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炮灰女配手撕剧本》 第1章 重生 九月初，a市气候依旧闷热，树叶被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从梧桐叶的缝隙间穿过，在青石路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校园内，三两同学穿过教学楼的音乐走廊，听见二楼传来的欢乐奏鸣曲。 琴房里， 聚光灯下女孩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不断跳跃着。 楚琳看着她的背影出了神，明明穿着同样的校服，可眼前弹奏的少女却像是站在舞台上演奏，尽情绽放她的光芒… 楚琳在心底自嘲一笑，她私下收紧了衬衣的腰身，改短了百褶裙的长度，即便这样站在人群中也丝毫不起眼。后来她才知道，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一味地模仿只会活在别人的影子。 这就是晟英高中公认的校园女神。 身后的观众安静地坐着，生怕惊扰了眼前如画中的少女。 突然间，轻松舒缓的音符变得急促起来，覆在琴键上的双手灵巧地翻飞跳跃，琴声高亢，尖利，像涨潮的海水猛然拍打在礁石上，又如疾厉的风穿梭在暴雨中黑夜。美好理想的幻灭终于令故事中的主人公选择与命运抗争，奋起反抗，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琴音之中…… 少女从容地弹奏着，她微闭着眼享受着音符跳动给心灵带来新的洗涤。 明明在前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血液浸染了她的衣裙，她模糊地看到有一个人朝着她走来… 下午五点，远处教学楼的钟声准时响起，琴声戛然而止。少女纤长的手指落在最后一个琴键上，久久未曾移开。 姜芷睁开双眼，微微颤动的睫毛下透着一双晶莹的眼眸，她的视线落在眼前的曲谱上，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曲毕，旁边传来了热切的鼓掌声，女孩们激动地围在卓越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卓越，你弹得太棒了！” “卓越，后半段应该是你自创的部分吧，怎么跟谱上不太一样啊！” “名师出高徒，卓夫人不愧是a市交响乐团的首席！” “你们懂什么，这叫创作，是艺术！我看今年的“星海杯”非卓越莫属了。” …… 卓越，人如其名。 她是卓家的掌上明珠，a市卓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出色的容貌，清冷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被誉为晟英高中的高岭之花，她所在的地方即是众人的焦点。 卓越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这是晟英高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人的心理是矛盾的。当一个人比你强一点儿的时候，你会羡慕，会嫉妒；当那人比你强出很多，让人无法比拟时，你就只能仰望。 只要能跟卓越处好关系，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混个眼熟，即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甚至家里的公司也可能分一杯羹跟着受益。 姜芷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女孩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热情讨好的笑意。她站起身收拾好曲谱，“我先走了。” “好……” “等等，卓越……”一个女孩突然拉住她的手臂，眼神怯怯地看着她，“我明年想考s市的音乐学院，能不能…让阿姨帮忙指点一下？” 周围的人沉默下来，她们看向梅丽的眼神轻蔑讥讽，似乎是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谁都知道卓越的母亲一手创办了a市交响乐团，这支乐团聚集了国内一流演奏家，广泛的知名度和精湛的技艺令乐团迅速崛起，成为了中国最受欢迎的乐团之一，它在短短几年里完成了大量作品的世界首演，跻身于世界乐团前十的位置。 如果梅丽能得到卓越母亲的指点，意味着她已经获得了s失音乐学院的入场票。可惜以卓越的性格，没人攀得上这根高枝。 姜芷淡淡扫了她一眼，“抱歉，现在我母亲在国外巡演，回头我帮你问问好了。”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梅丽的眼神似是艳羡妒忌，她竟没有直接拒绝… 梅丽惊喜地点了点头，放开了她的手。 “好羡慕你啊，梅丽…” “是啊，梅丽，有了卓越母亲的指点，你肯定没问题了吧！” “梅丽，你快说说你做了什么让卓越答应帮你呀！” …… 姜芷出了琴房，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她在窗前止住了脚步。 叮—— 【欢迎来到女配快穿世界——系统仅有一次机会帮助你复活，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系统将会抹去你在原世界的记忆。请选择——】 “是”—“否”，倒计时10…9…8…7… 【只要我能完成所有任务，我就有机会复活吗？】姜芷询问道。 【并不，】系统冰冷的电子声响起，【机遇伴随着风险，如果你的主线任务失败且在此世界死亡，那么契约自动解除，你也会被系统自动抹杀不复存在。】 这就意味着世上不会再有姜芷这个人，她死亡的谜团也永远不会解开… 姜芷抬起手，这是她生命的第二次机遇，也是唯一的机会！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系统0711，系统0711竭诚为您服务。请接收第一个世界信息。】 姜芷闭上双眼，脑海中自动汇聚了信息。她穿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卓越，一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 金钱堆砌不了艺术，显赫的家世对于卓越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她的父亲是商界数一数二的企业家。母亲是赫赫有名的音乐家，深受她的影响，卓越从小浸染在艺术纯粹的理想世界里，可温室的花朵理解不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晟英是a市的有名的贵族学校，它教学理念就是培养精英，这里出了一代又一代从商从政的后起之秀。 每年有无数家长挤破头想要把孩子送进来，但高昂的学费令人望而却步。只有晟英的重点班都会对外招生学费全免，招生标准是参加晟英入学考试成绩取前四十名为特优生。 世界的女主角叫许若欣，是以入学考第十名的成绩考入晟英。 她家境贫寒，怯懦胆小，是学校里小透明般的存在。她在一次意外中与校霸裴翊相知相遇，成为了一对欢喜冤家，可她一直暗恋的另有其人，那就是世界的男主角陈矜一。 高三重新分班后，机缘巧合她与年级第一陈矜一成为同桌，逐渐得到了他的照顾。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一连获得了两名校园男神的青睐，眼红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很快便招来了众人的非议。 许若欣对这些非议没有屈服，她发誓总有一天会把所有欺负她的人都踩到脚底下。最后，她与陈衿一一起考上了b市最好的大学，她在大学里宛若重生大放异彩，从一个胆小自卑的女孩蜕变成了最受欢迎的校园女神。 而原主卓越，充其量只是男主前期的白月光，故事中的早期炮灰，天之骄子在气运之子面前也只能做个配角。 卓越和陈衿一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学校所有人公认的最佳cp。两人互有好感却没有发展到恋人的地步，陈衿一在相处过程中对平凡努力的女孩许若欣上了心，可这在众人眼里无异于一种“背叛”，他们号称是卓越的追随者、守护者，在背地里没少替卓越出头。 许若欣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针对她，都是听从了卓越的授意。她把卓越当成最大的假想敌，匿名在网站上发布了卓越与其他人一起霸凌她的帖子，甚至为了坐实卓越就是始作俑者故意制造出矛盾。 自命清高的卓越并没有澄清这些谣言，最后，恶意像滚雪球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这些模棱两可的照片视频面前她无从辩解。她的沉默在老师同学的眼里就是一种默认，那些所谓卓越的“拥护者”生怕被殃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而卓越最为在意的陈矜一也没有选择相信她，与她渐渐疏离。她在所有人眼中成了一个因善妒霸凌同学的人，受到了所有人的孤立排挤。 高岭之花自此被拉下神坛。 原主父亲的集团受到了极大的负面影响，股票大跌，母亲的名誉也因此受损，之后她宣布退出乐团。最后愧疚不甘的卓越选择退学一个人出国深造再也没有回来。她这一辈子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患了疾病却放弃了治疗郁郁而终。 【叮——任务送达】 【主线任务：揭露校园霸凌的真相，还原主一个清白。在不修改原剧情的情况下，顺利走上卓越原本的人生轨迹。支线任务：获得男主陈矜一的好感度。】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轨迹是没法改变的，只有做出不同的选择才有能改变结局。 主线任务是原主的心愿，如果她意外死在任务世界里并且没有完成原主的心愿，那便被系统视为失败，而支线任务则是系统根据对方的好感度数值对姜宿主评定积分，以此来获得她的记忆线索。 原主落了个病死在他乡的结局，姜芷冷笑一声，看来世界的女主角也并非表面上单纯无害。不过，既然她来了，那就要让所有属于卓越的东西全都物归原主…… ------------------------------------- 第2章 油画 林荫道上，女孩们并肩而行。 “楚琳，你刚才听见了吗，卓越答应帮我引荐了！”梅丽拉过楚琳的手说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楚琳勉强牵起一丝笑容，她可不认为卓越会无缘无故帮梅丽。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梅丽的手，“丽丽，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说不定卓越只是随便找了个说辞，并不是真的要帮你呢…” “可卓越以前都是直接拒绝的啊，这回应该是真的吧。”罗兰兰不赞同的说着，手指绕着发丝一圈一圈地转着，语气满是艳羡说道，“可能今天碰上她心情好，梅丽你可真走运！说不定你都不用参加高考了。” “嗯！”梅丽笑着点点头，只要自主招生能进，她就可以提前进入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了！不知道卓越她母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回头过去拜访还得让父亲备点礼。 “梅丽有贵人相助自然不用愁，我们可得各凭本事了。”楚琳把头发别在耳后，有意无意地说道，“十月底就要全市联考了，听说这次的成绩是学校自主招生选拔的重要评判之一。” “嗯，还挺重要的…”罗兰兰心不在焉地回道。 她的成绩跟梅丽差不多，走高考的路勉强只能够得着普通学校。 s市最好的音乐学院，提前批的自主招生也就只能进三十个。她们原本都打算参加音乐学校自主招生的选拔，可如今，梅丽似乎比她有了更好的出路… 可凭什么连她都不如的梅丽就能进呢… 楚琳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罗兰兰，继续说道，“梅丽，这次全市联考你可要加油了，文化课不达标的话，艺术考核再高也进不了吧。” “嗯，我知道了。”梅丽点点回应道。她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楚琳，梅丽，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哎，兰兰！她怎么了？”梅丽不知所以。 楚琳看着那道明显失落仓皇的背影，勾起一丝笑意，“可能老师还有点事吧，我们走吧。” - 放学后。 姜芷刚走出校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笔挺的西服的男人走近，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小姐下午好，这边请。” 【——周林，卓越父亲的私人助理兼管家，在卓家工作了十几年，也算是看着卓越长大的。】 系统出声提醒道。 “周叔好。”姜芷神色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在周围人好奇艳羡的目光中上了车。 车子启动，开始向目的地行去，姜芷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渐渐感觉到一丝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梦里听到了周叔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们已经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一眼窗外，这是三水桃里的别墅区，地段幽静，远离城市的喧嚣，周围绿树成荫，景色秀美，空气中散发着自然地清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刚进大门，一个女佣立马迎接上来：“欢迎小姐回家。” 姜芷点头应允道：“我爸呢？” “老爷还在书房会客，老爷怕小姐等的着急，吩咐厨房先为您准备了餐前点心。” 看来原主她爹对她还不错。 姜芷把书包递给她，随口应道，“放那吧，我一会儿吃。” 二楼转角第二间就是她的卧室。整体风格偏简约，柔和的灯光配上奶油色系的色调，营造出一种舒适的惬意。宽敞的落地窗外是松杉葱郁的园林，隔壁打通了书房，中央放着一台价值不菲的波士顿三角钢琴。 姜芷走近，拿起搁在上面的相框，是一张两人的合照，背景是施坦威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的海报，镜头里，男孩带着奇怪的熊猫头饰高举着奖杯，而身旁的女孩含笑望着他。 这大概就是和男主的合照吧。 卧室连着衣帽间，姜芷推开一扇移门，里面是一个小型的衣帽间，二十来平，整整齐齐地划分出了几个区域。 她在衣橱里挑了半天，有些无从下手，原主的私服竟然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连连衣裙？！ 这得是有多喜欢白色，白的还尽不相同… 姜芷从中挑了一件缎面材质的连衣裙，轻盈舒适，衬出她雪白晶莹的肌肤，随后她把长发扎起随意绑在脑后，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姜芷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正值青春的十七岁，穿什么都是清纯可人的模样。 她换好衣服走到回廊边，下面传来谈话声。 原主的爹站在门口笑得春光满面，背对着她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 “越越，你来的正好。”原主父亲偏头看到了她，朝姜芷招了招手，“快来跟你傅叔叔打声招呼。” 说着，那人闻言转过了身，他微微仰头，视线直直撞上了站在楼梯上的少女，美的如月光般皎洁。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裙衫微微摆动如丝绸般顺滑，几缕发丝随意垂落下来，映衬着白皙的肤色。此时，她宛若画中人缓步朝他走来，少女的眼眸似乎蕴涵着某种魔力，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他的目光。背后是一副印象派油画《圣曼梅斯运河》，楼梯间的壁灯照映着细碎笔触的紫灰调子，在光影之间流转跳跃。 “傅叔叔好。”女孩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的青涩。 傅时卿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听到称谓扬了扬眉，叔叔… 他有这么老吗？ 与此同时，姜芷也在悄悄打量眼前这个身姿英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儒雅矜贵气质的男人。 他身穿白色衬衣，上边随意解开了两颗纽扣，领口微微敞开，右手随意搭了一件外套，金丝边框的眼镜下蕴藏着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眸。 “你好，卓小姐。”一道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初次见面，给你带了份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男人转身从助理手中取过袋子递给她。 姜芷看了一眼卓父的微笑示意，顺手接过了袋子。 原想着当人的面拆礼物似乎不太礼貌，但对方的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耐心地等着她拆礼物… 于是姜芷干脆利落的地拆开礼盒，一袭纯白色的长裙映入眼帘。 姜芷的瞳孔微微放大：“……” 傅时卿看着女孩一脸兴致冲冲到拆开礼物的沮丧失望，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弯下腰，与她的视线齐平，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没提前了解卓小姐的喜好是我的不对。要不这样，我让助理把rs家明年春季上新的款式送来让你重新挑选。” “不用了，谢谢。” 虽然女孩明面上接受了，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敷衍。 气氛安静了几秒，似乎看出了女儿的黑脸，卓父赶紧走到两人中间打圆场：“时卿啊，您这就太客气了，还给小女带了礼物……她自小被我宠惯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卓父客套地问着：“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看着卓越脸上兴致缺缺的表情，傅时卿的嘴角浮现一抹淡笑，“抱歉。卓叔，便饭就不吃了，一会我还有个视频会议，那我就先走了。” “行，行！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去餐厅吃顿好的。”卓父一脸笑意送他出门，“我请客，哈哈哈……” 姜芷转身来到了餐厅。 【他是世界的男配吗？】姜芷在脑海中询问道。 【傅时卿是世界中的大反派。二十岁拿下哈佛商学院的硕士学位，七年后创立的公司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知名企业，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商业神话。不过他在未来的几年里，极力打压男主初创的企业，将其挤兑倒闭再收购，要不是陈家家底够厚，指不定被他玩完儿了……】 【按照剧情这是大反派与原主第一次打照面，不过两人似乎没有对话…】系统疑惑道。 姜芷心里忍不住腹诽，你不早说？！ 没一会儿，卓父便进来了。 姜芷新鲜得罪了个大人物，出于愧疚盛了一碗放在了卓父面前。 卓父原本想说她几句，这脾性大的倒跟她妈越来越像了，不过看着眼前这碗汤，他倒有些说不出口了，“越越长大了，会照顾老爸了。” 姜芷没吱声，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养生汤，她听卓父碎碎念道：“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聪明够果敢。去年五个亿的项目说收购就收购，偏偏今年人工智能产业还获得了政府政策的带头支持，形势一片大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二十八岁……现在来看倒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人品也不错。\" 说着卓父看了眼女儿，揶揄道：“你要是再大点，我就把你许给他了。” 姜芷失笑，“这么快就想把我嫁出去？” “哈哈，我怎么舍得呢！能配上我们家越越的男人，自然是要最好的…”卓父开着玩笑说道，“爸巴不得你一直都是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留在我们身边。” 他看着出落的愈发别致的少女，不禁感慨道，时光飞逝，他的女儿也已经长大了。 可惜啊，人终是会长大的，卓越不可能一辈子只是个小姑娘。他不求对方有多富贵，只想找一个同他一般疼爱女儿的人就够了。 第3章 初遇 回去的路上。 王助理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往后视镜瞄几眼，车子里的低气压让他有些喘过气来。 他询问得小心翼翼：“傅…傅总，卓小姐那边…衣服还要送去吗？” “不用了。”傅时卿语气冷淡。本来就是生意伙伴的女儿，情谊送到即可。 但不知为什么他又回想起卓越那张沮丧的小脸，傅时卿转着手中的手表，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气氛又一次沉寂下来。 王助理看着自家boss偏头看向窗外，神色一脸凝重，他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那位气质出众的少女看到裙子的表情如同收到五块钱的破布… 一言难尽…那可是价值五万块的连衣裙啊！！ 王助理咬咬牙，到底是谁放的卓家大小姐酷爱白色的衣裙的消息，简直扯淡！ 不对啊…她身上穿的那件不也是白色的吗？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 教室里。 “大家安静一下——” 最后一堂课铃声响起，老师敲了敲黑板继续说道，“同学们，前两天的开学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具体排名挂在了一楼公告栏上，下午同学们根据分班情况自行调整座位。” 老师后脚刚踏出门槛，安静的教室里一群学生瞬间炸锅了。 “不是吧，成绩出的这么快？！” “完了完了，我本来就是吊车尾，这次开学考又这么难，我肯定留不下来了…”郭志远一脸悲怆，他暑假还信誓旦旦跟他姐打包票，一定会留在a班来着，看来那台ps5要落空了！ “别说你了，我这次都悬！上学期期末考重点班就有11个人排在年级前四十名，我估计这次我们班起码有十个人会被挤下去。” “别说了赶紧去看看！” “走走走！” “……” 一群男生风风火火冲出教室。 去年开始，文理就不设分科了。从高三第一学期开始，根据开学考排名依次分为a、b两班为实验班。剩下的学生不分名次随机打乱组成平行班。每两月大考一次进行重新排名。 【这是剧情中女主崛起的第一步！女主许若欣在开学考后成功进入a班，并且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陈衿一的同桌……】系统很贴心地提醒道。 姜芷随口敷衍了一声，淡定地整理好笔记。 跟了一上午的课程，姜芷感觉到有些吃力，许多知识点看起来眼熟记忆却很模糊。 不过既然接手了原主的身体，那么卓越学霸的人设是绝对不能崩的。她打算私下聘请家教从头开始恶补学习，否则还真的无法应付这些专业课程。 - 与此同时，学校的公告栏前里里外外围着几圈人，三三两两讨论着，时不时发出惊呼哀叹声。 两个女生穿过热闹的人群终于挤到了排行榜前面，看到成绩后，何晓薇激动地跳了起来，“哇！我进a班了！欣欣，我们一起考进a班了！！” ——许若欣，总分671，名次28 她身旁的许若欣紧紧盯着排行榜，反复确认了几遍自己的成绩和名次才彻底安下心来，这一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她匆忙抬头，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陈，衿，一。 无数次絮绕舌尖轻声默念，只要一想起就会产生悸动的名字。 在这尖子生聚集的晟英高中，她的成绩只能勉强够的着重点班的中游位置。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一年里她是如何拼了命的学习，只是为了离那个人更近一点… 高一刚开学，学校就按照传统惯例组织新生参与社团活动，每人至少参与一项。 她记得那一天，学校的操场上摆满了摊位，社团多的令人眼花缭乱，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们为了争夺新生花样层出不穷。篮球社的男生们穿上了显眼的球衣在场上比赛，惹来女生的尖叫声，管弦乐团索性在操场上演奏起来…… 许若欣站在人群中，第一次觉得高中生活会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彩，她不知不觉走到角落里。 与其他热闹非凡的社团不同，这里冷清过了头。 自制的牌子上简单的写着几个大字：“趣味数学”。 “你好。”许若欣轻声问道。 男生背靠椅子，仰面躺着，头上盖着一本厚厚的书《奥数教程》，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趣味数学社吗？”许若欣重新问了一遍。那人闻声缓缓抬起头，书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攥着手中背包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墨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那精雕细琢般的面容上露出些许疲倦之色，却遮不住属于少年的流光溢彩。 扑通—— 扑通——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 “第一名714分，天，这种逆天成绩怎么考出来的？” “学神不愧是学神，高一高二包揽了第一，高三不会也要被他统治了吧？！” “那可不一定。陈矜一要是掉下第一的宝座，我郭志远直播倒立洗头！除非他弃考……” “传下去，郭志远要表演倒立洗头！”同伴瞬间吆喝起来。 “去你的，让我看看我女神排多少！”郭志远笑骂一声，接着在排行榜上找寻起来。 “别看啦，卓越这次没发挥好。” “不是吧？！”郭志远顺着位次往下看，果然没有熟悉的名字。他表情比他自己没考好还难看，随即又道：“没事，第18名也不错啊，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嘿嘿……” “行了郭志远，你都进b班了，想想怎么跟你姐交代吧。” “切，两个月大考后我就回去了………” 周围传来同学的嬉笑怒骂声，许若欣充耳未闻。她低下头，眼底一片晦涩不明。 卓越… 家世优越，才华横溢，人又长得漂亮，与陈矜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晟英高中部的风云人物，没有一个女生不羡慕她那样完美的人生。 看到她靠后的排名，许若欣竟然感觉到一丝庆幸，卓越也并非无所不能。只要她再努力一些，她们之间的差距也并非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 教室里。 班里的几名同学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离开了，整个a班的气氛陷入了低迷之中。 卓越背着单词，看着前桌童莉走进来，眼眶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样子。 这是她们班的学委，成绩一直稳定在班级前二十名，不知为何，这次考试排名退步了三十名。 “时雨，照顾好自己。两个月后的月考，我一定会回来。”童莉边收拾便说道，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是文气书生的模样。 她的同桌早已泣不成声，“莉莉，我不想你走啦。” “别闹了，小雨。哪怕我在b班，也绝对不会有所松懈。两个月后见。” 时雨：“……好。” 此时，a班教室外出现了几张新面孔，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背着包时不时朝里面张望一番。 “同学们，”老师率先走了进来，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从今天起，这十位同学就要成为我们a班的一份子了，大家欢迎一下！” 底下传来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身旁的人逐一在做自我介绍，轮到她的时候，许若欣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大家好，我是许若欣，很高兴可以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以后我们能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底下的人耸拉着脑袋，寥寥几人在鼓掌。 许若欣遭到了同学们的冷遇，不免有些尴尬无措起来。她站在门口悄然瞥了一眼窗边的位置，那人低着头在做题，丝毫没有在意班里发生的事，她不禁感到一阵失落。 老师似乎也发现了气氛的异样，他走上讲台，神情严肃，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有些低落，因为有十位优秀的同学暂且离开了a班。可是，老师相信这不会是他们的终点，而我们留下的人也没有站在所谓的领跑线上。” 他顿了一顿，看向身旁的几位同学，随即微笑说道：“学无止境，这不，已经有十位同学奋力赶上来了吗？” 话说的有些引战的意味，但却让低迷沉重的气氛消散不少。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卓越率先鼓起掌，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明明眼尖地看到卓越的动作，立马放下手中的粉饼，跟着“啪啪”地拍起了手，其余人见状也跟着鼓起掌来，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许若欣用余光看到陈矜一也停下了笔，目光投了过来，只不过方向也是坐在中间的卓越… 她垂下眼眸，她心中感觉到有些愤懑和委屈，联合全班同学来排挤他们这些“插班生”，然后轻松化解调动班级的气氛假意接纳他们。这是卓越能轻松做到的事！ 老师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圈，说道：“新同学找空位落座吧。” 大家陆陆续续地找着空位坐了下来。 或许是大家有意避开学神，男生纷纷找别的空位坐下。而同为女生的何晓薇，她们早就商量好了。许若欣留在最后，她心中涌上几分雀跃，加快脚步，朝着班级里最后一个空位走去。 “等一下——” 许若欣的脚步停了下来。周围的同学也闻声望去，只见谢明明举起了手，昂起头振振有词道：“既然a班重组，那么座位也得打乱重排吧？” “对啊，我不想跟外班学生一起坐。”时雨撇了撇嘴，她跟童莉互补薄弱科目，一直是最佳拍档。现在童莉走了，她也只想跟自己班的人坐一起。 “那我也要换座位，我想跟卓越当同桌，嘿嘿…” “我也是…” “不然就按抽签好了。” “……” 底下的同学七嘴八舌地提起意见来，教室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班主任见状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新同学刚来就想着抱团！先这样坐着，赶紧上体育课去！”说完他转身出了教室，留下一群嚷嚷的学生， “啊！老李怎么这样！” “对啊，太不公平了啦…” “他考虑的也没错啊，怕我们排挤新生呗。” “算了算了，下节课要开始了，赶紧换运动服去。” “……” 第4章 戏剧 许若欣长舒了一口气，她缓步走到座位上，从包里取出一摞书本整齐地放在角落整理桌面。 她朝边上瞄了一眼，那人正在看书，她想第一次打招呼一定要给人留下好印象。 许若欣微笑着朝着新同桌伸出手，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与不安，大方开口道：”你好，我叫许若欣，很高兴能跟你做同桌…” “陈矜一。” 身旁的人淡淡地回了一句，忽略了她的“友好举动”，把书本放进了抽屉起身出去了。 听见低沉清润的声音，她的心头微微一颤，她从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这是她时隔了一年再次跟他对话。总算是，来到他身边了…… 她想起报名社团的那天，自己鼓起勇气问社长那人叫什么名字，社长却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笑着调侃她道，“千年铁树陈矜一啊，追他的女生可不少哦，你不如考虑换个对象……” 许若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记住了他的名字。 可惜，后来的社团活动两人再也没有交集，她从社长口中得知，那天他仅仅只是来帮个忙而已。不过还好，现在重新认识也不算太晚…… - 【…你不急吗？剧情已经开始了，男女主已经成为同桌了，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又更近一步！】系统有些急不可耐了。 【这不挺好的吗？】姜芷淡定地喝了杯水，她没有忽略女主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指不定以为这是给她的下马威呢！ 【你完全可以附和她们的提议，或者抢占先机先一步成为陈衿一的同桌。】系统不知所以，女主都打上家门口了，看她那副悠哉的样子好像还挺欢迎女主？ 【0711，你成功带过多少任宿主？】 系统听着姜芷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我…】 系统不说话了，在它三年职业生涯里，业绩确实惨不忍睹。跟它同期入职的系统0666早已成功突破100业绩被升级成为a级系统，拥有了更大的内存和开放权限。而它，要是再做不出业绩就会被总部收回重新格式化… 【我们的目的是获得男主的好感度没错，可你忘了，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卓越，在熟悉的人面前只会说多错多…】 原主和男主认识这么多年，即便两人交集不多，彼此却是熟悉的。况且，近水楼台不一定先得月。 【是我太着急了…】系统沉浸在有可能被重新格式化的悲伤中，省略号输了一大串。 见系统难得放软了语气，她淳淳劝慰着，【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前提是你得信任我。】 姜芷微微一笑，语气里有一丝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让0711提前退休的。】 - 体育课上 炽热的阳光把操场映的通红。 随着哨声响起，体育委员迅速整顿好队形，老师背着手站在队伍前面， “大家的热身跑跑完了，那么现在我们要玩一个小小的游戏——躲避球。” 老师见底下同学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开始说着比赛规则：“ 两个队伍分别站在场地外侧和内侧。场外队员用手中的排球向场内的人进行攻击，若后者被击中或跳出场地则被判出局。最后以留在场内的队员人数作为比赛成绩。” 听到比赛规则，同学们都兴奋起来，有人喊道：“我想去场外！” “场内的人能反攻吗？” 老师继续补充道，“只有争夺到球权的队伍才能进攻，场内队员只有成功接住来球则可进行反击。为了增加难度，比赛之间双方需各指定一名女队员作“女王”，3分钟内若砸中对方“女王”则直接获胜。” 体育老师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了分组，第一组的人率先开始了游戏。 【前提剧情：体育课上，卓越被队友选为场外的“女王”，队友尽力保护着她。但意外发生了，第一轮发球的时候，许若欣向外抛掷不慎击中了卓越的手腕，引起了众多人的不满。谢明明气的直接将球扔过去砸中了许若欣的腹部，刚好与过来捡球的裴翊撞上……】 姜芷迅速过了一遍她的剧情，在石阶上压腿舒展身体，提前做热身运动。 她看着场外的同学只对着场内的“女王”发起进攻，场内的同学则为了保护“女王”纷纷用手阻挡着，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卓越！”谢明明迫不及待小跑过来，一脸雀跃：“谢宇先抢到了球权，我们商量好了选你做“女王”！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姜芷皱了皱眉，眼前这个绿头发的女生……似乎也是个重要配角。 系统及时出声提示道：【——谢明明，从幼儿园起就跟卓越一个班，总喜欢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典型的胸大无脑个性，易冲动受人挑拨，跟着林清羽干了不少坏事儿。】 懂了，剧情中的炮灰。 姜芷点点头，转头无视了谢明明莫名的笑意，她朝场内看了一眼，对方的“女王”是林清羽，许若欣当然也在对面那组，队伍的配置跟剧情里一模一样。 哨声吹响，游戏开始了—— 谢宇率先发球，他致力一抛，一下子便砸中了对方的一名队员，他被判下了场。 随后，谢明明用扔标枪的姿势向对方的“女王”砸去，刚好被对方人高马大的毛俊飞截胡，他用手掌阻挡成功，又将球猛地甩过来，方向却是她们队的谢宇。他没有选择对“女王”进攻，而是先除掉场外的主心骨——谢宇。 不料谢宇完美躲过，将球又一次投向对面的许若欣，她弯腰恰巧接住了球… 剧情是一定会发生的，姜芷一边防着球，一边观察着球场上的动作，她改变不了必要的剧情，却能改变时间点，属于女主的机缘，她抢定了！ 许若欣投掷的方向对准了场外的谢明明，就在大家松懈于“女王”防守的时候，对方一个假动作变换了方向，球猛地往卓越的方向抛去！ 谢宇措手不及，站在两米之外想过来扑救…眼看这个球就要砸中卓越，只见她似乎早有防备，轻松转身躲过了这次袭击……对方的偷袭落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游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此时，场内队员还留有林清羽、许若欣和两人，场外队员有谢宇，卓越和谢明明三人… 还有最后一分钟，如果没有意外，场外队员将会获胜…… 旁边的同学紧张地看着这场焦灼的比赛，他们纷纷呐喊助威： “卓越加油！谢宇加油！” “守护“女王”！”， …… 双方彼此心里清楚，在最后的时间点，只要击中对方的“女王”才能获得胜利。 第二轮开始，双方僵持不下，谢明明扔的球被许若欣截胡，看着眼前严加防守“女王”的两人，许若欣知道正面进攻肯定会被阻挡，但是两个人防不住四面，她打算从侧面进攻，只要能打中对方的身体部位就算赢。 这时，对面的球场吆喝了两声，篮球似乎朝她们的方向滚了过来，姜芷余光瞥见有一个人小跑过来…… 就是现在—— 与此同时，许若欣转身将球抛到左手用力一甩，球以一个侧弧度抛物线的角度向后面的人落去，两人重点把关着正面偏右侧的方向，只见场中央的卓越避之不及被砸中了右臂，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 “小心啊！！卓越！” 在场的人屏住呼吸，不敢看眼前这一幕… 意想中触地的疼痛没有发生，卓越倒下的时候刚好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瞬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抱在怀中，两人齐齐倒下…… 卓越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饱含戏谑的丹凤眼，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小麦色的皮肤上沁着几滴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这无疑使他充满了少年的活力与朝气，又带着几分青春荷尔蒙味道… 【裴翊——与女主相知相遇的欢喜冤家，铁哥们儿，暗恋女主而不自知的男二。】 姜芷在一片寂静声中听到系统的提示声，此时她的双手正撑在粗糙的地面上，两人的身体轻轻触碰着，彼此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脸颊上，近的能看清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 裴翊倒下的时候，后背被小石子咯得生疼，他没有挪动位置，单手搭在对方的腰上稳住女孩的身形，指尖轻点女孩柔软的腰身，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蔚蓝的幕布上，白云顺着风的方向席卷而来，悠然飘动着，宛若少女的轻纱。 女孩细碎的发丝像羽毛一般轻轻拂过他的眼睛，鼻息间充斥着少女淡淡的香味， 他们此刻能清晰的听到对方起伏的心跳声… 众人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两人便抱在一起齐齐倒下，还是女上男下的姿势… “我去…这为什么这么像偶像剧里的场景……莫名养眼啊” “有谁带相机了吗？”咬牙切齿。 “……” 系统也被她近乎作弊的操作整懵了，头一回见宿主能把属于女主的剧情给抢了，后台还不视为违规，不愧是你姜芷。 第5章 冲突 操场上静悄悄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起哄了一声，接下来就有无数道尖叫声响起——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啊！啊啊啊 ！我的心脏！”谢明明紧紧捂住鼻子，脑海中的这一幕幕狠狠冲击了她的心灵。 眼看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卓越慌忙从他身上站起来，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长而卷的睫毛忽闪着，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露出些许羞赧，她低头看着脚尖，小声地骂了一句：“流氓。” 裴翊被她气笑了，他救了人不说，反被她倒打一耙。 “大小姐，是我救了你，”裴翊好心提醒她，“要不是我捡球路过拉了你一把，你的脸蛋就磕地上了。” 卓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篮球，明白是自己误会他了， “抱歉，”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真诚而温柔，“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裴翊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偏过头看到她的手肘被磨破了皮，似乎有些红肿，连忙问道：“你手怎么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该不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受了伤…… “不用了。”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裴翊转头看向后方，却发现来人是陈矜一。 裴翊皱了皱眉，隐隐约约觉得对方有点来者不善的意味。 陈矜一径直走到卓越面前，看到她红肿的手臂，轻蹙着眉：“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带你去医院。” 卓越伸出左手拉住他的衣角，“不用了，小伤而已，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就好。” “卓越，你的手……”林清羽走近惊讶道。 “我看看我看看！”谢明明挤到几人中间，上一秒她还看到了粉红泡泡，这一秒什么心思也没了，只见卓越白皙的手臂上通红一片，看起来非常严重。 “天呐，卓越！你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说着，她怒骂，“哪个杀千刀的下手这么重？不知道弹钢琴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吗？” 一旁的人不敢说话，许若欣攥紧手中的衣角不敢站出来，脸色苍白。她只是想赢得游戏而已，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人群中似乎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声，“应该是许若欣，投的最后一球吧。” “对啊，打到了人还不站出来道歉。” 许若欣听到人群中对她的非议，脸色微变。她走出去，同学们纷纷让开了路… “怎么回事？” 听到陈矜一冰冷且充满质疑的问话话，许若欣抬起头，脸上满是委屈的泪水，她哽咽道：“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陈矜一移开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不是有意的？我看你十次有九次往卓越身上砸，你就这么想赢吗？”谢明明怒道。 许若欣在一旁抽噎着，摇了摇头。 “因为你，钢琴比赛都参加不了了…” 谢明明一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场九月中旬的“星海杯”钢琴大赛，卓越连着两个月的暑假都在做准备，现在好了全泡汤了。她差点儿没把怀里的球砸过去。 “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只是把球扔过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许若欣解释道，她害怕陈矜一误会她是故意的。 “这应该就是个意外吧，”裴翊皱了皱眉，绕了一圈，他大概了解了情况，这是一场谁都不想发生的事故，许若欣他了解，她本质没那么坏。 “……”谢明明有些惊讶裴翊的态度，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忿忿不平，“裴翊，你这都偏心到太平洋了吧！” “算了，竞技体育，难免发生这样的磕磕碰碰。”卓越出声打断了她，径直走到许若欣面前，温声说道，“既然许同学也道过歉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卓越……哎，散了散了，大家都别看了，别看了！”谢明明赶走了一旁围观看热闹的人，随即她剜了许若欣一眼，“哼，给我小心点，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若欣：“……” 凭什么大家都护着她！许若欣咬着下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甘之意。 原本想要在陈矜一面前展现好的一面，反而弄巧成拙把自己的形象弄得更糟了，还好，裴翊是站在她这边的… “裴翊，把球拿过来！”远处的队友喊道。 裴翊顺手捞起球，他走过来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了！” 许若欣：“……” “你没事吧？”何晓薇在走过来，担忧地问道。 “嗯…我没事。”许若欣勉强牵起一丝笑。 “我刚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你被谢明明欺负了，”何晓薇拍了拍胸脯，安慰道：“还好卓女神人美心善，替你解了围！” 许若欣握紧拳头，她确实用力了一些，但她只是用尽全力赢得比赛而已！她有错吗？！ 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 反倒是卓越，假装在陈矜一面前对她施舍一点善意，背地里却让人威胁排挤她，到头来连自己朋友都劝自己要感谢人家的“大度”！ 她欺骗了所有人，她们都没有看穿她伪善的真面目！ 何晓薇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切道：“若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那我们先回教室吧，我去跟体育老师说一声…” - 陈矜一推开医务室的门，语气里有些急切，“刘校医，卓越手受伤了，你快看看！” “先坐那，我检查一下。”校医闻言拿了医药箱过来。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取出冰袋，“骨头没什么大碍，这应该是撞伤后导致的肿胀，先冰敷，24小时再热敷。一会儿我再给你开点药。” “我还能继续练琴吗？” “这种伤可大可小，看你后期养护了。我建议你两周内不要做这些活动了。” 话音刚落，陈矜一低头看着卓越原本希冀的目光渐渐变暗，心里不免有一丝心疼。“卓越…我们不去比赛了，好吗？” 卓越噙着泪没有说话。 他忍不住走近，将女孩拥入怀里，“错过了一次没关系，比赛，以后还会有的……” 【宿主，男主的好感度升了。】系统忍不住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过，这怎么像苦情剧里男主常说的话，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嗯，你能看到他的好感度？】姜芷有些惊喜地问道。 【我没法看到具体数值，但我能感应到男主心中出现大的波动。】系统老老实实回道。 姜芷：【……那我怎么判断支线任务的完成度？】 【放心，等主线任务完成，系统自然会判断支线任务是否失败。】系统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它才不会说是因为没经历过。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陈矜一想起小时候卓越的第一次重要比赛。 来自全国实力强劲的选手比比皆是，初赛卓越排名靠后，她紧张的在后台嚎啕大哭，不肯再上台，连阿姨都拿她没办法。 陈矜一是作为亲属团一起去的，他知道这次初赛犯的小失误一直让卓越耿耿于怀，心生怯意。 但他不想让卓越就这样错失这场决赛，于是跑到后台的道具室从角落翻找出来了一个破旧的头饰。 就这样，他头戴着熊猫头饰坐在钢琴面前弹了起来，这副滑稽的模样惹来了其他选手的嘲笑， “主办方怎么想的，真是什么人都放进来。” “这个熊猫好丑啊！” “他弹的什么？卡农吗？都不在调上…”他们议论纷纷，嘲笑指点， 陈矜一不记得自己弹了什么曲子，只记得卓越破涕为笑，毫不避讳旁人的冷嘲热讽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顺利帮他完成了这一曲目… 他至今还保留着卓越拿的第一个冠军奖杯。 - 咚咚—— “傅总，今天上午十点的行程取消了，时间刚好空出来安排上了与文总的饭局。”李妙妙走进来，她放下冲泡好的黑咖啡，安静地站在一旁汇报。 如果说一个月前她还对傅总“霸道总裁”的身份心存幻想有所期待的话，跟他共事之后，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已荡然无存了。 因为他们总裁在工作上严格的令人发指，从来不给任何人有除工作之外遐想的空间。 私下不少同事向她打听傅总喜欢的类型，可李妙妙哪里知道，只要想到跟他在同一个办公室呼吸同一片空气，就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向她袭来。 “嗯。”傅时卿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低头翻阅着手中的重要文件。他拿起咖啡抿一口，侧脸微仰露出流利的线条。 周五的行程……是跟卓总的饭局，傅时卿眉头微蹙，“为什么突然取消？” “具体原因不太清楚，对方秘书说…卓总好像要带他女儿去医院做检查…” “出什么事了？”傅时卿沉声问道。 “额…这个，抱歉，傅总，我没问的这么仔细…”李妙妙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傅时卿沉默了一会儿，合上手中的文件，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随手拿了件外套，“李秘，把中午的时间空出来，我还有别的安排。” “好的，傅总……可是一会有个很重要的高层会议啊……” 等她回过神，办公室里早没人了。 第6章 再遇 临近中午，姜芷看了眼时间，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盖上平板，她直起身打算下楼吃点东西。 昨天原主她爹见卓越的手心疼的不行，他特意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了一天，还兴师动众地把家庭医生请到了家里。到了晚上卓父还不放心，说明天要带她去医院里做一套全面的身体检查，一番操作把她折腾的不行。 姜芷在门口喊了两句，没人应。 她穿着睡裙下了楼，径直走到冰箱前取了一瓶冰水，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右手，姜芷轻叹了口气。 她顺手关上了冰箱门，单手拧开瓶盖，仰头豪迈的喝了起来， 六十块钱一瓶的冰川水喝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此时，她的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需要帮忙吗？”闻言，姜芷回过头，本不该在这儿的大反派竟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噗！”她刚灌的一大口冰水尽数喷了出来，直接给对方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咳咳…”姜芷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早上梳的一丝不苟的刘海此刻耷拉下来，傅时卿愣了几秒，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好半晌，姜芷恢复了正常，脸色微红，她迅速反应过来，从台面拿来纸巾盒踮着脚尖努力帮他擦拭脸上的水渍，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傅时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明明看起来更狼狈的是他才对…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他伸出手，柔软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背，像是羽毛轻扫过心尖，痒痒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女孩微低着头，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灯光下投影出淡淡的剪影。 姜芷动作一滞，不免有些心虚，“不过这也不能都怪我，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至于被呛到……”说到最后，女孩的是声音越来越小，傅时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也是我不对。” 一回，两回，好像每次遇到她都是这般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他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傅总？”王助理放下电话走了进来，客厅不见人影。 “小姐……傅先生！”张妈走近，看清眼前的状况后脸色微变，她惊讶出声，“这是…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怕不是小姐惹上了麻烦，她不由得担忧起来。 王助理后脚跟着张妈走近里间，眼前是一片狼藉，他一个箭步走到傅时卿身边，惊呼出声：“傅总！您没事吧？” 天知道他就出去接电话的一会儿功夫，自家老板就成了落汤鸡，毫无预兆地给他整了一个晴天霹雳。这要是被其他员工知道了这事儿，傅总的面子往哪放？！他无比郁闷地看了一眼那个缩在角落无比显眼的“罪魁祸首”。 傅时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对张妈客气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 哦哦，好的，傅先生，这边请…”张妈连忙点头应道。 “我去车里把备用的衣服拿来！”说完王助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姜芷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新挑了件连衣裙。她忽的想起大反派别有深意的眼神，质问道：【0711！这里应该没有反派出现的剧情吧？】 【唔，这个bug我已经上传系统后台了，不过目前检测出没有任何异常，世界仍在正常运行……】 等她整理好下楼的时候，傅时卿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身剪裁合体手工考究的西服衬托出他修长健硕的身材，此刻，他早已是来时那副一丝不苟的矜贵模样，仿佛刚刚出糗的另有其人。 “我听卓叔说你今天去医院了，我顺路过来看看。”听到身后动静，傅时卿抬头看到她紧紧缠着纱布的手，似乎有些严重。他站起身，问道：“你的手还好吗？” “上午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卓越有些歉疚地看了他一眼，“傅叔叔，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就好。如果卓小姐觉得抱歉的话，不如…一起吃中餐吧。” “？”卓越似有些惊讶， “当然……是你请客。”傅时卿笑着补充道。 卓越：“…” 他们驱车半小时来到宝石山下。 地址是傅时卿选的，这里藏着一家隐蔽的餐厅。 入门即是小桥流水，假山嶙峋，郁树葱茏，中间铺着一条幽深的木质走廊，通向前方的亭台楼阁，四周的墙面由水泥浇筑而成，壁灯映照着墙体上栩栩如生的浮雕。与其说这里是一家餐厅，不如说这是一处雅致的庭院。 一进门，便有服务生走近问好恭敬地鞠了一躬，“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我不吃辣，其它您看着点吧。”姜芷随意扫了眼菜单，不出她所料价格贵的令人咋舌。 傅时卿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服务员说道：“那就上几个素食，再加两个甜品，小孩爱吃。” “好的，两位请稍等。” 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空气也静默了几分。 见过活了两辈子的“小孩”吗……姜芷面无表情地喝了几口桂花明前龙井，努力忽视对面那道灼热的目光，将心头那股莫名升起的异样压抑下去。 “卓小姐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呢？” 姜芷听见他漫不经心的问话，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哦，体育课上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傅时卿的笑意淡了一些，“是吗？”他单手取过杯盏，续上一杯递给她，“卓小姐，弹钢琴的手弥足珍贵，以后，这种剧烈活动还是少参加为好。” “谢谢傅叔提醒。”姜芷接过茶盏，乖巧地点了点头，“您还是叫我卓越吧。” “好啊。卓越，”傅时卿笑着说道，“最近很累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最近她的确憔悴了不少，为了赶学习进度，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看网课刷题了。 姜芷照了一眼对着手机背面的镜子，果然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高三课业繁重，有点不太跟得上。” “高三是拉开差距的分水岭，这时候千万不能懈怠。”傅时卿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认识一个朋友是a市有名的高考金牌讲师，他在名优工作。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 前两天她也从卓父说起“名优”这个教育机构，它组建的具有一流教育水平的师资队伍和管理建设每年向各个名校输送了一批批高材生。传言说只要是从名优出去的学生，吊车尾也能够得上一本学校，基本都是提前一年定好位置，想临时进的话可谓是一席难求。 连卓父也找不出什么关系，傅时卿竟然有路子搭得上教育界的首席讲师，不愧是世界中的大反派，掌握着众多资源，人脉甚广。 ……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随时打给我。”傅时卿递过名片，黑色的卡片上低调地印着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大概是私人的联系方式。 \"好。\"姜芷接过后下了车，朝他笑着摆了摆手。 这顿昂贵的午餐还是由傅时卿买了单。等车子远去，姜芷随手把他的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可惜了她不是原主，去了名牌补习班只会让身为姜芷的她漏洞百出。 - 校园内。 “陈矜一，中秋快乐。这是我亲手做的月饼，我……” 许若欣微红着脸，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对着空无一人的花坛练习着。 这段时间母亲工作的甜品店月饼销量很好，为了表达诚意，她到店里跟着学了两天才做出了几个像样的月饼。可陈矜一向来不会接受礼物，她犹豫着要不要换一种方式，比如叫来谢宇、何晓薇一起分享，陈矜一是她的同桌，自己也能理所当然分给他… “让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耳边忽然想起声音，只见施妍一把夺过里面的贺卡，念出了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陈矜一，中秋快乐”几个小字。 许若欣被人戳破心意，又羞又恼气的一把夺过贺卡，大声对人呵道：“你凭什么动我东西！” “凭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施妍，还给她。”谢明明笑着走过来，跟她在一起的是林清羽，施妍，还有杨乐。 许若欣认识杨乐，她是裴翊的头号死忠粉，喜欢裴翊，性格善妒嚣张，听说跟校外的人也有勾结。她能进这个学校就是因为她父亲跟校长是亲戚关系，因此，她在学校里惹是生非也无人敢招惹，只要不触犯校规，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裴翊面前，杨乐还不敢找她的麻烦，但是她又怎么会跟谢明明她们混在一起？ “唔，这是许同学亲手做的月饼啊，”杨乐上前一步，作势要拿。 许若欣哪里肯让，两人相争执间礼盒掉在地上，月饼散落一地。 她看着自己两天的心血毁于一旦，怨恨地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她知道林清羽就是故意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许同学，要不我们赔给你吧？”林清羽故作讶异的样子，轻声道歉，但眼中却闪过轻蔑的神情。 “她做的应该没店里的好吃，不值多少钱，二十块钱够了吧？哎，我怎么记得裴翊桌上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月饼啊？” 杨乐嗤笑一声，她早就看不惯许若欣了，装的一副无辜的白莲花的模样跟裴翊称兄道弟，这个手段八百年前她就不玩了，没想到裴翊偏上她的当还被当做了二号备胎，她怎么能不气！ “不会吧，告白礼物还搞批发啊，那就只值二十了。”谢明明原本还觉得起码要赔五十，没想到这还不是独一份儿。她叹了一口，“哎，某人前段时间砸伤了人，也不知道慰问一下，真就当做无事发生呗。” 她就知道，卓越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嘴上说没事背地里找却人为难她。许若欣握紧拳头，没有出声，看着她们肆意践踏自己的心意。 第7章 例会 叮铃铃—— “尊敬的教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九月初，我们全体师生迎来了崭新的一学期……新学期，我们将以以下四个标准对本学期重点工作进行安排……” “哎，每次大会校长总是这么多话，烦死了。” “是啊，还得等三个年级的学生代表讲完，今年还有什么鼓励之星。”罗兰兰顶着头顶上的阳光抱怨着，再多晒一会她就要变成小人干了。 梅丽站在罗兰兰后面，出声询问道，“今年高三代表是谁啊？” “这还用问，肯定是陈矜一嘛。”王悦脱口而出，她一脸花痴的模样，“听说还有个叫许什么欣的，是鼓励之星的代表。” “许若欣，听说她刚进a班就成了陈矜一的同桌。”楚琳远远看着主席台后面的方向，缓缓开口道。 “对对，许若欣，真羡慕她可以离学神这么近！”王悦感叹着，语气有些酸意，她为什么不早上一年学呢，这样就可以跟他同班了！ 这个惊艳了整个青春的翩翩少年，终究只是她们生命中的昙花一现。 “感谢高二新生代表莫同学的分享，下面有请高三年级学生代表——陈矜一上台发言，大家欢迎…”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同学们热切的鼓掌欢呼声在操场上响起—— 许若欣手中攥着发言稿，紧紧盯着陈矜一从自己身旁经过，缓步走向高高的主席台，她一如既往地仰视着那个背影。 许若欣抬步跟了上去，看到他在台前站定。少年穿着合体的深灰色的校服，不由得散发着一种贵族的气质。他背脊挺拔，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领导台上，接受众人的瞩目，清朗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站在后面，扫了一眼底下乌泱泱的人群，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卓越的方向，许若欣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心底涌现出一种隐秘的快乐。 起码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是她许若欣啊… “嘿——你说她讲就讲呗，靠这么近干嘛，两人都要排排站了。”谢明明望了台上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看看，学神讲了还没一分钟就下来了。” 林清羽见状微微一笑，柔声道，“他向来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 “你说的没错！哎，从初中开始，我只见过他主动跟卓越搭过话，你说这不是暗恋是什么啊？” 林清羽盯着谢明明的后脑勺，勉力一笑，唯有右手紧紧攥着裙摆。 说着，谢明明四处观望起来，“哎，卓越呢，怎么没见她人啊？” …… 天台上，远处的广播里传来女生婉约的声音，“…秋风见凉，微风习习，在开学初，新的九月里，我们迎来了崭新的一学期……” “看来这个好地方已经被人占了…”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卓越闻声偏过头，看见那个身影朝着自己走来。 裴翊站在门边，只见卓越半仰躺在双排椅上，手里拽着一本英语周刊，好不惬意。 女孩微闭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她如瀑的长发铺在一侧的扶手上，青丝随着微风飘扬起来，裙摆下的腿纤细而笔直，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 此刻，眼前的一幕犹如一幅静止的油画，静谧，惬然。 裴翊随意瞥了一眼，不自在地收回视线，他轻咳一声道，“原来好学生也会逃课啊…” 原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漫长的一个小时，看来是跟某人想一块儿去了。 卓越慢慢直起身靠在长椅一边，翻开手中的书刊，面色淡淡，“不过是想躲着阳光罢了。” 裴翊见卓越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如果说刚才的卓越是一只懒散的猫咪，那么现在就是对人防备的小刺猬，生人勿近。 裴翊重新挂上笑容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我看你也不想听那些废话连篇的大道理才躲到这儿吧！” 此时，广播里许若欣的声音持续高昂，“我作为本学期的励志之星，简单分享下我的学习方法和要领，第一，上课做到不迟到、不早退、不逃学、不旷课……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勤记笔记，考后纠错题……” 裴翊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哎，说真的， 如果那些好学生的经验心得有用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差生了！” 他翻过许若欣的课堂笔记，整的花里胡哨跟彩虹似的一看就是下了好多功夫。 “每个人适应的学习方式不同，不过对你来说，确实不太适用。” 向来被老师视为眼中钉的“差等生”裴翊，不打架旷课就不错了，还指望他整理什么错题集。 “喂，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讽刺我，差生怎么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理解偏颇。”卓越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继续翻阅着书刊。 “哼，你别小看我，本少爷只是不想努力，我要是花点心思在学习上，能排你上面你信不信！” “哦。” 裴翊：“……” 此时，广播里的声音持续传来，终于到了最后感恩致辞的片段。 只听见许若欣娓娓动听的声音，“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一直以来我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有一个人带给我莫大的勇气和前进的动力。我一路披荆斩棘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与他并肩……” 底下一部分学生为此喧哗起来，他们原本跟许若欣是同班同学，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也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况且许若欣暗恋陈矜一这件事在他们班本就不是秘密，但他们没想到她会在全校师生面前表白，不禁佩服她的勇气。 女主这一番实则告白的励志话术确实令人感动，因为喜欢的人优秀，所以为了他努力去改变自己，一点一点去追逐他的脚步，“为爱前行”击中了不少女孩的心思。 可在姜芷看来，在感情的世界里，这种行为也只是自我感动罢了，毕竟对方对她深沉的爱一无所知。两人的付出本就不对等，即便在一起了也只是彼此消磨过去的情感… “敷衍。大小姐，伤不想好了？多照照太阳才能补钙。”裴翊皱着眉，无意瞥见她缠着纱布的右手，他初中打篮球也不幸骨折过，整整三个月没法用力提重物。那段时间别提多难熬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写作业。 不过对于弹琴的她来说…… 想来这也是许若欣的无心之失，作为朋友他也应该关心一下。 “晒太阳只能促进钙的吸收，并不能补钙。”卓越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事吗？” 怪不得男二上不了位，女主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在这跟她讨论晒太阳的话题。 卓越慢慢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裴翊见她离开，有些急了，“不是，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说着，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如果你是为了那事儿还怪许若欣，我替她向你道歉！” 卓越闻言停下脚步，那人仍然着急解释着，“如果若欣知道她会把你的手伤的这么重，她一定不会抛出那个球…” “裴翊，”女孩出声打断了他，裴翊怔了征，这是卓越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女孩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像是砂砾敲打石头发出的声响，有些无奈的意味，“你是以许若欣什么身份来寻求我的原谅呢？” “我……”裴翊说不出话来。 对啊，他跟许若欣充其量只是朋友而已，他有什么资格替许若欣道歉，获取卓越的原谅呢… 两个女孩儿之间的事，他这个大老爷们跟着瞎掺和啥？他裴翊是玛利亚圣母吗？他算个屁啊！ “对不起…” 卓越笑着摇头，“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况且，我早说过这事儿翻篇了。” “那你为什么…”我一来就走啊…裴翊垂着头没说出后半句，他微抿着唇，语气里有一丝沮丧落寞的意味。 “书看完了还留这干嘛。”卓越叹了一口气，说罢，她举了举手中的书刊。 闻言，裴翊楞了一下， 随即笑了起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卓越歪了歪头，眼中是疑惑的神情。 “没什么……那我跟你一起下去！喂，你等等我啊！” … “等等我……陈矜一！”许若欣走出办公室，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人的步伐，“这堆随堂作业本，能帮我搬一下吗，拜托你了！” 许若欣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心里存有一丝希冀，或许陈矜一能懂自己一直追逐的人是他。 陈矜一回过头，瞥了一眼女孩怀中东倒西歪的书本，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在地上。他看到第一本的封面上，是劲秀有力的字迹。他皱了皱眉，上前取走了一半。 许若欣脸庞微红，一步一步地跟在他身后，向教室走去。 回到座位上，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心脏忍不住砰砰乱跳，唇角弯起的弧度显露出她此刻愉悦兴奋的心情。 数学课上，许若欣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本子上的文字有些昏昏欲睡，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两个人一起探讨题目，相视一笑，桌角放着两瓶一模一样的牛奶…就像是普通情侣那样，真实的不可思议。 第8章 天台 下课铃声响起。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许若欣迫不及待地拿出一瓶草莓牛奶，鼓起勇气递给他，“陈矜一，这个给你，谢谢你刚才帮我搬书。” 草莓牛奶是现在学校里最热门的饮品，限量现得。她听之前的女生说起过，陈矜一只买草莓口味，她等了好几天才买到了一瓶… “不客气，举手之劳。”陈矜一神色淡淡，随即把牛奶放了回去，拿起水杯向外走去。 “可是…”许若欣没来及叫住他，被人出声打断， 林清羽坐在后面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许若欣喜欢陈矜一不奇怪，可她没想到的是，陈矜一竟然会帮她…… 她低头看着课后练习题，心思却全然不在作业上。 … 自习课刚下课，身旁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家了。 这一周姜芷因为手的缘故不用写作业，所以她只要有空就刷网课赶学习进度，她取下耳机打算收拾东西，只见时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卓…卓越，我刚在门口看到谢明明她们几个把许若欣拉到楼上去了。” 时雨背着包气喘吁吁地撑在课桌上，“她们应该去了天台，你快上去看看吧！” 姜芷点点头，收拾好书包往教室外走去，与此同时，她也听到系统在脑海中提示道： 【这里是你作为女配“霸凌”女主的开始，谢明明不满许若欣伤人，联合林清羽把人“约”到了天台，这场天台上的闹剧被监控所记录下来，日后成为了女主收集的证据之一。】 该上演的剧情早就顺着命运的齿轮滚滚而去，从这里开始，她就必须要做出与原主不同的选择。 - 姜芷来到天台，在门后听到几人的对话。 “许同学真是好手段啊，学校两大男神都对你另眼相待，你要也不教教我呗！” “我前天还看到学神帮她搬书来着，学神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杨乐嗤了一声，“裴翊帮你排队买饭，替你出头，护送你回家，你要是不喜欢裴翊就离他远点儿！” 许若欣红了眼眶，忍不住辩解道：“我跟裴翊只是同学而已！” “好一个普通同学啊。”杨乐还挺佩服她的厚脸皮，不主动，不拒绝，轻松把人耍的团团转… “不管你喜欢谁，离陈矜一远点儿。”林清羽打心底不喜欢她眼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你凭什么让我离他远点？就因为你们追不到，所以让别人也别得到是吗？”许若欣扫了一眼墙上的监控，正好能够拍到她们的位置，她对林清羽暗讽道。 许若欣从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表面上装作云淡，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鬼罢了。 “你！” 被戳破心思的林清羽指着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但她高傲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这种人践踏，她用力推了人一把眼前的人，“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跟卓越抢男朋友，你配吗？” 许若欣顺势跌坐在地上，她低垂着眉眼，睫毛挂着泪珠如蝶翼般轻轻扇动着，她配不配也轮不着她们说了算，总有一天，她会让林清羽她们亲自跟她道歉。 “够了！”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许若欣闻声望去，她看到了门口的卓越。 少女背着光站在石阶上，微光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就像是神明降临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皱巴巴的校服，一副狼狈的模样，许若欣心底泛起一丝酸涩，跟卓越比起来，她就是那只落魄自卑的丑小鸭。 可丑小鸭也幻想着终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 “卓越！”谢明明看到门口的人两眼一亮，立马笑着跑了过去，“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替你教训一下她！” 卓越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用了。” “怎…怎么了吗？”谢明明结结巴巴地开口，她看着卓越的眼神没由来的一阵心虚，难道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卓越的事？ 只见卓越绕过她走到几人中间，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黑框眼镜递给了坐在地上狼狈的少女。 “许若欣吗？”谢明明走过去，听到卓越低声问道。 许若欣接过眼镜，点了点头，耳边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卓越。” 谢明明不知道卓越干嘛跟她打招呼，她忍不住插嘴道，“卓越！你都不知道，许若欣给陈矜一送礼，怎么也没见她安慰你一句呢！她肯定另有图谋！杨乐还说她跟裴翊也牵扯不清……” 姜芷被她的话逗笑了，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挺喜欢替别人“多管闲事”， 裴翊是，谢明明也是，她们都是。 “她喜欢谁与我们无关。但你们把许同学请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卓越语气严肃，她的视线从谢明明身上移开，看向其他几人，后者不约而同地撇开视线。 见卓越难得发了这一次“脾气”，谢明明有一丝委屈，“还能做什么……” “卓越你先别生气，”林清羽上前一步解释道，“明明也是好意，她只是想替你出出气，我们也是不放心她才跟着来的…” 姜芷看着她一脸着急的模样挑了挑眉，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小，看似为谢明明抱不平实则把人当枪使，把自己与此事撇的一干二净，也怪不得谢明明会被人耍的团团转了。 “体育课上的事情我早就不计较了，我也不需要你们替我打抱不平。”卓越指了指前面角落里隐秘的摄像头，“你们刚才做的事，监控都已经录下来了。” 一旁的林清羽面上顺间难堪无措，天台上竟然有摄像头，刚才她跟许若欣推推嚷嚷，自己还忍不住动手的事，万一传播出去…… “还有，关于陈矜一的事……”卓越不在意地回过身，风顺着她的方向扬起了发丝，她抬起手把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随即抛出了一个令许若欣无措的问题： “你喜欢陈矜一吗？” 许若欣：“……” 这算是卓越对她的质问吗？她是想说自己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吧…… 似乎完全没想到卓越会如此直白，她愣在原地，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我跟他确实没什么关系。”许若欣听到她的话不禁放松下来，她甚至有一丝喜悦，像是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卓越不喜欢矜一… 那她…… 她刚对上了卓越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卓越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眼波流转间眸光潋滟，如一汩清泉般澄澈透亮，“不过未来却不一定，因为我喜欢陈衿一…” 在场的人没来得及消化着这个重磅消息，谁都没注意到天台门后那道仓皇而逃的身影。 许若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被卓越突如其来的表白打乱了心迹，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人也懵了。 谢明明傻眼了。 夕阳正落，微风拂意，女孩展露的笑颜像是一抹暖阳，融化了大地上一层薄雪，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丝春日的暖意。 是初恋的味道。 - -谢明明幼儿园就认识卓越了，尽管对方都不记得她这么号人物。 可在谢明明心里，卓越很重要。 她从小爱吃，体型一直偏胖。小学三年级的体育课上，她在做大运动时校裤被撑破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肉，同学们看到她的窘样大笑不止，她涨红着脸一直坐在原地不敢动。 那一瞬间，尴尬，丢脸让她手足无措，几乎快要哭出来。 在这时，卓越穿过混乱的人群朝她走来， 谢明明呆呆地看着她把外套系在她的腰间，拉她起身后回头冷冷的说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止住了那群孩子无意释放的恶意。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感觉，大概是对一个孩子的温暖救赎吧。 在同学眼中，卓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女神，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她很少看到卓越的笑容，只有在重要的钢琴比赛夺得冠军的时候，她才会在领奖台上露出真心的笑意。 至于陈矜一……谢明明知道卓越是喜欢他的，两人明明彼此欣赏却又同样骄傲。 可今天的卓越，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只要陈矜一和卓越还没在一起，她林清羽就始终有机会，可为什么连许若欣这个后来的人都能与陈矜一近在咫尺，她却一直没有机会。 林清羽知道，一向自视清高的卓越从不会多管闲事，她只要拿出“为卓越好”的名义当幌子自然就有人为她做事，她的目的只是让许若欣离陈矜一远点而已。 但此时的卓越却给她一种自己的内心被看穿的感觉。 许若欣回过神来，没由来的，她感觉到了一丝自己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恐惧感。 【危机解除！不过你这就跟女主宣战了啊？】暗地里攻略总好比正面跟女主刚，系统有点搞不懂姜芷在想什么。不过好歹结果改变了。 原本剧情是卓越表示自己与陈衿一并没有实质性关系，划清了两人的界限，天真的以为借此可以摆脱几人之间的关系纠缠，但那群人依旧没这么轻易放过许若欣。她离开后林清羽等人将她的课本全部撕烂，对她拳打脚踢，这番恶行被监控记录下来，而许若欣很聪明地保留了证据。 【既然她们都想让卓越表明一个态度，那我就明说了。】姜芷向来喜欢直接点，但她没想到女主现在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那暗恋注定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原着里卓越的软弱逃避刚好让有心人有了可趁之机，上演了一出出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戏码，不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可姜芷才不会让她们占这个便宜。 第9章 门票 空荡的教室里，一个少年靠窗而坐，细碎的刘海落在前额，阳光抚过的脸庞俊美精致，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眸，此时他微蹙着眉，紧紧盯着眼前的试卷，似乎被难题困扰了好一会儿。 “不愧是晟英的男神哎，这颜值！”窗外，两个女生站在后门边小声讨论着。 “是啊，都全校第一了还这么努力…不行，这学期我一定我要好好努力，一定要冲进a班！” “佳佳，你快看！”女孩突然激动地抓住同伴的手臂，“那个是不是卓越？！天，神仙颜值同框了！” “给你。”卓越把牛奶放在桌角，她低头掠过了一眼，桌面上放着两张数学竞赛卷。 不愧是晟英的卷王。 这是他今早第六次走神了。 陈衿一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原本三十分钟能刷完的数学题今天只做了一半。 他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天发生的那一幕场景。 落日余晖的傍晚，卓越背对着他，风扬起了少女柔顺的发丝，她清晰明亮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我喜欢陈衿一……” 刹那间，陈衿一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心似乎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牵绊住，只想飞快地逃离这个令他感到手足无措的现场…… 他回过神，看到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瓶牛奶，草莓味的… 陈衿一皱着眉，他抬起头，冷不丁对上了女孩的视线，“我不……” 只见卓越将平日披肩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发尾轻微晃动着，平添一丝少女活力的气息。她的表情有一丝丝疑惑，“你不…喜欢草莓味？那我下次换个口味好了。” 陈衿一：“……” 谁能想到刚刚还在脑海中的女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 他握紧手中的铅笔，视线重新落那瓶粉色牛奶上，他抿了抿干燥的唇，轻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的教室，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说罢，卓越拉开前排的座椅，大大方方地坐在他面前。 女孩单手托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桌面，他顺着视线看去，试卷…… 上面竟然戳满了乱七八糟的划痕！ 一大早上不在做题状态的陈矜一“唰”地一下把卷子翻了个面，眼眸闪过一丝慌乱，“你找我什么事？” 卓越扬了扬眉，自动忽略了这个小插曲，“我想让你帮我补习数学。” … 陈矜一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自己没听错，预备铃早已响起，同学们背着包陆陆续续进了教室，视线时不时朝他们这个角落望过来，眼里闪烁着好奇八卦的意味。 教室外的女孩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下了刚刚这一幕。 照片里，少年靠在椅背上，抬眸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孩，褐色的眼眸似乎蕴含着一丝讶异，他的侧脸轮廓分明，耳根似乎泛着淡淡的粉色。女孩站在他的对面，她穿着剪裁合身的校服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女孩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激动地小脸通红，“天啊，我们不会撞破他们的恋情了吧？！” 昨天听到的小道消息她还不相信来着，原来是真的！ “我要赶紧把第一手消息发到论坛上！帖子肯定火爆了！” “这不好吧，这事儿还没定论呢。”佳佳不赞同道。 “谁说没定论，前两天我听谢明明亲口说的，这不，我们还目击现场了！” “你这就一张图片啊，看不出什么。” “也是，那我们再观察观察，嘻嘻…”佳佳望着同伴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的数学成绩确实不好…不过，也没到要补课的程度。”陈衿一低着头整理好书籍，语气有些僵硬，说着，他抬眸：“而且，你不是向来把钢琴放第一位，其他事都不重要吗？” “现在你最重要。”卓越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歧义，卓越白皙的脸庞浮上一抹红晕，“我的意思是，钢琴固然重要，但明年就高考了，我不想让数学成为我最薄弱的科目…” 陈矜一：“……”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数学成绩都很好，找你一起学习再合适不过了！”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莹白的指尖划过他桌上的笔袋，感觉右耳隐隐有些热度，手不自觉地捧着牛奶瓶。 “好吧…” “那就说定咯，周日下午图书馆见！” 铃声响起，女孩朝他挥了挥手，杏眸含笑，如同一弯秋水流转，清澈而灵动。不知为何，明明是初秋九月的风，却携裹着一丝夏日的燥意。 - 周六上午。 “哈喽，简！” “上午好，雪梨老师。”姜芷笑着对着视频里的人打招呼，这是她聘请的钢琴老师雪莉，两人互不相识，隔着太平洋的时差。 不过这对姜芷来说刚刚好。 “昨晚收到了你发的两段视频。”雪莉笑着说道，“进步确实很大，尤其是梦幻曲和圆舞曲的演绎，你弹奏的时候简直像是在舞台上发光！” “谢谢，多亏老师的指点。” “不不，我教了这么多学生，很少遇到像你这样的学生一点就通。嗯，怎么形容，你弹琴的时候有一股灵气，你的音乐里不止是音符，”雪莉微笑着，随即补充道，“不过跟专业水平比起来还是差一些些。” 姜芷点了点头，内行人能轻易看穿她这个业余选手的水平。 原本的剧情里，卓越并没有放弃星海杯的比赛，她顶着受伤的手日以继夜的练习，但是最终她并没取得名次，这次的打击对她来说非常大，以至于水平直线下降。 在后期比赛中卓越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差，她陷进了一个自我怀疑的怪圈。 “简，优秀的音乐不分等级，无关专业。曲目是客观的，但如何展现你鲜明的个人风格，将内心的情感表达寄托在娴熟的弹奏中，这是你需要去思考的。” 姜芷感恩地告别老师，切断视频后重新坐在钢琴前对照着曲目练习起来。 一直以来，她的目标都是达到先前卓越的钢琴水准。 可是她想错了，要想一模一样地复刻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她只会屈居于所谓的设定目标之下。只有重新找到姜芷与曲乐的融合贯通，开创属于自身的鲜明个人风格，一样可以在比赛中脱颖而出。 - 咚咚—— “请进。” “小姐，王助理来了。”张妈站在门口说道。 “王助理？他来干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吗？” “唔，就他一个人，杵在门口也不进来，不过我看外面停了辆车，应该是跟傅先生一起来的。”张妈不太确定地回道，她还纳闷，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坐坐。 “行。”姜芷盖上琴盖，随手套了件针织外套披在身上下楼了。 “说吧，什么事还劳烦您上门一趟？”姜芷倚在门边，看着小助理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额，卓小姐下午好，这…这个傅总让我给你。”说着，王明把手中的信封递过去，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袭吊带黑色缎面长裙，米白的针织外套覆在裸露的肌肤上时隐时现，她今天给人的气质有一种界于女孩的清纯和成熟女人的优雅。 王明的眼神不敢随意乱瞟，他看天，看地，看车里。 准确的说，从上个星期开始，每一次短暂的会议后，傅总雷打不动地问起他私人手机有没有陌生人联系，而结果都是没有。 似乎是不信邪，之后开会王明再也没有保管过他的手机。会议上，傅总时不时用手指敲着屏幕，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傅总一直在等一个人的电话。 王明回过神，这不，就是眼前这个小祖宗！ 姜芷接过票扫了一眼 ，程弈，第一位在国际比赛中获金奖的钢琴演奏家，凭借独特的演奏风格和超高水平在国内享誉盛名，也是卓越致力追求的完美标杆。 这对现在一直止步不前的姜芷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了。 王明往边上挪了挪步，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傅总他，他还有工作要忙…卓小姐，这是傅总好不容易托人买到的门票，算是上次的赔礼…” 就在她即将关上门的一刻，王明的皮鞋正好卡在门边，面色狰狞，似乎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他赖在这儿不走的架势，“卓小姐，傅总就在车上， 您要不要去…亲自感谢一下呢？” 第10章 补课 傅时卿用指尖随意敲着键盘，视线却在门口那个方向飘忽不定。 忽然，女孩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傅时卿慌乱地低下头，直到听见车窗轻扣声。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窗外女孩的目光，她一袭黑色长裙身姿绰约，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盘起，素净的小脸未施粉黛却清秀绝伦，他的心头不禁怦然而跳。 姜芷敲了敲车窗，随即后排的车窗摇了下来。 “傅总专程过来就为了给我送这个？”姜芷扬了扬手中的票，率先开口道，她看见前面的桌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后排的人似乎正在办公。 傅时卿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手表，自然回道，“听你父亲说，上周你错过了一场重要的比赛。希望这次程弈的钢琴独奏会能让你另有收获…也算是第一次见面的赔礼。” 姜芷弯了弯眉眼，“傅总不必客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对我来说很有帮助。” 傅时卿第一次看见她清浅的笑意，他垂下眼眸，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这段时间，为什么没联系我？” 姜芷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语气…怎么颇有点怨气的意味。 她想起那张随手扔掉的名片，原以为那只是他客套的话术，现在看来人家可能是真心要帮她的。“抱歉，前段时间有些忙，您介绍的培训班不太适合我目前的进度，我想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嗯，晚点去也好…”傅时卿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他看了一眼卓越，补充道：“除了这件事，其它事情你也可以联系我……” 还没等她有回应，王明出声打断道，“傅总，我们该走了…赵……” 此时王明刚接完傅太的电话，说要去机场接傅总的未婚妻，他哪里敢怠慢，只是话还没说完被傅时卿一个眼神制止。 气氛有些僵持，顶着傅时卿无声的目光，姜芷先败下阵来，她无奈道：“手机。” 傅时卿：“？” “别给名片了。”姜芷接过，低头操作了一番，“微信加上了，这年代谁还打电话呢…” 傅时卿“……” 【不对劲，反派有问题。】系统忍不住出声道，它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打乱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难道傅时卿也是任务者？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时空局分支众多，一个世界里同时出现两个任务者的几率也不是没有。 【我看他人挺好的。】姜芷看着车尾消失在卓家门口，不以为然道。 现在想想，原剧情中反派在后期打压陈矜一的事业也可能是因为原主。 【什么？你不会喜欢上反派了吧？我们的任务只要获得男主的好感度就行！】系统的义正言辞道，它可不想宿主脑子一抽跟大反派双宿双飞去了！拜托，它又不是反派攻略系统。 【知道了。】傻白甜系统，都发好人卡了怎么是喜欢呢！摆在眼前的资源，姜芷当然不会放过。 等到车子驶出卓家大门，傅时卿才感觉到自己突兀加速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傅时卿看着好友通过的消息，微微扬起嘴角，她的头像是一望无际的海边，女孩牵着边牧在金光闪闪的沙滩上奔跑着。 王明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看到那张常年寒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什么情况？这…这该不回真对那卓小姐有意思吧？那…那未婚妻的事还能成吗？王明不敢再想下去，他想起傅太交代的任务，有些为难道，“傅总，赵小姐那边…您要不先打个电话……” “不用，直接回公司。” 王明心头一跳，“那赵小姐那边怎么办？”让傅太知道他又得挨批了。 “你揽的活，自己解决。” 王明“……” 不带这样的。 - 周日图书馆。 “这边。”不远处，陈矜一朝她挥了挥手示意。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卓越放下书包朝四周看了一眼，市中心的图书馆果然何时都人满为患。他得来的多早才占了靠窗的绝佳位置。 陈矜一点点头，不甚在意，随即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卷子放在她面前，“先把这张卷子做了。” 姜芷：“……” 似乎看出了卓越的茫然之色，他补充解释道：“这是去年的高三的统考卷，你做完后我才会对你目前的水平有了解，方便日后针对性的补习。” 姜芷看见陈矜一重新提笔丝毫没有再管她的意思，低头看着卷子陷入了沉思。 敢情她今天出门前精心的打扮，眼前这个直男压根就没注意到！ 说补习，就是真补习。 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似乎还没做完，陈矜一单手拿着笔杆，看见周边时不时有人将目光投来，然后窃窃私语。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此时，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图书馆内时不传来水杯打翻、座椅推拉声。女孩不为所动，她蹙着秀眉紧紧盯着试卷，似乎是遇到了难题，她轻轻咬着笔杆，红唇微微张开，透着蜜桃般的诱人色泽。 陈矜一看见卓越放下笔，连忙低头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卷面上。 “呼…做完了……给你。” 闻言他接过卷子迅速批改起来，神情专注而严肃。 原本和谐的气氛随着少年紧蹙的眉眼变得紧张起来。 几分钟后，陈矜一拿起试卷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数值没有加错后才缓缓递给她。 卓越接过卷子，上面明晃晃的分数引入眼帘：“95”。 “我记得你高一数学没下过130，高二的大考基本120上下浮动。”陈矜一紧紧蹙着眉，疑惑地问道：“选择最后一道离心率的求值问题既然会，大题为什么空着？” “选择我可以蒙啊…”对于姜芷来说数学能及格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枉费她私下日以继夜地赶进度，头发都快被她薅秃了！ 陈矜一：“……也就是说，这张试卷里，95分不代表你最低的水平？” 这张卷子有几处的确超纲了，但他没想到卓越的基础会比他想象中更薄弱，要是蒙错两道选择就直接不及格了！ “卓越，我知道你整个暑假都在忙钢琴的事，但你能不能对你的成绩上心一点。” 陈衿一语气严肃，a班竞争有多激烈他心知肚明，只要有一门偏科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更何况还偏的那么多。再这样下去，以她目前的成绩只会被踢出a班。 自知理亏的姜芷：“……” 她算是知道原主为什么没能跟男主走在一起了，他们都同样骄傲，有自尊，两个人的关系亲近却有着深深的距离感，他的本质就是钢铁大直男啊！ 气氛安静了几秒 ，陈矜一暗自叹了口气，无奈道，“败给你了，好好听吧。” 他接过卷子重新看错题。说是错题不如说是空题，以她目前掌握的知识点来看，直接讲解题的效率不高，不如从最简单的公式开始。 …… “这是我之前用的参考书，里面的例题很经典，解法灵活，你拿去看。”陈矜一从包里取出两本绿皮书递给她，想着还得重新整理一本难点笔记。 卓越随意浏览了几页，空白的地方还有他写下的解题要点。不得不承认跟着学霸的思路走，确实让她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他们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下午，馆内留下了寥寥几人。 “我送你回去。” “不用。周叔在门口等我了。”卓越卓越背上包，淡淡出声，“我先走了。” “明天见。”陈矜一微微颔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有一丝落寞的意味。 他知道，卓越生气了。 他刚才的语气不该这么重。 上一次他们吵架后，卓越整整三个月没理他。 这一次…… 似乎是意识到他所想，卓越忽然回过头，她抿了抿唇角，郑重保证道，“你放心，后面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绝对不会掉出a班！” 陈矜一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丝弧度，朝卓越挥了挥手。 从小学起，青梅竹马的他们一直形影不离。直到上了高中，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两人从曾经的无话不谈到渐行渐远。 他无疑是骄傲的。 为了维护心底那份小心翼翼的感情，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关乎友情之外的圈子，而如今，有人选择打破他们之间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但这种喜欢到底是感情还是习惯，他仍不知道答案。 ------------------------------------- 第11章 训练 “两周后学校举办运动会，希望大家踊跃报名。毛俊飞，你负责名单，周三之前交给我 。”说完，班主任拿起桌上的水杯离开了教室。 毛俊飞一脸苦恼地拿着名单。 他去年做了一年的体育委员，深知这个班里的同学是什么“德行”，活动训练对他们来说只是浪费时间，男生的项目倒有人能顶上，但是女生的项目极大可能是报不满的。 他从第一组开始挨个问过去，果然不出他所料，没人愿意主动报名。 毛俊飞走到第三组，看到卓越低着头正在刷一套数学试卷，与往日不同，她的长发被高高盘起，束成了蓬松的丸子头，耳鬓边的碎发垂落下来，平添一丝女孩的俏皮活力。 “卓…卓越。”毛俊飞一开口他就后悔了，之前体育课上她手都受伤了，怎么可能会参加运动会呢！他瞟见女孩细得仿佛能折断的手腕，这… 他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过场还是要走的。 “你…” 闻言，少女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他，似乎在等他把话说完。 “哎哎，体委，报名你找别人去，”谢明明见状赶紧过来阻止他，“卓越她手还没恢复好呢，参加什么运动会啊！” 毛俊飞小脸微红：“……哦。” “拿来我看看吧。”姜芷主动接过表格看了一眼，女生报的人数少之又少。 姜芷记得有关这次运动会是促成男女主之间的重要剧情。 原着中剩下女子800m长跑和400m项目没人选择，学校没有强制所有项目都必须参加，但最后学校公布名单的时候，这两个项目竟然都被一个人报上了，这个大冤种就是许若欣。 这意味着她第一天完成800m长跑后，第二天还要参加她自己报的200m和4*100m接力赛。 明眼人都看出来她被“整”了，可名单已经交给学校，不去的话就意味着弃权。 许若欣没打算放弃，之后只要她有空就去操场上训练。这般刻苦拼搏的精神也感染了同班同学，一个女孩子尚且为班级荣誉如此尽心尽力，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拼一次呢！于是其他同学也跟着训练起来。 运动会上，前两个项目里许若欣都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但在第二天的接力赛上，她因意外崴了脚被陈矜一和裴翊送到医务室……裴翊还上了心，一定要找出修改名单的人是谁。 而这件事最后的主使，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原主的身上。等她再想仔细调查的时候，距离运动会发生的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了。 “耐力我还不太擅长，短跑我倒可以试试。”说着，姜芷在4*100m项目后面打上了勾，还给了一脸诧异的体育委员。 时雨转过来劝道，“接力跑很考验人的爆发力，还要团体协作，要花很多时间…” “我知道，不过运动会我也想为班级出一份力。”姜芷淡淡回应道。 时雨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卓越看起来…好像跟之前确实不太一样了。 毛俊飞豁然想到，a班的学生是有拼劲的，可不擅长体育的他们害怕得不到名次。但只要他们在赛场上拼搏过努力过，成绩又算得了什么呢？ “卓越说的对，运动会不一定要奔着奖牌去，重要的是我们参与的过程不是吗？”毛俊飞激动地说道，“今年是我们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了，大家不想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吗？” 谢明明愣了一下，想象了一下平日里安静文艺的少女在操场上迎风奔腾的画面，不禁脱口而出，“体委！你给我也报上！还有，我们班那两个跑得快的，刘思甜还有沈悦，都给她两加上！”谢明明顿时兴奋起来，“我们这组合应该能拿第一，嘿嘿…” 刘思甜&沈悦：“……” 她哪来的自信？ “时雨，你去年跳远得了第四，今年努力一把应该能进前三！”毛俊飞趁此机会提议道。 “确实，时雨立定跳远轻轻松松过两米，哎，我记得上次体育课某人体能不错啊，不然报个800m为班级争光呗。”谢明明说的大声，怕人听不见似的。大多数同学都知道她俩之间有过节，也不搭腔，只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人怎么应对。 不过埋头背书的许若欣自然不会如她的意，起身提着水杯出去了。 许是他们开了个头，突然间，这场无人问津的运动会被大家讨论了起来。 … “欣欣，放学后咱两一起去训练呗。” 何晓薇和许若欣都报了200m，许若欣还作为4*100m的替补报名，她们一起训练再好不过了。 “听说好多班级800m都没人报名，林清羽让我去参加，说去了就有名次。”何晓薇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才不傻呢，她自己怎么没去。” 见她没吭声，还以为她在为谢明明的话烦恼着，“你就别理谢明明，她就一卓越的脑残粉，逮着你不放，别理她就好了。” “你也觉得她们在针对我？”许若欣心里一喜，直直看向她的闺蜜，果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开学以来，陈矜一对她这个同桌置若罔闻，给她讲题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像是外人一般融不进a班的氛围里，身边的朋友也只剩何晓薇一个。 可直觉告诉她，她的生活不应如此！ 仔细想来，自从那次体育课后，她好像无时无刻在被人针对的感觉，尤其是谢明明，而她又是卓越的朋友，如果不是有人指使，自己怎么会被人孤立边缘化呢！ 许若欣的反应把何晓薇吓了一跳，本来想问问“她们”是谁，却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 她看到许若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说些什么却被铃声打断了。 - 因为运动会的缘故，放学后的操场比平常多了一倍的人。 姜芷带上耳机，沿着操场慢跑起来。 4*100m接力赛除了考验人的爆发力外更考验队友之间的团结合作能力。其实她短跑速度快，更适合直道冲刺，不过目前也不知道其他三人的水准，只能都先练习着。 下周的运动会，刘思甜和沈悦一定有一个人会被许若欣替代，姜芷相信剧情的强大之处。 原着中接力赛的项目并没有取得很好的名次，究其原因，大家认为是前一棒谢明明没有完成顺利交接，导致后面的许若欣消耗了很多时间，再加上体力不支才会意外摔倒。 因此谢明明“交棒失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她因此耿耿于怀，与许若欣的关系陷入了冰点。 但姜芷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经过最后一个弯道，她开始提速冲过了终点。 “你这水平，得个倒数第二差不多了。”此时姜芷还喘不上气，她看向来人，裴翊穿过草坪径直走过来，嘴里似乎还嚼着一根草嘲笑道。见她没反应，裴翊兀自说着，“你要参加什么项目说来听听，或许我这个体育健将能帮你指点一二。” 姜芷忽略他一脸得意的小表情，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会练。” “哼，多少人求着我当陪练我还不乐意呢。”裴翊看她不知好歹的样子就来气，不过他还是颇为耐心地分析着，“你练习的是短跑项目吧，4*100m？” 他看着卓越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暗自窃喜，但面上故作专业的样子，“你核心爆发力比较强，不擅长弯道，要选就选最后一棒。” “现在还没定下来。”姜芷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凉水，回应道。 “唔，跟她们说一声不就完了，这样你就直接练习直道呗。” 姜芷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深陷剧本，谁知道女主会不会临时变卦，到时候被动的就是她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姜芷来说，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做两手准备赢面也会大些。 裴翊看着她，忽然噗嗤一笑，“哎，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他想起高一开学的时候，一辆加长版的豪车出现在校园门口，连带着以校长为首的领导都出来迎接卓氏的人，当时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谁敢拒绝她的要求呢。 “没想到大小姐私下这么善解人意，哈哈…”裴翊往前跑了几步，笑着打趣她道。 姜芷对他的调侃颇为无语，“幼稚…” 操场的另一边，许若欣盯着远处的两人嬉笑打闹的模样，裴翊侧过身，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炽热灿烂的笑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两人的背影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这原本应该是她的少年…… “那不是五班的裴翊吗，怎么跟卓越在一起，他两认识啊？” “不知道，哎，你不觉得他们莫名很般配吗？” 般配？ 许若欣紧紧握着拳头，显然听到了路人的话，她的眼底闪烁着一丝嫉妒。 “欣欣，你帮我计时了吗？”何晓薇撑着膝盖，喘了一口气，走过来问道。 许若欣听到好友声音，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中的计时器，数字一直在跳动，她有些抱歉：“我刚走神了。我重新帮你记吧！” “……” 任谁白跑一趟心里都会不舒服，不过谁让许若欣是她朋友呢。 何晓薇没计较太多，她从许若欣手中接过计时器，“我先休息一会，该轮到你跑了，我帮你计时。” 第12章 论坛 中午午休时间，学校里静悄悄的，几个人滑下楼梯，躲在楼梯后的角落里。 “上午六班机房课，说学校论坛有惊喜，有图有真相！” “喂喂，陆晓风，你不是带手机了吗？咱们小心点，别被教导主任发现了……” “别催呀，靠，卓越跟陈矜一恋情曝光了！我失恋了！！” 晟英是允许学生携带手机的，但每个早晨都要上交只有放学前才会还回来。况且班级里设置了信号屏蔽器，即便有人不上交也上不了网。 大多数同校的学生为了安全问题还是会携带手机，但还是有极少数同学故意不上交，躲到厕所或者犄角旮旯的地方等着一格微弱的信号。 许若欣刚上楼梯便听到了几人的话，她面色不善，走过去冷冷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那三人先是防备着，把手机藏在背后，支支吾吾地什么都没说。 “四班廖闵君，黄彦是吧……” 没等她说完，另一个人连忙捂着自己的校牌，“给你看就是了，你别瞎告状啊！” 她看到学校论坛置顶的帖子，标题是【学神陈矜一疑似与校园女神卓越恋情曝光——有图有真相】，帖子里是一张教室里的照片，女孩站在课桌前与前面的少年相视一笑，下面一张是两个人在楼梯上，拍摄视角像是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下面有少许评论，无非就是“99”祝福的留言。 周晓风看她阴恻恻的表情，赶忙从她手中接过手机，慌张说道：“你看也看了，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们先去上去了……” 说罢三人赶紧上楼了，留下许若欣一人留在原地，她捏紧拳头，眼底一片晦涩。 - 此时，姜芷正在回去的路上，她没想到这场音乐会结束后还有二十分钟的交流会，并且她成为了场上的为数不多的“幸运观众”，拥有和程弈四手联弹的机会。 傅时卿坐在她身边，暖色的路灯照映在卓越的脸上，似乎被场内的温度闷久了，她脸色的热度迟迟不退，傅时卿不断摩挲着指腹，忍住了捏她脸蛋的冲动，小声提醒道，“回神了。” 姜芷回过头，撞上他饱含笑意的目光，“抱歉啊，程弈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没想到这次我能跟他一起弹琴…” “没关系，还挺可爱的。”傅时卿勾起嘴角，他不介意看到她真实的模样。 姜芷表情微囧，其实此时她还是扮演着卓越这个角色的，傅时卿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叔叔。她没想到傅时卿买了两张音乐会，也没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棚是百分之一的幸运观众，她知道这种特别的待遇背后是要花钱的。 原着里反派对卓越仅仅是一面之缘，可现在她的到来影响到了这条线的剧情，她该怎么处理这段莫名其妙的插曲呢… 滴滴—— 滴滴—— 手机不停闪烁着，姜芷轻划屏幕，微信里谢明明私信她赶紧去看学校论坛的热搜，她登上论坛，学校论坛置顶的帖子已经“爆”了。标题【学神陈矜一疑似与校园女神卓越恋情曝光——有图有真相】后面紧紧跟着“火”的图标。 爆料人的id是匿名的，仅仅显示一串数字，发帖时间是11:30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她往下翻了翻，里面有三四张她跟陈矜一同框的照片，都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爆料人的顶楼并没有文字说明，只是取了个惹人注目的标题吸引流量，本质应该就是想爆照磕cp，但转发量在全网热度飞升，甚至别的论坛上也有了一定的热度。 她看到网上不少人拿图编故事，还有以此为海报拍电视剧的帖子，再发酵下去就不是学生之间单纯的八卦了，过两天学校的领导也会接到风声，他们说不定会被冠上早恋的标签… “怎么了？”傅时卿见她不发一言，轻声问道。 长时间在昏暗的车里看着屏幕，姜芷将手机息屏倒扣在腿上，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回应道，“没事，在看一个贴子。” 傅时卿点了点头，他刚才用余光扫了一眼，看到了“卓越”、“恋情”的字样，心里不免有些在意，想来这个帖子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所谓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他若有所思地想着。 “谢谢傅叔送我回来。”姜芷朝他挥手道别，傅时卿点头示意，看着她走近卓家大门，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帮我查下晟英的论坛】， 随后补了一条：【有关卓越。】 很快，对面传来一个链接，傅时卿点进去一眼看到了那条置顶热门帖子，下面几张图片很明显是偷拍的角度。 照片的卓越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她穿着晟英的校服，竖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清纯而灵动，她正对着眼前俊秀的少年莞尔而笑，傅时卿不得不承认，这张以青春为名宛若海报的照片，他们看上去确实很登对。 傅时卿盯着女孩完美的侧颜，心里不免涌上了一丝低落的情绪。 可他的青春已经是十年之前了，学生时代距离他已经很遥远了。如果他能再晚出生十年，是不是也能够参与进她的青春了，傅时卿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眼底那抹暗淡。 - 周日。 “你看下第二小问，直接利用代数法解决直线与圆锥曲线的的相交问题，”陈矜一重新为她演算了一遍，问道：“看明白了吗？” 姜芷连忙点了点头应道：“明白了！”一旁的陈矜一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表情，抿了抿唇，转身熟练地拿出一道新的习题，“我上次做到过类似的例题，你做一下。” 姜芷：“……” 姜芷硬着头皮拿起笔做着新试题，虽然心情有些郁闷，但在数学方面她不得不承认陈矜一是一位“好老师”，他能针对她每一个薄弱的知识点反复讲解，就为了让她能够吃透这种题型学会举一反三，所以她的成绩才进步飞快。 天色渐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矜一看了眼窗外的暮色，“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好！”姜芷就在等他这句话，做了一下午的题脑细胞已经死了一大片！ 陈矜一看见她“满血复活”的表情无奈地笑着，“下周我要参加比赛，可能没法帮你复习了。这是我之前买的专项训练，有不会的题发我微信。 ” “嗯。”姜芷心里有一丝窃喜。 他们并肩走到门口，陈矜一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周叔的身影。 “你怎么回去？” “我先去附近吃个饭再回家。”姜芷边说边拿着手机刷了一下学校论坛，那个置顶的帖子已经被删除了，她昨天晚上才打的电话，没想到卓越她爹办事效率还挺高呢。 “你家…没人做饭吗？” “嗯，张妈家里出了点事，给她放了一礼拜的假。” “哦…”陈矜一跟着她身后走下台阶，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要不…去我家吧。外面的食物重油，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不去。”姜芷头也没回直接拒绝了。 陈矜一：“……” 他快步跟了上去，解释道：“我家没人，我爸妈出去旅游了。” 闻言姜芷挑了挑眉，她转过身歪了歪头，眼眸里闪烁着星点光亮，语气里一丝狡黠的意味：“没人做饭我去你家干嘛？” 陈矜一避开她直白炽热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我…做给你吃。” 见她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陈矜一脚步一滞，一下子与她拉开了十步的距离。 乌云弥漫，星月隐没，微弱的路灯照亮着这条幽深的小道。 她的背影渐渐融入在夜色中… 忽然，卓越回过头朝他催促着，“还等什么，快带我去你家！” “来了。”陈矜一的脚步顿了顿，脸颊微微发烫，他被迫迎上路人频频朝他们投来的目光，快步追赶过去… 他们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他看到卓越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不远处，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若欣。 她正背着包从一家面包店走出来，然而她的身后跟着四五个穿着不伦不类的男人，他们手中夹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在尾随前面的许若欣… 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在姜芷脑海中响起。 【高二开学初，许若欣机缘巧合下救下了被混混骚扰的裴翊，裴翊也因此经常出现在许若欣身边替她解决一些麻烦。这里女主遭遇混混报复，男主路过出手相救，在混乱中，男主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这是两人产生感情的重要剧情！】系统提示道。 【原来这就是裴翊和许若欣认识的契机。】姜芷感叹道剧情的强大之处，原来剧情一开始男二与女主之间早有牵绊，而世界剧情一直在为男女主角牵线，他们的命运早已被设定好，走向唯一的结局。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 第13章 遇险 冯林蹲那裴翊那臭小子好几天了，都没见着人影。听手下说起，这才想起了之前他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在路上蹲了几天还真被他等到了。 “小妹妹，又见面了。你男朋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了？” “啊！”许若欣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看了一眼周围，她认出来这五个人就是之前找裴翊麻烦的街头混混！ 她秀削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我…我不知道。”许若欣看着他拿着半截烟头在她面前挥来挥去，吓得脸都白了。 “哼，赶紧打电话给裴翊那小子！不然我就弄花你的脸。”说话的是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他咧着嘴走到她旁边恶狠狠地说道。 “乖乖别出声，跟我们一起走！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伤害你。”冯林怕她尖叫引来路人，抢走了她的手机边推着往里面走。 - 他们穿过马路，看见许若欣跟着那群人走进昏暗的巷子里。 “卓越，你待在店里我过去看看。”陈矜一低声嘱咐，眼见事态有些严重，但既然他碰见了就不能不管不顾。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没等他回应，姜芷跑到隔壁儿童服装店，把模特手里的棒球杆给买了下来，“拿着，一会儿防身用。” 陈矜一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留在这里，不然我不放心。” 姜芷利落地把一顶黑色棒球帽扣在他头上，“放心，我会先保护好自己，况且许若欣也是我同学，倒是你又不会打架，怎么救人？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没等他回应，姜芷拉着他的手穿过两座旧房子，巷子后面是一个废旧的公园，杂草丛生，长久没人打理，因为不久之后这块地就要被政府征用，所以少有人在这闲逛。远处的几人站在长椅边上，几个烟头上的火光忽明忽灭。 滴滴—— 许若欣坐在长椅边上，她一脸害怕地看着冯林翻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若欣？” 电话的背景有些嘈杂，冯林撞了撞她的胳膊示意她出声。 “喂？裴翊……你快来救我！”许若欣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裴翊？你马子在我手里，是男人就一个人过来，拂若巷230号。”冯林对着那头的人笑道，“不来的话，呵呵…” “冯林！我们俩的事跟别人无关，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裴翊紧紧攥着手机，他取过外套往外走，听到手机传来一声冷笑，“好啊，我等着你不放过我。”说罢，对面匆匆挂了电话。 “翊哥，怎么了？”一旁的好友追上来问道。 “冯林绑了我的同学，我现在过去。”裴翊带上头盔，发动引擎。 “那带上兄弟一起啊！” “我自己去。” “哎！”雷寻话还没说完，摩托车冲出原地甩了他一脸尾气。 … 公园里。 “小丫头，上次你报警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不就逮着机会了！染着黄毛的男人靠近她身边说着就要摸上她的脸。 一旁的冯林睥了他一眼，“洪石，你干什么？” “林哥，上次兄弟们因为她差点折在警察手里，”名叫洪石的男人堆笑着，“而且她不是裴翊马子吗，我们给他点教训，以后他就不敢拦林哥的路了啊。只有有这丫头一点料，我们就能让裴翊那小子彻底闭嘴。” 冯林看着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他原本觉得不妥，可一想到裴翊这小子四处挡他们兄弟发财的路，也不作声了。 许若欣听到洪石的话吓得满脸泪水，她哭着求冯林，“不要！裴翊马上就要来了，他马上就到了…” “别怕，很快的。”洪石拿起手机笑着对后面打了个手势，两个人上前就要拉住她的手。 “啊！”许若欣尖叫一声，她抗拒地躲开洪石伸向她的脸，心里无比绝望。 “形势不妙，你等会能打几个打几个，打不过就赶紧逃，我会趁乱带人往反方向跑，到时候十字路口集合。”姜芷对陈矜一说道，原以为女主只是人质，她没想到这群人见色起意，毫无底线。 裴翊到底怎么惹他们了？！ 陈矜一拧着眉，沉声道：“警察过来还要十多分钟，我们能救则救。” 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再次嘱咐道，“等会你们一直跑，千万不要回头。” “嗯，攻击他们下盘，腿打骨折也不要紧。” 姜芷懂他的意思，他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会想办法脱身，希望他们能挺到救援来为止，他们的目的只是让人失去行动而已。 她的声线有一丝淡漠的意味。陈矜一偏头看向卓越，她望向远处的神情波澜无惊，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不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卓越…… 陈矜一摇摇头，撇开荒谬的想法握紧棒球杆，起身从草丛边冲了过去。 姜芷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只见陈矜一冲过去一闷棍打在黄毛的胸口，他后退两步，随即陈矜一又在他膝盖上处狠狠补了一棍。 在场的人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见洪石倒在了地上，这臭小子对他下了死手啊，他站不起身抱着腿哇哇大叫：“是裴翊！快打死这个臭小子！” 陈矜一没有多犹豫，把站在后面两个人各补了一棍，姜芷见状忙对许若欣喊道：“快站起来！跟我走！” 姜芷趁乱从后面拽起许若欣胳膊，拔腿就往前跑，她的余光瞥见冯林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刀背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冷光，出声提醒道：“纹身男有匕首，小心！” “矜一！”许若欣惊讶地看来人，喃喃出声道，“他怎么会来…” “不是裴翊，把那两个丫头追回来！”冯林认出眼前的人不是裴翊，冲着手下喊道。 身旁的人迅速朝她们追了过去，此时卓越她们并没有跑出安全距离。 陈矜一冲上前对着一个人的脖子来了一棍，那人踉跄两步没有追过去。见两人不再追赶，陈矜一终于放下心来，他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观察着四周逃跑的方向。 冯林和另外两人把他围在中间，出声问道，“你小子谁啊，搞英雄救美那套？” “林哥，咱们别跟他废话，他废了洪石一条腿，我们就把他打到残废！” 许若欣此时心脏砰砰跳，她没想到来救她的人是陈矜一！ 她跟着卓越的脚步频频朝后面观望，直到跑出两百米开外，可他还没有追上来。她担忧道：“矜一，矜一还没追上来！” 他们这么多人对付陈矜一一个，卓越说那人手里还有匕首，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应付的过来！不行，她要去帮他！这样想着，许若欣忽然甩开卓越的手，边往回跑边说道：“我要去救他！” 她不能留他一个人！ “回来！我们约好了前面路口碰面！”姜芷见她猛地甩开自己的手往回跑，这不就是妥妥去送人头的么？ “万一他脱不了身呢？”许若欣回过头，泪眼迷蒙，“我不是你，卓越，我没有你冷血！”说着，她转过身往原处的方向跑去。 姜芷眉心一跳，女主误我，现在回去不就自投罗网吗！但她也别无选择，回过身紧跟在许若欣后面，“回来！”许若欣往回跑的速度比刚才不知道快了几倍，姜芷连她的衣角也没抓住… 此时，陈矜一的棒球杆滚落在地上，他的左臂被划了道口子，冯林站在对面，身后跟着几个同伴，他蹲在地上，藏在身后的右手抓了一把黑土，等着人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冯林身后传来女生尖锐的惊叫声，“陈矜一！你们别伤害他！” 陈矜一心头一紧。 他抬眸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卓越站在路灯下松了一口气，只见许若欣朝他跑过来，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抓紧了他的衣角。 许若欣看着他受伤的模样，鼻尖发酸，眼底浮现出一片水雾…… 这种自投罗网的情况是姜芷从未预想到的，不过剧情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走向狗血。 “你怎么在这儿？”裴翊皱着眉走过来，目光落在卓越身上。他远远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见到来人，姜芷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拽着他镶着铆钉的外套往前走，“别说那么多了，快去救他们！” 裴翊看着远处的场景眸光微深，“放心，接下来交给我。”他顺势脱下皮衣外套盖在卓越头上，轻笑了声，声线意外有一丝感性，“不过，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她在夜色中看见裴翊冲她安抚一笑，他下颚微微扬起，放松了下肩颈，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露出紧实流畅的线条，劲瘦的腰身在起伏间蕴含着力量蓬勃的美感，随即他朝着远处的方向奔去。 “校霸”，果然是行走的荷尔蒙… 听见动静，冯林为首的几人转过身，看见裴翊助跑几步，踩着半米高的石墙纵身一跃一下。他微眯着眼，咬牙切齿，“裴翊，老子等的就是你。” 他携着风而来挥拳而出，直奔冯林的面门，一拳比一拳用力，动作干脆利落。冯林渐渐招架不住，躲闪不及，他吐出一颗血牙，眼神微眯看向来人，抄起匕首对着他挥舞着，大声喝道：“都怂什么，给我上！” 裴翊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敢动他身边的人，今天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裴翊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勾起嘴角，低声回应道，“ 我奉陪到底…” 中间陷入了混战，卓越小跑过去，一旁许若欣抽抽搭搭的哭着，姜芷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把杆子交给裴翊！”陈矜一没顾上自己流血的手臂，他示意卓越去拿棒球杆，此时裴翊赤手空拳对付几人，难免会落得下风。 “裴翊，接着！”姜芷会意，把棒球杆甩给他，裴翊默契地接过，有了趁手的武器总算不那么被动，他猛地挥向冯林的手下—— 这时，警笛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应该是救援到了！ “警察来了！”许若欣大声喊道。 冯林那几人听到警笛声唾骂了几声，可裴翊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他对着冯林来了个回旋踢一脚踹掉了他手中的匕首，紧紧制住了他。 “都不许动！” 第14章 心动 等他们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裴翊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儿，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收场。 要不是机智如他，能是给人赔点钱这么简单？他堂堂校霸竟然被送到了警察局？传出去要被雷寻他们笑死了。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几人的背影，问道：“谁报的警？” “我呀，遇事就找警察叔叔，不对吗？”姜芷回过身，一脸疑惑地回道。 裴翊接收到她单纯无辜的表情，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他移开视线闷闷地“嗯”了一声。 许若欣握住陈矜一划伤的手臂，担心不已，“我们去医院吧，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陈衿一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伤口不深，碘伏消毒处理就行。” “不行！你先等等，我去对面给你买药。”说着，许若欣看了两人一眼，陈衿一是为她受的伤，她自然会负责到底。便穿过马路往对面便利店跑去。 就如同刚才他们面临的险境，卓越可以坐视不管，但她许若欣做不到。 总有一天，陈衿一会明白，自己才是最喜欢他的那个人… -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那儿？”裴翊单脚站上石阶边挥着藤条问道。 两个人不可能巧到出现在同一个路口，那就是约好的呗。 他忽然想起前天贴吧里被置顶的热门帖子，难道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 “我们经过长衍街的十字路口，就看见有人尾随许若欣，我们怕她有危险就跟了上去。”姜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群人绑架她应该是冲你来的吧？” 裴翊点了点头，神色微凝，这次打架斗殴也只是被定为寻衅滋事，冯林面临的处罚至多半年。这群人一旦出了监狱，哪怕斗得鱼死网破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她们就也会被牵连进去… “你们……” 裴翊话说了一半，只见许若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拧开一瓶碘伏，取出棉球蘸了一些，小心地往陈矜一的伤口上抹，“医生说先消毒，有必要的话要去打针。” “我也受伤了，也没见得你给我涂啊？”裴翊见许若欣一副殷勤的模样调侃道。 “袋子里有ok绷，你自己贴。”许若欣随口回道，此刻她确实也顾不上裴翊了。 抹完后，她对着伤口温柔地吹了吹，陈衿一尴尬地推开了她，后退两步，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裴翊唇角勾起，露出好看的弧度，他转过身面向卓越，“那就要劳烦大小姐帮我咯！”随后他伸手从袋子里取出创口贴，望向卓越的神色中轻轻荡着丝丝笑意，“喏，给你！” 姜芷自然地接过裴翊手中的ok绷，“啪”地贴在他嘴角，一本正经道：“确实要贴，不然伤口就该愈合了。”说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女主那吃瘪就找她这个替补，想的倒挺美。 “喂！”裴翊吃痛地捂着嘴角，小姑娘还挺会损人…他忍不住笑着追上去，“等等我啊，我送你回去！”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回头对两人说道：“许若欣就麻烦你送回去啦！” 裴翊冲她眨眨眼，许若欣会心一笑。 陈衿一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偏头，低声对许若欣说了一声抱歉便径直追了上去。 “陈矜一！”许若欣伸手想拉住他，可他头也没回直奔前方。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我……许若欣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路口，眼眶中蓄满了泪。 - 路边。 “原来你家住在山水桃里！我爸也特想买这边的别墅，可惜没名额了…” “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刚开业，特别好吃！” “喂，卓越，你刚才看出来没，许若欣那家伙……” 他们并排走着，姜芷百无聊赖地听着裴翊聒噪的声音萦绕耳边，忽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卓越回头，微弱的月光倾斜在陈矜一的脸上，照出眉目冷淡的侧脸。 他似乎跑的有些急，额间出了些细汗，他看了一眼裴翊，冷声道：“不用劳烦你了，我会把卓越安全送回家。” 姜芷弯了弯嘴角，与他的视线遥遥相对，这是第一次，男主坚定地选择了她。 一旁茫然的裴翊反应过来，他上前拽住卓越的手腕，语气颇为不满，“许若欣现在需要的是你！” 陈矜一不甘示弱地抓住卓越的另一只手，“她今天因为你受到了不少惊吓，该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你。” 裴翊：“……”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上坡路，一路无言。 陈矜一趋步跟在她后面，直到走到他们小区的门口。 “你…还去我家吃饭吗？”他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不去了。”姜芷脚步未停。 “抱歉…刚才是我不对……”陈矜一沉默了一会儿，他该怎么解释呢？刚才许若欣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来及避开，他也不想当众拂一个女孩子的面子。 之后一定要与女生保持距离，陈矜一默默地把这条记在心里… “你今天，为什么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人？”姜芷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少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低垂的浅眸，低沉温润的声音倘进人的心底，“因为如果有一天身临险境的人是你，我希望别人能够像我一样挺身而出。”他顿了顿，随即说道，“这或许，是我当时心中所想。” 即便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能会因此受伤，流血，却依旧选择挺身而出。 姜芷知道，这个在别人眼中孤僻淡漠的少年，内心温暖的不可思议。 “你跟裴翊……很熟吗？”陈矜一犹豫了一会儿，询问出声。 他不知道卓越什么时候认识了裴翊，两人像是熟悉了很久的朋友，可以相互开玩笑，也可以默认裴翊可以送她回家……他的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似乎是一些茫然，或许还有一丝他从未感受过的嫉妒…… 姜芷转过身，离少年近了一步。 她看出了他眼中闪烁的些许迷茫，所以她要指引着他走出困惑…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女孩靠近时淡淡香味的萦绕鼻尖，她在耳边轻声低喃，“你是在吃醋吗……” 陈矜一愣在了原地，她的声音像是一片羽毛扫过心间，酥麻而微痒，“我……” 夜色如墨，星光点缀。卓越温柔的眼眸涟光似水，她踮起脚尖在少年的耳边落下轻轻的一吻， “我不喜欢他，只喜欢你…” “那天在天台上…你听见了吧。”卓越带着温度的食指轻点在他的耳尖，他的脑中顿时嗡鸣一阵，泛着热度的红晕蔓延到身后颈间，耳边似乎又想起了刚才那句低声呢喃，“你的答案呢…” 皎洁的月亮探出了头，少年紧紧拥着对面的女孩不发一言。 他们的回忆，就像海水中沉浮的泡沫，随着海风的摇晃吹向眼前，他想，他是喜欢卓越的，或许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 很久以后，陈衿一回想起这个意外的吻，他忍不住想，世上关于亲吻的意义有很多种，有夫妻之间的心照不宣，情人离别时的缱绻缠绵，朋友之间的相互陪伴与肯定…… 那么她吻上他的那一刻，是恋人间的情不自禁还是陌生人的怦然心动… … 【真是纯情的男高中生啊。】姜芷叹了口气，她都有点舍不得欺骗他了。 【你，你不会想半途而废吧。】好不容易男主的好感度在上升，它还真怕姜芷撂挑子说不干了！ 【那就好。】 系统松了一口气，从前大多数宿主就是迷失在一段感情里无法抽身，宁愿放弃原世界的一切只为留在这个世界里做替身。可一旦没有了他们系统，宿主未了却原主的心愿却私自占用他们的肉体，灵魂就会与之产生排斥爆体而亡，宿主也会在这个世界里魂飞魄散。 【如果说主线任务是通关的关键，那么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就是你获取记忆的重要线索。到时候即便你完成所有任务却拿不到原本完整的记忆，也是会被总系统抹杀的…】 【我要拿到多少好感度？】 【20-40的好感度对应的是普通朋友，40-60对应的是至交好友，60-80对应的喜欢，80-99对应的是深爱，越往后好感度越难提升……如果能获得气运之子100%的好感度，评分自然就高了。】 姜芷：【……】 这意味着，只有同样付出真心，才有可能获得至死不渝的爱。 但是她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第15章 喜欢 周三。 “名单下来了，大家核对一下自己的比赛时间。”毛俊飞把学校给的名单贴在了告示栏。 “让一让，我看看跳高的对手都有谁？”张建从中间挤了进去，在名单上寻找对手的名字。 三班——詹佑， 四班——吴聪林， 五班——裴翊。 “哎，今年冠军又没戏了……” 时雨站在一旁看见张建耷拉着脑袋，大笑道：“您老人家先过初赛再说吧！” 张建忿忿不平，他竟然被时雨小瞧了！他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这小丫头片子看看！ 忽然，他的左耳被女孩的尖叫声穿透了，“啊！” “怎么回事啊，若欣？名单上怎么会有你的名字？”何晓薇拽过身边的好友着急地问道。 “咋啦？”张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念到，“许若欣，800m，400m，200m，”他挠了挠头不思其解，“没问题啊，怎么了？” 一个人报两三项是很正常的事啊，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何晓薇瞪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问题大的很，我们若欣压根就没报400m和800m这两项比赛！” “额，那这名单上怎么会有她名字？”张建更加不理解了。 “我也想知道！” “怎么了？”讲台边上的毛俊飞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道，“名单出错了吗？” “体委，你来正好，这两项赛事上有许若欣的名字，但是她压根就没报过，你是不是弄错了？”何晓薇着急地拉着他过来看名单。 毛俊飞皱着眉把单子取下来，“不可能啊，我们班女生的800m和400m是空缺的，不应该有人报啊！况且上周五最后一节课前我已经放在老班桌上了，之前大家都核对过，是没错的。” “应该是，有人误报了吧……”许若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无措道：“这下怎么办呀，我都没有练习过长跑…” “练习什么啊，重点是体委交过去的单子没你，怎么学校公布的名单就有你的名字了呢？”何晓薇感觉到一丝愤怒，她觉得那张名单一定被人动过手脚了，目的就是针对许若欣。 众人站在一旁大概了解情况了， “应该是有人恶作剧吧，要不你别去了。” “对啊，本来我们班也是弃权的，而且这两个比赛在同一天很消耗体力，先准备200m吧。” “唔，我觉得应该找到这个人是谁吧，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呀。” “那是谁干的啊，对许若欣恶意也太大了吧！” “你们在看什么呀？”谢明明跟着林清羽走近教室，发现一堆人围在前面。有人小声提醒到是运动会名单。 “哦，名单下来了啊，我看看初赛名单。”谢明明确认了自己和卓越的比赛时间，转眼瞥见许若欣报了三个项目，她眼前一亮，惊喜道：“看来许若欣要为a班出战800嘛！先提前恭喜你凯旋归来，哈哈！” 林清羽微笑地扫了一眼许若欣，点头附和道，“能者多劳，也是应该的。” 众人：“……” 班级里讨论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此时没有人说话。 “但是她好像不是自愿去的。”有人小声地提醒她们。 谢明明和许若欣本来就不对头，现在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仿佛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该不会是她干的吧？张建默默猜测道，或许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么想。 何晓薇气鼓鼓地看着谢明明幸灾乐祸的模样，明明之前她还当众让许若欣去跑800来着，十之八九是她干的！她鼓起勇气替好朋友说话，“可是这份名单被人改过了啊，许若欣不应该去的…” 谢明明双手环着胸，趾高气昂：“被人改了说明她人缘差呗，而且她也可以选择弃权啊，我们又没逼她上场。” 林清羽看着何晓薇忿忿的表情，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我……”何晓薇没说话，她是没有证据是谢明明做的。 “我会去比赛的。”许若欣上前一步挡在晓薇面前，语气中带着坚定，“后面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训练，争取为我们班拿到好的名次，我会让那个人知道，我许若欣绝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看她重拾信心的样子，纷纷给她鼓励加油的眼神。 只有谢明明不满地“嘁”了一声，转身回到位置上去了。 - 小楼听风雨：【图片】 滴滴—— 姜芷拿起手机滑开屏幕，两分钟的时间，对面的人就把解题思路发来了，答案罗列成清晰的模块，让人一目了然。他这段时间格外忙碌，两人很少碰面，就以这种方式交流学习。 陈：【图片】 陈：第二问是先减后增的函数，证f(x)与g(x)有唯一交点；取b=f(x0)=g(x0)，求y=b与……小楼听风雨：【ok】 小楼听风雨：【这么晚还没睡吗？】 后面跟着一个头秃的表情包。 陈：【嗯，刚复盘完错题，准备睡了。】 陈：【对了，上次给你的专项练习做完了吗？明天就是数学小测了，有把握吗？】 陈矜一耐心地等着对面的消息，他也为卓越有些紧张。虽然这只是课堂小测，但多少也能反映出她近来的学习状况。 他知道老程自制卷的出题习惯，这次的难度恐怕不会简单。 小楼听风雨：【做完了，不过还有很多错的。】 陈：【不要紧，我抽空给你讲。明天考试正常发挥，今天不要复习太晚。】 小楼听风雨：【好，你也早点睡。】 姜芷息了屏，她隐隐感觉到自从那次主动亲他之后，陈矜一经常躲着她。 比如眼神在不经意对视后先转过头，迎面走来会装作东西落了回头去找，总之，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红红的耳尖，煞是可爱。 要不是最近他忙竞赛的事，他们的关系可能就更进一步了，她的任务也能早点完成了… fsq：【睡了吗？】 fsq：【高三期中数学重点笔记pdf、高三期中物理重点笔记pdf……】 小楼听风雨：【？】 fsq：【豁出这张老脸要来的】 小楼听风雨：【……】 姜芷没想到傅时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逗？ fsq：【开个玩笑，我已经为这几份知识买过单了。希望能为你的学习有帮助，抱拳】 小楼听风雨：【谢谢傅叔！我肯定能用上。】 fsq：【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小楼听风雨：【嗯嗯，晚安。】 fsq：【晚安】 傅时卿穿着一身冰丝材质的黑色睡衣，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在书桌前正襟危坐。放公司里那批员工只会觉得傅总回了家还挑灯办公，实在是敬业。可他只是盯着微信上的聊天记录，还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忽然有些后悔话题先结束的太早了… a名优-邵老师：【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你家也没亲戚要参加高考啊？你给谁买的啊？？】 对面的邵谦咬了咬手指盯着屏幕百思不得其解，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高中室友！ 高中开始，对傅时卿告白的女生不计其数。那时候手机用的少，隔壁宿舍的男生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所以他们的门缝里时不时有情书塞进来，邵谦都不记得帮他处理了多少封情书了！ 他对此愤懑不已。 原以为老傅只是在高中不想耽误学业，但没想到他一单单了二十八年。一开始他都以为人性取向有问题了！这个除了赚钱，视其它无一物的孤寡老人，竟然两次来跟他求名额买笔记？ 属实不太正常。 fsq：【少管闲事】 a名优-邵老师：【我就管我就管！能让你这么上心的，不会是喜欢的人吧？】 邵谦打完这行字就后悔了，高中都没读完的…未成年人？原来傅时卿喜欢这款？这犯法啊兄弟！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fsq：【是客户的女儿】 a名优-邵老师：【哦，我还以为…没意思。我去睡了。】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同为二十八，他女儿都快两岁了，当年万众瞩目的校草还孤身一人，他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傅时卿取出笔记本里的照片，正是当时论坛置顶帖子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被截了两半，留在他手里的只有卓越一个人的部分。 喜欢的人…他低喃道。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孩的脸颊，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封掉帖子前他不由自主地把照片保存下来打印了一张。 傅时卿清楚地知道他跟卓越是不合适的。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反复暗示，脑海中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还是会想起她。 想自己见到她该穿什么衣服，该找什么话题…… 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不再是那个傅氏集团高高在上的傅总，他就是傅时卿自己，看着喜欢的人笑会跟着开心，生气时忍不住将她眉头抚平，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汩汩溪泉流过心尖，微痒而眷恋。 这也许就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名为喜欢的感情。 第16章 测试 教室里。 “昨天的小测出来了，大家考的非常不理想，远远没有达到我的理想预期。” 程老师把试卷放在讲台上，他盯着下面的人说道，“下周就是运动会了，后面连着四天国庆假期，很多同学已然放松了警惕。但我希望这次测验能让你们正视这个问题，在假期里也能端正学习态度。好了，我们先上课……” 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课代表把试卷逐一发在每个人手上。 许若欣瞥了一眼上面的分数，90。为了避免被别人看到，她小心地把试卷叠了起来放进书里。 高一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晟英与其他学校的进度差距。她数学基础本身就薄弱，勉强能跟上大部队的进度。但a班上课节奏偏快，自行理解内容多，跟起来就愈加吃力。 这套试卷对靠基础拿分的她来说难度很大。 数学课代表将试卷递给身旁的人，“恭喜啊大神，又是满分，全班唯一一个哦！” “谢了。”一旁的陈矜一随意扫了一眼，随后从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开始记录着。 许若欣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犹豫开口：“陈…陈矜一，你能不能，帮我讲一下双曲线的内容…” “最近没有时间，抱歉。” “哦，好…那过段时间我再找你。”许若欣看他头也不抬，忙着记笔记。 如果陈矜一能帮自己补习数学，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九月初他刚刚赢得了省内组织的数学竞赛的初赛金牌，从九月下旬开始，他时不时要跟其他参加竞赛的同学一起上小课，通过层层选拔才能够有资格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好…… 这样想着，许若欣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小蛋糕递过去，“这是我妈妈做的点心，她听说那件事情拜托我一定要感谢你们。” 见人没有反应，她着急补充道：“放心，裴翊和卓越都有，你不收的话，我没法和我妈妈交差。” 陈矜一抬头看了她一眼，礼貌拒绝了，“我不爱吃甜品，请帮我把这份谢礼一并转交给卓越，谢谢。” 许若欣微微苦笑着，“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他们同桌快一个月了，除了日常偶尔问问题，同桌的她和何晓薇在陈矜一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那天没有卓越搅和，或许陈矜一更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比起遇到危险毫不犹豫抛弃他的人，自己才是那个愿意保护他、与他同甘共苦的人呀！ 可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 时雨盯着卷子上面“105”的分数眉头紧锁，“我这次怎么考的这么差啊…” 这次的小测都是纯选择题，她原以为能轻松拿满分，没想到还是栽在几道陷阱题里。 谢明明与时雨的座位就隔着过道，她往边上瞅了一眼，随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小小酥，“太凡尔赛了，满分才120，你就错了三道选择而已…” 谢宇刚接完水回来，他看了一眼带着耳机做题的卓越，半靠在时雨的课桌边上问道，“你们这回考的怎么样？” “刚及格……”谢明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回老程不知上哪找的题，题目新颖计算量又大，她愣是全程连蒙带猜做完了题。 “我也好不到哪去。”周家敏是谢明明的同桌，两人在数学上一直是“患难姐妹”。 “别放在心上，听说这次有几题是老程从s省挖来的模拟高考题，难度肯定是有的。”谢宇贴心安慰道。 “真的吗？老程不会是看我们最近太皮专门打击我们一下？” “我们班还行了，b班不及格的多了去了。”张建在后面插话。他老早去打探过了，就两个班搞了下小测，这次老师不会统一讲题，有些都是超纲的题目，他们都还没上到那部分内容。 “卓越这回考的怎样？”林清羽顺势问道。 咚咚—— 姜芷微怔，她顺着视线望去，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桌面上轻叩两下，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带上卷子，跟我去自习室。” 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陈矜一拿着笔记本站在课桌边，丝毫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 “什么情况？……” “最近学神这么忙还关注着卓越，看来是真爱啊！”张建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笑得意味深长。 谢明明翻了个白眼，“收起你猥琐的表情！立即停止对我家卓越的yy！” “切…” “陈矜一只是在帮卓越补习而已。”时雨也是无意看到那本参考书的名字才知道的，不过她并不想跟风八卦这件事，她朝着谢宇说道，“对了，班长，前几天我买的运动会服装到传达室门口了，一会你找几个男生拿一下。” “什么？赶紧去拿呗……我要试穿一下！”张建兴奋地手舞足蹈，他期待老久了。 几人对其他班运动会的服饰聊得火热，许若欣坐在角落里，自然也关注到了那边发生的事。 她自嘲一笑，他不是真的没空，只是“许若欣”这个人在他的心中不重要罢了。 多希望陈矜一在意的人是她啊… 人群散去，许若欣故意绕道回来，经过卓越的课桌时，悄悄翻开了那本绿皮书的封面， 里面赫然写着那个人的名字， 这是他对卓越明目张胆的偏爱。 许若欣噙着泪，神情一点点暗淡下去。要是所有人都讨厌她就好了。 许若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望了眼四周，偷偷地顺走了那本书。她若无其事地走到教室后面，将蛋糕连同撕成两半的书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 自习室内。 “提前声明，这一次我可没蒙题啊。”姜芷率先为自己证明道，毕竟1000题可都不是白刷的。 陈矜一检查了一下考卷，发现只要是他们复习过的知识点基本上没有失分，他松了一口气，说道：“考得还行，这次有一小部分题目难是正常的。” 自己白担心她会在朋友面前丢脸了。 “那…你给我什么奖励啊？”姜芷右手撑着小脸，笑意盈盈地看向对面的人。 陈矜一手中的动作一滞，迎上她亮晶晶的目光，默默移开了视线，“没有，下次月考进前二十名，才有奖励。” 姜芷 ：“……三十名行不行啊？” 陈矜一无视了她眼中的希冀，淡淡道，“以你现在的分数，上不了q大。” “我没说要考q大呀，其实我还没想好要学什么专业。”姜芷回复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人黯然的目光。 原主高中就退学远赴国外，进了一所母亲帮她打点好的音乐学院进修钢琴系。 可姜芷总觉得，这条被人安排好的路并不是卓越想要的未来。可她又该替原主做出什么选择才能算是走上卓越原本的人生轨迹呢？ 姜芷陷入了沉默，或许，只有卓越自己才能做出那个选择。 而她的任务就是帮助她扫清所有的障碍。如果是这样，那么留给姜芷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没想好，那就应该要更加努力。万一之后想学的专业分数够不上呢？”陈矜一把错题集摆在她面前，一脸正色道。 姜芷装作好奇的模样看着他，“说起来，你怎么这么在意我的分数啊？” “我帮你补习，自然要为你的成绩负责。”陈矜一把难题抛了回去。 姜芷笑意涔涔，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追问道：“我想听实话。” 陈矜一沉默了几秒，回应道，“我不想你留下遗憾。” 姜芷有些意外他的回答，她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 这一周放学姜芷都会参加训练，结束时间不定，因此没有让周叔来接她。 沿着校门口两百米的十字路口，人流量大，每到七点后就陆陆续续摆着一排小吃摊位，姜芷经过时隐约听见有人连着喊她的名字。 “卓越！” 她回过头，一个方正小桌子边上，裴翊举着手里的串儿朝着她招手，姜芷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裴翊见状，笑着拉开身边的塑料板凳儿，用纸巾抹了抹，“赶紧坐。这家有味儿烧烤，味道醇正宗，刚烤好的羊肉，还冒油滋儿呢…” 裴翊新拆了一套餐具，将两串烧烤放进她的餐盘里。 “谢谢。”姜芷看着签子上串着的牛肉，上面撒着孜然的调料增添了不少口感，牛肉肥瘦分布的恰到好处，肉质鲜嫩肥美。 “你快尝尝！”裴翊坐在右手侧看着她拿起串儿，轻轻吹了下冒着热气的肉串，随后像小口小口吃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会有人撸串还吃的这么文气。 周围尽是烟火气息，和煦的晚风轻拂着，身旁还有一人陪伴，裴翊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他顺手给她倒上橙汁，举着杯想要庆祝… “干嘛呢，喝酒也不等我们？”雷寻走过来，调侃道，“这是…大嫂啊？” 裴翊笑骂一声，踢了他一脚，“滚。” 两人坐在一边，他们大老远就看见翊哥又是擦凳子又是倒饮料，不免觉得有些稀奇。 一个糙汉大老爷们平常怼天怼地，谁都不放在眼里，在这个女孩面前反而小心翼翼了。 “介绍一下，这我朋友，雷寻，阿彦，他们在七中念书，”裴翊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位也是我朋友，卓越。” “普通朋友吗？”雷寻推了推裴翊胳膊，调侃道，“你好，越姐。”他摩挲掌心，忍不住想握手，被旁边的裴翊无情拍走了。 卓越微微一笑，“你们叫我卓越就行。” 雷寻跟自己的伙伴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艳”二字，这颜值，他们翊哥上哪儿找的高冷美人呢，比他偶像圆圆还好看。 就是她的气质跟烧烤摊，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翊哥生日，我第一个送祝福…我就祝他年年有妞泡，挣钱如割草！”雷寻连喝了三杯啤酒，顿时有些上头。 姜芷有些意外地看了裴翊一眼，今天竟然是裴翊的生日… 名叫阿彦的人与雷寻拌着嘴，随后笑着说道，“我祝翊哥…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实在。”雷寻鼓掌应和，随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卓越。 姜芷无奈一笑，端起杯子，恰巧与裴翊含笑的眼眸的视线相撞，“那我就祝愿裴翊，年年皆胜意，岁岁有欢愉。” 裴翊的嘴角噙着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雷寻没等人说完，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 第17章 玩偶 几人吃着串儿，回首着往事，雷寻拎着瓶子，脸上出现了两坨红晕，絮絮叨叨地念着，“初中那会儿，我俩比裴翊高两届……就翊哥，刚开学就把曹哥给收拾了……” “后来呢？”姜芷好奇地问道。 “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 阿彦看雷寻已经趴下了，继续回首起那段往事：“认识翊哥以前，我俩一直被班上的同学叫“草包男”，每天在学校就躲着曹哥那帮人走，受了欺负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雷寻苦笑着，“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在老师眼里就不算事儿，我们成绩差不受老师待见，性格软弱又不合群，挨了打就是活该。” 原以为他们只要忍到毕业就会相安无事，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堵在了校门口。 那些人掏出了全身家当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那时路过的同学都低着头走，深怕惹祸上身。只有裴翊单枪匹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毫无畏惧。 阿彦第一次见到打架不要命的打法，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挂了彩，曹哥还住了一个月的院。 裴翊的父母为了摆平这事儿花了不少钱，他们也知道了裴翊就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却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真实重义气的富二代，他们逐渐成了朋友。 他们早早出来在汽车店打工混社会，跟裴翊的联系就没断过，雷寻不得不想，有些缘分冥冥中都注定了的，该成为朋友的人迟早会成为朋友。 “翊哥生日，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祝我们友谊万岁！”阿彦举着酒杯挨个碰杯， “友谊万岁！” 现在这个点天已经彻底黑了，马路上冷冷清清，少有人经过。夏日的蚊虫鸣叫着，空气中飘来一丝微风携着一缕桂花的香气。 裴翊走在路上，忽然想起刚才雷寻一句呆呆的问话，许若欣为什么没来… 他没有回答，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了卓越。 她安静地坐着，椅子没有靠背却依旧坐的笔挺，眼前的餐盘白白净净，她只吃了一串牛肉。 裴翊喝了半瓶啤酒，明明没有喝醉，却感觉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令他的脑袋忽然混乱起来… 对啊，为什么他生日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许若欣，却在看见卓越的身影后叫住了她。 明明他们好像，也没这么熟… “之前，是我想的太狭隘了。”姜芷放慢了脚步，“我原以为你只会打架，寻衅滋事…” 裴翊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他就是这样的人，桀骜不羁，随心所欲，他爸都拿他没辙儿。裴翊不知道卓越为什么有这一番误解，难道只是因为雷寻的话？ 可笑。 然而他没有打断，只是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她娓娓而来的夸赞。 “成绩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品性的标准，你嚣张却不跋扈，任性却很善良。”姜芷温柔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坠入少年的心尖，“你为人正直讲义气，乐于助人，裴翊，作为朋友来说，你非常优秀…” 裴翊紧抿着疯狂想要上扬的嘴唇，不敢泄露丝毫高兴的情绪，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优秀……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他忽然想起，每一次体育运动或者赛车比赛只要他破了记录，就会有人朝他呐喊欢呼，随口夸一句厉害。但从来没有人，明明自己只做了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就被走心地赞扬了一番。 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 听着她的话，裴翊的眼里像是闪烁着星星，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快乐，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同以往的羞赧，“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 姜芷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继续往前走，语气淡淡，“确实没有那么好。” 裴翊：“……” 不再继续夸下吗？ 他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它黑色的毛发与夜色融为一体，却能隐隐看出是一条庞然大物，它怒气汹汹的守在原地，只有一双泛着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前方。 接着，它撒开爪子狂奔起来，直冲两人的方向。 裴翊大叫一声，“有狗，快跑！”他迅速反应过来，拉起卓越的手就往前奔，速度快的像一道闪电。 姜芷被迫跟着他跑，满是疑惑。 不主动招狗，它没大可能追上来，除了饿极了的流浪狗。但一旦像他们这样撒腿狂奔就势必会引来追逐。 此时，风声灌耳目，后面又是源源不断的犬吠声，裴翊紧紧牵着她的手，掌心被汗捂湿却被抓的更紧，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马路的街道，小路的巷子里… 随后，他们终于在一家小型超市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门外，姜芷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怕狗？” “蛤？我怕狗？我怎么可能怕……狗…”裴翊说了一半沉默了。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缠人的狗。那种只要一对视，就毫无缘由地朝你扑来的任意犬类。 姜芷心中了然，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她转身进了超市，去饰品区精心挑了一只玩偶递给他，“这个适合你，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裴翊笑着说道不必破费，右手却顺手接过。这是一只套着恐龙衣服的，软绵绵的小羊，它脸颊两边的腮红显得格外可爱，张牙舞爪的外表下却是雪白柔软的绒毛… 裴翊：“……谢…谢。” “不喜欢啊？”听见他勉勉强强的语气，姜芷伸手就要拿回来， “喜欢…”裴翊把小羊公仔紧紧按在怀里，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 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卓越那句“确实没有那么好”，又忍不住辩驳，可声音小的蚊子也没听见，“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好啊……” 姜芷停住脚步，回头看见他低垂着头，抱着玩偶发愣，忍不住提醒道，“走了。” “哦哦，我送你回去……” 夜色掩盖了少年脸上浮现的一抹红晕，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紧紧跟在女孩的身旁。 - 学校里。 “下节化学课到实验室上。”化学课代表在台上通知了一声，大家纷纷欢呼起来，只要是有做实验的课程就格外有意思。 “若欣，一会儿我跟你一组吧。”何晓薇拿起教材走到许若欣边上，后者看了陈矜一一眼，正犹豫着，课代表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前后四人为一组。” “这次没法一起做实验啦…”许若欣有些可惜的回道。 何晓薇：“好吧。” 姜芷进入实验室后，走到了中间偏后的位置。她刚坐下，旁边的人递来了防护服和护目镜。她抬头一看，是谢宇。 “安全起见，穿上吧。” “谢谢。” 身旁的男生笑着调侃，“班长，怎么没给我拿一套呀！”谢宇无奈一笑，包揽了分发的任务。 晟英注重学生的动手能力，通常来说，大部分实验都是由老师示范学生实操完成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学生进入化学实验室必须佩戴专门的防护服和护目镜。只是一小部分学生为了图个方便仅仅披了件衣服。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化学老师已经让课代表把空白的实验报告下发，填完实验日期和姓名就按照小组形式分别开始观察起金属钠的物理性质。 谢宇在试管里加入了适量的水，滴入几滴酚酰溶液。 姜芷记得化学实验室的剧情，当时中间那组同学没有听从指挥，冒然做了实验，离得近的同学被溅起的火花吓了一跳，打翻了点燃的酒精灯，与他们拼桌的许若欣最先被殃及，幸好陈矜一及时打湿毛巾把火熄灭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事故。 实验课上发生的意外惊动了上级领导，直接让化学老师受处分停职了。 “接下来的实验要非常注意安全，操作的同学一定要注意带好护目镜，不要再烧杯口上方观察……”化学老师在上面讲解着注意事项。 姜芷伸手拍了拍前桌的肩膀，“同学，把酒精灯熄了。” 那人原本想把东西直接放进水里，他转过头来一脸不耐烦的神色，看见卓越后，他讷讷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 他悄悄转过头，看见卓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顺手将酒精灯放在了更远的地方… 化学老师站在台上边操作边讲解事项，实验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同学们都谨慎不少，将一旁的钠块放进了烧杯中，顺利完成了实验。 等到姜芷将实验小结写完，下课的铃声也响起了，一旁的谢宇收拾好实验器具，交还了讲台。 正当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阻止了意外的发生时，左边的同学站起身忽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桌上燃烧的酒精灯被她顺手一带，朝着她的方向滚滚而来… 姜芷愣了一愣，她看着酒精灯即将掉落在她的腿上，她刚想站起来，只见陈矜一忽然伸手紧紧攥住滚动的酒精灯，火焰烫过他的虎口，他却丝毫未觉，皱着眉将灯帽盖上。 “你没事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其他人感到瞠目结舌。 姜芷摇了摇头，其实实验室的防护服有防火的作用，即使酒精灯掉在衣服上也不会瞬间燃烧，只不过躲避确实是人的本能罢了。 她低头，看见他手背一片烫红。 “你…” “不要紧，用冷水冲下就好。”陈矜一微微转过身走近水槽边，用流水冲洗烫伤的地方。 “我去帮你拿药膏。”姜芷着急地走上讲台边翻找着医药箱，小心地将药膏抹在他的手背，“疼吗…” 陈矜一摇头，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一低头便看见卓越垂着脑袋，秀发披在雪白的脖颈上，他耳垂上忽然泛起了粉色，“我…我自己来吧。” … 一旁的许若欣手里抱着书本，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其实看见了后面那桌酒精灯没有熄灭，但也没有提醒，毕竟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你刚才看见了吗，陈矜一忽然冲了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是啊，我还被他吓了一跳。” “你说要是对面坐的是我，学神还会这么及时吗？” 何晓薇跟在许若欣身边，听着前面几个女生小声讨论着，何晓薇安慰了好友几句，“若欣，别不开心了，发生那种意外，换做是谁他都会去救的。” 可能就是没这么及时罢了。 第18章 友情 操场上。 训练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上周她们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已经排好了接力位置。沈悦反应灵敏，起跑快，适合第一棒的位置，卓越直道冲刺快 ，不过刘思甜更具有比赛经验，且爆发力强，因此换到了第二棒。 谢明明主动包揽了第三棒，最近疯狂训练弯道技术，按照老师平常指导的训练方法，虽然她们比不上体育生，但还是有实力能冲进校内前三。 几人围坐在草坪上。 “交接的时候要特别注意，前面的人手臂向后伸直，四指并拢与拇指分开，虎口朝下，这种姿势比较好接手，明明你刚才的手臂太低了，需要再抬高点。”刘思甜作为队长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她初中是体育生，所以对这种比赛颇有经验，被大家一致投票选为小队长。 姜芷也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交棒的人一定要注意前面的人握紧之后才能松手，中途掉了再捡会浪费不少时间。” “是的，去年四班就掉棒了，错失第二。”沈悦点头附和着，她们绝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点，大家再提出来。” 谢明明开了一瓶矿泉水，问道，“其他也没什么，那个谁不是我们替补吗，怎么都没见她来和我们一起训练过。” “额，我叫过她一次，她说想先把长跑练好，而且不是有裴翊跟她一起训练嘛，喏，他们在那！”沈悦接过话，看到操场对面裴翊的背影。 他今天穿了一件运动背心，衣身白底加入灰色的拼色，衣身的无袖设计勾勒出少年结实健硕的身材，裴翊的长相是偏痞帅的类型，不少学校的小女生都吃这种颜，她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沈悦是默默关注型，“好羡慕他们的友情哦…” 谢明明收回目光，对她的话有些嗤之以鼻，“羡慕个鸟。”谁知道是友情还是爱情。 沈悦：“……” “行了，等会再正式练习一次，”姜芷打断她们的闲聊，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我先去器材室借下道具，你们先热身一会儿别肌肉拉伤了。” 谢明明：“好诶！” - 主席台边上。 裴翊跟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若欣，你们先练着，我先去前面看看。” 裴翊远远看见卓越跟其她几个女生，似乎准备开始正式接力了。他想着正好可以过去帮忙计时，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指导的地方。 “不要去！”突然女孩尖锐的声音传来，裴翊的脚下趔趄了一下，他回过头，表情有一丝懵，“怎么了？” 尽管人在这里，但许若欣知道裴翊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令她在意的是，裴翊根本没有花很多心思在她和何晓薇身上。 自从那天之后，裴翊的心，已经开始倾斜了。 他们之间的友谊，被第三个人横插一脚，而这个人，恰恰是她最讨厌的人。 她不再是裴翊的独一无二的好朋友了。 “今天你就陪着我和晓薇练习好不好，你还没帮我计时。” 许若欣的语气有着一丝祈求的意味，裴翊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猜测她是因为这几天没有太大的进步而焦虑，随后他宽慰道，“行，那我先过去五分钟，等会再带你和晓薇练体能。” 眼看他还是要走，许若欣着急地上前几步拉住他的衣服，“你不准过去！” “为什么不能去？”裴翊语气有点不耐烦了，她难道不知道他最烦的就是有人管着他。 许若欣想起陈矜一对卓越的喜欢，裴翊对卓越的照顾，她心中积攒许久的情绪忍不住爆发了，她质问道：“你是不是也喜欢卓越？” 旁边路过的同学被她的话惊到了，他们纷纷驻足看着两人。 裴翊觉得今天她实在是莫名其妙，他眉毛微蹙，语气中带些不悦，“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自从卓越出现后，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你没发现吗？”许若欣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被裴翊抛弃一般。 身旁的同学们窃窃道，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裴翊此时还是懵的，他看了眼旁边看热闹的人，这要是传出去他裴翊不就成了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了吗？他不满地回道：“喂，你别乱讲话啊，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啊。” 许若欣冷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朋友？你敢说你跟卓越也只是朋友吗？ ” 裴翊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二伊始，他们走进了彼此的生活里。 当初跟许若欣走的近的时候，他那帮朋友就劝过他，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当时的他不以为然，许若欣帮了他一把又不计回报，在他看来就是：这人能处。 后来的相处里，裴翊欣赏她处朋友时的懂分寸，距离感。 他时不时对她关照一番，他逐渐对这个草根一样倔强努力的女孩有那么一丝好感。 但她早就说过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裴翊了然，他只是把她当成好哥们那种处。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裴翊能感觉到许若欣对他的感情有一点变质，这不是爱情，或许只是一种占有欲在作祟。 “今天你的状态不好，休息一天吧。”裴翊撂下话转身离开了操场。 许若欣咬住唇瓣，她看着裴翊离开的背影，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她不想，连她唯一的好朋友都失去啊… “欣欣，卓越也是裴翊的朋友，他只是过去帮忙指导下而已，而且他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是最多的。是不是你想多了啊…”何晓薇在一旁开导好友。 虽然她知道许若欣很介意裴翊和卓越的相处，可她们也没有资格阻止裴翊跟其他人交朋友，而且裴翊也不可能时时围着她一个人转啊。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若欣心里喜欢的其实是陈矜一，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何晓薇，你是站哪边的？”许若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原本觉得她唯一好朋友能懂自己 ，但她没想到何晓薇和裴翊的态度是一样的。她珍视友谊，在他们眼里却是自己小气自私… 何晓薇：“若欣，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你可能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其实她觉得许若欣没必要太在意裴翊的想法，做好自己就好了。 “你只是被卓越蒙骗了而已，你们都被她骗了！”许若欣大声喊道，她的声线有一丝颤抖，“那天毛俊飞把名单放到办公室之后，我看到卓越和谢明明在自习课中途都去了办公室。” 何晓薇的瞳孔微微放大，犹豫道：“你是说修改名单的人……可能是卓越或者谢明明？”她皱起眉，“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把许若欣的名字加上去？ “我不知道，或许是两个人…”许若欣低低地回了一句，“我累了，先回去了。你自己练吧…” - 另一边，四个女孩也结束了接力比赛，她们在遮阳棚下复盘了今天的训练。 【没想到我们什么都没做，女主自个儿后院起火了。】系统兴奋的声音持续播报着女主那边的状况，【你是没看见裴翊那张黑脸，你说女主说了什么把人气成那样？】 裴翊这一周频频与她往来交流，姜芷大概猜到了许若欣的心思。 无论有关友谊还是爱情，人都是自私的。这一点她不可否认。 但即便是友情，彼此之间也是需要空间的，它就像流沙一样你抓的越紧流失得越快。 没有人不想成为对方心中唯一在意的人，可若她没法保证自己的内心有且仅有对方一人，那这种要求会变成一种奢想。 但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许若欣无疑是被她自己的无端臆想冲昏了头，没能等到裴翊喜欢上她的成熟时机再挑明。 少年青涩而简单的感情最经不起考验，如今裴翊对她那些懵懂的心意被明了挑破，再跟她相处也回不到之前那种自然暧昧的感觉了。 第19章 侠客 九月下旬，微风惬意，一棵棵高耸的梧桐矗立在两边，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地面，抬头便能看到天边浸润着的水蓝色帘幕。 运动会第一天，上午开幕式的仪式显得格外隆重，每个班级都会展现出不同的主题风格。 上周他们班就集体通过了cos“侠客”这个主题，服装的订购是时雨统一用班费租的，男生统一穿月牙白长衫，头戴紫金发冠，是一身正义、光明磊落的正派之士；女生则身穿一袭红衣，手持长剑，利落飒爽、逍遥自在的无名女侠。 教室里，大家正手忙脚乱地穿着复杂的外套长靴，戴起了假发，好不热闹。 “这假发怎么戴啊？”张建一脸疑惑，他拿着黑色的网面往自己头上套，显得格外滑稽。 “……笨蛋，昨天不是教过你了。” “大家互相帮帮忙，快来不及了。”时雨将红丝带固定在卓越的发苞上，最后在她的额头上贴上了花钿，时雨长舒了一口气，妆发完毕！ 汉服上绣着白色的祥云刺绣，裙摆随风扬起，卓越手执桃花伞，她原本就是清冷的长相，额间的花钿却平添了一丝妩媚妖冶，眉眼如画，如同真的侠女一般遗世独立，逍遥自在。 眼前的美色令时雨呼吸一滞，怪不得男生都把她奉为女神，真打扮起来她一个女生都把持不住。 “好了，我先帮别人去了。”听到卓越的道谢，时雨红着脸走到张建边上帮他戴假发，心里嘀咕着，多看看普通人的颜值，不然眼光高了男朋友都找不到。 “晓薇，眼影是不是太浓了？”许若欣第一次化这么浓的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她远远地看向楼梯间的男生，乍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翩翩少年。 此时他已经换好了装，月牙色的长袍勾勒出少年纤瘦修长的腰身，一头如瀑的黑发垂至腰间，这套装扮合身的就像从古代穿越而来的翩翩佳公子，潇洒俊逸，清秀俊朗。 许若欣忍不住偷看了好几眼，她今天还特意带上了化妆品。 “不浓，大家都这么画。”何晓薇帮她涂上口红赞叹道，“欣欣，我觉得你穿这套衣服是班上女生最好看的。” 何许若欣的长相是小家碧玉型，清秀耐看，化了妆能够显她气色红润，光彩动人。 她坐在椅子上，听到好友夸赞有些羞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比平常穿校服的样子惊艳不少。 林清羽点了点谢明明的胳膊，她往前走了两步，谢明明顺着视线看过去，听到了何晓薇对许若欣吹的彩虹屁，她忍不住嘲讽道：“我看大家都挺好看的，有些人非要比个高下。” 一旁的何晓薇有些尴尬，她连忙摆了摆手弱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谢明明回击，“都不用比较级了，觉得我们都不如许若欣呗。” 看见好友被欺负，许若欣挺身而出：“谢明明，你别再找茬了。” 许若欣的话里含着怒气，她已经忍谢明明很久了。 “我找什么茬，我又没说错，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你又好到哪去了？低头看看你的腰带，都快系不上你的腰了吧…”许若欣看着她的襦裙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谢明明被她的话刺到了。 全班女生几乎都穿的均码，只有她这套是重新定制的，确实大了很多，但这恰恰也是她内心最敏感自卑的地方，现在却被人当众戳中痛处，她看着许若欣讥讽的表情一股怒火涌上来。 眼看着两人要起冲突，一旁的谢宇见状赶紧拉住谢明明的胳膊，“行了小祖宗，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们要上场了。” “她说我胖哎，我才一百三好不好。”她怎么能忍。 “许同学，你跟明明道个歉吧…”谢宇在一旁尴尬地调节矛盾，但两人谁也不让，僵在了原地。 “谢明明确实胖了点，但她成绩好，跑得快，这都是她的优点。”姜芷走到谢宇旁边，随即淡淡地瞥了一眼许若欣，“不过不对他人品头论足，是做人最基本的素养吧。” 谢明明：“……” 虽然卓越这话确实维护了她，但还是深深刺激到了她想减肥的欲望。她要是又瘦又跑得快，在卓越眼中岂不是更有魅力，她美滋滋地想。 “你…”许若欣被卓越的话弄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她为了谢明明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说她没素质让她下不来台，她们果然是一伙的。 林清羽出来打了圆场，“许若欣，你还是道歉吧…”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许若欣忿忿地在心里记了一笔，她小声道：“对不起…” “算了，马上开幕式了。我们再去练习一下口号吧！”谢明明不屑地朝许若欣翻了个白眼，被林清羽拉着到前面排队去了。 许若欣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们的背影，灼热的目光好像要在对方的背上戳出一个洞来。 “谢谢。”谢宇跟着卓越走进教室，他们一起把条幅装进袋子里，要不是卓越堵住了谢明明这个炸药桶，估计他们班的开幕式要上演群架了。谢宇搬起纸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剩下的我来弄吧。” … “我们别跟她计较了，我确实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何晓薇能感觉到好友的怒意，她知道这两人一开学就不对付，但她向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晓薇，你能不能别这么没用！”许若欣有点生气，她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现在的何晓薇，面对欺辱只会一味的忍让，她真受够了。 “对不起……”何晓薇低声道歉，她似乎确实没有站在好友的立场上替她想过。 许若欣算是明白了，这背后都是卓越的授意。先让谢明明和林清羽等人排挤她，害她始终融不进a班，又当众给她一个下马威告白陈矜一令她知难而退，故意在众人面前受伤抹黑她的形象，现在还要抢走她最好的朋友裴翊！ 只要是她许若欣想要的东西，卓越都要把他们抢走！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 “大家排好队，我们现在去操场上参加开幕式。时雨，国旗和班牌记得带上。” 操场上，每个班级在自己的位置上排好了队。a班是高三（7）班，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所以等前面的时间非常漫长。 日头有些毒，大多数同学躲在树荫底下。 姜芷手持一把点缀着桃花的油面伞，这其实是女生们出场需要使用的道具。只见她款款走向少年，眼里染上明澈的笑意：“不知小女是否有幸能与陈少侠共撑一伞呢？” 女孩的声音清脆好听，如同黄鹂般悦耳。 两个男生起哄了一声，把身边的人推了出去。陈矜一微微抬起头，卓越一袭红衣手执油伞款款朝他走来，她如沐春风的笑容扬进了心底。 陈矜一低头接过伞柄，两人站在一起，宛若大隐隐于市的江湖侠侣无比般配，惹来不少人的瞩目。 “这对侠侣，看镜头笑一个！”谢明明拿着手里的相机，捕捉到了他们讶异的表情，见两人不太配合，谢明明大声喊道，“大家都拍过了，就差你们了，赶紧摆个pose！” 姜芷正视镜头微微一笑，陈矜一则帮她撑着伞站在她的右侧，而视线落在了女孩的侧脸。 咔嚓—— 之后，时雨和童莉为了纪念专门做了一本运动会的记录册，它记载了运动员在赛场上的拼搏瞬间，观众为之奋力的加油呐喊时刻，还有很多赛程期间发生的啼笑皆非，颇为感人的故事。 这是属于他们青春的纪念…… 原先只是a班学生出钱打印了人手一份，但这本纪念册的人气太过火爆，纷纷有人来购买，学校的领导都出动了特意为高三全体学生统一订购了一本。 这张“江湖侠客”的照片也含在其中，小小的让他们火了一把。 这次的开幕式非常热闹。 三班的同学角度清奇，cos的是清朝僵尸，他们结成六队并排跳到中间，领队的三个道士向身后人的额头上贴上了黄符，后面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仿佛真的被道士定住了一般。 直到阴森诡异的bgm换成了热闹的音乐，他们才解开封印，一起跳了一段整齐的舞蹈，令在场的同学捧腹大笑。 姜芷被他们搞笑的创意笑的直不起腰，她头都没抬就知道主席台上领导的脸有多臭。 这群学生真是太令人欢乐了。 广播里播报员的声音镇定如常：“下面迎面走来的是雄心勃勃的高三（4）班代表队，他们踏步而来，迈出了青春的自信，展现了飞扬的青春，溢出了傲人的风采。学以博文，三年磨剑，他们不愧于少年则自强不息的担当，在这次运动会中，他们必然怀着必胜的信念，无论成败，他们都会勇敢的走下去……” “大家站回原位准备一下，马上就要轮到我们班了！”谢宇拍了拍手，回头朝大家说道。 “大家不要忘记动作，还有口号！”时雨紧接着说道。 第20章 王男 此时上场的是五班，操场上的欢呼声一波高于一波，都在呼喊裴翊的名字，他们的节目很简单，全班表演跆拳道，最后以裴翊的旋风连踢完美收尾。 “现在入场的是高三（7）班，这个集风度与智慧的团体正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向我们走来，他们用汗水谱写着不负韶华的璀璨未来，他们将怀揣着满腔热情，用拼搏的精神彰显运动竞赛的魅力。今天，他们意气风发，信心十足地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班级荣誉而战！加油吧！祝愿他们在这届运动会中勇创佳绩！” 最近仙侠剧大爆，他们班的侠客主题大家都期待了很久，直到传闻中的a班进场后，他们屏气凝神看着中央的表演。 男生们身着一袭青白衣，手持佩剑，英姿飒爽，在统一做了一个动作后引来了全场女生的尖叫。 尤其是陈矜一温文尔雅的古装气质，荣获运动会cos头号种子选手的称号。 此时，女生们面带轻纱，露出好看的眉眼。她们在原地简单做了两个舞蹈动作，娉婷袅袅，宛若江南姑娘般温柔小意。 随着背景音乐的转换，她们手扬面纱，露出江湖女侠客原有的锋锐的气势，仿佛刚才只是她们扮演的温柔假象……她们轻转着收拢油伞化为武器，与对面的少年侠客瞬间刺来的佩剑两相抵挡，他们四目相对，眼中迸发出不屈不挠的战意，形成了双方对峙不相上下的局面… 这个不到一分钟的表演仿佛上演了一部江湖中尔虞我诈，爱恨情仇的连续剧，震撼了在场的观众，太精彩了！ 七班的表演令全场掌声雷动。 “呜呜，女生太a了，谁说女生就一定要柔柔弱弱的。” “怎么办，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就相爱相杀了？” “为各自的立场而战，这是信仰之争。” “我坐前排，陈矜一这回眼神真不对，他就没有那种杀意，反而是那种无奈，心甘情愿地被爱人所杀。” “拜托，你也不看看他的搭档是谁，卓越哎，换你你下的去手？” “……” - 操场上。 “卓越，我能跟你合影吗？”梅丽走到卓越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芷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她记得眼前这个麻花辫女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她顿了顿，“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拍照。” “没关系的……” 梅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补课这件事，她往远处看了一眼，楚琳她们站在台阶上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她紧张地勾了勾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我母亲10月份回来，下旬大概会到望春路授课。”姜芷看出了她此时的窘迫，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在原本的世界里，卓越无视了她的“请求”，可梅丽却在学校放寒假的前一天自杀了，追其源头，是她没有通过自主招生的艺考选拔从而心灰意冷，想不开了。 梅丽的好朋友楚琳她们看不过去，在学校里散播了流言蜚语，琴房那天是梅丽跪着苦苦哀求卓越给她一个机会，而后者对其无动于衷。这个无故自杀的案件终于有人背了锅，有了所谓的一个说法。 梅丽忍不住拉住她的手，一脸欣喜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上课吗？”她知道卓越的母亲会在望春路上最有名的艺校授课，没想到这个机会真的被她等来了。 “如果我是你……”姜芷的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对面的人，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表情淡淡，“我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往上爬，远离那些任何想阻碍我的人…”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但如果梅丽只是想借自己的高枝去改变命运，那她的想法就落空了。与其寄希望在别人身上，不如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 阻碍我的人…… 梅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心里明白这个机会是白得来的，艺考最终靠的还是她自己。 下午才正式开始比赛，因此这段空闲的时间大家都忙着拍照合影，很多人都舍不得脱掉这身装扮，与其他人一起合影留念。 林清羽站在草坪中间，一波又一波慕名而来而来的同学找她合照，因为小时候学芭蕾的缘故。她的仪态保持的很好，这套汉服穿在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学姐？”林清羽走过来对梅丽打了个招呼，她温婉一笑，“学姐想合照吗？” “你是…林清羽？”梅丽认识她，高一刚进来那年，很多同届的男生打听过她，她身材高挑纤细，性格温柔好说话，更重要的是她家公司规模也不小，又是卓越为数不多的朋友。 林清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卓越离开的方向，表情带些遗憾地说道，“刚才你应该想跟卓越拍照吧？我可以跟你拍哦…” “不用啦！”梅丽的声音里带着些雀跃，“刚才卓越答应我可以去她母亲那上课了。” “是吗……”对面的林清羽表情一僵，转而又微笑着说道，“卓越她…上午还跟同学起了冲突，她心情应该不太好吧…” 梅丽微微皱眉，“怎么了？” - “嘿！”裴翊突然拍了拍卓越的肩膀，后者被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小步，脚跟踩在对方脚尖上。 “哇！疼疼疼！”裴翊单脚抱着自己的腿哇哇大叫。眼前的女孩看着弱不禁风的，劲儿也不小啊！他下午还要参加跳高初赛呢！ “活该。”姜芷脚步没停。 “等等！”裴翊跟了上去，抱拳拱手，“女侠饶命，是小的错了，小的一定为您做牛做马，任您差遣！” “裴大少什么时候改行做起狗腿儿了？”姜芷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真毒舌。裴翊默默地想。 这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拳过去了。但损他的是卓大小姐，他哪敢呀！ “卓女侠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裴某好生钦佩，”裴翊乐呵呵地跟卓越并肩走着，听到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笑意不减，“裴某能否相求一事？” 姜芷转身冷冷回道，“拍照我可是要收费的。” “你倒提醒我了。”裴翊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他拿出手机快速抓拍一张，然后仔细看了眼照片。 姜芷：“……” 她上前就去抢他的手机，对方也没打算让她得逞，她愣是没碰到一个边角。 “别抢了别抢了，我删掉就是了！”裴翊抵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靠近，他得寸进尺道，“你明天能不能来看我比赛？” 裴翊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眼里有一丝他都未察觉的期待，见人没回应，他连忙摆了摆手，着急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看你跟我一样没什么朋友，给你个机会欣赏我高光的时刻！” “我会啊！”姜芷抿唇一笑，给了他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在他呆愣的几秒时间里，迅速夺走了他的手机。 裴翊：“……” “陈衿一也报了跳高，我也会替他加油的！” 裴翊站在原地微微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地往前走，发间的红丝带迎风飘起，掠过他的眼前，他怔怔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能看见一个衣诀翩跹的背影。 他撇了撇嘴，心想，重色轻友的家伙， - 下午的初赛陆陆续续进行着… 广播中播音员的声音响起——请参加高三年级女子组4*100m预赛的同学，马上到检录处检录。 谢明明咻地一下站起身，激动道：“到我们了，到我们了！要上场了，怎么办卓越，我好紧张，旁边好多双眼睛看着啊！” “你往前跑看别人做什么？” 姜芷弯腰把鞋带系紧，起身适应了下，随后将头发紧紧盘在一起。 “明明，你先做几组深呼吸放松一下，赛场上别想那么多，放平心态。”刘思甜颇有些无奈，被谢明明的情绪一感染，她也有些紧张起来…她甩了甩头，走到旁边做了一组高抬腿。 此时，五班的几个同学从她们前面路过，她们班的队服都是鲜艳的红色，连带着鞋都是整齐统一的，在其他业余选手中显得颇为惹眼。 其中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人回过头，对上刘思甜的视线，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倒是身后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冲着她们轻蔑一笑，比了一个向下的手势。 “那个寸头是谁啊，为啥长的有点小酷？”沈悦看清了她们之间的互动，询问道：“思甜，你认识她啊？” “这是五班的王男啦，她初中也是晟英的，思甜和她是同学吧！我只知道她短跑贼牛，去年还破了学校女子100m记录！”谢明明接过话看着对手健实的身材，高声道：“看人家那矫健的身姿，有力的步伐！姐们，我们拿下第二没问题吧？” 沈悦：“呵呵…” 刘思甜没有多说的意思，她默默垂下眼，其实她和王男不只是同学，还是初中最好的搭档。 她们约好一起考北京最好的体育大学，但自从高中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后，她们的关系也逐渐疏远了…这次她原本也不想报短跑的项目，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个谢明明。 “走吧，该过去检录了。”姜芷提醒道。谢明明伸出右手冲着队友喊道：“大家加油！” 四人：“加油！” “大家登记动作快一点啊！十分钟后到操场上各自就位！”工作人员忙碌地登记姓名分发号码簿。 谢明明东张西望一番，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卓越，下午怎么没见到过陈衿一啊？” “他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测试。”姜芷把0724的号码牌别在腰上，不甚在意地回着。 “什么测试有你重要啊…”谢明明在一旁嘀嘀咕咕得抱怨，忽然看到许若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队长，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哦，反正你只是个替补。”谢明明满不在乎。 沈悦：”……” “没关系，初赛我们正常进行的，”刘思甜把谢明明赶到后边，冲着她抱歉笑笑。“你有急事的话先去忙吧！” 没等许若欣回应，她的身后传来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不知道刘队长打算带领你的队伍拿到什么名次呢？” 第21章 初赛 向幸子走近，她环抱着手，略扫了一眼刘思甜的队员，除了她本人勉勉强强能做对手之外，剩下的一群娇小姐实在不足为惧，她骄傲地弯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谢明明顺着视线望去，一个高挑的短发女孩正昂扬着头颅，鼻孔快飞到天上去了。 王男走到向幸子身边，她皱着眉：“幸子，马上就要比赛了。” “队长，你快来看，这不是我们的老熟人吗，她今天可是跟你同为最后一棒诶…”向幸子看着王男的侧脸笑嘻嘻地说道，“不知道现在你俩谁更快呀！” “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队长了。”其他队员跟着附和。 “…” “接力赛是团队合作，不论个人成绩。”刘思甜忽略了向幸子高傲挑衅的神情，正色道，“不管结果如何，我和我的队员会用心对待这场比赛，我们的目标，当然是第一。” 运动员，就是要奔着拿冠军去的。她从来没有忘记。 “噗嗤，刘思甜你搞清楚情况，”向幸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手指点了点身后，“你回头看看你队员的小身板，你们怎么可能拿第一？第三都悬吧！” 她怎么可能比得过她们这些每天都在训练的体育生啊！向幸子快被她的天真蠢哭了。 “幸子。”王男的神情有一丝不悦。 “我说的没错啊…”向幸子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刘思甜，“到时候，可别又躲在被窝里哭…” 姜芷上前一步挡在刘思甜面前，与向幸子对峙：“赛前放狠话的环节就免了，不知道向同学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骄兵必败。” “你！”向幸子瞪了她一眼没再回话，眼前这个人她惹不起，起初在班里看到她的名字赫然在列时，他们班的人都沸腾了，连裴翊都亲自帮她指导训练，对自己班的女生倒不闻不问。 在她看来，一个弹钢琴的就该坐着好好弹琴，跑到体育场上凑什么热闹。 “别说了，向幸子。”王男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边走边说道：“哪个运动员不想争第一？你好好比赛比什么都强。” “队长！你是不是当初忘了刘思甜怎么对你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凭什么呀。”向幸子就是看不惯刘思甜，初中她处处压自己一头，好不容易有比赛的机会，她当然不能再输。 许若欣若有所思地看着向幸子和王男的背影。 “什么情况啊，思甜，你跟她们有过节啊？”沈悦在一旁八卦道，那些女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她是不敢出头的。 “没什么。”刘思甜抿了抿唇，没有多说。 倒是谢明明跟打了鸡血似的，发着狠话，“我们拿出实力给那什么幸子看看！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 沈悦：“……该上场了。” 下午两点整我们将进行高三年级女子组4*100m预赛，请工作人员迅速清场……广播站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小小的插曲。 工作人员举着手中的红旗，大声喊道：“大家跟着工作人员到跑道上找位置！” 广播站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是高三女子组4*100m接力赛，有观众发来投稿， “致4*100m的运动健儿们： 这场比赛是速度与毅力的接力，更是团结和信念的胜利！一条跑道，是四个人共赢拼搏的时刻，它需要所有人紧密团结在一起，将手中代表胜利的接力棒传递给下一个人！加油吧，运动员们！站在雪白的起跑线上冲吧！带着你的汗水冲向你的目标，冲向你的辉煌，化辛勤的汗水为奋力的脚步，朝着你们共同的目标前进！” 解说员的说辞念完半分钟后，裁判坐在台子上面举着枪，喊了一句：“各就各位，预备！” 所有人神情严肃做好了起跑姿势，聚精会神盯着前方，沈悦也不例外。 此时场上安静无声，都在等着一声枪响，她目视前方，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刚刚刘思甜分析过，4*100m的位置其实是具有讨巧性的，距离虽然差不多，他们班抽到了第五道，没有内圈如此强的压迫感，并且可以观察对手的情况，算是最好的位置之一了。 而实力最强劲的五班安排在最内道，抛开实力不谈，她们占了地利，剩下的班级只有一班能争一争，因此她们冲进前三问题不大。 但她们，是奔着第一去的。 “砰—”一声枪响。 沈悦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已经迈出去了。 她快速摆臂，努力追平第六道的运动员，真正跑出去反而不紧张了，像谢明明说的撒开腿往前跑就是了！ “一班一班，非同一般，英勇神武，永冠江山！1班冲啊！” “5班加油！让她们看看体育生的厉害！杨乐冲啊！！” “追求卓越，争创第一！7班加油！” “哇，随着一声枪响，运动员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好像第六道的运动员慢了一拍，不过没关系，赶紧努力往前冲！我已经感受到大家加油助威的热情了！好，此时第二棒的队员已经做好准备了！让我们看看，第1道的运动员们率先完成了交接，第五道也紧随其后！” “卓越！接住！”沈悦怒喊一声，在离她还有几米的时候大声提示道。 这是刘思甜教她们的方法，给前面的人一个提示，就能够交接的顺利些。 姜芷往前助跑了几步，攥紧手中的接力棒往前冲刺，目前场上她是靠前的位置，快交接时，她余光看到有一个人在草坪上同步跟她跑着，他大声道，“卓越，加油！” 是陈矜一！ “谢明明！准备！”姜芷将手中的接力棒递出去，前面的人还顺势回了一句：“交给我吧！！” “现在来到第三棒的交接环节，好，五班不愧是体育生，速度真的太快了，果然是冠军的热门队伍啊！后面2道、3道的队伍加油了啊！” “三班三班，扬起风帆，见机行事，勇夺第三！” “一班冲向亚军！！” 场上的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为班级加油呐喊的，为个人应援助威的，场面热闹非凡。 谢明明跑过弯道，还在沾沾自喜自己靠前时，余光瞥见五班那个讨厌的向幸子轻松超越了她，她嗷嗷嚎叫一声，加速冲上去，“啊~~！谁说胖子跑不快！我就要做那个灵活的胖子！！” 刘思甜在前面紧张的手心冒汗，她望了一眼王男，这是她们一年后的第一次比赛… 时雨带着相机听到谢明明碎碎念的声音好气又好笑，她举起手中的相机拍到了她张着大嘴与前面的刘思甜交接的一幕。 “比赛接近尾声，很快来到最后一棒，目前的形势，五班是最有望夺冠的了！哎呀，1号跑道第三棒有些小小的失误啊，掉了有点可惜啊！让我们屏气凝神看向最后一个直道，冠军究竟花落谁家？” 刘思甜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们队的重大失误，向幸子在王男没有抓紧时就过早松了手，王男冲出去又返回来去捡。她紧紧盯着谢明明冲了上来，在王男跑出去的几秒后，刘思甜接住棒紧紧追了上去。 她看着王男的背影，想起了她们以前一起训练的时候。 小时候她身体瘦弱每天生病，父亲就想让她学走体育的路子。她刚进去的时候体能太差，班上没人愿意带她，王男就用带子绑上带着她一起跑… “没想到7班竟然有不输于体育生的运动员啊！选手们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播报员惊喜道，原以为这是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匹黑马！ “果然是不屈不挠，坚持不懈的运动精神啊！现在最后一名运动员已经顺利冲向终点，让我们恭喜4*100m高三女子（1）组初赛第一名！” “——高三（5班）！” - “你怎么来了呀？”姜芷走到遮阳棚下，笑意盈盈地看着陈矜一，“刚刚有点损你形象哦！” 她可忘不了他跟着一起自己跑的傻样儿，这还是晟英那个高冷的校草吗？她忍不住怀疑。 “给，”陈矜一抿唇一笑，把手中的水递过去，他忍不住抬起手抹掉了她额前的一滴汗珠，“某人怪我没有时间陪她一起训练，比赛我总不能缺席了…” 陈矜一看着她微微仰起头喝了口水，尽管现在她看起来有一点狼狈，但这些汗水背后是她的活力，青春，穿运动服的她也是最美的模样。 “算你识相，对了你不是在考试吗？”姜芷知道他这段时间集训非常忙。只是偶尔来陪她一起跑步。虽然她对神龙不见首尾的陈矜一颇有微词，但她尊重对方，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味的迁就付出，而是要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共同进步。 陈矜一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教学楼走去。一旁的同学笑着看着他们，他随即又意识到不对放开了。他低头盯着地上的草，顺手摩挲了下掌心，心中有些无措，怎么就牵上了呢…… 难道是刚才考试的时候一直想着她，一直想着，以至于他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就为了来支持她跑步，现在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又忍不住…… 卓越会不开心吗？他不敢回头看她… 【快，上去牵他！】系统拿着大喇叭在姜芷脑海中喊着。 它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姜芷偏头看着他微红的耳根，淡淡一笑。她走到他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运动会老师又不在，那就明目张胆些吧！ - 比赛结束了，她们拿到了初赛第二名的好成绩。 姜芷走到终点处，远远看见刘思甜和沈悦相拥在一起，她们的队长似乎…… 哭了。 见到来人，刘思甜抹了把眼泪，冲卓越笑着说道，“谢谢！还有明明，沈悦，谢谢你们。” “害，你跟我们瞎客气什么，就是个预赛，明天还有决赛，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谢明明不解风情地说道，“说不定人家是保留实力呢，一班也就差几秒。” 沈悦：“……” “我知道的，但我真心想谢谢你们。我今天比赛的时候，想起了以前在赛场上……” 刘思甜有些犯难，她不知道怎么跟她们描述，“这种感觉……” 谢明明：“？” “是为信仰拼尽全力的感觉吧。”姜芷接上了她的话。 “嗯。”刘思甜笑着点了点头，她热爱体育。即便现在选择了另一条路，她始终铭记着保持拼搏奋斗的精神。所以刚刚的她又回到了以前，找回了作为运动员的刘思甜 。 她为之努力训练，即便知道自己拿不了冠军，依旧拼尽全力向终点冲刺。 “其实你一直很努力，思甜。”一旁沉默的沈悦难得说了句话，“高一开学你的成绩是班上倒数，但你的进步是最快的。” “这个确实，我还以为你报了什么几万块的培训班呢，怎么成绩蹭蹭跟火箭似的往上窜……说真的，刘思甜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提议你参加比赛……” 众人：“……” 刘思甜静静地看着几人的脸庞，她想，她一定会记住这个夏天，这场被莫名其妙卷入的运动会。 她们让她知道了自己始终没有忘记心中的热爱，并且这种热爱一直鼓励着她砥砺前行… 第22章 跳高 器材室内。 “有没有人在外面啊……”许若欣无助地坐在垫子上。 她已经被困在这半个小时了… 今天下午比赛要用到的器材几乎都搬出去了，很少会有人经过这里。 许若欣呆呆地坐在器材室里，隐隐听到外面的广播声音，如果没有人发现她的话，也许她会被关在这里一夜…她害怕地看着旁边的货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老鼠，蟑螂这种生物…… “若欣？” 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靠近，“若欣，你在这儿吗？” 是晓薇！ 许若欣激动地跑到门口，用力敲了敲门试图引起她注意，她大声喊道：“我在这儿，器材室里！晓薇，我在这里！” 不远处的何晓薇听到好友的声音，走近门边，捡起地上的钥匙，边开门边着急地说着，“你怎么会在这里呀！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人…” 许若欣哭着抱住她 ，两个人相拥而泣，许若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等我比完400m后，有一个女生跟我说让我去器材室拿点东西，我就去了…” “没想到我一进去她就锁上了门，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许若欣补充道，她感激地看着好友，“晓薇，谢谢你来找我……” “快到放学的时间了，我看你书包还留在教室，一定还没走。”何晓薇安慰着她，询问道：“叫你来的女生长什么样子，为什么把你关在这啊！” “当时她戴着口罩我没看清她的样子，这应该是她们的恶作剧吧…”许若欣垂着眼眸，喃喃说道。 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一直以来针对她的那个人。 “你是说谢明明她们干的？” 何晓薇神色凝重，她思忖着这种可能性，毕竟上午她们刚刚发生过矛盾，而且她和谢明明的梁子很早之前就结下了。何晓薇觉得这已经不能称作是恶作剧了，这是别有用心的人的蓄意针对。包括运动会上被人恶意篡改名单的事…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仿佛串起来了，而这个矛头，其实指向一个人。 “我要去查监控找出那个修改名单的人，还有今天陷害你的女生。我要报警。”何晓薇愤怒地转身往传达室走，如果对这件事放任不管，她们对许若欣的伤害恐怕会变本加厉，她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指使的人，让她亲自和许若欣道歉。 “不要报警！” 许若欣拉住她的胳膊，有些无助，“我们都是同学，我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而且我们还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 何晓薇看着她善良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先去看下今天的监控吧，总有拍到她的时候。” “好……” - 传达室内。 “你丢了什么东西啊？”保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略抬眼望了一眼这对女学生。 “保安师傅，拜托你让我们看一眼吧，我丢的那串手镯真的很重要…”何晓薇双手合十央求道，“我们就看四点之后的那段时间，求求你了…” “这位同学你先别着急啊，丢东西了呢，就让同学们帮你一起去找找，监控呢，是不能让你们看的，回去吧。”保安朝她们摆了摆手。 “可是……” “同学，调监控是要有领导授权的，我们也没这个权利啊。” 何晓薇听到另一个保安的话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连许若欣也在一旁安慰她算了不要追究了，可她不想死心。 “若欣…” 何晓薇抬头看了眼窗外，此时裴翊骑着单车经过门前的花坛， 她激动地拉着许若欣走到门口，“裴翊，这里！” 裴翊看见两人站在保安室门前，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 自从他们上次吵完架后就没再说过话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在一旁停好车走了过去。 何晓薇知道他们现在处于冷战状态，她当着裴翊的面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所以你们是想知道戴口罩的女生是谁？”裴翊表情难看的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前学校里的确有一些女生因为他找许若欣麻烦，但大多都被他挡掉了，那这次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呢？ “是的，我们想看一下监控，可是保安不让……” 裴翊顿了一顿，沉声道：“我来解决。” 何晓薇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有了裴翊的帮忙，她们就能找出幕后凶手了… 许若欣听见他们的对话暗自庆幸，裴翊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 她确实后悔那天对他说的话了…这一周他们几乎没有联系，她才知道裴翊已经占据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原来是裴少啊。”保安笑着打了个招呼，这回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刚才我已经跟那两位女孩说的很清楚了，想调监控得有授权嘛！” “我们不是来调监控的，只是看一眼而已。”裴翊沉声道，“不录音，不录画面，这可以办到吧？”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许若欣心里感觉到一丝甜意，裴翊还是在意她的。 “这……”保安有点为难。 “大叔，拜托了！我们看一下四点十分左右的监控。”何晓薇在一旁央求道。 保安叹了口气，答应了。“行吧，看完就走啊！” 许若欣指着屏幕说道：“后面一点，就在这里。”此时，裴翊坐在显示屏前，把时间调到了四点十分左右，屏幕上，一个戴口罩的女生跟着许若欣来到器材室，随后把门反锁上。她四处张望一番后，绕了一圈才走出来。 “这个人是？”何晓薇觉得有点眼熟，只听到许若欣小声的回答了一句，“是高二的学妹，梅丽。” 放学路上。 何晓薇走在他们中间，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幕，“你们说梅丽怎么拿到器材室钥匙的呢？” “平时器材室白天都是开着的，放学后保安才会把门锁上，这几天运动会，大概是全天开放的吧。”裴翊偏头问道，“你们跟这个…梅丽有过节吗？” “没有…”许若欣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她偷偷瞄了旁边的人一眼，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让裴翊主动提出帮忙的，但后者似乎只是沉默着，没有接话。 “我们能和高二的有什么过节呀。”何晓薇老实回答道，“不过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嗯。”裴翊点点头。 “我的家在另一个方向，裴翊，你能送许若欣回家吗？”何晓薇偏头看到好友微赧的模样，或许是应该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再重归于好。 裴翊回过身对上两个女生充满希冀的视线，如果是平常，这种小事儿他定不会拒绝的，可他只要看到许若欣就会想到他们之间莫名的关系，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临时还有事”便走了，留下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裴翊他怎么这样啊…” 裴翊的态度令何晓薇有些惊讶，要是搁平常，裴翊那暴脾气早就带她们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了，不可能任人欺负到许若欣头上来，可现在…… 许若欣倒是没说什么，阴沉着脸往回家的走。 可笑，她苦心经营的友情，就这样被另一个人毁于一旦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叫她怎么能甘心… “若欣！”何晓薇叫道，可惜前面的人没有回头。 - 运动会第二日。 上午九点半，跳高场地外围满了人群，摩肩接踵，欢呼声此起彼伏… 现在是最基础的1.5m的高度，随着难度的增加逐渐淘汰选手，今天上午就能决出胜负。 “裴翊裴翊，所向披靡，谁与争锋，横扫赛场！” “裴翊加油！”旁边的女生们喊得声嘶力竭，通红了脸。 “……” “凌云赛场，斗志昂扬，勇夺第一，唯有矜一！陈矜一，加油！” “冠军！” 女生们举着自己做的应援牌纷纷支持学院两大男神的pk。各自划分了阵营，立场分明。 “哎，也只有他们有这待遇了。”陈建在一旁压腿，听着女生一轮又一轮的应援，他语气颇有点酸，怎么同样为班争光，差距就这么大呢。 “可不是嘛，哥们本来是划水的，这么多女生在我都不好意思一轮游了。”后面的人感慨道。突然，他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那个亮眼的身影，摇了摇张建的手臂问道：“哎！老师旁边的是不是你们班卓越？” 张建顺着视线望去，果然是她。 今天上午卓越有4*100m决赛，她穿着一套样式简约的白色运动服，中裤下面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她一改往常的披肩长发束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小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红扑扑的，这套清新惹眼的装扮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这就一活脱脱青春美少女啊。张建不得不承认卓越的颜确实抗打，尤其斩直男。 “你说我要是能拿第一，卓越能对我另眼相看吗？” 张建毫不留情地拍了下他的脑袋，“除非她瞎。” “……” “确认高度1.75m，比赛继续。”裁判检查完高度，抬手宣布比赛继续。 轮到裴翊上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望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与兴奋，因为他知道她就站在那边看着自己… 这场比赛他势在必得。 裴翊对上那人的视线顺手比了个“v”，露出一个灿烂明朗的笑容。 站在老师旁边的女生接收到裴翊的互动，瞬间欢呼雀跃起来，“啊啊啊啊啊，他看我了！” “裴翊，冠军！！” 此时，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全场安静下来，只见他目视着前方横杠的位置，摆臂助跑，起跳， 他的身体像飞燕一样腾空而起，完美的跨越了横杆！ 裴翊淡定地擦了擦鼻尖的汗，起身走回原地，举手投足的帅气惹来女生一片尖叫。 时雨拿起相机对他抓拍了几张，少年蓬勃具有张力的身体凌空而起，很好展现了那矫健有致的躯体曲线。 位置排布，光影，意义，照片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时雨低头调整着光圈，装作不经意地八卦道：“卓越，你支持谁呀…” 两边的人似乎听到了时雨的问话，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姜芷莞尔一笑，低头看见两边女生各自传来的牌子，热情至极… 一个是炫酷风的卡通人物裴翊，另一个则是拿着数学书，具有文人气息的卡通人物陈矜一。 “啊啊啊啊啊！”右边的女生尖叫着，仿佛看破了些秘密。 “确认高度1.83m，裴翊第二次机会，继续。”裁判淡定地宣布道。 此时出现小小失误的裴翊重新起跳，顺利完成了1.83m的高度。 举什么牌子啊，一个书呆子丑死了…裴翊在一旁嘀嘀咕咕地，一脸不爽的模样，他看了眼淡定的陈矜一，原以为比赛很快能分出胜负，没想到那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能抗啊…… 接下来的高度只有最后两人。 “确认高度1.82m，比赛继续…” 此时，轮到陈矜一上场，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他凌越而上，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优雅的抛物线，身体准确无误地高过了横杠，安全落在地上。 “哇…” 周围观看比赛的人纷纷惊叹出声，陈矜一不是体育生，跟裴翊的标准动作比起来，他更像是把数学运用到了比赛上… 神奇的应用。 少年神情淡然无波，从容起身，即便有技巧，人的身体也是有极限的。 第23章 质问 随着高度的增加，场上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只剩下两人还在坚持着。 两人轮流破了一次次比赛高度，到了1.86m，陈矜一用原有的动作起跳，却没能翻越横杠。而裴翊自己跟自己比，突破极限，创造了他个人也是校园历来最好的成绩：1.95m。 陈矜接过水，他前额的刘海早已被汗水浸湿，水珠顺着下巴流过锁骨，颇有一丝性感的意味。 “擦擦汗吧。”姜芷将手帕叠成方块，仔细地擦去他额间的汗水，姜芷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反倒是对面的人先不好意思起来，他接过手帕，温声道：“谢谢，我自己来…一会儿我陪你去检录吧。” “好啊。”姜芷展颜一笑，她举起手中的小人跟他对比了下，“还真有点神似之处。” 陈矜一微微有些羞赧，刚才卓越举着他的牌子为他加油时，就像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指引着他，瞬间让他有了动力坚持到最后一刻，还有就是，他不想输给裴翊…… … “哥，你太猛了，冠军啊！快喝点水！” 雷寻递过水瓶，声音微哑，天知道要盖过那群女生的尖叫声有多费力！他看见裴翊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一言不发地灌水猛喝。 “哥，你瞅啥呢？”雷寻往后看了一眼，无非就是他的手下败将陈矜一和他的…女朋友？ “那不是卓越吗？嘿嘿…他俩不会真在一起了吧！她刚才举牌子的时候……”雷寻此时的表情有些贱兮兮的，这下好了，姑娘要跟别人跑了… “闭嘴。”裴翊冷冷打断他的话，收回目光。 不知为什么明明比赛是他赢了，却还是感觉到一些失落。 “哦。”雷寻不明所以，他换了个话题，“晚上去哪儿庆祝啊？” 裴翊：“……庆你个头，滚！” - 下午。 请参加高三年级女子组4*100m决赛的同学，马上到检录处检录… 广播站的声音响起。 “卓越！”谢明明跑过来，神色焦急，“卓越，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刘思甜下楼把脚摔了，班主任已经送她去医院了！可是一会比赛就要开始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替补吗？” “对哦，我怎么把她给忘了，那我去找她去。”谢明明一拍脑袋，忽然反应过来有这么个人存在。“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谢明明，” 姜芷忽然开口叫住她，谢明明转过身有一丝疑惑，“怎么了？” “交接的时候，注意点吧。” 谢明明展颜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们不会出现这种失误的，我先去找人了！” 在她心中更担心的是许若欣比不上刘思甜的速度，她们很可能与季军失之交臂…… “刘思甜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找的什么人做替补啊，看来这次比赛愈加没看头了。”向幸子扫了几人一眼，冷嘲热讽道。 失去了主心骨，剩下的队员就是一盘散沙，这次她们班估计前三名都保不住了。 “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摔了呢？”杨乐疑惑道，她倒是觉得跟刘思甜一起比赛还有些看头，许若欣就算了吧，天天缠着裴翊训练也没点进步，她早就看穿了许若欣那点小心思。 不过好在裴翊最近开始跟她保持距离了，杨乐倒也乐观其成。 “谁知道呢，可能是怕了我们呗。” “向幸子！”王男看着队友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脸色沉了下来，“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好歹，她也是你昔日队友。” “她算我哪门子队友？队长，你总是偏向她！”向幸子忍不住抱怨。昨天她比赛失误已经被教练挨批了，还拿她跟刘思甜比，说如果她还在市队就没她向幸子什么事了… 在他们眼里，向幸子就比不上刘思甜呗？连王男也是偏向她的，那她还留在这讨人厌干嘛？ “我不比了。”向幸子闷声走了出去。 杨乐见状，急忙拉住她，“幸子，这时候别耍小性子了。” “让她走！”王男没打算惯她，冷声道：“她这种状态上场也是丢人，杨乐，去叫宋子妍顶上。” - “天空中已经下起了毛毛雨，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观众们的热情。此时，赛道上的运动员们已经准备完毕，我们期待着运动员们能够发挥出他们最高的水平，将小小的接力棒传遍鲜红的赛道，书写着蒙蒙细雨中他们不竭信念的新篇章…” 裁判员坐在高台上，等待着广播声音结束，他举起手中的枪，“各就各位，预备！” 随着一声枪响，解说员实时播报起来：“我们看到起点处大家都非常快，3、4跑道的运动员们率先完成第二棒的交接！第3、4跑道的运动员们状态非常不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啊！现在我们看第三棒的传递！” “七班加油！！” “青春无畏，追梦无悔，王男力破纪录！！” “……” 解说员可惜的叹了口气，“哦！4赛道上发生了昨天同样的失误啊，选手0712交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点问题，但今天没有出现昨天的奇迹哈…” 她紧接着说道：“好！我们看到3赛道的选手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恭喜高三（5）班顺利夺冠！” “裴翊，我们夺冠了！”杨乐拿着奖牌，兴冲冲地跑到裴翊面前，他坐在台阶上，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哦，恭喜。” “怎么了吗？”杨乐有些疑惑。 a班初赛表现很好决赛有希望冲进前三，裴翊特意盯着两队的状况，一开始都很顺利，但第三棒与第四棒交接的过程中，他清楚地看见许若欣接住了交接棒，下一秒却掉落在地上…… 似乎是两人同时松了手。 可裴翊不知道许若欣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指出她的问题… “没事。”裴翊淡淡地回道，离开了主席台，此时还下着毛毛细雨。 … 雨越下越大，有些项目不得不先暂停。 几人围在凉棚下，气氛安静低迷的有些诡异……“名次不重要，起码大家努力过了。”沈悦率先打破沉默道。 林清羽顺势安慰道：“对啊，大家也别气馁了，谁都不想发生这种失误的……” “说起来我就来气，我明明看到你抓紧的，怎么中途就掉了呢？”谢明明一拍大腿站起来质问许若欣，昨天还在嘲笑别人犯这种低级错误，今天自己就栽这跟头上了，说出去肯定要被那个向幸子笑掉大牙了。 “我…我确实没接到……” 谢明明看着许若欣一副无辜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真没接到还是故意的？！” “谁说一定是若欣的问题，”何晓薇看着她劈头盖脸对若欣指责一通，忍不住站出来维护好友，“说不定…是你没交接好，干嘛怪在若欣头上？”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咯？”谢明明瞪眼，她话说的一脸怂样，但话里倒是直接把责任推回来了。 林清羽见几人快吵起来，连忙站在旁边劝架，“行了，别吵了……” 班里的几个同学沉默了一会儿，有人为许若欣打抱不平道，“许若欣刚刚跑完400m，体力不支绊了一跤也正常，她脚踝都磨破了，大家就别怪她了……” “是啊，她没接到棒心里肯定很着急，没名次就没名次，我们不在意的。” “……” 林清羽点了点头，附和道，“许若欣已经很努力了，明明，咱们就别为难她了…” 谢明明无语地望了自己好朋友一眼，什么叫为难…她是找事实真相好不好？许若欣受伤了可以不追究，那这个失误就直接算在她谢明明头上呗？ “说起来，若欣要参加这么多项目，你也有责任吧…” 何晓薇的话一说出口，许若欣就紧紧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别再说了。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她报的名怎么就是我的责任了？”谢明明一脸疑惑。 “若欣，你别拉我了，我今天就要问问清楚！” 何晓薇挣脱好友的拉扯，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卓越，此时，陈矜一正在帮她擦干头发，两人旁若无人地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在意这边的动静。 她怎么能这么淡定？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背后搞鬼，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来若欣说的没错，卓越是一个心计城府很重的人，他们都被她骗了… “昨天下午，许若欣无缘无故被人关在器材室半个小时，你们知道吗？”何晓薇平静地扫过几人的脸，追问道，“那你们又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 “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谢明明被她说的更加一头雾水，只听见何晓薇义愤填膺地继续说道：“当然有关系，因为在背后指使的人，” “——是卓越。” 话音刚落，众人瞬间变了脸色，这一切怎么又与卓越有关了呢？ 他们朝着后面的方向望去，只见卓越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从背后望去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你有病吧？”谢明明骂骂咧咧。 林清羽微微皱眉，质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昨天下午卓越还有比赛呢……” “我没有胡说，事情不是她干的，但是她让梅丽学姐动的手。”何晓薇拿出手中的录音笔，“我这里还有录音 ，梅丽说她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卓越。那份被修改过的名单，也只有卓越和谢明明两人中途去过办公室，有机会动的手，目的应该是为了让若欣出丑。” “许若欣你俩可真会捏造故事 ！”谢明明觉得这事儿就离谱，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林清羽还拦着谢明明不让她上前。 “晓薇，别说了，我没打算追究下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许若欣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堪让她下不来台。这件事，只要有一部分人相信，这就够了。 众人见许若欣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儿承受了这么多恶意…… 卓越她们确实做的过分了些。 姜芷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这就是原着中发生的重要剧情。从这件事就被其他的人宣传的越来越离谱，她开始承受着每一个人微小的恶意。 第24章 监控 “拿出证据。” 就在众人沉默间，陈矜一抬步走到许若欣面前，沉声道：“拿出证据，证明你们刚才所说的话。” “对啊，你刚刚不是说有录音吗？拿出来听听呗。”谢明明附和道。 何晓薇微微一愣，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没错，关你的人是我，我只是替卓越小小教训一下你们罢了…” 她连忙道，“这就是证据，梅丽亲口承认了。” “怎么会这样…”众人议论纷纷。 姜芷听着那掐头去尾的录音，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女主真是迫不及待拉她下水了，污蔑手段整的如此低级。 她的眸光扫过许若欣心虚的表情，随即看向何晓薇，“你提供的证据只能证明是梅丽做的，无法证明我是背后指使她的人…” “我……” 姜芷补充道，“还有名单的事，光凭你看到我们去过办公室，就断言那份名单是我修改的，你的结论未免下的太过草率了吧？” “只有你对许若欣……”何晓薇没有说出口。 可为什么卓越会对许若欣有恶意呢…… 姜芷看着何晓薇泛红的眼眶，继续质问，“什么时候，造谣一个人的成本变得这么低了，全靠半句录音和一张嘴？” “……” 面对卓越的犀利的质疑，何晓薇急的脸色涨红，事实就在面前，大家为什么不相信了？ 眼见一旁的好友沉默不语，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出来质疑卓越，何晓薇急地求助了边上的好友。 许若欣见事态闹得有点难堪，站起来迎上卓越的视线，“抱歉，晓薇她只是太担心我了，”许若欣眼眶含着泪，“自从我来到a班后，时不时有人找我麻烦，她也是关心则乱，因为一切线索都与你有关，所以下意识以为是你……” “真的对不起，我替晓薇向你们道歉…” 许若欣把话说的真诚，又站出来替闺蜜道歉，在场的人对她有了一分好感。 “若欣…”何晓薇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友替自己道歉，明明是她说背后指使的人是卓越呀，为什么现在不解释呢…为什么要她成为众矢之的了呢。 “对于污蔑我的人，我不选择原谅。”姜芷冷淡地看了一眼两人，“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我也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我…” 众人：“……” - 校门口。 “你刚才什么意思？”何晓薇微垂着背，背对着许若欣，语气低沉地问道。 “对不起啦，晓薇，刚才是情非得已…我们确实没掌握成熟的证据……”许若欣抱歉地拉着何晓薇的手臂撒娇道，她知道只要一如往常自己服个软，晓薇一定会原谅她的。 何晓薇表情淡淡地挣脱出她的手，“情非得已吗？我站出来为你说话，你呢？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晓薇，你怎么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刚才不是劝过你，是你自己非要说的…” 何晓薇第一次看清她五年同窗的好友，认真地问道：“若欣，你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好朋友吗…” 在她眼里，好朋友的定义就是同奋斗，共进退…但好像，她在许若欣的心中的分量连裴翊都比不上… “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摇了摇头，或许，对她来说，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 除了中途出现的小插曲，运动会完美落下帷幕。 a班在这次团体比赛中获得了全校第四名的好成绩。为了庆祝，班主任和各班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让同学们欢度国庆。 “明天开始就连放四天的国庆假期，同学们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说了一些外出的注意事项，但已经按捺不住班级里蠢蠢欲动想要自由的心了。 “回来之后，你们应该知道十月底的统考吧？都是高三人，孰轻孰重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 “老李，求你别说了，我要回家！！” “放心，我们一定会按时完成作业！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同学们默契地响应道。 老李斜靠在讲台，笑了笑，露出两个圆圆的苹果肌，“行吧，课代表把安全书发一下，就放学吧！” “哦！冲咯！玩游戏去了！”张建背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还不忘拿了一张讲台上的安全告知书。 “熊孩子…”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回去了，老李拿着水杯走向办公室，却看到卓越一个人站在门口 ，“怎么了，一个人站在这儿？” “李老师，我想知道，办公室里有没有安装监控？”姜芷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询问道。 “办公室里是没有监控的。”老李虽然不知她的来意，但料想应该是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提醒道，“走廊上倒是有一个，你可以去看看。” 姜芷点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避重就轻地解释了来意，“国庆放假回来一周的监控就被覆盖了，不知道老师方不方便帮我开个证明？” “这个，恐怕……” “李老师，这件事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陈矜一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你放心，我们有了调查结果会第一时间找您解决。” 老李看向两人，沉默了半晌，同意了。 … “你怎么会来…” “我看你一放学就没打算走的意思，就知道你应该会去找老李。”陈矜一负手跟在她旁边，毕竟只有调查监控才能找出修改名单的人是谁，而想要授权就只能找到班主任。 “你相信我吗？”她的语气里有一丝迟疑，姜芷询问出声，替自己的内心寻求一个答案。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陈矜一把问题回抛给她。 他心中有一丝疑惑，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宁愿相信外人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和自己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人呢？ 姜芷定定地扫过他好看的眉眼，“如果你喜欢上了许若欣，你还会相信我吗？” 陈矜一微皱着眉，似乎真的认真考虑了下可能性，但他心里下意识的拒绝这个命题，“我会一直相信你，无论什么前提。” 他正儿八经的模样逗笑了姜芷，现在这个少年，早已走进了她设定好的陷阱里，所以无论多少次回答，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边。 可是，谁能想到从前的陈矜一，在这个简单的问题面前，却犹豫了呢… “喏，上周三四点半的监控在这儿了。”保安坐在位置上调出了上周的视频，他喝了口热茶，随口说道，“怎么现在要看监控的人这么多…” 姜芷听到他小小的抱怨，不经意问道，“还有谁来过？” “不认识，我只认识裴翊带着两个女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是许若欣她们。 监控里出现了毛俊飞走进办公室的身影，随后陆续出现办公室的只有外班的几名学生，三分钟后，许若欣抱着一堆作业出来了。这时，林清羽在上课之前去了一趟办公室，出来时两手空空。而自习课期间，出入办公室的人只有卓越和谢明明，同样拿着手中的作业。 “毛俊飞是在周三的自习课前交的名单，所以在他后面进出的人都有机会修改名单，除去外班学生和你之外，只有这三人有可能性。”陈矜一盯着监控说道，“现在的难题是怎样找出对名单动手脚的人。” “当时英语老师印的作业堆在了一起，我花了些时间，当时谢明明就在边上转着……但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姜芷知道谢明明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所以她想相信她一次。 “谢明明暂且排除，你看这边，我们也无法排除是许若欣自己修改的。” 陈矜一手指着屏幕，他仔细观察过许若欣出门时的神态，她先是往边上望了一眼，仿佛在确认附近有没有人，随后才自然地抱着手中的书沿着走廊回去。 “你是说这是她自导自演？”姜芷皱眉，虽然她知道现在女主确实在背后搞了很多小动作，但每一件事的具体细节姜芷还真不清楚。 “不排除这个可能。” 保安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两人整的刑警剧似的，忍不住问出声来：“你们在找什么啊？” 姜芷陷入了沉思，她侧身询问道：“周师傅，我想知道有没有可以拍到二楼办公室外面的监控？” “外面？”保安想了想，回道，“哦，2号楼前段时间装了个监控器，是对着1号教学楼的，不知道拍不拍的到了…” “你是说连着长廊的二楼？”陈矜一出声询问道。 保安点头应声道，“对啊，去年上面整顿高空抛物，学校里也应要求装上了，就在对面的二楼。”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调出了相同时间的那段监控。但由于距离有些远，只能拍到教学楼所有的长廊，再清晰的画面就看不见了，只能隐隐看到人的轮廓。 “老李办公桌是靠窗的一侧，如果能拍到谁在老李的位置上，就能证明谁动了名单。”陈矜一重新调出了监控里的画面。 “这娃娃咋了…”保安看着屏幕，一个女孩在办公桌边停留了一会，随后抱起书本走出了办公室。 “你快看！”姜芷用指尖戳了戳屏幕放大照片，隐隐约约能看见人的轮廓，“是许若欣！” “周师傅，这两段监控我们拷走了，到时候我们班主任会处理这事。”姜芷拿着u盘烤了一份文件，向他解释道。 “行，这样我就定心了。”周师傅点点头，他也相信这个男同学，公告栏那边都常年挂着人照片呢，在他心中，好学生肯定不会惹事儿。 第25章 余荔 卓家。 “你母亲后天下午的飞机，到时候我去接她，晚饭就不回来吃了。”卓父着急忙慌的披上外套，扯了扯宽松的领带，转头对卓越嘱咐道，“二人世界，你就别参与了，在家好好复习！” “知道了。”姜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目送卓父离开。短短一个月，卓越她爸三天两头把余女士挂嘴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婆奴。 国庆眨眼过半，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姜芷第一次见到了她名义上的母亲。 “越越，我们回来了！都九点了，不知道越越睡了没…” 听见卓父在门外嘀嘀咕咕，姜芷倒是早有准备。尽管在照片里见过卓越母亲的照片，但在现实中见到本人还是被惊艳到了。 玄关处暖橘色的灯光轻微晃动，照映出女人精致的面容，她黑色的长发盘起，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长款风衣显示出姣好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利落。她放下手提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的气质。 姜芷走过去给她一个浅浅的拥抱，“余女士，欢迎回家！” “胆子挺大啊，我不在比赛都敢翘了…”女人嗤笑一声，抱臂故作严肃的姿态。 卓父拎着行李箱走进来，关上门，“害，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越越的手不小心受伤了，医生说这要继续练，说不定会有后遗症嘛……” 听着丈夫一如既往地偏袒卓越，她冷哼一声，“老规矩，上楼！” 姜芷：“？” “行了余荔女士，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不累啊？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再听她弹。” 卓父半搂着她进门，温声哄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她练的勤着呢，明天周末，你想让她弹多久就听弹多久，我俩都多久没见面了，你也不想想我……”说着，转头给卓越使了个眼神。 姜芷回了个“ok”的手势，看着他们一副恩爱的模样上了二楼。 指不定等原主回来就能喜提一弟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她们之间会是什么温馨感人的重逢，没想到上来就是以琴会面？ 姜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企图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 幸好原主有录视频的习惯，这一个月她反复观摩卓越弹琴时的神情姿态，甚至于结束时的小动作，她都琢磨透了，为的就是能通过卓越母亲这一关。 - 第二日上午， 余荔此刻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她背靠着落地窗，轻闭着双眼沐浴在阳光里。此时，姜芷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静静等待着回应。 “弹得不错，过来歇会儿。”余荔抿了一口咖啡，温声道。 姜芷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在卓越母亲面前，她过关了。 余荔看着女儿恬静的侧脸，伸手把报名表递到她前面，“这次去m国，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那边的学校，你会喜欢上这所学校的。” “就算是我，也花了很多力气才拿到这张报名表，学校十二月底面试考核，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就可以先过去……” 姜芷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名表，艾伦音乐学院，是全国顶尖的音乐学校… 上辈子卓越确实放弃了这次进入顶级学府的机会，却也因此跟她母亲的关系陷入了僵局。