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样花美男》 楔子 幼儿园里铺着防滑软垫的游戏场上有许多小朋友在奔跑玩耍,有些在溜滑梯,有些在荡秋千,都玩得很开心。 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小孩,和同学在矮矮的篮球架前玩着投篮游戏。 「荷月同学妳好,我是今天刚来茉莉班的林志毅。」一名小男孩走到篮球架旁,笑容可掬地道。 席荷月的动作一顿,把球丢给另一个同学,口气不怎么友善地道︰「做什么﹖」他跟他又不同班,找他干么﹖ 那家伙是新来的,难不成是要……不会又来了吧! 「喂,你……」原本在另一边荡秋千的席兰月忽然发觉不对劲,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的不友善,令小男孩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本的粲粲笑颜,开口说道:「妳好漂亮,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死定了。席兰月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眼睛有问题」的家伙就被揍了一拳、踹了一脚,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你的眼睛是放在口袋里还是没带出来」席荷月气冲冲地对着林志毅咆哮,抬起脚还想踢人,「我哪里看起来像女生?」 及时赶到的席兰月拉住哥哥,「这样就够了。」 席荷月的脚凌空蹬了几下,都没踹到人。 好痛、好凶!「哇哇……」小男孩当场放声大哭。 「这家伙竟然要我当他的女朋友!」席荷月气炸了。 席兰月使尽吃奶的力气拉住失控的哥哥,「六哥,你就原谅他一次,我相信他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他转头瞪向小男孩。还有下次 「哇哇……」林志毅被那眼神吓得尿裤子。 老师闻声出来一探究竟,「荷月,老师跟你说过,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可以动手打人,你忘记了吗﹖」 「谁叫那个笨蛋要来惹我。」席荷月撂下话,别开脸走人。 「荷月……」 「老师,对不起,我六哥每次听到人家把他当成女生,又说他很漂亮的时候都会抓狂,我替他向林同学道歉。」席兰月认命地收拾兄长留下来的烂摊子,「林同学,对不起。」 「呜……」林志毅还在抽噎。虽然很痛,但是妈妈说过要原谅别人的过错。「没、没关系……」 老师看着席兰月好半晌,末了叹了一口气,也只好作罢,「你去玩吧。」 她改天再找时间和席荷月好好沟通一下,现在先带林志毅去把湿裤子换下来比较重要。 「谢谢老师。」席兰月心中感叹,他为什么常常要替六哥向人道歉啊? 到底谁才是哥哥啊…… 第一章 「荷月居」是hexie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餐厅,不仅在国内享誉盛名,连各国元首、经济大亨也都慕名来过。 华筝优雅地啜了口红酒,「现在,许副总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合作案有什么问题必须当面讨论﹖」 许镇甫微笑,「我必须老实地承认,合作案没有问题,那只是我想邀妳共进午餐的借口而已。」 「你是用什么收买了亭希,让她不顾道义地出卖我这个学姊兼上司﹖」近几年来全球经济不景气再加上金融风暴的冲击,此次的合作案是公司这一两年来数一数二的大case,将可以为公司增加十几亿的盈收,也让公司所有的员工今年都可以多领一个月的年终奖金,所以,她的秘书学妹才会出卖她吧。 「说出卖就太严重了,她相信我是个不错的对象,所以才会支持我追求妳。」许镇甫望着她,「就不知道华筝小姐是不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谢谢许副总的厚爱,不过我现在只想专心管理公司,不想谈感情。」是啊!她的理智向来凌驾在一切之上,而且她的肩上不仅担负着台华集团的营运和未来,还有上千名员工及其家庭的生计,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爱情之于她,只是麻烦的另一个名字。 父亲奋斗了大半辈子也该是退休享清福的时候了,而妹妹小笙是个有才华有天赋的服装设计师,对商业不感兴趣,对经营公司一窍不通,她这个大姊若不担起一切,难道还要父亲以七十高龄继续为集团卖命﹖她不能也不忍。 因此,她责无旁贷地一肩担起了领导台华集团的责任。 听到华筝的拒绝,他不以为意,换个说法,「除了公事上的往来,我们难道不能是朋友吗﹖偶尔一起吃饭聊天、喝咖啡的朋友?」 不让他抱持着希望,她直言,「许副总,我们当然是朋友,只是我不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和妳吃饭聊天、喝咖啡是我的荣幸,我一点也不觉得是浪费时间。」他对自己有信心,可以用时间慢慢地打动她的心。 「谢谢,但是……」若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他呢﹖ 「还是妳的心早已经有人进驻了﹖」如果是那样,他可以当个有风度的谦谦君子,献上他的祝福。 心里有人进驻﹖华筝正思考着这句话时,一张漂亮得过火的容颜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愕。 他……他想做什么 「两位好,我是席荷月,这家餐厅的老板,先生和小姐是本餐厅第9999和第10000名客人,我们准备了一点小礼物要送给两位,请问先生和小姐怎么称呼﹖」席荷月身后跟了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和一名端着红酒的侍者,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对他们说。 华筝轻蹙着眉,眼底掠过一抹不解。他有什么企图﹖ 什么第9999和第10000名客人早八百年前就来过了好不好!老板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一点? 况且……经理不着痕迹地瞄瞄这个、瞟瞟那个,满头问号,心中纳闷不已。席家和华家明明是世交,老板干么和华家大小姐装不熟啊﹖ 随着席荷月话声落下,侍者立即将红酒开瓶送上。 许镇甫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荷月居老板和华筝之间似乎张扬着一股不寻常的氛围。「敝姓许,许镇甫,这位小姐是华筝。」 「两位今天来用餐是庆祝生日还是约会﹖」 许镇甫微笑回道︰「是约会。」 约会! 漂亮的脸上有抹阴郁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示意经理将vip卡和礼券送上,「谢谢两位对本餐厅的支持,祝两位用餐愉快。」他沉着脸别有深意看了华筝一眼,随即转身走人。 「那么就不打扰两位贵宾用餐了,请慢用。」经理礼貌地说完,快步跟上老板,一面在心中暗想,华家大小姐来荷月居用餐又不是头一遭,怎么以前就没见过老板这么紧张的模样,还捧着vip卡和礼券出来打探敌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若还说他对华家大小姐没什么,骗鬼啦! 但是,华家大小姐冷静理智,他家老板火爆冲动,这两个人的个性南辕北辙,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竟会擦出火花来。 吓!他……他是不是不小心得知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会不会被灭口啊?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肯定会跌破很多人的眼镜,而且,华家大小姐的年龄好像比他家老板大上两岁或三岁,唔……不过「娶某大姊,坐金交椅」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经理朝厨房方向瞥了一眼。纳塔利恐怕得死心了。 望着席荷月离去的身影,许镇甫再确定不过,那个人和华筝之间绝对有什么。他收回目光,「妳和那位席老板认识吗?」 她只迟疑了零点零一秒便说:「不认识。」 「那——我们今天真的很幸运呢!」他真的看见了,席荷月的背影在听见华筝的回答之际微微一僵。 「是啊。」华筝笑着附和,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就算当不成情人,我们还是朋友,也是事业上的伙伴,工作之余,妳应该会愿意略尽地主之谊陪我认识hexie吧?」 「当然,我非常乐意。」她松了一口气,很感激许镇甫的好风度。 从小她就知道父亲很忙,忙着管理偌大的台华集团,忙着将华家所拥有的政治资源做最适切的分配,那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她也知道父亲很爱很爱母亲,很想多拨出一些时间来照顾母亲、陪伴母亲,只是身不由己,所以她大学毕业后便进入台华集团工作,分担父亲的责任。 而自从她掌权后,公司里的董监事和元老级主管欺她年轻,不服从她的领导,处处和她作对,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公司的业绩还因此下滑了两成,股价也受到波及,她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和那些老顽固周旋、斗智,才让他们认同她的能力,接受她,愿意和她同心协力一起为公司打拚,现在的她,真的没有余力想其它事情,包括感情在内。 她会招惹上荷月,纯粹是意外,只是这个意外却纠缠了两年…… 两年前 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席荷月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而后倏地记起——他不就是筝姊的男朋友李柏祥! 既然他在这里,筝姊也来了吗﹖席荷月抬眼在昏暗的pub内迅速地梭巡了一圈,却没发现华筝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坐在席荷月身边的俊朗男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一个斯文的男子,「你为什么一直注意那个男的﹖」 「不关你的事。」 「只要是你的事,就和我有关——」俊朗男子的话声倏地一顿,颤巍巍地问︰「难不成你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男人﹖」 喜——欢席荷月的脸当场黑了一半,漂亮的眼眸迸射出锐利的光芒,扬手就给了对方一肘子,「你还想再尿一次裤子吗?」 这家伙就是当年在幼儿园里向他告白的蠢蛋林志毅,被他痛扁了几下,就哭着找妈妈,还吓得尿湿裤子呢! 他原以为经过那次事件后,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应该会有多远就闪多远,两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哪知这家伙非但不记恨,还三天两头就跑来找他,即使他甚少给他好脸色看,也吓不走他,两人的关系就从幼儿园一路纠缠到现在。 早有防备的林志毅挡下那一肘子,笑了笑,完全不把他的臭脸当一回事。「放心,从那一次尿裤子之后,我妈就帮我的膀胱功能特别补强过了。」 「哼。」他冷哼一声,视线又朝李柏祥所在的位置飘过去,他的身边多了个女人,但并不是华筝。 那家伙……应该不会背着筝姊脚踏两条船才是。 也许只是和朋友或同学出来聚聚,他毋需太多疑。 「如果你不是对那个男人有兴趣,为什么一直注意他﹖」 「他是筝姊的男朋友李柏祥。」 「哦~劈腿!」林志毅饶富兴味地扬起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必了。」席荷月阻止他,「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别乱说话。」 「这个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吩咐。」林志毅摆了摆手,他又不是三姑六婆,没那么八卦。 即使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紧紧黏在李柏祥身边,就像无尾熊巴住尤加利树,他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多心,他们之间没什么。 但是,约莫隔了一个多月之后,就在席荷月几乎已经忘记这件事之际,却又在一家百货公司的某个名牌专柜里见到了李柏祥,他的身边依然是那只无尾熊小姐,他正陪着她挑选新款包包,然后刷卡付了帐。 显然李柏祥和这个无尾熊小姐的交情很好,好到买动辄十几万的名牌包送给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席荷月停下脚步,蹙着眉看着这画面。 若要说他们两人只是单纯的朋友或同学关系,恐怕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筝姊知道吗?还是真的应验了一件事——男友出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而女友总是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一刻才知情 他是不是应该告诉筝姊﹖只是……该怎么开这个口﹖他专注于思考,忘了自己正陪妹妹逛街。 席家老么席末叶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六哥停下脚步,连忙折回来。 「六哥,你停下来做什么﹖」这个精品专柜的使用者都是女人,而男人会对这个名牌有兴趣多半是因为女人……席末叶的眼睛忽地一亮,「六哥,你是不是要买礼物送给女朋友﹖」妈要是知道六哥有对象了,一定会很高兴。 「谁跟妳说我有女朋友了﹖」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没有吗﹖」她认真地问。 「没有。」他语调平平地回道,「我要是交了女朋友,一定会介绍给大家认识。」谈恋爱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必要偷偷摸摸,也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妳不是要挑礼物送给妳老公?快走吧。」他没有给她继续探究下去的机会,率先迈开步伐往前走。 席末叶只得跟上。 之后席荷月思考了好几天,还未想出合适的说词,就意外地在一场慈善募款餐会上先和华筝碰面了。 华筝穿着一袭粉色露肩礼服,更衬得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光滑无瑕,宛若下凡的仙女。 「筝姊,妳真漂亮!」 华筝轻笑,「荷月,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我记得你和小笙斗嘴的时候可辣的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华笙觉得不服气、不甘心,那就让他刮目相看啊!「那只粗鲁的小猴子在巴黎还过得去吧﹖」 粗鲁的小猴子华筝微笑,不是很认真的指责,「你当着我的面说小笙是只粗鲁的小猴子,会不会太失礼了﹖」 虽然荷月和小笙一碰面就斗个没完没了,但她知道,真遇到什么事,荷月还是会挺身而出护卫小笙,就连小笙到巴黎去进修,他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的,还特地托住在巴黎的同学多照应她一些。 「嗯,我说错了……她现在应该是只大猴子才对。」席荷月一点也不觉得歉疚。 华筝闻言失笑。 「筝姊,妳自己一个人来吗﹖」他把话题转向他想知道的事上。 「柏祥也来了,正在和朋友聊天。」她朝右手边投去一瞥。 他只瞟了一眼,随即调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探问︰「妳……他对妳好吗﹖」 「很好啊。」 听到她这样快速的回答,他微微一愣。是真的很好,或者只是她自我感觉良好? 华筝噙着笑仰起头看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了﹖」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荷月才十岁,个头比她瘦小,经常因为被人误认为女生而爆跳如雷。 当他升上国中二年级之后,身形迅速地抽高,一转眼就追过她了。 现在,荷月的长相依然俊美无俦,只是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男子的魅力,不论是年轻美眉或熟女都无法抗拒。 「只是忽然想到就顺口问了,哪有什么原因!」 「真的只是这样﹖」她斜瞟着他,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怀疑。 李柏祥正好回到华筝身旁,递了杯香槟给她,「什么这样那样﹖」 「荷月在问你对我好不好。」华筝笑笑地为男友解答。 闻言,李柏祥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极细微的不自在,「我这么爱妳,怎么舍得对妳不好。」 她横了他一眼,「最好是啦。」 席荷月不予置评,没有温度的眸子里流转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李柏祥笑笑地转移话题,「荷月,我常听朋友提到你的餐厅生意很好,天天都高朋满座,要是没有事先订位,就算有钱也无法在荷月居用餐呢!」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先灌米汤就对了。 「嗯。」他冷冷地应了声,完全不买他的帐,还故意话中有话的道:「有很多人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李柏祥心下一震,冷汗悄悄地滑下背脊,干笑道:「一种米养百种人嘛。」 席荷月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华筝略略皱眉,她要是再看不出荷月对柏祥的态度不友善,就是迟钝了。 但是,为什么﹖ 虽然荷月从来都不是个可亲的人,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人这么有敌意,难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过节而她不知道的﹖ 「荷月——」她原想问个明白,却被打断。 「我们先失陪一下。」李柏祥揽上她的腰,「筝,我刚刚瞧见一个熟识的长辈也来了,妳陪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席荷月没有搭腔,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任由他们远离。 李柏祥不笨,这样暗示、警告后,那家伙应该懂得悬崖勒马,好好处理和那只无尾熊小姐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不想失去筝姊的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只要他知错能改,以后好好对待筝姊,他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筝姊从小就很聪明,温柔又孝顺,他经常听父母说筝姊多乖巧、多懂事,从来不曾让华伯父和华伯母烦恼担忧,长大后,她为了替华伯父分担责任,让华伯父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华伯母,所以她咬牙扛下了台华集团,不论处境再艰难困苦,她都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虽说感情的事没有别人置喙的余地,但是他真的认为李柏祥配不上筝姊,她值得更好的人认真对待。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筝姊过得好、过得幸福就好了。 * 今天在荷月居为了下个月的新菜单和两位主厨讨论了一整个下午,即使席荷月已经甚少亲自掌厨,但是对于端给客人的美食,他仍然坚持要做到最好。 接着又和经理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所以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吃过晚饭没?」他一踏进家门,母亲周涵就开口关心。 「吃过了,我先上去洗个澡。」席荷月说完,走向楼梯。 「荷月,你听说小筝的事了吗﹖」 筝姊他的脚步一顿,「她怎么了﹖」 「她和柏祥分手了。」周涵叹了口气,「没想到柏祥看起来那么爱小筝,竟然也搞劈腿,还被八卦杂志报导出来,真是太过分了!偏偏你华伯父和华伯母又刚好不在国内……」 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前天……」 「啊,我忽然想起来有些重要的数据忘了收,我出去一下。」席荷月像阵风急袭而去。 「荷月、荷月——」什么数据这么重要﹖周涵一脸纳闷。刚刚他们不是在聊小筝和柏祥的事,和荷月口中那些重要数据有什么关系啊? 奔到外头的席荷月将车子驶出车库的同时,拨了通电话给华筝。 「喂。」 他有些意外电话这么快就被接起,「筝姊,妳……还好吗?」 「我?我很好啊,为什么这么……」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你也知道了!」消息传得还真快啊。 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异样,但却不像一个刚发现被男友背叛的女人该有的反应,除非她不曾爱过李柏祥,否则怎么可能不伤心! 太过平静的她,反而让他更担忧。 「嗯。」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不过就是分手罢了。「是我决定要分手的。」 并不是先提出分手的人就不会伤心难过。「这么晚了,妳在哪里﹖」 「还有一些公文,我看完就要回去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华筝桌子上方那一盏灯,显得过于寂寥。 所以,她现在还在公司里。他直问:「还要多久﹖」 「荷月,我是三十一岁,不是十三岁。」她的门禁n年前就解除了,况且荷月的年纪还比她小呢。 「那跟年纪没关系,这么晚了妳还一个人留在公司,太危险了。」她……是不想回去面对其它人关切、同情的眼神吧。 华筝随口搪塞,「好、好,再十分钟我把手边的文件看完就回去,行了吧!」 「就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没问题。」她一口应允,反正他又不会知道。 「自己小心一点,有事打电话给我。」席荷月殷殷嘱咐。 「好、好,你比我爸还唠叨呢!」荷月有提早老化的倾向,「现在可以让我专心看文件了吗﹖」 「嗯,再见。」 挂断电话后,华筝像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神情木然地望着桌上摊开的文件好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读进脑子里。 因为把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她没有多余的精神和力气去谈恋爱,若不是母亲很担心她为了公司蹉跎青春,感情没有归依,因此自责不已,而当时,李柏祥是追她追得最勤的一个,所以为了不让母亲烦恼自责,她便答应他的追求。 既然答应和他交往,她便试着去喜欢他、接受他,虽然没有轰轰烈烈、天雷勾动地火的激狂爱恋,但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也是爱情的另一种样貌。 她一直都不是热情如火的女人,大多时候,她的理智都凌驾在感情之上,这些在他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当初,他不就是欣赏她的理智、她的坚强、她的独立,才追求她,想和她交往的吗? 而现在,她的理智、她的坚强、她的独立却都成了他劈腿的借口,他觉得她不够爱他,觉得她不需要他,因为被冷落,所以才让别的女人趁虚而入——这算什么? 「叩叩。」门板上忽然响起声音。 循声朝门望去,华筝微微一震。荷月他怎么会在这里 「筝姊,妳说谎!」他语带谴责地道︰「妳明明答应我再十分钟就回去,结果都过去半小时了,妳人还在这里!」 她略显狼狈地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我、我的公文还没看完……」她没有想到他会来。 「没有那么十万火急吧!公文又不会长脚落跑,明天再看也一样。」席荷月微蹙眉道。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 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得把她扛在肩上,才能将她带离办公室,他也一定会毫不迟疑地那么做。 华筝很执拗,「我习惯今日事今日毕,你先回去吧,我把这些文件看完就会回去。」 「就算妳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那些文件也看不完的。」他刚刚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三分钟,她面前摊开的那份公文始终停在同一页,这样的工作效率未免太差了。 她很努力地维持一贯的冷静理智和优雅风度,「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席荷月压根儿不理会她婉转的逐客令,开怀的问:「妳的晚餐肯定还没吃,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她一点食欲也没有。 不想吃晚餐是吧﹖好!「那我们去吃宵夜。」 「我不饿。」 「不然吃早点或午餐都行。」他都奉陪。 现在才晚上十点多,是要吃哪门子早点和午餐啊「你——」简言之,他存心跟她耗到底就是了。 席荷月走到办公桌前,替她把公文夹阖上,「筝姊,妳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把妳扛出去﹖」 他死缠烂打的举动,让她奋力维持的冷静表象龟裂了一角,忍不住连名带姓地吼人了,「席荷月!」他是来耍hexie的吗? 「嗯?」