定是在那日的铸剑比试中观察过自己。 “你就是郑化年?郑茹姑娘的叔父?”莫离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矮胖男人道。 郑化年闻言,淡定从容一笑,道:“哦?原来你就是收留茹儿在夷城的恩人,果然气魄不凡,郎才女貌。”郑化年在护卫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又反问道:“那么,你这次来枳城就是为了找寻茹儿?” 莫离闻言,不知他是何意,又暗自心惊,这个矮胖的男子只从只言片语就推断出自己此来的目的,果然像三姝所言,此人狡诈多谋,须得万分提防。 “是又如何?”莫离生硬的回答,以免被这白玉枭套了进去。 郑化年会心一笑,说:“小兄弟,何必惊慌,老夫自然是为了成就一桩美事,你和我家茹儿的美事。” 郑化年说完又一阵朗笑,直引得他内府伤痛发作,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莫离有些羞赧地否认,却不由自主的耳根子发烫。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何羞于言表。” 一时间,郑化年似乎遇见了家中子侄,竟跟莫离话起了家常,引得巴千里众人面面相觑。 “只要小兄弟袖手旁观,待老夫稍后了却此间之事,回去就与你二人完婚如何?” 郑化年的话,明摆着就是以郑茹为筹码拉拢莫离,而在莫离与旁山风的共同记忆里,郑茹一直只是他们的妹妹而已,且从未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如今被郑化年这么一说,莫离顿时有些羞恼,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莫离看,直到巴千里绷不住才大声提醒,不要被郑化年的缓兵之计给骗了。 巴千里之所以要提醒莫离,也是因为他真的担心莫离被白玉枭给拉拢了去,否则的话,自己等人性命休矣。 “休要胡言乱语,你现在退去的话,我不杀你!”莫离横剑指着郑化年,冷言道。 郑化年见莫离软硬不吃,一手推开护卫,反而向莫离走进了几步:“笑话,老夫所做之事,岂有半途而废之理,弓箭手听我号令,全力射杀巴千里!” 随即一直箭在弦上的弓箭手,瞬间将目标对准了巴千里,齐齐放箭。 这一波齐射,让巴氏甲士又死伤了数十,莫离看着遍地哀嚎之人,顿时眉头紧锁,一狠心,神念驭剑而起,那戮麟剑绿芒大盛,悬浮于半空,突地向郑氏甲士急掠而去,仅此一剑,便有二十几名甲士的脚腕受伤,站不起来。 郑化年见此,心惊归心惊,但仍旧大手一挥,命令弓箭手继续射杀。 莫离见郑化年冥顽不灵,非得给他点颜色不可,便不再去瘫痪弓箭手,驭剑直刺郑化年,这一剑,急且快,当戮麟剑距离他只有两三尺之际,突然响起一阵雷喝之声:“何人敢伤吾主!” 话音刚落,就见一柄黑色长剑迅雷飞出,堪堪击落了莫离的戮麟剑。 第446章 郑氏无哑,勇不可挡。 众人刚要寻剑望去,却突然掠出一匹高骏大马,猛地将随莫离而来的人手撞飞几人,还不等莫离回过神来,那大马上便有一人飞冲而下,随之一脚猛踢莫离。 “公子小心!” 在江通的提醒下,莫离不待回首,便用双壁格挡胸前,随后只感双臂一阵巨力,震得他后退六七步才堪堪止住。 可是不等莫离缓口气,那人又一阵狂猛之拳袭来,拳拳快如闪电,招招如恶虎扑食一般,直打的莫离接连后退,狼狈不堪。 “此人是谁?竟如此生猛!”巴千里一边皱着眉看那来人,一边询问务相桨游。 务相桨游见来人长发披肩,额间束一红绦,身体坚实壮硕,不由得有些吃惊:“此人多半是那白玉枭的援手,只是却面生的很。” “援手么?”巴千里一咬牙,拉开了嗓子喊道:“隋兄切不可与他纠缠,快执剑!” 莫离一听,猛地握拳狠狠与眼前之人对了一拳,这才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两步,然而对方却只是稍有停滞,便有携重拳袭来。 然而就是这霎那间的停滞,戮麟剑稍有颤动,突然从郑化年左近飞掠而出,直刺那披发男子。 男子的重拳眼看将要击中莫离胸膛时,却斜眼瞥见一道绿芒,不见他如何动作,竟硬生生的将身体提起,在空中打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让那绿芒擦着腰身飞过,同时在即将落地之际,有忽地探出一长拳,实实的打在了莫离左肩之上,直打得莫离向左翻倒。 即将翻倒之际,莫离猛的一咬牙,也硬生生的借势握住了刚飞过身侧的戮麟剑,顺势全力刺出一剑。 那披发男子万万不能想到,在这最后之际,莫离却还能刺出这一剑,只是此时已来不及躲闪,为了避开要害,他也只能侧身翻倒,让这一剑刺中了左肩。 “噗!” 二人的身体几乎同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也几乎是同时,二人又翻身而起,都披散着长发打量着对方。 “公子\/隋兄!” 江通与巴千里刚要上前,却被莫离伸手止住。 这一刻,莫离才 真切的看清了眼前男子的相貌,那披散的头发下,有着一张坚毅的脸,一道长长的胎线从脸颊处延伸到眼角,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那一对乌黑清澈的眸子。 “灵剑么?” 一句淡淡的话从那男子口中飘出,似乎甚是不屑。 “哈哈哈哈,打的好,阵不愧是我族第一勇士无哑!” 这刚猛的男子竟是郑茹儿时的玩伴,无哑。 无哑看了一眼莫离,转身之前竟对他露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主……主人,无哑,来迟,迟了,你,你没事吧!” 无哑话音一落,周围的 郑化年走到无哑跟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刚要说什么却突感胸口一阵剧痛,无哑见此,猛的环顾莫离,露出一副狠厉的表情喝道:“是你伤了我家主人?” 莫离刚要回答,郑化年又咳嗽着说:“老夫无碍,你且告诉老夫,要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闻言,无哑又露出一副天真孩童的表情说:“主……主人,无哑已将……已将北门,西门,东门的……的守军,全部……杀了。” “不可能!这三门守军甲士足有五千余人,仅凭你黄口小儿,如何做得?” 无哑结结巴巴的话,却顿时让巴千里等人大吃一惊。 “无哑……无哑从不骗人,不……信的话,你……你可以……去看!” 无哑对于巴千里的不相信,就像一个小孩发现大人冤枉了他,想要极力辩解,那一副纯真委屈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屠灭五千甲士的嗜杀之人。 闻听此言,务相桨游疯了一般抓起之前报信的斥候,后者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哆嗦点头。 “嘶……” 莫离与徐山对视一眼,都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那掩饰不住的震惊,他们不论如何,也想不出眼前的无哑是如何一个人斩杀五千军卒的,但却能从无哑单纯的脸庞上,看到那城墙下的尸横遍野,血流成川。 “哈哈哈哈,好,好,我族无哑,诚不负我!”郑化年一时间大笑数声,又引起一阵咳嗽,待稍作平息后,这才又对无哑吩咐道:“眼下,老夫还要你做一件事,你看到那边穿白衣的男子吗……” 务相桨游见郑化年指着巴千里,便赶紧带领剩余的甲士护着后者退入堂门,警惕的看着无哑,而莫离等人此时也执剑挡在了堂门之前,只是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保持着警惕戒备。 郑化年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众人的举动,又轻声对无哑道:“老夫要今日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人!” 一阵冷风刮过,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无哑,而后者停顿了一番,便嘿嘿一笑:“主……主人放心,无哑明白,一……定会,会杀了……这位小……公子。” 断断续续的话,却令巴千里等人如坠冰窟,他们实在想不通,眼前这看似傻子一般的无哑,怎么会视杀人如草芥,就像杀人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像吃饭喝水一样。 绕是莫离心智异常成熟,也被眼前的无哑惊得不轻。 “好,好,那老夫便静等佳音,来人,备马。” 郑化年跨上马背后,突又对身侧一个护卫附耳低语了几句,那护卫便带着十几个红衣甲士而去,不知去做什么。 “驾!” 郑化年一声吆喝,座下马儿长嘶一声,飞奔而去,而这时那无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高声喊道:“主人,小姐现在在哪里?” 无哑看着马背离去的方向,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悻悻的甩了甩头,突然无视莫离等人只看着巴千里,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就像看着死物一般。 “你就是主人要杀的人,你是自己死,还是要我送你一程。” 无哑不仅表情变得冷漠,竟连话语也不再结巴了,就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哼,黄口小儿,也敢夸口,仗着有几分蛮力,竟也敢学大人说话!” 话音刚落,务相桨游便举起手中凛夜剑,直刺无哑咽喉。 凛夜剑一声清鸣,便已到了无哑胸前,只见他冷哼一声,众人也不见他怎么躲避,只听务相桨游一声闷哼,便已吐血跌在一旁。 第447,无双之子,残剑无缺。 “好快!” 莫离与徐山同时惊呼一声,他们隐约看到在务相桨游长剑即将刺中无哑之时,无哑迅疾侧身,然后一记重拳打在了务相桨游胸口之上。 场面一时间静极,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他们这时候才觉得将无哑当做傻子是多么的错误。 无哑不再理会跌在一侧的务相桨游,径直走向被众人护卫的巴千里,只是还没走几步,却发现右腿抬不起来。 无哑眉头一皱,低头看向务相桨游,这时后者却噙着血液对莫离喊道:“隋兄,快带千里走……” 话音甫落,务相桨游就被无哑一记重脚踢开,那声音震得一些甲士心中咯噔。 甩开务相桨游,无哑继续走向巴千里,这时站在前面的莫离等人,纷纷上前一步,横剑于前。 无哑眉头更皱,他瞄了一眼莫离手中之剑,再一看莫离,似乎想起了什么。 “灵剑么?” 此言一出,无哑突然向外抬起左手,众人正不知其要做什么时,突然一道黑影蹿入了无哑手中,这时候莫离突然瞳孔一缩,与徐山,巴千里几人齐呼道:“灵剑!” 莫离仓忙让人将务相桨游拖回,又让众甲士护卫巴千里进入内堂,而他独自一人执剑守在堂门前。 眼前的这个无哑给莫离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比第一次旁山风对战仓奇还要强烈,他知道,眼前之人将是他生平所遇最危险的一个对手。 就在莫离思索之际,无哑却突然将左手里的黑剑竖于眼前,右手猛的一拍他左肩处的伤口,那血液便汨汨的流满了右手,而无哑却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不觉得疼痛一般。 莫离这时才发现无哑手中的长剑,竟没有剑尖,似乎缺了那么一两寸。 无哑在莫离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将右手的血液轻抚在黑剑剑身之上,旋即那些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数被吸入剑身,仿佛整个剑活了一般。 待那剑身上血渍消失后,无哑口中一字一顿的说:“剑长两尺七寸,剑名,无缺!” 随着无哑的剑名报出,二人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冷了一些,连周围的风也渐渐变得紧了,就在莫离盯着院中庭燎里的火苗猛烈摇曳时,无哑的双眸周围开始蔓延出网状的黑纹,旋即整个眼珠蓦地变得赤红,那黑剑剑身也泛起了一层幽蓝色的光,与蓝光相比之下,整个夜色显得暗了许多。 红色的眸子,蓝色的剑光。 这时,莫离握着的戮麟剑突然颤抖了起来,随即便听到叶兮焦急的声音:“公子小心,眼前这个人甚是危险,他那把剑里像是有个东西,给叶兮一种似乎想要吞噬一切的感觉。” 莫离吃了一惊,看着无哑的表情更加的凝重。 “你能感觉到这把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叶兮感觉不到,只能隐约感觉到这把剑很是诡异,这是一把邪剑。” “邪剑么?” “公子,要不我们逃吧,反正那巴千里与你并无多少交情,不值得为其冒死。” 听了叶兮的话,莫离并不是没有逃走的念头,但自己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战之到底,他也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不是旁山风的,只是觉得如果逃走了,自己会羞愧一生,再也抬不起头。 莫离咬了咬牙,缓缓的竖起了戮麟剑,口中说道:“剑名戮麟,长三尺三寸半,请赐教!” 而随着莫离话落,手中戮麟剑也轻颤一下,随即绿芒大盛,对此,莫离心中大为感谢叶兮。 无哑见到莫离举剑,嘴角轻扬,随即手中黑剑一紧,他那披散的长发顿时倒竖而起。 “公子小心!” 莫离听到叶兮的提醒,刚一抬眼,就见无哑以一种近似残影的速度执剑刺向自己。 莫离内心骇然之余,便本能的举剑格挡,堪堪将无哑之剑格向头顶,躲了一劫,不想那无哑身体竟倒翻向上,一脚狠狠踏在了他的胸口。 “噔噔噔” 莫离倒退三步,每一步都踩得自己脚后跟生疼,好在戮麟剑驻地在地上,方才让他立定身子,一转头又见无哑如影而至。 之前无哑的一脚让莫离气闷胸口,差一点就吐出血来,而眼前又是迅疾一剑,那剑身透出的蓝芒,让人能感觉到阵阵冰冷的杀意。 眼见就要避无可避之时,莫离手中戮麟剑突然一颤,自行飞起,借势将无缺剑打偏。 莫离刚要喘口气,却见无哑已经偏了的无缺剑又顺势飞绕他身子一圈,再次回到了无哑手中,电光石火之间,莫离只感右肩一阵疼痛,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左侧翻摔而去。 还不等莫离从疼痛中清醒过来,他就见两道蓝绿剑光交汇于面前一尺处,一声惊人的双剑碰撞之声响起,那两道剑光这才又分开两侧。 两人的攻守,只是发生在刹那间,便已经分出了高下,无疑是无哑处于绝对的上风。 “哼,羸弱如此,竟还夸口保护他人,可笑。” 无哑说完便要跨过莫离入堂去杀巴千里,待无哑刚走不到五步,却感觉一道剑锋直刺自己背部,顿时眉头紧锁,杀心顿时翻涌。 无哑断剑随手一撩,便将戮麟剑格回,尔后一跃近丈,凌空直劈向莫离。 就在莫离命悬一线之际,突然从庭堂内飞射出一柄利剑,直刺无哑后背。 这把剑攻无哑之必救,面对这突然飞来一剑,无哑竟做了违背常理之举,只见他一改跃劈之势,于空中硬将身子旋转一周,不仅躲过了此剑的一击,还顺势一剑将那擦身飞来的一剑削成两截。 无哑凌空翻落地后猛的抬眼望向巴千里,那血色眼眸就像两把锥子,刺向巴千里,令后者心寒不已。 “嘶!好利的剑!” 莫离没有想到无哑手中看似残缺的断剑,竟然轻易将巴千里前几日新铸的追心剑给削断。 此时,巴千里正打算承受无哑之怒时,却见他手里的无缺剑蓝光大盛,很快便分出两道蓝光,分别射进了追心剑两截断剑之中,旋即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巴千里瞪大的眼睛赫然看到那两截断剑竟被蓝光卷至半空,只是瞬息之间,便有米粒大小的光粒分别从两截断剑中飞出,并随那蓝光掠向无缺剑,而无缺剑只是蓝光一闪间,就将那两粒颗粒吸入自身剑身之中。 而在两粒光粒飞出后,那两截追心剑的残片竟纷纷如沙一般溃散而落。 “这……这是什么邪剑?” 第448,集中生智,剑走游龙。 在两个光粒没入无缺剑身后,无哑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巴千里,似乎不甚满意,便躬身猛的弹冲向巴千里,而后者被那无缺剑蓝光映射之下,竟一时间无法动弹。 就在巴千里闭眼就死之际,一道绿芒再次浮现在巴千里面前,拦下了无哑之剑。 无哑扭头看向莫离,见他正剑指运诀,便猛的发出一声怒吼:“看来今日你是非求死不可了!” 随即一道剑影直刺莫离。 莫离刚要唤回戮麟剑,就看到无哑那愤怒的脸庞出现在自己两步之内,然而此番为时已晚,他只好忍痛让无缺剑刺中右肩,以避开要害。 “隋兄!” “公子!” 巴千里与徐山等人大喊一声。 然而还不等徐山几人冲出庭堂,又见无哑出现在莫离左侧,一剑削中他的左肩。 “老子跟你拼了!” 江通一声大喊,举剑直劈无哑,却只能劈中无哑的影子,而后者无缺剑随意一挑一削,江通就被翻摔之丈外之处,而他的剑也被削断,左肩还被惯通。 此刻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两道蓝光自无缺剑飞出,携着两粒微弱的光粒返回,断剑再次成粉而落,与前一次一般无二。 “公子小心,这把残剑在吸取那些断剑的精华,以此来弥补自身残缺!” 叶兮紧急的提示,让莫离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戮麟剑,他不敢想象如是戮麟剑也被无哑斩断,他该如何向旁山风交代。 “公子暂且放心,通过方才戮麟剑与无缺剑的碰撞来看,那无哑想要斩断戮麟剑恐怕不易,而眼下怕是只有戮麟剑才能与无缺剑交手了,其余剑出手,恐只能成为它的饵料。” “世间怎会有如此诡异之剑?”莫离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公子不必疑惑,世间本就无奇不有,这无缺剑想必也是哪位铸剑高人所铸,而这无哑却令人更为恐惧,竟能将无缺剑驭使得如此了得,只是看他的样子,为了驾驭这把无缺剑,恐怕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公子要与之一战,恐只有避开无缺剑的锋利和速度了,如此,我们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锋利和速度么?” 莫离喃喃自语了一句,就看到无哑重新向自己走来。 “公子快躲!” 无哑看似缓慢的迈着步子,然而在他迈出第三步时,人影却已经在莫离三步以内了。 二者近三丈的距离,竟在瞬息缩短为三步,如此速度可谓骇人已极。 好在叶兮的及时提醒,莫离猛的一个驴打滚,躲在了一个庭燎后面,刚好躲开了无哑的蓝光一剑。 “躲避么?” 无哑轻声自语一句,顿时嘴角轻扬,然后又一个极纵,震得衣袂烈响,一剑将莫离前的庭燎拦腰削断。 火星翻滚间,无哑见到莫离已经躲在一处假山后面,顿时有些气闷,如此羸弱之人竟能在自己剑下躲避这么久。 “看剑看剑看剑……” 无哑口中突然一连快速喊出十几句“看剑”,而每喊出一句,他手里的无缺剑便带着他以残影般的速度出剑,这便让他与莫离二人之间的假山和大树尽数遭殃,因为凡是放在莫离前面的东西,都被无缺剑削成条块,粉末,而且切口光滑如镜。。 这一阵迅捷的攻击,虽然凌厉和杀伤力强,但却被莫离一心求“躲”的决心给尽数躲避,其中只有两三剑伤到了莫离。 随后二人又再次围绕着庭院里的障碍物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然而这一阵交手,莫离也彻底的明白,这无哑简直对手里的无缺剑如臂指使,似乎这把剑就是他的指头,他指哪打哪,更让莫离吃惊的是,无哑驾驭无缺剑,好像不是在用手,而是在用心驭剑,这比起他与叶兮的亲密配合,简直高出了无数倍。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驭剑之道!” “不行,这样迟早被无哑耗死,得减慢他的速度,而减慢他的速度,必须减少他出剑的次数,或者让他不要出剑!” 突然,莫离脑中灵光一闪,只是这个办法太过冒险,自己一不小心便可能判断错误,而失了性命。 然而再一次被无哑削伤了小腿后,莫离趁着空隙看了一眼手里的戮麟剑,一狠心,一切就看戮麟剑与无缺剑哪个更锋利了! 莫离抓住无哑将一株大树从中劈开时剑势已老的机会,迅疾地将戮麟剑使劲全身力气压在无缺剑之上,蓝绿光芒交织纠缠在了一起,发出“亢亢”的摩擦剑吟之声。 这便是莫离的法子,缠字诀! 一试之下,莫离大喜,果然有效,于是莫离又将徐山教授的剑技尽数与“缠剑诀”临时融合在一起,一靠压,二靠绞,三靠游,四靠转,五靠借力与势,莫离用这五靠顿时让无哑吃惊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莫离竟然以这样笨拙的方法牵制住自己。 见到这一招有效,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莫离带着无哑在整个庭院中来回做着古怪的动作,像是在比斗,又更像是在跳舞,而且其间不时还闪烁着蓝绿色的炫光。 之所以莫离能够将戮麟剑压住无缺剑,得益于旁山风在钟离山上的体能训练,将臂力极大的提高。 跳舞?不会吧,两个大男人,纠缠在一起,成何体统?简直有违礼法! 外人看热闹,只有莫离心知自己一个不甚便会让无哑脱困,届时自己必死无疑。 于是他提起万分精神,使出全身力气将无缺剑“粘”住,两人又僵持了一阵。 此时,无哑已经吃惊到了极点,不论他怎么做,似乎无缺剑与戮麟剑像捆在了一起,而脱得越久,他内心就越感到不妙,终于在他撇眼看到巴千里似乎带着一丝微笑之际,内心的愤怒已经无可遏制。 莫离看到无哑突然停住了脚步,而后者却做出了一个令莫离吃惊又绝望的举动。 只见无哑淡然的看了莫离一眼,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他右手突然放开了无缺剑剑柄,这把剑就这样直挺挺的落在了地上。 “是你逼我的!” “糟了!” 莫离见他弃剑破了自己的缠剑术,突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袭来,而他却不能退,只能挡在巴千里众人前面。 第449,剑之狂烈,情之绵长。 “当”的一声,无缺剑跌在地上又再次弹起,就在此剑将要第二次跌落时,突然径直的向上蹿入无哑的右手中,随即打了两个旋,被他一把握住。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息,无缺剑便突然蓝光大盛,伴随着蓝光,一股劲风将无哑脸庞上那披散的头发吹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眼眸禁闭,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难忍之事,而他眼角处的黑纹快速的蔓延至耳根,又从耳根延至脖颈,布满了整个头颅。 “嗞嗞……” 一阵裂痕蔓延的声音响起。 “哐”的一声,仿佛玉镜破裂的声音突然传出,随即莫离等人便是看到无哑手中的剑,尽数变成了龙眼大小的碎片,徒留一截剑柄在手中。 而这些剑身碎片并没有掉落,在泛着一缕缕蓝光之时,反而像无哑的发丝一般漂浮在半空,唯一相同之处,便是这些剑身碎片都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莫离的位置。 “这……”莫离盯着那漂浮的众多剑身碎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骂娘:这是什么邪剑? 会碎裂成碎片的剑,而且还会吸纳其他剑的精华,这是莫离从未听闻之事,即便师父隋震说过天下之剑,千奇百怪,但亲眼所见后,着实刷新了他的认知。 燎庭里燃烧的木柴,突然发出一声“啪”响,而无哑的眼眸也突然睁开,与前不同的是,此时的无哑有着漆黑的眼珠,漆黑的眼白。 “喝——” 无哑突然张嘴大吼一声,那漂浮着的剑身碎片就像一道滔天巨浪一般,带着冲毁一切的势能向莫离席卷而去。 莫离在看到那滔天庞大的蓝色剑势时,竟忘了抵挡,兴许是他知道抵挡已然无用,只是本能的举起双手躲避,就在他准备闭着眼睛接受万剑穿心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一道红色倩影从手中戮麟剑中飘出,掠过眼前时,他赫然看到了叶兮那熟悉而又清澈的眼睛和绝美的容颜,只是此时叶兮的脸上不仅带着柔美的微笑,还带着绝然。 “不——” 莫离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拒绝的一声,就感觉戮麟剑脱手而出,随即便有一道绿芒在身前大作,旋而绿芒突然爆涨至一人高,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化出一圈绿色剑影,像一把伞盖挡在了莫离面前。 莫离还来不急扭过头,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巨量冲击力袭来,打在眼前飞速旋转的绿色剑影上,发出无数“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莫离身后的大门及墙壁,尽数被这股蓝色剑影洪流冲毁倒塌,而躲在墙后的巴千里等人,也尽数被无穷剑势冲撞在了更后面的墙壁之上,因为有莫离身前的绿色剑幕阻挡,索幸他们受的伤并不甚重。 “叮叮当当”的声音,无穷无尽,那蓝色光浪从四面八方袭来,然而莫离眼前的绿色剑幕却越来越淡,无哑驾驭的数百蓝色“剑弹”仿佛永不停歇的瀑布一样,尽数倾泻在了莫离身前的戮麟剑之上。 不仅如此,那些剑片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纷纷绕过莫离,向巴千里等人奔去,若不是徐山等人的铁盾,此时的巴千里恐性命不保。 “叶兮!” 莫离知道眼前的剑幕是叶兮为了保护自己而施展的一种极为厉害的手段,同时这个手段定然付出的代价也极大,而眼下他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绿芒越来越淡。 “噗嗤!” 终于一道剑片透过绿色剑幕刺伤了莫离的腰身,这一刻,莫离突然轻笑一声,他坦然的接受了即将要来临的死法。 …… “你们快放开我,不然本小姐回去让你们耕一辈地!” “小姐,你就别闹了,本来二主人将小姐你带进这巴府,是有其他目的,最后却因为事情有变,才没让小姐你出面,现在二主人要我们尽快将你带出枳城,你即便是砍了小人们的脑袋,我们也必须带你出去。” 这时突然从巴千里的府邸后院行出一队甲士,这赫然是郑化年临走时吩咐的那几个人,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要将郑茹安全带出枳城。 “放开我,你们竟敢以下犯上,回去后看我不扒了你你们的皮……” 郑茹被四个红衣甲士用一个皮毡卷着扛在肩上,只露出她的头,只是此刻那张娇俏的脸上,有的尽是不满和担忧。 四人不顾郑茹如何摆动身子,也不顾她嘴里说怎样吓人的话,只是仍旧稳稳的扛着她快步急行,就在五人经过莫离等人大战之地时,不知是四名甲士看到那蓝绿剑芒相斗吃惊的缘故,突然停顿了一下,而就是这一停顿,让郑茹感觉到了什么,只见她艰难的扭动小脑袋,终于看到两色剑芒。 “这是……”郑茹也被看到的对峙局面震惊了。 当第五道碎片穿过绿幕刺破莫离右腿时,那戮麟剑的绿芒终于支撑不住而尽数消散,而莫离的身子也被击飞而来的戮麟剑砸中,一口鲜血喷出,倒飞而落。 见到这一幕,无哑驭使的剑片并未停歇,反而是在空中在此聚集成一柄巨大的蓝剑影,呼啸着直刺莫离! “公子!”“师弟!” 废墟中的徐山等人看到无哑发出最后一击,不禁发出凄惨而绝望的呐喊。 “吾命休矣!”莫离无奈的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致命的一击,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叫声:“无哑,快住手!” 一阵冷风吹过,莫离等待的那难以想象的剑势并没有到来,相反他此刻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莫离睁开眼睛的一瞬,赫然看到一片蓝色的巨剑正停留在自己眉心一寸外的地方。 当无哑漆黑的眼眸转向那四个甲士时,他们顿时瘫软在地,颤抖着放开了郑茹。 郑茹重新能够动弹时,竟第一时间跑到蓝色巨剑前,不待她拨开蓝芒,那巨剑在无哑心念挣扎与 转动间竟自行移至旁边,只是当无哑看到郑茹亲自将莫离扶起的一瞬,那蓝光萦绕的巨剑竟剧烈的抖动着。 “阿风,真的是你!你怎么来枳城了!” 莫离惊魂甫定之际,突然看到眼前的郑茹,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阿风……我是来找你的。” 莫离本想说是旁山风来找郑茹的,却又怕暴露自己,因而他还有些局促,正当他还要说什么时,却感觉到一阵馨香袭来,就见郑茹突然涌入自己怀中,嚎啕而泣。 就在郑茹拥抱莫离的那一刻,她背后的蓝色巨剑却突然“砰”一声炸裂,化作无数碎小的剑片,围绕着他们二人高速的旋转起来,犹如狂烈的风暴,夹杂着无边的怒意。 莫离见此,心中突然明了,郑茹定是在无哑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否则杀人如麻的无哑,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放自己一命。 “不哭,不哭。” 自郑茹拥抱莫离那一刻,他便不知自己的双手往哪里放,这一刻才用右手轻拍郑茹后背,以作安慰。 第450章 佳人如月,奈何归离。 随着郑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旋转的剑身碎片风暴也逐渐减缓,直至尽数散开,重新聚集成浑然一体的残缺黑剑,被无哑收入手中。 往往化解一个人愤怒的,便是女人的哭泣。 稀里哗啦哭过后,郑茹突然抬头看到莫离僵直的伸着双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不由得耳根通红,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在那一身明丽的凤冠霞帔衬托下,竟显得极美,一时间让莫离都有些呆了。 郑茹只好羞涩的推开莫离,岂不知这一推,牵动了他的伤势,让莫离疼的牙根打颤。 “阿风,快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郑茹话音一落,便自觉多此一问,转头恶狠狠的来到无哑跟前,架起粉拳就是一阵乱打,而无哑却纹丝不动,直至郑茹连打带骂的喘着气累了,他才嘿嘿一笑。 “茹儿,快住手!我想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郑茹扭头看了一眼莫离,有盯着无哑用命令的口吻说:“对,这就是误会,你们两个谁都不许拔剑相向,无哑,他是朋友,不是敌人,你不许动他,不然小心本小姐的拳头!” “嘿嘿,小……小姐,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无哑,听……听你的!” 无哑在郑茹一阵粉拳下,竟又变回了那个单纯无邪的少年,揉着头发嘿嘿的笑,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随后,郑茹便对莫离一阵嘘寒问暖,弄的莫离顶着旁山风的名头享尽了温柔呵护。 在将莫离交给徐山等人后,那几个甲士终于提醒郑茹该走了,这时郑茹看着巴千里与务相桨游仇视的眼神,心知定是二叔做了那叛国之举。 “千里公子,就由我先行替二叔和郑氏向巴氏赔罪,我虽为一女子,但也知道此番确是郑氏不对,事到如今,我仍希望两族能化干戈为玉帛。” 巴千里甩开务相桨游的搀扶,先是瞪了一眼无哑,见对方没有反应,才打量眼前差点成为自己新娘子的人,见郑茹一袭红色吉服,模样更是娇俏可人,心中怒意便在这一刻平复了一些。 “此番大德,我巴氏铭记于心,烦请郑姑娘代我向郑氏捎句话,今日之仇,巴某来日必当奉还!” 听了巴千里的话,莫离刚要说话,却被郑茹眼神阻止了,郑茹叹了口气,又再嘱咐了徐山几句好好照顾莫离,便依依不舍的随着无哑离去了,临走时翘首回望,满是凄楚。 “阿风,你一定要来苴城找我!我等你!” “这……”莫离看到无哑临走时冰冷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犯难。 “千里兄,此番不仅枳城损失惨重,连巴氏宗族也死伤无数,此乃天仇,不可不报!”务相桨游看着幸存不多的宾客失了魂一般的竞相逃离此处,愤恨的说。 巴千里红着眼睛注视着无哑离去的方向,突然大喝:“发令箭!” 在三名传令兵放完三轮响箭后,半晌后,只有南门一处传回了信号,西北东三门均无响应。 “莫非真如那郑化年所言,此三门尽皆失守?这三门可是有三四千精锐甲士镇守,凭他郑化年区区数百军卒,又如何感动我城大军?” 务相桨游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在没有亲眼所见后,任谁也不怎么相信,因而,巴千里带着所有可调动之人,急忙去往各处城门核查,同时想要再度整备军力,以防不测,一时间整个千里府邸,只有莫离等人了。 莫离望着离去的巴千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以他亲身对战无缺剑的感受来说,枳城三四千守军已然遭遇不测了,以无缺剑可以幻化无数剑片的诡异力量,短时间屠戮数千守军还是有很大的成算的。 “师弟,你先将这些伤药敷上,待你伤势好些,我等便尽速回往夷城,此番来枳城,为兄差点铸成大错。” 莫离让徐山几人帮着上了药物,摇了摇头说:“此番我们或许还不能急着回去,眼下郑巴结仇,很快便会有一场大战,如若不能从中斡旋,我怕郑茹会有性命之忧。” “隋兄,这一点大可不必烦恼,有那无哑的残剑在,巴氏恐怕还不能拿郑氏怎么样。” “拓拔兄有所不知,那郑氏有此灵剑,你以为巴氏没有么?据我所知,巴氏是有一把镇族之剑的,只是这把剑近一个甲子都不曾启用了,不过这一次,郑氏做的太狠了,接下来这场腥风血雨恐难以避免。”樊尘的话让众人又陷入沉思。 这一次大家都还活着,这全都归功于戮麟剑和叶兮。 莫离内心杂乱的摸着戮麟剑,他试了多次都未能感应到叶兮的存在,就在他无比自责之际,戮麟剑突然轻颤起来,随即一道红影飘飞而出,赫然是面带微笑的叶兮。 “叶兮,你没事太好了!”莫离露出难得的一笑。 叶兮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只见她突然纤手一招,戮麟剑便凌空射起,飞向庭院内一棵倾倒的檀树。 在叶兮手指律动间,戮麟剑奋起轻削,一截臂膀大小的树枝随木屑纷纷洒落,不一会便成了一枚人形木钗,只是钗头人儿并无面孔。 莫离接过此钗,眉头紧锁,随即从身上拿出刻具,洋洋洒洒间竟在指头般小的钗头处刻出了叶兮的容颜,不论神韵和形态,均与眼前浮空的叶兮之灵极似。 叶兮摸索着手里的木钗,心中喜极, 一边轻笑一边看着莫离。 见到这一幕,徐山等人知趣的退入了大堂。 莫离看着叶兮,正要问叶兮伤情,后者的话却让莫离大吃一惊:“叶兮知道眼前的公子你,并不是隋风公子。” “我……”莫离刚要解释,就见叶兮伸手打断道:“公子不必解释,叶兮并无探究之心,叶兮本是一孤魂野鬼,承蒙公子解救,才能还归本心,对公子只有感激之念,怎会他想? 这数十年来,叶兮罪孽累累,自知难以救赎,只有一事,成为叶兮终生心结。” 莫离见叶兮话说一半,只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叶兮可有心事?” 叶兮爱不释手的拿着木钗,轻轻飘落在莫离右侧,回首道:“数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叶兮大婚之日,夫家惨遭灭族,而我至死亦未能见到夫君一面,更不知人间之爱为何,今日叶兮想求公子一事,不知公子可否代夫君操劳一二?” 莫离看着叶兮企望的眼神,一手接过她递来的木钗,内心复杂,想不到叶兮死后心结竟是此事,执念如此之深,或许才是让她死后成为一魂灵的原因吧。 而叶兮说她是一个孤魂野鬼,那他自己呢,若不是借旁山风身体重生于世,自己又何尝不是永囚神魂中的孤魂野鬼?不觉间,他竟有了与叶兮同病相怜之感。 “叶兮,你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叶兮不解的看着莫离转身进入内堂,不知他去做什么。 很快莫离便带着徐山等人折返,大家手里竟都拿着红烛办喜之物。 莫离对叶兮灿灿一笑,说:“反正这些东西一应俱全,丢弃不用反倒可惜,我便想借此为你办一个婚礼,不知叶……兮姑娘可还愿意?” 叶兮似乎受惊过度一般,纤手轻掩酥唇,半晌才喃喃说出“婚礼”二字,似乎难以置信一般。 “只是,只是叶兮夫君已逝许久,这婚礼又如何办得?” 叶兮言语间似有失落,莫离见此,红着脖子一咬牙,羞赧的说:“如……如叶兮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把在下权当作你的夫君吧。” 莫离话音刚落,徐山等人便起哄大笑,纷纷将二人凑到一块,给叶兮盖上了大红绢纱,给莫离系上了大彩头,推着二人正对着早已点燃的高烛。 “天地为证,拜。” “日月为媒,再拜。” “夫妻永结,三拜。” “礼成!” 随着礼成二字落下,莫离突然感到内心起伏震荡,虽说这一次婚礼,不是真的婚礼,但毕竟是第一次,面对着相识不久的叶兮,他不敢有任何怠慢和亵渎,因为叶兮不仅样貌如月宸,还保持着当初少女般的真心,说什么自己也要帮她完成心愿。 莫离轻轻掀起叶兮的红纱,看到叶兮脸上洋溢着欢喜而期待的笑容, 比起郑茹的娇美,叶兮却给人一种出淤泥不染的安静之美,似乎这是一株昙仙,孤自等待着人们的发现,数十年后,如今终于有人欣赏她芳华。 莫离一边看着叶兮的微低的脸庞,如露珠映霞,一边缓缓拿出木钗,轻轻插在叶兮的发髻上。 待四目相对时,二人都不言语,叶兮只是微微轻笑地看着莫离,眼中尽是柔情和知足,不舍与遗憾。 “叶……” “哐当!” 莫离刚要说话,就见那根木钗突地跌落在地上,弹起而又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即莫离就惊恐的见到叶兮整个身体从下往上的一寸寸溃散成点点荧光。 “叶兮!” 莫离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叶兮的身子,却抓了个空。 再回头,莫离只见到叶兮含着微笑,任由自己身子缓缓化为虚无,自始至终,叶兮的眼神都看着莫离,直到虚无吞噬到叶兮的脸庞时,她的双眼才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叶兮!” 叶兮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莫离紧紧握着木钗,痛悲一声,因牵动伤势,昏死过去了。 第451章 两国交战,池鱼之祸。 又是三日。 这三日里莫离夜不能寐,夜间每每噩梦连连,加之之前连翻比斗,神魂耗损不轻。 “公子你终于醒了?”樊尘得知莫离醒来,一边赶忙让仆人准备衣食,一边询问莫离身体病情。 见到樊尘等人,隋风突觉得有些陌生:“你是?” “公子,莫不是你大病三日,伤了头脑吧?” “三日?”隋风揉着头喃喃的细想。 不一会便忍着头痛,将这几日的事情都简略的回忆了一番。 “原来如此,只是想不到最近却发生了这般多的事。” “樊尘大哥,前些日子大战之时,我这身体伤的不轻,神魂有些疲惫,还请樊大哥不要见怪。 这几日,不知城中有无大事发生。” 樊尘嘿嘿笑了一声,然后脸色一正道:“公子你躺的这几日,巴国和苴国可谓打的天昏地暗。” “苴国?” “哦,公子你有所不知,在你昏睡的第二天,那郑氏就在苴地宣称建国,国号为苴,所辖苴地大小十三城。 在郑氏建国第二日,巴国就举兵八万精锐,直取苴国国都阆城,不仅如此,听说巴国还请出了雪藏数十年的镇国之剑!” “国剑?” 一听是国剑,隋风腾的站了起来。 “哎呦,公子,小心引发伤口,这巴国的镇国之剑,并非铸剑师口中的国剑,乃是巴氏的镇族之剑,只是一把灵剑而已。 不过听说这把剑,巴氏不到灭国之危时是不会出鞘的,可见这一次郑氏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隋风一听到郑氏,又担心起了郑茹,便问道:“那两国交战结果如何?” “嘶——” 樊尘想到传来的消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子,据昨日传来的消息称,两军对垒在苴地,首战便各自死伤两万余人,最让人惊讶的就如公子你说的那般,那无缺剑果然威力极大,化剑为万千碎片的诡异,在巴国军中简直横行无阻,听说光那无哑一人就杀了近万余,而且无一活口。” 隋风吃惊之余,顾不得身子伤痛,连忙喊齐众人,奔赴巴苴两国交战之地。 一路西行,隋风等人接近傍晚时分才到了巴苴两国边境,即便此地距离两国交战之地还有七八十里地,但从西边逃难的离民数以万计。 “此地向西北八十里地,就到了苴国的阆城,这些都是从那边逃难的饥民。” 樊尘见隋风在榻椅上心生怜悯,除了把身边所剩不多的口粮分出去,他们目前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现实,一旦战乱发生,最先受苦的往往是这些最弱小的耕民,要么被抓成为徭役,筑城修墙,死于战火,要么仅有的耕地沦为战场,没了收成,最终饿死,与其到时候饿死,倒不如拖家带口逃往山林,兴许能活得一命。 隋风触景伤怀,突然想起了自己做奴隶时的凄惨,为什么有的人生而高高在上,有的打出生就是低人一等,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由己。 这便是世道么? “啊!快跑啊,军兵来抓人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数百饥民突然争先恐后的向四处奔逃,相互践踏,老幼哀嚎,悲声震天。 “哎,老人家,老人家……” 拓拔云看到一个年老的妇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刚要去搀扶,却见到七八个人影从老妇单薄的身躯上踩过去,等他走进前时,却楞楞的发现老妇人自然被踩死。 “混账!这是什么世道!”江通怒骂一声,刚抓住一个又从妇人身上踩过的汉子,却听他哀嚎一声惨死当地,他细看之下,才发现是被箭矢所杀! “捉拿巴国叛民,如若再逃,格杀勿论!” 随着一声高喊,四处奔逃的乱民更加惶恐,则更加拼命逃跑,有的丢弃了妻儿,有的则抛弃了年老的父母,任他们被后来的人踩死踩伤。 “嗖嗖……嗖嗖!” 接连几声箭矢破空声响,然后是七八声惨叫,而这时之前的警告声在次响起:“捉拿巴国叛民,如若再逃,格杀勿论!” 接连有人被射杀,后面逃跑的数百人再也不敢逃跑,只能仓惶的跪在地上。 须臾,便有二十余骑人马奔来,为首的乃一什长甲士,手拿铜戈,腰跨长剑,而其他也尽是骑兵,看来这一队人马是专门来追逃叛民的。 这队骑兵首领,方一来到跪地的乱民身侧,就胡乱抽打起来,管你是妇幼老弱,直打的人群哭嚎伏地。 不知是这位首领见隋风等人穿着不一般还是见他们器宇不凡,他竟没有朝隋风等人挥一鞭子。 “气煞我也!” 樊尘当先忍耐不住,一把扯住那什长的长鞭,径直从马上拽了下来。 那军首被摔的七荤八素,起身拔剑就要刺杀樊尘,却被徐山用戮麟剑削断佩剑。 那军首吃惊不已,但又恼怒非常,就指挥军伍将隋风几人团团围住。 “我们是巴国军士,奉命前来追铺叛民,你等竟敢在巴国地界袭击我们,恐怕正是组织叛民逃跑的匪人,已然犯了我巴国律,弟兄们,给我杀了他们!” 这位军首说的大气凛然,其余甲士也纷纷效命,执戈向隋风刺来。 这还了得,徐山岂能让他们伤害隋风毫厘,一个剑花上去,三五个长戈便被戮麟剑齐头削断。 众甲士见戮麟剑如此了得,纷纷止住不敢上前,而这时那军首又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阻止我们奉行军令!” 拓拔云上前两步喝道:“你们自称巴国军士,岂不知与那些贼匪有何区别,竟举剑杀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巴千里若是知道自己守卫国土的军卒是这番作为,当作何感想!” 那军首一听拓拔云提到了巴千里,左右环顾,竟不敢言语,只是指挥手下将难民聚拢,准备压返回程。 当此之时,一杆迅疾箭矢射中了被那军首亲自压送的汉子,汉子呜呼一声倒地不起。 “放下流民,苴国良骑在此!” 声音刚落,就走见二十余骑本来,举戈将隋风和那巴国军伍团团围住! 难民见到之前的汉子说起就死,突然纷纷悲戚起来,这让本来心头滴血的隋风犹如万箭穿心,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是巴国甲士,你们这些巴国的叛贼,怎敢和我们争夺流民!” “哼,我等是堂堂正正的苴国甲兵,这些流民本来就是我苴国人,任谁也不能带走!” 那巴国军首冷笑一声,嗖的一声又抽了一鞭子身侧的难民嗤笑道:“是你们苴国人,你喊一声他敢答应吗?” 苴国军首眉头一皱,猝然发出一箭射中了巴国军首打的那难民的小腿,同时质问道:“你是不是苴国之人?” 那难民疼的哀嚎不止,正要开口说自己是苴国人,一侧的巴国军首嘎然一声削掉了难民的右臂,喝道:“说,你是巴国人!” 两国军首的对话只是一瞬间,期间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能以如此残忍的方式逼迫无辜的流民。 隋风痛心得流出泪来,他紧握着拳头向徐山几人说了一句话:“杀,一个不留!” 第452章 豪赌国运,虎魄剑出。 由于隋风伤重,众人露宿了一夜,第二日上午才骑马赶到了阆城南郊。 这里便是巴苴两国会战之地。 “郑化年,老匹夫,今日且看我巴千里踏平阆城!” 巴千里一身白盔白甲,踏马而前,指着苴国战阵大骂。 “侄婿,你若是今日退兵,老夫依旧认你为侄婿,甚至还能让茹儿嫁于你,从此你我巴苴两国互为犄角,共同抵御蛮楚进犯,不仅如此,老夫得到的牛犁之术可以赠与巴国,想必你也知道,此乃开疆拓土的神器,不出十年,你我二国皆为西南诸侯强国,岂不美哉!” “哼,叛臣贼子,这便是你的野心么?屠戮我宗亲,害我社稷,我巴国焉能容你苴国在此发展强大!” “哈哈哈,侄婿,如今你我二国分治,你又能奈我何?” 巴千里低首沉思,心想这几日连翻大战,巴国虽然兵力强于苴国,但那无哑所执的无缺剑堪称屠戮利器,且变化多端,数次入巴国军阵如入无人之境,杀人无算。 大战至今已过了五日,名义上两国都伤亡三四万人马,如果考虑到巴国出兵多于苴国的话,实际上巴国在此战中是处于下风的。 这样的态势,苴国与巴国再僵持半月,不说粮草不济,恐军心会不稳,因而巴千里一直想着速战速决。 可眼下巴国的甲士几乎尽数出动,死伤已然近半,他巴千里纵有再多仇恨,也不能因私仇而赌上整个巴国的国运,必须给巴国留下生力军。 巴千里看了一眼剑侍拖起的剑匣,匣中正是巴国的镇族之剑,名曰虎魄剑,乃是开国大君在离世时请高人所铸,而当初,巴国五族先祖都曾在这把剑虎魄剑面前盟血立誓,永不叛国,这把剑,一直被五族视为巴国的圣剑! 而且传闻这把琥珀剑,多次庇佑巴国化险为夷,力挽狂澜,救巴国于水火。 虽然巴千里没有亲眼见过虎魄剑如何力挽狂澜,但他自小就听历代国主反复叮咛,在家国危难时解救全族命运的,那一定是虎魄剑。 讽刺的是,如今郑氏割土立国,即便巴国有这把虎魄剑,也很难奈何无哑手里的无缺剑。 巴千里不止一次的想要套取郑化年关于这把剑的来历,可郑化年讳莫如深,而那无哑明显只是郑化年的一个奴仆,一个剑侍,甚至可谓呆傻,但正是这样的呆傻之人,将无缺剑使得是出神入化,是一名真正的驭剑师。 怪就怪在自己不争气,虽然能够勉强驭使虎魄剑,但自己根本就不能长时间驭使,更不能完全发挥出此剑的威力,一旦强行驭使,自己轻则头痛欲裂,重则五窍生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巴千里立时有了决断,只见他策马上前,对郑化年说:“巴苴两地,本就同根同源,今日我两族相争,我想郑氏也不愿子弟埋骨,亲人死别,然而今天这一战不可不为,今日,我巴千里愿与无哑单独一战,不死不休。 若我巴千里倒地败亡,则你郑氏自大方立国,巴国十年内不得袭扰,而如果无哑兄败亡,那你郑氏须回归巴国,从此绝了那叛逆之心,此议不知你郑化年做得做不得主!” 巴千里之所以下这样的赌约,自是他相信巴国先祖所留的虎魄剑。 听到巴千里的话,郑巴两族战阵中的反对声和赞同声立时此起彼伏,没有人敢拿两族命运作赌,然而,经过激烈的争吵后,两方人马都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两个领军人,巴千里和郑化年,更确切的说是交给了郑化年! 郑化年一听这样的赌约,不由得心惊巴千里的豪赌,心想巴氏将巴国国运交给他而非嫡长子,果然无错,不论才华,不论胆色,都比巴国现在的嫡长子强的太多,只恨前些时日夜袭枳城,没能杀了巴千里,全是因为那个郑茹的朋友,隋风。 那一日后,郑化年亲自问过无哑,只从无哑口中得到四个字的回答:驭剑了得!对此,郑化年甚至想过以郑茹全力拉拢隋风的想法。 话说回来,如果今日无哑能够在阵前斩杀巴千里,那无异于断了巴国国运,同时郑氏也多了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十年后的郑氏,他郑化年确信,不说问鼎中原,在华夏西南称王称霸自不在话下,因为只要有无哑在,有无缺剑在,郑氏的雄心自然能够轻松达成。 “好,老夫答应你,今日就与你赌一赌两族的未来,看是你巴国称王,还是我郑氏称雄!” 随即郑化年与巴千里向各自战阵下达命令,言明赌约,而后郑化年才命无哑出战,要求他务必斩杀巴千里于剑下。 须臾,无哑徒步出阵,手中无缺剑用黑色麻布包裹着,而巴千里则打开剑匣,拿出了精心包裹的虎魄剑。 风声猎猎,二人于阵中相遇,当巴千里再次看到无哑时,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的无哑已然没有了在枳城千里府时朝气和霸气,那时的无哑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而明艳,而今的无哑就像一夜之间凋零的花瓣,不仅头发花白了许多,面容也苍老了一大截,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巴千里还是头一次见。 