高考失利后她在母亲的安排下进入了国外另一所音乐学院，名气虽然不如艾伦大，师资氛围却也算不错，只不过原主学了一年便办理休学了，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事实上，姜芷也不知道她最后所追求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如果她没有落榜，又会选择什么学校和专业呢… “我不会去的。” 余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卓越这么快就拒绝了。 “你留在这里，已经学不到新东西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往后轻靠在椅背上，“你不是说钢琴对你很重要吗，早点去新环境学新的东西有什么不好？” 姜芷斟酌了一下用词，“目前我只想在国内读完高中，艾伦…我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走这样一条路。” “初三的时候你说你还小不想一个人去国外，你爸帮你，我同意了。现在高三了，顶尖的音乐学院摆在眼前你又说要放弃，卓越，你到底在想什么？”余荔双手交叉摆在腿上，脊背挺得笔直，神情严肃。 姜芷抬眸迎上她犀利的视线，没有退缩，“我的选择就是留在晟英读书……” 余荔似乎没打算听她说话，站起来自顾自整理了下衣襟，语气里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这件事我跟你爸决定就好了，十一月你就去语言班集训，地方我已经找好了，你，也不用多说了……” 姜芷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卓越母亲板着脸，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琴房… 她们之间的沟通方式令姜芷感觉到一阵窒息，她似乎知道卓越为什么养成了内敛的性格… - 第三天。 张妈还一旁准备她的营养果蔬，餐桌上早已摆好精致的早餐。 姜芷吃过早饭就出去散步了，顺带在别墅区附近把狗遛了，回到家门口却发现一个意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 傅时卿转身就看见卓越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手里拽着狗绳愣愣地望着他， “我来找你，爸。约他打球…”说着，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手套。 他穿着一套与平常截然不同的运动装，干净清爽的运动服只搭配着一款简约的腕表，发型也不是往日里梳的锃亮的精英范儿，额前碎发随意搭落而下，甚至那副商业性的眼镜也摘了，整个人看起来…跟那个平日里那个“傅总”大相径庭。 “他们旅游去了…” “哦，这样…”傅时卿有些遗憾地点点头，随即问道：“高尔夫球场新开了一片球场，你…感兴趣吗？” “…我只会打羽毛球。”姜芷抱歉地笑笑，刚想进门，手中的狗绳突然有了动静，只见她家的狗狗突然往前一扑，她被圆球向前的冲劲儿一拉，惯性倒向前面… “圆球——” 傅时卿下意识地上前扶住她倒下的身体，姜芷一头扎上他坚实的胸膛，鼻根疼的眼泪直流… 他关切问道：“撞到哪了？” “额，鼻子…” 傅时卿眸底泛出柔色，抬手摸上她的鼻梁，轻轻揉着，“好点儿没？” 他的心中微颤，指腹下是细腻温润的触感… 姜芷被生理学眼泪糊了眼睛，才看清近在眼前的人，她退了一步说道：“嗯…没事了。” 低头一看，只见圆球在那人的脚边蹭来蹭去，它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 姜芷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圆球平常不这样，可能是饿了…” 傅时卿弯腰去捡地上的狗绳，摸了一把圆球蓬松的脑袋，笑道：“没事，怪可爱的。” 圆球躺在地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姜芷接过绳子，轻轻拽起阿拉斯加的耳朵，“那我先进去了…” “等等，卓越！” “你…打算出国吗？”傅时卿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淡地问道。 姜芷转过身，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你怎么知道？”消息比她还灵通呢。 “之前卓叔问起过我在m国的生活…”傅时卿欲言又止。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卓越想出国，他就利用他的人脉资源能帮她打点好一切，如果她需要的话…但他也无法发忽略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姜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卓越她老爹平日里确实有点炫女狂魔的习惯，但这个反派对她有些过度关注了，她觉得很有必要说清楚，毕竟牵扯进不必要的事端里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姜芷尽量保持着客气的语气，“出国的事情我还在考虑，不过这件事就不用麻烦您了……” “不麻烦，你的事从来不是麻烦……”傅时卿看着她对自己客套疏离的模样，心头一阵失落。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浅露出一抹笑容，声音温柔而坚定：“只要是你想的做的，我都会为你完成。” 【还说你俩没有关系？人就差把“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系统忍不住吐槽。说来也奇怪，打从两人一见面，反派这条线就离世界剧情越走越远，后台也提示没出错…真是奇了怪了！它不满地囔囔道：【我有必要提醒你啊——】 姜芷沉默了，她想，如果她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可能会被对方的儒雅体贴所迷恋，但她知道自己扮演的身份，一个孤独游荡的灵魂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第26章 统考 临近十月底的大考，这几天假期姜芷全部安排了上了满满当当的学习任务，她一直跟着外面聘请的清北的大学生的学习进度走，傅时卿送来的学习笔记和真题确实帮了不少忙，加上陈矜一独门的提分秘籍，这次月考，留在a班的问题不大。 姜芷躺在床上，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咚咚—— “请进。” 她偏头看见卓父穿着一套棉质睡衣站在门口，“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爸，你怎么来了…” “白天看你在学习，不想打扰你，”卓父递给她手中的牛奶，继续说道，“十二月寒假，刚好是你的生日，我跟你妈商量过了，要不要叫上你的同学一起过来庆祝？” 姜芷：“不用麻烦了吧…” “我的意思是，不用办的太隆重…”姜芷慢吞吞补上一句。 “那也由不得你，十八岁生日也是你的成人礼，怎么能随随便便庆祝一下呢？到时候我那群商业伙伴可是会带着他们子女一起来为你庆祝，毕竟这也是你作为卓家千金首次亮相了……” 姜芷：“……” 合着就是变相的相亲，难道再有钱的人也逃不过商业联姻这种套路吗？门当户对果然是万年不变的定律…… “昨天你妈说的话，别太放在心上…”卓父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嘱咐。 “您都知道了？” “你妈今天摆了一天的臭脸，我要不躲着点就遭罪了…”卓父笑着点了点卓越的鼻尖，他正色道：“上个星期你妈就跟我说了出国的事，卓越，你要知道爸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姜芷看着卓父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点了点头。 - 回校后，大家纷纷陷入了紧锣密鼓的学习进程中。 许若欣也低调不少，没再提起那件尴尬的事，坐在教室里埋头苦学，之前跟她形影不离的何晓薇也不再三天两头往她的位置上跑，两人的关系似乎疏远不少。 连向来活泼捣蛋的谢明明都安分不少，下课抓着老师就问问题，这次考试关乎着他们的命运，谁都不想被挤出a班… 转眼来到十月中旬，天气渐渐凉快起来，不少同学换上了秋季校服。 中午。 随着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周边的人群四处散开冲向食堂，也唯有吃饭的时刻才能重新燃起学生的热情，快乐放纵一下。 姜芷跟随着大部队人群来到食堂，她拿着饭卡去窗口排队，周围认出她的人频频往她的方向看，似乎她来食堂吃饭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前方忽然多了个餐盘，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女孩坐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汤。 “你怎么来了？”陈矜一意外地望了她一眼，姜芷往前推了推餐盘，用筷子熟练地挑拣出胡萝卜，她不紧不慢地回道：“吃饭呗…” “张妈请假了？” 姜芷拿起筷子戳了戳米饭，神色恹恹道，“张妈家里出了点事，给她放长假了。”说着，她想起昨日卓父糟糕的厨艺，长叹了一口气，“这两天我爸做饭，跟断粮差不多了…” 陈矜一在初二时有幸吃过一回卓叔现包的馄饨 ，回家之后直接去挂了肠胃炎。他了然一笑 ：“没想到叔叔还有重出江湖的一天…” 姜芷看着他幸灾乐祸模样，佯装苦恼，“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某人做的饭呢？” 陈矜一：“……” “对了，之前你说的考进前三十的奖励还算数吗？”姜芷往前凑了凑，模样煞是可爱。 陈矜一睥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纠正：“是前二十名。” “二十就二十吧…”姜芷无奈地更正道，她看着对面的少年默默地吃着她之前挑出的胡萝卜… 见她迟迟不动筷，陈矜一微抬起头，撞进女孩清澈专注的眼眸，他脸庞微红，低声轻喃，“看我干嘛？之前你剩的胡萝卜不都是我吃的吗…” 姜芷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置可否。 “聊什么呢？” 姜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裴翊坐在她身边，他将餐盘放在桌面上，旁若无人地看了卓越一眼，大大咧咧地问道：“你不爱吃胡萝卜？” 他们班上节应该是体育课，裴翊身上穿着的球衣还没换下来，隐约可以看到胸口的汗珠滴落在衣襟上… 姜芷默不作声地把餐盘往左边挪了一些，神色淡淡，她现在并不想跟一个满身是汗的臭男生说话。 裴翊扒了几大口米饭，见没人理他，兀自说着，“卓越，怎么都没见过你来食堂吃饭呢，下次咱一起呗，我给你打饭！”他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裴翊本身长得高大帅气，加上他阳光般的笑容，惹来不少高一学妹的心动尖叫声，频频往这里张望。 “不用了，谢谢…”姜芷礼貌拒绝。 … “若欣，若欣！”何晓薇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注意力早就被前面的人吸引过去，她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说道，“我吃完了，先走了…” 许若欣在后面看见卓越拉着陈矜一往门口走去，正想过去坐在裴翊对面，发现何晓薇站了起来，随即问道：“你吃完了？” “嗯。”何晓薇冷淡回应。 许若欣皱着眉，她感觉到何晓薇对她的态度愈来愈冷漠了。两人虽然一起吃饭，但关系似乎没之前那么要好了，原以为是大考给了她们不小压力，但似乎不是…… “可我还没吃完，你之前都是等我一起走的。”许若欣小心试探道，“难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吗？” 见好友沉默，许若欣也有些着急地解释着，“之前是我们太心急了，但这不代表卓越没做过那些事呀，我们还需要证据，需要时间去证明……” 何晓薇神色复杂地看了许若欣一眼，这段时间她想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许若欣就是笃定卓越就是背后指使的人。这段时间她似乎也被许若欣的想法带偏了，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可仔细想来，她的臆想毫无根据，况且跟她有最多冲突拌嘴的是谢明明，为什么最后又绕到了卓越身上。她实在想不出以卓越的身份有什么理由去嫉妒许若欣… “若欣，”何晓薇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 “高二的时候，我们的目标是冲进a班，之后我们约定一起考上最好的大学…下个星期就要统考了，你有把握留在a班吗？” 何晓薇看着她沉默了半晌，身为她多年的好友，许若欣是什么状态她最清楚不过 。 这两个月来，无论是运动会还是考试，她的心思似乎都不在这上面，小测的成绩也一落千丈，原以为她离喜欢的人更近就更有动力，可是现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会留在a班的…”她还想留在陈矜一身边啊… 何晓薇看着她迷茫的表情，垂下眼，“也许裴翊说的没错，你应该冷静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许若欣低头看着桌上未动的米饭，直到好友独自离开，她抹了抹眼角，脸上湿润一片。 她不喜欢被留下的感觉。 全市统考，她会留在a班，还会超过卓越。 她会向何晓薇，向陈矜一，向所有人证明她许若欣也可以很优秀。 - 十月底的统考安排在周四、周五两天，所有年级都必须参加。且学校为了保证公平公正，考生的座位号都是电脑打乱重组，不按照成绩排名。 “紧张吗？”陈矜一站在考场外看到卓越还在回顾错题本，笑着说道。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周围的人纷纷低头看书背公式，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手牵着手… 姜芷紧紧抓住他的右手，语气里有一丝祈求，“学神保佑，卓越数学上130！”一旁的陈矜一抿了抿唇，无奈地说道：“迷信，不好。之前我给你做的那套模拟题……” “我不管，你一定要说！”姜芷不满地晃了晃他的手，小声嘀咕着：“我还想得到奖励呢…” “你…” 想要什么奖励？”此时刺耳的预备铃响起，他的话被吞没在铃声之中… 教室外的同学们纷纷进了教室，老师也在催促着。 “考完我来找你，” 姜芷点了点头，下一秒刚要离开的陈矜一转过身，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眉目含笑，“陈矜一祝卓越……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第27章 作弊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道：“把东西都收起来，放到讲台上。” 姜芷听见系统播报上升的好感度，偏头看向窗外他们站的位置， 得偿所愿…希望如此。 许若欣把笔记本放到讲台上，回到座位上时看了一眼身旁的卓越。她右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手里拿着铅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似乎对这场考试势在必得…她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难受。 这一场是她最不擅长的数学，听其他同学说这次的数学难度接近高考题，她紧张地坐在位置上，脑海中反复背那几个常见的公式。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试卷却迟迟没发下来。许若欣有点儿着急，瞟了一眼手表，快九点了试卷却还没到手，按之前的考试，老师会把草稿纸先发了… 直到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慢悠悠地站起来，说道：“请再确认一下有没有把手机、电子智能手表戴在身上，一经发现，按作弊处理。” 见下面的人沉默着，她把手中的文件袋举起来转了一圈，示意道：“没有打开过，确认一下。” 姜芷接过前面传来的试卷，看着旁边的许若欣“唰”一下飞快地传到后面，急急忙忙地写着名字，速度快的跟下一秒就要交卷似的… 姜芷：“……” 果然是冤家路窄。 姜芷拿到题目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大部分题型都有见过，个别大题的小问非常新颖。 陈矜一教她的战术是先把所有会做的基础题填上，再去逐步攻略选择填空的个别难题，实在不会就放过。大题所有的第1、2解全部要会，最后一问尽力解，但不用浪费太多时间。 许若欣紧紧盯着手中的试卷，卡在了最后一道填空题，她执着的原因是她之前做过类似的题型，她必须完整的拿到这4分。因此，她花了十五分钟未解时，听到身旁的人已经翻到了第二面。 她侧头看了一眼，卓越脊背挺得笔直，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从顺入流地答题。 卓越答得很顺利…… 许若欣用纸巾擦了额角的虚汗，由于长时间盯着数字，她感觉到有一丝眩晕的感觉，她尝试着将头抬高，心里默念了几遍，一定要考好…一定要考好，不然又会被分出去… “还有最后半小时，某些同学不要东张西望，看自己的试卷。”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目光如电，锐利的眼神在一些同学的头上扫视着，不少考生被她的眼神吓到不敢再搞小动作，纷纷埋着头硬写。 教室里，安静的只剩下黑色笔芯在答题纸上写字的声音。 许若欣写完第二道大题，迅速略览第三问的题型，忽然，她的椅脚似乎被人踢了一下，后面传来的“踢踏”声…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虚音，微乎其微，“12题…” 许若欣紧张地靠在椅背上，不知所措。 后面的人她认识，是高二时同班的男生，吴林。 他性格阴郁古怪，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有一次上英语课，他突然起身围着教室乱喊乱叫，疯狂擦黑板，把不少女生都吓哭了，老师带他去做精神鉴定，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应该是学业压力过大导致的。 许若欣不敢跟这种人有牵扯，而且她也是万万不会帮人作弊的。她装作没听到尽量让自己缩到前面。可后面的人似乎没打算消停，他先是蹭着桌角，发现没人理她，于是不厌其烦地用脚跟敲着桌角，似乎执着到要到答案为止… 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姜芷快速检查了一遍试卷，决定攻克最后几道难题。 忽然姜芷听到旁边传来不间断的踢脚声，她偏头看了一眼，一个平头男生趴在座位上，脚上的动作一搭一搭地踢着前面的座位，他没再答题，眼神紧紧盯着前面女生的后脑勺，似乎在等人回头一样…… 身旁的人陆续被这个声音影响了，而前面的许若欣，前胸紧紧靠着桌沿，脊背崩成一条直线。 “老师。”姜芷举手示意。 等到监考老师站在卓越身边，吴林利用这个空档用力地蹬她的座位…… 许若欣置若罔闻，拿着水笔的手却停在了卷面上。 监考老师径直走到考场的中间，对着大家说道，“时间还剩最后二十分钟，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影响考场纪律。” 过了一会儿， 监考老师站在中间，巡视着下面的动静，突然发现右边一个男生冒着虚汗，左手紧紧攥着，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你手里是什么？” 教室里的同学都被这一声音吸引了过来，只见监考老师盯着一位同学质问道。 吴林盯着卷面，眼神闪躲，他捏着手中的东西，抖着声音说道，“这…这是我的草稿纸…” 监考老师紧紧抿着嘴角，眉头皱成了“川”字，她拿过男同学手里的纸条，上面的公式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神情严肃的可怕，声音却压得极低：“解释一下这张小纸条是怎么回事，是作弊带进来的吗？” 吴林猛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迅速摩擦，发出“哗”地一声，“不是！不是！这就是我的草稿纸！”他突然站起来，声音大的把其他同学吓了一跳，只见他面色通红着急辩解道。 “跟我出来，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考试。”监考老师皱着眉，把纸条放进了口袋。 “你别碰我东西！！”吴林激动地挥开老师的手，想要继续坐着考试。 这一变故使其他同学的思路瞬间打断了，同学激烈的态度令监考老师没辙，只好先让他继续坐着，等到铃声响起再按作弊处理。 许若欣听着旁边的变故，心里紧张地七上八下。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卓越，事情明明就发生在她旁边，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紧紧提着笔演算大题。许若欣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时间，急的冷汗直流。 叮铃铃—— 铃声在最后一秒响起，她们的考场被扣留了一会儿。 等到监考老师收完答题卡，才走到吴林身边，神情冷漠：“你这门课的成绩，按作弊处理。” “凭什么，我都说了这是草稿纸！”吴林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监考老师看了他一眼，拿出手中的纸条，“你这张纸条是从哪张草稿纸上撕的？这应该只是学校发的练习册。” 吴林兹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无从辩驳，这门科目按作弊零分处理，这就意味着他与自主招生的学校彻底无缘了，还背上了学校的处分… “等下来一趟高三办公室。” - “砰——” 许若欣收拾好笔袋准备离开，走廊尽头，她忽然被人用力地推了一下，她避之不及地撞在卓越后背上。 吴林拿着手中的铅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幽怨，“你为什么不说？”见她没回应，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说，我问你了好几遍！” 姜芷转身，看到男生一脸愤怒地盯着许若欣，手里攥着削的尖锐的铅笔，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啊！”许若欣尖叫一声，躲在卓越后面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敢探头。 “同学，你先冷静一下……”姜芷劝说道。 “冷静什么，我都背处分了！我没有未来了……”吴林喃喃自语道，“12题拿了分，就有机会冲进a班了…我就差这题不确定了…”说着，他举着尖锐的铅笔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卓越… 陈矜一远远看到这一幕，心脏一阵紧缩，他快步穿过长廊，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他一个箭步抓住吴林的胳膊，抽掉了他手中的铅笔，紧紧将卓越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吴林似乎找到了发泄人一般，狠狠地揍上他的脸，大喊道：“别拦我！”陈矜一没躲开，脸上硬生生挨了一拳。 “不要动手！”姜芷在一旁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身旁有同学见状尖叫着，有人大声喊道：“快去叫老师！” 去他的考试，去他的处分，退学了就不用考试了！ 吴林似乎失去了理智，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逮着陈矜一的衣领，狞笑道：“来打我呀，你不是很厉害吗，年级第一，怕背处分啊？” 许若欣看到他发疯的模样着急地喊道，“吴林，你有病啊，打他干嘛？” 两人焦灼之际，姜芷猛地踹了一脚吴林的腰侧 ，后者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她的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背上，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一旁的同学看傻眼了，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钢琴女神吗 ？ “放开我…”吴林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挣扎着，陈矜一见状紧紧按住他的脖颈不让他起身… 老师也在这时赶了过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姜芷看了一眼他抽搐的身体，“他应该是癫痫犯了，叫救护车吧。” 袁成是吴林的班主任，自然知道这个学生有点孤僻不合群，但没想到他们家长隐瞒了他的病史，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起来。他拿出手机，皱眉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去医务室，这里我来解决。” 许若欣在一旁看着陈矜一发青的眼角，就知道吴林这拳打的不轻，她有些心疼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 “不用，卓越陪我去就好。”陈矜一碰了碰眼角的伤口，回绝了。 他没有忘记刚才许若欣紧紧抓着卓越的后背，躲在她身后的那一幕… 面对危险选择躲避是人的一种本能，但卓越也是他想保护的人啊，没有人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许若欣目光戚戚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又一次被留在了原地… - 医务室内，三三两两的同学等着排队。 “你刚才…不应该动手的。”陈矜一抿了抿唇，有些担忧，这件事虽然是吴林单方面挑起矛盾，但结果是两个人都动了手，搞不好都要被学校记过… 作弊打人还有理了，就是余女士那边有点难办… 姜芷走到里面拿了几根碘伏，站在窗口边，小心地点涂在他眼角的伤口处。 “嘶—” “别乱动，马上好了…”她放轻了动作，把创口贴小心地贴在破皮的地方。 陈矜一微微偏过头，看着卓越近距离的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扑闪着，白皙细腻的皮肤泛着莹润的光泽，薄薄的嘴唇带着粉色光泽，他偏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卓越打断了。 “下周你就去要参加竞赛了，不要让这种事影响你。”姜芷回的淡然。 原本的剧情是吴林考试时索要答案被老师发现，欲拖许若欣下水不成，因怨生恨想要报复她，最终还是被陈矜一拦下了。 吴林单方面殴打陈矜一，最后自己过于激动晕厥被送到医院里，医生给的诊断是有癫痫病史，后续他家长一系列要钱赔偿的操作令人咋舌，陈矜一拿了竞赛金牌还被这家人污蔑品行不端，闹到网上，差点儿取消他的保送资格… “卓越！老班喊你去办公室一趟。”时雨跟着谢明明跑过来，神色着急。 “知道了。”姜芷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你下午还有测试，这边我会解决的，相信我…” 第28章 成绩 校园公告栏。 “这什么呀？吴林同学在数学考试过程中作弊，并与监考老师发生争执……并在课后与同学发生争执…为严肃规范学风，给予吴林同学全校通报批评处分，该门成绩做零分处理……” 同学纷纷围在告示栏边上，他们早就听说高三有人作弊，没想到学校的通知出这么快。 “高二不是也有个叫梅丽的作弊嘛，怎么没通报批评呀。”其中一人疑惑道，但周围的人纷纷在讨论另一件事… “早上我都看到吴林家长都闹上校长办公室了……” “你们听说了吗，跟吴林发生争执的是卓越！吴林恼羞成怒先动手，卓越看不惯踹了过去。” 有人小声地跟旁人说道，“我听她们班的人说，卓越还把人打进了医院！” “能别瞎传了吗，越来越离谱了！”刘思甜觉得这些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一脚能把人踹进医院，这也不稀奇啊！”那人嗤了一声，“人家是千金小姐，想打谁打谁，出了事自然有人兜底……” 王男站在后面瞥了眼乱说话的人，讥讽道：“别唧唧歪哇的，听风就是雨，十八了带点脑子吧。” 那人转头看了眼不好惹的王男，侥侥走开了。 刘思甜隔着人群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道，无声的说了句“谢谢”，王男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 校长室。 袁成给吴林家长倒了一杯热水，对面的女人却没接，继续喋喋不休道：“校长，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啊，吴林还一个人躺在医院，每天医药费这么多钱，我们真付不起啊……你们要为我儿子做主啊！” “先喝点水，不着急。”校长把水杯递过去，“这个医药费赔偿呢，学校是会垫付一的，其他的钱，可能有点困难……吴林同学这个病史你们入学时就隐瞒了，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吴林爸爸情绪有点激动：“校长，话不是这样说的啊！我们要照顾儿子，那这个星期的误工费，店面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就是咯！监控里那个打人的小妮子呢？听说她家里是做生意的，打了人不能不赔钱啊！”女人跟着帮腔道，她越想越气，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校长，袁老师，我儿子平常定期吃药没事的，就是这次！视频里你们也看到了，她一脚把人踹晕，把我儿子直接送进医院了啊！” “吴林妈妈，你先别生气。”袁成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在一旁劝慰着。 “这次我儿子被通报批评，自主招生算是没戏了。那打人的丫头怎么给个处分呢？总应该把她家长请过来谈谈赔偿问题吧？” 吴成面色难堪，同样打了人，怎么处罚结果还不一样呢！吴林作弊的事算是全校都知道了，要是再传到他们村儿…让他们夫妻俩老脸往哪搁啊！ “这个…”校长讪笑一声，“视频也拍到了，旁边的同学也说是吴林先动手打人，那位女同学只是阻止了吴林，而且医院那边说的是吴同学情绪太激动才导致疾病发作……” “校长，同为学生你怎么这么偏心呢？难道就因为人家有钱，你看我们农村来的好欺负？老公，别在这跟他们废话了。”女人不耐烦地站起来，打断了校长的话。 既然学校已经垫付了医药费，剩下的钱，他们自己找债主要！ “吴林家长……” 校长无奈地喊住了袁成，“算了，这回算是秀才遇到兵了……” - 周一，统考成绩发布了。 听老师说高三年级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全市前十有七个都在a班，平均分是全市第一。 排行榜上，姜芷赫然看到某人的名字位居第一。 可惜全市第一的大神已经去隔壁市参加比赛了，她往下找自己的排名， ——卓越，语文131，数学128，英语140，理综270，总分677，名次26。 看来她对自己的水平估算还是准确的…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的信息， 陈：【听说成绩公布了，考的怎么样？】 姜芷：“……”她又不是天才，现实世界哪有这么多逆袭。 教室里，周围的人围着成绩讨论起来， “清羽，你这回怎么回事啊，47名……”谢明明的嗓门本就大，她一说话，旁边的人都被吸引着安静下来。他们的目光或是好奇，试探，…… 林清羽有些尴尬，勉强挤出一个笑意，“这次我确实没考好……” “那我们就没法在一个班了，哎……好可惜！”谢明明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我也刚刚拖住了a尾巴，可以继续和卓越一个班了，嘿嘿…” 林清羽：“……” “班长，童莉能回来了！她排到25名，她做到了！”时雨激动地欢呼着。 许若欣叠好书本放在课桌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有人回来，就意味着有人离开… 她考后第一时间对了选择题答案，果然跟预想的一样差，尤其是那场糟糕的数学考试…… 许若欣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留在a班里，害怕地，不敢去看自己的成绩… “不错嘛，挺励志。”谢宇微微一笑，他偏头看向同桌何晓薇，“我听老李说了，你这次进步很大。” 许若欣闻言也忍不住侧耳听着。 “也才进步十名啦。”何晓薇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她又往许若欣的方向看去。看情况，她应该还没看排名…… 何晓薇坐在位置上捏着笔盒，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说不定自己这时候过去，她只会认为自己是去炫耀…毕竟自己从来没考过她一次，无论是在初中还是晟英。 到了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许若欣才着急地去看了自己的排名。 ——许若欣，总分644，名次43。 许若欣看到排名，眼角微微湿润，松了一口气，这次考试总算是没有输的太彻底……她往上看到了卓越的名次：26。 这个名字是她心里藏着的一根刺，她不愿意去触碰，但是她也无法忽略。 如果卓越那天没有整出那么多事，她不会在考试时心不在焉，吴林不会被抓到作弊，她就不会被吴林找麻烦，陈矜一也不用因此而受伤，这些事情本都不用发生啊！ - 校园外。 距离校门口100m的边上，有一对夫妻拿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焦急地拦着同学找人。“同学，你认识照片里的人吗？” “不认识。” “同学等一下，你是高三的吗，你认识照片里的人吗？” “不是…” 他们已经守了两天了，原本以为靠照片找人很容易，但没想到这么困难。 女人叠着纸扇了扇，不耐烦地说道，“这种欺负同学的丑闻学校里瞒还来不及，肯定没多人知道这事儿！现在好了，人都找不到，找谁赔去！” “她学校就在这儿，哪也跑不掉！为了林林，我们就守在这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总有蹲到人的时候……打了人不赔钱，还有这理了！”吴成坐在花坛边上，情绪越说越激动，“我们干脆拿着照片撒到人学校门口去，就不信学校还闭眼装糊涂…” “这能成吗……”女人有些犹豫。 忽然，身后想起了女孩好听的声音，“叔叔阿姨？”吴成抬头，一个穿着校服，披着头发的女生拿起照片看着他们。 “同学，你也是高三的吗？”女人抓住她的胳膊，这套校服跟她家吴林差不多，应该是一个年级的，她着急问道：“你知道照片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当时我也在现场。”许若欣不自在地抽出自己的胳膊，退了一步说道，“不过，我只能私下告诉你们，不要跟别人说见过我，可以吗？” “当然！我们保证不说出去，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女人激动地回道。 “这个女生是…卓越。”许若欣平静地描述当时的场景，“当时，吴林跟另一个男生起了冲突，卓越二话没说上去踹了吴林一脚，然后他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就说肯定是这个女娃儿搞得，不然吴林不会这么严重还进了医院！”女人听着她的描述哭了起来，她的儿子还在医院，学校不闻不问，肇事者照样上着学，他们一家人实在是太惨了！ 吴成没顾上一旁哭泣的女人，紧接着问道，“那这个叫，叫卓越的什么来头？” 他们靠近时的咸臭味直冲脑门，衣服也是极为破旧的款，许若欣瞥了两夫妻一眼，嫌弃地捂了捂鼻子，“我只知道她家里很有钱，爸爸是开公司的…” 女人眼里一亮，好奇地问着：“那多有钱啊？大公司小公司？” 许若欣看着女人两眼放光的眼神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我也不太清楚…叔叔阿姨，我妈还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女人还想叫住她仔细问问，但她转身跑开了… “甭管她了，人嫌我们邋遢呢。”吴成黝黑的脸露出一个笑，回想起那个女同学穿着短裙，一脸乖巧的模样，他缓缓点了根烟抽了一口。 “嗯，人也晓得了，总算有点收获。明天再去学校一趟吧。”女人收拾了剩下的东西，跟着丈夫离开了。 第29章 争论 校门口外。 “师傅，我们要进去找人！你开下门啊！” 保安看着这对天天上门的夫妻，有些无可奈何，“大哥大姐，现在是学生中午午休的时间，你们晚点再来吧…” 吴成夫妇脸色一沉，学校不让他们进门摆明了不想再搭理他们了。吴成在一旁使了个眼色，女人会意在校门口外喊了两声：“卓越，你出来！” “哪个叫卓越的，我儿子被你打进医院，你别躲着不出来！” 女人喊得大声，引来校门里三三两两的同学注视。夫妻俩见这方法有效，喊的愈加卖力：“我们知道是你干的了，卓越你出来……” “喂喂喂，不能这样啊！你们再在学校门口闹事我就报警了。” 保安开了个旁门，赶紧出去阻止他们，女人坐在地上不依不饶，“可怜我儿呀，考了两年进了晟英，还被富家子弟打进医院无人过问，穷人命苦啊！” “大姐，你跟我一打工的胡搅蛮缠没道理啊，放学再来成吗，我去找校长再跟你们谈一谈…” 女人拉着保安跪地哭了起来，“现在的人真坏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打了人假装什么事没发生啊……” “大姐你先起来，被人看见影响不好……”保安也觉得命苦，他想把女人拉起来，一旁有路人已经指指点点，驻足看戏了。 “我儿命苦啊……看病也花钱……被人打了想讨个公告都难啊！”女人哭的愈加大声，她心里想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几人还在门外极限拉扯，上演着一出闹剧。 姜芷走近，站在里面冷眼看着地上撒泼的夫妇，语气平淡：“我是卓越，有事情找我。” 地上的女人瞥见来人，顿时收起了眼泪，愣愣地看着里面的女同学。 娘嘞，照片里看不出，本人长的可真是俊，比电视剧里的人还好看，果然是富人家才能养出的水灵姑娘。她一个轱辘爬起来抓住大门铁杆，急切道：“你就是把我儿子打进医院的卓越？”她有点不太相信，这小胳膊细腿儿… “周师傅，先把他们带到接待室吧。”说完，姜芷无视了女人径直走了进去。 “喂，等等。”女人想拦住她，她有些气急败坏，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目中无人的丫头。 保安只能点头答应，把这对夫妇领到了接待室，再急忙打电话给行政处。 …… 吴成夫妇对视一眼，跟着保安进了学校。 他们进来的时候，卓越已经在等他们了。她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乌黑漂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们，女人走近，总感觉有点怵，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犯人一般被人审视。她转念想着，他们夫妻吃过的盐比这小妮子吃过的饭还多，有什么好怕的。 吴成坐在妻子旁边，黝黑的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她长得漂亮，但气质冷，一点都不像上次那个十七八岁单纯的女学生。 姜芷浅扫了一眼来人，不动声色地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健，她开门见山，“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他们编好的说辞还没说出口人家就主动问了，女人面上一喜，试探道：“其实也不多，十万块钱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小数目吧？” 原本他们算了一笔账大概五万块，营养费能多要点就多要点，钱谁会嫌多呢，况且人家家里是开大公司的有的是钱，不至于这点赔偿都给不起。 姜芷低声重复了一遍，轻语道：“十万块…” 女人见有商量的余地，赶紧补充道，“对啊，我儿子的精神损失费，营养费，我们的夫妻俩的误工费都是要钱的啊，他明天就出院了，后续还有治疗什么的，十万块很便宜了。” “可为什么我要给你这笔钱？”姜芷眨了眨眼，神情疑惑。 女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在这装什么傻呢！“什么为什么，我儿子被你打进医院这叫没关系啊？监控都有记录的，你赔点钱应该的吧？” “阿姨你误会了，吴林是因为作弊恼羞成怒，情绪失控后暴揍同学导致了旧疾复发，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姜芷浅挑眉看着她，抿唇一笑，“毕竟是我及时让老师送他去医院…” 女人猛拍桌子，情绪激动起来，“你胡说，明明是你最后踹了我儿子一脚，他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姜芷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们隐瞒吴林同学的病史在先，况且学校出于人道主义已经垫付了他住院的费用。而我只是出于见义勇为阻止这场闹剧罢了，没有义务赔偿你们。” 女人被她颠倒是非的说辞激怒了，她讲不清理，干脆坐在原地嚎啕大哭，“不对，你就是不想给钱！你不给我就闹到学校里，让大家都看看你卓越是什么人……” 吴成也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牙尖嘴利，黑的能说成白的，他紧紧皱着眉，咬牙道：“这件事你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你赔个八万块钱这事儿就过去了，咱们一笔勾销。” 姜芷感觉到心情有一丝愉悦，比起攻略男主的任务，她更喜欢这种人交涉。 “我一分钱都不会付的…”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决，“你们毫无根据向我索要巨款，从法律上来说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罪。对了，还有那位被吴林无端殴打的同学，他的医药费需要你们承担。” “你瞎掰扯什么呢？”女人气炸了，好好的赔偿怎么就成了敲诈罪了，她打了人不用陪，反倒自己的儿子打了就要赔偿，什么理真是可笑！她一把推开椅子，上前抓住卓越的衣领，“我们说不过你，我们讲证据，视频里就是你打人，这逃不了！” 姜芷努力扯开她的手，发丝被她扯的生疼，“阿姨，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也不要威胁我。” 吴成夫妇：“……” 与此同时，门外进来几人，正是校长和保安，后面还跟着匆匆赶来的卓父。 “怎么了？” 保安见到这一幕心里一急，冲过去按住女人的胳膊，“喂，你对女同学做什么？” “吴林家长，有话咱坐下来说！千万不要对孩子动手！”校长上前一步说道，无比后悔没早点解决这事，还要让卓总亲自过来处理。 “越越，你没事吧？”卓父一把推开旁边站着的男人走过去察看女儿的状况。 “我没事…” 吴成心里暗忖，来了也好，不用跟这丫头扯皮了！他走到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前，“卓越家长是吧？你来的正好！你女儿在学校把人打进医院，这事情怎么解决？” 卓父凛若冰霜，默不作声，像这种泼皮无赖他见的多了，无非就是要点钱了事。 “那个吴林家长，是这样啊，吴林同学是因为癫痫这个病住进医院，这跟其他同学没有关系的，你千万不要误会了啊…”校长着急上前解释着。 女人才不信他这套说辞，“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相信你们！” 眼看气氛陷入僵局， 卓父打开文件袋里的医疗证明放在桌面上，神色凛然：“早上我去了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吴林同学考前乱用药物，情绪过激导致的晕厥，证据在这里，如果你们不接受这个结果可以去上诉。” “什么报告？我们不识字，你有报告就不用赔钱了？回来，你把话说清楚！” 说罢，卓父拦着卓越就要离开，丝毫不顾及后面开始闹着撒泼的夫妇，保安和校长他们赶紧拦着那对夫妇劝说着…… - “爸，你哪弄来的报告？” 两人走到门口，卓父停了下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发生这么大事也没听你提起。要不是陈矜一那小子提醒我去医院取证，看你怎么办…你还年轻，这种人不是你给钱就能解决的。” 姜芷在一旁乖巧地点点头，她也没想给钱，只想把人送进去。 想到自家女儿为了一个男生跟人打架，卓父面心头一堵，沉声问道：“越越，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陈家那小子现在什么关系？” “现在是没关系，不过以后我想跟他在一起。”姜芷认真地说道。 卓父被她直白的话一噎，双眼蹬的溜圆。他知道卓越和陈衿一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不过上了初中后，似乎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反而相处的愈发别扭起来，即便卓越闷声不响，但他这个老父亲看得出，她是喜欢陈家那小子的。可就因为两人熟稔得同穿一条裤子长大，他们同样骄傲，不会为彼此妥协，他才认为这段感情肯定没谱。 卓越才十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她的生活中还会出现比陈矜一更优秀，更合适的人，她有很多未来…… “那你跟傅时卿又是什么关系？”卓父忽然又想起傅时卿找他的事。 “他又怎么了？” 见女儿一副疑惑的模样，见她是针不知情，卓父长叹了口气，养女儿怎么这么费心… “前两天他来卓氏，给了我一个医疗科技上的项目，你知道他唯一的条件是什么吗？” 姜芷：“…” 卓父嘴角未泯，同为男人，他总觉得傅时卿对他女儿，有那么点意思。想起傅时卿递过合同后说的一句话。 他说：“希望你们能够尊重卓越留在晟英的决定。” 一个价值不可估量的项目，拱手让人了。卓父神色复杂地看了卓越一眼，嘱咐道:“我先走了，下午好好上课。其他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第30章 心思 教室内。 姜芷回去的时候刚好是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走廊上，同学们看她的表情变得异样起来。 姜芷刚走进教室，气氛有一瞬凝滞住了。 “卓越…你还好吧？”谢明明语气里有一丝担忧，吴林他爸妈每天在学校外边晃荡，逮人就问是不是高三的，认不认识照片里的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他们纷纷绕道走。 “我没事，不用担心。”姜芷点点头。 讲台边上的时雨见状，从箱子里拿出一本运动会纪念册，走到卓越的课桌边上，笑着说：“卓越，这个给你，之前我跟童莉忙着复习没时间整理素材，刚好今天快递到了，给你一本。” “谢谢你，时雨。”姜芷接过纪念册翻阅了起来，之前谢明明给他们拍的合照也在上面，放在了最为显眼的服饰集合里… “喂，你看看这张，是张建跳高直接跑过去撞垫子上了，人才哈哈！” 张建：“……”侮辱性极强，他翻了一页，嘲笑道：“大家快看第十页，这是李琦语跳远，吃了一嘴的沙！哈哈哈哈……”他笑得更为大声，李琦语怒极，直接冲过来打他。 旁边的同学也翻阅起来，这一本小小的纪念册记载的是他们的青春啊。 - 转眼到了晚自习下课。 秋夜的天空灰蒙蒙的，却没有完全暗下来，连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 姜芷背着包走在许若欣后面 ，直到前面的人停下来。 许若欣回过头，看到浑浊的夜色之中，卓越的身影如影随形。她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姜芷微微一笑，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我准备起诉吴林父母诽谤敲诈，想请你出面做个人证而已。” 听闻许若欣赶紧转过身去，手指无意识地攥在了一起，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家里这么有钱卓越就不能私了吗？为什么还要走到起诉这一步… 她回避卓越的目光，“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出庭作证，这是我的权利。” 姜芷把她慌张的神态尽收眼底，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哦？难道你不是怕被吴林父母认出来，毕竟是你向他们指认的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许若欣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方走去。 “运动会的名单是你自己动的手脚吧？”姜芷看着她逐渐停下脚步，提高了音量，“监控，我和陈矜一拿到了。何晓薇说是我和谢明明修改的，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视频公之于众……不过这对你的影响不太好吧？” 许若欣没有回头，身体微微一颤， 如果视频流出去了，何晓薇，裴翊，还有其他同学会怎么看她？说她自导自演骗了所有人只为了污蔑卓越和谢明明？ 陈矜一也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她？ 她不想名誉扫地。 许若欣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她缓缓转过身，声音有一丝颤抖，“卓越，对不起…那天我想走，吴林爸爸拦住我不让我走，我是迫不得已的…他们可能是误会我的话了……我会再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许若欣急着走到卓越前面，红着眼眶哽咽，“卓越，名单的事，能不能…不要让大家知道……是我太想为班级争光了，我以为这样大家会喜欢我一点……” 姜芷轻轻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其实，你向吴林父母指认我的事，是我猜的。” 许若欣站在原地，看着她举起手机，屏幕中的录音屏幕愣了一愣，她被骗了… 那修改名单的视频也是个幌子… 瞧见女主恼羞成怒的样子跟吴林如出一辙，姜芷忍不住莞尔一笑，“视频是真的，没有骗你。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许若欣：“……” 两人并排站在路灯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闷热的潮湿，雾气渐渐涌上，逐渐捂上了她的胸口。 “你把录音关了，我就告诉你…” 许若欣的声音有一丝无力，她不想连最后的自尊都输得彻底… 她看着卓越把手机关掉，苦笑着问道：“卓越，你知道我考进晟英花费了多少努力吗？” “你不知道…你从一出生什么就都拥有了，你怎么会知道呢…”许若欣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为了买跟同学一模一样的书包，花了我妈半个月的工资…” 月色下，女孩姣好的容貌映入眼帘，许若欣第一次见到卓越是在开学的时候，她那双清澈如水的黑眸仿佛带着无尽的吸引力，她们无意间对上了的视线却惊艳了十六岁的她。 许若欣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人既有钱又长得这么漂亮，还有拿的出手的才艺，像她这种只知道读书的丑小鸭的的确确上不了台面… “贫穷不是你陷害卓越的理由。”姜芷淡淡出声。 “是啊，我讨厌你…是因为嫉妒你卓越！”许若欣奔溃地喊着，喊出了她心底，压抑了最久的声音，“因为你抢走了陈矜一啊…” 许若欣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在地上，她不止一次在学校里看到他们牵手拥抱，无比甜蜜的样子，可原本陈矜一应该会喜欢上她呀，一切都被卓越从中搅和了… “不只是因为陈矜一。“ 有人说嫉妒卑下的情感，使人失去理智迷失自己。一个人的恶意尚且如此，一群人的推波助澜足以使人落入深渊，跌进谷底。她无法替卓越表示原谅，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即便我们没在一起，你还是会陷害我。“姜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出声，“因为你心里最妒忌、最想毁掉的人就是卓越。” 听到这里，许若欣脸色倏变，卓越轻易戳穿了她内心最黑暗的一面。 她看着卓越离开的背影，瞳孔猛缩，高声喊着：“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让谢明明他们做的一切，不就是让我知难而退，好让我别跟你抢陈矜一吗？” 许若欣紧紧盯着她，卓越没有回头，她淡漠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里，“我卓越不屑于用那些手段，我会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 …… 卓家。 “我回来了。” 姜芷刚换下鞋，看见两人坐在沙发上里一言不发，气氛安静地不同寻常。 “站住。”见卓越想上楼，余荔站起身喊住了她，想起这段时间卓越干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卓越，你统考成绩一落千丈也就算了，还学会跟人打架是吧？” 一旁的卓父拉住余荔的手让她消气，解释道：“这也不能定义成打架的性质啊…” “人家父母都找上门了，你们父女还把我蒙在鼓里呢，”余荔推开丈夫的手，此时也忍不住了，“别人打架，你一个女孩子去瞎凑什么热闹？” “他又不是别人。”姜芷反驳道。 余荔被她的态度气笑了，“对，我还没说起这个事儿，初中你不想出国就是为了他吧，现在呢？又是为了他？算了，你明天去跟学校请假，直接上语言班去吧。” “我不会去的…” 一旁的卓父眼见两人气氛焦灼，他插了句话，“越越，你妈听说吴林这件事很担心你，就怕那同学的爸妈缠着你不放，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解决，爸妈都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就是做法有点危险…” 他继续说道，“至于出国的事情，我们肯定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是打小就喜欢钢琴吗……” “卓越，你以为我们是害你吗？”余荔看着卓越的眼睛，放缓了语气，“你现在还小，分不清什么才是重要的东西。感情这种事……不是你现下要考虑的事。现在正是你追求梦想的好时候，我们不希望你错过。” 姜芷沉默了一会，抬眸对上余荔的视线，她低声道了歉，“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余女士知道，我为什么学钢琴吗？” 姜芷偏头看向余荔疑惑的神情，笑了笑，“因为我看到余女士站在舞台上，眼里是饱含对舞台的热爱……小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跟你旁边的叔叔一样会弹钢琴，那我们之间的话题会不会多一点，我在你心里能不能重要一点？” 余荔：“……” 余荔陷入了沉思，她知道，她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时不时就要出差，连续两三个月也是常有的事，能陪她的时间还没丈夫多，可卓氏这么大的集团也需要人打理，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她不希望卓越成为玩物丧志的富二代，而卓越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自小独立懂事，学业也不需要操心，还有自己的爱好…… “你说的没错，钢琴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在我觉得孤独的时候，是琴声治愈了我。可现在，与大家相互陪伴的成长过程中，我找到了更珍贵的东西，这远比学校教于我的知识更重要。” “卓越…”余荔是感到诧异的，她没想到卓越喜欢钢琴是因为她…… 姜芷的语气里有一丝坚定，“余女士，舞台带给你的是满腔热爱与不懈坚持，而音乐带给我的是自由和希望，这就是我现在的选择。” 余荔轻颤着眼睫，眼角有一些湿润，“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你的想法，我很高兴。” “您是我的母亲，是世上唯一盼我好的人，我当然希望，您也能支持我。” 她看着眼前出落得水灵灵的姑娘，第一次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应该是…长大了吧。 房间里。 卓父看到床上余荔涂着身体乳，欣慰一笑，“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那个什么国还去吗？” 余荔没好气的回答：“她成年了，翅膀也硬了，我哪里还管得了她…” “嘿嘿，不去也好，国内资源多了去了……”卓父笑着说道。 “你说的那个傅时卿怎么回事，白给你一个项目就为了让越越不要出国啊？”余荔越想越觉得那人有病，无缘无故花钱…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他，不会，喜欢越越吧？” “谁知道呢，你也别管了早点睡吧……”卓父匆匆关了台灯躺在床上，一旁传来女人小声的抱怨声… 第31章 梦想 周一例会。 “上周在s市，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圆满落幕，让我们热烈祝贺高三（7班）的陈矜一同学斩获了金牌！同时他带领的团队从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校长在主席台上激动地播报了这一傲人成绩，底下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响起。 主席台上，几人手中拿着荣誉证书与学校领导拍照留念。 “你知道学校给的奖金有多少吗？”一人回头与身后的人窃窃私语。 “起码这个数。”那人比出两根手指，小声回道。 “读书就是赚钱…果然没错。” “酸什么，荣誉是没法用金钱衡量的，有本事你也去拿个金牌回来…” “……” 此时，校长宣布例会结束，大部分班级回了班，几个高一的小学妹拿着拍立得想要合影留念。 姜芷等在一边，看着主席台上的人。 “大家笑一个，一起喊茄子！”下面拍照的人指挥着台上的人。 陈矜一静静站在角落，神情严肃，他旁边挨着队友，再边上就是高一的学妹。忽然他看到不远处卓越含笑看着他，他垂落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心跳顿时加速起来… 明明五天未见，却仿佛隔了三秋… 他转头对明喻说了一声抱歉，一步两步跑向那个一直在等他的女孩… 烈日下，少年身材修长挺拔，那双好看的眼眸泛着澄澈而透亮的光芒，他踏着细碎的金色阳光奔向她，姜芷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他，她抵着少年温热的胸膛，听到里面传来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想你…” “我也是…”陈矜一轻声应道，耳尖红透了。 想你，每时每刻… 身后传来同学的口哨欢呼声，愈演愈烈。 姜芷不好意思地先放开手，“你先去跟她们合影吧。” “不了。”陈矜一笑着摇摇头，他牵着卓越的手往前走，他不经意问道，“你之前，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没考好，不想说…”姜芷低着头盯着脚尖。 身旁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担心你啊…” “对不起啦，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你了…”有顶级学霸辅导还考的一般，她就是个学习上的渣滓！ 听见她委屈巴巴的语气，陈矜一低头轻笑了声，“你之前念念不忘的奖励是什么？” 姜芷摇了摇头，不想提这个。“你想好了吗，去q大？” 她换了个话题，陈矜一拿到了含金量最高的联赛金牌，去哪儿都是学校抢着要的香饽饽，只要他通过了十二月的面试，明年直接可以成为准大学生了。 她眺着远处，天高云淡，底下枫叶染红了秋…… 陈矜一顺着她眺望的方向，轻点了点头，“我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过，我想考q大的数学系，继续深造下去。” 姜芷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目标两世都是数学… 不过上辈子他还是迫于压力选择了继承家产，尽管一开始做的磕磕绊绊被人极力打压，但姜芷知道，陈矜一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边攻读管理硕士边打理家族产业，一样做的很好。 如果这次他们都顺利走向自己划定的人生路线，或许陈矜一应该会成为一名不苟言笑，追求真理的数学系教授，搞不好到了中年还会秃顶，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卓越扬起了大大的笑脸，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女孩的声音清脆而悦耳：“我在想你这么喜欢数学，到了中年会不会早早秃顶？” 他扬起的嘴角僵了一僵，木木地回道：“不会…” 他不会秃顶，他知道卓越打小只喜欢好看的男孩子…… “那可不一定，哈哈…” 陈矜一听到她爽朗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握紧卓越的手，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你呢，想学什么专业？” 姜芷转过头，陈矜一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倚在阶梯边上，微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凌乱地铺散在肩头，她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流光溢彩，卓越将发丝别在耳后，轻启红唇：“我想做…一个演员。” 将灵魂与能量注入鲜活的角色里，在角色中扮演另一面的自己的…演员。 “为什么？” 陈矜一愣了一愣，他原以为卓越会选择声乐方向，实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他仿佛有一种错觉，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卓越，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可她就是卓越… 姜芷挥了挥手，笑着看他呆住的表情，“我随口一说而已……做演员就可以成为大明星，赚很多很多钱！不然…一个数学老师怎么养得起我？” 陈矜一听见她的玩笑话，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他郑重其事地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他会让卓越过得很好… 看着姜芷揶揄的神色，他察觉到了话中的轻率后，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他顿了顿，用有些不自然的语调说道：“当然，我们还没在一起……” 姜芷笑着走下台阶，往后摆了摆手，“谁让我没考好呢，你给的奖励我没能接住，没资格跟你在一起…” 陈矜一：“……” 他算是知道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等到姜芷得知许若欣下学期要转学的事已经是十一月末了。 姜芷把视频交给了班主任，并且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班主任知道青春期的女生心思敏感，易受他人影响。学生间的矛盾一旦处理不当就会上升到校园霸凌这种行为。学校处理结果就是通报批评，让许若欣写一份检讨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卓越道歉，事情也牵扯到了谢明明她们。 可一向注重纪风口碑的晟英的领导层却并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班主任却站出来力保了这个学生。 分班考后，班主任重新调配了座位，大家渐渐地不想与她往来，连之前形影不离的何晓薇也很少与她交流相处，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上。 事实澄清后大家难免对许若欣有点意见。他们没法想象同为一个班的同学，弯弯绕绕的心思却如此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明明事情告一段落了，系统0711却说主线任务的进度还没有彻底完成。姜芷只能继续以卓越的身份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大大小小的考试和一次次的钢琴比赛，顺便提升男主的好感度。 学校里。 今天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寒假去哪儿旅行的事。 许若欣坐在位置上收拾着东西，她母亲已经帮她联系好老家的学校了，过年前，她们就要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至于何晓薇…她还会留在晟英，在最后的半年里全力冲刺考上b市最好的大学，她想起高一开学的时候，她们结伴进入这座豪华如梦的学校，高二一起努力考进晟英最优秀的班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何晓薇一直朝着她们的方向努力，而她渐渐迷失了自己的目标…… 她呆呆地望了一眼陈矜一的背影，心里有一丝怅然若思。 她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同甘共苦，哪怕共赴危险也在所不惜…可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宁愿只身赴险，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想她或许已经明白了，遇险那天，她拼了命的往回跑在陈矜一眼里是多么愚蠢可笑…… 追着一个从没爱过自己的人，即便她付出得再多也不值一提…… 许若欣听着前面的人商量着一起去冰岛看极光，她垂着眼眸，这种差距时常在她眼前上演，同为17岁，有人能出国看极光沙漠，她却只能帮衬家里打工赚钱…… 来晟英两年，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看着她央求母亲一定要买的几千块的真皮书包，即便她背上了又怎样呢，外表的光鲜亮丽，内心却自卑丑陋… “我不会同情你，也没有原谅你。”姜芷站在她前面，语气算不上好，“但我还是要祝你，一路顺风。” 许若欣看到来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该谢谢你吗？” 姜芷轻轻挑了挑眉，“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跟我没关系。” “卓越……”许若欣站起来，与她的视线平齐，“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所有对卓越的嫉妒羡慕，恶意揣测，冷嘲奚落…… “你还记得梅丽学姐把我关在器材室的事吗？”许若欣忽然想起这茬儿，心里感觉到一丝畅快，“你以为，学校里只有我一个人嫉恨你吗？你以为，谢明明她们对你是真心的吗？卓越，你这样的人注定交不到好朋友的…”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我只知道，我不会跟嫉妒成性，做事没底线的人做朋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卓越这样的人，最难得到的，就是真心。 许若欣冷笑着，她就是讨厌卓越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所有事情对她来说都志在必得。 她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裴翊，眼看卓越转身要走，许若欣急忙喊住她，提高了声音，“既然你跟陈矜一在一起了，那裴翊呢？” 姜芷的脚步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女主的话题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裴翊？怎么了…” “他喜欢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没看出来。” “……” “无聊。” “是你让裴翊离我越来越远了，卓越，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许若欣急忙喊住她，“你敢说你对裴翊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姜芷抿了抿唇，夺走女主的机缘是她必做的事，她无可否认，谁让她们一开始就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呢…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对所有人都不会手软… “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 许若欣冷眼看着卓越说出这句话后，裴翊黯然转身的样子，不过好在，他们没可能在一起了… “其实转学对你来说，是最轻的惩罚。” 姜芷歪了歪头，看着许若欣不明所以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从此你不会再出现我们的生活里，回归你的普通，就是你最大的惩罚。” 从此，世界的女主角失去了气运之子的光环，只能走向另一条未知的下坡路。 从此，卓越与许若欣，再也不会有交集… 裴翊站在后门，看着卓越头也没回的离开，心里涌上了满满的失落感，就像是飘在海里而身体想要上岸，可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难受的酸涩之意快要溢出来… 许若欣在不经意间点破了他的心思，只不过那时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只是忍不住靠近她，了解她，惹她生气，逗她开心…… 直到运动会上，他只能看见卓越一个人的身影，那一抹鲜活的红色不经意间烙在心里。 他记得卓越出场时与别人不同的顺拐，他记得卓越表演时优美的舞蹈姿势，他记得卓越手持油伞有一种朦胧神秘的江南韵味…… 甚至于跟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交错的眼神，每一场对话，他都记得无比清晰。 跟她并肩而走的一百米，是他确认心意的最远距离。 因为她早就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她喜欢陈矜一，是全校心照不宣的秘密。 裴翊很幸运自己从未对她说出过喜欢，他们还能是朋友。 或许，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从此只能埋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 他会把那扇大门紧紧锁上，谁也窥探不了半分。 第32章 生日 十二月初。 卓越十八岁的成人礼办的很隆重。 繁华热闹的露天宴会上，荷兰空运来的两千朵玫瑰点缀着场景，星光与灯影交错相织，盛装出席的人们端着酒杯觥筹交错。 彼时的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价值七位数的高定，设计是出自有名的jm之手，私人订制。她抚手摸过的项链首饰是她母亲从国外私人收藏家那买的，价值不可估量，钻石点缀在雪白的脖颈处，姜芷站在布满鲜花的台阶上，在灯光的聚集下美的顾盼生辉… 姜芷看见后面的屏幕上播放着卓越所有年龄段的照片，眼里有些湿润。 她的父母很爱卓越，每一刻，每一年… “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十八岁的成人礼……” 卓父站在舞台中央满面红光，精神抖擞，“作为父亲，此刻实在感慨万千…小女卓越，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人说，孩子的成长，是父母的一场修行，的确，这十八年，我们作为父母见证着卓越一路成长蜕变，而我们做父母的的又何尝不也在改变，进步……” “大家好，我是卓越。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生日宴会。”台下的掌声不断，他们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上面，这是卓氏千金第一次亮相，惊艳了众人。 卓越与卓父相视一笑，她继续说道：“首先，非常感谢我的父母对我一路以来的包容和支持，十八岁，对我来说是一个旧的终点…这一路的艰险，困难，挫折就像是注定安排好的命运与我相遇，而我能做的，就是用信念与意志逐一打败它们，将命运紧紧握在手里……十八岁，也是我新的起点……” 卓越说完简短的致辞，听着台下传来的鼓掌声，“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个人……” 她在黑暗中寻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之四目相对，“陈矜一，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十八岁的卓越喜欢陈矜一。 姜芷站在台上看到他的翩翩少年扬起了笑意，无声的唇形回应着。 “是不是喜欢的人啊！”有人在下面起哄着。 卓父听着众人捧场的笑声忍不住瞪了卓越一眼，随即尴尬一笑，“哈哈哈……接下来，祝愿各位来宾尽兴而归……” 大厅里的人恰好借着生日宴的机会商谈合作，陈矜带着卓越一避开热闹的人群，来到二楼的阳台吹风，这儿夜景繁华，视野辽阔，晚风袭来吹走了他脸上一丝躁意 ，原来喝一小杯香槟酒也会醉… “生日快乐…” 姜芷第一次看到他喝酒后原来是这种呆萌的模样，她失笑道：“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陈矜一撑着扶手，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卓越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两个人…… 他腼腆一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高兴…” 姜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指尖上细腻的皮肤有些发烫，她巧笑嫣然，眸光澄澈如水，小声地在他耳边问道：“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嗯？”陈矜一微怔。 “你要珍惜眼前人哦…”卓越今天穿了一件亮片金色晚礼服，腰部修身的设计展现出完美纤细的身体曲线，锁骨线条清晰诱人，尾部的薄纱设计让裙子看起来多了一丝梦幻，鱼尾式开叉设计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丝性感韵味。 比起之前清纯雅致的白裙风格，她似乎更适合张扬绽放的美…… 陈矜一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耳骨，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低头凝望着她的唇色，上面泛着一抹胭脂般的红润，他低头，靠近，吻了上去…… 姜芷轻轻抚上他的后颈，她的指尖抵在他温软殷红的唇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 “听说在海边告白的话，几率会更大哦…” “好…”陈矜一闷闷地应了声，俯首贴近她的脸颊，轻轻埋首在她颈侧… … 生日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姜芷回家后换了下了昂贵厚重的礼服，将首饰保管好放在盒子里，等她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已经十一点了，姜芷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化妆台前，手机忽然响了一条提示音： fsq：【下来】 小楼听风雨：【？】 fsq：【我在你家楼下】 她从二楼窗户望去，果真看见外面停着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姜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楼了。 傅时卿仰头看到二楼亮着的窗户亮起又熄灭，猝然想起今天的宴会上，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天台上依偎相拥…… 他走到路边掐断了半截烟头，转头看到卓越推门而出。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卓越，她一身白衣长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株圣洁的雪莲，美好的令人感觉像是不真实的存在，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断她身后的羽翼，永远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姜芷出来的时候穿着一条厚厚的羽绒外套，把整个人裹在羊绒围巾里，脸上露出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外面骤然降温，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微微颤抖，“傅总？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收到了吗？” 姜芷摇了摇头。今晚光是收到的礼物已经堆满一个空房间了，她还真没时间一个个拆开来看。 “你当然收不到，”昏黄的路灯照耀在傅时卿脸庞上，使他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柔和许多，他低头轻声一笑，“因为我还没送出去…” 姜芷愣了一秒，低头看着他打开黑色的礼盒，里面是一条出自克什米尔的蓝宝石镶钻吊坠的项链，上面嵌着的矢车菊蓝呈现出天鹅绒般的质感，散发着耀眼的色泽… “生日快乐，卓越。” 她对钻石了解甚少，却也知道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姜芷有些迟疑，“谢谢，我很喜欢……但我不能收。”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然而卓越除了讶异并没有露出其他神色。 傅时卿的手指微僵，他垂下双眸，隐去了眼里异样的情绪。他再一次确认，卓越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是因为陈矜一吗？” 此时，无垠的天幕中扬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第一场初雪。 雪花逐渐落得密集，洁白的雪片落在他的眼睫，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意，带着他自己也未察觉的讨好，“如果说，我可以等你呢？” 很多时候姜芷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现实中玩的乙女游戏，故事剧情早已被设定好，而其中的纸片人只要按照程序走完全程，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是场上唯一的玩家，可以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改变结局。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那些所谓的纸片人在她的生活中却是实实在在的，与她朝夕相处的朋友… 与傅时卿第一次见面时，没有剧本，她就是最真实的姜芷。就像此刻，她看着傅时卿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会片刻心软，只是她能给的真心如同昙花一现，太微不足道了。 姜芷沉默了几秒，原来的世界里，大反派因为原主的死给男主添了不少麻烦，可未来原主能跟男主好好再一起，她不想再给傅时卿有任何破坏他们的机会。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冰冷疏离的语气像是在对他宣判着死刑：“对不起，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漆黑的瞳仁隔着层层雪幕与她相望，她的眼底是一片凉薄之意，“未来，我也不希望你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傅时卿看着她带着防备的神色，苦涩一笑，“好…”他垂下眼眸，将礼物放在她的手心，“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个礼物就当是…我对你们的祝福吧……” 寂静声中，突兀的铃声震动着，姜芷转过身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是卓越吗？？” “我是。” 对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人继续说道：“你明天准备十万块钱，不然我们把视频发到陈…矜一学校里去。” “什么视频？”姜芷皱眉，低声问道。 “装什么傻呢，你俩倒好，打了人还逍遥法外……我儿子医院回来就不肯去上学，医生说他是抑郁，抑郁懂吗？都被你俩害的！”女人的抱怨怒骂声越来越响，姜芷把手机拿开了些，果不其然还是那对粘人的夫妇。 “怎么了？”傅时卿在她身后，听见电话里女人刻薄的声音。 姜芷朝他摇了摇头，朝着家门口走去。 忽然，她的手机被人拿开，开启的扬声器里，女人的诅咒怒骂声不断，“我告诉你卓越，明天你要是不拿钱给我们，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让你那同学也没学上！你们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跟他爸哪怕去坐牢也要弄死你们！” 她侧过身，看着傅时卿原本平静淡漠的眉眼染上几分冷冽的寒芒，如同覆了一层冰霜，“你想弄死谁？” 女人捏着话筒微微一愣，不知怎么对面换了个男人，她跟丈夫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地回道：“你…你谁啊，卓越呢？” 姜芷覆上他的手腕想要拿回手机，这件事她并不想让傅时卿掺和进来。而后者只是低头扫了她一眼，冷漠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有什么事，跟我说。” “好啊，跟谁说都一样，你女人欠我们家十万块，明天中心公园我们要见到这笔钱，不然我会联系记者，谁也别想好过！”说着，对面匆匆挂了电话。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姜芷坐在副驾驶上，车里暖气开的十足，她解下围巾放在一边，抬头看见窗前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原剧情里那对夫妇也闹到了q大招生处，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同时有竞争对手恶意举报，陈矜一差点失去了面试资格。 这一次，姜芷绝对不会用钱和解。 “所以，陈矜一对他们骚扰你的事毫不知情？”他的声音很淡，清隽的侧脸线条隐匿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 “算是吧，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姜芷伸手想拉车门，却发现车已经被锁上了。 傅时卿偏头看着卓越清丽的侧脸，拿起那条围巾，漆黑如曜石的眸子凝视着她，氤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嗓音微哑，“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第33章 前程 姜芷没有让别人插手的打算。 她找到卓氏集团的公关部与律师团，提供了人证、物证，先一步起诉了吴林父母对未成年人敲诈勒索，对方被拘留控制了起来。 吴林父母闹到这个地步自然是怕的不行，在他们的证词中，却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林清羽。 这大概就是她要替卓越找出的最后一个人。 姜芷在咖啡厅见到林清羽的时候，她穿着一身袅袅长裙，气质出众，她自然地坐在卓越对面，巧笑嫣然：“卓越，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谢明明呢？” 姜芷直奔主题，“我的住址和电话都是你给吴成夫妇的吧。” 林清羽的表情一僵，随即故作轻松地笑着，“吴成夫妇…是吴林的父母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芷放下杯子，眉眼冷了几分，“先是教他们诽谤毁我名声，再是敲诈勒索钱财，林清羽，你才是幕后指使的人吧…”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臆想，算不上实质证据吧。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得益者啊……”林清羽喝了一大口橙汁，眼底漫上淡薄的笑意。 凭吴成夫妇口头上的说辞，作为未成年人的她顶多被教育一番。况且她们林家有足够的实力力保她，就算是卓家，也拿她没办法，她所做的仅仅是在一旁推波助澜罢了，要怪就只能怪吴成夫妇自己太过贪婪愚蠢… “你比许若欣聪明。” 起码在别人眼中，她很好的扮演了柔弱温婉的林清羽。 能轻松利用别人的弱点把事情做的干净漂亮。无论是冲动易怒的谢明明，胆小懦的梅丽，还是贪婪无知的吴成夫妇，她拿着无需出鞘的剑，找寻着那些有利可图的人们… 从某种程度来说，姜芷很欣赏她。 “毕竟，我也是林家从小培养的继承人。我父亲说过，有些事情没必要亲自动手，以免脏了自己的手……”林清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微微一笑，自然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为什么你要怂恿梅丽报复许若欣呢，她跟你，并没有纠葛…” 姜芷知道梅丽因为考试作弊的事失去了自主招生的名额，反倒是她的朋友，楚琳莫名顶替上了，而这，都跟林清羽脱不了干系。 林清羽并不想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轻叹了口气，说道：“卓越，明年，我打算去y国了。”她看着卓越平淡的表情，突然在原地放声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笑够了，低头拿着手帕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你不开心吗？我去国外了，就没人阻止你跟他好好在一起了…” 七年的暗恋，她也终于，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见卓越没出声，林清羽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只不过跟梅丽说了许若欣跟你有怨，她就自告奋勇帮你出头去了…跟谢明明那家伙一样蠢！至于楚琳，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做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打算。 林清羽顿了顿，笑着说道，“你恐怕不知道吧，梅丽考试作弊可是她最好的朋友，罗兰兰举报的……看似好朋友，面对大好的前途却各个怀着自己的小心思，你说好不好笑？” 看着卓越沉默的表情，林清羽讽刺一笑，所谓的好朋友，也不过如此了…… 况且许若欣，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卓越也就算了，许若欣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站在陈矜一的身边吗？ 此时，坐在林清羽身后的谢明明终于忍不了了，她噌地站起来，走到林清羽面前给了她一巴掌，力气大地瞬间让林清羽的半边脸肿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林清羽打懵了，她火冒三丈想要反击，看清来人后愣了一秒，“明明？” 姜芷坐在对面，看到谢明明的背影一颤一颤的，而林清羽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林清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卓越呢？”谢明明抽噎着，“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谢明明想起平日里与林清羽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性子急，一直都是林清羽做那个知心姐姐的角色，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在林清羽心里只是一个好利用的蠢人罢了… “朋友？你谢明明最好的朋友不是卓越吗？”林清羽回击道，声音也丝毫不减，姿态也没了刚才的淡定从容，“在你的心里卓越永远是第一位，可人家把你当朋友了吗？这三年是我林清羽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也是陈矜一吗！” 谢明明愣了愣，她的确不知道，原来清羽，也喜欢陈矜一啊…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啊……” “那是因为你也没真正关心过我啊…”林清羽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她苦笑一声，“况且，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吗？我还有机会吗？” 谢明明：“……” “行了，你打也打了，我不怪你，把话清楚再好不过了，反正以后…我们也见不着了。”林清羽拎过包包作势要离开。 “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吗？”姜芷问出声。 “是又怎样，我没做错任何事情。我也，不会跟人任何人道歉…” 谢明明拽住她的胳膊，“林清羽你就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林清羽转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随你怎么说。”说着，她头也未回离开了。 “卓越……我真不知道林清羽她……”是这样的人。 谢明明感到一阵难过，也许，她从未真正懂过林清羽。 “她有一句话没说错，”谢明明盯着桌上的咖啡，小声地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下次交朋友，长点心吧…”姜芷把纸巾递给她， 不然来一百个谢明明都不够林清羽玩儿的。 原来的世界里林氏集团在这个季度中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股票一路跌停板，林父忙得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可竞争对手等着分这块肥肉还来不及，又怎会出手帮忙呢，只有卓越不想看到林清羽家面临破产，才求卓父出手，林氏才得到一丝残喘之际。 但如今，姜芷却并不打算插手此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林氏宣告破产的消息，而一无所知的林清羽，失去最倚重的家世，大概就是她最大的惩罚。 有人说过，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于是你的优秀、你的天赋、你的善良和幸福都是原罪。 - 寒冷的冬天悄然过去，新的学期即将开始，这是他们在高三经历的最后一个学期。 陈矜一保送清北选择了数学科学系，谢宇、童莉等人纷纷提前进入了理想院校。 等到了三月中旬，班里选择参加高考的人只剩三分之一了。 空荡的教室后面挂着运动会纪念手册，黑板上是a班所有人励志的话语与梦想，还有无数张拍立得的相纸。生活就是这样，有无数次猝不及防的离别，也会有不期而遇的重聚。姜芷摇摇头，摒除了杂念，对现在的她来说，更重要的是迎接高考，顺利走上卓越原本的人生轨迹。 六月九日。 随着最后一门科目的铃声响起，所有坚持到最后的考生在此刻撇下来所有的欢喜与忧愁，高考，终于落下帷幕，而他们将会迎来新的生活。 姜芷走出考场，抬头看到天是灰蒙蒙的，细雨顺着风飘到脸上，有些湿润。校门外站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他们的目光找寻着，呐喊着，欢呼着，然而此时此刻，姜芷眼里只看到了一个人。 他撑着伞站在人群中央，目视前方，目光沉静而深邃。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就好像是看见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 海边。 天色渐暗，最后一丝余晖随着白线褪去。 姜芷坐在躺椅上，听着海风吹过的声音，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岸边，浪头拍打在礁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最近的身体出了些问题，白天嗜睡没有精神。系统说，是卓越的身体与她的灵魂开始产生排斥，这也意味着她的主线任务接近完成了，这也意味着她即将离开了… “卓越！” 忽然，她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姜芷抬头，看到簇簇烟花在空中盛开，装点了辽阔的夜幕与云间，宛若流星一般纷纷坠落，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火焰之花… “我喜欢你！”少年的声音很快湮没在烟花绽放的轰鸣声中，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边—— 姜芷微笑着，她的侧脸映在橘色的火光之中，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美丽，烟花是祝福，是希望，她想，如果这就是终点的话，似乎也挺好的… 即便身处远方，她也会为这个少年默默祈祷祝福着，明天，他们会在海岸边上迎来新的日出… 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主线任务评定：s级，支线任务a级。】系统在背景中放了几朵烟花，颇有仪式感。 姜芷睁开眼，此时它的灵魂浮在上空，随着风飘散着，她询问道：【我的记忆呢？】 透明的缕缕云雾悬在空中，一点一点凝聚，随着光芒越亮，云团越发清晰。 【这就是你刚获取的记忆团，但是你现在没有办法无法读取。】 姜芷：【你骗我？】 系统着急解释道：【我没有骗你，这个记忆团只是你完整记忆中的一小部分，况且你现在的力量太微弱了，根本无法读取你的记忆。如果强行读取，那么你的意识将会被抽离躯壳，你就真的死亡了。而且宿主拿到气运之子的好感度是85，离满级还是有些差距的…】 姜芷点点头，好感度比她预想的还高一些，毕竟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往满级攻略的方向走。这种适宜的数值最适合两人全身而退。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抓紧进入下一个世界，不然你的灵魂没有归体神智就会遭到影响…】 【赶紧的，我可不想成为智障。】 【……】 第34章 梦境 梦里，陈矜一听见了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女孩一身洁白的长裙，赤着脚站在沙滩上，她沿着海边一步一步地走着，远处是一片礁石。 “卓越！快回来……”他忍不住喊。 此时，风刮的越来越大，他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海水汹涌地拍上岸边，很快没过了女孩的小腿。听见有人呼唤，女孩回过头似乎朝着他微笑，她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扬着，却逐渐看不清她的五官… 转瞬之间，海边的场景消失了，他看到了熟悉的教室里。 昔日的同学站成一排围成了半圆形，他往前走了两步，寂静的周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人们窃窃私语，他微蹙着眉，一点点靠近，人影逐渐散开，他看见了中间的卓越。 她站在人群中央，却不复往日骄傲自信的神色，她哽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我没有做过，你们为什么就是我不相信我？” 她通红的眼眶转向自己，带着不甘与委屈控诉着，“你呢，你也不相信我？” 卓越背后是深远的天空，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深渊。他焦急地走近一步，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可在这个世界里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转眼他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自己。 “你快说话啊！” 他大声呼唤着自己，用力去触碰他的身体，可没有人听见他的回应…他看见自己的瞳孔中有一抹白色坠落，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骨节泛白，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 少年靠在病床上的角落里正在熟睡。他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似乎正在做着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 洁白的纱帘虚掩着，隔绝了外面刺眼的光芒。 蝉声鸣鸣，现在正是盛夏的季节。 卓越醒来的时候看到第一个人就是陈矜一。 她伸出手，莹白的指尖划过少年的睫毛，眼睛，鼻子…… “矜一…”她轻声呼唤道。 陈矜一逐渐睁开双眼，他看着眼前的人，眼里似乎有一丝不可置信。 卓越笑着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拥抱，“矜一，好久不见。” 他紧紧拥着怀里的少女，热泪滴入衣襟消失不见，他喃喃出声，带着一丝颤意，“卓越……” “我在。” 她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寂静声中，他忽然听到了心跳的声音，这不再是一场幻觉… “卓越！” 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房门外的余荔率先冲进房间抱住女儿，她抽噎着，“你吓死妈妈了…怎么为了学习这么拼命啊…” 卓父在一旁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抹掉了眼泪。 一个月前，卓越忽然晕倒被送进医院，连医生也无法诊断病情，她就像是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靠着仪器维持着基本生命体征。 日子一天天过去，无声的静谧一点点压垮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他们只能期盼着，祈祷着，卓越能够醒来。他们知道，无论花多少代价，总要把女儿救回来的。 卓父难掩伤感，轻抚着女儿的头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心里有些宽慰，他的确是低估了陈家这小子，他是真的把卓越放在了心上。 卓父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难掩酸涩，“矜一，卓越已经醒了，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 陈矜一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床榻上的女孩，摇了摇头，“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给她制定了高强度的学习计划，那天风很大，我还带着她去海边……考不好又怎样，不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最后能在一起，这就够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这一个月来，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 因为卓越晕倒的那一天就是和他在一起…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怪他，只有他一个人走不出这个坎。他日夜守在医院照顾卓越的起居，比护士做的还要细致耐心。 “谁说我不想跟你考一个学校？”卓越眉眼弯了弯，她伸出手覆上他的手背，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她记得，这是陈矜一为了保护她在实验室受的伤。 “我早就想好了，要考q大的声乐方向。”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雀跃，“我这次的成绩应该考得不错，爸，妈，你们支持我吗？” “越越想做的事，老爸什么时候反对过？” “当然支持你了，我们永远支持你啊。”余荔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回道。 陈矜一看着她熟悉的眉眼，忽然愣住了，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次对话。 “你呢，想学什么专业？” “我想做…一个演员。” “为什么？” “我随口一说而已……做演员就可以成为大明星，赚很多很多钱！不然…一个数学老师怎么养得起我？” “……” “卓越…”陈矜一抿了抿干涩的唇角，他的声音有一丝不自然，“你不是说…想做演员吗……” 卓越扬着的笑意忽然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矜一突然提起这个，她继而笑着说道，“我不是说随口一说吗，你还真信了……” 余荔在一旁跟着笑，“对啊，矜一，怎么着越越也不会想去做演员啊。” “…” - 医院大厅。 “小心，别着凉了。”余荔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温柔嘱咐道：“越越，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啊！” “妈，你去吧！有矜一在这儿陪我。”卓越挽着他的胳膊站在门口，趁着余荔走远，她无奈地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 “给我吧。”陈矜一顺手接过外套，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都说我没事了，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卓越偏头看着外头的烈日，七月正是a市最炎热的一个月，只有她一个人还穿着长袖长裤，但她也知道，这次毫无征兆的昏迷让大家都担心了。 卓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以来，她变得又不太像她自己，可脑海中的记忆又在提醒着她，这一切是真的。 “怎么了？”陈矜一看着她的手背贴着额头，脸色不佳，有些担心的问道。 卓越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先别多想了，我去给你接点热水，你在这儿等我。” “好…” 卓越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来回的陌生人群经过大堂，走进电梯，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站在同一个地方的却是不同的面孔。她忍不住想，或许真的有另一个自己，在每一次艰难的选择中帮她指明了最佳路线。 她走出医院的大门，忽然看到喷泉旁边伫立的身影，他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 傅时卿迈步朝她走来，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语气难掩一丝欣喜，“恭喜康复。”卓越低头看着他手中的花束，康乃馨和百合花。 “谢谢傅叔叔。”她乖巧地接过花，礼貌地回道：“听我父亲说，我住院这段时间您也帮了不少忙，真的很感谢。” 预约国内最好的专家，甚至买好了下周飞往m国的机票。 “身体好些了吗？”沉默中，傅时卿补了一句。 “嗯！”卓越点了点头，她眉头轻蹙，“高考之前应该是累到了。这次全都好了，真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傅时卿低头盯着少女苍白的小脸，她浅色的瞳孔中透着一丝陌生疏离。 乖巧，恬静。 “如果说，我可以等你呢？” “对不起。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未来，我也不希望你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好…” 未来……什么是未来？ 卓越还是卓越，但却不是她，不是他认识的卓越。 傅时卿忽然感觉一丝恐慌，在这个世界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消失了…… “没事就好。”傅时卿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后退两步，神情有一丝慌乱，“我先走了…” “卓越！” 卓越愣了一愣，看见玻璃门内的陈矜一着急地找寻着她，她连忙冲他招手，扭头看见傅时卿离开的脚步都略显匆忙，车子渐渐远去了。 “抱歉啊，刚刚我遇到了个熟人……”卓越看见陈矜一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她走失的模样，心里有些抱歉，她不应该乱跑的。 “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 七月中下旬，高考成绩陆续放榜，卓越也被理想的学校专业录取，他们各自迎来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大学期间，卓越听母亲说林家破产后再也没有资金供林清羽在国外读书，期间林清羽也到卓家找过她几次，出于种种原因她们再也没见过面。 卓越知道林清羽找她无非为了林家的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虽然破了产，但凭借林父的人脉和资源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困难的事。卓家没有再落井下石，可奇怪的是背地里一直有人截胡林父费尽心思谈拢的生意。 而早早转学的许若欣，似乎去南方了。吴林落榜，一直在准备复读的事，只是成绩不理想罢了，吴林吴成夫妇出来后全家搬离了a市，她再也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a班考上q大的熟人也有好几个，包括她的朋友谢明明、裴翊、谢宇他们。大学生活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清闲，繁重的课程计划几乎让他们自由的时间全都错开，每个人依旧在自己的专业上开拓深造着。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和陈矜一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 两人彼此再熟悉不过，然而作为“情侣”却也要重新磨合出新的相处方式。 她在校园里也偶尔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总是站在树荫底下抽着烟。一开始卓越还会跟他打招呼，对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她的脸。 久而久之，卓越总是避开他走，她总觉得傅时卿可能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或是她的想法有些荒谬了。 不过好在他之后再没出现过了，后来才听父亲说傅时卿在路上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卓越有想过去探望，傅家放出了谢绝一切探视的消息，也只能作罢了。 - 数学课。 叮铃铃—— “天，我后半堂课开了个小差，就跟不上了！”张旭看着黑板上满满的公式唉声叹气道，“我知道数学卷，但我没想到q大的数学系这么卷。” 他室友刘一东已经提交转专业申请了，原因没什么，就是听说上一届从数学系转出去的人在机械专业排到了第二，出于多方面的考虑，逃离了数学这座高山。 “大神，笔记能借我抄抄不？”潘霖双手合十，出声示意了下旁边的人。 “稍等。”陈矜一头也没抬，自顾完成老师在黑板上留下的最后一道习题。 “不是我说，借你你看的懂吗？”张旭嗤地嘲笑道，“照我说呀，还不如求学神保佑你的高等代数能及格吧！” 闻言，那人落在草稿纸上的笔尖一顿，墨水渗出染黑了前面的数字。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学神保佑，卓越数学上130！” “迷信，不好。之前我给你做的那套模拟题……” “我不管，你一定要说！我还想得到奖励呢…” “陈矜一祝卓越……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刚才演算的思绪顿住，脑海中又一次没有了章序。 “大神，你女朋友来了。”潘霖抬头看见卓越出现在教室外，她今天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小香风套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身后铺满了耀眼的阳光，浅绿色衬的肌肤白皙剔透，此时，她正眉眼含笑望着他们的方向。 潘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顺带整理了衣领，他努努嘴示意张旭，“那咱们就撤吧…” 他作为资深宅男一枚，非常吃卓越的颜。毕竟这颜值可是上过q大颜值封神榜的人，可惜一开学就名花有主，不知道伤了多少宅男的心。 张旭：“行！” … 陈矜一收拾好书包，抬头看见卓越站在透明的窗户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书页。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跟卓越相处时，明明面对的是同一张脸，同一个声音，他却时常感觉到一丝陌生。但眼前的人，的确是如假包换，与他一起长大的卓越。 那么他记忆中的那个卓越，又是谁呢？ “矜一，我们快去吃饭吧！”卓越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语气温柔，“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陈矜一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他们每周五的课程不会重叠，这一天被他们约定为“约会日”。两人默契如常，互相不会打扰对方的空间，陈矜一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很好，可有时候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他的脑海中就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小人告诉他，这就是卓越；另一个小人告诉他，卓越不是她。 但心中的天秤隐隐有了倾斜了。 “你看看，想吃什么？”卓越笑着把菜单递给他，今天他们来的是一家墨西哥餐厅，店内风格自由随性，他们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刚好一半隐在昏暗的光里，另一半照着和煦的日光。 “卓越……”陈矜一没有看菜单，他抬头看见卓越托着下巴，神色极为认真地看着他。 “……” “你点自己喜欢的就好…”陈矜一垂眸看见玻璃杯上折射的七彩光线，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放松，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卓越的眼睛。 “好。” 两人低头用餐，这段时间卓越似乎很忙，她修长的食指尖在屏幕来回滑动着，今天卓越穿了一套纯白陈矜一默默收回视线，放下餐具出声询问道，“之前，你说要商量什么事？” 闻言，卓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熄了屏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她的表情忽然有一丝为难，“是这样的…下学期我们专业有一个交换项目，时间是一学期。艾伦音乐学院也在其中，我……” 卓越无声地看着对面的人，明明在心中打了无数遍的腹稿，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她还是在此刻犹豫了。 “去吧。”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卓越重新拿起餐具，嘴角漫出一丝笑意，“怎么办，我男朋友这么优秀，我有点担心哎…”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你要珍惜眼前人哦…” 女孩的笑意晃动着，无数重影交错重叠最后定格在一起。陈矜一仰头喝完了一整杯冰水，冷水沁凉的滋味直通心底，刺激着每一个叫嚣着的细胞。人在不同的环境中总会发生不同的事，而所谓的行为习惯也是可以改变的。可在这个世界上，无法改变的是时间，人生如此，命运也是如此… 既然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事，那就把握现在。 他闭上双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跟你一起出国。” 第35章 伊始 “0711……” 姜芷睁开眼，感觉眼前一片眩晕，她尝试着呼唤系统，却迟迟没有回音。 眼前是昏暗的巷子，地面一片潮湿似乎刚下过雨，深秋的夜，给人一种湿冷的感觉。她往前走了几步，薄底的帆布鞋踩在水坑中发出“踏踏“的声响，连着脚尖也漫过一丝凉意。 四周的房子大多都是老旧风格的自建房。 巷子尽头是一家小店，一盏灯泡晃动着，边缘散发着微弱的光，此时，她的头顶上灰蒙蒙的一片，远处还隐约传来狗叫声。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抓住他…” 寂静的小巷里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姜芷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染着一头绿毛的不良青年从巷子的尽头奔来，裤腿上挂着的大链条不经意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往身旁溅起了一地泥水。青年头也没回拼命向前逃窜去了。 后面的人快速追了上来，为首的是染着黄毛的大块头，胳膊上纹着大片刺青，他停下来喘着气问道：“那个绿毛往哪儿跑了？” “前边左转。”姜芷弯腰把裤脚卷起来，轻飘飘地回道。 黄毛先是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路人这么上道，他点了点头随口应道，“我们快追！今天我非把那家伙的腿打断不可！” “……” 姜芷走到小店门口，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椅子上看电视，他推了推眼镜随意瞥了眼来人，“蒋丫头呀，你妈又让你来买东西啊…” 姜芷点了点头，只见大爷乐呵呵地摆摆手，“想喝什么饮料，自己去柜子里拿！” “谢谢，我要买十斤大米和一桶油。”姜芷从口袋揣出两张十块放在桌子上，“剩下的我到家再给您补上。” “你等会儿，我给你三轮车拉去…”大爷利索地朝里面吆喝了一声，门口出现一个端着碗的女人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自顾看起了电视，随后他扛起米和油放在三轮车上，冲她招招手，“上车！” 姜芷：“…谢谢。” “跟我瞎客气啥呀，咱们都是十几年邻居，互相帮忙应该的！再说边上大超市这么多，你们又经常顾我生意……” 姜芷坐在车的边沿，乘着一辆破旧小三轮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去的路。 村子不大，边上挂了几条节水的横幅，四周没有刺耳的汽笛声只有三两行人匆匆赶路的身影，远处几户人家做了起了晚饭，飘来了袅袅白烟，为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小镇平添了一丝烟火气。 没过多久，出现她眼前的一桩灰白的自建房，墙面有着斑驳的痕迹，前面一小块空地挤了几辆车，显然楼里住了不少户人家，梁大爷拉住刹车，扛着一袋大米提着一桶油利索地上了二楼，“米来啦，老蒋，开开门！” 姜芷跟在他身后，打量了眼自己的新家。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一眼望得见头。开门的是一个很会打扮的时髦女人，她画着浓浓的青色眼线，眼尾上挑，精心打扮过的五官透着一股精明算计的意味。 “哎呀，买米干嘛呀，咱家又不缺米！”女人看着地上的两样东西，眉头紧锁，嗔怒地看了对面一眼，“叫你去买醋和酱油，买米回来干嘛呀你，一天天的耳朵长哪儿去了……” “大概是孩子听错了吧，等会我再给您送来。”梁大爷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喋喋不休的女人。 女人冷哼两声：“没准儿就是故意的。” 一旁的男人从钱包里去取出钱递给他，“不用梁叔，秀秀她就这德行，谢谢你了啊。”他转头对女人说道，“行了，别念了，这一大家子还愁米吃不完吗？赶紧进来吧，蒋韵。” “行，那我走了。”梁大爷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蒋韵的肩，下楼去了。 姜芷朝他点点头走进客厅，角落边上放了一张小餐桌刚好够四人位，旁边是两个十来平的房间，狭小偪仄的布局一览无余。 罗秀秀端起碗筷，朝她翻了个白眼，“在外面弄的脏不拉几的回来，活像乞丐似的，赶紧洗洗再上桌，也不学着点宁宁。” “妈，你别生气了，好好吃饭行吗？”姜芷望向说话的人，她的长相是典型的江南姑娘，粉色发窟前面露出饱满的额头，背后留着及腰的长发，给人一种面上温柔却很难接近的感觉。 男人皱着眉头指了指眼前的菜附和着，“就是，赶紧吃饭。”他转头看见蒋韵沾着泥巴的裤腿，眉头紧锁，“蒋韵，你先去洗漱再来吃饭吧。” “不知道又上哪儿野去了，就你给惯的…” “说了几句就离家出走，你这女儿也真是够娇贵的…” - 晚上。 看到镜子里那身迷惑的穿搭以及杀马特的造型，姜芷被无语到了，再美的脸蛋都不带这么折腾的。 她对着镜子认真的洗漱一番，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在这狭小的卫生间里就像是一连串的鞭炮声在眼前爆炸，“好了没啊，都快进去半小时了！”罗秀秀着急催促着，“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我们还在后面等着呢，让不让人睡了……” 姜芷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打开门罗秀秀便径直走进来朝她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念她的话。 姜芷：“……” - 姜芷面无表情地平躺在床上，呼唤系统无果，琢磨着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她就成了土到极致的乡巴佬，还疑似拿到了什么灰姑娘与恶毒后妈的剧本。 此时，蒋宁坐在小小的书桌前奋笔疾书，台灯逐渐暗了下来，没电了。 她放下笔整理好书包，扭头看见隔壁的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杂书，说道，“蒋韵，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没有回应，蒋宁站在床前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爬上扶梯，“反正你回家也不写作业，不然我跟爸说把你那张桌子让给我吧。“ 蒋宁整理好自己的床单，上下床随着她前后的动作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姜芷睁着眼看着黄晕的光线中，白蒙蒙的灰尘像雪花一样扑簌扑簌地往下面掉，她一把将被子盖过了头顶，闷闷回道，“不行。” 蒋宁冷哼一声，熄了灯，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系统0711竭诚为您服务。请接收第二个世界信息。】 熟悉的声音让姜芷忍不住想从床上蹦起来，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直没出现？】 【不好意思啊，宿主。后台信息有延迟我一直登陆不上，抓紧时间适应你的新身份吧！】0711的语气有些抱歉，它也想不通明明宿主已经穿进了新的世界，后台却一直处于未连线状态，不过幸好这边没出什么岔子。 姜芷闭着眼，脑海中涌进这个世界的信息。她穿的人叫蒋韵，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下她和蒋父相依为命，日子在a市也还算过得去，是一个家世普通的人家。 蒋韵高一这一年，一个叫罗秀秀的女人带着十六岁的女儿张宁与蒋父重组了家庭。 罗秀秀是个爱占小便宜且有些精明的女人，凭着卖衣服时利落的嘴皮子和圆滑的处事风格，她很快就在这个新家庭里掌握了话语权，她让自己的女儿早早改姓蒋，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他们就是美满的一家人。 在这个世界里，女主角就是她的继姐，蒋宁。 她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性格平易近人，是七中公认的校花，追她的人如过江之鲫，从高一开始就没断过，包括世界男主沈之意。 谁都知道沈之意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其他一无是处。心高气傲的蒋宁自然看不上分文不名的沈之意，却有人一直把他放在心尖，这个人就是原主蒋韵。 在学校里，两姐妹少不了被大家做比较，比起优秀的蒋宁，蒋韵实在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原主向来独来独往，性格叛逆乖张，不好接近，在学校里也几乎没有朋友。同学们对她唯一的记忆点就是“蒋宁她妹妹”。 蒋父本性憨厚，对罗秀秀的孩子视如己出，对两个孩子也一视同仁，但如果只剩最后一件东西，那一定是以蒋宁为先。 蒋韵并不在意家人对蒋宁的偏心，她在意的只有沈之意。 可他喜欢的人却是蒋宁。 为了还债，沈之意高三下学期就辍学了，他去酒吧驻场，去路边巡演，凭着出众的容貌和独特的嗓音被星探挖掘，他卖了家里的房子凑齐了路费，从住着十来平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到火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 在他一路追梦的时期，只有蒋韵陪在他身边，沈之意最终也被她的执着所打动，可是，爱情不是感动，两人终究只是貌合神离的关系。 沈之意在生日会上唱的那首写给初恋的歌，火爆全网，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有人扒出沈之意学生时代爱的人，一直是蒋宁。 蒋宁也被他一直以来的长情所感动回头了… 他们相扶相持走过一路坎坷波折，但原主还是被沈之意心中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打败了。 原主问沈之意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得到的答案却是无尽的沉默…他们甚至也不用“分手“，因为他们压根就没在一起过。 原主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所有，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她伤心欲绝地离开了这座城市，然而高中没毕业的她只能找一份工作勉强糊口，她的继母也想把她早早嫁人等着收一笔彩礼，最终，一事无成的原主在晚归时失足溺亡了。 【叮——任务送达】 【主线任务\/支线任务：成为沈之意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第36章 初见 【这是……什么意思？】 0711不以为然的解释道，【我们的任务呢，是根据原主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发布的，如果出现主支任务相同的情况，那只能说明原主内心的执念太过执着，哪怕能重来一次她的选择也只有一个。】说着，0711忍不住窃喜，这对他们来说恰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宿主，只要能够得到沈之意的感情再将他弃之如履，我们就可以顺利通关了！区区替代一个蒋宁算什么，我们就卯足了劲儿把她比下去！】 【……】 0711见她没有搭话，逐渐噤了声，一人一机陷入了寂静声中。 上铺的人也安静下来，似乎陷入了沉睡。姜芷缓缓睁开眼，眼底清明一片。与0711想法不同，她对这个任务毫无头绪。 人类不是机器，他们的想法是复杂的，他们没有惯有固定的程序只能得出相同的答案。许多人总是走不出当下的困境，像是身临孤岛自我隔绝。 而脱离困境的办法除了自己放过自己，就只剩下满足自己的欲念。 而蒋韵，也是千万人中的其中之一。 她抛下自己的人生去变成另外一个人，只为得到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可那是爱吗？是蒋韵想要得到的爱情吗？ 姜芷不知道答案。 - 第二天早上。 姜芷坐在餐桌上，今天的早餐较为简易，三个鸡蛋，四个刀切馒头，两杯牛奶。她起了个大早在客厅练了会瑜伽，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这具身体的体态不好，有些含胸驼背，好的体态不仅能展现自己的自信和魅力，也更容易提升别人对你的好感度。 毕竟，一开始没有人会关注你内在的品质。 要想别人对你改观，首先就得重新认识新的自己，而姜芷擅长的就是改变。 罗秀秀从厨房端来两杯热牛奶，今天的早餐是四个鸡蛋，三个刀切馒头，两杯牛奶。 “宁宁，赶紧出来吃早饭。”罗秀秀从厨房端来两杯热牛奶朝外面喊道。 姜芷挑了挑眉，她正准备拿一杯牛奶，只听见女人尖锐的声音灌入耳膜——“哎，哎，放下，这不是给你喝的啊！”罗秀秀跺了跺脚，走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杯子转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哝，这才是给你准备的，早上要多喝热水，清肠！” 