他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既然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她只好把话挑明讲,「我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你打扰到我了!」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是不是可以还她一个清静?华筝愕然地瞪着绕过办公桌走过来的席荷月,「你要做什么?」 「既然妳不肯自己走,那我只好扛妳出去了。」 「你敢!」她气得牙痒痒的。 「试试看喽,我是没扛过女人,不过不介意把第一次hexie妳。」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手臂。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她拍开他的手,咬牙道:「我把东西收一收就走。」 * 席荷月开车载着她,找了家粥品专卖店坐下来,点了两碗粥和几样搭配的小菜。 华筝望着面前冒着袅袅白烟的粥发愣。 席荷月好笑地道︰「应该不用我提醒妳,这粥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 废话!三岁的小孩也知道粥是用来吃的,难不成还能用来敷脸?她白了他一眼。 她舀了一匙送进嘴里,温暖清甜的粥像一道暖流顿时注入胃部,传递到四肢百骸,迅速地让她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席荷月望着她,漂亮的嘴角悄悄地上扬。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进食,没有人试图打破这沉默。 暖了胃,她的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恶劣。 他付完帐,「走吧,我送妳回去。」 「我还不想回去——」 「别冀望我会送妳回公司。」席荷月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绝不会放任她继续凌虐自己。 太恶霸了吧!不过,她并不是想回去和那些公文奋斗。「我想去山上看夜景。」 「好。」 他连思考也不必就答应?华筝微愕,胸口却有股温暖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第二章 席荷月在山下的舍不得商店买了一手啤酒,才开车上山。 车一停,华筝便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将车子熄火,他抓起那一手啤酒也下了车,来到她的身边。 她瞟了他一眼,戏谑地道:“你想把我灌醉做什么坏事?” 席荷月瞪眼,“我是买了一手啤酒,不是金门高粱。”有没有搞错啊?才一手啤酒,他是要灌醉谁? 有时候喝一点小酒会让人卸下防备和伪装,不必再硬撑得那么辛苦。 况且,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 华筝笑了开来,“开玩笑的啦。”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爸。” “小筝。”如果不是接到一些老朋友的电话,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听说柏祥的事了,你和他……” 消息传得真快,才几天的时间,就传到远在纽约的父亲耳里。 听到父亲盈满关心的声音,莫名的酸楚涌上鼻头。“我和他分手了……妈也知道了吗?”她必须握紧拳头才能保持语调平稳。 席荷月的眸光掠过她紧握成拳的手,心底泛着不舍。 她太压抑也太好强,这样的个性只会让她吃足苦头。 “我还没告诉她。”很多政商界的老朋友都打电话来关切,还有不少人大方推荐自己的儿子、外甥,想介绍给小筝认识。“柏祥这小子太不像话了,竟然这样伤你的心,枉费当初我和你妈妈还替他说好话。” 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开口,“爸,我没事,真的!你不用担心我,能够趁早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免得我继续把时间和青春浪费在他身上。”语调里有刻意伪装的轻快。 “没错,我女儿是社交圈公认的第一名媛呢,排队等你青睐的青年才俊多到可以组成军队,失去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两个女儿都是他的宝贝、心头肉,也是他的骄傲。 “嗯。”她低低地应了声,而后迅速地转移话题,“妈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虽然目前只做了几样检查,不过医生说,你妈的身体状况有比去年好一些了。”他颇感欣慰。 “太好了!”她由衷道,总算有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等你妈做完……” 知道父亲想说什么,她语气温和但坚决地打断父亲的话,“爸,你和妈不用急着赶回来,就按照原订计划在纽约待一阵子,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然后再到温哥华去和阿姨聚一聚。” “可是……”他不放心。小筝一直都太过逞强,不管有什么苦总是往肚里吞,独自承受。 “爸,我很好。”她顿了一下,“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和妈在那边凡事小心,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再见。” 很好?!席荷月的眉挑得老高。 如果她这样也算很好的话,那他真不敢想像她的不好会是何等惨烈。 华筝将手机放回皮包内,抬头对上了席荷月质疑的眼光。“那是善意的谎言,就算我在电话里向我父亲哭诉又如何?那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只会增加他的烦恼和忧虑罢了。” “那你自己呢?”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一怔,“我?” “你只忙着顾虑别人的心情和感受,谁来顾虑你的?” “我……” “你才是被背叛,受到伤害的人。” 如此直接道出她内心痛苦的关怀话语,让她的眼眶微微一热,雾气瞬间模糊了视线,胸口揪紧发疼。 咬着唇,她努力地将泪意逼回去。 她从来不曾在别人面前掉过泪,即使是接下台华集团最艰困、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她也不让人看见她的脆弱与无助。 她就非得这么逞强吗?席荷月有些粗鲁地将她拽入怀里,紧紧抱住。 “啊!”她想挣脱,“放开——” 他却圈得更紧,“不用担心,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放弃抗拒。 什么时候荷月的胸膛变得这么宽阔了?好温暖……她的眼泪,瞬间溃堤。 一股温热暖潮一点一滴地濡湿了他胸口的衣服,也悄悄地熨烫着他的肌肤,揪疼了他的心。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过去—— “你还要抱多久才肯放开我?”华筝整理好情绪才开口,却驱不散双颊的热度。 听她的声音应该没事了,席荷月遂松开手。 “谢谢。”为了他的关怀、他的陪伴,还有他温暖的胸膛。 “没什么。” 退出他的怀抱,微微的凉意立即袭来,华筝轻轻地打了个哆嗦。 他察觉到了,从车内拿了件外套给她。 不再推拒他的好意,她穿上外套,“给我一罐。” 他没有异议,将那一手啤酒擒过来,打开一罐递给她。 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她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不发一语。 席荷月也不多话,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一直到喝完两罐啤酒之后,她才开口,“当初交往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哪一天不爱了,只要坦白说一声,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她不会死缠着不放。 但是,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羞辱她,让她陷入如此难堪的窘境? 从柏祥别结新欢的事实被八卦杂志披露之后,她就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她知道八卦杂志还放上了她和另一名女子的照片做比较,除了年龄以外,她各方面的条件都胜过另一名女子,那又如何? 美貌、金钱并不是永恒爱情的门票。 那名女子介入她和柏祥的感情,是勾引也好,是两情相悦也罢,她的的确确是输了,所以她退出。 “也许他并不想和你分手。”只是抗拒不了外来的诱惑。 不想分手!“他以为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他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吗?”不!她会毅然决然地舍弃这段感情,也不会委屈自己将就一个不忠于感情的男人。 其实,受伤最重的是她的自尊心。 她又抑起头将啤酒往嘴里灌,很快地,第四罐也见了底,她伸手要拿第五罐,却发现那两罐酒——会动耶! 因为她伸手拿了两次落空。 席荷月阻止她,“别喝了。”她喝太猛了,容易醉。 她打了个酒嗝,“我想喝,呃、醉……”酒精已经在她的血液里迅速发酵。 他狐疑地瞅着她,“你的酒品怎么样?”他可不想处理一个会发酒疯又卢到不行的醉鬼。 “我不知道……”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飘飘然。 算了,问了也是白搭。席荷月将剩下的两罐啤酒拿开,“不要再喝了。” “不喝呃……就不喝。”华筝耸耸肩,偏着头眼神有些迷蒙地看他,“你知道世界上最可靠的两种东西是什么吗?” 最不可靠?这是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吗?他完全没有概念。“我不知道。”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呃,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呃……爱情,而女人偏偏喜欢在两者之间寻找永恒……” 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说法并不公道,其他的男人如何他不清楚,但是在五哥的眼里、心底却始终只容得下那只粗鲁的猴子,这不是永恒是什么? “你也想在李柏祥身上找永恒吗?” 华筝扬起笑,“我呃……不需要爱情,寻找永恒做什么?”头好像开始有点晕。 不需要爱情吗?席荷月一愣,“那为什么和他交往?” “我妈,呃,很担心我很全副尽力都放在公事上……呃,蹉跎了青春……呃,错过了幸福,她很自责,所以……”所以什么?她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 就为了让伯母安心,所以她和李柏祥交往?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爱他吗?” 爱?“我……”她一顿,脑袋里的思绪蓦地断线。 席荷月等了好半晌,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轻,终至隐没不见。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只要回答爱或不爱就好了啊!席荷月纳闷地回头,“筝姐——” 回应他的却是一颗斜斜地靠上他肩膀的黑色头颅。 “筝姐。”他轻唤。 没有反应。 看吧,喝太猛果然容易醉。 不过幸好,她的酒品很好。 华筝再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翌日早上十点,还是电话铃声吵醒她的—— “铃……”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喂。” 对方松了一口气,“学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她的嗓音里有刚睡醒的沙哑和困惑。 “现在已经十点了,你怎么还没……”她担任学姐的秘书已经三年多了,学姐每天都会固定在九点半抵达办公室。 华筝陡地自床上坐起:“十点?!” “没错,我还以为你做什么傻事了。” 傻事?她啼笑皆非,“你以为我会为了李柏祥的背叛寻短见?”那也太不值得了。 “呃……” 她失笑,“我有那么痴傻、愚笨吗?”对她来说,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失去爱情并不是世界末日。 “没事就好,那为什么没来上班?”余亭希赶紧轻描淡写地带过。 “我昨天喝了点酒,睡过头了。早上还有什么事?”说话的同时,她的眸光迅速地在房间内兜了一圈,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十点半要和宏仁企业的董事长见面,十一点半有场商业餐会。” “都取消,上午我不进公司了。” “嗯,好的。”顶头上司的命令,她照办就是了,不过有一点她很纳闷。“学姐,我听管家说你昨晚没回家,你在哪?” 好问题!因为她也想知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和黄董事长的秘书联络,另订见面的时间,还有请副总代替我去出席餐会。” “是、是,遵命。”现在先办正事要紧,她总会有机会逼问的。 挂断电话的同时,门板上响起敲门声,而后房门被推开。 席荷月走了进来,看见华筝坐在床上,“筝姐,你已经醒啦!梳洗一下,待会儿就可以吃早餐了。” 她全都记起来了。 昨晚荷月软硬兼施地拉了她去吃晚餐,然后二话不说就答应陪她去看夜景,他更出借他的胸膛收纳她的泪水,她还记得他的胸膛很温暖,也记得自己喝了好几罐啤酒,说了一堆话,再然后就没记忆了。 是的,一片空白。 “这里是……”她下了床,走向浴室。 “我的住处,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靠在我的肩膀就睡着了,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只好把你带回来。” “谢谢。” “洗脸台上的盥洗用具是新的。” “我……昨晚有没有……有没有……给你惹麻烦?”她实在说不出发酒疯三个字,也不敢想,但是,学鸵鸟把头埋进土里也没有用,她终究得面对现实。 “如果让管理员误会我是约会之狼也算的话。”席荷月想起来就觉得很呕。 “约、约会之狼?!”她一愕。 他很无奈,“半夜两点多,把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带回家,我还能冀望别人怎么想?他没有报警处理,我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虽然管理员没有说出口,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 他的一世英名…… “抱歉。”都是她造成的。 “算了,不是你的错。”席荷月走向门口,“别拖太久,不然早餐冷了我可不负责。” “唔。”嘴里都是泡泡,她只能含糊地应了声。 梳洗完,华筝穿过客厅走向厨房。 虽然他说早餐冷了不负责,但是当她走进宽敞明亮的欧式厨房时,他才刚将两人的早餐端上吧台旁的圆桌。 “请用。” 她其实不怎么饿,也没什么食欲,不过荷月绝对会盯着她把早餐吃完,她就不用白费力气拒绝了。 坐了下来,她执起刀叉开始用餐。 席荷月喝了口奶茶,状似随意的问:“你下午要做什么?”倘若她不想进公司,他可以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事该做,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不忍放她独自一人伤心难过。 “我得去上班。” 她的回答打碎了他脑海里已然成形的想法,他只好硬生生地改口,“待会你要直接进公司还是先回家?” “我得先回家洗澡换衣服。”不然眼尖的人肯定会发现她昨晚没回家,八卦又要满天飞了。 “嗯,吃完早餐我就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我可以搭计……”她已经给他添了够多的麻烦了。 不过他没让她说完,“不差那一点时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他再不接受他的好意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 稍后,两人一同下楼,经过管理室时,管理员的那双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很努力地想看出端倪。“席先生,小姐,午安。” 席荷月点点头,算是回应。 “午安。”看到管理员的表情,华筝不禁觉得,如果不是荷月就在她身旁,或者她的表情里再多一些凝重或惶然,他肯定会冲上来问个清楚。 因为这小插曲,她的心情莫名的放松。 席荷月只送她到门口。 她站在大门外,目送他的车子离去。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听闻消息,急急忙忙冲出来的管家见到完好无缺的华筝,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林嫂,让你担心了。”她转身走进屋内。 林嫂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小姐,你昨晚去哪儿?打电话都没人接,我一整晚都不敢阖眼,要是你有个闪失,我怎么跟先生夫人交代啊!”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停下步伐,转身,“没事了,林嫂,你也折腾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 “大小姐,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吃过了,我洗个澡换件衣服就去公司。”她拾级而上。 “大小姐,你昨晚住哪?”林嫂跟着上楼,不死心地追问着。 “一个朋友家里。”华筝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挑了套衣服就准备进浴室沐浴。 “那个朋友是男……”林嫂跟到浴室门口。 华筝望住她,“林嫂,你不会是要跟进来看我洗澡吧?”这可就太为难她了,她没那么大胆这话,把洗澡当表演。 林嫂尴尬地笑了笑,退了一步。“我没有……” “没有就好,我要洗澡了。”她将浴室的门关上之前,还听见林嫂在嘀嘀咕咕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荷月好心地收留她一夜,虽然他们是清白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孤男寡女在同个屋檐下过了一夜,传出去总是会惹人闲话。 毕竟人言可畏啊。 她可不想又造成荷月的困扰,害他好心没好报。 进了公司,华筝不理会秘书学妹探询的目光和旁敲侧击的套话,将她挡在门外,专心地处理这些天来堆积如山的公文,虽然她那几天很努力地加班,但是很显然的,她的工作时间和效率成反比,一点也不符合投资报酬率。 待处理到一个段落,她接下内线电话,“亭希,你进来一下。” 余亭希礼貌地在门板上敲了两下,才推门而入。 华筝仍旧埋在公文里,连头也没抬,指着另一叠公文,“把这些文件送到各部门去。” “现在?” 她抬眼,“难道还要选良辰吉日?” “是不用选良辰吉日啦,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要下班了,我明天早上再送,可以吗?”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数字钟,原来都已经六点多了。“嗯,我没注意到时间,你可以先下班了。” “学姐,你今天又要加班?”老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闷着、耗着,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我等一下和大家约好了要去吃烧烤,然后再续摊去ktv唱歌,学姐,你也一起去吧。”她忍不住提出邀约,想让学姐开心一点。 华筝摇摇头,“不了,我去会破坏气氛,让大家感到拘束、不自在。” “你想太多了。” 学妹的好意她心领了。“你去就好,玩得开心点!” “那你……” “我不会在办公室待太久。”她挥手赶人了,“大家都在等你,快去吧。” “学姐,那我先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她才准备继续和那些公文奋战,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瞥了一眼荧幕上显示的名称,是荷月! 他要做什么?“喂。” “筝姐,下班时间到了!” “我知道。”他是特地打电话来提醒她的? “给你五分钟,我的车停在公司门口右侧,五分钟后你没下来,我就上去找你。”他把话说完就切断通话。 五分钟?现在是在当兵打仗吗?她总得收拾一下才能离开吧。 “等等,五……”她根本来不及抗议,只听见嘟嘟声。 明白他的执行力,她只好简单地收拾一下桌面,随即下楼去。 荷月的车子果然就停在公司门口的右侧。 她一走到车旁,车窗就降下来,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上车。” “去哪里?” “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大家好像都很有兴趣。”他是无所谓啦。 经他这么一提,她才注意到陆陆续续走出公司大门的员工都眼尖地发现她的存在,好奇的目光越聚越多。 她当机立断,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 正合他的意,席荷月踩下油门,立即熟练地将车子驶入车阵里。 她望着他,“我们要去哪里?” “去吃饭。” “我晚点就会回家吃晚饭。” “多晚?九点、十点,还是十二点?”他轻哼。 “……”她都答不出来。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 “你要不要去商场上打听一下?”她提出抗议,“我的信用一向很好。” “信用良好的是台华集团的华总经理,不是华筝。”他轻松回堵了一句。 “……”她哑口无言,只好乖乖的顺从他的意。 吃完晚餐又散了步,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然后隔天、再隔天、再再隔天,荷月依然会在六点左右打电话给她,过来接她去吃晚餐,再送她回家。 次数一多之后,她不自觉地会注意起时间,在五点五十分便开始整理桌面和私人物品,准备下班。 她渐渐地习惯了和荷月一起吃晚餐,有时是上高级的法式餐厅,有时是路边的小面店,有时在夜市逛一逛就解决了两人的晚餐。 问荷月为什么每天都来邀她,他说,一个人吃饭太枯燥无聊,就算吃的是珍馐美馔也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他是特意来陪她的,怕她心情不好或一忙碌起来就忘了善待自己的身体。 要不,席家人口那么多,还怕没有人陪他一起用餐吗? 他的关心,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很感动,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第三章 “开会记录明天整理好再放到我桌上。”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已经将近六点,华筝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瞧了瞧,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好的。”余亭希发现上司不寻常的举动,很感兴趣地探问:“学姐,你在等谁的电话?是不是传说中的神秘骑士?” “什么神秘骑士?”她装蒜。 “最近你都很准时下班,听说有个神秘骑士会开车来接你,他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公司里的职员们都在猜测,还有很多人向她打听消息,想知道这个天天来接总经理的神秘骑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哪有什么追求者!”她啐道。 “不然,他干么那么殷勤天天来接你?”将近两个月耶,也太有恒心毅力了吧! “他只是一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知道我的心情不好,所以来关心我,陪我吃饭聊天而已。” 吃饭聊天还而已? “这么有心!”要是没有好感,男人才不会这么关心在意一个女人的心情是好坏,“他一定喜欢你。” 喜、喜欢?!她先是一愣,而后驳斥,“你别乱说,那是不可能的。” 荷月喜欢她?怎么可能?! 他们太熟了,而且她还比他大三岁,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为什么不可能?” “他的年纪比我小。” “爱情是不分年纪的,而且现在姐弟恋正夯呢。” 姐弟恋夯不夯,她是不清楚,不过——“赶流行也不是这么赶的吧。” “难道你还爱着李柏祥?”犯了错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这种“俗辣”根本不值得再浪费学姐的时间和心思。 “我和他……都过去了。” 李柏祥……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白天忙于工作,晚上有荷月的相伴,带她去吃过很多她以前从未尝过的美食,还为她下厨烹调他的拿手菜,一起享用,然后天南地北的胡乱聊着,荷月虽然小她三岁,但是他的想法很成熟,他的行为举止很稳重,只除了他和小笙碰上的时候。 他和小笙,从小就不对盘,她想,他们大概真的是天生八字相克。 她很喜欢有他陪伴的时光,和他在一起很轻松自在,在他面前,她可以真实地表现出自己心中的感受,毋须顾虑她是台华集团总经理身份,毋须忧虑父亲和母亲会因为她的痛苦而感到歉疚。 “如果他回来求你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呢?你还会接受他吗?”余亭希的话拉回她的思绪。