尽管无哑给他一种老迈憔悴的感觉,但他丝毫不敢轻视无哑半分,因为就是在前日,无哑这两个字可是让巴国军卒闻风丧胆的名字。 二人见面后,无哑机械的将无缺剑横在眼前,像珍视宝藏一般缓缓 打开无缺剑外的麻布,然后郑重地对巴千里行了一个剑礼,说:“剑长两尺九寸,剑名,无缺!” “两尺九寸?怎么可能?前几日这无哑与隋风大战之时,此剑才长两尺七寸,加之无哑的变化,这让巴千里更加确信无缺剑果真是一柄邪剑,竟然能够吸取其他剑的精华,来弥补己身!” 此时的巴千里再也没有了初见无哑憔悴样子时的侥幸心理,缓缓地将虎魄剑从将要腐朽的剑鞘中拔出,关于这把快要腐烂的剑鞘,巴千里可是听祖父亲口说过,只要这把剑鞘在,虎魄剑就永远不会腐朽,永不失锋利! 起初,巴千里根本不信,可是十几年过去了,这把剑还是以前的样子。 巴千里将剑鞘谨慎地交给剑侍,让他远离战场,这才横起虎魄剑,露出了此剑的真容。 此剑剑锷处,是一头白虎的虎口,半衔着剑身,而剑柄则是虎身,剑身为虎尾,剑身宽三指,除了铭刻剑名外,还有一则剑语:“白虎衔金,神魄具灭!” 行过剑礼后,巴千里正声道:“剑长三尺四寸,剑名,虎魄!” 当无哑看到虎魄剑时,眼神中立刻有了光彩,就像一个人见到自己心爱之物时,那种愉悦,同时还带着一种看不见的贪婪。 第453章 郑巴大战,白虎镇魄。 “嘿,小白脸,听说你的剑杀了我们许多国人,前几日不曾遇见,今日,我就尝尝你这把剑的味道!” 说完无哑一握剑柄,整个剑身幽蓝色的剑光立刻喷涌而出,而他的灰白长发也蓬勃飞散,加之显现出的面容,让人有了一种狰狞之感。 巴千里看着无哑类似疯魔一般,也不敢有怠慢,手掌在剑身之上一抹,一股滚热鲜血顷刻间浸满虎魄剑,漆黑的剑身上马上泛起一缕缕白光。 “果真是灵剑!想不到我郑化年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传国的圣剑,真是此生不枉!” “我已经等不及灵剑的味道了,小白脸,先接我一剑!” 无哑说完朝着巴千里狠刺一剑,瞬时一道蓝色人影带着凌厉的剑势掠向巴千里。 巴千里瞪着眼看那的蓝光袭来,剑柄紧握,侧身一横,将无缺剑半截剑身挡在外面,一道惊鸿般的剑鸣响彻整个战场。 “哼,黄口小儿,今日我便让你命丧于此!” 巴千里虎魄剑强斩,两剑发出“亢亢”的摩擦声,等声停之时,巴千里运剑一挑,反手直刺无哑腹部,而无哑却提身一纵,一招燕子凌空又直刺巴千里头部。 巴千里见蓝光袭来,毫不犹豫的倒翻一脚,直接踢中了无哑的胸口,让他翻出丈外。 “吼...吼...吼吼...” 见到这一幕,务相桨游高声欢呼起来,整个巴国军阵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显然巴千里的勇武让士气大涨! “没想到这巴千里果真名不虚传!” “巴氏的麒麟儿,如若袭得君位,我苴国恐寝食难安!” “哎,谁让少师做的太过了,听说少师指使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无哑杀了数百巴氏宗亲,如今巴国岂能善罢甘休,我等还是好生想想法子劝诫君上才是善策。” “嘘,慎言慎言,如今少师已是苴国柱石,你小心引火烧身!” 无哑与巴千里二人立在阵中,一个麻衣麻服,另一个却是明衣亮甲! 话说起来,如果当时郑化年不是以道喜为由,杀了巴千里一个措手不及,以巴千里今日表现出来的的身手和剑术,郑化年想要在从小浴血南蛮的巴千里身上找到便宜,还真有些困难。 巴千里与无哑二人逐渐打出了真火来,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不仅招式很辣,而且不知什么原因都想快速将对方斩杀。 在巴千里遇到无哑难以躲避的一招之时,突然自虎魄剑发出一团虎头状白色光团,将无哑一瞬间冲击到了五丈开外,打得无哑吐了一口浓血。 尽管无哑受了不小的伤,可他抬头看向巴千里时,眼中却带着炽热的兴奋,就像终于遇见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东西一般。 只见他站直身子,手中无缺剑往左臂一划,那左臂上的鲜血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向剑身,除此之外,那左臂上已然有十几条痊愈的剑痕,可见无哑此举已不是第一次。 在无缺剑饮够鲜血后,无哑的上半身缓缓布满了黑纹,比之前与莫离对战时更甚,而且此时他的眼睛已全部变得赤红,就像邪魔附体一般。 就在巴千里吃惊之际,那无缺剑却发生了变化,整个剑身碎裂成无数碎片,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球体环绕在无哑身边。 “你的剑让我吞噬,是这把剑最好的归宿!” 无哑的这句话,好像不是他自己的本意,似乎是他内心深处住着另一个魂灵所言。 “莫非,莫非这无哑的神魂以被此邪剑所摄?今日断不能留你,否则我巴氏基业恐毁于你手!” 巴千里看到无哑如此骇人的阵仗,不敢有丝毫轻敌,同时也彻底动了杀心,要彻底铲除后患!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剑定胜负吧!” 巴千里一顿,同时用心魂沟通虎魄剑心,口里念念有词,俄顷,从虎魄剑身中飞出五团巨大的白色虎头,盘旋在巴千里四周。 “这...这就是虎魄剑的最强杀招,白虎镇魄光么?” 郑化年见了五团巨大白虎光团后,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为巴国五大世族之一,郑氏自然知晓关于圣剑虎魄的一些秘辛,传闻此剑之所以守护巴国百年,是因为此剑有种遇强则强的韧性,说是冥冥中有图腾白虎庇佑,才让这把剑百年来缕缕解救巴氏于倾覆之间。 虽然郑化年对此说嗤之以鼻,但如今见到此剑这般强大的威势,也不由得有几分信了,然而此刻他却更希望无哑的无缺剑能够打败虎魄剑,那么苴国就将打破巴氏不败的神话,对于以后吞并巴国大有裨益。 郑化年思索之间,两军战阵中突然有人惊呼,就见五团巨大的虎头光团一起出击,从四周向无哑砸去!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无哑的剑片巨球,竟没有任何抵挡效果,轻松让五团虎头砸在了无哑身上,而在他身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一幕,让整个苴国军士心一下凉了半截,尤其是郑化年,他险些从战马上摔下来。 战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哑所在的尘埃深坑,当尘埃散去后,无哑却突然探出了一个剑柄,而当剑柄即将插入地面时,四周的剑身碎片瞬间聚拢成剑,众人看到只是剑身插入地面的画面。 作为比剑的当事人,巴千里自是看到了这一点,他内心也无比骇然,光这一手驭剑术,十个巴千里也比不上一个无哑。 他越想越骇然,越骇然就越后怕,于是索幸不给无哑喘息的机会,务求一鼓作气斩杀了无哑。 “去死吧!” 巴千里举剑狠劈而出,五个虎头光团随引而至,又狠狠地砸在了无哑身处之地! 紧接着又是一阵尘土飞扬,而这一次无哑却吐出了一口血,这让郑化年瞬间脸色惨白。 连着两次杀招,巴千里的神魂消耗已然不小,甚至此时他的鼻孔和眼角已然有了血渍流出。 尽管如此,当他看到无哑从那尘土中再次抬起身子时,内心的恐惧和杀意已经到了顶点,只见他疯了一般,一剑划在自己的左臂上,将虎魄剑全部沁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以此来换取虎魄剑的最后一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经过两次白虎镇魄的攻击后,无哑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许多,全身的黑纹也有了消退之势,似乎是那虎魄剑的镇魄白光,让无缺剑对无哑神魂的侵蚀有所减弱。 而当巴千里的虎魄剑再次发出耀眼的白光时,无哑身上的黑纹似乎有了感应,又瞬间侵占了他的全身,甚至此时他的眼睛以全然变成了黑色,而他手中的半截无缺剑剑柄,此时也喷发出强烈的蓝芒,似乎也在准备接下来的一剑! 第454章 各展绝技,斡旋退兵。 俄顷,巴千里再次祭起了虎魄剑,一头比之前更为凝实的虎头出现,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虎头,这次出现的三头虎首犹如真的一般,而且威严浩荡,凝视着无哑,似乎也是非常重视。 无哑单膝跪地,嘴角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只见他抬起右手,指了指巴千里,在他指尖处顿时由无数剑身碎片凝化出一柄近丈长的巨剑,一柄完整的巨剑! 巴千里也被无哑这一招给惊到了,但却没有任何犹豫,一声“破”后,三头无比凝实的虎头连珠一般速冲向无哑。 而无哑此时只是轻触一下巨剑剑柄,那巨剑就携带者肃杀之意,直刺巴千里的虎头。 “咔...咔!轰” 第一头虎首攻破了巨剑的剑尖,第二头打破了剑身中段,而第三头与剑身末端相撞时竟然被剑身逼着往后退了十几步,直至接近巴千里时二者才轰鸣爆裂。 这一声爆裂,直接将巴千里撞飞一丈距离,这一幕顿时让苴国士气大涨,就连郑化年也颔须微笑地长舒了一口气。 无哑穿着草鞋,周身依旧围绕着无数剑身碎片,缓缓的来到巴千里身前,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虎魄剑,透着一股贪婪:“剑虽好,奈何所遇非人!今日,此剑当可令我饱腹一餐!” 巴千里口中不住地泛着血沫,但却如疯如魔的笑着说:“我巴千里虽败,但圣剑岂是你这等搓尔小人可以玷污的!” 说完,他右手突然握住剑身,狠狠一划,手心鲜血喷洒,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念诵某种咒诀,只见那虎魄剑剑身轻抖,旋即一股浓郁的白光从剑身上喷薄而出,让人不敢直视。 “不好,巴千里在透支命力,快快阻止他!” 身在马背上的郑化年火速大喊,让无哑出手制止。 白光刺目,但瞬间就分化为五个虎首,而五个虎首更是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就合而唯一,凝幻成一个缩小的虎头,这个虎首虽然比之前的小很多,但气势和所蕴含的能量却还要比之前所有的都威严霸气,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小的虎头威力不俗。 无哑看见这一幕,赶紧后跃十来步,心意一动,剑诀快速变换,随即无缺剑爆发出无数幽蓝色的剑光,瞬间就形成一柄由无数碎片组成的炫目蓝色巨剑,这一次的蓝光比之前抵挡巴千里的三头虎首不仅更为凝实,也更加宽大! 二人之间的剑诀变换,让整个战场上的人们不敢出气,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场旷世奇战。 虽然之前巴千里受挫,但此时他展现出来的霸绝剑术,顿时又让所有军士提起了精神,此次又重燃起了希望。 这一次巴千里骤然施招,抢了先机,无哑虽然慢了几分,但却仗着身体未曾受伤,想要强行出剑。 就在二人剑势既成之际,安静的战场之中,突然射入一杆急箭,同时听到有人大喊:“两军住手!” 此刻,无哑被喊声吸引,抬头看去,正是旁山风与徐山策马过来。 高手比剑,最忌分心,无哑这一分心,却给了巴千里机会,他大喝一声,虎魄剑朝着无哑劈出,那缩小的强力虎首顿时携着破碎空间之势朝无哑撞来。 好在无哑感觉到巴千里一剑劈出,本能的剑指迅捷一指,那蓝色巨剑便直刺而出,朝着那虎首刺去。 “轰——” 一股剧烈的撞击波蔓延而来,作为当事人的巴千里与无哑,二人的脸上同时荡漾起波形浪纹,随即二人迅速在爆鸣之声中倒飞而出,足足有二十余步远才跌落。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两方阵中出现了一个近两丈方圆的大坑。 两军交战,必有胜负。 尘埃甫定,就有两军眼尖的士卒看到巴千里与无哑纷纷倒地不起,而二人所执之剑则胡乱的插在战场之中。 “千里兄!” “无哑!” 务相桨游与郑化年急掠至阵中,纷纷拾起两族镇族之剑,举剑就要命各自大军掩杀,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惊天剑鸣,响彻云霄,让本以躁动不安的两方军心顿时又冷了几分。 “两军停战……” 适时想起的叫喊声让两军人马暂时按住了冲锋的悸动。 “怎会是他?” 郑化年看到徐山驮着旁山风来到阵中,也有些意外,倒是务相桨游见到旁山风的第一眼就恨恨的道:“隋兄你来的正好,千里被这郑氏贼子伤至不醒,快快随我一起带军冲杀,平叛逆臣,为千里报仇!” 旁山风一听此话,正下马的他突然一个不稳从马上跌了下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伤痛,先来到巴千里身侧,让徐山探视伤情。 “怎么样,师兄。” “千里公子内府遭到重创,且脉象羸弱,倒有几分似你得的神弱之症,想必是方才强行祭剑,损伤了神魂所致,恐怕……” 徐山还未言毕,一旁的务相桨游听得内心泛冷,只见拉住衣袖问道:“徐先生,还请千万救一救千里,他可是巴国未来的最大希望,他万不能有半分差池。” 徐山闻言,看了一眼旁山风,二人心思相同,就是要阻止今日干戈。 “千里公子的生死仅存于桨游公子你一念之间,只要公子今日能罢弃干戈,两军退兵,则千里公子可活。” 旁山风道。 务相桨游闻言楞了一瞬,突又朝郑化年方向看了一眼,恨声道:“退军?不说郑氏杀巴氏宗亲数百,这连日来,巴国士人死伤数万,眼下正是一举荡平郑氏之机,怎可放过?” “桨游公子,我知你与巴千里情同手足,正如你所说,巴千里乃巴国之未来,即便今日你可以大败郑氏,但你有没有想过巴千里一死,日后还有谁能撑起巴国社稷? 东有强楚环伺,南有蛮族进犯,没有巴千里,巴国如何自处?” 旁山风刚说完,就见巴千里一个劲的翻白眼,旁山风赶紧让徐山给巴千里喂服了自己疗伤的药汤,其中还有师父亲自调配的抚神汤。 果然,没过多久,八千里状态就有了起色,这一幕,让郑化年却看在眼里。 一侧的务相桨游见状,大喜之余也有几分被旁山风说动了:“隋兄,两国交战,死生之地,如今局面,郑氏不付出代价,即便是千里他也不会同意。” 旁山风会意,艰难的让徐山掺扶到郑化年跟前,在次与郑化年见面,旁山风却有种看不透眼前之人的感觉。 “想不到公子今日竟能出现在这杀伐之场,果真令老夫钦佩。” 郑化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眼前并不是两军对垒之地,而是一个闲庭茶话之所。 “想不到郑茹的叔父竟有如此气概,若置身于中原之地,想必亦是一方枭雄。” “公子谬赞,我家茹儿果然慧眼识人,能遇到公子你这样的人,也是她的福气了。” 郑化年此言,顿时让旁山风有些皱眉,不明其意。 “小子此次西行,本意是找回郑茹姑娘,令其免受伤害,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她,不想今日卷入两国纷争,实是不忍见到万千生灵涂炭,只望伯父能……” “哈哈哈哈……”旁山风还没有说完,就听郑化年大笑数声,后又道:“能够令公子唤老夫一声伯父,足可证明茹儿一步棋,胜过老夫十年棋。” 随后,郑化年突然严肃起来,走进旁山风跟前,轻声说道:“公子是想劝老夫退兵,还是帮巴氏来做说客?” 第455章 力劝止战,自刎沙疆。 旁山风一听郑化年的语气,就知道劝他们退兵很难。 于是他皱眉轻弹戮麟剑,不一会,樊尘等人闻声赶来,将十来个首级丢至阵中。 郑化年与务相桨游看到首级中有自家的首级,纷纷侧目怒视旁山风。 “想必二位都认出来了自家军士,不错,这些人都是在下所杀!” 随后,旁山风将自己如何遇见两族军士,以及两族军士如何鱼肉弱小,一五一十的大声说了出来。 “哗……” 两军尽皆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本是同族生,相杀何太急!” 旁山风掷地有声的叹息道,这让出身一国的郑巴两族军士感同身受。 “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在此蛊惑人心!” 郑化年身后的副将见一家军心不稳,便出言恫吓,还想策马袭杀旁山风时,却被魁梧的樊尘一个翻身从马上拽下来。 “现在众位该相信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了吧!” 这副将的虚心之举正好坐实了军卒烂杀弱小之事。 旁山风见两阵军心动摇,又道:“如今两族征战,死伤无数,几近动摇族本,如若再打下去,恐被他人坐收渔利!君不闻,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之理?” “公子此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我巴国地处险要,又有毒漳以为屏障,岂是他国所能攻取?”务相桨游有些不信的说。 “桨游公子此言差矣!虽然巴国地处山川险要之处,却难以阻挡楚国百万之师。” “什么?百万之师,这可怎么应对?” “想不到楚国竟有百万劲卒,恐怕问鼎中原指日可待了。” …… 一时间军伍之中议论纷纷。 “想必桨游公子与郑公都听说了一年多前楚军大举进犯隋国秀云城之事?” 二人纷纷点头,示意知晓此事。 “此役乃在下亲历,亲眼目睹了楚军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跨断沆来河,直抵秀云,逼迫隋国俯首称臣!” 此言一出,又引起众人咦然。 “近日在下又闻楚国伐郧攻权,几乎将此二国视为霸楚之后花园,如此,巴苴二国如何可以安保社稷?再战则尽为楚国做嫁衣也。” 此话一落,一时间双方军官皆议论不停,就在此时,旁山风突听巴国军士惊呼一声,转身后却发现原本奄奄一息的巴千里竟然醒转过来。 众军官见主帅醒来,高兴之余,扶巴千里回营,正要鸣金罢兵,却见巴千里一把握住虎魄剑,散乱着头发状若疯魔。 这时旁山风才看清巴千里的样子,只见双眼及口鼻中均有血液溢出,想必方才受伤不轻。 “不好,想必是方才公子的抚神汤起了效果,让他有了一丝气力。”拓拔云惊道。 “郑氏贼子纳命来。” 巴千里大吼一声,身后众军卒纷纷“吼吼吼”的叫喊起来,声音震天,杀气凛凛。 “不好,这回巴国非要跟苴国拼死一战了,只是不知两方谁更胜一筹。” 拓拔云的话刚说完,就见一个巨大的虎头光晕飞向郑军大纛,一声巨响,碗口粗的纛杆断裂,随即又有两颗虎首飞至两架战车,以摧枯拉朽之势撞翻两车。 巴千里顷刻间断帅旗,翻战车,以雷霆万钧之势震得郑军惧怕不已,军心已然大乱。 就在巴千里准备挥军冲杀之际,旁山风突然上前,要巴千里住手。 “你要我……止战?”巴千里虚弱的问,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巴兄,在下知你不愿看此大好时机丧失,可你想过没有,对面的郑氏军卒亦是你们巴国之人,今日一旦两军决战,势必动摇巴国国本,巴兄,听我一句劝,罢兵吧。” 巴千里虚弱的扶着他人,脸色苍白的厉害,只见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郑氏方向,艰难的吸了一口气,说:“念在你数次救我之命,今日可以罢兵,但我有一个条件。” 旁山风顺着巴千里的目光看了一眼郑化年,回头问:“巴兄且说来听听。” “罢兵可以,老匹夫必须死!” 这一句,巴千里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其对郑化年恨之入骨。 郑化年似乎是听到了巴千里的要求,向左右低语了一阵,便提剑来到巴国军阵前,没有一丝惧怕。 “小兄弟,老夫知你与茹儿交情颇深,今日老夫自知难逃一死,只希望小兄弟答应老夫一事。” 旁山风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郑化年,此刻的他,似乎一下将毕生英气都用完了一般,显得有些落寞。 “何事,郑公请讲。” 郑化年突然向旁山风走了几步,这让徐山等人提高了警惕,好在旁山风制止了他们,郑化年才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为茹儿保住苴国!” 随即,郑化年大笑数声,慨然引剑自刎。 谁能想到枭雄一世的白玉枭,竟然自刎于沙场。 郑化年的死,让苴国所有人悲愤交加,好在郑化年似乎早有料算,各级军职都竭力压制军中怒意。 巴千里见郑化年自死于前,却一丝快意都没有,只是坚忍着自身不适,看了一眼旁山风,刚要吩咐务相桨游把无缺剑夺回时,他却大喷一口鲜血,跌倒在地。 这一场因郑氏叛国而引起的人祸,也随着巴千里晕倒而落幕。 如今,郑化年已死,旁山风却要背负另一项使命,他该如何力保苴国不灭,这让他感觉十分头疼。 在两军陆续撤兵时,位于战场西北角一个土山后面,此时正盘膝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手捻剑诀,穿一袭黑色绫缎,相貌俊美,眉间生有一颗细小红痣,平添了几分柔俊。 只见此刻该男子面前正悬浮着一把泛着岩浆般红色的古怪兵刃,说其古怪,只因这兵器似剑非剑,反而有点像单刃的匕首,姑且名其为刀。 刀身上红光忽明忽暗间,不时有缕缕黑气从那战场之上飘至剑身之中。 不知何原因,该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看了一眼逐渐冷清的战场自语道:“白玉枭啊白玉枭,你选择了自刎,不知是说你蠢还是迂腐。 只是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小子是谁,竟然坏了本公子好事,不过我这把蚩尤刃吸收的死亡之气也差不多了,听说巴国南部蛮族又在生战,我不妨走一遭,这一次我这把蚩尤刃的威力定能够再进一步。” 此人眼热的看了一眼虎魄剑和无缺剑,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凭他一人之力,很难夺得两剑,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45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务相桨游答应旁山风的罢兵,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旁山风要医治巴千里,这个条件当然是因为他之前亲眼见过巴千里短暂的苏醒,故而务相桨游认准了旁山风能够医治巴千里。 本来此次苴国之行,旁山风是打算见一见郑茹的,毕竟两国逢生大变,她一个姑娘也是不好处之。 “师兄,你觉得无哑的伤势如何?” 旁山风喝了几口凉水,看了一眼巴国过百战车浩浩荡荡的向巴国腹地开进,其中不乏因战受伤之人,而那些战死的人,都被存活下来的亲朋好友就地埋掉了。 其一是因为正直酷暑,尸体不易久置,其二是千里迢迢治丧归家,倒不如让战士死得其所,埋骨沙场,这也是这一个时期多数军士最乐意的归宿。 这是荣誉之地。 徐山从旁山风坐的车轿往外看了一眼,见江通等人都有马匹骑乘,比来的时候自在多了,然后甩了甩头用腹语说:“虽然你临走时托送去了不少抚神汤药,但我看此子此番受伤颇重,恐怕一时间很难痊愈。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子驭剑天赋太高,天妒英才,任谁也难以躲闪劫数。” 旁山风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不由得想起灵剑门这数十代传人尽皆早夭,是否也是惹得上苍嫉妒? 这一日,众人随军而行,倒少了许多琐碎,不论吃用都有巴国军士奉上,旁山风等人也落得清闲。 只是这一日夜里,一场阵雨过后,旁山风却倒了下去,正是这几日身体连伤带累的缘故。 旁山风这一病,可把务相桨游急得不行,他生怕巴千里的病症没人救治,所以与副帅大吵了一架后,强行命令大军急行军归返枳城。 七月十五,枳城。 樊氏府邸,樊氏小宗嫡公子樊亭,大宗庶公子樊龙与淳于获围坐于一处圆案且饮且谈。 “樊兄,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这次郑巴反目,不仅重创了郑氏,更是动了巴氏的国本,如今巴千里重伤,只要趁此时杀了巴千里,樊氏一定能在巴国执掌国印,一举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世族。 届时,再使用牛犁之术,内可以积蓄力量,大垦良田,外可以与各诸侯国并相称雄,往北可以与郑国为友,往南可以震慑南蛮,只要时机成熟,问鼎中原也无不可。” 淳于获的一番话,直说的樊亭心里十分受用。 诚然,此时的巴国,倒还真是他樊氏翻身的大好时机,只要谋划得当,还真有取代巴氏成为巴国掌国宗族的可能。 “只是……只是那巴千里有虎魄剑在手,听说前几日在阆城外,正是此剑发威,才力挫郑氏的无缺剑,可以说有此剑在,才保住了巴氏的国脉。”樊龙捋着短须有些拿不定主意。 “公子岂不闻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巴千里重伤而归,部曲尽皆疲废,即便是那救了八千里数次的隋风,如今似乎也伤重不起。”淳于获胸有成竹的说。 樊亭一听此言,猛的站起呼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在下有一眼线禀报,那隋风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病倒不起。” “自这隋风入枳城以来,先是与巴千里比铸剑,后又阴差阳错救了巴氏宗亲等人,如今竟又罢止郑巴干戈,破了郑巴两族不死不休之局,白白让我樊氏丢了一举吞并巴国的大好时机,如今,天佑我樊氏,又平白送来了这一大好时机,淳于兄,待我拿下枳城,定要厚报于你。”樊亭有些激动的说。 淳于获闻言,假装谦逊推辞几句,然又说:“公子厚意在下愧领,只要公子不忘将巴东百里之地赏于我族的承诺,在下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而且,为了公子的万世基业,在下也定要为樊氏请得一柄镇族之剑!” “镇族之剑!此话当真?” 樊亭与樊龙尽皆一惊,二人自是知道一柄镇族之剑的分量,有了此剑,樊氏得了巴国权柄,自是有了保障的底气,放眼整个华夏,哪个诸侯王国,不是有灵剑镇国? 樊亭眼眉微促,心想淳于获只是此人一开口就要巴国东边的百里之地,未免胃口太大了。 虽然巴东数百里地,一直是穷山恶水,烟漳弥漫,且部族林立,巴国,庸国和楚国都想染指,甚至是夷城都将巴东地区视为自己的利益所在,但巴东百里之地却是紧挨着巴国,是他巴国的嘴边食,掌心肉,怎么能轻易让与他人? 淳于获嘴角勾起,知道成功勾起了樊亭的信心,只要说服了樊亭,一切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此番能策使那郑氏谋反,正是因为在下背后有一方巨擘力量出面,才使那无哑能够驭使无缺灵剑,大杀四方,出尽了风头,最终却不想那郑化年废物一个,竟自刎而死,不堪大任,如今,在下正好将公子引荐给这股神秘力量,莫说一柄灵剑,即便是国剑,也不是没有可能。” 樊亭见淳于获说的甚是自信,这才知道郑氏崛起,敢于和巴氏叫板的真实原因是有外来势力相助,一时间有些心动又些迟疑。 “不知淳于兄所言的背后势力是哪种力量?”樊龙倒有些好奇问。 淳于获故作姿态的泯了一口酒问道:“不知樊龙兄可听说过楚国伐随之役?” “淳于兄说笑了,一年多前,楚国伐随,随国不战而屈,一时间天子震动,而楚国大有问鼎中原之势,我樊氏虽为巴国一小族,怎会不闻此等大事?” 淳于获闻言笑意更浓,轻道:“此役樊龙兄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哦?此话怎讲?坊间传闻此役中,随国虽有镇国之剑,却未能现身退敌,致使楚国大军直捣秀云城。”樊亭喃喃道。 “公子所言不差,楚国伐随,按说随国为汉阳诸姬中的股肱大国,一向被天子所倚仗,乃是阻挡楚国北上的有力屏障,而此役中,随国却不战而屈,真正的原因正是在下所言的背后势力,暗中捣碎了随国的铸兵窟,致使那随国镇族灵剑无缘出鞘罢了!” “嘶——”樊亭与樊龙二人纷纷露出吃惊不已的面相,堂堂随国,国力比之巴国不知高出了多少,却在此役中被那神秘力量轻松潜入铸兵重地,致使灵剑泯灭,不战而服。 “不知……不知淳于兄可否引荐一二?”樊亭率先打破沉静问道,可见樊亭已然心动。 淳于获眉头难以察觉的一皱,心想我淳于氏数十年来一直暗中与轮回九渊联络,甚至甘当眼线和奴仆,不记成本的为轮回九渊做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帮淳于氏铸一把灵剑,好开国立庙,为此全族甚至不惜代价的准备了一棵桂树灵物,以期日后用于铸就灵剑开国,不成想,功亏一篑,不仅被旁山风毁去树身,更是将那桂树之灵裹挟而去,这相当于断了淳于氏立国的机会,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如此深仇大恨,他淳于获自接到父亲书信之日,就立誓报此大仇。 如今天赐良机,他定要借助樊氏杀了旁山风。 淳于获虽然内心极度不愿,但碍于樊亭背后的樊氏力量,只好装出一副笑脸说:“引荐一事,小弟一力承担,只是需要樊兄的一份投名状!” 樊亭眉头一皱,会意道:“就是这隋风隋公子如何?” 闻言,淳于获眼中精光闪过,道:“樊兄果真聪慧过人。” 随后二人约定酉时布置人手,亥时入定取旁山风和巴千里首级。 第457章 樊氏再反,阳亭故人。 大雨方歇,虽然有大雨奋力冲刷,但整个枳城仍旧被连日来的征伐气息所笼罩,墙肆之间,屋舍灯暗,隐隐传出许多悲泣之声。 铜华街一处静院内,旁山风正躺在榻上,神情痛苦,似乎是在做恶梦一般。 “公子的旧疾又犯了,江通,你再去准备些柴火过来。” 杨广说完随手又往火盆里加了几块干木,屋舍内的温度不多时又上升了几分,而旁山风榻前三尺内竟然有一层霜色,这在樊尘看来俨然不可思议。 樊尘之前见了旁山风种种作为,内心里已是非常钦佩,完全放弃了自己贵族公子的高傲,此时试探性的轻问:“莫非恩公的疾症一直如此吗?” 一侧的拓拔云见状,知道樊尘心有疑惑,便回道:“隋兄体质异于常人,寒疾缠身,每每犯起,身若冰霜,只需以火力抗之,回复后又与常人无异。” 樊尘虽然被贬数年,但出身于樊氏大宗,大的世面虽不曾见过,但一些隐晦的传闻自是耳濡目染,加之之前亲眼所见旁山风驭使灵剑与无哑对战,而眼下又遇到如此奇景,自然是猜测旁山风的症状与灵剑有几分干系,遂也不在他想。 一侧的徐山不理他们如何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不停的探查自己的这个小师弟的脉息情况,希望抚神汤能够快点起效。 旁山风躺在榻上,距离火盆很近,常人如此,已然是浑身冒汗,而此刻的他,竟然自胸口至手臂,再到脖颈均都覆盖了一层盐霜,追其根由,竟是源于胸口处那枚燕形吊坠,一股股寒气不断从那玉坠上散发而出,蔓延至全身。 此刻在旁山风神魂深处的寒室内,他正无奈的看着莫离,自他进入梦境后,就发现莫离一个人盘坐在石室角落,一句话也不说,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弄得他也很是无聊。 月影西斜,众人今日刚回枳城,身体发困,徐山索幸让他们尽皆都去睡觉,独留自己一人照拂旁山风。 在徐山刚给旁山风服下第二碗抚神汤后,突然听到院外人声沸腾,不及起身,就见狄云冲入屋子大喊:“樊氏反了!” 这个消息如晴空一声雷,将樊尘震得不轻,他不等狄云作出解释,就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混账东西,何故出此妄言!念你跟随我多年,如有下次,定不饶恕!”樊尘怒喝道。 狄云不管樊尘如何生气,连滚带爬的来到樊尘脚下,慌乱道:“公子,樊氏反了,是樊亭樊龙策兵想要击杀巴氏公子千里,此刻那边已然血流遍地了。” 樊尘一听樊亭二人的名字,顿时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你且说清楚,樊亭樊龙是如何反的?” 樊尘一把拽起狄云衣领,凝重问道。 “回公子,就在亥时一刻……” 狄云刚要详细述说,众人就见一杆箭矢从窗外射入,堪堪射中狄云左肩,众人大惊之下,又见无数箭矢夹杂着火矢掠进屋舍。 好在徐山等人都不是吃素的,先是护住旁山风,很快又将天机坊定制的铁盾结成阵型,挡住了所有箭矢。 见此情形,樊尘再傻也明白了狄云所言的真实性,只是他仍旧不明白樊氏为何要反! “樊兄,此番郑巴大战,巴氏已然伤了国本,只要樊氏能杀了巴千里,那么巴氏再无崛起之希望,樊氏自然能够逆袭上位,一举夺得巴国符印。正可谓是天赐良机!” 樊尘看了一眼拓拔云,心想此言固然不错,但他深知樊氏族内情况,更深知樊亭和樊龙的为人,如若他二人没有什么倚仗,断然是不能说动族老做此毁族之举的。 果然,还不等樊尘想明白,屋舍外就传来了樊亭的声音。 “兄长,小弟知道你在里面,只要兄长此刻交出那叫隋风之人,小弟担保祸不及兄长和你的部从。” “公子,是樊亭!” 狄云的话,让徐山等夷城来客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樊尘,隐隐有戒备之色。 樊尘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缩首不见了,不然如何能取信徐山等人。 只见樊尘来到一扇矮窗前,陡然打开,正看到自己的同父异母胞弟樊亭带军将屋舍包围。 那樊亭看见兄长露面,策马上前两步,笑道:“兄长,七年不见,小弟甚是想念,待今日一过,我樊氏便能执掌巴国,届时弟弟定与兄长接风洗尘。” 樊尘眉头紧锁,喝道:“弟弟,你怎会如此糊涂,你可知你此刻是在为那反叛之举,此举将置我樊氏于倾覆之间!他樊亭胡来也就罢了,你怎会跟着他胡来?” “兄长勿忧,此番郑氏自立,巴氏已然元气大伤,放眼整个巴国,还有谁能够与我樊氏抗衡? 多少年来,我樊氏得鱼盐之利,宗族富庶远非其他四族可比,却只能屈居巴国第三世族,常常忍气吞声,手脚不得伸展,如今天赐良机,只要杀了巴千里和那外客隋风,我樊氏便能一飞冲天,位列天下诸侯,此等良机,宗内族老亦不是死物,怎会放任这天大机缘离去?” 樊尘闻言,已知整个樊氏被此二人裹挟,如果处置不当,樊氏覆灭只在明日旦夕,只是略一思索,此事与隋风有何干系,为何樊亭会让自己交出他去? “弟弟,此事乃樊巴之争,又与恩公何干?” 樊尘问完此事,就见樊亭身侧多了一骑,马背上坐的正是淳于获。 “是你?”徐山看着淳于获皱眉问道。 “不错,正是在下,淳于获!” 淳于获淡淡的回道。 “恩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恩公于死地?”樊尘问道。 这一刻,淳于获的表情突然变得怨毒起来,恨声道:“无冤无仇?我与他旁山风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一侧的杨广见到淳于获,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原来是你!” 随即杨广转身对徐山哨声道:“此人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他还是我天机坊之人!想当初……” 原来眼前的淳于获,正是旁山风与白素素等人初来夷城后,被拓拔云忽悠着在阳亭居住下,招募的第二批人手中的一个,当时此人就曾说过自己是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儿子,因仰慕铸剑术,才加入的阳亭居,后来却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部落首领的儿子?淳于获?”徐山突然想到当初飞鹰部落的族长就叫淳于瀚。 “你是飞鹰部落族长淳于瀚的儿子?” 第458章 夺宝之仇,樊氏秘辛。 淳于获见徐山马上叫出自己的出身,不由得一怔,随即也不再掩饰,坦荡的承认了。 “你是因为桂树被毁,而记恨我师弟!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加入阳亭居,后又因何不辞而别,既然是故人,何不好好谈一谈,听听我等的解释?”徐山缓缓说道。 淳于获一听到桂树,心里猛的一跳,心想眼前这人心思竟如此缜密,通过只言片语就能猜出自己所为的因由。 只是淳于获强作镇定,说什么都要报桂树之仇。 “解释?你们还有何可解释的!” 徐山不置可否,又道:“既然你是飞鹰部落之人,想必那晚之事,你父已然告知于你,而仓奇你一定也认识。 那桂树涉及到的秘密,想必你一定也知晓了,如果你能够退兵的话,我家公子或许可以还你一个桂树。” 淳于获闻言一惊, 他自然明白徐山还一个桂树也就是还一个灵物的意思,只是天下间灵物何其稀少,岂是说还便还的? 况且那桂树之灵乃是飞鹰部落数代族长苦心培养而成,又岂是其他灵物可比。 淳于获此刻并不知晓那桂树之灵以被旁山风收纳进玉坠之中,每日以自身神魂滋养之事。 淳于获将信将疑,又想到父亲淳于瀚书信中的悲戚之词,便不再轻信徐山之言,一心要置旁山风于死地,只要今日协助樊亭夺取枳城,封爵封侯亦是殊途同归之事。 “废语休说,今日你等一个也逃不掉,樊亭兄,不必迟疑,迟则生变,此刻想必樊龙兄围攻巴千里府邸,恐已得手。” 樊亭本来一见淳于获与隋风旁山风等人相识。顿时内心疑窦丛生,此刻一听淳于获要自己动手,却变得有些犹豫,毕竟对面的樊尘可是自己的亲兄长,虽非同母,却是真正的同父血亲。 “兄长,此番你若离去,弟绝不会为难于你。”沉默了一番后,樊龙打算最后劝解一次樊尘。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樊尘,看他如何处置。 ? “弟弟,你莫要执迷不悟,恩公与我有大恩,你快些退兵,待我向千里公子解释一二,樊氏还有救。” ? 樊亭闻言,眉头一皱,慨然道:“哥哥,你还是如此的迂顽,妇人之仁,可是害你不浅,前有那舞姬妃婳,今日又因外人而贻误前程,要我如何劝你?” ? 樊亭似是对自己的胞兄成见甚大,然而,他此话一出,一侧的狄云却上前喝问道:“卖主求荣的无耻之徒,难怪坊间传闻是你这不肖子害得我家主人无家可归,更害得妃婳姑娘沦落风尘。” 一旁的樊尘听闻后不解道:“狄云,你此话何意?” 狄云忽地跪在樊尘跟前禀道:“主人,你被流放后,小人百般打听,才得知陷害你的人,正是你这胞弟。” 一提到妃婳姑娘,似是扯到了樊尘的心弦,他扭头喝问樊亭,此事是否为真,而樊亭似乎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眼下有兵在手,并不惧樊尘。 “兄长,此事小弟做过,自当承认,只是你可知那妃婳是何人所遣?正是樊龙所为。 那时,你方年轻有为,在巴国气焰尤盛于今日的巴千里,奈何你心高气傲,从不将族中族老放在眼里,任意施为,仗义疏财,结交天下豪杰,遭致族中钱财快速流散,族老百般劝谏无用,小弟也曾劝谏你须提防小宗篡权,你尤若未闻。 那时,你正痴迷于枳城新丽妃婳的美色,你却不知那妃婳乃是那小宗樊龙为了消弭你的意志而设的饵,樊氏小宗篡大之心昭然若揭,奈何兄长你从未察觉。” 樊尘闻言,顿时头晕目眩,一时间难以接受此事,那樊亭继续道: “待小弟知晓此事后,便设法让那妃婳远离兄长,唯有令其身败名裂,沦为风尘舞姬,才能让兄长你远离此女,怎奈,小弟还是晚了一步,那樊龙先我一着,竟买通了五位与之有嫡亲关系的族老,小宗篡位,成为樊氏掌印之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兄长你流放异乡。” 樊亭上前几步,悄声又对樊尘说:“只要兄长你一句话,小弟自当全力支持兄长你夺回公子之位,这些年小弟万般隐忍蛰伏,并非无所得。” “不可能,不会是她!” 樊尘自是不信妃婳是害自己的帮凶,毕竟二人曾两情相悦,盟山誓海,她怎会害自己? 然而徐山等人听了樊亭话,猜测其中内情恐有五分为真。 “樊亭兄,不要忘了樊龙兄来时的吩咐!” 淳于获此刻生怕樊亭临阵倒戈,那时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再次提醒樊亭。 樊亭的妻小还在樊龙的掌中,于是不得不狠下心来道:“兄长,小弟再劝你一番,置身事外,交出隋风,小弟自当网开一面。” 此时,樊尘也顾不得伤怀妃婳之事,只是再次掷地有声的拒绝了樊亭,那淳于获便趁此机会又以樊龙之命迫使樊亭不得不出手。 “放箭!” 好在徐山等人早有准备,天机坊的特制铁盾可是发挥了大用,将大部分的箭矢都当了下来。 淳于获见箭矢奏效不大,只是伤了几个人而已,于是又命人放出火箭,想要将隋风等人烧死在屋内。 徐山等人小心护持着旁山风,不让他有任何差池,奈何眼下屋舍尽皆着火,再不突围,便只有死路一条。 狄云带领手下试图突围了几次,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甚至狄云自身右肩也中了一箭,根本无法出重围。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突听外面的叛军突然生出乱子,江通查探一番回道:“公子,外面的叛军像是遭到了袭击,却不知是何人此番前来施救。” 话音刚落,屋舍侧窗突然掠入一人,却是一个姑娘。 “公子莫惊,小女特来相救。” 众人一见只是一个小姑娘,不由得都有些失望。 这时,徐山却上前询问道:“姑娘你受何人指使,外面可都是你们的人?” 小姑娘婉儿一笑道:“小女受夫人所托,夫人乃是夷城之人,姓甘,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人数百人。” 徐山一听夫人姓甘,与旁山风对视一眼,二人自是知道夷城的甘夫人,只有一位,那便是云露山庄的二夫人,甘雨薇。 “先生,爷爷与我商议好,以火箭为号,协助众位突围。”小姑娘似乎是心有成竹,对突围一事说的异常轻巧。 “师兄,此番我等被困,只有听这位姑娘一言,奋力突围吧。” 众人依靠铁盾掩护住旁山风和受伤之人,左右都有樊尘和徐山奋力搏杀,加之在看到火箭后外面接应之人的策应,果真让大家都突围出了庭院。 进入街巷,众人聚在一起,旁山风这才见到接应自己逃出的众人。 “隋风谢过各位壮士的搭救之恩。”旁山风向为首的一位近五十岁的汉子行礼道,此二人正是前次旁山风与巴千里比试铸剑时,看台上的主仆二人,主人名叫杜衍,旁边的高大壮汉名叫船奴,而那冒死进入屋舍送信的小姑娘正是长者的小女,杜瓶儿。 “公子万万不可,小人愧不敢当。”杜衍道。 “我与众位壮士素无情义,承众位冒死相救,这礼众位自然是受得的。” “公子折煞我等了,今日出手相救,我等是受人所托,再者...” 杜衍还没说完,一侧的瓶儿抢这话头就说:“再者,我们也并非素无情义....” “放肆,长辈说话,你一个姑娘家插甚嘴!” 那瓶儿见父亲责备,笑着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言语,只是她的话却让旁山风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莫非彼此之间曾在哪里见过?只是他想了所有可能,确信他与对方是第一次相见。 “众位,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出了枳城再把酒言谈也不迟,此处距离东门不远,那里有些相熟之人,或许可以帮助一二。”樊尘一边替狄云包扎了伤口一边说。 客随主便,稍作商议后,众人跟着樊尘三拐四转的,逃到另一条街巷,然后直奔东门而去。 待众人来到东门口时,幸得狄云旧识相助,守门吏申田很快答可以放众人出城,而此时异变陡生,那看守城门的副吏却一剑杀了主门吏:“申田违反军令,擅放贼人出城,杀无赦。” 第459章 飞电逞威,再救巴氏。 众人抬首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弱汉子,正将长剑从申田后背缓缓拔出,四周的守门甲士呆滞一旁,一时间都不敢作声。 “申田违背城主令,枳城东门由我樊童接管城防,尔等听令,将这一众反贼尽皆擒杀!”那瘦弱汉子声音异常高亢。 “樊童,原来是你这小人!”樊尘怒骂道。 那樊童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就挥剑指使众守门兵卒向徐山等人杀来。 众兵卒摄于樊童威势,只能硬着头皮杀出。 “该死,这樊童乃是小宗一脉,为人阴险刻薄,曾被我打过数次,今日定是报仇而来。”樊尘一剑刺伤一个兵卒道。 “为今之计,我等只有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眼下此处足有五百余兵卒,还需速战速决,否则淳于获追来,我等休矣。” 杜衍话毕,就见旁山风甩开杨广的掺扶,硬要持剑冲杀,却被徐山拦住:“师弟,你切不可再动气血,这里就交由师兄吧!” “可是此刻面临存亡之秋,我怎能无动于衷?这一次……” 旁山风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阵冲杀声响起,是淳于获带兵杀来。 顿时,众人腹背受敌,只好奋起向城门口厮杀而去,好在天机坊的铁盾起到了大用,经过之前抵御箭矢的经验,再稍微经拓拔云指挥,杜衍手下的人就学会了盾阵的使用,八个壮汉持盾防御,盾内之人则趁隙刺杀,倒是配合的还算默契。 然而待众人抵近城门时,却遭到了门洞内樊童的拼死阻击,旁山风等人被前后夹击,一时竟距离城门数步而不得寸进,陷入苦战。 “今日天要亡我拓拔!” 拓拔云悲观呼号一声,却听突然从城门外响起一声震慑山林的吼声,樊童带领的兵卒瞬时被惊得双腿发颤,阵型大乱。 旁山风闻声大喜,大声道:“天助我也,此时不夺取城门,更待何时?” 那杜衍带的壮汉船奴,当先一步,持盾掠起丈高向樊童等人撞去,这一撞竟将十七八个兵卒撞倒,更是直接到达了城门跟前,徐山等人顿时大喜,直接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截。 船奴挥剑杀了两杀,便要去开城门,只是他的手刚搭上门闩,就被近前的樊童一剑穿背而透。 “船叔……” 瓶儿惊呼一声,众人望去顿是一惊,而那船奴受刺只是一滞,随即大喝一声,双手竟将那厚重的门闩给抬了起来。 这一幕,看在樊童眼里还得了:“给我死!” 樊童一剑恨刺,一下将船奴钉在了城门板上。 “船叔!” 瓶儿红着眼几欲泪奔,手起一箭正射中樊童右手手腕。 此时船奴尽管满口喷涌血迹,神情却反而带起了一丝笑容,只见其双手高举,高嘶一声,将门闩卸了下来。 在门闩掉落的那一瞬,一股巨力从外袭在门板上,直接将船奴撞开,随即一道银白光影闪电般掠入,只听咔嚓一声,刚露出惊恐之色的樊童,还来不及惊叫,他的脑袋就离开了身子。 只见白影头颅一甩,樊童的首级就被甩飞出去,正好落在了淳于获和樊亭的脚下! “吼……吼……吼……” 一连三声震天吼声,惊得所有马匹惊惧不已。 “白虎神君……这是白虎神君……”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白虎神君,一时间众多兵卒尽皆朝着白影下跪起来,口中念祷不断 “白虎神君?” 旁山风看着眼前的飞电,竟有些疑惑起来。 “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巴国祖先乃是廪父,人称廪君,其死后,魂魄化为白虎,我巴国子民遂以白虎为图腾,称呼白虎为白虎神君,见白虎如见廪君,皆行跪拜之礼。” 说完,樊尘也双膝跪拜而下,后方的樊亭也随即跪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东门口只剩下旁山风和杜衍等人,前者知晓飞电来历,而后者却莫名其妙。 “公子,栋子来迟,还请公子赐罚!” 栋子冲进门后,立时单膝下跪,求罚。 “你何错之有,快快起身。” 飞电的出现,不但救了旁山风等人,也震慑了巴国甲士,只见他们也像樊尘一般,双膝跪地,口中祈祷之词不断。 身为外人的淳于获见到这一幕,自知此番计败,转身策马就要逃走,而这时飞电又是一吼,那马儿受惊,将淳于获重重摔在地上,落下马的他,已然吓破了胆魂,头冠凌乱,慌忙爬起再逃,竟连佩剑都不要了。 不等淳于获逃出五步,一道白影极速掠过,头颅一晃,众人只听咔嚓一声,淳于获的首级就被飞电衔在口中,偏头一甩,淳于获犹自睁大眼的头颅,就被甩在了旁山风脚下。 众人无不惊诧。 “小人冒犯神威,恳请神君饶命……” 经此一幕,所有的巴国甲士彻底胆寒,对飞电求饶不断。 夺取了枳城东门,樊尘也取了樊亭的掌兵之权,一切尽在旁山风等人掌控之中,这是拓拔云竟提议回兵反杀,要解巴千里丧命之危。 不多时,旁山风等人来到巴千里府邸之外,只见足有五千叛卒将府邸团团围住,而府邸内部已然火海一片,不消半刻,整个千里府恐化为灰烬。 “樊亭,本公子果然没有料错,你对本宗的不臣之心,莫非忘了你妻儿在谁手里?” 樊龙在人群中没有见到淳于获,暗自骂了他一句废物,他本以为樊尘等人最是便宜拿下,没找到竟是小看了旁山风等人。 “樊龙,你夺我宗室社稷,又拿我妻儿要挟于我,今日我樊亭即便妻儿不要,但若能见到我大宗能重掌宗族,也是我樊亭毕生荣耀。” “逆臣贼子,今日你坏我大计,你就等着给你妻儿收尸吧!” 樊龙厉声喝道,随即就发令大军掩杀,在他看来,旁山风等人最多两千甲士,岂能与自己的五千精锐相抗? 然而待樊龙发出军令后,突然一道银白巨影掠至阵前,口里发出连连震天的吼声,让整个枳城都震动不已。 “白虎神君在此,尔等还不跪拜?”樊尘大呼一声,让樊龙的军阵顿时不敢动弹。 “天呐,是白虎神君,真是白虎神君!” “阿娘,孩儿见到了白虎神君,俺不是做梦吧?” …… 须臾,樊龙阵中甲士纷纷下跪,参拜飞电。 “起来,你们都给本公子起来,再有下跪者格杀勿论!”樊龙说完就仓惶拔剑将左近的一个甲士刺死。 即便樊龙以死相胁 ,所有甲士仍旧参拜不停,只有旁山风等人冷冷的看着樊龙对他的军士时威胁时恳求,最终无一人起身。 “樊龙,你大势已去,还不收手就擒?”樊尘大喝! 樊龙惊慌失措间,仪态凌乱,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这枳城是本公子的,谁也休想染指。” 这时,那樊龙突然举剑指着旁山风道:“你,自从你来到了枳城,不但引起了郑巴之战,害死我巴国数万儿郎,如今又坏了我樊氏大计,你该死,该杀,狗贼,拿命来!” 樊龙举剑直刺旁山风,而众人尽皆不动,只是看着樊龙,因为有飞电在。 果然,樊龙的剑刚刺出五步,飞电一个饿虎扑食,樊龙便身首异处。 所有人看着死不瞑目的樊龙,内心惊骇不已,那些跪倒的甲士更是叩首如捣蒜。 “同室血亲,还是留个肉身吧!”樊尘看着血淋淋的场面,心有不忍,便示意狄云给樊龙殓 了尸身。 随后由樊尘整编甲士,旁山风则带人进巴府救人灭火,当看到巴千里和务相桨游时,不禁对他们的惨样给惊呆,务相桨游身披六箭,巴千里身中两箭,周边扈从不足十人,若是巴府之危再缓解一刻,估计从此巴国便要易主了。 