姜芷：“……” 得，牛奶不能喝，馒头总能吃！ 还没等她下手，只见罗秀秀伸手拿过盘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是留给你姐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她还就不信连个馒头都吃不上了！姜芷站起身伸手，只见罗秀秀动作利索地把馒头和鸡蛋盛在蒋宁的碗里。 姜芷拧了把大腿，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食物，罗秀秀装作没看见随意哼了几声，蓦地听见丈夫的抱怨声，“孩子现在长身体，吃一个鸡蛋怎么够？” 她回头看见蒋韵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蒋父皱着眉放下报纸，把最后一个馒头放在蒋韵面前，“下次早饭你就多做点，我们四个人，这点东西哪儿够我们吃？” 罗秀秀：“……” 以前够现在怎么不够了！这丫头今天饿死鬼投胎吗，平常也不见得吃这么多… 罗秀秀忿忿地扫了蒋韵一眼。 “谢谢爸。”姜芷冲他微微一笑，接过馒头便大口吃了起来，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蒋父颔首，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自从他再婚以来，蒋韵很少跟他说心里话，他做父亲的也不懂表达，只是多塞了钱给罗秀秀让她照顾好女儿，可他也知道，一碗水不会有端平的时候，做母亲的向来是疼亲生女儿多一些，而他只要稍微表现得对蒋韵好一些就会被罗秀秀不满念叨，仔细想来，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不太合格。 … 姜芷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口，蒋宁出门前会花很多时间打理这头秀发，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两人匆匆骑上车。 “宁宁，你带着路上吃，早上一定要吃饱。不要为了减肥不吃早饭，现在正是你长身体的时候……”罗秀秀背对着蒋韵，把塑料袋塞进女儿书包里嘱咐道。 “知道了，妈。”蒋宁不情不愿的接过，教室里吃鸡蛋会有一股难闻的臭味，每天她都会偷偷地扔进垃圾桶，但她母亲还是会不厌其烦地每天煮鸡蛋。 姜芷骑上自行车紧跟在蒋宁后面。 罗秀秀在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蒋韵这丫头跟平常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也许，是她今天没有化那些见不得人的妆，倒是正常了不少。 不过也大差不差，反正总是比不上她们蒋宁的。 在离学校还有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蒋宁停了下来，她扭头朝后面的蒋韵说道：“你就在这儿停吧。” 姜芷点点头，她知道蒋宁看不上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也不想在学校宣扬她们的关系，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蒋宁往教学楼走去她才慢悠悠地推车进校园。 七中比起其他几所学校略显老旧，这是一所百年字号的老校。在这个纯真朴素的时期里，没有高速互联网带来的娱乐快节奏，没有了高低资产的攀比追逐，人们的精神相对而言也更自由。 一路上，姜芷看到不少人顶着五花八门的头发晃进校园里，她心中微微感到一丝宽慰，看来原主留的杀马特发型在这里也并非是个异类。 她甚至有一种入乡随俗的感觉。 因此，在这个世界里女主角蒋宁走的小清新风、文艺范儿能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也不是没道理。 姜芷把车子停在车棚刚落了锁，就看见有一双旧球鞋出现在眼前。她顺着视线望去，三个站姿歪歪扭扭，挑染着黄发的青年盯着她，中间那个叼了根没点燃的烟不耐烦道，“喂，你姐电话多少？” 这种情况对原主来说见怪不怪了。 “她没买手机没有电话。”姜芷也没说谎，蒋家穷的早饭都吃不饱了，哪买得起一台手机，她站起来背着包就要走。 “喂喂——”左边的红发青年扯着她的书包带，一脸不爽道：“我们话还没说完呢，扬哥让你走了吗你就走，这丫头，真不懂事…” “请问还有事吗？” 少女一本正经地问道，她礼貌的问话让几人瞬间笑出声，他们捂着肚子笑着，其中一人将信封放在她手里咧着嘴，“记得交给你姐，就说扬哥明天放学学校南门口等她，不见不散…” “人要是没约来，你就死定了…”另一人笑着朝她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几人往教室走去，一路嬉笑着， “刚那丫头怎么这么喜感？蒋宁她妹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哎，我给学学她，请问有什么事吗…哈哈哈哈哈这年头还有人这么说话呢！” …… 姜芷捏着信封一角，听见系统提示的前提剧情。 曹扬是七中混的比较开的人，大多数人害怕他的拳头不敢招惹，偏偏是这么个刺头也想追蒋宁，在别人眼里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蒋宁自然不会接受他，她把情书扔进了班里的垃圾桶，却被那帮手下翻出来告诉了曹扬，曹扬在熟人面前丢了面子又拿蒋宁撒不了气，没完成任务的蒋韵自然就做了那个炮灰。 桃花都是蒋宁的，劫都被蒋韵给挡了，妥妥的炮灰女配。 - 教室里。 姜芷看了眼讲台的座位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原主的大部分书比白纸还干净，草稿本上也没计算题目，只是重复写着沈之意的名字… 少女怀春的心思昭然若揭。 身旁的人追逐打闹，化妆打扮，直到铃声响起，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座位上。 英语老师夹着书走进教室，望了眼下面的懒洋洋的同学，不耐烦地开口道，“这节课我们来讲卷子……”，她话还没说完，只听见旁边“砰”的一声响，门被狠狠撞向墙又反弹回去—— “沈之意，你给我站住！” 闻言，姜芷抬起头，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单手拎着挎包，逆着光走了进来，明亮的光线给俊美秀气的五官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十七岁的少年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稚嫩，仿佛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他秀气的眉目微微皱着，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神情，“又怎么了？” “你这个星期迟到多少回了？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老师质问道。 “不想，行了吧。”少年没好气地回应着，语气漫不经心，径直走向教室里最后倒头就睡，周围的同学们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新来的女老师刚刚上任，被他一噎，气的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好笑的，低头看看自己的卷子，考了几分……” “……” 叮铃铃—— 下课铃响，教室里顿时喧哗一片。 英语老师携着书本便匆匆离开了。 班长林莘走到上面，敲了敲讲台大声说道：“我再通知一下，两周后元旦汇演，要参加节目的同学赶紧报给我，我们班还差一个节目……” 旁边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不我们几个来首合唱吧，黄河大合唱怎么样？” “不要，没新意。” “那要不我们去表演一个小品，肯定很受欢迎…” “高三年级十个节目有七个小品，你这演技准被刷下来！” “班长现在有谁报上啦？”余延凑到班长身边看名单，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沈之意——原创歌曲《告白》 余延顿时捂着嘴尖叫起来，“哎哎，沈之意不会要在元旦演出上跟蒋宁告白吧？！” “我看看，还真是……他来真的啊！” “听说沈之意喜欢校花我还不信…我们来打赌吧，就赌蒋宁接不接受！” “蒋宁不是喜欢隔壁的苏益舟吗，哪看得上他呀！” “……” 【这个世界里男主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蒋宁，攻略他可要比上个世界难多了…不过这就跟你们人类打游戏一样，越到后面难度越高，而我们的目标是争取通关！】 听到0711的话，姜芷笔尖一滞。系统说的没错，如果说上个世界她只是占了青梅竹马身份的先机，那么这一次一开局就已经落于劣势了。 不过，临阵脱逃绝不是她姜芷的作风。 系统看着她势在必得的表情，突然问道，【宿主，你怎么从没问过我上个世界后来发生的事……】 姜芷垂下眼眸，脑海中闪过那个清隽的少年，还有… 【原主拥有我的记忆，他们会拥有新的生活。】姜芷很清楚她只不过是他们漫长生命中的过客，她没有办法在一处停下来。 【真不愧是你啊，宿主。】系统自然是高兴的，之前带的宿主都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任务一概不理，她倒好，还真跟没事人一样，它还挺想知道姜芷的心是什么铜墙铁壁做的。 姜芷不以为意，她径直去楼下小店买了个三明治，准备去打探沈之意的“秘密基地”。 学校坏了的桌椅黑板都会堆在学校后面的小杂物间，沈之意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杂物间前的一小块空地，这块少有人知的地方被他临时改造成平时乐队练习的排练房。 直到他混出了名堂，这块地方突然爆红变成了众多粉丝打卡的聚集地，最后学校不堪其扰推倒重建了。 这个秘密基地，也是沈之意梦想开始的地方… 第37章 琴弦 “云不被定义形状， 是因为风的束缚， 雾飘散在风里， 幻成一片氤氲， 是你爱我的痕迹， 初见你时，明晃的笑意拨动我跳动的心弦， 是你，惟有你……” 前面是荒芜的草地，后面是一堵破旧的危墙，少年站在阳光下轻闭着双眼，声音极淡，音色里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意味。 一曲完毕，沈之意低头拨动几根琴弦，音准不好。 “沈之意。” 姜芷念出了他的名字，她低头扫过沈之意手里的吉他，这是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花了两个星期的饭钱。自他出名后，这把旧吉他在粉圈中被炒出了天价。 他抬头瞥了眼来人，一个矮小的蘑菇头。 姜芷走近，停在了三步之外，她抬头看见少年淡漠的眉眼，轻声道：“副歌结尾部分的音调往下走一个半音会好听很多。” 沈之意挑了挑眉。 现在的女生搭讪有点意思，不是上来就“我喜欢你”，而是懂得另辟蹊径了… “哪儿学来的这招？”沈之意嗤笑一声，不甚在意，他转过身想要调试琴弦，姜芷跟在他后面，保持恰当的距离，“以前一位老师教过的技巧。不信你试试…我来伴奏。” 说着她自顾走到一架电子琴前，试音之后就响起了歌曲的前奏。 沈之意盯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这首告白是他的原创作品，和弦部分的难度他都是知道的，武磊也练了两天才学会，这个小蘑菇头第一次弹奏旋律和音准却如此流畅自然… 他心中微痒，脚步不自觉地走到中间，对着无声的话筒清唱起来。 冬天日子里难得的和煦阳光，馨香的空气，乐符飘在上空，万物都是听众……两人无言，却配合默契，一曲告白在最后一个琴键中戛然而止。 后来，沈之意坐在高级的录音棚里回忆起这一幕时，他觉得这是他唱歌时能找到的最佳状态。 “弹得不错。” 沈之意随意评价了一句，随后偏头看向来人，疑惑道：“找我干嘛？” 姜芷从包里拿出三明治，“请你吃饭。” “不吃。” 姜芷看着他摆的臭脸，向前一步，执着的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我说了不吃。” 沈之意眉眼微冷，不耐烦地拍掉了女孩的手，三明治掉在地上滚了一圈，混上了黑漆漆的泥土。 “哟，又有人找意意告白呢？”来人正是贝斯手武磊，他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企图看出两人之间的火花。 “这不是蒋宁她妹妹吗？”另一个说话的是鼓手齐鸣，他勾着武磊的肩膀，仔细看了眼这个女生。 姜芷：“我是蒋韵。” 武磊点了点头，确认了一遍，“那就对了，你就是蒋宁她妹妹。” “……” 【宿主，一个字，忍！】系统默默出声。 “哎，你知道沈之意要跟你姐告白的事吗？”武磊的长相偏正气，浓眉大眼，此时他有些八卦地看着蒋韵，“你俩住在一起，她就没有…提到过他一次？” 姜芷瞥见沈之意站在一米开外，闻言也侧目望着她的方向。 她点了点头，说道：“提过。” 几人好奇的目光更甚。 姜芷面不改色：“她说沈之意庸俗没品味，大众且平凡，她没看上。” 众人：“……” 沈之意：“……” 武磊看着她真诚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 姜芷重重地点了点头，“比珍珠还真。” 随后，她听见沈之意“嗤”了一声，却没发表意见。 “意哥，那歌还唱吗？”齐鸣笑的有一丝勉强，万一在全校面前告白失败，意哥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为什么不唱？”沈之意低头擦拭着吉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他自信的神情将青春少年的恣意与妄为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万一失败了呢……”齐鸣连问道。毕竟他们这种年纪的男生最怕再喜欢的女孩面前丢面儿。 “喜欢蒋宁，是我的事，她接不接受跟我有什么关系。”沈之意有些无所谓，对他来说，音乐和告白这两件事本身，就是区别开来的。 “意哥牛批…”齐鸣竖了个大拇指，本人都不怕被拒绝，他们怕什么。 “就是，为什么不唱？我们不止要唱，还要让我们的星光乐队火遍全校！不，是全世界！！”武磊做了两个加油的手势，眼里闪着星星发亮的光芒…… 一旁的齐鸣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他才从犯中二的毛病中回过神，随即看向来人，“对了，你来找沈之意干嘛？” 姜芷捡起地上掉落的三明治，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喜欢沈之意，来给他送饭。” 武磊瞪着眼看着她，嘴巴张成了o型，他觉得蒋韵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默默跟齐鸣对视了眼，两人默契的闭上了嘴。 只有沈之意手中的动作微顿，语气不耐，“我不喜欢你，以后别来了。” 送饭什么的，蠢死了。 当他是乞丐吗？ 姜芷不甘示弱地对上他轻蔑的视线，“喜欢你是我的事，和沈之意无关。” 沈之意：“……” 这丫头倒挺机灵，现学现卖呗。 “恭喜你，成为沈之意后援团粉丝之一。”武磊不合时宜地鼓了鼓掌，收到了齐鸣的鄙夷。 “蒋宁妹妹…”武磊上前想要拉她，被她严厉的眼神一扫吓了一跳，这不像是来告白的，倒像是来踢馆的。 “蒋妹妹……” “蒋韵。” “怎么？”姜芷应声。 “额，中午我们要排练， 你能……”武磊摆出了一个走的手势示意，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后半句话，他怎么会怕呢？ “可以，我明天再来。”姜芷爽快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剩下几人苦着脸，面面相觑，这回应该碰上硬茬了！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高二的时候，每到中午总有不同的女孩坐在对面，一个劲儿盯着沈之意的脸，犯花痴，把他们几个愁的不行……为此沈之意对外都立了“老子不好惹”的人设，渐渐也没人来了。 没想到高三都快毕业了，多了朵叫蒋韵的桃花… “意哥魅力不减啊，我看蒋宁她妹，哦，蒋韵，其实长得也还……”武磊坏笑地看着身旁的人。 “别管她。”沈之意低低回了一声，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 对他来说，如果每一个女孩的爱恋都要有所回应，一千个他也不够人分的…… - 等沈之意回到班里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那颗举止奇奇怪怪的蘑菇头竟然跟他同班？！ 之前他毫无印象，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蘑菇头确实吸引了他那么一点点的注意力。 沈之意回到座位上，看着蒋韵的背影冷嘲一笑，不出意外，今天放学前就能收到蘑菇头的情书。 第二节下课，她起身到外面接满了一杯水… 第三节下课，她起身到外面接满了一杯水… 第四节下课，她背着包……回去了…… 沈之意：？ 她不是喜欢自己吗？行动呢？ … 放学后，姜芷去了曹扬所在的班级把信退回去。此时，其他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三四人围着桌子打牌。 曹扬手里捏着两张扑克，见她原封不动的把信退了回来，面显不耐，“怎么办事呢？这种小事儿都能办砸了？” 说着，曹扬一脚揣开面前的椅子，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这么多人追蒋宁没一个成功的，连一封情书都没送到她手里，只是面上挂不住，想找人出出气罢了。 一旁的手下也变了脸色，“是不是觉得我们扬哥好说话呢？别以为你是蒋宁妹妹就不能把你咋滴了！” 姜芷把信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这种情书我姐一个月能收到三十封，换做是你，会读几十遍同样的文字吗？” 闻言，前座的身影微微一顿。 “我会啊…都没人给我送呢！”石头嘟囔着嘴，曹扬睨了他一眼，后者乖乖闭上了嘴。他似笑非笑，“听你的意思，你有别的主意咯？”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蒋宁明白你的心意…” 曹扬盯着她，仔细看，其实小丫头五官长得挺好，只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跟一颗病焉的豆芽菜儿似的，的确比不上蒋宁。 他拿下注意，“那我就信你一次…” … “蘑菇头，你干嘛呢？” 蒋韵转身看向来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敲了敲门，双手环胸半倚在门框边上，懒洋洋出声道。 “我们先走了！”姜芷头也没回地拽着沈之意的胳膊离开了教室后门。 “什么情况，他们认识？”石头忍不住好奇，“那丫头的方法能行吗？” 曹扬一脚揣在石头屁股上，“干你屁事啊，说不行的你倒是给我想办法啊！去，把我情书拿来，我今儿好好练练……” “行行行，轻点儿揣，哥……” “……” 沈之意是被蒋韵推着往前走的，他还没被人推着走过，一脸不爽问道，“你怎么招他们了？” “少管闲事。”姜芷懒得搭理他，径直打开车锁，骑着那辆破自行车从他面前经过，头也没回。 沈之意站在原地，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嚷着，“喂，我好歹替你解围了欸…” 这跟他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不是说喜欢他吗？告白没有，一句感谢也没有？ 第38章 校服 “哎， 你听说了吗，上午上完体育课，李蒙萌给一班的苏益舟送水，大家都一旁在起哄呢…” “结果呢？李蒙萌家里也挺有钱的吧，听说她爸是外企高官来着。“ 几人小声的八卦着。 “害，有钱顶什么用，李蒙萌那每门成绩考个位数…苏益舟连看都没看她就走了！”那人扒了两口鸡排饭，含糊说道，“我觉得苏益舟就喜欢蒋宁这种成绩好的，其他人，没戏！” “你们说他会不会也喜欢蒋宁，蒋宁也排在年级前十……” “蒋宁也不是什么大美女，还不如付菁好看。沈之意竟然也喜欢她，一个两个怎么都跟瞎了一样。”提到沈之意，女孩放下手中的筷子，垂头丧气。 “就是说。不过她那个妹妹，比起来就差远了！听说她还跟沈之意告白了，笑死了……” “我见过她……长得跟个豆芽儿似的很小一只，根本不是沈之意的菜啊！” 豆芽儿姜芷坐在她们背后安静的吃饭，默默地听着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话，等她站起身端着餐盘从她们身边经过，几人也丝毫没注意她的存在。 因为压根没人记得她长什么样。 姜芷把餐盘放在回收的传送带上，转身时被后面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她躲闪不及撞向了旁边的人，他手中的餐盘应声而落… 后面那人见情况不妙，连忙后退几步逃离了现场，他摆了摆手，“同学，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赶时间！” 姜芷面色一沉，低头看见蓝白校服外套上沾着些许油渍，她刚想爆粗口，便听见对方的声音清润而低淳响起，带着些许微微沙哑：“对不起。” 男生伸手递来一包纸巾，蒋韵顺着视线往上看，同款校服的左上方，赫然写着，苏益舟。 【——苏益舟，女主角身边的解语花，蒋宁的前期官配，只可惜被后来的沈之意横刀夺爱，由此因爱生恨，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后没少给沈之意使绊子。】系统敬业地提示着。 姜芷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苏益舟挺直着背脊，蓝白校服衬托着他修长的身材，不同于沈之意轻佻风流的桃花眼，他一双如墨的剪瞳如曜石一般看不出喜怒，眼尾平滑略微上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平添一丝斯文的书生气息。 “苏，益，舟。”姜芷轻声念了一遍，这不是巧了，八卦的男主角，就在她眼前。 - 两人走到水池边，姜芷将手中的校服递给他。 苏益舟看着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微微凝眉，唇瓣抿起了浅浅的弧度，他接过衣服，打开水龙头反复冲洗着。 后来苏益舟才发现，他对蒋韵的一见钟情竟是以这种滑稽喜剧般的初遇为开篇。 “干嘛，洗衣服…不乐意啊？”姜芷的尾调轻轻上扬，她觉得苏益舟此刻的表情有点像被恶霸差遣的良家妇男。 “没有。”苏益舟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动作没停。 姜芷装作一丝为难样子，“如果不是今天我不方便呢，肯定不会让年级第一的大佬屈尊为我洗衣服！” 她随意倚靠在水池边，配上杀马特的发型颇有些痞样，姜芷倒是蛮喜欢原主的个性，披着不良少女的外衣，顶着非主流的装扮其实只为博取家人关注。比起时刻要注意保持形象的卓越，做蒋韵可轻松太多了。 苏益舟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油渍，不用肥皂总归是洗不干净的。他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同学，麻烦你去小卖部买块肥皂。“ 姜芷颇有些不满，难道女配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第一，我不叫同学，我有名字，我叫做蒋韵。”姜芷理直气壮地回道，“第二，我没钱。” 苏益舟：“……我口袋里有。” 姜芷站在她的身后把手伸进他的校服口袋里，掏了半天，疑惑地问着，“哪儿呢？” “你干什么？”苏益舟表情微赧，见她双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在背后以虚掩的拥抱姿势把他圈在水池边，他微侧过身看到她发顶的旋涡，两人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半拥着… 姜芷没有回答，迅速从他的衣服内侧摸出两个硬币放在手心里，眨巴着眼，问道：“够吗？” 苏益舟：“……” 他擦干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十块纸币，无奈道：“去吧。” 小店就在食堂旁边，距离还算近。没一会儿，姜芷拿着一块肥皂急匆匆地回来了，跑的上接不接下气，“找的都是零钱，放哪儿…”她左右看着，想把钢镚儿放进他的裤兜，苏益舟沉默地往边上挪了两步，沉声道：“你自己收着。” 姜芷顺从地把钢镚放进自己的口袋，“行吧！” “现在插播一封来自曹扬同学对学校领导的感谢信。”此时，女孩调低了歌曲的音量，声音不像平日里般自然流畅。 “起开，我自己念！！”椅子哗啦一声被人拉开。 “同学，这是不符合学校规定的！” “刺——” 广播站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话筒似乎被人夺来夺去，发出滋拉滋拉的响声，路过的同学们纷纷驻足听着广播传来的声音。 接着，随着一声砰的关门声，有人坐在位置上，在话筒前面清了清嗓：“尊敬的各位老师、同学，中午好。我是高三九班的曹扬…” 曹扬坐在广播站里学着播音员妹妹的开场白，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连蒋宁也在某个角落听着他浪漫的告白，他忽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他曹扬就要让全校都知道他对蒋宁的爱如黄河般滔滔不绝！！ “一首《如果这就是爱情》送给大家…” 随着背景音乐响起，曹扬饱含深情富有自信地念出了他早早准备好的情书：“我喜欢呆呆的看着你，你那窈窕的身段一如花城姑娘描写的那样令我心动… 每当你那如德芙巧克力般清香丝滑的头发滑过我的掌心， 每当你那脉脉含情翻的白眼不经意间掠过我的心里， 每当你那樱桃般的小嘴诉说着对我的粗言鄙语……” 身旁几个学生捂着嘴偷笑经过，姜芷低头看见她的校服被苏益舟用力搓出泡沫，几个彩色泡泡冲出水池，她忍不住用手轻轻戳破。 苏益舟面无表情地又洗了两遍，冲洗之后黄色的油渍总算是没了，校服上干干净净一片。 广播的声音持续传来，“我就知道，我心动了……你是纯牛奶，而我是黑面包，我们注定是最佳拍档…无数次，我去你的qq空间留言踩踩替你增人气……” 听见曹扬念着无厘头的情书，姜芷忍不住笑出声来，早知道内容这么不堪入目，说什么她都不会出这个主意。 “喂，你qq号多少，我想加你。”姜芷戏谑地看着他。 苏益舟沉默着，没有回话。 姜芷对他的反应不甚在意，继续说道，“竞争对手的文化水平如此令人堪忧，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说什么…” 苏益舟没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曹扬喜欢你，蒋宁！请你给我一次珍惜你的机会！” 听到这里，苏益舟明白了蒋韵话中的意有所指。 忽然，广播里传来刺啦的声音，“扬哥，教导主任来了，赶紧跑啊！！” “喂，喂，我还没说完……” “别说了，人已经在二楼了！！” “石头，你等我把最后一点念完……每次见到你，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蒋宁，喜欢我你不会……刺啦刺啦——” “曹扬！你胆儿太肥了！把播音站的同学关在门外，占用广播说私事儿，跟我到高三办公室来！” 最终，曹扬他们还是没能走成，被教导主任堵在门口带到了办公室里。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二午休时间，以一场荒诞滑稽的告白草率收场。 “我的校服借你，你的放学前应该干不了……”苏益舟把校服外套递给她。 姜芷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随后顺手抹去了他鼻尖的水珠，抿唇一笑，“谢咯，贤惠的…苏同学……” 一抹馨香拂过鼻尖继而消散在风中。苏益舟愣在原地，只见她顺手接过衣服往教室走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 蒋家。 “回来啦，宁宁…”罗秀秀解下围裙，笑着迎了上去，“来，书包给我，今天上课累不累啊，老师教的都听懂了吗？” 蒋宁面上有些苍白，她皱着眉，“我今天没胃口，你们吃吧。”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干嘛不吃饭？多少你吃点呀。”罗秀秀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探探蒋宁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不吃饭怎么行…” 蒋宁不耐烦地推开絮絮叨叨的母亲，径直走到屋里，“我说了不吃就不吃，别管我了。” 桌旁的蒋父见状，朝罗秀秀招了招手，“宁宁心情不好，先别管她了，赶紧坐下吃饭，这丫头等了二十分钟了。” 罗秀秀絮絮叨叨着，她刚坐下，瞅见蒋父刚执起筷子，蒋韵这丫头就端着米饭就吃了起来，她心里一阵不舒服，她女儿还把自己关在房间滴米未进呢，这丫头倒好，吃的比谁都香！ 她朝着蒋韵严肃问道，“你姐在学校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她了？” “哪能呢，大家喜欢她都来不及。”姜芷实话实说。 罗秀秀看着她只知道低头吃饭，一副傻不溜秋的样儿，也没再说什么，“别吃完了，给你姐留点儿…” “蒋宁既然说不吃，就算了……” “蒋卫！”罗秀秀急眼了。 姜芷吃完米饭，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怪我，罗阿姨做饭太香了，我没忍住多吃了点。一会儿我把饭菜给蒋宁送去。” 罗秀秀努努嘴，没再发话。后面看她给自己加了个鸡腿儿，倒也没再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第39章 情书 第二天。 几人站在走廊的一边，吵吵闹闹着，蒋宁放慢脚步，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传进她的耳朵。 “你那巧克力般丝滑的长发划过我的手，哈哈哈哈，没见过这种奇葩的情书。” “我要是她，都觉得丢脸死了。” “说不定蒋宁正感动着呢，人家冒着被老师处分写检讨的风险向全校告白诶…”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去你的……喂，说曹操曹操到啊…” 几人像是看戏一样站在一边，更令她无比难堪，蒋宁紧抿着唇匆匆走过长廊。 姜芷走到二楼拐角，抬头看见沈之意站在最后一档台阶上，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刚想跟人打招呼，便看到了昨天八卦的男女主角。 “蒋宁……” 姜芷看见曹扬在蒋宁对面傻傻站着，他来回翻搅着手指，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羞涩的表情，这跟她之前在教室里见到的那个动手不动口的汉子派若两人。 “昨天的告白，你都听见了？”他左右晃了晃身子，有些不确定道。 姜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您那声音大的，在角落的厕所都能听见！ “曹扬，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从今天开始，你离我越远越好！”蒋宁一点不留情面，头也不回地回教室了。昨天她在教室听到广播站的告白觉得无比的丢脸，气的她晚饭都没吃，没想到今天这个人还敢来骚扰她。 “蒋宁！”曹扬着急地追了过去。 沈之意不甚在意地笑笑，如果他沈之意连曹扬都不如，蒋宁算是瞎了眼了。 “你很高兴？” 姜芷幽幽出声，沈之意被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身体弹了起来，“你吓我干嘛？！什么时候出现的…” 真是阴魂不散。 姜芷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我一直在你旁边啊…你没看见而已。” “我喜欢的人拒绝了别人，我为什么不能高兴？”沈之意冷哼了一声，朝着教室走去，“一写几句破词儿就能收买人心，做什么梦呢…” “文字本身是有魅力的。”姜芷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如果你跟蒋宁不是两情相悦，唱一百首告白也没有用。” 沈之意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又不想傻，这句话就在讽刺他，他跟曹扬，半斤八两。 “喂，蘑菇头！我们打赌吧。” 如果他赢了，这颗蘑菇头，也要离他越远越好！ 姜芷拨了拨耳边的发丝，蒋韵的头发厚重，齐耳的长发被剪得参差不齐，确实有点像一颗蘑菇，她暂且不想计较男主语言的人身攻击，只是默默记下到时一并还回去。 她接下了沈之意的后半句话，“如果你赢了，我蒋韵，不再喜欢你沈之意；反之，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沈之意微微扯着嘴角，“一言为定。” - 放学后。 “蒋韵你给我站住！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曹扬好不容易逮着这丫头，在她耳边大声嚷道，“你知道蒋宁她说什么了吗？她说，离我远点儿，越远越好！” 姜芷退了一小步，掏掏耳朵，语气有一丝无奈，“我当初说的是让蒋宁知道你的心意，可没保证结果让她喜欢上你啊…” “我看你就是活腻了。”曹扬撸起袖子—— “扬哥，话不是这么说的…起码，蒋宁记住了你的名字不是吗？” 姜芷歪了歪头，继而娓娓道来：“你想想，她以后要是被人问起，你的学生时代令你印象最深刻的告白对象是谁……” 曹扬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 “那还能有谁，曹扬啊，蒋宁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姜芷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顺带放下了他高举的胳膊。 “真的吗……”曹扬忍不住傻笑一声，接着他又反应过来，喃喃道，“可是我不想她只是记住我，我想让她喜欢我！” 姜芷：“……” 看来他也不只是四肢发达。 “扬哥，不是我说，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没等曹扬发飙，姜芷挠了挠头，掰着手指替他分析道，“你想想，前有苏益舟常年霸占年级榜第一，文武双全，稳重成熟；后有沈之意有颜值有才艺，虽然成绩不咋滴，但你没法否认，这带出去脸上倍儿有面吧？” 曹扬一想到沈之意比明星还俊儿的脸，下意识地点点头，他确实比不上人家… 姜芷继续说道，“如果换作你是蒋宁，你会放着这两大男神不选，选你自个儿吗？” “我，我怎么了？我一身肌肉总比他俩强吧？” 曹扬皱着眉，有些不爽，“那照你的说法，我们普通人没戏呗……” 姜芷摇了摇头，否定他，“不，有没有戏不要过早下定论，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喜欢对方就要主动出击，当然，也不能忘了扫清前面的障碍！” “什么意思？”曹扬迷惑。 “你喜欢蒋宁，我追沈之意，我们各自达成目的，不就皆大欢喜？” 曹扬：“……？” - 教室里。 “昨天的英语成绩出来了，夏一墨，你这次考的可比蒋宁好多了。”冯小小挽着闺蜜的胳膊，故意说的大声了些。 夏一墨心里窃喜，英语一直是她的强项，自然要把乡下城市来的蒋宁要强。她看了眼苏益舟笔直的脊背，放软了声音，“也没有啦，只是班长帮我了不少忙，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蒋宁，这次抢了你的第二名，真是不好意思啦。”夏一墨笑着说道，语气里尽是炫耀的意味，冯小小跟着对视一笑。 蒋宁坐在她身边盯着手里的试卷，无视了她，朝前面的人温声道：“益舟，这道阅读理解我不太懂，你能帮我看看吗？” 闻言苏益舟回过头，拿起她的试卷讲解了起来。 夏一墨看着前后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捏紧了拳头，冷不丁暗讽，“蒋宁，听说你那个妹妹，成绩在班里是倒数啊？” 蒋宁表情微僵，对于她有个妹妹的事，蒋宁从来没有回应过，只要她不提，别人自然也不会再提，但总不乏有一些人故意找茬。 她知道夏一墨现在的小心思，无非是为了在苏益舟面前找存在感。不过拿蒋韵来压她，无时无刻将她和蒋韵捆绑在一起，就是蒋宁最讨厌的事。 见她不说话，冯小小在一旁帮腔，“听说你又是上钢琴课又是上主持人课，你妹妹却连一门课都没及格过，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说你们不是亲姐妹，是不是真的？你家里人应该比较喜欢你吧？” “前两天我看见你妹跟沈之意曹扬他们混在一起，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管管……” 蒋宁：“……” “够了，以后不要随意谈论别人的私事。”苏益舟忽然出声打断，他的唇角抿着冷淡的弧度，语气低沉，自顾离开了教室。 夏一墨感觉到一些委屈，苏益舟就这么喜欢蒋宁吗？他之前从没对自己发过脾气的。她愤恨地看了一眼蒋宁，忍不住跺了跺脚拉着冯小小离开了。 苏益舟到走廊尽头接水，回想起冯小小说的话，他的心里有一丝烦躁，为什么今天自己格外反常，要多蒋韵的闲事呢… 她考不考的好，跟他又没关系… “满了。” “哦…” 苏益舟连忙关了水龙头，低头看了一眼杯子，接了一半。 他回头一看，是蒋韵。 她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点水，纤细的脖子微微向后倾斜着，露出优美好看的曲线，苏益舟自觉地瞥开视线，耳边传来她懒懒的问话，“接一百度的水，还不专心？” 苏益舟有意避开她的视线，拧紧手中的半杯水。 “我听说…元旦晚会的主持人要定了，蒋宁大概率能选上吧？” 今天下午是主持人选拔的最后一个环节。 从前两轮比赛来看，夏一墨和蒋宁的分数不相上下，但从他的角度来说，蒋宁可能更胜一筹。苏益舟没有正面回应，“最后的评定还是要看选手的综合分数，结果，我也不知道。” 姜芷接完水迅速拧紧瓶盖，一路小跑跟上他的脚步，“你也是评委，下午我能过去看看吗？” “……”苏益舟刚想拒绝，偏头却看见她的笑意，黑亮的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芒，竟一时无法说出“不”字。 “我也想见证蒋宁的光辉时刻嘛，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她举着手指保证道。 他微微撇过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下午五点半，多媒体教室二楼。过时不候！” “好诶！”姜芷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逐渐敛了笑意。 原来的剧情里，夏一墨知道自己很可能敌不过蒋宁错失主持人的机会，于是找人把蒋韵绑了以此来威胁蒋宁退出比赛，但她高估了姐妹俩的感情，夏一墨最终还是落选了。 第40章 演讲 “下面请1、24号选手准备，后面的选手听号进场。”门口站着的是这次主持人选拔的负责人廖青，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 他走到位置上，忍不住感慨，“这次的选手比去年多了一倍不止啊……对了，张主任说让我们先开始，他处理完事情就过来。” 苏益舟理了理手中的评分细则表，点点头，视线不经意间朝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多媒体教室内，后面的幻灯片上赫然写着“元旦晚会主持人竞选”，门外几名选手纷纷念着手中的稿子练习着。 夏一墨穿着一套正式的粉色西装，乌黑的长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辫，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粉色的口红，对着镜子浅浅涂了一层，嘴唇上瞬间泛着诱人的光泽。 “一墨，你涂的是什么呀？”身旁有人也好奇地打量她。 夏一墨心中得意，故意对着蒋宁的方向回答，“这支口红是我爸爸从法国带回来的，两百块一支呢！” “一墨，好羡慕你啊……夏叔叔对你真好！” “那是自然的，毕竟我是我爸唯一的掌上明珠，他不对我好对谁好呀～” “……” 蒋宁低头看着自己准备的稿子，对她们的对话充耳不闻。 学校举行的元旦的表演晚会，意义重大，竞争者自然也不会少。她自初中起陆续做过各种比赛的主持人，毕竟她以后的方向就是播音主持，这一次元旦汇演对她而言是一个极好的锻炼机会。 前两轮只有自己跟夏一墨的分数最为相近，不出意外最后的人选就在她们俩之中产生。 今年最后一次是即兴比赛，规则新颖，号码随机抽取为一组，考验选手的知识储备和临场反应，不确定性很大，比起夏一墨此时还有闲功夫打扮的心态，她的确没有十足的信心赢得比赛。 第一队选手出来了，她们的表情算不上好看，显然她们也没有要分享经验的意思，人群中有不少人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宁有些许紧张，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想要平复心情，只见后面有一个人赶上来往她手中塞了纸条而后匆忙离开…… 蒋宁不明所以，她低头看着手心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不想蒋韵出事就来东区201！ 鲜红的字体印在蒋宁黑色的瞳孔中，心中涌上复杂的情绪……这里是学校，他们不敢对蒋韵乱来，顶多只是在威胁她而已，现在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这场比赛… 这样想着，她攥紧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 很快，后面的选手都相继出来，此时赛程已过大半，形势却不明朗，剩下的选手愈加紧张起来。 连夏一墨也有些急了，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就意味着与蒋宁一同比赛的几率越来越大。 在这种分数制竞争中，谁都想遇到比自己弱的对手以此来凸显自己的优势，夏一墨最怕的就是与势均力敌的蒋宁同台，因为一旦有了比较之后，输的那一方永远会被人压过一头，或许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蒋宁，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人往你手心塞了些东西，是情书吗？”夏一墨的问话不免引来了旁人的关注。她紧紧盯住蒋宁的神情，而后者只是低着头默默背着稿子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让她不免有些心急。 她故意往周围看了一圈问道：“对了，怎么没见你妹妹呢？你跟苏益舟关系这么好，不会连一张小小的观众票也拿不到吧？” “……” 闻言，蒋宁抬起头，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和夏一墨脱不了关系。 如果这是她用来威胁自己放弃比赛的手段，那只能说，夏一墨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刚看到你妹好像……” 夏一墨还没说出后半句话，只听见廖青朝门口喊了一句，“11号和39号选手做准备。” 她侧头看到蒋宁腰上的号码，39。 夏一墨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兜兜转转，她的对手还是蒋宁，而她看起来倒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 “呼…” 姜芷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将手中的最后一截绳子绑好。 冯小小含着泪花，她的裤子被地上的水浸湿，黏在皮肤上难受的要命。手腕的传来细密的疼痛，她挣扎着，却死死挣脱不开腕上的麻绳，她想不通明明被绑的人应该是蒋韵才对… 姜芷站起来走到洗手池边，背对着她们。 冯小小原以为蒋韵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像之前那样把人关在厕所，泼两盆水就会乖乖听话，没想到这回踢到铁板了。 窗外是一片漆黑，室内橘色的灯光忽暗忽明，尽头水池的水龙头一直都是坏的，安静得能听到水珠持续滴落的声音，背后是罗媛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氛围显得压抑起来…… 冯小小心中慌张，却故作镇定，她知道夏一墨没收到她们的消息自然会赶过来，况且她量定蒋韵不敢对她们怎么样…… 她抬起头，从镜子中对上了蒋韵阴郁的视线，她不太规则的头发长至肩膀，短到耳朵，很奇异的发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没有焦距，只是盯着她们的方向一动不动，随后朝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冯小小的手腕上起了鸡皮疙瘩，她的声音有些抖，“你…你要干什么？”两个背靠背绑在一起的同学，她们望向蒋韵的眼神里涌上了一丝恐惧。 气氛安静了几秒，冯小小听到她幽幽出声，“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 “蒋…蒋韵，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玩玩而已……”罗媛有些结巴地回道。 她不认识四班的蒋韵，只知道她一直独来独往，性格怪癖，一直没什么人在意。如果不是为了讨夏一墨欢心，说什么她也不会来惹蒋韵这个神经病。 姜芷提着半桶水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那你说说，怎么玩呢……”她转头望了一眼窗外，飘着的细雨似乎夹杂着小雪，寒风从缝隙中刮过来，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喃喃自语，声音小的似乎只有她能听见，“听说今晚的气温降到零下了……” 零下…她不想被泼水，她也不想被关在厕所冻死在这里！ 罗媛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她吞吞吐吐道， “怎么…玩…”忽然，她看见蒋韵抬手将桶举过她的头顶，两滴水落在她的眼里，冰的她直打颤…… “不要！”罗媛尖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蒋韵，我们只是想把你关在这一会，没想别的，真的！” “罗媛！”冯小小忍不住出声，而一旁的姜芷也没有停下动作，此时的罗媛缩在一角，声音里带着哭腔喊道，“是…是一墨姐让我们干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冯小小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一片沉寂声中，她抬头看了蒋韵一眼，此时，她手中的水桶脱力砸在了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的眼神很冷，就像是冬日里冰川上结成的霜块。 冯小小闭上双眼，微颤的睫毛掩住她眼底紧绷的情绪，耳边忽然响起蒋韵热切的声线，她拿出一把小巧的美工刀利落地替她们割开绳索。说着，“早说不就完了？我也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嘛！” 罗媛跟着冯小小缓缓站起身，小腿忍不住发抖，但她俩头也没回地冲出卫生间。 刀子都要怼脸上了，那是开玩笑吗？ 蒋韵，就是个疯子！ - “比赛时间为六分钟，系统会随机抽取三个关键词，选手有四分钟的时间进行准备两分钟的串词演讲，最后我们会以即兴演讲的完整度、内容选题等方面进行评定。”廖青简单说明了规则。 夏一墨调整好心态，主动要求第一个出场。她拿到题目后心中忍不住一喜，家国情怀这个主题她确实有所准备，并且这个主题非常占优势。她飞快地翻阅手中的素材列出大纲，随后在角落里花了大部分时间练习语速，把握整体节奏。 两分钟过去了。 随着结束铃声的响起，夏一墨微笑着，停止了演讲，台下的人纷纷鼓起掌，这是迄今为止他们听到的一气呵成的演讲，完整地跳不出大毛病。 除了时间不够的小插曲，内容的完整度、声音表情都非常不错，台风大胆自信，毫不怯场，廖青瞥头看见张主任给了不低的评价，连一贯挑剔的音乐老师miss寿也连着点头，左边的苏益舟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后面准备的人可能会很有压力。 “51号选手请准备。”没给蒋宁太多时间，廖青点开电脑开始了新的一轮抽题。 屏幕上的三个关键词分别是“青春”、船舶、“梦想”。 和夏一墨不同的是，蒋宁没有翻阅她的素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整合思路… 没过两分钟，她便向评委举手示意。 教室里不少人惊讶的交头接耳，要知道前面大多数选手都输在时间，在短短四分钟内整合素材想出紧扣出题的三百字文章，还要通过演讲的形式表达出来，对于高中生来说难度是不低的… 蒋宁向评委深深鞠了一躬，开始了她的演讲。 “各位评委、听众，下午好！我是51号选手蒋宁……” “当别人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做一名优秀的主持人。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一旦我们有了梦想，就像行驶的船舶有了前进的方向…” 不同于夏一墨富有节奏的演讲技巧，蒋宁的声音抑扬顿挫，台风亲切大方，她的眼神凝视前方，却并不一味地只注视一个方向，而是在与台下每一位听众互动交流。 “有人说青春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它带着明日的光辉缓缓升起照耀着我们，而我们只需带着伟大的梦想踏上新征程，哪怕迎接我们的是狂风骤雨，惊涛骇浪，我们依然有勇气，有决心，踏上这条满是荆棘的道路。” 蒋宁保持着高昂且富有情绪的节奏，将观众的情绪带入自己的演讲当中，铃声响起，她的最后一句词也恰好收尾。 台下的听众安静地非比寻常，不知是谁率先鼓起了掌，其他人才跟着拍起了手，这无疑是一场声情并茂的演说。或许它没有宏大的主题那么振奋人心，却贴近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 两人的比赛结束了，廖青收完五人的评分表后便出门宣布下一组选手。 这场看似不分伯仲的演讲，其实在一开始就胜负已分了… 第41章 陌生 夏一墨的心情有些雀跃，这次即兴演讲她的发挥还算稳定，蒋宁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她转过身，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张晨的视线，而后者的眼神闪躲得有些刻意，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她早就央求过父亲，教导主任也承诺会给她打一个高分，女主持人的位置她势在必得才对。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夏一墨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依旧没有人回应…… “小小……罗媛？奇怪，已经回家了吗…”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边打字边往前走。 “砰——” 忽然，她的脚下似乎踹到了什么，东西倒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黄色的三角牌上面写着“清洁卫生，暂停使用”，她嫌弃地用脚尖勾到一边，忽然，门里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响起了一阵敲击门框的声音。 夏一墨推开门走进去，她试探问道，“有人在里面吗…” “夏同学找我做什么？” 只见姜芷站在门后冷不丁地问话，耳边的寒气把她吓得原地尖叫起来，夏一墨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捂住了胸口，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能在哪儿？” 姜芷歪头冲她一笑，一旁的夏一墨觉得这笑容有些瘆人，心虚地回避了她的眼神。 此时她明明应该和冯小小她们在一起，但其她两人不知所踪，而蒋韵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儿… 显然冯小小和罗媛并不在这里，夏一墨转身想离开，却挑衅朝她一笑，“是啊，这才是你这种人该待的地方。蒋宁连张入场的观众票也没给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嘴上说着，内心却认同了蒋宁的做法。毕竟她夏一墨的比赛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的。 “罗媛说，是你让她们把我绑在这儿，来威胁蒋宁退出主持人的竞选……”姜芷半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 “你胡说！！”夏一墨被高跟鞋绊的踉跄一下，她回过身瞪大眼睛看着蒋韵，有些不可思议，罗媛和冯小小竟然这么快把她出卖了？ 姜芷笑了笑，语气颇为遗憾，“只可惜我没有证据，不然这事儿捅到教导主任那…你怎么着也得挨个处分吧？” 夏一墨忍不住窃喜，她高傲地扬了扬下巴，随意理了理前额的刘海，看来蒋韵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夏一墨心里向来是看不上蒋家两姐妹的。 说实话她连蒋韵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她余光扫过眼前的蒋韵，身型瘦小，面色苍白，比起落落大方更受欢迎的才女蒋宁，她就像是毫无存在的幽灵一般黯淡无光，不值一提。 于她来说，配和她夏一墨做竞争对手的人，只有蒋宁。 夏一墨抱臂站在她面前，抬了抬下巴，“蒋同学，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呢，最好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节外生……” “难为你费尽心思了。“姜芷打断她的话，“可主持人的位置，你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什么意思？”夏一墨皱眉看着蒋韵，反问道。 连她也问不出结果，难道蒋韵知道了内幕消息？可她凭什么知道呢？难道是蒋宁跟她说的？ 这家伙一脸笃定的样子，该不会…… “你应该…一直在追赶蒋宁的脚步吧？” “什么…”夏一墨有些错愕。 “蒋宁一直以来都是大家的焦点，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你夏一墨的半点位置……所以，你企图利用我来打压蒋宁，可惜如意算盘都落了空……”姜芷抬眸直视她的双眼，身高差了半截，语气却丝毫不输气势，她踱步往前走，“用非正当手段去竞争呢，不如趁早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你放屁！” 蒋韵的话的确戳到了她的痛处。自高一开始，她一次也没比过蒋宁。即便她家世、容貌略胜一筹，可在其他人眼里，蒋宁的光芒如太阳一样耀眼，在她的衬托下，其他人只能待在阴影里。 就像这次的演讲比赛，夏一墨心底也不得不承认，蒋宁的临场发挥的确比她出色许多。面对蒋宁，她一次也没自信过，她怕输，也不敢输，所以忍不住早早买通评委只为弥补自己落下的差距。 她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思被人一览无遗，赤裸地暴露在白日之下… 可蒋韵算什么东西？ 一只在阴沟里蹦跶的老鼠，也妄想跳到她的头上来? 夏一墨狠狠盯着眼前的人，她不再后退，而是抬起手腕想让人彻底闭嘴。 “夏同学，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能动口解决的事可千万别动手。”姜芷笑着捏住她白细的手腕，逐渐收紧力量，轻声道，“知道我跟你的区别是什么吗？” “放开我，死丫头！”夏一墨疼的抽不出腕，心里暗骂这野丫头的力气大。 姜芷冷眼看她，“夏一墨只能成为蒋宁的影子，而蒋韵，会超越她…” 夏一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没听错吧，蒋韵说要超越蒋宁？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她下意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因为她黑色如墨的瞳孔里，像是燃烧着一片熊熊的野心。 “呀~苏益舟来找我了！” 姜芷在一瞬间放开她的手腕，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友好地朝着她挥手，“那我先走啦！” 夏一墨愣愣地看着蒋韵朝着远处小跑过去，可恶的是，走廊尽头是苏益舟在等她。 可苏益舟怎么可能……认识蒋韵？ 她握紧拳头站在原地，只看到蒋韵轻巧转身，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漫着一丝笑意，“对了，夏同学，今天的事我暂且保密！“夏一墨看着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为难，“不过，挡箭牌做多了的话，我也想找人开开涮呢……” “……” 夏一墨在原地气的发抖，她算是和姓蒋的两姐妹杠上了，一个蒋宁还不够，还来一个蒋韵？！ 蒋韵…比她姐还烦的神经病。 - “怎么了？”苏益舟朝后面看了一眼，破天荒地，夏一墨看见他竟然没跟上来。 “女生之间扯皮的事儿呗。”姜芷不以为然地往校门口走，她疑惑地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苏益舟：“……下午你说要来。” 姜芷看了眼他手中的观众票，有些苦恼，“对哦，我刚有事耽搁了，我没你qq号也联系不上啊！” 苏益舟：“……” 【你没的岂止是qq号，连翻盖手机也没好吗？】0711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没好气地吐槽她。 【我敢打赌，没有一个宿主混的像我一样穷。】 【有点自知之明还不错。】 苏益舟：“你和夏一墨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芷：“……” 楼道上，昏暗的白光照在他的头顶，姜芷站在低阶上回望过去，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苏益舟，确实比神经大条的沈之意敏锐的可怕。 “蒋韵。” 姜芷顺着声音望去，她看到蒋宁推着自行车站在校门口，她的身材高挑，长发飘逸，米白色的羊绒大衣衬的整个人更是清丽出尘。 这是罗秀秀从店里挑的最贵的一件大衣。 她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快步走了过来，蒋宁惊讶出声，“益舟？我还以为刚才是我认错了……”随即她露出淡淡欣喜的笑容，“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吗？” “嗯，这就回了。”苏益舟随口应道， “今天辛苦你了！”说着，蒋宁逐渐低下头，语气难掩落寞，“下午我在场上的表现是不是不太好……” 眼前的少女低头踩着枯黄的枝叶，眉眼低垂，一副美人失落的模样，任谁看到这番画面都会上前安慰一番。姜芷忍不住想，要是沈之意在这儿肯定屁颠屁颠凑她跟前去了。 “结束了就别想太多，”苏益舟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疑问，他微微颔首，偏头朝蒋韵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蒋宁语气无比熟稔，“好……我们明天见！” 苏益舟没有得到蒋韵的回应，他轻蹙眉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蒋宁才抬眸扫了一眼旁边的人，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姜芷陌生又熟悉的表情，她的语气生冷：“我说过，在学校里我们就当做不认识，我也不希望你打着“蒋宁妹妹”的名号去接近我的朋友……” “苏益舟，”姜芷顾自给自行车解了锁，语气平淡，“有明码标价是谁的朋友吗？” “你！” 蒋宁没想到她现在说话这么刺人，刚才看见蒋韵和苏益舟站在一起，她确实感觉到不太舒服。 蒋宁打从心底讨厌这个妹妹。 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重组家庭之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父爱和母爱包围的感觉，她长得漂亮，聪明，有才能，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公主。可她的生活里，却还多了个蒋韵。 据说小杜鹃被孵化出来后，会将未完成孵化的蛋或是刚孵化的幼鸟挤出鸟巢，目的就是独享父母的资源。人类也是高级动物，父母所提供的物质和精神资源是有限的，尤其还是入不敷出的蒋家。 残缺的幼鸟使出全身解数只是为了博取一点关注，而优秀的幼鸟早已长出丰满的羽翼，等待着展翅高飞。 她们背后是浓郁的夜色，凛冽的寒风一阵阵吹过，蒋宁拉紧了衣服的领口，她的眼神淡淡的平静的滑过她，“我的意思是，你尽量别打扰我的生活。蒋韵，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即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第42章 天秤 蒋家。 “我的宝贝女儿，你可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怎么样，那个比赛赢了吗？”罗秀秀接过蒋宁的包包，面色着急地问道。 “我感觉发挥的还不错，结果要等明天，我先洗澡了…”蒋宁有些疲惫地敷衍着，她的余光瞥见蒋韵正在换棉鞋，神情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走进卫生间。 罗秀秀眯着眼笑，丝毫没察觉俩人间的气氛不对劲，她哼着小曲小心地把羊绒大衣挂在衣架上收纳好，毕竟这可是她花了300大洋买来的战袍，总该出点大力气！ 罗秀秀扭头便看见蒋韵正含笑望着她，她听见蒋韵好奇地说道，“蒋宁的新衣服很好看。“她得意的表情刚刚舒展开来，便听见她的下半句问话：“罗阿姨，我的新衣服什么时候能安排上？” “你……你还需要什么新衣服，往年那些衣服不都任你挑着穿的嘛。” “罗阿姨，平常我穿穿蒋宁的二手衣服也就算了。过新年，我想要买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不过分吧？” 罗秀秀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是旧衣服看不上想要新的了，小头片子开始计较起家里的钱袋子了！她精明的神色扫过蒋韵全身上下，语气难掩尖酸，“蒋宁是个子长得快才要买新的，家里什么经济情况你也清楚，你爸每月工资就这么点钱全花在你们学费吃喝上了，白眼狼一个，也不知道体恤体恤家里人……” “罗阿姨。“ 姜芷兀自打断了她的话，眉眼间染上了一丝嘲弄，“我敬重您是因为您是我的长辈，可这不代表我可以任你欺负和漠视，我父亲赚的钱是不多，可哪一分没有交到您手里？您作为长辈，我的继母，连一分钱都不愿花在我身上…未免也太辜负我父亲对您的信任了吧？” 罗秀秀目瞪口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的嘴皮子厉害起来跟她有的一拼。不过她要是说不过这丫头片子以后还怎么当家？！罗秀秀气急撸起袖子，气势未减：“你个死丫头怎么跟我说话呢？！你吃饭不用钱？住不用钱？每天吃的比谁都多还好意思管我要钱呢……” “……” 忽然，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哎呦，哎呦，我的心脏——宁宁啊！”罗秀秀忽然捂着自己的心脏坐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声，里面的蒋宁听到动静连忙打开门，她着急喊道，“妈，妈你怎么了？” 蒋父刚一放下钥匙，立马小跑过来，“秀秀，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蒋宁，快去房间拿药！” 罗秀秀赶忙攥住蒋宁的手腕，“妈没事！没事，就是一下子被你妹妹气到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蒋韵身上，蒋韵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蒋宁咻地一下站起身，“蒋韵，我妈心脏不好你也知道的，她都快一年没犯病了，你能不能稍微懂事点别这么叛逆，少气气她？” “蒋宁，这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蒋父攥住蒋宁的胳膊，转身看向一旁的女儿，“韵韵，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别拽我！”蒋宁素净的脸上难掩怒气，她的言辞越发犀利，“就因为她不是你亲妈，她偏心的不是你，所以你可以任意妄为伤害别人！” 蒋宁难得发这么大的火。 “宁宁……”罗秀秀看着女儿喃喃出声，她没想到自己装病会引来这么大的纷争，她心虚地看了一眼蒋韵，后者不发一言，只能看见黑色长袖里攥的发白的骨节，全然没有了刚才与她对峙的高傲锐气。 这才是正常状态的蒋韵，她所认识的蒋韵。 罗秀秀松了一口气，有她和蒋宁在，蒋韵怎么可能翻的了身呢！ 姜芷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忍住鼻子里泛起的酸意，“我不过是想要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罗阿姨她……” 蒋宁皱着眉指责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把我妈气出病就是你不对。” 其实，蒋宁的内心有一种不安。 她隐隐觉得，从前在她的世界里扮演透明人的蒋韵，逐渐有了新的颜色。 蒋韵告白沈之意，认识了苏益舟，甚至在蒋家也逐渐有了些许存在感。她恍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蒋韵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拼命求关注求关爱的叛逆少女了。 更加令蒋宁感到别扭的是，蒋韵到底知不知道那些冲着她去的人，是因为自己，而她却选择了无视。 可如今看她完好的模样，原本心里感觉到的一丝愧疚早已烟消云散了。 “哎呦，宁宁，你先扶我去房间休息吧…” 姜芷低头看见罗秀秀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她相信，自己若是跟从前的原主一样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罗秀秀拙劣的演技，后者会毫不犹豫地从地上跳起来辩驳她。 闹剧来的猝不及防，生活一如既往狗血。 原本的蒋韵自以为揭露了真相大家就会站在她这一边。可她没有想过，或许真相背后不一定是大家愿意接受的事实。势单力薄的蒋韵现在只能依附蒋家，得罪了原本就小心眼的罗秀秀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或许所有人都知道是女人的自导自演，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先退让的只能是作为毫无话语权的她。 “行了，宁宁，我先扶你妈去休息。”蒋父抬手抚了抚皱川字眉，抬头看了眼蒋韵，“你好好反省一下对罗阿姨的态度。” 最可怕的是她最信任的父亲，也是毫无犹豫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 “你看看，一言不合就只会离家出走，门迟早都给她摔破……又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罗秀秀骂骂咧咧，中气十足。 “行了，少说两句。”蒋父瞬间又明白了怎么回事，家长里短，剪不断理还乱。 - 【宿主，你没事吧？】0711放下捂嘴的手帕，这蒋家的家庭氛围简直令人窒息，连它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做出翻人设的事儿，没想到姜芷生生忍住了，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是那个敏感自卑的蒋韵。 沉默，不代表她没有情绪，也不代表她没有需求，更不代表她没有尊严。在蒋家，既然父母做不到绝对公平，那她就要重新定义公平。 【没事，直接帮我定位沈之意的具体位置。】 姜芷轻松地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以一个漂亮的弧度投进垃圾桶，她只身穿梭在夜色里匆匆赶路，她没有忘记这段原世界有关男主心结的重要情节。 【目标距离200米。】 【目标距离100米。】 姜芷抬头观望一圈，以她为圆心的半径连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只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隐约还能听到脚步声。 “蘑菇头！”有人轻声叫住她。 姜芷止住脚步，她顺着忽然出现的声音望去，一个少年躲在墙的背后拼命朝她招手，浅蓝绿的头发却格外引人注意。 【目标距离10米……】 “沈之意？”她不太确定地开口。 姜芷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走近，忽然，一双手臂抱住她的腰肢往后退去，姜芷被迫跟着他走了好几步，直到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嘘，别出声！”他放低了声音。 姜芷抬头看见沈之意的侧脸冒出了细汗，他很紧张。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陌生男子的声音用前方传来，“去，四处找找，屁大点地方看他还能躲哪去！” “这小子溜得还挺快啊……” 见人似乎没往这个方向来，他微微放松了身体。沈之意低头便看见蘑菇头半倚在他的怀里，两人靠的很近，近的能闻到她头发散发的清香味。 她的右手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蒋韵抬眸，两人的视线交错碰撞，她的眼神如小鹿般的清澈明润…沈之意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歹…好歹是自己把她牵扯了进来，让她看一会儿也不是问题…… “大半夜你一个女生乱跑什么，知不知道走夜路很危险！”沈之意低声道。 “你是在演电视剧吗？” 她冷不伶仃的问话让沈之意差点跪倒，这么显而易见的追杀场合，居然说自己是在演电视剧？沈之意确认她的眼中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只听她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们俩这么大的目标，他们迟早发现这里，况且…他们的目标只是你而已。” 沈之意愣了几秒，他没听错的话，这后半句话是别想连累她的意思吧？ 接着，他顺着蒋韵指的方向看去，“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躲在那里。” 垃……垃圾桶。 沈之意：“？” 没一会儿，那两人果然返了回来，为首的是染着黄毛的大块头，胳膊上纹着大片刺青，他停下来喘着气，朝姜芷问道：“喂，刚有看见一个绿头发的人吗？” 姜芷伸手将围巾系紧，把下巴埋进里面，闷声道，“前边左转。” 黄毛先是愣了一愣，点了点头随口应道，“挺上道啊…快追！今天我非把那家伙的腿打断不可！” 此时的垃圾桶里。 脚踩着软绵绵的菜叶烂泥，耳边是嗡嗡的虫鸣，各种不知名物体集合的臭气令沈之意头脑发昏，几欲晕厥。他捂住袖子屏着呼吸，生怕多吸一口里面的空气就会中毒窒息。 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做这么丢人的事！ 躲进垃圾桶里？他宁愿出去被人揍一顿！ 垃圾分类的政策到底什么时候出？ 蒋韵真的喜欢他吗？沈之意要对“喜欢”打一个问号。 如果不是蒋韵跟他告过白，他毫不犹豫地怀疑蒋韵的目的其实是把他整死。 “等等……” 他听见章禛忽然折了回来瞬时绷紧了身体。 姜芷看见前面的大块头又返了回来，带着金戒的手指对着她上下点了点，表情疑惑，“哎？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垃圾桶，没有回话。 几人沉默了几秒。 旁边的大力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章哥，她就是之前给我们指路的！” “对对对，想起来了！”大块头拍了拍脑袋，“上次差点就抓到那家伙了，结果还是给人跑了……行了行了，再不追人都没影了。谢了啊，姑娘！” 【白月光还有戏吗？】0711在一旁弱弱地问，它怎么觉得剧情给走歪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垃圾盖忽然一飞冲天，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姜芷没有动，只看见垃圾桶上赫然站着一个染绿毛的少年，满脸怒气， 却又鲜活无比。 “蒋，韵！” 沈之意狼狈地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 姜芷趋步走近，此时，少年的头上顶着两根破败的菜叶，衣领处悬着的鸡蛋壳应声落下，几只苍蝇围着他嗡嗡地转着，锲而不舍。 姜芷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继而放声大笑，沈之意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见她的眼角含着湿润的水汽，在微弱的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线。 他见过蒋宁的笑容，温婉含蓄的微笑，像是春日里含苞待放的丁香花，沁人心脾。 而蒋韵的笑容更像是田野中的寥寥野草，肆意生长，自由张扬。 沈之意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他偏头避开了蒋韵的目光，嘴里念叨，“别笑了，还不都是你害的……” 姜芷忍住笑意趋步跟在他旁边，顺手将那两片滑稽的菜叶取下来，“好啦，我当时哪知道那个绿毛龟就是你呀~不过大半夜你干嘛扮成这样？” 沈之意一听更炸毛了，他侧目：“你…你说我是……绿毛龟？可笑！”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这头北极星绿在酒吧里可是备受好评好吗？ 姜芷轻叹了口气，继而安慰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我们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沈大歌星，行了吧！” 大歌星…… 算蘑菇头有眼光。 “算你有点眼光…哼，老子的事用不着你管！”沈之意敷衍了一句，随口道，“我送你回去…” “行啊！”姜芷爽快回道。 “不过你可别想多了，我就是顺路而已……”沈之意连忙补充道，他不希望蒋韵对他的态度产生任何误会，毕竟今天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引起她的吊桥效应，把碰见危机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生理反应当做是爱情。 嗯，他有必要解释清楚。 第43章 话剧 两人沉默地走出巷子里。 这里是城东的一条小街，路过的车辆寥寥无几，三三两两的路灯下，零星地亮着几盏。 沈之意走在外面，他低头就能闻见自己身上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臭味儿，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浴室洗掉这些污渍，可一旁的蒋韵却淡定无比，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蒋韵目视前方，看不清神情，蓝格子围巾遮住了小巧的下巴，齐耳的长发被她别在耳后，他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她漂亮的耳骨… 沈之意不自在地收回视线，暗自下结论，她的鼻子肯定生病了。 … 黑夜的光笼罩着这座小镇，皎洁的月亮隐进云层里，南方的冬季湿冷地渗进骨子里，姜芷不由地紧了紧身上宽大的外套，她停下脚步，发现沈之意并不在她的身旁。 姜芷转过身，身后是被暮色吞噬的世界，严丝合缝的昏暗色调里竟然找不出一丝亮光，桥上伫立的身影，孤独，茫然，孤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低垂着头，目光始终停留在那片大桥下。 底下像是一片静谧无比的死水，连清风也吹不起半点漪澜。 姜芷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底传来密密的疼痛，是原主。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在未来成为娱乐圈内炙手可热的大歌星却患有黑暗恐惧症… 忽然，少年被远处一束微弱的光吸引，沈之意微微侧目，那暗淡无波的目光里忽然有了一丝亮光，他失音的耳朵里似乎听见少女的声音，平静无比。 “走吧，沈之意。” 鬼使神差的，他原本迈不开的双腿，竟也逐渐跟随着她的脚步，迎着微弱的光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坦然地走过她走过的泥泞小路，曲折的丘壑，平地的原野，有光的地方就是他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前面的街道重复光亮，沈之意才听到耳边回来的风声。 两人走到交错的十字路口，他侧目看到蒋韵将手电筒收好放进口袋，一脸平静。 忽然他笑了，可少年的神情却难掩落寞。姜芷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八岁的时候，我妈嫌家里穷走了，我爸每天酗酒赌博，外加咒念我妈，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趟……每天晚上，我都点着一盏灯睡，想着或许有一天，我妈经过家门口就会走进来看看。” “……” “有一天，我爸的债主找上门，我躲在床底下不敢出声，看着他们把家里的家具全砸了……”沈之意伸手掐了掐发麻的指尖，“我害怕被他们发现，一整晚都没点灯…”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那盏灯等的人是我。”一直是他，惧怕与黑暗共处的自己。 姜芷没有说话，让人直面心里的恐惧，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良久，她听见身旁的人冷嘲一声，“可笑吧，就我这样还想站上舞台。” 沈之意耸了耸肩，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跟蒋韵说这些。或许，是在某一刻他在蒋韵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 安全感。 他转过身，便听见背后沉默了许久的声音，“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为什么要怕？”蒋韵的声线不稳，却带着执着的坚定：“相信我…舞台，会带你从黑暗走向荣光。” “……”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沈之意想，他或许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句话，他一直在走向荣光，却弄丢了给予他初心的女孩。 - 学校。 “李铭语，你怎么就一句台词都说不好，上台不是给我们五班丢人吗？！” “就是啊，我扬哥把这么好的女主机会让给你。” “我……对不起……” “对不起就给点力嘛～” 几个男生围在女厕所边上，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其她同学都避而远之。姜芷还没走近，便听到几个熟悉的腔调响起，好像是……曹扬身边的人？ 被围在中间的女生个子高挑，长长的马尾顺在脑后，前额留着着过年代经典的齐刘海，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怯怯地紧紧抱着手臂贴在墙上，侧面倒和蒋宁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们在干嘛？”姜芷忽然在背后出声，石头拧着眉想着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多管闲事，他转身看到来人，脏话还没蹦出口，他语气急转殷勤，“蒋妹妹？您怎么来了？” 石头嘴上甜蜜蜜，心里苦哈哈。 还不是扬哥忽然就信了这丫头的邪，什么统一战线的联盟，什么追求女生就要搞定她的亲戚，这些扯淡的理论还真把人忽悠的一套一套的，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能找蒋韵麻烦，要未雨绸缪，以礼待之。 明明他跟蒋宁八字还没一撇呢，石头还真小瞧蒋宁这个妹妹了，陷入爱情的扬哥果然是糊涂啊。 … “我干嘛显而易见，倒是你们一群大男生围在女厕所外想干嘛？”姜芷不动声色地走到女生面前，随手指了指门上的标志。 石头总觉得她话里话外都像是在骂他们这些男生臭不要脸。 作为混混中的一员，他们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扬哥对爱情专一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扬哥非得把他们揍死不可。 “误会，都是误会！”石头笑着解释道，“这不，周五就要汇演了吗，扬哥为这一出戏可用心良苦啊！就李同学啊，她怎么着都演不出扬哥想要的效果！我们这不给她提点提点……” “就是啊，李铭语演的跟个木头似的，怎么衬托出我们扬哥的英明神武？！”身旁的小弟附和着。 石头脑子转的飞快，他拍了拍手，语气欢快，“对了，扬哥说是您给出的主意，要不，您来帮我们看看？” 姜芷恍然想起之前曹扬来找她商量元旦节目这事儿。 她只记得曹扬来势汹汹说什么也要唱鼠鼠爱大米，好在元旦汇演上与沈之意的告白分庭抗礼。 唱就唱呗，可那五音不全的彪悍嗓门刚一开口差儿点没被她送走。 对于他的执着，姜芷终是叹了一口气，放出狠话，“如果你不想沦为全校的笑柄，那就去吧！” 一番掰扯，曹扬终于决定放弃唱歌，他失望地问自己还能做什么，姜芷只记得当时她赶时间随口应了一句， 话剧。 姜芷抬起头便撞进对面李同学泫然欲泣的神情里，她忍不住扶额，干嘛不说个相声、海草舞什么的，这下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 空教室里。 四周的窗户上挂满了帷幕，桌椅被推到两边露出中间一大片空地，曹扬穿着华丽的礼服背对着他们，连高高的礼帽也遮不住他一头张扬的金发。 他放低了声音，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念着的却是朱丽叶的台词，“罗密欧啊，罗密欧，你为什么叫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放弃你的名字吧！如果你不愿意，便立下爱我的誓言，我就再也不姓开普莱特了！” 随即曹扬扮演罗密欧，佯装苦恼，“我是继续听下去呢，还是现在就对她说话？” 他迅速换了女主站位，“你是什么人，在黑夜里躲躲闪闪听人家讲话？” 扬哥娇滴滴的声音把石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女主角演的一般，可没想到扬哥竟然入戏这么深，演女主还这么动情，不枉费他每天废寝忘食地记台词儿了。 “因为有爱的翅膀，我才能够翻过高高的围墙……我爱你朱丽叶，只有爱情才让我拥有勇气尝试……” 空荡的教室里忽然有人鼓掌，啪啪啪啪——曹扬侧过身，却发现教室后面站着一票观众，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面的石头忍不住咳嗽两声，提示道，“哥……” “比我想象中的有天分。”姜芷毫不吝啬地夸奖。 “你们……你们带她来干什么！”曹扬拿着剧本挨个儿打过去，恼羞成怒，“你，还有你，一个个词儿都背熟了吗就在这摸鱼？！我这次可是认真的！” “消消气，消消气，哥……”石头赔笑打着哈哈，“我们没不认真啊，这不，多个人多份力量吗！” “主意是我出的，把剧本给我看看吧。”姜芷顺其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剧本，快速翻阅着，“话剧的演出时间相对长些，可最多也只有十分钟，完整演绎没可能，只能选几个经典片段其他都用旁白带过……” 她手下的彩笔迅速在纸上圈出鲜明生动的场景和言语对白，随即皱眉问道，“你这是把整个剧本都下了？” 曹扬支支吾吾，“也没有全部啦……就是罗密欧的部分基本都有……” 他确实存了些小心思加了不少男主的戏份，可主角多点戏份也正常不过嘛。 姜芷头也没抬，“那你的剧本干脆叫《罗密欧传》得了，刚好让这一大帮人给你作配。” 曹扬：“……” 身旁是悉悉簌簌的笑声，曹扬却憋的有些脸红，这……他也没法反驳啊！ 他低头看见厚厚一沓满是叉叉的剧本，心瞬间拔凉拔凉的，蒋宁算是看不到他作为罗密欧的一片痴心和深情了…… “这，是不是删太多了……”曹杨硬气不起来，因为蒋韵看起来确实比他专业。 “话剧表演是一门综合性艺术，它是一种讲究直观性和体验性的艺术表现形式。”姜芷挺直脊背，无比庆幸自己大学修过艺术理论的课程，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这儿派上用场忽悠别人，咳，帮助他人。 “你们不必担心在舞台上会紧张的忘词忘动作，因为现场的布景、氛围、画面、音乐，舞蹈会自然而然地带领你们走进剧本里。观众也不是局外人，实际上，他们通过视觉想象和聆听与演员一起完成了创作……”在场的人似懂非懂，虽然不知道他们能具体能做什么但听起来却很有道理的样子。 汉语文字就是该死的有魅力 姜芷话锋一转，淡定开口，“还有两周，时间还算来得及……让我帮着参谋也并非不可以，只是或许需要……” 众人：“？” “付点辛苦费吧。” 【……】0711怎么也没想到转折点在这，宿主真是，穷疯了。 【你懂什么，那些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的人，大都遇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 钱财又怎么能只是身外之物呢，起码对于现在的姜芷来说没有钱寸步难行。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姜芷还是觉得自己是那个不差钱的富家千金，可今时不同以往，口袋里的几个钢镚儿时刻提醒着她——穷人一个。 “没问题！”曹扬一口答应。 曹扬倒是不在意出几个钱儿，相反，他倒希望自己出钱，因为他怎么着都教不会这群猪！演戏！不过接下来这两天曹扬才知道什么叫做全方位碾压的感觉。 曹扬豪爽的态度令她松了一口气，姜芷也多么希望自己拿到的是被男主母亲泼咖啡甩支票分手的剧本啊！可惜……天生没那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姜芷身为打工人最基本的自觉。 对于这场话剧她付出了100%的精力。 而曹杨这边的人，原以为蒋韵是来帮个工，打打下手，没想到她直接揽下了导演的活，他们上台的每一句台词的腔调，语速，神情都被她重新分划定义，背景音乐响起结束精准到几分几秒，甚至于每一幕动作的肢体语言都要被精心设计过。 奶娘吐字不清晰，情绪不饱满被骂， 劳伦斯肢体太僵硬，台词不熟练被骂， 罗密欧表情太夸张，频频出了戏被骂…… 总之，在蒋韵指点的两个小时，她只对角色不对人，擅长于抠每一个小细节，这令所有人自己仿佛是真的演员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可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或者说是没资格抱怨。 他们知道，如果按照先前的版本演出，只能获得如小品般滑稽的喜剧效果，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话剧。他们学着观摩原着，反复练习，为的只是在场上说好自己的台词，哪怕只有两句词。 罗密欧，朱丽叶，奶娘，提伯尔特，劳伦斯…… 每一个角色上演的顺序，离场的走位，串起来竟真的变成一幕幕完整的故事，他们抛开了现实生活中的自己，抛开了大小角色的比较，一旦走上了无数次踩过的定点位置，他们都是舞台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们真的走进了话剧里…… 第44章 彩排 许久。 “那我先走了……”姜芷喝完手中的温水，其他人自顾做着动作，练习走位都没怎么理她。她抿唇一笑，这才算是进入状态了。 做演员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将自我本身与角色绑定，入戏即达到忘我的境界戏才会真。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曹扬正在调整自己的台词，因为蒋韵说原着翻译的中文念起来拗口的话可以稍作修改，死记硬背它只会适得其反。他余光瞥见蒋韵走出了教室，刚想说什么便看见身边的李铭语跟了出去，大概是要说些女生间的小秘密。 也好，等到表演结束的那天，他再给人补上一个大大的红包。 不知为什么，曹扬觉得自己的内心时刻胸有澎湃，哪怕他只是在念一句自己的词，就好像做这件事本身就令他无比满足。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攒着一股劲儿，暗暗发誓一定要演好这个角色，为观众讲好这个故事。 …… 教室外。 “等等！”李铭语小跑着追了上去，她也不知道女生叫什么，只是刚刚排练的时候大家都半开玩笑似的叫她蒋导。 李铭语见她终于停下，气喘吁吁道，“等一下……蒋学妹！” 姜芷挑了挑眉，“我跟你是同一届高三，算是平级？” 可她也没在学校见过这号人物啊！李铭语有些尴尬，“抱歉抱歉，你看起来很小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姜芷伸出手，干脆利落：“高三六班，蒋韵。” “你好，我是五班的李铭语……”李铭语握住她的手，软软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谢谢你……” “举手之劳罢了。你找我，还有事吗？” 李铭语鼓起勇气看着她，眼前的蒋韵笑的云淡风轻，跟刚才雷厉风行的作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或许这就是…专业？ 这次他们班出了话剧的节目，班里所有人都觉得这又是一场浑水摸鱼的表演。石头说女主的位置是好不容易才给她空出来的，其实李铭语知道这压根就没有人愿意演。 明明知道这或许是一场滑稽的表演，可她还是报名参加了。 因为她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个主角梦。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幻想过自己成为主角，故事中的主角或是甘于奉献，拯救众生，或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因为不甘平庸，不甘平凡，所以向往能成为不一样的人。 她想在这逝如流水的三年里做一回真正的主角！ 李铭语摒弃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重新组织语言，“我知道你刚刚对我放水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表演还远远不够…我希望你之后可以尽情说我，骂我，我一点都不介意的……”她无措的双手交错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意外得惹人怜爱。 明明有着御姐的身材却是软萌妹子的性格，有强烈的反差才有可塑性。 “知道你为什么演不好朱丽叶吗？” 看着她发愣的神情，姜芷失笑，“因为你演的朱丽叶是曹扬的朱丽叶，而不是…罗密欧的朱丽叶。” 李铭语：“……？” “或许，曹扬跟你不熟悉，或许他给你的第一印象也并不好……” 李铭语边听边思索着这个问题，是啊，从一开始，曹扬对剧本的专制主义就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排斥。尽管他真的在扮演罗密欧，可她潜意识里始终把罗密欧当作曹扬来看待。 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是至死不渝的爱情，可到她的心里，两人却是不尴不尬的关系。 李铭语更加紧张无措，“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演戏……我，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每个人都这么用心的对待自己角色，她也绝不能让朱丽叶在舞台上失色。 “嗯……据我所知，曹扬是把你当作蒋宁来演绎罗密欧的角色，这是他进入状态的方法……” 想到曹扬的当众告白那茬儿，李铭语有些想笑，却又觉得现在笑有些尴尬。 碍于身高差，她微微垂眸就看见蒋韵明亮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铭语喜欢谁？或许你也代入一下也未尝不可…” 铭语……李铭语的头埋的更低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 - “在我们的校园里，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关爱学生，热爱生活，多才多艺，满腔热忱地投身于教学这片广阔的圣地，下面就请欣赏高三年级组教工老师们带来的歌曲——” “行了，益舟，你把节目出场顺序再去跟选手顺一遍，准备彩排！”林导放下手里的大喇叭，对着台上的人眉头紧锁。 苏益舟：“好。” 蒋宁低头看着稿子上划满的印记，深吸一口气，意想中的话落入耳边，“蒋宁，你还是缺少大型主持的经验，这场情绪都没放出来，不要觉得这只是一遍彩排，真到了汇演的时候你收的更紧……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另一对主持人准备上场。” 台上，作为替补的夏一墨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状态，放松，自然。蒋宁点头附和，心中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自己一遍一遍被叫停，整改，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这次的元旦汇演被临时安排在户外，除了寒冷的天气环境给她带来的不适之外，就是她太看重这次机会了，或许在普通大众眼里，她的主持水平称得上一句不错，可在专业人士中自己那些生涩的小伎俩就是班门弄斧。 林一海是学校特意从z大请来的表演系教授，实际上人家就是来发掘有潜力的新人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挤破脑袋都要竞争今年主持人位置的原因，如果能有幸得到他的赏识，或许以后能在演艺上得到更多的机会. “这遍不错。”林导言简意赅。 女主持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蒋宁毫不意外地收到对方挑衅的眼神。 如今，两人的心态完全反了过来。蒋宁知道，自己的自信都是用努力一点点堆砌而成的，所以一旦面对质疑和压力，脆弱的城墙就会不由自主地塌陷，而夏一墨是源自骨子里的骄傲自信，这是雄厚家世与资本带来的天然优越感，也是她藏在心底的艳羡。 蒋宁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同时拥有夏一墨的家庭背景，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加优秀耀眼。 “主持人的过场就走到这里，你们回去吧。”林导朝四人点头致意，没再多说什么。 蒋宁收起手稿，余光看见跟导演套完近乎的夏一墨款款朝她走来。 “蒋宁，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过今天，我看你这机会准备的也不怎么样嘛？”夏一墨颇有些幸灾乐祸，语气难掩喜悦，“哦，我还听说蒋韵一直在五班帮忙来着，有这回事吗？哎，没有才艺连舞台也上不了，好可惜哦～” 蒋宁：“……” “喂，蒋宁，走这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完呢！”夏一墨上前两步，冲着蒋宁的背影喊道。 什么人啊这是，真是没礼貌！不过一下损了两姐妹，夏一墨心里还是美滋滋。 “总比某人准备了也只能做个替补强。” 夏一墨闻言往右晃了两步，自动忽略了蒋韵的阴阳怪气，一脸惊悚，“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简直是，阴魂不散。 自从冯小小和罗媛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蒋韵做的事有多么变\/态，虽然不排除有夸大渲染的成分在，但她却是收敛了不少对蒋韵的小心思。 毕竟，谁没事会去惹一个神经病呢！ “哝，这不看节目吗？”夏一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舞台上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表演。 旁白：“故事发生在意大利的维洛那城。蒙太古和凯普莱特两大家族结下了世代宿仇，他们只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令城镇也不得安宁。蒙太古的儿子罗密欧是位年轻潇洒的贵族，这一天，他偶然参加了凯普莱特家举办的化装舞会……” 梦幻逼真的场景布置，绚烂华丽的服装道具，淑女与绅士的浪漫舞蹈仿佛让人身临其境，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初遇…… 转场很快，却衔接的无比自然，编排这出戏的人没有浪费一秒钟，场上的演员各司其职，不抢戏不加戏，大胆鲜明地演绎出自身角色的性格特点，几人默契熟稔的走位像是编排了无数遍。 “这……是哪班的节目……”夏一墨喃喃。 “这实在不像是……属于学生的表演，”林一海木然的视线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彩，像是汩汩清泉有了奔腾涌入的方向，他眼底炙热，这回果然没有来错，这才是有灵气的表演！ “停！”他忍不住出声。 场上的人忽然停止了动作，他们下意识地紧张地看着台下的人，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错。 因为他们这几天就是被蒋韵不断叫停，重来，继续，这些都是脑海中产生条件反射的词，曹扬豪不夸张地说梦里都是蒋韵让他重演的神情。 林导不再多说什么，“过了。” 曹扬的脚步微顿：“？” 这才演了五分钟。众人喧然一片，从昨天开始，每一个班的节目起码练了三遍以上，个别注水摸鱼的表演全部拿去推翻重来，林导在学生中是出了名的严格，可谁也没想到，被其他班当作笑话看的话剧居然一遍就过了？ “惊喜，留到最后再看。”林一海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笑容，放了些话，“学校怕你们有压力，瞒着。今年高校的元旦汇演，部分节目是要上电视的，你们学校刚好被市里抽中。” “……？” “上电视？” “不会吧……” 众人都懵了，本来以为电视离他们很遥远，可这一次，他们竟然有机会上电视？ 林一海见同学们都不敢搭话，笑着说，“电视只是传播媒介罢了，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所以尽管展示你们十八岁的青春！” “哇哦～有点激动！” “我回家就跟我妈说，我要上电视了！” “镜头扫到你就不错啦！得瑟那样！” 几人欢呼着，觉得自己唱跳更有动力了。 林一海站在一旁看着学生雀跃的笑脸，心想，这还只是一群高中生啊，怎么能用对表演系学生的标准来衡量他们呢！ - 下了台。 曹扬冲下舞台，飞舞的眉毛机灵地抖了两下，甚是滑稽，“过了……过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表演完美到无懈可击！！” “我刚刚都不敢看林导的眼神，太严肃了！”李铭语附和。 “……”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 “请问……编排这出话剧的同学在哪里？” 几人愣愣转头，看见吓人的冷面包公此时正含笑站在几步开外，他们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完了，就不该在背后说人小话！ 曹扬率先反应过来，他四周望了一圈寻找蒋韵的身影，指着不远处的方向，“在那！” “谢谢。”李一海颔首。 曹扬有些乐，“哇靠靠，我竟然跟大导演说话了！” “我妈超喜欢他导演的那部电影《高粱熟了》…扬哥，等表演结束了你是不是得请客啊？！”旁边的人起哄着，曹扬大手一挥，“那必须的，还得带上蒋韵！石头，去帮我订欣华街最好的烧烤店！石头……石头！” “咋…咋了，扬哥？”石头回过神，他笑着的表情有一丝勉强。 曹扬往边上一看，平日里最活跃的人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他面上有些沉，“看看你这副丢了魂的样儿，还咋了，不是我说，刚刚舞台上就你表现最差！” “对不起……哥。”石头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他微微垂着背，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下来。 “石头，发生什么事儿了！”身边的人急了。 见人还是不想说话，曹扬脸色垮了下来，他阴沉道：“其他我不管，后天要是因为你演砸了你就死定了！我们走！”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 操场上。 夏一墨拿出化妆盒对着镜子补妆，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难得是替补表现的时刻，她可一定要待到最后一刻，万一留下来会有什么机会呢！ 她刚补完口红，抬头看见林导往她的方向走来。夏一墨立马抖掉了身上的羽绒大衣，扬起笑意，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看见林导径直走过她旁边，走到了…蒋韵面前？ “话剧编排的非常出色，只是，略有些不完美的地方。”林一海背着手，实则也有些紧张。他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学生才会编排出这一场优秀的话剧，她又究竟是看了多少遍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原着电影，才会对故事的走向把握，人物性格特点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姜芷侧过身，看向来人。中年男人不苟言笑的脸上蓄上了山羊胡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尽是赏识之意。 “久仰大名，林导。我是蒋韵。”姜芷不卑不亢，回道：“有时候，不完美也是完美的一种，艺术本就是生活的再现。” 林一海扬了扬眉，有些意外她的回答。在他教学生涯的众多学生里，蒋韵的长相其实并不出众，却有着大多数人缺乏的“灵气”。 他知道，做演员不能空有其表，做导演也不能空有理论，拥有独到的见解再利用高超的运镜技巧和控场能力将剧本完满地展现给受众，是很多人穷其一生都难以做到的事。 可罗密欧与朱丽叶却做到了… 好好栽培那就是天生做导演的料子！林一海忍不住把人纳入麾下的冲动。 “看的出来，你们排演的时间有限。”林一海谨慎地斟酌着用词，他的目的不是来挑人毛病的，而是来说服她报考z大的！ “或许，蒋同学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完成这场演出？” 第45章 演出 面对林一海主动抛出的橄榄枝姜芷自然是欣然接受。 为了沈之意，她也确实需要得到一些控场的机会。她无视了身旁夏一墨的忿忿不平径直朝外走去，却在校门口意外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这么巧？”姜芷主动打了招呼。 “不巧……”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石头双手攥着斜挎包的带子，看见她像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姜芷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蒋…蒋韵姐，我…我后天来不了了……” 姜芷：“……” 石头不敢看她，面色发白，他支支吾吾，“周五我妈轮到动手术，她知道我元旦有演出硬是瞒了我一礼拜，还说是肺里的小手术不打紧不用我陪，我还是放心不下，可扬哥那边……” 石头低下头内心纠结无比，他跟兄弟们一样为这场演出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日复一日的训练只为了后天的最后一刻，他比谁都想登台表演。可蒋韵姐说过在舞台上心有杂念是没法做到尽善尽美的，他根本没法给这场演出画上完美的句号…… 石头听见她微叹了口气，“去吧。” 他愣住了。 意想中的蒋韵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失望指责，可石头知道，最在意这场演出的人是蒋韵才对。他抹掉眼泪，喃喃出声，“你…不怪我吗？关键时刻，放了大家的鸽子……” 姜芷耸耸肩，语气轻松平常，“演员我可以再找，戏也可以重新演，但你母亲现在需要你的陪伴。”她用力拍了拍石头的肩以示安慰，“你已经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了，说真的石头，你可比曹扬爷们儿！” 石头破涕为笑，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原本觉得天大的事在蒋韵这里好像都不算什么事儿！ 石头觉得蒋韵就是他们这群小伙伴里的多啦a梦，遇到困难总是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但同时他又有些懊恼惭愧，之前的自己自大又幼稚，和扬哥他们为了蒋宁还去刁难欺负她，现在想来，这事儿跟蒋韵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曹扬那边，我去说吧…” 实际上，重新招募演员哪有她说的这么容易，不过是为了让石头图点心安罢了。 时间紧迫，不过好在石头扮演的表哥戏份并不多，最高潮的情节就是提伯尔特与罗密欧决斗被刺身亡。这个角色其实并不讨喜，暴躁阴郁，冲动具有攻击性，提伯尔特的演绎需要演员强烈的情感加持甚至要牢牢牵动观众的心。 台词念的太软就没有强烈的斗争性，面目过于狰狞只会影响人的观感，打戏不真会限制人的发挥，一个个小小的承载剧情转折的小角色，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 “喂，你发什么呆呢！”沈之意在蒋韵的跟前晃了晃手，他大老远就看见人杵在这儿发愣，真就像极了一颗地上的蘑菇。 姜芷闻声抬头，看见沈之意蹙着眉，正喋喋不休说着什么，“我发现你晚上不回家，尽在外面瞎晃悠……” 她情不自禁：“提伯尔特！” 沈之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站在她眼前的不就是妥妥的最佳人选吗？ 姜芷在脑海中迅速勾画着属于沈之意版本的提伯尔特的演绎，通过未来非常流行的战损妆打造一个扞卫原则，拼死争斗的反派形象，作为配角的提伯尔特不光是暴躁，也可以有决绝的狠戾，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同时，也可以利用沈之意的人气热度增加话剧的关注度…… “提…提伯特是谁？”沈之意懵圈。 姜芷微笑：“提伯尔特是你。” 沈之意：“……” 沈之意冷着脸站在自行车旁，他大致从蒋韵那了解了情况。简单来说，有人临时放了鸽子，而蒋韵急需用他，沈之意，补上一个配角的缺口。 配角，还是被主角一剑刺死的，配角？ “你让开！”沈之意咬了咬牙，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拦住他的蘑菇头，他很想看看蒋韵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这算哪门子喜欢啊，主角都不让他当？！ 笑话，他沈之意怎么着也轮不到给人作配的地步！不存在的！ “艺术都是相通的，你唱歌这么好听，演戏一定也不赖！”姜芷一本正经。 “滚蛋！”沈之意也没好气。 姜芷还想再争取一下，她紧紧扣住自行车头，“角色不分大小，台上每个人都是主角！提伯尔特就是为你沈之意量身定制的，这个角色也非你莫属！放心，我会帮你画最酷炫的妆容，设计最帅气的动作……” “我愿意。” 沈之意：“？” 姜芷：“？” 他们身后冷不丁响起第三人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只见苏益舟浅浅一笑，“我愿意尝试提伯尔特的角色…还有机会吗？” 苏益舟并没有穿着平时的校服，应该说没来得及换下主持人的服装。此时的他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身形清越挺拔，白色衬衫打着相配的领带，手掌自然地插进裤兜，平添几分风雅姿态。单就这样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就能迷倒一票大众。 人选换成苏益舟效果也大差不差！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墙头草姜芷连忙点头，“有有有有有……” 沈之意：“……” 量身定制？非你莫属？骗子！ 沈之意的眼前闪过三条黑线，他反手攥着蒋韵的胳膊，面色阴沉，“我有说过不演吗？” “不过我从来没演过话剧，可以吗……” 姜芷听见苏益舟温润的声音响起，还没来得及回应右手腕间便被沈之意紧紧扣住，那双凝视着她的桃花眼里不复平日里的多情滟潋，那深邃的眼眸里蕴着隐隐的冷色，“这个角色，我沈之意要了！” 哼，苏益舟的东西他还非抢不可了！ 只可惜蒋韵这家伙喜欢的人是自己，所以苏益舟，没戏！ 洋洋得意的沈之意偏头看见蒋韵肌肤素白，衬的耳边的发丝漆黑柔软。他们靠的很近，近到他能看见少女轻蹙着弯眉，杏目中的欲言又止仿佛在诉说她内心的犹豫不决。 她竟然在犹豫？沈之意不可置信。 “沈同学貌似着急离开……”苏益舟朝她微微颔首，继续自荐，“我今天晚上倒是时间充裕，应该来得及过两遍排练。” “我不光今晚有时间，明天一整个白天我都能翘课去排练！”沈之意抬眼睨了一眼来人，漫不经心的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之意：“你能吗，三，好，学，生？” “你说呢，选谁？！”沈之意没有给蒋韵犹豫的机会，他的嘴角依旧噙着笑，眼里却丝毫没有掩饰十足的威胁之意。 “接下来两天你要听从指挥，服从安排，不乱给自己加戏、改戏，” “喂…”沈之意眉头一皱。 姜芷无视他眼底的不耐，趁胜追击，“不随意跟人打架、发脾气、撂挑子走人，你做得到吗？” “我……” “没问题！”沈之意抢先一步，随后他故作轻松地转过头，似对来人炫耀。 “抱歉，一开始找的人就是他……” 姜芷是感激的，虽然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演提伯尔特的角色还是替自己解围而已。 苏益舟无奈一笑，他低垂着眼，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这下意识的动作在别人眼中有多亲密。 - ——第七届校园文化艺术节元旦文艺汇演—— 蒋：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 苏：斗转星移，历史的年轮即将迈过2007；金钟郎朗，2008会带来更婉转动听的旋律。 蒋：我们壮志临云，从微山湖畔走来；我们心怀希望，期盼前途璀璨。 …… 期待已久的元旦文艺汇演如约而至，操场上的人们戴着各式的发饰，腕间戴着五颜六色的荧光手镯，伴随着开场酷炫的音乐，他们迎来了汇演的第一个节目街舞。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爱情倾倒，用挚热的感情谱写一曲曲爱的赞歌，非常感谢下一个节目是高三五班带来的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节选……” 直到落幕，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众人身上，惹来底下一片欢呼声，掌声不断。 “太精彩了，扬哥牛皮！” “刘鑫仪，元旦快乐！我喜欢你——” “哇哦~” “明年六月，考上心仪的中戏学院，等我！”人们纷纷呐喊着心中的心愿。 气氛逐渐热切起来，台下的尖叫欢呼声不断。 …… 后台。 “扬哥！你刚听到下面掌声了吗，差点没把我掀翻！”有人激动地蹦起来，他们围着曹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话剧。 “行了，你们就这点出息！”曹扬通红着脸，一时也没从刚才的表演缓过来，台前的摄像头时不时扫过，下面乌压压的人群让他刚上台就忍不住腿软，舞蹈的节奏也略显局促。 “扬哥，我们去庆功得带上蒋韵姐啊，她绝对满意我们这场表演！”那人频频朝外面张望着，“她今天下午在忙啥呢，都没见过人影！哎，要是石头也在就好了……” 要是石头在就好了。 提起他曹扬就来气，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难道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蒋韵吗？他难道一点理解同情心都没有吗？ 还有蒋韵，光明正大走后门把喜欢的人塞进来！曹扬下意识瞟过沈之意所在的地方，那身异域风情的黑金戏服完美贴合他的腰身，即便是那顶劣质的假发头套也挡不住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这逆天颜值妥妥地要把他这个主角比下去！ 不过帅又怎么样，不还是被他一刀刺死的配角吗? 沈之意卸掉舞台剧的妆容半靠在椅子上，他四处打量了一圈看见窗外不远处，那个说要帮他画最酷炫妆容的蘑菇坐在大音响面前捣鼓着，她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在一群人中间更显小只，时不时有人过来找她问着什么。 沈之意支着下巴，忍不住想，这个小骗子又把他彻彻底底忘在了脑后。 第46章 起点 “怎么了，这么紧张？”一旁的林一海忍不住朝身旁的人搭话。 对他来说，镜头采集的素材质量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汇演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现场不少人已经开始放松下来，并且出乎他意料的是蒋韵的表现令人眼前一亮，明明没有任何片场经验却在哪儿都派的上用场，尤其是灯光组，他不止一次听到李维打趣她背下了所有节目的打光。 姜芷忍不住屏住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林导，这场节目的耳返，能不能交给我……” 林一海提眉看了她一眼，他相信耳返的重要性蒋韵不会不知道，这是与现场的选手唯一的联系。 良久的沉默里，小丫头偏头期盼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他原本该毫不犹豫拒绝的，“能我一个理由吗？”林一海听见自己这样问。 “感谢高二五班带来的小品《江南四大才子》，我已经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蒋宁展颜一笑，场上的欢呼声逐渐小了起来，她的姿态得体大方，“我们心中翻滚着的炽热青春，正一点一点地装饰着璀璨而绚丽的未来，我们是那样年轻，那样的朝气蓬勃。在此时时刻，就让我们一起放飞青春，拥抱梦想！接下来，请欣赏由高三一班沈之意带来的原创歌曲《告白》，让我们掌声欢迎！” “加油啊，学长！” “天，歌手与主持我先磕为敬！” “高三的什么情况啊，怎么听到这么多起哄声？有没有人讲一下啊！！” “……” 报幕声刚刚落下，只听见偌大的操场上响起高三一班同学们的欢呼应援声，台上的工作人员迅速摆好乐器，姜芷在开场前跟着灯光老师来回检查了三遍现场的设备，果然有一处出了错。 她知道，在之后的剧情里轮到沈之意上场时，现场所有的灯光会出现故障，舞台陷入漆黑一片，并且整整持续了五分钟。幸好主持人在这时刻里不断地接住对话，缓解了现场的僵持的气氛。 姜芷不知道陷入黑暗的这五分钟里，沈之意会在想什么……或许就像那天站在桥边的他一样，是内心世界对黑暗恐惧的不断崩塌与重建。 她站在台下遥遥望着荧屏上的人，眼中有一丝酸涩。 聚光灯下，舞台中央，是沈之意发光发热的起点，一个天生为舞台而生的歌者…… 此刻，台下的闪烁的荧光棒随意挥舞着，舞台上聚着耀眼的光。 “刺啦——” 台下似乎有人摔倒在地上，连带着地上的电线缠绕成一团，现场陷入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事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场面处于半失控的状态。人们下意识感觉到恐慌和不安，下面传来一片片嘈杂的说话声。 “启动备用光源，让主持人顶上！”林一海迅速吩咐旁人想要过去查看事故，他下意识地想要和舞台上的选手对话，可忽然发现，自己早已将那对黑色的耳返交给了蒋韵。 刹那间，舞台上的灯光尽灭。 沈之意愣愣地站在银白的话筒面前，颜色尽失，只有前方高速旋转的黑点，他不自主颤动的手心变得冰凉一片，似乎连血液也闭塞了所有通路。 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熟悉悠长的耳鸣声响起，他，听不见了—— 黑暗打破了他脑海中的一切幻想。 世界似乎变得荒芜一片，连时间都在这里迷失了方向。脚下的舞台演变成一方深不见底的泥潭，他扑腾而上却逐渐深陷其中，湿冷的触感从脚下蔓延开来，剥夺了最后一点余温。脑海中的酸涩胀意令沈之意半跪倒在地—— 不能在此刻倒下！ 他听见自己的内心呐喊着，叫嚣着…… “沈之意……听见我说话了吗……” 女孩的声音很轻，软的像一阵风吹过，他没有抓住。 沈之意的心中蓦然一紧，喉咙间滚动着难以发声的字眼：“我……听得见。” “破晓是黎明前的黑暗，在这昏暗的时刻，一如悄然如流水逝去的昨天。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原来，我们一起度过了三百六十五个夜暮晨曦。 “沈之意，站起来……这将是你第一个发光的舞台……” 他听见那轻灵、温柔的声音逐渐拨开了淡雾中的山月，也逐渐驱散走了迷惘阴霾，“在剩下的180秒里，唱完你心中的告白，天…就会亮了。” … 与此同时。 蒋宁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不慌不忙，不徐不缓，给人莫名一种安定的力量，“我站在青春的尾尖上寥寥眺望，看见着的是无数个青春年少拼搏努力的背影。在过去的一年，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遇到过无数挫折打击，但追求梦想的路上必定遍布荆棘……在这崭新的一年，我们又一次站上了新的起点……” “继续演出。”林一海朝着蒋宁点头，显然对她面对突发情况的临场反应表示认可。他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耳返给了蒋韵，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解决这个危机… 这时，绚烂的烟雾从台前升起，一束耀眼的灯光忽然打在了舞台中央，朦朦胧胧地，像是置身在虚幻的梦境里… 沈之意低垂着眸，任由暗紫金黄的光线扫过脸颊。 旁边是武磊调拨琴弦发出的尖锐声，还有台下低低的说话声，前排站着的是他的心上人，一袭深蓝色的亮色长裙衬的她肌肤若雪，眉如远黛，镜头扫过来，她明眸含笑，举止得体的令人无可挑剔…… 还有……她的声音。 这将是你第一个发光的舞台……她说，这是属于他们的舞台。 先前在脑海中构想的无数张画面融汇一体，等待着这一刻的厚积薄发。 “为什么不唱？我们不止要唱，还要让我们的星光乐队火遍全校！不，是全世界！！” “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为什么要怕？” 修长的手指弹拨吉他的那一刻，沈之意几乎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偌大的空间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而他唯一且仅剩的念头就是—— 把我喜欢的女孩，唱给全世界听。 …… 林一海重新戴上耳返，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常。他抱臂看着台上的人，无缝衔接的表演或许令许多人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独特的开场设计，可那却是真实的事故。 《告白》这首歌，老实说一开始他是不期待的。 年少青涩的爱恋是动人的，却难以打动人。在泛滥无缺的市场上，层出不穷的歌手中，最最不缺的就是好听的音色。 少年坐在高椅上专注地弹着吉他，他澄澈的嗓音伴随着干净婉转的旋律敲击着每一个人柔软的心尖。 云不被定义形状，是因为风的束缚，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是因为我不敢靠近，暗恋是苦涩的，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暗恋是甜蜜的，是你望着我时的星河璀璨… 音乐的鼓点伴奏落下，没有狂风暴雨，鲜花掌声，只剩下少年的温柔缱绻。 一瞬间，记忆将他拉回了那片辽阔的田野间，阳光下是麦穗的香味，一个穿着红圆花点衣裳，绑着两条粗麻花的姑娘朝他走来…… 林一海下意识地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最后一个音符响起，全场寂静无声，不知是谁率先鼓掌，随即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一场走心的表演。 一曲结束，少年微微喘着气，他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地方，低沉的声线被蒙上一层缥缈的雾气，带着不均匀的喘息，“今天这首告白，只为一个人而唱…” 光线昏暗迷离，他俊美的脸庞映在身后的荧屏上，勾唇一笑，引来前排女生的尖叫声：“沈之意，看我！看我啊！！” 吉他、贝斯、架子鼓应声响起，原本舒缓的音乐瞬间爆炸成狂欢的音符，把沉寂的场子点燃到整场节目的最高潮—— “蒋宁，我喜欢你。” 他终于说出了心声。 全场忽然爆发出更激烈的尖叫，去他的元旦汇演，去他的电视节目，去他的文明校风校纪，去他的浑浑噩噩枯燥学习的高三，他们跟着音乐站起来疯狂摇摆着，欢呼着，在此刻为一句话彻底沸腾！ “蒋宁，快出来回应！答不答应！”后排的男生嘶吼着。 “在一起……” 台下的领导沉着脸色，暗示着主持人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般的小插曲，可好巧不巧主持人就是闹剧的主角之一。 谁能抵抗的住少年桃花眼的深情笑意？！张雅雅激动地咬着手几欲落泪，她从高一开始就关注沈之意了，大概是上大课时不自觉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大概是听人提及名字时下意识的关注在意，大概是在篮球场上擦肩而过时的怦然心动…… 原来她很喜欢很喜欢的少年，也在暗恋着另一个女孩…… 可是张雅雅却感觉到高兴，因为他比自己勇敢。 主唱：沈之意。背后的荧屏中写着耀眼的名字。 林一海“啧”了一声，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了，即使凭着这张脸也能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吧，更何况有才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潜力股。 那蒋丫头就没机会咯！ 林一海忍不住回过头，蒋韵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兜，她站在热闹的人群旁边望着前方的舞台，远远地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次事故真是无端的巧合吗？ 林一海皱眉，他抬起脚往后面走去，却发现那道小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中。 第47章 失恋 【这下好了，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再这样下去，白月光要什么时候能当成啊？！】0711气馁无比，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没听过那句老话吗，朱砂痣当久了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白月光也成了白米粒，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姜芷不以为然。 【你现在别说白月光，那就是颗白米粒也算不上啊！】0711痛心疾首，如果说上一个世界姜芷还能倾向替卓越博取未来的话，那在这个世界里她别无选择啊。 【男主认错了人那好感度全算在蒋宁头上了，蒋韵也就涨了那么一丢丢……】 姜芷往后靠在椅背上，端着水杯，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她从没觉得自己在替别人做嫁衣，相反，她在为蒋韵铺一条很长的路， “砰——”眼前的桌子被人踹得砰砰作响。 “蒋韵，蒋韵？”有人在小声地叫她。 是李铭语。 她慢吞吞地凑近蒋韵，声音轻柔得令人发痒，“你发什么呆呢，要不我们先走吧…”说完，李铭语眼神示意了下对面。 姜芷抬眼，对面的曹扬伸腿向后一仰，整个人几乎要横在桌子上，他手里拎着罐头，面容发苦，大声嚷嚷着，“今天谁都别拦我！让我一醉！解！方！休！” 身旁的人见不得他自暴自弃的样儿，“扬哥，我们这难得的庆功宴，还带上了韵姐，咱就甭提那伤心事儿了！” “怎么不提，老子排练了一星期，被沈之意那小子抢了风头，你让我怎么甘心啊！”曹扬猛地灌了一大口，他们是不知道，听人说他俩郎才女貌，很是相配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像是…痴情的罗密欧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已死…… 呸呸呸，咒谁死呢！ 总之，就是这种苦涩的心情。 好不容易把他拉起来随后又像烂泥一样躺了下去。几人无奈地把目光投向了蒋韵，“韵姐，想想办法吧…” 姜芷提起筷子吃着那些原封不动的菜，她平静的扫了一眼，回复，“他喝的是雪碧又不是白酒，家门口总回得去。” 众人：“……” 曹扬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周围的人见状忍不住窃笑，谁让扬哥非不肯卸掉那夸张的舞台妆，他的眼周被盐水晕染开来，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熊猫。 他瞪大眼，眼底是不被理解的质疑，“拜托，是你喜欢的人找别人告白，你就一点也不伤心？不难过？” 如果两人非要比较，曹扬觉得是蒋韵比较惨，因为他只是被抢了风头没能找到机会，而蒋韵，是喜欢的人找了别的女孩告白哎，已经上升到了失恋的级别，这不得狠狠哭一场，怎么她就跟没事人似的。 “那我问你，蒋宁接受了吗？”姜芷咬了一口满是馅料的肉夹馍，香的可以。 “哪能呢，肯定拒绝呢！沈之意算什么，蒋宁还看不上他好吗？”曹扬顺带捞了一个肉夹馍，立马为蒋宁正名。 几人终于开了饭。 姜芷无比坦然，“既然两人没在一起，那我为什么要伤心？” 曹扬还是不懂：“但沈之意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人是蒋宁啊……” 姜芷点头：“我一直都知道啊。” 曹扬疑惑：“那沈之意向蒋宁告白你为什么不伤心？” 姜芷疑惑：“这不没在一起吗，我开心还来不及为什么要伤心？” 曹扬：“……” 得，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他早该知道的，这姐们儿的脑回路就不是平常人。 比起她的泰然自若，他一个大老爷们再扭扭捏捏好像也说不过去！曹扬乖乖闭上了嘴，大口干饭，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在后场排练化妆，没尝过一粒米饭，这会儿早已饿的不行了。 他狼吞虎咽，顺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蒋韵，“给，蒋大导演的辛苦费！” 曹扬转头给了李铭语一个，“给，感谢李同学包容！” “扬老板，我们有没有啊！”几人纷纷眼红着讨要，曹扬不客气地赏了几人爆栗。 