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倘若没有这次的意外,她会和李柏祥就这样平平顺顺地走下去,然后结婚,生养一两个孩子,是他先背叛了他们的感情,破坏了一切。 “没错,绝对不要让他回来。”余亭希义愤填膺地道。“世界上比他优秀的男人多的是,难道还怕找不到人爱吗?” 现在说什么爱不爱的都还太早,“以后再说吧。” “怎么可以以后再说!”那神秘骑士不就要失恋了? “你好像闲得发慌哦。”不然怎么有空客串红娘!“我不介意你现在就把开会纪录整理好给我,余秘书。” 赫——加班!“我要下班了,再见。”余亭希赶紧脚底抹油,闪人。 她的耳朵总算可以清静一下,不用再忍受荼毒。 华筝又看了看时间,六点半了。 她的手机依然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没有讯息,没有电话。 就算临时有事耽搁了,荷月应该也会打通电话跟她说一声。 是讯号不佳吗?或是曜业者的网络有问题? 她甚至还用公司的电话试拨了一次自己的号码,铃声立即响起。 一次就拨通了,那就表示她的手机没问题,是荷月没有打电话给她,为什么? 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不再继续枯等下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后被接起,“喂。” “荷月,你……”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并没有约定,他也没有义务要天天陪她吃饭,打发时间。 席荷月没想到她主动打给他……他当然没有忘记每晚的约会,可他被绊住了。 他看着面前笑得很可恶的家伙,“我临时有点事走不开,所以……” 林志毅一脸无辜地摊摊手,谁用绳子绑住他了,想去就去嘛。 他只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等能耐和毅力,让荷月把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丢在一旁不管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可荷月就是不承认有这么一个人,只好大家一起在这大眼瞪小眼喽! 华筝故意漠视淡淡涌上心头的失落感,语调轻快地道:“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也正准备要回家。” 不客气地推开从另一边偷偷靠近手机的那张脸,席荷月不忘叮嘱,“回去之后要准时吃晚饭,别再虐待你的胃,不然早晚得胃溃疡。” 林志毅帅气的脸被推得都变形了。 哟!这么在意人家有没有准时吃饭,连人家的胃都关心到了,要说没有个什么,谁相信啊? “我知道。”明明她才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却是他处处为她设想,宠溺她。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瘾,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荷月都准时用各种美食把她喂得饱饱的,现在时间一到,她的肚子就已经开始在唱空城计了。 回到家,华筝只用一碗面就将晚餐打发掉,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还很早,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以往荷月送她回来都九点多,她整理一下资料,洗完澡就上床睡觉,然后一觉到天亮,又开始新的一天,生活过得很充实,孤单失落从没机会侵蚀她的心。 今晚没有荷月的陪伴,时间好似过得特别缓慢,慢得让人发慌。 打开电视,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一个她感兴趣的节目。想看点书,但是十分钟过去,她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读到脑袋里去。 “铃……”陡然大作的铃声打破了一室孤寂。 “吃过晚餐没?”席荷月的声音从手机的彼端传来。 “吃过了。” “吃什么?” “面。”即便他是特地打来盘查讯问的,她也很高兴听到他的声音。 “看在你有乖乖吃晚餐的份上,有奖励。”口吻十足像在哄小孩子。 什么奖励?!她很纳闷。 “我在门口,来领你的奖品吧。” 下一秒,华筝立即起身下楼,穿过客厅,快步走向大门口,果然瞧见荷月的车子。 她走近,还未开口,一个飘着烧烤香味的纸袋子已经从车窗内递到她面前,“拿去吧。” 这个味道是……她微讶地睁大眼睛,接下那个纸袋子,“烤鱿鱼!” 两三天前,她只是顺口说了一句有点想念上次他们逛夜市吃过的那一摊烤鱿鱼,他就记下了,还特地买来给她,胸口有股无以名状的骚动悄悄地漫开,驱散了稍早趁虚而入的恐慌。 被人重视、宠溺的感觉真的很好,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沉溺上瘾,无法自拔。 万一荷月不再这样陪伴她,届时,她该怎么办? “我觉得这两套都不错,小baby穿起来一定很可爱,你比较喜欢哪一套?”毕竟礼物是他要送的,当然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我相信你的眼光。”席荷月随即转头吩咐一旁的专柜小姐,“把这两套衣服连配件都包起来。” “好的。” 然后,他又挑了几样玩具和小baby用得到的物品一并结了帐。 买完要送同学小孩的满月礼物,原本还想顺道逛逛百货公司的其他楼层,却意外地遇上华筝最不想见到的人——李柏祥,身边还跟着无尾熊小姐。 冤家果然路窄。 分手两个多月之后再碰面,华筝的心情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无怒也无悲。“你也来这里逛,真巧!” 她看起来气色很好,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两人的分手而受到影响,这让李柏祥胸口莫名地郁闷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交情这么好?”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席荷月不屑冷哼。 怀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兜了一圈,李柏祥语带嘲讽地道:“你们该不会早就背着我偷偷来往了吧。” 华筝平静的说道:“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与她无关。 但一旁的席荷月听到这话火气就冲了上来。他还真敢说啊!筝姐的风度好,不与他计较,他可没办法隐忍下来。 忍耐,从来都不是他的优点。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喜新厌旧、用情不专吗?”席荷月漂亮的眸子里悄悄地凝聚着骇人的风暴,嘴角却微微上扬,特意朝无尾熊小姐露出一抹魁惑人心的笑,“这位美丽的小姐……” “荷月,算了。”没有必要随他起舞。华筝想阻止他。 李柏祥防备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原本这个比任何一部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都还要漂亮好看的花美男叫荷月……无尾熊小姐早已经被他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自动自发地报上名字,“我姓梁,梁可可,你可以叫我可儿。” 席荷月从善如流地柔声轻唤,“可儿。” 低哑的嗓音仿佛带着微量的电流导入她的体内,一股酥麻从背脊窜起,在血液里奔流。“嗯。”她着迷地望着席荷月的俊脸。 他很亲切诚恳地给她忠告,“你要防着点,他会这样对待他的前女友,将来也会这样对待你,说不定他嘴里说着爱你,一转身就抱着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去了。” “席荷月——”李柏祥铁青着脸咆哮。 但梁可可越想越觉得席荷月说的话很有道理,忍不住质问起男友来,“你老实说,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女朋友?” 李柏祥对于女友如此轻易地就被煽动很火大。“一个不相干的人随便挑拨几句你也信,你怎么不多信任我这个男朋友一些?” “荷月这次说是实话啊。”她朝席荷月露出甜甜的一笑,心里想着,他会这么关心她,或许也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荷月?!叫得这么亲热,你在发什么花痴啊?”李柏祥的脸色很难看。 梁可可气得用提在手上的包搥打他,“你说谁在发花痴……” “你在干什么?别闹了!”李柏祥抬起手阻挡,却还是挨了好几下,“快点停手——” 停下来看热门的人越聚越多。 “男女朋友吵架啊!” “有话可以好好说,没有必要动手。” “咦,这个人不就是前阵子被八卦杂志拍到奸情的男主角李柏祥?!”有人认出他。 “真的是他耶!”原本要劝架的人突然改口,“像这种脑袋长在胯下的负心汉,是该给他一点教训,用不着对他客气。” 一旁的华筝突然觉悟,李柏祥根本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子弟,还以为地球是绕着他运转的,而她却到现在才看清楚。 趁着李柏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席荷月牵起华筝的手,悠闲地离开百货公司。 坐在车内,华筝低声轻笑。她当然知道荷月是为了她才故意去撩拨梁可可,让他们翻脸吵架。 他瞥了她一眼,“笑什么?” “原来你也可以对女孩子笑得那样亲切迷人。”俨然就像是一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白马王子。 他哼了哼,“我牺牲很大耶,你没看到我的颜面神经笑到快僵硬抽筋了。” 颜面神经抽筋?有没有那么严重啊!“只要你肯多一点笑容,随随便便都可以迷倒一大卡车的女人。”哪会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迷倒那一大卡车的女人做什么?学古代皇帝建一座后宫吗?“我不需要。”席荷月不以为然的表示。 “你不需要——”华筝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么说起来,她好像从没见过荷月交女朋友,难道……他的性向比较不一般?! 席荷月不必问,光看她狐疑的眼神谅知道她误会了,“我不是。” “不是什么?”她又没说什么。 “同性恋。” 以为他顾忌世俗的眼光,她安慰地道:“其实就算你是也没关系,那并不会改变什么。”荷月有张比大多数女人都还要漂亮的脸,就算有男人爱上他也不稀奇。 谁说没关系?关系可大了好不好!他咬牙切齿强调,“我、不、是!”他一点都不想再引来一堆烂桃花,况且他很乐意让她知道他是不是同性恋。 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是。“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见过你交女朋友?” 他只好重提往事来自清,“我在法国学烹饪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是同校的同学,不过那段感情只维持了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这么短暂!“为什么?” “交往之后仍然有很多女孩子向我示好,她很没有安全感,时时刻刻担心我会被其他女生抢走,于是像防贼似的防着每一个靠近我的女生,还得忍受周遭朋友的批评,一次又一次地说我们的外型不配,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提出分手。” 她是没有足以和他匹配的出色外貌,但那又如何?他喜欢的是她的温柔和体贴,她根本毋需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断,可惜她终究还是学不会。 “向你示好的只有女生吗?” 一言命中他的死穴,席荷月的眼角在抽搐,“不、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男人长得太漂亮果然不是好事。”华筝由衷说出结论。 一般听到漂亮这两个字,就让他不爽得想揍人,但是从华筝口中说出来,却让他没有办法发作。 “重点不是那个……”他无力的提醒,况且,皮相是父母生予他的,他也没有选择权,好吗? “不然是什么?”她问得很理所当然。 席荷月却是听得快吐血了,不耐烦的再次重申,“我不是同性恋。”而且谁规定,男人长得漂亮就一定得是同志?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没说不信啊!不过……” 她沉吟地道:“那有可能是你用来欺骗大家的障眼法。” 障、眼、法?!她怒瞪着她,“你要不要干脆直接登报昭告天下,让我出柜算了?”显然解释再多都没用。 “你真的决定要出柜了?”她讶然地道。 她竟然当真?!“你——”席荷月气闷地闭上嘴,放弃和她争论。 这根本就是辩解无效,上诉驳回,非要将他屈打成招不可。 厚,气死也验没伤! “荷月。” 他赌气地不回应。 这样就耍性子啦!华筝笑盈盈地又唤了一次,“荷月。” 他不爽地扬眉,“干嘛?” “我们不是要回你住的地方看影片吗?”她隐忍住胸腔内翻腾的笑意。 “嗯。”还是她改变主意了? “你住的地方不是应该在刚刚那个路口左转吗?”来了很多次,她不会记错路的。 真的是气昏头了,连回家的路都会开过头。 席荷月先是一愕,随即迅速调转车头,微恼的神情里难得有一丝困窘。 待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妥,两人一起下车,搭电梯到一楼。 她很明智地打住,没再取笑他,免得有人恼羞成怒,她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再交女朋友?” 他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故意说:“你问错了吧,我交的是男朋友。” 刚刚非要往他身上贴男同志标签的人不就是她吗! 她笑笑,“开个玩笑,你不会这么没风度吧!” 没风度?!她当着他的面说他漂亮,又怀疑他是同性恋,而他没发飙动手扁人,已经够有风度了。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忙。” 叮!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管理员提着一大袋鲜绿色的芭乐迎上前来,“席先生,华小姐,这是我乡下老家栽种的芭乐,没有喷洒农药,很健康的,尝尝看。” 他正打算开口拒绝,她却抢先一步接过管理员手中那一大袋的芭乐,“谢谢你。” “不客气。” 席荷月什么也没说,走向上楼的另一部电梯,刷了一下磁卡。 这栋高级公寓的门禁森严,未经许可的访客或闲杂人等是无法擅自上楼的。 华筝提着一大袋颇有重量的芭乐跨进电梯内。 他没说话,却伸手提走那袋芭乐。 “管理员先生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再怪他了嘛。”她替管理员说情。 一袋芭乐就想平抚他名誉上的损害?他挑起眉斜瞟着她,“我的名誉会不会太廉价了一点?” “你的名誉跟芭乐没关系,就算没有这袋芭乐,你也应该有那个雅量原谅别人的无心之过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况且,管理员先生都表示过他的歉意了。 他的眉毛挑得更高了,“我为什么要?” 有没有搞错啊——那位老兄把他当成会把约会对象灌醉或下药迷昏,然后带回家性侵得逞的禽兽,严重侮辱了他的人格耶! “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这男人啊,心眼还真不是普通的小耶! “哼哼。”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更加地了解他,即便没有明确的允诺,可是她知道,他听进去了。虽然荷月的个性火爆,脾气也不太好,但是,她的要求,她的事,他却从来不曾轻忽怠慢过…… 第四章 中午和许镇甫在荷月居用完午餐,回到办公室,华筝却始终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工作。 荷月到底是怎么了? 一直到她来到席荷月家门前,掏出钥匙来开门,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一进到屋内,她才关上门,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扯了过去压抵在墙壁上,随即落下的吻炽热得几乎快令她喘不过气来,“唔……” 他激切地吻着她,霸道地在她口中恣意纠缠不休,带点惩罚意味地蹂躏那玫瑰花瓣似的红唇。 等她终于得到一点点喘息的时间,他那仿佛带着炙人火焰的薄唇仍不愿放过她,正在她的细嫩颈部吸吮啃咬,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专属于他的红色印记。 “……荷月,你怎么了?”他在生气吗?为什么? 那酥麻中带着轻微刺痛的啮咬引来一阵阵的战栗,让华筝全身酥软无力,连公事包都掉落地上。 “我?没事。”席荷月回答的同时手也没闲着,俐落地解开她胸前的衣扣,拉下贴身束缚之后,他的唇随即覆上,将那诱人的蓓蕾含入口中。 这里是客厅耶!来不及制止,席荷月接下来的动作就让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荷、月……”他竟然咬、咬她……那里! “嗯?”他斜瞟着她。 “你……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因为今天中午在荷月居发生的插曲? 他的手自她的窄裙下探进,修长的手指隔着一层轻薄光滑的丝绸勾挑出她的热情,“我没在生气啊。” “啊……”无法抑制的轻吟自她的口中逸出。 他今天这样异常的举动如果还不是生气,那她真不知道是什么了。 席荷月扯下那片轻薄的阻碍,手指猛烈地进攻侵略,执意掠夺华筝所有的一切,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荷月!”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任由他的指在她的身下作乱,在战栗中得到强烈的欢快。 他懊恼地微眯起眼,光是想像其他男人也能看见她如此性感诱人的模样,就让他嫉妒得几乎快要抓狂。 她呼吸急促地喘息着,还来不及喘口气,一记毫无预警的强力挺入让她失声尖叫,“啊——” 他立即展开另一波狂炙的进攻,放肆地在她最娇嫩柔软的深处恣意纵情。 她的手揽住他的脖子,完全无法思考,“慢、慢一点……” “不。”他一口回绝。 “你……” 他依然故我地以狂风骤雨般的频率席卷了她。 “席、荷、月……”她频频抽气。 他在她的耳畔低喃,“有何指教?” “你——啊啊……”他的进攻不留一丝空隙,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地说完一句话。 “说啊,我在听。” “嗯……啊……”这、这样教她怎么说话?!一张口,压抑不住的呻吟就冲出口,她火大地咬住他的肩膀。 欢愉快感如电击般穿透了她的身体,迅速地堆叠累积,在即将爆发的前一秒,他倏地停住,极其缓慢地抽身。 “你……”体内莫名的空虚让华筝焦躁难耐地扭动身子。 他一脸无辜地瞅着她漾着水光的明媚眼眸,“你不是要我慢一点?”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她恼怒地瞪他,“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样折磨她,太可恶了。 “故意什么?”他嘴上虚心求教,身下却仍在撩拨她。 她几乎快被逼疯了,“席荷月,你再不……” 下一瞬,他强势而野蛮的占有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在深沉又密集的进占频率中,她的意识逐渐昏溃,几乎被榨干了气力,最后无力地软倒在他的怀里。 席荷月将她抱到沙发上。 她原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却是另一波欢爱的开始。 “嗯——”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她瞪着他,闷哼了一声。他的精力会不会太过旺盛了点啊? 他细细啄吻柔唇,一次比一次深入地掠夺她的每一寸柔软美好,牢牢地将自己嵌入柔嫩娇躯,仿佛要让两人合为一体,从此不分开。 她无力抗拒,只能任由他摆布,随着他狂肆张扬的情焰延烧一整晚。 华筝是被饿醒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她连自己是怎么上床的都没有印象,她只记得荷月像是存心折磨人似的,在门边、在沙发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崩溃求饶才肯罢手。 她几乎是立即累昏了过去。 他到底在不爽些什么,她依然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 而且,他的表达方式还真的是让她……一整个无言。 华筝凝睇着身旁的睡颜,胸口蔓延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暖潮。她很难相信,两人这样的关系一转眼竟然已经维持两年了。 老实说,她也不太记得第一次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也忘记是谁先跨出第一步,当时他们都喝了一点酒,但还不到醉的地步,势必是气氛太迷人了,或者她太孤单寂寞,需要拥抱煨暖她……反正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现在再去追根究底也不会改变什么。 只是……她想不到这样的关系竟然能够维持到现在。 头一次是意外,就当不小心发生了一夜情,让事情慢慢从记忆里淡去即可,为什么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到如今,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她知道现在人对性爱关系很开放,但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也走上时下男女的交往模式,发展出以肉体需求居多的亲密关系。 而对象居然还是荷月! 这两年来,他们就只是互相陪伴、慰藉、上床,无关乎爱情。 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咕噜。”饥肠辘辘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专心思考。 华筝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却差点腿软地跌坐在地毯上。 “唔……”她强忍着全身酸痛,动作缓慢地套上睡衣,轻轻地打开房门,朝厨房走去。 大冰箱里摆满了各式各样昂贵的新鲜食材,一看就知道主人很专业,可她却看得一脸茫然。 她必须老实地承认,她品尝过的美食已经数不清了,但是从来不知道那一道道的美食是如何烹调出来的。 她活了三十多年没拿过锅铲,更甭提煮东西了。 不过,只是要弄点能下咽的食物果腹,应该不会太难吧。 电锅里还有白饭,炒青菜她不会,煎鱼的难度又更高了,不然……就煎个荷包蛋来配饭好了。 煎荷包蛋应该很简单,她曾经看过电视上的名厨不用一分钟就煎出一个漂亮可口的荷包蛋。 她的手法没办法那么俐落,慢慢来总不会出错吧。 平底锅在炉台上热着,华筝在一旁看顾着,却不确定何时该打蛋下锅。 第一次下锅的她有些笨手笨脚,连蛋壳也掉进锅里,她拿着锅铲,手忙脚乱地想把蛋壳碎挑出来,无瑕顾及炉火,结果把一颗蛋弄得支离破碎不说,还煎黑了,看起来很恐怖。 啊!忘了先倒些橄榄油。 她飞快地处理掉那个惨不忍睹的……荷包蛋,把平底锅清洗干净,再次放上炉台,打开炉火,倒了些橄榄油进去,霎时,锅里劈哩啪啦作响。 热烫的油到处喷溅,华筝蹬蹬地连退了好几步,没有防备地撞上一堵肉墙。 她吓了一跳,迅速地转身,“荷月!” 只套上休闲裤的席荷月即使顶着一头乱发,依然无损他的俊美绝伦,反而更增添了一股暧昧又致命的性感。 他懒洋洋地瞥了仍在劈哩啪啦响的锅子一眼,“你要报复我昨晚的需索无度,所以打算毁了我的厨房?” 她的脸微微一热,“我……我哪有?” 他挑了挑眉,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不然你在做什么?” “煎荷包蛋啊!”看不出来吗? 他瞟了瞟垃圾桶的“一团黑”,戏谑地道:“你确定不是在制造某一种厉害而且致命的炸弹?” 她尴尬地红了脸,“我又不会下厨……” 很好,还有自知之明。 他上前关了炉火,将平底锅拿到水笼头下洗干净。 “蛋炒饭?”那是最方便、最快速又可以填饱肚子的美味餐点。 “好。”她这时才看见他背上那一道道的抓痕。 老天!那那……那不会是她抓伤的吧?华筝的脸更红了。 从冰箱拿出所需要的食材清洗切好,席荷月的动作俐落中带着优雅,非常赏心悦目。他偶然转头,发现她越来越红的脸,“你又想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了?”他戏谑的说。 “才没有。”别把她说得像是欲求不满的色女,好不?昨晚纵欲过度的可不是她。 “不然你在脸红个什么劲儿?” 她没有理会他,直问:“你背上的抓痕是……我造成的吗?” “难不成昨晚我们玩3p?”不是她抓的,还有谁? 3、3p?!“怎么可能!”不管时代如何变迁,观念再怎么开放,她都无法接受3p这种荒唐到了极点的事。 “那么你认为我背上的抓痕是谁的杰作?” “我……我很抱歉……”对于抓伤他一事。 “只是一点点皮肉伤而已,没关系。”他一顿,扬起嘴角,“我倒是很意外你也会有那么狂野的一面,又抓又咬的像只小野猫。” 又抓又咬?小野猫?!她面红耳赤,呐呐地道:“那、那还不都是因为……”他的蓄意挑惹和存心折磨人的欢爱。 “不过我喜欢。” 他的回覆让她完全搭不上话,脸上的红潮久久不褪。 开了炉火,他朝她伸出手。 她连忙将手中的锅铲递上,然后在吧台前的圆桌落坐。 不到十分钟,香喷喷的蛋炒饭就装盘上桌了。 “快吃吧。” “你不吃吗?” “我不饿。” 华筝也不跟他客气,立即吃了起来。 他清洗完平底锅和锅铲,整理好流理台,才倒了杯茶在她对面坐下。 她觑着他,“你昨天晚上到底在生什么气?”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 席荷月的眉头悄悄地打了个结,只回了两个字,“没事。” 最好他昨晚的反应和此刻皱着的眉宇叫没事啦,睁眼说瞎话。 