第460章 大开分号,天才陨落。 “公子,前面再行三十里就到了阆城了,你说郑茹姑娘见到我们会不会很惊讶?”栋子一边了望着前方路径一边说。 此时已经是樊龙死后的第三天,旁山风在帮助巴千里整顿了枳城后,又从中斡旋令巴氏协助樊尘重新夺回了樊氏的族柄,同时清算和贬斥了樊氏小宗,而且旁山风还喝了樊尘与妃婳姑娘的喜酒。 这一次枳城救危,旁山风不仅与樊尘结下了深厚情义,也得到了巴千里“有求必应”的一个承诺,同时巴千里许诺旁山风,在他有生之年将不再对苴国用兵,至于飞鹰部落的吞并之事,巴千里只是让务相桨游去处理。 “想必郑姑娘也很欢喜见到我们,至于她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夷城就不得而知了。”拓拔云搭话说道。 “跟我们回夷城未必是好事,此番据那樊亭所言,淳于获此人大为不简单,他不仅跟仓奇有所勾连,似乎还和仓奇背后的势力有联系,而仓奇背后的势力正是轮回九渊。” 徐山沉声道。 “轮回九渊么?”旁山风低语了一句,心情复杂,这样一来,郑茹姑娘跟自己回夷城还真不是良策,这时他又想起了樊龙临死前说的话,难道自己的命格注定不祥?还是如师父所言,修习灵剑门铸剑术之人,注定会被天道所诅咒,最终不仅早夭,还会给周围亲友带来不幸。 旁山风怀着沉重的心情进了阆城,在见到郑茹的那一刻,总算才舒展了眉头。 “公子,我听到你们在枳城大败樊龙的消息了,简直大快人心,公子犹有天助,走到哪里都能逢凶化吉。” 郑茹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开心的说。 旁山风看到郑茹又变回了夷城开心的小姑娘后,心里不由得也生出了许多暖意。 “此次我们来阆城,就是想看看你,前次匆匆一晤,皆因两族之战而不长,今日见到你安好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 旁山风说完,又将这几日枳城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期间只是隐去了叶兮消逝一事,还着重讲了樊尘和妃婳之事,听得郑茹是既欢喜又羡慕。 众人谈笑半日,似乎又回到了夷城天机坊铸器开市的那段欢愉时光。 酒酣话暖,郑茹却低泣了起来,旁山风多般询问之下,郑茹才告知苴国新立,郑氏族内百废待兴,需要郑茹主持诸多内务,族内不允许她再出走夷城。 “茹儿妹子,既然你有族务缠身,那就留在阆城吧,正好我们天机坊可以在苴国开辟商路,就由你来主持苴国的坊肆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拓拔云的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郑茹破泣为笑,开心的询问旁山风道:“公子,果真让我主持天机坊在苴国的买卖吗?” 旁山风此刻暗自对拓拔云报以感激的目光,感谢他在枳城就想出此法来安慰郑茹,遂道:“茹儿妹子,你精通为商之道,能由你来主理苴国的天机坊分号生意最好不过了,不仅如此,你还要主理巴国天机坊的买卖。” “巴国?可是郑巴两族已势同水火,我又如何能在巴国立足?”郑茹有些诧异的问。 “此事不必挂怀,巴千里已经许诺在他有生之年,觉不对苴国用兵,而且你在巴国行商,是以天机坊副坊主的身份对外公布,作为交换,天机坊所铸之剑器可优先售于巴国,自然,我天机坊的铸剑技艺不能传于巴国。” 郑茹听完旁山风的话,突地跪在了他面前泣道:“茹儿替苴国上下拜谢公子大恩,谢公子为苴国挣得太平岁月,茹儿在此立誓,绝不会将天机坊的铸剑之秘传于他人,包括苴国上下,如违此誓,就让我郑茹死于天机坊乱剑之下。” 旁山风没想到郑茹竟如此当真,他只是提醒郑茹不要将秘技传于巴国,可并未说苴国也不可。 至于铸剑技艺不外传的规定,乃是他师门自古传下来的,当初隋震收他为徒,也是特意交待过的。 扶起了郑茹后,众人又商议了在巴苴两国建立天机坊分号的一些细节,最终确定在巴国五座高城设立分号,在苴国三座高城各设立一家分号,共计八家分号,按照夷城天机坊的堂口划分职能,至于先期的资财,一力从盗跖遗宝中划取。 商议妥当后,旁山风突然问起了无哑,然而刚一问起他,郑茹又哭哭啼啼起来。 众人百般劝慰下,郑茹才说了实情。 原来郑巴大战之后,无哑被虎魄剑所伤,加之他驭剑神魂耗损过巨,那一战之后,不仅头发阴阳白首,而且整个人变得痴傻起来,心智宛若稚童,还丧失了所有记忆。 “哥哥,姐姐,能不能把你们的剑让我看看?这把剑好漂亮哦,我一直梦想能够有一把自己的剑……” 旁山风等人见到变了样的无哑,无不痛心,谁知曾经那个驭剑天才竟落得如此境地。 “真是造化弄人啊,苴国有此驭剑天才,何愁国道不兴?谁知……哎!”徐山惋惜道。 “倘若郑化年郑公见到此时的无哑,他还会处心积虑的谋反立国吗?”拓拔云轻问。 “或许他仍旧会选择立国吧,这种人我见过,一个是楚国的熊璧仁熊竞,一个是唐国的姬虔。”旁山风似乎又回想起了公输隐,阿公和燕儿。 众人唏嘘之间,却见无哑抱着郑茹给他做的木剑,将剑身贴在脸上,独自坐在门槛上,神情甚是痴迷,或许,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只有剑痴才真的懂剑。 见到这一幕,旁山风突然有所悟,驭剑之道或许不外如是,这也或许能说的通无哑的驭剑能力强于他的原因。 因为无哑心中除了剑,再无其他。 旁山风想到此处,突然问道:“茹儿妹子,你可曾将那把无缺剑拿给无哑,兴许那把剑能够唤醒他的一些记忆!” “哎,没用的,公子,我将那无缺剑一拿给无哑,他就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不仅情绪变得暴躁,还要远远逃离,似乎是在躲避什么纠缠一般。” “哦?竟有此事,看来这把无缺剑果真是一把邪剑。” 随后郑茹命人拿出无缺剑,递给了旁山风,他接过剑,定神立魂,神魂甫一散开,就感觉眼前一黑,前方所有的空间布满了黑色的浓雾,而雾中有一对血红的大眼正打量着他。 时间一久,旁山风便感觉自己的整个神魂都要被那双眼睛吞噬了一般,吓得他赶忙又运转起了兜灵诀,此时那双血红大眼突然又像浓雾见了阳光一般,迅速逃避。 “啪!” 旁山风被徐山猛的一拍灵台穴,瞬时醒转了过来。 “果真是一把邪剑!茹儿妹子,你可知这把剑的来历?” 第461章 残剑来历,无双妙计。 “助尔立国,无缺奉上。” 这是郑化年与仓奇通传的书信。 原来仓奇之所以协助郑化年袭杀巴千里,为的就是这柄无缺剑。 六年前,郑氏族人在蜀地一处无名山上刨得了这把无缺剑,那时此剑还是一把名副其实的残剑,不仅形状残破,而且锈蚀斑斑,只留一个剑柄光泽照人。 后几经辗转,此剑落到了郑化年的手里,他偶然间探得此剑的莫大神通,竟是可以吞噬其他剑的剑精来修复自身。 随后,郑化年为了修复此剑,也不知毁掉了多少名剑让此剑吞噬,但随着无缺剑逐渐的完美,他又发现此剑竟能幻化诸多形态,奈何郑化年驭剑资质愚钝,又不得驭剑之法,空有灵剑在手却不能发挥灵剑威能之万一。 于是他改变思维,既然不能掌握无缺剑,那他便掌控能驭使无缺剑的人。 之后他在郑氏族中大肆遴选驭剑天资卓越之人,奈何郑氏族人对商道多有天分,却无一人具有驭剑之资。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他竟然发现郑茹身侧的总角童奴竟然能够驭使无缺剑。 于是这个连说话也结巴的男孩让郑化年又重拾希望,为此,他不计心血,光为他造访铸剑和驭剑名师,求取驭剑之法便不知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他哪知自古以来,铸剑术与驭剑之法皆是各门派,各世族的不传之秘,每一个能够立国的诸侯国,哪个不是有一把镇国的灵剑? 试想,这样的镇国神器谁会外传? 即便如此,郑化年还是不遗余力的四处求取,为他除去奴籍,赏赐资财,可见他对无哑的独爱。 就这样,郑化年磕磕绊绊的带着无哑摸索练习驭剑之术,无哑也堪堪只能发挥出无缺剑威能之一二,这距离实现他的野心还差十万八千里。 不错,自从他发现无缺剑是一把灵剑之时,他便燃起了立国之志。 直到三年前,郑化年偶遇了游走于华夏大陆的青梧,此人不但懂得铸剑,还能驭使灵剑,也正是此人传授了无哑驭剑之法,而代价便是苴国立国后,不仅要将无缺剑献给他,还必须让无哑跟随于他。 郑化年答应了他。 数月前,郑化年突然认为多年的蛰伏,让郑氏有了立国的实力,主要是因无哑的驭剑术大成,加之无哑多年来驭使灵剑颇为频繁,神魂被反噬而命力衰退,身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症状,如一旦激发无缺剑之威能,神智便越发疯傻,不论神鬼皆杀,在不足二十岁时便而白发横生。 好在那青梧言说无哑仍有法可医,条件是要跟随于他。 这一切都让郑化年忧心忡忡,感到时间紧迫, 要在无哑的神魂在处于鼎盛时期叛出巴国,建立苴国,从此位列诸侯。 而他立国的唯一仰仗便是无哑和无缺剑,二者缺一不可,也只有二者合一,才能发挥出无缺剑灵剑的威能,也才有可能打败巴氏数十年不曾一见的镇族之剑:虎魄剑。 在他去书青梧后,夷城的仓奇便前来相助,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平白杀出了一个旁山风,不仅杀了仓奇,还间接破坏了郑化年的计划,救了巴千里,最后更是被巴千里逼得他自刎于阵前。 看完书信,旁山风紧紧握着书帛,内心复杂无比。 “这青梧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在短短三年内将无哑的驭剑之能提高到如此境地,果真可怕。”拓拔云慨叹道。 “我等虽不知青梧是何人,但此人既然能命动仓奇,而仓奇又与轮回九渊有关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必青梧也是这轮回九渊中人。另一点需要注意的是,郑化年提到仓奇出身于夷城!”徐山回道。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震惊,夷城果真鱼龙混杂,而轮回九渊的渗透果真可怕,只是不知夷城中还有哪些势力被轮回九渊所控。 “如今郑公已死,无哑又变得疯傻,那青梧得知仓奇被杀的消息后,定会前来索要无缺剑,甚至还会为仓奇报仇,以此人之能,此剑又如此邪恶,若被他所获,不知又要死上多少人,引起多少诸侯争端。” 旁山风这两年所见所闻,在这华夏大陆中,世族争伐,诸侯乱战,你挣我夺,无非权利二字,皆视人命如草芥,其中仍不乏淳于获,郑化年这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之辈。 而世族之下的山野之民,在野心家的车轮碾压之下,或沦为权利的奴隶,或沦为欲望燃烧下的枯骨,民不如狗,便是眼下这片天地的大道。 “茹儿妹子,不知贵族可有应对那青梧之法?”旁山风突然问道。 郑茹一脸难色,道:“我郑氏族中也意见分歧甚大,其中青壮之人皆受叔父影响,欲望膨胀,以为此剑便能护佑郑氏阖族上下,保苴国长立诸侯之林。 而族中遗老则认为无哑已废,近忧为青梧,远虑则是青梧带走了无缺剑后,各邻国对无缺剑的觊觎之心和巴国的报复。加之苴国新立,仅与巴国连番大战,便已伤及根骨,又如何能应对接下来各国的尔虞我诈?” 郑茹低头皱眉,似乎也是颇为为难。 此时,旁山风上前道:“茹儿,我有个法子不知你可愿一听?” 郑茹一喜,催促道:“公子快说,茹儿愿闻。” 旁山风正容道:“此事皆因无缺剑而起,只要郑氏和巴氏共同向外宣称此剑已被虎魄剑斩废,想必邻国也不会纠缠,毕竟以巴苴之仇,由巴国出面澄清,那些庸蜀楚蛮等国自不会计较真伪。同时,待我等回到夷城,便广运武备之资到苴国,一来以防巴国反攻,二来苴国强大起来,方可抵御周边诸侯之国的觊觎。” “可是如何令巴国相信无缺剑已毁?”郑茹问道。 “此事简单,我与千里公子颇有交情,待我重铸一把和无缺剑一样的残剑,由苴国交于巴国,再由苴国赔偿一些财货,示弱于巴,我再修书一封,想必那千里公子必然会愿意对外澄清此事。” 旁山风笑道。 “此计固然可行,但又如何令那青梧相信无缺剑已毁?”郑茹又问。 旁山风摸了摸鼻梁道:“既然那青梧很可能是轮回九渊之人,想必我旁山风的大名已然被他们所知晓,只要我留书一封,由郑氏交于他,他看了自然不会迁怒于你郑氏,至于这把无缺剑,此乃祸根,便由我带离苴国,届时如果青梧所言非虚,或许无哑还有恢复如初之机,也是为他留了一条生路。” 旁山风如此自信的回答,徐山和郑茹都颇为疑惑,因为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红七与白九截杀旁山风而痛失含光剑一事。 郑茹见旁山风没有细说的意思,以她对旁山风的了解,后者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因而觉得此计甚可。 第462章 宴无好宴,公子郑骁。 “公子,族长已与众位族老商议过了,只要公子能够说服巴国对外澄清无缺剑已毁,苴国便答应依公子之计,由公子带走无缺剑。” 郑茹兴奋的将郑氏商议的结果告知于旁山风,而旁山风只是会心一笑,这恍惚的一幕,让徐山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师弟似乎成熟稳重了许多,心想师父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随后,旁山风先是辞别了杜衍和瓶儿等人,由后者一行人先行返回夷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组织人手铸了一把外形和无缺剑一模一样的残剑,让人带着他亲笔书写的帛信一同送去了枳城,果然第三天便收到了巴千里差樊尘送来的回信,言说同意苴国的赔偿和澄清毁剑一事。 此事一成,自然在郑氏引起了极大轰动,现任郑氏掌印的族长乃是郑茹的二叔,也就是是郑化年同父异母的二哥,他已然即位为苴国国君,更是邀请旁山风等人赴宫宴,以便答谢旁山风解了此次苴国之危。 随后一天,旁山风又与郑茹商议了一下天机坊开立之事,便打算在第二天带着无缺剑离开,返回夷城。 这一晚,夜朗星稀。 “公子,此次宫宴,听说是由苴国国君亲自主持,可谓是规格极高,可见国君对公子你的厚意。听说,光那一壶美酒便价值一匹烈马,听起来就让人心痒,真想要尝尝是何种滋味。”拓拔云羡慕的说。 旁山风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拓拔兄,既然你如此味馋,不如就在苴国多留几日,让苴国国君多加破费一番如何?说不定苴国国君相中了你,兴许会招你为婿,从此你便是贵戚了,岂不美哉?”杨广打趣道。 “杨广兄所言虽美,奈何在下家叔断然不会同意,再说了,在下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岂会攀附权贵之人?索幸今夜喝他个不醉不归,也不枉在下进了这国君府上一次……” 众人一番大笑,不知不觉来到国君府前,众人纷纷被苴国国君府的恢宏所震憾,旁山风听樊尘说,自郑化年举兵立国后,便已经差遣三万奴隶和和两万民力大肆修缮宫阙城垸,眼前的国君府也只是临时权宜之用。 旁山风见到眼前三丈高的苑墙以及数里方圆的占地,这已经超过夷城和枳城他所见最大的府苑规模了,再加上来阆城 这几日随处可见的扩围建设工事,旁山风相信用不了多久,阆城的城池建筑规模一定会超过枳城。 然而这一切,全部是建立在奴隶和民夫的大量死伤基础之上的,果然放眼整个华夏大陆,朱门风流,世族权贵,何曾在乎过贱庶之命?在他们看来,权势的颜色绝对亮于生命之血的颜色。 经通秉后,郑茹很快出囿前来迎接。 “公子,你们可算是来了,君殿中宾客已然到的差不多了。” 郑茹今日打扮的也是异常华贵,似乎经过了这连番变故后,郑茹也长大成熟了许多,这让旁山风更加放心在巴苴两国设立天机坊分号,或许有一日巴苴两国能够作为自己这些人的一天退路,而这一切都要仰赖郑茹。 由于是夜晚,天色昏暗,旁山风几人经过五进三通的国君府邸,也未欣赏什么别样景致,只见梁栋繁多,庭燎相望,每隔五步便有一甲士伫立。 旁山风跟在郑茹左下,突见郑茹脚步慢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奇怪?今日怎么多了这许多甲士。” 旁山风环首相望一周,果见廊道和主要路口站满了甲士,更让他奇怪的是,这国君府中的甲士尽皆弓剑及身,严阵以待的样子。 正在旁山风思索之际,突听一男子声音道:“茹儿,还是你先行一步到了国君府。” 众人抬眼看去,见五六人正从后方行来,为首的一人身穿紫衫,头戴白蟒弁,凤眼隆鼻,仪态翩翩。 “原来是二堂兄,茹儿不像二堂兄那般恣意,今日还有接引贵客的任务。” 郑茹嘟了嘟嘴,似乎有些埋怨。 “哦?接引贵客?莫非眼前的这位便是隋风隋公子?” 旁山风见来人一眼便道出了自己身份,便行礼应了个是字。 “公子,这位是我的二堂兄,郑骁,人称骁公子。” 经过郑茹的简单介绍,旁山风也认识了这位苴国有名的骁公子,自是不免客套恭维几句,倒是那郑骁似乎对旁山风甚是了解和推崇,除了邀请旁山风去府上做客外,还有原地促膝长谈的意思。 好在郑茹及时提醒郑骁今晚的宫宴之事,他才没有继续纠缠旁山风。 “哦,对了,兄长,为何今日君府里多了许多甲士?”郑茹临别时问郑骁。 郑骁见问,眼珠滴溜一转道:“君上此举兴许是为了防范巴国刺客而设,茹儿妹子,你也知道,巴国与我国已是水火不容之势,多加提防总是好的。” 随后旁山风几人暂别,先行入殿,留下郑骁等人立在殿外。 “公子,莫非他们已然窥破了我等的谋划?”郑骁随从一人问道。 “我看未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等须提前动手,你去告知父亲一声,酒过三杯,则举事,务必成功,否则日后遗祸无穷。”郑骁的脸色变得阴鸷起来。 众人以旁山风和徐山为首,坐于前案,其余人等分座于二人身后。 从坐次来看,旁山风的位置位列于苴国国君左侧第一位,可见此番宴饮苴国上下对他的重视。 旁山风一边慢饮,一边观察,突然他扭头轻声问徐山道:“师兄,你可有发觉出不对劲之处?” “哦?师弟你也发现了,今日虽为国宴,但整个大殿之中多为武将,鲜少有文士,而且众人尽皆配剑入殿,此举大异于常理,恐怕今日之宴,实非好宴!”徐山腹语轻道。 此时,旁山风一听徐山如此一说,顿时觉得今日之宴异常蹊跷,于是仔细观察对面的几个武将交谈,从唇语中能够辨别出“无缺剑……先礼后兵……斩杀”等字眼,而这时那郑骁也进入大殿,刚坐下就有属下附耳私语,却没有逃过旁山风的唇语之术。 “君上已然应允,酒过三杯,逼其交出戮麟剑。” “戮麟剑?”这一次旁山风清清楚楚的看出了端倪,让其交出戮麟剑,可不就是说的自己么? 第463章 忘恩负义,残剑之威。 郑骁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旁山风看得懂唇语,后者若无其事的将郑骁的计划告诉了徐山,而徐山也毫无声息地吩咐杨广,江通几句,二人便借故要上茅厕出了大殿。 整个大殿中灯火辉煌,气氛热闹之余总有一种静谧的肃杀之气围绕着旁山风等人蔓延。 这时郑茹突然来到了旁山风案前坐下,抓起案上的果品便吃,一边吃一边告诉旁山风,苴国国君已经答应在阆城最繁华的街市上赏赐一座宅院,用于天机坊设立之用。 旁山风闻言自是高兴异常,却没有与郑茹说郑骁谋刺自己之事,依旧与她有说有笑。 对面的郑骁见此,顿时有些不悦,怕郑茹坏了自己的大计,便执樽来到旁山风面前,堆着假笑道:“茹儿,今日乃国宴,你是我苴国内眷,此刻与隋兄同坐一案,甚是无礼,若是传扬了出去,天下人岂不笑话我苴国怠慢贵客,还不快快退回自己的位置。” 自从郑化年死后,郑氏内部的掌权之人也换了她二叔,而她二叔其人却不喜权谋,甚爱享乐,对郑茹也不甚宠爱,很多事情多交由公子骁主理,因而在郑骁出言训斥后,郑茹尽管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委屈的回到了郑骁等内眷身后坐下。 见郑茹回座,郑晓心喜,一边向旁山风假意赔礼,一边又说了一番感谢之辞,才心满意足的饮酒回座。 这一切,更加让旁山风感觉到危险。 很快苴国国君在众侍从的拥簇下在主位坐了下来,旁山风见到这期待已久的苴国国君后,不免有些失望,眼前的苴国国君,虽然衣着华贵,位高权重,却没有一丝郑化年的枭雄气概和威严,尽是一副纵欲无度的平庸相,这便是苴国第二任国君,郑珪。 郑珪首先致酒感谢了旁山风冒死救国之恩,又宣布赏赐了郑茹口中的宅院给他,之后又客套的封旁山风为苴国坐上宾,可无诏令进出苴国各大城池。 许诺了好处后,郑珪又举樽携苴国群臣向旁山风致谢,一连三杯,此时郑珪便言说酒力不胜,携侍从退出了大殿。 郑珪这一走,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一旁的郑茹都感觉出有些不对。 此时,郑晓离座来到旁山风案前,倨傲的说:“隋兄,近日观我苴国上下如何?可有与中原诸侯一战之力?” 旁山风闻言,眉头微皱,右手食指摸了摸鼻子正道:“苴国民富国强,群臣勠力同心,受关山林障之佑,则中原各诸侯莫敢与之争,在下近日之所闻,诚不我欺。” 旁山风如此之言,顿时令殿中苴国君臣受用不已,纷纷涵笑称是。 郑晓见旁山风如此上道,内心亦是欢喜,甚至此时他突然萌生了只要旁山风识趣的交出戮麟剑,他兴许会与之成为朋友的想法。 于是郑晓又道:“我苴国虽然世受神君庇佑,又有天险为凭,奈何如今与巴国交恶,日夜难寝,国人无不担惊受怕,本公子身为国君嫡子,自然一心竭力为国君分忧,奈何如今却遇到了一难处,唯有隋兄可助我,不知隋兄可愿否?” 旁山风知道郑晓意有所指,但此时数十双眼睛盯着自己等人,但凡他说一个不字,苴国群臣便要让他出不了此殿。 旁山风淡淡一笑,问道:“不知公子欲在下如何相助?” 郑骁闻言,果断向旁山风行礼致谢,正身道:“盖华夏大地,中原各国,天子王几,乃至四夷蛮荒,无不尊武尚剑,引以灵剑为傲,皆因灵剑可杀敌,可镇国,可辟土开疆,可斩灭酋首如探囊取物,而骁闻听,隋兄日前于枳城中,凭一柄戮麟剑,力挫无哑,而此剑正是灵剑无疑,骁厚颜以求,不知隋兄可否割爱,以助骁靖国之难。” 郑骁说完,四周的苴国群臣顿时身形一肃,手握剑柄,无形之中给了旁山风等人一股巨大的压力。 厚颜无耻,恩将仇报,旁山风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两个词的真实含义。 “郑骁,你忘恩负义!” 郑茹突然抢到旁山风跟前,指着郑晓骂道。 “公子于危难之间,救我苴国于倾覆,更是极力斡旋调解与巴国的家仇国恨,想不到今日你竟然勾连群臣,要逼公子交出宝剑,若传扬出去,日后何人还敢助我苴国郑氏?此乃失信天下之举,郑晓,你莫要陷我族于不义。” 郑茹的话掷地有声,一些尚有理义之辈,听了顿时有些萎缩。 “茹儿,你莫要胡搅蛮缠,家国大义,你一介女流又如何懂得?来人给我将她带下去。” 几个甲士立刻奉命而上,欲将郑茹拿下,哪知郑茹突然从怀中取出无缺残剑,力挥而出,喝道:“我看你们谁敢?今日之事,如果三叔知晓,定不会许你们乱来。” 郑晓等人一见郑茹拿出无缺剑,顿时吓得后退不已,只是看清是残剑后,他又有了底气。 “茹儿,你不要挑战为兄的耐性,此剑本是我郑氏镇国之剑,如今已成了废剑,没有灵剑镇摄,我苴国如何立足于列国大争之世,既然你提到了三叔,难道你忘记了三叔苦心经营数十载的良苦用心了么?你若还是郑氏子弟,你就快快给我退下,否则休要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旁山风见郑骁将无缺剑视为废剑,反将自己的戮麟剑当做灵剑,要强行索取,心中不免有些苦笑,因为他深知无缺剑并未彻底损毁,也不能把此剑留在苴国,否则只能给苴国留下无穷的祸患。 旁山风正愣神之际,就听:“公子,我们走,我看今日谁敢拦我。” 郑茹猛的拉住旁山风的手,径直朝殿外行去让后者错愕不已 “大胆!” 郑骁属下一人见郑茹分毫不将主人放在眼里,便举剑直刺旁山风。 “休要伤我师弟!” 徐山后发先至,戮麟剑寒光一闪,便将那人手腕划伤,长剑落地而断。 看到徐山手中戮麟剑如此了得,郑骁哪敢怠慢,酒樽一掷,顿时殿里殿外涌出数十甲士,将旁山风四人团团围住。 “看来这苴国的酒水也不怎么好喝,请先生随我杀出去。” 拓拔云向徐山言毕,当先杀出,由徐山断后,将旁山风和郑茹护在中央,缓缓向殿外突围。 由于旁山风伤势还未痊愈,不能与人动手,让徐山和拓拔云应对起来异常吃力。 二人虽然不能狠下下杀手,取人性命,以免与苴国彻底闹僵,出剑尽都是手腕脚踝等刁钻之处,目的是阻止苴国甲士纠缠。 尽管如此,二人顾前顾后,却顾不了左右,突然不知从何处杀出两个剑术凌厉的甲士,一人一把抓住郑茹胳膊,另一人直刺旁山风要害,显然是起了杀死他的心思。 “公子!师弟!” 千钧一发之际,郑茹突然喊道:“公子,接剑!” 旁山风下意识的接住剑柄,朝着刺来的一剑迅疾一挥,挥剑的那一刻,他只感觉神魂中出现一片黑雾,当中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一瞬起,一瞬无,他定神看时,一片丈许宽的黑光已从无缺残剑中掠出,那黑光中无比霸道的剑气,直将他前方七八人撞飞,那靠近旁山风的甲士更是胸骨断裂,倒地不起。 第464章 深情潜藏,取道终南。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郑骁等人震撼不已,以致徐山二人杀出殿外才回过神来。 “给本公子追,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宫苑。”郑骁此时才明白,那无缺剑并没有废掉,一直是郑茹在骗他。 四人一路且杀且逃,直至半路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江通。 “这宫苑中四处都是甲士,我们该如何逃出去?”拓拔云喘着粗气问道。 “拓拔兄不必担心,尽管随我来便是。”江通说完径直朝一处密林中行去,徐山与旁山风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不久,几人就来到了苑墙跟前,当见到苑墙上有一个一丈宽的缺口时,拓拔云不禁问道:“这里怎会有个缺口?” 一旁的郑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二叔命匠工修缮宫苑,未及时完工留下的。” 众人听后,不由得大笑而去。 到了阆城北门,众人终于与杨广,樊尘汇合,在给守门吏看了国君郑珪亲赐的铜佩,再加上郑茹亲自陪同互送,那守门吏自是不敢造次,便迅速开了城门。 “樊兄,此处距离阆城已有十里,我等便在此地作别,多谢樊兄这些时日的照拂,日后樊兄若到了夷城,尽管到天机坊来便是,届时小弟自当尽地主之谊。”旁山风向樊尘抱拳行礼。 “恩公,你这可是折煞我也,若无恩公施救,不说此刻樊尘仍是一介奴身,我与妃婳如今能相守一生,都是受恩公莫大恩赐,如今我已在樊氏立足脚跟,日后但凭恩公一句话,我樊氏上下无有不应。” “樊兄客气,既如此,还请樊兄告知千里公子,巴苴两国恩怨宜解不宜结,日后天机坊在巴苴两国的买卖全由副坊主郑茹姑娘主理,在下答应千里公子的事情绝不食言。” 旁山风的 话让樊尘内心惊讶不已,想不到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是天机坊副坊主,可见其在旁山风心中的分量,而自己深受隋风大恩,唯有从中斡旋调解,方不负隋风。 随后,樊尘与众人一一拜别后率随从策马嫣河向北而去。 月光如玉,撒在郑茹明亮的眼眸上,映出无尽不舍之意。 二人来到河畔,望着河涛,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公子,日后茹儿还能见到公子吗?” 郑茹的话让旁山风不知如何回答,自出了国君宫苑,郑茹便一直或牵或扶着他的手直至此处,虽因他有伤在身,但旁山风如何不知郑茹的心意。 旁山风望着流逝的河水,任由暖风拂面,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一个普通人,有一女子作伴,促膝水岸,俯仰山川。 可是世间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吗?他旁山风有这样的机会吗? “灵剑门弟子,凡修习圣诀者,命途早夭不坦!” 师父隋震的话,言犹在耳,这犹如一记棒喝,提醒了他,儿女之情,如神如圣,他出身奴籍,命贱身苦,又如何能值得郑茹的眷顾? “这……这是自然,自然会见的。”旁山风喃喃而答,这话连他自己或许都不信。 而郑茹听到这句回答,泪珠倏地滑落而下,粉面楚楚。 “茹……茹儿妹子,你这……我……” 旁山风刚要说什么,郑茹酥手已轻掩住了他的口,莞尔一笑, 泪眼与笑容如天作自合,既美且让人心碎。 “公子,天下虽大,难阻茹儿之心,你若要驰骋江山,茹儿便在你身后相伴,你若四海为家,茹儿便为你作舟造辑,明月镜悬,可照我心。” 旁山风听了郑茹这一番话,内心焦虑不已,正不知如何应对,突感香风拂面,右颊温热,竟是郑茹一吻。 “公子,你尽管去便是,茹儿不会让你失望的,有茹儿在,便有天机坊在。” 郑茹一吻而退,朗声笑道,边笑边退。 一步,三步,五步,直至她转身辞别旁山风那不忍且不知若措的熟悉脸庞时,她终于掩口无声痛哭起来。 郑茹奋力的奔跑,想要将身后的人影淹没在月光之中,即便那是自己一生都想要追逐的身影。 “公子,快看,那是茹儿小姐!” 郑骁追出城外,果然撞见了郑茹。 此刻的旁山风坐在飞电身上,躲在树荫中,看着郑晓大声呵斥郑茹,心中甚是不忍。 他一路尾随着郑茹来到此处,也听了一路郑茹悲痛的哭声,内心绞如乱麻,无数次他想追上去,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再催快飞电一步。 对于郑骁,旁山风相信他不会伤害郑茹分毫,毕竟他与郑化年有着同样的秉性,那就是一切以宗族利益为先。 “来人,先送小姐回城,其余人随我继续追,生死无论,务必将剑给本公子夺回来。” 郑骁的话让郑茹又担心起来,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旁山风所在的方向暗道:“公子,希望你们能平安躲过追捕,我在苴国等你。” …… “师兄,此地不宜久留,郑骁带人已追了过来,我等还是继续一路向北,先甩掉他们在折东回夷城。” 旁山风说完便一拍飞电虎头,一道银色掠影,一头扎进月下的密林之中。 第二日,巳时。 “隋兄,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这郑骁一直吊在后面,你这飞电还能撑下去,可我们坐的这些马却已是不行了。” 拓拔云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渍,一边张望着说。 旁山风朝后方看了一眼,见自己等人这一路上都是沿着山间一无名小路奔驰,到了现在小路也早已走到了尽头,已是在林间乱遁,马儿早已力竭。 “好吧,我等就在此地稍事休整,栋子哥,你带两个兄弟四周打探一下,看看能否找出一条路来。” 半个时辰后,栋子回来说这四周并无道路,再向北走一日路程,就到了终南山地界了。 在栋子回来后不久,那郑骁阴魂不散的又追杀到了,旁山风等人不得不再次启程向北。 这一走,又是八个时辰,期间众人只在夜间休息了两个时辰,黎明时,趁着天气凉爽又开始向北行去。 辰时末,旁山风几人终于遇到了一位山中老樵,细问一下,此处已到了终南山脚下。 “老丈,此处向东可有便宜的路行走?” 那老樵道:“此地向东是有一条路可以去往巫蜒部,只是中间要经过一处险地,我劝你们还是绕路而走吧。” 众人一听巫蜒部落,那岂不是在夷城西面,都纷纷高兴不已。 “老丈,你说的险地是何意?”旁山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老樵一听旁山风有心要走此路,不忍道:“你们若真要从此处经过,害了性命,全然不怪小老儿。此地原名石头谷,方圆甚广,怪石嶙峋,常年伴有迷漳,而且里面常有鬼物出没,很多山中避世的猎户和樵夫站着进去,都是躺着出来,久而久之,人们都称此地为鬼谷。” 第465章 鬼谷遇袭,龙虎相争。 “石头谷?鬼谷?”旁山风默念这两个词,突然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老樵继续劝道:“小老儿一个伴当,前些日子山中打柴,就差点进了这鬼谷,好在有一位老先生劝阻,最后还无意中捡到一块天金,听说卖了不少钱财。” “天金?”旁山风忽然想到枳城买的那块天金,那樵夫也曾言说被一位高人点拨,那时他便想要拜会这位高人,现在看来,这高人恐怕就隐居于这鬼谷之中。 “取道石头谷!”旁山风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至于谷中所谓的鬼物,他自受了莫离神魂影响后,很多荒诞的事物虽看得不甚透彻,但见识似乎博大了许多。 “师弟,还请三思一二,此地既然称为鬼谷,恐怕谷内是有邪祟做怪,我等大不了绕道而行,没有必要深陷险地,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又让我如何向师傅交待?” 徐山的话,其他人纷纷附和,然而旁山风可不觉得这鬼谷有什么大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间怪事时有发生,但大多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今日我等就一探这鬼谷之究竟,走。” 众人拜别樵夫,一路上小心谨慎,果然在谷外见到一块勒石,上书:“石头谷,外人莫入。” 旁山风自是不在乎这些,跨着飞电径直步入谷中。 出入谷地,四周顿时弥漫起浓雾,几不能视,旁山风让大家牵绳而前,以免走失。 “果然有些古怪,这大热的天,此地不但弥漫着浓雾,竟然还如此凉爽,如果此地真有高人,那此人倒会选地方。” 旁山风仔细打量着谷里,但见除了迷雾外,四周尽是光秃秃的巨石,一根根矗立在谷中,似乎是按照某种特殊的方式布置而成。 这时,拓拔云突然咦了一声:“有古怪,我等走了有一炷香时间,怎么一直在原地踏步,这附近的石头似乎都没有变过。” 徐山闻言,上前查看,果然对眼前的石头有些眼熟。 “大伙提高警惕,此地有蹊跷,我等前行,可在巨石上留下记号,杨广、江通在前探路,栋子与我断后。” 于是众人依计分工行事,走了一刻钟,又回到了原地。 “果然,此地称为鬼谷,确有几分诡谲。” 徐山说完,转头对旁山风道:“师弟,方才我等的方向不能再走了,这次我打头阵,由江通他们保护于你,我们从谷的边缘向前,应该能走出这迷谷。” 众人又依计向谷的边缘摸去,走了有二三十步,飞电突然全身毛发乍起,口里发出阵阵低吼,引得众人纷纷戒备。 “何方高人在此,我等特来拜访,并无恶意,还请足下出来一见。” 旁山风高声说完,前方迷雾中并没有任何变化,而一侧的飞电却变得更为暴躁,似乎面临大敌一般。 “师兄,前方似乎无人,可是飞电这般状态,又似大敌当前,不知师兄……” 旁山风还没有说完,就突听徐山喝道:“师弟小心!” 旁山风闻言本能的扭头看向前方,猛见木桩粗细的一物袭来,速度迅猛至极。 旁山风来不及多想,猛的向侧方一扑,堪堪躲过袭击。 而后方江通躲之不及,举盾格挡,却受不住巨力,一下撞在身后的石头上,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看手中铁盾,内里的木牌已然碎裂成几块。 “大家戒备,保护公子!江通,你没事吧?” 杨广大喊一声,众人集中在石柱下方躲避袭击。 江通摇了摇头,面色难看,显然刚才那一击,让他有些吃不消。 “师兄,你可看清方才那是何物?” 旁山风一边警惕着前方问徐山。 “速度太快,来不及看清楚,似乎像是一条尾巴。” “尾巴?竟有如此粗壮的尾巴,莫非是……” 旁山风刚刚会意,就见四周雾气迅速旋转流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般。 而这时飞电突然长吼一声,震彻山谷,不等旁山风喝止,猛的扑入前方浓雾之中,不见踪影。 “坏了,飞电突然发作,怕是发现了那畜生的踪迹,飞电恐怕不是那畜生的对手,我等快去帮忙。” 旁山风说完也一下冲进去雾中,徐山几人无奈也只能尾随而去。 然而不等旁山风走出十步,就听迷雾中传来飞电与什么东西撕咬以及巨石破碎的声音。 “嘶!”“吼!” ……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莫非真有鬼物在这谷里!” 杨广握着剑的手不停的抖动,紧张的满头大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厮应是一头巨蟒!”旁山风神色凝重的说。 “巨蟒?大蛇?”栋子突然颤抖着说,似乎最是害怕蛇。 这时迷雾中的撕咬搏斗之声此起彼伏,旁山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在几人无助之时,飞电突然被一股巨力推出迷雾,摔倒在旁山风跟前,形状甚是狼狈,身上的银甲也碎了几片。 不等旁山风上前,飞电又一个翻身而起,似乎没什么大碍。 “吼!吼!吼” 飞电连着三声震天大吼,像是不服输的示威。 随即,前方迷雾滚动,从雾中缓缓探出一巨大的蛇头,一双拳头大的血眸,口中血信来回吞吐,全身黑色油亮的鳞片,蛇头两侧竟各生有一片肉翼,而从那肉翼下方的几道血痕来看,方才迷雾中发生的龙争虎斗,是何等的剧烈。 “嘶!嘶!嘶!” 那蛇头突然迅速探出,露出血盆大口,也是连发三声,似乎是向飞电发出示威信号,两相不服。 旁山风几人顿时被眼前高大的蛇头震惊,从未见过如此巨蟒,估摸着此蟒应有五六丈长,比水桶还粗! 二物相对之下,飞电高大如马,那蛇颀长如龙,一虎一蟒 ,两相对峙,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认输。 就在旁山风以为两兽还要再争斗时,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笛音。 那巨蟒闻音,很是人性化的一扭头,朝笛音方向望去,随即巨大蛇头没入浓雾,消失不见。 “这……这就走了?”杨广有些不解的问。 “想必是谷中主人出手阻止了二兽相斗,我看两兽都颇为忌惮彼此,再斗下去的话,无非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怕的是此蟒竟如此听话,那豢养此蟒之人可见本事是何等了得。” 旁山风感慨,越发的想见一见此谷主人。 第466章 白衣男子,故人再见。 既然谷中有人出现,旁山风自是不会放弃求见的机会。 “在下隋风,特来谷中拜访,还请先生允见!” 旁山风高亢的声音在谷中回荡,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雾中传出:“你们原路返回,我不伤尔等性命,这里不是你等该来的地方。” 声音过后,旁山风身后的迷雾突然散去,露出了石头谷的半个面貌,原来此谷是一个圆形,内里巨石果真如某种阵型排列,这也是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的原因。 “我等并无恶意,只是路过此地,闻听先生大德,方来拜会,还望先生赐见。” 旁山风见对方下了逐客令,赶紧补充道。 “速速离开此谷,我不取尔等性命,已是网开一面,再行纠缠,那你等便永远不要离开此谷了!” 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声音的是一阵旋风吹过,二十丈远的前方,迷雾赫然散开,一个高大的巨石上盘绕这一条乌黑巨蟒,头颅犹如水缸,居高而下盯着旁山风等人,正是方才的巨蟒。 而巨蟒头颅之上却立着一个白衣男子,手握玉笛,面目被一个青铜面具所挡,看不出容貌。 众人看着此人立在蟒头之上,睥睨一切,似乎眼下自己等人的生死尽在此人的一念之间。 此时巨蟒居高临下,下方的飞电也不甘示弱,吼声阵阵,虎怒目,蛇吐信,一时间很难分个高下。 眼前男子的现身,让旁山风觉得有了机会,上前几步,郑重行了一礼。 “先生既然已经现身,不知先生是否是石头谷的谷主?在下隋风,从阆城途径此地,前往夷城,一路被人追杀,误入此地,若有叨扰,还望先生勿怪。 在下来时,听樵丈言说此地有一高人,特来求教一二,还请谷主赐教。” 旁山风说完便让杨广拿出了枳城得到的天金之石,给那蟒上男子查看。 那面具男子只是瞥了一眼,甚是不在意,只是不耐烦的说:“谷主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说见便见的?速速离去,否则尽为我蟒腹亡魂!” 一侧的杨广见此人油盐不进,公子已然如此诚恳,此人仍旧起来傲慢,顿时气急道:“你这人怎如此无理,我家公子千里而来,只为求教高人,你们谷主不备酒水招待一二就算了,你却在此地频频逐客,是何道理?” “放肆!” 那面具男子一声怒喝,坐下蟒头便欲暴起伤人,在千钧一触即发之际,突然听到谷中深处传来一声鹰唳,那面具男子眉头一皱,打量了一眼旁山风,随后便拨转蟒头,消失于浓雾之中。 还待旁山风几人正疑惑之时,四周的迷雾突然散去,露出了谷中全貌! “唏——” 众人见到石头全貌时不由得一阵唏嘘,眼前方圆一二里的谷地,竟全部矗立着无数巨石,形成一个八卦圆形。 雾散,路显。 旁山风几人沿着显现的小径弯弯绕绕的一直向谷中深处行去,而之前的面具男子已然不知去向。 “到底该走哪条路呀?那家伙倒好,坐在大蛇之上,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让我们在这里乱转?无理,甚是无理!”拓拔云看着眼前的岔路口,一时间又不知该走哪条路了,于是大声的抱怨着。 “拓拔公子,此地主人既然已经准许我等入谷,自然是留了指引,只是我们还未发现而已,众位还是仔细找一找为好。” 徐山说完,便和大家开始四下寻找,只留下受伤的江通和旁山风守在行礼跟前。 此次巴国之行,江通算是彻底归顺了天机坊 ,也让旁山风放心了许多,这次回去,他打算将江通正式纳入天机坊核心人员之中。 正在旁山风给江通查看伤势之际,突听杨广叫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旁山风寻声望去,就见一个人影从一巨石后侧急速掠过,待细看时,徐山戮麟剑已然出鞘,一声剑鸣,直刺那人背部,而这边的栋子三人也从不同方向刺来,把那人逼至巨石角落。 眼见那人避无可避,就要显露出身形来,却见对方剑身之上蓦地分出三道剑刃,一道击中了徐山的戮麟剑,一道刺入身后巨石之中,那人轻轻一跃便左脚便踩上了嵌入石内的剑刃,腾跃而起,随即第三道剑刃准确的落在那人右脚落脚之处,借力之下,那人便已落在了巨石顶上。 那人转身负手而立,右手剑身一抖,插入石身内的剑刃清颤一声 ,几个盘旋,便又回到了那人手中剑身之上。 “唏——灵剑!” 徐山看到这一幕,一愣之际,脱口而出。 “嘿,什么时候这灵剑到处都是了。”杨广道。 “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地鬼鬼祟祟的。”拓拔云问道。 这时,旁山风赶来,看到巨石顶上站着一个麻衣之人,整个面容被斗笠挡着看不清,只是方才此人跃上数丈高巨石的身法,旁山风看着却有些眼熟。 “你们又是何人?来此谷有何目的?”那人处变不惊,沉声问道。 “莫非阁下就是此谷主人?” 徐山问道。 那斗笠人瞄了一眼徐山手中戮麟剑,冷言道:“此地非汝等能来之所,速速离去,否则休怪在下手中之剑无情。” “阁下是否有些误会,我等特来此谷求见主人,而且,此谷主人已然答应接见我等,还特意散去了谷中迷雾。” 徐山的话,让对方有些迟疑,但似乎没有听信徐山之言:“休要胡言,此地主人向来从不接见外人,再要纠缠,杀!” 那人说完手里长剑一抖,瞬时从剑身之上飞出四把一尺长的剑刃,围绕着剑身盘旋飞舞。 “这……果真是灵剑!”徐山等人惊讶不已。 而一旁的旁山风看到这熟悉的剑刃,突然上前几步,试探地问:“大叔,是你吗?” 那斗笠汉子扭头看了一眼旁山风,有些怔忡,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你是?” 旁山风看到斗笠下的面容,顿时更加确信,眼前之人正是昔日故人。 “大叔,是我呀,我是阿风啊!” 那汉子闻言,整个身子都是一震,道:“阿风?旁山风!” 第467,秦国贵子,天下经纬。 “真的是你!秦大叔!”旁山风喜出望外,又上前几步笑道。 那斗笠汉子赶忙收了剑刃,一跃而下,来到旁山风跟前,前后左右仔细打量起了旁山风。 “阿风,你还活着!”斗笠汉子激动且喜。 这时,徐山等人都一阵莫名其妙,想不到旁山风竟在此谷遇到了故人。 “大叔,阿风没事,好的很。来,我给您引荐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兄徐山,这位是……” 旁山风将双方之人逐一引荐介绍了一番,而眼下的斗笠汉子正是昔日良城贩卖梨子的秦巨。 “阿风,近两年不见,想不到你不仅成长了许多,差点连我也认不出了,竟还拜了师门,真是可喜可贺。”秦巨高兴的与旁山风促膝而谈。 简短的寒暄后,旁山风问道:“大叔,你怎会在这石头谷?” 秦巨叹息一声,原来他此番来石头谷已非第一遭,而是这两个月来一直盘桓在此,目的便是向谷中主人求教一二。 “什么?大叔你来此谷两月,却未曾见谷主一面?”旁山风有些惊讶。 如今谷中路径打开,旁山风有心想带秦巨入谷一同拜见谷中主人。 秦巨苦笑,他自从与旁山风失散于唐国回望峰,以为旁山风已死,内心自责不已,后为了疏散胸中郁结,这近两年间游历列国,饱览名胜, 数月前收到家中书信,要自己在终南山石头谷寻访一高人。 他辗转苦寻,终于找到了此地,奈何苦求两月,谷主却不赐一晤,最近这一次,他贸然闯入谷中,竟被迷漳所困,若不是旁山风等人出现,他恐怕会被困死阵中。 即便如此,秦巨在得知有陌生人闯入谷中时,以为旁山风等人会不利于谷主,才出手劝阻,想要保护谷主,哪知竟遇到了旁山风。 稍事寒暄,众人便同路而行,好不容易寻着谷主留下的记号,才来到了谷主隐居之所。 众人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外,洞口已有一哑口老仆伺立,特来接引。 进了山洞后,赫然开朗,此洞虽为人力开凿,但布局甚是精妙,光大小石室便有一二十间,内里尽是竹籍读简,旁山风等人大开眼界。 进入一间宽大石厅,旁山风再次见到了那面具男子,只是之前的巨蟒却不知所踪,后者见到旁山风,冷哼一声也不理会。 此时,主位上布置了一方宽大的棋盘,一白发素衣老者正自酌自弈,气度非凡。 “小子隋风携众特来拜会谷主,如有叨扰谷主雅兴,还望谷主海涵。” 旁山风带着众人向老者见礼,那老者回首望向众人,抚髯问道:“你姓隋?” 那面具男子及旁山风都没想到老者会有此一问。 旁山风上前一步答道:“回谷主,小子本乃旁山氏子弟,幸得师门赐姓,方有此姓。” 老者闻言,轻声道:“难得你如此坦率,旁山氏,血脉稀少,常以辨识金玉奇石着称,曾见于随国,想必你是出身随国吧。” 旁山风见老者从只言片语便道出自己的出身,对老者的博远见识感到惊讶。 “老先生见识远博,小子感佩不已,敢问老先生可是曾去过随国?” “哦?哈哈哈哈。”老者与面具男子对视一眼,朗笑起来。 “克儿,还不给客人上茶着座?” 面具男子虽有不悦,但还是安排哑奴上茶看座。 “老夫双膝残疾,又如何能去得随地?只是平生喜览群书,略知天下事而已。” 众人随老者手势看去,整个石厅里密密麻麻陈列着无数典籍卷册。 震惊之余,秦巨突然起身行礼对老者道:“老先生博览群书,熟谙天地经纬,在秘境福地指点江山千秋,秦巨感佩之至!还请老先生受在下一拜。” 旁山风不知秦巨为何行如此大礼,但见那老者也不让秦巨起身,只是淡淡道:“汝既然有求于老夫,为何不敢以真姓名相告?” 老者说道姓字时,发音甚重,惊得秦巨慌忙又叩拜道:“嬴巨知错,还望先生念在下千里而来,恕在下无状之过!” 老者见秦巨心诚,便让他起身而坐。 “大叔,原来你姓嬴啊,阿风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姓氏。” 旁山风凑近秦巨跟前问道,搞的秦巨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时,一侧的面具男子则轻描淡写的说:“孤陋寡闻,嬴姓乃上古八大姓之一,为帝舜所赐,而你这位大叔既然言名嬴巨,想必是雍州秦国贵子,是与不是?” 旁山风等人都看向秦巨,后者只好低头抱拳称是。 而此时那老者抬手道:“秦人之事暂且放置一旁,小家伙,你且说说你师父那老鬼还活着吗?” 旁山风闻言,喜出望外,急忙问道:“老先生您识得家师?” 老者头颅轻点,旁山风又道:“家师近况安好,不知老先生名讳,小子回到夷城,定向家师禀告老先生之名。” 老者轻笑,但似乎对这名讳一事心中有什么郁结,表情不甚自然。 “放肆!师父名讳岂是尔等能问的?”那面具男子似乎很是介意别人问师父之名讳…… “无妨,克儿。”老者制止了徒弟,又道:“老夫年近古稀,小小名讳而已,岂能堪不破?老夫吕伯舒,单名一个竞字,与你师父有过数面之缘,算是还欠他一个情份,你叫老夫世伯即可。” 同时这吕竞也想旁山风等人介绍了一下徒弟,这徒弟名为蒲姑克。 旁山风闻言是师父故人,连忙又行了一礼,称了一声世伯,也向蒲姑克见礼,后者却也不回礼,一侧的秦巨尽收眼底,腹诽不已。 “闲话不多时,你且说说此次巴苴大战,可是你阵前劝和?” 此言一出,不仅一侧的秦巨吃了一惊,一侧的面具男子更是震惊不已。 “世伯料事如神,小侄佩服,此番巴国之行,本是无心插柳,奈何卷入两国纷争,小侄不欲见到两国交战,祸及黎庶,便出手相阻,实为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可见你与隋震那老鬼果真臭味相投,连秉性都如此接近。此番,是那苴国郑氏立国心切,若不是有你从中斡旋,恐怕如今早已被巴国所灭。” 旁山风对吕伯舒足不出户竟能知晓外界大事,不由得对这眼前这老者更是敬佩。 第468章 师徒情深,瀚海无量。 旁山风与吕伯舒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而那薄姑克得知旁山风在巴国之事,顿时对他也客气了许多,眉宇间甚至对外面的世界向往不已。 众人逃出苴国后,人困马乏,好在石头谷里静谧安全,才得以好好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旁山风向老谷主言说可否在谷中逗留几日,好向谷主请教学习, 而这个想法是隋震曾经交代过的。 “小家伙,老夫虽与你师父有旧,也曾承他不小的人情,奈何门第有别,你既入灵剑门,便入不得我门。” 令旁山风意外的是,吕伯舒竟一口拒绝了旁山风的请求,一侧的秦巨由于有求于吕伯舒,也不好进言。 不过他稍微一想也便理解老者的意思,自古文士尽皆高傲,甚至有些文士将使用武力之人视为莽夫,凡事以武力论成败是最为低劣的做法。 正在旁山风失望之际,吕伯舒却对一侧的薄姑克说:“克儿,你随为师已有十五载,为师毕生所学也都倾囊相授,如今到了你离谷的时候了。” 