李铭语有些不好意思，看见蒋韵拿了才怯怯地接了过来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想来，曹扬这个人没那么坏的。 - 校园。 “寒假那还早的很， 你们呐赶紧把心收一收啊，满打满算咱还有六个月，冲一把那就是三百变四百，五百变六百，多拿五分那就拉开了五个操场的人……” 叮铃铃——下课铃响。 “老师，下课了！”有人忍不住打断道。 班主任无奈地看着底下毫无觉悟的同学们摇了摇头。 他们班的成绩本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有将近一半的同学成绩远达不到本科线的分数线。在这个学习不是唯一出路的年代里，很多人都有家庭给的退路。但远观五年、十年以后，高学历又成为了人人追逐的资本。 “哦对了，班长，你放学后再去趟沈之意家，他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他临走前叮嘱了一句。 刘辉仁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随便在包里塞了两张新卷子，心里想着反正拿再多人也不会写，给了也白费…… “我昨天刷微博，就沈之意唱歌那条视频播发量两千多！我觉得他要火了…” “真的，下面评论都在问是谁我都没敢回复！” “平常觉得他长得帅，没想到唱情歌的沈之意更帅……”女生们小声讨论着，余光瞥见林艳径直走到班长面前。 “班长，要不我替你去吧？” 刘辉仁抬起头，透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望去，是林艳。颜值还算不错，就是眼光不太行，他撇了撇嘴，没好气道：“用不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被人直接拒绝，林艳顿时抹不开面子，“不行就不行，你甩什么脸色呢！” “一个个被迷的七荤八素的，不就是唱了一首破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刘辉仁声音不大，对面的人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我说你是嫉妒还是咋的呢，每次去你都说不在家，谁知道你到底去没去他家？！”林艳音量一大，周围的人顿时凑了过来想看看热闹。 刘辉仁一听也急了，他站起来，“林艳你瞎说什么呢，我嫉妒什么了我？那沈之意不在家我难道还要等到半夜？” 他怒气冲冲：“昨天我碰上他爸，说让我别拦着他儿子赚大钱！呵，我就说还是学生就成天夜不归宿长大了还得了……”刘辉仁忍不住想起那中年男人一身的酒味颓废样儿，吐槽道：“爹都这副德行他做儿子的能好到哪儿去，指不定跟人鬼混去了……” 林艳&众人：“……” 提起他背后的家庭，大家都默契地缄口不语。 虽然沈之意有一副好皮囊和嗓子，但真正和他交往的女生几乎没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论人气排名来说还是抵不过苏益舟和詹越他们。 毕竟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脸能当饭吃吗？ 谁敢跟欠着一屁股债随时还有人来讨债的人在一起，那是真可能要了命的。 “喂——”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蒋韵随意将手搭在椅背上，她冷淡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威胁，“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去鬼混了？难不成你也在现场？” “我就随口一说…”刘辉仁小声嘀咕。 “随口一说？你那是造谣污蔑！”姜芷冷眼看他，“你身为班长，对他家里的情况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还在背后侮辱轻视他的人格，你存的什么心思？” 刘辉仁：“……” 姜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妄加揣测一旦流传出去就会成为中伤别人的一把利剑！” 刘辉仁下意识地逃避他的问题，声音越来越弱：“我…我真没想这么多……而且他以后都不来了，我们还管他做什么……” “现在管的不是他，是你。”姜芷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歉。” 刘辉仁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意思反驳，他只是嫉妒凭什么沈之意这样的人还有这么多人喜欢…至于蒋韵，前不久还听说这人似乎有精神方面的问题，现在的她正阴森森地，仿佛他下一秒去辩就会被她削得七零八落…… “对不起，刚才是我乱说话……”刘辉仁低着头示弱。 众人：“……”惹不起惹不起。 林艳见蒋韵利索地扯过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刘辉仁在后面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不免感觉到差别对待，她朝人讽刺道：“刘大班长，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怂呢？” 刘辉仁自然抹不开面，他硬着头皮解释：“我哪是怕她呀，还不是五班那帮人，说谁要是跟蒋韵过不去就是跟他们过不去！”他的声音小了起来，“我淌这浑水干嘛，再说我还巴不得有人替我去呢……” “欺软怕硬！”林艳不想跟他继续扯。 其他人也纷纷回到位置上偷偷讨论着。 “你说他俩啥关系啊，有这么熟吗？” “别人我还怀疑，蒋韵怎么可能呢！况且沈之意刚跟她姐告过白，该不会是被拒绝了觉得没面子……” “不会吧，听他爸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来学校了吧，毕竟他家确实欠了不少钱…” “哎！你们还记得高一下的时候，校门口被人泼狗血那事儿吗？” “印象深刻好不好，门上结冰了都，说起来要是沈之意没有出生在那种家庭就好了，好可惜哦～” “……” - 晚上。 【0711，帮我定位沈之意的具体位置！】姜芷出了校门便匆匆赶往上次他们相遇的月里街。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前提剧情里，沈之意在元旦汇演上的表现并没有如此出彩，原本高三下才辍学去追演艺之路的沈之意，这一个微小的变化引发的蝴蝶效应让整个剧情都跟着提前了。 【剧情进度偏移，目标位置定位失败。】 【剧情进度偏移，目标位置定位失败。】 【姜芷：……】 是女配不配了。 姜芷顺着月里街北面的路找过去，在普通剧情中，女配能偶遇男主的概率是0。 让她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沈之意会去路边巡演的概率不大，毕竟现在的他还算是小有名气，那么剩下来钱最快的就只剩下驻唱…… 在她几乎逛遍了月里街大大小小的清吧想要放弃时，她发现名为“stay in the moon”的清吧与其他地方比起来有些特别，它的门口与后面的白墙融为一体，不留意很难发现这里还留着一扇门。 她竟路过了两次都没有注意到。 第48章 留月 姜芷推门而入，昏暗的环境里她只能看到周围挂着几幅艺术画，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尽头是旋转而下的水晶楼梯。再往下走，不似其他群魔乱舞的狂欢怒吼，她只听见些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熟悉的低吟浅唱。 “浑浊的空气，让我忘记呼吸， 耳边响起笛鸣，开始寻找光明沉寂， 你挥挥手朝我离去，我回头戚笑装作毫不在意， 你的爱像是南风过境，而我陷入荒诞的梦境， 在梦里翻山越岭，只为寻找你的身影……” 台上的少年独自悠然坐在高脚凳上，头顶炫白的光宛若皎洁无瑕的月光，照映在那头张扬炫酷的发色上。不同于桀骜张扬的装扮，他的声音穿扬流转在灯影中，在流畅旋律中愈发显得纯粹。 歌曲到了最高潮的部分，伴随着大幅度跳跃的节奏，沈之意一把丢掉吉他，带着话筒走到台前，他深情饱满的声音跟随着音乐奔涌而上，直冲云霄，令现场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甘愿沉浸在他一手编织的玄幻梦境里…… 直到歌曲结束，旁边的女生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啊！不要走！再来一首！” “弟弟再唱一首，姐姐包全场！！” “返场返场返场……” 等舞台重回寂静，底下早已炸开了锅，直到另一个歌手跟着出场，续上了躁动热烈的打碟声。 姜芷想要跟上去，很快被旁边几个女生挤到了一旁，她看见这里竟然有沈之意的应援幅，几个打扮夸张的女孩们拥在一起翻看手里的照片。 “对了，等下之意还会返场吗？”姜芷听见一旁的人问道。 “我连续来了三天都没返场过，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女孩摸了摸下巴，眼里满是欢喜，“天，这也太帅了，侧颜真是绝了！” 姜芷好奇地凑上去，看见旧相机里拍到失焦的照片。 “……” - 这已经是留月第五天出现客人爆满的情况了，刘经理连忙跟着人的后脚进了休息室。 眼前这颗摇钱树仿佛闪着金光，他看人的眼里放着光彩，“小沈啊，你看这底下的客人实在太热情了，场子都热起来了要不你再唱一首呗？” “时间到了。”沈之意低身快速收拾好乐器，他的语气懒洋洋的，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见状刘经理也不死心，他在一旁搓着手笑道，“小沈啊，钱不是问题，我再给你多加二百！你就再唱一首那个，张谦的迷醉蝴蝶，现在大街小巷火的不行，他们肯定捧场！” “我只唱自己的歌。” “……” 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刘经理见他仍不为所动，知道眼前这人虽然年轻但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说不唱那就是不唱，加钱也没用。打从一开始抬高价把人挖过来就是看上了他突然蹿起的热度，可那些客人都只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过来捧捧场罢了。 在这种小破地方，飞也飞不出去，他能红多久，一周，两周还是一个月？只怕没几天就凉成黄花菜了！ 那有点才华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也不缺他一个！到时候他还用的着热脸贴冷屁股吗，都是谁给惯的臭毛病！ 想通了这一茬，刘经理自顾自坐在沙发上说道，“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心气儿高，你呢，恰好又有那么点才华，但咱这儿不是造星厂啊，在我们店你得让客人喜欢，为你买单对吧……” “工资，日结。”少年抬了抬眼皮，隐隐有些不耐烦。 刘经理脸上的肥肉笑作一团，他伸出手，宽厚的手心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没有想轻易给他的意思。 “我说，你以为外面那些人都奔着你的歌来的呀？要不是我们给你平台出去有谁认识你沈之意？还是那句话，少年人，心气太傲总归是要吃亏的。不过钱方面，我待你可不亏啊，现在出去唱几首，明天留月就还有你的位置……”他的语气半是客气，却不难听出威胁。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如果有，那就是手段不够高，刘经理心想。 对面的人歪了歪头，后颈僵硬的骨骼发出一声闷响。 他低声问道，“……说完了吗？” 刘经理偏头，忽然看见沈之意靠着墙放下吉他，从兜里翻出了一副破旧的黑皮手套，不紧不慢地套上，背着光朝他走来。 “你……你想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旁边“砰”的一声巨响，把他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呦，大明星在这儿？”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一个穿着眼下最时髦的破洞牛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倚在门口，她顶着一头火焰般耀眼的红发朝里面走来，边走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呦呵，小弟弟，今晚跟姐姐走吗？” 沈之意：“……？” 蒋，韵？ 沈之意有些惊愕地站在原地，她细白的手指轻轻勾起自己的衣领，轻挑慢捻，举止有一些说不出的轻佻，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低头看见她眼皮上似乎抹着金色细闪，眼睛眨巴着，像是煽动着透明翅膀在林间跳舞的精灵。 刘经理杵在一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俩人旁若无人的调情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你…你谁啊，后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我是芊芊啊，刘经理不记得我了吗？”姜芷回头故作讶异的表情，她拂了拂耳边的短发，语气似是抱怨，“前两天齐少还带着我们一帮朋友在这儿开酒庆祝，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啊？” 沈之意眨眨眼，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蒋韵，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俩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是，为什么她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懂。他转头看向刘经理，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他压根就不认识蒋韵。 “记得呀！”刘经理激动地一拍大腿，顿时两眼眯笑，“你不就是芊芊，齐少的朋友嘛！我一时没认出来，莫怪，莫怪…” 沈之意：“……” “客气客气，这里环境好，东西也不错，就想着来消费消费！”姜芷摆了摆手，“毕竟我听齐少说，刘经理的服务真叫一个贴心啊！” “是吗？！”刘经理忍不住笑开了花，“难得齐少还认准这里，放心，你们来店内消费一律都九八折……” 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叫芊芊的，那每天店里染着彩虹头来来去去，叫飞飞的西西的，他一个也没记住。不过齐少的名气他总归是知道的，毕竟每回他来少不了五位数的消费。 这可是大主顾啊！朋友的朋友那就是上帝啊！ “那就感谢您的慷慨大方啊，留月可不能没有您啊！” 见蒋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沈之意不禁有些佩服她的本事。眼前张扬个性的叛逆少女背对着他，抬起手一把抽走了刘经理手中的纸币，爽朗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这些钱我替他收了，人我先带走了！” “好好玩啊芊芊……对了，明天带齐少过来绝对给你们打折啊！”刘经理在后面笑着打招呼。 “……” 沈之意看见身旁的女孩随意敷衍了几句，拉着他头也没回地往前走。 - 冬季的深夜里，身后是极致繁华喧闹的不夜城，前面是无尽静默的单行道。 沈之意背着吉他走过无比熟悉的街道，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穿梭在午夜的街头，四周是汽车的鸣笛和缥缈的雾气…… 可今天，却来临了一个意外。 他左耳听见一旁的女孩嘟嘟嚷嚷地似乎在抱怨着什么，那顶劣质的假发被她扯的半掉不掉就这样半挂在头顶，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蒋韵好像总是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沈之意忽然想起在学校排练的时候，蒋韵每天锲而不舍地找他一起吃饭，美其名曰找一个饭搭子。 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去食堂，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只有蒋韵会执着的拽着他去食堂去吃免费的“霸王餐”，无限量供应的白米饭，剩到最后还有蛋的紫菜汤。 幸运的时候，还有食堂阿姨添的剩菜。 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可少年人的尊严让他从没这样做。 一开始沈之意也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小心翼翼又矜持地躲在边边角角里生怕有熟人看到被人嘲笑。 可等他提起筷子，吃了第一口米饭正细嚼慢咽时，对面的人已经端起碗快速扒拉着那座小山丘，风卷残云地空空扫荡了。 她吃饱喝足，面色坦然， 丢人？不存在的， 尴尬？没这回事儿！ 人都炫了两碗饭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在这儿扭扭捏捏，考虑这顾忌那的，更让人笑话。 至此，他的脸皮厚度逐渐向城墙靠近，有时候两人还会比赛到底是谁的饭量更胜一筹。 现在也是，如果她没出现，结局大概又是以他的拳头收尾然后被解雇。 沈之意忍不住这样评价她，行事自由散漫，大胆又出格，看起来特不靠谱一人，但就是让人莫名有一种信任的感觉。 曹扬他们是，他，也是。 第49章 分别 深更半夜。 两人顶着炫丽的发色，一路高调惹眼的装扮惹来路人的注目，毫无意外的，那目光里是鄙夷，轻蔑，不善。 沈之意其实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但意外的，他不想让别人看轻蒋韵。 他的眸色沉了沉，停住脚步一把拎着蒋韵的衣领，边说边叩开她头顶的黑色发卡，“你本事可真大，这种场所都混的进来…” “哎，轻点，痛痛痛…”姜芷的发丝被顺走了几根，连带着头皮一凉。接着，她抬头看见那顶假发掠过头顶，准确地落到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名了…”沈之意忍不住嘲讽，“上哪儿买的劣质假发……” 姜芷吃痛地揉了几下发顶，暗自祈祷头发没掉太多。 白月光不可能会是个秃头。 “卫生间里顺的啊，怎么样，红配绿是不是很般配？”姜芷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发色。 沈之意看见她的眸子带着几分灼人的亮意，他眼里划过丝微征，蓦然问道，“来找我干嘛？” 沈之意能猜到蒋韵来干什么，无非跟之前的刘仁辉一样来劝他回学校之类的。 可他不会再回去了，他注定走不了普通人的路。 他需要赚更多的钱，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好那么一点点。沈之意想，他的人生或许就是一场赌博，带着那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拖油瓶，要么直冲云霄，要么一起坠入地狱。 姜芷看着他的背影，不免觉得有些孤寂的意味。 好一会儿，姜芷才跟了上去，“我还以为你告白失败没脸来学校了呢！”她的语气轻松，毫无意外地遭了沈之意一记白眼，他微微扯了扯嘴角，“愿赌服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们停在桥上，与上一次的地点一模一样。 姜芷苦笑一声，也不兜圈子：“你已经想好了？” 无论是提早辍学踏上演艺之路，还是突然暴涨热烈的人气，冥冥之中都因为那一场演艺提前到来了。 两人不再插科打诨，有些事情似乎即便不提也心照不宣。 她偏头看见少年低着头，一脚一脚地踩着松散的石砖，“嗯，想好了，我打算北上重新开始…” 说着，沈之意回想起自称星探的人找过他，承诺闭关两年练习生出道，一年粉丝无数收入不愁，十有八九就是骗子。 他忍不住回头想要跟蒋韵分享这事儿，却发现她一如反常地沉默着，忽然想开口说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沈之意想，这件事除了武磊齐鸣，蒋韵她…也有资格知道。 毕竟之后，他们这对饭搭子就要散伙了… 高中这三年，沈之意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迟迟没有尽头。老师说，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就好了，上了大学之后呢，又有人说，成家立业就好了。 如果没有理想可以实现，没有利益能贪图，活的只像听从指令的机器，那再谈人生有何意义？ 可现在他看见了尽头，出路是他向往的蓝天，这也意味着自己即将与过去告别。 沈之意哑然，原本觉得离开会是件无比轻松的事，但他的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可是，为什么呢？ 姜芷听见0711在脑海中发的一连串爆炸弹幕，【什么情况，男主要北上了？！这就奔去做大明星了？！】 【人都没了还攻略个屁，这下好了，你真成锅里的白米饭了。】0711急的语无伦次，它顺手查看了下沈之意的好感度，堪堪也就到达40上下。 “你的退学手续还没办吧？”她试探问道。 沈之意点了点头。 他对声音敏感，如果对声不对人，沈之意不得不承认蘑菇头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细密，带着女孩子特有的软糯，如一汪春水般轻轻滑过心间，又如清晨的露水带着些许湿润。 “我知道，你不会是一个会被世俗捆绑、被规矩鞭笞的人……因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啊……” 沈之意怔了征，抬头看见蒋韵的笑意里带着盈盈泪光，他听见她说，“可是，在你还没有能力打破世俗的枷锁前，我想尽我所能保护你。” “所以，沈之意……不要辍学。这是我们那场赌约，赢者的条件。” 他微怔，有些意外地听见这个答案。 “好…”他应声。 姜芷知道，总有一天，沈之意会凭借实力在他的世界里创出一片自由的天，可这不免会遭来对手的妒忌恶意，一个糟糕恶劣的原生家庭，一段早早辍学酒吧维生的生活经历，都能将他付出的心血努力轻易击垮。 到时候，在众人眼中，什么百年一遇，天赋才能这些冠名词都比不上一个新奇八卦的谈资。 姜芷是有私心的，一个在娱乐圈成功的人最想做的就是改善不堪的过去，她就可以做到。 姜芷抬头，蒋家二楼的灯光从来没有亮起过。 蒋韵跟沈之意一样，想要颠覆目前的生活，只有不断地努力抗争。她轻轻推开一旁的铁门，转头，“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喜欢蒋宁吗？” 沈之意别过头，这个问题… 他的余光看见蒋韵朝他走近，少女不依不饶：“或者，你最欣赏她哪一点呢？” 她的语气尽是认真，却带着一丝执拗，似乎一定要等到他的答案才会罢休。 沈之意：“……” 沈之意的脑海中闪过那个温婉大方的身影，他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说之前对蒋宁是单纯的好感，那么汇演上她说那些话才确定了他的心意。 她说，在梦想的路上披荆斩棘，在崭新的一年他们又一次站上了新的起点…… 她说，在剩下的180秒里，唱完你心中的告白，天…就会亮了…… 她说，沈之意，站起来，这将是你第一个发光的舞台…… “大概…是因为我们共同追求梦想的样子很像吧。” “那如果，我也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你会不会…看见我多一点？”姜芷听见他的沉默，无声地笑了笑，“那我就当你默认咯！” 她朝里走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喊道：“那我们就各自努力！” 总有一天，能在顶峰相见！ - 连着一月的新年很快过去，学校里又恢复成平日里紧锣密鼓的节奏。 沈之意的离开就像是落入大海的水滴，波澜荡开又恢复成原本的平静。即便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学生，也抵不过这几月浓郁的氛围，为这一场堪称人生的大考做着准备。 曹扬倒也不再对蒋宁穷追不舍了。 因为蒋韵给了他重重一击，考不上同样的院校连苏益舟都没有机会，更别提他了！曹扬想了半晌，最终敲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戏剧与影视学专业。 他不由想起蒋韵震惊的描述，有点像流氓从良想做个绅士的感觉… 呸，谁是流氓。 曹扬甩甩头，抛弃了这个不恰当的比喻。 墙上的倒计时就像是他们各自的人生，鞭笞着他们前进，逼迫着他们做出选择。 曹扬理所当然的觉得，反正身边的人都跟他差不多，不必大有可为，日子也得过且过……可他看见蒋韵的成绩从吊车尾冲击到年级前五十，他真的被震惊了。 原来老师说的从两百到五百的跳跃，是真实存在的。 曹扬舔着脸问她的学习方法，他只记得蒋韵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看来你那份爱情的力量，还不算太大。” 曹扬：“……”内涵谁呢？谁爱情力量不大呢？ 他忽然想起离开的沈之意，原本还替蒋韵关注过他，只听说他作为新生歌手签了公司，但后来一直了无音讯大概是被雪藏了…曹扬知道，在竞争激烈利益为上的圈子里想要出头那就是比登天还难啊！ 原本曹扬觉得蒋韵早该放弃了，但她模拟的志愿填的一直是b市。 蒋韵在准备导演系的复试，蒋宁十二月就通过了播音专业的艺考，接下来只要文化课发挥稳定就可以进入她理想的大学，李铭语想做语文老师，连石头也想好了出去做汽车维修…… 怎么说呢，曹扬每一次路过教室后面，看着那两个数字减少，都有一种内心恐慌空虚的感觉，原本逃一节课，睡个半天都没有感觉，但现在，看的见的时间已经在计时了。 曹扬自诩以小富自居，沾沾自喜，可身边的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只有他还可笑沉浸在自醉的桎梏中。 他心知肚明，以他的文化分数线明年肯定是要复读了。 可曹扬又无比庆幸现在开始努力不算太晚，连成绩比他还差的蒋韵都能一飞冲天，他有什么不可以？ 事实证明，确实不可以。 所有人都上岸了，只有他。 曹扬花了两年的时间复读，文化课的成绩才勉强够上北电的邻校，虽然都是戏剧专业可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等他好不容易找到蒋韵提出要第三次复读时，她手边翻动着烤肉，似乎对此毫无想法，只是说出来的话又让他深受打击。 “等你上大学蒋宁大概要毕业了吧。” 曹扬吐出一口老血，可气的是她说的很有道理。 搞不懂天文般的数学，他复读十年都没有用。 曹扬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的智商是有壁的，这次能考上大学他爸请了十里乡亲父老摆宴席，要是再准备一年，先不说父母那关过不过的去，怕是连这所邻校也考不上。 他又不像某人是什么极具天赋与实力、千年一遇的歌手，也不想某人最后几个月玩命儿冲刺从吊车尾到前排种子选手。 上了大学之后蒋韵很忙，忙着上每天排满的专业课，周末有空就跑去片场兼职赚钱，前些天他还发动着身边的朋友给她拍摄的电影投票。 偶尔他们几个人会用qq视频联系，但蒋韵要么待在各种片场里实习，要么在外面兼职打工，有一次接通的时候是在一场婚礼上，吓得曹扬以为蒋韵放弃沈之意跑去结婚了，结果是在做摄像。 先前他不知道原来蒋家真的很穷。 高三的时候，一班的人说起蒋家只打算供一个人上大学，那就是蒋宁。那时的他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蒋宁是他喜欢的人，可被放弃的人也是他朋友啊！ 而现在，令曹扬觉得开心的是，蒋韵热爱的事业也小有成就，连续两年获得了大学生微电影赛事的冠军，奖金补贴拿到手软，起码学费生活费是不愁了。 而让她念念不忘的人终于在两年后进入了大众视线。 零九年，“明日新星”这档选秀类节目火爆全网，而他昔日的同学沈之意，以断层式第一拿下了冠军，连播数月的节目热度连他村门口的老太都有所耳闻。 所有人都觉得他能一飞冲天，可他却在全网知名度最高的时候选择暂退娱乐圈回校复读。 时间过得越久，曹扬越感慨人生世事无常。 大一这一年，他还是学校里名不见经传的一枚普通学生，而沈之意，一跃成为了众人遥不可及的大明星了。 他的同班同学十个女生里有八个是他的粉丝，在她们日复一日的科普中，曹扬了解到沈之意在悦然娱乐发行的第一张专辑wake up销量突破了一百万，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大概就是很厉害吧。 第50章 聚会 早上十点钟，姜芷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伸手去枕头下捞手机。 作为一个资深打工人，她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接到电话，然后随时待命。 昨天在片场盯了四小时的夜戏，还是最复杂的群演动作戏，等他们一起收拾完凌乱的片场已经五点多了，等她再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天都亮了！ 姜芷在心中为打工人流泪。 “喂？小韵，这两天发你消息怎么都没回呀~”小白兔略为抱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姜芷听着她绵软的声音顺势躺下，闭着眼神游，“在忙没看消息，什么事？” 李铭语“哎呦”了一声，继续说道，“大忙人，今天晚上是我们08届高中毕业的同学会呀，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放假啊……现在明明是放暑假的时候，别的闺蜜都一起相约逛街吃烤肉去了！你人影都没见到……” 她继而遗憾道，“不过我还在实习，估计是去不了了。” “什么？！”姜芷被这条信息吓醒了，瞌睡虫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迅速打开聊天软件划拉着08届校友群，发现消息已经99+了，全都未读。 最前边是蒋宁发的消息，大概意思就是大学快毕业了，趁着没工作前一起聚聚什么的，接着就是苏益舟跟发的消息，地点选在他家的酒店，费用全包。 这一重磅消息直接炸出了不少冒泡的选手，纷纷响应附和，笑话，主席的面子谁不会给？白吃的饭谁会错过？ 同学聚会最激动的还属曹扬了，第一个响应蒋宁还顺道@了她一下，不过很快被别人打趣的消息压了过去，群里有人问苏益舟和蒋宁是不是在一起了官宣之类的。 姜芷放下手机，拍了拍脑袋，她怎么能忘记这茬呢，同学会，这可是男女主角重逢之后的第一条故事线开端。 什么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剧情通通等着排队上演了。 果然打工不仅会使人头秃，还会让人精神不振，记忆衰退。 她跟蒋宁明明上了同一所大学，但两人已经很久没碰面了，只知道她平日里也很少回家。她们的工作性质很像，除了平日里难啃的专业课，最为重要的就是实践了。 她偶尔听蒋父谈起过，蒋宁也会给罗秀秀寄钱，大概跟她一样做了不少实习。 “我还在d市跟戏呢，行了不说了，我忙完打车回去应该赶得上，空了请你吃饭！” 姜芷挂了电话，翻身下床收拾起来，她最近在跟拍一部叫作《战湘江》的电视剧，一开始她是不想接的，但林一海极力推荐她去好友那试试，声称剧本改了两年，筹备策划了三年才开拍，片场除了包吃包住薪酬还比别的地方高两倍，姜芷可耻的心动了。 因为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只需兼顾练琴和学业的富家千金，那些吃饱穿暖的闲杂琐事对姜芷来说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例如剧情中的所需的重要物件——蒋韵送给沈之意的第一把珍贵的吉他。 那么问题来了，吉他不能从天上掉下来，从垃圾桶里也捡不来珍贵，那么就需要人在现代法治社会上务务实实、勤勤恳恳地赚每一分钱，俗称意义上的，打工。 第一年，沈之意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再次见面是在姜芷读大一的寒假。前辈临时有事改了行程，派她顶上b市朝阳赛区担任执行类的场务工作，而那一场赛事正是明日新星的各区海选预赛。 彼时的沈之意已经积累了一些粉丝可这些人气显然远远不够，他穿着一身白衬衣干净利落，俊秀非凡，与周围的选手花里胡哨的打扮比起来，还是略微单薄了。 姜芷匆匆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忙碌工作，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寒暄的话。 第一场比赛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姜芷利用职务之便在选手报名表中找到了沈之意的住址。 距离片场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姜芷推开门前想了无数句的开场白，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化为了缄默。 姜芷从没见过这样的沈之意，印象中，逃课的沈之意是无所畏惧的，唱歌的沈之意是意气风发的，可眼前的他是晦暗惫倦的，他穿着黑色单衣只手撑着门框，抬眼的目光里尽是被陌生人打扰的不满疏离。 可看到来人是她的时候，他敛住了所有的表情，甚至微微有些错愕。 姜芷从他清瘦倦怠的脸上移开，身后十几平的阁楼房尽收眼底，右边放着简单的家具，白色草稿纸被主人揉成一团团铺在了各个角落。 这里，甚至没有遮光的窗帘，只有与楼下相通的半扇窗户勉强透出点光。 两人相顾无言，毫无意外的，姜芷吃了个闭门羹，门背后隔绝她的是一个成年人的骄傲与自尊。 - 今天的高速意外的堵，小陈无奈地等在前车后面，他们从临城过来，开了四个小时。 夜幕降临，窗外车水马龙，远处的路灯蜿蜒着像是一串串灯笼，他不经意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明明灭灭的光线照映在男人俊秀的侧脸，一幕扫过去像是在拍什么文艺类的电影。 确实长得好看，难怪那群小姑娘对他都是哐哐撞大墙的喜欢。 小陈打开车窗轻咳了一声，外面车流的噪音瞬间充斥着车内，倒显得没有那么安静。 以往都是静初姐陪同在车上安排行程，叮嘱相关事要什么的，难得今天只有他们两人，目的地还是什么同学会…… 小陈倒是听静初姐提了好几次，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参加这种无关紧要的聚会，毕竟谁知道狗仔会拍到什么奇怪的照片再顺势宣扬一波八卦绯闻。 这种公众人物，最重要的是名声。 小陈耳朵都快听出茧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和人物，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要多久？” 后方冷不丁的问话把小陈惊了一跳，他看了眼导航，兢兢回道，“大概还要二十分钟吧，下了这个高速口就快了……” 说完，他闭上嘴不再说话，这是静初姐教他作为艺人司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别听，真正做到聋哑眼瞎，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每月能拿到丰厚薪水，要几张签名照就足够了。 沈之意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百无聊赖地浏览大群里的消息，大概就是谁谁到了，又在催谁谁快来什么的，划了半天也没翻到熟悉的名字，他有些烦躁地关上手机。 沈之意思考起自己的来意，这次的同学会是蒋宁和苏益舟一起策划组织的，接到她亲自邀请的时候，他还挺诧异，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但他还是来了，可这也不算是他的最终目的。 第二张专辑《七月的梦境》下个月就要发布了，这首主打曲的mv迟迟没拍，他倒是不急，因为曾竣那收到的视频都不是他想要的风格，静初总说，不是他不满意这些人选，而是他心里早就定好了人选。 他不置可否。 七月的梦境这首歌，不是专辑中旋律最热烈，最动听的一首，但沈之意还是最为偏爱它。文字撰稿部分是他亲自创作的，细化到部分镜头创作，在他构建的画面里这首歌是年少青春最好的讲述，除了女主角是公司内定的之外… 他支着下巴心想，他目心中的女主角应该是带着善意且自由，有着对生活的热爱且有想法有主见的…… 只有那个人拍的出来，他想。 外面飘起了细雨，沈之意看见车窗上倒映着自己的脸，他一身昂贵的衣装，手里戴着名贵的手表，坐着的是价值不菲的车，黯然的夜色里透着橙色的光，渐虚隐实，宛若梦境。 眼前这一幕是昔日的他从未奢想过的。 沈之意忽然想起两年前和蒋韵猝不及防的相遇，他们没有一句对话，却彼此心知肚明。 片区赛的那天晚上，是他经历过的最灰暗的一天。 来b市的一年里，他一边打工还债一边创作练习，留给生活中的花费所剩无几，眼前的一贫如洗被他当做筹码孤注一掷地压在那场比赛上…… 沈之意是煎熬的，是恐惧的，是绝望的。 这一年里他四处碰壁，遇到过不靠谱的皮包公司，不靠谱的二房东，投出去的歌也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他躲在这个十平米的小屋里写歌，创作，几乎跟所有人断了联系，直到那一天遇见蒋韵。 原本淡忘的人，事，生活，忽然在脑海中变得鲜明起来… 他记得自己和武磊他们在秘密基地佯装当红乐队开着演唱会，记得自己和蒋韵他们一起在教室里排演一幕幕生动的话剧，记得自己在元旦汇演上表演的第一个舞台告白，原来他不是忘了，而是害怕想起，想起过去是多么美好而现在是如此平庸凄惨。 沈之意恍然看见门后的自己是如何慌乱的关上门，强装镇定地靠在门上静静等待着她离开。 很久之后他推开门才发现，蒋韵留下的吉他和信封里的五千块钱。 信封背后潦草地写着，两年后要你三倍利息，后面紧跟着一个鼓励的笑脸，沈之意盯着这排字很久，很久，然后他轻声笑了。 第51章 久别 聚会是周五，昨天刚下过雨，a市的天气不算太热。 姜芷告了假匆匆赶回去，进酒店的时候刚过六点半，她不算来的最迟。 一眼望过去不乏有眼熟的，曹扬坐在最前边的位置冲她招手，他头顶的发油抹的锃亮，一身烟灰色的套装打扮与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蒋韵，这边！” 没等她回话，靠近中间的那一桌忽然爆发出女生连连惊呼声，姜芷抬眼望去，夏一墨高傲地站在人群中央，染着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卷棕，她时不时撩起发丝抚过耳垂露出上面鲜艳欲滴的红坠，引来周围一阵阿谀惊叹。 “一墨，你穿的是圣希经典款的高腰裙吧，那天我在百货商场看到没舍得买…” “我好喜欢这个包的颜色，价格应该也不便宜吧。” “……” “啧啧，花孔雀来了，哥先不管你了啊…”曹扬撂了话，姜芷瞥了他离开的方向，原来是石头他们也来了。 夏一墨侧身笑着对人说了什么，继而把目光投在对面的蒋韵身上，她心中雀跃，拎着限量款手包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今天在场没有一个女生穿的比她更贵了吧，夏一墨心想，蒋宁今天穿的是一件丝绒长裙，收腰裁切与优雅的搭配尽显高级贵气感，颈肩带的项链还是去年的热门爆款，牌子都是小众的轻奢，不值一提。 以蒋宁的实力和外表能够留在台里做主持人一点也不稀奇，更令夏一墨好奇的其实是并不出彩的蒋韵。 夏一墨嘴边漾着笑意，随意拨弄着刚做好的美甲，一边揣测她那身乌漆嘛黑的风衣到底是个什么牌子，刚想打招呼便看见蒋韵无视过她自顾坐在一旁的空位上。 “……好巧不巧，苏益舟和蒋宁一同办了聚会，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她不经意间抚了抚发丝，一股玫瑰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里，夏一墨微微侧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免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哦对了，我还听说蒋宁已经成功签约留在台里做主持人了，您目前在哪儿高就来着？” 同学会的意图是什么？ 打着“缅怀过去、重温友谊”的旗号，实则彼此试探互相攀比目前的情感生活和物质条件。 对大部分人来说，如果有利可图那就再好不过了。 通过一次聚会拉拢讨好对自己有价值效益的人，最好的结果是双方受益，最差的结果是白讨好一场。 小白兔对这类聚会向来是兴致缺缺，能避则避，蒋韵则是避无可避，原本就是边缘化的料再不主动出击就真正沦为背景板了。 令姜芷觉得有趣的是，简简单单的聚会有人开着法拉利绕了整整三四圈才进酒店大门，有人整了个洋气的造型操着一口蹩脚的中英文打招呼，生怕别人晚一秒知道他出了国，还有人一身名牌首饰堆砌明里暗里秀出另一半的雄厚财力…… “想来夏同学的专业应该学的不错，”姜芷语气微顿，“不然怎么通晓这么多新闻八卦？” 夏一墨咬了咬牙，挤出微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 “恭喜你，进步了。”姜芷为她鼓了鼓掌，在外人看来，两人有许久不见相谈甚欢的感觉。 “曾经还有人夸下海口一定比过蒋宁，我看不过是嘴硬罢了。”夏一墨不甘示弱地讥讽道。 她看见蒋韵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随后听见她不咸不淡的语气，“急什么，剧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什么，剧情？她刚想问便听见门口一阵骚动，只见玻璃窗外那人墨镜遮面看不清模样，一身黑色混搭的休闲装显得他的身段修长挺拔，原本围着她转的女生统统迎到了门口，夏一墨顺着视线望过去，那人走进玻璃门后才一把扯下墨镜，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是淡漠疏离的表情，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望过来时，却让人心跳漏掉半拍。 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大明星，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竟然来参加同学会了！本人比照片还上镜……”有人捂着嘴小声尖叫起来。 “天，我大学同学绝对想不到我跟大明星其实是同一届…” “他的专辑一发行我就买了，哎呀，支持老同学嘛！” “注意形象！门口那堆偷拍的看见没，赶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夏一墨的惊讶在脸上凝了一秒。 高中时期沈之意还算是小有名气，不过在她心里比起苏益舟还差的远了。 一开始她并不认为沈之意有能力摆脱那个无底洞的原生家庭，更令人心烦的是，连他也喜欢蒋宁，明明都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的人还妄想一层层往上爬。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在明日新星全国征赛中沈之意凭借实力杀出重围，在娱乐圈，一夜爆红成名的人不计其数，折中腰斩的也不在少数，但他却无比的清醒着，珍爱自己的羽毛，拒绝着别人梦寐转型做演员的机会，线下高回报的商演… 出道第三年，他的第一张专辑斩获最佳新人奖、创作奖，席卷各大乐坛的头号宝座，最最关键的是他那张吊打演艺圈男星的绝世美颜直接让他跻身一线明星，海报宣传、媒体资讯，甚至是高奢代言纷至沓来，更别提不计其数的粉丝圈子。 看的多了，夏一墨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这是她认识的沈之意吗？ 不管怎样，打好关系总没错，都说风水轮流转，怎么着也得转到她这边了吧？！她抚平了裙摆走了过去，便看见蒋韵已经捷足先登了，她懊恼地跺了跺脚抱怨了一声。 她蓦然出声，“听说七月的梦境还迟迟未拍，不知道沈同学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想法？” 沈之意身形微顿，即便不用回头，他也能认出她的声音， 蒋韵。 “你拍摄的《寻光》，给了我很大的灵感。”大概是很久没开口说话，沈之意的声线有丝不稳，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认真且专注，“原本，这首歌就是留给你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 姜芷失笑，她拍摄的所有电影中，寻光是成本最低的一部影片。以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视角讲述着毕业后面对未来的故事。主人公迈入新社会中处处受挫，原本充满光荣理想的信心逐渐跟着消失殆尽，整个人也变得尘封自闭起来。 不复其他作品里积极向上的情绪价值和丰富色调，这部微电影以一种慢节奏致郁系的奇特风格阐述了他们如何看待未来这个主题。 大量纯粹的镜头语言和微观的旨意带领人们看到了生活中残酷视角的一面，如果后来没有主人公坚守与恒心的秉性，未来便如同那些灰暗的镜头语言一样毫无颜色可言。 意料之中的，这部微电影只获得了一个小奖，却成为了当年最受争议的作品。 “即便身处黑夜，头顶的星光也会为你指路……恭喜你啊，绿毛龟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歌星！” 女孩那双黑润的眸子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河，泛着点点笑意划过他的眼底，令人心口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悸。 沈之意忍不住勾起嘴角，是呀，当年迷茫的绿毛龟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路。 一路走来，他竟也有些怀念当初驻唱的时光，即便为生计所迫，却也来去自由，唱的自在。 而他们，一如既往地默契无间。 与此同时，台上忽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刺啦—— “话筒调试完毕。”蒋宁朝底下微微拂身，对刚才的意外微表抱歉后便念起开场白来，“感谢任课老师百忙之中来参加聚会，同时也对远道而来的同学们表示热烈欢迎……请大家尽快按照班级就坐！” 现场乱哄哄的也没到准点，其实并不适合现在上台，不知怎的蒋宁还是忍不住拿过话筒去了台上，只有在这个高度，蒋宁才能找到最自信的自己。她的视线不自在地扫了眼两人相谈的画面，指尖忍不住捏了捏衣角。 蒋宁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沈之意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谁也无法忽视他的锋芒。她回想起很多年前高三的元旦汇演上，少年独坐在高椅歌唱，头顶是数不清的满天星河，声音里是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独属于一个人的告白，任何人都会为此心动。 可是，兜兜转转，曾经那个耀眼纯粹的少年，现在还属于她吗…… “零八年的夏天，十八岁的我们怀揣着梦想各自启程，三年的同窗生活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高中的友谊是一首深情不悔的歌，一段割舍不断的情，它在每个人的心中悠远荡漾回味无穷……” 此时会场安静下来，台上的蒋宁开始致辞，台风比起当年更加熟稔大方，她时不时提到当年的人和趣事，会场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 台上蒋宁的眼神频频望来，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的期盼。姜芷顺手替身边的沈之意斟了杯清茶，勾了勾唇，一旦人有所图那她的目的就不会纯粹了。 第52章 请求 说是同学聚会，其实不过是一场交际会。 在座的大部分人饭倒是没怎么吃，微信倒加了不少。 只有姜芷自顾自吃饭，看着身旁的沈之意一一回绝了前来搭话的人，那些当初在他落魄时避之不及的人而今却想来套近乎的人。 沈之意支着下巴，忍不住朝边上频频张望，蒋韵吃饭的速度很快，吃相却很秀气。 他忍不住想起在学校和她一起吃午饭的场景，周围的同学安静的吃着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吃免费的午餐。他们一起吃着饭，自然得像处了多年的朋友，他想，如果对面坐的是蒋宁，他是万万不会吃的。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自尊吧。 可在蒋韵面前，为什么可以了呢… 看着旁人一口没动的筷子，姜芷忍不住挑眉问道，“怎么，做明星需要戒碳水了？” 沈之意不自在地收回目光，他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米饭，他慢慢咀嚼着，稻米清甜软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留下一丝回甘的味道。 “嗯，公司对艺人体重要求很严格，晚上我吃沙拉就够了。”沈之意低头抿了一口清茶，其实他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外面的食物他从来不碰。 “每天摄入正常的碳水坚持运动就不会发胖！ 再说了，你在悦然娱乐是卖艺又不卖身，你总不想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因为低血糖晕倒吧？“姜芷哼了两声，下意识地替他抱怨起来，“什么破公司，还不让人好好吃饭了……我记得你高中还有胃病吧，你说说你，少了我这个饭搭子连体重也下降了吧……” 蒋韵不经意间调侃的语气让两人之间似是陌生的距离拉近了，一如高中时，两人互相拌嘴时常把自己气的跳脚，沈之意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原来那颗小蘑菇头早已养了长发，高高的发簪穿梭而过盘在头顶。 “你怎么知道我在悦然娱乐？” 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去了北上闯荡，一开始和齐磊他们还有联系，后来就彻底断联了。直到他听说他们一个出国留学，一个考上了南方学校的工程系，昔日的星光乐队逐渐在时间的长流中慢慢消失了，直到路的尽头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如今他坐在这里，身边是熟悉的蒋韵，这让沈之意觉得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走远。他偏头望着蒋韵白净的侧脸，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蒋韵，还是在意他的？ 面对他不经意的问话，姜芷顺着脱口而出，“当然是在关心你啊…” 不一会儿，她在对方含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红着脸拿起筷子低头扒起饭来，一如她之前风卷残云的速度。 沈之意失笑，忍不住出声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谁能想到身材娇小的蒋韵是能干掉两碗米饭的大胃王呢？见她吃的跟小花猫似的…… 或许他本人压根没意识到他看蒋韵的眼神有多宠溺，0711打了个哈欠，睡了一会觉的功夫，男主的好感度蹭蹭蹭的上涨了，对此它只能对宿主高喊一波666，并怂恿她一鼓作气拿下沈之意…… 对此姜芷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一鼓作气是不可能的，有一句话说的好，永远不能低估白月光在男人心目中的杀伤力。一旦放松警惕，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譬如， 此时男主的第一选择绝不会是她。 - “之意……” 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女声，沈之意回头望去，眼前的蒋宁身着一袭红裙，她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跟荧屏里的她一样得体大方，比记忆中的模样还要令人惊艳。 她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嘴唇轻启，“好久不见。” 此时的周遭人投来诧异好奇的目光。 “早就想问了，沈之意旁边那人谁啊，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 “不知道啊，奇怪，他两很熟吗，她跟沈之意认识吗？？” “这不就是当年我们班杀出的黑马蒋韵吗？！本来我成绩一直在她前面，高三她一路从年级倒数冲到前面去了，服了。”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蒋韵就跟沈之意走的很近，我看他们同进同出好几次，我都分不清沈喜欢的到底是谁了！” “看，蒋宁过去了！话说高中沈之意不是喜欢蒋宁来着，现在不是很好的破镜重圆的机会吗？” “……” “好久不见。”沈之意点头示意。 蒋宁直直望进他的眼里，脸上笑意未减，“我在网上听过你新歌的小样，很好听……” “谢谢。” 两人简明扼要的碰面戳破了会场中飘起的粉红泡泡。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阔别多年的情意绵绵，也没有死灰复燃的征兆，两人平静得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不知道你听的是哪首歌的小样呢？”姜芷扬了扬眉，故作好奇地问道。 余光瞥见蒋韵投来戏谑的目光，原本在心底打好的草稿在此刻却难以顺利开口，蒋宁挺直了脊背，刻意忽略了她的话转头看向沈之意，“之意，我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 看见蒋宁小心试探的神情，沈之意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蒋韵一眼，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 沈之意有些犹豫，接下来他其实还想跟蒋韵商量拍摄的事情，可直觉告诉他，蒋宁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选择求助于他的，不然向来高傲自信的蒋宁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如果当初不是蒋宁在那场汇演中拉了他一把，或许他连追求舞台的勇气都没有。 深知蒋宁不可能拉下脸在她这个继妹面前求人的姜芷适时打断了沈之意的话，她面上佯装苦恼之意，低声应道，“姐姐有什么话不妨在这说吧，外头有不少狗仔蹲点，万一不小心被人拍到上了头条娱乐新闻，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 蒋韵认真的提议倒令蒋宁有些为难了，这番话看似是为她这个姐姐考虑，实则是维护沈之意的名声，毕竟她这个小小的主持人连热度都没有，哪比得上大明星的绯闻八卦呢？ 现在的蒋宁才知道很多事情不光是凭努力就能得到的，即便她在主持行业得到了一个小小席位，也只是在这行刚刚站稳脚跟而已，能够踏进这个门槛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上周台里的议题便有关于沈之意即将发布的新专辑，不管后期专辑能不能大卖，能抢到人气歌手的独家专访对她事业都是极大的帮助，除了能够坐稳她主持人的位置，连着台里的热度都能翻一番。 在众多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的竞争者中，蒋宁没有后台，没有人脉，没有热度，大多数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被有关系的新人抢走……蒋宁知道，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是这样的……下个月新专辑发布之前，我可以争取到你的独家采访吗……”蒋宁转头看向沈之意，她咬了咬唇，一旁的人只能看到她乖顺的眉眼，配上华丽的衣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我拍摄的时间需要很久哎…”姜芷不合时宜地开口道，“恐怕来不及接受你的采访吧？” 蒋宁握了握拳，想来也是，也就只有她才会这么没眼力见。 蒋韵喜欢沈之意，她一直都知道。 蒋韵那点小心思她又何尝不知呢？ 蒋韵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节点说自己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拍摄，好把自己采访的机会搅黄了！拍摄这种事，只要技术好，哪怕去个近点的城市或在室内取个景又怎样呢？ 其实自高中毕业后，她和蒋韵就鲜少往来，哪怕是回家的日子也会不约而同的错开。 蒋宁一直觉得她名义上的妹妹像是在跟她较着劲，大学期间，她不止一次关注过学校论坛，蒋韵在大学生微电影比赛中一连斩获多个奖项，其成熟的故事叙述和镜头语言让她成为导演系专业名副其实的第一。 明明高中的时候自己的成绩优越于她那么多，可在大学时期甚至工作上，蒋韵出的风头的的确确盖过了她，所以眼下她迫切的需要一个机会，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蒋宁也同样优秀，丝毫不输给蒋韵！ “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向台里申请出外勤，绝对不会影响你们拍摄的！之意，我知道我提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是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蒋宁单手攥着他的袖子，低低的声音几近恳求着。 如果沈之意当场拂了她的面子，那她蒋宁要成为七中新的笑话了！ 可她心底始终相信，即便学生时代的她没有接受沈之意的告白，自己在他心目中也会是特殊的那个。 众人是纷纷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谁会知道沈之意前半辈子的人生明明拿着一副烂牌，如今却成了飞黄腾达的大明星呢，现在的他谁不想靠近讨一分关系？要不是实在没有昔日的交情可言，他们也不至于只是端着酒杯寒暄几句了。 夏一墨当然也知道大家在好奇什么，沈之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少年了，如今的大明星身边早已燕语缭绕，呼风唤雨，偶然碰到年少时情窦初开的白月光，两人又该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虽然蒋家两姐妹她都很讨厌，但此时的夏一墨竟也希望沈之意能够回绝蒋宁。 沈之意低下头，意外地从蒋宁的眼中看出一丝紧张。 他回想起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白就是在高三那场汇演上，原以为再见她时，自己的心仍会被她的声音触动，可他却感到无比平静。 沈之意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手，应声道：“我答应你。” 第53章 命运 “那真是太好了，之意！”蒋宁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隔开两人的位置站在中间， “我们去中间那桌吧，本来你的位置也安排在那边！对了，刚好来之前我拟了一篇采访稿，你看下有没有问题需要重新修改……” “好……” 姜芷看见此刻摇摆不定的沈之意，微微勾了勾唇，有犹豫就是对的。 “看来你们有工作要谈，那我就先走了。” 沈之意回头却看见蒋韵失落地拿过包作势离开，他想也没想径直拦住了她，“等等！” 可当她真的停下来时，沈之意却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蒋韵想听见什么答案。 可是，蒋宁… 沈之意难得见她生动的表情。 从前的蒋宁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算是遇到困难时她也会努力想办法应对，然后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这样的蒋宁，温柔，独立，却又让人难以接近。 那时的他时常想这辈子大概和蒋宁不会再有交集了，像他这种掉在深渊里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这样优秀的女孩…可恰恰也是这个女孩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出黑暗。 他是真心想帮蒋宁。 那蒋韵呢… 漫长的沉默就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姜芷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戏谑的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怎么，想让我们两姐妹都围着你转？” “蒋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任性啊……”蒋宁蹙眉，轻声细语地点出了自家妹妹的不礼貌之处，“之意现在是大明星，我们应当配合他的工作安排才对，哪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呢？” 姜芷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我不像姐姐那么善解人意。对于我来说，我的时间是最宝贵的。”她转头对沈之意浅浅一笑，“既然目前你的工作重心在宣传，那我便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我先走了。” “蒋韵！”沈之意伸手想拉住她。 “之意！”蒋宁急忙攥住他的胳膊，“同学会还没结束，而且我看见外面来了不少记者，先别追出去了……” 蒋韵带刺的话令沈之意一滞，直觉想要把她留下。 可凭什么呢… 从前的蒋韵愿意在他身上付出时间精力是因为喜欢他。 可自己已经拒绝她了不是吗，他喜欢的人是蒋宁才对啊…… 他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蒋宁。 沈之意站在原地，手紧攥着不发一言。 可短短几年时间，蒋韵真的，对他没有半点感情了吗… - 另一边，氛围正好。 似是有些紧张，石头替自己斟了点酒，“我，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 他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望着他的眼神或是好奇，或是窃笑…石头避开了周遭不善的目光，一股作气：“脱单了！” 单身狗众人：“……” “好啊你小子，抛弃哥几个自己脱单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曹扬毫不客气地赏了他几个爆栗。 其他人纷纷附和。 “她叫宋晓雨，隔壁学校读幼教的…”石头挠了恼头有些腼腆，回忆起宋晓雨他不自觉地笑，“她也早早没了爹，家里全靠她妈妈，我也挺心疼她的…不过晓雨这人特别阳光，她还勤工俭学，做饭特别好吃！” “你还吃上女朋友做的饭了？！” 几人红着眼看他，石头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是呀，我们去爬山，她带的便当……” “哼…” 曹扬倪了他一眼，心里却替石头高兴。 石头这人一根筋没什么别的坏心眼，能找到合适的归宿，作为兄弟曹扬打心眼替他高兴。他的余光瞥了眼那抹熟悉的影子，自顾倒满了酒，都说年少的爱恋是现在的刻苦铭心，是以后的不值一提，可现在，为什么还是刻苦铭心呢… “行了行了，别虐狗了！”一旁的人显然不习惯陷入爱情的石头，见人还要炫耀冲了上去把他按在怀里打。 大家嬉闹一片，没注意来人。 石头闻声望去，苏益舟恰好站在了他的对面，背着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 他无视周遭人投来的诧异眼光，不急不缓的出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 “啊，韵姐他们在那边！”石头率先出声，老实巴交地指了指另一头的方向。 宴会上的桌号实际是按照班级排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围在了左边和中间那一圈，五班是会场距离最远的，班级地位可见一般。 他随手指了一圈，却恰好看见蒋韵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愣愣道，“额，她走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苏益舟低声道了谢，头也不回地往门口的方向冲了出去。 石头：“……” “多管闲事！”曹扬一掌拍掉了石头举起的手，远远见着蒋宁站在沈之意身边笑的春风得意，忍不住为蒋韵叹气，“好歹有个顾着蒋韵的……” 石头转头看见旁边的谢维也直直盯着蒋宁的方向，紧绷的双眼里迸发着一丝精光，刚想说什么便听见曹扬碎碎念着，“这不明摆着嘛，那丫头又去撞南墙了呗！老老实实当个护花使者多好呀！非要上赶着去碰那根刺，到头来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人家还半点屁事没有……” 曹扬时常觉得蒋韵给别人的事儿收拾的门清，自己的感情就是当局者迷。 其实要说他高中时期最讨厌谁，那非属苏益舟这个头号情敌不可。 有时候曹扬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什么好处都让一个人给占了，成绩好长得又帅，条件优渥又受大家欢迎，关键的是蒋宁也喜欢他。 听说年级第一毕业之后考去了b大学金融，前不久还一手创立了青森娱乐，电视剧那是投一部爆一部赚的金钵满盆…… 曹扬哼了两声，非要比起来，苏益舟可不比沈之意好几百倍吗？倒是那丫头得了大便宜了！ 他转过头夹了一只泡椒凤爪，上面飘着两粒辣椒看起来又酸又辣…… - 远处的白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刺眼的很。 姜芷走近，看见大树底下蹲着几个狗仔，手里抱着照相机对着树丛间的缝隙一阵猛拍，她脚步一顿。 【前提剧情：同学会上，两人久别重逢，蒋宁顺利拿到沈之意的采访机会，蒋韵远远看见两人相谈甚欢，便黯然离开了。她在外面却发现跟拍沈之意的狗仔，便上前抢相机删掉记录却反被人殴打，之后又恰好被路过的苏益舟撞见……】 【这一道疤对于原主来说意义深刻。宿主……接下来我只能尽力帮你规避疼痛值了。】0711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它听说，人的血肉之躯是很脆弱的，可万一那人失手了呢？ 姜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虽然这里留下了一道难堪的疤，但能够阻止那些照片流传出去，蒋韵还是很开心。 傻姑娘天真的以为是为了喜欢的人好，可她不知道，命运，早已注定，只有她自己还在执迷不悟的挣扎着。 姜芷相信即便自己把地点选在国外， 蒋宁也会不远万里屁颠屁颠跟上来。 有什么法子能比蹭现成的热度更快升职呢？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姜芷也清楚沈之意的选择，现在的他是绝对不会对蒋宁坐视不理的。 她想要让人看清的是，蒋宁所谓的争取变相是一种乞讨。 人呢，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会想方设法的索求。姜芷不相信蒋宁在获得沈之意带给她的隐形便利之后放弃这棵参天大树，等到蒋宁身上的价值被消耗殆尽，就是姜芷坐收渔利之时。 …… “大晚上的，在这鬼鬼祟祟拍什么呢！”姜芷静悄悄地走近，拍了拍那人的肩，只见那人受惊地跳了起来，赶忙护住怀里的相机。 “你谁啊你，关你屁事！哪凉快哪待着去！”男人推了推脸上厚厚的眼眶，眯着小眼唾着嗓子骂道，他翻出相片，碎碎念，“抖糊了！挡我发财的路……” 姜芷跺了跺脚，驱赶脚边的蚊虫，丝毫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她随意道，“红裙子的女孩是吧，刚我在里面可听了好大一出戏。” 这话一出，身旁的人也来了兴致，“你也是参加同学会的？那你肯定知道站在沈之意旁边的是谁咯？” “这样，你开个价，我们出钱买你的消息，里面那人谁啊？”刚刚骂人的胖子坐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顺利的话今晚就可以编辑编辑发上去了，不枉费他们在这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谁拍的最清楚，我瞅一眼。” 姜芷偏头往缝隙中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个绝佳的偷窥位置确实是狗仔才蹲的到的地方，即便距离有些远，不枉他们有台好相机啊。 胖子毫不犹豫手中的相机递了过去，嘴里喊着，“我的我的，我还拍到了正脸！” 姜芷淡定地接过，往前划了几张，几乎都是两个人的合照，不过，看起来亲密的合照其实都是采取了借位的姿势，可在捕风捉影的媒体中，这一条疑似恋情的新闻就已经足够爆炸了。 良久，白花花的大腿突然映入姜芷的眼帘，看角度还是偷拍的，场景是卫生间，办公室…… “喂，前面不是了啊！” “说啊！那女人是谁？” “……” 胖子一急，作势要抢回自己的相机，可姜芷早有准备，她把相机举过头顶往后退了一步，故作惊讶的问道，“原来你还做兼职呢？”说罢，她笑眯眯地把相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拍了拍手，“罪证我就帮忙处理了，不用太感谢我死变态……” 胖子看这自己十来万的相机被甩的粉碎，瞬间明白了她哪是来卖消息的，销毁照片怕是她真正的目的才对！被人耍了还搭了钱财，胖子怒火中烧，“你！找！死！” 他灵敏的身子捞起地上碎裂的相机，恶狠狠道，“给我拦住那女人！” 苏益舟远远看见蒋韵跪倒在地上，他的脚步却来不及阻止那个男人的动作，只见黑衣男人迅速上前，往她的脸上狠狠砸去…… 苏益舟的呼吸陡然凝滞，“不要！” 第54章 受伤 被砸的那一刻，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随之而来，幸好0711及时帮忙规避了痛感。可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蒋韵这具身体了。 黑夜中，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一片雪地里，路灯下的雪花扑簌扑簌地落在她的脸上… 姜芷走近，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却模糊地看到有一个人朝着她走来，那人转过头，没有脸的五官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明看起来是和煦的笑意，却无端让人一身冷战。 与此同时，无脸男和眼前的人重叠了，他们共同举起手中的东西朝她狠狠砸了下来。 她死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她是被无脸男杀害的。 姜芷挣扎着从那个梦中醒来，她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红色血影中，苏益舟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肩膀往后猛地一甩，将其甩出去几米远，那男人猝不及防，被狠狠摔到一边再也爬不起来…… “啪”——他手中的相机落在地上，彻底摔了个粉碎。 …… “蒋韵！你怎么样？” 苏益舟半扶起蒋韵，拿出怀里的手帕替她止血，她脸色苍白，额头渗着细密的汗水，整张小脸都是痛苦之色，眉骨上汩汩地冒出血珠，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我没事…” 即便知道狗屁剧情躲不过，姜芷依旧还要计算着最佳受伤角度，她故意低了头，避开了最脆弱的眼睛部位。 “你先闭上眼睛，我很快就带你去医院…” 听见蒋韵虚弱的声音，苏益舟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他拿着手帕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在懊悔，也在害怕，如果他早早赶过来就可以送蒋韵回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如果他再跑快一点阻止那个人渣，蒋韵就不会受伤了。 明明，他想见蒋韵，很久了啊…… 组织同学会，就是为了见她啊…… 可为什么，自己还让她受伤了呢…… - 远处笛鸣声逐渐靠近，里面的人丝毫不察。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蒋宁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管家说是蒋韵在离酒店不远的地方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问她作为家属是否要随同赶往医院。 蒋宁犹豫了。 首先，她跟蒋韵也只是名义上的家人，论起感情来只能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其次，大部分人都还在留在这里，她作为主持人没法轻易离场。 况且据说只是那人只是伤到了蒋韵的脸而已，并没有生命危险。 她完全想不出一条去的理由。 “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沈之意整理好采访稿，偏头看见蒋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蒋宁脱口而出，似乎意识自己有些失态，她勉强牵起一丝笑意，“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了。” 沈之意点了点头，了然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不，不用……一会儿，我还要留下来收拾片场。”蒋宁随口扯了一个谎。 下意识的，蒋宁并不想沈之意知道蒋韵受伤的消息。 现在出去可能会碰到蒋韵他们……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可难保证…他的心会被牵动。 毕竟，一个喜欢和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女生，再冷硬的心都会被融化吧…… 身旁有几人走过。 沈之意忽然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 “特奶奶的，蒋韵那丫头call她连环电话也不接，不会出事了吧？！我得去找找……”曹扬利索地披上西装外套，匆匆往外走，“夜宵还没着落呢，想跑……” 蒋宁自然认出了这个老熟人。 一个在高中期间，令她无比丢脸的人。 当时她还一无所知，为什么曹扬能想出这么无耻的招，为什么蒋韵和曹扬那批人玩的那么好，现在想来，就是蒋韵故意出的令她膈应的馊主意。 她们两个，从来没有相容过。 可没等她注意，却看见沈之意早已紧随着他们出去了，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 几乎没有犹豫，沈之意第一时间跟在了曹扬后面。 这么多年了，蒋韵还改不了走夜路的毛病！天这么黑还要一个人回，就不怕遇到坏人吗？看来是还没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了！一会见到她非得说说她不可…… 沈之意拿定主意，思索着那丫头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难道就凭着一腔孤勇吗？ 可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便看见救护车停在一边，红蓝交替变换的颜色晃得他眼睛有些生涩，尖锐的声音直直刻入脑海深处，下意识地，他讨厌这个声音。 不远处，苏益舟横抱着的那个……熟悉的人。 下一秒，沈之意径直上前。 意料之外的，他看见了蒋韵那张白净的脸上满是血迹，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女孩，此刻却安静地像是死去一样……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之意紧绷着脸，目光冷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声质问。 苏益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隐忍着动手的冲动，愤怒之色从眼底迸出，“说话啊！” “等等等等，是苏益舟路过救了蒋韵，他没有伤害蒋韵！”曹扬赶紧打了个圆场。他从侧门出去刚好听管家说起这个事，谁成想，自己还没来得及激动，就看见这两人在车前快打起来了！ “哥，咱别冤枉好人！咱们先送蒋韵去医院！” 看见那个跟了他一星期的狗仔，沈之意也冷静下来了，蒋韵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理应负责到底，眼下要紧的是送蒋韵去医院。 他压下焦急愤怒之色，伸出手，命令道：“把她给我。” “在我的酒店外面出了事，是我的责任。这里，不需要你。”苏益舟抱着蒋韵绕开他，可没两步却被人攥住了肩膀。 “蒋韵，跟你没半点关系。交给我，我能送她去最好的病房。”沈之意紧紧按住他，路灯光下， 他看见蒋韵脸上流淌的鲜血，心忽然抽了一下。 刚刚，是他选择先跟蒋宁讨论采访事宜的…… 可对面的人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两人僵持着再等对方妥协。 “她跟你，又是什么关系？”苏益舟反问道，语气里是不甘示弱。 “……我们，”沈之意一怔，再没有说话。 苏益舟：“让开！” 与此同时，蒋韵无意识地往苏益舟的怀里靠了靠，曹扬站在一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插嘴了，什么情况这是！不就是去送蒋韵去医院吗，有必要抢吗？ “之意，别耽误时间了……让益舟送她去吧。” 大概是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吓到了蒋宁，她紧紧拉着他的衣袖，眼中泫然若泣，“城西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再耽误病情，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呀是呀，蒋宁说的对！”曹扬附和着她，他瞅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蒋韵，看上去几乎是昏迷了，他顿时着急了，“哎呦我的姑奶奶，该不会伤着眼睛了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面对曹扬的殷勤蒋宁自然不放在眼里，她望看见苏益舟的神情，是焦急，是担心，是懊悔，是一片深情…… 而沈之意的担心…… 起码他自己也意识不到。 蒋宁苦笑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蒋韵开始走近了他们的视线，无论是家人，曹扬，沈之意，还是苏益舟，甚至是其他同学，都逐渐接纳了蒋韵的存在，可明明，他们本来在意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啊。 明明她才感觉到，苏益舟对她是有些许好感的，可当自己鼓起勇气在毕业那天告白时，却被拒绝了。 在众人眼中，和苏益舟最为般配的她，被拒绝了… 高傲如她，怎么可能放下身段亲口求一个结果呢？可如今，她找到理由了。 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她成为沈之意的红颜知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个男人，对她还有情谊不是吗？ 车子离他们越来越远，蒋宁侧过身抹掉眼泪，她上前挽着沈之意的手轻声安慰着，“别担心，蒋韵会没事的。” “嗯…” 沈之意向前迈出一步，心中觉得有些发闷。 感觉就像是回到多年前那个舞台，回到了那个一片荒芜的世界，可是他明明，已经不再惧怕黑暗了啊。 回想起苏益舟的问话，他竟然一时答不上来。 现在的他有什么立场能陪在蒋韵身边，论朋友，连曹杨都比他有资格，甚至蒋宁也比他更合适。 难道他们曾经的过去只能算是过去了吗？以往的无话不谈，惺惺相惜，到了今天，竟然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之意，你怎么了？”蒋宁望过来， 她微微蹙眉一副担忧的模样，说着，她俯身朝靠近想要探他的额头。 “我没关系……” 下意识的，沈之意低头回避了这个动作。 对他来说，有些亲密的动作。 蒋宁见状也不气馁，她朝着身边的人温柔一笑，“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妹妹，好吗？” 良久，蒋宁安静地陪在他身旁，听见他的轻声回应，“好……” 说她自私也好，小气也罢，蒋宁想要抓住沈之意这个男人。 蒋韵她，已经有苏益舟了啊…… 第55章 关切 “咚咚——” 来人轻声关上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 “麦家食记的瑶柱鸡丝粥！” 苏益舟推门走进去，听见蒋韵的声音忍不住失笑，“鼻子真够灵的。” “今天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将手中的早餐整齐地摆在餐桌上，偏头看见蒋韵靠在椅背上，眼睛被白色纱布包裹着，安静地等着他喂饭。 香滑的鸡丝在嘴里融化，米白的粥上应该还飘着绿油油的葱花，姜芷酸了酸鼻子，不敢掉眼泪，“苏益舟，我想哭。” 苏益舟手中的动作一顿，低头便看见蒋韵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面上苍白的唇色令她有一种脆弱而精致的美。他见过嚣张跋扈的蒋韵，古灵精怪的蒋韵，可此时的她，只能紧紧依附着自己。 苏益舟将散乱的发丝别在她耳后，他忽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或许也挺好。 “医生说以后我的视力可能会受到影响…” “医生说额头上可能会留疤，这些我都不在乎…”蒋韵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无助，“可是我还想捕捉最完美的镜头……” “我……还想看见他。” 没等她说完，苏益舟忽然站起身，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这次他轻抚上女孩柔软的发丝，真正触碰到她的脸，“蒋韵……” “咚咚——”敲门声响起。 未等人回应，蒋宁率先打开了门，似乎是没意识屋内两人是亲昵无比的动作，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 身后的沈之意看见她杵在门口，出声问了一句，走进房间却发现两人抱在一起。他下意识甩掉头上的鸭舌帽，上前两步冲上去将人拉开，他怒极：“苏益舟，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不如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见两人起了争执，蒋宁没来得及将手中的花束放下，她连忙攥住身边人的衣袖，“之意，我们今天是来看蒋韵的，益舟他…也是在照顾蒋韵。” 说完，她扫过病床上的蒋韵，整洁的服装，丰富的早餐，独属vip的病房，蒋宁心中微微泛酸，她被苏益舟照顾的很好。 不过，她的眼睛？ “让他照顾，没让他趁人之危！” 沈之意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愤恨昨晚就不该让他来！曹扬又是干什么吃的，把人单独留在女生房间！ “沈之意，你在胡说什么？苏益舟是尽心尽力在照顾我，如果你是来找事儿的，”姜芷伸手指着门的方向，她的声音有丝颤意，“那这里不欢迎你。” 沈之意被她气笑了，他一整晚都在为她担惊受怕，一大早赶来医院还差点儿被她轰出去。 这丫头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果然一点都没变！ “眼睛怎么了？”沈之意快步走到蒋韵面前，眼前的白纱令他心下一紧。 “益舟，蒋韵是不是…看不见了？” 蒋宁小心翼翼地问出声，却对上了苏益舟冰冷的视线，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没事，只是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苏益舟淡声回应。 沈之意背对着光站在她的面前，他的语气算不上好：“狗仔是跟着我来的，所以，你能解释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恰巧路过，顺手解决，有问题吗？” “你以为你大学学的是武术，就这样上去跟人硬拼？”他忍不住问。 姜芷不甘示弱：“那我就要装聋作哑，对那些变态置若罔闻吗？”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之意，今天我们是来看蒋韵的，看见她没事就好，她还是病人需要好好休养，要不，我们先走吧。” 蒋宁忍不住打断道，不知为什么，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的磁场，自然而然把其他人隔绝在外，下意识地，她排斥这种感觉。 “是啊，劳烦姐姐来看我了，不过花你就带走吧，我对百合过敏。” 姜芷虽然没看见蒋宁的表情， 却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宣誓主权的意思，如果是原主恐怕早就被她隐隐约约的暗示吓退了。不过，他们现在连名正言顺的关系都不是，蒋宁就急着把人划入自己的阵营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蒋宁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的手不自觉地攥住花束，“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了……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自高中毕业后两人就没了交集，她对蒋韵更无从了解，又怎会知道她对花粉过敏的事呢？可蒋韵丝毫不顾姐妹之情当众揭她的短，这是全然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让小陈送你回去。” 沈之意没有抬头，即便知道蒋韵看不见，他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替她遮挡刺眼的光线，“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 “即使你不出手，我也会把他们送进监狱。” 苏益舟径直走过来，将毛毯披在蒋韵肩上，他神色平淡，动作却有说不出的温柔。 蒋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前段时间苏益舟忽然联系上她要一起组织同学会，她无疑是高兴的。 可令蒋宁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只是为了招揽蒋韵而已……青森娱乐的公司人才济济，聘用一个小小的导演都要大张旗鼓举办同学会，给足了蒋韵的面子。 回想起高中时期演讲比赛的晚上，那个时候，苏益舟的眼里就开始有她了吧…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是蒋韵站在苏益舟的身边呢？ 蒋宁咬着唇，心里涌上一丝委屈，她对着身旁的人轻声说道，“之意，小韵现在这种状况恐怕赶不上你mv的拍摄了…恰好我有个同学也是做编导的，可以替……” “可是……” “不必了。” 蒋宁的话被一道女声打断，她转过头看见蒋韵直直地望着她的方向，明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却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她急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的眼睛可能……” “我还没瞎…”姜芷轻声叹了口气，正色道，“既然我接手了这份工作，就会尽力把他做好，下周五，我会准时出现在片场。” “可是……”蒋宁飞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可此刻的沈之意并没有意会她的神色， “她说可以，我相信她。”沈之意看着她的侧影，神色不定。 - 【我怎么觉得女主变了不少……】0711冒出头问道，它看着桌边的苏益舟认真地削着苹果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忽然有些懵了，咱家宿主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男二了？ 【你难道没看出来，蒋宁并不想让我帮沈之意完成mv的制作吗？】姜芷微微勾了勾嘴角，补充道，【或许，她已经看到我对她的威胁了……不过，一味地打压别人，自己也不会得到进步。】 高三以来她作为朋友的是身份接近沈之意，0711能够检测到男主对她的好感度也就60上下，只在至交好友的层面，而蒋宁的好感度在80，两人的差距自然甚大，但姜芷也不着急，想要彻底替代他心目中白月光的位置还需要很多很多耐心。 【可是她的条件很好，凭自己也能在主持行业闯出一番成绩……】0711不解，女主角在世界里的气运比其他人多的多，世界赏赐了她天赋，应该更加珍惜才对。 【如果捷径更快呢？】 【0711你有没有想过，想在娱乐圈里生存凭着自身实力这一点够吗？像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会因为某些人的一句话被彻底雪藏，或者，一飞冲天。】 【宿主你，也会走捷径吗？】 0711是不懂人们怎样争权夺利，它在乎的不过是他们的任务罢了。 “吃点水果吧。”苏益舟将切好的果盘放在她手中，嘱咐道，“一天工作的时间不能超过四个小时，避免强光太阳直射，最好带上墨镜……” “噗嗤——”姜芷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行了，行了，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苏益舟想起曾经替蒋韵洗衣服的画面，无奈道，“难道不是吗…” “消极怠工可是会被开除的啊，况且我也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 “在我这里，你从来不需要证明自己…”苏益舟轻叹一口气，他侧靠在床尾看着看不见的少女，眸光闪烁。 姜芷哑然，她当然懂苏益舟什么意思。 大学四年，他们的生活非常同频，都是忙人一个。 真要说起来，她和苏益舟的关系像是伯乐和千里马，他是有钱的伯乐，而她则是苦苦劳作的那匹马。 大一那年，她第一次主导拍摄的电影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当时姜芷的穷途末路，东拼西凑经费，甚至厚着脸皮问原主的父亲要了也远远不够，不知道苏益舟哪听说了这消息直接找到她，二话不说把剩下的钱补上了。 姜芷向来不喜欢欠人情，赚够了钱连本带利都给还完了。 大四开学初，苏益舟又提过花重金聘请她做青森娱乐的导演，当时她还以为这是个玩笑。 对于这个提议姜芷无疑是心动的，毕竟小导演要想获得话语权，除了自身的硬实力外最需要的是大展身手的平台。 她现在所在的公司属于私人工作室，待遇倒是不错，但业务繁杂流程具体，一层层扣下来的权利并不多，更何况她也只是一个实习生，所分配到的工作是最基础的场记打板，履历再是天花乱坠到了这里也是新人一枚，为了来钱快她不得不在外接外包的私活。 实际上， 她若是想出头攀上苏益舟的关系是最快且稳妥的。 可姜芷也不是全然不知苏益舟对她的情谊。一旦情感背后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起来，更何况这次的攻略目标从来不是他。 更重要的是，姜芷更想让作品只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 一星期后。 苏益舟侧身看着蒋韵收拾着行李，他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修长挺拔的身材倒影在落地窗前，他垂眸扫了一眼手中弯折的机票，“我建议你还是再修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听闻姜芷身形一顿，手中动作未停。 其实沈之意的团队已经早她两天去踩点布景了，如果不是苏益舟强烈要求她再住院观察两天，说不定这时候她已经在现场了。 这段时间苏益舟每天都会来，雷打不动。即便姜芷表示不需要他如此负责，可有时候看见他依旧是风尘仆仆地带着餐盒赶来，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多谢照顾，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姜芷顺手取走他手中的机票，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我们之间…就只剩人情？” 姜芷只听见身后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声，“蒋韵，青森娱乐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他说，“偶尔，也回头看看吧……” 第56章 现场 “第17场c镜重拍，第八条，准备——” “导演，妍姐需要中场休息！”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众人望去，小助理正打着精致的太阳伞，另一个则打着电扇殷勤的递上水杯，和被簇拥着的女孩一起走到阴凉处。 姜芷趁空的时间修改着脚本，早在圈子里听说过容思妍的大名，她能出道全靠那便宜老爹砸钱砸出了一条星光大道，并且轻松击败同期小花一举拿下沈之意新歌里mv的女主角，资本的亲女儿亲自来混娱乐圈了谁能不好吃好喝供着？ 在现场被ng了十来次没罢工姜芷就谢天谢地了，至于耍些大小姐脾气，抱怨几句她完全能接受，况且，在网上被群嘲只会干瞪眼毫无演技的容思妍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没有抓住她的特点罢了，或许，也是大部分人对她故意放水。 …… 半小时后。 “蒋导，我们好了…”小助理怯怯地开口。 姜芷从屏幕前探头，容思妍平日里走的是明媚犀利的风格，但这种妆容会令她多一份成熟老成没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而这次mv里的女主角是青春少女的设定，因此姜芷为容思妍定的的发型是干净利落的高马尾，额前发际线两侧边着中长刘海，散在脸庞两边将圆方脸棱角进行修饰，妆容往淡了化几乎是伪素颜妆，可细看眼影处也有小亮点。妆容不在多，杂，而是精。 对于经历了无数次时尚轮回的姜芷在这妆造方面绝对不容出错，服装上面姜芷选择了非常大众的白衬衫加上浅蓝百褶裙，当然剪裁的版型就不用她操心，裁缝都跟着来了。 姜芷拎起喇叭应了一声，“那就继续拍。” “不拍了，我哭不出来。”容思妍百无聊赖地吹了吹耳边的头发，她也不想装了，哭戏谁爱哭谁哭去！ 身旁的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容思妍看见对面的人盯着她不发一言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就觉得没在怕的，演技不到家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是个毫无背景的小导演。 说实话第一天来现场的时候她都惊呆了，还以为大明星沈之意会请什么圈内着名导演来拍摄，结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传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她让助理把自己出镜的部分放到最后排，毕竟要是连前边都拍的一塌糊涂的话，她压根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可想不到的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还真有点本事，令人惊喜的是剧中别出心裁的妆造，连她都没想过原来自己也可以走清纯的路线。 “那你就打算拿那颗洋葱哭？”姜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容思妍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小助理低着头，手里捧着半颗洋葱，她不由得挺了挺胸，理直气壮地回道，“自己哭跟拿洋葱熏不都是掉滴眼泪吗，有什么区别吗？至于拍这么多条吗？累死我了……” “……” 见人没答话起身就是收拾东西，仿佛就是一副不拍了的架势，容思妍有些急了，“喂喂，你干什么？” “收工。”姜芷言简意赅。 “哼哼，这不就对了，你刚拍的那七八条总有一条能用上……”容思妍接过小镜子认真照起来，这个妆容她是真喜欢，改天一定要叫化妆师学…… “通知沈之意，换女主。”姜芷对着身旁的助理吩咐。 “你什么意思啊，要把我换掉？！”容思妍惊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小小的导演说要换掉她这个女主？她上前攥住姜芷的手腕，尖叫着，“我是投资方钦定的女主角，你凭什么说换就换？你算哪颗葱啊，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小姐的身份？！” “我是导演，就有权利换掉不合格的演员。”姜芷左手覆上她紧紧攥着人的手，冷声道。 “这破mv我都没几句台词，要什么演技？”容思妍瞬间火冒三丈，“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你早就想换掉我了是吧？！可以啊，你现在就把一千万的违约金赔给我！！” “违约金，去问沈之意要，我相信凭他的实力，这点钱还付得起。” “你回来！”容思妍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可拿蒋韵一点也没办法。 “妍姐，先别生气……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咱妍姐又不是没资源没戏拍，剧本电影多得是！您回去仔细挑挑！” “挑个p，现在都是什么狗屎剧本，我拍了五部电视剧还混在二线！”容思妍越想越生气，她蹲在地上，委屈难过的情绪涌了上来，助理上前安慰都被她赶到一边，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小声抽泣。 她缺的是钱吗，是女主！是名气！是热度！ 如果现在换女主，岂不意味着她这几天都白干了？！更何况这次和沈之意一起的出镜机会是她爸花了不少钱才得来的！她账号里早就把宣传的造型放出去了还涨了不少粉丝，要是被对家得知消息女主撤了，她就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了！ 演技不好，不温不火的还被人黑，除了受气她还留在娱乐圈干嘛，她要这点赔偿金干嘛呀！ “那什么姓蒋的，敢这样对本小姐，呜呜——”容思妍小声的碎碎念。 一旁的人摸着鼻子，也不敢上前。 …… 忽然， 容思妍看着眼前印着小熊的纸巾，慢慢抬起头，见到来人，她的眼中亮了一下。 “现在告诉我，自己哭和拿洋葱哭一样吗？”姜芷语气淡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此刻的容思妍正哭的一抽一抽，鬓边的发丝贴在一边，哭花了妆容却有令人怜爱的意味，如果她没有张嘴的话。 “臭丫头！”容思妍已经反应过来，这不过是蒋韵的激将法罢了！她一把拍开蒋韵的手，气急败坏：“你敢耍我，信不信回去我就让我爸封杀你？！” 长大之后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我信，”姜芷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这种和小女孩玩过家家的游戏就到此为止了，“不过等mv播了再说吧。” “……” “第17场c镜最后一条，准备——” 容思妍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可却拿她毫无办法，她边补妆边边关注蒋韵的脸色，只要不换女主一切都好说。 “……等下，我再去补个妆！！” - 傍晚 姜芷带着耳机，盯着眼前的显示器一动不动，她在等一个完美的日落。 来昆明之前，姜芷看过其他mv的相关视频，大部分都是室内取景加上电脑简单的特效，故事情节单一，主要以歌曲为主，因为大部分人都不会将精力投入到一个小小的mv制作上。 想要做好青春的主题不难，空镜也很好拍，除了主角本身的影响力和热度之外，剧情要引起大多数人的共鸣往往是最难的，想要出彩必然会有一个令人共振的点。 或许是偶然路过，两人却装作毫不在意的一个表情，或许是在操场听到熟悉的名字，不自觉地回头找寻，姜芷在脑海中反复删减着画面又重建构图，力求每一帧都是完美的。 良久之后。 “收工——”姜芷提着喇叭喊了一句，她的嗓音有些微哑。 身旁的人们晃晃悠悠站了起了，拎着水杯外套就往外走。 “走走走，先吃饭！呼，终于能休息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天，意哥哪找的人啊，妥妥的工作狂啊……这一周真难熬，在她手底下干事谁吃得消啊？！” “你们不知道，思妍姐今天ng了好几次发老大脾气了，碍于意哥的面子才没撂挑子走人。” “反复拍反复拍，真是磨死人了，啥名气没有就把自个儿当大腕儿了！” 见他音量逐渐大了起来，身旁的人赶忙扫了眼后面的蒋韵，她似乎也没注意到这里才小声说，“快别说了，那位是意哥亲自请来的导演，说不定他们之间有啥关系呢……” 姜芷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这一周相处下来这群人对她的身份明显是不服的，人前蒋导做事比谁都殷勤，人后那丫头真当自己是颗蒜。 导演本身就该令人服众，况且是在这个捧高踩低的娱乐圈。 姜芷抬头滴了几滴眼药水，忽然黑暗的视野中多了一层阴影，姜芷缓缓睁开眼， 是沈之意。 “喝点汽水，眼睛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还好。” 姜芷接过他手中的橘子味汽水，回应着他的每天一问。 沈之意想起那家伙三番两次拒收他的东西，还拒绝让人探视，他冷哼一声，“那家伙跟你很熟悉吗，管这么多…我差点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她抬眸看见沈之意大大咧咧坐在了隔壁的折叠椅上，他身上的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随意仰头喝了一口饮料露出清晰的下颚线，毫无疑问，他的长相是优越的。 “没什么关系，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来。” 姜芷收回目光将汽水放在脚跟旁边，专注着盯着显示器上的画面。 听闻，沈之意没由来的地心情很好，他勾了勾嘴角，“哦。” “其实你不必在意他们的话，都是一群拿着钱得过且过的蛀虫罢了。”沈之意的语气里有一丝讥讽。 姜芷有些讶异，“悦然娱乐对你不好吗……” 沈之意偏头看见蒋韵有些呆萌的表情，忍不住笑，他忽然觉得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你红了，全公司三分之二的人为你打工，可一旦你凉了，一人一脚都能把你踩到谷底…”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拎着汽水一饮而尽，“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开自己的工作室！” 姜芷看见他望着远方，眼里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原世界里，沈之意确实做到了。 悦然娱乐捧红了他，却又束缚了他，毕竟，谁会放过一棵摇钱树呢？ 用沈之意的话来说，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除了声音，没有一样属于自己，出门要穿品牌方的衣服，喝品牌方的饮料，为广告宣传代言，明明都是所有人梦想的生活，可沈之意却觉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他想做的只是唱歌和舞台罢了。 音乐响起，与丰富亮眼画面不同的是前奏是略为伤感，怅然若失的，像是每次从梦境中醒来了然无痕的记忆，女生戴着耳机悠然翻书的那一页，在小巷中追逐，回头打闹的近景…… 少年干净独特的嗓音与歌词恰到好处的衔接，听众的每一个感官细胞渗透在曲子的音符之中，令人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 两人安静地坐在凉棚下，看着一帧帧画面流动。 “等到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姜芷盯着屏幕，默然出声，“你有这样的实力。” 这个世界上有少数真正自由的人，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去到想去的地方。 她也是一样。 沈之意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她头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耳边的头发被黑色发绳收拢挽起，出门就是素净的小脸，半点妆感也没有，干脆利落的穿戴倒像是导演的样子。 他回想起蒋宁经常佩戴的珍珠耳链，mv女主的发饰蝴蝶结，似乎女生都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首饰，除了蒋韵，沈之意侧头看见她宽松的衣领下白净的皮肤，明明很适合呢…唔，她是不喜欢吗？还是没时间戴？ “你喜欢…项链吗？” “什么？”姜芷没听清他的问话。 “没什么……”沈之意回过神，刚刚不由自主把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万一蒋韵误会自己要给她买项链怎么办？ 那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买吧。 沈之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我听说下午你跟那谁起冲突了？” “已经解决了。”姜芷不想多说。 “哦……她那公主病就是被家人惯出来的，封杀什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沈之意觉得自己有点没话找话，却又怕蒋韵误会自己替那丫头说好话，“别说你，我见她都躲的远远的！” 沈之意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伸手就能碰到蒋韵的胳膊，他忽然发觉两人其实靠的很近，他们就这么坐着，看着大自然上演的一场缤纷的日落。 “我没跟她计较，她有本事就来。”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没什么怕失去的。” 他侧身便看见蒋韵在调整那顶鸭舌帽，她的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眉骨上的一道疤痕清晰可见，如果她是演员怕是再也接不到戏了… “所以说女孩子做什么导演，幕后工作辛苦又繁琐，还……”沈之意自顾自说着。 “……” “为了有一天，能够和某人在顶峰相见吧。” 沈之意愣了一愣，女孩的声音很轻，几乎立刻消逝在风里。 他起身，椅子被猛地撞倒在地，他看见蒋韵背对着他越走越远，她挥了挥手，“汽水你留着自己喝吧，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低头，看见原本椅子边留下的汽水。 印象中，喜欢喝橘子汽水的一直是蒋宁啊。 第57章 朋友 “沈之意，站起来……这将是你第一个发光的舞台……” “在剩下的180秒里，唱完你心中的告白，天…就会亮了。” 到底是……谁的声音？ 沈之意看到眼前是无光的黑洞，他向前没找到路的尽头，身体随着一股沉重的牵引力下沉却迟迟不碰壁。 滴滴滴——门外刷卡的声音响起。 “哥，先吃点早饭，场记说我们这边的工作结束了，我订了下午的飞机，今天可算是空了……” 是他的助理，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沈之意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抬眼看了眼时钟，十点。 “昨儿杀青，晚上聚餐这会儿都还没人起床呢！”助理一一将早餐摆到桌上，“听小王说他们后期工作是悠闲了，那蒋导啊说要自己剪成片……” “她人呢？” 小黎“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蒋…蒋导吗？她昨天半夜就坐飞机走了……” 沈之意敛了神色，蹙眉问道：“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和我说？” 小黎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听说是g市蛮偏的……大概是有新戏要拍吧。” 腿长在别人身上自然是想去哪去哪，况且蒋导跟意哥也就是工作关系，凭啥要报备自己的行程？ “对了哥，蒋宁姐今早来电话了，说有事联系您但电话一直不通。” “知道了。” 沈之意低头看见屏幕上的消息，自从他们重逢之后因为工作关系见面很少，基本都是网上联络，从蒋宁的话里能听出她的事业发展并不顺利，同行竞争打压，老板不作为之类的… 他知道，蒋宁来求助他一定是万不得已了。 - 毕业后姜芷干脆就住在剧组进驻的招待所，平常的时间她就在附近公寓短租，曹扬一直调侃她无家可归跟个流浪猫似的。 《战湘江》还有一周就杀青了，下周姜芷就要把精力投放到一部小成本电影中去。 她新接的剧本叫《黑暗之下》，编剧是大她一届的文学系学姐，她们相识在一个电 影鉴赏选修课上，在她的印象中，沐李想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生，如果后面不是因为小组合作，那她们永远也没有交集，姜芷也不会发现沐李想在写作上有着潜在的巨大能量。 现在的姜芷即便算是小有名气，但主动找上门的剧本并不多有也只是些注水式、快餐式剧本，电影首先得有好的剧本，其次才是好的演员。 而演员的选角成为了眼下最难的一步。她可以接受演员没有流量名气但绝不能接受毫无演技。 姜芷进《战湘江》剧组也不全是因为导师林一海的推荐，而是为了她心目中“付新”的最佳人选——傅诗祺，谁也想不到如今平平无奇的小透明凭着对表演的一腔热血和细心打磨的演技一举拿下影帝的大奖，这是一颗蒙尘的明珠，而她要做拂去灰尘的第一人。 滴滴—— 姜芷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他的语气里有些着急，“蒋韵你去问问谁谁大半夜赶路啊，况且还是去不熟的地方？！” “抱歉，时间紧任务重，没来得及跟大家说，”姜芷换了只耳朵继续回道，“放心，成片在剪了，下周一前务必交到你手里。” “这不光是mv的事……”沈之意认真地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听说你的新电影要开拍了，资金方面有问题你随时找我。” 0711再清楚不过姜芷目前的困境，也不想让她一路走来获得的成就付之东流。 【宿主，拍电影不是需要很多钱吗？！】 姜芷：“……” 拍摄电影背后的成本远远超出姜芷的想象，目前她只谈妥了两个投资方，如果算上演员的片酬就远远不够了，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打白工，即便人家愿意等票房分成，谁又能保证这部小成本制作的电影能够杀出重围呢？ 姜芷欣慰的是沈之意考虑了她的自尊和骄傲，可她也太明白，一旦感情牵扯到利益上就不会纯粹，她不想冒这个风险。 “蒋韵姐！” 忽然，姜芷转头便看见傅诗祺顺手把怀里的鲜花放在椅子上，继而脱下了军绿色的军服露出白色的短袖，从手臂的线条可以看出他保持着良好的健身习惯，皮肤呈小麦色不同于黝黑或是白净的外在形象，非常符合剧中生涩少年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形象，但比起在职场中混迹的付新，他的形象可能过于年轻稚嫩。 傅诗祺用毛巾擦了擦脸，继而看见蒋韵定定望着他的脸，视线逐渐向下，光明正大地在打量他的身体…… “蒋韵姐……”饶是再直男也经不住女生如此直白打量的目光，傅诗祺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捂胸口，耳朵微红。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挂了。”还没说完，姜芷便想放下手机。 “等等，我今天下午就让静初姐把mv 的尾款打过来……”他早该知道，骄傲如蒋韵，怎么会接受他人的施舍呢？ “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很感激，所以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希望你想到的人也是我…” “所以只是，朋友吗？”姜芷反问。 没等他开口，姜芷轻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忙了。” 沈之意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忽然觉得一阵失落，他不知道是蒋韵那句问话扰乱了心绪还是那声叹息令他心有纠葛。 他望着手中的邀请函，其实他本来还想邀请蒋韵参加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 “你杀青了？” “啊，是…”傅诗祺接过她手中的冰水，点点头，“蒋韵姐，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关照，我是表演系的就比你小一届，不过你大概没听说过我……” 姜芷挑眉。 “但是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大一刚进来的时候你已经拿下了全国大学生微电影赛事的冠军，听说这个奖学院已经八年没拿过了…当时就觉得学姐很厉害，没想到在这个剧组能碰到你，”傅诗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我的演技是不是很拉跨……” “学院老师应该没有教过我们妄自菲薄吧？” 姜芷忍不住笑，“我在话剧社团里见过你，你饰演的鲁贵趋炎附势，小人做派的形象深入人心，甚至让人讨厌。” “啊！”傅诗祺又是惊喜又是苦恼，惊喜的是蒋韵竟然记得他饰演的小角色，当时他们小组只获得了第二，而作为评委之一的蒋韵姐给了他们组最高分，苦恼的是自己的配角并不出彩，所以连带着他本人都不那么讨喜了。 “对不起，是我没发挥好……” “错了，恰恰是你发挥的很好，演员不就是为了让观众记住角色而忘了演员本身吗？” “……！”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出演我第一部电影的男主角……” “我愿意的！” “我还没说片酬呢……” “包吃包住就行！” “……” “我在这个剧组兼职，也就四百一天，如果是蒋韵姐的话，三百，不，两百就够了！” “……” 傻孩子，天真单纯的可爱。 即便傅诗祺对片酬不作要求，姜芷还是按照市场价草拟了一份正式合同，并且补充了分红这一条。而女主的选角则由沐李想确定了人选，夏梦。 在后台收到的一百多份视频简历中，沐李想几乎是一眼相中了她理想中的怯懦，无辜的小白兔陈诺，而打动姜芷的只有一点，夏梦的眼睛，一双生动的，忧郁的，盛满灵动的眼睛。 - 西餐厅。 蒋宁坐在二楼包厢，时不时往四周看着。 今天是他们私下第一次吃饭，为此，她特意换上新买的连衣裙让自己看起来得体大方。 自从沈之意的独家专访引爆全网之后，她们媒体账号自然收到了超高的关注度，可是做新闻媒体这块，日益更新，她们底下做员工的，每天都得挖掘新颖的、奇葩的新鲜趣事材料才能保持源源不断的热度。 尽管她在一次专访里也获得了不少粉丝，可没有更多的出镜机会也只会被慢慢淡忘。 下个月台里会推出一档新的节目，主持人就从她们刚毕业的实习生里选，可她的上级却一直着追问自己和沈之意的关系，蒋宁知道她什么意思，如果靠上这个后台这个新机会非她莫属。 蒋宁也不知道当时是头脑发热还是虚荣心作祟，就暗示上级自己的确与沈之意有关系。现在她有些后悔了，等到两人正式确认关系再说也不迟，照样也有机会。 可话都说出口了，能怎么办呢……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思绪被打断，蒋宁抬头，来人正是沈之意。 不过看见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扮时，蒋宁的笑容僵了僵，随即道，“没关系的！我特意选的私密包厢，我怕可能会有人误会…” 沈之意点点头，直到看见侍者布完菜出去才摘下口罩。 “我给你点了一份牛排，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蒋宁将红酒杯递给他，举止落落大方，她伸出手，“老朋友见面，感谢赏脸！” 蒋宁面上淡定，她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只见他接过杯子，只是象征性地举了一举没打算要喝的意思，她虽是心中失落，但也不气馁，“我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吧，我记得高中时候，你说要辍学我还为你担心来着…” 辍学…… 沈之意心思一晃，他原本的确是要辍学的，但蒋韵说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蒋宁见他不语，继续说道：“不过幸好，你成功了！我当时就知道这么有音乐才华的你，一定会站上世界上最好的舞台，被所有人看见！” 听闻，沈之意弯了弯嘴角，“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道谢，如果当年不是你鼓励我的那些话，我或许…不会有那个舞台。” “……” “我只是在尽一个主持人应有的责任罢了。”蒋宁淡笑。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是180秒呢？” 沈之意清楚地记得她的话，在剩下的180秒里，唱完你心中的告白，天…就会亮了。可为什么，她恰好知道这场事故会刚好持续五分钟呢？ 蒋宁：“……” 此时的蒋宁也一头雾水，她拼命回忆起元旦汇演那个晚上她在台上说的每一句词，可对于180秒这种显眼的数字她记忆里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即便是报节目的时常也是按分钟计算，不会出现秒数。 蒋宁垂眸盯着碗里的沙拉，她记忆向来很好，如果她对这句话完全没有印象，那就代表当时鼓励他完成舞台的那个人…… 她紧张地将长发捋在耳后，秀眉微蹙，“我也记不太清了哎，应该是当时导演提过…” 第58章 表演 晚上七点，张雅雅乘上了下班的公交车。 今天是沈之意新歌发布的日子，粉丝群中的消息响了一天，张雅雅也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这张专辑她们等的太久了！她迫不及待地戴上耳机，专注着盯着手机里的画面，屏幕中先是出现了一句话—— “如果再见到你，我希望我们的十八岁，永远热烈赤忱。” 钢琴的前奏响起就几欲让她落泪，听见少年慵懒的嗓音从耳机里传来，融在伴奏的旋律下丝丝划入柔软的心底，张雅雅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中的画面，每一帧都令人美的窒息： 一个夕阳渐落的傍晚，云霞像被天空打翻了调色盘。 穿着校服的少年们骑着单车蜿蜒在熟悉的路上，吹着温煦的海风，喝着小卖部最火的橘子汽水 。 女生的侧脸浅浅微笑着，耳机里是当下最流行的情歌，身前似乎是令人怦然心动的少年。 兜兜转转，梦境流转， 女生在日记中写下：我们在夏天相遇，在秋天离别，后来的我们，依然向前走着，只是并肩的再也不是当时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 原来爱意如潮水般涌来，又在落潮时释怀。 七月的梦境是青春记忆的宫殿，亦是一往无前的初心…… …… 一曲完毕，画面的最后，张雅雅跟着女主一起落泪了，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酸涩情绪涌了上来，她忍不住痛哭，车内人的目光频频朝她投来，可张雅雅却止不住流泪。 她今年六月初毕业，文科专业算不上吃香，家里人托关系给她找了一份附近的工作，为了争取能够早日转正她没少在公司鞍前马后，一天天的外向情绪都使完了，留给一个人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小时候觉得有写不完的作业，应付不完的课程，原以为工作之后会是更自由崭新的人生，可迎接她的是一成不变、重复枯燥的大人世界。 光是在公司里待了两个月，她就已经感觉无比的窒息，领导模棱两可的指使，老人装模作样的腔调，连同期的实习生也都在暗暗较劲，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听她倾诉。 就这样吧，放肆一回！就像歌词里写的，让眼泪留在今天，因为回忆不会轻易坍塌破碎！ 一心一意一路同行：“歌很好听，哥哥在采访里说最喜欢这首！有没有人觉得这个mv拍的很用心，每一秒画面都可以单独拉出来做壁纸，已经在疯狂截屏了…” 脆皮鸭研究人员99：“看完之后我才发现官博@了容思妍，我靠我才发现女主角是她，刚刚乱站cp了对不住大家！！” s-小太阳-s：“抱歉我也，不是，这导演也太会了，把骄傲蛮横的大小姐包装成这样，好像还给她找对了路子…而且mv里很多镜头都是女主视角出发的，明明没拍明确的感情浅，但男女主角的互动就是让人心痒痒……可能这就是暗恋吧。” 悄悄之意：“取景地超美的，就在我家边上，团队用心了，隐隐有一种可能会变成热门打卡地点的预感。” 菜鸟不菜：“新专辑官网《七月的梦境》还拍摄了一套写真，总共五十万本限量，预定数已经超过200w了，到底谁在跟我抢啊？！” …… 可当张雅雅在热搜上看见“沈之意新女友系清纯女主播”的词条时，差点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娱乐焦点大v：“今日，我们娱乐焦点特意邀请到@沈之意做一期独家专访，[微播]首发专辑《七月的梦境》正式上线——称其献给粉丝的一封穿越时空的来信，拍摄借鉴了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梦境中泛黄的胶片记忆清晰着走向黎明……” zy圈外女友：“第一次看到崽崽的私人专访，全程绅士手，呜呜呜——摄像大哥是懂我们想看什么的，颜值暴击！请按照这个节奏积极营业好吗？” 流年易逝：“女主持人是我在追的一档节目！她人真的很好，台风落落大方，进退有度，能看出来沈之意对音乐认真的态度！” 张雅雅往下翻着评论，到这里基本都是粉丝和路人粉的发言，可下面却开始被黑粉带节奏了。 别拍马屁：“呵呵，不是说你们家哥哥没时间做这种专访吗？女生开头说了句好久不见，两人互动也不像第一次见面的，说他们之间没点猫腻我不信，音乐玩多了总想玩点别的吧？” 远方传来风笛：“我也觉得两人关系绝不简单，而且那些采访的问题不痛不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随便评论了两句粉丝就来我这叫，咋地，沈之意的粉丝是邪教不成？” 王小o：“沈之意的粉丝都是看脸的吧？唱了这么几首歌还说在华语乐坛封神了，太会往脸上贴金了。” 张雅雅看着佯装路人粉的黑粉带着节奏，暗讽沈之意打着搞音乐的旗号瞒着粉丝谈恋爱，还把他那些关于他父亲的陈年旧账翻出来，她的火直冲到脑门上，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雅俗共赏之：“楼上的，心里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别逮着个小姐姐就扯到恋情上好吗，碰瓷还碰上瘾了！嘲讽歌不好听的，去看看上张专辑的销售量还有cx音乐上的热门排行榜，况且华语乐坛神什么的全是黑粉瞎编的，他对音乐从来都是抱着谦逊的态度。” 雅俗共赏之：“那些人身攻击超过五百转发的我都截图了，公开道歉不然我告你！别觉得互联网就是法外之地！” 张雅雅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去沈之意超话里签到留言打榜。 从高三开始，她就在网络上默默关注沈之意的消息，“明日新星”选秀解密开通网络投票的时候她发动了身边所有人参与，甚至托了好几层关系才买到了总决赛现场的票…… 从全网遭黑粉抵制到各官微支持力挺，从最开始无人问津的少年到现在近一千多万的粉丝，张雅雅知道沈之意能获得今天的成就有多不容易，他尊重自己的粉丝，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那些娱乐周边新闻跟他半点儿沾不了边。 很快，那些辣眼睛的评论被盖了下去，大家纷纷对mv的内容好奇起来，张雅雅松了一口气，她已经没什么能喜欢的了，谁还要来攻击她的精神信仰？！ - 电影很快开机了，为了赶上寒假的档期，姜芷不得不抓紧时间拍摄，直到开拍，姜芷才深觉作为总掌舵人的不易。 《黑暗之下》是围绕一个家庭悲剧展开的。 正义警察付新因为工作失误被上级调到县级公安部门的刑侦部，这里的民风朴实，生活平淡地有些无聊。一天深夜，公安处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她说父亲已经失踪五天了，以付新为首的调查小组发现苏诺的父亲因为在外赌博欠了巨债甚至遭到高利贷追杀。而恰好在一星期后，一个暴雨的夜晚隔壁县城郊外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一场车祸，死者正是苏诺的父亲苏霖，肇事者因为醉酒驾驶酿成大祸，尽管付新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当地警方以交通事故草草结案了。 原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剧情转折才刚刚开始。一年后，一名中年男子在路边身亡，原因是酗酒过度被发现时已经完全冻僵了。付新在调查中发现，死者的关系网中还有一个老熟人，苏诺。两人再次相遇时，她拿到了父亲去世的一大笔意外赔偿，且与死者正是上下级关系。扑朔迷离的关系网，若隐若现的线索，真相就掩盖在那层层迷雾之中。 《黑暗之下》没有单纯的把人性概括为好、坏之分，而是将人的美好的与阴暗面展现的淋漓尽致。电影市场并不出众的现在，姜芷要做的就是把故事用流动的画面和声音呈现在大荧屏上，带领着观众在感动中流泪在欢乐中推理思考，从幕后窥见人性的千姿百态。 比起温情轻松的喜剧、爱情片，姜芷不否认悬疑的题材在国内只是小众，冷门。 同期的外国科幻、喜剧片层出不穷势必会占领票房的半壁江山，姜芷还是希望这场以小成本制作的悬疑电影能够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 室外。 “一二三四五六七，”长的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拎起另一个演员的衣服，他的八字胡子上下舞动，比起凶恶更像喜剧演员，他大声囔囔着：“五六七八三二一！” “小伍哥，别，别动手！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保证五天，不！”对戏的男人举着手求饶，“三天，三天我肯定给你筹齐！！” “九三四五七四八！”男人猛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嘴里碎碎念着什么，转过头对着镜头咧嘴笑，语气尽是得意洋洋：“小李，我演的咋样？” 李洱转头想向蒋导求助，可后者没有朝他们这边看过一眼。 可以说剧组上上下下四五十号人的戏份蒋导都有参与拍摄，可唯独这个配角出演就全权交给他对接。 严仲第一场戏拍摄结束的时候，大家就差点没往地上笑着打滚了，可即便那令人咋舌的表演再如何糟糕他也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据说还是某公司二公子为了进击演艺圈的提前试水。 有这一层关系哪怕严仲演的再烂他也只能微笑着说好。 “看不出来吧，我第一次演戏，嘿嘿，”严仲喝着手里的奶茶，笑嘻嘻地说着，“小李啊，其实我觉得演戏一点儿都不难！” “嗯…”李洱随口应道。 “对了，我看你们蒋导现在也不忙啊，怎么没负责我的戏份？”严仲指着不远处的蒋韵在布景，而自己这边的人，除了小李和一个摄像，就没人了！ 他眼睛微眯，不爽道：“怎么，是我严家给的资金不到位吗？” 李洱连忙摆着手说道，“严哥你想多了，下午那场戏啊…比较重要，蒋导呢对场景的布置比较苛刻……” “你的意思是，我，不重要？”严仲挑着粗眉。 “不不不！” “那我倒要亲自去问问大导演，给这部电影投资两百多万的严家，重不重要？！” “严哥，咱消消气，不是您想的那样，严家的实力有目共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洱好说歹说，拉劝着他还是一路走到了蒋韵面前，“蒋导啊，她是真的忙不过来……” 李洱拼命朝面前的人使了个眼色，“蒋导啊，是这样，严公子呢觉得他刚刚表演的那段不够完美，想向您请教一番，要不蒋导您帮他拿个主意？” 严仲听到这番夸赞的话自然骄傲更甚，他环着双手，看人的目光里透着轻蔑不屑，这种混迹娱乐场的人他实在没那闲工夫搭理，况且，以他的身份，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儿！ “台词都是报数字，我还能指点什么？”姜芷轻飘飘地看了李洱一眼，“既然拍摄结束了就回来帮忙吧。” “你什么意思？”严仲的笑意敛了起来。 “她没什么意思！”李洱拉住严仲的手打着圆场，大声道，“我们导演啊！就是太累了啊！说话不好听……” “你算个什么东西？叫你一声蒋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早就看你不爽了，我拍个戏影子都没见你，怎么？是我不配？”严仲拼命挣脱着李洱，唾沫乱飞：“你回头看看那饮料谁供应的，没我们严家给你这小破电影投钱，你拍的起来吗你？！” 李洱忍着脸上被喷的口水：“蒋导……” “通知沐李想把严仲那个角色改掉，新加一个。”姜芷示意李洱离开，她朝严仲说道：“当初严家投资的要求是宣传你们厂所有的食品饮料，附加条件是再给你安排一个角色，无论大小，不论时长，这点我们已经做到了。” 姜芷指着监控中露出的正脸，“脸，有了，名字，也有了，至于台词，你本来也没打算要。” 严仲愣愣地看这她手指着的画面，他出镜的部分总共闪两秒几乎相当于没有，可按合同上来说她们又的确没有违约，这是对他的侮辱！严仲气的直指着她的脸，“我算是明白了，你一开始就没想用我！只想要我家的钱！” 姜芷摇了摇头，“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台词为你修改了五次，每一句话都不超过二十个字，即便这样你还是连背也懒得背，如果每一个演员都像你这样报数字，我还怎么拍戏？对你提的所有要求你都视而不见，一意孤行，您不专业也不必指责我不敬业。” “不用找借口……”严仲摆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模样，“如果你还想指望我家那点钱投资，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道歉，我今天就当没这回事发生！” “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姜芷转身就走，朝身旁的小灵吩咐道，“下午找人把东西搬回去。” “你什么态度啊？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这儿跟我摆腕儿，好……”其他人纷纷拦着他，严仲冲着她的背影喊着，“你等着，咱们走着瞧！！什么破电影还想上映？！” 第59章 机遇 “蒋导……我觉得咱给他一个镜头也没什么的，毕竟他投了很多钱，我们需要资金…” 李洱苦着脸跟在蒋韵身边，严仲走了自然是好可他还一并带走了资金啊！最开始拍摄的时候他跟着蒋韵计算过成本，本来就是资金紧缺的时候投资方又临时撤资，能不能完成这部电影都悬，他还是觉得严仲的价值超越了他本身。 “李洱，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想靠砸钱混进影视圈，既能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提高知名度，又可以将自家产业经营得风生水起，钱权名利双收。我并不排斥这类人的初衷，但我身为导演，会严格把关作为一个演员最后的底线。” 姜芷回头，她的眼神里是执着，是认真，“如果他将角色视为儿戏，将台词当做玩笑，那他就不配被称作演员。而将他这种对着镜头呲牙咧嘴，行为疯癫的人搬上屏幕的我们，就不配被称作导演。” 李洱：“……我明白。” “抱歉，我刚刚有些冲动了。”姜芷抚了抚额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该什么时候上映就什么时候上映，不会晚一天！” 李洱看着她离开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肩，是呀，如果为了钱放弃了原则，那作品也将开始没有原则。 从前还不理解为什么每年都是蒋韵拿到第一，可当他跟着蒋韵一起工作，看过她的镜头语言，剧本理解后才发现她远超自己的太多了。 - 电影叙事最怕的就是演员不入戏，剧情流水，演员瞎演，荧屏上你的毛孔都照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脸部的微表情呢！ 姜芷深知演员共情，观众才能共情，他们目前走的一幕戏是女主回家，看到被翻得乱作一团的家具，墙上泼的威胁性涂鸦，她紧攥着背包反手将其锁好，默默地收拾着这个凌乱破碎的家。 这是第五次重拍了，指导老师重新跟夏梦讲了现场走位，摄像机位等细节，姜芷则走定位调整现场的灯光。 “第四场六幕重拍第6条，准备——”姜芷盯着监视器里的人物，夏梦先是在门口停顿了两秒，她的眼中有震惊，害怕的情绪，这里有一个机位是全景环视，拍到墙上血红的涂鸦，随后她攥着手指直到骨节泛白，才隐忍着走近提起桌椅，将破碎的花瓶拾起…… 第六遍的戏一遍比一遍有细节，下意识地，他们纷纷盼着蒋导能下一个过了的指令。 连夏梦都有些忐忑，生怕重复的演绎会让她漏掉一些情绪，她走到监视器前看刚刚拍摄的画面，迟迟没听见蒋导的声音。 姜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着身后的李洱吩咐道，“这回你来掌机，”她转头对夏梦示意，“观察一遍我心目中的苏诺。” 夏梦愣愣地站在这个导演的位置上，她顺手拿过自己头上的鸭舌帽，边走边说，“场记，打板！” 镜头从门外开始拍摄，漆黑的走廊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低着头，慢慢走上最后一步阶梯，动作轻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直到她抬头看见那半开的门锁，停顿了两秒抬步走了进去。 她打开昏暗的灯光，苏诺抬起头，镜头第一次照到了她的五官，面对满墙红色的涂鸦，素白的脸上逐渐露出惊惧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关掉了屋内所有的光，跑去将窗帘拉的 严丝缝合，生怕露出一点缝隙。 现场漆黑一片，却仍有打光板映照着女孩姣好的侧脸，她的眼神变得僵硬麻木，桌椅碰撞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直到苏诺看见地面上散落的紫色桔梗花，她的眼中有一丝动容，可身旁是四分五裂的花瓶，她抬起手紧攥着碎片，鲜血从玻璃片上滑落，血红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 此时，众人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姜芷自然起身走向导演位，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蒋韵，不是苏诺！ 可刚刚的她明明…… 夏梦在原地挪不开脚步，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灵动的表演！ 剧本或许只有三句话，可蒋韵却连贯了整个故事。 她的停顿只是所谓的时间静止，而蒋韵停顿的两秒是苏诺下意识的习惯，她站在暗处，是为了观察屋子里的动静，因为这样糟糕的事已经发生无数次了！而关灯拉窗帘都是她的即兴表演，屋子是漆黑的，苏诺才是安全的…… 苏诺的动作是苍白无力的，可眼神却不是，她就像是一根被即将压弯的野草，需要冲破束缚才能重新生长。 李洱率先反应过来，他指了指蒋韵手中的鲜血，愣愣出声，“蒋导，你的手掌……” “没事，我问道具老师要的血包。”姜芷接过湿巾将手掌擦拭干净。 众人：“……” “蒋导……”夏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对于这场戏ng了好几遍，她内心不是没有怨言的，精准的走位，镜头给的角度，内心戏过渡到眼神的转变，自己把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可导演却一次次审判着不合格。 直到看到蒋韵的表演，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演的不过是一个照搬照抄剧本的模板，任何人都可以代替她演苏诺的角色！她忘记了自己是那个处在深渊的苏诺啊！ “对不起，蒋导，”夏梦轻轻咬了咬唇，她鼓起勇气提出请求，“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姜芷爽快回道。 她看的出来，夏梦是一个有潜力的演员，所以，她愿意给她时间。 其实书中对苏诺的表情是有细节刻画的，她的恐惧害怕，胆怯谨慎，隐忍委屈，十足的内心戏是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如何理解顿悟，再通过镜头呈现出来，是演员自身需要消化的东西。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尤其演员这碗饭也不是谁都能吃的。 - 下午。 姜芷掌机，她盯着眼前这一场戏，是付新第一次来到苏诺家问询情况，也是男女主角的第一次会面。 两人相遇的一瞬间，连微尘中都带着情绪。 “你是……苏诺？”付新敛起了不耐烦的情绪，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 眼前这个身穿无袖棉质长裙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她侧身，乌黑柔软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他愣了愣，左脚跟着她跨进了门……他下意识左右扫视了一圈，屋内所有的物件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不难看出房子里的主人是一个整洁，甚至有些强迫症的人。 “谢谢。”付新收回目光，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水杯。他随意扫了一眼，女孩的指尖圆润莹白，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小拇指上有一处较为明显的色彩痕迹。 “我是付新，这是我同事祁正则，我们同事接到了您的报警电话，说您的父亲已经失踪五天了，可以再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他正襟危坐，例行拿出记录的本子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 “……” 祁正则看她没有说话，连忙补充道，“额……比方说您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了，最后一次你们见面是什么时候？父亲的职业啊，爱好啊，平常去的比较多的地方，或是工作中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之类的……” “抱歉，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祁正则不好意思地看了两人一眼，刚刚付哥还叮嘱他不要跟个愣头青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实习的，他还是没做到…… “没事。我父亲没有固定的职业，都是些替别人值班，跑腿之类的辛苦活。”苏诺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有哭过的痕迹，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缓缓说道，“他脾气很好，平常经常跟要好的朋友去湖边钓鱼，还有南庄街的棋牌室吧。” 付新：“棋牌室？” “嗯，据说之前是老年活动中心，后来倒闭就改成棋牌所了，附近的居民为了打发时间也经常会去……”苏诺替两人续上茶，话锋一转，“我父亲平常很晚才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所以我们两人碰面基本都在早晨的这一段时间。” 付新：“所以你能确认的是五个白天的时间您父亲是不在家。” 苏诺抬起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嗯……厨房剩下的饭菜没有动，卧室里的床铺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我想，他应该是没有回家。” 付新追问：“可是人都失踪了为什么过了五天才来报警呢？” “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偶尔一天，或是两三天，我报警后他又回来了，父亲说让我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他在外面辛苦赚钱养家，不用太操心他的事。”苏诺伸手抹掉了眼泪，她接过祁正则递来的纸巾，小声抽泣起来，“可这回太久了，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我还是有点担心。付警官，祁警官，你们能帮帮我么……我只有父亲一个家人了……” 祁正则小心试探道，“那您的母亲……” 听闻苏诺垂下眼眸，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半是哽咽：“两年前，她因病去世了。” “抱歉。”付新站了起来，他朝苏诺伸出手，“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如果他这边联系你了及时跟我们汇报，我们有什么消息了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谢谢……” 楼底下，两人并肩而行，祁正则在一旁叽叽喳喳。 “哎付新哥，你觉没觉得苏小姐特像电视剧里那种家境贫寒，跟一个老父亲相依为命的苦命女主？” “你现在是警察，不是编剧，人都说只剩父亲一个人了你还提她母亲，你不是欠揍吗?”付新用力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样显得你很不专业，我要是她可就不给你好脸色了…” 祁正则“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顺着她的话我自然而然就问出口了嘛…再说了，这个小县城里每天除了猫狗失踪就是娃娃迷路，指不定啊过两天人就回了。” “不一定。”付新回想着刚才那番对话，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可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浓的颜料味？” “嗨呀，我知道你要考我？！苏诺小姐百分之八十，哦，九十的概率是一位画家！”祁正则有些兴奋，“首先她家中的布置就很文艺风格，那墙上挂着的几个着名画家的画我还是认识几幅的，尽管不太明显但她的裙子边上、发丝里都有干涸的颜料！” “对…她的职业并不难猜，”付新点了点头，“颜料会在画布上、纸上，可苏小姐家中客厅那面墙上也有作画的痕迹，不奇怪吗？” “奇怪吗？写书的画画那死的死，残的残很正常啊，梵高你知道吧，有精神病还割下了自己的右耳啧啧…”祁正则感叹两声，“艺术家嘛，精神世界我们普通人哪比得上，苏小姐相比他们在墙上画画这事儿，还算是正常吧？” “……” “哎，哥，你等等我！” 姜芷将最后偷窥的镜头对准苏诺的背影，直到窗帘的缝隙被合上—— “卡！这part过了。” 夏梦听到声音还有些惊讶，从前心里一直盼着结束，而现在却觉得才刚刚开始，可能这就是蒋导说的入戏？ 她很高兴，因为她好像找到了演员该有的状态。 第60章 探班 片场。 “听说你把严仲给得罪了？那些物资全撤没了资金也撤了…” 沐李想中午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说是蒋导受不了数字攻击，怒火中烧把金主爸爸的傻儿子给烧回去了。可转念一想，严家这种记仇的商人还真说不定会给人穿小鞋， 她忧心忡忡：“我觉得你还是留点心，万一人家报复你呢…” “比起我人家更想弄黄这部电影，当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姜芷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我忍他很久了，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严仲的辣鸡演技，瞬间连中饭都没了胃口，就像她说的自己一定要留一个底线。 “如果电影能上映，”沐李想靠近她，“蒋韵，你一定会一炮而红，成为新一代最有潜力的导演。” 听闻，姜芷半睁开一只眼睛望着她，可爱的动作令沐李想想笑，“你拍的故事比我书中的文字精彩…说真的，你做导演太可惜了。” 她看着显示屏中的夏梦，自从被蒋韵点拨之后关于她的每一场戏都出乎意料的精彩，比起之前找镜头着台词小心谨慎的演戏更加流畅自然。 “演员需要揣摩千千万万个角色，而导演，演好自己就够了。”姜芷懒懒靠在导演椅上，“不过，先借你吉言。” “大家快来休息区，苏总请大家喝下午茶了！！” 姜芷转头，小灵拎着两大袋咖啡甜点朝空桌子走去，她的身后正是许久不见的苏益舟。 “蒋韵，好久不见。” 苏益舟看着她不可思议的表情忍不住笑，“不想见我吗？” 姜芷：“……”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啊！”沐李想一脸你俩有戏的姨母笑。 苏益舟朝沐李想点了点头，随即他走近，“尝尝吧，你之前说很喜欢宋记甜品。” 姜芷：“谢了！” “不客气，我刚好在附近出差，想着你说过在这边拍戏，冒然过来不会打扰你吧？”苏益舟娴熟地将包装拆开，将勺子递到她手里。 “不打扰不打扰……”姜芷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好意思戳穿他。 探班就探班嘛，她就不信苏益舟在这山沟沟附近还有公司。 “其实我往你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 “抱歉，刚刚无意听见你们的对话，”苏益舟看着蒋韵逐渐皱起了眉，他连忙补充道，“先别急着拒绝，我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电影上映后，票房分成我要拿10%。” “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够连本带利还你这笔钱？”姜芷对他的自信有些不解。 “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蒋韵，你缺的是一个机会。” 一个艺人想要走红，除了努力和实力之外还需要一定的机遇，同理，电影也是。 苏益舟不希望蒋韵的天赋被眼前的窘境掩盖，他喜欢的女孩，只顾大胆地往前走，所有的困境他都会尽所能地解开。 “我说过的，青森一直在等你。” 姜芷挑了挑眉，没有搭话，大概她提出的所有的要求苏益舟都会照单全收，这没由来的信任令她跃跃欲试，她要成功，她要站上金字塔的顶尖！ 无关声明和地位，是能力！ 证明你实力是最强的象征！ 正如苏益舟所说，她缺的是机会。 她也缺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或许会沉入海底掀不起半点水花，或许是被无数双眼睛看到而后一鸣惊人，但无论如何，她要先得到这个机会！ “我还差五百万，不知道你存的够不够？” 苏益舟看着她边吃蛋糕边犯愁的表情，抿唇一笑，“没有上限。尽管去拍吧，失败了也没关系，我给你兜底。” 姜芷：“……” 【后台警告！监测到你目前的行动轨迹和方向有所变动，你现在用的是原主蒋韵的身份，应该时刻谨记自己的主线任务！】语音播报完毕。 【宿主，刚才那段是后台发布的指令…】0711小心翼翼出声。 姜芷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它们在随时提醒她，自己只不过就是占据别人身体完成任务的工具人罢了！ 原本姜芷还很自信地绝对不会贪恋世界中的任何情感，可她忘了，所谓的成就感，归属感，幸福感都是一种感情。 姜芷成为了蒋韵，可她更想成为世界顶尖的一流导演，而蒋韵的目标一直都是沈之意。 “怎么了？”苏益舟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询问出声。 姜芷反应过来，她戳了戳眼前的蛋糕，瞬间没了胃口，恹恹道：“没事。”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便被一道忠厚的男声打断—— “韵姐！” 不远处的曹扬正热切地朝着他们挥手，一手甩掉扔下箱子就跑了过来，苏益舟伸出手，在他还没碰到蒋韵的肩膀前便制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男女有别。” “这么久没见面拥抱一下都不行？！”曹扬看向一脸黑脸的苏益舟，也没好气。 “不行。” 曹扬哼了一声，倒也不再跟他计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看向蒋韵，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姐…你说你电影里还缺个角色是吧？？” 姜芷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抽了抽嘴角，问道，“你不会是想毛遂自荐吧？” “不是，韵姐，上次听你说连我都比那报数字的强，我一听这不正好吗，我戏剧影视专业的啊实战不就来了吗？你又得一免费劳动力，用我你不亏啊！” “……” 姜芷汗颜，那话的重点不是在于严仲的演技很差吗？ “曹扬，你大老远过来说想帮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演戏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曹扬也不兜圈子，直爽道：“我知道你要求向来严格，所以好多人在你手下待不下去嘛，至于我演的怎么样能不能用由你们决定！就当我报了个演戏班！上不上大屏幕我都无所谓！” “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姜芷没好气地回道。 “缺演员这事儿为什么没找我，”苏益舟微微蹙眉，“我也给你发过消息，但是你没回……” 姜芷朝他摆了摆手，“打住！你知道的我手机就是个摆设，能联系上的全凭运气！” “我知道，”苏益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只是有时候联系不上你我会担心。” 姜芷对上好友望来的戏谑眼神，不自觉地往后迈了一步，她连忙转移话题，“你，你公司不是还有事吗……” “我不着急。”苏益舟似乎没听出她的潜台词。 曹扬听闻冷哼了一声，“不是，我说某些人咋这么没眼力见呢，我找蒋韵是要紧的事，闲杂人等还是速速离开。” 苏益舟侧头，刚好看见蒋韵投给曹扬一个感激的眼神，他虽心中失落，也只能先离开了。 …… 饭桌上。 “韵姐，我觉着吧，苏益舟其实挺好的……”曹扬摸了摸鼻子，“虽然吧他经常黑脸，喜欢吃醋，还有点粘人，但比起沈之意那滥情的家伙好多了！” “我跟益舟，是朋友，是知己…再说，沈之意怎么就滥情了？”姜芷听了他的描述有些好笑。 曹扬顿时瞪大了眼睛，“网上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敢情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也对，你哪有那狗屁时间刷动态，哪像我似的这么闲……” 姜芷打开社交软件，出现沈之意名字的博文连着爆了好几条，应该是三天前开的那场演唱会，之后热度就没断过： 沈之意演唱会上的《告白》女主是谁？ 温柔女主持x顶流男歌手的秘密之恋 娱乐焦点女主持人蒋宁疑似沈之意初恋 别拍马屁：“沈之意粉丝打不打脸，你家哥哥给别人写的情歌还在这替他辩呢？高中同学都出来实锤了，人家就是喜欢那女主持！还好意思在娱乐圈立单身人设呢？” ho2：“一歌手不好好在乐坛唱歌，花边新闻倒是不断，风评真差！讲真我看那张脸就不是一个身边缺女孩儿的，真谈恋爱了就直说呗还骗粉丝！！” 路人y#：“官宣了还怎么留住粉丝啊，他开演唱会还得捞钱啊！真不知道他的歌有什么好听的，比起天王林深还差远了！” 雅俗共赏之：“《七月的梦境》第一周销量直接破十万，热搜前十条占了七个坑位，mv播放转发量达到五千万，相关写真直接售空，昆明同款拍摄地直接成了旅游打卡点，就问，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 瘦到100斤就改名：“你们也说了他是歌手，不是明星，他也说过自己不会进军演员的圈子，所以流量小生真没必要担心被挡路了！！是那些狗仔非要紧紧扒着他不放，最好能挖出点黑料，这么多年了有吗？” 一心一意之喜欢你：“球球黑粉再去做做功课吧，意哥从出道那一年开始在公益项目上捐了多少钱，他的演唱会一票难求怎么还会有人黑他唱歌不好听啊。哭。” 南风知意：“意哥不是个喜欢分享私生活的人，我们喜欢他的人品，忠于他的才华，请关注沈之意的作品，谢谢！” “什么心情？”曹扬跟着她又刷了一遍。 “这届网友挺厉害。”姜芷应声。 “是挺能讲，哎，不是，”曹扬斜眼看她，疑惑道：“看了半天你就总结出了这么个结果？” “不然，你上去说两句？” “我说啥，人家都爆出来沈之意之前告白蒋宁的视频了，搞不好他们会趁这个机会复合，那我俩就凉了！”曹扬恨铁不成钢。 “用词谨慎，复合的前提是在一起过。”姜芷淡定地指出他话里的漏洞，“你，本来就已经凉透了。” “……！”曹扬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又觉得她说的并无道理，他发现自己好像真没有学生时代那么喜欢蒋宁了。 她好像就成为了一个青春时代的标签，拾起它，就获得了那段美好心动的记忆。 人都是在向前走，谁都不可能停留在过去。 第二年高考失利的时候他一蹶不振，蒋韵曾问过他，如果喜欢得不到回应，你能坚持多少年？他记得自己信誓旦旦说爱她一万年。 如今曹扬才会意蒋韵当时的眼神，可不就是在看智障吗？他自以为刻苦铭心的一厢情愿， 终究敌不过时间和现实，什么爱你一万年，没有期限，全是歌词而已。 他的确，没有那么执着了。 第61章 迷路 姜芷翻到手机里的信息， 一星期前沈之意在凌晨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演唱会邀请函。 邀请的人不止她一个。 蒋宁的动态连续更新了三四条，图文内容也都是在演唱会现场之类的，配文还隐晦着两人之前的感情发展，两人共同的朋友不少，蒋宁发这些就是明目张胆地再给这条恋情打上实锤。 虽说恋情的出现网上骂声一片，但比起没有什么名气的女主持，大部分战火还是引向了自带流量的沈之意。 互动有了，热搜有了，接下来蒋宁要等的，就是让沈之意主动承认恋情。 “其实我觉得沈之意未必喜欢蒋宁！”曹扬替她分析道，“虽说蒋宁因为沈之意的关系接到了很多节目抛来的橄榄枝，但他要是真对蒋宁恋恋不忘早就顺势官宣了，媒体还用得着在那捕风捉影吗？” “关键就在于，他在演唱会上无意中提到的一个词，“感激”。”曹扬顿了顿，见她没什么反应惊讶道：“你不会连这段经典part都没看吧？” 姜芷：“……” “蒋导！”不远处的人喊了一声，“a组的人在那公路上模拟了几次路线，说效果还不错，后面两天邻市有暴雨，我还给大家多带了几条雨披，大衣什么的……那山上凉昼夜温差大，注意身体……”那人说完就开始帮忙收拾东西，随后他看了眼手机，“蒋导，司机已经准备好了，那现在出发？” “这我们剧组的管家婆，絮叨起来就没完，”姜芷小声念叨，她拍了拍曹扬的肩膀，“行…那我先撤了，你的戏我让李洱排上了，好好表现！” “……” 曹扬看着她利索地背上了双肩包，一副侠客远行的模样，上车的时候电话还铃铃铃的，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下他算是知道自己发的消息为什么没人回应了。 总制片人哪能跟他这小喽啰似的，只想着今天的中晚饭吃什么呢！ 曹扬忽然觉得，男人算什么？事业都搞起来了还怕没有男人吗？别说一个小小的沈之意，那就是再收了十个八个小鲜肉也不在话下。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 车辆轻缓的行驶着，姜芷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着双眼，她听见话筒里略带紧张的声音，“蒋韵……你，最近很忙吗？我发了你很多消息都没有回复…” “嗯，抱歉啊，上周是组里是最忙的时候，我实在走不开……”姜芷轻声道，“我看到网上的热搜了，恭喜你啊，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 沈之意皱眉，“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姜芷追问。 沈之意的话僵在了嘴边，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选择蒋宁在先，继而给了她资源，在明眼人看来他就是喜欢蒋宁才这么做的啊！如果自己声明和蒋宁没有任何关系，那她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背负着四面八方的恶意，沈之意太了解这个圈子了。 雨越下越大，大到前方的路起了大雾看不清方向了，司机打了双闪停在应急道上，他转头朝姜芷说道，“不好意思啊客人，雨太大了一时半会走不了，安全起见咱先原地待会！” 车内广播有序的播报着：“当地发布暴雨蓝色预警： 明日18时至23时北部山区及西部地区有强降雨天气，部分地区伴有短时强降水……” 沈之意看了眼手表，心没由来地乱跳，“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放心吧，李洱在呢。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出趟门多少眼睛盯着，”姜芷的语气故作轻松，“况且，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沈之意垂眸，低头看着通话中熟悉的名字，“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怕我一直记得你…” 讲完台词姜芷便挂了电话，原本满是湿意的脸也变得漠然起来。 外面噼里啪啦的雨打在前玻璃上，车内安静地只剩下雨刮器的摩擦声。 司机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想要闲聊几句，女人安静地坐着，她穿着一件连帽黑色冲锋衣，她惨白的脸色上是一双乌黑平静的眼睛，仿佛刚才失恋痛哭的女孩不是她本人一样。 司机察觉到气氛安静地过头了，他其实很少在晚上接到去山里的单子，但迫于生计还是咬咬牙接了，可又没想到开到一半，那恶劣天气把人和车都堵在这儿，路过的车一辆都没有，还真像自家姑娘喜欢看的什么寂静岭…… “师傅。” 司机听见她蓦然出声被吓了一跳，方向盘放出了短促的鸣笛声—— 他的声音很小：“怎、怎么了？” “雾散了。”姜芷示意前方。 “哦哦！”司机连忙应着，油门一踩到底。 等姜芷下车，还没来得及跟师傅打招呼，便看见这辆车早就扬长而去了，她摘下帽子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本来还以为这是辆黑车司机也怪吓人的，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女生应该要学会保护自己！ 姜芷把行李放在房间便去了会议厅，接下来就是要和李洱他们讨论盘山公路上车祸那场戏。 - 昏暗的地下室里。 沈之意躺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mv，从蒋韵成片剪完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可到现在他还是时不时拿出来再看一遍。 这首歌他原本命名的是四月的梦境，因为他的青春结束在四月，梦境也开始于四月。歌词里一半是现实一半是虚构，这里的女主角与他构思的人一模一样，有着小鹿般温柔的眼眸，她积极向上，微笑起来美好纯洁的如同茉莉花，就如同…蒋宁一样。 可是，又好像和蒋宁不太一样。 比如后面这段，女主戴耳机听歌，男主坐在后面与她打闹着，随后两人分享同一首歌，这是有一次他逃课，被蒋韵抓着回学校的时候…… 中间这段是他们一起漫步在花海里，他清晰地记得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汇聚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连着空气，微风，花瓣，还有小动物都在为他们狂欢。 可镜头转过来，沈之意重新再看自己当时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自由与欣喜，他能笑的那么恣意张扬，其实都是因为镜头背后是蒋韵，一个令他熟悉又有安全感的人。 跟她在一起享受这场视觉盛宴，他是开心的。 网上也不知道谁在造谣他和容思妍的cp，他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它从热搜上撤下去，与其研究他俩之间有没有产生火花， 还不如去夸下导演的工作能力！ 想到这里，沈之意又忍不住想diss一下蒋韵工作室的宣发，他都@了三四条娱文那账号是半点没动静，粉丝留言也没有互动，内容一两个月才更新一条，原本积攒的粉丝量蹭蹭蹭断崖式下跌。 他咬了咬手指，起身忍不住给蒋韵发了一条消息，“我们互关下，我让人帮你打理下账号。” 沈之意在他们的记录上往上翻了翻，哗啦啦一片都是自己的废话… 不出意外他又等不到回复了，就像那张石沉大海的邀请函一样… 其实他给蒋韵留的位置不是最近的，但是视野最好的一排。当摄像机沿着路线扫过而他留意到那个显眼的空位时，他心中是失落的，可他安慰着自己蒋韵有自己的工作顾不上自己很正常…… 但沈之意，好想让她来听他的演唱会。 他重新躺下，他闭上眼睛，思忖着蒋韵刚才的回话，什么叫不要再对她好了……他们……难道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蒋韵还喜欢他吗？ 如果她是喜欢自己的，那为什么不主动来找他？那他呢？ 会主动找她是因为喜欢吗？沈之意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砰砰作响， 手中的电话忽然响起—— 他心中一紧，直到看见屏幕上的人才松了气。 “喂，之意啊，明天早上临时有个商业活动，我想着刚好再宣发下新歌…”静初停顿了一会，意料之内没得到他的反应，“嗯那个…到时候容小姐也会出席，你少说话别让人家难堪。” “不去。” 沈之意太清楚公司打的如意算盘了，新歌已经发布半个多月了，况且现在还要带上mv女主角合体出镜，目的不就在于把他们炒作一番好再提点热度吗？ “小意，前段时间你深陷绯闻风波的时候，公司可没少帮你出力团队半夜还在接媒体电话，静初姐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可咱们都是按公司规矩办事……”静初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见人回话，不免有些急了。 “静初姐，你有没有想过这张专辑大卖，有一个人功不可没…”沈之意忽然出声。 “谁？” “我的导演，蒋韵。”说着，沈之意忍不住讥讽一笑，“公司官博把那些配角都写上了，唯独她的名字一次也没有提过，为什么呢？” “可能是忘了吧，到时候我让他们补上！”静初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些懵，之意好端端地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行程发我吧，挂了。”沈之意言简意赅。 静初见他让了步连忙示好：“好好好，我一会儿让小黎发你……” …… 沈之意冷笑一声，起身关了放映机走向浴室。 凉水肆意冲刷着他的身体，但他仍感觉心底有一股无名怒火，蒋韵的今天他曾一模一样地体会过。 他想到了当初被公司雪藏的自己，没有名气，没有价值，因为他的存在换不来任何利益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公司放弃，和忘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不红罢了！ 多么冷酷，现实，这就是凉薄的娱乐圈啊！ 可沈之意知道，凭蒋韵的实力绝对不会止步于此，她和他一样为了梦想会冲破所有束缚着他们的荆棘桎梏！ 第62章 陪伴 与女友粉、姐姐粉不同的是，沈之意一出道即是她们心目中完美的角色，而她，可以说是看着沈之意从一无所有到今天的光芒万丈，她想看见他变得更好。 高三汇演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告白，张雅雅一直记天气小雨。 张雅雅站在台下，一边拿着手机拍摄，一边举着手中的应援物。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许多人早早架着摄像机在那等着，她群里消息看的晚，前排已经没位置了。背后立着的海报是高奢产品宣传，现场的欢呼声随着台上的人此起彼伏。 张雅雅举着手机放大放大，与他平日里混搭机车的休闲风格不同，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衬衫挽起的袖子里露出白皙精壮的手臂，他的薄唇紧抿着，俊美的脸庞散发着上一丝冷漠的意味。只有她们老粉知道，以沈之意的性格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商业活动的，每次记者都要问很多无厘头的问题。 其实粉丝群里觉得悦然娱乐的工作安排一直很混乱，之前录制关于跳舞的综艺连续一个月没有休息也就算了，期间还安排各种拍摄录制代言视频，完全没有考虑过艺人的休息时间，对粉丝的态度也是冷漠置之，这次突然空降的活动也是公司前两个小时发布的，很多粉丝抱怨这种临时加塞的活动，一旦少了粉丝助阵就会被媒体渲染人气低落，所以在附近的粉丝为了支持他纷纷赶来应援。 “感谢您和容小姐一起来参加我们凡芝的新品发布会活动，谢谢！”主持人象征性结束话题，接下来就是娱乐记者的主场。 “你好，想问一下沈之意先生，这次的凡芝的新品发布会为何会携带女伴容思妍小姐呢，两人的感情是有进一步发展吗？” “……”沈之意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张雅雅气的想把瓶子甩到他脸上，看不出人家是来蹭热度的吗？对于这种狗屁不通的逻辑怎么问出来的？！ “网上有很多人说您在学生时期暗恋过一个女生，并且现在联系上了，方便说一下她的具体情况吗？？” 小黎上前拦住他们，“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这类提问。” “有网友扒出的是某娱乐实习主持人，可以回答一下吗？” “你好，我是圣琪娱乐的记者，您在七月的梦境mv的表现受到了广大网友的认可，听说您私下里也接到了导演递来的剧本，请问是有进影视圈的打算吗？” 沈之意原本离开的脚步一顿，他走上前，第一次有了回应： “很久之前我就和我的粉丝说过，我是一个歌手，我会唱歌，跳舞，我坚定地只选择这一件事情，走这一条路。如果你们愿意陪着我，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 底下的粉丝喊了起来，他不急不躁，给了粉丝一个安慰的动作，继续说道：“提到mv里的表演，其实我的天赋并不高，是蒋韵导演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专业水平才呈现出了令人惊艳的好作品，她值得被看见，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他便大踏步往后台的方向走去，现场的记者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追了出去，只有粉丝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保安分批疏散人群，这是她们一直恪守的规矩。 人追不上，还有少数记者留下来问容思妍。 “嗯…她确实很敬业，我们的妆造到走戏蒋导都提出了专业的意见。” 面对闪光灯容思妍皮笑肉不笑地夸着，她是来蹭曝光引流量顺便炒个cp的，她没想到恋情没炒成反倒让那蒋丫头平白出了个风头。 可沈之意话说在前头，她不可能后脚就打别人的脸啊！ “小道消息说， 您因为演技不好与导演在现场撕破脸，两人闹不和，事后感谢文中也没有提及到这位导演，确有其事吗？”记者进一步追问。 “并没有这回事呢，我自从出道以来，演技上的进步观众是有目共睹的，在片场的时候演员难免与导演有不同意见，这是很正常的事。我本人也并不知道蒋导在平台上还有账号，是我们团队的疏忽，下次注意！” 记者也不继续追问了，对于她背后的身份还是点到为止。 这场发布会刚结束，立马抬上了热搜，五花八门的标题都有其中最火的是沈之意提到的导演蒋韵，这个名字粉丝是眼熟的，因为平常不咋发动态的沈之意@一颗星星一连三条宣发，等他们刚点进去也是寥寥的几百赞，她的作品很少，几乎没有真人的照片，得不出什么关键有用的信息他们也就随便关注一下，顺便点个赞。 今天他在发布会上好像什么也没说，但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粉丝炸开了锅。 要说沈之意有多低调，从来不会在外面谈论自己的私生活，更不用说在这个圈子里有什么朋友了。 哪怕是上次焦点娱乐的采访他都从没提过，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向所有人安利了一个人。 “不是，什么情况啊，哥哥为什么要和容思妍一起出现啊？不会又是公司强行安排的吧？” “我就知道他谈恋爱一定会跟我们说的，所以之前的都是媒体捕风捉影，放心了~~~” “没人好奇一颗星星是谁吗，她的每一条博文哥哥都有点赞评论，活跃的像个假号！我搜她的名字也没什么相关词条啊，到底是哪个幸运儿啊能得到我哥的认可啊，还公开为她安利宣传？！！！！” “我我我我我我我知道，一颗星星我不知道，但蒋韵这个名字我熟，b市最好的导演系专业，大学四年破了很多奖项的记录全都是第一名！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是那个专业的渣渣。” “容思妍站姐拍到过两人不和的博文，好像是那个导演很严厉，一场戏没拍好饭都不让人吃，容这种千金小姐哪受得了这折磨……” “她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那演技观众有目共睹个毛啊，瞪眼睛假哭假笑的，全是水剧！靠这视频她涨了多少粉丝？校园剧剧本接到手软，我就期待着她下一部戏校园剧能翻出什么花来。” “……” 张雅雅看着底下的留言越来越多，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也愣住了。 蒋韵。 其实作为他的高中同学，张雅雅应该是元老级别的粉丝了，她最早从高中开始就关注沈之意了。得很清楚。 所以当蒋宁与他同框出现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她知道她曾经喜欢的少年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群里沸腾起来的时候张雅雅也没有声张，很久，很久，蒋宁出现的镜头越来越多，甚至狗仔拍到两人在一起走的画面，他们还是没有等到。 说实话张雅雅心里是高兴的。 可直到另一个名字被倏地提起，她才恍惚意识到，其实还有一个人，和她一起陪伴了沈之意的整个青春。 第63章 意外 傍晚。 当网络上开始沸腾时，毫不知情的姜芷已经进山了。 雨下的很大，路边已经开始有了积水，他们搭好了棚做准备工作，姜芷没有站在雨棚下，跟其他人一样穿上雨披在片场中穿梭着，暴雨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裳，夜里的雨冰凉刺骨，但这似乎浇不灭他们的热情。 所有人各司其职，没有人抱怨这般恶劣的环境。 姜芷举起手中的扩音器：“大家坚持一下，很快就收工了，化妆师过来补下妆，一定要防水，最后一场戏我们争取时间一遍过！” “好的！”化妆师赶紧替演员补妆。 报废的车已经被拉到了现场，汽车翻转过来，持续着冒着白烟， “怎么样，腿没压着吧？”姜芷朝车里的演员问道。 “没事没事，里面空间大得很，导演放心！”演苏霖的演员顶着满是血迹的妆面憨憨一笑，看起来有些滑稽。 “安全第一！有情况就直说，千万不要硬撑，等会半个身体需要露在外面，有一个特写镜头会拍到你的脸，”姜芷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朝他鼓励道，“不用紧张，这里你还有发挥的余地。” “好……”应珲应道，他重新调整情绪。 一开始在拿到这个角色的时候，他是不自信的，甚至不想接这部戏。 直到蒋韵导演亲自来找他，他们围在一起读剧本，仔细分析着人设，讨论该怎么找镜头更好地呈现出来，短短几小时她表现出了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成熟性与专业能力，一下子将他折服了！ 应珲相信，在她的镜头下，自己一定能够突破瓶颈期，这或许是他转型的最好机会！ 苏霖是一个复杂的角色，他是父亲，丈夫，更是一个赌徒。 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到最后的分崩离析他起着最关键的作用。一开始生意上的小有成就开始令他得意忘形，平地筑起了高高的自尊心，而后平凡不得志的生活便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村民背地里形容他的草包，窝囊更是成为了他心中耿耿于怀的刺。 甜蜜的爱情，柔软的亲情，是真的，可这些虚无的力量抵不过冗长的时间，无边的欲望还有维持着他面子尊严的金钱！ 他一边在家维持着好好人设一边深陷赌博带给他的娱乐刺激，而终于他因为欠钱不还被妻子发现了，苏霖痛悔不已，发誓一定要改，可它就像是毒品一样腐蚀着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妻子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的麻木平静，他也仍是这样。 妻子病逝，苏霖带着独女一起生活，而父女相处总会有着尴尬的隔阂，他爱女儿，可更爱金钱带给他的快乐，两人貌合神离的生活终于在今天有了了结。 苏霖呆呆地望着天空，头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没进了他的眼里，可他一眨不眨，望着头顶上的天空，他仿佛看见了妻子站在一旁温柔看着他，小时候的苏诺，路还没走稳就跌跌撞撞地朝着他跑来，那一声声软绵绵的“爸爸”，“爸爸”彻底击中了他的心防，而他看见自己，冰冷憔悴的面容一脸漠然，头也不回地朝着反方向走去…… “苏诺……” 苏霖挣扎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他的视野已经完全看不清屏幕上的文字，直到清除了手机上所有的消息，他才颤颤地放下手机安心赴死，结束了这个他悲凉的一生。 “卡——收工！各部门注意，二十分钟之后撤离山区！”说完，姜芷开始收拾东西不带一刻停歇，其他人不明所以跟着她迅速收拾好片场乘车离开了。 直到所有车子撤离出山脚，姜芷一直悬跳的心才放下。 从昨夜刚到这里的时候，姜芷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雨已经连下了三天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停留在山上是非常危险的… “蒋导，你的名字上热搜了！”一旁的小灵忽然喊出声，“蒋导你快看呀，你火了全网都在找你呢！” 姜芷刚打开手机，就发现社交平台上全是问候的消息，她一个个耐心地回道，正在这时，沈之意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喂？” “你…你怎么样，收工了吗？”对面的声线有些紧张，“今天的热搜你看了吗……” “刚看。”姜芷眼皮微抬，浏览了一遍视频，“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我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被看见，都是我自己要面对的事情。” mv拍的再好其实掀不起什么水花，它没有很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刻画，重点是在于这首歌，所以她作为幕后导演没有吸引到很多关注再正常不过。 他听见蒋韵的声音有一些冷淡，“我不是蒋宁，可以坦然接受你的帮助，我更想靠自己…” “我理解的！这支mv大火原本就是你的功劳，可我的团队……”沈之意怕的就是蒋韵这样误会他，“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被大家看见……” 姜芷听见他略带委屈的声音，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她轻声叹了口气，语气温柔，“我之前说怕我一直记得你，是因为你总是没由来地对我好，可我知道你对我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如今你喜欢的人回来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站在你身边，理所当然地接受你的帮助，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沈之意沉默了。 他清楚蒋韵是什么意思，她打算放弃他了…… 一周前收到了蒋宁发来的消息说想跟他在一起试试。 沈之意说不清当时的心情，他应该是高兴的，如果是十七岁的自己会欣然答应，在她工作遇到瓶颈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她，有人在帖子上侮辱诽谤她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发律师函，因为蒋宁对他来说，很重要…… 可二十二岁的他，却犹豫了。 …… 姜芷也不说话，可怜的少年始终认不清自己的感情， 可怜的少女卑微地退让不敢再提喜欢，原来的世界里，在他落魄的时期只有蒋韵陪在他身边，难道沈之意对她付出的执着没有一丝心动吗？答案肯定是有的。 “蒋导，后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姜芷听见前面小灵惶恐的声音，她打开车窗，山边上的落石伴随着黄土滚滚落下，而差一个弯道，他们就可以离开山脚，她着急地冲司机喊道：“旁边有落石，加速前进！” 得到命令的司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大气没出一声踩着油门绕开山脚。 “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在外面吗？”沈之意连忙问道，可还没等他说完，电话便被匆匆挂了，重新拨打电话里面一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他反复拨打着电话，持续无人接听，沈之意隐隐觉得蒋韵那边可能出事了，她今天应该还有一场夜戏… “小黎，帮我订一张去g市的机票，越快越好！”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急的话音有些颤，“明天…明天的行程帮我取消……然后帮我留意下g市的消息，我现在出发去机场。” 与此同时。 一阵密集的重物坠地的声音，姜芷回头，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现在是汛期，应该是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信号没了。”姜芷心中忧虑，他们是最后一辆车正全速撤离危险区域。 几乎是一瞬间轰轰的响声传来，把小灵吓得一哆嗦，“没有信号…蒋导，我们会不会有事啊？！” “别担心，前面是平缓地带。”姜芷安慰着她，她仍心有余悸，但凡他们拖戏或者晚二十分钟出来，恐怕她们这小组全都要把命交代在这座荒凉的山里了。 可是，不应该啊！ 0711应该能预料到这里发生的意外会对她的生命产生威胁，但它从没开口。 像是，默许了事情的发生， 哪怕自己真的死在这场意外里，也没关系。 像是，认定了她的任务一定会失败， 悄无声息地被系统抹杀不复存在。 【0711，你出来不用躲着，我知道这是你安排的意外。】 【……】 【我一直记得主线任务是成为沈之意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现在，任务还差临门一脚， 可为什么，你们要联合起来抹杀我的存在？我需要一个解释！】姜芷找它对峙。 【后台警告过，你的行动轨迹和方向与世界偏离了。现在主线任务没有任何进展，鉴于后台的数据测算，所以我们提前判定你此次任务失败。】 说话的并不是0711，而是一开始见面的女配快穿系统，它冰冷的语言直直击打在她心上，在系统眼中你甚至都不算是一个生命体，只是一个会被随意抛弃的工具罢了！ 姜芷眼前漆黑一片，她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意识也即将消散，她握紧拳头，理智战胜了她的愤怒：【不是的，你们的后台没有办法计算人的情感，这是我们同机器最大的区别，我的使命是成为她，帮助她，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按照剧情的时间线，原主不久后会在晚归途中溺亡，这不是意外，而是自杀。现在的你替她走了另一条路，成为了知名大导演彻底改变了她的命数，这本身就是在扰乱世界磁场。】 【在结果来临之前，你们不能轻易判定我的失败……】 蒋韵是自杀的，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她仍要选择甘心赴死。此时姜芷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了，她感觉自己眼中湿润一片，但是想活下来的决心一刻都没有变过。 【请再相信我一次……】 一片寂静之中。 滴滴滴—— 【等一下，主神大人！】 0711看着姜芷的灵魂即将离开原主的躯壳，着急地把数据调出来， 【我们还没有失败，检测到男主好感度变动，宿主拿到的好感度已经和原女主持平了！！】 第64章 相见 “蒋韵姐……” 听见女孩的哭泣声，姜芷动了动手指，肢体才有了酥麻的感觉，她还活着… “你终于醒了，你昏倒的时候我们都快吓死了！”小灵看懂了她想起身的动作，连忙扶她起来，“医生说你有低血糖，这段时间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我睡了多久？”姜芷哑着嗓子问道。 “现在是凌晨一点，您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了，大家伙都很担心您，不过我跟他们说这里有我守着，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小灵细心地替她调慢了点滴速度。 “谢谢你，小灵…”姜芷看着她的眼眶红的像小兔子，脸上有些难以遮掩的疲惫。她鼻子一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的，山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报警了吗？” 小灵的心头又忍不住涌上一丝温暖，蒋韵姐是大家的主心骨，剧组里的定海神针，她好像什么都会又无所不能，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救援部门已经赶过去了，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那山脚下的居民两年前就搬走了，那地方应该没有什么人住。”小灵话锋一转，“对了蒋韵姐，之前你的手机来了好几个电话，我想着他应该有什么急事就帮你接了…” “他说什么了？”姜芷翻着时间，是他们刚刚失联的时候，沈之意一直在联系她… “他问我你在哪里，”小灵回忆着那番对话，“然后……” 话音未落，只听门边的一声巨响。 “你是谁？”小灵愣愣地看着门边的人穿着一身黑，深色鸭舌帽遮住了上半张脸，类似的装扮她倒是经常在粉丝群相册里刷到过，只不过这深更半夜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医院病房门口里就很诡异。 空气安静了几秒，不知名男人忽然朝她们的方向跑来，小灵吓得跳了起来，想挡在蒋韵姐面前，却看见不知名男人从善如流地将她的蒋韵姐抱在怀里，且这个不知名男人的侧脸很像是她家哥哥。 小灵：“……我先出去了。”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 撞破了导演的恋情怎么办？ 关门后的小灵终于忍不住发出无声版的捶足顿胸，原本她还在想备注上的szy是谁，为什么和她家哥哥的名字缩写一模一样，原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但看到今天的发生的一切，她悟了。 她的哥哥谈恋爱了，对象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小灵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她用手扇着风慢慢走到外面透风，接着忍不住原地跺起脚来，发出内心的哀嚎：家人们谁懂啊，她一个人守着这个惊天大秘密啊！ …… 病房内。 经历过灵魂被抽空的痛楚，姜芷在这一刻也忍不住落泪，她紧紧抱着他的腰，用力到连身体也在颤抖，她不能失败啊… “没事的，我来了…”沈之意轻轻地将下巴抵在蒋韵的发旋上，前襟的衣服湿了一片，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一直陪着你。”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姜芷仰起头，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沈之意，我差点儿以为见不到你了…”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她的眼睛蓄满了晶莹的泪，令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用指腹抹去女孩的眼泪，“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一直陪着你。” “睡吧，很晚了…”沈之意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已经哭累了，双手仍紧紧拥着他，其实他完全可以将人轻松拨开但沈之意没有。 他们一路走来相互照应，从来没有一刻是那么需要彼此。 当沈之意下飞机后得知g城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时，无数次祈祷蒋韵出现的地点不会是事故发生地。 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无数次联络蒋韵换来的全是忙音时，他第一次感觉到心慌不安。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在没有联络的两个小时里，沈之意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煎熬与漫长，而他是多么害怕失去……蒋韵。 不过幸好，她还活着，平安无事。 幸好，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 第二天。 医院长廊外，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话筒里的女声喋喋不休。 “你知不知道今天晚宴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董事夫人啊，名媛千金随随便便在珠宝上花个钱就是千万级别，你倒好交际会都不来？” 沈之意朝窗户里看了一眼，轻声回道：“有我没我，她们照样花钱。”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静初姐的意思是让你多积累人脉！我跟你说啊，会上有个叫林一海的大导演，拍啥火啥累计票房10个亿！”静初咋舌，“凭你的外形优势还愁没机会吗？就跟你合作容家那丫头，不得了了，校园剧本接到手软，她能火起来还不是靠你这支mv吗？！” “我不打算转型，静初姐你是知道的，”沈之意打断她的话，随后又被对方打断：“之意啊，人要把目光放长远！凭你现在的颜值人气要是能在影视上一飞冲天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进组跟写歌又不冲突啊！你现在是无所谓了，但五年，十年，等你江郎才尽被后浪赶上，就什么也没了！” “我问小黎了你在g城，我不管你去那干嘛，见什么人，总之，下午你必须回来！” 沈之意扯了扯嘴角。 一直以来，静初办事雷厉风行，待人接事圆滑灵活，以强势手段折服手底下的人，她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沈之意感觉到自己就是个替公司赚钱的提线木偶，他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拒绝公司的安排。 “静初姐，我跟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吧。” 话音那头的人有些警惕，“提这个干嘛？” 沈之意笑笑，他们的合同年限是五年，刚好还有半年多就要结束了，但合同内规定如果他在此期间接到的工作包括不限于歌曲、节目、影视等收入归公司所有。 影视制作时间是很长的，合同今年签约或许连后年也不一定能拍摄，他接的越多代表和公司联系剪不断，这点还是蒋韵告知他的。 也幸好他能坚持自己的初心，没有被所谓的名气与金钱所蒙蔽。 见人沉默着，静初顿时喜笑颜开，“害，你说多大点事儿啊，回不来就回不来嘛，说一声的事儿！这边不还有你师弟顶着嘛！你先忙你的去，公司始终是你的后盾！” 他讽刺一笑，挂了电话，转身时门已经开了。 蒋韵穿着一身病号服靠在门边，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你怎么出来了？”沈之意连忙过去搀着她，那身宽大的病号服下面是纤瘦的手腕，他忍不住皱眉，“我看你平常吃的那些饭也不少啊，肉都不知道长哪去了…” 他欠扁的语气成功挨获了少女的一击，两击重捶—— “哎呦，我错了错了……”沈之意连连抱怨。 “……”小灵抱着早餐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她出现的又不是时候！是她来早了。 怎么说呢，这跟她印象中的哥哥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人…… 沈之意的造型变化很多，舞台上他最多展现的风格是乖张叛逆，张扬洒脱的，演唱会上，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都足以令粉丝尖叫疯狂。 但反差的是，平时里的他对外是高冷的、神秘的，在粉丝眼中，他只沉浸于自己的音乐出道即零绯闻，乖得不像话，她们从不过问他的私生活，默默打榜刷数据听歌，有些擅长剪辑的粉丝就拿图片视频自己剪，过过拍剧里的瘾。主打一个陪伴。 而今天！她看到了什么？！ 说好的高冷呢，不苟言笑呢，清冷破碎感呢？ 她看到的是一只会撒娇打滚的小狗狗！ 一只只会在女朋友面前露露肚皮的小狗狗！！ 姜芷忽然发现门口的小灵正抱着早餐一动不动，活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 “小灵？”她出声。 此时，正在观看两人打打闹闹的小灵才反应过来，她憋住一口气不敢对上男人的眼睛，“蒋…蒋韵姐，我…我不打扰了！” 她上前两步把早餐搁在餐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后病房内的两人就听见门外一声巨响，有人似乎围了过去，只听见“没事我没事”的声音，接着，门外又恢复成一片安静… 沈之意：“……?” “笨蛋，你忘戴帽子了！”姜芷朝懵圈的少年笑着，“我记得小灵好像是你粉丝来着！” “没戴就没戴吧…” 闻言，沈之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抬眸看见蒋韵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豆浆，和昨天那哭的惨兮兮的小可怜派若两人，他不经意问，“你还打算拍那什么电影吗？” “当然！剩下的戏份还要一个多月拍完吧…”姜芷支着下巴思考道。 “这么久？！”沈之意瞬间松开勺子，着急道，“你忘了昨天有多危险吗，要不是你运气好可能就……” 他看着蒋韵看向她的目光认真，纯粹，坚持…忽然说不出话了。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这两天我在这里，你先把最难怕的，偏远的戏份找出来，我陪你一起。”沈之意垂眸，默默挑着鸡蛋饼里的葱花，随后他听见蒋韵略微嫌弃的语气： “你留下也没什么用啊…那是天灾，人祸，我们都没法控制的。况且你们公司肯放你出来？你留在剧组里是又想预定明天的热搜了？” “谁说我没用的？！你，那电影不是还差一主题曲吗，我包了！” 听完这话，沈之意自然不满意，他唱歌跳舞全能ace，什么时候被人嫌弃过了？ 姜芷看着对面气呼呼的沈之意开始大放厥词，全方面展示自己的有用之处，她忍不住笑，接过他递来的没有葱花的蛋饼，欣然接受。 她不喜葱，只有沈之意知道，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有他们知道。 …… 片场。 “蒋韵姐，这两天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偶像哎，就离我这么近，这么近……”小灵手中拿着签名照乖乖坐在姜芷身边，感慨道：“好可惜，他今天下午要走了，不知道下回见面时什么时候了……” 姜芷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傻乐，拍了拍她的脑袋，“真这么喜欢他？” “当然，当时我跟我姥姥一起看的《明日新星》，我姥说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追着追着，就发现他是一个很热爱音乐的人，即便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他也不自满自负……”小灵的眼里放着光，“他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刚出道的时候他的粉丝很少，到现在他能把当时参加活动的老粉全认出来。对了，还有他一直珍藏的一把吉他，据说也是粉丝送的，只有演唱会的时候他才会拿出来用……” “吉他？”姜芷挑了挑眉。 “嗯！”小灵点了点头，她看向蒋韵的眼神忽然变得羞赧好奇，“蒋韵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跟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第65章 流言 姜芷第一部电影《黑暗之下》上映的时候是在一月份。 电影刚上映的时候热度并不高，甚至没有什么明星去宣传，当全网有一千多万粉丝的影评人萧宇发长文点评赞扬之后，带动了一些小众爱好悬疑片的受众群体。 接着，这部电影的剧情在各个论坛上被探讨、推理，还原。 亲情，爱情，职场，家庭，总有一面能够敲进人的心里，观众不再满足于被几毛钱特效忽悠买单的傻子，也不再满足于荧屏上两对漂亮木偶谈恋爱分手的肥皂剧情，《黑暗之下》以具有故事感和神秘感的场景衔接，通过层层递进，反转后反转，直击最黑暗的恶劣人性。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这部电影好像一记重锤将所有人疲惫，枯燥，重复的生活击碎，紧张刺激的节奏、角色之间的温情与决绝，蒋韵带领着观众体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观影感。 就这样，这部无人问津的电影从热搜末尾，一点一点，爬上了榜首。 1l：“我男朋友就喜欢看恐怖片，以前国产剧僵尸贞子啥的我全hold住，这部是我俩全程看的最起劲的一部，女主在洗浴室被面具脸吓到的那一刻我从座位上跳起来了！！！害得我现在进浴室要检查一圈，狠狠代入！！谁说现在悬疑片靠音效吓人的的？！出来挨打！！” 2l：“为了不剧透，我就不说凶手谁了，真特么……采访里夏梦说她以为是其他人在恐吓威胁她，所以演的格外真，谁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导演为了真实反应真是绝了，夏梦自己都蒙了，她本人妥妥小白兔一枚~” 3l：“原着里苏诺的形象不太丰满很透明，导演加了很多细节把她的形象立起来了，难受的是里面这条感情戏并不明显，苏诺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付新？” 4l：用户yz：“我是蒋导的粉丝，是我女儿带我去电影院看的，导演就是将影片背后的深意传达给观众，我不敢相信对复杂人性的理解如此透彻的幕后导演竟然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后生可畏。（一直在等科幻新作）” …… 49l：“我觉得付新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人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会下意识的亲近，相信。书里他们的年纪相差挺大的，但是好有cp感，我宣布，我已经成为@一颗星星的忠实粉丝了，期待蒋导的电影了，好像是在拍科技玄幻类的，期待搓搓手~” 50l：“这届网友到底是有多恋爱脑？啥都喜欢往感情上扯，人家拍人性你看爱情，没救了。” 51l：“抱歉大家，我真的写不出来影评感受，推荐去看@萧宇爱电影的千字点评，他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新人导演第一部悬疑神作，求大家一定要去电影院看！！！” …… 大量的好评涌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黑暗之下》票房过亿#、#蒋韵新生代最具灵气导演#两个阅读量庞大的话题冲上了热搜，电影红了，自然也令对家眼红，一夜之间黑料通告满天飞，不过却使这部电影名头更盛，在电影下架之前贡献了不少的票房。 2013年初，蒋韵凭《黑暗之下》获第49届金马奖，同年的《罪魁祸首》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成为第24届奥斯卡最大赢家，她也被界内评为新生代最具有潜力的导演之一，有着超越时代的深远意义。 一时她的风头更盛，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这也引来了很多人的嫉妒。 那些躲在网线之后的键盘侠先是吐槽蒋韵拍的电影质感差镜头晃，水剧情立意俗，被多数人反驳之后又以“长相貌丑”来尬黑，更有甚者放出几张片场的模糊照片，配上脾气差耍大腕儿威风等等之类的文字加以形容。 当然，这场风波持续了一天就凉了，因为与蒋韵合作过的演员纷纷出来亲自发文为其证明。 至于蒋韵本人压根就不上网，她的账号一直是自己的工作室管理，当工作室晒出她的公益项目，黑子又沉默了。 原来蒋韵会将拍电影所得到个人收益的80%全部捐赠出去，各类疾病、留守儿童等等全部都有捐款。 五年间，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导演坐上了顶尖实力派导演的位置，这一励志之路成为了很多正在努力奋斗的无名之辈。 然而专业上的东西大部分网友都不懂，他们对感情生活更感兴趣，最佳女导演x顶流男歌手的绯闻在全网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沈之意的专用摄影师，尽管两人碰面的场合不多，但他们之间好像存在着隐秘的联系，比如身着相似的情侣装，被人拍到一起游玩的照片，沈之意出的新歌也有她的影子，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两人在面对记者关于感情的问题也是闭口不谈，可这却愈发激起网友的好奇心。 在微播之夜的颁奖台上。 蒋韵凭借最佳新人导演盛装出席，她一身一字肩修身黑裙，刚好衬托出她的清瘦白皙，清冷疏离的气质反而更加吸睛，使她在一众甜美艳丽的演员中脱颖而出。 “请问您拍摄的那部科幻电影《日月穿梭》大概什么时候能够跟大家见面呢？方便说一下目前进程吗？” 姜芷面前是闪烁的白光，晃人的很。 不过，这种小场面对她来说小意思，她应对自如：“目前还在搭建高科技单体摄影棚，动作捕捉、虚拟摄制等技术也待突破，所以可能需要较长的时间，保守起见，两年吧。” “听说您对电影剧本的选择要求很高，目前的大方向也是专攻电影，那对于较长集数的电视剧有想法吗？” 姜芷点头，“当然，我目前空闲的时间也在拍，我个人认为剧本的质量才是第一位，散乱的叙事、混乱的视角表述请来再厉害的导演也无济于事。” “嗯…那您目前的事业可以说是大丰收了，请问……您目前的感情生活稳定吗？”记者将话筒递了过去，其实他也有些怂，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类问题蒋大导演都直接无视，也不跟你客气，不过谁让这个话题最有热度呢！ 现场直播的弹幕中，滚动着网友的留言： 黑莓球子：“蒋导内心os：终于还是来了。哈哈哈哈哈……” 西西呀：“大家没有看《黑暗之下》的场外花絮吗？沈之意好像在片场出现过！而且第一天上映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动静，只有他第一时间转发宣传，然后一声不吭在粉丝群里发票……这说明什么？” 上班的意义在哪？：“网上关于蒋导的照片很少，我还真以为她很丑来着…现在一看特喵的这叫丑？说丑的人你去重新定义美吧！我只想说韶华易逝容颜易老，尽管她的脸不是最精致、完美无瑕的，但她这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取决于她的实力，外貌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番茄炒菠萝2.0版：“这位记者小哥哥，给你点赞，我真的太想知道了，剪的视频里一直在磕。先不谈两人怎么认识的，般不般配，这都不重要了！但我要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对彼此有没有好感？？？” “这个问题……” 记者看见她靠近瞪大了眼睛，终于要正面回应恋情了吗？他们竟然是第一家媒体，热搜预定…… 可蒋韵的四字刚落，台上的主持人便喊到了她的名字—— “不好意思。” 记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蒋韵朝他点点头，然后走了，走了…… 用户yz“？” “……” “……” 当日所有有趣的reaction都被放上了网络，热度最高的还是蒋韵这条“来不及说出口的恋情”，就在所有人对此抓耳挠腮想着真相的时候，一条“蒋韵导演上位的潜规则，疑似脚踏两条船”的博文又被送上了头条。 里面的内容大致是分析蒋韵制作电影的成本需要很多钱，但她本人与家庭的经济情况不足以支撑全期的制作，所以网友挖出了背后的大股东，也就是青森娱乐的总裁苏益舟。 图文里是两人吃饭的场景，郎才女貌，相谈甚欢，博主还指出两人高中就是同学，因为金钱存在实际交往关系，但蒋韵对他人声称单身并保持暧昧关系，善于掌控全局的大导演也善于玩弄人心。 此帖子一出，cp超话里每时每刻都有脱粉的声明，甚至有人故意打低分，开始以人品低劣抵制她的电影，这场风波引发了一场骂战，有人以“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吗？”、“才华和人品到底什么重要”等等标题吸引人眼球使不明所以的路人也参与进来。 原本姜芷并不想正面回应这些蹭流量的帖子，如果每一个诽谤的帖子都要各个回应击破，只会引来更多的人找茬儿。 而沈之意也问过她怎么做，其实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就差一个名分，只要宣布他们的恋情，大众的舆论方向又会被带偏，虚假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但姜芷从来没这么打算过。 所谓的爱，而不得，重点在于后者不得。 有一个辩题是在一起过分开后遗憾，还是没有在一起过更遗憾？ 我们遗憾的不是那些我们改变不了的事，而是那些我们有可能改变，有机会改变，然而没有改变的。 即便她沉默，但青森娱乐的公关部不是吃素的，官博直接“@橘红八卦、@小v不火天理难容……等人公开造谣我司总裁苏益舟先生与蒋韵小姐存在不正当关系，传播不实消息，严重侵害两位当事人的名誉及权益，我司称将对重点侵权用户提起诉讼……” 强有力的回击真正将造谣的人自食污蔑诽谤的后果，并且苏益舟本人在社交平台上肯定了蒋韵在影视上所取得的成就与贡献，表达了青森招揽人才的渴求。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湮没了。 第66章 蜚语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的后续，姜芷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片场每天发生的杂事比她想象中的多，而导演不是只需要坐在镜头前面等着戏来就成了！ 姜芷要求自己每天必须得学习新的东西，只有输出没有输入，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套路玩旧、灵感掏空。所以当她接到蒋父罗母的来电时，她是有些懵的状态。 罗秀秀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长时间的忙碌让姜芷都快忘了这蒋韵还有个后妈了。 “一个两个都出去做些抛头露面的工作，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尤其是你，蒋韵，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哦，事业得意了就在外面给我乱来，男女关系不清不楚，你给我去辞掉现在的工作，回家来还省心……” 面对劈头盖脸一阵骂，饶是姜芷也没好气：“你宁愿听网上那群键盘侠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导演是幕后工作，露面的是蒋宁的工作，况且我给的生活费一分没落，蒋宁给了你多少钱？凭什么要我辞职？” “你看啊，我就说翅膀硬了吧，管不住了！瞧瞧你的好女儿跟长辈说话什么态度啊这是？！”罗秀秀冲旁边的人喊道：“你来管管你的女儿！” 一旁的蒋父看着妻子示意的眼神，无奈接过电话，“韵韵啊，罗阿姨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觉得网上那些人把你说的太难听了，姑娘家家还得嫁人啊，名声要紧……罗阿姨也是好心，在他们厂给你找了个文职工作，刮风下雨都不用出去……” 姜芷听见蒋父的声音，立即放软了语气，委屈道：“爸，清者自清，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成就，我赚的钱是在小工厂里打一辈子工都赚不到的数，那些不实的谣言并不能阻挡我对这份工作的热爱，我退圈就等于我默认了，我没有理由回去！” 罗秀秀自然也听到免提里的对话，鼻子一哼，她也承认了自己赚的钱多，但给家里的多吗？自己票房几亿几亿的拿每个月才给她就五千？打发叫花子呢？ “孩子说的也对，那她辞职了不就等于把这口锅扣上了嘛……”蒋父看了眼罗秀秀，有些纠结，“韵韵喜欢拍电影，那里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工厂里毕竟……” 眼看蒋父又要倒戈，罗秀秀瞪了他一眼。 她自然知道心野了的丫头不可能会回去，况且，现在她拿着蒋韵给的生活费还自然过得舒服，饭也不用做，家里还有人伺候，回来了那还有啥好日子？ 罗秀秀看不过的是这丫头自己发达了，不顾别人死活，完全不懂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道理！她一把抢过电话，气势汹汹：“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你们俩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你认识这么人多为什么不能帮帮你姐姐呢？不帮也就算了，还抢走了你姐姐喜欢的人，还有理了？” 姜芷总算炸出了她的用意，果然还是蒋宁无故找的茬儿啊。 她就说刚入行竞争对手怎么会有这么明确的黑料方向，除非就是自己惹得几个老熟人，容思妍在这段时间有求于她，第一时间表明自己没参与，严家年后就被人举报食品存在或致癌的安全问题自顾不暇了，想来想去还是她那个攀不上高枝的姐姐咯。 “是吗？我倒挺好奇，蒋宁是怎么跟你说的？”姜芷脸上挂起了玩味的笑意，“我抢走了她喜欢的人，哪位？” 罗秀秀支支吾吾，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她想起宁宁也只是在她旁边大哭着，模棱两可地提了一嘴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是一个姓沈的明星在高中的时候喜欢她，现在又去喜欢蒋韵了，她喜欢一个姓苏的人家又不喜欢她…… 总之这复杂的关系她也理不明白，结论就是俩都有钱人，原本宁宁跟其中任何一个在一起都有大好的前途，现在因为蒋韵，没了… “罗阿姨，感情是没有办法强求的，我也无法勉强喜欢我的人去喜欢姐姐啊……” 罗母听着她的话气的直冒烟，只听那丫头继续说着，“我知道，做人继母没办法一碗水端平，那咱们就各过各的，而我和蒋宁也各凭本事。如果您觉得我给的生活费少影响到您和我爸的感情，没关系，您可以继续改嫁。” “……你你你！”罗秀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瞅了瞅对面的蒋父，男人五十根本看不出年纪，说他四十岁小伙的也不在少数，况且凭他有个这么能赚钱的女儿，再结一次婚也多的是对象。但她呢，还能再找到一个这么能干的长期饭票吗？ 不远处，有人在催，姜芷心里着急，也并不打算跟她再废话，“现在，关掉免提，我有话跟我爸说。” 罗秀秀面色复杂，把手机还给了他，这时候再发脾气恐怕……她盯着走得远远的蒋父，心里忿忿，为什么长脸的不是她女儿？她早该知道这丫头牙尖嘴利的，谁都说不过她！ “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这个月忙完就来看你，对了，我往你卡里打的钱，没被罗阿姨发现吧？” 蒋父听见女儿第一句就是问候他的身体，一时有些感动，“挺好的，你忙你的事业，韵韵，我那群老朋友都夸你厉害……洪阿姨很细心，吃食也讲究。” “洪阿姨工资应该不低吧？我卡里这么多钱我压根就用不完，你留着些自己用，别一股脑捐走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女儿赚的多，但是花出去的钱也绝不会少，他皱眉，“其实你罗姨那也给多了，我看她买了好几个包，乱花钱。” “爸，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对罗姨是有感情的，我作为女儿没有办法时刻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但她可以，所以罗姨维护她的女儿我可以理解。”姜芷停顿了一会儿，“卡里的钱是你女儿给你准备的环球旅游的资金，我希望辛苦工作一辈子的你趁年轻还能多出去走走，看一看世界。到了那时，如果罗姨也想和你一起，钱也管够。” “你这孩子…”蒋父还想说些什么，对面的人和他匆匆挂了电话。 “怎么，父女情深的戏码演完了？”罗秀秀站在他身后忽然出声，蒋父转过头看见她别有深意的眼神，也不理她。 “好啊，蒋卫！到底还是亲身女儿要紧是吧？！你有没有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 蒋父的眉皱成川字，没好气道：“你别无理取闹了行吗？你这回替蒋宁出头，不就是见不得我女儿比你女儿强吗？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我没和你站在一边吗？秀秀，蒋韵是我女儿啊！” 蒋卫叹了一口气，他自认为对罗秀秀够好的了，让她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什么都顺着她，对她女儿也好，当初家里只能供一个人上大学的时候，他也同意让蒋宁去上，可就是他这么一次次忍让才让罗秀秀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连如今蒋韵稍微比蒋宁优秀上一点，她就接受不了，可说到底，蒋宁姓张不姓蒋啊，他对她们母女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蒋韵说的对，谁有钱谁就有话语权，没什么好忍让的了。 - 片场这头。 姜芷结束了拍摄的最后一场戏。 李洱安排了一桌杀青宴，顺带也邀请了沈之意，他俩的关系在剧组里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他们也不敢肆意宣扬，因为所有人都在等他们光明正大地官宣恋情。 饭桌上，李洱看见蒋韵侧坐着，她正跟他说着那部科幻电影的新想法，讲到关键的地方她激动地开始手舞足蹈的，眉眼之间神采奕奕，很是好看。 李洱认真倾听，偶尔穿插着自己的一些小脑洞，他用笔记将她的想法全都一一记下。 尽管电影还没开拍，但李洱随着她的讲述竟然在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幅连贯的画面，时间长了，他余光瞄见某人的正主正一脸怨念，幽幽地看着他俩互动。 李洱有些尴尬，“那个，时间不早了，蒋韵姐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协助你一起拍摄……” 随后他看见蒋韵摇了摇头，红扑扑的小脸蛋似乎有些醉意，“这部电影，我打算交给你。” 李洱惊讶，听见她继续说道，“咱俩上学的时候就是对手，我知道…有我在的比赛你总是第二名，心里很不爽……” “……”李洱忍不住失笑。 “大四的时候你说要来当我的助手，我还很惊讶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就真的跟了我三年……”姜芷看着眼前的小卷毛，笑道，“李洱，你的努力、情商、为人处世通通超越了我，如今，身为副导的你，应该要去学着独挑大梁了。” “可是……”李洱眼中一酸，内心深处被打动了，她看到了他的付出，他的追赶。 “行了，我等着你交作业。”姜芷站起来拍拍他的肩，“我走了。” 第67章 选择 姜芷并肩和沈之意走在路上，夜晚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温暖的风扑在她的脸上，姜芷感觉到困意袭来，近期在剧组里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她也时常陷入嗜睡。 这种感觉很熟悉，0711也提醒她，这个世界要结束了，不过姜芷还在气头上没理睬它。 她也知道最后一刻是0711救了自己，但姜芷时常在想自己太信任0711了，而他们所有的对话会被一个无自我意识的系统所记录，一旦被监测到会毫无犹豫地抹杀你。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于楚门的世界里，人的行为语言一举一动，都将被“总导演”记录并且判定你这个“演员”是否合格。 她不想做那个演员，所以姜芷拼命抓住时间，想在有限的时间完成还没完结的作品。 “你都半小时没理我了…”沈之意看的出来她在走神，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以示惩罚。 “那个泡面头是谁啊，你们怎么有这么多共同话题…”他坐在蒋韵身边，听到蒋韵侃侃而谈自己热爱的电影，此时的她是闪闪发光的，耀眼到能吸引每一个人的目光。 沈之意知道李洱或许对她有好感，但蒋韵只是把他当做专业上的知音而已，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有些嫉妒李洱呢… “李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邻家弟弟，他很有天分，也有恒心，我不介意将我会的毫无保留地教给他。”姜芷看着他颓丧的表情，调皮地冲他眨眨眼，“怎么，吃醋啦？” 沈之意知道蒋韵在逗他，抬起她的手便咬在她的手背上，委屈得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大狗狗，“我不喜欢你看着别人…” 不喜欢你对别人好…… “那就不看咯，我自戳双目。”姜芷随口敷衍道。 虽是戏言，沈之意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有些理解蒋韵说的只为她一个人唱歌是什么感觉了，只有彼此，只有唯一。 他扬了扬笑意，转头望着她小心翼翼问道：“我打算在七夕节官宣我们的恋情，怎么样？” 沈之意想好了，如果网上的大多数对他们的恋情是反对，抵制，那他就退出娱乐圈，转幕后的写写歌作作词之类的工作，尽管他的粉丝大多数都是理智善良的，但保不齐有一部分私生饭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不想看到蒋韵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被人无端唾骂。 “你喜欢我吗？是什么样的喜欢呢？”姜芷回握着他的手，她语气里尽是认真。 沈之意情不自禁地点头，“喜欢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姜芷轻笑着，听着0711提示的上升好感度几近90，她知道为蒋韵铺的这条路已经到头了。 “其实，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姜芷歪了歪头，忽然朝他示意道：“你的消息响了很多次，不看看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你说吧…” 沈之意低头，他将手机调成振动，紧接着电话打了进来，正犹豫的时候蒋韵已经替他按下了接听键。 里面传来尖锐的女人的哭声， 不是蒋宁。 “沈…先生……你快来救救蒋宁吧……” 说话的人声音颤抖着，“蒋宁她，割腕自杀了！” 沈之意紧紧握着手机，不敢相信她说的话…蒋宁这段时间给他发的消息，他一条都没有回复… 可是…… 沈之意抬头，蒋韵比他意想中的还要平静，“你又不是医生，过去有用吗？”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对不起…她这样也有我的责任，是我没和她说清楚……” “如果我说让你不要去呢？”姜芷眼底一片清明，她追问道。 “……”沈之意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他睫毛微垂，只看见她轻启红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其实我早该知道的，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放下过她。曾经我们一起排练，一起吃饭，一起回家，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我也期盼着有一天你也能像高三汇演那样只为我一个人唱歌，但好像，也只是我的自以为是而已。” “不是的，蒋宁她……”沈之意有些慌乱地去擦她的眼泪，无措道：“高三元旦演出上，在我陷入黑暗快要晕倒的时候是她拉了我一把，我对她也只是感激而已…” 姜芷打断：“所以你已经想好了？” “是…起码这次，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会去跟她说清楚……”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沈之意无声地看着她脸上难掩失望，一次，就这一次……等他回来一定会补偿她。 姜芷慢慢靠在墙上，努力支撑着这具快要倒下的身体，她虚弱地笑着，在夜色中却并不显眼，“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沈之意喉结滚了滚，最终只从唇齿挤出了一个字。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见不远处的蒋韵的身影，孤单地几乎与背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他留下…沈之意忽然停止了脚步，随之而来的是催促的电话铃声—— “……”沈之意终是艰难地挪开脚步，他拼命地向前跑，向前跑……他要快点回来，等他回来他要再开一场演唱会向她告白…… 很多事，选择就在一瞬间。 后来的沈之意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回到这一瞬间，他一定会与她紧紧相拥，再也不会分开。 - 见人离开，姜芷转身朝反方向离去，夜里四周安静得很，只有湖面传来水花扑腾的声音。 “救…命……” 不远处湖中挣扎着一个小小身影，双手抓着湖里的荷叶起起伏伏，他全身湿透，可落水的岸堤太高他根本不可能上的来。 姜芷毫不犹豫地奔向了湖中救人。 【宿主……】0711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没有人能轻易赴死求生是一个人的本能，只是它没想到姜芷那么决绝，她用尽力气游过去将早已没意识的男孩托起，冰冷的河水瞬间将瘦小的她包围，此时，毛毛细雨变成了豆大的雨滴拍在她的脸颊上。 疼痛，无力感袭来，这一次，姜芷知道她回不去了。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逐渐变得透明，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一缕孤魂，再贪恋着世间的一切也终会有结束的一天。 她要做的就是拿回自己的记忆，努力活着。 …… 当沈之意着急赶往医院的时候，看见蒋宁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抬眸望去，手腕上浅浅的白布虚盖着，压根没有伤口。 他不明所以。 “之意！”床上的蒋宁搂住他的腰，小声啜泣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不会不管我的……” “为什么骗我？”沈之意甩开她退了几步，语气不善：“蒋宁，你是帮了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宁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她扶着门框，眼中满是受伤，“你是喜欢我的呀，之意，是你亲口说喜欢我的……” “可那是从前，现在的我喜欢的是蒋韵。”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这是我和你说的最后一遍，别再找我了。” 他的声音尽显冷漠刺耳，蒋宁哀求道，“之意，我知道你喜欢妹妹，但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在网上假装情侣，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之前买通稿黑蒋韵的事被人挖了出来，虽然没什么热度但路人缘差了一大截，原本她拿到的那档节目又被领导的三言两语撤下了，她不是没想过跳槽，但主持人最重要的是个人履历，做了三个月被换人是大忌，做背调发现有污点更加不会有公司要她。 蒋宁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紧紧依附着眼前的救命稻草。 可沈之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而蒋宁提出的要求比之前更加荒唐，她尖锐出声，“就只是假扮而已啊，蒋韵获得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不需要靠你再提升知名度，但我……”蒋宁几近哀求道，“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很快，一条“焦点娱乐主持人疑似在医院孕检，s姓艺人相陪”的引子有点爆了全网，爆料人附上图片视频，照片上的女子正是蒋宁，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露出的半张脸…… 沈之意看到手机里轰炸的消息时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他看向眼前哭的不能自已的人，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不是我认识的蒋宁，我记忆里的她是温婉自信，勇于追求梦想的人，我尊重她，欣赏她，可你……” “不是我变了，是你们变了！变得只能看见蒋韵一个人，我被你们彻底的抛弃了！” 她回想起沈之意拒绝她时的眼神，心中涌上愤怒，她应该是他的缪斯，可信徒却背叛了她。如果不是因为蒋韵横插一脚，她又怎会落入这样的田地，被领导轻视，被同事排挤，被家人冷待，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因为蒋韵她爬上了高峰，而自己，还徘徊在谷底。 凭什么呢，蒋宁滚烫的泪落在手背上。 “没有人能抛弃你。是你抛弃了你自己，蒋韵的起点跟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低……不同的是，她选择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上走，而你，选择了名欲的捷径。”沈之意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心跳的很快，快到他的耳膜里只能听到振动声。 他得离开了。 沈之意平淡的字眼重重砸在蒋宁头上，见他离开蒋宁拼命抱住他，顾不上自己难堪的面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卑微，她哭着，“之意，你别走，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可不可以重新喜欢我……你不是说是我鼓励你做好第一个舞台的吗？” “那你是吗？”沈之意冷眼睨她。 所谓的自杀也只是做做样子逼他心软，他早该想到的，蒋宁作为主持人精心养护自己身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疤痕。 沈之意忽然想到了蒋韵眉骨上的疤，她奋不顾身地冲出去只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传闻… 真是一个……傻姑娘。 如果说之前沈之意还会因此心软的话，蒋宁三番两次地利用这件事从中获得便利，那他宁可从未被她帮过。 蒋宁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是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厌恶，没法完整说出一个“是”字。 她卸力般坐在地上，掩面放声大哭着。 几个小时而已绯闻满天飞，可当沈之意再联系蒋韵时，却再也打不通她的电话了。 电话里的忙音像是魔咒一般响起。 沈之意连忙赶往剧组的片场，不知道为什么，外面潮湿闷热的空气挤了进来让他有些缺氧。他打开窗户，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下雨天气，却无端令人觉得心脏发闷。 沈之意这一次没有拨通她的电话，而是收到了小黎发来的一条讣告： “我们亲爱的天才导演蒋韵，因溺亡而抢救无效，不幸于晚上九点整在医院去世……” 沈之意的耳朵忽然嗡鸣一片，他看着陌生的文字逐渐模糊，化为一串串咸涩的泪珠，他止不住眼泪，拨打电话的动作颤抖着，他还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沈之意忽然想起蒋韵总是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他原以为只是蒋韵没有足够的安全感，现在想来，似乎自己每一次做的选择都是先抛下她，顾着别人。 在这段感情里，他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蒋韵，一边贪恋着蒋韵对他的好，一边又放不下年少时的执着，他不断地在逃避自己，麻痹自己，像个懦夫一样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愿意承认。 蒋韵却一直喜欢他，她朝他走来了九十九步，而最后一步的距离，他却转身逃跑了。 她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她的呢？爱情是自私的，没有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还时刻担心另一个人的安危。 现在他明白了，沈之意捂着发疼的心口哭着笑着，他可真是一个混蛋啊。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告诉所有人，他喜欢的人是蒋韵，一直都是蒋韵。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沈之意模糊地看见有一个逆着光的女孩朝他走来，他急迫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光，“我喜欢沈之意。”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我们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沈大歌星，行了吧！” “我知道，你不会是一个会被世俗捆绑、被规矩鞭笞的人……因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啊……” “可是，在你还没有能力打破世俗的枷锁前，我想尽我所能保护你。” “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世界的中心，为什么要怕？” “相信我…舞台，会带你从黑暗走向荣光。”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喜欢蒋宁吗？” “那如果，我也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你会不会…看见我多一点？” “为了有一天，能够和某人在顶峰相见吧。” 第68章 第二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主线任务评定：s级，支线任务s级。】0711在背景里输入了一串撒花的代码，它看着姜芷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虚拟空间，忍不住有些失落。 它还记得宿主说过的话，一定得信任她，可自己……却差点儿让她死掉了。 听见任务顺利完成，姜芷面上不显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最近0711的态度是小心翼翼地，尽力在帮助讨好她，但她再怎么排斥0711总归是她的系统，唯一能帮她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如果把0711越推越远她也讨不着半点好处，姜芷吐了一口气，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抢走女主的气运，在剧情边缘试探，替自己谋求一条生路，为达目的连感情也能随意欺骗，其实那些网友说的没错，她喜欢掌控全局也善于玩弄人心。 姜芷不以为然地笑着，她不怕报应不来，而是怕自己等不到报应。 【0711，帮我传送下一个世界吧，拜托了…】 0711听见她放软的语气，连忙应了两声，【我马上，整理信息…】 - 从李洱高中毕业拿到导演系录取书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要做专业第一名，成为国际知名的大导演。 他爸爸是全国着名的摄影师，从小，他就拿着他爸那台昂贵的照相机到处拍，他拍摄的作品从家中前面的那片原野开始走上了国际摄影届的金字塔。 久而久之，李洱看腻了静止的，一成不变的事物。照片只是定格在一瞬间，而一瞬间太渺小，渺小到一眼就可以看透本质。 当他开始接触视频，才发现自己找到了他心中所追求的事情。良好的审美水平、娴熟的构图技巧让他很快便入门了导演这一门槛，能够独立拍摄剪片制作视频的他很快也小有名气。 等到了大学的时候，李洱原本想在所有人面前大展身手，却连续几年屈居于第二名。他心中不是没有气的，可年轻气盛的他完全没看出第一名蒋韵的作品比自己好在哪里。他气冲冲找到导师评理，可后者评价他们共有天赋，自己缺少的是阅历与灵气。 直到大四实习，他父亲帮忙安排了知名工作室的摄像监制工作，正当他洋洋得意想看蒋韵的去处时，却发现她只是跟了一个很普通的剧组，做一份简单的场记工作。 李洱当时都惊呆了。 可他没有沾沾自喜，而是觉得愤怒与不值。 一个专业第一的学生却屈居一个小剧组，如此肆意浪费自己的才华！ 等他怒气冲冲地找到蒋韵要求她换一份工作，去做总导演拍纪录片也好，拍电影也好，总之比在这做一个打杂的强，被她骂神经病之后还屁颠颠地跟在后面不知疲惫地规劝。 想到这，李洱忍不住笑当年的自己，或许那时候的不甘与执着早就催使着他，那就去看看吧，蒋韵到底比他强在哪里？ 再后来的后来，李洱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幸运，一毕业就有平坦的前路，优渥的生活，而他捧着六位数的摄像机让另一个居无定所的人辞职去单干，他的确是有些食不知肉糜了。 在后来的几年里，他作为副手跟在蒋韵身边，看到了她如何从身兼多职的小场记独立出来自己成立工作室，如何从一贫如洗的境地逆转翻盘成为众人口中的天才导演。 导演，从来不只是镜头后面的掌执者。 直到今年末，李洱感觉到她的身体出了很大问题，她容易疲惫严重的时候甚至昏厥，但体检的结果却是疲劳所致。原本大家都觉得她应该去调养一段时间，可她根本没打算休息反而将更多的时间扑在了拍摄上，很多人吃不消她的节奏就换两班人… 论拼命来说，蒋韵认第二就没人认第一。 很多人说，不怕比你有天赋的人 只怕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李洱也深有体会。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丢开了自己的自大优越，拼命地，努力地追赶上她的脚步，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与她比肩，他会跟她一起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直到他们那天他们各自完成最后一场戏，然后约好晚上还要吃烧烤。 等了很久，组里的人却迟迟没联系上她。 等李洱再接到消息时，小灵却哭着说她为了救一个小男孩体力不支溺亡了，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只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那么有天赋，才华，年轻的生命就没了，伤心过后，李洱甚至怨上了那个失足的小男孩，如果不是他……蒋韵根本不会死。 可李洱知道，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蒋韵仍然会选择救人，这就是，大家都喜欢她的原因啊… 追悼会上李洱见到了蒋韵平日里一直提及的师父，他带领蒋韵一路走来见证着她每一次成长……直到林一海说起她做执行导演时的游刃有余，处理事故时的从容不迫，他才发现，有一个人一直躲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 毕业照定格的一刹那，曹扬便敛起了笑意。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乏有朋友，爱人来献花的。两年前他也作为献花的一员，只不过那里的建筑更气派，楼梯更宽敞，他的好朋友可是当年最优秀的毕业生，他和她比起来，还差的远了！ “扬哥，恭喜你毕业啊！”石头牵着女朋友的手憨憨地笑着，曹扬接过，周围的人纷纷围着他，这个场景熟悉的很，但却是少了一个人。 “等你上大学蒋宁大概要毕业了吧。” “放心吧，等你毕业我一定来给你充场面…” “臭丫头，一直在耍我。” 曹扬嘴里嘀嘀咕咕，从一开始她就拐着弯哄他骗他说什么替他追蒋宁，实际上只是为了不挨他的打。这丫头，一开始就古灵精怪的很，但作为朋友来说，好的没话说。 而蒋宁，他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曹扬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没跟着蒋韵一起演话剧，他现在应该在干嘛？ 拿着老爸手里的小钱开个台球厅？还是吃喝嫖赌做一个混日子的马仔？ 他不知道。 但曹扬知道如果没有蒋韵，他不会发现自己还有热爱想做的事，他通过了市里话剧团的选拔成为了团里的一员，可惜这个喜报，某人却听不到了。 “哥，一会儿咱去看日月穿梭呗，我看影评说特效超牛，第一次有人能把太空电影拍得这么好……”旁人出声，石头连忙跳起来不满，“有啥好看的呀，咱只看蒋韵姐拍的。” “这就是她拍的！”曹扬抬手就走，“走，咱们去给她贡献票房！” 几人浩浩荡荡地走进电影院，才发现首映礼上高朋满座，这部大家期待已久的电影终是如期上映了。 意料之中的，影片的视觉效果非常震撼，从地球上的城市到航天飞船内部的设备，每一个场景都充满了细节和想象力。同时，影片的情节设计也非常紧凑，在地球即将毁灭的情况下人类必须探索新的星球，可新家园势必会给人类带来新的机遇和挑战。 影片中很好地加入了人性化的因素，在危机面前，人类团结一心，敢于牺牲奉献的精神感染了所有的幸存者。 三个小时的电影，曹扬只觉得自己不在电影院里，也不在渺小的b市，而是身处在另一个维度， 以上帝视角看着平行时空的人们如何生活，强烈的空间置身感令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看见影片谢幕中的名字，导演，蒋韵。 周围的人缓缓起身离开，曹扬忍不住痛哭起来。 《日月穿梭》不出意外地斩下了三十亿票房，成为国内票房最高的电影，同时执行导演李洱凭借这部电影成为了百花奖最佳导演。后来曹扬看着小李子登上了颁奖台，却把奖杯颁给了他们的故人。 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很多人以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我，但李某不才，我且只作为一个执行者，把真正的导演想呈现给观众的画面复制出来罢了。真正能开启中国科幻电影的新篇章的那名导演，变成了一颗星星陨落了…” 又是一年冬天，曹扬家里生意不景气，他选择跟着父母一起南下，左右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念得了。 曹扬估计这一去可能没什么机会回来了，就想着在出发前见蒋韵最后一面，没想到却见着了早已“消失的人”， 沈之意。 他顿时怒发冲冠，上前就是重重的两拳。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却毫无反抗之力，任由他挥拳。 “你这个混蛋！是你害死了蒋韵！”曹扬愤怒地吼着，气急败坏地踢了他几脚，似乎要把所有不满全发泄在他的身上，可对方却只是闷哼一声，压根没有还手的意思。 “是男人就还手啊！”曹扬不满他这副颓唐模样，狠狠攥起他的衣领，而当他看见沈之意眼中悲戚绝望的目光，他愣住了。 “是我害死了她…” 曹扬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粗糙的石粒磨过，“如果那天我没走……她就不会死…” 说完，曹扬松了手，任由那人缓缓倒在草地上，喃喃自语，“是我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曹扬拧着眉，看着眼前的沈之意，比起从前的意气风发，他就像是失去了信仰，精神连带着肉体崩然倒塌，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蒋韵身故后，沈之意便向悦然娱乐发出不再续约的通知，并且发博因为身体原因永久退出娱乐圈。这一消息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可粉丝哪里会接受，每天打卡祈求有朝一日他能回来，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世界上，没有人找的到他。 当看到他的腕间满是伤痕，瘦到脱相的沈之意之后，曹扬才明白这世上还有一种爱，叫做爱而不得。 那丫头像是会算卦似的，总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嘿，还真被她说中了。 他苦笑一声，往前走，没回头，“蒋韵说，庸俗没品味，大众且平凡的人，她也看不上。” “是个男人就别像条死狗一样活着。” 第69章 宗门 “我们小芷最乖了，我们今天要去迪士尼乐园吃最超级大的冰淇淋，开不开心？”姜芷看见一个女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虽看不清五官却好温柔。 她挽起笑意，顺从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前窗却发现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朝他们直冲而来！ 姜芷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耳边只有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报废的车里，她紧紧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而在她的上面，母亲紧攥她的手早已无力垂了下去。 随后的画面是黑灰色的雨天，小女孩一身黑裙，面无表情地守在父母的墓碑前…… 这是，她的记忆，姜芷伸手想要把它攥住，云团却随之消散了。 “起来吃饭，活没干尽想着偷懒……”来人不耐烦作声，随意踢了踢地上的人。 睡梦中的姜芷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瞧见不远处的大蒸锅被人一揭开，白茫茫的雾气朝着四面八方涌了过去，香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大锅饭？ 姜芷愣了一愣，顿时周围一群身穿青衣袍子，梳着相同的发髻的道士纷纷凑了过去，发出惊叹声。 “今天伙食好啊！” “还不是沾了小师妹的光，昨日连突破筑基宗主都要大操大办……” “谁说不是呢，她连生辰都庆祝了一回呢，咱都是半只脚踏入仙道的人，谁还管生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呢！宗主宠师妹跟宠女儿似的什么仙丹灵草全往她那送，真偏心！” “嘘，小声点儿，不要命了！那种事岂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能够议论的……吃你的饭。” 什么宗主小师妹的，连装扮都是奇奇怪怪的，她不会穿进了个修仙文吧？ 姜芷排在队伍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伸手搓了搓手指的厚茧，轮到她打饭时菜早已所剩无几，她也不挑，拿着白馒头啃了起来。 “喂，你一会儿去把山脚下的落叶给扫了。”见人没搭理他，那人重重拍了拍姜芷的肩膀，语气不善：“楚瑜，说你呢！昨儿挨训还没挨够是吧？这副懒散作派活该就当个外门弟子。” “我知道了。”姜芷头也没抬，自顾自扒饭，她的低眉顺眼引来周围人的窃窃嘲笑： “瞧她那穷酸样，连灵根都没有也只配做一个扫地的人儿了…” “哎，看见她和小师妹我才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啊！” “谁说不是啊，明明是同一个村儿来的，一个是千年一遇的水灵根，另一个就……哎，也属她运气好，来宗门扫地也比当那凡人强啊！” 姜芷竖起耳朵把自己的八卦听了个遍，才了解到她所在的地方叫云影宗。 云影宗，修真界四大宗门之一，以刀剑术为主流的门派，名号放在整个修真界中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门派弟子级别从高到低为亲传、真传、内门、外门，原主的身份只是一个排不上号的外门弟子。 女配快穿系统选择的都是剧情中被炮灰的白月光女配，比起众人口中高贵出身的大师姐、万千宠爱的小师妹，楚瑜修炼天赋不高，长相也堪堪是个小家碧玉，怎么就成男主的白月光还莫名的被炮灰了？ 况且山门脚下离云影宗的主峰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像楚瑜这种外门弟子平常连面儿都见不着主角的人，更不用说去掺和男女主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这次0711依旧出奇的慢，姜芷得不到世界信息也只能先苟着了。 一连两天姜芷总算摸清了这里的生活规律：内门弟子是五点半起床读心经炼心法，舞舞剑，而他们这种做外门弟子的工作就五花八门了，一个词概括就是“杂”呗，领着最微薄的工资干最低等的活，灵力还最低微，也难怪外门弟子拼命挤破头都想去里边儿。 姜芷提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下扫，天气正值酷暑，走几步衣裳便湿了大半，走到山脚下时已几近傍晚，累的她是两眼直冒金星。 听那张峰说云影宗一共建了一千九百九十九个阶梯，每天宗里都要派人虔诚地清扫，连清洁法术都不让宗内弟子用。 不用多说，这等吃力不讨好的活又好巧不巧落在了楚瑜头上。 “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连修真界都卷到这个地步了？！”瞥见四处无人，姜芷忍不住自言自语，“不行，我得休息会儿。” 她一把扔掉了扫帚找了块石头躺平，石头底下映着清凉，她双手枕在脑袋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一根青草，好不惬意。 【系统0711竭诚为您服务。请接收第三个世界信息。】 没等姜芷说话，这个世界里的信息已经尽数涌进了脑海之中。 原主名叫楚瑜，从小住在离山脚底下不远的金陵村里，这个村子因为靠近云影宗吸收了不少稀薄的灵气，他们村最大一户人家姓李，半年前李家的千金李慕汐大病一场，许多大夫对此都束手无策，幸而游历在外的慧隐大师途径村落时才侥侥救了她，直言此女身娇体弱，若是留在凡间怕是活不过二十，还得送往云影宗这种灵气浓郁的地方调养身心。 李家夫妻听闻立马筹备银两前往云影宗，可光有银两还不够，那宗门也不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就能塞进去的地方，与仙道半点儿无缘的人就只能被拒之门外了。 幸而李家小姐在验灵石的指引下被测出是极为纯净的水灵根，当场便被宗主云鹤收为真传弟子，仅次于亲传的身份。后来楚瑜也进了宗门，只不过验灵石并没有测出她的资质。 实际上她只不过是被李家夫妇买去照顾自家女儿的小丫鬟，可他们没想到李慕汐已然成为宗门里最受欢迎的小师妹，压根轮不上楚瑜去照顾，秉承着来都来了，钱都花了，干脆就让她留在这，也给金陵村长长脸。 一个真传弟子，一个外门弟子，她们原本打不着的关系却因为一个男人联系起来了，而他正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云清衡。 云清衡从小就在云影宗长大，他的修炼天赋异于常人，年纪轻轻便踏入了金丹期，是整个修真界百年一遇修炼的好苗子，宗主对他也极为看重，颇有把宗主之位传给他的意思。 云影宗的弟子们也以云清衡为首，崇拜他，敬重他，仰慕他，他虽在宗门内的身份尊贵，但为人光风霁月，温文尔雅，待人谦逊有礼，宽厚仁慈，世间也送称他为“青云公子”。 而楚瑜作为一个资质平凡的外门小丫头，自然也得不到长老的青睐。 直到有一天，宗主派云清衡独自下山历练，他在玄花镜深处被凶猛的野兽袭击，拖着重伤来到云影宗却再也没力气上去，恰好被山脚下扫地的楚瑜捡到了。 心上人云清衡一直昏迷不醒，着急的楚瑜便割腕以血喂养，因此暴露了她这具身体最大的秘密，她的血，能救人。 一开始，大家只是庆幸云清衡能平安归来，后来众人下山出任务时，身弱的小师妹身受重伤可没一会儿功夫便恢复如初，长此以往，便有人起了疑心。 逐渐的，楚瑜身上的秘密被人揭开，一个人的血液有着治愈的功效，不仅能够拯救濒临死亡的人，还能使人的灵力大涨甚至令深陷瓶颈期的人们破境。饶是灵丹妙药，上等灵石也没有立刻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啊！ 对于他们这种半只脚在门内的修真者来说，只要喝点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跳过几十年，几百年，普通人甚至一辈子都迈不过的境界期，谁会不心动吗？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块免费的唐僧肉摆在你面前，啃一口就是长生不老，啃两口就是青春永驻，啃三口就是位列仙班啊！ 姜芷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她能想到楚瑜的结局有多么凄惨。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变成了人人哄抢垂涎的一块长生肉，哪怕不死活着也够呛！ 正如她所想，原世界里单纯的楚瑜一心只想着救心上人，却没想到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宗主云鹤的眼线遍布全宗，自然也率先得知这个秘密，他一跃令楚瑜晋升亲传弟子，一时楚瑜的风头十足。 她原本以为自己离云清衡更近了，可没想到自己会被宗主锁在后山，当作一个取之不尽的血库。 再后来，“神仙肉”在云影宗的消息不胫而走，江湖各大门派都派人前去攻打云影宗企图让云鹤把楚瑜交出来，可云鹤哪里肯跟人分享楚瑜这个上等的炉鼎！ 而后修真界内最神秘的宗门望月宗宗主薛玖，企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后一统修真界。 薛玖作为世界中最最最大的反派，可谓是一身反骨，杀戮无数，人人避之不及。 传闻薛玖自幼在一场火灾中容貌尽毁，因此只能以面具示人，长此以往的阴郁暴虐性格令他视人命为草芥，以杀伐为乐趣，以一己之力搅的修真界不得安宁，连寻常百姓家中被窝里的小儿听见他的名字都要放声啼哭。 一时间修真界的各大势力全都聚集在一起，打的昏天地暗，杀的血流成河，到了这会儿饶是他们再笨也反应过来了，望月宗竟然妄想一家独大！ 楚瑜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眼见保不住楚瑜，云鹤当即幡然醒悟，痛哭流涕，为他为首的正道之士当场将其“妖物”斩杀，最后修真界将这场因人的欲望而起的争斗以“元历十年，横空出世的妖物以血迷惑众生，而后众人幡然醒悟，将其挫骨扬灰，肃清正义”记载史册。 第70章 错认 姜芷看完这剧情不禁要拍手称绝，这什么惊悚辣鸡剧情？放到现在剧本都没敢这么写的！ 无辜少女成为人人哄抢提升修为的物品，反过来被那些得不到的正道人士污蔑成迷惑众生的妖物，楚瑜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丢进焚烧池烧了个灰飞烟灭，什么也没留下！ 云鹤的阴险伪善更是令姜芷无比作呕，可惜楚瑜识人不清，被那利欲熏心的人锁在后山里当血库炉鼎，在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修真世界里，楚瑜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叮——任务送达】 【主线任务：努力修炼变强，保护自己揭穿云鹤的真面目。支线任务：获得男主云清衡的好感度。】 姜芷“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青草迅速起身，不就是修炼吗，还难得到她？！ 身为根正苗红的打工人，她余光瞥见山脚被扔老远的扫帚，修炼得修，地也得扫啊！姜芷垂着头，认命地去捡那把横在阶梯上的扫帚，她弯腰，看见远处那堆杂草中似乎躺了个人！ 姜芷捡了根树枝走过去，粗鲁地拨开了男人的长发，如她想象般清隽的面容，那好看的长睫轻颤着，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琉璃色，月白色的袍子上染着猩红点点，谪仙儿般的人儿，似乎是受伤了。 “救……我。”男人的声音逐渐虚弱。 姜芷皱着眉看他，迟迟没动身。 都说路边的男人不要捡，那手贱的女主还是多！捡的好万事大吉，捡不好满门抄斩，连女主捡到宝的几率都是五十更何况她这个炮灰女配呢！ 薛玖抬眸，向来人投去温润的目光。 他已经在这等了一个时辰了，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山脚下扫地的。 来人是个女孩，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红扑扑的脸蛋上冒着细汗，发髻已然有些凌乱，她手里抱着一根破扫帚，圆圆的杏眼正细细打量着他。 手下来报，云影宗的扫地丫头吃得多，心思单纯，遇见受伤的羊儿都会带回宗门豢养，是个心软的姑娘。 薛玖微微蹙眉，疼痛的神情让人好不怜惜。 连阿猫阿狗也会救，更何况是他这个大活人呢！他望向她深邃的凤眸中闪烁着迫切和渴望，“姑娘，能不能……” “救”字还没说完，薛玖便听见那姑娘中气十足“啊”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脸上被脚底踩上的踢踏一声，薛玖懵懵地看着眼前的脚尖捻着他的右脸转了一圈，他听见少女怒气冲冲：“去死吧，大混蛋！” 薛玖：“……” 直到那人跑开，薛玖才慢悠悠坐了起来，他碰了碰右脸，似乎刚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望月宗宗主莫名地被人打了，说出去谁信？ 得知真相的薛玖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冷艳，笑得动人，可他周身的气压却格外低沉，泛着森冷的杀意，连一旁的枝叶都颤动着焉了下来。 薛玖深知这张好看的脸具有极大的欺骗性，加上他的幻术骗过一个外门弟子不在话下，如果计划顺利以他的实力就能顺道拜入云影宗做真传弟子，可他却没想到这个计划出身未捷竟败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薛玖冷笑着，好一个心思单纯……力气倒是真的大！敢踩在他脸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生。 - 姜芷一鼓作气爬到山顶上没有半点停留！这个点，大家伙都已经睡下了。 人缘差就是有一点好，没人关注在意你今天干了什么，去了哪里，也不会有人和你闲聊八卦，恨不得把张三李四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拿来说个一清二楚。 姜芷取了一汩泉水洗脸，古铜色的脸盆中映出她那做贼一样慌张的神情。 回想起路边那男人她啧啧几声，那长相，那气质，那身段……堪称绝色也不为过！ 有这谪仙般的长相不是云清衡还能是谁！而且还好巧不巧重伤出现在山脚底下，十有八九就是楚瑜那便宜大师兄！ 姜芷知道关于楚瑜身体的秘密不是云清衡泄露出去的，那时候他重伤昏迷自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等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李慕汐，后者爱慕他，也知道是楚瑜救了他，便贸然把功领了。 在她的意识里，楚瑜是李家买来的丫鬟，连人都是她李家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小功劳。 对大小姐的作为楚瑜也没觉得不妥，相反她是高兴的，毕竟像她这样的小丫鬟自然入不了大师兄的眼，但李慕汐可以，假若有一日他们能修成正果，她能一起嫁过去哪怕只当个伺候丫鬟也是极好的。 云清衡对所有人都是谦逊有礼，温润尔雅，也难免勾住了几个怀春少女的魂。 说来谁都没有错，但姜芷还是对他有些膈应，其实在云清衡身上她嗅到了一种同类的味道，看起来平易近人，实则对身边的人都充满了防备和警惕，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不屑于交出自己的真心。 姜芷躺在大通铺上，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长叹了一口气，男主嘛，总归福大命大，就算没有她这个小炮灰也能凭自己活下来！ 哪像她……没有气运光环的加持，活下来都异常艰辛，姜芷抬头望向窗外高挂的玄月，这似乎能映射出她的过去。 月亮好像也在提醒着她，无论身处哪里，抬头望天总有一轮清月。那里面似乎有自己的父母，朋友，爱人，还有她自己，最终他们在另一个时空里相见了…姜芷逐渐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 - 第二天。 “起了起了，别睡了！” 姜芷是被人摇醒的，她迷糊着睁眼，身旁的人正整齐地将被子叠成豆腐块，严格的好像跟那军训似的，她转头望过来，“峰哥说了，今天还是你去扫台阶。” “……”姜芷一瞬间清醒过来，去他妈的扫台阶，腿都要断了哇！ “妙妙姐，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帮我跟峰哥请个假？”姜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前的妙姐面色不善：“宗内最忌弟子因病告假，你这样是要多罚一天月俸的知道吗？” 姜芷点头，“我知晓的，凡请妙妙姐帮忙传个话…” 许妙妙疑惑，往常楚瑜这丫头哪怕磕了伤了都不会吱一声，吭哧吭哧地埋头干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妙妙姐，我昨夜身体受了凉，今日又来了葵水，实在是不方便下山干活了……”见人狐疑不决，姜芷咬了咬唇色泽便白了几分，愈加显得楚楚可怜。 她心中怒火中烧，就没见过请假还要扣双倍钱的公司！ 原本楚瑜的钱袋里就没几块灵石，扣两倍她真得喝西北风去了！可她也深知打工是赚不到钱的，要想赚钱就得另辟蹊径！靠这点月俸想要发财那就是妥妥的嫌命长。 许妙妙见她这般虚弱也只能点头同意。 这边得了空的姜芷打算装成杂役丫头混进主峰，看看有没有可以顺走的宝贝之类的…… 此时，内门弟子正在里边熟读心经，拿着毛笔不知在画些什么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大师兄！” 