当她是三岁娃儿那么好哄好骗吗?他的不爽那么明显,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到底是去拐到哪根筋了?”才会有一连串反常的反应。 他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们不认识,嗯?” 她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你先把我当成普通客人对待的,记得吗?”她只是配合他而已,不然要她怎么说? 这样他也要生气?太不讲道理了吧。 他那么做,是为了要打探消息,显然当事人钝得没发觉。“你和他特地来荷月居约会用餐?”用意又是什么?她……想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吗? “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是合作案有问题,当他表明追求之意,我才知道是被亭希设计了。”所以,荷月的不爽是在吃醋吗?可能吗? “我不喜欢复杂的男女关系,”他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些,但嘴巴却控制不住的道:“如果你打算要接受别人的追求,我要第一个知道。” 他想说的是——我爱你。 他想理直气壮地独占她一人,收藏她的喜怒哀乐,谁也不让。 他想要一辈子疼她、宠她,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 但是他没忘记说过的话——我不需要爱情。 所以,他从来都不说,更怕说了只会让她为难。 “放心,等我想认真谈恋爱的时候,一定会先让你知道。”有丝淡淡的、说不出的失落在心间盘踞,但华筝选择漠视,继续吃着面前的蛋炒饭,只是却突然没了食欲。 果然……适时垂下的眼脸掩去了席荷月眸底的黯然。在她心里,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肉体上的纠缠,没有爱情。 他不是她想认真谈恋爱的对象…… 但,就算只是肉体上的亲密关系也无妨,只要她还需要他,他就会一直陪伴在她身旁,不离不弃。 从他们的关系真正跨越朋友界限的那一天起,华筝就不曾再和席荷月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避免被熟人撞见而引来不必要的联想和绯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曝光之虞。 平时他们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事,只有在周五的晚上,她会到他的公寓,两人共度不受打扰的周末时光。 有时是热烈缠绵,有时只是听听音乐、闲聊或欣赏一部优质的影片,宁静相伴。 偶尔,她也会把没看完的公文带到他的住处来审阅,就像今天。 席荷月端来一个金黄透亮的法式烤布蕾递给她,“昨天的发表会很成功,粗鲁的小猴子终于蜕变成淑女了呢!” 她关上公文推到旁边,“所以你不能再叫小笙‘粗鲁的小猴子’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比当事人还要高兴。 “是、是。”他态度很敷衍地回应,而后话锋倏地一转,兴致勃勃地道:“筝,你猜猜看,我今天撞见谁的奸情了?” 可她兴趣缺缺,“那种没营养的腥坛八卦,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华筝吃了一口法式烤布蕾,脆脆的焦糖甜而不腻,嫩嫩的布丁更是香滑顺口,让人齿颊留香。 不管她什么时候来,他的冰箱里总会有一两样她爱吃的甜点,她当然知道都是他特地为她准备的。 和荷月在一起的这两年多来,都是他在包容她的一切,他了解她、将就她、宠溺她,虽然没有感情上的牵绊,却让她头一遭感受到幸福的感觉。 他轻笑,“是我五哥和小笙,她一早就在我五哥的房间里。” 终于啊……蒲月能够当这么久的柳下惠,着实难为他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啐道:“什么奸情?你的中文造诣真差,蒲月和小笙男未婚,女未嫁,而且他们正在交往,有亲密关系是很正常的。”她忍不住纠正他的用词。 事实上,蒲月能够隐忍这么久,她也很意外呢。 但是偏偏被荷月撞见,他肯定不会平白放过这个调侃揶揄人的好机会。 她很同情蒲月,“蒲月的运气真不好。”竟然被逮个正着! 席荷月斜瞟她,“你这个姐姐会不会太不关心妹妹了?” 她噙着笑,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你妹妹昨天晚上被人吃干抹净了,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你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意见,替妹妹讨个公道?”他唯恐天下不乱地挑拨着。 她却戏谑地道:“谢谢惠顾。” “咳咳咳……”他被嘴里的咖啡呛着了,差点喷出来,“你真是幽默咳……” “小笙已经成年了,她有她的想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况且对象还是蒲月,我们都很放心。这个世界上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小笙的人了。”她相信,蒲月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小笙受到伤害。 也许,席、华两家很快就有喜事可以办了。 喜事……结婚?! 想到这里,华筝陡地一震,眸底迅速地掠过一抹什么,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是啊,小笙嫁给蒲月之后,席华两家就是姻亲了,她和荷月这样的关系若是不小心曝光了,她和荷月要如何面对大家?大家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这倒是。”席荷月哼了哼,“也不知道我五哥的眼睛是怎么了,不管再美丽、再温柔的女人都进不了他的眼,他一直都只专注地看着她……那只粗鲁的小猴子是不是对我五哥下了什么符啊?” 可他说话的对象完全没有反应。 这让他狐疑地瞧了她一眼,“筝?” “没事。”回过神来,她摇摇头,脑海里仍是一团乱。 席荷月没有追问,他知道,等她想告诉他的时候,她自然会说。 华筝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烤布蕾,思绪又悄悄地飘离…… 她当然知道她和荷月这样的关系是错误的,他和她之间并没有感情的基础,不应该做尽属于情人间的亲密缠绵,不应该让这样的肉体关系持续到现在,但是她却一点一滴地沉沦,无法抽身。 肯定是他的胸膛太温暖,拥抱太有力,宠溺太迷人,所以才会让她不能自己地沉溺下去。 华筝震愕地发现—— 这两年多来,她竟然从没想过要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连一次也不曾! 即使她很清楚这样的关系不会长久,没有未来,她依然不想结束。 只是如今现实的状况逼她不和不去思考面对——小笙和蒲月的婚礼进行曲,却是她和荷月关系的休止符。 身为妹妹,她当然希望小笙能够早日得到幸福,但是心底深处却有个自私的念头悄悄地萌了芽。 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荷月的陪伴、荷月的宠溺,让她在工作疲惫之余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休憩、依靠,毋需再独自硬撑。 她竟自私地希望,那一天不要太快到来。 第五章 在风林企业的庆祝酒会上。 席荷月一出现就像块磁铁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无法移开。不一会儿,他的身边便聚集了好几个名媛千金,将他围住。 虽然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那一双双眸子里掩不住的倾慕光芒早已经泄漏了一切。 有一些较大但的眼神就好像野兽瞧见猎物,伺机想扑上去将他拆吃入腹。 即使荷月的脸色不佳,那些名门千金们依然无所畏惧,越挫越勇。 席家目前仍单身的梅月、荷月、兰月、阳月、辜月都是上流社会里炙手可热的钻石单身汉,众家千金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想俘获他们。 华筝别开脸,不想再看那些名门千金缠着席荷月的画面。 一杯金黄色的香槟陡地映入眼帘—— “找席家六少来参加酒会果然是不智之举,他一出现,就抢走了我这个风林企业小开的光芒。”林志毅颇不是滋味地道。 她接过香槟,“你太客气了,据我所知,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的女人也不少呢!” “好说好说。”他扬起笑,眸底迅速掠过一抹精光,“不过,荷月还是略胜我一筹就是了。” 华筝优雅地喝了一口香槟,不予置评。 没反应?既然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他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筝姐,我说荷月可是很抢手的。” “我看到了。”她的视力好得很,不想看却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比谁都清楚他的魅力,他只要往路边一站,什么都不必做,不出三分钟就会引来美眉搭讪。但是,为什么此刻看见会让她如此不舒服?她的心里仿佛扎了根刺,有股无以名状的气闷充斥在她的胸臆间,很难受,感觉好像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受到,快要被谁抢走似的…… 赫!属于她?!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将荷月归类在“她的”,而且无法忍受别的女人? 她看到了?!就这样?“你难道不怕荷月被别人的女人抢走?”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他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华筝力持语调平稳地道。他们并不是恋人,她亦无权过问,甚至干涉他的交友情形。 林志毅皱起了眉。她的语气淡然,听起来似乎没有受到影响,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荷月嘛?他不认为,她若对荷月没有一丁点的感觉,他们的关系哪能维持两年多! 时下很多认真交往的情侣都不见得能将一段感情维持两年以上,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是互取所需的“亲密关系”而已。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要僵持多久?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荷月若喜欢上别的女人,那就表示你们之间也要结束了……” 华筝连忙捂住他的嘴,“志毅,你别乱说话!”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和荷月之间一切的人。 林志毅微眯起眼,任由她捂住他的嘴,并不急着拉开她的手,他模糊不清的继续说道:“你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吗?” 刚刚好有人用锐利如刀的目光捅了他好几下,可刺的咧! 幸好动手捂嘴的人不是他,倘若此时的情形对调,他敢碰她一下,荷月肯定会将他的手剁下来熬汤,当成荷月居的新菜单。 荷月的占有欲那么明显,最好他对华筝没有一丝感情,最好他家的钥匙是谁都能给的,最好席家六少是谁都可以陪睡的! 偏偏华家大小姐就是不开窍。 “如果他能找到他的幸福,我会衷心地……祝福他。”但为什么疼痛会在她的放肆作乱,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听到华筝如此轻易地就选择放手,让林志毅火大的替席荷月抱不平,忍不住把好友的心意讲明,“他爱的是你!”难道她对荷月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爱她?!她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 她的确是从林志毅这里听说了很多关于荷月的事,譬如他小时候经常被误认为女生,很多小男生为了他争风吃醋,林志毅也对荷月一见钟情,结果却被揍了一顿;还有荷月居的主厨之一——娜特莉和荷月是同学,她更是为了他才远渡重洋到台湾来发展,她曾经向荷月表白,不过被拒绝了…… 但是,他说荷月爱她?这件事她无法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林志毅质问。 “我们不适合……”荷月他……从没对她表示过什么,更遑论是爱。 “哪里不适合?”他们两个男的俊俏、女的美,一个是席家六少,一个是华家大小姐,家世背景又相当,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的年纪比他大。”三岁就是一个代沟了。 那又如何?以荷月的个性,他若是介意,早就果决地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不会牵扯不清两年多。 林志毅翻了翻白眼,“你只大他三岁,不是三十岁,好吗?别说得好像是世俗观念难以接受的不伦恋行不行!” “我的妹妹很快就会成为他的五嫂。” “亲上加亲更好啊。”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错了,结束是必然的结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一直都很清楚,却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说,那一天就不会到来。可一旦妹妹结了婚,她势必得和他切断这暧昧关系。 一想到她再也不能霸占荷月宽阔温暖的胸怀,不能和他分享她的喜怒哀乐,他的宠溺也不再专属于她,她的心就纠结在一起,隐隐作痛。 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投入了太多感情,太过在乎他、依赖他、眷恋他,莫名的惶恐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淹没了她,无法呼吸。 即便此刻只是想象,就已经让她如此难受,她害怕自己对他的眷恋会随着时间一天天一点点累积加深,将来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她会无法承受,所以……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从参加风林企业的庆祝酒会回来之后,华筝就不一样了,虽然说不出明确的改变,席荷月就是觉得她不一样。 她的笑容渐渐沉寂,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管再怎么问,她的回答始终是“没事”,让他又气馁又烦躁,偏偏无计可施。 她不想说,就算他撬开她紧闭的唇,也没有办法让她吐出只字片语。 夜里缠绵的时候,她意外的主动,热烈纠缠,毫无保留地付出所有,淋漓尽致中透着一丝绝望和不舍,仿佛没有未来一般。 她所有反常的举动他都看在眼底,就算他再怎么迟钝,心里也有谱了。 “荷月,我有事……想跟你说。” 在挣扎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华筝终于决定要说出来了。 他旋身面对她,“说什么?” “我已经三十三岁了。” “我知道。”虽然他都在她生日蛋糕上插问号的蜡烛,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的年纪,他知道女人总是希望永远年轻。 “我……”话已经在舌尖打转,她却犹豫退却了。 因为她明白,一旦开了口,她就会失去荷月。 他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许久,漠视心中的痛楚,她再度开口,“我想认真谈恋爱了。” 所以……他从来都不是她想认真的对象? 她的追求者不曾少过,他一直都很清楚。 “你打算接受别人的追求?”他的语气很平静。 “嗯。”她轻轻地应了声,“所以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你……想结束了?”是这样吗?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 她艰辛地点头,“嗯,我想……结束了……” 时间在她的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仿佛静止了。 “……是谁?”他有资格问吧。 “沈律臣。” 沈律臣,他见过他几回,是个温文儒雅、沉稳内敛的男人。 他知道沈律臣是华伯伯最得意的子弟兵,也是华伯伯政治生涯的接班人,目前是为民喉舌的立法委员,不乱搞男女关系,形象清新,不曾闹过负面新闻,政治前途一片看好,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你喜欢他?”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只要华筝仍然需要他,他就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使她不要爱情,即使她不爱他,都无妨。 但如果这是她要的,如果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陪伴,那么——他会如她所愿。 “好,那么我们结束。”他用尽全力,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他的话像一把双刃狠狠地将她的心隔开,霎时鲜血淋漓,她可以感觉到体内的温暖迅速流失,莫名的寒意正侵蚀着她的骨血,吞噬了她。 “我祝福你和他。”他会退回最初,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 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听到他亲口答应和祝福会让她的心仿佛落入冰窖之中,急速失温? 也许,在她的心底深处始终抱着一丝丝极细微的希望,期望他能拒绝,能有所表示,但是没有…… 她没有理由再留下来。“我会尽快收拾好,把我的东西搬走。” 他有开口赶人吗? 席荷月的眸光一沉。她就这么着急和他撇清关系,才能没有牵绊地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随便你。”他冷冷的说道。 这句话让她狠狠地怔愣住,呼吸一窒。 这是他头一遭用这么淡漠的口气和她说话,就好像他们只是交情普通的朋友。 这样再好不过!不会有人发现她和荷月曾经在一起,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太过在乎他,也无需再害怕自己会爱上他,终至无法自拔……但是为什么她没有送了一口气的感觉?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砰! 关门的声响陡地震回她飘离的思绪。 荷月——她张了张口想叫住他,喉咙却像被什么梗住,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在一起的时候,荷月从来不曾撇下她转身离去,一次也不曾。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被人背弃的感觉如此难受,胸口像被刨挖出一个大窟窿,空荡荡地,仿佛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其实话一说出口华筝就后悔了,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很努力地参加社交活动、约会,让自己很忙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想念荷月,不让两人的过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机会占据她的脑海片刻时间。 “有这么难吃吗?”沈律臣看着她把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搅拌成一堆看起来很像是厨余的东西,不禁觉得厨师知道会痛哭流涕吧。 “呃……”华筝回过神来,瞧见自己的“杰作”,歉然地笑笑,“我……没什么食欲。” 放下刀叉,沈律臣意有所指地瞟了她盘里的“厨余”一眼,了然地点点头,任谁看了那一盘,都会倒胃口吧。 华筝满怀歉意,“对不起……”害他也没胃口。 他端起红酒轻啜了一口,打趣地道:“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厨师,搞不好他的自信心会因此而严重受创,明天就挂冠求去了。” “没这么严重吧!”她无意糟蹋食物,是真的吃不下。 沈律臣的嘴角微扬,“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告诉你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刚刚晃神的时候,他有问了什么吗? 他支着颊,望住她,“为什么突然想和我约会交往?” n年前,他曾经追求过她,但是被她拒绝了,也收到生平第一张好人卡。 可是一个多月前的某一天,华筝突然问他——“你的提议还有效吗?” “什么提议?”他有点纳闷。 “你还想和我交往吗?” “为什么?”他微讶。 “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了。”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在这么多年之后,她忽然转性爱上他了,但唾手可得的机会,他也不愿轻易放过,“你是认真的?” 而华筝点头回应。 再给彼此一次机会,有何不可?他当下爽快答应,“请多指教,女朋友。” 一个多月的交往,他们约会、共进晚餐,有时候她还会到他的办公室去帮忙。 华筝很用心也很努力地培养两人的感情,他看见了也感受到了,只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她看他的眼神太过理智,她对他的态度太过冷静,一点也没有恋爱中人的热情…… 是了,他在她身上找不到动情的痕迹,于是他趁着今天的约会,再次问了她——“为什么?” 听了他再说了一遍问题,华筝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因为喜欢……” 他立刻倾过身子想吻她。 她的身体一僵,直觉地就想要后退离开,却在察觉这样的反应不合宜时定格。 沈律臣轻笑地点了她的额头,“直觉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还没有迟钝到连华筝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分辨不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如此心虚的语气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 “是这样吗?或者你在欺骗自己?你确定这是你想要……”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接个电话。” “嗯。” “不要紧张,慢慢说。”听着听着,沈律臣的面色转为凝重,“知道了,我等下就回去。” 华筝关切地问:“怎么了?” “办公室临时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他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正事要紧,你先走没关系。” “吃完饭我先送你回去,再到办公室。”人是他接出来的,他有责任将她平安地送到家。 “我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好好地想一想事情,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沈律臣还未开口,身上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荧幕上显示的名字,才接起,“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晚点回办公室再谈。” 看来事情真的很紧急,华筝体贴的说:“大家都在等你,你快回去吧。” “你也不要太晚回去。” “我知道。” “到家后打电话给我。”他不忘嘱咐。 “好。” “那……”他还想说什么。 “沈律臣,你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吗?你要不要顺便提醒我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糖果、过马路要小心、睡前要刷牙?”太侮辱人了吧!“你也只大我一岁而已,不要老是用长辈的口吻来叮咛人。” “是是是。”沈律臣笑了开来,哎呀,不小心惹恼华家大小姐了。“那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她挥挥手。 沈律臣结完帐才离开。 侍者前来撤走餐具并整理桌面,然后送上热咖啡。 虽然她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想荷月,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身影总是嚣张地霸占了她的脑海,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原以为趁早挥刀斩乱麻,断绝心底不该萌芽的感情,她对荷月的依恋和感觉就会慢慢、慢慢地淡掉。 但是没有。 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一定是因为遗忘的时间不够……这两年多来她已经习惯生活里有他,今后,她得用多久的时间才能适应失去他的日子? 她真的不想记起,脑袋却仿佛有自我意识,一再地温习两人共同生活时的点点滴滴,且在她的心里掀起波涛,想起以后身边不会有他的存在,她的胸口就荡漾着莫名的酸楚。 