薄姑克大惊,赶忙跪地拜道:“师父不要克儿,莫非是克儿哪里做得不够好?” 吕伯舒摇了摇头,让哑仆递给薄姑克一个麻囊:“里面是为师的手书,你离谷后可阅,便会知晓。” 薄姑克接过麻囊,与吕伯舒对视一眼,心知师父心意已决,自己不敢违拗,只好虔诚的向吕伯舒扣了三个响头。 吕伯舒欣慰一笑,转头对秦巨道:“老夫知你连番求见,无非是求取强国之策,与其求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何不求取眼前人?舍近求远,缘木求鱼,谬矣,差矣!” 秦巨闻言,猛地一转头看向旁山风,又看向吕伯舒,反反复复,似乎想要捕捉到什么,最终他却恍然大笑数声,又向吕伯舒郑重拜了三拜。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秦巨懂了。” 吕伯舒微笑着与众人举樽:“老夫这谷中许久没有今日这般热闹了,既如此,你等就多陪老夫饮几樽吧。” 吕伯舒先饮而尽,神情洒然,仿佛瞬间年轻了许多。 酒过三巡,吕伯舒让哑仆送自己回内室,出来后,哑仆递给旁山风,薄姑克,秦巨每人一张布条,每个布条上都写了一个人字。 “不知先生这……这是何意?”秦巨还待想哑仆询问,那哑仆只是摇了摇头,又递给薄姑克一把用麻布包裹的长剑,便回内室伺候去了。 旁山风摸了脖子,想要问薄姑克谷主是何意思,薄姑克却走到石厅储存古籍的木架处,随手抓起自己感兴趣的籍册便往包袱里装。 旁山风与秦巨对视一眼,甚是不解。 就这样等薄姑克打点好了籍册,这才对二人说:“走吧,时候到了。” “走?去哪里?”旁山风奇怪的问。 “自然是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了!” “薄姑兄,在下还没明白先生这是何意。” 薄姑克瞪了旁山风一眼,让他把布条拿出来,指着他的布条道:“看见了没,你的人字下面有一横!” 旁山风细看之下,果见他的人字下面多了一横,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 “还不明白吗?师父的意思是一人为单,两人为丛,三人为众,你的字下面有一横,是让我们跟随与你,说吧,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薄姑克有些不耐烦的说。 “啊……”旁山风摸着脖子实在想不到三张布条还有这个意思。 众人出了山洞,来到外面石柱跟前,薄姑克在一处石柱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整个石谷里不消片刻就又充满了迷漳雾气,而这时他又吹响了笛子,那许久不见的巨蟒又从迷漳中现身。 “薄姑兄,你该不会是要带上它吧!” 旁山风看着凶恶的漆黑巨蟒,不由得胆怯起来,而一侧的飞电早已毛发炸起,蓄势相搏了。 “自然不会。”薄姑克平淡的说完,一个纵身,跃到了巨蟒头上,随即一人一蟒就在整个石头谷中穿梭不定。 过了足足两刻钟,薄姑克一个人才从迷雾中再次出来,之前的巨蟒也不知所踪了,这一刻他显得有些低沉,当旁山风问他可否启程时,他只是点了点头,但当真要走时,他又猛的跪倒在地,眼含热泪,对着洞口安静的又磕了 三个头。 午时过后,众人已离开石头谷五十余里,正找了一处水源搭火造饭。 旁山风见薄姑克一直沉闷寡言,便上前询问为何吕伯舒会让薄姑克离谷,薄姑克也是心中疑惑不定,遂打开师父赠的麻囊,里面的布书果然道出了原委。 “吾徒克儿见字如晤,为师年事已高,自知大限不远,而汝青春宣威,不可随吾藏于山林,埋没抱负。为师深知汝身怀仇恨,亦如为师,奈何天不遂人愿,恨亦何苦,死亦何苦? 今故人之徒幸至,为师观之,池中龙麟,他日定会飞驰,此人或可助汝平抑心中所恨,汝当随之,亦全为师与其师之谊。 齐国,为师之毕生所恨所爱,恨当今之国君不能先为师而死,爱齐国故土而不得归根,如今为师已无力手刃仇寇,恣意胸怀,悲兮,叹兮。 但望吾之毕生所学传于后世,亦不负为师瘫坐四十载之针毡,如此吾心甚慰,珍之重之,吾徒当谨记。吕竞绝字。” 当薄姑克看到“吕竞绝字”时,顿时热泪盈眶,他深知平生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之前如此高傲的薄姑克,此时竟像一孩童,哭泣难抑,众人也只好避之一旁,徒留旁山风一人在一侧劝慰。 过了两刻后,众人只听一声清脆剑鸣,不知发生何事,纷纷赶来,只见薄姑克此时正持一柄银碧色长剑。 “这……这莫非是名列《傲剑录》第十一的瀚海剑!”一侧的徐山看到剑身上的海浪云纹,顿时失口叫出。 “瀚海剑?”薄姑克竖起剑身,果然在剑身下方看到八个篆字“瀚海无量,碧水长空”。 “真是此剑,相传此剑为齐国国君所持,世代相传,从不现世,如今怎会出现在此,莫非……莫非先生他……” “不错!师父他老人家正是齐国宗室之人!” 还不等徐山说完,薄姑克抢先答道。 第469章 齐国秘辛,同报家仇。 薄姑克反复触摸着瀚海剑,像是追忆,更像是享受昔日时光:“师父他不仅是齐国宗室之人,而且还是齐国当今国君吕禄甫同父异母的兄长!” 此话一处,众人皆哗然,没想到这荒谷中的老者来历竟如此之大,自此一段尘封四十年的旧事才被揭开。 四十年前,吕伯舒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被齐国众人夸赞有吕望之风,年仅二十四岁的他,便被齐前庄公佣立为齐之储君,一时间风头无两,齐国各大公族皆来祝贺,光上门许亲的诸侯名姝就不计其数。 然而好景不长,在成为储君一年后,吕伯舒在一次春猎期间,不幸摔下马来,折断了双腿,药石难救,自此他便只能瘫坐于榻上,而这一瘫便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中,尽管庄公爱于吕伯舒才华横溢,未曾废立于他,但是天公不美,这一年庄公不幸薨逝,而他再也无人庇佑。 国君新逝,作为嫡长子的吕伯舒,本应即位齐君,奈何他长年瘫坐于榻,不出府门,齐国的各大显族早已与他离心离德,于是在他即位为君的当天,他的亲弟弟吕禄甫伙同各大宗族府兵竟来逼宫夺位。 更让吕伯舒痛心的是,此时他才得知自己的双腿残废,竟都是由吕禄甫母亲设计陷害所致。 兄弟相残,臣子犯上,吕伯舒一生多舛孤苦的命运也从此拉开序幕。 万幸的是,当时的近卫守将薄姑爻奋死杀出齐都临淄,又背负吕伯舒一路逃到了近邻薄姑国,临走时只携出了国君佩剑瀚海剑。 做了齐国国君的吕禄甫得知吕伯舒逃走后,迁怒于薄姑,亲领大军围城,扬言要灭国屠戮薄姑氏。 此事被周天子宜臼得知,发天子诏责令吕禄甫回兵齐国,但齐国却要求薄姑国不得收留吕伯舒,薄姑国碍于齐国淫威,遂将薄姑爻逐出宗族,与吕伯舒一道亡命天涯。 吕禄甫登临国君位后,更是将吕伯舒一生的事迹磨灭的分毫不剩,其实本不用吕禄甫刻意为之,在吕伯舒瘫痪的十五年中,他已然淡出了齐国朝野。 命途多舛,坎坷不平,吕伯舒在薄姑爻的拼命守护下,险死还生,历经灾难终于从齐国逃到终南山上,后又在薄姑爻死前找到了这石头谷作为栖息之地,一住便到了今日。 十五年前,周天子平王驾崩,次年齐君吕禄甫便派兵吞占薄姑国,薄姑氏男女血脉要么迁移恶地,要么删籍为奴,好不凄惨。 年仅两岁的薄姑克则被哑仆们连夜救出,辗转沿着薄姑爻留的线路寻到终南山下,后被吕伯舒收为弟子。 四十年间,吕伯舒腿残志却愈发蓬勃,不仅搜罗异闻奇术,更是集着各国异地学问,遍研古籍,学究天人,对天下大势了然于胸,虽隐于石谷,却被天下各国有识之君延邀,后有秦巨拜访以求强国之策,但终究未出谷一步。 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薄姑克在吕伯舒膝下十五载兢兢业业,甚为尊敬,励精图治的吕伯舒也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吕伯舒博学多识,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易经谋算,无有不通,薄姑克也尽得其真传。 只是吕伯舒一生坎坷,最终注定会客死他乡,虽然他在信中只字未提报仇一事,但薄姑克又如何不能看出师父字字含恨,句句有怨? “真不愧是《傲剑录》排名第十一的名剑!”拓拔云拿了一缕头发吹了一口气过去,发丝触剑即断,剑音如龙。 众人在赞叹瀚海剑的品质时,不禁对这师徒两人的遭遇唏嘘不已。 旁山风此时方才明白,吕伯舒昨夜与自己交谈甚欢,期间多有询问自己在巴国时使用戮麟剑情形,更是对那无缺剑和巴国的虎魄剑关注甚多,同时还隐晦的询问师父隋震近些年有无铸出灵剑,现在想想,这吕伯舒自见到自己时,恐已动了这报仇之心,想借助旁山风的灵剑之威,由徒弟代报自己的私仇。 这师徒两人都与吕禄甫有家国之恨,如今难得碰到一个能与无缺剑和虎魄剑抗衡的灵剑,而且这持剑之人还是故人之子,这个助力,以吕伯舒之老谋深算,怎可眼看着流走而不用? 他让徒弟跟随旁山风,正是因为旁山风有实力帮助他和薄姑克报仇雪恨,而且吕伯舒深知徒弟薄姑克的秉性,后者不仅为人高傲自负,而且对国仇家恨耿耿于怀,在知道旁山风用戮麟剑大战无缺剑时,薄姑克便已有了出师的想法。 想清楚了这些,旁山风与薄姑克单独坐到了溪边:“你师父是要你找齐国报仇雪恨,所以才让你跟着出谷。” “看来你也不是很笨,我师傅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 薄姑克啃了一大口烤鱼,甩给旁山风一个狡黠笑容,却很是坦然,这让旁山风顿时觉得眼前此人或可值得一交。 “如果我不同意你利用我去报仇,要你回去石头谷呢?” “为什么?”薄姑克淡定的问。 “因为我也有家仇!”旁山风皱着眉回答。 “那正好,我可以帮你去报仇,你也协助我报仇,互惠互利,岂不更好?”薄姑克有些兴奋。 “不用,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因为我不想做别人手中杀人的剑。” “就因为你曾经是奴隶,没有自由,所以你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旁山风没想到薄姑克竟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不等旁山风回答,薄姑克此刻一点都不像是辞别了家园的孩子那般沮丧,反而平静着道:“反正你现在让我回到谷里也已经晚了!” “此话何意?”旁山风似乎听出了薄姑克的言外之意。 “我回去也只能看到师父的尸体了!” “这……怎会如此?”旁山风吃惊的站了起来。 “这就是我师父的性子,如若不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师父他那么渊博高傲之人,怎会苟活至今?”薄姑克自始至终都很是平静。 旁山风使劲砸了两下脑袋,埋怨自己就不该出现在石头谷,是自己害了老人家。 “这不怪你,你即便不出现,总有一天我也会出谷的,不过你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伙伴!” “伙伴?”旁山风咀嚼着这个词。 “从今以后,我薄姑克的命就是你旁山风的,谁要杀你,就得先杀了我。” 旁山风见薄姑克一剑划破了手掌,鲜血直流,也被薄姑克的真诚所动。 “嗨,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我真拿你们师徒没办法!” 旁山风撕下一块麻布,赶紧给薄姑克包扎起来。 “那我们的交易算是达成了?” “疯子!我旁山风怎么会认识两个这样的疯子?” “哦?莫非旁山兄你还认识另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可否介绍与在下认识一番?” “哼,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铸的,古怪,自以为是,老气横秋……等你到了夷城你就知道了!” “如此甚好甚好,在下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夷城了!” 第470章 天金秘辛,故人之属。 华夏历一千三百九十三年七月二十一,晴。 出门两月的旁山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夷城。 旁山风让栋子带着飞电夜间入城后,便带众人自夷城西门正街而入,而这条正街西段又名青虎街,乃是夷城仅次于乾坤街第三条繁华大道。 “这便是夷城?果然跟书中所言甚合,书中言说此街金玉宝石商肆的数量堪比齐国国都,犹以奇珍出名,听说这条街上流传出了天下各大铸剑门派近半数的天金石,不知是真是假,不仅各诸侯国的众多商团和铸剑宗门在此街设立了商肆,除了高价收购奇珍异宝,更多的是为了争夺天金等可遇不可求的异宝。” “书中?是何书?竟连夷城第三街都有载录?”旁山风有些好奇薄姑克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只是家师所着的些许杂记罢了。” 薄姑克似乎甚是不以为意,只顾随手拿着梨子吃而已。 这时候旁山风才想起薄姑克说过,经常有达官显贵去那石头谷有求于吕伯舒,去求人自然都不会是空手而去,于是很多人不仅携带奇珍异宝,往往还会将各种消息和秘辛送给吕伯舒,自然吕伯舒端坐石头谷,却能晓天下事。 旁山风自离了终南山后,一路上都没怎么下过马车,但却心况甚好,这一路除了览阅胜景外,还与徐山、薄姑克、拓拔云等人畅谈学问,涉及计然、金玉奇石、剑技及为官牧民诸道,更主要的是是对这世间疾苦和沧桑世道有了全新的认识,所获匪浅,除此之外,更是与徐山探研铸剑术和剑技,对师父秘传兜灵诀的解悟也精进不少,因为自从巴国数场斗剑经历来看,旁山风深切认识到剑技以及对灵剑的驾驭方面自己还存在不足,不能随心而动,因而他在路上不断琢磨和总结经验。 正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再次回到夷城,听了薄姑克所言,旁山风顿时觉得自己往日里太过愚顽和孤陋寡闻了,竟然对整个夷城所知不多。 “半数天金,这也太多了。”旁山风对铸剑所需的金属材料自然很是上心。 薄姑克用一种他已经使用了很多次的怀疑眼神打量了一下旁山风,觉得后者的知识面太过低下:“很简单,因为此地距离巴国近,过了巴国大多是深山老林,再向西便是到昆仑,那里更是人迹罕至,如今虽然是天子御四夷,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而各诸侯却暗地里垦土开疆,去往那些深山大泽的人多了,发现天金的可能也就大了,而夷城又是各族汇聚之地,来此交易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而这腾寅街主确实最先发现其机会的。” “看来这滕寅街的街主倒是一个有眼光之人。”旁山风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哼,公子你倒是高看了滕寅街街主了,据我所知,现在这条街的主人,不但毫无建树,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拓拔云突然义愤的反驳,这让旁山风有些意外,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薄姑克,这一路上他自然形成了习惯,遇到不明之事,都会询问薄姑克的意见,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经被薄姑克渊博的见识所折服。 薄姑克依然是一副高人模样,上前一步道:“拓拔兄此言不虚,因为发现这天金交易契机的人,并非现任街主唐枫,而是前任街主及其父,姚彧,哦,对了,这姚彧还有个身份,丑街街主。” “丑街街主!” 薄姑克说完,惊得旁山风和杨广等人目瞪口呆,同时其他人纷纷将怪异的目光投向了旁山风。 旁山风尴尬一笑,摸了摸脖子道:“……你们不要这么看我,虽然目前我是这丑街街主,却不知丑街前任街主是谁。” 薄姑克晃然大悟,上前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道:“看来师父的眼光果然没错,想不到你年级轻轻就已是一方势力之主。” 旁山风正要说什么,只听右侧商铺内传来一句:“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们邶风商团可是卫国第一商团,你等如此抢夺莫非不怕传扬出去,让天下之商耻笑么?” “嘿?还耻笑?你莫非忘了此地是夷城?在我们的地盘上,别说你一个小小卫国,即便是天子来了,我们街主也不怕!识相的赶紧把这块天金和宝珠交出来,再缴纳五百铜锭当做赔偿,否则大爷今日砸了你们商肆!” 一个破锣嗓子操着嚣张的话语传进了旁山风耳边,不由得让旁山风侧目。 徐山见此,生怕这位爱打抱不平的师弟又惹出什么乱子,毕竟他可再经不起折腾了,不然师父回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于是劝着说:“师弟,此地已经到了夷城,此城鱼龙混杂,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一侧的拓拔云也劝道:“隋兄,自你成为丑街的实控人后,其余街主便虎视眈眈,多有蚕食丑街之意,碍于前任街主姚彧生死不明,其他街主并未出手,如若今日你在这白虎街出手,恐此地街主会对丑街不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今日且忍让一二。” 旁山风并未否决拓拔云之策,只是拨开徐山的胳膊,径直朝那商铺走去,只因他有不得不出手之理由。 “还要五百铜锭?你们不如去抢!我们邶风商团绝不会任人宰割,老夫要去商会联盟那里去申告!去找乾坤街街主控告!”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打!” 破锣嗓子一声令下,周围八个大汉就开始对商肆内其他人大打出手,其中一人一拳就率先打在了商肆老者的胸前,将其打倒,一阵拳打脚踢仍不解气,还要砸了这商肆! 正待此人拔剑挥向店内一宝玉时,却听到一声大喝:“住手!” 栋子上前格开打手,徐山二人搀扶着旁山风进了店门,正好看见此幕,便出言制止! “哪来的病秧子,敢管老子的闲事?兄弟们,一并给我打!” 破锣嗓子话音刚落,其手下一个喽啰就一拳打向旁山风,却听一声大喝:“何人敢伤我家公子!” 随即江通一个照面就将那喽啰打跌出去,然后对着眼前尖嘴猴腮的破锣嗓子道:“陶费,几月不见,你他娘的竟然如此放肆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江……江通?你竟然没死?”那陶费认出江通后,也是吃了一惊。 第471,念及故人,祸随之来。 这陶费颇惧江通,一边接连后退,一边警告江通不要多管闲事。 江通闻言大怒,举拳就要打,却被旁山风拦住。 那陶费见江通对旁山风甚是恭敬,恍然大悟,不觉得意又忘形起来:“怪不得夷城内不见你数月,原来并未死在蛮地,只是干起了这背主求荣的勾当!” “你……” 江通正要怒斥,却被旁山风接过话头:“你等何故为难铺主?” “你乃何人?此乃我滕寅街内务,外人最好不要参合!” 那邶风商团的铺主见陶费出言威吓,便爬将起来哭诉道:“公子,我等乃卫国邶风商团在此夷城经贸,今日偶从一猎户手中得一块天金和宝珠,不料被此人知晓,便要强行夺取,还要五百锭铜赔偿,还请公子为我等行商做主,邶风商团定铭记公子大恩。” 旁山风听后,短暂的回意了一番在良城的时光,内心感慨万千,又想到我那开朗活泼的卫国女子,不知此时她在何处。 “老人家,快快请起,此事在下既然遇到了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这邶风商团……” 旁山风正要说自己与邶风商团有故,却一想目前自身仇敌甚多,还是不要说再牵累旁人,而话锋一转对那陶费说:“既然是行商做买卖,应以诚信立身,先到先得,你这般强取,就不怕让其他街主耻笑你家主人么?” 陶费见旁山风神貌庄严,想必大有来头,又怕此事真个闹到街主唐枫处,落了主人面皮,于己不利,便问道:“公子究竟是何人?” 旁山风轻笑一声,反而对江通道:“你明日从天机坊支一千铜与此人便是,权当够买此石之财货。” “属下遵命!”江通称是。 那陶费闻言也是一惊,想不到这病病殃殃之人竟是丑街街主,而丑街街主的名气目前已是人尽皆知,乃是夷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只见陶费神情顿时没了气焰,上前抱拳道:“原来是丑街街主,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这一,万……莫……告知我家主人。” 旁山风闻言有些错愕,只是挥了挥手,便放他们走,陶费赶忙带着手下人连滚带爬得逃了。 那铺主见状,欣喜异常,抱拳向旁山风深施一礼。 “多谢公子解救,不知公子名讳,日后我邶风商团定有厚报!” 旁山风转身轻笑一声离去,只留下“故人”二字。 转入乾坤街,众人一边高兴得欣赏街景,感叹月余不见,夷城又繁华了许多,这时拓拔云道:“隋兄,如今天机坊的生意如日中天,已成夷城中一块肥肉,今日又得罪了那唐枫,在下担心此人会对丑街不利,况且我等收留江通一事,今日那陶费见过江通,恐那巳火街街主毕臣也不会善罢甘休,再者,江通加入天机坊时日尚短……” “此言差矣,拓拔云当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理,经此巴国一行,危机时刻江通行事用命,诚心克己,已非昔日之江通。 至于滕寅街与巳火街之事,我想昔日街主姚彧不怕,今日之天机坊自当亦不惧,况且不是还有你等相助么?” 旁山风轻描淡写的话,顿时让拓拔云想到天机坊如今的实力已然不弱,只是却不知能否抗衡几大街主联合之势,正待他还要劝时,一侧的薄姑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拓拔兄,莫非忘了我薄姑克,任他鬼蜮伎俩,暗中使坏,我一人应着便是。” 众人一路畅笑回到了丑街天机坊。 旁山风顺利回到天机坊,可把众人高兴坏了,梅姨与凌叔前后忙活着为几人洗尘接风,而这边白素素个女子也是眉眼带笑,温柔可人。 而当旁山风将薄姑克介绍给众人时,还特意找了一下百里星流,遗憾的是他却随同章祥去了鱼滑部落,毕竟这二人的老气横秋性格确实是太像了。 “只是可惜了茹儿妹妹,她竟没能跟公子回来。”杜红鹃闷闷的喝了一口甜酒叹道。 “好在郑茹妹妹能够随心如意,亦是幸事。”白素素也有些惆怅。 一时间众人心情尽皆低落,但都甚是识趣,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转而都说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天机坊的匹件大事。 这第一件大事,是当下依附丑街的人口多达三千九百人,占夷城总人口的八分之一还多,其中已抽选出八百状勇之士,作为护卫之用,比之前扩充了两倍有余,此为喜事。 第二件大事,乃是 整个丑街所有街民都居者有其屋,居者有其食。 这主要是多亏了百里星流用铁器打通了濮水北岸靠近夷城的三十四个部落的上路,互通有无,而以鱼滑部落为首的这些部落,尽皆将部落内空置的山林耕垦为良田,反赠给天机坊诸多皮毛宝玉,而天机坊转而与各大商团交易,换去盐和布匹,其中一位来自晋国的商团,竟然用三十匹良马换了天机坊九十副铁甲坚盾,这极大的拓展了天机坊的运输半径,提升了去濮地的时效。 这第三件大事,却是盗跖门二当家申睢命涂辕将长弓的头颅送来天机坊,同时还带了一百名暗卫,前来保护少年门主。 一下子要统领如此多人,旁山风不禁有些烦恼,不说其他的,单说这么多少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加之如此多人集中在丑街,统御起来都是个大问题。 好在薄姑克看出了旁山风之顾虑, 竟主动担起了这项事务,用他的话说:“微末小事。” 众人大宴一场,待到月上杆头,旁山风这才随着徐山星夜悄悄上山。 此时——啪一声。 “混账!想不到这江通竟敢吃里扒外,背叛于我,不管他投靠的是何人,既然是我申图的狗,便一生都是,即便是死也得死在我脚下。” 毕臣摔碎酒盏,气愤莫名。 “主人说的对,想主人待他江通不薄,他竟然卖主求荣,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江通正是投靠了天机坊,只是今日那公子哥不知名姓。”陶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谄媚着说。 毕臣握拳透爪,声音甚是阴鸷:“天机坊,竟欺我如此,莫不是以为我巳火街无人?此仇不报非君子!陶费,你且过来!” 陶费赶忙上前附耳,只见那毕臣对陶费悄声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472章 隐灵藏息,浮城剑录。 且说旁山风与徐山星夜回了别院住处,秀玉四女见到后自是欣喜不已,马上就要去禀告门主隋震,却被旁山风拦住,只说夜深,不便打扰,次日再去请安问候。 次日卯时不到,旁山风便更衣来到了隋震住处外,老远旁山风就听到从隋震屋舍内传出阵阵咳嗽声,旁山风心中忧虑,问身侧秀玉道:“师父近日可是贵体染疾?” 秀玉面容忧愁,回道:“回公子,主人自从去年冬里每每深夜便咳嗽不止,只是主人不让奴婢外传罢了。” 旁山风眉头深皱,又问:“可曾延医诊治?” 秀玉回道:“主人说他自身便颇懂医理,自是不曾请过医匠。” 闻言,旁山风内心更忧,仍旧外屋外等了半个时辰,期间徐山也前来拜见,他们等隋震起床后这才入内拜见。 “徒儿拜见师父!”二人跪礼叩道。 隋震突见旁山风 归来,顿时喜笑颜开,快步扶起二人,道:“风儿,回来就好,你在外行走多日,为师甚是担心,这次归来,便不要再下山了。” 徐山自是知道师父此话之意,想来是他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心内焦急,想要将灵剑门传承悉数教于师弟。 旁山风此时将为隋震特意准备的数件滋补养年之物亲手交给隋震道:“师父,徒儿听闻师父身体抱恙,您快告诉徒儿详情,徒儿马上命涂辕请三爷爷来此为师父诊治!” 隋震花白的头发衬着有些焦黄的面容,笑道:“我徒心意,为师心知,为师只是微感风寒而已,不打紧,你且说说,此去巴国可有何见闻?” 随后旁山风将巴国之行如何结识巴千里,又如何比剑以及郑巴大战等事尽数说与隋震听,其中还着重提了击杀仓奇与无哑之事。 “师父,这便是那蕴有桂树之灵的玉坠和无缺剑!” 隋震赶忙先接过玉坠,只感此玉坠入手一阵冰寒,正是纳有灵物特有的状态。 “不错,此灵仍完好无缺,得益于风儿你日夜以自身生气神魂滋养,党能不涣散,当真难能可贵啊。” 隋震笑意更浓,不住用手摸索着这块玉坠,而一侧秀玉几人距离玉坠仍有两步,都忍不住有些冷颤哆嗦。 “公子,这是何玉呀?怎会如此冰寒?” 隋震闻言大笑数声,才道:“灵物属阴,自然要以阳气煨之,此时乃是一日阴弱阳盛交替之时,你等女子之身自然挡不住此灵阴寒之气,风儿,此物为师便暂交于你,日后自有大用。你且这般这般……” 隋震附耳对旁山风低语了几句,旁山风依言念了几句口诀,顿时旁山风身周散发出一阵清香,而那玉坠也映出一阵绿色光晕,只是一闪便彻底变回了普通玉坠之态,也不再散发寒意。 “好香呀,这是哪来的花香?”秀兰陶醉的嗅道。 “兰儿切莫失态,你我快些退去,公子刚刚归来,定有许多话与主人言说!”秀玉此时一看秀竹秀环几个妹妹均被旁山风散发的那阵清香迷的神魂不守,自己也只是暗暗咬破了嘴唇方能保持理智,不然定生丑态,便赶紧带着三位妹妹离开了隋震住处,而当她们出了房门,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外面的院墙与树枝上栖满了各色各样的鸟儿,其中不乏几只大型鹰禽,各个如喝醉了一般,摇头晃脑。 由于是清晨,这周好歹没有被他人瞧见。 旁山风重新将玉坠挂在脖子上,又将那柄无缺剑从麻布包中拿出,隋震见了此剑,顿时没了笑意,郑重的带旁山风与徐山进了密室。 徐山见隋震申请肃穆,腹语道:“师父,可是这把残剑有何不妥之处?” 隋震用剑指轻轻摸索着无缺那黑色剑身,蓦然道:“还有何人知晓此剑?” 于是旁山风将无哑之事简要说了一遍后,只见隋震立刻向徐山耳语几句,后者匆匆出了密室不知去向。 这时隋震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此剑的来历一直是个迷,不知是何人所铸,仅现世于商王太甲十三年那一年,那时太甲进军昆仑,欲寻不死之秘,派出了五百剑士,携带三把威力绝伦的灵剑,所向披靡,一路打到昆仑山脚,就见一少年执一柄黑色断剑,一人当道,阻断了去路。 虽然太甲派去 的五百剑士尽皆精锐,三柄灵剑亦是所向披靡,但却挡不住这少年手中之剑所化的万千星雨,更为让人震惊的乃是此剑竟能强行吸纳其他剑之精华,在吞噬了一柄灵剑之精后,竟肉眼可见的涨长了一寸! 最后那五百剑士逃生者不足三十人,三柄灵剑也尽皆陨落昆仑。 据那回去之人禀告,那少年眼充血色,神情痴缓,倒与你所言的无哑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少年口中曾言过齐天剑三字。 故而它的名字不叫无缺,而是叫齐天剑。” 隋震说完,在女娲神像下面的祭台上拿了一卷鱼鳞卷轴,旁山风看到上面写着《浮城剑录》 四个大字。 他打开卷轴后,发现整部书都由羊皮制成,年代甚是久远。 “这是浮城剑录,是灵剑门历代祖师搜集而来,记录了自炎黄时期到如今所有诡秘之剑,或只言片语,或只是一个传闻,只要是够得灵剑之门槛,皆被收录,而中原所传之浮城剑录与此卷剑录相比不及其三成!” 旁山风听的出神,也正好翻到了介绍齐天剑的那一页,页面上只是画了柄断剑,聊聊几语,正是商王太甲昆仑山大战之记录。 旁山风看得出神,随口问道:“那后来如何?此剑可是再有出世之时?” 隋震拍了拍旁山风肩膀,黯然道:“兴许是此剑过于逆天,能驭此剑者必遭天妒,从那以后此剑再无现世之机,如今此剑竟出世于巴蜀之地,亦不知于这天下是福是祸!” 旁山风看着眼前这把断剑,回想当日于无哑一战的情形,不由得道:“此剑当真令人生怕!” 隋震将黑剑郑重放置于一个精美的剑匣之中,叹道:“不过这把剑既然能被叫无缺,倒不失为一个好剑名,毕竟比起齐天剑的锋芒毕露,傲世天下来说,此名更多了几分追求自我圆满之境,善。” “自我圆满?”旁山风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风儿,你记住,剑本无善恶,天地之灵皆遵循自然大道,善恶分于人心,人心恶则有魔剑,人心善则有不平正义之剑,人世沧桑,世事无常,为人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隋震说完,似乎有些心事填胸,看了一眼旁山风,兀自摇了摇头。 旁山风看着那黑色剑匣,对隋震抱拳道:“徒儿谨记师父今日教诲,不过师父,世间可真有长生之密?” 隋震闻言低头沉思了一瞬,却回道:“不过庸人之困罢了,长生之念,笑谈耳。” 第473章 道术法材,铸剑大道。 “果然不出所料,竟真是齐天剑!”隋震吃惊不已。 密室中,隋震将五柄收藏的凡剑通通用戮麟剑斩断,又将无缺剑放在一侧,不到五个呼吸,自那些断剑中漂出几点微弱的白色光点,纷纷涌向震动的无缺剑剑身,被后者吞噬。 这个现象旁山风自然是见过,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之剑。 “师父,铸剑术果真能夺天地造化,铸成无上圣剑?” 旁山风刚说完,就感觉脑袋被重重拍了一下:“臭小子,既然你有此一问,定然是没有好好领悟为师之教导,更没有领会我门圣术兜灵诀,为师便罚你默背此诀一千遍! 不过,你已经说了,铸剑术是要夺天地造化,当然不是指那些普通的铸剑术,世间铸剑圣术不知凡几,并不能从一而论,然而真正的铸剑圣术还真是在与天地争造化,与日月争光。 这些铸剑圣术不仅能够让铸剑师擒获万灵,还能将世间天材地宝为己所用,而归纳起来,不外乎道术法材运尔。 所谓道,铸剑需暗合天道,不可逆天而为,比如这把无缺剑,若无妙法,驭剑之人必为之反噬而死,即便再为逆天,再有望吞噬天下之剑,也终将埋于黄土,剑灵散失天地间,复归于自然大道。 而术者,便是铸剑术,天地阴阳,万物有别,而铸剑术也不外如是,自然也分高下玄妙,无妙术,便与圣剑无缘。 三者法也,自然就是火剂药石,金锡铅锌之配,炉火熔炼之法,法不当,纵使汤米不熟,菜蔬难蒸。 而四者材,自然是选蕴含天地之灵气,夺日月之辉的万物之灵,暗含造化的火性,水华,土味,木韵,更少不了的是金精,不一而足。 但仅有铸剑之材仍不够,还需集合天时地利人和,借助运势星象之力,方能铸就圣剑。 出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却非君子所能为也,唯有铸剑大师逆天违命之志,方有一线希望铸成圣剑。 这也是近数十年内,华夏大地没有新铸成的灵剑之原因。” 隋震说到此,旁山风突然想到了随国铸剑窟内的情形,以自己如今的见识,秀云城姬泉与姬虎所秘铸的含光剑,即便不是真正的灵剑,但也与灵剑相差无几。 华夏大地已然数十年间未曾有灵剑铸成问世,而随国秀云城竟几乎铸成了含光灵剑,可见秀云城铸剑圣地的名头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其铸剑术恐不在灵剑门之下,若不是自己暗自带走了未大成的含光剑,那随国也不至于被楚国依仗神兵逼得割地投城了。 由此可见,当今天下想要满足铸成灵剑乃至国剑条件,恐怕已是千难万难,不付出一定代价,没有一定底蕴支撑,铸成灵剑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也反向说明了云上之剑的战略意义。 远的不说,就拿苴国而言,若无灵剑镇国,苴国几乎很难在巴国的剑锋下存活。 “只是不知此时苴国如何了,那轮回九渊有无寻那郑氏麻烦。” 想到此,旁山风更加坚定了对苴国施以援手的决心,武装苴国得计划也要加快速度了,必须建立与郑氏的 师徒二人相谈一晌,期间不仅商讨了苴国商贸的计划,还将谈了诸多近期夷城发生之事,眼下夷城中有好几股势力在针对丑街和天机坊。 吃过午饭,旁山风辞别师父,去了侍剑山庄,拜见大师兄隋定,刚进了庄门,就见到隋勇在挑水。 “阿风,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怎就去了这么久?”隋勇喜出望外。 “小师侄,别来无恙!” 旁山风笑吟吟的拍了拍隋勇的肩膀道。 “阿风,你不是说过了,私下无人时你我平辈相称。”隋勇放下担子,接过旁山风送的肉干果脯,笑个不停。 “玩笑玩笑,不知师兄可在庄内?”旁山风看了一眼隋定住的屋舍,见屋门紧闭,这才问道。 自从旁山风入了灵剑门后,隋定很少与她谈话,最多就是旁山风问候一声,隋定嗯一声。 倒是隋聆与隋勇经常与他打闹,至于那隋无惧,虽然对旁山风执晚辈之理甚恭,但旁山风一直感觉与此人有些疏离,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就类似一个是木质的,另一个确实石质的,根本融不到一块。 “师父他已经两个月未曾离屋了,听师妹说师父最近想要参悟门内铸剑圣术,师祖说只要师父能唤灵成功,就传授师父兜灵诀。” 隋勇说话时有些羡慕又有些担心。 “唤灵?” 旁山风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所谓唤灵便是将曲直木中的青鸾前辈请出,由其代为传授兜灵诀,看来师父还是希望灵剑门能够多一个传承。 旁山风看了一眼隋定的屋子,暗自希望师兄能够成功吧。 “阿风,我去们找师妹和师弟无惧。” “甚好,小师侄……” 隋勇刚要生气,却见旁山风问道:“阿勇,方才我见庄外多了几间茅屋,似乎还有人居住,不知是何人竟在我们侍剑山庄外筑庐而居?” “他们呀,是无惧师弟的家仆,自从上次你们去了鹰愁涧后,他就说在夷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仆,恳请师父准许在庄外结庐。” 隋勇说的稀松平常,旁山风也就没怎么在意,毕竟师兄都同意了,他能有什么意见? 此时待旁山风进了庄内,那草庐中走出两人,一个高瘦,一个胖矮,眼神犀利,盯着侍剑山庄,正是隋无惧的属下蓝珀,会斤。 “快传书给会石,让他近期停止在夷城的活动,减少与天机坊的正面冲突,公子的小师叔回来了,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蓝珀说完,会斤马上从庐内拿出一只灰羽鹰,在其爪上着了一个铜牌,上面写了一个“缓”字,待其放飞灰鹰后才道:“最近庐内缺了好些用度之物,明日一早我便去夷城采办些回来。” “如此甚好,多置办些礼物,想必公子会喜欢的。” 二人说完,又悄悄回了草庐,再次回归平日里无声无息之状。 第474章 搅动风云,波涛暗起。 且不提旁山风回山后,隋聆等人高兴之状,第二日一早,丑街市集照常开市,只是这一日却有些反常。 往日里,来丑街集市买卖做生意的,尽皆是些穷苦人和行走于山林间的猎户,虽然出手不大,但好在人数多,便也让丑街集市显得热闹非凡。 然而这一日,除了在丑街定居的人外,其他街面上的人竟不见一个,甚至寻常的猎户也少了很多。 “兄弟,听说了么,夷城东门设了卡,以前我们这些猎户来夷城交易只需五个铜资,今日却一下提高到了二十个,幸亏俺昨日进的城。”一个猎户模样的男子,一边在丑街集市上寻找自己所需之物,一边跟身侧之人悄声说道。 “可不是嘛,我们来的早,这次可要多买点日常必备之物,而且我还听说其他几个街的街主下了命令,但凡敢来丑街交易之人,剁指两根!” “啊?这么重,怎么感觉这夷城好像要有大事发生。兄弟,不说了,我们赶紧多采购点铁器,我打算半个月内不来夷城了,去濮地几个部落碰碰运气。” 二人说完,赶紧涌向了丑街天机坊。 自从丑街进行了大幅整修后,天机坊在丑街已有两家店肆,其中一家是从阳亭居改造而来,这也是天机坊的根本所在,叫天机坊地字号店,另一家则是开在了丑街西头,名曰天机坊玄字号店,加上位于乾坤街与丑街交汇处的天机坊天字号店,整个夷城一共三家店肆。 而此时所有的店铺尽皆人满为患,以猎户和在外行走的脚力居多,他们都是想要采购铁器作为防身之用,毕竟在夷城里能买到铁器的店铺,可只有天机坊一家。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丑槐从外面慌张跑来,对白素素喊道。 “槐叔,你且慢点说,发生了何事?” 白素素刚给杜红娟交待了玄字号店的一些事物,就见丑槐前来。 “掌柜的,城里都传开了,其他五街都下了禁令,凡来丑街交易之人断指两根,而且,夷城四门已经提高了入城的门槛,猎户进城,每人缴纳二十铜资,濮地部落,每人是三十,落脚费已经涨到了八十。” “什么?落脚费都八十了?我们当初来夷城时可是只有五十,足足涨了一半多。”凌岩有些不信。 而这时,薄姑克带着栋子与江通刚从丑街回来。 “白姐姐可是听了今日夷城之变故?我等刚从丑街回来,这些传闻都是真的,看来夷城这潭水似是有人在刻意搅动。” “嗯?克儿的意思是说有人在针对我们天机坊?”白素素向来聪慧,一点便明白。 “这点已然很是明显,想必定是与丑街不睦的几个街主所为。” 薄姑克说完,白素素立刻看向丑槐道:“槐叔,你在丑街有没有见过司辰街之人?” “回掌柜,老朽方才在丑街确实看到了位于司辰街的老相好,却是未曾见过其他几街之人。” 丑槐说完,众人似放松了一口气,还好有司辰街义助。 “有意思,看来旁山风几乎将整个夷城给得罪完了。”薄姑克飒然的坐在几案处,拿起一个果子就啃了起来。 这时,白素素上前几步来到案前,寻思着旁山风走前说的话,他说天机坊一旦有什么难处,可向薄姑克求策。 虽然白素素认识薄姑克不到三日,但公子她却很是了解,能让公子信任的人,她自是亦能信之。 “克儿你有所不知,眼下天机坊凭着铁器这项独家买卖,不但赚足了资财,还着实让天机坊乃至整个丑街的实力增强了不少,但是天下之利岂能一家独享?这个道理或许应在了今日,其他几家岂能不眼红? 姐姐听公子说过,克儿你足智多谋,不知今日这局面如何解得?” 白素素说完,又递给了薄姑克一枚梨子,眼含期许和温柔。 薄姑克接过梨子,看了白素素带笑的眼睛,竟一时间无法拒绝。 “既如此,那我便将夷城这水搅得更浑一些,还请白姐姐附耳一听。” 只见薄姑克在白素素耳边嘀咕几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随后,白素素会意,着天机坊所有人正常执事,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另一边,白素素让栋子,杨广带领二十个属下立刻出了夷城,同时下令,天机坊自今日起,所有铁器按照原价格的八成出售。 而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在天机坊里等,等一个人,至于能不能等得到,白素素有些没底。 自从天机坊铁器八成价格出售的消息传出后,丑街沸腾了,猎户兴奋了,所有人生怕自己买不到天机坊的器物。 而乾坤街,藤寅街等五街之人尽皆傻眼,想要去抢购吧,又舍不得那两根指头。 尤其是各大街主,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毕臣,你且说说,这天机坊到底卖的什么药?现在好像非但没有困住丑街手脚,反而让丑街名声大噪!”阳午街街主黄冉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毕臣此时也有些坐立不稳,赶忙解释道:“黄兄,你可要沉住气,这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城门的落脚费提高了,雷老大可是答应过我等,会分一杯羹给我们的,况且,所有人都不去丑街了,我等开设的店肆岂不是生意更好?” 一侧的唐枫闻言,不由一笑说道:“毕世伯所言极是,眼下,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他一个丑街还能翻了天不成。” 而这时,那一直未说话的卯儿街街主谭雄却道:“大伙莫不是忘了,那天机坊的背后之人,可是山里人,我等还需小心行事!” “谭兄不必担忧,他虽是山里人,这还不是有我们雷老大么,况且,他天机坊有山里人,我们难道没有山里人?” 毕臣话一落,众人尽皆会意,也便放心了许多。 “说到底,最终还是要以实力说话,老夫在此提醒诸位,与山里人打交道,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白说。”黄冉的话,不禁又为众人提了醒,他们自然是知道所谓的实力指的什么,自然是云山之剑。 多年来,他们夷城七街,虽然自视夷城霸主,但与山里人比起来,却还是差了太多。 虽然风闻说灵剑门多年来一直没有铸出灵剑,已经没落了,但却没有人知道灵剑门究竟有几把灵剑。 除了隋震儿子隋定所执的一柄长歌动木剑外,夷城乃至山里的各大门派均不知灵剑门的底蕴如何,即便是与隋震相交多年的狐先生也不清楚,面对灵剑门,也必须给几分面子。 第475章 结成盟友,共破敌势。 这一日中午。 白素素正在天机坊天字号里焦急的等待,不时有属下报来消息,有好有坏,都被她一一处理了。 “掌柜的,人来了!”随着柱子一声叫唤,白素素看到一个浑身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步入庭堂。 “贵客临门,上茶!” 白素素吩咐了一句,来到来人跟前欠身一礼道:“不知这位小姐莅临我天机坊,有何吩咐?” 来人顿时一愣:“你……你怎知我是小姐?” 白素素莞尔一笑,请其坐在自己右手边案旁,这才答曰:“小姐身上所佩之香,乃麝兰之香,此香只有女子才会佩戴,故而小女子以此便知贵客乃是女子之身。” 斗篷人轻笑一声,去掉斗篷,露出白净的肤色,酥唇皓齿,容颜娇美,眉眼交汇处又有一股英气,竟是司辰街的少街主甘雨薇。 “原来是甘姐姐,请恕素素无状。” “妹子不必多礼,姐姐今日冒昧前来,只是想与你们天机坊做一桩交易,不知妹妹愿不愿意?” 甘雨薇说完,白素素却嘴角轻扬,果然被薄姑克说中了,如今夷城七街,已有五街联合之势,剩余的司辰街碍于形势,要么与其他五家联合对付天机坊,要么与丑街合作共进退,从今日司辰街未曾禁绝街众来丑街采购一事来看,定是司辰街碍于某种原因不想与丑街为敌。 既然不能做敌人,那就是可以为友,所以薄姑克要等司辰街来人,如今果然等到了。 “不知姐姐所言合作之事,是否是铁器一事?” 白素素询问之时,又想起薄姑克所言,司辰街所求合作,无非是丑街之铁器,由于丑街独霸夷城铁器之交易,要想提升实力,唯天机坊的铁盾铁剑不可。 甘雨薇有些震惊,想不到天机坊已然知晓自己的目的。 “不错,妹妹当真聪慧,如今夷城七街,唯有我司辰街与山里的灵剑门交好,而贵坊坊主和……和另一位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是以我司辰街万不能与天机坊为敌,而眼下谁不知天机坊盛产铁器,若要在夷城这场暗流涌动中不被磨灭,唯有自强一途,而要想变强,却少不了贵坊之铁器。” 白素素听甘雨薇还认识天机坊另一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却一时间想不起是何人。 “姐姐严重了,能够摒去强敌,而得司辰街义助,我天机坊也甚是高兴,既然如此,素素便做主,今后凡是司辰街所求之铁器,天机坊一概给予五成之让,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五……五成之让?”甘雨薇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她看到白素素笑着点头,这才相信。 然而紧接着,白素素又道:“不过天机坊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姐姐应允!” 甘雨薇狐疑起来,问道:“是何要求,妹妹但请说来。” “这个要求便是日后请司辰街与我天机坊共进退,当然这并不是以我天机坊马首是瞻,一旦情势所逼,有所损害贵街之生存时,我等自不会强迫司辰街,但其余事项,还是司辰街与我天机坊共进退。 而且,素素在此还可以答应姐姐,日后若司辰街有覆灭之时,我天机坊定当竭力援手。” 一时间,甘雨薇不知道白素素所说的话她能信几分,但眼下司辰街已是骑虎难下,只能一头应允了下来。 “既然你我已是盟友,素素日后就把姐姐你当成一家人了,今日素素便做主,送姐姐铁盾和铁甲各三百,柱子兄弟二人听令,由你二人带领五十人,将盾甲随姐姐送去司辰街,不得有误。” 在柱子和梁子领命后,甘雨薇想要推辞,却一时间盛情难却,只好收了这见面礼了,然而这些铁器可并非是薄礼,而是重礼了。 之所以初次合作就送这么贵重之物,一是表明天机坊诚意,二是为了答谢甘雨薇去年在天机坊危难之际的援手,而这一切都是薄姑克的主意。 接下来两日,进城的人日渐减少,而天机坊却不断从司辰街交易所需的物资原料,其中更多的是从司辰街获得的铁矿石,毕竟自从天机坊把持了铁器锻铸以后,各大街头脑灵活的坊主便开始搜罗铁矿,售予天机坊,虽然不能赚成品的钱,但至少可以赚原料的钱,而且与天机坊合作让各大商主确实大赚了一笔。 如今这么容易赚的生意却被各大街主生生掐断,各大商主,店主暗自里都在骂那五个街主,可唯独便宜了司辰街,看着司辰街各大坊主灿烂的笑容,其他街的坊主有种吃了秤砣便秘的感觉。 然而到了第三日,事情变了。 各大坊主却发现大批天机坊的采办人员涌向了各大街面,只要是有用的而又是他们愿意卖的东西,都可以卖给天机坊,小到果蔬粟米,皮毛,美玉,大到天金铜剑,应有尽有。 这一幕,让各大街面上的坊主都懵了,然后最后都扔掉憋屈了数日的委屈,释放了自己,纷纷与天机坊做起了生意,用薄姑克的话说,各大街主只是禁绝本街之人去往丑街,又未禁绝丑街之人去他们街面上采办东西。 经过两日的疯狂后,天机坊几乎用去了这一年来积累下财货的七成,还在司辰街借了一万余铜资,用于采购,几乎把其余五街的战略物资都采购一空了。 对,正是战略物资,像粮食,布匹,战马,驽马和铜铁锡锌等物,不一而足。 而这只是薄姑克搅浑水的举手之劳而已。 直到第三日,乾坤街街主,雷烛气汹汹的将其余四街街主喊去,开口就是破口大骂,骂他们几个愚蠢至极,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争辩,最后还是比较火爆的阳午街街主黄冉细声解释道:“我等也没有想到天机坊竟然敢主动到咱们的街面上做生意,都是那些见钱眼开的商团,他们带头与天机坊做的买卖,真是失策。” “废物,都是废物,各诸侯国的商团本就是为利而来,你们还好意思数落他人?我七煞门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雷烛将手里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吓得几人各个脸色苍白。 “雷老大,这次要不是那司辰街吃里扒外,我等也不至于被人取笑!雷老大,你又何必处处维护那司辰街?”毕臣愤愤不平的说,其他几个街主纷纷附和。 “混账,你们几个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毕老三出的馊主意,夷城会这么乌烟瘴气吗?”雷烛听这几个老小子竟把责任往司辰街一个女人身上推,不由得大冒肝火。 过了好一会,一向冷静的唐枫才说道:“雷世伯,您是否觉得天机坊此次行事,透着几分诡异?” “嗯?你是说天机坊背后有高人指点?”雷烛竖眉横侧,心里快速思索着。 “会不会是……山里人在为天机坊出谋划策?”唐枫试探着问。 雷烛抚着短须沉吟着,半晌才道:“是与不是,找个贵客问上一问便知。” 第476章 醉翁之意,聚剑帖谋。 这一夜入定后,乾坤街雷府的大堂里仍旧灯火通明,雷烛与其他几大街主推杯换盏,却是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一刻钟,雷焕来到雷烛身侧,悄声说人到了。 果然,很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进了大堂,也不见其对雷烛行礼,反而却有些傲气的道:“雷发当家如此着急见我家公子,所谓何事?” 雷烛讪讪一笑,说:“老夫近来心有所动,思忖着去拜见一下山里的灵剑门,只是为的一桩私事,不知你家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那人冷冷的问道:“雷大当家想要知道什么?” “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隋风!” 那斗篷男子停顿了一会,才道:“此人刚刚外出归来,这几日正与我家公子叙旧。” 雷烛一听没什么重要信息,又问道:“不知此人外出归来有无受伤?或者有没有带什么人回来?” 