姜芷心里咯噔一声，她顺着声音往后望去，穿着浅蓝色服饰的女孩正朝着她的前方走去，漂亮的珍珠发饰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摆，发出了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大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呀～” 那撒娇的尾音激了姜芷一身鸡皮疙瘩，大师兄…云影宗应该不止一位大师兄吧？ 一旁的弟子都在看着，连楚瑜那丫头竟然也在…李慕汐顺手挽上了男人的胳膊，她就要让所有人看看自己和大师兄的关系究竟有多好！ “大师兄，你这回下山有没有给汐儿带礼物嘛～” 闻言，那个男人也微微侧过身来，他眉宇清俊如玉，眼神温和平静的看着她，声音低醇醇厚，“自然是有的。听闻这两天你落了不少课，有这回事吗？” 李慕汐不满地嘟起嘴，她最烦云清衡以兄长的语气对她说教，这样的话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兄妹而已，可是她是要做清衡哥哥的妻子的。 她撒娇般地摇了摇云清衡的胳膊，“好师兄，我错啦，这不是前两天时刻担心你的安危，就没心思学了嘛。” 云清衡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无奈道，“下不为例。” “嗯！”李慕汐甜甜应道，她转头看向角落里打扫的人儿，佯装疑惑，“咦~楚瑜？” 姜芷转身的脚步硬生生止住，她缓缓转过身行了个礼，“师兄，师姐。” 既然云清衡好端端地出现在这了，那昨晚躺在草丛里受伤的人是谁？ 姜芷心中汗颜，人身受重伤好不容易遇上个大活人，原以为遇到救星了结果还被她使劲儿踹了两脚，这伤害性虽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万一她羞辱的人是反派岂不是死定了…… 哎呀——姜芷心里急的团团转，不会吧？应该不会，绝对不会！ 0711给的那剧情里不都说了吗，望月宗的大魔头奇丑无比，平常都是戴着面具见人，怎么可能长成那样？！对，也许就是个路人甲。 第71章 符纸 李慕汐攥着云清衡走到楚瑜面前，高声质疑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记得这时候你应该还在外面扫台阶才对吧？” 她话说的直白却令人有些难堪，姜芷抬头，这位娇小姐面容娇俏，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上扬，眼尾点了梅红尽显娇艳之色，少女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说不出的轻蔑鄙夷。 姜芷拂了拂身：“回师姐的话，今日方玲姐姐不适，由我替她的班。” 其实她也是随口瞎诌了个理由，姜芷才不信他们能分得清外门弟子有几口人，长得什么模样，干了什么活，毕竟在他们眼中，外门弟子跟家中的杂役奴仆没什么区别，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哼，谁是你师姐，你还不配！”李慕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楚瑜充其量就算个李家的丫鬟，真不懂她爹妈怎么想的，选谁不好非要把楚瑜这丫头送过来。 她跟楚瑜在村里时就不对付了。 她身体不好常年卧病，被别人说成是个药罐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直到听爹娘提起楚瑜时是毫不吝啬的赞扬夸奖，她力大如牛，种的了地下得了厨，长得也很标致，做什么都样样精通，她也只是暗暗嫉妒楚瑜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半年前，爹娘准备给她定一门亲事冲喜，对方是做丝绸生意的王家大公子，只不过这门亲事终是没成，听爹娘说那王公子另有心上人不便再娶，李慕汐心中怨怼却也只能作罢。 但没几日她从丫鬟议论声中听到那王家公子放话，宁娶那楚家女儿也不愿意让她这个病秧子过门。 听闻她急火攻心几近丢了小命，幸而慧隐大师堪堪保住了她的命。 李慕汐觉得楚瑜就是她的克星，有她在地方就准没好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瑜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云清衡上前一步，阻止道：“汐儿，不得无礼。” “师兄，我说的又没错，她就是我爹买来伺候我的丫鬟呀！”李慕汐娇声道。 听到这云清衡也忍不住冷声呵斥，“既来了云影宗便是同门弟子，何来小姐丫鬟这一说。” “哼。”李慕汐见他沉了脸色也不敢多说。 云清衡看向楚瑜，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她性子向来娇惯，你不必放在心上。” 看似训责实则维护，看来云清衡对熟悉的人着实护短。 姜芷低下头，朝他恭敬地拱了拱手，“楚瑜不敢。还请师兄指点藏经阁怎么走，玲姐姐说书阁内需仔细打扫才是。” “藏经阁？你有玉牌吗？”李慕汐瞪大眼睛，藏经阁这种地方哪是楚瑜这种外门弟子能去的啊！该不是这丫头在骗他们吧！ 姜芷沉默着，她在心中默念0711的名字。 见人拿出玉牌，李慕汐睨了她一眼，那恭恭顺顺的性子倒令她发不出脾气来。 这丫鬟倒算是识相，那些内门弟子倒会故意搭讪，瞧着师兄脸红的跟红屁股似的，真是不害臊，清衡师兄的风姿绰约是她们那种下人能看的吗？ “闻香，你带楚小姐认路。”云清衡侧头吩咐，低头看见楚瑜规矩行礼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楚瑜好像在有意避着自己。 云清衡收回视线，朝身旁的人说道，“你也该去上课了。” 不出所料地他听见李慕汐撒娇抱怨的声音，云清衡皱着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半年前小师妹刚来的时候，虚弱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他及其他师兄弟不免对这个女孩子有些同情关注，但时间一长，云影宗浑厚的灵气把她的身体养好了，可这性子却是愈发娇惯了。 师妹一向依赖他，云影宗一贯教导弟子独立自强，而不是一味躲在强者背后寻求庇护，现在想来自己做的着实不对。 “哎呀，我不想听那老夫子念叨什么明静清心啦，师兄，我想去瞧瞧你带的礼物……” “不行。” “哎呀师兄……” 两人的话音渐远，姜芷才起身跟着闻香往反方向走去。 她看了眼手心哪有什么玉牌！原就是0711用幻境骗过了李慕汐。 她展颜一笑，【0711，你这回帮大忙了！】 听闻0711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宿主……能帮到你就好。】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会让你升为更高的系统，就一定不会食言的。】姜芷给它吃了颗定心丸，两次s级任务之后0711明显更优质化了，不仅仅是能提醒她剧情发展走向，更能实质性地帮助到她，在这个混乱的修真界要想变得强大，保住小命才是第一要务。 只不过她还得攻略云清衡的好感度，以李慕汐对他的占有欲来看……姜芷倒是没想到病弱的李慕汐是这般骄纵的性子，还对楚瑜有一种天然的反感，不过女主跟女配向来不相容，姜芷也不甚在意。 - “到了，”闻香站在外面，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随口吩咐道，“手脚勤快些，可别把藏书理乱了，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是…”待人走远四下无人，姜芷便轻手轻脚关了上门。 藏经阁这种地方连内门弟子都要通过上部申请才能进来观摩问道，让外门弟子来打扫，不过是因为他们连修真的门都没入，就算看了也看不懂。 所以要来，也只能偷摸着来！ 这座阁楼屹在云影宗东边，整体呈现出八角楼的样式，三层楼，柜子上整齐地划分各类书记卷宗，姜芷走上二楼，她走到一排书柜前，随手翻开一本心经，大字不识几个，刚想放回去便听到楼下一声轻响，吱呀—— 姜芷放弱了呼吸躲在最角落里，不敢出声。 两人径直上楼梯走到三楼，听闻修真界习武之人对气息最为敏感，她还得庆幸自己是个灵力低微在强者面前不足以产生威胁。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威严并重，中气十足。 “属下……属下还在寻法子。”那人低身作揖，声音有些低。 中年男人怒声道，“没用的东西！普天之下难道连增进灵力的药物都没有了吗？” 四周的书籍被猛地甩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连带着旁人的求饶声：“宗主，再给属下一些时间……您现在是化神前期，很多灵丹药材对您来说都不管用了……” 中年男人似乎是踢了那人一脚，他气极反笑：“用你说？还不赶紧去找？！” “属下遵命！” “等等！” 两人忽然安静下来，气氛一瞬间凝固。 宗主，难道是云鹤？她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大仇人了。 姜芷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可为什么他们不出声了，莫不是自己被发现了？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脚步声，忽然，听见云鹤朝手下吩咐道，“你再去买一些符纸来，这一批全是次货。” 云鹤堪堪停住笔尖，不耐烦地将金黄的符纸一把撇在地上，“粗制滥造，根本不见效！” 手下先是愣了愣，直言道，“可许大仙说这是最顶级的符纸了……” 云鹤鹰一般锐利的眼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了抽，似笑非笑瘆人的紧，“你的意思是凭我云鹤的能力，连调动符箓的本事都没有吗？” “属下不敢，宗主饶命！”这回手下彻底低下头，不说话了。 等两人离开后，姜芷才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她径直跑向三楼，最中央放置着一张梨花木桌，旁边则放着一把椅子。 剧情中提过，藏经阁中引人眼球的不是那些陈列着的剑意心法，而是宗门里珍藏的一批符纸。 她站在桌前，扫了一眼翻开的书籍，都是符纸上所绘制的符咒。 每一张符纸下都记录着名称和对应作用，例如传送符能将人送至千里之外，疾风符贴在人的身后便能令人快如疾风，或在战斗中加快修炼者的速度…… 每一种的画法都是独具匠心，蕴含无限奥秘，甚至有的符咒上还有着阵纹流转，姜芷忍不住提笔，按照符书上说的屏气凝神，将低微的灵力注入笔中，繁复的符纹跃然纸上，而它只是轻微的发了一丝金光，并没有成效，反而是她感觉到一丝眩晕。 姜芷明白是这具身体资质太差了，连炼气期才在二层，所以神识根本没法调动灵符。 可如果灵力不够，那加上楚瑜的血呢？ 这么牛掰的血可别告诉姜芷只能为他人所用啊！她刚想试试却停了下来，绝不能在藏经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味道也不行！ 毕竟这具身体太特殊了，姜芷不想冒这个险。 她思索一番，这回不成功，下次再进来估计悬！姜芷将地上的符纸全部收了起来，掉在地上的那就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总归还有人得打扫！她顺走了抽屉里的一沓符纸，反正云鹤也画不出来倒不如便宜她了！ 姜芷大大方方走出了藏经阁。 都说制符和丹药的修士最能赚钱，也不是没道理，毕竟你学习一身剑术在人面前耍一耍，人顶多夸你一句威风！但若是你能把符箓变卖出去还能小捞一笔外快，即便是那大宗门也得日常维修，付人工资啊，钱谁嫌多？！ 云影宗虽是以刀剑术出名的门派，但对于符箓和阵法的研究从未少过。 这些符纸也是云鹤外界搜罗来的，不被他人所使用，姜芷有理由猜测，之所以符箓阵法没有成为云影宗的主流，很大概率是云鹤自己不行。 自个儿学的稀巴烂自然也不允许旁人学的比他精通，这她也能理解，毕竟像云鹤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事关一宗之主面子的事，自然得藏着掖着。 修真界比起凡人好上一些就是寿命相对长，身体强健，可他们不是神并不能永生不死，除非成神，不然终有一天还是会死。 而刚刚那人说云鹤卡在了化神初期修为便停滞不前，靠自己突破不了，靠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所以云鹤拼命在找其他法子增进修为，原来他也发现了楚瑜的秘密。 可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即便云鹤修炼到了渡劫后期，姜芷也会在他成神之前将其斩落，不留全尸。 第72章 摆摊 日子惬意地过了一周。 晚上，姜芷睡在大通铺上听见同门闲聊的八卦，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聊七聊八扯些有的没的，本来她也觉着烦，但后来她发现这些八卦能帮她了解修真界，就当个科普听了。 他们外门弟子通常都在外面，但对峰内发生的事情可打探的一清二楚。 这大概就是人类八卦的力量。 “听说了吗，大师兄奉宗主之名要下山去了！” 旁人听得盖上了棉被，嘴里嘟嘟囔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日常修炼吗……” “害，这你不懂了吧，宗主只派他一个人去那肯定是秘密任务啊！我听说是找一种灵草……你们说这能用来干嘛？” “无非就是延年益寿，提升修为，增长寿元咯！”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啊，管它做什么，反正我们是没资格用……” 这话说的让人心里拔凉拔凉，有人开始小声抱怨起来。 “我们做外门的顾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成，少在外面嚼舌根。谁有本事就通过一年一度的考核进到内门，便没这么多怨言了。”许妙妙打断了大家的愤懑不满，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了。 外门弟子每天干着杂役的活压根没有时间修炼，什么法器灵药想都别想！ 姜芷闭上眼，想着许妙妙说的话也并不无道理，以强为尊的世界里就是要争，要抢，要拿实力说话，不然永远都被人踩在脚底下翻不了身。 …… 这几日张峰破天荒地让她去峰内工作，令姜芷好不适应，许是怕她扫到半山腰要如厕，那场面有损云影宗的尊严。 所以当姜芷再接到扫台阶的工作时高高兴兴领命去了。 外勤工作有一点就是好，远在天边谁也管不着！ 对于她们现代人来说，人生的乐趣之一就是带薪摸鱼，而楚瑜这丫头太过老实，吭哧吭哧埋头苦干到头来全身上下穷的叮当响，除了几块下品灵石便没什么其他家当了… 姜芷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楚瑜不会挣钱，那就让她来！ 她找了一处山脚僻静之地，擦了擦桌子，顺带给自己添了杯凉茶去火，随后姜芷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顺来的工具砚台笔墨一一摆在桌上，毛笔捋顺左右沾了点墨汁，仪式感十足。 她跃跃欲试，忽然又想到什么便刺破指尖在浓墨中加了两滴血。 墨汁里没有丝毫变化，姜芷也并不着急，她支着毛笔翻了几页符书，思考着先画什么符好呢…… 不然就从简单的御火符画起好了！ 炼气期是修真者修炼的第一步，将身体精血炼化为真气可初步运转体内的灵力为用。 普通的外门弟子以这种进度修炼只怕再过十年也堪堪达到筑基期，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会顺利地迈入下一个阶段，除非是气运加持的主角…… 例如李慕汐年仅十八便已经到了筑基期，打通了全身经脉，伐毛洗髓，改善了经脉和体质宛若脱胎换骨，而云清衡更是修真界千百年难遇的修炼天才，年仅二十便结了金丹在平辈之中已属顶尖佼佼者未来不可估量。 而像楚瑜这样的，既没有绝好的灵根也没有好的老师带着修炼，只能笨鸟先飞了。 这一周虽然没找到机会实验，但姜芷也没闲着，观摩了内门弟子画符的模样顺带背了几个简单的符箓，空了就以水渍代替墨汁在地上练习了几百遍，忘了就去藏经阁查阅古籍增进灵力。 姜芷凭着感觉将灵气渡入到笔墨之中，她流畅地旋摆手腕，一气呵成，金灿灿的符纸上逐渐出现了完整的繁复纹样，直至最后一笔落成，姜芷才停住了笔尖。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动静。 姜芷皱眉，难道楚瑜的血画符不管用？ 还是线条得讲究笔顺？ 就在念头一一冒起，姜芷拿起笔准备加足马力，只见她的指尖刚落下符箓便飘了起来，在空中燃起幽幽的绿光然后顺着她指的方向冲了出去，一碰到野草便如燎原般蹿了起来！ 姜芷：“……！” 她眼疾手快连忙脱下外衣浸着茶水扑了过去，趁火势更大前尽数扑灭。 老祖宗诚不欺我玩火自焚啊，她错了，她不该在山区里玩火！ 姜芷重新坐回到石板凳上，她是没料到现在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炼气期修士，有了血的加持符箓的威力竟如此的大！真若以金丹化神期来制作符箓，那效果……堪堪比得上一颗地雷吧？ 她趁笔墨未干，秉承着不浪费一滴血的原则一口气画了十二张御火符，终是支撑不住颤着手停了下来，她目前的修为太低了，光是一个时辰体内的灵力便已经枯竭了，恐怕再这样下去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她不急于这一时。 姜芷收拾完现场便将符箓一一叠好准备下山卖个好价钱。 云影宗是不允许弟子私下交易的，不过那都是内门弟子讲究的规矩，与她无关。 姜芷轻车熟路地拐到了十里村，她也不是第一次下山了，早就好奇修真界的商铺大街长什么模样的姜芷偷溜出来好几回了，十里村离云影宗最近的，从一个最不发达的小村庄到如今四通八达的交汇黄金地段，往北通往皇城的路，往南便是下江南的好去处，客栈与酒楼便开了整整一条街，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鱼龙混杂做什么的都有，自然也有“见不得人”的黑市。 想卖来历不明的仙丹灵器，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就得在这种地方才有人敢收！ 姜芷走进店里摇身一变，再出来时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她弓着背，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拄着拐杖一瘸一脚地走出店铺，看着后面的老板娘是一愣一愣的。 她不由腹诽起来，这好好的年轻姑娘打扮成这种模样做什么…… - 另一头。 算命老尧在这摆摊半天了，他随意摆弄着眼前的八卦图，手里捻着珠串子振振有词，“天上星斗你最亮，地上花朵数你红，大富大贵通前路，来这便知有没有！” 他眯起一只眼，路过的人行色匆匆，半点儿不在他摊前停留。 老尧又不甘心从包袱里掏出快板来，节奏打的砰砰作响，“时来运转遇良友，运败时衰逢佳人，若想逆天把命改，卜上一卦方可知……” 吆喝了半天，可眼前的人依旧来来去去，倒是他后边儿的小摊还有三三两两人经过，他回头望去， 摆摊的老头惬意地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年纪估摸着和他差不多大，时而举起一张荷叶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他也不说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买卖全凭打手势。 老尧眼睛往上一眺，经幡上面眉飞色舞地写了几个大字，“御火符箓，高人所制，清仓甩卖，只此三张”，背后也标着四个大字，“有缘人得”。 可他摊前路过的人儿可远远不止三个啊，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比他这个真神棍儿还神棍儿！ 老尧心中一股正气涌然而生，他不允许自己的平辈如此不讲道上规矩！ 他走近，假意观摩了下地上摆着的一张符箓，符纸的用品倒是上上等，里面的墨汁…老尧拿近闻了闻，应该就是普通的毛笔所制，并非二级灵兽的皮毛，至于功效，还不能确定。 “我要买一张！”老尧思忖，先诈他一番，省的待会被人说没证据，只见那老者懒洋洋地躲在荷叶下边，比出一个数字：“五”。 五枚中品灵石？ “这么贵？”打劫呢！ 老尧见人不吱声，想着先咽下这口气，毕竟待他一走这骗子又会不动声色地从袖子里捞出一张新的，然后继续骗下一个人…到时候他就直接冲到前边儿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的老底！ 可没等老尧多想，那地上的老头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东西，原以为他要换个地方招摇撞骗，但那老头却把挂牌卷了起来似乎真的要收摊了… “你卖完了？！” 见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点了点头，老尧气的胡子都歪了：“你胡说！在我来之前起码有十个人光顾了！”他一把夺过老头手里的挂牌，“仅此三张？怕不是兜里还藏着好几张吧？” “……”姜芷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吹胡子瞪眼的老道士，还以为自己行事够低调了没想到早早被人盯上了！ 老道士一出手就是五块中品灵石都抵得上她两年工资了！结果人家是钓鱼执法…… 她还不懂如何变声，若是一开口那假身份就完全露馅了… 两人僵持着，旁边的人逐渐凑了过来想看热闹，她一抬头那老道士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可进了口袋里的钱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姜芷不再犹豫，撒开脚丫就往跑。 老尧目瞪口呆地见那路都走不稳的老者一把抛开拐杖，健步如飞，那矫健的身姿一溜出巷口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怒火中烧，出来坑蒙拐骗也就算了，连这身行头也是假的，士可忍孰不忍！他当即给自个儿贴了一张疾风符追了过去，心里想着自己非得逮着那小子狠狠教训一顿，让他看清这世道险恶！ 第73章 营销 两人你追我赶到了荒林之中。 姜芷气喘吁吁地靠着竹杆停了下来，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疾风符的力量她算是见识过了，饶是千里之外的距离也能在一瞬间被追平……姜芷暗懊自己为什么不先做个疾风符，起码逃命的时候还派的上用场！ 比起她的狼狈，那道士一身深灰衣袍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眼中透着一股强者的自傲。 他出手阔绰，实力也定不容小觑。 姜芷向来能屈能伸，她双手合十：“我错了老人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把您的灵石还回来行了吧？” 说着，她从袖袋里又摸出两块下品灵石，讨好着，“这个就当孝敬您老人家……” “哼！我可没这么好打发！”老尧别过头去，没好气地哼了几声。 谁也没料到，这般狡猾的竟是一个小丫头！ 向来不近女色的老尧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那男子他打骂惯了，女娃娃…该不会撒泼打滚赖在这儿不走了吧？ 见他不为所动，姜芷只好另辟蹊径，她示弱道：“我爹娘耗尽家财把送我到宗内，原盼着我能出人头地，而我却资质平平无所作为。家中弟弟自幼烧成了傻子还等治病，因而才出此下策……” 没想到女孩背后还有如此可怜的身世，老尧取过她手中的灵石，心中一软，“那…这也不是你卖我五块中品灵石的理由！反正你以后别这么干了！” “我卖的是五枚下品的价格啊…”姜芷无辜地眨了眨眼，“其他人给的都是下品，只有您这个好心人…” “你怎么不早说！”老尧气急败坏地看着她，什么好心人，冤大头还差不多！ 见人不响，他拍了拍脑袋，也是，她那哑巴人设怎么会提醒他买贵了？！ 可谁能料到那顶级的符纸只值五块下品啊？要知道，这等符纸在市场价最少也能卖一个中品。 如果是金丹期化神期的修士所练的符箓，流入市场也是有价无市，毕竟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稀罕了。 “那你也，也不能虚假宣传啊，卖了一张还有一张，客人都往你那跑了……”老尧不复一开始的中气十足，他的声音弱了下来，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嫉妒这丫头的生意头脑的！ 姜芷看着他躲闪的目光，一下也明白过来了，这道士前后别扭那样儿就是眼红了呗。 “要想做好生意难免采取些非常手段，况且我只是用了饥饿营销，虚假宣传倒算不上。”姜芷微微一笑，言辞诚恳，“质量你放心，我楚瑜出品，必出精品。” “饥饿营销？”老尧来了兴趣，只见她笑而不语，伸手递出一块灵石，下品。 “简单来说，物以稀为贵。”姜芷言简意赅。 “这道理我知道……跟饥饿有什么关系？”老尧狐疑，又递出一块灵石，中品。 姜芷毫不客气地收到口袋里，一边问道：“你经过我小摊前，看见“高人所制，仅此三张，有缘人得”，你会想到什么？” 老尧愣了一下，应声道：“会不会有诈？先过来看看…” 姜芷打了个响指，继续说道：“这时，你看见地上有且仅有一张，符纸成色俱是上等，而卖家也不急于出售，你会想什么？” 老尧被她所设的场景带入，不假思索：“应该是高人所制，但又不太确定，可能会想买…” “在你犹豫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被吸引过来对符箓赞不绝口，但眼前只剩一张……” 不用说后半段，老尧也猜到了结局。 原来所有人为此买单之前，其中想的每一步都被她计算的清清楚楚，他不禁有些佩服这个丫头了，这要是有个百八十张的，那就发财了啊！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姜芷眉眼弯弯，“多了自然不好使，当然得用别的法子了。老人家，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宗门了！”她朝道士恭敬地作了揖，便要离开。 老尧听的有趣，他还想知道人多了该怎么…营销！而且他还指望着这丫头能帮忙想想自己那个小摊儿怎么吸引客人。 他连忙喊住女娃儿：“姑娘若是想算卦来十里村找我，不收钱！” 姜芷虽不信这些旁门左道，却也与他爽快地互换了姓名，总之，广结善缘定然没什么坏处。 老尧看着她往东去，不由地摸了摸胡须，眼底尽是欣赏之色，听那丫头说起宗门想必也就是云影宗的弟子了…… 只可惜，他们宗门一向收男不收女，不然这等头脑机灵的好苗子他必然得纳入门下，现在想来，宗里那批都是没脑子的，不然也轮不着他这个宗主出来做神棍儿赚钱！ - 趁着夜色还没暗下来，姜芷抛了抛沉甸甸的的钱袋，心满意足地往山上赶。 炼气期三层需要大量的灵草丹药修炼才能突破，然后就是五层、七层、九层，这大概就跟现代的氪金游戏差不多，前期你砸的灵石越多就会越强，到了金丹期后期便只能靠自个儿修炼了。 其实普通人只要拥有一百枚上等灵石就可以直接达到筑基期，可一枚上等灵石需要一百枚中品，一万枚下品，按照楚瑜十五块的月俸攒到猴年马月去也见不着上品灵石长啥模样！ 姜芷哼着歌一路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忽然，她觉得四周有些异样，姜芷顿住脚步，听见0711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提剧情：云清衡奉宗主之名秘密寻找一种灵草：紫苏，又名魂灯草。传闻紫苏能令濒死之人起死回生，更能令人灵力大增直接破境。它生长在玄花秘境深处，有无数妖兽看守属深水之中的蛇妖之王最难对付，每一年死在玄花境的人不计其数，因此它也被修真界列为禁草。 而男主云清衡独自前往自然没能寻到，反而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被恰好经过的楚瑜所救，而自知灵力低微的楚瑜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带云清衡回宗门，于是便通知了李慕汐前来搭救，这也是男女主互相心动的一幕。】 姜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是她救的，血是她放的，怎么到头来成女主的功劳了！她转头便想离开，可每一次都会像鬼打墙一般回到原点。 【宿主，别白费劲了，男主不会死在这个结点上的，】0711见她不死心，忍不住出声提示道。 说白了，还是得救人！ 救他就算了，功劳还不属于自己！原来种的大白菜被别人偷走是这种心情！ 姜芷暗叹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朝着不远处的人影走去，她想，或许只有自杀的女主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楚瑜是被奸人所害，所以只要她活的比坏人时间都长，才可能逃脱被挫骨扬灰的命运！ 姜芷看向地上的人，与上一个倒霉蛋不同，云清衡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般，玄色的衣袍虽看不出什么，可草丛之中大片的血迹已经蔓延到她的脚尖，恐怕再不及时医治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怎么办？……听说受重伤的人不能轻易挪位，搞不好更加严重！姜芷的额头冒出点点细汗。 只能把他拖下山去了……可她还不会画传送符呢！ 姜芷咬咬牙，就当她任命地弯下腰想要背他时，冷不丁听到头上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我还以为姑娘，向来不喜救人呢！” 姜芷看向来人，男人束起的墨发顺着月光倾斜而下，他微微侧着身坐在树上，手中握着晶莹剔透的玉葫芦，宛若谪仙般的容貌隐隐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眸，却透露出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妖孽。 姜芷脑海中迸出了这个词。 “这位仁兄，能否请您帮个忙送我大师兄下山……”姜芷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顺手指了指地下躺着的人。 薛玖挑了挑眉，自然没料到再见面时她会是这个反应。 故意没认出他？ 前脚骂他混蛋，后脚命他救人，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我凭什么帮你？前几日你还狠狠踹了我一脚，忘了？”男人尾调轻轻上扬，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姜芷却平白听出一丝怨艾和……杀意。 “光线昏暗，恕小女子眼拙竟没人出公子您……”姜芷故作讶异，她蹙了蹙眉，“当日夜里公子衣衫未褛躺在草堆中，小女子还以为是什么登徒浪子便行为过激了些，还请公子见谅。” 她微微拂了拂身，杏眸里盛着盈盈泪眼低着头乖巧认错，表情动作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 如果不是薛玖假受伤，并且清楚地记得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怕不是也要被她蒙骗过去了！ “是吗？”他低声问道，心中闷笑一声。 既然她想演，他就勉为其难当个观众。 姜芷见他低下头，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逐渐消散，她用力点点头，“小女子所言非虚，当夜思来想去自己做的属实过分了些便一大早来寻公子，只可惜公子早已离开了。” 听闻，薛玖掰了掰手指的青色玉环，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沉默半晌，他侧身看见她俯下身似乎在探测地上男人的呼吸，动作轻柔的与上次的她判若两人。薛玖眼中微暗，他半点不相信她的说辞！ 可为什么这丫头一开始就避他如蛇蝎，明明他和云清衡一样地受了伤…难道她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救他？可若是知道，为何不趁他重伤要他性命，而是不管不顾地走开？ 不管怎么样，薛玖忽然不想杀她了。 他有预感这丫头的身份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这么简单。 第74章 搭救 “你说，要如何救？”薛玖余光瞥了眼地上的人，这伤势怕是五脏六腑都受损了，若是没有上好的丹药固元修为怕是要散一半。 云鹤那老儿怕是高估了云清衡的实力，单凭他一人去玄花境寻紫苏定是嫌他弟子命太长了！ 他这般着急，莫不是真如外界传闻所说云鹤已经到了修士上限再也破不了境了？若真是如此，那云影宗就可以被修真界彻底除名了。 薛玖凉薄一笑，转头便看见她站在云清衡旁边定定地望着他的方向，眼里似乎在暗示着快来帮忙…他不受控地抽了抽唇角：“你不会是…让我背他吧？” “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小女子体弱，实在背不动大师兄呀……”姜芷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发现了楚瑜这具身体力大无穷，区区成年男子的重量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可姜芷偏偏不想出这个风头，目前她还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还是低调为妙！既然有旁人能救云清衡，那结果自然是一样的。 薛玖突然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不受控，他咬了咬牙，背是绝对不会背的，他薛玖从来没背过人。 “雪夜。” 他轻声召唤着一个名字，随着空气中一声嗡响，他背后的一柄长剑倏尔破鞘而出，剑身通体呈现出青玉色泽，流淌着淡金色的光华，那是剑灵的力量。 姜芷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只见它似乎有灵气般绕在空中徜徉一周，随后在她面前堪堪停下，左右晃着点头，好奇地打量她这个陌生人。 以往在书籍上看到的都只是枯燥的文字，姜芷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通灵的剑意，她不由得惊讶出声：“公子为何替它取名雪夜？” 果然是没见识的丫头，大雪之夜随手捡的一把破剑在她眼里好像是什么稀奇的宝物似的。 薛玖面无表情道：“上来。” 见他不愿多说，姜芷便小心翼翼地将云清衡放在犹如宽刃巨剑上，随后站起身。 她倒是从没在天空上飞翔过，不由得有些兴奋：“我们要御剑飞行？” 薛玖站在前面，偏头看见她那身青色衣袍随风飘动，清丽的脸庞上那双晶亮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少女的灵韵也溢了出来。 “公子师承何家？竟也会御剑飞行，好生厉害！” 听见少女毫不吝啬的夸赞声，薛玖沉闷的心情倒是好上一些，他望着前方，应道：“散人一个，四海为家。” “哦？那公子那日为何倒在云影宗山脚下，莫不是有很多仇家？” 女孩望过来，她的杏眼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兴奋与好奇，脸蛋被大风刮着红彤彤的，乍一看有些天真无邪的可爱。薛玖移开目光，心思单纯，看来手下说的也没错。 也许那日，真是误会也说不定。 见人又是沉默，想来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姜芷忍不住心想，正好，他的出现既能替自己解决了大麻烦，自个儿又能顺水推舟卖他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到时候她把功劳一撇，没有人会关注她这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更不会有人打她血的主意！ 她淳淳善诱道，“公子习得一身好剑术，又救了我们的大师兄，若是不嫌弃可以来我们云影宗，云鹤宗主必然有重赏！” 薛玖有些意外，他的确是存了进云影宗的小心思，可没想到被人一语道破。薛玖不免疑惑她到底是真聪明还是歪打正着地随口一提。 一向看人很准的薛玖忽然有些看不透她这个人，他抱拳作揖，“在下辛九，仰慕云影宗威名已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姜芷伸出手穿过洁白的云朵，笑着说道，“我叫楚瑜，瑕不掩瑜的瑜！” - 三人来到十里村一家客栈。 等乡里的大夫替云清衡检查伤势包扎完伤口，煎好药已经是后半夜了。 见伤者伤的如此重，大夫连连摇头，“皮外伤好治，但内伤要恢复起码得要三个月，草药也不可间断。”说完他拎着药箱离开了。 随着“砰”的一声响，频频点头的姜芷也清醒过来，她走到床榻边上，低头看着床上的青年，他虚弱地躺在那里，眉心紧皱，呼吸微不可闻，似乎正受着旁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若她是楚瑜，也绝不会对眼前的病美人无动于衷。 只可惜，床榻上躺着的是一只白眼狼王啊！ 姜芷拧着眉，径直走到辛九对面，抬眸看见辛九一如既往端坐在桌前，拿着酒盏自顾把玩着，他眸光依旧温润，面上并无什么情绪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辛九似乎对云清衡的伤势一点儿不关心。 她自己不上心也就算了，可他不是别有所求吗？ 姜芷生怕他反悔，小心翼翼地捏着他宽大的袖口，“辛公子，大师兄的伤太重了，必须要回宗门用上好的灵药医治，明日我们一同回去…” “自然。”薛玖将目光从衣袖上移开，抬眸看着她神情怯怯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不声不响地离开。 他刚想说什么，便看见楚瑜满意地点了点头，径直朝门口走去，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去隔壁睡了。” 薛玖：“……？” 实际上，他们刚到这家客栈的时掌柜便说只剩下两间客房了。当他提议换一家时，楚瑜拒绝了说是云清衡的伤不能再耽搁了，他们只好将就住下。 可薛玖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与云清衡一间！ 他手心紧紧捏着酒盏，抬头看向楚瑜的背影时带着凌厉的锋芒，他凉凉一笑，“你确定，让我和他一起睡？” 姜芷疑惑地转过身，朝他眨了眨眼，“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自然是不能与陌生男子同住的，今夜……还是委屈辛公子了！” 薛玖：“……” 待人走远，薛玖手里的杯盏早已化成了齑粉，他怒极反笑，堂堂望月宗宗主竟沦落与他人同住的地步！ 好！好的很！薛玖不由怀疑当初潜入云影宗分崩离间的计划是否值当，目前来看，楚瑜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 三人御剑回程，一路无话。 期间云清衡倒是醒过一次，吓得姜芷立马将辛九推到他面前以便他认清救命恩人的脸，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而薛玖对于他在外露宿一晚的安排很不满意，便也懒得理她。 他改主意了，等自己进入云影宗第一个就把这丫头解决了！ …… 云影宗，无上峰。 薛玖抬头，那高耸入云、巍峨耸立的建筑屹立眼前，无上峰占地万里有余，其中最雄伟的便是主峰，巨石雕像布阵，气势磅礴，山顶之上灵气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四大柱身通体的琉璃之色散发着淡淡金光，两只威武不凡的麒麟兽盘踞期间，似要仰天长啸，奔腾而出。 云影宗不愧是四大宗门之首，光是那浓郁的灵气就已令天下修士向往不已了，不愧是上好的修炼圣地！也难怪人人都要挤破头进到云影宗里哪怕只是做一个外门弟子。 只不过主峰内通常都是直系弟子才能待的地方，像他这种外人能进来纯属是冒犯了。果不其然，两名云影宗弟子正匆匆赶来，似要责问他这位不速之客。 薛玖一侧身，便看见楚瑜朝那两人主动招了招手，慌张道：“师兄！师兄不好了，大师兄他受伤了！” 薛玖见她在天上兴奋自在的情绪转换的如此自如，不免也多看了她一眼。 见两人想要问责，楚瑜先发制人，她忧心忡忡：“大师兄伤的如此之重，我…我灵力低微也无计可施，是辛公子偶然路过救了大师兄，他是我们云影宗的大恩人！” 那两人相视一眼，连忙低身查看着云清衡的伤势，一人眉头紧锁，“大师兄的伤需得尽快医治，林山，我先去禀告宗主，你带着师兄去凌虚堂疗伤！” 薛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小姑娘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出对他的感恩之情，倒也令两人信了三分，一同拱手作揖请他去前厅等候。 “辛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见楚瑜毕恭毕敬地告退，他却觉得这丫头的行为上上下下透着一丝古怪。 好像是极力在撇清与云清衡的关系，可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等。” 薛玖出声喊住她，“楚瑜姑娘为救云公子也出了不少力，不如同我一起拜见云宗主讨个奖赏？” 讨你个头！ 姜芷咬牙切齿，眼眸中的欣喜之色的尽数褪尽，她僵硬转过身，赔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必了，这是我身为外门弟子应做的……” “我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还是请楚姑娘同我一起心安些。”薛玖含笑看着她，任谁看了都得夸上一句公子温润如玉，谦卑守礼，可姜芷却觉得那笑容刺眼的紧。 若她再拒绝一次那师兄怕是要起疑心了，谁会拒绝摆在眼前的荣誉啊？ 随即姜芷假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玖也笑着应道，“楚姑娘先请。” 姜芷僵了一瞬，脚上已经不听使唤地跟在师兄后面，而辛九也紧随其后，她心中欲哭无泪，为什么就是躲不开剧情啊！ 现在的她碰上云鹤那小人就是死路一条！ 该死的辛九！ 姜芷忍不住诅咒起后面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儿！ 第75章 破境 云上峰，大堂内。 空荡的殿内，寥寥三人。 宇珩轻轻放下一壶清茶，毕恭毕敬地朝人行了礼：“我家宗主还在处理要事，请公子稍等片刻。” 薛玖笑得温和，“无妨。” 一旁的姜芷见那宇珩师兄出了殿外，一时也坐不住了，她“噌”地站了起来，面露焦急之色：“辛公子，我忽然想起今日宗内还有很多杂活没完成……” “急什么，领了赏再去也不迟。” 薛玖低头，漫不经心地拿起茶盖轻轻刮去茶沫，却是一口没喝。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姜芷只好僵僵坐下。 一想到要见到云鹤那个变态老头，胸口便莫名闷痛起来，每次提及这个名字原主的情绪起伏波动很大，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令她坐如针毡。 姜芷屏气凝神，想要梳理纷乱的思绪，她刚闭上眼，脑海中便短暂闪过一幅场景，短短几秒却令人震惊无比。 在漫天飞雪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垂着头，看不清容貌，长长的锁链拖曳着她瘦弱不堪的身体，风雪飘过，锁链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而她却一动不动似乎像是死了一般。 一旁的侍从忙完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忽然猛地甩一巴掌，而后女子才挪了挪脚步，脚腕之前深嵌的血丝渗了出来湮到雪里…… 她抬起头，呆滞的目光恰好与姜芷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姜芷打了个寒颤，这是，楚瑜！ 0711感慨了一声，【那是真实发生在楚瑜身上的事，她在云鹤手下遭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请宿主务必小心，如果稍有不慎走入敌人的陷阱，这些苦难就会重来一次，到时候楚瑜和你都活不了了！】 这是目前为止最危险的一个世界，这里没有纪纲人伦，法理制度，只有唯强独尊，胜者为王。 所以姜芷必须谨小慎微，必须要为楚瑜讨回公道！ …… 薛玖见楚瑜那丫头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到了宗门却罕见的沉默寡言，许是不习惯应付这种大场面。他刚想开口放楚瑜回去，便见她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哀痛，令人无端觉得有些难过。 “你……”他心中一动，却听见大堂外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气氛中的沉郁：“大师兄！” 薛玖抬头，看向来人，她一身浅粉色轻纱裙，腰系白玉带，腕间戴着绚丽的水晶珠子。 进入殿内，脸上欣喜的表情在见到她旁边的楚瑜后转瞬即逝，她皱眉质问：“我大师兄呢，不是说他已经回宗门了吗？他在哪儿？” “这是宗主的真传弟子李慕汐。” 姜芷小声提示辛九后便“咻”地跑了过去，她上前拂了拂身，行礼：“回师姐的话，大师兄他身受重伤，林山师兄已经带他去凌虚堂疗伤了。” “什么？大师兄竟然受伤了？为什么都没提这事儿！”李慕汐一听便着急起来，她提着裙摆转身就要离开却见楚瑜待着一动不动，她拧着眉，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随我一同前去！” “是。”姜芷低声应道。 李慕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丫鬟，也不知道她爹娘怎么选的人！ 她转身，却见一人端坐在椅上。那人眉目如画、气质出众、容貌更是风华绝代，一时间竟让她看得呆了...... “他是谁？”李慕汐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问道。 “这位是辛九辛公子，是他路过时救了大师兄，这会儿在殿内等着求见宗主呢！”姜芷一五一十地回道。 李慕汐见男子起身朝她行了个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公子的雅致风范，不由得小脸一红，欠身回了礼。 “我们快走吧，大师兄还在等我。”李慕汐朝后面吩咐，察觉到那道目光跟随着自己，她不由得挺直了脊背走出大殿，心中却有些苦恼，这位公子虽生的好看，可她心中已有大师兄了，况且皮囊生的好看也终归只是皮囊而已，在绝对的实力家世面前，李慕汐还是觉得云清衡更胜一筹。 姜芷转过头，无声地朝后面的辛九说了一句“祝你好运”，也不管他有没有看懂，便随着李慕汐离开了，她急匆匆的步伐比李慕汐还要快上一步，后者只好暗自较劲，两人很快便消失在大殿之外。 殿内徒留薛玖一人。 待人离开，他敛起笑意随手放下温冷的茶，传闻云影宗李慕汐是千年一遇的水灵根，极具修炼天赋，如今看来也不过一般，还不如楚瑜那丫头呢。 想起她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儿，薛玖忍不住冷嘲一声， 没出息。 - 灵虚堂内。 男人静静躺在榻上，一袭雪白的寝衣松垮地系着，胸前缠了厚厚的纱布，他薄唇紧抿，眉宇间透着一丝痛苦之色。见她的大师兄伤成这样，李慕汐眼角一酸猛地扑了过去，“大师兄，你怎么样了？呜呜呜——怎么伤的这样重？！” 姜芷站在女主身后，自然也目睹了这重逢的场面，她暗暗咋舌，女主这么用力摇着也不怕男主得脑震荡…… 许是女主梨花带雨的哭泣声吵醒了云清衡，他眼睫微颤了下，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汐儿，不必担心……”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李慕汐愤愤不平，在她的印象中云清衡一向无所不能，是云影宗当之无愧的众人表率，每一次出任务他都能顺利完成平安归来，从未遇过像今天这般棘手的情况，险些连命都丢了。 云清衡紧抿唇瓣，心中愧疚：“是师兄无能……” 明知玄花境内凶险万分，他却还是轻敌了……这一次要令师尊失望了。 “师兄……”李慕汐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的气氛一瞬僵了下来。 既是保密任务，云清衡自然不会与旁人多说，姜芷见她神情沮丧，便出声提议，“林山师兄说大师兄的病还需好生静养，师姐，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吧。” “哼，多管闲事。”可未等她再开口，大师兄竟也出声劝她，“汐儿回去罢……” 纵使李慕汐再不情愿也只能听师兄的话先离开。 姜芷见女主走时狠狠瞪了她一眼，衣袍甩的噼啪作响彰显着她的怒气，不愧是大小姐脾气…她耸了耸肩，未曾想云清衡定定地望着自己，眼里是直白的探究之色：“是你救了我。” 陈述句。 姜芷眉心微微动了动，她摇头，“救大师兄的另有其人，您，认错人了。” 云清衡眉头轻蹙：“我认得你的声音。” 尽管他昏迷了一晚，但意识却是时而清醒的，他似乎听见楚瑜为自己的伤势担忧着急…… 姜芷一怔，随后她眨了下眼，“我灵力低微自然帮不上忙，能做的不过是替辛公子指条近路罢了。” 见她这般疏离，云清衡眼中眸光暗了下来，冷白如玉的脸庞微微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温声道，“无妨，师妹既帮了我亦是我的救命恩人，晚些我命人将筑基丹送来…就当是我的谢礼。” 筑基丹，顾名思义，对于炼气期的修士有着极大辅助的丹药，可以说是一只脚踏入修真大门了，由于所需灵药稀缺又只适用于初入门者，因此市面上数量不多，也是较为珍贵的丹药之一。 若姜芷再百般推辞倒显得她有些不上道了，还不如爽快收下这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况且云清衡将这筑基的丹药送来对她来说也算是及时雨，筑基之后才能算作是真正的修士，她得尽快修炼变得强大起来！ “楚瑜那便先谢过师兄了，师兄好好养伤，楚瑜告退了。”姜芷朝他行礼示意后便离开了。 屋内，云清衡望着她匆忙的背影心头难掩落寞，明明昨日她还无比担心自己的伤，为何一夜之间又对他无比疏离呢？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30】 姜芷眉梢一抬，升级的系统就是香啊，可视化了都！ - 每逢下山之日姜芷便在山腰的隐蔽之处设个结界，研究修真界的心法灵力运转，顺便用卖符箓的灵石购置了几样灵草丹药，买的最贵的东西还是老尧推荐的乾坤袋，小小一袋内含乾坤，空间之大似乎能装的下万物。 不过老尧说她买的这款容量并不大顶多一百平，质量也堪忧，并非刀枪不入，不过它对姜芷来说已经是性价比最高的商品了。 以往睡在大通铺里每个人的储物柜都小的可怜，贵重物品三天两头的不翼而飞，压根就没人敢放。现在好了，只要她挣了大钱就全往里面塞，若是人也能进乾坤袋，姜芷非得给它收拾成三室一厅，走哪睡哪不可！ 正值中午，阴天。 姜芷盘坐在草垫上，鬓间的发被汗水打湿了，她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已从炼气五层直接突破到九层，不知是楚瑜这具身体天赋极佳还是她日复一日的努力感动了上天，这修炼速度着实有些快了，她能感觉到还差临门一脚便到达筑基了。 可她停了下来。 李慕汐半年才顺利筑基，若是被旁人得知楚瑜一月不到便达筑基期，必然会对她产生疑虑好奇，锋芒过露必留隐患，还是老老实实地藏拙做她的外门弟子吧！ 保守起见姜芷决定再收集一些灵草丹药、妖兽材料等为下一次顺利破境做好准备。 第76章 回礼 最基础的符箓之术姜芷都已熟记于心，她现在所画的是改良版的传送阵法，姜芷发现了大部分符箓和阵法其实都是相通的，作用也是殊途同归。 传送阵不仅可以让人快速到达目的地，还可以控制方向自由移动，并且不需要任何灵力的支持。这就意味着灵力再低微的修士都可以在战斗的关键时刻用这个传送阵保命。 这效果比起距离很短的普通传送符好上几百倍。 不同的符箓阵法所凝聚的天地之势也不同，顺着它的走势凝集自身的灵气形成阵法所需的道。姜芷将灵气注入到阵法里，心中默念，“目的地：十里村”。 未等她结印成功，却被来人破了结界。 “我倒不知外门弟子中还有你这般精通符箓之术的人才，看来云影宗真是卧虎藏龙啊……” 来人一身浅蓝暗纹衣袍，黑发用玉冠挽起，如瀑倾泻，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丝丝玩味。 瞥见熟人，姜芷便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若无其事地收着桌上的符纸，神色平淡，“我道是谁这么闲来我这小破地闲逛，原来是辛公子…” 薛玖扬眉，许久不见这丫头倒是变了不少，他不经意掠过那些被藏起来的符纸，勾起一丝笑意，“此言差矣，楚师妹如今，应唤我一句小师兄…” 闻言，姜芷蹙眉道：“你成真传弟子了？” “是呀…”他的嗓音轻哑又好听，落在耳边轻轻痒痒，姜芷不由退了半步。 她原想着辛九气度不凡，实力也不容小觑，怎么着来云影宗也能混个内门弟子当当，未曾想他一跃成了云鹤的真传弟子，地位仅次于亲传弟子云清衡之下。 能令云鹤刮目相看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也许是她低估辛九了。 这样的人……还是少有来往为妙。 姜芷语气淡淡，“既成了真传，不在峰里待着修炼跑出来做什么？” 她眉眼平静，眸若星河，却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冷冽，薛玖微微一愣，垂眸凝着她，“跑遍了师门上上下下的地方，但都不及师妹这儿有趣。” “师兄初入仙门，道心不稳也属正常，只不过师兄起点甚高，理应好好在峰内修炼才是。”姜芷微抿唇角，赶人的意思愈发明显。 “楚师妹的话我自会放在心上…” 姜芷见他低垂着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随后他莞尔一笑，“下山历练险况甚多，师兄还未曾谢过楚师妹的知遇之恩……” 说罢，他将锦袋放在桌上，转身悠哉离开了。 姜芷走过去，那锦袋里装着一白瓷方瓶，上面用清秀的小字记载着名称，凝仙丹。 是上好的治愈丹药。 她早听说过明年是修真界一年一度的宗门大会，到时候各大宗门会携弟子齐聚望山川比试。 而临川城也会开放凌霄秘境，据说那里有着上好的灵植灵宠，甚至有着许多快要绝迹的灵草，云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历练机会，下令让所有弟子参加，一旦寻到绝迹的灵草便可向宗门换取灵石，并且有资格成为云影宗的真传弟子。 姜芷目前为止从未有过实战的经验，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修炼机会，可这一路上必然风险重重，多囤一些保命的丹药总归不会出错，没成想辛九平步青云，还对她出手如此阔绰，倒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 十里村，街边。 “姑娘，我看你面色红润，是满面桃花之相啊！我保证，不出一月必遇正缘，且那良人命带华盖，自此平步青云，仕途坦荡啊！”老尧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左右晃了晃头。 对面的女子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真的吗，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她今年二十有五，在镇里算是个大姑娘了，爹娘日日愁嫁生怕她去不到一个好人家，而她也太过挑剔迟迟未嫁，现在好了，能得此良缘总算能令二老放心了。 未等她安下心来，便见大师欲言又止，“不过……” 女子心下一紧，惶恐问道：“不过什么？” 老尧摇了摇头，随后定睛望着她：“你命里时逢禄星，身弱，七杀旺，怕是有小人挡道啊……” 听闻此言女子彻底急了，她一把攥住老尧的双手，惊恐道：“大师，那我该怎么办？帮帮我吧，我该怎么做？” 老尧又是感慨几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夫实在是于心不忍，这五鬼符你便拿去，焚化银纸，姑娘若是有条件可以买下老夫十年前机缘得来的黑曜石……” “我全要了！”未等他说完，女子掏出银票放在桌上，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吗，我还想买一些庇佑家里……” “都有，都有，别着急…”老尧咧着嘴笑道。 待女子走后，姜芷才幽幽走了出来。 “我看你这忽悠人的本事倒越来越强了。” 来人说话毫不客气。老尧数钱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楚瑜的目光。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忽悠啊，我，人称尧半仙！哪还有算错的时候！”他笑着给人倒了一杯好酒，自个儿闻了闻酒香，“你说的嘛，做生意要实诚！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赚的都是正经钱……” 姜芷目光落在他递来的酒碗上，顺手接过痛快一饮。 她虽然教人如何招揽生意卖个好价钱，但也希望老尧能坚守道心，不做那虚假骗人的生意。 这是她的底线。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老尧自然知道楚瑜这个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甭管问他借钱，一切都好说，好说。 “下周我便要同师门下山历练了，想着多备些符箓丹药保命，可丹药的价格着实贵了些，所以我来问问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自己练？” 这段时间她忙于修炼，所以卖符的事儿就全权交给了老尧。 抠门老头儿不要回扣就要几张她制的符箓，姜芷欣然同意。 随着她的灵力越来越高，符箓的效果也出奇的好，价格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可即便她手头上攒了些小钱，用来买丹药的灵石还是哗哗如流水出去了，幸好还有辛九送的能够治愈疗伤的丹药，可总拿嗟来之食总归不是她的风格。 “自己练？”老尧挑了挑粗眉，“要真这么好练我早就去卖丹药发大财了，还至于在这儿给人算命吗？” 这丫头儿个头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姜芷拧了拧眉，“你只需告诉我法子。” “法子没有，锅……倒是有一个。”老尧慢悠悠地摇着一把破扇子，见楚瑜表情不佳，他继续说道，“丹修最重要的就是秘制配方啊，哪个外人知晓嘞？我那倒是有一口锅可以给你，反正它目前的作用也是烧柴火饭……” 姜芷：“多少钱？”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成交！！”见她干脆爽快，老尧一拍大腿，将锅子转手卖了。 不过将来在他得知楚瑜靠这口锅赚的盆满钵满，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啊， 后悔当初怎么没多坑她点！！ - 当姜芷跟随老尧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陌生之地时，她忍不住在想，老尧的另一个副业莫不是人贩子吧？眼前的一块大石头栽在了杂乱的草坪中，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悠然宗”。 姜芷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宅邸，她从未想到悠然宗会开在人间的宅院里，如此的……接地气！再往里走，一片荒芜的前院里，野鸡昂首挺胸的来回踱步，发出喔喔的鸣叫声，两三只羊见到来人动作一顿，继而又低头吃草。 此时，有两人从前厅走了出来，年纪十岁上下，与老尧差不多的道士装扮，带着一顶灰色的方帽，左边少年直言道：“你少得意了，不过就是靠雕虫小技赢了我一回而已，论道法功力我定是比你强的！我去找师父来评评理！” “哼，手下败将！” 两人自顾生着闷气，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他们，忽的跑来奶声奶气：“师父！您总算回来啦！师兄他欺负我！” “才没有！师父，您说过兵不厌诈，我不过是凭智谋赢了师弟而已！” 听见动静，里头的孩子们也一齐跑了出来，“师父，师父……” 顿时，姜芷的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她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些孩子们，总算理解为何老尧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亲自出来接私活，家里头都是幼鸟等着嗷嗷待哺呢！ “行了行了，都安静些！没看见师父带回来的贵客吗？”老尧抖了抖胡子，朝年纪稍大些的弟子吩咐道，“去厨房，把我那口锅拿来！” 旁人应声：“是，师父。” 姜芷瞧见悠然宗的弟子虽年纪不大，实则长幼秩序分明，还是拎得清规矩的多。 只有眼前这个小个头还有些不太懂事，他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师父，这个丑姨姨是谁？” 闻言，姜芷抽了抽嘴角，去你的丑姨姨！ 她丑吗？有鼻子有眼儿的，小屁孩懂什么是清秀吗？ 姜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能安慰自己别跟小孩儿一般计较，有失风度！ “兰笙，怎么说话呢？”老尧看出楚瑜不耐之色，连忙训起自己的徒弟，“楚瑜姐姐比你大不了几岁，你该叫她姐姐，快道歉！” “我才不，我又没说错，略略略…” 说着，他做了几个鬼脸的表情一下子跑的老远，徒留老尧尴尬站在原地，他望着楚瑜，“莫怪莫怪啊，就当他童言无忌，心里别过不去……” “直接去厨房吧，将柴火堆起来，我现在就试。”姜芷脸色平静。 “现在？”老尧一愣，“你…你有配方吗？” “云影宗的藏经阁卷宗万千，什么没有？”姜芷摆摆手，朝后院的厨房径直走去，“跟上！” 第77章 炼丹 姜芷怀疑老尧描述的只应天上有的“炼丹锅”存在夸大其词的成分，眼前的这一口锅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和普通锅子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锅沿边上虽变得锈迹斑斑，但内里却光滑无比，看起来和新的一样。 “你可别小瞧了这口锅，哪怕你拿那三昧真火来烧也绝对烧不穿！”老尧暗自得意，只见楚瑜从那乾坤袋掏出了不少的药材，天地灵芝、地龙参、紫金花…… 他不由得瞠目结舌，“你哪来这么多名贵药材？” “不是你替我卖的符赚来的钱吗？”姜芷反问。 “不是，你这，全用完了？”老尧有些不可置信，经他的手卖出去的符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按理说楚瑜要是能把这些灵石攒起来这么说也算是实现财务自由了。 瞧她拿出的灵草，植木，灵液，哪一样是便宜的东西？楚瑜眼睛都不眨一下全买下了？老尧忍不住痛心疾首，现在的年轻人，不懂省钱为何物！ 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啊！ 老尧呲牙咧嘴地看着她将一整瓶灵液尽数倒了进去，劝道：“够了够了，省着点用。” 姜芷对照着从藏经阁顺来的书册，将材料一一分好称上重量，锅里温水煮开，按书上步骤将灵植碾碎、萃取精华，右手施展灵力将其融合塑性，她去掉火源，药汁变得越来越粘稠……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顺利。 但显然丹药没有凝结成功，那黏糊糊的样儿尽像那没收干净的汁儿，和圆润莹白的模样没有丝毫关联。 老尧往锅里一瞅，实在没眼看，“我就说丹药哪是这么好炼的呀！你说你浪费了多少灵石呀……”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 “再来。”姜芷冷着脸准备将锅里的残渣倒掉，便见那老尧匆忙拦下，“使不得使不得呀，笙儿啊，快来跟大伙儿分了，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兰笙望着碗里这坨奇怪的粘稠物，摇了摇头：“师父，我不想吃。” “傻孩子，这是难得的珍稀药材，对你的修炼有大帮助，就当喝白粥一口气喝下去！” 见师父坚持，兰笙只好抿唇喝了一口，谁想到这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小命，他皱着脸，觉得自己的嗓子也被糊住了：“呸！这是苦的压根不是白粥！师父，这个阿姨要害我们！” 姜芷挑了挑眉，虽然她好像没怎么下过厨，但也是按配方做的丹药，有这么难吃吗？ “什么害不害的，你这孩子，可真挑食！”老尧尴尬地看着楚瑜，说道，“这正常丹药吧，都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你会不会是忘记加香料了？” “加点香味儿也不是不行…”姜芷支着下巴，望着厨房里的食材，看着大锅里腌的酸菜思忖了一会儿，不如就做现代年轻人最流行的老坛酸菜口味吧！ 一年销售100亿袋的数据不是盖的！况且能在原创的基础上加点创新不就是楚瑜的独有的秘方吗？ 她下定决心，从大缸里捞出腌好的酸菜，与竹笋拌匀，将山奈、八角、肉桂等一些天然香料尽数丢进了大锅搅拌起来……姜芷凑近一闻，一股香味随之蔓延开来，许是那酸菜搁置久了，那股酸劲儿直冲脑门，她连忙运转灵力调和药汁，随后糅合印结定型。 片刻后，锅中的丹药已然成型，姜芷轻轻将它放在手心里，通体的朱砂之色煞是好看，香味也是独具一格。 更重要的是它作为血魂丹凝结了楚瑜的一滴精血，可令持有者重伤濒死之际满血复活，就是不知道功效如何…… “老尧，我成功了！” 姜芷大喜过望，回头一看，老尧站在门框边上抠着嗓子眼连连作呕，指着她：“楚……楚瑜！别，别弄了…” 在场的人忽然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嘲讽她的萝卜头乖乖站在边上，姜芷伸手将丹药递给兰笙，笑道：“小萝卜头，姐姐送你的见面礼。” 小样儿，老坛酸菜还堵不上你那张骂人的小嘴！ 脚麻了的兰笙看她将那枚臭蛋递到自己眼前，还笑意盈盈地威胁他吃下去，他忍不住颤抖着嘴唇，大声哭了起来，“哇！楚瑜姐姐，兰笙知错了！我不要吃不要吃！” “……”姜芷见那小萝卜头跪倒在地抱住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识货的熊孩子！ 不过也好，这会儿知道喊姐姐了！ 兰笙拖着一双泛麻儿的腿跑出厨房，听到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一一作呕的声音，这股味道穿透门缝与前院动物的粪味、胳肢窝的汗味结合在一起，更是奇臭无比，熏得人的天灵盖都直冒黑烟，最后，他实在没忍住吐在了草丛里，“呕呕……呸！” 最后，姜芷抱着那一口锅站在门外，看着悠然宗的所有弟子们站在门口集体相送，忍不住有些感动。 她望了一眼锅里躺着的两枚血魂丹，疑惑问道，“老尧，你…真不要？” 只见后者鼻尖挂着两张白条，幽幽地朝着她挥了挥手，“我们呐，没这个福分，您自个儿留着享用吧……” 姜芷只好作罢，“好吧。” “楚瑜姐姐…” 姜芷转身，只听见那小萝卜依旧是泫然欲泣的模样，还以为是他舍不得自己，刚想走近，便见他惶恐地退了一大步，“您别过来！” 姜芷：“？” 兰笙生怕她生气要做东西给他吃，便努力挤出和善的微笑，“楚瑜姐姐下次来悠然宗做客提前打声招呼，师父定会请上最好的厨子，不劳烦姐姐再下厨了……” 姜芷：“哦。” 她把东西放进乾坤袋便离开了，可还未等她走远，便听见后面老尧暴呵一声，“关门做什么？让这屎味儿散个三天三夜！” 姜芷：“……”有那么难吃吗？ - 又是一周，姜芷简单收拾了行李，跟着大部队下山去了。 在下山之前，云影宗罕见地将内外门弟子齐聚一起，喊喊口号，打打士气，最关键的还是云鹤交代所有弟子必须上交珍稀灵草的命令。 姜芷也是第一次看见云鹤的相貌，眉毛压眼，额头低窄，穿着倒是挺人模狗样的……说起来，云鹤那小人好像对找灵草丹药特别上心，上一次还让男主去危险境地寻紫苏，他怕不是已经进入了修炼的停滞期，急需进补更为珍贵的药材破境。 夜晚。 他们留宿在临川城内。 云影宗弟子人数众多，云清衡提前把相连的几家大客栈全包了下来。 临川城内远不止他们一个宗门，夜市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妙妙姐灵光的很，通过修士衣袍的颜色便可以知晓其所属的宗门。 云清衡带着众人熟悉了一圈周边环境后，便让大家早早回客栈休息。 姜芷与三个姑娘同住一间房，她听见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明天组队的事情。 “你们说，凌霄秘境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女孩怯生生开口，她是第一次下山历练，自然很是担心。 床上躺着的人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没有危险？这是秘境诶，里面除了灵草当然会有凶兽存在啊！” 女孩有些害怕了：“啊，可是我不想找什么灵草，我只想活命回去……” “笨蛋，像我们实力这么弱的当然是跟在内门师兄们后边捡捡那些容易拿的灵草啊，我们去里面做什么！” 许妙妙整理完床铺，也加入她们的话题，“我去年也从参加过一次，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出来的。”见女孩白了脸，她笑着补充，“像符千说的那样，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你进了秘境之后千万不要落单，跟在大家后面就成！能多捡些灵草总是好的，普通材料都是自己留着的，对我们日后修炼有帮助。” 姜芷用衣摆擦了擦剑身，这把剑是宗门给弟子统一的佩剑，用起来也算顺手，毕竟她也没有足够的灵石去重新铸造一把了。 这回凌霄秘境开放吸引了宗门众多弟子前来参加，不过僧多肉少，竞争也是极为激烈的。 她冷不丁问出声：“凌霄秘境有地图吗？” “对啊，有了地图我们也不至于在里头乱走迷了路！”其余人纷纷看向许妙妙，只见她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凌霄秘境究竟有多大。” 许妙妙侧身看了一眼楚瑜，“去年便有一名实力深厚的散修想要测测范围，足足走了三个时辰也没到底，出来的时候伤倒是受了不少，只说了句越是深入之地越是危险。” 随后她叹了口气，“早些休息吧。” …… 晨光微熹。 姜芷起了个大早戴上帷帽在秘境门口支了个摊，将前几日画好一堆符箓以两倍的价格售出，大赚了一笔。 不管在哪儿，都有临时抱佛教之人。 东西没带够，考场尽数有。 只不过价格嘛自然是贵了一点点，见时辰差不多了，姜芷满意地收完一波韭菜刚想离开，便见一身穿华贵锦袍的公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店家且慢！” “姑娘可否卖我两张传送符？” 姜芷回头望去，那身华贵锦袍的公子生了一副极好的面容，剑眉入鬓，萧疏轩举，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之姿，从衣袍来看应是大户宗门的弟子。 姜芷摆了摆手，“卖完了，改天来吧。” 唐年见她要走，急道：“姑娘，能否再制一张，唐某愿以二十倍的价格购买…” 二十倍？嚯！来了个有钱儿的主！ 姜芷暗恼，要是他再来早些肯定全都卖给他，她现如今也只剩一张传送符保命了，在命和钱中做选择傻子都不会选错吧？！ 她的语气颇有些无奈：“我就是一商人，销来了一批货在这儿倒卖倒卖……您就是给一百倍我也没辙啊！要不您再买些御火符、闪电符之类的？” “剩下的我都要了！”见人要走，唐年朝她掬了个礼，“唐某可否冒昧地问一句那符修现在在哪儿？不瞒姑娘，我和舍妹今日要参加一场秘境试炼，舍妹贪玩一路上用完了传送符纸，唐某深知凌霄秘境凶险万分，还是多做些准备较为妥当。” 唐年顺着姜芷的目光看向远处，钟声响起，意味着凌霄秘境将在半个时辰后开放。 “远在天边，你现在过去怕是也来不及了。” 此时，临川城内人流量越来越大，眼熟的面孔也多了几张，再待下去怕是要被人发现她在这倒卖符箓不可。 姜芷一把抓过灵石将剩下的符箓全给了他，低声说了句告辞便匆忙离开了。 唐年蹙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莫非店主姑娘也是来秘境历练之人？” 第78章 灵草 各大宗门前来试炼的弟子已全部到齐，众人纷纷取出灵器法宝，与身边的同门三三两两的成功组队，只待秘境放开。 “看到了吗，站最前边儿的就是云清衡，那气度不愧是云影宗的首席弟子啊！” “他身旁的女子是谁？” “李慕汐啊！当时各大宗门全都来抢她这个水灵根的好苗子你不知道？短短半年就筑基，你看她手里的法器，冰莹剔透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筑基期初期的修士竟然可以驱使法器？！”旁人不禁有些惊讶的问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一会儿我们得离远点儿，有他们在到时候材料都捡不着……” 姜芷困绻地抬了抬眼皮，昨夜林紫璇喊了一晚上梦话，几人翻来覆去的都没怎么睡好觉。 听到旁人的嘱咐姜芷也跟着点了点头，她也得离男女主远点儿！ 接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破旧的地图，上面列着凌霄秘境中大部分灵草的分布位置，这是今早在隔壁摊上淘来的，虽然不怎么齐全总好比一个人在里头瞎逛好。 巳时到，秘境开。 云影宗作为四大宗门之首，位置也相对靠前，云清衡领着众人率先进入秘境。 姜芷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旁边是许妙妙和符千她们。 里面的环境湿冷，石壁上还挂着细细的水珠，直到外边的亮光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里面才彻底暗了下来，在这陌生紧张的环境下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时，云清衡派人将火种续上，长长的通道里才有了亮光。 “走过这条长廊才是凌霄秘境的入口。”云清宇指着前方散发着蓝光的阵法，嘱咐道，“后边儿即使跟大部队走散了，千万不要一个人落单。”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后面的人纷纷赶上来迫不及待地走入阵法里，没几秒钟便消失在原地。 “走开，都是汗！”符千一脸嫌弃地甩开林紫璇的手，抱怨道：“搞了半天我们还在外面，真是虚惊一场！” 姜芷抱着剑跟她们一同走进阵法里，昨夜她们一致达成共识组了队，以楚瑜的性子自然不会单独行动，她也爽快答应下来。 境内光线昏暗，地势复杂，一阵迷雾吹来就让人摸不清方向了，况且这里地广人稀，也不光只有他们云影宗的弟子，到时候她要是想分头行动自然也有机会。 “呼……” 刚站定，忽然四周狂风四起，携着一阵黄沙扑面而来。 “快蹲下！”人群中有人喊道，众人被迷了眼，捂住口鼻尝试着蹲下，可未等他们行动，脚下平整的地面忽然出现了几条凹凸不平的裂缝。 咔、咔——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地崩山裂的威力也不过于此，原本站在裂缝中间的人们在阵阵惊呼声中直直坠了下去！ “啊！” “师兄！” 留下的人纷纷呼喊同伴的名字。 “大师兄怎么办？我看见辛师弟也掉进深渊了！”李慕汐紧紧拉着大师兄的衣袍才勉强没被吹倒，但她发现身旁的辛九师弟却不见了。 此时，风才渐渐停止，地底下那个大的缺口似乎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没有丝毫回音。 云清衡拧着眉，去年的凌霄秘境压根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看样子今年难度只增不减。他重新鼓舞士气：“大家不必惊慌，秘境中所有的路都是通的…” 听到云影宗首席弟子的话，修士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下来。 云清衡迈出一步，“在下云清衡，云影宗大弟子，诸位若是想与我一同下去，请站到法阵之中来。” 一旁的李慕汐瞪大眼睛，她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要走这条危险的路，她眼里满是疑惑不解：“大师兄，我们走上面吧！这底下黑漆漆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你不是说秘境里所有路都能走吗？” 云清衡沉声道，“宗门内大部分弟子都在底下，我身为大师兄岂有抛下同门不顾的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对云清衡的敬仰不免又多了几分，不少人站过来想与他一同下去，反正都是未知的前路跟在强者后面总能安全些。 “大师兄！”李慕汐忍不住嗔声，她最讨厌大师兄总把责任扛在身上那种过了头的使命感。既来了这秘境里，大家都各凭本事，都需要她大师兄保护做什么修士？ 云清衡朝她看了一眼，“若是师妹害怕可以走上面，我让明风明宇跟着你。” “我才不要！我就跟在大师兄身边……” 李慕汐虽是万千不情愿，也只好跟着他一起下去。她怎么能离开大师兄的保护啊…… - 与此同时， 姜芷已经跟着小部队人走到了一片灵泉旁边，这四周种植着一大片灵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一眼望去辽阔至极，众人见此纷纷弯腰采摘起来，勤快得像是在下地插秧似的。 姜芷也拿出准备好的镰刀收割着脚下的灵草，在乾坤袋里按照不同的种类归好类。原以为这底下不见天日的连空气都没有，结果误打误撞寻着了一块好地方，这也算是祸兮福所倚！ “紫璇，楚瑜，你们好了没啊？大家都走了！”符千不耐烦地在身后喊了一声，她本来也是来里头随便混一混的，没成想运气这么好能遇上这么多灵草，只可惜她的包裹太小装不下了。 “来了！”姜芷连忙回道。 林紫璇抹了抹汗，低头继续采摘灵草，她不敢与人对视，只是怯怯道：“我可以不往里走吗？” 符千恨铁不成钢，“这片草算什么啊，好东西都在前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出去别跟人说是云影宗的弟子。” 许妙妙呵斥一声：“符千！既然紫璇不想往前走那便留下，往前走，我们谁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听到这里，姜芷大致也明白了。 这片灵草也算常见，许多修士都不屑于采这些价格低廉的灵草，他们认为里面还有价值更高甚至绝迹的灵草，便先于众人一步出发了，不过也有一些灵力低微的修士就只打算留在这里。 而林紫璇也不打算深入了。 其实她挺能理解林紫璇的，比起提升修为这种事她更在乎自己的生命，她没什么贪恋，也没什么野心，安安份份地守着她能守的东西。她的性子跟楚瑜有些像，不愿争，不愿抢，不能说她们完全就是错的，只是不太适合这个时代罢了。 毕竟在这里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若是幸运，也能安度一生，若是不幸，便会落得和楚瑜一样凄惨的命运。 “我们走！别管这个胆小鬼！”说完，符千头也不回地走了，许妙妙叮嘱了她几句后也跟了上去。 姜芷最后一个，经过她身边时，只见林紫璇有些卑微地低着头，像是要哭了，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姑娘，她有些于心不忍，“这是护身符，能防止一些小型兽类的攻击。” 林紫璇豆大的眼泪挂在眼角，闻言，她抬起头，只见楚瑜平静地看着自己，眼里没有鄙夷，没有丝毫瞧不上她的意思…… 林紫璇呆呆地接过她手里的符箓，小声道了句谢。 “这里灵兽不多，不过人心难防。”说完，姜芷也转身离开了。 林紫璇捏着楚瑜给的附身符还有她嘱咐自己的话，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她们俩都没怎么说过话，宗门内的同门都喜欢那她和小师妹比，说楚瑜天赋不高，也只配做个外门弟子扫扫地，干干杂活……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和楚瑜在一起就是自贬身份，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和她玩儿，也包括自己。 宗门里最累的活儿也落在楚瑜身上，比起她，自己在宗门里的待遇好上不止一点。 可就是这样的楚瑜没有对她的临阵脱逃不屑一顾，落井下石，而是尽力保护了她…林紫璇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原则，把肆意嘲笑贬低她的当做好朋友…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紫璇往周围望了一圈，发现刚才楚瑜站着的位置最为隐蔽，楚瑜和妙妙姐说的没错，人心难测总还是小心些好。她将收来的灵草放进不远处的隐蔽山洞中，然后拿着空的包裹重新采，她要帮楚瑜也多采一些！ …… 姜芷跟着她们穿过狭窄的通道，淌过水路，期间出来拦路的灵兽都被她和许妙妙轻松解决了，进来大半个时辰除了灵泉边上的灵草其它什么也没碰上。 “我们这什么运气啊，什么都没有！”符千用剑削开路边的杂草，不满地抱怨道，“都怪楚瑜动作慢的要死，前面的人都跟丢了…” 许妙妙趋步跟在后面，“行了，少说话存点体力吧。” 这一次历练不光考验他们的实力，保存体力也很重要，除了漫长的徒步还要应付随时会发生的战斗。 出了山洞，映入眼帘的是极为开阔的视野，左边是陡窄的悬崖峭壁，前边竟是一大片绿林，远远望去，几条小溪蜿蜒其间清澈见底，静谧的宛若原始森林一般，更为独特的是北面那块地上还种着一小片亮晶晶的灵草，发着七彩的光…… 第79章 对战 姜芷站在高处往下望，大部分修士都往北边的方向去了，显然大家对那块发光的灵草很感兴趣。 “妙妙姐，我们也往北去吧！”符千兴致冲冲地准备下去，刚要迈步，便听楚瑜忽然出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灵草本身是不会发光的，我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能清晰地看见七彩的光…”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都不过去看看怎么知道没有？”符千不以为然，转身朝许妙妙问道，“妙妙姐，你跟着我还是她？” “我……”被点名的许妙妙自然是想去的，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会发光的灵草，不由觉得有些新奇，凌霄秘境这么大，或许真的有新奇的物种也说不定，若真是绝版的灵草便可以上交到宗门，这样她也有机会成为云影宗的内门弟子了！ 虽然这一切看起来有些诡异，但藏经阁古籍中记载的灵药也并非是齐全的，或许真的是凌霄秘境的特殊灵草也不说定！ 比起它，姜芷显然对悬崖坡上的独根草更感兴趣。 见两人想先去那头，她朝许妙妙点点头，建议道：“那就兵分两路，我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好！” …… 姜芷独自行动，她拐着树枝走在崎岖的路面，踩在上面有些摇晃。 她们所在的山洞刚好在悬崖坡的山腰处，这一路她捡了不少铜铁矿石，滚风草、石楠花这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呼…”直到爬上了悬崖坡顶上，姜芷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独根草通常长在山谷两侧的岩壁阴湿缝隙里，越是恶劣阴暗的环境盛开的越是茁壮，它虽没有治愈外伤的奇特功效，但姜芷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修真之人大多子嗣单薄，体质阴寒，若是能炼制补气益阳的丹药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极好的进补之物，在修真市场上应该颇受欢迎。 姜芷摘了一株成独根草放入乾坤袋中，成熟的独根草花瓣多为淡粉色，没有苞片的独根草是有剧毒的，如果皮肤不小心碰到便会生疮溃烂，做毒药的话也有极佳的效果。 下一秒，一条长鞭带着劲力的风里挥之而来，姜芷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袭击，若是恰好被打中恐怕就要跌下悬崖了，来人可丝毫没手软。 姜芷脚步一滞，抬头望向来人，一名女子执鞭而立，面似芙蓉，眉如柳叶，一袭红色滚金色云纹边的衣裙衬的女子明媚张扬，楚楚艳骨，上扬的眼角平添了一丝傲然凌厉，双手端正的交叠在胸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交出你手里的东西，赶紧滚。” 说罢，唐姒自顾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似乎只是在驱赶一只小小的蚂蚁。 系统及时出声提示道：【——唐姒，唐家首富的二小姐，擅长用鞭，自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是个十足的“兄控”，颇得家族的宠爱，座右铭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不如她的人。】 “想得灵草那就各凭本事，岂有让你一人独吞的道理。”姜芷神色淡淡，将手里的独根草放进乾坤袋里。 唐姒见人一点儿都把她放在眼里，瞬间燃起了斗志，她握紧皮鞭，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炼气期的修士怎么比得上我筑基中期的实力？” “阿姒。”一旁的唐年忽然出声，他无奈道，“既然这位姑娘已经取得了灵草，我们就再找找别处吧。” 姜芷瞧她身后出声的那人，面相有些眼熟……不就是早上遇到的土大款吗？！ “哥哥！你看她这副样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唐姒不满地跺了跺脚，“况且秘境里珍贵的灵草本来就不多，谁有实力谁就有资格获得！这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规则。” 唐年见她蓄势待发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妹妹素来争强好胜，对于看中的东西势在必得绝不让步，既然劝说不动自家妹妹，那……便只能请那位姑娘让步了。 唐年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发带随风飘拂，双目却犹似一泓清水平静未起漪澜，望过来时眼底带着淡淡的疏离，轻盈的身段看起来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不难看出，她现在堪堪只是炼气期的修为，可从刚刚她躲闪时敏捷的动作来看灵力也绝不低。她执剑的右手轻轻挑了挑地上的落叶，剑身冰冷的寒光似乎暗示着主人随时准备好战斗。 恐怕，真要比拼起来两人都讨不到半点好。 “姑娘，能否将这株灵草让给舍妹，唐某愿以灵石交换。”唐年拱了拱手，他觉得既然这位姑娘得了灵草也必然会拿去市场上售卖，但若自己完成了这笔交易大家也不用再起无谓的冲突了。 “哥，你别白费那个钱了，她打不过我！” 话音未落，唐姒便踏着羊皮靴几步往前冲去，她抬手将鞭子卷成一个旋涡朝她挥去，意图将她连人带剑一同拿下，而对面的人却不慌不忙地将剑尖一旋，径直而来竟要挑入她的手腕，唐姒心头一紧，明明知道她不可能碰到自己的右手却还是下意识的一缩，这也错失了最佳良机。 “可恶！”唐姒咬了咬牙，这人灵力不高，小聪明倒多得很！ 她立马抽出软鞭再次挥去，霎那间，上下翻飞，鞭影重重，一击击都带着主人狠辣的力道，似乎定要叫人皮开肉绽才肯罢休。 姜芷被这攻势逼的连连后退，剑影刀光间晃的人眼花撩乱，饶是这样激烈的打斗她感到一丝隐秘的兴奋涌上心头，以往在宗内与同门打斗起来都是点到为止，无趣的很，但这一次的对手不留情面，招招痛下死手，她自然也要迎难而上与她光明正大比试一场，这一次，她要看看自己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错，一刻钟过去，竟也难分胜负。 该结束了！ 姜芷轻灵的身形一动逐渐拉开两人的间距，脚步停滞间扬起漫天的黄沙，她将灵气凝结于剑身，那剑越舞越快宛若灵动的蛟龙，在空中发出钝钝的破空声，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击唐姒的面门—— “阿姒，小心！”唐年上前一步，忍不住喊道。 就这一刹那，唐姒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深处带着势在必得的战意，她不认为自己会输，可她明明只是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而已啊，怎么可能敌得过自己？ 在这出神的功夫，唐姒下意识地抬手抵挡之时，竟被剑光转了个角度穿梭而过，堪堪削断了几缕她的长发，而唐姒也反应过来迅速给来人反手一鞭…… 姜芷放下鞭子，她将灵草递了过去，平静道：“我输了。” 她心里明白结果的输赢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要藏锋。 唐姒站在原地喘着气，听到对手主动认输，她第一次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她故意放水，那一剑或许能够刺穿自己的脑袋，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看不起她吗？ “小师妹孤身一人，吃了好大的亏呀…” 听见那道熟悉的略带戏谑的声音，姜芷蹙了蹙眉，辛九怎么会来？他看见了多少…… 唐年顺着声音朝后看去，一名风姿绰约的修士正含笑望着他们，来人身形轻盈潇洒，探不出实力，但功力应该远在他俩之上，他们手中如出一辙的长剑，若是他没猜错他们应该属于云影宗的弟子。 唐年见她脸色难堪，焦急问道：“阿姒，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再来！”唐姒一把推开哥哥，眼底尽是不服气，她举起软鞭朝楚瑜威胁道，“再比一次！” 见人不回应，她扬起鞭子就要出手，可虎口却被震的一痛，像是被石子击打到穴道一般动弹不得，她下意识松了鞭子，眼里忍不住泛上泪花。 “唐姒，别胡闹了！”唐年一把拽住乱动的她半护在后面，呵斥道：“安分些！” 薛玖微微一笑，宛若和煦的风拂过，他温声道：“这位姑娘，我的师妹既已认输又将灵草附上，何必盯着她不放呢？” 即便知道自己的手就是眼前这个人搞的鬼，唐姒也不敢较劲和他对上，她甚至连刚刚出手的动作都没看清，她咬了咬牙，有些不甘，“灵草本来就是我和哥哥应得的，你们休想拿回去！” “唐姑娘要是早点说清楚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打起来……” 唐姒见女孩忽的叹了口气，不禁愣了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芷佯装苦恼羞涩的表情，怯怯地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唐年，“独根草有壮阳补肾的功效，早知唐姑娘的哥哥有难以言喻的隐疾，楚瑜定会拱手相让的。” 众人：“……” 听闻十六岁少女说出此等胆大的话，饶是薛玖也愣了几秒，他忽的无声一笑，看向唐年的眼神颇有一丝意味深长。 这下在迟钝的唐姒也反应过来了，她通红着脸，急道：“你…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哥……我哥才没有什么难以言喻的隐疾嘞！” 唐年：“……” 如果地下有地缝，真想一头钻进去。 唐姒此刻的反应像是替自己欲盖弥彰，倒像是自己真有那隐疾似的。 他抬眸看见对面的姑娘怯怯的羞赧之意，只觉着耳根子微热起来，他不自在地咳了几声，“姑娘，在下唐年，并非有那…隐疾。” 唐姒跟着附和，“就是，我哥自幼身体强壮，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病！”她出口反击道，“倒是你这小丫头片子采这种药做什么！” “我不过是采些灵草做些寻常丹药罢了。”姜芷抿了抿唇，很是善解人意，“既然我输了这株草药自然归你们所有。” 唐姒一脸嫌弃地丢了回去，吼道：“我要它做什么！又不能精进功力！拿走拿走！” 抢什么不好，跟这丫头片子抢壮阳草，还舞刀弄剑的好大阵仗！ 第80章 灵宠 辞别两人，姜芷并肩和辛九两人走下悬崖坡，兜兜转转，灵草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的看见辛九低头颤动着身体，继而发出一阵爆笑声—— “你知道刚刚那对兄妹是谁吗？” 姜芷抬头看他，只见辛九眼眶微红，纤长的睫毛在脸上刷出了晶莹的泪雾，他勾起唇角，眼中溢出点点笑意，“唐年，临川城首富唐家的大公子，若你卖给他价格绝不会低…” 只是没想到，唐家兄妹竟为了一株壮阳草与小师妹抢了个你死我活，自家小师妹还没抢过… 真是没用啊…… 薛玖忍不住睨了她一眼，说她没用吧，还能与唐家小姐堪堪打个平手。 这场战斗他只看见了一半，原以为楚瑜不出几招便会节节败退，毕竟炼气对上筑基本身就没几分胜算，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就如同巨大的鸿沟，越级挑战本身就很难赢但结局竟然打平了。 “原本是要卖的，那刁蛮跋扈的小姐一上来就挥鞭打人……嘶！”说到那条软鞭，姜芷只觉得手心有些痛，她低头一看倒刺翻皮，血肉模糊。 薛玖瞥了一眼，淡淡道：“唐家小姐擅用鞭子，据说她喜欢收集世界各地最好的软鞭，刚才那把应该是带倒钩的九节鞭……很荣幸，被你用上了。” 姜芷嘴角一抽，咬了咬牙，“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唔…我没记错的话治愈的丹药都给你了。”薛玖歪了歪头，疑惑道：“你没带吗？” 姜芷无语凝噎，她能说自己舍不得吃吗？ 了解市场价之后她才发现辛九送的那些天元丹、凝仙丹都是上好疗愈丹药，若是身受重伤也就是血量掉百分之七八十的时候，丹药就会帮助修复百分之五十的伤势。 但她就擦破点皮，不至于浪费… 绝不是因为她抠。 姜芷面不改色从袋子里掏出一块消过毒的纱布覆上伤口，一边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对了，北边那块会发光的灵草是怎么回事？” 薛玖扬了扬眉，“不如一起过去看看？” 姜芷点头，她隐隐觉得那边有些问题，况且许妙妙她们还在那边，总不好抛下队友管自己跑了，起码得确认她们安全了再独自行动。 - 另一头。 李慕汐跟着云清衡等人进到了深渊底下。 眼前出现的一小片灵草令所有人都大喜过望，他们也顾不上身旁的同伴争先恐后地采摘起来，没一会儿，本就稀少的灵草竟被摘完了。 这时，他们涨红着脸，纷纷开始为一两株灵草争夺起来甚至大打出手，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大师兄…他们！”李慕汐颇为鄙夷地看着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这些不过都是普通的灵草罢了，压根就没什么价值，竟然能令他们大动干戈，都穷疯了！ “走吧。”云清衡见状也不多说，带着其他弟子另寻出口。 出乎他意料的，这四周很安静，安静的连回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下来前后不过一刻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一个人都没看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压根没来到同一个地方。 云清衡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第一次被震下来的大多都是队伍后半段的外门弟子，他们灵力低微，大多都是炼气期的修士，若是遇上了凶猛的灵兽恐怕难以应对。 况且，这次的凌霄秘境比以往更加的神秘，背后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不少修士的情绪和行为或多或少都被影响了。 “大师兄，你说我们能找到莲心草吗？” 云清衡摇了摇头，“不好说，秘境中有上百种灵草，且莲心草珍稀难得，我们也只能凭运气…” 连大师兄也不确定……李慕汐瞧着四周光秃秃的石壁，不禁烦恼起来。 她自入了筑基初期就迟迟没有进展，师父说是因为她的先天体质羸弱，后来即便入了筑基比其他修士修炼起来更难一些，若是能以加了莲心草的固元丹补气养阴，便能加快修炼速度。 可固元丹本身就很难得了，莲心草这类灵植更是难寻，若是遇上了她定要让大师兄全部摘下来，一株都不给别人留。 毕竟她是千年一遇的水灵根，比那些毫无资质的普通修士有前景多了！ “出来了！” 忽然，李慕汐看到眼前的白光时忍不住兴奋起来，算算时间他们竟然已经在石壁中绕了近半个时辰！原本许多跟着他们的修士纷纷寻他路离开了，包括云影宗的部分内门弟子。 她忍不住替大师兄抱怨起来，“真是的，那群修士太过分了，需要大师兄保护的时候一脸谄媚，遇上了困难逃得比谁都快！” 云清衡看见出口时也松了一口气，他对师妹的话不以为然，“师父一向教导我们独立自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 “哼，师兄总替他们想！”李慕汐转头，忽然听到前面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停住脚步，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一下蹿到了她的脚边，她忍不住跳起脚尖叫道：“啊，大师兄……有老鼠！” “别怕，它不会伤害人。”云清衡弯下腰将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抱在手里，滚圆的身体翻动了一番，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雪白的肚皮上有干涸的血迹，像是被树枝划开了两道口子。 它圆碌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小声地发出呜咽声… 李慕汐微愣，她惊喜道，“师兄，这就是灵宠吗？！我们把它带走吧！” 师父的本命灵兽是九天大鹏，带出去当坐骑的时候可威风了，她一直求着师父也给她寻一只但灵宠难得，一直没有合适的，这下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云清衡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这…应该是一只低阶灵宠，灵力低微，留在秘境里怕是也活不长了。”他轻声叹了口气，转头问道，“师妹不是一直央求着给你寻一只作伴的灵宠吗？” 似乎是能听懂话似的，小家伙一脸希冀地看着李慕汐。 听到大师兄的话李慕汐犹豫了，这只灵宠看起来脏兮兮的，还受了重伤，后期治疗的花费也绝不会少，而且它还是一只灵力低微的灵宠，不是什么稀罕的品种，跟自己的身份着实不般配。 再说了，她要养为什么不能直接养一只实力强又听话的灵宠呢？她自身的实力就已经很弱了，再加上一只实力更弱的灵宠除了平添烦恼没有任何好处！ “我……”李慕汐轻轻咬了咬唇，“我们先带它出去吧！” 云清衡：“好…” - “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此时，一人慌慌张张的跑来，他顾不上扶正帽子，累的气喘吁吁，“南郴师弟他们不见了！” 听闻，云清衡蹙了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们…我们在前面岔路口分开后就往北边走，有人说那里有五颜六色的灵草一定是珍稀品种，去晚了就没了！师弟们一听说要过去看看一下跑没影了！” 那人也着急，继续补充道，“我走的慢，落在后面，可等我到时发现那片灵草旁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喊着他们的名字没一个人回应，四周安静得像是我的幻觉一样……我太害怕了就跑走了……” “李唯，该不是你自己走错了路，跟丢了吧！”李慕汐没好气地应道，她才不相信大白天活人消失了这种鬼话。 “是啊，凌霄秘境里岔路这么多，会不会是你走错地了？我们从上边下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可是……”见同门都不相信自己，李唯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确实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去了哪里或是原地消失了，可他能确信的是那里没有岔路。 “我相信李唯师弟的话。凌霄秘境里多有古怪，所谓发光的灵草或许是一种障眼法。”云清衡低眸将手中的灵宠交给明风，“明风，你带着师妹他们往东边去，那里相对安全。” 见人不打算带上自己李慕汐自然不乐意了，“既然这么危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我也要去看看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古怪！” 明风跟着点点头，“在这秘境本身就是一种历练，明风明宇愿同师兄同去。” …… 一行人跟着李唯走到了那块发光的灵草下边，果不其然，自下往上看去，那一片茂盛的灵草正随风飘扬，它们的四周像是有灵力聚集般飘飘荡荡，散发着七彩的光芒……若不是四周荒芜萧条的戈壁，众人不免怀疑自己是来到了仙境的花海。 李慕汐眼中闪着艳羡，忍不住感慨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绝迹灵草，太美了……” “这是……七彩灵叶？”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惊讶道，“据说上古时期，曾经出现过一株神奇无比的七彩灵叶，它只生长于极寒之地，将七片颜色各异的花瓣可以让人免疫各种剧毒和伤害，更能令人芳颜永驻，永不衰老……可后世再没人见到过！这是仙草啊！” “仙草？我可以留一株吗？” “我也想要！” 有人已经跃跃欲试，想要上去，云清衡见状急忙阻止，“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 “别以为自己是云影宗的大弟子我们就要听你的！”见他无故阻拦，众人心中的火气也冒上来了，仙草这么多一人一株刚好够分的，难道他还要全独吞了自己去邀功不成？况且这么好的东西交上去多不值当！若是能采两株，一株留着自己服用，一株上交给宗门那也两全其美！ 可这样一来，仙草就不够分的了…… “让他们去吧…” 轻飘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云清衡转身，见到来人愣了一愣，原是小师弟辛九和……楚瑜？ 第81章 陷阱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两人趁着空档冲上去了！ 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从上边传来，无事发生。 “师兄没听过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听到辛九毫不掩饰的讥讽语气，云清衡只觉着有些不妥，刚想说些什么，身旁的李慕汐便径直走到辛九面前，关切道：“师弟，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也遇到了危险……” 姜芷站在旁边连个眼神也没分到，全然被当作了透明人，不过她也不甚在意，谁成想他们能这么快碰上，遇上男女主准没好事儿！ 现在楚瑜的身体可是宝贝，哪怕是她一个人待着都比跟主角在一起强！ 此时，云清衡发现楚瑜手上的纱布，蹙着眉问道：“楚瑜，你受伤了？” 只想当背景板的姜芷终是被cue到了，她无奈地扬了扬手，应声：“小伤。” 李慕汐原是打算将楚瑜忽略个彻底，没想到的是大师兄竟然会主动关心她！她不满地小声嘀咕，“知道自己灵力低微还不好好找个地方藏起来，非要在外边儿乱晃…” 姜芷低眉，“多谢师姐关心，楚瑜以后会注意的。” “谁关心你了！”李慕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鬟尽会曲解人意！ “……” 众人见两人都没事便蠢蠢欲动起来，纷纷争着踏上台阶！可就在这时，原本还在说话的几人忽然没声了，喊他们也没回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下不用别人阻拦，他们白着脸抖着腿下来了… 李唯害怕地抖着嘴唇，“这哪里是仙草，这分明是会吃人的怪物啊！” 留下的人都慌了神，人去哪了？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会相信眼前发着光的仙草竟然是一个吃人的陷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人怎么就凭空不见了？” “他们……该不会是被当了养分吸收了吧？”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 不少修士试图用灵力摧毁这番田地，却都是徒劳无功。 “别费劲了，灵力对它不管用。”姜芷适时出声，他们来的早些，见过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据她猜测或是掉到了铺设好的陷阱里，他们自然也用过一些方法想要除了这块灵草可显然作用不大。 直到看见明风抱着的那只灵宠，姜芷发现凌霄秘境内其它灵草其实都是有灵兽看守的，只不过数量不多，大部分修士都可以轻松解决掉。而这一块会发光的灵草明明珍贵的很，可周围却一只看守的灵兽都没有。 很显然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有着更高智慧的灵兽，它们或许用亮光吸引人类去采摘，然后令人落入圈套里保证灵草的安全。 “大师兄，我们一起将它毁了！”李慕汐眼神坚定，她就不信他们两人的力量还灭不了区区一块草地。 只见云清衡腾空跃起，身子轻盈如飞，衣袂飘然，他一剑挥出，那道凌厉的剑光势如破竹径直将身后的戈壁滩劈成两半，山石炸裂，树木粉碎，直直打破了灵草的结界，那些灵草似乎害怕地抖了抖身体，竟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来抵挡攻击。 灵力又被吸收了！ “我来！”李慕汐高声道，她催动法器飞身一跃，她的陵水琴是珍贵的紫霞仙石与冰蚕银丝所制，玉色清澈，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它不仅可以增强自身的修为，也能用音波震碎敌人的攻击，世间仅此一把。 这还是初入云影宗时师父送给她的入门贺礼，跟楚瑜那资质平平的丫头不一样，她身为筑基期便可以驱使法器的佼佼者自然有这个实力！ 只见李慕汐眉眼一横，修长的指尖快速拨动琴弦，淡蓝色的光芒越聚越多，源源不断化为音波朝着那片灵草袭去，可那片灵草只是微微晃动，没有任何反应。 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看来小师妹也没想象中的强。” “我还以为她那法器很是厉害，也不过如此…” 高处的李慕汐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排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再坚持一会儿！绝对不能被人看轻！ 只是长时间的战斗令她终是体力不支，遥遥坠落下来。 “小师妹！” “师姐！” “连大师兄和师妹都没办法怎么办？试炼结束他们还会被送回来吗……” 云清衡脚尖一点，起身接住了她。 看了有一会儿好戏的薛玖不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微扬：“楚师妹说了灵力不管用，怎么就不听呢……” 这等暗讽无奈的话听在李慕汐耳里就是针对她的，她小脸一白，眼中泛起一丝酸意，“师弟……” 辛九怎么能这样说她呢？明明就是楚瑜没说清楚，让大家白费一场功夫。 “大师兄与师姐一同破了结界，已经很厉害了！”姜芷连忙站出来转移话题，小小路人敢针对女主，不要命啦！她拽了拽辛九的衣袖，眼神示意道：“刚刚辛九师兄提过这地势颇有古怪，或是有灵兽在暗处守着也说不定……” 薛玖挑了挑眉，倒也没挣开她的手。 可明明刚才他什么也没说。 见放了两招没什么用后，两人一同选择在一旁看热闹，打赌那群修士知道灵草会“吃人”后还会不会选择上去。 很有默契的是，他们每一次的选择尽数相同。 “楚瑜师妹聪明伶俐，辛某佩服！” 见人还在插科打诨，姜芷假笑着将手伸到他的背，狠狠拧了一把，用气音传道：“用你多嘴。” 他垂目看了楚瑜一眼，轻轻一笑，长身玉立，姿容清雅，众人不禁有些痴了，他们早知宗门里来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惊艳绝伦。 他应声：“凌霄境内多的是悬崖峭壁，石窟山洞，或者寥茫平原，可那片灵草却生在断崖上，底下还有碎石垒成的阶梯，不奇怪吗？” 有人反应过来，“是啊，这里明明荒无人烟的，但却莫名多了个台阶，像是故意引我们上去。” “可谁会这么干啊，这里一年才开放一次，根本不会有人住在这里。” “是灵兽。”云清衡转身看向崖底，那里土壤湿润松软，周边还有许多灵兽粪便的痕迹，或许，这里是它们的一处老巢。 “大师兄的意思是前面是灵兽设下的陷阱？！可是它们分明都是低阶的灵兽，竟会有如此智慧？”李慕汐疑惑道，兽群为了守护灵草设陷让人靠近然后逐个击破，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了…… “没什么不可能…”云清衡思忖了一会儿，“或许里面有高级灵兽也说不定。” “灵力没用，那就直接炸了入口进去看看，谁带了引雷符？”有人提议道。 “没带。” “我也没有…” “我倒是有一张御火符。” “……”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几张普通的符箓威力怕是远远不够，高级符箓价格本身就不低，以他们的月俸能买得起两三张普通符箓傍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有！”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纷纷向后看去，原来是一对年轻男女，郎才女貌，气度不凡。 男子将手中的符箓尽数交给了为首的云清衡，他轻轻颔首，“希望能派的上用场。” 说着，他径直走到楚瑜边上，“还未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唐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揖礼，“是在下唐突了，分别后唐某心里过意不去特来问姑娘姓名，改日再登门赔礼道歉…” 看见来人，姜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你这显眼包可别太显眼了！ 她扯了扯唇角，“我是楚瑜，道歉就不必了，公子的符箓已经帮了我们大忙！” 唐姒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哥哥真是的，好说歹说要折回来就为了问一个名字，依她来看那女子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未等唐年开口，她忍不住插嘴，“那是当然，这些符箓可是我哥哥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便宜你们了，哼！” 李慕汐见女子一袭红衣，骄阳似火，热烈如歌，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那身显赫贵气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他们绝不是寻常人家出身，饶是李慕汐一瞬间也被女子的惊艳吸引了，她下意识去看云清衡的眼神，发现其中并不欣赏之意才暗暗放下心来。 她上前一步，语气中有一丝不满：“区区几张符箓我云影宗还不放在眼里，到时必双倍奉还。” 唐姒不甘示弱，扬着下巴：“好啊，那我勉强收个一百上品好了！” 李慕汐：“你！蛮不讲理！” 唐姒：“我唐姒就没讲理过！” 云清衡：“师妹……” 唐年：“阿姒……” 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姜芷瞪大眼睛，女主女二这么快就不和了？！ 赶紧打起来，打起来…… 一看气氛有些焦灼，唐年连忙拉开妹妹，“先别提这些了，救人要紧。” 云清衡点头，他转身催动符箓，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弹，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四射而出，九张符箓腾空而起飞速旋转，连带着周身的气流也越来越急，随着他一声“破！”那些符箓尽数朝那半崖之下飞去，连连雷击团团火焰的爆破声响起，众人瞠目结舌，纷纷撤退，那巨大的威力直接将在场灵力低微的修士带飞好几米远。 “这是金丹期符修所制吧，威力如此强悍？！”众人惊讶。 唐姒靠的较近，她原以为就是一场小型的爆破，自己有灵力护体应该内什么大碍，可没想到这几张符箓的威力如此之大！她顶着一脸的烟灰连连呛声，抱怨道：“哥，你这符箓上哪儿买的？” “我…我就来的路上顺手买了……”唐年挥了挥空气中的尘土，有些讶异，他还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的符箓才收了他两枚上品，那店主心善竟做了笔亏本买卖… 他转身想确认楚瑜的安危，却见她早已躲得远远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唐年忍不住蹙眉，其实在分别时他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楚瑜她…跟早上的店主很像…… 第82章 兽群 “大家快过来！这底下还有路！”有人举起一火把率先走了进去。 唐姒一把拉住唐年的胳膊，不解道：“哥，我们跟进去干嘛？那黑不溜秋的地方本姑娘才不要进去！我要出去换衣服！” 唐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楚瑜姑娘，那唐某和舍妹就先告退了。” 姜芷点点头，艳羡地目送他们离开。 众人纷纷跟上，原是底下还有一条路通往底下，看来真的如同辛九师兄猜测的那样底下大有乾坤。 “大家先服用一颗清心丹，这里有迷烟草的味道。”云清衡嘱咐众人。 姜芷知道迷烟草就是类似于电视剧里的蒙汗药，大量吸入的话再厉害的修士也会昏睡过去，三天三夜都不会醒，若不是没钱了她必然去买几瓶回来，一招迷晕了敌人可比打打杀杀简单多了！ 她顺手接过辛九递来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楚师妹就不怕我给的丹药有毒？” 听见辛九的调侃，姜芷不以为然，“小师兄要是想下毒害我，至于给我这么多颗丹药吗？” 薛玖听见她的话，歪了歪头，应道：“也是。” 他跟在楚瑜后面看着她东张西望，心头涌上一丝疑惑，明明这丫头一见面就踩他脸，为什么至今还活着呢？ 在云清衡催动那符箓之时，楚瑜便拉着他的衣袖跑了数十米远，所有人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场小型的爆破而已， 只有她不这么以为。 或是因为她蠢，不知如何调动灵力护体，或是她知道那符箓威力惊人，只是尽早跑路罢了…可她一个小丫头又怎知唐年的符箓威力如此惊人呢？ 唐年说是路上顺手买的…… 他询问出声，“师妹又怎知那符箓威力如此之大？” 姜芷跟在队伍最后面，她神烦辛九话这么多，搞得她都不能安安心心做个路人甲了。 “你傻啊，一个雷击丢过去，再丢一团火，反反复复威力不大才怪呢！一个个都傻站着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薛玖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不禁莞尔一笑，行吧，不追究了。 毕竟她在逃命的时候也没忘了自己不是吗？ …… “找到了，他们在这里！”前方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以云清衡为首的众人一齐去帮忙，幽深的洞窟里竟躺了四五十个昏迷的修士，姜芷不出意外地在人群中看见了许妙妙和符千，她俯身给她们服用了解毒丹。 “我这是怎么了？”悠悠转醒的许妙妙看了一眼周围，她努力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昏暗的洞窟之中只见亮起的火把，冰冷潮湿的岩石上挂着几根石柱，旁边的人来来去去晃眼的很，许妙妙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脑袋里像灌了铅，整个人沉重地像是被人扔到了海里。 “你采灵草时掉入了灵兽设的陷阱，吸入了迷烟草，现在没事了。”姜芷替她解惑。 她站起来在四周观望了一圈，发现前面还有两处窄小的洞口，只不过人是通不过的，只有灵兽……姜芷蹙了蹙眉，拿起火把靠近洞口，弯腰时恰好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竖瞳！它四肢粗壮，满身毛发，正呲着嘴狠狠看向来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惊呼出声：“快跑！” 薛玖原本就跟在楚瑜后边，见她连连后退快要摔倒之时，连忙上前搭住她的腰，“怎么了？” 只见楚瑜利落的一剑朝洞口劈去，里面传来不小的动静，众人纷纷朝他们望来—— “灵兽的藏身点都是相通的，我们炸了这儿，它们的同伴已经去通风报信了，我们赶紧先离开这里！”姜芷解释完，反手攥住辛九的胳膊便往外跑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小小的蚂蚁尚且有能力做一座宫殿，分储藏室、幼虫室、还有垃圾场呢，能模仿人类的行为设下陷阱的灵兽群自然也有那个本事！ 它们无故被人捣了窝，不报复回来才怪！ 听到楚瑜的话众人原是不信，而后一只，两只灵兽忽地从洞口跑了出来，它们外形似豺狼，通体的深灰色，体态彪悍，还未等扑到众人身上便被云清衡一剑斩杀。 他冷声喝道：“快走！” 灵兽忽的出现，令众人措手不及，他们连滚带爬地朝出口奔去，可通道窄小只够两人可通行，剩下的人只能推搡着前头的人拼命往前挤。 此时，越来越多的灵兽从洞穴之中涌了出来，它们种类繁多，不止形似豺狼的凶兽，还有那发出尖锐叫声的火红的烈鸟…… “啊！”落在后头的众人纷纷以剑抵挡，却抵不过数量众多！ 见同伴死伤无数，烈鸟长鸣一声，如离弦般的箭一般朝最近的云清衡俯身冲去—— “大师兄，危险！”李慕汐站在他身后，着急道。 只见云清衡双足一点，迎身而上，剑影交错间，一股巨大的灵力冲击将烈鸟猛地砸向墙壁，撞得七零八落。 他一刻不停地应对着源源不断出现的灵兽，额间已然冒出细汗…在这小小的巢穴里空间受限，灵兽又数量众多，他根本没法施展的开！ “到头了！” 身后李慕汐的声音传来，云清衡也松了一口气，可他没有放松警惕，直视着一群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灵兽群，那灵兽的数量只增不减，或是有一场硬战要打了…… - 【宿主，快回去救男主，寡不敌众啊！】 姜芷听见0711的后台监测到男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不是说云清衡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吗，这都敌不过？！】 0711委屈巴巴地解释着，它不理解向来做任务很积极的宿主这一次为什么进展这么慢，非但没有好好攻略还有多远离多远，活像避洪水猛兽似的。 【大家都管自己逃了，他一边应付灵兽一边还得保护女主……】 见此，姜芷只好掉头。 “还回去做什么？”薛玖一把攥住她的腕间，不禁疑惑道。 姜芷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是回去救大师兄啊！” “他云清衡是什么人，需要你救？”薛玖嗤笑一声，心中不爽。 姜芷：“……” 看吧，她就说男主不用救。 0711：【……要救。】 见辛九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姜芷拽着他一同往回跑，无奈笑道，“我倒是忘了，小师兄比我厉害，和我一同去吧！第二次解救大师兄行动，开始！” 薛玖木然道：“不去，你去吧。” “大家都是同门，岂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实在有违背云影宗的诫规……”姜芷苦口婆心劝说，这一白得的免费劳动力她要定了！ “宗内可没这条规矩……”薛玖跟在身后，看着她那随着风扬起的衣袂，青丝不经意落在他的鼻尖，微痒，她扬起笑意，斗志满满，薛玖的眼里沁出一丝笑意。 他说不去，可也脚步未停。 罢了罢了，就这一次。 第83章 林杏堂 李慕汐跑到外边看着纷纷跑散的同门，心中气急，全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与此同时，那群灵兽也认准了云清衡几人炸毁了它们的窝，集中向他们发起攻势。 天空中的烈鸟也改变了队形，它们逐渐形成环状朝李慕汐俯冲而来，陆地上的灵兽群也看准时机，猛地往后滑步随后疾驰奔来，一同朝她身后的云清衡发动攻击。 一只火红烈鸟朝李慕汐猛地冲去，她慌张地瞪大双眼，连手中的陵水琴也未来得及取出，胆怯之意升起，李慕汐一时跌落在地上，可那烈鸟速度不减，眼看那尖利的长嘴就要深深刺进云清衡的后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明风肩上那只毛绒的小团子忽然扑了上去，硬生生扛下了烈鸟的猛烈一击，小家伙呜咽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远处的姜芷自然也看到了这揪心的一幕，她连忙一剑劈了过去解决了那只烈鸟，代替李慕汐站在了云清衡的后面。她将长剑掷于空中，催动灵力，剑气如虹地一连串起了天空中的烈鸟，随后将其重重甩到地上，几只没来得及解决的漏网之鱼也已被辛九一一斩下。 几人虽是第一次作战倒也算得上配合默契，很快灵兽群潮边往里面纷纷逃窜了。 见兽群汹涌退去，云清衡轻轻吐了口气，他转身望向楚瑜，轻声道，“谢谢。”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45】 还未等姜芷开口，李慕汐一把拉开了她，泪眼蹒跚地跑到云清衡面前，“大师兄，都怪汐儿不好，我太没用了……害你受伤了！” 姜芷：“……” 这应该是她遇到过最难攻略的男主，一靠近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女主就跟母鸡护犊子似的将人赶得远远的…… 她无奈地隔着女主与云清衡相视一眼，便悄然离开了。 云清衡一怔，只觉得楚瑜看向他的眼里满是落寞和无奈，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事，我去看看楚瑜他们…” 李慕汐拦住他，委屈道，“大师兄，我刚刚也受伤了……我好累……” 云清衡见她的左肩处也有几道划伤，今日耗费了太多灵力怕是令她原本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了，他皱眉，“我先带你出去。” 忽的，他脚步一顿，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灵宠，它受了如此重的伤，怕是活不了了，可若是将它带出秘境还有一线生机。云清衡刚想走过去，便看见楚瑜将那白绒团子抱在怀里，神色怜惜而温柔。 …… 姜芷将毛绒绒的团子护在怀里，它浑身血迹斑斑，喘着的气息也愈发微弱，心中有些难过，怎么可以这样对哈基米！ 0711说这是女主的灵宠，虽然目前灵力低微但成年后灵力增长迅速，实力强劲，更难的是忠心护主。 可既然是李慕汐，为什么她没有带走?姜芷望着男女主角离开的背影，难道楚瑜又是那便宜救命恩人？ 一旁的薛玖看见她拿出了一个无比眼熟的锦袋，便淡淡提醒，“凝仙丹只能恢复伤势，对它来说没有用了。” “那怎么办？”姜芷看见小家伙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它，呼吸越来越弱……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血魂丹低声道了句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是她做的第一颗血魂丹，可它是灵宠不知道效果如何……只能寄希望于楚瑜的血有用吧。 薛九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在他眼中这只灵宠已经必死无疑了，没有人会耗费心思去救一只濒死的灵宠，畜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可有可无。 可每当他以为不可能的事却一件件被楚瑜打破。 薛玖看见她半跪在地上俯身去测那灵宠的脉搏，白色衣袍上泥泞斑斑她却毫不在意，白净的脸上逐渐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它还活着！” 薛玖眸光一暗，“你给它喂了什么？” “血魂丹。”姜芷没有瞒他，反正聪明如他，瞒也瞒不住反而更引人猜忌。“我管一道士买了一口锅自己练的，只不过从没人试吃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成功了！” 旁人千金难求的一颗救命丹，被她用来喂狗了。 薛久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天真的女孩，他竟不知楚瑜还有炼化丹药的本事！ 除了血魂丹，似乎也没有其他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了…可为什么楚瑜会有如此珍贵的丹药？ 他原以为一个炼气期敢与筑基一决高下是因为楚瑜有胆量，可她在剑道上的展现的天赋也足以令人惊艳，内门弟子练过的无影诀第七式被她学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也不乏她自己的独创剑法，要知道，新入门的内门弟子也才学到第五式而已。 更让薛玖想不通的是，明明楚瑜不输李慕汐同是天资卓越之辈，她却无比的低调，无论是她在剑道炼丹上的天赋还是为人处事的谨慎态度，似乎像是在掩盖什么秘密… 薛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楚瑜。 …… 小家伙抬起头眼巴巴的瞧着楚瑜的脸，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它在濒死前有多么绝望，它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是眼前的女孩子走到它面前，喂了它一个超级香的珍珠！ 它其实已经无法吞咽了，看着女孩希冀的眼神，它用尽全力才吞了下去，好吃到连瞳孔都眯成一条直线，它咂吧着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顿时，它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意在流转，好舒服！它喜欢这个女孩子！它要跟她缔结灵契！ “秘境还有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不如去看看那片灵草？”姜芷抱起它朝外走去。 能让灵兽群体守护的灵草必然价值连城，但姜芷从未有上交充公的打算，显然她还需要拉一个人一起垫背。 薛玖沉默半晌，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断崖处，这片灵草没有了灵力的加持不再散发着七彩的光了，几株灵草也被威力巨大的冲击力连根带起倒在一边，发黄枯萎的叶子衰败下来显然已经没用了。 “这不是七彩灵叶，而是蚀毒草。”姜芷观察着剩下几株新鲜的灵草，她解释道：“虽然此草根茎和果实都蕴含着奇毒，但却是高级丹药中必不可缺的材料……对于化神期、元婴期进阶也有一定助益。” 那云鹤小人不就是在寻这种能够突破进阶的灵草吗？ 薛玖站在一旁，见她极为小心地连土一同采下，然后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包好将其掩在土里，递给他。 薛玖摇头，“你收着吧，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姜芷有些惊讶，来这秘境历练之人哪个不是为了一株灵草争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灵草，可辛九却对此毫不在意？ 她面色平静，“师兄若是放心，我将来制好丹药定助你进阶。” 这也意味着她压根就不打算充公，若辛九自此与她分道扬镳，那姜芷也无话可说，这段所谓的友情也到此为止了。 “灵草理应归师妹所有。”薛玖定定地望着她，良久，无声地勾起唇角，“那师兄的进阶之路，就仰仗师妹了。” 姜芷抿了抿唇，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这或许是虚情假意的两人第一次试探。 辛九的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若真，他们还是面上友好的同门师兄妹，若假，也不过是她世界中轻易除名的炮灰之一。 她不可能会在楚瑜身边留下一颗定时炸弹。 她莞尔一笑：“我必全力以赴。” 此时，秘境中忽然狂风四起，与他们来时一模一样。 两人站着的半崖摇摇欲坠，飞落的枯叶落在两人的发间，远处的高峰直直坍塌下来，巨响声不绝于耳，广阔的平原顿时四分五裂，整个秘境仿佛要毁于一旦，而他们遥遥相望，不发一言。 两人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消失。 秘境，要关了。 忽然，薛玖上前，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姜芷眼睫一颤，辛九那双黑眸之下似乎藏有万丈波涛，直直要将她拽入海底。 - 待众人全部出了秘境个个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全然不复刚进去时的从容淡定，一开始与同伴并肩而战的几人此刻早已为了灵草法器的归属权争得面红耳赤。 对此，姜芷也见怪不怪了，现场没有看见云清衡他们，大概已经先回客栈给李慕汐疗伤了。 辛九，也不见踪影。 姜芷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是第一次被人质疑自己的身份，她忍不住问0711怎么办，得到的回答就是死不承认。 对啊，辛九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不是楚瑜？而她就是楚瑜，不需要自证。 姜芷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楚瑜姑娘，请留步！” 