用完餐,婉拒了饭店柜台人员要替她叫计程车的好意,她想散步让脑袋清醒一些。 夜晚退去了白天的烦热,徐徐吹来的风带着舒爽的凉意,也稍稍冷却了她不听使唤的脑袋。 有辆轿车放慢速度停在她旁边,“叭叭”。 这已经是停下来搭讪的第三台车了。她转头看向车内。 “小姐,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顺道载你一程。”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谢谢。” “真的不要?”车内的驾驶又问了一次,还补上一句——“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的。” 她笑笑地摇头,仍是拒绝陌生人的好意。 车内驾驶这才放弃,踩下油门驶离。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坏人也不会老实地承认自己就是坏人吧。 又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后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摩托车排气管声,由远而近,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扰人。 好吵。蹩起眉,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有人喜欢制造噪音,扰人安宁? 两台改装过的摩托车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车上四个年轻男子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大叫一声,还有人伸出狼爪摸了她一把。 “啊!”华筝被吓了一大跳,又气又恼,但也明白和这种横行霸道的飙车族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算报警也不见得能抓到人,她只能自认倒霉。 她还是别去招惹他们的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麻烦却不肯放过她。 呼啸而去的摩托车忽地掉头回来,刺眼的白光照的她快要睁不开眼,心中的警铃大作。 她应该转身就逃,她应该大声呼叫,她应该……但是从背脊窜上的寒意紧紧地攫住了她,让她仿佛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漂亮的小姐,你要去哪里?我们载你去。”一名男子从摩托车后座跳下来,瞅着她直笑。 华筝偷偷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力持镇定地道:“不用了,谢谢。” “中间最安全让你做,我在后面保护你。”摆明了想和她三贴。 “哈哈……”有人听了大笑。 “你们两个会不会太爽了啊!”有人心理不平衡。 这建议根本就是存心揩油、吃豆腐的行径。华筝的脸色微微一变,又惊又怒,却又不能发作。“不用麻烦了,我就住在这附近。” 对方有四个人,挑战他们是很不智的。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快点上车吧。”男子涎着笑脸,伸手想拉她。 “不要碰我!”她挥开想要碰她的手。 “呵呵……很辣哦!” “辣的好,辣的才够劲。” 她悄悄地往后退,倏地转身就跑,但另一台摩托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她的手腕被抓住。 “不要这么着急回去嘛,我们去唱歌喝酒,黑皮一下。” 她使劲地想挣脱钳制却未果。“放手!” 男子硬将她拉向摩托车。 她惊恐地抗拒着,想要大声呼救,喉咙却想被掐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如果真被他们强行带走的话,后果……华筝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更是拼了命地挣扎……谁来救救她?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声音陡地响起。 第六章 “荷月,nina是真的很想认识你……” nina是此次发表会走秀的模特儿之一,在会后见到荷月就对他一见钟情,请她居中牵线,她不好意思拒绝。 “她想认识我,我就得让她认识?”他那么随便? 华笙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话不是这么说,多交一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啊。”nina真会给她找麻烦,什么不喜欢,偏偏看上最难搞的荷月,要她怎么撮合啊? 席荷月冷哼了一声,“那么她想睡我,我是不是也要让她睡?” 睡?!华笙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咳……她哪有说要睡你?只是做个朋友,又不是要你娶她,你有必要这么排斥……” 电话彼端的声音忽然中断,而后换人。 “日期和时间确定之后,我会告诉你,就算用爬的,你也得准时给我出现。”席蒲月凉凉地撂下话。 “我不……”五哥明明知道他最厌恶这种乱牵红线的事,竟然还—— 对方一说完话,通话立刻中断。 席荷月愕然地瞪着手上的手机。 这……分明就是报复,报复那一天他对小笙的调侃! 真是个重色轻弟的家伙。 远远地,他不经意瞧见前头似乎有状况,两台摩托车四个男子圈在一个女孩子正在拉拉扯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飙车族在调戏女孩子。 四对一,普通人恐怕不敢插手。 他向来不爱管闲事,不过却不能见死不救,尤其对方还是个弱女子。 “你们在做什么?” 救命……华筝听到有人出声,想要再次呼救,但又干又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席荷月停车走近,却在看清楚那被抓住手腕的女子的长相时,全身的血液彷佛瞬间凝结成冰,彻骨的寒意贯穿了他。 如果他没有停下来,如果他也像大多数人一样冷漠,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迳自驾着车加速急驶而去,那……他不敢想像华筝会有什么下场。 “要命的话就别管闲事。” 四人纷纷大吼,有人转头投去一瞥,顿时看傻了眼。这、这男人长得会不会太漂亮了点! 席荷月面色阴郁,沉声道:“放开她!” 这个声音……华筝这时才察觉救星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抬眼看去——吓,荷月?!她稍稍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又替荷月的安危担起心来。 对方有四个人,他应付得了吗? 有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这个男人长得比很多女人都还要漂亮呢!” 这话让他的脸色益发地阴沉骇人,“我说,放开她。” “想英雄救美,你最好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语毕,还挑衅地伸出手摸上华筝的臀部。 “啊——”她吓得尖叫了声。 席荷月瞬间动手,一场混战于是展开,华筝被困住了,只能提心吊胆地注意着他的状况。 幸好席荷月的身手矫捷,以一敌三仍游刃有余。 没想到眼看三人难以取胜,在席荷月背后的那名男子蓦地摸出一把瑞士刀,朝他刺去—— 华筝看到,大声叫道:“小心!” 席荷月反应灵敏的微一侧身,恰恰闪过那把瑞士刀,但胸口的衣服仍被划破。 “闭上你的嘴!”眼看同伴攻击被闪过,扭着她的手的男子咒骂了一声,气愤得加重手上力道。 痛!“唔……”华筝咬紧牙关,痛呼声却还是逸出了口。 席荷月忧虑地朝她瞥了一眼,这一闪神,在暗夜里闪着银光的瑞士刀已经刺到他面前,他闪避不及,直觉地抬起手臂抵挡,却被锐利的刀子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不要——”华筝惊呼出声。 席荷月趁势旋身抬脚,狠狠地踢上了对方的脸,男子应声倒下。 此时,刺耳的“喔~喔~”声传来,警车的警报声在夜晚里显得特别响亮。 “啊——条子来了!” “先闪再说。”要是被条子逮着了,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阿祥怎么办?” “快点把他抬上来。” 两人联手将不省人事的同伴抬上机车后座,让他往前趴靠着,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鲜红的血不停地自席荷月手臂上的伤口淌下,迅速地染红了他的袖口,也在地上留下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华筝惨白了脸,“荷月,你受伤了……”还流了好多血。 席荷月冷静地扯破袖子往手臂上的伤处缠紧,以减缓血流的速度,低声说道:“上车,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可不想等一下还得被带回警局做笔录,麻烦。 “我来开车。”她伸出手。 伤了右手臂,伤口还未处理之前的确是有点不方便,他遂将锁匙交给他,绕到另一边坐进副驾驶座,随即靠向椅背闭目养神。而华筝踩下油门,急着将他送医。 车内一片静默,空气中张扬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 鲜血很快地染红了他用来缠绕伤口的袖子,华筝很不安,不时分神转头查看他的状况。她没有想到分开一个多月之后再碰面会是这样的情形——还是她害他受伤的。 “我的脸上有地图吗?”开车不注意路况,老是看他做什么? 席荷月淡然而疏离的语气让她的心脏一阵紧缩。“你……还好吗?会不会头晕?”失血过多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还好,不会。”他的回答很简洁,语调平板而客气,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字半句。 这就是他对待其他不相干女人的态度吗? 她对他而言,也是不相干的女人了吗……她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他漠视的感觉竟然如此难受,她的心像被千百万只蚂蚁啮咬般疼痛。 “现在是不是可以请你专心开车?”摆明了话题到此结束。 她还能说什么?“嗯。” 一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席荷月手臂上的伤口缝了将近二十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如果那个医生可以不要那么爱碎碎念,专心缝合他手臂上的伤口,时间肯定会精简得多。要不是看在他的缝合技术还不错,席荷月早就掉头走人了。 华筝去替他领了药回来,视线触及他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心里很愧疚,“对不起,害你受伤。” 他瞥见了她眼底的自责,“是我自己太大意,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划伤……”她难过的哽咽。 他淡淡地道:“今天就算是不认识的女孩子,我也会出手救人。”她不必把责任尽往自己身上揽。 他的意思是要她别自作多情吗?心窝的地方彷佛捱了一记闷棍,慢慢迸射开来的疼痛让华筝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因为太过在乎,她介意两人之间的差异性、未来的新关系定位,他是小笙的小叔,席、华两家是姻亲……等等,他又从不曾明白表示过什么,对于两人的未来,她很茫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种无法掌握控制的感觉会让人慌张失措,无所适从。 她害怕荷月心里终究认定他们只是寂寞时相伴、互相慰藉的关系而已,当他遇见对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结束两人之间的一切。 她和他,会有未来吗?直到也不敢去想…… 因为怯懦,所以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探究真相。 因为害怕被拒绝、被舍弃、被伤害,所以她抢先一步亲手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亲手扼杀自己心中的感情。 她还能说什么?是她先选择了放弃。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去把车子开过来,载你回家之后,我再叫车回去。” “不用了。”他却一口否绝了她的提议。 她有些错愕,“可是……” “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他手臂上的伤不是问题。“你最好还是别出现在我的住处,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误会,筝姐。”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该懂得避嫌。 筝姐?! 她的胸口微微一窒。有多久不曾听过荷月这么叫她了?一年?还是两年?好似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就直呼她的名字。 一直到肺叶隐隐作痛,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始终是屏住气息的。 现在他又叫她筝姐,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决定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 那个称谓像一把大斧在她和荷月之间凿出一道巨大的鸿沟来,他明明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却感觉像隔着千山万水…… 咫尺天涯。 “老、老板……”荷月居的经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餐厅经理怎么会来?华筝有点意外。 经理稍稍顺过气之后才又道:“我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怎么会受伤?!要不要紧?!”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华筝猛然领悟,是她去替他拿药的时候! 席荷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吩咐,“你替我把筝姐平安送到家,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老板的命令他照办就是了。经理答复,“没问题,交给我。”点点头,席荷月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荷月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他连送她回家都不肯,他是真的想要彻彻底底和她断得干干净净……华筝愣在原地,眼底含着一抹无法掩饰的痛楚。 她以为她可以承受的,却没有预料到他在她心里的重量早就已经超出她的想像,所以他淡漠疏离的态度才会伤她这么重。 经理出声叫道:“华小姐,我的车子停在第二停车场。”感觉有点诡异,这两个人,该不会吵架了吧? 华筝望着席荷月离去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华小姐?”经理只好又叫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热气驱散,才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刚刚是不是不小心瞄到她眼底闪烁的泪光了?!“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荣幸。” 老板和华家大小姐之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很快就会修成正果,没想到却变成现在这样,还是他误会了吗?老板和华家大小姐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假设,他在荷月居工作了好几年,从没见过老板对哪个女人有过疏离淡漠、厌烦以外的情绪。 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人,对于不相干的女人,他一向疏离淡漠以对,至于穷追不舍的花痴,他毫不掩饰的厌烦会让她们吓得退避三舍,不敢越雷池一步。 华家大小姐是唯一一个能让老板这个花美男有不同情绪的女人,要是这样还说没什么,他真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有什么了。 显然两人的关系生变,他只是小小的经理,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他只能看,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啊!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早,华筝就提着一锅鱼汤来到席荷月住处楼下的管理员室。 “华小姐,好久不见。”管理员亲切地和她打招呼,“最近比较忙哦?怎么都没来找席先生?” 她含糊地应了声,“他……在吗?” “在啊。”虽然觉得她的问题有点奇怪,他仍是回答了。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鱼汤交给他?” 人都到这儿了,怎么不亲自拿上去给席先生? “华小姐,你是不是忘记带磁卡和钥匙了?”又不是不认识,说一声就好了。“我帮你刷卡,你直接上楼亲自拿给席先生,他一定会很感动。” “我……” 华筝来不及拒绝,管理员先生已经热心地替她刷了磁卡,电梯门立即打开。 不忍折煞他的好意,她只好跨进电梯内,到了荷月所住的楼层。 荷月会很感动吗?她没有办法像管理员先生那么乐观。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她还在门外徘徊,一颗心惴惴不安。 再拖下去,鱼汤都要冷掉了。华筝深吸口气,终于按了门铃,在等着门打开的时候,她的神经像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会断裂。 大门打开的同时,一声咒骂也迎面砸来,“七早八早的吵什么吵?” 昨晚麻药退了之后,他的伤口一直抽痛着,而且还像火烧般灼痛,让他难以入眠,直到天际透出一抹微光,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是谁这么不识相,一大早就来扰人安宁? “荷月。”她轻声叫道。 “筝姐!”他僵住,“这么早,有事?” “我听说鲈鱼汤养血益气,而且有助于伤口复原,你快趁热喝了。”她将手上的保温壶递给他。 他只是看着她,眼角余光不经意掠过她贴了许多ok绷的纤纤玉指,眸底悄悄地漫上一片骇人的阴郁。 谁要她煮鱼汤了!他有说要喝吗? 华筝抑下被拒绝的难堪,语调故意装轻快,“鱼很新鲜,买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且我试过味道了,没问题。”为了把那条鱼处理好进锅里,她在厨房里经历了一次世界大战,最后还是厨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为免她也把自己的手切下来当食材,索性替她把鲈鱼去鳞、内脏及鳃,切好备用。 她的手艺当然没有他好,不过她请教过家里的厨师,这锅鱼汤完全按照步骤烹煮,该加的东西一样也没少,不该加的东西一样也没多,保证喝了没事。 席荷月仍是一贯的冷淡。“要吃什么,要喝什么,我自己会张罗,不用麻烦。”她该关心、该照顾的是沈律臣。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为了煮鱼汤给他喝,把漂亮如白玉般的一双手弄得伤痕累累,值得吗?不说他会心疼,她难道不怕男朋友误会、胡思乱想吗? “我知道你的厨艺很好,可是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 “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况且就算无法下厨,他也不会饿死,他是荷月居的老板,还怕没东西吃吗? 都缝了快二十针,哪是什么小伤?! 那个老医生还说:“年轻人,算你运气好,没有伤到神经,不然你这只手就算没有废掉也半残了。 抑制心中的酸楚,华筝直言,“你的手是因为我才受伤,至少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她想照顾他,直到他手臂上的伤痊愈。 她想补偿他吗?“真的不必。”他的手又没废掉,只是差一点。 荷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摆明了是不想再和她牵扯不清,她若还察觉不出来未免迟钝到没得救了。 “……”她张了张口,可末了,却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提议什么,他都会一一驳回。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宠溺她、不曾轻忽怠慢过她的任何一个要求的荷月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休息了。”席荷月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他确实需要休养。她退了一步,“那……我不打扰你了。” 她才把话说完,他毫不迟疑地把门关上,将她阻绝在门外。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将她阻绝在他的……心房之外? 曾经,他把磁卡和钥匙都交给她,让她自由进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就像她的另一个家,是她亲手将这一切舍弃的。 所以,现在她只能站在门口和他说话,连门都进不了……这是她自己造成的,能怪谁? “华小姐、华小姐。” 华筝没有反应,木然地搭电梯下楼,木然地走过管理员室。 管理员及时拉住她。“华小姐,这样心不在焉是很危险的。”撞倒半人高的花瓶事小,要是被割伤就不好了。 她回过神来,勉强扬起一抹笑,“谢谢……”记起手上还提着的鲈鱼汤,她将那一锅鱼汤递给他,“这个鱼汤请你喝。”然后转身离开。 这鱼汤,是华小姐特地煮给席先生喝的,她手指头上的伤势必也是这么来的,给他喝好像太糟蹋华小姐的心血……不太好吧! 管理员捧着那一锅鱼汤,还在踌躇不决,却忽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他纳闷地回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漂亮却狠戾的眼眸里。 这一回,他没说也没做什么会惹席先生不悦的事了吧。他迅速地转过身,“席先生,华小姐刚刚离开了。” “嗯。”席荷月只是淡淡地应了声,锐利的眸光仍旧直勾勾地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呃,席……”管理员被瞪得浑身不对劲,正想说些什么来转移席荷月的注意力时,却突然发现他恶狠狠地瞪着不放的目标是……他手中的鲈鱼汤。 管理员悄悄地将鱼汤往右移了三公分,犀利的目光跟着移向右边。 鱼汤在左,眼神也扫向左边。 果然是为了华小姐带来的鲈鱼汤! 哎呀,想喝直就不就好了。 这鱼汤本来就是要给席先生喝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闹哪门子的别扭。 管理员轻叹了口气,赶紧将鱼汤奉上,“席先生,这是华小姐特地为你煮的鱼汤,你就别辜负她的心意。” 席荷月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抄走那一锅鱼汤,转身就走。 管理员微讶地望着他的背影,而后笑了。 他一点也不怀疑,若是他将那锅鱼汤喝下肚,席先生肯定、绝对、百分之百会和他拼命。 第七章 “荷月,你的手怎么了?”席家老四席梅月眼尖的察觉到异状。 荷月受伤了?!怎么回事? 霎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席荷月的手上。 席荷月端着小碟子的手微微一顿,“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受了点伤。”四哥的眼睛是x光吗?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掩饰了,竟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受伤?!“你把手给我看看。”周涵瞅着他道。 母亲大人开尊口,他只好乖乖地把手伸出去。 伤口怎么这么大!“怎么受伤的?” “就是和几个飙车族起了冲突,不小心被割伤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太可恶了!”周涵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地咒骂,“他们竟敢这样伤害你,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怎么可以!” 教训? 呃,他怎么觉得母亲说话的语气好像……越来越像某人了?“妈,对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事情过去就算了。”席荷月努力滴思索着,像谁啊? “这一次是你,下一次又会是哪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当好人总是比较吃亏。 “谁受伤了?”自外头走进来的莫敌只听到一点点,顺口问了一句。 “荷月,他被几个飙车族划了一刀。” 莫敌的眸光停在席荷月包扎着绷带的手臂上,而后悄悄地转为凌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事情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也很想知道是谁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招惹我们席家的人?!” 