那斗篷人老了一眼雷烛,似乎是想看出什么门道,但雷烛如此老奸巨猾,岂能将心事现于面上? “此人并无伤势,也并未带人归来,不知雷大当家如此关注此人,能否告知一二缘由?” 雷烛闻言,哈哈大笑几声,连说三个无事。 随后雷烛与这斗篷人又扯了几句闲话,期间又问隋震心情最近如何,得到了肯定答复后,便命人送了一大袋铜锭给他,亲自送出了府门。 “怪哉,当初是老夫命仓奇去刺杀这灵剑门的传人,而今这隋风却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夷城,却不见了仓奇? 可是据跟随仓奇的属下禀报,当日仓奇刺杀隋风未遂后,便说他办事不力,将自己派出的几名亲信都遣了回来,再之后就未曾有过仓奇的消息。 莫非……仓奇已被此子所杀?” 这才是雷烛今日在这斗篷人身上打探隋风消息的真实目的,他一直担心隋震会为了隋风找自己的麻烦,如今看来,这隋风兴许也不知仓奇的底细。 但不论如何,仓奇虽是自己的手下,死了也就死了,但经此一事,他却从归来的人口中得知,隋风有一柄能够散发绿芒的灵剑,这一点至关重要,他雷烛可以肯定,灵剑门所有的灵剑绝不止一柄,这也是他忌惮灵剑门的原因。 雷烛不知道的事情,是当初仓奇遣返了他的亲信,反而私自与郑化年谋立国之事,他更不知道的是,仓奇一直便是轮回九渊埋在夷城的一枚棋子。 至于丑街最近闹腾的事情,雷烛其实一直未曾放在心上。 而那黑衣斗篷人离开了雷烛宅子后,便径直来到了卯儿街一处不起眼的屋舍内,很快在一道白布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打个口哨,唤来一只灰鹰,将字条系在了鹰爪上,扬出了窗外。 一刻钟后,侍剑山庄内的一间密室里,隋无惧刚刚用隋定教授的驭剑之术,尝试驾驭奴黄剑,虽然不是很理想,但他有的是耐心。 虽然这把奴黄剑比不了隋定的长歌剑,但却是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一把剑,这让他爱不释手,是不是就用洁白的绢布擦拭着幽绿的剑身。 正在此时,一只灰鹰自窗外飞来,隋无惧拆下布条,闲适的看了起来。 “哦?这老东西也在打探旁山风巴国之行?莫非旁山风在巴国做了什么事,与这雷烛有关? 看来明日需让蓝珀去巴国走一遭了。” 而此时,奉了隋震之命的徐山,正带着人星夜前往巴国。 且说在薄姑克的某算下,天机坊连续在夷城大肆采买六日,而从第四日起,百里星流在接到柱子等人信息后,连夜从鱼滑部落等三十六部落运回大量铜资,在夷城各大街市狂扫物资整整两日,几乎买断了夷城的重要物资。 而这时,雷烛等五大街主终于坐不住了,下了禁令,严禁五街与丑街进行买卖,完全撕破了面皮,在明面上与天机坊做对,一时间,整个夷城剑拔弩张的局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之所以事情能够如此发展,正是因为天机坊在夷城大肆采买战马,不算驽马,已经达到了五百之数,已然足够建起一直骑兵之数,这让夷城各大势力感到了严重的不安。 地字号天机坊密室中。 “刚刚接到了聚剑帖,乾坤街雷大当家雷烛邀请夷城七大街主共聚天地堂饮宴,时间定于七月二十八。”白素素将一份由铜箔制成的请帖递给了薄姑克。 所谓聚剑帖,是华夏一种不成文的世俗规矩,也是一种在尚剑之风影响下自成的一种礼仪,和诸侯国君间的相王对应,前者用于民间,后者行于诸侯天子之间的邦交,一般是用于欢宴,商定大事和解决争端几项事物。 聚剑帖一旦发出,接到铜帖的一方不能拒绝,一旦拒绝,小则无礼得罪他人颜面,大则拔剑相杀,可谓是最后一种解决争端的和平机制。 而所谓聚剑,顾名思义,参与宴会之人,必须带一柄剑参加,至于宴会上的话语权落在哪一方,则完全取决于聚剑人的剑强大与否,换另一种说法,便是仗剑平事! 实力强大,不仅能保命,还能影响和决定重要的事情之结果。 薄姑克拿到聚剑帖后,随意看了一眼,上面邀请的对象赫然是旁山风,而非白素素,更非隋风。 白素素有些拿不定主意,面有忧色道:“公子的身份想必已然暴露,这几个街主明显是不怀好意,想要在聚剑宴上压我天机坊的气势。” 百里星流懒懒的道了局:“宴无好宴呐。” 薄姑克伸了个懒腰,轻笑了一声,说:“既然对方是聚剑,我等倒不妨亮一亮剑!” “亮剑?此话怎讲?还请薄姑兄明言。”百里星流疑惑问道。 “哎,我薄姑克初来乍到,竟不想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看来师父让我出山果真没错!” 他矫情了一句,然后正色道:“躲无可躲,不如直取,俗话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风兄已是有了天机坊这等家业,虽不能与各诸侯国相论,但在这夷城中已有立足之地,更何况风兄身后还有一个灵剑门靠山,此时若一味追求避世,恐将来会有更大的麻烦。” “你是说,要主动入世?”白素素有些诧然道。 第477章 聚剑赴宴,丑街姚彧。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薄姑克继续说:“以乾坤街为首的五大街主,自是知晓风兄灵剑门的背景,故没有在这聚剑帖中邀请隋风,而只是邀请了天机坊真正的坊主身份——旁山风,即便是风兄在这次聚剑宴中身死,灵剑门隋老先生也无口实发难夷城,此计可谓是阳谋,既给了天机坊一个下马威,震慑夷城内外,又能杀了旁山风而不必担责,如此计策就不知是出自五大街主中哪一位?” “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还要参加这狗屁聚剑宴?”杜红娟气愤道。 “以目前我们天机坊的实力,未必就怕了他们!” “大不了跟他们干,我们丑街儿郎手里的剑可都开了刃哩!” 凌岩等人也纷纷附和,坚决不同意让旁山风赴宴,一时间,整个密室中,只有白素素和百里星流未曾表明态度,其余人等都持拒绝观点。 薄姑克此时揉了揉眉头,轻轻摇头道:“诸位之言,在乎情义,在下自是明白,然而此次聚剑决事,若风兄避祸,天机坊不与会,便坏了礼数,也失了气概和胆量,日后还有何人敢依附于我天机坊? 再者,五大街主完全可以以天机坊狂妄,旁山风拒绝调解之路,大方与天机坊开战,以目前天机坊的实力,虽然我等可以全身而退,但丑街数千街众以及依附于天机坊的濮地数十部落,岂不尽皆沦为劫灰?在下之意,赴宴胜于躲祸,且在下并未说过赴宴便是赴死。” 薄姑克在此卖了个关子。 “善,风兄赴宴!”百里星流附和道。 密室中一时间议论纷纷,始终无人拍板定论,这时白素素按下声潮,问薄姑克道:“克儿方才说公子赴宴并非赴死,可有细说?” “白姐姐勿忧,风兄与我乃为知己,此次聚剑决事,克自当竭力谋划,白姐姐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薄姑克说着说着,就附在白素素耳畔,讲了谋划。 听了薄姑克的话,白素素眉头有一点凝重,似乎在反复合计可行性。 众人此时都盯着白素素看着,要她拿定主意。 过了盏茶功夫,白素素这才狠狠咬牙道:“此次聚剑帖,我天机坊接了,赴宴一事,不必再议。” 此时白素素看了大家伙一眼,深情道:“素素心知在座诸位尽是天机坊忠义之辈,也是公子的患难之交,没有人希望公子孤身犯险,但如今,天机坊初立,与五大街主抗衡仍力有不逮,但请各位相信素素和克儿,绝不会让公子有性命之忧,也绝不会让天机坊被他人践踏。” “白姐姐,可否不要叫我克儿?我薄姑克已经奉师命下山闯荡江湖了,这个称呼未免有些……有些小孩子……气。” 此时薄姑克一听到白素素叫自己克儿,就一手撑额,没脸见人。 而白素素却眼眉含笑的盯着薄姑克郑重道:“克儿年纪尚小,这个称呼再适合不过了。” 一侧的百里星流见状笑吟吟的说:“我家克儿还小,乖!” 一时间引得众人破口大笑。 至于白素素为何叫薄姑克为克儿,自是旁山风介绍他时,逗趣的叫了一声克儿,而一向端庄的白素素竟认真的沿用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白素素特意派了栋子去了一趟钟离山,将一封书信递给了隋勇。 然后按照薄姑克的谋划,开始正式武备天机坊和丑街。 第一步,天机坊在丑街东市划出六座大院,将积累的六百匹战马分别喂养在大院中,命人严加看管。 第二步,白素素将丑街所有壮丁进行筛选,选出了一千八百武丁,分别安置在丑街东西二市,分别由百里星流,杨广,栋子,柱子,江通,章祥,杜红鹃,桦庞,松茂九人辖制,日夜开始操演武器装备,而薄姑克作为军师上下指点。 第三步,由丑槐带领纹锋等人,日夜开始锻铸铁盾,铁甲和铜剑,按照薄姑克的谋划,这六百匹战马需要全副武装起来,他将这种最新的兵种称作“重骑兵”。 而每一个重骑兵所要配备的全副装备就包含铁盾,铁甲,铜剑,长槊! 只此一项,耗铁和铜的数量就足够惊人,这还不算一千三百步卒所需的装备,全部加起来,之前在夷城各大街采购的那些铁矿和铜矿根本不能满足需要。 于是,薄姑克给出了第四步举措,就是秘密开辟第二根据地。 这第二根据地,所选的位置,便是鱼滑部落。 自从前些日子夷城提高了入门费后,在栋子去找百里星流时,薄姑克就将一封书信带去了鱼滑部落,商议的正是在鱼滑部落建立据点之事,好在天机坊给了鱼滑部落首领迟重难以拒绝的理由,他很爽快的便答应了。 所谓秘密根据地,无非是天机坊在鱼滑部落驻扎人马,重新组建一支铸剑队伍,在鱼滑部落转司武器装备的锻铸。 毕竟濮地三十六部落与天机坊素有往来的事情,夷城已是人尽皆知,而今天机坊利用这一点,将一部分重心放在城外,形成犄角之势,一旦城中有变,也好里应外合。 在夷城外建立据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夷城五街断绝了和丑街的往来,天机坊急需的铜矿铁矿皮革一时间难以保障,而在外建立据点,却能很好的利用濮地三十六部落的人力去获取这些物资,从而形成一条完整的交易链,保障夷城天机坊的运作。 至于,鱼滑部落据点的领头人选,一时间却难以酌定。 为此,白素素也是颇为头疼,本来她想着要薄姑克去鱼滑部落坐镇,但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需仰仗薄姑克代为谋划。 “我倒是有个人选!”百里星流扭捏地说着。 “哦?百里兄不妨说来,如若合适,算你一功。” 薄姑克允诺道。 百里星流扭头看了一眼白素素,让后者屏退了众人,只留他们三人,这才说道:“白姐姐可曾还记得这阳亭居的传闻?” “阳亭居的传闻?莫非百里你要推荐之人与这阳亭居有关?”白素素诧异道。 “不错,此人正是阳亭居的前主人,丑街前街主姚彧!” 百里星流的话顿时让白素素二人震撼不已。 第478章 姚彧入濮,隋风借法。 “姚彧?他莫非还活着?”白素素上前问道。 百里星流咬了咬牙回道:“主人……主人他还活着,五年前,他被藤寅街街主唐枫背叛,险些身死,是我爷爷舍命相救,才保得一命,只是……只是落了个双膝残废!” “竟还有这般内情!不过想那姚彧也是一方雄主,身残志却不摧,恐怕这也是你举荐他的原因吧!” 薄姑克的话,仿佛打在了百里星流的心坎里,他连连点头称是,脸庞之上浮现了许久未有的稚嫩童颜。 “即是百里你极力举荐,若姚先生愿意为我天机坊出这份心力,天机坊上下定然不会亏待于他,他与那唐枫的恩怨,天机坊也会一力成全,助他报了此仇。” 白素素的话不仅是说给百里星流听,也是要他转告给姚彧,让他明白眼下丑街已然归于天机坊,孰主孰客,还是要先说个明白,只要姚彧肯安心为天机坊做事,天机坊定然会助其灭了唐枫。 三日后,百里星流果然带了一个人到天机坊,白素素只与薄姑克秘密接见了姚彧。 此时的姚彧双腿残疾,出行只能坐于榻椅之上,头发银灰相间,三十五岁的年纪,竟犹如半老之人,唯一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姚彧那儒雅之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气息令人如沐春风,一看便知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 这姚彧与薄姑克似乎是一见如故,二人很快便开始谈论各种典籍,竟也是饱学之士。 白素素答应过百里星流,姚彧的身份需得保密,姚彧对外只是身穿黑色斗篷,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只是称呼他为姬先生。 第二据点的人选定了后,一切准备都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很快便整装待发,而在姚彧出发前,百里星流却请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甘雨薇。 这时白素素才知道甘雨薇口中的朋友竟是百里星流,而甘雨薇之所以帮助天机坊,除了旁山风灵剑门这层关系外,更主要的还是姚彧其人。 情之如饴兮,其味且深且长。 姚彧走后,司辰街与天机坊的关系似乎更加密切了,为此,司辰街竟将储存的铜矿,送了十车给天机坊,一时间解了天机坊的燃眉之急。 聚剑宴前的第三日夜里,旁山风终于悄悄进了夷城天机坊。 经过近半个月的调养,旁山风的神弱之症几乎已经痊愈,此次回天机坊,他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盗跖门的涂辕,他们都是奉命来保护旁山风的。 这次回来,旁山风切身体会到丑街和天机坊的变化之大,不仅丑街所有人都居有其屋,劳有其得,而且所有人再也没有了被奴役的感觉,因而每个人都为作为丑街人而自豪。 相比之下,其他六街,到处还充斥着鞭笞和血腥。 亥时入定后,旁山风白素素,百里星流以及薄姑克四人来到了密室,此时,他们商定的便是聚剑宴时要亮的哪柄剑! 根据白素素和百里星流的建议,赴宴那日,旁山风要亮的便是冰瀑剑! 此时四人郑重其事的看着眼前的一个黑木剑匣,里面躺着的正是冰瀑剑。 旁山风缓缓拿出冰瀑剑,手指甫一碰剑柄,拳头周围就已经起了一圈冰雾。 旁山风看着三人道:“我现在要拔出这把剑,在我拔出剑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插手,不过可以准备几个火盆。” “火盆?如今这大热天的,为何要准备火盆?”薄姑克有些莫名其妙。 而一侧的白素素与百里星流会心一笑,早已将三只火盆准备停当,火焰熊熊,照的几人有些燥热。 此时旁山风右手用力,神魂定一,猛得一拔,顿时整个人的意识都进入了冰冷的石室中。 旁山风打量了一下石室四周,发现现在的石室比以前大了很多,淡淡的迷雾依旧弥散在石室内。 “阿风,你可算来了!为兄一个人在此,甚是无聊!” 莫离的话从后面传来,旁山风扭头一看,欣喜不已。 “大哥,你近来可好?自从上次与你在此相见后,已有数月。” 莫离微微一笑,心中又想起在巫蜒部落时的叶兮,心有不舍和不忍。 自从叶兮死后,他魂归此处,便时不时想起叶兮,似乎叶兮的一颦一笑都已刻入了他的神魂之中。 “为兄甚好,上次在巴国仓奇之事,想必你已知晓,那次却是为兄借用了你的身体,在外走了一遭,还望贤弟多多担待。”莫离歉然说道。 “大哥何必如此,那次若不是大哥出手,你我的性命恐早已葬送在仓奇手中,有大哥在,小弟也是放心了许多。” “既如此,那为兄也就不客气了,今日难得阿风你来这里,快陪为兄多聊聊外面世界的见闻。” 莫离说着就要拉旁山风席地而坐,要谈个昏天黑地。 “大哥莫急,此事稍后,今日小弟还有要事先要处置,大哥且稍待片刻。” 旁山风说完,探头在石室中寻找起来。 “贤弟是在找什么?”莫离试探着询问道。 “找那畜生!” 莫离闻言,顿时警觉起来,四处打量着,以防被偷袭。 此时的石室已经是之前的几倍大,其中仍旧充斥着迷雾,旁山风与莫离找了一会,却仍旧不见那只雪豹。 “怎会没有?” “会不会因为这魂虚之地,那畜生已经灰飞烟灭了?”莫离疑惑问道。 旁山风环顾了一圈四周,眉头微皱,顿时双指并成剑指,立于眉前,口中念道:“苍生有德,万物潜踪,神魂如烟,形灵皆开,觉!” 随着旁山风一道口诀念出,顿时他的眉心出散发出一股金色的烟尘,袅袅而升,聚拢到头顶一尺高,便又化作一个金色烟团,随即就像一阵风一般,迅速扫向整个石室。 而这阵烟波扫过后,整个石室中的迷雾也烟消云散,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大哥……这不就……好了……” 旁山风刚刚转身,还想在莫离面前夸赞一番自己的术诀,却在转身那一刻看到莫离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呆滞而安静,一副很是渴望而享受的表情。 第479章 大战豹灵,圣术显威。 旁山风见到莫离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知自己一时间大意,竟忘了兜灵诀对魂灵的吸引作用了。 然而还不等旁山风散去咒诀,突然一道黑影从侧后方袭来,好在旁山风机警,躲过了一袭。 “是你!畜生!” 旁山风转身看到那豹灵,双眼泛着血光,口水横流,一副贪馋的样子。 “吼——” 那雪豹之灵大吼一声,又迅疾的朝旁山风扑来,速度极快。 而这时候,旁山风眉心处仍旧散发着金色的尘烟,整个石室中,莫离和雪豹之灵对这金色的烟尘似乎异常地渴望。 “不行,这雪豹之灵已经暴起发疯了,既然它已经现身,那我的目的便已达到,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旁山风念转心动,快速收了咒诀,同时避过这豹灵一扑,刚要转身给它一拳,却见那豹灵一个脖子一伸,竟从口中吐出一道白青色光团,极速向他打来。 经过与灵剑数次的比斗,旁山风自然已经熟知这光团是什么,他不敢硬接,侧翻身躲了过去,而那光团打在石壁上,顿时炸开,一片冰层从那炸点快速向外蔓延,整个石室内立时显得冰冷了几分。 不待旁山风吃惊定神,又一团寒冰气息袭来,紧接着是第二团,四五六团,不一会整个石室内已然布满了冰层。 而一不留神,旁山风竟发现莫离已经整个人变成了冰雕。 这可把旁山风吓坏了,他大喝一声:“畜生,敢伤我大哥,今日定让你付出代价!” 旁山风说完,口中咒诀突变,换成了定灵口诀,而这时候旁山风的一只脚已经被寒气冻住,动弹不得,他也只能殊死一搏,加快了念咒诀的速度。 “山海日月,变换无常,乾坤静止,万灵皆寂,定。” 而这时候从旁山风身侧掠过的雪豹之灵顿时感觉自己周身流荡着一层金色的尘烟,似沙非沙,似尘非尘,自这金色之物出现后,它的速度变就慢了许多,整个石室内的一切突然变得迟滞起来,就连那四周蔓延的寒冰之气也减缓了许多。 由于旁山风已经停止了引灵诀的施展,此刻那雪豹之灵神魂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它一发现身边的变化,瞳孔中不由得平添了几分惧色,却猛的大吼一声,随着吼声,一阵青白色寒冰气浪瞬间蔓延至石室每个角落,而空中也瞬间砸下无数雪雹。 也就在这一瞬,旁山风被寒气冻住,而雪豹以及石室内正在飘落的冰雹也瞬间被定住。 旁山风所学的兜灵诀,共有四层,分为觉灵境,引灵境,定灵境,兜灵境,而这一次,是旁山风是第一次勉强施展定灵境的咒术,可以将魂灵之物定住。 一时间整个石室内呈现两种静止状态,一种是寒冰之冻的静止,而另一种则更为诡异,似乎是能够冻住空间和时间的静止。 此刻的旁山风神识依旧清晰,石室内的一切他都能感觉到,就连一侧被冻成冰雕的莫离,旁山风也能感觉到他没有死。 而一侧仰天长啸的雪豹此刻还保持着它那绝世之姿,伸着脖子,眼神中却透露着滑稽的害怕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旁山风正准备试试与莫离沟通,却听一道高傲的声音响起:“喂,小子,你究竟对豹爷做了什么?” 旁山风此刻只能用眼角看到雪豹之灵的身形,白了它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这畜生,待我兜灵诀大成之时,定要将你兜入剑身之中,永世不得见天日。” 那雪豹的声音再次传来:“兜灵诀?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雪豹停顿了一番,又故作镇定的对旁山风说:“小子,你当豹爷怕你不成?之前见你,是因豹爷我在那封灵道中关得太久,过于寂寞,想找你们两个小鬼解解闷,只是想不到误入你这魂虚之地,害得豹爷我吃了大亏。 如今豹爷的实力已经恢复,方才你也见识到了,现在豹爷给你个机会,赶紧把这个鬼东西禁制给豹爷我撤了,再认豹爷为主,做豹爷我的灵奴,豹爷心情好了,便饶了你们两个小鬼一命。” 旁山风暗自骂了豹灵无数便,又活动了一番身体,发现仍旧不得动,便出声说道:“畜生之言,岂能尽信?当初若不是你心存歹心,要害我和大哥,也不会今日之局面。 若不是上次信了你的花言巧语,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待你这冰劲消融,看小爷我如何收拾你。” 旁山风此言自是诈这雪豹,因为他定灵境的咒术仍不熟练,能够定住那雪豹的时间可能不会长久。 只是旁山风这话说完,那雪豹却兀自担忧了起来,心想旁山风上次一别,竟学得了这般手段,之前自他眉心处散发的金色烟尘,自己闻到后神魂深处竟无比舒畅,整个豹身都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灵体内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靠近这个人,吃掉他。 方才他提到的什么兜灵诀,自己却是似曾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哼,小子,你以为豹爷我不知道么?你这个神通手段,时效定然不会太长,豹爷我就不信,你能把豹爷定一个时辰?等你这禁制手段用完,豹爷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豹灵强做镇定,它也是在和旁山风赌谁的手段时间更长,对于旁山风的神通,它却是一点也不了解,眼下也没有再好的办法,只希望自己能够吓唬住这个给他带来无数惊喜和惊吓的人类少年。 “这小子定有高人指点!”雪豹腹诽了一句。 而这时候旁山风的脸色也胀得通红,心里也越来越着急,生怕自己的定字诀效果现在就解除。 这定灵诀的效果,时间说短却是真的短,前后不到三分之一刻钟,旁山风缺不敢真的跟这豹灵赌一把,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了莫离说过的借势,眼下他唯一的势就是灵剑门以及师父传和青鸾前辈传授的兜灵诀。 本来他自己也对这兜灵诀的效用存疑,自从在第一次在山林中觉灵成功,再到淳于获部落里引导桂树之灵进去玉坠之中,再到如今用定灵诀禁制住豹灵,种种神奇已经让他不由得不信灵剑门的圣术。 如今他也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兜灵诀之上,一是希望定灵时效能够再长点,二是他有个大胆的想法,生与死尽归于兜灵诀。 第480章 女娲圣术,豹灵纳降。 旁山风压了压嗓子,让自己略显得淡定和胸有成竹一些:“兜灵诀,乃是灵剑门不传之秘,铸剑圣术,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我如今已经可以将你禁锢,而这只是我修习兜灵诀之第三层,若是第四层,名曰兜灵境,一旦施展咒术,不仅可以拘禁万灵,更重要的是可以抹杀灵物之意识,令其归于混沌,但却能保留其自身魂能。 这便是我灵剑门之圣术。” 雪豹一听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惧色,心想这种手段自己确实在哪听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然而雪豹怕归怕,只是它仍旧不动声色,更是扬言道:“小子,不要在此危言耸听,豹爷我才不吃你这一套,你若是有这手段,为何方才不使出来? 豹爷就不信你这手段能持续一炷香?” 果然雪豹话音刚落不久,四周便传来了一道冰层断裂的声音,随即旁山风便看到那豹灵的尾巴竟轻轻晃了晃。 此时雪豹自然甚是得意,它挣扎就要活动身子,但定灵效果余威尚在,它还挣脱不了。 旁山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咬牙一狠心,心内默念:“斗换星移,岁月长存,万灵归附,魂能如旧。兜!” 他其实也没有把握施展第四层诀咒,因为他找你传承了兜灵诀后,只是将口诀背熟,从未施展过,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 但眼下事态紧迫,他不得不草率搏一把。 就在旁山风运起咒诀之时,那雪豹突然看到旁山风面容上浮现出一股决然之色,它顿感不妙,本能地开始反抗周身的禁锢。 可就在它刚刚扭动身子时,它那惊恐的眼神却看到旁山风眉心处射出一股金色烟尘,烟尘在空中又迅速形成一个布兜一样的尘状物,瞬间便罩在了它的身上,而它身上附着的金色尘层,缓缓的泛出金色的光晕,先是从尾部开始,这光晕不断向雪豹头颅出蔓延,其趋势似乎是要形成一个金色圆形尘茧一般,虽然是尘茧,但却很是淡薄,旁山风也能在外面看到雪豹精致的轮廓。 而此时从旁山风眉心散发出的那股金色烟尘,不断地在雪豹身上浮现,不一会雪豹便被笼罩在了尘茧之中,而那雪豹在茧中似乎碰到了要命的东西,惨号声不断。 旁山风口中咒诀不断,随着金色烟尘不断从眉心涌出,旁山风身体此时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身子不由得晃动起来,几欲站立不稳。 “快住口,切勿再诵诀了,豹爷我受不了了!”尘茧内传来雪豹凄惨的呼喊。 旁山风此时头痛欲裂,想起这雪豹之前的种种恶行,又一狠心,多诵了几句咒诀。 这一次,雪豹的哀嚎变成了吼声,整个身子在尘茧中不断扭曲蜷缩,翻滚,双爪抱着头颅,似乎极为痛苦。 “求……求你了,豹爷……不……我认输……” 听到求饶的声音后,旁山风忍着头痛,看了一眼尘茧,隐约能看到豹灵此时似乎是朝着自己在叩头。 而这时,旁山风也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四周所有的尘茧也随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知是因为雪豹被尘茧覆盖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雪豹之前适施展的寒冰魂能竟尽皆褪去。 一侧的莫离也恢复了自由,他看到旁山风载到在地,吃惊不已,连忙跑过去将其扶起,大呼道: “阿风!阿风!方才发生了何事?你怎会这般模样?” 此时的旁山风给莫离的感觉便是脸色苍白无比,身体还在不住发抖,体温几乎跟死人无异。 “大……大哥……我,我没事,小心那畜生!”旁山风有气无力的提醒莫离,雪豹仍旧是个威胁。 莫离来不及查看雪豹情况,赶紧将旁山风扶在石室墙角,靠了起来。 “阿风,你先休息一下,待为兄去对付那畜生。” 莫离说完抡起拳头就要上去打那雪豹,走近前,才看真切这雪豹的状况,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身子也不住得打颤,毛发变得毫无光泽,眼睛灰黑,失去了昔日的灵性。 “这……”莫离看了一眼雪豹,又看了一眼旁山风,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小心这畜生,其狡黠无比,莫要中了它的奸计。” 莫离回身,将旁山风扶起,一步一步走到雪豹跟前,后者见了雪豹的状况也是惊诧不已,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这时,那雪豹却突然传出微弱的声音,二人听到:“女娲圣术……原来如此!” 莫离二人闻言后退两步,生怕雪豹再次发难,而莫离大喝一声道:“这畜生竟然还未死透,待我结果了它的性命!” 说完,莫离一边扶着旁山风,一边伸出右脚就要踩踏下去,此时却又听旁山风急切喊道:“大哥且慢!” 莫离回首,好奇的看向旁山风道:“阿风,这畜生害你我不浅,此时不痛下杀手,更待何时?” 旁山风扫了一眼雪豹,叹了口气道:“大哥有所不知,这畜生方才已然求饶,不如就此饶了它吧。” 莫离有些不解,仍旧相劝旁山风杀了这雪豹,此时却听那雪豹道:“饶命……则个。” 二人看向雪豹,见它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莫离将旁山风扶到雪豹跟前,问道:“你既己求饶,日后可还敢对我二弟造次?” 好一会,二人都不见雪豹回答,都以为它是死了,就在莫离探视雪豹生气之时,这才听到雪豹有气无力的道:“豹……豹儿愿奉公子为主人。” …… 闻言,莫离与旁山风对视一眼,竟不知说什么了。 最终还是莫离问道:“畜生之言何足为信?若你伤势痊愈后,再出尔反尔,袭杀我二人,该当如何?” 那雪豹似乎叹了口气,整个身子突然一颤,从其口中飞出一朵蓝色雪花,飘飘浮浮的悬浮在二人眼前。 二人见到这晶莹剔透的蓝色雪花,顿感周围冷了许多,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主人莫要担心,这雪晶乃是豹儿魂灵的一片精华,主人只要吞下,若豹儿有一心,主人只要将其取出,捏碎即可。 每个生灵的魂灵精华必须完全,一旦有失,轻则魂能尽失,与凡物无异,重则魂灵湮灭于世间,捏碎此雪晶,豹儿便会灰飞烟灭,这便是我所说之言的凭据。” 雪豹说话时,一直未曾睁开眼睛,看来它的伤势还真的很重,莫离不知道旁山风是如何将这不可一世的雪豹伤成这样。 第481章 定命雪晶,掌控身躯。 二人看着眼前的蓝色雪晶,对视一眼,一时间竟不明白雪豹之言的意思。 “就……就这么一片雪花,就能决定你的生死?”终于也有莫离没见过世面的一天。 严重的伤势,雪豹实在有些困乏,但仍旧解释道:“主人放心,我既诚心归附,自不会虚言以对。这片雪晶不仅能够控制我之生死,也可凭此与我天地沟通,施展魂能。” “这……沟通?施展魂能?莫不是只要吞了这雪晶,就能施展方才那种寒冰之气?”莫离再次有些蒙圈了。 一侧的旁山风也是震惊的无以名加。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种力量的期待和渴望。 因为只要吞了这雪晶,便能驾驭一柄灵剑:冰瀑剑。 这也是此次旁山风入梦的真实目的。 诚然,华夏大陆的尚剑之风,让他们骨子里都渴望有一把灵剑,但突然有一天,一柄成型的灵剑就摆在自己眼前,他们却不知怎么办了。 “可是,如果吞了这枚雪晶,又如何能够取出来?”莫离问了一个自己一直都很后悔的问题。 “我倒忘了主人还不知晓驭灵之术,不过主人只需知道你我在这魂虚之地,皆是魂灵,只要吞了这雪晶,意念转动间便可从腹中取出这雪晶。” 雪豹说完,便昏睡过去了。 而此时莫离却被雪豹的一句话震慑的不行,那就是雪豹提到了莫离也是魂灵,所谓魂灵便是灵魂意识,用孤魂野鬼来解释则更为贴切。 自从莫离在这个世界醒来以后,已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这个世界的游离者,如今却发现他跟这畜生雪豹一样,都是一个虚无的存在罢了。 莫离看了一眼旁山风,好在还有身侧这位兄弟在,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所依附的兄弟不是一个普通人。 “阿风真的不是普通人吗?即便他是普通人又如何?只要我莫离存在一天,我便要给你非凡的人生,阿风!” 莫离下定了决心后,不由得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一只手迅速接过了那雪晶。 而这时旁山风却纳闷得自言自语道:“驭灵之术?这是什么……哎——大哥,你给我吃了何物?” 旁山风刚要说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莫离抓住嘴巴,将那枚雪晶灌了下去。 “没什么,只是一片雪花而已!” “啊——?呸呸呸,这个怎么取出……”旁山风刚想问怎么取出那枚雪晶,突然想起雪豹之言,只是有了这个取出雪晶的想法后,他嘴中已然含了一枚雪晶。 二人都看着旁山风手里的雪晶,纷纷感叹神奇,同时二人又看向一侧睡着的雪豹,这才信了它的话。 两人对视一笑,旁山风刚想让莫离吞了这雪晶,突然整个人白眼一翻昏睡了过去,随即一闪消失不见,而整个石室内,仅留下莫离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眼前悬浮着的雪晶。 不知过了多久,天机坊密室内的几人,看着旁山风躺在榻上,手中握着那把冰瀑剑一直未曾松手,而在旁山风五尺之内,尽数被一层寒冰包围,白素素等人根本不能靠近半分,否则都会被冻成冰雕。 “真是难得,如此酷热的季节,竟能有此避暑妙法,果真是妙不可言。”薄姑克一边惬意的吃着水果,享用着可口的甜酒,好不畅快。 白素素摇了摇头,不予理会,只是一心关注着旁山风。 一侧的百里星流 用剑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时不时的看一眼旁山风。 而这时,旁山风整个手臂都被寒冰覆盖,只是整个头颅及上半身却被热汗打湿,这一幕,看起来诡异极了——夏天的密室里,一边点着三哥火盆,一边却结着冰,一个人手臂都被冰冻住,上身却冒着汗! 正在三人无聊的等待中,旁山风滚烫的眉心突然有一丝微弱的金色光芒闪过,随即他便皱了皱眉头,手里握着的冰瀑剑柄突然一动,整个剑身散发出一股白色寒气,从剑尖快速蔓延至剑柄,随即整个石室内的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褪去。 “这……这寒冰为何会自行退去?”薄姑克惊呼一声,就连喝到嘴边的酒都喷了出来。 不等其他人说话,整个密室内的寒冰尽数消散,就像从未发生过的一般。 “哐当!” 一声。 旁山风手里的剑掉了下来,薄姑克刚要上前检起,就见百里星流喝到:“别动!” “这剑出了阿风,谁都动不得!” 百里星流的话让薄姑克以为是这把剑属于旁山风,前者信不过他,才不让他去拿。 “哼,我薄姑克岂会夺人所爱,这也未免太过小瞧在下了。” 白素素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去说什么,只是上前把旁山风扶起,又将早已备好的抚神汤喂给了旁山风。 过了半炷香时间,旁山风这才悠悠醒转。 莫离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素素,素眼青丝,明眸皓齿,温婉可人,这是莫离第一次见到白素素。 “公子,你醒了?先不要动,再服一碗神汤吧,对你的伤势有用。” 不错,这一次接管这具身体的是莫离。 莫离此时身体还甚是无力,只能由着白素素将汤药喂给自己。 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香味,但喝到嘴里却苦涩异常,莫离甚至怀疑这汤药的作用。 只是之前接管过旁山风身体的时候,莫离却是从旁山风的记忆中知晓此的奇效。 喝了第二碗汤药后,莫离精神好了许多,然而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头疼,有过之前的经验,他知道这是旁山风脑中的记忆在向他涌来,因而莫离也不怎么抗拒,只是放松自己的神魂,让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扑来。 经过两次这样的记忆吸收,莫离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的记忆只有自己遇到旁山风之后的,之前的记忆他一点都接触不到。 头疼过后,旁山风知道了眼前几人的身份,自是也没有装作不认识,他学着旁山风以前的称呼,纷纷与三人打了招呼,只是不经意间有些过于客套了。 “公子,现在你的身子可有不适?” “并……并无大碍,只是神魂消耗过多,休息几日自是无碍。” 莫离说完,冲薄姑克与百里星流笑了笑。 “无事便好,只是此地没了寒冰,现在却显得酷热了几分,依在下之见,风兄不如再施展施展,变一些冰晶出来?” 薄姑克将脸凑到莫离跟前,笑着道。 第482章 神魂生气,滋养剑心。 “结果如何?”百里星流的话,莫离自是知晓,只是他对那豹灵的话仍旧存疑。 莫离看了一眼手中的冰瀑剑,心里不经意间想着怎么跟豹灵对话,而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手里的剑身抖动了一下。 “嗯?” “你不是主人!你是主人的兄长!” 莫离嗯了一声,随即他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声音,而这声音却是从剑身中传来。 这一次,却着实把莫离吓得不轻,突然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开口就揭穿了自己的底细,让自己无处遁形。 莫离看了一眼白素素几人,发现他们似乎并未听到什么,正在思索着雪豹是如何只跟自己说话,却不让别人听见,这时那豹灵的声音又传来道:“你不用疑神疑鬼,我与你的沟通除了在那石室中之外,要想在现实世界中沟通则需要借助那枚雪晶,有了它,我的声音会直接在你脑中响起。” “原来如此。既如此,想必你已知晓,阿风入梦正是想要你的协助,我是否能够认为你已经答应了阿风,认他为主人?” “哼,你不用试探豹爷我,我等天地灵物,自是有一说一,从无虚言。不过,我如今剑魂受损,并不能发挥出多大的灵能。” “灵能受损么?那你可知有无恢复灵能的办法?”莫离心想这一向倨傲的雪豹,竟也有今天。 那雪豹停了一会,才说道:“修复灵能,自然是有办法的,却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知你有没有胆量……” 莫离闻言,心想这雪豹说话说一半,肯定是有所图,就怕它贼心不死,故意使绊子。 “代价?什么代价?你休要耍花招,我可不像我那兄弟,一旦我发现你图谋不轨,下次定叫你灰飞烟灭。”莫离下定了决心,这雪豹最好不要怀什么坏心思,不然他可不介意灭了这畜生。 “哼!豹爷我早就看出来了,主人宅心仁厚,不像你,心狠。放心吧,豹爷我都将那雪晶给了你们,自然不会存有二心。 不过嘛,这代价,我怕你付不起。” “休要多言,快说,到底是什么代价。” 经过与豹灵的私下沟通,莫离终于知道了恢复雪豹灵能的代价,豹灵虽是世间灵物,但如今被人铸成了冰瀑剑的剑心,也叫剑魂,它的魂灵如若不接受滋养,不仅灵能发挥不出多少,随着时间消磨,它的魂灵也会萎缩,最终冰瀑剑便会跌落为一把凡剑。 莫离还从雪豹那知道,它的灵能损失恐怕大部分都是因为在地底冰窟中长期得不到滋养,时间消磨所致。 而今,它急需被神魂生气滋养,方能恢复部分灵能。 至于如何滋养,莫离这次真的有些为难了,因为据那豹灵所言,滋养剑心,必须是人的神魂生气才行,换句话说,滋养冰瀑剑的剑心,代价就是一个人的寿命,轻则损几年寿元,重则性命尽丧。 “公子?公子?你可是遇到了难处?” 一侧白素素接连喊了莫离两声,莫离都没有反应过来。 “哦,不是,白姐姐不必担心,我记得方才你说过,这抚神汤具有滋养神魂之效,却不知此汤有没有延年益寿之功?” 莫离话音刚落,就听薄姑克发出破口大笑。 “我说风兄,何时你也学起了诸侯天子,对着长生有了念想?” 莫离一听,心知自己一时间失言,世间如何会有延年益寿的神药,无非都是一些痴人梦话而已。 “薄姑兄见笑了,是在下出言不当,在下的意思是有没有即可滋养身子,从而可以提高寿数的东西?” 莫离尴尬的解释道。 “原来风兄问的是修身养性之道,这个自是有的,比如找一处宜居之所,寄情于山林,每日不为红尘烦扰,辅之以美酒佳人,久而久之,寿数自然会提高。 如若风兄果真有此意,在下那石头谷确实当真合适。” 薄姑克一边说,一边斜眼打量莫离的反应,想明白这旁山风怎么突然没了志向,果真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是看走了眼,自己的家仇国恨还要不要报。 莫离自是无心山林,淡然解释道:“薄姑兄莫要取笑于我,你也知道,我辈铸剑师,平生以铸成灵剑为志,然而自古铸剑便需养剑,可这养剑之法,千奇百怪,其中最常见的便是以身养剑,所谓以身养剑,便要消耗神魂,久而久之便会对寿元不利。 如今,这冰瀑剑封存于地底日久,急需滋养,而这件事更是关乎两日后的聚剑宴!” 听了旁山风仍关心聚剑宴,薄姑克才放心一些。 莫离说完,并未提要亏损旁山风寿元之事,白素素几人听得也颇为认真。 “公子放心,当初申睢前辈曾有交代,这抚神汤长久服用,既有抚魂安神之效,其内诸多药性还有强身健魄之功,其功效自是不比那延年益寿的灵药,但也能提高常人之寿元。” 白素素说是盗跖门的二当家,却是异常兴奋,毕竟盗跖门上下出身草莽居多,与白素素姐妹几人相差无几,自是容易相处。 相反,灵剑门虽然是旁山风的师门,但整日里矗立在“山里”,高高在上,自从旁山风入门一年有余,天机坊上下除了接触隋聆隋勇师兄妹两人外,灵剑门其余人却曾打过交道,因而便对灵剑门没有多少亲近感。 这一点,莫离却是不曾知晓,只听这抚神汤有奇效,便也只能如此了,先借我旁山风的神魂和生气滋养一下这冰瀑剑剑心,以后再多服用抚神汤就是了。 而这时,那豹灵又传声道:“看你为难的样子,豹爷我再送你一法,想要滋养冰瀑剑,并非只有用神魂滋养一途,如若你真的爱惜主人的寿元,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莫离听了雪豹之言,眉头顿时一皱,眼神凝重,但随即他的眼神又变得温和,冲白素素三人微微一笑,随即四人稍稍商讨了一番应对聚剑宴之策,最后还是按照薄姑克的计策执行。 等三人走了后,莫离又喝了一碗抚神汤,还吃了一碗肉,几个水果,他可不想旁山风的这具躯体有任何损失。 第483章 惩治不良,共赴聚剑。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过两天可就是聚剑宴了,你说咱们街主怎么这么不干脆,直接召集几大街主,带人灭了丑街和天机坊不是一了百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天机坊山里头有人,一旦碰到山里头的人,别说我们街主,就是乾坤街雷大当家,估计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这两个人一胖一瘦,刚从巳火街西街过来,似乎喝了不少酒,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朝东街走去。 而这时,漆黑的屋舍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全身黑衣包裹,看不出形貌,辍在二人身后,不知要做什么。 “我说地猫,你也别老是嚼这些糙食了,这是主人他老人家担心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兄弟我近日物色了一个姑娘,她跟她弟弟刚从庸国逃难过来,昨天若不是兄弟我出了八十铜锭给她二人做了落脚费,指不定今天就成了卯儿街的女花奴了,如今被我安顿在东街一处草屋内,走,跟哥去尝尝鲜,如何?” 那叫地猫的男子,闻言一乐,淫笑道:“走!尝尝鲜!” 待二人前面走后,那黑衣人也跟了上去。 不一会,巳火街东街偏僻的一处草屋内便传出了女人的无助的惊呼声,屋内微弱的一盏烛火,被涌进的冷风吹得几尽熄灭。 而这时,草屋门口的地面上突然结起了冰,白色的冰层快速的向屋内涌去。 “冷!兄弟,你有没有发现突然变冷了?” 那地猫忽然放开女人破碎的衣裳,对着身侧的兄长问道。 “是有点冷?难道外面下雨了?我说地猫,你去把外门关上,为兄先享用后再给你!嘿嘿,美人,你不要怕,不冷!” 那地猫闻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转身朝外门走去。 “啪!”地猫带上门闩后,就要转身往里跑,可是他右腿刚迈开,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神一看门闩,自己右手竟然被黏在门闩上。 地猫仔细再一看,顿时下了一跳。 右手竟然被冻在了门上。 地猫吃惊之余,左腿上前想要看清情况,不料左脚也动不了了,细看之下,他惊恐的发现左脚正踩在一片白冰之上。 “大……大……哥……” 地猫口中哥字还未发出音来,整个人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寒气冻成了冰雕! 草屋内地猫的大哥刚刚撕下那女子一片衣裳,突然似乎听到了地猫的叫喊声,回头一看却不见地猫过来。 “奇怪,这地猫去了这么会功夫,怎么不见回来。 地猫,门关了,快点回来,顺便给屋内升堆火!真他娘的冷,什么鬼天气!” 地猫兄长骂了一句,刚要回头,却瞥见一个人影立在屋外,这可把他下了一跳,顿时衣衫不整的跳了起来! “地猫?你不……是!” 是字还未说出,地猫兄长整个人便被冻成了冰雕,那惊恐的眼神依旧看得清楚。 也许是风太大,也许是突然涌入的寒意,那屋中唯一的烛火也在冰雕出现的那一刻熄灭了,屋内角落里只留下一个昏睡过去的女子和一个睡着的三岁男童。 “欸!”黑衣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摘下了面巾,竟是莫离。 “接下来,该如何做?”莫离口中轻轻问道,似乎是和谁说话。 “很简单!” 豹灵的话刚说完,莫离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的冰瀑剑不听使唤,竟带着他的手臂刺入了眼前的冰雕之中。 “噗!”一滩滚热的鲜血喷在莫离下巴上,他刚要破口大骂雪豹,就听雪豹道:“此人死有余辜,莫非你还要同情他?” 莫离气极,但却强压怒火皱眉道:“雪豹,不管此人是否死有余辜,我且告诉你,如若下次未经我和阿风准许之下,你擅自出手,便不要怪我的兜灵诀无情!” 莫离义正严辞,吓得雪豹又想起了之前石室中自己差点消散一事,只好不再说话。 随后,莫离将地猫也一剑刺死,按照豹灵说的,仅是将冰瀑剑剑尖刺入二人的丹田处,一股细微的金色光丝便微不可见的从地猫二人的血液中涌入剑身之中。 第二日一早,夷城发生了两件不起眼的小事,一件是天机坊天子号门口突然躺了两个人,一个落难女子,一个三岁孩童,均被白素素收留。 另一件是巳火街死了两个人。 “陶执事,今早兄弟们出摊,在这草屋里发现了死去的地猫两个兄弟,您看这是不是……” 属下人还未说完,陶费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转而亲自蹲在两具尸体前仔细查看。 “冰?” 此时地猫两兄弟的尸体呈僵硬姿势躺在地上,身周一片水渍,身体下面犹有一小块碎冰,而二人的面孔均呈惊恐状,眼窝发黑深陷,太阳穴凹沉,面色看起来了似乎变老了许多。 “这地猫两兄弟近日有无与他人结仇生怨?” 得到属下否定回答后,陶费只是让人收尸,拉到城外草草找了个地方埋了,也未怎么上心,因为夷城这地方死人太常见了。 聚剑宴前第二日,卯儿街,藤寅街,巳火街,阳午街乃至乾坤街接连死了二十人, 一下子惊动了雷烛。 然而由于聚剑宴马上要到了,死的又都是一些为恶宵小之徒,各大街主并未多加追究,整个夷城人的目光都被这聚剑宴吸引住了。 七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全城坊市尽数停业,而且各街市上实行日禁。 而丑街以及天机坊三个字号都整装待发。 “坊主,丑街一千壮丁,已尽数配置了剑盾,武装完毕,六百匹战马骑兵已有三百骑武装成了重骑兵,天机坊三个字号共五百剑士已集结完毕,请公子下令。” 杨广禀报道。 天机坊天字号正堂里,此刻正单膝跪着杨广,江通,栋子,章祥,杜红鹃以及一应执事堂主。 “好,各位执事,堂主,今日乃聚剑决事之日,我丑街近日被其他街主无故欺压,今日便由坊主,薄姑公子以及百里堂主共赴聚剑宴,各位兄弟务必各司其职,一有变故,以响箭为讯,不得有误,我天机坊能否在夷城从此站稳脚跟,就看今日了。出发!” “诺!” 白素素一阵慷慨激昂的说辞,令一些人热血沸腾,随着她一声令下,各执事纷纷散去。 而这时,莫离戴着一个黑纱斗笠,由薄姑克,百里星陪同,身后随着柱子梁子带领的二十个兄弟,这些人尽数腰佩重剑,内里备了铁甲,可以说是竞选的死士。 第484章 夷城七霸,聚剑豪赌。 雷府,乾坤街街主雷烛的府邸,位于这乾坤街正中,坐东朝西,府中一大堂,名曰天地天,雕梁画栋,黑漆共木,甚是气派,其间足可容纳二百余人。 巳时刚过半,莫离便带人从丑街浩浩荡荡向北而至,整条街上,各家坊肆只留着窗户开了一条细缝,纷纷偷偷打量着天机坊众人。 刚进得雷府天地堂,所有的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莫离身上,似乎都想要穿过黑纱看透他的伪装。 “稀客呀,稀客,贵客盈门,未曾远迎,还望海涵。”雷烛当先上前迎去,其余几位街主也纷纷离座。 “雷大当家着人送帖,我天机坊岂敢不来?” 一侧的莫离并未搭话,却由薄姑克对答。 雷烛不由得有些着恼,但却并未现于面上,而且快速请莫离入座。 期间,莫离与百里星流见到司辰街街主甘雨薇,眼神交织之下,便是算打过招呼了。 雷烛座于堂中,丑街的位置竟是在雷烛右手第一个几案。 显然,本次坐次按照子丑寅卯顺序来排,便说明雷烛对丑街的重视。 旁山风师父隋震曾说过,夷城七街,本是脱胎于七煞门,曾经也是一方大宗,夷城七位街主,本是一家,最后不知因了何原因分立为七,占城为王,声势虽无昔日之威,但也能立于诸侯夹缝之中而不败,可见其底蕴之厚。 莫离稍有错愕,但随即坦然入座,薄姑克与百里星流坐于莫离身后左右,几案上均设有酒食。 众人坐定后,雷烛又对莫离笑道:“隋风贤侄,不知近日令师可还安好?” 莫离闻言,心想旁山风便是隋风的秘密已经泄露了,于是伸手摘除了斗笠,露出真容回道:“劳烦大当家挂怀,家师近来身子康健,只是碍于日夜修习剑术,不曾下过山来,还望大当家勿怪。” “哪里,哪里!雷某今日府中设宴,贤侄能来,已是给了老夫莫大的面子,余心甚是欣慰,不过话说回来,想来夷城七街,本就同气连枝,你我也份属同门,如若不嫌弃的话,贤侄不妨喊我一声世伯!”雷烛一边笑一边观察莫离的样貌。 莫离皱眉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抱拳称了一句世伯。 “哎,甚好,甚好,今日我夷城英才尽皆重聚于此,乃是莫大的喜事,不如就随老夫同欣此盏,以示庆贺。” 雷烛举杯相邀,众人莫敢不从,待一杯酒下肚,雷烛又问道:“贤侄,不知身侧这两位小兄弟是何人,可否引荐一二?” 莫离刚要言语,薄姑克已是自我介绍了起来,他说完后,百里星流也介绍了一遍,只是前者洒脱不羁,后者却隐隐有些不悦。 对此,雷烛也不介意,心中却在寻思并未见过这二人。 “贤侄果真是人中龙凤,年纪不足弱冠,便已是闯下了偌大的家业,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雷烛与莫离又客套了一阵,期间还把夷城其他街主纷纷介绍给了天机坊众人,自此,天机坊这才知晓近日是与谁在暗中为敌,总算有了个明确目标。 一阵歌舞过后,雷烛有安排了几场斗剑,几场下来,招招都是真刺真杀,无非是给天机坊众人示威而已。 期间,莫离敬了一盏酒给雷烛后,问道:“小侄斗胆问一句世伯,今日聚剑决事,不知是怎么个聚,怎么个决法?” 此话一出,堂兄瞬间安静,雷烛摆了摆手,停了比斗,这才回抚着短须问道:“这便取决于贤侄是以丑街来聚,还是以天机坊来决了。” 莫离听懂了雷烛之意,言下之意是取决于莫离的立场了。 “世伯之意,小侄心领,然而如今天机坊初立,小侄自是不愿与各位当家的不睦,只是希望能安心做个买卖,只求自保,并无他意,还望各位当家的能高台贵手,撤去禁令。” “哼!说得好听!” 这时巳火街毕臣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天机坊自从进入夷城后,一年之中,已将不足千人的丑街,扩大至如今已有三四千街众,更是包揽了夷城近五成的生意,如此急功近利,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喝西北风么?依老夫看,这分明就是赶尽杀绝!” 毕臣言后,多有附和不平之人,这时雷烛按下纷杂,莫离这才又道:“取之有道,用之有方此乃为商之本,诸位当家若以此为理由,便不让我天机坊在夷城立足,是否过于霸道了?” 一侧的甘雨薇闻言,似有所悟,不由得点头。 这时一直未曾言语的黄冉说道:“如若觉得我夷城霸道,君何不就此放手,离开夷城!” 此话一出,堂中立时变得鸦雀无声,一侧的雷烛更是怒拍几案喝道:“成何体统?我夷城七脉,本是一家,怎可出此妄言?” 雷烛一边斥责黄冉,一边偷瞄莫离的表情,看他如何应对。 而这一切,都已被薄姑克看在眼里,他只是拉了拉莫离的衣襟,莫离便知道如何应对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以剑决事,今日小侄奉帖而来,自是想要见识一番夷城的这项规矩。” 其余几大街主听后,各自对视了一番,黄冉则一口答应了下来,而雷烛却仍旧假装好心在劝莫离考虑一二,在得到莫离婉拒后,雷烛又叹了口气道:“既然小侄执意如此,那便按照聚剑决事的规矩来办。” 说完,雷烛一拍手,立刻有一丛人行出,每人手中托着一个剑匣。 “贤侄,便由老夫来聊作解释,这里有五把剑,乃是各街主所珍藏之爱剑,而今,贤侄亦需拿出一把剑,与这五把剑相试,若能尽数斩之,则这第一轮便是贤侄胜了。 如若五位街主仍有不服,则可拿出更高品质的爱剑,与你的剑相试,直至无人反驳与你,方能全胜,如此,聚剑所决之事,当由你定夺。 所谓聚剑决事,便是实力为尊,而实力则是剑,此乃七煞门立门之时,先辈所留之法,贤侄可有不明之处?” “贤侄有一问,求世伯赐教,不知今日这聚剑决事胜负结果如何?” 莫离问道。 “哈哈,倒是老夫疏忽了,今日,贤侄胜,天机坊在夷城的生意,再无阻碍。而若败嘛……” 雷烛故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表情为难,而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唐枫却答道:“若败,夷城再无天机坊!” 莫离皱眉细思片刻,便欣然应了下来。 而这时,薄姑克突然收到一个侍女递过来的一卷布条,上面写道:“聚剑决事,非灵剑不可胜!” 第485章 试剑夷城,戮麟斩剑。 一侧的甘雨薇有些焦急的看着天机坊众人,心想,天机坊千万可不能大意,自己这边代表的司辰街,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出剑而已。 薄姑克看了一眼甘雨薇所在方向,若无其事的又大口吃肉喝酒,似乎并未在意。 雷烛笑着提醒道:“贤侄,可要再斟酌一二?” “多谢世伯好意,小侄已决意赌一番,兴许能够为天机坊搏个正名。” “贤侄好胆识,好魄力,来,老夫敬贤侄一杯,祝贤侄旗开得胜!”雷烛当先饮尽,却紧盯着莫离三人背后,梁子手中托举的剑匣。 “薄姑兄,恐怕今日这阵仗夷城几位街主故意来为难我天机坊,仅凭我们带的两把剑,能过得了今日这第一关吗?恐怕今日我等还有性命之忧。 ” 百里星流四周打量一番,遂对薄姑克有些担心的问。 薄姑克仰头用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还咂巴两口,低声笑道:“放心即可,我料定今日我等不会有丝毫损伤,你也要相信我们的底牌……哎,好剑,好剑!” 薄姑克正前方的一只木匣内,正有人拿出一把红色剑鞘,不由得叫好。 而这时,莫离拍了拍百里星流的肩膀,示意他上前去试剑。 “今日我天机坊前来试剑的乃是戮麟剑,想必各位当家的都不会陌生吧,在下也不再废话,今日便由我这位兄弟来见识一下各位当家的珍藏之剑。” 莫离说完,巳火街街主毕臣坐在几案后,甚是自信的介绍道:“此乃我巳火街珍藏多年之剑,剑名为赤云,剑长三尺二寸,剑宽二寸三,重四斤七两,乃是青仙门铸剑大师中行止所铸。” “中行止?莫不是号称青仙门铸剑术排行第三的止先生?据说此人生平铸剑不超过二十柄,且每把剑都是名剑精品,为众多藏剑师所求而不得,想不到毕臣当家竟能有幸得到止先生的厚爱,真是领人艳羡。” 阳午街街主一边介绍,一边不断打量这把红色剑鞘,虽仍不得见此剑真容,但却掩不住他的羡慕之情,可见这位街主也是好剑之人。 “不错,老夫有幸与这止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性格较为孤僻,也喜挣胜,一旦他所铸之剑被旁人比了下去,时常会找那人纠缠,直至他新铸的剑能够胜之,可谓爱剑成痴。”雷烛一边一说,一边玩味的看了一眼莫离。 而莫离此时已经猜到了这毕臣打的算盘,今日自己这把戮麟剑若是斩了这赤云剑,恐怕是要引来青仙门的麻烦,毕竟青仙门可是在武落钟离二山上与灵剑门齐名的铸剑大宗。 然而事到如今,己方如若连这第一柄赤云剑都斩不了,又何谈在夷城立足,更何谈青仙门的麻烦。 场中的百里星流可不管谁铸的剑,他今日的目的便是使尽全身力气,斩断这五大街主所有的剑。 “噌!”的一声,毕臣的属下掣出了赤云剑,此剑剑刃雪白,剑身剑脊却又呈赤红之色,锋芒射人,果然是一柄好剑。 “谁家的小娃娃,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比剑,该不会连剑都挥不动吧!” 一侧的莫离,看着这个执剑之人,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抚额细想一番,却是想了起来,此人正是那日想要猎杀飞电的雷豹,是巳火街之人,也是雷烛的内侄,这一点莫离并未在意,此人得意忘形,无非是今日再被教训一顿罢了。 百里星流见对方执剑之人如此无礼,也不多话,直接拔出了戮麟剑,剑指对方,那剑身上所流露出的锋芒,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好剑!”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卯儿街街主谭雄却赞了一句,亦是难能可贵。 在座的几大街主,自是时常听隋老鬼有一把戮麟剑,但却没几个人见过,如今一见,果然是铸剑大宗的手笔。 这些街主们不知道的是,这柄戮麟剑是隋震当做了灵剑门名义上的掌门信物传给旁山风的,地位仅次于那支曲直木簪。 “剑名戮麟剑,长三尺九寸,宽三寸七,重九斤六两三钱。” 百里星流说完,整个庭堂里却响起了议论之声。 一侧的雷烛顿时就明白了这戮麟剑的大致情况,这戮麟剑恐怕是由天金所铸,因为只有天金才会如此之重,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隋老鬼会用天金铸一柄凡剑,他还不知道的是,这戮麟剑乃是从云剑跌落而成。 “放肆,今日聚剑试剑之场合,岂容你口出狂言,还请小兄弟勿怪,此乃老夫内侄,稍后老夫会着人送一份礼到天机坊,全当替小侄赔罪,还请隋风贤侄和小兄弟万勿怪罪内侄方才的鲁莽之举。” 雷烛如此一说,自是不想让天机坊的人记恨雷豹,从而让他白白丢了小命,也是告诉天机坊,不要随意动他雷烛的人。 莫离自是明白雷烛之意,但他却不曾将这雷豹放在眼里,经过这两日他给雪豹用来恢复灵能所杀的那些人,他已经深刻理解夷城乃至整个华夏大地的规则,要想或者要想扞卫自己心中的正义,就要雷霆手段。 这一点,他决计是与旁山风有所不同。 雷豹见自己被雷烛当庭训斥,还让夷城大当家亲自替自己道歉,恼羞成怒之下,带着十分的恨意举起赤云剑就劈向百里星流。 而百里星流也已克制到了极点,手中戮麟剑寒芒一转,也是使出了全力,劈向了那赤云剑。 聚剑决事的规则便是如此的直接和了当,以对砍试剑的方式来决定胜负,那一方折剑,那一方便是输了,即便这里随意一柄剑拿出去,都足以引来万人觊觎,而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折断的剑不如木柴。 “哐当!” 全场寂静一片,只有那片残剑在地上颤抖。 薄姑克轻笑一声,随手将一个果子丢进嘴里畅快的吃了起来。 “承让承让,可惜可惜!” 百里星流的话宣示着这第一场试剑,是天机坊胜了,这话中也不妨挖苦之意。 雷豹心疼得检起赤云剑残片,看了一眼雷烛,又看了一眼毕臣,后者此时已全然没了之前的淡定,也是心疼不已。 寂静片刻后,还是雷烛打破了沉寂:“看来这戮麟剑果然名不虚传,此场赤云剑负之也是理所应当。来人,第二场,出剑!” 第486章 斩剑之道,天下之志。 “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二寸六分,重三斤一两,剑曰落华!请赐教!” 黄冉身后一蓝装青年人,突然一跃而入得堂中,也不作自我介绍,一推蓝青色剑鞘,掣出一把细长之剑,不由分说的一挽剑身,一声清脆剑吟响彻庭堂,随即他以一个诡异的身法旋转两周,眨眼间已到了百里星流身前,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摄人的剑光伴着旋转的巨力袭向百里星流手里的戮麟剑。 “击剑术!”薄姑克突然惊呼一句,眼下这蓝装青年的做法,远比之前雷豹的做法高明了许多。 比斗试剑,虽是不同的两种目的,比斗侧重于斗争斗,往往暗含杀机,而试剑则倚重于剑器的品质,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人便别出心裁,将斗剑之术融于试剑之中,通过避重就轻,击剑之薄弱处,扬长避短,发挥出己剑之优势,从而一举斩断他人之剑。 而眼下这青年男子明显是作用了此法。 百里星流闻言,不敢大意,使出全身力气猛的一抖戮麟剑,剑鸣声伴着抖动手剑身与那落华剑磕在了一起。 “夹着旋劲的击剑术与抖劲的击剑术,有意思,看来老夫当真是有些小瞧这隋风了。” 两个年青人用不同的击剑术,相互试剑,这一场着实让赴宴的众人来了眼界,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更为关心落华剑与戮麟的胜负。 “嗡……” 百里星流突然被震荡的力道震退五步,随即一阵巨大的剑鸣声在庭堂内回荡,众人几案上的酒盏内一层层涟漪不断浮现。 “在下输了!”许久之后,那蓝衣青年终于开口颓然道。 “这位小兄弟当真了得,竟能让剑身抖动起来,以抖动之劲力掩盖剑身中的缺陷,从而抵消带着巨大旋劲的落华剑一击,可谓高明至极。” 谭雄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百里星流所使用的击剑术。 “前辈谬赞了,小子只是侥幸罢了,方才若非这位兄台不想取在下性命,在下此刻已然输了,不知仁兄尊名为何?” 百里星流这次变得谦逊了许多,而那蓝衣青年面色这才有些好转,拾剑抱拳到了句“黄剑心”便匆匆回到了黄冉身侧。 而黄冉皱眉吁了口气,怒视了一眼黄剑心,后者则悄悄将落华剑横起,一道细微的剑痕浮现在剑身一尺之处,此时,黄冉才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随后,卯儿街街主谭雄命门下拿出一柄宽半尺的巨剑应战,虽然一击之下,百里星流被谭雄徒弟一身巨力砸到了后面的石柱上,但仍旧靠着戮麟剑无可损伤的品质胜了一筹,前者青龙剑被磕去了一块剑刃。 …… 戮麟剑破卯儿街青龙剑。 戮麟剑斩藤寅街墨金剑。 戮麟剑斩乾坤街乾字丙乌剑。 随后百里星流以一柄戮麟剑,连斩其余家街主的藏剑,倒是胜得异常轻巧。 而前面参与试剑的三家街主,见那藤寅街街主唐枫竟拿出墨金剑试剑戮麟,要知道,这墨金剑在藤寅街根本算不得顶尖名剑,最多只能算前十,这不由得让他们有些心疼自家折败的剑,那些可都是他们自己珍藏的名剑,平日里可都是舍不得给门人弟子欣赏的,而今却一个不慎给折在了这里,纷纷暗骂唐枫无耻,阴了自己。 比起大当家雷烛拿出来的剑,前面三个街主差点都快吐血了,谁不知道乾坤街乾字丙乌剑听起来大气,但差就差在一个乌字上,这样的剑乾坤街天地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乎是给下等仆从使用的剑,他竟然拿来应付戮麟剑,这分明拿此次试剑不当回事,甚至他们怀疑雷烛根本没有将几大街主在夷城的利益放在眼里。 骂归骂,恨归恨,但雷烛毕竟是夷城老大,他们虽分属不同,但还是要照顾明面上的面子,不敢得罪雷烛,只好打碎牙齿吞了。 按照规制,此刻天机坊凭借一柄戮麟剑胜了在座当家的剑,按理说莫离与薄姑克应该高兴才对,但二人却觉得有些太过容易,无奈只好唤回百里,让他稍事休息,究竟这些当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得看下去。 “别开生面,别开生面啊,想不到今日老夫能有幸见识戮麟剑的锋芒,当真三生有幸,更难得的是今日竟有幸认识百里小兄弟的剑术,当真甚是值得,来,老夫敬即位贤侄。” 雷烛一边大笑,一边夸奖,却惹得毕臣几个街主一脸阴沉。 一碗酒下肚,莫离才正容道:“世伯如此说,莫非是我天机坊赢了此次试剑?” 众人刚将酒喝到一半,闻听莫离之言,尽数都不在言语,全数眼睛盯着雷烛看。 诡异的氛围下,百里星流已经握紧了手里暗藏的一枚响哨,事有不睦,便会召集丑街全部力量,与夷城各大街主来个鱼死网破。 而一侧,莫离已经将手搭在了身旁黑色的木匣之上。 “哦?贤侄所提甚是,老夫倒差点忘了今日的正事。” 随后,雷烛举手拍了拍,从侧门出来两男一女,三人年岁在二十左右,相貌非俊即美,神色自信且沉稳,一身明艳打扮,都穿着名贵服饰,且每人手里抱着一只木匣。 见到三个男女,尤其是他们怀中抱着的木匣,其余五大街主已然从几案后站了起来。 黄冉疑惑问道:“大当家莫非是要……” 雷烛伸手阻住黄冉的话头,步下几台,来到庭中微笑着说:“诸位均是我夷城栋梁,且分属于七煞门,如今虽无主仆之分,但又有同门之谊,老夫舔居七街之首,自是不愿夷城分崩离析,各自为战,所以方有今日之宴,此中真意,诸位可解得?” 说完雷烛特意看了一眼甘雨薇和莫离,莫离这才抱拳道:“世伯心胸,小侄佩服,如今小侄不求与诸位当家分庭抗礼,只求能够给丑街数千街众以安身之所,近日冒犯之举实属无奈,还望世伯及各位当家体谅,能让丑街在夷城有一立足之地。” “贤侄之心胸胜过老夫多矣,夷城乃四战之地,若不能抱团守之,当是夷城之民一大憾事,老夫身为夷城之首,自是不愿见之,小侄不妨听老夫一言,将铸铁之术献出,老夫保你丑街在夷城尽可去得,如何?” 雷烛平静的话,却处处让莫离觉得此人将是丑街一大防。 “雷大当家的话,我天机坊本当遵从,奈何天机坊并非我这位兄弟一人所有,也非其一人能定夺天机坊之未来。” 薄姑克的话让毕臣有些不解,旁山风既已为天机坊坊主,又如何不能定未来之路:“非一人所有,那又为何人所有?” “回当家的话,是为天下所有!” 莫离的话适时想起,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犯迷糊了。 “哈哈哈,想不到贤侄竟有猎取天下之意,孺子可教也,此志与老夫甚投,倘若贤侄果真有此志向,老夫及夷城诸位当家自愿助你一臂之力,贤侄意下如何?” 第487章 安天之志,红玉之剑。 莫离心知旁山风无心这所谓的天下社稷,自己更无半点心思,自己的话可能让雷烛误会了。 旁山风当初建立天机坊,初心只是想在铸剑一域中畅游翱翔,同时想要让丑街众多跟随自己的坊众脱离水深火热,奈何世事如潮,如今他意外的被推向了潮头,已是身不由己,难以回头,只有勇立潮头,断浪搏沙,方能有一日安立沙丘。 对于能够加入灵剑门纯粹是巧合而已,而灵剑门天机一族的使命,也并非为了谋取江山社稷,只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祸乱天下,而且这一使命与旁山风的初心亦是风马牛不相及,奈何他身为灵剑门嫡传弟子,日后恐怕也要继承门中使命。 莫离有些无奈,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些夷城巨擘们的野心,自己若是真与他们同流合污,恐怕丑街数千跟随者日后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是大当家误会了小侄的意思,小侄不求其他,但求丑街跟随自己的数千兄弟父老能够平安度日,足矣。” 莫离坚决的声音高了许多,他打断了几个街主的联想,也表明自己道不同不相与谋的立场。 安静的庭堂里出除了铜漏的声音外,就只有百里星流他的心跳声,此刻他正紧紧握着响哨,紧张的盯着四周,随时准备示讯。 雷烛突然大笑数声,也并未反驳莫离之言,只是笑道:“果真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既如此,眼前这三剑,乃是老夫机缘巧合之下所得之剑,小侄可任选其一,且试一二,若贤侄试剑赢了,天机坊今后在夷城自可任意行走,乾坤街上下不可阻碍。” 雷烛说完也不在多言,径直回到座处闭目不语。 左右两侧的夷城各街街主,此时已是明白雷烛之意,之前他们还以为雷烛故意用孬剑应付,是想坑害自己,如今看到雷烛一下子拿出三柄上品之剑,也不由得被雷烛的手笔震到了,因为明眼人都能想到,如今想要对抗天机坊的戮麟剑,恐怕只有灵剑级别的宝剑才能力压,而雷烛却一下子拿出了三柄灵剑级别的宝剑,可见这些年雷烛低调行事,却暗自在 搜罗云剑,所谋不可谓不大。 岂料莫离却提了一个要求:“敢请世伯准许,小侄今日匆忙赴宴,却未准备多少礼物,已是有些不敬,故此,小侄在此不动,如若各位当家所出之剑能够击退小侄,自是小侄输了。” 雷烛听后,闭着眼睛的面庞虽无变化,嘴角却不由得抖动了一下,可见此时已是有些触怒。 而莫离之所以采取这种被动而守的方式,也是无奈之举,之前因为雪豹之灵被旁山风用兜灵诀重创,虽然他采取了在夷城猎杀恶贯满盈之人从而以“血养”豹灵的权宜之举,但几日下来却仍不能令豹灵恢复如初,因而它的灵能并不能全力释放。 对此,薄姑克则建议采取以守为的策略,来应对各大街主的车轮战,毕竟如此一来,对莫离乃至豹灵神魂的消耗都将大大降低,从而能够持久应战。 莫离的话,顿时让各大街主有些义愤填膺,纷纷指责他太过嚣张,而大半年青人更是想率先进场教训莫离一番。 一侧的雷烛也未多言,只是回返:“如此甚好!” 莫离听后,向雷烛行礼致谢,随后看了一眼薄姑克二人便径自来到了堂中,指着三个年青剑侍道:“还请各位留情!” 那女剑侍神情高傲,嘴角轻划,妩媚至极,又似乎是有些兴奋,率先步入堂中。 而一侧稍瘦的男剑侍则轻声道:“小子,碰到她,算你倒霉!” 另一男子则道:“苏苏,你可要手下留情,可万别一不小心,一剑杀了他。” 那叫苏苏的女子,轻甩艳红衣衫,露出雪白的半截玉臀,一双媚眼始终饶有兴致的盯着莫离。 “公子幸会,听说公子会雕刻精美器物,小女子倒甚是想得到公子惠赠一件亲手雕制的玉簪,不知公子可否答应小女子之请求?” 那苏苏媚声媚气的话,加之暴露的身段和娇艳的颜色,顿时让一侧的甘雨薇都有些皱眉,其余在场的各大街主碍于面子,只能兀自端坐,而其余一些年青后辈,倒是大半被苏苏勾去了心魂,均想着一亲方泽。 而莫离却出奇的淡定,只是冷冷的说宴罢会亲自雕制一件器物送至乾坤街。 那苏苏见莫离无动于衷,似有些愠色,却仍幽幽说道:“可惜,怕是见不到公子所赠了。” 这女子话音刚落,便一抛怀中剑匣,从中落出一柄粉红色细长之剑。 苏苏一把接住长剑,一个柔美转身一道幽幽剑吟便响彻众人耳中,随即便有一道道粉红色飘逸的灵韵从苏苏身侧散开,而苏苏此刻突然一只左眼变得粉红,加之她妩媚的微笑,显得甚是诡异。 此刻庭堂内,自制力差的人此刻满眼都已是如花似玉的舞姬在向自己奔来,红衣曼舞间,他们已沦陷在温柔乡中。 此时的百里星流与薄姑克亦不好受,纷纷闭着眼睛抵制心中的幻像。 “嚯,幻像,竟是一个狐妹子!” “嗯?何意?”莫离有些错愕,没明白豹灵什么意思。 “主人的大哥,要不我们认输吧?”雪豹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道。 莫离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她很强?” 过了一会,豹灵才道:“强倒是不强,只是豹爷不忍啊,多少年了,豹爷都没遇到过同类了。” 自从这几日与豹灵沟通的多了,莫离也了解了这豹灵的性格,丫就是一个自负加傲娇加话痨的雪猫种,于是莫离便给雪豹起了一个贴切的名字——雪猫。 莫离听后,狠狠地将剑匣往地上一拄,骂道:“都什么时候了,雪猫你还有心思怜香惜玉,别耽搁,出剑。” 随着莫离话音落下,一柄暗红色的剑鞘掠入莫离手中。 而此时,那苏苏见莫离并未受到自己的影响,甚至都没有正经瞧过自己一眼,心中愠怒更深此刻她已不是想着戏耍莫离一番,更多的则是想要给莫离一个教训,谁叫他不向自己折服? “既如此,便拿你一条右臂吧!剑名:红玉!” 第488章 不战而胜,争夺冰瀑。 随着苏苏话落,手中长剑突然自行出鞘,划出一道带着粉红流光的银白剑痕,直刺莫离而来。 这一剑迅疾无比,一侧的百里星流刚要大声提醒莫离,却见莫离轻哼一声,右手淡然的握住了冰瀑剑剑柄,只是这一瞬间,莫离眼前便出现了一道冰墙,同时整个大堂内尽数蔓延起了寒雾,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四周传来各位街主的惊呼之声。 “主人的大哥,豹爷我先睡会,有事你再喊我。” 雪猫说完便打了个哈欠,但却在这时,莫离身周又崛起了一圈高低不一的冰墙,刚好将莫离护了在里面。 苏苏此刻完全看不见莫离的身影,她单薄的衣衫上此刻已经附着了一层薄冰,整个人也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 自从她的主人雷烛将她们抚养长大后,又培养她们作为驭剑师,多少年来,她一直是夷城年轻一辈中的天之骄女,被众多前辈和同龄人追捧,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被人无视,更没有过此刻这般的手足无措过。 “哼,区区寒雾,障眼法而已,就想难住本姑娘?痴心妄想,给我开!” 苏苏怒吼一声,手中红玉剑突然爆发出一片红色涟漪,向庭堂的每个角落散去,而紧接着,凡是被这红色涟漪触碰到的人,但凡定力低一点的人,都开始嬉笑无常起来,眼神开始呆滞,似乎中邪了一般。 苏苏想用这一招打断莫离驭剑,她却不知,她发出的这一剑威根本未给莫离造成任何妨碍,反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莫离发现了,因为这雪猫散发的寒雾,寒雾笼罩之处,皆是他神魂能感知到的范围,换句话说,只要身处在雪猫散发的寒雾范围,莫离便能知晓对方的一举一动,这一逆天剑威,当前几日雪猫告诉自己时,着实也把莫离下了一跳。 莫离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反而盘膝坐在了地上,仔细感知几大街主的动向。 那雷烛此刻已然不再淡定,只是此人定力较深,在寒雾与苏苏粉红色剑威的攻击下却仍能安然无恙,而其他几家街主多多少少有些不适,都在极力抵制苏苏的红玉剑威,毕竟莫离的冰瀑剑剑威只是遮蔽视线,并无伤害。 苏苏此刻方寸大乱,根本不知道莫离身在何处,长此下去,这一场试剑,当真时自己要输了。 输了剑,虽然自己不会有事,但作为夷城第一街主的雷烛,便会没了面子,主人养育自己多年,自己问了如此令主人失望? 悲愤之余,苏苏又是连出十几招威力强大的剑招,直到她自己神魂疲惫,再无法驾驭红玉剑为止,最后仍旧无法伤莫离分毫。 寒雾中的情形,莫离看得一清二楚,他见苏苏瘫倒在地,便让雪猫收回剑威,整个庭堂中的寒雾也极速缩回冰瀑剑中,甚至他周围的冰墙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这是何剑?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威?”那毕臣看了莫离自始至终都未出一剑,便已耗退了乾坤街的灵剑,心中震撼不已,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薄姑克看了莫离一眼,悄悄给他竖了一大拇指,然后带着笑容回道:“多谢毕臣街主盛赞,这自然是我天机所铸之剑,如今只是小试一二,像这样的剑,我天机坊还有许多!” 薄姑克的话说完,莫离与百里星流纷纷一怔,在座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虽然莫离方才并未大显身手,但明眼人可都能看出莫离的剑属于云上,而这样的剑他天机坊还铸有许多? 莫离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薄姑克此时无事生非,岂不是给天机坊拉仇恨? 莫离叹气间,不知是薄姑克的话刺激到了众人,还是莫离第一次出手伤了众当家的面子,此时却有一道刺耳的声音发出:“天机坊立足夷城才几月?何时都能锻铸云剑了,而云剑岂是说铸便能铸的?快说,此剑从何而来?” 这一高声连问,顿时让堂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莫离寻声望去,见一个身着青色袍服,面色白净的男子正立在几案后,神情急切,似乎是认识他手中的冰瀑剑? “莫非这冰瀑剑是有主之物?当时旁山风进入冰窟后,似乎听雪猫说过以前也有人进入这冰窟之中,意欲收服此剑。” 莫离心中疑惑,遂又唤醒了雪猫问了下,结果这雪猫含糊其辞的回答说三四十年前曾有两人带人进入过冰窟,最后只有两人逃了出去,其余尽皆被它吸干了神魂。 莫离看着眼前的青袍人,想起雷烛在宴前介绍过,此人名为唐枫,三十出头,乃是现任藤寅街街主。 正当莫离看向百里星流时,一侧突然想起了雷烛的声音:“唐贤侄,可是认识隋风贤侄手中这把剑?” 这一问成功引起了其他几大街主的兴趣,如若说他们不敌莫离手中之剑,他们自是认输,但如果说面对一柄来路存疑的云剑,他们绝对不吝啬打打秋风,看看热闹,说不定随手还能捞点好处,毕竟这些个当家个个都是老成精的存在,再加上云剑的吸引力,此时却都默契的形成了统一阵线。 那唐枫来到堂中,先是对众人一揖到底,神情悲伤道:“回世伯,此剑小侄虽未见过,却是知道此剑。”这唐枫一边说,一边扭头狠狠的看了一眼莫离。 “小侄唐枫,自小便生在丑街,长在丑街,更是将阳亭居当作自己唯一的家,这一点,各位街主和世伯想必都知道。 关于此剑的来历,小侄今日便斗胆说出藏于心中十几年的秘密,此剑正是出自阳亭居!” 唐枫话音刚落,整个天地堂像瞬间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而这时莫离与百里星流而且对视了一眼,一侧的薄姑克双手已经握住了响哨,事有不对,他会毫不犹豫的通知丑街的支援。 唐枫一甩袍泽,又道:不瞒世伯,家父临终前,曾立下遗言,说阳亭居中藏有祖上重宝,并让小侄立下誓言,万万不可透漏给旁人,待时机成熟,方能迎回祖上遗珍,而这把云剑便是我祖上藏在阳亭居的珍宝。” “胡说,你唐枫乃一卑鄙小人,何德何能?” 百里星流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百里星流,都在想这年青人是谁。 而一侧的雷烛却心中暗喜,关于唐枫与阳亭居乃至丑街的关系,他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 第489章 丑街往事,迎战血河。 想当年唐枫之父与前丑街街主姚彧之父乃是异姓兄弟,二人出生入死,交情甚笃。 “不想最终兄弟之情葬送给了人之贪念。”雷烛暗自摇了摇头。 “放肆!你是何人?今日岂有你一乳臭未干之人说话之地?” 唐枫怒喝百里星流,这让莫离与薄姑克甚是不悦。 薄姑克质问道:“这位当家所言我天机坊的重宝乃是你家之物?不知可有证据?空口无凭,就想将我天机坊重宝据为己有,世间岂有如此便宜之事?再说了,光凭一个死人的遗言以及你唐枫的一面之词,就强行染指云剑,这也未免太过儿戏了,众位说是与不是?” 薄姑克毫不客气的话,令唐枫甚是难堪,此时其他街主亦是纷纷拱火,要其拿出实证。 “你要证据,在下自是有的,”唐枫此刻心中虽已现杀机,但却隐藏得甚好,又道:“众位当家,我父亲与丑街前任街主姚彧之父乃是患难兄弟,更是一手创建了丑街和阳亭居,而在下也与阳亭居主人姚彧自幼相伴长大,情同手足,阳亭居虽是在下兄弟姚彧所有的产业,但其五年前业已辞世,如今,这丑街乃至阳亭居理应归于在下所有。 至于此剑之实证,我且问隋风兄弟,你所执之剑可是能发出寒冰剑威? 其是否出自阳亭居下的一处冰窟?” 唐枫的话,正中莫离要害,他与薄姑克二人暗自对了一眼,这一幕恰巧被雷烛看到,后者此时这才了然于胸。 “无耻卑鄙小人,你竟还有脸提姚彧,便是他错看了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 又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让整个天地堂又安静了下来。 “怎会是她?甘雨薇?司辰街街主之女?”黄冉有些理不清这期间的关系。 一时间甘雨薇爆发了藏在心中数年的积愤,将唐枫骂的狗血淋头。 即便如此,在场的明眼人关注的却不是唐枫的忘恩负义,而是这把云剑的来历,因为这把剑的价值绝对大过儿女情长和恩怨纠葛。 “隋风,你且说这把剑是不是来自于阳亭居下面的冰窟?”唐枫不理状若疯魔的甘雨薇。 莫离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对,薄姑克却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什么时候夷城的行事规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莫非唐枫街主忘了今日的场合?” 经薄姑克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聚剑决事,乃以实力为尊,有实力,便有话语权,没有实力,说的口舌溃烂也于事无补。 此刻雷烛等人顿时不再言语,大有置身事外之意,只有唐枫在那不断纠缠,仍旧痴心想要将冰瀑剑夺回。 多少年前,唐枫与姚彧的父辈乃是生死兄弟,起初共同在丑街打拼,后来占据了丑街,成为街主,二人也未曾有过背叛,直到他们意外在阳亭居下面发现了冰窟中的冰瀑剑,二人以为从此便可飞黄腾达,结果却是他们合力收服不成,还差点丢了小命。 最后只能作罢,将此剑之秘密存于心底,等待时机成熟。 后来唐枫之父临死前将此秘密遗下,唐枫便心生歹念,五年前,他设计陷害姚彧,导致姚彧双腿残疾,差点死掉。 然而最终,即便他唐枫进入那阳亭居后,仍旧是险死还生,没能收取冰瀑剑,于是便设置了百般阻碍,致使丑街街主空缺多年,直到旁山风等人阴差阳错入住阳亭居,唐枫在得知此消息后,心存侥幸心理,以为自己都未能收服冰瀑剑,其他人也更不可能,再加上旁山风等人乃是外人,也许根本发现不了冰窟的存在。 然而今日,眼前的少年人拿着这把自冰窟中得来的云剑,不可一世,已有睥睨天下之姿,这让唐枫瞬间觉得自己失算至极,此时他才发觉自己错的多么离谱,白白错失了一柄灵剑,甚至是国剑。 曾几何时,他也畅想过自己手握国剑,开疆拓土,夺城立国,成为华夏大地上的一方诸侯,如今却发现破灭成空,如此,他岂能甘心? 此情此景,莫离看得真切,也感悟颇深,这便是这一方天地的大道。 有实力,万物皆是美景。 无实力,平生任人宰割。 唐枫环视一周,大声道:“在座的世伯,兄弟,你我皆是夷城股肱,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设下这聚剑宴,莫非当真是想宴请此子? 今日我便按照聚剑宴的规矩来阻你,你莫不是以为得了此剑便能仗剑横行?即便我没能夺得此剑,你以为我藤寅街就怕了你天机坊?剑来!” 唐枫说完,整个人身体一震,头发无风自起,右手呈爪,向一侧几案处一抓,属下伊风怀中的长剑蓦地出鞘,一把血红色的长剑被其抓在手中。 “是血河剑!”谭雄见到此剑突然腾的立了起来。 一侧的雷烛此时却也说话了:“唐枫贤侄,今日何必如此?此剑一出,今日不说我这天地堂怕不是让你给拆了,真的比斗起来,怕是要落得个两败俱伤,贤侄当可三思后行啊。” “哈哈哈,两位世伯好意,小侄心领,奈何今日一战,小侄非为其他,乃是告慰先父在天之灵,自当倾力而为,成,先父保佑,败,我心无憾。” 唐枫此刻已有些失了理智,一心想要夺回冰瀑剑。 “公子,千万不可大意,唐枫此剑比那红玉剑更加诡异,它会让人的血液沸腾,甚至……” “贱人,真当我不敢对你出手!!” 甘雨薇急切地说,但她还没说完就被唐枫一剑挥来,将之打断。 而唐枫只是随意一挥手中长剑,也没有任何剑势,就仿佛平平无奇的一剑,远处几案后的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这诡异的一剑,让莫离有些吃惊。 莫离三人将甘雨薇护在身后,正严阵以待地等着唐枫杀来,而后者此刻正用血魂剑指着他们,莫离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唐枫手里的长剑,剑身呈血红色,附着虫鸟古文,此时整个剑身上围绕着一层淡淡的血气,远处看去,剑身似乎是一条血河,里面不时有血液流动翻腾。 第490章 血河剑威,冰剑无情。 “公子小心,此剑名曰血河,十分诡异,可伤人于无形。”甘雨薇擦拭完嘴角的鲜血,狠狠的看了一眼唐枫,似有万千仇恨。 “此剑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剑,隋兄,千万要当心。”薄姑克一边说,一边将甘雨薇搀扶至几案后坐下,将莫离一人留下对付唐枫,他知道莫离一人足矣。 “哎,真不让人清静啊,豹爷想睡一觉都不行!” “哦?你醒了,我以为你真要袖手旁观了,帮我看看这把血河剑怎么样?” 莫离说完,雪猫似乎听出了玄机:“主人的兄弟,你看上了这把血剑?真想要的话,豹爷我给你拿下。” 莫离眼珠子左右一转:“倒不是看上,只是想让眼前这人付出点代价而已,听说这把剑很诡异。” “有豹爷在,天下就没有诡异之剑,且看我出手。” 然后莫离手中的冰瀑剑突然抖动了一下,唐枫见状,立刻又是朝着莫离急挥一剑,无声无息,平平无奇。 莫离还未有任何反应,突听雪猫声音在莫离脑中怒道:“放肆!” 随即莫离身前出现一道厚重的白色冰墙,紧接着莫离便听到一阵沙沙的冰裂声音,细看之下,他才发现冰墙上裂开了许多纹路,而正中间却有一个比粟米还小的血线,正是这血线将冰墙击裂。 莫离惊魂甫定,心想这血河剑果然诡异,想必方才打伤甘雨薇的便是这血线。 于是莫离不再大意,右手握住冰瀑剑剑柄,只是稍稍拔出一分,就这一瞬间,莫离前面突然并发出一大片冰锥,各个高约一丈,粗如碗口,纷纷向唐枫刺去。 这一幕把所有街主都震惊了,他们也想不到莫离今日拿到聚剑宴上的剑竟如此厉害,恐怕超越了灵剑范畴。 眼看这无数冰锥就要刺中唐枫,一侧的雷烛方要出手相救,却见唐枫手中血河剑一挽剑花,瞬间无数血雾浮现,随着他一挥剑,所有血雾如飞针一般击向冰锥,只听无数脆响,莫离的冰锥尽数被唐枫化解。 随后唐枫左手剑指在剑身上一抹,之前甘雨薇吐在地上的那滩血液,突然掠起,化作无数血线射向莫离。 “呦呵!手段不赖!” 随着雪猫声音落下,地面上突然出现一阵冰浪,围绕着莫离朝四周卷去。 其中一股冰浪极速朝着唐枫袭去,而冰浪所过之处地面尽数被冰封,血河剑化成的血线也被冰浪冻住,吓得两侧各家街主纷纷离座后退。 与此同时,唐枫脚下突然刺出数十冰刺,直扎唐枫脚底。 幸亏唐枫警觉,立刻翻身跃上了一侧的木案,这才躲过一劫。 然而当他刚立稳身形,却暗道一声糟了。 因为此刻除了他立的木案外,他的四周尽数被冰刺包围,只要莫离再出一招,他唐枫必败无疑。 然而莫离岂会给他唐枫喘息之机? 突然一声高亢的剑鸣响彻整个庭堂,自从聚剑宴第二轮开始,所有人还是第一次见天机坊出剑。 剑鸣声未落,莫离使劲将冰瀑剑朝着地面一刺,顿时一股如洪水决堤的巨大冰浪从四面八方朝着唐枫涌去。 庭堂内一阵寒风吹过,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冬日的寒意。 这时,除了雷烛等少数几个街主勉强躲过了冰浪席卷外,其余人等尽皆被冰刺围住,吓得都不敢动弹。 至于唐枫,此刻他一只脚尖点在几案上,身体后仰弯曲,周身被六七根冰刺刺穿,身形被冻结,俨然是一座冰雕。 尽管如此,那些冰刺全部避开了唐枫的要害,保留了他的性命。 莫离之所以手下留情,一是不想与夷城各大街主关系闹僵,二是给雷烛一个面子,希望夷城各大街主能够知难而退,同时也是给了唐枫一个教训,是伤了甘雨薇的代价。 “贤侄快快住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今后天机坊可在夷城来去自如,其余街主不可有任何阻拦。”雷烛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 莫离看了一眼周围,见其他几个街主也暗自点头,算是承认了今日聚剑决事的结果,是天机坊胜了,他这才运起剑指,在冰瀑剑剑柄处打了一个圈,施了一个剑诀,随即整个庭堂内的冰刺和冰层尽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待寒冰消失后,唐枫重重的摔下几案,这时他身上的伤口才开始流血,而庭堂内所有茶盏里的水已然尽数消失。 “这……” 毕臣看了一眼旁边的茶碗,不禁有些错愕。 “多谢贤侄手下留情,今日之事就此结束,往后,夷城七街,还是同气连枝,但有所需,各街应鼎力相助。” 雷烛见天机坊有如此厉害之剑,顿时打压的念头少了。拉拢的想法却强了,他一边说,一边令属下给唐枫止血包扎。 而诡异的是,唐枫所执的血河剑此刻正迅速得吸收其自身流淌的血液,不一会,他身上流下的血液便尽数被那血河剑所吸收。 “渍渍渍!此剑果真是一柄邪剑,断不能留!主人他兄弟,快斩此剑!” 雪猫刚说完,莫离还在震惊这把血河剑的诡异一处,却听一声怒吼:“旁山风,纳命来!” 莫离一抬头便看到唐枫突然猛烈的将血河剑反手握住,双手握住剑刃,他自己的血就像溪流一样被血河剑吸收。 进接着,唐枫双手变掌,一片血肉飞起,两手一划,从头顶划出一个半圆,而那血河剑则悬立于头顶。 一旁的雷烛刚刚喊道:“住手,不可!” 唐枫头顶的血河剑突然迸发出无数血针,随着唐枫疯魔一般的声音吼出:“给我死!” 那无数血针疾风骤雨般打向莫离! “嘣嘣嘣……”的声音持续了十几息,莫离所在之地散发出一片血雾,令人看不清内中情形。 此时众人都以为唐枫这蓦然一击已经得手,唐枫也狂笑不止,便是此时,陡然从那血雾中飞出两道白光,随即便听到一声惨叫。 其中一道白光击中了那把血河剑,将其打落,插在了后面的庭柱上,而另一道白光直接斩断了唐枫的左臂! 众人看着唐枫抱着左膀外地人胡乱打滚乱叫,没有人再去管他,他是咎由自取而已。 血雾散去,众人才看到莫离面前有一两尺厚的冰盾,上面血色凹陷无数,想是方才血河剑所创,而方才自血雾中射出的两道白光,赫然是两道冰剑。 第491章 提升实力,以血养灵。 “今日我不杀你,天机坊虽不如各位街主底蕴深厚,但亦非任人宰割之辈,如各位当家还另有赐教,我隋风一并接着就是。” 莫离说完扫视着各位夷城巨佬,神情冷峻,各街主此时却无一人再敢阻拦。 而当莫离看到庭柱上的插着的血河剑时,他本想将此剑据为己有,奈何此时各大街主纷纷上前挡住了莫离视线,明面上是与莫离客套,实则是阻止天机坊夺取血河剑,毕竟夷城除了天机坊外的几大街主自古便是同气连枝,岂能让一柄价值连城的灵剑落入他人之手,换句话说,唐枫可以死,但血河剑不可弃。 莫离此刻也心知今日断然不能夺取这血河剑,夷城眼下就只有雷烛与唐枫亮了剑,两把灵剑级别的云剑,这样的剑雷烛少说还有两把,而其余三家街主还未曾亮剑。 如此看来,夷城七大街主恐至少都有一把灵剑镇守,这样的底蕴已然超越了华夏多少诸侯国的底蕴。 怪不得夷城能够屹立于楚,巴,庸,罗,唐等诸侯之间而不倒,如此底蕴,若不是夷城七大当家没窃国吞并天下之志,恐怕华夏中原早已不是大周天子的庭院了。 除此之外,莫离还意识到了另一个存在,“山里人”。 武落钟离山上,不仅有灵剑门,还有青仙门以及其他诸多铸剑宗门和势力,在旁山风的印象中,似乎凡是能称为山里人的宗门,都比夷城七大街主强上不少,而这些宗门和势力,有没有云剑镇守,莫离自是不知,但他却很笃定,这些势力少了什么也不会少了云上之剑。 今日莫离斩断了唐枫一臂,虽说目前雷烛等街主还未与天机坊撕破脸皮,但毕竟唐枫可是他雷烛的拥趸,雷烛岂会平白让天机坊断了自己一臂? 虽然今日与雷烛第一次见面,但莫离凭直觉,能够确定雷烛绝非善与之辈,此人之城府恐比其他几家街主高上数倍不止,恐怕日后的麻烦不会少。 莫离突然有些头疼,这一次又得罪了夷城五大当家,上一次是得罪了轮回九渊,两次都给旁山风树立了如此之大的仇人。 仇人便是压力,有压力便要提升自身实力,这是莫离出了天地堂回天机坊路上的想法。 然而,实力有许多,最让莫离眼热的便是冰瀑剑雪猫的剑威。 而今雪猫魂灵尚未痊愈,如若它的魂灵痊愈了呢? 实力岂不是大涨? 至于如何痊愈,莫离已有良策,只需多杀几个作奸犯科之人即可。 至于提升实力的第二种方法,莫离则全然交给了薄姑克以及天机坊众人去办。 聚剑宴后的第二日,整个夷城似乎突然变了,城门处的入城费和落脚费都恢复成了以前的水平,各大街市人潮如流,坐商行贾络绎不绝,更主要的是各大街市里存了大量铁矿的商贾全部涌入了天机坊,趁着这几日的高价,将铁矿尽数出手给天机坊。 虽然价格这几日被天机坊推高了许多,但如今天机坊是急需铁矿储备,毕竟不论是第二据点,还是巴,苴两国的商路,都需要大量的铁质军备和器物来打通,长远来看,铁矿石越多越好。 这之后,薄姑克只用了三日便将鱼滑部落那边的第二秘密基地安排妥当,由姚彧任基地总管,甘雨薇,杜红鹃任堂主,至于甘雨薇为何会去,自然是少不了儿女情长。 随后第五日,薄姑克已经安排了一队四百人的铁甲精锐,将五百副铁甲军备运去苴国,交由郑茹经贸至西南几个诸侯国。 此次负责押送物资的负责人正是百里星流,随行主要人员除了江通,栋子,杨广等几个熟知路途的骨干外,还加入了丑桩这一稳重强壮之人,毕竟此次是打通商路的第一趟,格外重要。 按照薄姑克的安排,由江通和栋子二人带领二十个得力之人,快马前往巴苴两国,要求巴千里与郑茹分别派出一千兵伍,在飞鹰部落以西接应押运队伍,以免生出不测。 也正是押运物资的队伍出发的这一日 ,徐山终于从巴苴两国回返,他独自一人跪见隋震道:“回师尊,弟子已按照您的吩咐,叮嘱巴千里与郑茹二位公子,不得将有关无缺剑之去向外传,在弟子回山之前,此二人已将当日见过无缺剑之下人尽数割舌,刺耳,确保无缺剑万无一失。” 隋震咳嗽了一声,笑道:“做得好,如此一来,那些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便不会惦记。 另外,你且下山通知风儿,近日需低调行事,切莫再激怒雷烛等人,此人之城府,远非常人所知那般浅薄,须千万小心。” 徐山称诺后,又欢喜隋震道:“恭喜师尊,小师弟又喜得一云剑,如此,我灵剑门再无外人敢挑衅。” 隋震捋着胡须喜笑颜开,骂道:“这臭小子,有这把冰瀑剑,为何不早些告知与吾,还让我这老头子为他担心,此次回山后,定要罚他面壁苦修不可,真不知他还藏有多少秘密。” 徐山见隋震露出许久未曾有过的欣慰,心中亦着实高兴:“想是小师弟在入门前有些机缘,这不足为奇,如今小师弟既解了天机坊之虑,自当回山好生修习才是正途。” “山儿所言甚是,如今距离重启剑炉之日已是不远,风儿这次回来,为师定要将平生所学尽数教授于他,若是风儿在剑炉重启之日能够铸成灵剑,老夫便是死了,亦能含笑面对灵剑门列祖列宗了。” “师父千秋鼎盛,切莫再如此悲怀,小师弟年轻有为,天赋异禀,此次剑炉会武定能铸出灵剑,拔得头筹,光耀门楣。”徐山悉心安慰道。 听到这里,隋震似乎已经看到了旁山风铸出的灵剑,一问世便强登《浮城剑录》,震烁华夏,不由得眼中光泪相伴。 自从聚剑宴后,莫离彻底成了闲人,一切事物都交由薄姑克和白素素打理,而他白天全部用来睡觉打瞌睡。 说他打瞌睡,倒不是说他偷懒,而是因为莫离一连六日都是昼伏夜出,而夜出的目的便是杀人,用以血养雪猫魂灵。 自然,他杀的人尽数是些无恶不作,屡教不改的恶人,所用之手法莫离现在已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度。 而这样的作息,他一直持续了十二个,直到徐山催了他三次,同时由于使用冰瀑剑剑威过于频繁,莫离神魂扛不住了,他才昏睡过去,被徐山带到了山门内。 莫离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嫉恶如仇的做法,以血养灵过于求成,导致那嗜杀之性侵入了他的神魂,日后影响了他的心智。 第492章 风云变幻,天下苍生。 回到山上的旁山风,一连昏睡了两日,而等他醒来后却又大病了一场。 说是大病,其实是他知晓了莫离以血养灵的种种,一时间接受不了莫离如此嗜杀成性,因而内疚不已,整日郁郁寡欢,除了隋震每日里传授铸剑之道,增广见闻,就是一个人在剑室里独自锻铸剑器,对无关的事情提不起多少兴趣。 而这一关,就是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件是果真如旁山风所料,轮回九渊去了苴国,向郑氏索要无缺剑,在见了旁山风所留书信后,又人畜无害的离开了苴国。 鉴于此,巴国在薄姑克的斡旋下,同意暂时与苴国握手言和,两国还共同出兵四千,直接拿下了飞鹰部落,将飞鹰部落依据地势打造成了一处要塞,依山建城,并将此城唤作桂邑,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方便接应天机坊交割的铁器军备,减少天机坊押送的时间。 二是圈并了飞鹰部落以西的数万顷土地,全部使用天机坊打造的牛犁开垦成良田,这些良田全部并入巴国疆域,这也是苴国与巴国谈和的一个条件。 如此一来,短短两个月,天机坊已向巴苴两国输出了五批铁器,装备,大大提升了巴苴两国的农耕效率和军卒装备,同时也开垦了大批良田,这样一来,对垦耕的奴隶需求暴增,因而两国都加大了奴隶的价格,致使夷城的商团纷纷将奴隶送往巴苴出售。 第二件大事,便是郑国北击犬戎,南伐许,刘,东摄曹,卫,陈,蔡四国,又不尊王令,屡犯天子之威,天子遂召集陈蔡虢卫曹刘六国合击郑国,却反被郑国所败,一时间天子威仪扫地,神权摇荡。 究其原因,竟是各诸侯国竞相吞食井田,垦田烧林,扩土开疆所致,各自忙着提升自己的国力,即便是随着天子伐郑的几国,出兵却不出力,导致天军败北,失了威仪。 且,诸侯征伐的背后,皆因牛犁之便,期间除了夺田毁林,更多的则是通过攻伐,夺取他国人口,贬为奴隶而从事垦田之事,废井田,崩礼乐,以为私。 前有郑国庄公,后有楚国武王,纷纷走上武霸之路。 楚国不仅大肆开发濮地,震慑群舒,收服百蛮,积极攻略汉阳诸姬,大有问鼎中原之志,究其根由,却仍是牛犁之术让楚国得了万顷良田,国力大增。 一时间,天下云动,天子与诸侯,大卿与公侯之间,猜忌不断,攻伐遍地。 而牛犁之术,就像一把利剑,轻易的割开了掩盖在诸侯大公们贪婪嘴脸上的轻幔。 当旁山风听到徐山带来的消息,甚是震惊,想不到这短短两月,这天下竟有如此之多的事情发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莫非搅动这天下风云的人正是自己?是自己无心插柳,成就了如今诸侯攻伐的局面?” 旁山风突然想到了远在良城的有色延宾和燕儿。 “师弟,切莫自疚,世间之事,逃不过庸人自扰,如果师弟你心系苍生,又岂能整日郁郁寡欢,困于心牢?不妨仗剑天涯,平一平这世界的戾气,伸一伸天下间的疾苦。”徐山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留他一个人静静待着。 “师兄太过好看小弟了,我本无甚大志,如今所为只是躲避仇家而已,又如何能兼济苍生?” “师弟莫要枉自菲薄,如今天机坊在夷城可谓如日中天,单这庇护了五千黎苦之民已是不易,纵观近三十年来的灵剑门,即便是师父也不及师弟你有如此胆略,如若师弟有志成就一番事业,为兄定会鼎力襄助,至于师父与师兄那里,为兄自会竭力劝说。” 旁山风望着手里的茶杯,再三思量,心想自己自出了随国已将两年,九死一生,结识了一些朋友,有幸被师父纳入门墙,可谓从一穷二白到如今方在夷城站稳脚跟,这一切都是自己身侧的朋友兄弟舍生忘死征战而来,不说自己的家仇,光眼下天机坊众人的殷切期盼,他又如何能够退缩? 从草莽微末起身,无非求个安身立命之所,这便是天机坊众人的共同心愿。 旁山风思量之间,每每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丑街上那些饱受风霜的年老之人眼中的希冀和向往,能够看到那些奴隶在天机坊重新获得了做人的尊严。 而眼前得来的所有,在这个人命贱如狗的世道中,该如何维护? 这时他又想起了大哥莫离,杀一人,与死伤万千相比?究竟哪一个才是该自己愧疚之事? 旁山风俯视着钟离山下弥漫着水漳的山林,鸟兽相唤的声音听的真切,却看不实漳雾中的事物,看似平静祥和,可任谁都知道这是一片吃人的林子。 他望了望山顶皎洁的月色,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打散眼前林子中的迷雾,看看林中究竟是有何物。 于是,旁山风唤来飞电,连夜一人一虎下了山,入了林,在林中驰骋。 酣畅淋漓,一夜舒怀,旁山风竟在天亮时来不觉来到了夷城北门, 也许,天机坊才更像他的家。 天未亮,已有数十个从北方逃难而来的庶民,这些人衣衫褴褛,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等 在门口。 城门未开,这些逃难之人只能在城墙下席地而睡,除了少数孩童嗷嗷哭泣,竟没有一个老妪老翁,想是已死于跋涉路途中了。 旁山风放了飞电,一个人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直到城门洞开,这些人又面临两个选择,在城外自生自灭,或是自卖为奴,成为某一主雇的仆役,这一切,皆因他们缴纳不起落脚费。 “大爷,行行好,请允许我带上我家女娃吧!”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一只手紧紧抱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娃,一只手紧紧抓住一个矮胖商贾的袍边,涕泪横流,哀求着。 