虽然他们昊天门已经转为正派经营的公司,不主动挑惹事端,但是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欺压到头上来而闷不吭声。 啊!席荷月蓦地恍然大悟,就是莫敌!九弟的老婆! 没错,母亲说话的口气多了一点霸气、一丝凶狠,还带了点杀气,越来越像个黑社会老大——的妈,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没错,一定要把那些人揪出来……”周涵频频点头,认真的和莫敌讨论起要如何惩罚他们,让他们不敢再为非作歹。 看来已经没有他置啄的余地了。席荷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六哥,冲突时怎么发生的?”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茶点,排行十一的席辜月忽地出声,“该不会是那些家伙不长眼想调戏你吧!” “你说调、戏、谁?”席荷月额际的青筋已经在跳动。 “呵呵……一时口误。”他在衣襟被揪住时改口,不疾不徐地笑道:“我的意思是,那些家伙想调戏筝姐,对吧。” 几天前才刚被赏了个巴掌,红红的指印在他脸上说有多醒目就有多醒目,身为名模的他,脸要是再被打伤,他的经纪人小良肯定会暴走。 席荷月一愣。十一为什么会知道? “真的是小筝吗?她要不要紧?”周涵关切地问。 “筝姐没事。”话锋条的一转,他直问十一,“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和筝姐去医院的时候,我和小良正好也在那家医院。” 好端端的,没人会想到医院去散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身体不舒服?” “没,是kenny开我的车不小心撞伤人,我们到医院去探望伤患。”当时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感觉的出来,六哥和筝姐之间张扬着一股不寻常的氛围。 其中肯定有秘密。 六哥和筝姐啊……席辜月叉了一块梅子茶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即在口腔里化开来。 爱情不就是如此,甜蜜中还带点淡淡的酸。 但——席辜月支着下颚的手忽然一滑,筝姐和那个政坛金童沈律臣好像已经交往一个多月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是哪里出来差错?还是他误会了? “十一、十一。”席荷月喊了几声。 席辜月蹙着眉,没有反应。 见状,席荷月的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魅惑人的浅笑,而后扬起手掌就往他的背上一阵猛拍猛打。 “砰砰砰!砰砰砰!” 席辜月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个正着,身体往前一倾。 “砰砰砰!砰砰砰!” “咳咳……”在拍打下去,他的心啊肺啊胃的就全部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六哥,你住、住手!” 席荷月这才满意地收了手耸耸肩道:“我还以为你被茶冻噎着了呢!” “咳咳,我哪有噎着?”席辜月瞪着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漂亮脸庞,幡然顿悟出一个事实——六哥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在报复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该不会是那些家伙不长眼睛想调戏你吧! 咳咳……报应果然来得特别快。 他无奈地笑笑,早知道就别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咳咳…… 席荷月坐在荷月楼上的办公室里,专注地看着账册资料。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他依旧不疾不徐地将手上的资料看完,才抬眼望向来着,“你不是昨天晚上才刚回来?” “嗯。”他去日本出差一个月,怎么一回来就听说华筝和沈律臣在交往?!“你和筝姐怎么了?” “哪有怎么了?”他不想谈这个。 最好是没有。“那你和她之间两年多的……” “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他立即否认。 就算曾经有过什么,也都过去了。 林志毅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去,“最好什么都没有你会对她那么好!最好什么都没有你会陪睡两年多!”明恋暗恋荷月的女人那么多,别说陪睡了,他老兄连对别人和颜悦色一点都做不到。 席荷月烦躁地拍桌低吼,“是!我对她好、我在乎她、我喜欢她,那又怎样?!她喜欢的人是沈律臣,想要认真谈恋爱的对象也是他,不是我,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林志毅这家伙就非得将他心底的伤口撕裂开来不可吗! “是筝姐提出分手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因为锐利如刀的目光几乎是同时朝他砍了过来。 幸好目光不能杀人,否则他大概早就当场一刀毙命。 荷月对她那么好,包容她的一切,不要求回报,还为她妥协了他的原则,筝姐怎么可能会提出分手的要求?“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前。” 一个多月了?!也就是说他去日本出差之前,他们就已经分手了!“而你竟然没跟我说?”林志毅指控。 “我需不需要直接登报公告天下啊!”他又没有到处碎嘴的习惯。 “公告天下都是不必,但是凭我们的交情,你应该告诉我吧。” 席荷月横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但是过程不同,意义不用,感觉也不一样,好吗!算了!林志毅没再继续和他争论下去。“你真的要放弃筝姐?” 他们的关系都已经维持两年多了,筝姐为什么会突然想结束她和荷月的关系? 难道是——他的药下太猛,造成反效果了?!不会吧! 但,如果真的是因为他的缘故呢?想到这里,林志毅面色忽地微微一变,有种乌云罩顶的不祥预感。 这件事将来要是被荷月知道,他肯定会揍人。 啧啧啧,他揍人很痛的呐! 席荷月沉默了下,闷闷地说:“是她放弃我。” “你真的能放下吗?” “放不下又如何,我给的她不要。”他还能怎么做?“她有权利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死心了。 林志毅却急了,这、这可不是他当初对华筝说那些话的用意啊! 他们明明都很在乎对方,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你真的能够忍受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成为别人的妻子……” “够了!”席荷月怒吼,不要好友再来扰乱他的情绪。“如果你还要继续说这些无聊的事,我可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奉陪。” 他再讲下去,就别怪他不顾多年好友的情分把他轰出去。 “好,不说就不说。”林志毅耸肩。 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 经理推门而入。“老板,八少来了。” 来了又怎样?“他来吃霸王餐又不是第一次。” “八少请你过去一下。” “我没空。”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 “八少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不去会后悔。” 席荷月眯起眼,“最后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不然我也会让他很后悔。” 经理干笑了两声,等会还是离地雷区远一点比较安全。 “走吧,我们也去瞧瞧桂月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林志毅饶富兴味地邀约。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还有工作要做。”经理干笑拒绝。当着老板的面浑水摸鱼,未免太猖狂了吧! “那我只好自己去了。”林志毅遗憾地笑笑,随即迈开步伐跟了过去。 “嗨!”席桂月笑嘻嘻地挥手打招呼。 “六哥。”无心微笑道。 朝弟妹无心点点头算是回应,席荷月的眸光随即一转,“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你打算结清欠的餐费了?” 打从荷月居开始营业,老八三天两头就跑来吃霸王餐,简直是把这里当成他专属的餐厅,这帐恐怕算不清。 “我也不过就是来荷月居吃几十顿饭,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六哥?” 几十顿?!席荷月挑起眉。 席桂月立即改口,“好吧,也许是几百顿。” 他眯起眼,“老八,你也太谦虚了,要不要我算给你听啊?” 六哥不会真的算得那么清楚吧!“欸欸……谈钱就伤感情了。” “是吗?你跟三哥敲竹杠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手软也不会觉得伤感情啊。”他不客气地吐弟弟的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吗?” 未免六哥继续嘲讽他,席桂月赶紧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别再说我这个弟弟不够义气。” “这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席荷月打开牛皮纸袋,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看,脸色蓦地一沉,全身绷紧,“你跟踪我?” 林志毅好奇地探头瞧了一眼,是荷月和华筝的照片。 “那是妈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席桂月忙不迭地撇清关系,免得六哥一气之下决定先扁再说。 “妈竟然要你调查我?”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 “还不都是因为他。”席桂月朝林志毅抬了抬下巴。 “我?!”突然从观众变成男角儿,林志毅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关他什么事?”席荷月皱眉问道。 林志毅点点头,他也很想知道与他何干。 “你和志毅的交情那么好,又一直都不交女朋友,妈很担心你的性向,所以才要我来调查你。”没想到却意外地让他发现秘密。 “席妈妈竟然以为我和荷月……哈哈……”林志毅爆出一阵大笑。 席荷月咬牙切齿,“不好笑。” 勉强止住笑,林志毅清了清喉咙,戏谑地道:“如果席妈妈愿意把荷月嫁给我的话,我立刻找媒人上门去提亲。” 他还敢说!要不是他小时候干出那种脑残的蠢事,哪会惹出这些麻烦来! “提你去死!”要是林志毅真敢那么说,他会很乐意亲手扭断他的脖子。 席桂月幸灾乐祸地道:“看来就算我妈答应,你也没有办法把我六哥娶回噢……”话还没说完,已经先挨了一拳。 啧啧啧……光看就觉得很痛。林志毅悄悄地退了几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无心摇摇头,一整个无言。 桂月老爱捋虎须,这会儿真被老虎咬伤了,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实在让人无法同情他。 “六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痛痛痛,肯定淤青了。“枉费我还帮你掩饰你和筝姐交往的事。”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照片要是流出去,你的麻烦就大了。” 这绝对是恐吓! 不过席桂月很好奇,“什么麻烦?” “不准再踏进荷月居一步。”他会在门口摆上一个“宠物与席桂月不得进入”的立牌。 这、这绝对是威胁! 但,偏偏也是他的要害被扣住了,完全无法抵抗。 老实说,他很喜欢荷月居的餐点,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必付钱,要是六哥以后都不准他再来荷月居吃东西,那他不就亏大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我保证会删掉,一张不剩。” “很好。” 这两个星期以来,不论席荷月再怎么坚持、坚决地拒绝,华筝依然固执地在他每一次回诊的当天早上就到管理员室等着,陪他去医院回诊换完药,然后才去上班。 他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 他的伤大致上都已经好得差不多,而今天是最后一次,拆完线之后就毋需再回诊了。 “今天只是要拆线,我自己去就行了。”她的存在会动摇他的决心,击溃他的自制力,让他想不顾一切地抓住她,再也不放手。 华筝有些难过,他就这么急着赶她走吗?“等你拆完线,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并不觉得她烦,只是不希望造成她的困扰。 但席荷月没把这些想法说出口,默默的坐进驾驶座旁的位置。 即使每次都只有短短一、两个小时,即使他也不会和她多聊几句,她却很珍惜这个可以光明正大待在他身边的机会。 “他——知道吗?”在诊疗室外等了好一会儿,席荷月突然开口。 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沈律臣。 “他不会误会吧?” “不会,他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况且你还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我有责任照顾你,直到你的伤复原。” 没错,她对他,就只剩下责任。 她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他提醒自己。“那就好。” 诊疗室的门正好打开。 一名俏丽的年轻护士走出来,笑容灿烂地叫唤,“席荷月先生,请进。”声音甜得几乎可以拧出蜜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对席荷月有好感。 席荷月只是淡然地点点头,随即起身走进诊疗室。 华筝跟在他身后。 满头白发的医生检查了他手臂上缝合的伤口,满意地直点头,“你应该庆幸那天遇到的医生是我。” 席荷月不解地抬眼看着医生。 “只有我才能把伤口缝的这么漂亮,过几个月痕迹就会慢慢变浅变淡,不会留下难堪的疤痕 。”老医生拿起剪刀,开始拆线。 有难看的疤痕又怎样?又不是女人,他一点都不介意。 不过,看着医生那么尽心尽力地处理他的伤口,他是应该道个谢,“谢谢。” 老医生正在拆线的剪刀一顿,“席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是他听错了吗?医生该问的是伤口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有没有女朋友,他不是来联谊交友的好吗! “没有。”如果不是线才拆到一半,他早就起身走人了。 华筝直觉地朝年轻护士投去一瞥,果然瞧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掩不住的欣喜。 老医生很热心,“那我来客串一下红娘好了,宛芸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孩,虽然年轻却烧得一手好菜,整理家务也一把罩,这么贤惠的女生打灯笼都找不到,娶回家也一定是好太太、好妈妈,聪明的男人就该趁早采取行动,免得将来后悔。” 这个老医生口条这么好,没去购物频道当销售员真的太可惜了,被他讲得他几乎有股冲动想点头答应把这护士娶回家了。 但他还是断然拍绝,“抱歉,我有喜欢的对象了。” 荷月有喜欢的对象?!听到这句话,华筝愕住,怔怔地望着席荷月的背影。 是谁?他怎么都没听他提起过?也不曾见对方出现过? 早在她决定要结束两人的关系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荷月会接受其他的女孩子,展开一段新的、正常的恋情,只是……为什么她的胸口像被什么压住,沉甸甸的,无法喘息? 年轻护士难掩失望,哀怨地窥了席荷月一眼。 “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老医生很是惋惜地安慰年轻护士,“宛芸,我们医院最近也来了好几个年轻有为的实习医生,改天我再介绍给你……” 席荷月不得不出声打断医生的话,“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先把线拆完?”拆完后要当红娘、当丘比特,要替谁配种都随他去。 老医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抱歉抱歉,我忘了线还没拆完。” 忘了线还没拆完?听听,这像话吗? 若不是他还有一点自制力和公德心,知道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他很想当场拍桌咆哮。 老医生继续未完的工作。 好不容易等待拆完线,他淡淡地颔首致意,随即转身走出诊疗室。 华筝也向老医生点头致谢后,快步追上他。 在回程的路上,他们没有交谈,车内一片静默。 其实她很想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会向她告白吗?他也会像对她那般温柔地…… 就算是,她又能怎么样? 她和她,已经结束了。 华筝打了方向灯,正准备将车子驶向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他出声道:“我在大门口下车就行了。” 她依言将车子停在大楼门口,让席荷月下了车。 “筝姐,谢谢你送我回来。”他的口气疏离而客套。 “该道谢的人是我,你救了我一命。” “我为了救你受伤,你也负起陪我回诊换药的责任,那我们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席荷月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没有抵达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开车小心。” 是啊,互不相欠…… 望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她忽然很怀念以前相处的美好时光,怀念以前那个不会说好听话却用自己的方式专宠着她、包容着她的席荷月…… “荷月,我想吃法式鸭肝菲力牛排佐松露酱汁。” 那是荷月居当季推出就大受好评的新菜单。 当时正在浴室梳洗的席荷月将白色毛巾挂在手臂上,走到浴室门口,凉凉地问:“要不要顺便order一下餐点后甜点?” “可以的话,我想吃提拉米苏。” “真当我这里是餐厅了……” 说是这么说,那一天她仍是吃到了法式鸭肝菲力牛排佐松露酱汁,还有餐后甜点提拉米苏,让她的心仿佛淋上了蜜,甜得醉人。 若她心情烦躁的时候,毋需多说些什么,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我们下午出去走一走。” “不好吧……要是遇见认识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一顿,嘲弄地道:“放心,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人烟罕至、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不会遇见熟人的……” 就因为她害怕撞见熟人时无法解释两人的关系,所以,他带她远离尘嚣去散心,放松一下心情。 只是他对她的宠溺、温柔,相处的快乐时光,仿佛已经离她很远很远,再也追不回了。 从此,她和他,再无一丝牵绊…… 第八章 “你想去哪里?”难得今天晚上没有工作、没有应酬,沈律臣趁着停红灯的空档询问。 “……”一片静默。 他转头投去一瞥,发现华筝又神游太虚去了。“筝、筝?” 看来她什么地方也不想去。 “呃!”她忽然回神,撞进一双闪烁着了然光芒的眸子里,“对不起,我有点心不在焉,你说什么?” 沈律臣轻叹,“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这样下去?” “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下。 “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多久?” “我没有……” “你要不要算一算我们有几次约会、用餐的时候,你都恍神了?”让他几乎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突然变得面目可憎,魅力不再? 华筝哑口无言。 沈律臣直勾勾地望住她,“这样你还能说你是真心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没有一丝丝勉强?” “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她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对象,也相信他会好好待她,只是她的心里却始终激不起半点热情的涟漪。 爱与不爱,都是骗不了人的。 他凝视着她,柔声道:“那么,我们结婚吧。” “什么?!结、结婚?”她一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向她求婚。 他扬起眉,“你不想嫁给我吗?” “不……”华筝忙不迭地否认,“我只是太意外了,所以……” “那么,你是愿意嫁给我了?” “我……”她迟疑了。怎么也说不出“我愿意”三个字,“我们才交往三个多月就要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沈律臣的眸底迅速奔腾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来不及解读。“我一点也不觉得。” “我们……我们应该多了解一下彼此,然后再来谈结婚的事。”即使理智要她答应他的求婚,抛开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她的感情、她的心却早已经作出了选择,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就在华伯伯的服务处当助理,算一算,我们也认识十几年了,还不够了解彼此吗?”他的语调依然温和。 “认识和交往时两回事,心态不同,相处的方式也不一样……”她一顿,不甚自在地问:“为什么这样看我?” “你没有发现吗?你一直在找各种理由来拒绝我的求婚。”他没那么迟钝。 “我、我……”她有吗?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承认吧!你爱的人是席荷月,你根本就忘不了他、放不下他,又为什么非要逼自己放弃他不可?” 她如遭电殛,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知道? “我说过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现在还认为我不够了解你吗?”他也很想继续装作不知情,自私地将她绑在身边,彻底地斩断她和席荷月之间的牵绊,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他。 但是他察觉得出来,她不快乐。 “他应该去找更好、更合适的女人。”她言不由衷。 华筝啊华筝,你在装什么大方啊!你明明很想待在他身边,明明很想独占他,不让别人觊觎,为什么不敢诚实地面对自己?她仿佛听见心底有个声音拼命的说着。 “这样做,真的好吗?”她的声音里明明还有眷恋和不舍。 她不知道,只是胸口始终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要是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你很可能就会永远失去他。”生命中很多事一旦错过就再也挽不回了。 永远失去他……她的心仿佛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剧烈的痛楚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就淹没了她。 “你在担心什么?年纪?还是怕彼此的家人会反对?” “……”她沉默不语。 认识华筝十多年了,他又怎么会看不透她的心思呢! 她因为太过在乎席荷月,害怕被反对、被否认,所以在事情还未公开之前,在自己还能控制的时候,她便主动舍弃了一切。 “筝,勇敢追求不一定会得到幸福,但是幸福却一定要勇敢去追求。”就算失败了,至少努力过,将来才不会后悔。“如果你连为你们的爱情奋战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趁早死心也好。” 沈律臣的话像一记当头棒喝敲响她。是啊!她怎么可以还没奋战就先落荒而逃,是懦夫的行为。 只是……在一起的时候,荷月虽然对她很好,细心体贴、呵护备至,而且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是他从没说过喜欢她或者爱她,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他又是如何定位两人的关系? “律臣,对不起,我……”对他,华筝觉得很愧疚。 当初要求交往的时候,她是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也努力过试着去爱他,只是她的心却不听使唤,最终仍是无法爱上他。 “不必道歉,你只是不爱我罢了。”何错之有呢?“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聆听自己心底的声音,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不要轻易地放弃,将来才不会后悔。” 但是他有预感,过了今天,自己一定会后悔。 