女娃此时已是骨瘦如柴,嘴唇干裂,饿得只能依偎在其父怀中。 “一个病秧子,主人收留你已是你天大的福分,这小贱奴若真到了主人舍下,不得让主人每日平白多出几升粮食?若再不知好歹,你便在这城外自生自灭吧!” 那商贾家中杂役说完就一把拽下了女娃父亲的手,后者一个趔趄,连带着孩子也一并摔在地上。 然而这女娃父亲,顾不上孩子疼痛的哭声,又扑上去抱住了商贾老爷的小腿,而这时那商贾已没了耐心,径直一脚踢在了那人的小腹上,随后扬长而去,寻找下一个中意的奴隶。 男人忍着痛,爬到女孩跟前,父女二人抱在一起则哭泣不止。 看到这一幕,旁山风咬了咬牙:“也许大哥的做法并无过错,错的兴许就是这天下。” 第493章 仗义援手,奴隶之幸。 旁山风摇了摇头,径直来到这父女二人身边,道:“你们跟随我入城吧!” 那男子喜出望外,立刻拉着女儿便是叩头膜拜,而这一拜,一下吸引了四五个逃难之人跟着拜,都是求旁山风收留的苦难之人。 无奈之下,旁山风只好答应他们的请求,对守城的门吏亮了一下天机坊腰牌,交待了几句,好在近日天机坊在夷城声名鹊起,那门吏也识相,自带着旁山风收留的这十几个人去了丑街,结算落脚费不提。 旁山风皱了皱眉头,进了城后,一路沿着乾坤街走来,刚好路过卯儿街,此时正看到街中开市,便好奇拐了进去。 说起这卯儿街,旁山风自入了夷城后,还从未来过,此街跟其他几街不同,可谓是夷城专为奴隶开设的街市。 夷城七街,乾坤街以各大商团为主,几乎囊括了各街的所有特点,唯独没有奴隶交易,毕竟奴隶生意较为血腥,上不得台面。 丑街基本上都是夷城最为卑贱之人的落脚地,像是刚入城的陌生人,猎户自己没钱的行脚商,大多在丑街落户住宿。 藤寅街,街主唐枫,以奇珍玉石和铜锡铅锌为主要交易对象,这也是铸剑所需原料的集散地。 卯儿街,街主为黄冉,主要经营奴隶贸易,东西南北的奴隶都在卯儿街交易,以往这里的奴隶主要出身于濮地各部落,今天这个部落被灭了,其中的女人则会被霸占,而老人,男人和孩子则会被带入夷城卯儿街出售为奴。 司辰街,街主甘琳,主要以皮毛布帛为经营主体,由于夷城地处濮蛮交接之地,以往都是各地部落和猎户将皮毛拿此交易,而中原的布帛还需仰仗和大商团来此交易,但常年运贩布帛的中原行商很少,司辰街并不怎么繁荣。然而,自从天机坊建立后,司辰街倒是与之交易了不少皮革,用于制作甲胄,比之前繁荣了不少。 巳火街,街主毕臣,该街主要以粮米蔬禾为主要生意,交易对象覆盖濮地,巴苴庸楚唐等诸侯国,由于近期诸侯交伐,粮草急缺,现已是有价无市之状。 而最后的阳午街,街主乃是谭雄,此街垄断了马匹的生意,除此之外,阳午街还有整个夷城最多的铸剑坊,可谓是武备中心地。 旁山风转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从旁人口中全部知晓了夷城的具体分布情况,以前一直隐形遁迹,并未深入了解夷城,如今可谓了解全了,算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这一转,旁山风才知道夷城卯儿街是真正的藏污纳垢之地,奴隶的在这里根本不算人,在这条街上,奴隶的性命不如一把铜剑,一张羊皮,三斛粟米。 除此之外,卯儿街每日里发生的逼良为奴之事屡见不鲜,权贵之人,随意可以使唤奴隶,甚至那些贩卖奴隶的脚商都可以对奴隶任意宰杀,而这些人对待女奴隶则更为无耻和卑鄙,这也是远程贩卖的奴隶中很少有女性的原因,因为她们几乎很难活着到达夷城,不要说奴隶,就是一个正常的中原女子都很少见。 而近期,由于奴隶在垦田开荒方面的价值提升,宰杀奴隶的事情少了一些,但是虐待奴隶的事情却不绝于耳。 更为骇人听闻的,便是卯儿街街主黄冉的府邸门口,跪着一个男奴,其名为了男,被一条锁链锁住脖颈,双手被斩去,就像一条狗一样,为黄冉看门。 而这样的奴隶,据说黄冉每年要换上六七个。 一路走过卯儿街,种种不堪和不忍映入旁山风眼中,极大的冲击这他对这个世界人性的理解,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啪——,臭女人,你竟敢咬我,看我不将你大卸八块。” 一个消瘦的女奴被打倒在地,刚好趴在了旁山风脚边。 一个矮胖短衫男子气汹汹的上前一步就要用剑劈这女奴,那女奴惊恐之下一手竟抓住了旁山风的脚踝。 “噌”一声脆响。 矮胖男子看着手里的断剑,疑惑的看着旁山风,道:“哪来不开眼的小子,大爷的事情你也敢管?” 旁山风皱眉看了一眼这矮胖男子,见其脸上布满了麻子,中间一道二寸长的疤痕斜着划下,满嘴黄牙,令人觉得甚是不适。 旁山风还未言语,那女奴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个劲的向旁山风呼救,一件粗麻衣衫,破碎数十处,能看到大片露出的伤痕,手脚都用粗麻绳绑着,神情凄苦。 旁山风咬了咬牙,将女奴扶起,正要说话,那矮胖男子猛的一脚,将女奴踹到在地,恶狠狠地说:“贱奴,谁让你站起来的,给大爷趴着。” 那女奴吃痛,蜷缩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尽管如此,她仍旧悄悄伸出手,向着旁山风投去哀求的眼神。 此时,那矮胖男子见了,更是怒火中烧,又是一脚狠狠踢来。 旁山风终于看不下去了,赶在那男子的脚前,将他一脚踢翻在稀泥中。 “再动她一下,便死。”旁山风缓缓的亮出了手里的戮麟剑,寒光奕奕,令人不寒而栗,周围与那矮胖男子一伙的人,顿时停止了跃跃欲试的举动。 那矮胖男子爬起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沙,狠狠地朝着周围的喊道:“他娘的,一群饭桶,给俺宰了他!” 一个消瘦的拥趸直接举剑朝旁山风劈来,旁山风一个侧身后,一记重拳打在了其胸口。 此时却有三人从后面直刺他后背,旁山风右手戮麟剑一引其中一人手中之剑,刚好架住另一人之剑,他运起左右两脚又将这二人踢出,而这时另一人竟趁着旁山风不防之时,想刺其侧背,旁山风早已瞥见,一转身,戮麟剑剑背猛抽在那人胸口,直将此人敲飞两丈有余。 随着一声悠长剑鸣,这矮胖男子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此女价值几何?”旁山风一边问话,一边用戮麟剑斩断了这女奴双脚上的麻绳。 “三……三百铜锭。”矮胖男子颤声回道。 旁山风抬头注视着眼前男子身后的十几个奴隶,轻叹一声,冷声道:“每个奴隶三百五十铜,拿着这枚铜牌去丑街,找天机坊交割。” 此人一听丑街天机坊几个字,顿时一阵后怕,赶忙跪地不断叩首,求旁山风饶命,而后者此时却有些纳闷,天机坊几时如此令人害怕了? 第494章 身份暴露,天下无奴。 旁山风救了一个女奴,紧接着周围十几个奴隶则一起哀求于他,那脸上显眼的奴字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的凄惨,似乎都将他当作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肯错失活命的良机。 面对这些凄惨的奴隶,旁山风感同身受,但他却心中明白,自己虽出身奴隶,但奴隶也有好坏之分,有的固然是因战为奴,但也有很多乃是作奸犯科之辈,这样的奴隶,旁山风并不想救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此时的旁山风打量着这些奴隶,于是指着其中看起来老实和纯善的几人,以同样的价钱买下了这些奴隶。 自然,有一便有二,等旁山风走了一圈卯儿街后,已是购买了八十余名奴隶,而此事自然也在卯儿街传来了,除了说天机坊财大气粗外,还有说旁山风是脑子发热,愚蠢之举,这些话,旁山风自然没有放在心里,直到—— “就是他,旁山风,随国逃奴!” 突然,人群中一句高亢的叫喊,令旁山风的步伐急速刹停。 像是突然被人扒了衣服一般,旁山风内心有种躲闪的念头,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找寻着方才的声音。 可,此时卯儿街两侧已有人再谈论:“啊?原来天机坊坊主原名叫旁山风啊,没想到竟是随国逃奴!真是人不可貌相,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原来他跟这些贱奴都一样,怪不得会买这么多奴隶。” …… 一时间,街道两侧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好事者发出无端揣测,将旁山风说的甚是不堪。 旁山风的双耳变得火辣辣的烫,他用左手摸着脖子处的黥字,突然快速逃离了卯儿街。 “他们终于出手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天机坊天字号大堂中,凌岩看了一眼内堂屋舍,那里正是旁山风待的地方,即便是凌岩这样的经历世事的老人,也显得有些愁闷。 “你说公子当初为何要留那封书信给苴国呢?应该想到此信是定会暴露自己身份!”杜红鹃有些不解。 整个庭堂内,几乎所有人都为此事为难,似乎只有薄姑克一个人比较闲适,他一会吃水果,一会喝果酒,似乎并未发生什么事一般。 白素素看了一眼旁山风的屋舍,见门窗紧闭,不禁有些无措,她认识的旁山风可不似如此脆弱。 自从大家来到夷城,虽才一年多,但天机坊给所有兄弟姐妹的感觉是这是一个家。 名义上,大家可能会认为家长是她白素素,实际上她白素素认可的家长唯有旁山风。 或许是因为旁山风救过她的命,或许是因为旁山风侠义心肠,也或许是因为旁山风的际遇好,但她白素素就是觉得将大家的命交给旁山风,她安心,她放心。 思索至此,白素素看到薄姑克似乎不怎么担忧旁山风,便问道:“克儿可是已有应对这轮回九渊之良策?” 见白素素相问薄姑克,众人都寂然倾听,而后者淡然一笑道:“既然姐姐相问,我便如实相告。 对于这轮回九渊,我等也不必怕,他们虽然将阿风的底细抛了出来,但却仍没有前来截杀阿风,想必亦是有所顾忌。 而其所顾忌之事,我猜当不出以下三点,其一是惧怕我等如今之势,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举拿下阿风,其二是其投鼠忌器,或是怕夷城其他势力,或是担心阿风背后的师门报复,其三,我猜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有所求于阿风。” 薄姑克的三点原因,前两点大伙还能理解,但第三点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阿风杀了他们的兄弟,又夺了他们的云剑,甚至坏了他们在苴国的大事,他们怎么有求于公子?”杜红鹃问道。 “红姐姐问对了一半,既然阿风抢了他们的云剑,现在云剑在哪里?他们定是要在夺回剑后,再行刺杀阿风之事,方乃明智之举。” 薄姑克捋着鬓须笑道。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在夷城败坏公子声誉,恐还会在暗中针对于你我,敌在暗我在明,该如何防备?再说了,公子现在这个状态又如何躲避这轮回九渊的暗箭?” 一想到轮回九渊的作为,杜红鹃就气的直跳脚。 “此事易尔,明有明的好处,我等不让利用这一明处之利,找一人作为阿风的替身,回到灵剑门,深入浅出,给外人以假象,加之灵剑门有阿风门中师兄弟坐镇,陌生人只会以为阿风是在寻求师门庇护,岂敢造次? 至于阿风的真身,不如就留在天机坊,暗中观察夷城动向,随机应变,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至于阿风的奴隶身份,此事正好为我所用,我等不妨在城中奴隶交易之处宣扬这一点,大肆收买奴隶,以壮大天机坊实力。 纵观天下大势,眼下各诸侯国交相攻伐,到处掠夺奴隶以开山垦荒,日后奴隶将会是一重要资源。” 薄姑克说完,依旧拿起酒和果子吃了起来,似乎一切都成竹在胸一般。 这一夜,薄姑克独自拿了两瓶果酒来到旁山风屋舍内,后者此时正打磨着手里的一把铜剑。 “怎么,被人发现你奴隶的身份后,便见不得人了?”薄姑克笑着递出一壶酒,打趣道。 旁山风闷头喝了一大口,道:“或许吧,毕竟戳中了我的痛处。” “哦?看样子我家坊主似乎并未介怀这奴隶身份。” “非是不介意,而看开了。”旁山风拿着酒壶与薄姑克碰了一下道。 “此话怎讲?”薄姑克来了兴致,靠在窗户上的身子坐直了一些。 旁山风喝了一大口,又投目看向窗外皎洁的月色,好一会才道:“奴隶存世已久,薄姑兄可曾畅想过天下无奴?” “噗——” 薄姑克刚喝进去的酒,一口气又给吐了出来,皆因旁山风的这句话。 “你说什么?天下无奴?你疯傻了吧?” 旁山风静静的看着薄姑克,神情已然告诉后者自己并非疯傻之人。 薄姑克立了起来,正色道:“你可知天下奴隶是何物?” 旁山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奴隶乃是天子,诸侯公卿,世族宗泽的私产,乃是财货,是天子沐浴,吃饭睡觉,服侍起居万般享受的保障,是公侯大卿彰显威仪的陈列,更是世族大宗不可断缺的左手右臂,你说要天下无奴,这不就是要天子诸侯,世族大公们的命吗?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你是如何得来的?” 薄姑克说完一屁股坐了下去,一甩酒壶,竟连酒都不愿意喝了。 第495章 逆天而行,料断天机。 是啊,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是如何得来的,旁山风他自己也不甚知晓,似乎自卯儿街回来后,这个想法便生在了他的脑中。 薄姑克的话,旁山风自是了解,师父隋震教授自己之时,就曾讲过天下大势天子之法,就连师父都不敢否决奴隶存在的价值。 “阿风,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你这是在动摇天子国本,即便天子容得下你,各地诸侯也断然容不下你,毕竟除了天子,最大的奴隶主便是诸侯,而天子只有一个,诸侯却有数百。” 旁山风缓缓将酒杯放在嘴边,又问道:“如若有诸侯愿意废奴呢?” 闻听此言,薄姑克静静的看着旁山风,久久才道:“你是指苴国?你是想要郑茹姑娘替你在苴国斡旋,宣扬废奴之制?” 他停顿了一息,又重新站了起来,来回在屋子里踱步,道:“你可曾想过,她此策一出,茹儿姑娘将在苴国遭到各大世族的围攻?她一个女儿身,如何能够承受如此之多的指摘?你这是陷她于不义之地,甚至会给她招致杀身之祸。” “……”旁山风有些难以反驳,沉默了一会,他终于想好了说辞:“克儿,你可知如今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天子根基危如累卵,随着井田被废和更多的山野变成良田,天下所需的耕民将不计其数,如此大的人力缺口,唯有奴隶能够填补,化奴为民,令耕者有其田,使天下人安居乐业,方是结束乱世之良策。” 旁山风越说越兴奋,而薄姑克也被他这番言论震惊到了。 “化奴为民,耕者有其田,安居乐业……”薄姑克仔细咀嚼这几句话,即便机智如他,也一时间竟无以反驳。 “阿风,我承认你此言有理,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若逆势而为,将会与天下为敌,上到天子,下到诸侯客卿,甚至现在外面的天机坊你的这些兄弟,都会视你为敌寇,如此,可是你之所想? 以一人而战天下,试问你是否做好了众叛亲离的准备? 还有你是否做好了身边亲朋好友被这天下猎杀之觉悟? 而这一切,只是皆因你的一个念头,如此之念,不可谓不重,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够三思而行。” 旁山风听后,轻笑一声,放下酒杯后,看着薄姑克笑道:“如若我执意逆天而行,欲以一人而战天下,你当如何抉择,是要战我,还是与我一同战天下?” 旁山风说的颇为玩味,似认真,又似玩笑,而这样的话,听到薄姑克这样聪明人的耳中,却颇显得难以回答。 薄姑克定定的看着旁山风,似乎是想要看透他,也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到这只是一句玩笑,然而半晌,他看到的只是旁山风淡淡微笑中夹杂的认真与坚定,这神情似乎是在说:“来,和我一起战这天下!” 当薄姑克刚要开口时,旁山风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长笑而去。 当天傍晚,便有人见到旁山风带着一个侍女上了山,回到了灵剑门。 而第二日,夷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夷城过半的奴隶,都被天机坊买去了。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有人在各大街市中散播旁山风的励志轨迹,从一介奴隶,一步步爬到了丑街街主的地位,添油加醋之下,竟令众多奴隶起了神羡之意,各街市上的奴隶纷纷起了想去丑街为奴的心思,甚至闹出了有些主人不愿意将奴隶卖给天机坊的,那些奴隶也差点暴动起来的乱子,最后各大商主都十分乐意将奴隶卖给天机坊。 而从第三日开始,源源不断的奴隶就被输往苴国,同时送去苴国的还有旁山风的一封书信。 有了危机感,天机坊更是加大了私军的武装和训练,里里外外都重新编排了一番。 如今天机坊下设五堂,分别为铸工堂,内务堂,通流堂,商行堂以及军令堂。 军令堂堂主为薄姑克,其下涂辕任武备执事,百里星流任奋威执事,薄姑克兼任风闻执事,三人专司护卫,守备,暗探之职。 此次编排,更是在众多军士中选了一百个机智身手敏捷之人编成了一支暗军,专司打探消息之职,归薄姑克辖制。 而涂辕除了辖申睢派遣的一百个盗跖门人作为旁山风的贴身护卫外,他还要辖制一千名重装步卒,作为天机坊乃至丑街的日常秩序和抵御外敌之用。 而百里星流作为奋威执事,除了辖制天机坊六百余匹战马外,还要辖制五百名弓手,以及五百名轻甲剑士。 除此之外,任姚彧为商行堂督造执事,负责鱼滑部落基地的锻铸事务。 另外,还任命杨广为旅帅,辖制五百名壮丁机动策应商行堂和通流堂事务,任命栋子,柱子,梁子三兄弟为军马执事,负责押送奴隶与军备物资前往巴苴两国,当然每次出行,还有百里星流的奋威军陪伴,可谓遇山开山遇水架桥,确保天机坊的货物不失其一。 而薄姑克的暗军,第一次则撒出去三成人数,潜藏在夷城周边的诸侯国及部落中,另三成人数则在鱼滑部落学习训鹰之术,而所有的信鹰皆选择雄性的海东青作为传递书信的工具,最后三成暗探用来作为培养暗军的师父,不仅培养人,还培养信鹰。 最后一成暗军则用来筛选信息和联络沟通用,可谓自成一体,别具一格,一环套一环,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以法,利,义,情用人,而不是以命驱策属下为自己办事。 虽然薄姑克对于各种编排成竹在胸,但由于各种军制是仓促组建,且是他师父独创之举,其效果如何,在未见成效之前,他也不敢断言好坏。 “唉,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喽!”薄姑克看了一眼凌一(凌一,本为零一,取自凌岩姓名,乃是天机坊新选拔出来的精忠暗探之首,共十人,分别名之以凌一,凌二至凌十,是旁山风身侧的得力暗助)送来帛信,确定了鱼滑部落的几位族老已经答应和天机坊同进退,共生死,这让他终于舒了口气。 而这时,已是当初定计之日的一个月后。 第496章 暗中潜藏,不得天赐。 夜深时分, 郑茹一边抚弄着自夷城飞来的雪白的海东青,一边在窗前静坐。 “郑茹姑娘见字如晤,阆城一别已经数月,不知贵体康健否? 月白沧沧兮,娇容如织,往事晃晃兮,在彼之岸,山水遥阻兮,何日再见?烟雨淼淼兮, 目之不及。何以为君,何以为君,去思去忧?……” 远在苴国垫城的郑茹,此刻怔怔地抱着手中的书信,欢喜得泪如泉涌,她恨不得此刻立即前往夷城,去见那个她日夜思念的人,而这样的想法就像心中有成千上百个鹿在撞一般,然而她却只能将这样的心潮暗潜,不敢起丝毫波澜,毕竟她还有一件对她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她看来,那就是在苴国推行废奴之事。 经过一个月的实战,天机坊在薄姑克的谋划下,已然建立起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军,这只暗军从起初的损伤较大,到如今人员损伤控制在每五日一人,已有了长足进步。 今后,这只暗军再稍加训练,可堪大用。 如今,天机坊这只暗军以夷城为原点,周边各诸侯国和部落都有了暗军的分布,这一点让旁山风等人对周遭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比如,在巴国,仍旧有不少世族一直在游说巴千里,要他攻取苴国,甚至还打起了夷城的主意。 而在庸国,暗军无意探得国君竟想要出兵唐国,这一点,旁山风自是无甚兴趣。 至于苴国,自从旁山风去了一封书信后,郑茹便陷入了极为艰难之地。 毕竟举国推行废奴之制,乃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举,各大世族,怎可眼睁睁得看着各自的利益受损? 于是以郑骁一脉为主的建奴派,纷纷在郑茹二叔那里斥责她这是数祖忘典,有悖天子之制,还说她妇人之仁,全因国君宠溺,一时间苴国朝堂上下大有矫枉之势。 除此之外,郑茹的二叔果真不如三叔有手段,竟拿这些郑氏宗亲毫无办法,致使整个苴国朝堂被郑氏宗亲把持。 若不是郑茹在苴国建立起的天机坊分部提供了苴国三千精良军备,让这三千精锐甲兵听命于郑茹,以及无哑当初建立起的威望和巴国在外的支持,此刻郑茹恐怕已是被强嫁于他人。 无奈之下,郑茹只好以天机坊为依托,不断出卖铁器和牛犁,积蓄财货,再购买私奴,又将私奴专为私兵和田民,只是此法效果甚慢,但好在确为一条可行之路。 而巴千里那边,他经过巴苴两国征战后,已对旁山风甚是信服,在得了天机坊的牛犁之术后,更是嗅到了机利之味,行雷霆手段一举吞并了飞鹰部落,更是立邀苴国在飞鹰部落建立了阻抗东边诸侯的坚城要塞,营建桂邑。 而另一边,巴国更是向西南复地不断拓荒,将众多奴隶迁去垦田,得了牛犁之术后,巴国疆域在西南边陲取得了长足拓展,此正是巴千里的高明之处——不为废奴,只为用奴,以善待奴隶之法,行利己之实,对外对得起旁山风,对内则能压制住各大世族宗亲。 而这一个月时间里,旁山风一直就在夷城天机坊地字号密室中,目的则是以防夷城各大街主食言,联合起来对付天机坊,而另一个目的就是提防轮回九渊的人袭扰。 好在这一个月内这两股势力都比较安分,并未对天机坊和丑街出手。 既然敌不动,旁山风自然也未动,未动并不是他什么也不做,相反,这一个月内,旁山风不仅苦熬神魂,不断尝试驾驭冰瀑剑,还将自己的驭剑心得传授给了百里星流,让他驾驭七星燎原剑。 奈何后者的神魂不甚强大,多次驭剑下,非但没有让七星燎原剑有任何晃动,还给他自己落了个神弱之症,好在旁山风及时给百里星流服用了抚神汤,这才让他昏睡了三天后醒来,这阴差阳错之际,旁山风对七星燎原剑的驾驭却有了进步。 除此之外,旁山风白天帮助天机坊锻铸铁器和铜剑,夜晚还抽时间不断练习剑击之术,一个月下来,整个人的身体更加充满了力量,更加黝黑,更加强壮,甚至身高也增加少许,如今在外人来看,旁山风虽不及弱冠,却已如弱冠男子一般外形。 而旁山风的幌子——那个回到灵剑门的替身, 一回到门中,就被隋震以剑炉会武日期不远为由,而强行关在石室中不得外出。 如此,即便是隋聆都未能见到旁山风的面。 而当旁山风在夷城聚剑决事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回灵剑门时,隋聆更是数次私自想要闯入石室见一见旁山风,都被徐山挡了回去。 除此之外,这一消息却着实震摄了武落钟离二山上的诸多铸剑宗门,一柄从未记录于《浮城剑录》的灵剑突然横空出世,让外界纷纷猜测灵剑门的底蕴,同时也让各大铸剑宗门收起了小觑灵剑门的心思,这可让老师父隋震乐了好一阵子。 同时,这一消息,也着实刺激了隋无惧一番。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忍辱负重,如此努力,如此忍气吞声,竟不如一个奴隶?他旁山风何德何能,不仅得到了灵剑门的嫡传,还得到了盗跖门的遗宝,如今竟又得到一把灵剑?苍天何其不公,何其负我!” 隋无惧披散着头发,白皙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痛楚,不断用剑劈砍着石室内自己锻铸的数十柄精致铜剑,而这些都是他自入灵剑门后凭借自己的天赋所锻铸的铜剑,这些剑随便拿到夷城,每一柄都能卖个好价钱,甚至有的还会被藏剑师收藏,而如今这些剑器全部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似乎毫无价值一般。 石室内,剑鸣声不断回响,直至信鸽送进来一张信书,隋无惧阅后无助的跌坐在地,过了好一会,他才起身,收拢好披散的长发,又一个一个拾起长剑,纷纷仔细装入剑匣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扭头看向石室外,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道:“苍天不公,我便自己挣个公道,苍天负我,我便打破这苍天。 我姬无惧自小便发过势,毁我晋国大宗庙宇,夺我社稷者,必让尔等付出代价。” “惧儿,速来前庭。” “是,师父!” 而这时,石室外突然传来隋定的召唤,隋无惧却突然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了一个恭敬的弟子,而在他出石室时,准确的将手里的布书丢尽了火盆一种,燃起高高的火苗。 第497章 师命外出,剑指剑精。 由于近期天机坊各项事务都开展的甚是顺利,这反倒令薄姑克多了些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了以防万一,天机坊可谓是日夜不息的赶制武器装备,有了各大商团,濮地部落,巴苴两国的铁矿和皮革,天机坊的武备生产 反而更上了一个台阶,不仅在熟练度和品质方面,都有所精进。 这样的热闹场景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一天晚上,徐山突然造访,将一封绢信递给了旁山风。 “师父要我去一处古墓?”旁山风看到信的内容后不禁有些错愕,他不明白师父的用意为何。 徐山轻笑了一声,用低沉的腹语回道:“师弟可曾锻铸过灵剑?” 旁山风摇了摇头,徐山继续问:“那你可知铸就灵剑所需的材料?” 旁山风依旧不明所以,想起了青鸾前辈的话,言道:“门内传承,铸剑材料无非铜锡铅锌,外加一灵物之灵而已。” 徐山笑了笑,又说:“此为铸剑常识,然而仅有这些是决计锻铸不出灵剑的,更不要说是国剑了。” 徐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师父并未传授我铸就灵剑之法,但却告诉过我,按照门内的铸剑术,要想成功铸出灵剑,其可能性还不足一成。 为了提高锻铸灵剑的成功把握,还需一物方可,否则锻铸灵剑便会困难万分。 不止我们灵剑门,其他铸剑宗门也是如此,而此物也是在各大铸剑宗门百般探索下,终于发现其中的关窍,而这最为关键的一种材料名为剑精,只有在此物的配合下,铸出灵剑才有可能。” 这时,旁山风不禁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我们灵剑门的灵剑又是如何铸就得?而这剑精又是从何而来?” “师弟果然机敏,我门中的灵剑其实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门内传承,一代代传至师父这一辈。 其间,如果灵剑大损或者跌落为凡,各代祖师大多都是将其重铸,铸成新的灵剑,剑精也就转移至新的灵剑之中,可以说万物之灵可以舍弃,而这剑精却不能轻弃,或者说我们灵剑门真正的传承除了铸剑术外,还有这无数代祖师遗存下的剑精。” 旁山风若有所思,又很快问道:“敢问师兄,这剑精究竟是何物?” 哪知徐山却笑着卖了个关子道:“其实师弟你早已见识过这剑精。” “哦?” 旁山风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此物,最终一再追问下,徐山才道:“师弟当日在巴国,那无哑所执无缺剑在斩断其他剑器后所吸收的荧光之物便是剑精,按照祖师所言,此剑精或许便是日月精华所凝之物,或隐于山矿,或藏于火木之中,无从考取,唯有从那些稀世珍宝精粹中提炼少许,积少成多,方能用于铸就灵剑。 只是锻铸灵剑所需的剑精远非一般剑器可比,而一般剑器中所蕴含的剑精少之又少,因而各大铸剑宗门都将跌落品阶的灵剑视如珍宝,轻易不会舍弃,毕竟万物之灵或可凭靠机缘获取,而这剑精却绝非机缘若能得到。” 说道此,旁山风突然想起了巴国那个小孩问他索取仓奇断剑一事,看来巴国定是也有铸剑高人。 旁山风突然看了一眼一侧的戮麟剑,这一幕被徐山看到,不觉暗自点头。 “不知师父这次命我前去这一处墓穴,所谓何事?”旁山风自然明白戮麟剑的重要性。 徐山在石室中踱着步子道:“据探得,那处墓穴正有一把跌落品阶的宝剑,此剑的剑精我们必须得到,而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之一。 至于目的之二,则是师父希望你能够外出历练历练,如今你的驭剑术虽不是如臂指使,但也有自保之力,为兄期待你此番回来,驭剑术能够有所进益。 目的之三,便是希望你能好好准备,在剑炉会武之日夺下剑魁,扬名寰宇。” 闻言,旁山风猛的抬起了头,疑惑的看着徐山:“师兄是说要我带着灵剑前去此处墓穴?” 徐山含笑点了点头道:“师父知道你这天机坊有两把灵剑坐镇,至于此次外出你要带哪一把,师父说了,一切随你。” 徐山拍了拍旁山风的肩膀又补充道:“师弟,有时候一把好剑如若一直封在鞘中,不仅不会养晦,还有可能令这把剑生锈,师弟大可不必觉得这是一把灵剑便敝帚自珍,以珍宝视之,你要记住一点,剑不出鞘,与木棍无异。” 徐山临走之前,特意提醒旁山风,师父对这一次的剑炉会武十分在意,也对他有着万分的期待,随后徐山留下了一张羊皮卷,要他好好参详,上面正是记录了剑精的用途,存在地点和辨别之法。 第二日,旁山风找薄姑克交待了一番,为了他的行踪不至泄露,他甚至都没有告知白素素等人,只是托词说自己将要闭关精研铸剑术,为剑炉会武做准备。 同时,二人做了一番完全的准备,天机坊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了薄姑克照应,而他则趁着夜色,乔装出了夷城。 出了夷城,旁山风一路北行,在距离夷城二十里的一片树林中,旁山风从腰上解下一只竹哨,向四面八方吹了几声,似乎在召唤什么。 不多时,从东侧林中传来不断的淅淅索索的声音,旁山风会心一笑,故意用斗篷遮住眼目,装作在树上休息。 待那阵声音靠近,赫然是一个巨大黑影,旁山风骤然扑下,刚好坐在其背上,随即那物发出一声高亢的啸声,似乎很是欢喜。 原来旁山风召唤的正是飞电,后者欣喜之余,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旁山风笑道:“老伙计,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飞电十分拟人的回首舔舐这旁山风的手指,似乎是回应着他。 “好了,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胖,速度有没有降低,飞电,我们走!” 旁山风话音刚落,飞电便像离弦之箭,极速向林子深处奔去,而这个方向正是前往庸国的方向,这也是旁山风此次奉师命外出的目的地,庸国合邑,合城。 第498章 庸国合邑,巧遇故人。 庸国,北接终南山,西联巴苴,南御群蛮,东邻邓鄾,乃是周武王“牧誓八国”之一,群蛮,百濮二地诸部落一向是以庸国马首是瞻,国君世承侯位,乃是华夏西南数一数二的诸侯大国。 而合邑,位于庸国西南,接邻巴苴,乃是庸国西南重镇,而合城,便是这合邑中最大的城池。 晨曦刚过了树梢,懒起的鸟儿才刚刚离巢,露珠蒸腾起的水雾,像是给整个山野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 经过一夜跋涉的旁山风终于远远的望见了一座高城——庸之合城,而这里已是在夷城 千里之外。 “应该就是这座城了,只可惜师父给的这书信,只说了这城池,并未言明要去的墓穴位于何处,看来只能先在这合城打探一二了。” 旁山风给飞电指了西边的林子,让牠先去林中藏身,不然让人看到飞电一身银白色的披挂,还以为是神驹下凡,着实太过扎眼。 旁山风头戴一顶斗笠,身着粗布衫衣,脚上更是蹬着一双麻鞋,加上黝黑的肌肤,腰间挎着一张短弓,再加上他趁早打的几只野兔,俨然一个猎户的行头。 辰时刚过,旁山风就来到了合城南门外,像其他脚商一般等待着开城门。 趁着这个空当,旁山风打量了一番这座城池,城墙通体用三四尺长的青石筑就,墙高三丈 ,比夷城的城墙尤高几分。 由于这合城地处蛮濮之地,能来此城的人大多都是西南诸国和濮地部落之人,穿着打扮和言语都与夷城相近,而且财货钱币等却是兼容并蓄,夷城自行锻铸的剑形铜锭在这里仍能使用,而且这合城之人更青睐夷城的钱币,只因夷城所铸的剑锭比其他地方来的钱币重了那么一些。 辰时三刻,旁山风送了五个铜锭给门吏后便顺利从南门进了合城,刚一进城,他就率先将几只野兔拿到就近的集市上卖了,换了二十个中原大周通用的布币,原因只是因为大周所铸的布币最为轻佻。 旁山风掂量了几下到手的钱币,轻笑一声,便直奔一家酒肆而去。 这家酒肆名为“甘沣堂”,不是很大,但胜在干净雅致。 由于此时尚早,此店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旅人在用饭,进了酒肆后,旁山风找了一张靠窗的几案坐定,高兴的要了一份吃食。 “客家,来三张大饼,两碗蔬粥,再来一壶甜酒。” 酒仆高声应了一声,赶忙给旁山风上了一碗热茶,随后旁山风便绕有兴致的打量着窗外的各色人影。 待上齐了吃食后,旁山风这才取下了背后的包袱,放在几案上,从中拿出薄姑克特意准备的鹿肉。 “嘶——” 旁山风满满的呷了一口甜酒,又撕了一大片鹿肉,吃得甚是满足。 一口酒,一口肉,旁山风吃得不亦乐乎,吃了几口后,突然听到酒肆内人们谈论新近发生的趣闻,其中有一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最近在巫咸部落发生了一件怪事。” “对对对,俺也听说了,好像是有几个猎户进入了一处山洞,全部是有去无回,连尸体都找不到。” “而这件事,好像已经是第三次发生了。” …… “山洞?还死了人?莫非师傅是探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命我来此的?” 旁山风一边吃,一边侧耳听,但这些酒客知道巫咸部落之事亦不多,旁山风也便不再关注,正待他伸手再去撕鹿肉之时,突然见到一柄银白色的剑刃放在了鹿肉之上。 “啪” 旁山风皱着眉抬起了头,见一个身穿甲胄的络腮胡子大汉正盯着自己看,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属下,显然是这合城的守备军卒。 “城卫?”旁山风轻声问了一句。 “正是!你是何方野民,竟敢在此偷食鹿糜?快说此肉从何盗来?” 络腮胡子的城卫大声呵斥,引得酒肆内众食客顿时没有声响,像看热闹一般盯着旁山风看。 旁山风看了一眼手中的鹿肉,被这络腮胡子的城卫用剑按住,顿时有些不悦,也没了吃下去的兴致,一口将一盏酒饮尽,遂道:“在下夷城之人,行猎于此,入城易些东西,此鹿肉乃是我家圈养之物,并无偷盗一说。” 这几个城卫一听旁山风来自夷城,顿时拔剑将旁山风围住,带头的络腮胡子喝道:“大胆夷城贼人,来到我大周合城,竟还如此理直气壮,天下谁人不知你夷城身处蛮濮,不服王化,向来都是做的杀人越货的勾当,还说这肉不是偷盗而来?给我拿下。” 这城卫所言非虚,夷城周边之人确实大多都做过劫道抢掠之事,可是天机坊众人却从未做过这般营生。 这城卫头子说完,后面三个辅卫便上来要绑旁山风,谁知旁山风坐在案前竟纹丝不动,那络腮胡子也上前搭手要扳倒旁山风,可试了几下,旁山风就是不动,反而旁山风一用巧力,便将他摔了出去。 一气之下,络腮胡子竟举剑劈向旁山风,谁知后者手一晃,那络腮胡子的剑立时断为两截。 络腮胡子都不知旁山风如何出剑,一时怒极,看了一眼三个属下,那三人顿时齐齐举剑来劈旁山风,而这一次,旁山风忽地一抬右手,那三人手里的长剑也纷纷断落,而这时旁山风才缓缓将右手之物放在了几案之上,赫然是一柄包裹在火红色剑鞘中的长剑。 那络腮胡子仍旧不气馁,又举断剑来刺,旁山风有些不耐烦,以人眼难辨的速度出剑,那络腮胡子只听一声剑鸣,咽喉处便抵在了一柄剑尖前面,二者相距不足一寸。 而这时,他手里刺出的那把断剑才堪堪掉落,而此剑并不是络腮胡子弃掉,却是被旁山风方才那一剑从断口处横削为二,自然掉落。 看着咽喉处森寒的剑尖,络腮胡子额头上顿时豆大的汗珠滚落,双腿也不住的打颤。 “再动,死!”旁山风淡淡的一句话,威吓的意味甚浓。 “噗通”一声,那络腮胡子突然跪下,颤抖着叩头,求旁山风饶恕。 这时,这家酒肆已然聚集了不少人,都在低头议论。 旁山风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遂收起了冰瀑剑,起身带上了斗笠,丢下一句话便要走:“滚,日后再让我见到你恃强凌弱,便没有今日这般好运了!” 那络腮胡子几人跪在地上,似乎还未缓过神来,而这时突然一个柔美的女声道:“还不快滚,这位侠士大人大量,算你们走运。” “嗯?怎会是她?她来此地做甚?” 旁山风从斗笠下面斜斜的看到一个束装打扮的漂亮女子,竟是在武落钟离山上见到的祁碧霄,而此刻她正与三个青年男子相伴,站在旁山风侧前方。 祁碧霄见络腮胡子几人连拜带谢的离开酒肆后,刚要上前与旁山风搭话,却见旁山风麻利的拿起行囊和剑,就要离开,赶忙上前一步道: “少侠留步!” 第499章 驭剑四境,焙炼神魂。 “有事?”旁山风顿足低头回首低声问道。 祁碧霄上前一步,抱拳称道:“侠士切莫误会,小女子方才见侠士好快的剑,便想结识一二,不知小女子有无荣幸?” “万幸,看来这祁碧霄并未认出我来,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发了她,完成师父的任务为要。” 旁山风心中念头快速闪过,稍稍侧头:“在下山野小民,称不得侠士,舞剑也只是用来防身罢了,小姐怕是误会了。” 祁碧霄背着手上前几步,绕着旁山风打量了一圈,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而旁山风此刻的斗笠压的甚低,她根本看不到旁山风的模样,只能将他当做一个猎户。 “侠士过谦了,小女子是说阁下有一柄快剑。”祁碧霄一边说一边盯着旁山风手里的剑,而且说到剑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糟了,莫非她看出了这冰瀑剑的特殊之处?方才出剑时明明并未以神魂驭剑,这冰瀑剑分明与一般剑器无二,或者说她只是在试探我的话之真假? 旁山风心中暗自权衡,很快回道:“这位小姐怕是认错了,在下这剑无非就是用来劈叉杀鸡而已,小姐该不会以为以在下这等低微身份能够用的起什么宝剑吧?” “可是方才你明明用剑削断了那城卫之剑!”祁碧霄仍旧穷追不舍。 “方才是巧合,只是那城卫的用剑太过粗劣罢了,莫非这位小姐是看上了在下这把劈柴之剑,欲要占为己有?” 旁山风故意把话说得难听一些。 祁碧霄还要纠缠,后面的一个青袍男子上前一步,悄声道:“师妹不可,行走江湖,怎可追问他人之隐私?你我还有要事未办,此人不愿结交也就罢了。” 祁碧霄皱着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旁山风,心想眼前之人影竟给她熟悉的感觉。 “小姐既无其他事,那在下便告辞了。”旁山风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逃出了这是非之地。 在旁山风离开后,祁碧霄捡起地上城卫的断剑,端详了一阵,却逐渐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只见这断剑的切口光滑如镜。 旁山风离开后转了几条巷子,这时手中的长剑突然抖动了一下:“主人,我堂堂一柄云剑,你怎么能将我说成是劈柴杀鸡之用?我豹爷岂能被这样暴殄天物,大材小用?” 原来竟是那雪猫嫌弃旁山风贬低于它。 旁山风右手拿起剑,在眼前看了一眼,笑着摇头道:“你若嫌弃,下次便不带你出来了,这次若不是师兄执意嘱咐,我就带戮麟剑出来了,带你出来,你既啰嗦又易惹血杀,这一点我不喜。” 旁山风这样一说,那雪猫立刻着急了:“哎,别呀,主人,豹爷我刚才是玩笑之言,只要主人喜欢,豹爷我从现在开始就闭口不言,而且以后绝对不轻易动杀招,主人你千万别把我丢在那暗无天日的冰窟之中,豹爷我多少年都未曾在外走动了,这次难得有主人搭救,才让豹爷我脱离那黑暗的冰窟,豹爷我说什么也要好好看看这大好山河……” 雪猫这话匣子打开后,便没完没了,旁山风着实感到头疼,唯一的好处是有个人能够说话解闷。 “你可知大哥近日可好?”旁山风一边走一边问雪猫,“自从上次你跟大哥闯下那么大的祸后,我便一直都未能见到他。” “他呀,他的神魂受损,需要静养,等到他神魂回复,那魂虚之地才能开启,他才能与你相见。 不是豹爷我说你,主人,你那位大哥可真够义气,为了能够让豹爷我的神魂得到滋养,给你扫清障碍,宁是不惜让神魂受损。” 旁山风听了雪猫的话,也是感到有些惭愧。 “哦,对了,雪猫,除了服用抚神汤,可有其他法子提高神魂?” “抚神汤?这是何物?” 旁山风见这雪猫连抚神汤都没有听过,于是就给他讲了讲这汤药的奇效。 “你这样一说,豹爷我好像听说过,是有这么一种奇药,似乎已经失传了,想不到竟被主人得到了。 不过,这副药只对神魂受损有补益效果,想要提高神魂强度,还需进行神魂焙炼才行。” “神魂焙炼?如何焙炼。” 雪猫沉吟了一会,道:“神魂焙炼,顾名思义,便是锻炼神魂,就像用火烧炼天金一般。” 旁山风尤有些不明所以,雪猫继续说:“想必主人一定有过驭剑过度时那种头疼欲裂之感,而神魂焙炼,就是在此头痛欲裂的极限状态下不断反复煅烧神魂,久而久之达到提升神魂的效果。 不过,如今主人你有抚神汤的佐助,定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以说抚神汤与这驭剑术乃是天作之合,有了抚神汤相助,主人你日后在驭剑一道上,定能达到前无古人之境,届时,一人驭双剑,三剑也不是不可能。” 旁山风一听一个人可以驭多剑,甚觉吃惊,赶紧追问道:“一个人如何能够驭使多剑?这样的人他的神魂那要多么雄厚?” “哈——哈哈哈……” 雪猫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的笑,如果旁山风此刻能够看到的话,雪猫现在躺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 “主人,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吗?古时有些强大的驭剑师,驭使双剑那是稀松平常之事,有的甚至能够驭使五把六把灵剑,像主人如今这般能够驭使一柄灵剑的,那只能算的上入门,距离更高的境界还远着哩。” “莫非,驭剑也分境界?” “这是自然,天下间能人奇士数之不尽,自古驭剑师数量虽寥寥无几,但驭剑师的地位却一点都不低,有的甚至高于诸侯国君,试想,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怎会没有等级划分? 根据豹爷我前主人的划分,将驭剑师的境界分为四层,第一层入门,神魂能驭使一剑,叫识剑境,只算得上认识驭剑术。 第二层,神魂可驭使三剑,叫弄剑境,能将三柄灵剑玩弄于指掌之间,算不得多么高明。 而第三层,神魂可驭使六柄灵剑,叫化剑境,能够将灵剑驭使的出神入化,这样驭剑术才算登堂入室。 而最后一层,一个人的神魂可驭使九柄灵剑,这一境名唤归一境,也叫侍剑境,意指一个人的驭剑术达到了返璞归真,九九归一之境,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可以令九剑合一,具有平山填海的威势,可惜这样的人少之又少,纵览天下,又有几人可以将自己的一生全部献给一把剑?如果有的话,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剑师了。” “侍剑境?”旁山风突然想起了师父的侍剑别院,莫非暗指此意? “雪猫,你方才说到了你的前主人,那你的前主人是什么境界?他能驭使几剑?” 旁山风的话,似乎引起了雪猫的回忆,过了好一会,牠才回道:“她还未到弄剑境,不过却能驭使五剑!” 第500章 悬棺探宝,各方登场。 能够同时驭使五把灵剑?果真有这样的人?果真有人能集齐五把灵剑? 放眼整个华夏大地,一个诸侯国乃至一个势力,能够拥有一把灵剑,便已足以傲立诸国之林,更不要说拥有五把灵剑,这样的势力,岂不是江山万世,屹立不倒? 不过,旁山风突然想起了自己,自己掰指一算,目前已经有了无缺剑,冰瀑剑,七星燎原剑,再加上远在卫国的那把含光剑,已经有了四把灵剑,想到此,旁山风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 “怎会是他?” 旁山风正在暗自高兴,竟看到了一个锦衣男子带着六七个剑师,正急匆匆的走过,而这个锦衣男子,正是与旁山风有过一面之缘的蓼无双。 蓼无双,是武落山上祝剑斋掌门人蓼铭的嫡长子,从小天资过人,深得斋内老人喜爱,更是自小修习铸剑术,一身铸剑术更是了得。 “这蓼无双怎会在这合城?先有祁碧霄,后有蓼无双?岂会如此之巧?而且看二人来此合城似乎都有要事,先不管其他,跟上去看看。” 于是旁山风以一个猎户的形象,尾随着蓼无双一路出了合城西门,直至巳时,才到了合邑西南的一处悬崖边上。 而在这里,旁山风远远的就看到了祁碧霄一伙人等。 这蓼无双与祁碧霄二人熟络的攀谈了几句,似乎这一处地方都是二人此行之目的地。 旁山风隐于林间,足足等了一刻钟,蓼无双与祁碧霄所带的两队人马,终于准备好了绳索,纷纷沿着山崖向下落去。 “为何这二人都要向这悬崖下而去,莫非这涯下有什么东西?东西?巫咸部落,山洞!” 旁山风正好奇这二人都着急下这悬崖,蓦地又想起在那酒肆中食客的话,莫非这崖下就有师父要自己所探的剑精? 旁山风见那二人所带之人已尽数下了崖,为防止被对方捷足先登,正要起身去往崖边,突又看到一队人马从东而来,竟是巳火街的雷豹,阳午街街主的侄子黄剑心,乾坤街培养的驭剑师苏苏以及当日持灵剑的另一位男子。 “这一队人马,比之前的祁碧霄和蓼无双强了太多,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遇到了会不会拼个你死我活?既然如此,鹬蚌相争,我便做这渔利之人。” 旁山风隐在林间,只等夷城这波人马也下了崖,这才独自找了一处僻静的崖坡下崖。 由于旁山风此来没有做什么准备,他只能徒手向下攀爬,好在他的体魄早已今非昔比,铸剑已将他的浑身骨骼锻造得甚是强壮,靠着矫健的身手,这面崖壁并未难住旁山风。 “好湍急的河水!” 旁山风落在崖半的一处岩石上,俯瞰崖下,是一条高悬的大河,河流湍急蜿蜒,若是从此跌落,恐断无生理。 而在岩石不远处,便有一条石梯,径直延伸到一处水帘,而这水帘后面便是苏苏等人进入的山穴。 “很难想象,这里会是一处墓穴,藏在水帘后面,当真是巧夺天工。” 旁山风穿过水帘,进入了这处石穴,入眼处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石台,而这石台后面便是一扇石门,而此时石门已然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不时从门内溢出阵阵阴风。 旁山风正要进入石门,突然从水帘外又传入一阵人声。 “莫非还有其他人?” 旁山风迅速闪入石门,一路躲藏,朝着内穴行去。 进了石门,便是一条狭窄的甬道,阴暗潮湿,年代久远,但仍能看到人工开凿的山石痕迹。 再向里甬道逐渐变宽,随即便是一个空旷的山体空间,以条石道通向远方,而石道左右已有零星的油灯被点燃,微弱的灯光更映衬得这处洞穴更加高大深邃。 旁山风借着油火,看到石道右侧的山壁上悬挂着数十具棺椁,靠近入口处的棺椁呈白色,稍去里面则有数十具黑色棺椁,每具都用粗大的铜链链接棺椁四角,既显得阴森又颇为壮观。 旁山风犹自震惊,而后方的人马已然靠近,他只好隐迹继续前进。 大概前行了一刻钟时间,石道左右豁然变得开阔,呈现在旁山风眼前的是一处井状圆顶石穴,自井筒中高耸一根巨型石柱。 旁山风沿着左侧攀援的而上的石径一路小心向上,快到顶时,他才发现在石柱顶上方有一个用八条铜链锁定的红色铜棺。 “薄姑克曾说过,这庸国素喜巫术,并且有悬棺入葬的习俗,现在这处山穴又地处巫咸部落,眼下这般规模庞大的悬棺墓葬恐是庸国某一世族祖先的安息之所,如今我贸然闯入恐对亡者不敬,还是不入为好。” 旁山风刚打定主意,就又听到后面的人语声,而身侧却没有任何可藏身之所。 “罢了,先进入再说,各位庸国先贤,小子无意冒犯诸位安息之所,还望诸位勿怪。” 旁山风欠身行了一礼,便迅速朝上方行去。 快到顶时,他已能听到柱顶的剑器交击声。 “不行,此时不宜暴露,今日不妨我也做一做这渔翁,待你们几拨人马两败俱伤后,再给你们个惊喜。” 旁山风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盘旋而上的石梯上面有许多空隙,刚好可以用来藏人。 旁山风找了一处既可以看到石柱上情形,又不易被发现的空隙躲了进去,而在他刚进入空隙,后面那一波人马已经杀到,兴许也是被柱顶的打杀声所吸引,并未发现旁山风的藏身之处。 “莫非祝剑斋与长山剑坊当真要与我七煞门为敌?”苏苏的声音喝止了两方的打斗,而此时他们两方人马互有损伤。 祝剑斋的蓼无双挽剑在身后,姿态甚是潇洒,上前一步道:“苏苏姑娘说笑了,今日你我争夺此处之物,只是各凭本事罢了,谈不上为敌。 不过,在下倒是好奇,七煞门何时又重开山门了?” 蓼无双的话顿时让苏苏等人一滞,而这时她身侧的男子则道:“七煞门之事,岂是你小小祝剑斋能够置喙?识相的,现在便速速离去,否则……” 那男子眼神逐渐变冷,显得有些阴厉。 “否则如何?”祁碧霄架起长剑,小心防备着,这一下引起祝剑斋和长山剑坊众人的戒心。 第501章 再现鬼刹,开棺夺剑。 跟随苏苏的男子正要说话,忽听一阵掌声响起,这时众人才看到十一二个身穿黑色斗袍的人影跃入柱台之上。 七煞门,祝剑斋,长山剑坊众人突然如临大敌,纷纷举剑以抗。 “怎会是他们?”旁山风这时在暗处看得分明,这些黑衣人竟都是轮回九渊之鬼刹。 这时那带头的鬼刹道:“七煞门的罗庆,苏苏,韩韬,号称七煞三杰,不想今日来了两位,而祝剑斋与长山剑坊竟也舍得,都将各自的千金公子派了出来,真是难得。” “你们是何门何派,速速报上名来!”苏苏一拢耳际发丝,厉声问道。 那带头之人眼角扫了一眼上方那口大红漆棺,“我等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皆是为此棺而来,而且,既然我等来了,此口悬棺便是我等之物,你们现在就此离去,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大言不惭!看剑!”那罗庆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举剑刺去。 那带头的黑衣人,闻剑声却不慌不忙,冷笑一声,也不知如何出的剑,那罗庆眼前便突然飞出一个水缸大小的骷髅头,拖着长长的尾迹朝罗庆袭来。 罗庆一见之下大惊,猛的一个鹞子翻身,将这骷髅头躲了过去,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擦到了肩头,伤了皮肉。 “灵剑!”罗庆捂着肩头回到苏苏身侧,震惊的说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与我们七煞门作对,当真不怕我七煞门报复吗?”苏苏郑重的握着小拳问,眼下这不明来历的黑衣人有灵剑傍身,自是不好对付。 而这时,一侧的祁碧霄和蓼无双也看出了端倪,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了悬空一丈高的那口红棺,目的不言而喻。 此刻暗处的旁山风再次见到这所谓的奴皇剑,不禁想起当日回望峰一战,爷爷公输隐便死在这奴皇剑下,心中杀意涌动。 “小女娃,不要以为有了七煞门撑腰,便目空一切,这天下很大,能够灭你们七煞门的人大有人在,现在离去还来得及……”这黑衣人话语刚落,又大声一喝:“大胆!”随即一剑挥出,一道比方才还具威势的骷髅剑威瞬间袭出,直奔蓼无双。 此刻蓼无双回首轻轻一笑,已然一跃而起,躲过了这一剑,又顺势凌厉的一剑直劈在红棺一角的青铜链上,与此同时,其余三处也被祁碧霄与属下削断。 “轰隆……” 一声,那口悬空的铜棺重重掉落在地,扬起一大片尘埃,令人一时间看不清眼前之物。 “好机会!” 旁山风趁着尘埃弥漫之际,果断换了一处靠近柱台的山壁石凹,这次不但距离石台很近,还能清楚地看到红棺一应事物。 “咳咳咳……” 一阵咳呛过后,苏苏用手扫了一下眼前的烟尘,突听一句怒骂:“找死!”随即便看到一道黑色剑威直射红棺之处。 这一次,蓼无双没有想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他刚要去推开棺盖,就见对方一剑袭向自己,不得已只好放弃。 他本想借着尘埃弥漫做掩护,径直开棺取宝,得手后便立即抽身,怎知眼前的黑衣人经验竟如此老到,丝毫不给他机会。 “咳咳!”尘埃落定后,蓼无双佯装难堪,重新又与祁碧霄等人合在一处。 “阁下未免太过小气,在下只不过是想提前看一看这棺中主人而已,便招致阁下如此杀招,实不应该。” 蓼无双一边轻捋耳鬓发丝,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之状。 “好你个蓼无双,我们在这里打来杀去,你竟想浑水摸鱼!”苏苏嗔怒道。 此时三方人马呈三角之状,围在红棺之侧,而那轮回鬼刹显然等不及了,率先上前,再次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七煞门和武落山二派之人,便向身后的黑衣属下点头示意。 四个黑衣人上前 ,各自用长剑刺入棺盖下方,同时用力,一削一挑,竟将棺盖挑飞而去。 旁山风此刻在高处,在棺盖飞起的那一刻,已将那棺中情形看清——那具尸身已化为白骨,周遭殉有诸多金石玉器,虽为白骨,却不失威仪,最为显眼的则是其手中抱着的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庄重,还襄了两列明玉,一看便知此剑便是这红棺中最为贵重之物。 除了此剑,在这具尸骨两侧,竟也各置有一柄长剑,可谓是厚葬不菲。 而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批陪葬之物中,就属这具尸骨手中的长剑最为贵重,不然也不会抱剑长眠,可见棺主人对此剑之喜爱和重视。 棺盖落下后,又是一阵尘土飞扬,也正是趁着这尘土飞扬之际,三方人马正式开抢。 这一次首先出手的竟是那七煞门罗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那尸骨怀抱之剑,堪堪摸到剑鞘,就见一柄长剑直刺其右手,无奈他只好放弃,转而求取棺侧的长剑。 蓼无双却心知那尸骨的怀中之剑必是众矢之的,这次他却有自知之明,转而求其次,欲夺取那棺侧之剑。 奈何他的目的竟与那罗庆不谋而合,二人各自一只手,在棺内闪电般交碰,不想最终却被一柄剑鞘直劈而下,此正是那夺取了怀中之剑的鬼刹所出的剑。 当鬼刹欣喜地拿起两把剑后,至此三把剑各自都有了归属,鬼刹一方最终获得两把,而苏苏与祁碧霄经过几番交手后,最终却被祁碧霄夺得一把。 一时间,整个柱台之上几方人马剑拔弩张,没有一人言语,只有柱台四周的火盆燃烧着。 几方人马各自提防着,唯有那鬼刹一方甚是松弛,只因他们有绝对的实力——灵剑。 罗庆与蓼无双恨恨地看着那黑袍鬼刹,而苏苏则心有不甘的盯着祁碧霄,都想要从对方手中夺得宝剑。 而此刻,那带头的鬼刹先是将那把置于棺侧的长剑递给了身侧的一个黑袍人,而此人接过长剑后,有那么一瞬,露出了多半张笑脸, 这一幕却被旁山风看在眼里,恍惚间觉得此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噌——” 一声剑鸣,嘹亮高亢,响彻整个山穴。 那带头的鬼刹一把拔出刚刚得到的长剑,发出数声大笑,高兴的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 “好剑!” 也正是此刻,红棺四周的火盆竟瞬间尽数熄灭,也就是在这一刻,那黑袍鬼刹领发现自己手里新得的宝剑竟不翼而飞。 第502章 冰瀑神针,庸国遇故。 “何方宵小!” 黑袍鬼刹一声大喝,同时手中挥出奴皇剑,一片绿色匹练射向四周的火盆,顿时燃起了绿幽幽的火焰,摇曳不定,甚是诡异。 幽森的火焰给了人们视野,也让柱台上的各方人马如紧绷的弦一般,生怕遭了他人暗算。 而这时祁碧霄却看见了一个人影,此人正大大方方地站在柱台中间,面貌被一个斗笠挡着。 “是你!” 即便如此,祁碧霄还是认出了此人,她断然没有想到之前酒肆里见到的人,一个照面就夺了黑袍鬼刹手里的剑。 旁山风轻抬眼角,看了一眼祁碧霄,并未说话,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长剑,竟有些忘我的打量起了这把剑。 只见此剑通体墨绿,长两尺九寸,宽两指半,剑身上布满了古龙纹络,靠近剑柄处刻有“国君绱之剑”又在一侧刻有两个小字:“墨湮”。 “墨湮剑,好名字!好剑!” 旁山风喃喃了一句,心想莫非师父就是让自己来夺此剑的,但这把剑除了有些年头外,并无特殊之处。 “相传庸国第一代国君曾找寻天下铸剑名师,铸就了三把宝剑,分别名为墨湮,墨烽,墨云三剑,均是采掘天下宝金所铸,锋利无匹。” 祁碧霄张口解释道,而她看向手里的黑色长剑,正是墨云剑。 那带头的鬼刹见旁山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大怒,左手剑指一并,举剑直刺旁山风。 二人攻守十余剑,那鬼刹心中焦急,便驭使奴皇剑连劈六道剑威,每一道剑威都发出一头摄人的黑色骷髅,相互夹击旁山风。 而旁山风却并不在意,腾挪间只是轻抚冰瀑剑剑柄,顿时在那鬼刹身后窜出一支指头粗细的冰箭,刺穿了那带头鬼刹的后脑,随即那带头的鬼刹突然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恐,倒地不起。 这一幕果真把祁碧霄和苏苏等人吓得不轻,两方人马纷纷举剑戒备着旁山风。 鬼刹首领一死,其余鬼刹大惊,但这些人彼此看了一眼后,竟全部举剑向旁山风杀来。 旁山风对轮回九渊的死士早有了解,这些人虽心狠手辣,但却从不贪生怕死,首领一死,余众皆愿奋死拼杀。 尽管这些黑衣鬼刹有十一人,但旁山风并无惧色,凭借如今精湛的剑术,腾挪闪移之间,已将三名黑衣人手腕割破,希望以此雷霆手段震慑对方。 哪知这些人悍不畏死,全然不顾自身生命,誓死也要杀了旁山风为首领报仇。 而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扭扭捏捏的佯攻旁山风一剑后,竟滚至那鬼刹首领尸身处,随手拣起地上的奴皇剑便头也不回的朝洞外逃去。 “不好,此人偷走了那把灵剑!” 苏苏大喊一声,便也追了下去,而一侧的祁碧霄看了一眼旁山风,心中对这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剑客充满了好奇,但在灵剑的吸引下,也带着蓼无双他们追了下去。 此刻偌大的柱台之上,就只有旁山风一人与这些鬼刹死士缠斗。 “轮回鬼刹,死不足惜!大不了回去再喝几碗药汤。” 旁山风自从躲在天机坊后,几乎天天喝那又苦又涩的抚神汤,喝得他实在有些厌倦。 而得师父亲亲自叮嘱,一旦他动用了神魂,使了灵剑,回去就必须喝一大碗抚神汤。 若不是他不想多喝此药,他早已解决了这几个鬼刹喽啰。 而此刻,着实被这几人缠得有些厌烦,旁山风猛的拔出冰瀑剑,随手挽个剑花,顿时在其眼前浮现出数十根筷子粗细的冰针,而这正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练出来新的剑威,他叫作“冰瀑神针。” 过了一会,旁山风收拾好东西,遗憾的看了一眼那红棺中的白骨,而其身后,正躺着十个哀嚎的鬼刹喽啰。 “今日我不想多行杀戮,你等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活着出去。” 重新沿着石梯下到山脚下,旁山风还未出水帘,便听到一阵打杀声 ,而且听起来人还不少。 旁山风摸了摸鼻子,心想莫非是祁碧霄和苏苏追到了那偷剑之人? 可是当他透过水帘看向外面,却让他大吃一惊,此刻除了苏苏和祁碧霄两拨人马外,竟多了二三百军士,这些军士的披挂尽数与合城城卫相仿。 “怎会是庸国卒伍?” 旁山风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他一拍脑门:“咳,此地是庸国先祖埋骨之地,他们派兵镇守也在情理之中。” 旁山风伸着头探查了一番,发现除了苏苏与祁碧霄等人外,竟不见了那偷剑之人,想必是此人早已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之前突然他有想起此人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却真的忘记了在哪里见过此人。 “不管了,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旁山风正想办法要偷偷溜走,却见祁碧霄被人一剑划伤了左臂,娇呼一了声。 “霄儿!” 蓼无双大惊,宁愿身负一剑,也要冲到祁碧霄身侧。 …… “罢了,今日便再出手一次,回去多喝一碗汤!” 旁山风实在看不下去,不忍负了山上的一面之谊。 此时那庸国军伍已占据上风,七煞门与祁碧霄等人损伤惨重,那与苏苏同行的罗庆此时证被庸国一小将一剑刺穿小腿,疼的他大嚎一声。 尽管如此,此人宁愿身披数处剑伤,也要誓死保护苏苏,这一点倒也有几分大丈夫气概。 正在庸国军士得意之际,突然从水帘处飞射出无数冰针,当先几枚贯穿了三五个军士的手腕个小腿,但都避开了要害。 而其余无数枚冰针,则尽皆悬浮于庸国军士眼前,不再寸进。 庸国大小军士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纷纷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冰针。 而这时却凭空传出了一阵浑厚的人语:“尔等误入庸国祖地,今日事了,自应报偿,且先行离去,日后不可再犯。” 一听是让祁碧霄等人离去,这可让庸国的一个卒长气恼至极: “何方鼠辈,在此故弄玄虚,有本事你出来,跟军爷我大战一场!” 旁山风躲在水帘之后,皱了皱眉头,又用腹语回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祁碧霄等人听明白了话意,相互搀扶着就要离开,而这时庸国军卒齐刷刷的又想阻拦他们,其中有三五个壮士就要顶着冰针拦下祁碧霄等人,可还未等他们跨出第二步,眼前的冰针便已刺穿他们的肩膀。 这一幕,再次震慑住了庸国军卒,而这时,那军伍中却有一肥胖之人,他双手并举,高喊道:“高人息怒,高人息怒!” 旁山风刚一看到这肥胖之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想在此庸国竟遇到了一个故人! 第503章 故人鄾成,扬名莫离。 “鄾成!是他!” 旁山风看到的这个胖子,竟是一年多前抓他作奴隶的商队商主,所幸当时自己被隋定所救,而这鄾成当时昏死过去,命大竟未死去。 旁山风当时被这鄾成抓了后,鄾成见他身体瘦弱,也未曾为难于他,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如今突然在庸国相遇,而这鄾成竟也成了庸国合城的城卫官,令他颇感意外。 “高人,我乃合城城卫左帅鄾成,今日有贼人侵略我庸国先贤祖地,此种行径人神共愤,故特来剿贼,方才若有误会之处,还望高人海涵,在此,鄾成斗胆请高人现身一叙。” 旁山风沉吟一番,将冰瀑剑归入鞘中,那无数冰针也纷纷跌落,不一会都化为白水。 合城城卫军见威胁一去,又要围杀祁碧霄等人,好在鄾成及时约束部下,这时,旁山风才缓缓从水帘内走出。 “是他!竟然是他!” 军士中有一人立刻认出了旁山风,此人正是前几日在酒肆中被旁山风打的其中一人,然后此人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悄声秉给了鄾成,这让鄾成有了更多的信息。 鄾成见到旁山风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敢强求,刚要言说祁碧霄等人的罪行,欲以大义劝旁山风不要插手此事,却听旁山风用腹语道:“打扰贵国先祖安息之地的另有其人,并非眼前之人,他们仍旧在山穴之内,你等一探便知。” 鄾成眼珠一转,心知眼下己方的性命尽在这斗笠人一念之间,也不敢多加揣测和造次,斜眼瞅了一眼旁山风手里的冰瀑剑,只是再次抱拳道:“既然高人已辨清其间是非,在下自当遵从,不知高人尊姓大名,可否赏光莅临合城舍下,鄾成好拜谢高人仗义化解此次误会,同时尽一尽这地主之谊,不知高人意下如何?” 鄾成突然的邀请,竟令旁山风有些不知所措,要说名字吧,又怕祁碧霄等人认出自己,不说吧,眼前这鄾成倒是诚意拳拳,不好拂绝。 无奈,旁山风只好僵硬的抬起手,以示不必,这当然是怕鄾成认出了自己。 “在下游历四方,自在惯了,不便逗留,至于姓名不提也罢。” 旁山风说完,哪知鄾成不依不饶,竟又行一礼,祈求旁山风告知姓名,连带着这二百余军卒也纷纷行礼:“请高人留名!” 而一侧的祁碧霄不知怎的,也跟着行礼道:“请高人留名!” 随即苏苏和蓼无双等人也纷纷效仿。 “这……” 旁山风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把真名告诉他们吧? “主人,这可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有这些人给你宣扬,保准你不出一个月名扬天下。”雪猫悻悻的说。 “还扬名天下,我看是你这臭猫想扬名天下吧!你虽为灵剑之灵,想必也有那争强好胜的心思吧,更何况冰瀑剑目前虽已出世,但却并不为人所知,你是想趁这次机会登山那《浮城剑录》吧! 你当我不知吗?而且这鄾成多半是看上了我这把冰瀑剑,想跟我套近乎,这一点本公子岂会看不穿?” “嗨,还是主人洞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主人,猫儿也是好奇,冰瀑剑到底能在这浮城剑录里排第几而已。” 旁山风一听,头都大了,这雪猫野心不小啊。 “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以为这浮城剑录是浪得虚名吗?师父说过,能上这浮城剑录的云剑,哪一柄不是浮尸累累,血流成河才挤出的名分?你好好给我待着,不然小心我再封了你,让你在暗无天日的地窟中待着。” 旁山风的话,顿时让雪猫焉了:“别,千万别,猫儿还想跟着主人领略这大好河山呢,还没玩够呢。” 旁山风摇了摇头,又暗自对雪猫说道:“这么多人要我留下名号,这可如何是好!” “嗨,依猫儿说,主人不妨留下一个假名号得了!” “假名号?欸,有了!” 旁山风清了清嗓子,用腹语道:“在下莫离!” “莫离公子……”鄾成还要再问旁山风的师门及住处,却被旁山风制止了:“不必多言,既然此间事已了,你们便各自归去!”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旁山风说给祁碧霄等人听的,而后者还想说什么,也被旁山风果断拒绝了。 之后,祁碧霄和苏苏两方人马也不在逗留,各自寻路下了山,见此,旁山风这才背着剑也朝山下走去。 临走前,鄾成把他在合城宅子的地址以及他多么受城主信任等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旁山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旁山风有空了可以去合城做客。 …… 两方辞别后,鄾成带着军士火速进入水帘,朝着台柱的顶端爬去。 “鄾帅,方才您如此礼遇那个莫离,可他却不知好歹,枉费了鄾帅您一片赤诚,属下就有些不理解,您何故对那莫离如此客气?” 鄾成突然立住,在那属下后脑勺使劲拍了一下,骂道:“混账东西,你没看到那莫离手里拿的是灵剑吗? 别看他是一个人,若不是本帅机智,我们这二百多人,差点都全部交待在那把剑下了。 敢问这世间,能够独自一人带一把灵剑外出的,世上有几人?这样的人肯定是哪个诸侯强国的驭剑天才,这样的人,我们可近而不可疏!” “鄾帅,你说的那把剑真的是灵剑吗?” “鄾帅,那剑有没有可能是国剑?” …… 这队伍中总有几个人好奇心比较重的,好在鄾成御下比较宽和,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到了柱台顶端,在看到果真有一批黑衣人后,鄾成和气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果绝:“杀!一个不留!” …… 一连跑出五六里地后,旁山风找了一处隐秘的石洞,赶紧爬了进去,而刚爬进去后,旁山风便载倒在地,整个身子开始不断抽搐,同时,他全身冷的冒着白汗! 在离开了悬棺墓穴后,旁山突然便觉得气血一阵亏空,几欲晕倒,奈何他不敢停步,只好咬破舌尖,勉强支撑。 旁山风一边蜷缩在地上,一边艰难的用身子将地上的干草和落叶拱成一堆,因为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手脚自然不听自己使唤了。 第504章 遇恩还恩,祸端终起。 不知过了多久,旁山风缓缓醒来,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简陋屋舍内,他下意识的就去摸冰瀑剑,却发现此剑正在自己左手下边,只是他现在四肢瘫软,根本使不出力气。 “主人,你可算醒了!” “嗯?” 旁山风试着张口,却被雪猫打断,“主人,此地是一处生地,主人还是暂时不要担心,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此地是何处?”旁山风用心神与雪猫交流。 “自从主人你晕倒在那处山洞后,已过去了三日,期间有一头野狼和一头山熊想要吃了你,不过都被我所杀,也正因此,一对打猎的父女经过此地,才发现了主人,并将主人带回了住处。” “猎户?父女?”旁山风沉吟着,如今自己恐是因使用那招大范围的冰针所导致的神魂过度消耗,他本想以自己如今的神魂,使用那招应是无碍,谁想竟又落下魂虚之症。 不过好在有冰瀑剑在手,他也不用担心什么安危。 这时候旁山风眼珠四处打量着这间屋舍,全然用竹木建造,也没有几件像样的器具。 “火堆?”旁山风看着床榻旁燃烧正旺的火堆,不由得感叹这猎户父女的细心。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进来的确实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秀辫,倒是机灵可爱。 “大哥哥,你醒啦?正好,我端来了肉粥,你快吃吧。” “肉粥?”旁山风疑惑,却听小女孩欣喜的说:“就是大哥哥打死的那只山熊肉,父亲说了,我们能吃的上肉,还得感谢大哥哥呢。” 旁山风了然,只是一时间他根本动弹不得,这小女孩也甚是机灵,然后就用木勺一口一口地喂给他。 刚吃完肉粥,女孩的父亲也入屋内,见旁山风醒来:“公子,你总算醒了,这可真把萍儿吓坏了。” 旁山风看这猎户大约三十五岁上下,身形壮硕,只是看他面容焦黑,似不是以猎户为生。 “多谢仁兄父女救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眼下我还行走不便,多有打扰,日后康复,定当厚报。”旁山风整个身子直挺挺躺在那,想要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只能低声说着。 那猎户赶忙上前,笑着说道:“公子言重了,我父女二人在山中多少时日都未曾打到打的猎物,而公子出手竟能打到熊狼等物,定非凡人,托公子的福,我二人才能饱餐一顿。” 随后,旁山风也从这猎户口中了解了 一些事情,此地确是距离那处墓穴以西二十里地,这猎户名叫方池,女儿方萍,猎户的身份并非主业,只是父女两用来挣些饱食的余差,这方池的主要营生则是矿监,而这间屋舍,距离方池所在的矿场仍有近十里路,也是方池为了讨女开心特意而选的一处静所,毕竟方萍母亲去年不幸离世。 方池,本是庸国小宗的庶出子,家道中落,亏得叔祖照拂,令其在庸国一处矿场里做一个小矿监。 “公子,我常年在山间行走,对草药也有几分了解,你这疾若需药草且对我说来,我自去采摘。” 旁山风一听方池如此一说,倒是想起来了自己的行囊里备着抚神汤的药,随即托请方池代为煎熬。 服下抚神汤后,旁山风明显觉得头痛减缓了一些,而这时,方池拿了一张厚厚的熊皮过来,给旁山风铺盖好,然后又将他得自悬棺穴内那把富含剑精的剑恭敬地放在旁山风身侧,旁山风见他对此剑甚是爱惜,不仅擦拭的焕然一新,还特意配了一把良木剑鞘,想必也是爱剑之人,而且此人不为宝剑所动,当时重信义之人。 到第二日早,旁山风已服了三碗药,手臂已可挪动,这时方池却要告辞,言说自己职责所在,每十日才能休沐一天,如今已耽搁了数日,必须回去。 临走前,方池父女还为旁山风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药也备了一罐,这药服下,旁山风估计自己就能下床了。 “大哥哥,你好好养病,我还会来看你的。”方萍临走前特意告诉他。 “这方池倒是有心了,一般人见到我这两柄宝剑,早已动了邪念。不论如何,此次病愈,这抚神汤再难喝,我也每天要喝三碗……” 方池走后第二日,旁山风的腿脚便能动了,到了下午,拄着剑已可以勉强下床。 第三日,旁山风已能够自己煮粥喝了。 就这样,旁山风在这无名小屋待了五天,基本已初步痊愈,也正是这天下午,方萍却来了。 “大哥哥,求你救救我爹爹,求求你。” 方萍哭喊着下了驽马,瘦小的身子直接跪在旁山风年前。 “萍儿快起来,发生了何事?”旁山风一边问,一边看着萍儿身后的老奴。 “呜呜……” “萍儿不哭,回公子,我家主人这几日监察矿场,无故闯入一队贼人,见人就杀,最后硬是将我家主人掳进了矿洞深处,说要捕捉什么妖物?” “妖物?”旁山风一下就想到了灵物,莫非那伙贼人是出自哪个铸剑门派?可是这贼人是如何知晓这矿洞内有灵物的? “老伯,这矿场内可是近日发生了诡异之事?” “呀,公子果真料事如神,就在我家主人离开的几日间,矿洞内挖出了一口石棺,石棺内没有尸骸,却有一个长方三尺的碧玉盒子,盒子通体与石棺相连,拿不出,也打不开。 也正是在石棺打开的那一晚,那处山洞便阴风阵阵,每每到了夜半,还伴有哀嚎之声。” “嗯?”旁山风摸了摸鼻梁,又问道:“这几日可有人死伤?” “死伤倒是没有,只是这消息不知怎么就走露了,就在今日晌午,有一群自称是炼剑堂的人,硬是要说捉拿什么妖物,于是就抓走了主人,可是进了山洞到现在过了一日还未有一人出来。” 旁山风有些疑惑,这碧玉盒中到底有什么。 “那老伯你又是如何得知我能救你家主人的?” “是我爹爹说的!”方萍哭着道。 “哦?” 方萍儿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当日,我和爹爹在山洞内见到那头山熊和野狼,他们虽然都死了,可却是被冰冻成了大冰块,我爹爹说夏日里能将山熊冻成冰的人,必定不是凡人,大哥哥一定是天神!” 第505章 诡洞遇险,儿棺聚阴。 旁山风摸了摸脖子,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唤作天神,只是这世间哪有自己这么狼狈的天神? 无奈,旁山风架不住方萍儿的哭求,于是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两把剑就随二人朝矿场行去。 刚过申时,三人终于赶到了矿场,在那家仆的一番引荐下,旁山风得知这矿场主事的乃是方池堂兄,名为方林,三十余岁,此时也甚是没了方寸。 这方林见旁山风身子一副病态,又甚是年轻,打一见到他便皱起了眉头。 旁山风自然也是了然,借着方林询问家仆之际,他倒是四处打量了一下,竟发现矿场边上多了几具尸身,尸身上剑伤显而易见,不由得疑惑起来。 但是蹊跷的是,其中一具尸身上并无剑伤,眼窝凹陷,眼鼻溢血,不知是死于病症还是其他。 正在旁山风思索之际,那方林走了过来道:“小兄弟既然是方池之友,如今其出了事,我身为堂兄,自当全力相救,只是小兄弟眼下尚不知这里的变故,在下身为此地掌事之人,有些许顾虑需交待一二。” 旁山风大概看了这里的情况,也猜到了几分,又问道:“掌事有所指教,请明言。” 那方林左右一看道:“此地亦无外人,而今我这矿洞内危机重重,除了发现一口石棺外,还有那炼剑堂之人趁乱介入,眼下池弟在洞内生死未卜,小兄弟你身为池弟之友,若入洞后遭遇不测……在下怎敢担此大责?更何况……更何况你如此年轻,在下又怎能让你冒险探洞?” 那方林一边说一边偷偷查看旁山风的反应。 旁山风算是听明白方林的意思了,他是怕遇到危险后旁山风死在洞里,他家长辈找他方林负责,再者就是不信旁山风的实力,你一个毛头小子充什么大尾巴狼。 旁山风看了一眼方萍儿,笑道:“掌事无需顾虑,方池兄于在下有恩,此番乃在下自愿,却不牵连他人。” 说完,旁山风拿出墨湮剑,只是轻轻一挥,方林身侧的一个石块应声而裂,断口整齐。 方池见此,暗道好剑,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他又向旁山风提出要派一人随其入洞,明显是担心洞内一发现宝贝,怕他独吞,又不敢多派人手,怕折在里头。 不多时,那老奴已然准备好了照明的火把,方林也是派了一个心腹汉子一起入洞 旁山风没说话,只是临走安慰了萍儿几句,便带着那人走向洞口。 “大哥哥,你们一定要回来!”萍儿含着泪充旁山风喊道。 旁山风回头充萍儿笑了笑。 方林此时看着旁山风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向身侧属下道:“马上将此事报至城主!” 旁山风进了矿洞,见到洞内到处支撑着木板和木柱,此处似是一处较大的陶土矿洞。 刚进洞,洞口还显得宽大,但走了一炷香时间后,矿洞也越来越窄,直到二人又三五拐后,终于听到了那阴恻恻的风声。 旁山风见那汉子虽无惧色,但其握火把的手却抖的厉害,便当先走在了前面。 “主人,我感觉到了前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前面有一个很诡异的东西,令我非常抗拒。” 越往里走,火光咧咧之声越大,旁山风此时只觉洞内有些阴冷,那鬼哭狼嚎之声不断袭来。 “公……公子,这洞里不会有鬼怪吧?”那汉子此时牙齿都在打颤。 “鬼怪?”旁山风轻笑一声,“我倒是希望此地有鬼怪作祟。”说完,旁山风当先快步向前走去。 那汉子一惊,他却不知,灵剑门弟子最不怕的就是鬼怪灵物。 二人走了不一会,就见到一处矿洞内躺着一人,已死去多时,死状甚是凄惨,耳喉鼻口七窍流血,似乎死前想要逃出去。 “啊!是坚伯!”汉子惊呀道。 原来这人是矿工,却死在了此处。 旁山风神色凝重,拽着那汉子继续向前,不一会,又看到一具死尸,据汉子所言竟是炼剑堂之人,只是此人死前似乎碰到了某种可怕之物,惊恐万分,也是口鼻溢血而死。 旁山风此时已然确信洞内发生了诡异之事,便当先快步向内里走去,那汉子此时已经恐惧得不敢动弹,他看到旁山风把他一个人留下,大吼一声便追了上去。 只是他还未跑多远,便一下撞在旁山风后背,吓得他更是连吼带叫。 只见旁山风此时正蹲在一个人身侧,探其内息,原来此人正是方池,此时只是耳鼻溢血。 “他还没死,快,你将他送出洞救治!” 那汉子闻言一怔,随即赶忙背起方池就要走,可是刚走两步,他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公子怎地不走?” 旁山风笑道:“我去抓鬼怪!”说完便冲进内洞。 又拐了一个弯,旁山风便看到三具尸体,均是七窍流血而亡,其中就有一个炼剑堂弟子。 随后,洞内每隔一丈多就有一具尸体,光炼剑堂的弟子旁山风就发现了六人,加上矿工,尸体不下二十之数。 “到了,就在前方!主人。” 雪猫刚说完,旁山风手里的火把便急剧明灭,四周的温度也迅速降低,而这时,旁山风突然看到洞内荡起了一阵黑雾,当黑雾波及到他时,旁山风顿时觉得体内气血急剧翻滚,全身胀痛,血液想要溢出体外似的,而且胸口异常气闷。 这时,旁山风突然明白那些人的死因了。 眼看他即将要抑制不住吐血时,雪猫突然提醒说:“主人快稳住神魂!” 旁山风果断运起兜灵诀,眉心散出些许金色烟尘,那黑色雾气碰到这金色烟尘后,如雪之见日,迅速消退。 旁山风长舒一气,暗道方才太过惊险。 重新调整好状态后,旁山风一边不断散发魂念,一边毅然前行,甫一拐弯,便看到了一处石穴,此处赫然有一口石棺。 石棺不甚大,似乎为一口小人棺,仅有成人棺椁的一半左右,整个石棺周围有五具尸体,其中一人衣冠较为干净华丽,应是炼剑堂此次为首之人,除此之外,石棺周围布满了无数幼儿的尸骸,白骨森森,毫无人寰。 此时,石棺棺盖已被打开,想是矿工或那炼剑堂弟子所为,而石棺上面盘踞着一大片黑雾,这黑雾正是发自于这口石棺之内,而被旁山风魂念群逼,盘踞于此。 旁山风不敢大意,连忙运起兜灵诀,眉心淡淡金尘散发,进一步将那团黑雾逼到角落,这才一步一步靠近石棺。 第506章 玉盆血珠,血祭逆生。 旁山风看到石棺周围的场景,不由得脊背发凉,不知是何人做此泯灭人性之事,然而,今日这黑雾不除,必将还会祸害他人。 只见旁山风一步来到石棺侧旁,俯首看向棺内,只见一个两尺见方的玉盆放于其内,盆内盛满了粘稠漆黑的血液,不时泛着血泡,腥臭难闻,亦不知存放了多少年月,而此时正有绵绵不绝的黑雾从中散出。 “主人,这……这是邪物,此乃以血祭之法炼就的邪物,断不可留。” 旁山风掩住口鼻,同时也加大了眉心的魂念,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心想雪猫口中的邪物应是在这玉盆之内。 “雪猫,这血祭之法,你可晓得?” “主……主人,我们快离开此地吧,我感觉很不自在,这血祭之法,我也从未见过,只是在肉身还在时,曾听人谈及,血祭之法,一般都是用众多生命祭炼,残忍非常,除了那些举止极端之人,没人会用此法,太伤天和。” “用生命么?” 旁山风不由得突然想起了随国秀云城的铸兵窟,当时自己差点就被姬泉,姬虎二人用来祭剑了,只是不知他们二人的铸剑之法与雪豹所言的血祭之法有何关系。 不过,眼下这血祭之法,不仅是用人命祭炼,而且还是用这无数个孩童的生命来祭炼,此物不除天理难容。 断不能留! 旁山风眼中射出决然之色,猛的掣出冰瀑剑,数道剑花晃过,那石棺顿时碎裂开来,连带着棺内的玉盆也一并碎裂。 粘稠的血液缓缓流出,石棺上面的黑雾也逐渐淡去,这时,旁山风似乎看到那玉盆残片内夹着一物。 他凑近一看,血泊中竟有一血红色圆珠,与一般的蚌珠差不多,只是血腥味更浓。 “这……莫非就是那人血祭之物?” “正是此物,也不知这颗珠子在此祭炼了多少年月,反正这个珠子比方才的血液更令我难受,主人,我们离开这里,这珠子就留在这里,别管了。” 旁山风闻言,能令雪猫都厌恶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此物留在这里,万一又散出黑雾,定会还有他人丧命。 旁山风打算将此珠带回钟离山,问问师父,说不定他老人家能够想出处置办法。 那珠子似乎能看透旁山风的想法,突然就散发出一阵肉眼难辨的无形涟漪,顿时令他气血沸腾,头痛目眩,体内血液似乎受到了某种外力牵引一般,想要从他的四肢百骸溢出。 旁山风无奈,只好咬紧牙关,神魂散发的更加迅速,强忍着痛苦,他用水对这颗珠子清洗了一番,这时珠子几乎不再散发黑雾,那种气血逆袭的痛苦感也稍微缓解,这时旁山风才明白,此珠定是需以血液催发。 随后他用冰瀑剑一指,一层如水流般的寒气射出,这珠子立刻被冻了厚厚一层冰,这才抑制住了珠子散发的血腥味和无形波动。 临走前,旁山风一把抓起那疑似炼剑堂掌事之人的尸体,打算带出去交给方林,也好让他对炼剑堂有所交待。 出了洞后,方林等人顿时视他为神人,之前所有人都不看好旁山风能够从洞里安然出来,如今不但救了方池,还将炼剑堂弟子尸身带了出来。 “小兄弟果真是英雄少年呐,在下在此多谢救出舍弟,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不知这洞内……” 方林说到此,特意向洞口看了一眼,旁山风岂能不知其意,只是此事涉及血祭恶法,他恐此事宣扬出去会对方池和萍儿不利,出于保护此间人性命考虑,他决定隐去内情,遂道:“这山腹地处毒瘴包围之所,而洞内恰有一处石棺,棺内有一盆血污,加之积年沉瘴汇聚,入洞之人为毒瘴所害罢了。” 方林一听似有不信,又看了一眼随旁山风入洞的汉子,那汉子眼珠一转,便不住点头,非常认同旁山风的说辞。 由于在洞内耗损的神魂比较多,旁山风拒辞了方林的酬谢,只是修整了一番后,待方池苏醒后,稍作辞别,便连夜离开。 首先他担心的是那颗血珠,需不断进行冰冻,才能抑制其散发能够影响人体气血的波动,这是旁山风出洞后才发现的情况。 若无冰冻抑制,只要有人距离此珠五丈内,那么此珠就能令人体内的血液翻滚逆流,从而造成耳口鼻喉流血而死。 因而旁山风唤此珠为逆生珠!逆生者,谓之死! 其次,旁山风担心自己一直这样神魂耗损下去,怕又出现身子瘫软无力的时候,届时自己的命还不得看他人心情了? 他打算在萍儿父女的那间竹屋休养几日,再回夷城。 果不其然,他午夜时分赶到竹屋后,立刻便觉得浑身发冷,四肢无力,便赶紧生火,熬好抚神汤后,仅喝了两口这便彻底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后,已是第二日下午。 “幸好,来的及时。” 他检查了一下两把剑,还好,剑都在,又检查了竹筒内的逆生珠,此珠在薄薄的冰层下,安然无恙。 旁山风此时顿觉腹内饥空,于是拿出前几日做的熊肉干吃了起来,之后又喝了一碗抚神汤,这才重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他突然感到一股血脉逆张之感,体内血液翻涌不断,头疼欲裂,胸口作呕,顿时惊醒。 “主人,你终于醒了,我喊了你半天,逆生珠我快抑制不住了。” 旁山风抬眼望向身侧的竹筒,虽然此刻竹筒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这应该是雪猫在他熟睡时施加的冰冻,尽管如此,此刻自那竹筒处,不断散发着一波又一波的黑色涟漪,正是这黑色涟漪令他气血翻涌。 旁山风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提早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手指轻抚冰瀑剑剑身,顿时一层雪白寒霜自剑鞘处蔓延至竹筒上,将逆生珠冻得里三层外三层。 “奇怪,昨夜离开那矿洞时,我冻住了这逆生珠,它就再也不能散发那令人气血逆袭的波动,为何我睡着后,雪猫你的冰冻术却对它无用?” “主人,你有所不知,这珠子的邪性异常厉害,应该是被血祭的时间起码有十年以上了,除了用主人你的魂念施展冰冻外,单独我的冰冻对它抑制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旁山风恍然,看来今后又有一项任务需要自己做了。 这时,旁山风抬眼看向草屋外,顿时被屋外的场景惊呆了。 此刻草屋外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动物尸体,光老鼠,兔子,飞鸟就有二三 十只,更有一头硕大的野鹿,这些动物都是口鼻流血而亡,不用想,旁山风就知道这一定是逆生珠的杰作。 “还真是邪恶的珠子!” 旁山风看着外面的一切,不由得生起一阵后怕,赶紧又给装珠子的竹筒加了几层寒冰 。 第507章 少年华发,堂主夏弢。 旁山风在这间草屋里住了两日。 两日间,他一直不曾间断饮用抚神汤,以弥补前些日子里的神魂损耗。 这一日午后,竹屋闷热,他来到小溪边畅快洗了个澡,这时有一条漂亮的彩鱼从水中游过,一时兴起,便想抓来把玩,只是待水流静止处,他却蓦然看到自己的一缕发丝竟有了些许白。 情急之下,旁山风打了一盆清水来到草屋细看,果然漆黑的发束中有些许白丝。 十七岁生辰未过,竟已有白发。 静坐了一番,旁山风自嘲一笑,心知自己这段时日使用神魂太过频繁,兜灵诀的一些反噬初步显现。 随即他不再多想,将熏制了两日的鹿肉干好生收好,这是他专门为方萍儿父女准备的,以答谢救命之恩。 午后,旁山风将最后一副抚神汤熬制好,特意借用了方池打酒的葫芦来装药汤,他准备天凉一些便启程回夷城。 经过两日连续不断的调理,旁山风自觉已无大碍,那抚神汤虽苦口难喝,但药效却是不错。 这两日间,他除了吃喝外,一有闲暇便会不断练习运诀之法,经过上次鄾成之事,加之发现自己头上的白发,旁山风已明白不能随意大量消耗神魂,即便是要用也须减少频率,更不能使用大范围的冰瀑神针这等剑威。 这两日,他不断的修练控制冰瀑剑发出冰针。 “再小一些,再短一些!” 旁山风满头汗珠滚落,此时他正在用神魂之力压缩眼前飘浮在半空中的三枚冰针,此时冰针仅有两寸不到三寸长,粗细已经达到了麦粒径般大小,这已是他的极限。 不得不说,旁山风在驭剑方面确实有天赋,不到两日已然初步学会了使用神魂的控制之力。 在他神魂极度压缩下,他甚至已能将单枚冰瀑神针的粗细控制到松针大小,因为他发现这样对神魂损耗非常小,而且那松针大小的冰刺更能令人防不胜防,起到奇效。 “何时才能练到师父所说的神魂屏息境界!”旁山风有些苦恼。 所谓神魂屏息,是修练兜灵诀后,在驭剑时,眉心散发的金色烟尘肉眼难以发现的程度,而眼下,但凡旁山风使用剑威,眉心总有一股粗壮的金色烟尘散发,而这金色烟尘,用青鸾前辈的话说,是神魂,是身体精华,更是寿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多用。 旁山风摸了一下自己的白色发丝,不由得轻笑一声,说不得已不可多用,这一年来,他使用神魂的次数恐怕比一些人一辈子使用的次数都多吧,以至于他在十七岁不到的年级出现白发。 旁山风虽然早有觉悟,不怕损耗自身寿命,但谁又能嫌弃自己多活几年呢? 酉时刚过,旁山风收拾好了行囊,刚打算离开草屋,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荒山野岭,遇到马匹可是不寻常之事。 不多时,从林中小路窜出十五六骑人马,将旁山风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就是方林所言那贼子?” 为首之人勒住马头,盛气凌人的问。 旁山风这才打量起这拨人马,为首之人方脸粗眉,其余个个劲装打扮,每人都配有一把不错的铜剑,这样的人马,绝对是比鄾成带领的城卫兵还要强横。 “方林么?” 旁山风自知矿场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贼子,还不快将洞中宝物交出,大爷可饶你不死。” “宝物??” 旁山风此时才明白,想必这一拨人马是为了逆生珠而来,看样子他们是知晓洞中玉盒内血祭之物,甚至这逆生珠就是这些人置于洞中的。 “你们是何人?” 旁山风刚问完,顿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中气十足,浑厚有力,远远的就在林子中回荡:“我们便是那珠子的主人!” 很快,从竹林中走出一大队人马,旁山风望去,不下一百人,其中方池,萍儿,方林都在,甚至那人群中还有一个鄾成,此刻他正不好意思地看着旁山风。 最终,旁山风目光落在一个坐在榻椅上的灰发老者身上,此人正是说话之人,也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显然,方池等人都是被被这灰发老者裹挟而来。 试想,能够用那等惨绝手段血祭逆生珠的人,怎会是善类,而前面这十几个骑马之人,穿着与当日矿洞内炼剑堂弟子服饰类似,此刻这些人尽汇于此,旁山风已大致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你是炼剑堂之人?” 灰发老者一捋长发,道:“正是!小老儿不才,正是炼剑堂三堂主,小友是哪家哪派的弟子,不妨说来,兴许小老儿我还与你家长辈有旧。” 旁山风虽孤身一人,但却未有一丝惧意。 “在下孤身一人,无门无派,我家长辈均已长眠地下,怎会与你有旧?”旁山风实是不悦别人提他父母。 那灰发老者闻言,目光一闪,态度变得倨傲,道:“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兄弟既从那墓穴内取出了那宝物,想必也是有本事之人,不如卖老夫个面子,将那宝物归还,老夫定当奉上厚礼以谢。” 旁山风打一开始就厌恶这群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人,即便那逆生珠真是这些人所有,他也决计不会交出,让他们再祸害别人。 此刻,他淡定的坐了下来,拿起药葫芦喝了一口一口喝着抚神汤,不再理会。 “无可奉告!” “放肆,小小贼人竟然如此无礼。” 那方脸粗眉大汉策马挥剑直取旁山风手里的葫芦,眼神狠戾,那大汉自信这一剑必定能让眼前的小子手臂飞起,可是当他的剑刃马上要触及旁山风斗笠时,却发现自己刺空了。 随即,不等他掉转马头,便反手一挥,这一剑又挥向旁山风右肩膀,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剑将要刺到时,那少年突然一个诡绝的欠身,还不等大汉惊讶完,身下在马匹竟莫名一惊,不论他用多大力气控制自己的马,最终还是被狠狠摔了下来。 大汉爬起,刚要再次挥剑时,却发现一柄长剑正以极快速度飞来。 “噌”一声,长剑立时刺入大汉脚下,阻住了他的脚步。 “退下!还嫌脸丢得不够么?” 这时,灰发老者回想起刚才一幕,他清楚的看到眼前的少年在躲过手下一击后,还以极快的手法在那马匹的后腿处轻拍了一下,随即那马便将粗眉大汉摔了下来。 这其实是旁山风将一枚冰刺刺入了马匹的腿中,那马匹吃痛受惊。 “既然小友不愿交出那东西,不知可愿与老夫做一笔买卖?” “嗯?”旁山风有些疑惑,“是何买卖?” 那老者一指方池几人道:“不知这几位的性命价值几何?” 旁山风眼皮微跳,明白了灰发老者的意思,这分明是以方池等人性命相胁。 “夏堂主不可……”鄾成连忙上前,打算劝阻,却被那灰发老者一个眼神吓退了回去。 此人名夏弢。 “小兄弟只需将那东西交出,这三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旁山风看了一眼哭泣的方萍儿:“卑鄙!” 第508章 强行收徒,斗剑青鳞。 旁山风实是不忍萍儿受累,遂将封有逆生珠的竹筒丢给了夏弢,而后者也未曾食言,将方池三人推至旁山风眼前。 “方兄,你们且在屋内休息,此间之事交于我。” “小兄弟小心,此人是炼剑堂副堂主夏弢,这炼剑堂是庸国第一铸剑门派,即便是国君也对其礼让三分。” 方林似乎比方池知晓的较多。 “放心便是!” 旁山风将屋门关好,转头冷冷的看着这夏弢,此时后者看着竹筒,甚是惊讶,这竹筒内的珠子,是他与堂主于十年前亲手所封,自然知道这珠子的厉害,凡生灵靠近此珠两丈内,便会受到珠子散发的无形波动袭扰,致使气血逆行,七窍流血而亡。 而现在,他明明拿着这珠子,却未收到半点波及。 “这冰……,炎炎夏日,怎会有如此厚冰?莫非是……” 夏弢抬头猛看旁山风,以他数十年的见识,稍微加以思索,他便明白了。 这一刻,他有些欣喜若狂:“天助我也!天助我庸国!想不到困扰老夫数十年的难题,今日竟有了完美解决之法。” “小兄弟,老夫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夏弢第一次离开榻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旁山风跟前说道。 突然的变故令旁山风有些费解,但夏弢此人,阴狠卑鄙,他才耻于与之为伍。 “没兴趣!” 旁山风厌恶的表情溢于言表,这令夏弢极为不悦。 “小子,不识好歹,整个庸国想拜入老夫门下之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今日是你的造化,你莫要白白浪费!” 此时夏弢已有了强掳之念,在他看来,只要把旁山风擒住,不愁他不为自己所用,除此之外,还能夺得他身上的灵剑。 “卑鄙小人,你也配为我师?” 此话将夏弢彻底激怒:“擒住他,莫伤了他性命!” 鄾成闻言,心知不妙,他有心交好这莫离公子,此时却言微人轻,无能为力,只希望莫离能够在这炼剑堂副堂主剑侠脱身,只是这样的机会是何其渺茫,因为这夏弢可是庸国驭剑术排在第三的存在。 一声令下,二十几个持剑汉子,纷纷向旁山风扑来。 自从旁山风跟徐山学了剑法后,他便勤加苦练,而徐山所学剑术不知是灵剑门哪一代的门主所得,名叫《青萍剑术》,以身法飘忽灵动,浮动间如春风拂萍,摇曳不定,此剑法在灵剑门一直处于闲置态,而像隋定隋震二人,一直注重铸剑术与驭剑术,对此剑法却不甚重视。 徐山因为天生口哑,在被隋震收留后,驭剑方面缺乏天赋,却无意间对这剑术有了很强的兴趣,便学了起来,这一学却有了不小的造诣。 如今旁山风修习此剑法虽只有一年多,但有徐山的精心指点,也稍有小成。 那粗眉大汉一声大喝,飞身率先一剑刺来,这一剑直刺旁山风右肩,想废了他右臂。 只见旁山风侧身,用墨湮剑剑鞘架住大汉剑刃,随即一脚踢中其腹部,那人吃痛之余,反手撩剑,却被旁山风右手一转,用那大汉的长剑划伤了其右腕,顺手卸掉了其手中之剑。 这一个照面,旁山风表现得很是镇定,已经足以领夏弢和鄾成惊愕。 粗眉大汉的惨呼只是震慑了一瞬,立刻便有三五个炼剑堂弟子杀向旁山风,只是这些人的剑不及旁山风的墨湮剑锋利,此刻在旁山风极快的剑招下,不仅被削断了剑,还被伤了手指,手臂等。 “废物!” 夏弢喝骂一声,往榻椅左侧一拍,顿时一道青光极速飞出。 旁山风一脚将一人踢飞,神魂突然发出一阵战栗,猛一转头就见一道青光射来,顿时一惊,千钧一发之际,他一个鲤鱼倒翻,堪堪躲过了那道青光。 只是他还没站稳,那道青光去而复返,又从背后刺来,这危急之际,旁山风只有横剑阻挡。 当那青光刺中墨湮剑剑身时,旁山风只感一道巨力传遍自己周身,整个人都被那巨大力道带飞出去。 身子悬空中之际,他犹如承受千钧之力,危急关头,他只好竭力将墨湮剑剑身稍微一引,引那青光从自己肩头划过,带走一片血光。 旁山风狠狠摔在地上后,喉咙一甜,嘴角缓缓流出血来。 他扭头看向自己右肩,两寸长的伤口,深约一指,正不断渗血。 此刻旁山风心中充满了惊诧,方才用墨湮剑硬挡那青光,剑身传来的巨力,几乎让他呼吸都困难,这足以说明眼前之人神魂的雄厚,也说明那把剑的不凡之处。 只有深厚的魂念,也只有灵剑才能发出如此威力,若不是最后关头,他卸掉了那青光的力道,后果不堪设想。 旁山风扭头,此刻那夏弢面前正悬浮着一把青色短剑,起起伏伏。 “好一把灵剑!” “算你小子有些见识,识相的,速速随老夫前去,老夫可不伤你。” 旁山风爬将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眼睛在墨湮剑上扫了一下,剑身上赫然有一黄豆大小的凹痕,幸亏这把墨湮剑材质惊人,换作一般铜剑,此刻自己怕是以被那青光透体而穿了。 他暗吸口气,猛得把墨湮剑拄在地上,卸下背篓,缓缓拿出一个麻布包裹。 “我说过,休想!” 旁山风露出一股决然之色。 “主人,你可算想起我了,此人你要千万小心,那把剑属于灵剑上品,而且此人神魂浑厚非常,魂念与剑已然丝丝入扣,驭剑方面的天赋也颇为了得。” 旁山风眉头紧皱,暗自问道:“你可是怕了?” “主人莫要说笑,豹爷自打出世后,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既如此,那就让我领教领教他的驭剑术!” 只见旁山风缓缓地解下剑身上的麻布,眉心蓦然涌出一丝丝金色烟尘,包裹住冰瀑剑,立时,一股白色寒气自他脚下开始蔓延。 旁山风神魂散发后,他们清晰的看到夏弢眼前的青色灵剑,被一股粗壮的魂念包裹着,那正是夏弢的魂念。 那些炼剑堂弟子看到地上的寒霜不断扩散,纷纷向后退却。 “咦?灵剑!”夏弢眼神微跳,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少年竟能随手拿出一柄灵剑! 此刻他首先想到这少年是哪个铸剑大宗里的后辈,这让他有了不少的忌惮。 需知,一个铸剑大宗能够铸出灵剑,光这铸剑师的身份便足以令各大诸侯不远万里前来延请,更不用说这样的铸剑宗门背后的底蕴,而这底蕴就是灵剑。 此刻虽说他夏弢也是灵剑在手,但若自己一个失手杀了眼前的少年,惹他背后的长辈迁怒之下找到庸国,查到炼剑堂,不问青红地大杀四方,那将是整个庸国的灾难,更不用说少年背后牵扯的诸侯国,一个不小心,就可引发灭国之战 。 一般情况下,若非有深仇大恨或者有灭国之仇,两个灵剑驭剑师是不会大打出手的。 很多时候,云上之剑,震慑效果往往大于实际效果。 此刻的夏弢已然有了退却之念,毕竟自己此行目的已得,而这少年明显是有宗门的,他若还继续强求未免有些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