他在鼓励她勇敢去争取她想要的幸福?“可是……我们正在交往。” 他将车子停在华宅大门口,“所以,分手吧。” 分手?!她怔怔地望着他。 沈律臣靠向椅背,语调轻快地问:“我的行情很差吗?” 行情差?别开玩笑了!他可是政坛里最闪耀的一颗新星呢!“怎么可能?!很多名门千金都想得到你的青睐呢!” “那我又何苦要把一个不爱我的女人绑在身边,坏了行情呢!”他嗤笑道。 她知道他这么说是要放手让她可以没有牵绊、没有束缚地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谢谢你。” 后悔就留给明天吧。他再推她一把,“要谢我的最好方法,就是早日听到你和席荷月的好消息。” “我尽力。”华筝感动不已。 虽然两人的爱情最后仍然没有交集,但是他试过也努力争取过了,那么,他由衷地祝福她。 “厚,真的是气死我了!” 华筝一进门,就听到华笙气呼呼的怒骂声,看来真的气得不轻。 “小笙,谁惹你生气啦?还是你和蒲月吵架了?” “您拨打的电话忙线中,请稍后再拨,谢谢。” 华笙叹了口气,颓然地切断手机通讯。“我和五哥好得很。” “那……” “还不都是荷月那个家伙。”nina从离开餐厅之后就一直不接她的电话,她一定是在生气。 荷月?!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轻易地在华筝平静的心湖里掀起巨大的波澜,“他怎么了?” “在发表会后,nina对荷月一见钟情,她拜托我介绍她和荷月认识,一起吃顿饭,他老兄臭着一张脸出现,好像谁欠了他几千几百万似的,那也就算了,他还对nina很凶耶!” 很凶吗?可是,他一直都对她很好,宠溺她而且体贴入微。 “他还说什么要当他的女朋友得有一手好厨艺才行,他不喜欢吃外食,希望一天三餐都能吃到女友煮的爱心餐点,而且他的嘴可是很刁钻的,不够美味的食物还入不了他的口。”华笙喘了口气,才又继续批斗席荷月,“我就回他——有没有搞错啊?你是荷月居的老板耶,厨艺一流,要吃什么不会自己煮吗?” “他怎么说?” “他说他回到家里只想休息,不想再动锅动铲。他以为他是大老爷啊!”谁规定女人就一定要会烹饪?她……她就什么都不会。 那——五哥会不会嫌弃她?他是不是也希望吃到她亲手煮的东西啊? 华筝在心里反驳。骗人!在一起的两年多,饮食明明都是他负责张罗,而且还会特地准备她爱吃的甜点,他才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事事要人服侍的大老爷。 为什么他要那样说?难得不怕把女生吓跑吗? “还有……” “还有什么?”华筝难以置信。 “他说他有洁癖,无法忍受住的地方有一丝灰尘、一根头发。所以每天都要用抹布擦地……”光是转述就已经让华笙一肚子火了。“他是把女朋友当成什么了?免费台佣吗?” 洁癖?!他有吗?她怎么不知道? “最好听完他说的那些条件之后还有女人想当他的女朋友。”华笙撇撇嘴,“除非是被虐狂。” 但华笙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激荡出一道灵光。“也许荷月就是不想让nina对他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 过往相处的点滴蓦地浮掠过脑海……她赫然发现,荷月对于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从来都不假辞色,他只对她温柔、只对她好,他的宠溺和包容也只有她能独享! 就算他不曾说过喜欢,爱啊之类的话,但是他为她做的一切,比任何情话都还要甜蜜醉人,她又何必要拘泥于言词上呢! 华笙狐疑地打量她,“姐,你什么时候对荷月那家伙这么了解了?” 豁然开朗的思绪解放了她苦苦压抑、禁锢在心底的情感,胸口盈满了她对荷月的爱,暖暖地荡漾着,催促着她顺应心中最真实的想望—— “我有一件事得马上去做。”她立即起身。 华笙一愕,“可是你刚刚才回……”来字还未出口,姐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大小姐,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叫司机送……”你去? “砰!”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看来是不需要了。管家林嫂好奇地转头问:“大小姐这么急着要去哪?” 华笙耸耸肩,表示不知。 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向来冷静自制的姐姐失去她一贯的从容不迫? 这个时间,荷月应该在家。 她好想立刻见到他,想诚实地面对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想向他承认她爱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对他动了心,只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关系、他不曾明确表明的态度,让她裹足不前。 她怕被否定、怕被反对,但更怕是自作多情。 不过律臣和小笙的话点醒了她,幸福是不会凭空掉下来的,想要的幸福得自己去争取。 荷月待她的好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即使他从不曾说过喜欢她之类的甜蜜情话,也不能因此抹煞掉他对她的好。 就算他现在不爱她也没关系,她可以从现在开始努力让他爱上她,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够听到他亲口说爱她。 但是等会儿见到他的时候,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荷月,对不起…… 荷月,我爱你—— 荷月,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一次她会用心呵护两人的爱情…… 几乎是她停妥车子的同时,另一辆车子也驶进她右边的位置停放,她下了车,对方也打开车门。 华筝不经意地抬眼投去一瞥,却当场怔愣住。是荷月居的主厨之一——娜特莉!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找荷月做什么? 她对荷月还没死心吗? “华小姐,好久不见。”娜特莉也看见了华筝,主动打了声招呼。 她还为了荷月学中文,说了一口流利的国语,心意和毅力让人佩服。“是啊,好久不……”其余的话在瞧见另一个从驾驶座跨出来的身影时,悉数梗在她的喉咙,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荷月?!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便走到后车箱提出一个登机箱。“走吧。” 那是一个女用的大红色登机箱……是娜特莉的! 她、她要搬来和荷月住了吗?华筝的心仿佛正失速坠入无底深渊中,又冰又冷。 娜特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情有些尴尬,“荷月,你要不要和华小姐谈一谈?我可以自己先上去。” “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谈的。” 这么晚了,她还来这里做什么?她到底有没有当人家女朋友的自觉啊?要是被人瞧见,她就算跳进淡水河里也洗不清了。 他说,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谈的。这话仿佛当场呼了她一巴掌,华筝狼狈又难堪地僵在原地。 他握住娜特莉的手,转身迈开脚步,“上楼吧。” 看到两人亲密的姿态,她的眼里疾速奔腾过一抹诧异,却什么也没说。 娜特莉频频回头,“可是……”她觉得华筝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脸色有点苍白。 走进电梯里,席荷月低声道:“别多管闲事。” 娜特莉只好闭上嘴。 电梯门徐缓地关上,门里门外两样情。 已经太迟了吗?华筝瞪着紧闭的电梯门,莫名的恐慌正在侵蚀她的心。 如果荷月没有接受娜特莉的感情,他不可能会让她搬来和他住在一起! 真的来不及了吗? 这一次,她就要永远失去他了吗? 她不再是唯一能进入他的生活的女人,她再也不能独占他温暖的怀抱,那都将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权利了。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惩罚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好好珍惜荷月对她的包容、宠溺和用心?惩罚她的怯弱?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对她那样呵护备至了…… 华筝徐缓地在车子旁蹲了下来,双手用力地捂住嘴,但是低低的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间逸出,泄漏了她的绝望和悲伤。 心,好痛好痛…… 她好后悔好后悔,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回荷月。 但是她没忘,当初决定要结束关系的人是她。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拥有的时候恣意挥霍,失去了才来懊悔,想要挽回,但是人生里有很多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现在,他再也不会为了她的眼泪心疼不舍,再也不会用他宽阔的胸膛来收纳她的泪水。他和她,从此再无瓜葛。 “你到底哭够了没有?” 一个熟悉的嗓音陡地响起,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着,一声一声撞击着她的心脏。 她迅速地抬起头,愣住—— 电梯门一关上,席荷月立即放开娜特莉的手。 “喂,你太没礼貌了吧!”娜特莉不满地控诉,“你当我的手是什么?卫生纸吗?想用就抽,用过就丢!” “抱歉。” “就这样?”他未经同意地牵了她的手耶,只用两个字就想打发她?“太没有诚意了吧!” 席荷月横了她一眼,“我都已经答应把房子借给你住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还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 “开开玩笑嘛。”她笑了笑。 这个同学兼老板也算是非常有情有义了,一听到她租屋的地方发生火灾,他没有第二句话,立即把房子借给她住,直到她找到新住处。 他扯了扯嘴角,笑两声,“哈哈,很好笑。” 他的笑一点都不真诚,好吗?他们换搭上楼电梯,娜特莉正色道:“这样真的好吗?” “叮。”电梯正好抵达席荷月居住的楼层,门立即打开。 “哪里不好?”他拉着大红色登机箱率先走出电梯。 “华小姐一定误会了,以为我们两个在交往,你要不要去跟她解释清楚?” 他刷了磁卡,“她要怎么想是她的事,我要和谁交往时我的事,我没有义务要向她报告。”她根本就不应该再来找他,她只需要好好地、用心地去经营她和沈律臣的感情,然后过得幸福快乐就好了。 他的事,与她无关。 “你明明就还在乎她、爱着她,为什么要放弃、要装作无所谓?还要拱手将她让给别的男人?” “砰!”他将登机箱重重地放下,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娜特莉吓了一跳,暗叫一声糟。她说话太肆无忌惮,要是因为这样惹怒他,而被赶出去,就惨了! 席荷月深吸一口气,才道:“这里有两间客房,想住哪一间随便你挑,除了我的房间不准进去以外,厨房、书房、健身房,都可以使用。” “谢谢。” “这是磁卡和钥匙。”他将备份钥匙给她,“折腾了一个下午,你应该也累了,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走向大门。 娜特莉忽地出声,“荷月。” “还有事?”他回头看她。 “其实你只要借我一间客房住就行了,不用把房子让给我。”这样好像是她侵占了他的房子,她觉得很过意不去。“我保证不会在半夜潜入你的房间偷袭你。” “真是幽默啊。”他淡嘲。 “我是说真的。” “对我妈来说,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同居,要是让她发现,我会马上被押进结婚礼堂。”他一点也不想冒这个险。“你不用想太多,只管住下就是了。” 娜特莉是为了他才会千里迢迢跑来台湾,身为她的同学兼老板,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要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她点点头,“那你回去开车小心。” “嗯。” 第九章 电梯门一开启,一抹极度压抑的低泣声立即传入他的耳朵里。 席荷月皱起眉头,面色登时一沉。 她该不会从他和娜特莉上楼之后就一直哭到现在吧? “呜……” 现在是怎样?!她哭得这么凄惨,活像是遭遇到了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到底是谁欺负她了? “呜……呜……” 席荷月僵在电梯门口,眉头越皱越紧。 若是他没有下来,她会独自一人在这里伤心哭泣多久? 他不想听的,但是她的哭泣却一声一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在他的心底凿出一个大窟窿,痛处迅速地从胸口蔓延开来。 他应该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地从她身边经过,然后上车走人。 “呜呜……” 偏偏,他的心、他的步伐就是让她的眼泪给牵绊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办法狠下心肠对她置之不理。 瞪着那个低垂的黑色头颅好半响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恼怒,恶神恶气地道:“你到底哭够了没有?” 荷月?!华筝愕然地抬起头,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不是和娜特莉上楼了,怎么会在这里? “你到底想怎样?”他恼火地问,但其实他更气的是自己。 “我、我……”她的气息紊乱,无法完整地把话说出来。 “你跑来这里哭是要给谁看?”他已经不再是她的避风港,收藏她的喜怒哀乐也不是他的权利。 “我、我没有……” 最好她没有哭!那她刚刚在做什么?唱山歌吗?难听死了! 她究竟是遭受到什么样的委屈?为什么不去找沈律臣而是来找他?!灵光一闪。“他劈腿?” 华筝摇摇头。荷月还是关心她的,那么她是不是还有机会挽回他的心? “他对你动粗?”他连忙上上下下地审视她。 她仍是摇头。 他急躁地道:“你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没那么厉害可以未卜先知或掐指算出她心里的秘密。 “你……你和娜特莉在交往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不想也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他和娜特莉的关系。 “你爱她吗?” “不关你的事。” 不关她的事?!华筝的脸色微微一白。她连问的资格也没有了吗?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在他的心里早已无足轻重?他的心底再也没有可以容纳她的位置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给予她狠狠的一击,彻底地击碎了她仅存的最后一丝自制力,让她崩溃地痛哭失声,“对不起……我后悔了……我、我……” 他狠狠地震鄂住。 认识那么多年,她一向是冷静自制、优雅迷人的,他从没见过她如此惊惶痛苦的模样,即使是被李柏祥背叛,她在他的怀里哭泣也不曾如此惶恐、惊惧,仿佛世界末日已经降临。 她在害怕什么? “起来。”他终于弃械投降,不在抗拒心里的不舍和怜惜,伸手将她拉起。 几乎是起身的那一瞬间,她扑进他的怀里,死命地抱住他的腰,放佛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木般紧紧抱住,不再放手。 他万般无奈地任由她抱住,“你这样抱住我,别人看见会误会的。” 谁要误会都有他们去,她不管也不怕了。 “荷月,是我太怯懦了,才会还没努力争取就先放弃,我不是真心想要结束,我说喜欢律臣不是真的,呃,我是喜欢他……”华筝太过急切地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却反倒说得很混乱。 “你慢慢说,我会听。” “我是喜欢律臣……” 他轻叹,“我已经给过祝福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我不要你的祝福,我对律臣只是朋友的喜欢,没有心动的感觉,我没有办法爱上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她的心不知何时已经被荷月沾满,早就没有空间可以容纳其他人了。 所以,她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沈律臣!席荷月没有搭腔,但狂喜已经悄悄地攻陷了他的心。 “我只是害怕自己会越来越依赖你,眷恋你给的温柔和宠溺,将来会无法承受你转身离去的打击,所以才想再还能抽身的时候结束,不要再继续深陷下去……”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结束了,她的心却从不曾离开过。 当时,他人明明还在她身边,她却担心他会离去。 若不是她很爱她,又怎么会想到两人的未来? 若不是她很爱他,又怎么会害怕无法承受失去他的打击? “未来的事谁知道。”席荷月心疼她的傻气。 她抬起带泪的娇颜,泪眼婆娑地仰望他,“荷月,不要离开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我会勇敢去面对,你不要爱娜特莉……”她知道她这么做对娜特莉不公平,但是她已经顾不下那么多了。 原来让她彻底失控,宛如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恐惧是她以为他爱上娜特莉了。 他动作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华筝满怀不安和希夷的问道。 “好。” “就算大家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再退……”慢了好几拍,她才忽然发现他刚刚好像回答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不疾不徐地道:“我说好。” “好什么?”她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此刻得她哪还有一丝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干练果断?他又好笑又心疼,“你不是想重新开始?” 华筝怔怔地点头。 他凝视着她,柔声允诺,“好,我们重新开始。” “荷月……”雾气迅速弥漫她的眼眶,凝聚成泪自眼角逸出,恍若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坠落。 这样也哭?!“和我重新开始令你这么难过吗?那当我没……” 她胡乱地抹去眼泪,“我、我是太高兴了。” “伤心哭,高兴也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爱哭鬼啊!”席荷月取笑她。 “我才不是爱哭鬼。”她困窘的神情带了点娇嗔。 不论是伤心还是快乐的眼泪,她的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好好……你不是爱哭鬼。”他从“善”如流地道。只要能止住她的泪,要他说太阳是打西边升起的,他也绝无异议。 这种宠溺包容的口吻放佛睽远了一世纪那么久,她好怀念,想念的心都痛了,终于……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欣喜若狂,又想哭又想笑。 她何其幸运,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次,她会紧紧抓住,不会再让幸福从她的手中溜走。 她将脸埋入他的颈窝,低语,“荷月,我爱你,就算……” 虽然她的后半句很小声,仍让荷月微微一僵,拉开她,目光炯炯地直视她。“什么叫做就算我不爱你也没关系?” “……”她已经爱他爱得很卑微了,干么还这样这样瞪她? “你觉得我不爱你?”他很闷,闷到不行。 华筝迟疑地点点头。 她竟然敢点头!他很想给她一记当头棒喝,但更想狠狠地将她揉入他的身体里,让她明白他有多爱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两年多?” 她试着猜测,“将错就错,不用再另外找床伴?” 席荷月漂亮的脸黑了一半,咬牙道:“将错就错?床伴?” 她居然以为他们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是酒后乱性的错误,而她对这两年多的亲密关系所下得注解竟是——床伴?! “是你强上了我?还是我对你霸王硬上弓?” 她忍不住颊生红晕,迭声否认,“不是、不是,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哪来的酒后乱性?”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最好我喝醉了还有办法和你做……” 华筝急忙出声打断,阻止他再继续说出会让她爆血管的话,“我的意思是喝了就会让人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做的大胆行径。” “我当时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抱不爱的女人。 有个画面无预警地跃上她的的脑海。她记起来了!是她先顺应心中的想望吻了他,而他加深了那个吻,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天呐!华筝的脸瞬间爆红。 “你以为我会让不喜欢的女人吻我吗?最好我来者不拒,谁都能抱,你当我是随时随地处于发情状态的种马吗?还是说上就上的a片男主角?”他没那么随便、不挑,好吗? 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她?!他爱她?! 华筝又惊又喜,却又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没好气地反问。 他喜欢上她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她可怜兮兮地控诉,“你……你从没说过你喜欢我。”连一次都没有。 他听了呕到得内伤。“是谁不需要爱情的?”要不是因为她这么说,他早就把那些情话说出口,哪还会被她怀疑。 “是我吗?什么时候说的?”她一脸狐疑不解。 很好,她现在是打算来个死不认帐喽!他直接点出时间,“我们去山上看夜景的那一天。” 经他这么一提,她仿佛依稀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了。 所以,他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才从来不对她说喜欢、爱啊哪一类的情话,不想造成她的压力和负担! 一个会重视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会将她的感觉、需求摆放在第一位的男人,他的爱毋庸置疑,但是她仍渴望能够听她亲口对她说那三个字。 华筝的胸口霎时盈满感动,“那时候我喝醉了,醉话怎么能当真?” 她耍赖,“醉了、醉了,那个时候我醉了……”所以那句话不算数。 “好吧,你说醉了就醉了。”他全依她,“不过也有可能是酒后吐真言啊!” “喝醉了那还有什么真言。” “好一个信用良好的华总经理,嗯?”他斜瞟着他。 “没错。”她微微红了脸,“你也说过,信用良好的是台华集团的华总经理,不是华筝。” “哊~懂得用我的话来堵我了!”席荷月扬起眉,“然后呢?” “你说你不会让不喜欢的女人吻你?”她却吻过他不止一次。 “嗯。”他随口漫应。 她慢慢地靠近,在他的唇畔诱惑地低语,“那……如果我想吻你呢?” 席荷月想吻她什么时候需要征询她的同意了? 他的回答是俯低脸密密实实地堵住她的唇,激切而需索地缠吻着她,仿佛想一次补足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无法触碰到她的遗憾。 她的呼吸紊乱,血液在体内四处流窜骚动,心却无比踏实,再无一丝疑虑。 吻是爱情的灵魂,她在两人的吻里尝到满满的爱和渴求。 他连忙在自制力被彻底击溃的前一秒抽身,结束让彼此血液沸腾、身体发烫的亲吻,离开她诱人的唇瓣。 她调匀吐息之后才又道:“你也不会抱不爱的女人,对不对?”他抱她的次数都数不清了,有时还狂野热情的让人喷鼻血。 “嗯哼。”他轻哼。 “那如果我想要……” 他的眸色迅速漾深,“你最好先想清楚再说,只要你敢说出口,我就敢做。” 华筝的脸瞬间爆红。在车子上……光想就觉得不舒服,而且……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那么豪放的作风。 她还是别刺激荷月的好,免得被拖上车就地正法,那可就糗大了。 “所以你是爱我的。” 他看穿了她迂迂回回下呼之欲出的意图,把那句她想听的话说出口,“我爱你。” “再说一次。”他从来都不曾隐藏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特别、他对她的感觉,是她迟钝地没有察觉。 “我爱你。” “我还想再听。”她的心忍不住为了他而隐隐作痛。 倘若她没有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他是不是会将他的爱深深地藏在心底,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律臣,从此走出她的生活? 他明知故问:“听什么?” “刚刚那一句。”装什么傻啊。 “听什么?”他故意逗她。 “上一句?”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只要你敢说出口,我就敢做。” “席、荷、月!”她有点恼了。 他噙着笑将她拥进怀里,“筝,往后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听我说,只是怕你很快就会感到厌烦了。” “才不会。”情人间最甜蜜的三字季箴言永远也听不厌。 “筝,我爱你。” “你和娜特莉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小鼻子、小眼睛,但是在爱情里,仍谁也大方不起来。 席荷月听得一头雾水,“进展什么?”有和娜特莉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交往……到几垒了?”她其实很清楚,不管荷月和娜特莉曾经多么亲密,那都是过去式了,她不该问也没有立场去追究,毕竟在当时,她和荷月……已经结束了。 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也只是徒惹郁闷罢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问清楚。 几垒?她竟然以为他和娜特莉在一起?!席荷月斜瞥她,“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也对棒球有兴趣、有研究?” 谁跟他讨论棒球了!“我是指你和娜特莉的关系。” “哦~”拽长尾音,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原来男女交往的进展也能用棒球术语来比喻,既然你这么博学多闻,应该很乐意帮助我增长一些见识才对,一垒表示什么?” “牵手,二垒是接吻,三垒是爱抚——” 他故意问:“那我们呢?” 她的脸微微一热,不答反问:“……那你和娜特莉进展到几垒了?” 他不以为然地横了他一眼,“我和她是同学兼工作伙伴的关系。”她想到哪里去了? “只有这样?”答案出乎意料之外,她愣了一下。 “不然呢?”他也很想知道她究竟以为他和娜特莉之间还有什么,“你要不要也顺便帮我指点一下迷津?” “你和娜特莉不是在交往,所以才会让她搬去和你一起住?”就因为知道他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把女人带回家的男人,所以撞见娜特莉要搬进他的住处的那一幕才更让她惊慌恐惧。 “没有。”他轻哼。 “那为什么让她搬去和你住?”她始终耿耿于怀。 “她租屋的地方发生火灾,所以我把房子借给她住,直到她找到新的住处把一切安顿好。”他难道不该伸出援手,尽一点朋友的道义吗? 他只是把房子借给她住?!“所以,你并没有喜欢上娜特莉?” “这还用问吗?” “连一点点也没有?” 他还认真地瞧着她,“你不是从来都不在乎那个女人对我有好感,怎么突然在意起娜特莉?” 她困窘地承认,“你对别的女人太好,我会不安、我会担心……我会吃醋。” 他瞅着她。 华筝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很无聊,对吧!竟然连那种无聊的飞醋也吃。”但是在爱情面前,什么理智、什么成熟、什么风度全都丢尽焚化炉灰飞烟灭了。 席荷月微微扬起唇,勾勒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容,“你总算有那么一点点像我的女朋友了,要是别的女人对我有好感,你却一点也不在乎,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醋劲大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她很懊恼。 他将她拥入怀里,“呵,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 “你笑出声了。”她挣扎着。 “那是因为我很高兴你这么在乎我、这么爱我。”他在她的耳畔低喃,轻易地化去了她的挣扎。 明明她才是比较年长的那一个,怎么尽是做一些幼稚可笑的事啊! 真是白活了!她生气自己的气。 他低头吻她,剖心地坦诚,“当初看见你和沈律臣出双入对,我也嫉妒得想杀人,想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而且还一副淡漠的样子。 “因为那是你想要的幸福,我不能也不会让自己亲手毁掉你的幸福。”即使他的心在滴血。 华筝感动的一塌糊涂,“我想要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那你什么时候才要和我回家?”他想要赶快正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华筝是他的女朋友。 “我……”她迟疑了。 “你后悔了?”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她斩钉截铁地道,“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席荷月适时地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光芒,“别让我等太久。” “嗯。” 第十章 下班时间一到,他就来接她。 “我们要去哪里?”车子行驶了将近十来分钟之后,她才想到要问。 “回家。” 回、家?“这并不是回你住处的路。”虽然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也没有必要特地绕远路吧。 “是回我家。”他不疾不徐地申明。 怔愣了好半响,她才理解过来,瞪着他,“你是说……” “没错。” 他居然来先斩后奏这一招,让她措手不及!“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带我回去见席爸爸和席妈妈?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等她准备好?只怕他会先闷到得内伤,所以他决定连战速决。 “别紧张,又不是没见过面,哪还需要准备什么。”两家人都熟到不能再熟了,“只是吃顿饭。” “……”华筝一整个无言。 虽然席华两家交情匪浅、虽然席爸爸和席妈妈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但是这却是她头一遭以荷月的女朋友身份去见他们,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放轻松。 他就是不了解这其中微妙的差异,她幽微的心情。 就在谈话结束的同时,席家大宅已经矗立在不远的前方。 她倏地一惊,大叫一声,“停车!” 席荷月依言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怎么了?” “你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她,她才刚下班,而且衣服没换,妆也没补!华筝顿时慌了手脚,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拉拉衣服。“我的样子看起来还可以吧?” 他瞧着她,漂亮的眼眸里荡漾着醉人的光芒,“什么还可以?我觉得很好,好极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荷月,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很认真啊。” 华筝白了席荷月一眼,而后懊恼地发现----自己甚至连伴手里都没有。她有股想落跑的强烈冲动,只可惜来不及了。 “华筝小姐,请下车。”席荷月替她打开车门。 原来在她发愣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子开进席宅的车库停放。 她别无选择了,只得去面对一切。 不过,她杞人忧天的烦恼忧虑全都没出现,席爸爸和席妈妈对待她的态度就如同往常一般亲切热络,她一直绷紧的神经才渐渐舒缓开来,松了一口气。 荷月没有骗她,席伯父席伯母是真的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餐桌上很热闹,大夥儿一边用餐,一边闲聊,气氛十分融洽。 “姊,你也太会保密了吧!”华笙嘟嘴,姊姊竟然偷偷谈恋爱,没有跟她说。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涵笑呵呵地道:“要是早点知道你们交往的事,我就不用担心了。” “妈-----”席荷月有种不详的预感。 华筝则是好奇,“担心什么?” 周涵压根儿不理会儿子无言的请求,“担心荷月会爱上志毅啊!”她还叫老八跑去跟踪他们两个。 席承孟失笑,世界上有哪个当妈的会找征信社来调查自己儿子的性倾向!他老婆是天才。 “爱上志毅?”她刚刚有漏听了什么吗?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为什么组合起来却让她有听没听懂,一头雾水? 志毅是同性恋?还是荷月有那个倾向? 啧,老妈连这种事也拿出来说!接受到华筝投来的怀疑目光,席荷月揉揉隐隐作痛的额际,咬牙切齿地道:“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狐疑地挑眉。 他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周涵就已经抢先一步道:“志毅早在幼稚园的时候就已经向荷月告白过了,要荷月当他的女朋友,结果被荷月揍了一顿。” 排行老七的席兰月哀怨的控诉,“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替六哥的暴力行为向人道歉过多少次了,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梦到我在像人鞠躬道歉。”由此可见,他的童年生活过得有多么坎坷悲惨了。 他想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时候要你替我道歉了?!” “是没有……”但是没有人出面道歉的话,事情肯定会闹大,他这个懂事、识大体的弟弟只好牺牲了。 “那不就得了。”是他自个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原来志毅曾经喜欢过荷月啊……华筝轻笑出声,“小时候的荷月一定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对啊,连我都想帮他穿上滚着粉红花边的可爱洋装,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要不是因为他抵死不从,肯定会迷倒更多小男生。 滚着粉红色蕾丝花边的可爱洋装……恶心巴拉的!席荷月的脸当场黑了一半,眼角抽搐,青筋在额际跳动着,但偏偏谈论这话题的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大人,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友,他也只能咬牙隐忍下来。 而看着她灿烂的笑颜,他心里的怒火悄悄地熄灭了。 算了,只要能让她这么开心地笑着,他被笑又何妨! “荷月的脾气不好,个性又火爆冲动,我和他爸还真担心没有人能够受得了他呢……” 席承孟摸摸下巴,思索着,“我有吗?”孩子们的感情他一向不干预,不强求,他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 “有。”周寒加重语气。 好吧,老婆说了算。他也点点头。 “小事,”她看了荷月一眼,“要是以后老刘对你不好、欺负你,跟我说,我们一定会帮你修理他。” 席荷月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妈,我只是脾气差了一点而已,别说得好像我会家暴打女人似的。” “席妈妈,荷月他对我很好。”华筝开心的说,这才发现,原来一切是她庸人自扰,想太多了。 稍晚,在回程车上-----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整个晚上,她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 “伯父伯母并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了,是你不相信,老爱往牛角尖里钻。”她平白烦恼了好些天,害他心情也跟着低落。 “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个秘密。” “谁的秘密?”他不是挺认真地搭腔。 她笑盈盈地望住他,胸口盈满暖暖的幸福气氛,“你的。” 他楞了一下,“我?我哪有什么秘密?” “我听说你去恐吓警告其他兄弟不准说一些会让我不自在或者难过的话,否则后果自负。”他竟然为了她那么做! 他这么地护卫着她,就只是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难受和委屈。 当初,她怎么会以为他不爱她呢?她怎么会看不见他一直都以最真的心来对待她! 他低咒了声,“哪个家伙这么长话?” “荷月,我爱你……”她很感动,眼眶微微发热。 她的话轻易地驱散了他的不快,抚平了他眉间的皱褶,唇角悄悄地上扬,“我也爱你。”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他还真坚持。“你问这个做什么?” “本来是想把大嘴巴缝起来,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赏他一拳意思意思就好。”他冷哼一声。 她摇摇头,“我有责任保护线民的人身安全。” 还线民咧!天底下永远的秘密,他总会有办法知道的! ******************************* 这几天,筝怪怪的。 虽然她工作上同样认真,在他的身边仍旧笑得很开心,不给他就是察觉到有哪里不一样了。 偶尔,他会发现她望着月历在发呆。 月历!?是他不小心忘了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席荷月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响了三回,确定自己没有遗忘任何一个重要的日子。 有时也会不经意捕抓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愁绪和一丝几不可察的忧虑。 愁绪和焦虑?!难道是台华集团经营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为此,他特地向大哥探讨----- “台华集团的营运状况?”席端月饶富兴味地挑高眉,“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台华集团的营运,你想从商?” 倘若老六有意思学着管理公司,也应该要先接手席氏,而非台华集团。 他不介意提早退休,一点也不。 “怎么可能!?”他不是那块料。 “所以?”他等着弟弟的下文。 “筝最近好像有心事,我在想会不会是台华集团遇到什么困难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台华集团的营运很正常,这一季的营收跟上一季相比,成长幅度约两成,公事上应该没有问题。” 倘若公事上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席荷月皱眉,努力地思索着。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努力地抓住那道乍现的光芒。 那一天,他们好像是去医院探望三嫂和小baby,回来之后筝就有点奇怪…… 进入病房的时候,小baby才刚喂完母乳。 “你们来啦。”席恫月动作轻柔地将儿子放在病床上,把有些松垮的浴巾拆开来重新包装。 “三嫂,我带了鱼汤来,你要不要先喝一碗?” 殷伊蓝接过鱼汤,一匙一匙慢慢地喝着。 华筝看傻了眼,她,她没看错吧! 他是花心大导演席恫月耶!据说还是席家最禽兽的人,虽然情定殷伊蓝之后已经改邪归正,但是他擅长的应该是把妹、脱衣服、上床。 可是,他用大浴巾包小baby的动作竟然那么熟稔,饶是身为女人的她恐怕也没有办法做的比他更好。 显然,这两天里他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 要是被狗子队拍到,肯定会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殷伊蓝浅笑,“从小孩出生到现在我只负责吃东西、睡觉、喂奶,其他的事都是学长一手包办。” 席恫月接说道:“你只需要好好休息调养,快点把耗费的体力和营养补回来。”如果不是喂母乳他无法代劳,他会只准他做两件事,就是进食跟睡觉。 席恫月因为了解妻子怀胎十月所经历的辛苦,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所以他竭尽所能地疼她、宠她,揽下了照顾儿子的一切责任。 任谁也想不到花花公子结婚后竟然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父亲的臂弯就是最坚固、最安全的避风港,此刻小baby坐在席恫月的怀抱里睡得很香很甜…… 是小baby! 席荷月脑海里的迷雾迅速地散开,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唉……华筝忍不住轻叹一声。 桌上摆开的企划书看了将近两个小时,仍旧停留在第一页,毫无进展。 就连秘书余亭希敲门进来,她都没有发现。 唉……唉…… “学姊。” 她回过神来看见余亭希,微微一怔,“有事?” 余亭希被其他等着欣赏花美男的女同事们公推来打探消息,往常的这个时间席荷月都已经来公司等总经理下班,今天却还没出现。 “老一辈的人都说叹一次气会少活五分钟,你要不要算一算你的寿命究竟减短几十分钟还是几个小时?” 谁会去算那个?“请问科学根据在哪里?” “是没有什么根据。”余亭希耸耸肩,“不过,人会叹气是因为心理有着无奈或者解不开的心结,心情和身体就健康是息息相关的……所以,你和席荷月吵架了?” “没有。”她很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我们很好。” 不管是之前还是重新开始之后,荷月对他的好始终不曾改变,只是……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停滞不前。 “那……没事叹什么气?” “再过两年我就三十五了。”她已经不年轻了。 女人啊真是矛盾,二十岁以前希望赶快长大,三十岁之后却千方百计地想要留住年轻。 余亭希凑上前去摸摸她的手、戳戳她的颊。 她愣愣地瞧着学学妹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三十五岁,只是身份证所代表的数字,你的肌肤白里透红,水嫩有弹性,说你才二十几岁都有人信。” “可是三十五岁就是高龄产妇了。”现在不孕夫妻那么多,她很担心将来生不出小孩,而且生出不健康的宝宝的机率也变高。 高龄产妇?!余亭希恍然大悟,“你想结婚生小孩了!” 她想当妈妈,想生荷月的小孩,但是荷月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 “直接跟他说啊。” “你要我跟他求婚?”华筝微微一愕。 “法律又没有规定只有男人才可以求婚,现在女男平等,好吗?况且又不是谁求婚,他都肯娶的。”余亭希就事论事,“如果只要开口向席荷月求婚,他就肯娶的话,排队要向他求婚的女人肯定挤爆荷月居的大门。” “那倒是。”只是恋爱和婚姻是两码子的事,也许,他并不想结婚,她不想给他压力。 “要不然把保险套刺破?”先怀孕再说。而且有了孩子之后,自然就会谈到结婚的事。 刺破保险套!?不行、不行,感觉很像在设计荷月,她不想那么做…… 为免余亭希再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子,她迅速地转移话题,“你还没说进来找我做什么?” “今天他怎么没来接你下班?”那些等着欣赏帅哥的女同事们应该还在等她的消息。 “好像是要和荷月居的主厨开会吧。” “你不问我为什么问?”学姊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们公司有很多年轻女孩、熟女都会在下班前十分钟跑来我的位置打屁聊天,等着欣赏你家那口子。” “什么我家那口子?你是说荷月?” “答对了。”余亭希弹了下手指,“虽然席荷月的细胞里没有亲切和善的基因,也不太爱搭理人,不过仍是电到了不少女人,你还是早点把他定下来比较好。” 她笑了笑,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荷月根本懒得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回到荷月的住处,华筝刷了一下磁卡,门打开的瞬间,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映入眼帘,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咦!?玫瑰花里好像有一抹特别闪亮耀眼的银光……她凝神仔细看,赫然发现那抹璀璨的银光是枚钻戒! 她抬起头望入一双迷人的漂亮眼眸里,怦然心动,“荷月,你不是在荷月居和主厨开会吗?这是……” “愿意嫁给我吗?” 荷月向她求、求婚!?华筝又惊又喜,“为什么?” “答案错误。”他纠正她,“答案只有两个,yes or no ?” 她兴奋地迭声道:“yes、yes、yes……” 取出玫瑰花里的钻戒套进她的纤指,席荷月好笑地道:“听起来很a耶。” 很a?“哪里a了?” “你再回答一次。”他淳淳善诱。 “yes、yes、yes……” “你不觉得很像外国的‘爱情动作片’里女主角最常呻吟的台词吗?” 她红了脸,“席、荷、月!” 他笑笑地牵起她的手,走向餐厅,“可以吃饭了。” 餐桌上点了浪漫的蜡烛,还有看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料理。 “为什么突然向我求婚?”华筝转头看他。 这个还用问吗?他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道:“席太太,要生小孩难道不用先结婚吗?” “你……你知道?!”她吃了一惊。 “嗯。”他不满地哼了声,“为了找出你异样的原因,我的脑细胞大概死了几百万个,要是变笨都是你害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 “以后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不然你会害我提早变成失智老人。”想她不开心的原因,很伤脑力的耶…… 华筝轻笑,“好。” “先吃饭吧。”他替她拉开椅子。 “荷月。”她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嗯?他低下头。 她揽住他的颈项,巧笑倩兮,“什么事都可以说吗?” “当然。” 她在他耳畔暧昧地低喃,“我现在比较想先努力做人。” 席荷月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开来。 哪有什么问题!“遵命。” 接下来就是是十八限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 欲知席家老大席端月和杜戎衣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系列1159《追月问情》 * 欲知席家老二席花月和黄乐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春天系列r118转角遇到爱番外篇《转角遇到冒失鬼》 * 欲知席家老三席恫月和殷伊蓝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春天系列r137《王样花心男》 * 欲知席家老五席蒲月和华笙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春天系列r162《王样温柔男》 * 欲知席家老八席桂月和无心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系列1182《无心射月》 * 欲知席家老九席菊月和莫敌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系列1130《缉月令》 * 欲知席家老十二席霜月的爱情故事,请看邀月璀璨风情系列053《邀月共舞》 * 欲知席家老么女席末叶和温栩的爱情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系列884《美人温栩》 枫言枫语之闲话家常篇 慕枫 一转眼,我家小香肠也学跆拳道将近一年了,目前激将升上红黑带,打起拳来虎虎生风,脚随便一抬就比她的头还高,不过终究还只是个小孩子,仗着身高上的优势,我只消伸出手按住她的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她的攻势,哇哈哈……姜还是老的辣,对吧! 路人甲嗤之以鼻:“慕臭头,你这样欺负小香肠可不可耻啊你?” “唉唉,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这其实是我们培养感情的方式啦,我真的没有欺负小香肠。”可别给我通报113家暴专线啊。 “真的没有?”路人乙一脸怀疑。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我赶忙点头如捣葱,只差没指天立誓。斩鸡头(无辜的鸡os:关我什么事啊?)来证明我的清白了。 “好吧,就相信你这一次。” 我家小香肠去学了跆拳道之后,回到家总喜欢分享,拉着我就要我跟着她一起打型场,只是啊……我必须坦承一点,方向感不太好的我实在不怎么适合练跆拳道,总是转着转着就忘记下一个动作该向左还是向右了,经常转错方向,真实糟糕啊!(不晓得方向感不好有没有药可以医治?) 某一天晚上,即将就寝前,小香肠突然从床上翻身坐起,兴致勃勃地提议:“姨咪,我们来拉筋。” 我一愕,“拉、拉筋?” “对啊,我去上跆拳道的时候都要拉筋,这样才可以把腿抬得又高又直。” “咳,你拉就好。”我敬谢不敏,别折腾我这一身老骨头,饶了我吧! 她很坚持,“不行,我们要一起练习。” 拗不过她,我只好硬着头皮陪她一起拉筋,小孩子的筋骨软,轻轻一按,她的膝盖就已经碰触到脸颊了,重覆过两三次之后随即轮到我了----- “姨咪,我帮你。” “轻轻的哦。” “好。” 骗鬼啦!这小家伙用上了全身的重量将我的腿压向我的头-----“啊~啊~”凄惨的哀嚎声立即传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哪户人家家里发生惨案了呢! 痛痛痛……(我可是混新管硬帮的耶,骨头硬是理所当然的啊!) 其实该打家暴专线113投诉的人是我才对吧! 来信请寄:muhfeng@ms42.h or台南新管 邮政3-02号信箱 http://photo,xuite/muhf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