听闻，姜芷差点摔了个踉跄，回身一看，是唐年。 “我听闻你们后来遇上了兽群，你没受伤吧？”唐年关切问道。 姜芷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平常与他形影不离的唐姒竟然不在身边，她有些讶异，“没事。不过，唐公子找我究竟何事？” 她才不信唐年在此等她只是为了确认有无受伤。 唐年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几乎可以确认早晨那个店主就是楚瑜，可她带着帷帽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现在他就这样冒昧地跑到人面前，她十有八九不会承认的。 姜芷顺了顺白团子的绒毛，她抬眸看了一眼神色纠结的唐年，“唐公子不如有话直说？” 此刻，他也注意到楚瑜怀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灵宠，一愣，“这是？” “路上捡的，它为了救人受了重伤，我正想带它去医馆看看……”姜芷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一路上它乖的不可思议，痛都不吱一声就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 唐年蹙眉，现在显然不是问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拱手道，“我自小在临川城长大，若楚瑜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为你引荐一位神医…” 听闻，姜芷展颜一笑，“那就多谢唐公子了。” 两人一路辗转，临川城很大，唐年对这里颇为熟悉，一路上与她讲了不少本地人的风土人情，带着她穿街过巷，最终来到小巷里的最深处一家医馆。 姜芷瞧了眼周边环境，冷清至极，院内种着一棵百年槐树。 林杏堂外，旧躺椅上正趴着一位酣然大睡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带补丁的薄衣，一身酒气，时不时举起蒲扇赶着嗡嗡乱飞的苍蝇，看起来不像妙手回春的大夫，倒像是酒肆打杂的店小二。 【林千邈——修真界第一丹修，原属天玄宗第一长老，有着极高的炼丹天赋，性格却是出了名的古怪，出诊费一百上品起且随缘取丹，因过于自负，树敌众多引人不满，随后自愿退出天玄宗甘愿做一逍遥散人。】 姜芷听着0711给的提示，对林千邈的奇葩表示不理解，有人付了一百上品想要一颗固元丹，林千邈收了钱却给了他一颗筑基丹，主打就是一随机！也难怪这么多人骂他，搁谁谁不气？饶是他丹炼的再好也怕是无人问津… 唐年颇有丝尴尬地看了眼楚瑜，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手，“林叔，林叔你别睡了……” 椅上的男人抬头，两眼迷蒙地看着来人，随即点了点头，醉意熏熏：“哦，是你小子啊…” “抱歉，林叔…他就是性子有些古怪……你等一下！”说着，唐年轻车熟路地走到里面，从药柜中取出一粒药丸替人服下。 片刻，中年男人才悠悠转醒，他耷拉着眼皮，看向来人，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他扬着眉，朝唐年打趣道：“带心上人来见我了？” 见林叔乱点鸳鸯谱，唐年瞬间通红了脸，连着摆了摆手，“不是，是楚瑜姑娘的灵宠受伤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我救人，不救狗。”随后又懒洋洋躺了回去。 “林叔，楚姑娘的灵宠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你就帮帮忙吧…”唐年已经不敢去看楚瑜的表情了，大老远把她带到这里，结果师父他…… “万物皆有灵，林大夫医者仁心，技术高湛，岂会坐视不理？” 林千邈眯起眼看了楚瑜一眼，自然听出了这丫头在给自己架的高帽，他自然不上这个当！只听见她继续说道，“唐公子，若是林大夫对此也束手无策，不如我们另寻名医…” “好…”唐年神色复杂地看了林叔一眼。 林千邈见两人转身要走，悠悠闲闲喝道，“站住。” 姜芷背对着他勾起唇角，转身看见林千邈黑着脸，一脸嘲讽不屑，“谁说我束手无策了？不就一条狗吗？拿进来！” 原以为那丫头还要说些花言巧语来央求自己，结果却用了一小小激将法！ 可林千邈最讨厌有人质疑他的医术，他可是再世华佗，悬壶济世的名医！在自己手底下治过的人，没有一个敢说他不行！ 你可以质疑我的品位，却不可以质疑我的医术！ 第84章 第一丹修 林千邈白了楚瑜一眼自顾走到床榻前检查起来，他听着声音眉头越皱越深，这骨头分明都被震碎了，内脏早已破裂出血，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将这坨翻了一面继续听诊，心跳微弱却平稳，虽伤势严重但却堪堪保住了一条命。 姜芷询问：“它怎么样了？还能痊愈吗？” “没死就不错了！恐怕还要在这儿调养一个月…”林千邈提笔配上药方交给唐年，命令道：“你，先去后院煎两副药。” 唐年应声。 见人走远，林千邈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倒是好奇，你和唐年是什么关系？” 他从小看着唐年长大，那地主家的傻儿子看起来好说话的很，但与他做朋友的有多少是真心的，真正能攀附得上他的人少之又少……很显然他们现在并不是很熟，但唐年却愿意卖这丫头一个人情。 姜芷抿唇一笑，“林大夫支开唐公子，应该不是为了问八卦这么简单吧？” 见人如此直爽，林千邈倒愈发对这个小丫头好奇了，他言归正传：“姑娘是修真之人，理应知道血魂丹并不是万能的，可那灵宠却奇迹般活了下来，不知姑娘用了什么法子？” 姜芷从乾坤袋里拿出另一颗血魂丹，垂眸道，“林大夫，这是我支付的报酬。” 血魂丹可令持有者重伤濒死之际满血复活，但也并非每一次都万无一失，每一次都能令人起死回生。 林千邈拿起桌上的珠子仔细端详一番，它通体的琉璃之色，杂质众多，品貌还差强人意，味道也有些刺鼻，一看炼丹之人就是个低阶新手。 他丝毫没顾忌楚瑜的眼光，用长匙刮了些粉末放进瓷碗里，将其掺进了其他药水，资历颇深的他却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他拧着粗眉问道，“你这丹药除了加了些臭烘烘的玩意儿，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吧？” 姜芷起身拘了个礼，“林大夫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丹修，楚瑜佩服！” 这下饶是林千邈对她也有些刮目相看了，他都躲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退休几十年邋遢成这模样了还有人认得出来他的身份？！他哼了一声，“那小子跟你说的？” 姜芷摇头，“唐公子从未提过。” 林千邈点点头，“也是，唐年那臭小子怎会跟人提这事儿！唔，不过你若是知道他是玄天宗的弟子也能猜到几分……” 姜芷：“其实，楚瑜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千邈：“那就别提！” 姜芷：“哦。” 林千邈见她乖乖不做声自己反倒坐不住了，她也没提那一味药引是什么啊？！他心中痒痒，哼唧了两声，“你还加了哪味药引？” 姜芷幽幽叹了口气，“不提也罢。” “行行行，你说吧！”林千邈终是败下阵来，他瞪着眼看向楚瑜，隐隐有一种预感，准没好事儿！ 姜芷见他松口，直截了当：“我想跟您学炼丹。” “不行。”林千邈一口回绝。 “……”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似乎两人从一开始见面就没给对方好眼色过。 姜芷自然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一个玄天宗的天才丹修怎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交给其他宗门的弟子？ “我林千邈不收徒的规矩，你应该清楚。”林千邈率先打破沉默，“况且，我早已不是丹修，现在住在临川城内只不过是一介药修罢了。” 姜芷疑惑：“谁说我要当你徒弟了？” 林千邈纳闷：“不是你说要和我学炼丹吗？？” “师徒关系是要您奉上毕生绝学，受业解惑，而我想做的是您的合作伙伴，”她眸光明亮，“我知林大夫在炼丹上天赋异禀，极具造诣，可在天玄宗时被有心人当做进阶升境的跳板，您一贯不喜拘束因此甘愿在这小小医馆当一介药修……” 见林千邈的神情有所松动，姜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半，她趁热打铁：“可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我可以去替你寻这世间最珍贵的灵草药材，助你炼制独一无二的上品丹药，我们不仅为修士求存更为凡人立身，到时候您林千邈的大名就不仅仅响彻于小小的修真界，而是……名流千古！” 林千邈直起身第一次正眼瞧她，不得不说这丫头极会攻心，知他心怀仁义却无人理解，知他踌躇壮志却无处可用，不过是寥寥几句便点拨出他目前的困境，他确实苟存于这方寸之地太久了，久到连自己也忘了他也曾是修真界第一丹修。 …… “师父，楚瑜呢？” 刚刚煎好药的唐年放下药碗，四处找寻着，只见他那师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发呆。 “走了。” “哦…”听闻唐年有些失落，心想好不容易碰上楚瑜一回怎么就不辞而别了，他还没问符箓的事儿呢！他喃喃自语，“这里那么远，楚瑜应该不会迷路吧？早知道我提前跟她说一声……” 林千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比起那丫头会察言观色的慧心，唐年这榆木脑袋还差的远了，想追上她，再去修炼两百年吧！ 哼！ 花言巧语。 动摇人心。 虽说没有给人明确答复，但楚瑜有句话他也认同，即便是再厉害的丹修没有齐全的材料也无计可施，他林千邈难道真的只甘愿做一个小小药修吗？ 不过，等后来吃了这张大饼的林千邈也悔不当初，竟听人瞎忽悠了，他哪是什么合伙人，分明就是一打工人！ - 待姜芷回到客栈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刚进门，便看见云清衡和李慕汐等人正围着一张空桌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见到她，李慕汐直直冲了过来，带着难以掩盖的怒气：“你去哪了？不知道下午要回宗门吗？好大的面儿竟然让我和大师兄等你？” “……”自知理亏的姜芷张望了一圈，客栈内同门基本都走空了，只不过她没料到云清衡竟然会等她。 “楚瑜平安回来就好，”云清衡拿起桌上的佩剑，朝她走去，“你的行李紫璇师妹已经替你收拾好了，需要再去看看有落下的吗？” 李慕汐嚷嚷着就要拉云清衡出去，“还看什么啊，大师兄！她那副穷酸样儿哪有什么贵重东西？！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出去还让我们苦等那么久？！” 本来留下明风明宇不就好了吗，若不是大师兄执意要等楚瑜，她才不会留下等一个丫鬟呢！ 云清衡挣开她的手，厉声道，“师妹，注意你的言辞。”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李慕汐的傲慢无礼，他不知为何从前的小师妹变的如此恃宠而骄？ “大师兄！”李慕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眼眶一酸，指着楚瑜说道，“你竟然为了她…第一次凶我……” 姜芷适时出声，她垂下眸，“师兄师姐不要为我吵了，都是楚瑜不好耽误了时辰……” 见她装可怜的样儿李慕汐更是直接将怒火发在她身上，喊道：“本来就是你！都是你的错！！我师兄从来不骂我的！” “够了！”云清衡将楚瑜护在身后，他望着情绪失控的李慕汐，第一次觉得或许小师妹真的被他们惯坏了。 他冷声道，“楚瑜是为了那只灵宠才耽搁这么久，秘境中只有楚瑜和师弟回来救我们了……我们非但没有感谢她，你还在这儿挖苦嘲讽，慕汐师妹，你太令我失望了……” 李慕汐呆呆地看着云清衡带楚瑜上了飞舟，自始至终都没再管她，她默默流着泪，以前大师兄从来不会说她一句重话的，只要她身体一不舒服大师兄就不会再责备她了…… 可是，自从楚瑜出现之后就变了。 李慕汐擦干眼泪跟了上去，不，不会变的，大师兄身边的位置一直是她的！楚瑜那丫鬟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既然外门都拦不住她跨进来的脚，不如直接将她赶出宗门去！ …… 云清衡偏头看着楚瑜平静的眼眸，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委屈，而是对别人的恶意照单全收。其实只要稍微回想从前李慕汐对她无端的恶意，同门师弟师妹妹对她的冷漠，不难猜出她在宗门里的境遇…… 他有些抱歉，“楚瑜，我替汐儿的无礼向你道歉，一直以来……对你的忽视，我也道歉。” 姜芷摇摇头，“我早知师姐不喜欢我，不过我也习惯了。” 云清衡也知道，以李慕汐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无法能令两人冰释前嫌… “你，那时…为何会回来？”他垂眸看着她腰间带着斑斑血迹，云清衡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听出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隐含的期待，可是……他在期待什么？ 姜芷回身望去，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大师兄为了救大家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我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谢谢，”云清衡不敢直视她那明亮的眼眸，他偏过头，轻声道：“不管怎样，谢谢你回来…” 他神情温柔，谦逊有礼，姜芷心想，人有时候还是得相处起来才知道，之前她带着有色眼镜看云清衡总觉得他和云鹤一样是个伪君子，但在秘境里姜芷对他其实是有改观的，他不会在大难临头时抛弃同门，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临阵退缩而心生怨恨，而是选择迎难而上，撑起羽翼保护着所有人。 他心怀正义，兼济苍生，的确是继承云影宗的不二人选，可培养出如此风光霁月的人为何偏偏是小人云鹤呢？ …… 回宗门的路上，姜芷能明显感觉到女主对她抱有的敌意，可她分明都还没做什么呢？ 无法理解女主的脑回路，她叹了口气，倒是就这样回云影宗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过幸好有传送符随时都可以回临川城。 忽然，半空中有一只青蓝的蝴蝶朝他们飞来，点点荧光落在云清衡前面，化为几行字后便消失不见，是灵碟。 见云清衡眉头紧锁想来应该是云鹤的消息，姜芷好奇询问，“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让我下山一趟。”云清衡也不避她，“此行颇为凶险，我先让明风护送你们回去。” “我不同意！大师兄怕不是要去七门村吧？”李慕汐听见他似乎要走，她气冲冲道，“那村长是什么小气德行我们又不是不知！怪事儿连连找那些小门小派又解决不了！现在好了又想到我们云影宗！” 之前她在秘境中就听人提起过，七门村现在几乎都没人敢出来活动，恐怕那些邪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了！照她所看，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哪能给魔修积这么多怨气？！ “师命不可违，师妹还是先回去吧。” 李慕汐心里明白，这也是她能够好好表现的机会，她斩钉截铁：“我和你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况且师父没说不让我一起……” 他们说的话令姜芷一头雾水，她悄悄点了点0711，【怎么回事？】 【一万年前以神界和魔界为上界，两派势力水火不容，原本魔界的力量薄弱，可魔族长老却善于利用人界中的七欲来增强力量。大战，帝君长夜不惧神形俱灭力压魔界于蛮荒之地最终陨落……而如今，那块地方早已沧海桑田变成了人间乐土，而靠近封印最近的七门村便是最好的魔气集聚之地，这里隔三差五地就会发生怪事，但村长鲁阿生只肯出钱找些灵力低微的修士，不过没起到什么作用，最后还是请了月影宗的云清衡帮忙解决，也就是在这个结点楚瑜的秘密进一步暴露了。】 姜芷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斩妖除魔这等大事儿怎么轮得上她呢？ 在两人争执之际，她垂眸，委婉道：“楚瑜自知灵力低微，帮不上忙，此行便不一同前往了。” 李慕汐一时也愣住了，她原以为楚瑜也不会放过这个和大师兄共处的机会，没想到她却如此有自知之明？她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难道是为了衬托她的乖巧懂事吗？是了，一定是，李慕汐咬了咬牙，自己在大师兄面前撒泼耍无赖，而她就是乖乖听话的好师妹，确实打的一手好算盘！可若她不去，又如何衬托得出自己的强劲实力呢？ 毕竟，人要有对比才能见高下！楚瑜不想去，她就偏要她去！ “谁说你帮不上忙了？秘境的时候全靠你帮忙才打跑了兽群！”李慕汐打定主意，她央求云清衡，“七门村情况复杂我们总该留个报信儿的，不如就让楚瑜做些简单的事，放放风之类的……” 姜芷：“……” 为了让她一同前去，女主连夸她的话都能信手拈来…怕是想着没对比没伤害吧？ 云清衡犹豫地看了眼楚瑜：“可是……” “既得到了师姐的肯定，楚瑜愿尽绵薄之力……”姜芷算是知道了，女主就是喜欢跟她唱反调，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没在怕的！ 李慕汐也扯起一丝笑，无论楚瑜到底是真蠢还是装傻，在师兄面前她不能再这么莽撞冲动了，先假意和她交好再说。 到了七门村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到时楚瑜也不一定有命回去… 第85章 七门村 不到一刻钟，他们一行人便到达了地点，七门村。 此时，正值人间深夜，只听见阵阵蝉鸣声，未进村口便刮过一阵邪风，上头的牌子已是摇摇欲坠，要不是几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姜芷都还以为这颓败之地压根没人住。 众人向前走去，发现街边一摊位底下晃动着一个人影，那人探出脑袋，瑟瑟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确认他们的身份，他抖着声音，喊道：“报，报上名来！” 云清衡示意众人不要上前，他揖手作礼，“在下云影宗弟子云清衡，前来彻查七门村失踪一事。” “这不方便说话，几位随我来！” 鲁阿生见他们正派的穿着打扮才放下心来，他环顾一圈连忙上前带着众人回府，那脚步快的活像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直到进了门，鲁阿生猫着腰看了圈门外无人锁好门后松了口气，他讨好笑道：“各位仙家道友快请坐，请坐！”说着，转身朝里头的人呵道，“还不去泡茶？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那变脸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姜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一头戴碎花头巾的妇人正倚着墙，掀开布帘的一角窥探他们，那眼神是害怕，恐惧，还有…担忧？ “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是来浪费时间喝茶的。”李慕汐面上不显，心中却对这些市井小人颇为厌恶。 鲁阿生自然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嫌弃，他皮笑肉不笑，“道友说的是…” “这镇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失踪的又是何人？为何白日夜晚挨家挨户都闭门不出？”明风忍不住将疑惑问出口。 鲁阿生撇了撇嘴，猛拍了跑腿，“提起这事儿就晦气，起初镇上只是丢了一个新娘，新婚之夜新郎被迷晕直到第二日才发现新娘不见了！等到第三日，失踪的人儿就被发现淹死在河里了……” 明风疑惑道，“他们家人没有报官吗？” “新郎都疯了报啥官呢，自个儿晦气呗，再说了那新娘保不准是和情郎私奔被发现……” 见他们冷着脸，没人接他的玩笑话，鲁阿生也不再插科打诨，继续说道，“这事儿一出也没人敢成亲了…就这么过了半年，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年轻女人失踪，家里人报了上头的官却以没找到尸体失踪结案，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云清衡沉吟道，“镇上里除了本地的乡民们，还有什么可疑的外来人？” “说起来是有那么个人，”鲁阿生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两年前搬来的，住在最东边的茅草屋里，不过她是个哑奴怪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其他，没了。” 姜芷惊讶，“受害者都是年轻女孩？” “当然不，除了女人还有婴孩！”鲁阿生极为气愤，“我去寻那高僧前来做法半点用都没有，道士也说过我们这儿煞气太重不宜住人，可我们祖上的根就在这里还能搬到哪去？！上天这是要断我七门村的根儿啊！” “……” “你们做了何事才引来那邪祟挡道？”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李慕汐的话直接令鲁阿生当场冷了脸，“我们村民一向老实，哪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定是那妖魔邪祟觊觎我们这片圣地才降下灾祸，断人香火好让我们背井离乡……”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眼一对，“时辰也不早了，我把各位道友安排在后厢房，咱们明天再谈。” 几人相视一眼，只怕再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就一一回客房了。 - 夜晚。 鲁家客房不多，楚瑜很荣幸被分配到与李慕汐一屋，女主自小条件好没住过这种硌腰的硬床，愣是把被子挪在底下垫着没给楚瑜上榻的机会，实际上她们早就可以运用灵力御寒取暖，李慕汐这么做纯粹是想膈应她罢了，可现在可不是和她抬杠的好时机。 姜芷走到屋外透透气，她在想刚刚鲁阿生那番话，他既身为村长家里条件自然不会差，连屋子里都摆满了绿植，多的属实有些离谱了，四周安静的声音令宅子愈发死气沉沉。 难道鲁阿生家也没有孩子吗？姜芷忍不住想。 月光晦暗，疏影婆娑，旁边的枯枝也愈发显得怪异起来。 走廊上，所有的房门都是关闭的，唯独最里边的门是半合的，上面挂着一副陈旧的锁，姜芷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猜测里边的屋子或许这是宗祠也不一定…… 她透过门缝朝里望去，只能看见满墙立着的灵牌，身旁是几只燃尽的蜡烛，正中间火光照耀的地方是一尊精美的佛像，它长约一尺，黝黑的眼睛望过来怒目而视，炯炯有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低低的空灵女声在她耳畔响起，姜芷转头，对上了那双饱含冷意的眼睛，是刚刚那个女主人？！ “姐姐实在对不住，这晚上天气怪冷的，我来是想找您再要张被褥，结果也没找对地方……”姜芷连声道歉，对面的女人直直盯了她好一会儿，也不出声。 久到姜芷的脸僵了笑意，女人才平平出声，沙哑的嗓音像是被刀片割了嗓子：“一会送过去，现在，回去。” “谢谢姐姐，那，我先走了…”姜芷不敢再停留，她一路小跑着回去，身后的那道目光如影随形。 直到她回到客房，见李慕汐已酣然入睡，姜芷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鲁阿生家没看起来这么简单！ -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行人路过前厅时一家人正整整齐齐地吃早饭。 他们低着头，碗勺进餐时几乎没有发出碰撞的声音，除了鲁阿生与他们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注意安全之外，其他人皆是一言不发，鲁家女主人怀中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照理来说七八岁的年纪应是最天真无邪的，可他却宛若木偶一般毫无生机，木讷地低头喝粥。 “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家人，哦不，这整个村子都怪怪的？”李慕汐看着挨家挨户紧闭的门窗，眉头紧锁。 明宇也跟着点头附和，“那村长好像总觉得有人要把他们赶出村似的…” “委托者的话，我们只能信一半。目前，也只能去村里找找线索了。”云清衡带领众人往外走去，既然失踪的人口全部都是村子里的人，那源头也必定在七门村上。 …… 姜芷跟着众人一起寻到了鲁阿生描述的那间茅草屋，实际上，这间屋子比他描述的还要破旧简陋，是每逢下雨便漏水，每逢晴天必暴晒的高危房，连大门都形同虚设，里头看的一清二楚。 云清衡礼貌地敲了敲木桩，“有人吗？” 里面的人闻声而起，看了眼门外后径直将稻草被盖在了头上，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抱歉，打搅了。我们是云影宗的弟子，特来调查七门村失踪一事，可以将门开开吗？” 听见云清衡的话，那哑奴动了动，却也没起身。 李慕汐连忙劝道，“老夫人，现在村民都因为失踪的事惶恐不安，我们只想问些事情，若是能将背后的凶手抓住，也能还七门村一个太平日子！” 闻言，那哑奴终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打开木捎站在一旁，看着几人进了屋。 她交握着手，一言不发，低着头不敢看人。 “老夫人，听村长说你是两年前来的七门村，从哪儿来？”或许那哑奴是听了自己劝才开的门，李慕汐自然地先套上近乎，“你知道村里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吗？” “……” 见人不答，姜芷忍不住提醒，“师姐，她不会说话…” 李慕汐听出了楚瑜话中的讽刺，心中尴尬气愤，大师兄也真是的，来找一个哑巴干嘛？她一把将人拉到前面恼羞成怒道，“那你来问！” 姜芷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妇人，弯下腰与她平视，“老夫人，您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哑奴茫然地看着她，点头。 见此，姜芷问道：“镇上第一个失踪的新娘，您认识吗？” 哑奴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 “以她的性格经常与人结怨吗？” 哑奴摇头，半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姜芷看着她手上动作比划了半天，似乎是要提醒他们小心某人，可是在这七门村里他们需要防备谁呢？ “七门村失踪的可不止是一个新娘而已，问她有什么用！”李慕汐插话打断道。 姜芷往里瞥了一眼，家徒四壁，连睡觉的床铺也是捡来的木头随手搭的简易架子，地上放着几个粗糙的陶罐大概是她仅剩的生活用具了，屋里最为崭新的便是那石头上供奉着的神像。 姜芷移开目光，话音一转，“七门村所有村民，全都供奉河神吗？” 此话一出那哑奴瞪大了瞳孔，一个踉跄爬跪到神像面前连连磕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流着泪似乎在祷告什么。 众人相视一望，不明白为何那哑奴忽然像疯了似的，愣是他们说什么也不再搭理了，众人只好离去。 “自作聪明！”李慕汐走到她旁边，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她上前几步朝云清衡说道，“大师兄，依我看，我们还是得找其他人问问清楚。” 后者微微颔首，“师妹说得对，不过这里的村民大多谨慎，闭门不出，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最好能打探到她们失踪前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好啊，那我要跟大师兄一起！” 云清衡摇摇头，“我不放心楚瑜，她跟着我，酉时我们在村口汇合。” “……我听大师兄的。”李慕汐心中怨怼，却也明白不能在这时争风吃醋，她瞪了楚瑜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并肩往河道口走去。 他们距离挨得很近，比起话多的小师妹，云清衡发现楚瑜几乎不怎么说话…两人第一次独处他竟有些无端的紧张。 云清衡率先打破沉默，“七门村干旱本没有河流，是他们祖辈到外面引水挖的河道，当年引水死了不少劳作的村民……他们信仰河神，拜祭河神，也算是情理之中。” “在百姓眼中神能保佑求平安者得以平安喜乐，求富贵者得以显赫发达，他们敬重天地，膜拜神灵，奉献自己……可我却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姜芷望着平静的湖面，轻声说道。 “恐惧？”云清衡蹙眉，停下脚步听她继续说道，“恐惧神灵的人，为了赎罪与平安，再奉上自己的一切就是献祭。” 云清衡反问：“你觉得这么多人失踪和村民脱不了干系？” 姜芷耸了耸肩，“没有证据，就是猜测而已。” 她只是纯粹觉得村里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不太对劲，尽管这是以夫为天的年代，但在鲁阿生的眼里，他的夫人都称不上是附属品，倒像是随时都能供奉出去的祭品。 “你看这儿…”姜芷忽的指了指脚下踩着的土地，这片烧焦了的草早已与地面融在一起，周围散落了几根燃尽的香柱，显然有人在这烧过什么。 “是铜鼎压过的痕迹，不久之前应该有村民在这活动…”云清衡检查了一圈，他皱眉，“这里应是魔气积聚最多的地方。” 姜芷：“找的到魔气隐匿的入口吗？” 云清衡施了法阵，却只能探测到残存的魔气，他摇了摇头。 “或许只有村民知道了。显然，村长还在隐瞒什么……”姜芷了然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们还差一个时机。” 云清衡看着她微微愣神，总觉得眼前的楚瑜跟他印象中的师妹不太一样了。 …… 一连两天，他们挨家挨户地询问，不过大都吃到了闭门羹，只有极少数的人家才会说出个一二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新娘的确是最先遇害的，可接下来失踪的是三名婴儿，随后才是八名年轻的女子，并非想鲁阿生所提到的顺序，再问他时也是模糊其词捡着自个想说的说。 他们好像掉进了一个怪圈，事情发展到了这里便停滞不前了。 第86章 河灯节 傍晚。 “道友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怎么了解我们七门村便一个劲儿替我们干活了，来，鲁某人代表村民们敬大家一杯……辛苦了！”鲁阿生端起酒杯，满面红光，邀请着旁人一道喝酒。 明宇起身，“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谢村长好意，不过我们修真之人早已戒酒…” 姜芷坐在角落，身旁挨着的便是鲁夫人，她低着头，眼前的菜肴一动不动。家仆们也是躬着背，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唯独鲁阿生一人乐得自在还催着他们用些饭菜，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不知他设这一回鸿门宴究竟是何目的？ “我懂得嘛，你们那规矩多……不像我们凡人似的，命短，所以更要及时行乐！”鲁阿生微微抬头笑道，他语气试探：“听闻你们修真人士寿命不短，连着身体也是异于常人……” 云清衡开门见山，“不知村长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鲁阿生连忙应道，“哦哦！是这样，明天十五正逢河灯节，道友们来的恰是时候！届时我们每家每户都要奉上佳肴花灯去河边祭祀那些亡去的英魂，若是能一同前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也好。”云清衡沉吟一会儿。 见他答应，鲁阿生露出了笑意，他爽快道：“玉娘，给两位姑娘准备新衣！道友们别误会，这是咱们村的习俗，未出阁的姑娘都得穿素服以免对天神不敬……” “那就多谢村长了。” 鲁阿生乐呵呵地举起酒杯，瞧着她们夸赞道，“两位姑娘天生丽质，穿上我们村特制的衣裳一定是美若天仙啊……” 见一旁的楚瑜不动声色，李慕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竟然将她和楚瑜这个丫鬟相提并论！ 她没好气道：“大师兄，我先回房了。” “那我们也告辞了。”云清衡带着众人起身，不再多留。 “请便，请便……”鲁阿生抬了抬手，模样是毕恭毕敬。 待人走远，他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冷笑一声，朝下人呵道：“都还愣着干什么？一群蠢东西……” - 房内。 几人围着桌子面面相觑。 “大师兄，我们真的要去吗？”李慕汐有些不安道，“村民不配合我们也就罢了，妖魔作祟竟然还想着出去过节放花灯？” 她实在搞不懂这帮村民是怎么想的！ 姜芷冷不开口：“如果他们是被迫出门的呢？” “什么意思？”李慕汐疑惑看着楚瑜。 明宇略加思索，“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村长一出门就哆哆嗦嗦的，显然在害怕什么…这几日七门村的人无论白日夜晚大都闭门不出，可村民们却都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河灯节全部去河道口放花灯，即便是约定俗成的节日也不至于所有人都乖乖跟着遵守吧？” 明风一拍脑袋，“要是有人逼着他们去就说的通了！” 姜芷点了点头，补充道，“迄今为止七门村已经失踪十三人了，他们故意隐瞒真相，应该是为了包庇幕后之人。” “你们凭什么这么笃定村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李慕汐不满道，“若是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请我们前来解决这事儿？” 当然是不信我们能干的过后面的邪祟啊……姜芷无言望着她，欲言又止。 “明日我们或许就离真相不远了…”云清衡看向楚瑜的眼中有一丝担忧，“不过我有些担心两位师妹…届时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李慕汐拍了拍胸脯，笑道：“大师兄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的，不用担心！” 姜芷也应声：“楚瑜一定跟在清衡师兄身边，寸步不离！” “嗯。”云清衡微怔，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慕汐：“……” 姜芷微微一笑，故意忽视了身旁那道充满怨气的目光。 …… 第二日夜。 姜芷在房里换上了鲁夫人给的素服，同名字一样，衣服通体的纯白色，只有腰间系着的一根带着铃铛的红腰带，走起路来叮当地响，在安静的夜晚瘆人的很。 李慕汐戴上头饰，满意地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这身纯色衣裳与她平日里的风格不同，能令她看起来如仙子般圣洁。她余光瞥了眼楚瑜，“对了，一会儿你可别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跟师兄可顾不上你。” “师姐也小心为上。”姜芷嘱咐。 见楚瑜配好剑便出门，李慕汐见状也立马提剑跟上，她气急：“你等会！” 两人来到前厅，此时云清衡他们早已整装待发了。鲁阿生见是她们连忙起身相迎，笑的满脸褶皱 皮，“不愧是入了仙门的人啊，果真天女下凡！” 他转身取了两盏莲花灯递给她们，“来来来，姑娘们的花灯！” 明风不解，“为何她们的花灯与众不同？” 鲁阿生的笑僵了僵，扯开话题，“大抵是村民做的不同吧……行了，走吧！” 云清衡示意她们走在后面，李慕汐提着裙摆跟在他后边，似乎还有些兴奋。一路上，姜芷见几户人家门口亮起了白灯，在这黑漆漆的道路上显得有些诡异，她淡定地摸了摸衣袖里的符箓，听说大战之前必有补给，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如今她已有了筑基的实力，真要与李慕汐比起来应该也是不相上下，若是有合适的机会借此筑基就再好不过。 - 河边，流淌着几盏素白的花灯，妇女孩子们围在一边一声不响地看着，姜芷站在身后，她想象中热闹的河灯节在此刻看来略显冷清，甚至有些诡异。 不像是过节的氛围，倒像是搞什么邪教活动。 “……云行雨施，月皎星辉，时和岁丰，人寿年长。”鲁阿生率先上前跪拜，捧着花灯叩首，接着，村民们一个个围在河边，祷告默念，然后将手里的花灯一一放在河边。 明风明宇也将花灯放入河面上，只是等李慕汐上前时，却被鲁阿生旁边的男人拦下，他呵呵一笑，“女人一会再放。” 李慕汐：“……！” 她看见周围妇女手中留着的花灯，气急，果然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尽是些落后风俗！ “村……村长！不好了，西边李家出事了！”忽然，一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到鲁阿生面前，带着颤意道：“他家孩子……失踪了！李四他们也不知哪去了！” “什么？”鲁阿生惊骇道，顿时，村民的议论声起，老妪更是跪倒一片，齐齐哭喊：“祖宗保佑七门村子嗣不断，延续香火啊……” 鲁阿生见此，着急道，“云道友，不如随我去一趟？” 明风皱眉，“我们一起。” 那来报信的男人摇了摇头，“仪式未成，两位姑娘不可走。” 姜芷与云清衡对视一眼，轻轻颔首。 不管李家小儿失踪是真是假，若仪式中断他们怕是也请不出幕后捣鬼之人，他们必须应下这招声东击西。 云清衡蹙了蹙眉，朝身后叮嘱道，“明风明宇，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未等大师兄走远，刚才拦她们的男人带着村民走到了河边的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李慕汐疑问道，她看见尽头边上有一座方鼎祭台，上面插着几面祭旗，边上一圈放着村民呈的贡品，香火不断。 姜芷抬头，魔气逐渐往西边聚拢，看起来那邪祟确实是在西边的方向。 男人祭上了头香，紧接着村民们挨个上前跪拜，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祭师和花婆走到河边拿着铃铛念着祭文，村里的女人小孩却站在最外围一脸漠相，年迈的老者却是早已泪眼纵横。 姜芷知道，真正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她和李慕汐，被村民当成祭品了！ 那魔气离她们越来越近，腰间的铃铛顺着风的声音铃铃作响，在这空荡寂静中尽显清晰，她们手持的莲花灯在此刻也放着微弱的光，散发着莲花清香的味道。 祭师手持铃铛围着祭台，刚才的男人双手合十对着祭台连连磕头，虔诚无比，他嘴里念念有词，“尊敬的河神大人啊！七门村全体特来向您祈求庇佑，还请您赐福于我们子孙延绵啊……” 就在这时，河面上一声炸响传来！ 狂风卷着河水扬到岸上，众人纷纷跪地呼喊，“河神显灵了！河神显灵了！” 男人磕头如捣蒜，高兴地流着泪，“河神大人显灵了，我们不用死了，快来人啊，献上祭品！” “师兄！”李慕汐脸色一白，她看见那些村民举起长矛一步步朝她们而来，似乎要将她们逼入那妖风的中心。 明风明宇察觉不对，立马提剑站在她们身后，出声念了止风诀却丝毫没用，妖风越来越大渐渐迷了眼，更奇怪的是那风的旋涡中心只绕着她们两人。 明风攥住李慕汐的胳膊，一手挡着狂风，喊道：“小师妹！抓紧我！” 一片混乱中，阵法早已启动。 姜芷没再犹豫，一脚踏入阵法中心。 身后的大风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宛若仙境的莲花池。 仙气淼淼的池中，背对着她的女人香肩半露，脖颈白皙优美，她指尖轻挑，提起青瓷酒杯一饮而尽，光是背影，就能看出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甜软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晃晃的诱惑之意，“姑娘，不如一起来泡泡这仙池，可永驻青春，芳华绝代……” “好啊！”姜芷应下。 她提着剑径直向池中那人靠近，手起剑落，毫不拖泥带水。 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一瞬，池水混沌变了模样。 姜芷半跪着，抬眸，那宝座之上赫然坐着方才那位绝世美人。她衣着华丽耀眼，上面点缀着的倾城牡丹恰好配得上她那绝世容颜，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她红色丹蔻轻点着嘴角，扬着好看的眉梢，好奇道：“怎么没上当？你难道不想永葆青春，做那人人都爱的万人迷？” “空有一副破皮囊有何用，不如做那人间的王，身居高位享那荣华富贵一生岂不更好？”姜芷反问。 女人：“……” 她脸上完美的笑意一滞，“可我们是女子，只需拥有那世上最美的皮囊，那泼天的富贵、男人的情爱皆唾手可得…” “你又错了。”姜芷叹了口气，“你多了个前提。为了这个前提，你要付出的是如何维持那具美丽的皮囊，而我只需要守住这泼天的富贵。至于男人，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女人咬牙切齿，到底是谁蛊惑谁？“小姑娘，我请你到这儿来不是来说理的！你若是乖乖听话，我便让你死的痛快些！” “你若是束手就擒，我也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话音未落，姜芷一手掐诀，丢了两个雷火符箓过去，随后给自己贴上了疾风符，少女手持长剑，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每一剑都快如闪电将对面的人逼得直直后退—— “你找死！”刚刚避开爆炸的莲叶内心愤怒，低吼道：“那帮愚蠢的村民，竟送来一个厉害角色！” 她的眼睛微眯，瞳孔紧缩，左手作兰化状，便见眼前浮现一朵朵圣莲，她快速念起法诀，那花瓣迅速旋转分化，化为一个个坚硬的尖弩，朝姜芷一一飞去，而后者双手结印，眼前伸起一个巨大的法阵，中间闪着各种符纹图案，随着灵力的注入将那朵朵花瓣嵌在了法阵之上。 姜芷乘胜追击，催动飞剑，剑光如虹，划破虚空，直直将人逼到角落，她走近，质问道：“七门村里的女人是你带走的吗？” 莲叶不敌，她冷笑，“女人？我要的不过是婴儿罢了！既然那些蠢人主动献祭我就只好收下了~” 听闻，姜芷眼底一暗，那新娘或许只是一个意外，而那些婴孩频频失踪却让村民误以为是河神发怒，抓了那些无辜少女献祭平息怒火，殊不知背后搞鬼的正是魔族之人。 果然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姜芷举剑欲将其斩杀，与此同时，结界之中被划破了一个大洞，两人齐齐看去，随之进来的便是几张熟悉的面孔，云清衡，李慕汐，还有……辛九？ 第87章 无上崖 “楚瑜！” 李慕汐还在发愣的功夫，却见大师兄立马上前，用关切的语气问楚瑜，“有没有事？你受伤了吗？” 她心中微微发酸，就在刚刚明风明宇全都选择了救她，而那楚瑜早就已经掉进了那阵法之中，她原以为楚瑜再也没机会回来了。没等她高兴一场，大师兄便连忙赶了回来，开口的一句话便是楚瑜在哪…… 在那阵法即将关闭之时，她看见大师兄毅然走进了那阵法之中，她咬牙，也跟了上去。即便知道里面很危险，大师兄还是义无反顾地进来了，可是为什么呢？ 姜芷看了眼那魔修，早已逃之夭夭了。 “我没事，”她扬了扬眉，疑惑道：“小师兄怎么在这儿？” “宗主见你们迟迟未回，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薛玖定定地望着楚瑜，笑吟吟道，“解决一个魔修而已，需要这般兴师动众？” “是我的错，令师妹以身犯险。”云清衡心中愧疚，明明说过自己要保护好楚瑜却还是让她陷入了危险。 “若非如此，我们还找不到魔修的藏身之处。”姜芷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再说了，清衡师兄不是找到我了吗？” 薛玖见楚瑜望着云清衡眸中的亮意，扯了扯唇角，不悦道：“所以方才的魔修便是幕后之人？” “她掳走的只是婴儿，而那些失踪的女人是村民为了避免灾祸将她们献祭了。想来鲁阿生和村民们一开始便不信任我们。” 姜芷摇了摇头，她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当然没有提到打斗的事。 先前的同行没有一个能够揪出幕后真凶，那些愚昧落后的村民们便愈发相信是他们触犯了河神，想用女人去换取婴儿…结果可想而知，魔族岂会因此收手？ “当时我见河边有异象便匆忙赶了回来，或许这真的是村民演的一出戏，目的是将我引走。现在看来，我们不过是他们祭祀中的一环。”云清衡蹙着眉，“你和慕汐一开始就成为了村民的目标。” 薛玖望向楚瑜，冷不丁问道，“所以…你就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姜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进来刷经验的呢！ 薛玖：“……” 李慕汐见几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心中愈发怨怼，她忍住眼泪拉住云清衡的衣袖，“大师兄，我们该如何回去？” “既进了这魔域，怎会让你轻易回去？”薛玖抬眸望了望，抬步往前走，“那魔修早就把结界的出口换了。” 李慕汐脸色一白，“那我们……不会一直会被困在这里吧？” 云清衡一边解释，一边在这结界之中寻找突破口，“不会的，阵法必须得破，不然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魔修的结界里。” 李慕汐心中惶恐，怯意更甚，“可是魔修不会放过我们，外面一定会很危险！不然我们先留在这里……” 那魔族也不是好惹的，若是遇见比灵兽潮更恐怖的东西，即便是出去了也在劫难逃！ 云清衡也只能劝道，“师妹莫怕，若我们不去解决魔修，村民们还会再次遭受迫害。” “可是……” 可是她都成了村民的祭品了啊，算起来那帮村民还都是帮凶，为什么还要尽心尽力救他们啊？！李慕汐不解。 “不然，师姐先留在这好了。”或是见两人还在争执，薛玖表现得隐隐有些不耐烦，“待我们出去解决了麻烦再回来接你。” 这话一出，女主瞬间闭嘴了。 姜芷在心中为辛九鼓掌，该说不说，女主被云清衡保护的太好了，不谙世事，天真单纯，她强烈怀疑女主是怎么升上的筑基期，云清衡抓了一笼子灵兽任她砍吗？ 姜芷提着剑对着刚才的幻境乱砍一通，碰到能带走的东西尽数放进了乾坤袋，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没留下，冷不丁听见战火引到了她身上，“楚师妹，你在干什么？” 姜芷手中的动作一滞，她起身，“我在找出去的路啊…” “……”薛玖原本只想看看楚瑜在干什么，却见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废墟，破坏力十足。 李慕汐打量着一片废墟，难得楚瑜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打算把这炸了让我们都出不去吗？” 闻言姜芷忽然想到什么，“对哦！这里是魔修布下幻境的地方，听说那股泉水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不知道炸了它那魔修会不会气急败坏地回来？” 毕竟，那魔修似乎对永葆青春有很强的执念… 薛玖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楚师妹不妨试试。” 在暗处窥探的莲叶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自己的老窝被砍了个稀巴烂就算了，那丫头还扬言要把她的瑶池给炸了？！ 好啊，这么着急去送死，那她就送他们一程！ 下一秒，眼前的阵门忽然旋转开来，几人讶异地对视一眼，迅速离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沙之地，寸草不生，唯有中间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宝塔，那漆黑破旧的建筑物充斥着黑暗死寂的意味，猎风呼呼作响，好似在吹响着生命倒计时的号角。 李慕汐好不容易从那股吸力之中退出来又吃了一嘴黄沙，她尖叫道，“这是哪里？！” “无上崖。”云清衡笃定道，他皱着眉，怎么也没想到那魔修竟然将他们送来了这里，以往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难道魔族真的已经重振旗鼓要卷土重来了？ 薛玖挑了挑眉，朝楚瑜打趣道：“连魔修的老巢都被楚师妹给找到了，师兄佩服！” 姜芷也不理他的风凉话，她四周环顾了一圈，疑惑道：“可这里哪里有崖？不是只有一座塔吗？” “你脚下站的便是。” 薛玖望着远处的高塔，折扇一挥，淡声道，“当年大战，帝君长夜将无数妖魔镇压于荒蛮之地，如今已过了一万年，封印之力也大不从前了。而今魔修为了壮大实力便会在无上崖决一死战，赢得那个人才有机会进入那九层魔塔之中，输的便只能永远埋在无上崖底下了。” 云清衡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个师弟，不曾想辛九了解一点都不比他少。 从最初入门时师父便一直对他赞赏有加，可小师弟也是个不擅言辞的人，在宗内独来独往，行踪不明，他们私下并没有太多接触，没成想楚瑜和他的关系要好。 云清衡随之补充道，“不知那魔修引我们来这是什么目的，那塔内集结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数量众多，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李慕汐忙问：“传送阵呢？我出发前带了几张传送阵！” “这里是魔域之地，范围太大了。”云清衡摇头，普通的传送阵根本没法支撑这么远的距离。 听闻，姜芷瞬间不淡定了，眼前这个宝塔就像是人类的监狱，关着世界上最臭名昭着的杀人犯，现在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带着一把刀闯到里面去砍人，她能不被反杀就不错了！ 姜芷：【0711，这任务你确定不是在坑我？还不如抓一群灵兽任我刷经验值！】 【九层魔塔的最后一层才是凶恶妖魔聚集的地方，你们只要上二层，最东边有一块玄灵镜，只需要将你的一滴血放入背面的红晶石上，默念要去的目的地便可以离开了，不过……就是有一点点难。】0711委婉相告，毕竟原着中为了杀出这条血路几人都伤的不轻。 后来姜芷才发现，带着这群人离开岂止是一点点难，分明就是亿点点难！ “那我们怎么办？”李慕汐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这座高塔魔气冲天，很显然里面绝对不是这么好闯的，忽然她看见小师弟抬步朝魔塔的方向走去，一惊，“师弟，你去哪？” “要想知道如何从魔域之地离开，不得去找人问路吗？”薛玖漫不经心地答着，脚步未停，“师姐若是害怕在这儿等着便可。” 神问路，这哪有人？不过姜芷还是选择跟上他，跟男女主一起不是直接送死吗？ 她跟上去，“我和小师兄一起。” 薛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修为最弱胆子却不小，他挑眉问道：“你不害怕？” 姜芷瞥了他一眼，“魔有什么好怕的，打不过勤加修炼便是！”她才不怕敌人强，她怕的是自己太弱！ 楚瑜澄净的目光望来，竟让薛玖微微晃了晃神，道心纯净，的确不失为一个修炼的好苗子… “师弟，师妹！” 姜芷转身，云清衡带着李慕汐匆匆赶了过来，“魔域之中危险万分岂能让你们独自应对，我们一同前去。” 大师兄定然不会独自留在外面，饶是李慕汐也说不出留下来的话了，她冷着脸，一言不发。薛玖也不再多言，率先进门。 姜芷还来不及细看门外雕刻的异兽，便被突如其来的白光闪瞎了双眼，几人踏入门槛的那一刹那便开始急速的下坠，耳边只能听见女主的尖叫声，姜芷连忙稳住重心，调转灵力才安稳落地，只是，在这空间里，任凭她如何呼喊始终没人应她。 他们走散了？ 姜芷摸着黑往前走，远看宝塔其实并不大，走到里面才发现压根看不到尽头。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踝被软绵绵的东西缠住了，动弹不得。 姜芷取出一张照明符，白光闪现的一刹那她看清了缠住脚上的东西，它们就是像巨型章鱼一般围绕在她身边，快速地蠕动着，强有劲的双腿紧紧扒着她不放，任凭她如何砍后面的大章鱼都会前仆后继地涌上来，一只，两只，三只……几乎已经湮上了小腿。 似乎是来了新人类，那些章鱼兴奋不已，带着同伴纷纷赶来。 姜芷眼看数量越来越多，眉心一跳，她当机立断从乾坤袋里掏出了旧锅，铁板，架上柴火，“好啊，没想到这魔域之地竟然还有上好的自助餐？” “？” “？？” 怪物们见她一点都不害怕，还拿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道具，不禁停了动作纷纷扭头看她。 只见那人类忽然挥剑而起，将吸附在她腿上的兄弟一把拽起，手起剑落间便将它们大卸八块，尽数倒进了滚烫的浓汤里，接着，她又是挑了四只颇为肥硕的兄弟，将其一分为二嵌在竹签之上置于铁板之上，那新鲜的肉体结合高温的碰撞发出呲呲的声响，连带着它们的身体也跟着疼了起来。 怪物们瞠目结舌，这时的她还没闲着，又捣鼓起里头的瓶瓶罐罐，嘀嘀咕咕道：“大师兄给他撒点孜然粉，辛九就来点麻辣味，清淡甜口的就留给师姐。” 锅子里忽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那焦香金黄的串串上还撒了些芝麻，麻辣味窜进怪物们的鼻子里，令它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x xx xxxx！（上，替兄弟们报仇！）” “xxx xx x xxxx x!（啊，士可杀不可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有鱿鱼就更好了，还能切成丝。”姜芷吃完了几串烧烤，忽的见几只鱼豆腐朝她涌来，她沉默几秒，不知鱼豆腐为何会与章鱼待在一块，她用剑尖一挑，串起了糖葫芦，“正好，多做些打包带走！” “x x xxx x（快走，鱿兄弟！）” 刚从深海怪物中退出来的离潇潇很是气馁，他掌管无妄之境两千多年，能从中逃脱的人其实并不少，可没有一个像那女娃一般如此凶残竟然将他的同伴剥皮生煮，穿膛破肚，手段之恶劣简直是惨绝人寰。 他要赶紧去通知后边的同事提防这来历不明的几人！ 等姜芷再一回头，发现肉全没了，想来是自助餐的时间到了，她的眼前忽然又换了一个场景。 令人震惊的是，眼前的并不是什么黑灯瞎火的残破之地，也不是什么血腥残酷的杀人现场，只是一座普通的房子，还是现代的。姜芷心中诧异，这无妄之境还真是神奇，竟然能照出她真正的前世？ 第88章 无妄之境 姜芷走近这座陌生的房子里，看见小时候的自己从眼前跑过，女孩扎着单马尾，头上戴着红白点的发窟，清丽的小脸挂着泪珠，她哭着喊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哥哥，我要去找我自己的爸妈！” 一个男孩追了出来，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小芷，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是的，我要我妈妈陪着我……”女孩失了力倒在他的怀里，哑着嗓子哭道：“我要他们回来……” 男孩紧紧抱着他，“你的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在他们回来之前由我来照顾你，可是如果你乱跑的话，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小姜芷摇头，眼泪似断了弦的珍珠：“不会的，阿芷就在这里，爸妈回来一定看的见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两人紧紧相拥，似乎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接着，她看见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做游戏，感情越来越好，这一切真实的就像是梦境，而在下一秒她看见了长大了的自己，一个人失落的走在街上，下雪天。 姜芷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频频向后张望，心中催促旁边的自己，“走快些，再走快些……” “姜芷。”有人在身后喊她，她们同时往后看，是一个长发女人，可姜芷看不清她的脸。 “他以命护你，你却毫不留情杀死了他父母，竟还有脸见他吗？” 幻境中的“姜芷”没搭话，她垂着眼，双手紧紧握着拳，长而密的睫毛微颤，“对不起。” 姜芷瞪大了眼，她还真杀人了？ “你害死了他最爱的人，轻飘飘地说一句对不起？”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要是还有点心就自己去死，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姜芷想一脚踹翻这个让她去死莫名其妙的女人，这才是她正常的反应。只是旁边那位“姜芷”似乎并没有动作，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怯懦道，“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回来。” 显然，这话点燃了那女人的怒火，“想一走了之？太便宜你了，他要的是你的命！” “我命油我不由天！尔等小人速速退散！”未等自己有所反应，姜芷先一步举剑朝她劈了过去，只不过，在剑光落下的一瞬间，姜芷眼前的场景一黑，就像是断掉的电脑线路似的，瞬间停止了运作，呲呲—— 忽然，姜芷只觉得空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头疼欲裂，似乎要将她撕碎，她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便看见自己置身于一个虚空的房间，眼前的景象是由无数面幻境形成，每一面镜子当中的景象全都不一样，里面的人似乎在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一样的场景。 【这些都是闯入魔塔的外来者？】姜芷问道。 【这里是魔塔的第一层，无妄之境。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它会第一时间建构外来者一生中最痛苦难忘的回忆，人们会因为恐惧而颤抖，会因绝望而悔恨。它可以轻易的控制住你的思绪，若是人们没有办法打破无妄之境，那么他们便会迷失在幻境制造出来的梦魇里，永远都不出去。】0711见她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痛苦……】姜芷有些迷茫，她甚至不知道幻境中的景象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她真的有一个哥哥？听到那陌生女人说她还杀了人，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姜芷一个字都不信。 【这就是剧情中产生的bug，原本应该是楚瑜的过去，没成想这无妄之境如此厉害映射出的是一个人的魂魄。】0711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其实幻境中是你真实的过去。你之所以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因为你没有完整的记忆罢了。】 姜芷惊愕，【你是说我真的杀了人？】 【……】0711摇了摇头，【我看不到你的前世，但若是完不成支线任务，宿主就无法获取记忆，我们就要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里，你也会很快将自己是谁忘得一干二净。】 0711已经见过太多宿主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当演员的时间足够久时，她们潜意识就会变成这个演员，直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也会下意识认为自己就是她。 它不希望姜芷迷失在这里。 姜芷微怔，现在的她连自己是谁，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即便有一天侥幸回去，带着那段残缺记忆的她又该如何活下去？ “楚瑜，你没事吧？” 她睁开眼，看见云清衡出现在视线里。 从前姜芷觉得云清衡是一切事端的导火索，下意识地排斥他远离他，可是，剧情哪能这么轻易改变的呢？她若不去争，不去抢，与楚瑜又有何区别？ 她要替楚瑜赢，也必须得争！ “我们一进门便吸入了瘴气，被迫进入了魔塔的第一层无妄之境。”云清衡顿了顿，担忧道：“你已经昏迷一个时辰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忽然被楚瑜抱住，女孩温热的鼻息拂过他的颈窝，云清衡微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丝电流经过，他的双手僵在一旁，略有几分慌张地开口，“怎、怎么了？” 如果有人在背后便会发现，他的耳根早已泛起了红色。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55】 “你干什么？！大师兄岂是你能碰的？”一旁的李慕汐立马上前拉开楚瑜，她心中气急，早知这丫鬟对她大师兄就别有所图，现在藏着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连她都没有这样抱过大师兄！ “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她见楚瑜红着眼怯弱地低下头，好像自己在欺负她似的！李慕汐恨不得撕碎这副佯装柔弱小白花的模样，可偏偏大师兄还吃这套！ 李慕汐怒意上头：“连个小小的障眼法都破解不了，果真是修真界的废物！” “是楚瑜没用，拖大家后腿了…” 云清衡见她垂下眸，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不经意间泛起一丝怜惜之意，他伸手将琉璃石递过去，“带上它可以避免邪祟入体。” 李慕汐不可思议地喊道，“大师兄！这琉璃石是师尊好不容易从无极之地得来的，你怎么能随便把它送人？！” 她心中焦急作势要抢回来，却被云清衡扣住腕间，李慕汐抬头，却见大师兄看向楚瑜的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可他先前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一个女子…… 难道大师兄对楚瑜，也是有意的吗？ “楚瑜也是我的师妹，我有责任保护好她。”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李慕汐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将自己那一直贴身保管的琉璃石交给楚瑜，心中酸涩无比。 “她才不是！！” 李慕汐哭着朝那处黑暗尽头跑了出去，连云清衡也来不及制止。 从前的她是云清衡独一无二的小师妹，可为什么，楚瑜要来横插一脚呢？她明明只是一个再不起眼的外门弟子罢了。 从前爹娘就喜欢楚瑜，现在大师兄也……若是日后师尊乃至全宗门上下都喜欢上楚瑜，她该怎么办呢？！她会被取代吗？ “清衡师兄，都是我的错……外面很危险，你先去将师姐带回来吧！”姜芷一脸担忧道，“我就在原地等辛师兄出来。” 云清衡紧蹙着眉，微微颔首，“你们一定要在这儿等我，我会带着慕汐回来找你们！” 听到0711播报的好感度时，姜芷索性就不装了，她自然是故意激怒李慕汐的，虽然不知道男主是以何种契机爱上李慕汐的，但起码现在云清衡对女主只是师兄妹般的情谊。 也难怪云清衡如此纯情，宗门之内只要有女性生物想要靠近他时就会被李慕汐挡的严严实实，这才养出这一颗娇艳欲滴的白菜，殊不知这颗白菜也要有琼浆玉液灌溉才能心甘情愿任人采摘。 女主不行动，也别怪她半路截胡了。 …… 姜芷低头打量起这枚晶莹剔透的琉璃石，原来男女主角就是凭借它才能顺利走出无妄之境的…她向上抛了抛，她在里面又是做汤又是烤串弄的热火朝天的，险些命丧于此，主角团不费吹灰之力便逃出了无妄之境，其他人便没这么幸运了…罢了，这就是配角的命！ 比如辛九，这会儿还被困在里面呢！想来这小师兄对她也算不错，总不至于放任他死在这儿…… “果然是倒霉的炮灰路人甲！”姜芷感慨一声，看着眼前的幻境试图寻找熟悉的身影。 她身形一顿，看见幻境中辛九走在无垠黑暗中，他戴着铁锁迈出的步伐无比沉重，每踏出一步都像踩到了刀山上。 “你终于来了，十九......”白衣男孩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惨白而狰狞的脸，他的双目中燃烧着滔天怒意，“今天就让你把命偿来！” 话音未落，他的身边出现了无数个相同的伙伴，那怨毒惧恨的神色看着令人心惊，辛九抿着唇，深色的瞳孔中难掩戾色，他轻笑一声，剑芒腾空而起，势如破竹，一具具残肢断臂的尸体叠成小山，面对眼前这如人间炼狱的景象，辛九只是淡定地将那火堆抛至尸海之中，看那熊熊燃起的大火将一切烧之殆尽。 他赤足踏在那烘烤炙热的火炭上，不顾那血肉模糊的肉身，径直要走向那火海的尽头。 “楚师妹在看什么？” 姜芷心中一跳，回头见他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色似点漆，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是辛九。 眼前的辛九眸光沉沉，带着一丝难掩的戾气，姜芷捏了捏手心莫名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师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在你说倒霉的炮灰路人甲的时候。”他唇边虽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却毫无笑意。 “……”姜芷感觉到现在的辛九有点不对劲，不止现在，幻境中的他也不对劲。 旁人在境中看到的是一生中最痛苦难忘的回忆，他们会受困于难以打破的壁垒中，可辛九的幻境之中他深陷地狱却能将其一切毫不留情地斩杀，云清衡他们能出来是因为有琉璃石，她亦是没有完整的记忆，那辛九呢，凭着自己超强的意志力？他又为何随他们进入到魔域之地，纯粹是因为不放心他们吗？还有那个小男孩为什么叫他十九？ 她忽然觉得，辛九身上似乎有太多谜团了。 可无法忽视的是，辛九似乎对她起了杀心。 “你似乎……”魔气入体了。 未等姜芷说完，不远处传来李慕汐尖锐的叫声——“啊！” “大师兄！救我！！” “他们出事了！”姜芷心中一凛，朝着云清衡离开的方向走去，她回头，见他敛下眼眸，走过去将琉璃石交到辛九手里，“这里魔气四溢，你带着它能够平心静气。” 薛玖见她走远，回身站在了他的幻境之前，自己无力地趴在地上，只听见两个男人对他的身体拳打脚踢，身旁是极臭的泔水，他记得，当时已经五天没吃饭了。 他好饿…饿到快没力气睁眼……薛玖用尽力气抓住一个馊掉的窝窝头，大口啃了起来， “臭小子，我让你逃，再让你逃跑，没饭吃还想着逃！” “行了，越打越犟，留着一条命吧。” 薛玖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由得他们打得尽兴。 画面一转，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站在中央，他的身后伏着数十具尸体，在他们身下，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不停流淌着，汇聚成小溪。 男人微笑着拍着他的肩，鼓励道，“做的好，十九！从今天起，你只能听我诏令，任我差遣，永不背叛，听明白了吗？” “永不背叛……”薛玖低低笑了起来，他那幽暗冷沉的眸底，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她看到了吗，自己那不堪低劣的过去？ 可是怎么办，知晓他过去的人全都被他杀完了…… 可若是没看到，她岂不是白死了？ 薛玖歪了歪头，低头见那枚琉璃石发出微弱晶莹的光芒，心中的沉郁之气逐渐散开，唇角勾起一丝丝笑意，该去找她了！ 第89章 玄灵镜 而另一边，李慕汐虽是赌气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走的太远，她听见大师兄追过来时心里也暗自得意，她知道大师兄最在乎的还是自己！可没等她高兴太久，却见前方正匍匐着一条巨大的双头蛇，它盘卧着身体朝她发出嘶嘶的声响，见人僵僵地站着双头蛇伺机而动朝她扑来—— 李慕汐措手不及被它的尾巴重重地甩到一旁，冰冷的黏液粘在了她的裙摆上，李慕汐心中一顿恶寒，转身而起，提剑便向双头刺去，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 她迅速催动陵水琴，琴弦发出阵阵的声波竟也震住了这条双头蛇！ 下一秒，李慕汐不停地挥舞着剑刃试图穿过它坚硬的皮肤，可双头蛇却不知疼痛，反而被她极具挑衅的动作激怒了，它发狂般怒吼了一声朝李慕汐咬来，她吓得连忙闪躲，双脚一软跌在了草丛中，而那双头蛇也趁势追了上来，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朝她扑了上来！ “啊！”李慕汐惊呼一声，双眸瞪圆，下意识地闭眼，可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接着，双头蛇的两个脑袋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而她的脸上也不可避免地被溅到了温热的血液。 李慕汐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却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走了过来，她泪眼朦胧，委屈流泪，“大师兄……” 云清衡上前检查了一番双头蛇的尸体，回头望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未等她开口，云清衡低头沉吟道，“我们先去找楚瑜他们会合，此地血腥味太重，我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听闻此言，李慕汐心中更是无比委屈，她遇上如此大的危险，大师兄来了不及时安慰她也就罢了，张口闭口都是担忧楚瑜的安危！就连这魔修的幻境，听到楚瑜被困在里面他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来，李慕汐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 “我不去！”她气愤地抹掉脸上黏糊糊的血，崩溃大喊，“若不是因为楚瑜我们才不会进来魔域这鬼地方！”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云清衡眉眼一冷，沉声道，“我们若不解决那个魔修，七门村的悲剧还会再次上演。” “那是村民自作自受！我不听，我不听！！”李慕汐捂住耳朵自顾往前走。 云清衡心中无奈，忽然，一只小蛇朝他的脚上盘旋而来，他迅速将其劈落，一见洞口那里早已蹲着密密麻麻的蛇类蚁虫，而李慕汐却毫无知觉直直往那深处走去！ “小心！”云清衡心中一紧，张开双臂集聚灵力汇聚于剑上，周身幻化出无数的剑气，剑芒如流光般闪烁，径直将其震开！它们伺机而上，却被他凌厉的剑意斩的七零八落。 “大师兄，救我！” 云清衡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足有十米余长的大蛇缓慢地将李慕汐卷在身体里，它吐出猩红的信子，身体不断地卷动着收紧，爬上山洞发出“沙沙”的声音。 而姜芷赶到的时候，便是看见眼前这惊悚的一幕—— 男女主貌似捅了那些毒物的老巢，女主还不幸被巨蟒束在了身体里，她面色逐渐发青，显然那巨蟒是打算勒死它眼中的“猎物”。 饶是姜芷也对这些蜈蚣、蜘蛛、蛇类这种生物没有半点好感，更何况是变异后的物种！听说魔修常养些稀奇古怪的宠物，想必就是这些恶心玩意儿了！ 云清衡望着李慕汐发白的脸色，神色愈加凝重，“楚瑜，我先去救师妹，你在一旁替我作掩护，记住，不要硬拼！” 姜芷点了点头，“我带了御火符，可以解决下面的毒虫。” 见她取出符箓，熟练地将他们周围的毒虫烧了个干净，云清衡难掩讶异，朝楚瑜微微颔首后便朝巨蟒的方向飞身而起。 或是他们这里血腥冲天，源源不断的毒虫向这里爬了过来，光是用火烧还是太慢了！ 姜芷双手伸开，催动全身的灵力幻化出无数的剑气，利用疾风符来操控剑意，在她的四周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无形的墙，一瞬间，无数靠近她的毒虫一靠近这凛冽的剑意便被无情地斩杀，尸首分离。 那些恶心的脓水与汁液被她隔绝在外，未染上衣裙分毫。 姜芷趁机从乾坤袋中取出雄黄和生石粉撒在四周，有毒的药草粉被她找了个遍，能用上的几乎被尽数铺在了地上。 “大师兄……” 李慕汐带着哭腔喊道，姜芷抬头，只见那巨蟒猛地甩着蛇尾，一旦云清衡的剑尖指向它时便聪明地将李慕汐送至剑前躲过致命一击。 一时间，云清衡的节奏也被它打乱了，竟一时无法将它斩杀。 她皱起眉头，这条巨蟒显然是这儿的首领，且已开了灵智，竟知道如何躲避攻击且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那剑锋刺过也只是堪堪斩落它几块鳞片，可眼下李慕汐已经受惊晕厥过去，无法与云清衡配合…… 姜芷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中的剑，轻声道：“清衡师兄，你将这雄黄全都倒进它的嘴里，在它发狂时刺瞎它的双眼，我找准机会攻它的七寸。” 云清衡虽心中讶然，却见楚瑜意志坚定，他徐徐出声：“……好。” 他心中莫名的信任楚瑜。 云清衡双足一点，朝着巨蟒倾身而去将其后背留给楚瑜，趁着它仗着血盆大口之时，尽数将手中的雄黄粉末悉数洒向那条黑色巨蟒的嘴里，它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狂甩着身体，像是随时会吞没眼前的人，云清衡佯装躲闪不及被它击中，那巨蟒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连忙放下怀中昏死的人类朝他猛地窜了过去，想要一口吞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清衡便掐诀用上了楚瑜给的疾风符，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掠出去，他身体一轻，宛若置身于云端般轻松自如。 与此同时，姜芷手持长剑，一步步向前走去，她的每一步走的都极为谨慎。那巨蟒扑空之余，张口喷出了一股黑雾，浓稠腥臭无比，云清衡身形灵巧避过了毒雾，却也没能完全躲开，他将手中的剑直直刺向巨蟒的眼睛，而姜芷挥剑而起同时刺进它的七寸位置，反复举刺，直至那沉重的是身躯倒下。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连云清衡也不得不佩服楚瑜作战时的果决，他怔然地看着她踩住蛇尾，手掌轻触在蛇腹之上，随后用匕首划开它坚硬的皮囊探手将蛇胆抠出—— “找到了！” “……？”云清衡看见她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与腥臭味，可楚瑜却无比开心，将胆管打结用线系住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乾坤袋里，接着又在那四周将毒虫的死尸尽数装进了袋中…… 不远处，他听见有人轻笑一声，“楚师妹真是到哪儿都不忘带些宝贝回去…” 薛玖径直朝楚瑜走了过去，惊讶道：“唔，千年蛇胆，价值一百上品呢！” 听闻，姜芷惊喜出声，“真的？” 她只知蛇胆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没想到这蛇还是一头千年老妖怪！不然，就把这一整条都带走？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辛九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乾坤袋怕是要腌入味了。” 姜芷瞧他又变成了以往温和的模样，好奇问道，“小师兄清醒了？” “本就无碍，不过多亏楚师妹送的琉璃石了。”薛玖笑着点头。 姜芷朝辛九小声说道，“那是清衡师兄送我的，好了就还我……” 薛玖愣了愣，低头看见楚瑜从他手中取走了琉璃石，朝云清衡跑去。 姜芷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辛九师兄陷入魔障了，所以我就借用了他一下……” 云清衡朝她安抚一笑，“我既送给了你便是你的东西，任凭你处置。” 身后的薛玖眸光微动，见两人相谈甚欢，似乎还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手指扣着那只青色玉环，若有所思。 姜芷背手站在他的身后，见他从乾坤袋里取出培元丹给李慕汐服下，还体贴地将水递在她的唇边，不得不说，云清衡对小师妹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李慕汐会对他一往情深也不是没有道理。 为人正直，天赋极佳，情绪稳定，除了中央空调对谁都暖这一点，他的确符合那二十四好男人的标准。 “咳咳咳咳……”李慕汐转醒，呛了几声。 “大师兄，是你救了我……”她抬头看见云清衡，哭着扑在他的怀里，原来她被蛇束缚着时强烈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甚至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条恶心的巨蟒手里，幸好，她还活着！是大师兄救了她！ “是楚瑜和我一起救了你。”见师妹抱得越来越紧，云清衡下意识地想去看楚瑜，只见她敛了眸华，垂目不语，漫不经心地踢了一脚又一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师妹似乎太亲密了… 云清衡扯开她紧紧窟着的手臂，不自然道：“师妹既然醒了，我们赶紧找出口吧！” “清衡师兄知道出去的办法？”见她斜眼瞪着自己，姜芷只是轻笑，有些招，第二次使就不管用了。 云清衡起身，蹙了蹙眉，“先前我在藏书阁无意见过九层魔塔里有一面神界遗留下来的玄灵镜，它的灵力可以通往外界。” 姜芷疑惑：“神界的东西为何出现在魔域之中？” “据说上古时期大战结束后，长夜神君将自己的一缕元神封印在玄灵镜，一同镇压于这魔塔之中。不过也有传闻说长夜神君与魔君同归于尽之后，他的妻子?妤也随之牺牲了，她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都注入到凌虚镜内，好让那些误入魔域之人得以离开……” 李慕汐朝云清衡投去期羡向往的神情，呢喃道：“好一段同生共死的凄美爱情。” 姜芷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这就是顶级恋爱脑吗？随时随地都能磕起来。 “魔塔共有九层，茫茫之中寻这玄灵镜无异于大海捞针，”沉默许久的薛玖忽然出声，“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找到的几率会大些。” 辛九的话虽说的没错，但云清衡却觉得有些不妥。 “不如我们先去二层东边找找？”见大家纷纷朝她望来，姜芷故作一丝疑惑，“我刚刚来时发现东边有许多守卫，我猜那些魔修对出口一定会严加看守，所以判断玄灵镜会在东边。” “是吗？” 对上辛九探究的目光，姜芷真诚地点点头，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开了个外挂吧？况且若是分头行动，那她势必得跟着辛九，两个小炮灰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楚瑜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妨去试试，魔修聚集最多的地方或许就是出口。”云清衡眉头微拧，眼下的情况无非就是一场恶战，若是对方人数众多，凭他们几个人硬拼只怕都要折损在这里了。 李慕汐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硬闯的话我们没多少分胜算，说不定那面玄灵镜或许早就不在魔塔里了！” “谁说我们要硬闯了？”姜芷疑惑，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在这里也顶不住魔修的车轮战啊！ 李慕汐在一旁愣愣着听她的想法，忍不住瞪大了眼，楚瑜竟是让他们假扮成魔修混进去？ 他们身为云影宗清风亮节的大弟子，怎么能用如此低劣的馊主意？这跟魔域那些小人行径有什么区别？她站出来第一个不同意，“我做不到！我李慕汐绝不做那宵小之辈！” “……” 姜芷一言难尽地望着她，“兵不厌诈，况且我们不做那穷凶极恶之事，不过是借身衣服罢了。” 李慕汐扬了扬衣袖，颐指气使：“亏你还身为云影宗的弟子，师尊一直教导我们行事需光明磊落，绝不做那苟且偷生、有辱师门之事！” 别的话她还能忍了，从云鹤嘴里听到光明磊落这几个字姜芷就忍不住想吐。 她冷笑一声，“那师姐可有妙计？” “无妄之境我们都闯过来了，区区几个魔修而已，我们还会怕他们吗？”李慕汐忿忿盯着她，她就是要和楚瑜对着干！ 大师兄是金丹修为，而她也是筑基期中最强的修士，怎么可能敌不过几个魔修呢？ “师妹……” “不如师姐先替我们打个头阵。”薛玖斜靠在墙边，懒懒出声。 “……”李慕汐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同一伙儿的！外来的人果然都心术不正！她转身想求助云清衡却听见他冷声道，“他们来了。” 第90章 瑶池美人 只见一批穿着玄色衣袍的魔修从天而降瞬间将几人团团围住，他们戴着银白面具，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直直朝着他们攻击而来。 李慕汐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只见大师兄的剑早已出鞘，飞身与那些人缠斗起来，她立马催动着自己的法器试图将这波人一一击退，让那些外来人瞧瞧云影宗的弟子该是如何做派！ 几人一来一回间竟也开辟出一条向上的路，姜芷有意引领他们去到玄灵镜所在的方向，不知不觉中他们竟也一路拼杀上来。 女主跟打了鸡血似的格外的勇，姜芷则跟在他们身后解决几条漏网之鱼。 然而，随着李慕汐的一声惊叫，姜芷回身看见云清衡逐渐从空中坠落，仿佛失了力般踉跄后退，剑尖刺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音。 她脚尖在台阶上一点，借力腾跃，将一左一右偷袭的魔修用剑气掀飞出去继而稳稳接住了云清衡，只见他双目紧闭，唇色隐隐发着黑，未等她探上鼻息查看一番，李慕汐一把撞开了她慌忙扶起已昏迷过去的云清衡，“你走开！大师兄，你怎么了，别吓汐儿啊……” 姜芷手持长剑，拦住了攻向他们的几名魔修。她忽然想起那条巨蟒濒死之前吐的黑雾，云清衡大概是中毒了。 “没想到你们的本事还挺硬，竟然能走到这里！” 姜芷闻声而去，女子从暗处走出来正是方才与她交手的那个！不过现在的她面容愈发精致细嫩，整个人精神焕发，比刚才的她愈发娇艳夺目……很不对劲！ 她手指卷上一缕发丝，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红唇轻启：“我倒是小瞧你们几个了，竟将我的魔窟烧了个干干净净……说吧，想怎么死呢？” 她一出现，这些行事鬼魅的魔修全部听她号令，看来这个女人在魔塔之中的地位还不小！实际上玄灵镜就在她的身后，只差一步之遥了！她严防死守就是为了让他们没机会出去，可眼下云清衡昏迷不醒，吃了丹药也无济于事，要想出去只怕得费些功夫。 “漂亮姐姐，我们无意冒犯，得知那些愚民为了一己之利将我们献祭，悔的是肠子也青了！”姜芷与她周旋着，她走近洋洋夸赞道，“您人美心善，我们几个平平之辈哪能脏了美人的手？” “我莲叶为了维持这般美貌可付出了不少心血，可从来不对同类下手~” 或是她的话令女人心情愉悦，莲叶魅惑一笑，朝她身后望去，“若是你身后那位俊俏公子跟了我，我不介意放姑娘出去～” 也不知是哪位倒霉蛋被人看上了？姜芷顺着她的方向回身一望，原是……辛九？ 她汗颜：“这…这恐怕不妥吧。” 莲叶轻笑，烈焰般的红唇美艳动人，她袖手一挥，“那便一起留下来吧，我正好也缺几个下人。” 见两人还攀谈起来，李慕汐扶着云清衡一同走近，眼前女人的脸美则美矣，可不难看出她的身体已上了年纪，李慕汐暗道楚瑜没用，嘲讽道：“你还在跟她废话什么？没看见大师兄昏过去了？这老女人杀了便是！” 莲叶眯着眼笑，伸出手迅速结印猛然朝她的胸口挥去，李慕汐措手不及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直直撞在墙上……李慕汐痛苦地捂着胸口，发不出声音。 这一力道看似不大却足以令她的经脉震碎，这女人，是真的要杀死她！ “小丫头，出来混还是得有些教养~不然这嘴长了也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你说呢？” 莲叶轻飘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布满了褶皱的痕迹，不光是手上，她的脖颈，背上，甚至看不见的地方都布满了苍老的痕迹，她确实是老了，可她最讨厌的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字！ “沐浴的时间到了，我也没心情陪你们在这儿耗了~”她朝薛玖挑了挑眉眼，“公子可愿和奴家一同离开，跟了我，保你这具漂亮的皮囊万年不腐…” “你把我卖了？” 薛玖凉凉朝她一笑，后者不禁打了个寒颤，姜芷趁此机会调转了个位置，将手指按在那不起眼的红晶石上，“哪能呀？莲叶姐姐有所不知，其实我的小师兄呢，是个断袖…他哪里做得了伺候姐姐的活？” 莲叶：“？” 薛玖：“？” 见玄灵镜还没什么动静，姜芷的额头冒出细汗，“不如我先留下来照顾莲叶姐姐，那什么美容养颜秘方啊，食谱啊我都知道个七七八八的，保管姐姐成为那众人追捧的万人迷！” 此时的玄灵镜忽然散发着幽蓝的光，这一出变故令众人变了脸色，包括莲叶。 “辛师兄，带上他们先走！”姜芷将疾风符贴在他们身上，一把将人推到了前面，那玄灵镜中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力，只要触碰到镜面之上便转眼消失不见！ “找死！” 莲叶眼下才明白，不过是这死丫头拖延时间罢了！ 她连忙飞身去拦姜芷，千百年来，他们只知玄灵镜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只要死守住这个出口没有人能逃脱的了九层魔塔，而在此期间，她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顺利开启玄灵镜真正逃脱，眼前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者说，这丫头是什么来历？ 而姜芷也没打算就此离开，她要亲自解决莲叶这个后患！ 两人缠斗之间在空中打出一道道残影，那柄长剑在姜芷手中舞出了朵朵剑花，她右手一转，裙角飞扬，朝对面的女人疾速地袭去。“即便你抓了再多的婴儿，剜心头血，割心头肉，都掩盖不了你已经老去的事实！” 她的声音很轻，却直直敲击着莲叶羸弱的内心，莲叶怒目而视，“你懂什么？你这个年纪拥有最漂亮的皮囊，最年轻的身体，你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得到男人的心！！我呢，从小长着可怕的黑斑，别人看我一眼都怕！我就一点一点看自己变老，变丑，变得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我不过是想要美貌而已，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可你为了一己私利残害他人性命，那些婴儿又何其无辜？若你只是为了得到男人的心，不妨去想他们喜欢的是你的皮囊还是莲叶你自己？” “他们喜欢的当然是我！！！”莲叶高声一吼，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男人见到她原来丑陋面貌时的惊恐、害怕，可她骗不了自己…… 姜芷没有丝毫手软，原本莲叶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将灵气凝置于剑身之上，犹如浮光掠影般将莲叶击败，她沉声道：“男人善变，漂亮的皮囊从来不是一个女人的毕生追求。芳华易逝，不变的是你的内心，打从你从心底排斥自己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自我了！” 现在的莲叶，已然变成了一头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以容貌评判女人的世人！！”莲叶咬牙，顽身抵抗，却见底下那群魔修全部被人用符箓定住，她不明白，为何区区一个练气废物竟然能令她节节逼退，电光火石间，莲叶被凌厉的剑意击中，她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连忙求饶，“姑娘饶我一命，我将那法子告知于你，那小公子不是钟意于你吗……” 莲叶潸然泪下，“五年，十年，二十年，待你红颜逝去，你能保证他一如既往爱你吗？” “……你好像误会了，”姜芷冷脸看她，“我跟他不过是同门关系。” 莲叶看见她的剑尖抵着自己的脖颈，也知大势已去，她笑出声来，泪珠落在地上，泣不成声，“你真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气消散，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那动人的美貌，莲叶透过她的剑身看见自己的脸迅速老去，那几道沟壑纵横交错深深嵌在自己脸上，那黝黑的脸庞上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她彻底变成了原来最丑陋的自己！ 她变丑了，也变老了！ 莲叶捂着自己的脸尖叫起来，“啊！！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她跌倒在地，蓬乱的白发覆上双眼，她跌跌撞撞地爬向远处，疯了般念叨：“我不能受伤，我要进瑶池，对，我要去我的瑶池！” 姜芷走到她身旁，看见莲叶溃散的神情，手中的剑竟不忍落下。 “快，送我去瑶池，我不会变老，我是天下最美的人，我不会老的……”莲叶一把抱住她的腿，泪眼纵横，“我还要抓更多的小孩，喝了他们的血就能变得更年轻更漂亮……” “扑哧——” 忽然，莲叶噤声，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液，这具身体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俨然成了一具干尸。 她捂着血洞想要缓解自己的衰败之相，可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眼前虚幻一片，莲叶仿佛看见自己站在了那最高的宝座上，底下皆是她的裙下之臣。 姜芷替她阖了眼，不出片刻，她这具身体便会在这魔域中魂飞魄散。 她知道，对莲叶来说，丑陋比死亡更痛苦。 先前她见到过不少上了四十的女演员依旧年轻貌美，愿意冒着风险在脸上动刀子，注射各种所谓神奇的驻颜药物，她们怕走成熟路线，因为一旦被钉上了中年女性的角色，她们的前途就会变得逼仄狭窄。 姜芷从来不觉得她们这样是错的，爱美是人的天性，这个世上有太多因为容貌产生自卑的女孩陷入社会套下的狭小定义里，可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看法，而是取决于自己如何看待自己。 姜芷的确对莲叶的心魔有所心软，可也不能忽视她所犯下的罪恶。 莲叶说过她不会伤害同类，想必七门村那些失踪的女人都还活着。 姜芷将她的法器取下，通过结界试图进入她所在的住处，果然在莲叶房中找到了四个女人，她们已被打扮成奴役模样毕恭毕敬地打扫着这间屋子。 一见她来，全都哭着喊着要姜芷救她们回村子离去，原来剩下的几个女人早在这魔塔之中莫名失踪了，莲叶自然不会为了几个丫鬟出头，她们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姜芷将四人送到村外，至于她们回不回家就是自己的选择了。 - 不知是因为在这魔域之中待了太久的缘故，她隐隐感觉自己的灵力乱窜，似乎要冲破她的经脉令人感到一阵眩晕，姜芷迅速打坐入定，开始运转功法，体内的灵气纷纷朝着丹田涌去，那种充实的感觉令人无比舒服，等再次恢复体力时，她发现自己筑基了。 进林杏堂时，姜芷愈发觉得这具身体身轻如燕，原本的一点疲惫感也消失殆尽，甚至连识海也扩大了一圈，她竖起耳朵，甚至能听见方圆几十里外的街头叫卖声。 她随口塞了颗辛九给的固元丹，朝里喊道，“林叔，出来干活了！” “……” 正打着算盘的林千邈身形一顿，抬眼望去，一名黄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素颜清雅的面庞令人眼前一亮，显然，遇上筑基这种好事儿了。 他手上动作未停，懒洋洋作声，“几天没见人影儿了，去哪走了一遭？” 姜芷挑眉，他们被困在魔域之中不过两天而已，看来与外头时间流速还不一样。她将柜面上的东西一一扫清，将自己寻来的宝贝放在上面。 林千邈眼皮未抬，余光瞥见她拿出一样蚀骨草，莲心草，蛇胆后忍不住两眼放光，他称了称重，好家伙，这蛇起码活了一千年啊？！接着，毒蝎子、红巨龙蜈蚣、千足虫一一被她取了出来，还有那开在魔域之中的雷霆草，全都是上等的进补之品啊！ 这些东西全都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啊！ 林千邈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佯装淡定，“这都是你在魔域寻来的？” 姜芷点头，“我大师兄因为这条巨蟒中了毒，林叔能不能想想法子解那蛇毒？”忽然她想到什么，问道：“定灵丹能做吗？” 激动的心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他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林千邈瞟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搁我这儿点菜呢？” “……我以为你同意了。”姜芷侥侥将东西收回去。 她知道自己若是以那半吊子修炼方式怕是一辈子仅能当个业余丹修，做的丹药因为血的加成才勉强有那么点功效，若是单拎出来恐怕连鸡鸭都不吃。这才想到寻求林千邈的帮助，结果…… “把东西放下！”林千邈连忙阻止她，哼了两声，“我可没说不做啊……” 姜芷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我也只能试着做，万一你又找我做那些奇葩的丹药我可不敢保证成功啊……”他嘴上吐槽，手里却将灵草药材一一储藏起来。 “定灵丹拿去吧，正好有一颗。”林千邈很是好心地施舍她一颗，“定灵丹可以增进修为，减轻心魔入侵，但若是心魔已深入骨髓也无济于事了。” “我知晓了。”姜芷点头，忽然她感觉脚下被软绵绵的东西蹭了蹭，她条件反射地提了起来，原是之前那只救下的灵宠。它的项圈被剑鞘提着勒了脖子，嘤嘤地叫了起来，姜芷连忙将其放下，小家伙上下蹭着她的腿尾巴摇来摇去，开心的很。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那一味药引……”姜芷一把将它抱在怀中，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显然它被照顾地很好。 林千邈不答话，继续捣着药粉。 他微微发愣，原来自己所追求的心心念念的那一味药引，竟然是人血！且它还有着奇异特效，若是这个秘密被有心人发现恐怕是自身难保。 林千邈抬头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它认主了。” “谢谢林叔，不过它暂时还得寄养在这儿。”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主人要走，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姜芷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团子，等姐姐忙完了再来接你回家！” 她踏出门槛忽然又折了回来，“我听说红景天、雪莲花这些药材都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是真的吗？” “那是自然，丁香麝香可洁面，白芨白芍可去斑，这里头可大有门道。”这些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药材，林千邈疑惑，“不过不过你一个年轻小丫头讲究这些做什么？” “我不是瞧您这医馆冷清吗，不如在那个角落开个倾颜堂，好让那些民间太太小姐有个逛街的好去处。” 林千邈见人走远，眉头一皱，好好的医馆开什么倾颜堂，那些东西能卖出去吗？ 不过向来口嫌体正的他做了一月后发现林杏堂果真被那民间的凡人挤了个水泄不通，起因不过是一富家小姐自小身了黄斑，到他这儿配了药方后竟淡化不少细看几乎没了！ 接着，便是肤质粗糙、身患痘疾、浑身体臭的人们纷至沓来，这些小毛病岂难得倒他大名鼎鼎的再世华佗林神医？他日以继夜地研制配方竟将这小小的倾颜堂打出了名气。 再后来，当越来越多的人闻名而来，林千邈已经甩手不干了，他找来专人替他打理这间店铺，而他也换了住处专门研制楚瑜想出来的新丹药。 第91章 逐出宗门 当姜芷再一次回宗门的时候，总感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比如再登宗门时已无需走那千步台阶，她只需御剑飞行即可，甚至一个传送符就能送到峰外，这一切的变化她将其归结为有钱了，就是如此简单朴实的理由。 姜芷没打算去凌虚堂，反正她目前也帮不上忙。她朝辛九的住处走去，却发现他并不在云影宗内，奇怪的是宗门上下冷清的很，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楚瑜！” 姜芷刚要走近大通铺便看见柱子后边有人同她招手，是林紫璇。 她此刻一脸焦急之色，“你还回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姜芷：“……？” 林紫璇有些磕磕巴巴：“你…你不是同那魔修勾结，鬼迷心窍重伤了大师兄和慕汐师妹吗？” “谁在造谣？”姜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她哪有这本事！这简直是对她的捧杀！ “嘘！”林紫璇朝外边看了一圈连忙拉住她躲了起来，她忧心忡忡：“我也知你不会做这种事，可眼下大师兄中了毒，小师兄又被宗主派了出去执行任务，慕汐小师妹她留了这么一句便虚弱过度昏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云宗主听后大发雷霆说要将你逐出师门呢！” 姜芷瞪大了眼，还有这种好事？ 本来她每天待在这破地方就心惊胆战的，画个符放个血还要随时担心自己的秘密暴露，这下好了，不用扫地还能重获自由了！ 【若是男女主的生命垂危这世界就崩坏了，你不仅得回去救她们还得走完后面被赶下山的剧情。】0711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把姜芷浇了个透心凉。 她反驳道，【此时回宗门只怕会被云鹤那小人劈头盖脸一顿打，那我还回去干嘛？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原着中，他们从魔域逃出来之后重伤的重伤，昏迷的昏迷，只有楚瑜毫发未伤，免不了被宗门弟子非议。再加上李慕汐原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在云鹤面前支支吾吾的一番回答更加令人深信楚瑜是个只会躲在背后寻求庇护、弃同门于不顾的怯弱小人。 她无力辩驳只能受下刑罚，被狼狈赶出宗门。 云清衡醒来后不知她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也力保楚瑜留在宗门里。实际上，善良的楚瑜为了救身受重伤的李慕汐已经使秘密进一步暴露了，之后云鹤发现楚瑜的血大有作用，便亲自将人接了回来并给予真传弟子的头衔亲自教导，再后来就没楚瑜什么事了。 因此，剧情固然要走，但姜芷也不是个任打任骂的冤大头。既然有了林千邈这第一丹修，云清衡也压根轮不到自己救，总之先去外面苟段时间再回宗门好了。 【好吧。】对于宿主做的决定0711没敢吭声，只要后台不判定违规它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毕竟它也帮不上什么忙。 见她不语，林紫璇微微放大瞳孔，讶然道：“楚瑜，你不会真的……” “我怎会与那魔修勾结？不过我确实与小师妹闹了些矛盾……”姜芷欲言又止。 林紫璇捂住嘴，猜测道：“该不会是因为大师兄……” 姜芷既没承认也不否认，有时候欲语还休反而令人有更多遐想的空间。 她泫然欲泣：“紫璇妹妹，若是我与那云宗主解释，你觉得……他会信我吗？” “这……” 林紫璇虽知她应是清白的，可这种事若没有证据，哪是楚瑜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呢？况且论地位，她们不过是外门弟子，而李慕汐是宗主最为宠爱的弟子，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师兄师姐伤的这般重，只怕楚瑜到宗主面前以死谢罪都不会有人相信。 她见楚瑜无辜可怜的模样，忍不住替她感到不公平，为什么慕汐小师妹要这样陷害她？ 林紫璇摇头，声音忍不住带着哭腔，“楚瑜，你快走吧，去宗主那也只是去受刑罚……”她抹掉眼泪，跑到屋里拿出自己替楚瑜采摘的灵草，“你先下山把这些卖了，等大师兄醒来或许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到时你再回来！” 身旁脚步声起，似乎有人在寻她，“有人见那叛徒回来了，往哪跑了？再找找！” “我看见她往东边去了！” 听见动静，林紫璇抓住她的手害怕出声，“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姜芷抿唇看着眼前一大捆灵草，这足以顶的上外门弟子一月薪资了！她面对林紫璇亦有私心，未曾想到她对自己是真心相待…她接过林紫璇手中的灵草道了句谢，接着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筑基丹，莞尔一笑，“送给你，反正我也用不上。” “我该走了…” 林紫璇呆呆地望着手里的丹药，她抬头，见楚瑜眉梢的笑意透着绝俗的清丽，宛若山谷中沁人心脾的幽兰，她双手结印竟凭空出现了传送阵，身影逐渐消失在这方寸之间。 “楚瑜……”林紫璇上前，喃喃出声，原本，她是打算和楚瑜一起好好修炼的… 她握紧手里的丹药，湿了眼眶。 - 被迫流浪的姜芷选择先苟在林杏堂待段时间，一来地方冷清不容易被人认出，二来刚好能做做监督工作。 外头艳阳高照，光刺眼的很，姜芷就坐在门口的躺椅上乘凉，小团子就在脚边自顾玩耍，偶尔顺顺它柔软的绒毛，这小日子也乐得自在！ 另一边的林千邈研究了两天，总算把那解蛇毒的药方配出来了，他抹了把汗，抬眼瞧见楚瑜在自己那老位置上悠然地躺着，这日子比他先前过得还舒坦，丝毫没有半点被逐出宗门的痛苦！ 想当初他离开宗门时也免不了流了几滴泪，这丫头，该不会是伤心过度精神出问题了吧？他忍不住这样猜测道。 他咳了两声，打破沉寂，“要我说啊，你既被宗门除了名就没必要回去了，那别的宗门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嘛…” 姜芷悠然道：“比如？” “比如玄天宗啦，唔，我看你也有炼丹的天赋嘛，里面有个熟人也相互照应……”林千邈随意胡扯了几句，看着楚瑜眯着眼不说话，他补充道，“实在不行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也不是不行…” “师父！” 唐年站在门口，一旁的唐姒忍住出声喊道，“我听哥哥说师父这开了个倾颜堂专门给女子做东西，我央这求着哥哥带我来看看！” 说完，唐姒用脚踢了踢一旁的杂役，命令道：“快起来，给本姑娘介绍一些它们的用途！”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千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哎哟一声，感叹道，“唐年，你，你怎么把阿姒给带来了！” 这闯祸精从前就没少给他惹事，带她出去一趟林千邈就没少给替她收拾烂摊子，后来他实在吃不消大小姐的脾气便只收了唐年一个徒弟，而唐姒也跟了另一位长老。只不过她跟着唐年叫惯了，一口一个师父，林千邈也只能应下，但对这大小姐的脾气是敬而远之。 “抱歉，我没拦住她。”唐年有些不好意思，“师父忙您的，我们随便看看……” 唐姒不满地回嘴，“什么随便看看，这不是有人吗？既是师父雇来的杂役可不得好好招待客人吗？” 见她动作，林千邈出声，“慢着——” 唐姒理也不理，弯下腰一把甩开了他脸上的书，随后她睁大了眼往后跳了一步，“是你？！” “楚瑜姑娘？”唐年万万也没想到楚瑜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原先在门外听师父说要推荐他去玄天宗，他们这番攀谈倒像是多年好友似的，唐年原以为是师父重要的客人在这却没想到是楚瑜！ 可明明不久之前他才带楚瑜来这儿不是吗？短短时日师父竟推荐楚瑜来他们玄天宗？ 姜芷对上她惊讶的眼神淡淡一笑，她将书捡了起来，也不恼，“我还以为梦里围了只苍蝇嗡嗡的，原来是唐大小姐啊…” 唐姒用鞭指着她，怒道：“你你你！你竟然说本小姐是苍蝇！” 姜芷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朝林千邈好奇问道，“我说了吗？” 林千邈：“……”挑事就挑事，能不能换个地方。 他不回答，一旁的小团子倒喊得个起劲，打从唐姒进门的一瞬间便叫声不断，姜芷防止它被误伤便将它送进了隔间。 唐年连忙走过去拦住唐姒的手，劝道：“阿姒，楚瑜姑娘是师父的客人，不得无礼！” “什么客人啊！她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唐姒跺了跺脚，觉得哥哥把重心找偏了，“你刚刚听到她说什么了，说我是苍蝇嗡嗡的叫！” 唐姒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更没人敢这样讽刺她！但这楚瑜屡屡踩在她的雷点上， 她忍无可忍！ 唐年连忙劝她，“楚瑜姑娘绝不是这个意思，反而阿姒一来就扰人清梦，踹来踹去的……她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哥哥说是我的错？” 见唐姒还要再闹，林千邈板下脸严肃道：“唐姒！楚瑜是我的贵客，如果你再任性胡闹下去，就别在我这儿待了！” “师父！”唐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最亲近的人居然都帮着一个外人说她任性胡搅蛮缠！ 姜芷径直走到里面，将那枚解毒丸放在乾坤袋里，再带上林千邈为她炼制的丹药准备出门，却见唐姒拦住了她的去路，她义愤填膺：“我要和你决斗！” “……” 唐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其实那天与楚瑜交手后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是她赢了比赛却比之前修炼的强度更大，也更加努力，她似乎将楚瑜联想成了一个假想敌，时时刻刻准备想着如何击败她…就当他以为楚瑜不会搭理时，唐年听见她欣然应下：“好啊。三日后卯时，沉渊秘境外，过时不候。” 唐年愣了愣，还未等他开口唐姒便抢先一步：“不见不散！” 见人走远，唐年才觉得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沉渊秘境？他好奇问道：“楚瑜是打算出远门吗？沉渊秘境又是什么地方？” 林千邈手里捣鼓着药材，轻飘飘地瞥了唐姒，“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那种凶险的地方哪是你这姑娘家家能去的……” “我才不！什么地方她楚瑜去得成我就不行？”唐姒被他一激，愈发坚定赴约的决心，说完，她转身走了。 唐年茫然地看着师父，后者只是微微叹气，“沉渊秘境是金丹修士必经的考验之一，什么豺狼虎豹放那都是看看门的，里头的妖兽最低也是金丹修为，只身前往那妖兽老窝的那都不是正常人！” 见他杵着不动，林千邈摆了摆手赶人，“有这功夫去劝劝你妹，别傻不愣登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可是楚瑜姑娘她，才刚刚筑基。”唐年说的磕磕巴巴，他不明白楚瑜为什么会去这种凶险的地方？ 林千邈点点头，应道：“对啊，所以她要结丹了嘛。” “……”唐年被惊到了，他从没听过有人能在这短短一月时间内从炼气直奔金丹的！饶是玄天宗修炼天分再高的他也还在筑基后期迟迟未突破，师父怎么就笃定楚瑜一定能成？ 见他面色复杂，林千邈很是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天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们正常人有正常的修行方式，不必与他人攀比！” 反正也比不上！ - 姜芷用传送阵回了云影宗，她原以为自己成了云影宗的通缉犯怎么着也有人会寻她，却没想到凌虚堂的这一路竟还颇为顺畅。 此时的云清衡躺在床榻上脸色不再青黑，想来应该是凌虚堂大夫用灵药吊着，但这蛇毒还在他体内无法彻底排出所以一直醒不过来。 姜芷倒了点水将解药给云清衡服下，动作略有些粗鲁，水渍在他的嘴角漫了开来，不过好在药是吞下去了。 她盯了一会儿，起身想离开，却忽地发现自己的腕间被人轻握住。 姜芷回身，云清衡刚要说话，便低头掩嘴咳嗽起来，他散开的头发有些凌乱，面上带着淡淡的病色，可那双温润的眼眸却宛若迷蒙的湖面，泛着水光，隐隐有一丝清冷被染指的怜意之色。 “楚瑜……”云清衡伸手拉住她。 他记得自己在昏迷前楚瑜朝他奔来的模样，只是他再想举剑却有心无力地…师父常说他是修真界之中天赋最高的修士，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也定能飞升成为传奇。 师父委以重任，他则虚心听教，在平日的修炼中愈发勤奋刻苦，可云清衡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他会因为完不成任务而愧疚，会因为护不了同门而懊恼，会因为让喜欢的人深陷危险而害怕。 他好像无法承受那么多人的期望。 姜芷见他清醒过来，连忙关切道，“清衡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他阖了阖眼，忍住心中的酸涩，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轻颤，“楚瑜，我是不是…很没用……” 姜芷微怔，看着他往日清明坚定的神色中出现了一条裂缝，此刻他不再是万人敬仰的大师兄，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她轻轻抱住云清衡，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好的师兄。” 第92章 沉渊秘境 “我就知道，那个叛徒一定会回来！师尊，这次定要将她赶出宗门！” 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女声，“我绝不能让大师兄再受楚瑜蛊惑！” …… “发生了什么？”姜芷低头看见云清衡望着她的眼中尽是不解，他果然一无所知。 可未等她开口李慕汐便带领着弟子们踏进了凌虚堂的大门。 “师兄！你醒了？”李慕汐上前，见他醒来表情又惊又喜，“太好了，你昏迷了两天我和师尊都担心坏了！” “师父。”云清衡微微颔首，想从榻上起来却被他拦住，“不必多礼了。” 云鹤转头，见他身边的女子低垂着眉没有丝毫要拜礼的意思，这就是明晃晃地拂他的面子！云鹤拉下长脸，神情严肃，可碍于权威不好与小辈计较。 倒是身旁的李慕汐看出了师尊的不悦，她高声道，“大胆楚瑜，见了师尊为何不行礼？” “我既已被逐出师门，又何来行礼一说？”姜芷余光扫过云鹤，语气不冷不淡。 好不容易抓住她的小辫子，李慕汐自然不会放过。她忿忿道：“你身为小辈，连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吗？你对曾经的恩师就是这种态度？” “恩师倒也算不上，毕竟我也没学会什么。我扫地，他出钱，严格来说我们是雇佣关系。” 姜芷瞥了她一眼，她生平最讨厌别人道德绑架她。 兢兢业业干活拿应得的工资不是理所当然吗？难道还要跪舔着感谢老板付她那点窝囊费？ 她只想早点走完流程，哪怕去砍几个怪升级也比在这儿打口水仗强。 “你你你……”李慕汐发现自己说不过她，楚瑜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清衡拧着眉打断她，“你为什么说楚瑜是叛徒？”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在你昏迷之后楚瑜非但没想着帮我们出去，还和那魔修谈条件，依我看她和魔修就是一伙的！她心术不正，违反师门规矩，弃同门于不顾，这种人根本不配留在我们师门！” 听言云清衡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可能，我相信楚瑜，她绝不会是与那魔修勾结之人。” 李慕汐着急着只能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大师兄，你忘了我们都是因为她才进的那魔修结界，她还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放走了那魔修，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她们还做了交易那魔修只同意放她出去！后来是小师弟带我们离开魔域的！” 姜芷对女主颇为刮目相看，真的里面掺假的，若是不明事情经过的人恐怕真的要被她绕进去。事实上，云清衡昏迷之后的确无法证明她的清白，辛九又故意在这时被人支走，事实如何也全凭她一人捏造，楚瑜作为一个没靠山没实力的外门弟子自然是争不过她。 “我不相信，我们在魔域之中一直团结互助，没有谁想撇下谁不顾，即便楚瑜灵力低微，她也在极力帮助我们走出困境。”云清衡的脸色有些苍白，落在身侧的手紧握，但目光却直直望着她清丽的脸庞，语气坚定：“我想听楚瑜亲自说。” “在你心里，一个外门弟子比慕汐还要重要？糊涂！”云鹤见他如此紧紧皱着眉，语气不善：“身为云影宗的大弟子首要责任就是保护好同门师兄妹，你这个师兄是怎么当的？清衡，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大师兄，小师妹重伤昏迷的时间不比你的少，一醒来就是要去寻你！千万别让她伤心啊…” “是啊，” 李慕汐望向他的眼中蓄着泪，她不知道为何大师兄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朝夕相伴的自己。她回头见楚瑜，心中的嫉妒犹如熊熊燃烧的篝火，即使她不承认又如何？师尊照样会把她赶出云影宗！这是她李慕汐的同门师兄妹！ 姜芷沉默半晌，她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冰冷的话却将他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浇灭。 “她说的……是真的，楚瑜自愿请离宗门。” 话音未落，姜芷只觉得周围的空间似乎凝滞了一秒，她下意识御剑抵挡而下一刻佩剑轰然破碎，那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拍上她的胸口，姜芷支撑不住半跪在地，忍不住吐出一口精血。 “楚瑜！”云清衡见状连忙跑到她身旁，心下愤怒却不知为何师父要逼她于此，“师父！楚瑜不过是一个刚过筑基的修士，请手下留情！” 姜芷被他挡在身后，不动声色将血迹往衣裳上擦干净。她抬眼，那云鹤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看向她的眼神鄙夷的像是在看弱小的蝼蚁。 他身形未动，只是凭着化神期的修为便能轻易碾压她一筹，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她还远远够不上。 楚瑜若还是炼气期根本无法抗下这一重击，恐怕早就被震得经脉寸断无法修行，云鹤出手，从未手软。 “小小年纪目无尊卑，弃同门不顾这一记教训，是为师教给她的！慕汐说的没错这般低劣品性的人根本不配留在我们云影宗！看在清衡的面子上，我便大发慈悲饶她一命！”云鹤懒得看她一眼，甩袖就要走人，“识相的，自行离开吧！” 一旁的内门弟子低眉顺眼，恭送着他离开，“宗主仁善。” 李慕汐虽然没想到楚瑜竟然会默认，但她还是不免有些心虚便跟着师尊一道走了。 其实她也没料到师父下手会如此重，但却感受到了师尊对她的维护，她还是宗门里最受宠爱的小师妹，而楚瑜已然出局了！ 李慕汐忍不住心情大好。 …… 云清衡此刻也顾不上自己了，他面色焦急，拿来固元丹想替她服下，“楚瑜，你怎么样？” “我没事。”她早该知道云鹤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为了几句话同她这般较真，她忍不住失笑，是她大意了！ “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见她此刻狼狈的模样，云清衡有些失神，“我信你没有错……” 姜芷表情未变，素手轻抬，反手握上他的手腕，“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她语气平淡，却无端让云清衡感到一丝沉重的绝望之意。 姜芷的指尖在他的脸庞上掠过，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她骤然拉近两人的距离，染着血色的唇轻启，“若是有一天，你的师父站在了正道对面，你会怎么选？” 云清衡怔怔地凝视她，蓦然发现此刻楚瑜妖冶的模样与那魔域中的美人三分相似，她轻勾着唇，眼中有着令人着迷的魔力令他的心头为之一颤。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个不为人知的真相，却被她之后的问话狠狠击中了心防。 他的师父，一向是他引以为鉴的标杆，道心所在的方向，可以说他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师父给予的，若有朝一日师父与正道为敌…… “不可能！”云清衡不敢想下去。 姜芷见他的表情空茫，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连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她靠过去，轻轻贴在他的左肩，她艰涩道，“清衡，我回不来了…” 云清衡呼吸一窒，他僵在原地，半晌，他悬空的手才狼狈地放下。 楚瑜走了。 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涩，又一次，他没有能力护她。 …… 【你这，把男主的心理防线折腾的够呛。】0711忍不住出声。 【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罢了。】姜芷不以为然，她知道云鹤是云清衡的明灯，她非要把这盏灯给掐了人家能不急吗？她只不过不想让云清衡将一个人当做信仰，信仰崩塌，他的道心也就此结束了。 私心来说，姜芷希望他能顺利飞升。当然，她也利用了一波目前云清衡对她的好感度，她相信云清衡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起码会想尽办法让她回到宗门。 不过回去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再一次相见，她与云鹤，恐怕是兵刃相向了。 姜芷同它说了自己的顾虑，【云鹤误以为是辛九带我们从魔域中出逃的，指不定正打算抓他顺便用他的血研究……】 毕竟原来的世界里云鹤早就发现楚瑜的秘密了，想必对他们能顺利逃脱玄灵镜已经起疑了，不然也不会在这时派辛九离开宗门，在外面总比在里面方便动手。 0711宽慰她【放心吧，他比你想象的厉害些，你能做的就是尽快修炼提升自己！】 姜芷点头，有人能引开云鹤的注意力是最好，只不过辛九又替她扛了这口锅……她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 三日后，卯时。 姜芷站在沉渊秘境外，远远望去里面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迷雾，若是身处其中很难找的对方向。 等太阳升起的一刻，她便抬步朝里走。 “等一等！” 身后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姜芷回头见唐姒一身艳红轻便骑装，额间戴着镶嵌红宝石的抹额，平日里漂亮的编发被盘了起来用发簪固定，看起来英姿飒爽。 她扬眉，“怎么，看你这表情以为本小姐不会赴约？说吧，我们怎么比？” 见她胆大娇俏的模样姜芷忍不住轻笑一声，“唐大小姐，那里可不是我们春游的地方，你真的想好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就是区区一个秘境吗？我告诉你可别小瞧我！”唐姒忍不住忿忿道。即便哥哥和师父他们再三劝阻甚至将她锁在房里不让她赴约，唐姒还是赶来了。 她是唐家最骄傲的大小姐，才不会让楚瑜看轻她！ “不然就比谁杀的妖兽多好了…”姜芷边走边想了个游戏规则，“对了，先声明一点，我不会保证你的安危。” “笑话，我还用得着你救？你别死在里面就好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叫人替你收尸的……”唐姒跟着她往里走，嘴上不饶。 两人在踏上岛屿的那一刻仿佛进了另一个维度，这里温度更高，植被茂盛，像是误入了森林深处，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嘛，师父他们真是小题大做！没等唐姒放松下来，不远处就传来阵阵声响，她警惕看向前方，却听见楚瑜冷声通知“比赛开始了”—— 一瞬间，空旷的前方窜出十几头妖兽，它们呲着牙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奔了过来，她还没来及反应楚瑜便已经凌空而起催动飞剑，剑意划破虚空穿梭在妖兽之间，唐姒握紧了鞭不甘示弱，直直将卷起眼前的妖兽拍在了身后袭来的妖兽之上！ 她看准妖兽所在位置后连续转身背鞭狂扫，借转身之力带动，快速击飞一群！可随着妖兽数目的增多，唐姒渐渐觉得吃力起来，一连用上了好几个爆炸符，其实她在宗门里的训练都是点到为止，哪里经历过这种车轮战打法！ 可唐姒顾不上腿软，将妖兽一一斩落与楚瑜暗暗较劲。 不知过了多久，唐姒看见远处的信号弹绽放的烟花，转眼间那群妖兽纷纷朝那处方向直奔而去，她才猛地卸下力来。 “你赢了，可以出去了。” 唐姒睁开眼，楚瑜正仔细擦拭着她那把佩剑，气定神闲，仿佛刚刚杀红了眼的不是她。她低声笑起来，这成百上千只妖兽她自己都分不清杀了多少却被楚瑜轻松判定，她分明就是在耍自己玩！ “阿姒——” 唐姒刚要怼回去便见身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她转身，不想理睬。 “你就这样偷跑出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姜芷瞥了一眼唐年，他微喘着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在这秘境中要找一个人累的够呛，但他还是来了。 被他这么一挑明，唐姒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甩手径直朝深处走去，“说了不用你们管！真是多事！” 还不如楚瑜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她真是受够了别人管着她的日子！ “楚瑜姑娘…”唐年有些尴尬地朝楚瑜微微颔首，连忙上前拉住唐姒，劝道：“阿姒，以你目前的实力过不了沉渊秘境，我们专心修炼待到金丹期再来历练也不迟！” 刚才他在一旁看的真切，若不是他用信号弹引开这群妖兽恐怕她也心有余力不足，而楚瑜却仍游刃有余……师父说的对，她的实力远在唐姒之上。 唐姒凝眉怒道：“哪条规定写着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来了？既来了我怎么可能轻易出去？” 唐年有些无奈：“我们是为你好，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该来。” “那你说什么地方是我该去的？”唐姒反问道，“玄天宗的练武堂，还是唐家的后花园？我就只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应付那些花拳绣腿是吧？” “阿姒！” “……”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姜芷默默趁他们不注意朝后走，却被唐姒喊住，“你来这秘境应该不止是杀妖兽这么简单吧？” 她试探道，“是找东西吗？若是我先找到那便是我赢了，如何？” 第93章 寻常路 他们一路无言向前，气氛冷滞。 姜芷回身，朝冷战的两人叹了一口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不回去！”唐姒率先抢答道，“比赛还没结束！” 姜芷朝他问道，“你呢，你也不回去？” “楚瑜姑娘，我…我也想进去历练一番。”唐年有些不好意思，默默跟在她们后面。 实际上，他也被唐姒说动了，一直以来他们作为唐家子女又占着玄天宗弟子的名头，想要巴结的人比比皆是，却没有人真正想要打败他们。 时间久了，连唐年逐渐接受了父亲给他们的一切安排，按部就班的修炼，生活，他从未想过还有人真正活的随心所欲，修道也不走寻常路… 连唐姒都舍得跳出她的舒适圈，他为什么不可以？唐年低头看见楚瑜的佩剑，阿姒不知道，那是师父珍藏了一百多年的长虹剑，平日不舍得用的却交给了楚瑜…… 师父对她，是特别的。 “……”姜芷也不知道唐年忽然抽什么风，明明是来劝唐姒回去的，结果却要留下跟她们一起进去历练？！ 这两货就不是正常人，姜芷下了判断。 她拧了拧眉，要是那老丹修知道她把这两徒弟全都拐了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借给她这长虹剑？话说起来这剑真是绝顶好用，那妖兽一个脑袋瓜过来咻的一下断了！这就是剑道中所谓的人剑合一！ 优秀的剑修，就得配这种好剑！只可惜那老丹修就借她那么一次，她还是用符箓换的日租！ 等她出去必要去铸一把好剑！ 姜芷用剑尖将照明符贴在洞口，直到黑漆漆的洞口中亮起了光，此时，她手中的剑发出嗡嗡的鸣响，显然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妖兽！ 洞口一眼望不到头，水滴顺着上面的钟乳石滑了下来，滴到唐姒的脖颈上，她嫌弃地用袖口擦拭，埋怨道：“这里面是什么妖兽，脏死了！” 她定睛一看，洞穴里到处是陈旧结网的丝线，上面残留着些许尸骸，里面散发着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令人感觉到有些窒息。 “先吃颗清心丹，以防万一。先说好了，自己的命自己保管。”姜芷给他们递了丹药，继续朝里走。 “自然轮不到你救！”唐姒小声嘀咕。 唐年点头应道，“楚瑜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唐姒。” 越往里，唐姒愈发觉得这里瘆得慌，太安静了…她宁愿出现几只妖兽也好比这安静的氛围强！ 她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浓雾聚集起来，一时都看不清前方的路，唐姒低声唤道，“哥哥？楚瑜？” 没有回应。 唐姒的心中越发恐惧，她的后颈似乎贴着粘腻的东西，阴森湿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嘻嘻嘻……” “谁？”她压下心中惧意挥鞭而去，却不见人影，只是听见熟悉的呼唤声，“妹妹！” “唐姒？” 她睁眼，看见楚瑜和哥哥站在眼前，而她也好好站在一边，背后也没有什么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吃清心丹，入瘴了。”见唐姒脸色苍白，姜芷淡淡提醒道，“这里面应该有一头金丹期修为的妖兽。” 唐年忍不住惊讶道，“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师父说过会布瘴的妖兽都不会低于金丹。 可他们不过都是筑基期的修士，哪怕联手也未必有胜算，若是楚瑜一个人又该如何对付？ “金丹又如何？只要它敢来我唐姒就敢杀！”唐姒眼中如烈火，她凝神望着前方，手指掐诀将爆破符箓丢在水里，“是不是躲在这里？给本小姐出来！” 敢装神弄鬼吓唬她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姜芷嘴角抽了抽，她是怎么想到那蜘蛛精会生活在水里的？ 顷刻间，一张密网从天而落，将唐姒困在网里。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见那头顶上方正匍匐着一只人脸蛛身的妖兽，它长八尺有余，蛛腿强劲有力地扒着墙面，更为诡异的它头上长着那张畸形的脸。 “嘻嘻嘻……”它怪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兴奋：“好久没进食了……” 它的声音怪异听着刺耳，姜芷手中的长虹剑似有灵气般带着火焰飞跃而起斩落粘腻的蜘网。 而被蛛网包裹的唐姒见它那张四不像的脸一阵反胃直直挥鞭而去，“恶心玩意儿！去死吧！” 那妖兽快速爬行到另一头躲过攻击同时朝唐姒的方向吐出蛛丝，唐姒连连后退，她停住脚步，将节鞭直直抽向妖兽的脑门—— 与此同时，唐年双手结印，启动阵法，飞快地在四周打上印诀，直至那阵法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那妖兽困在这无形结界之中，兄妹俩多年来的作战默契唐年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要做什么，唐姒靠近金圈，催动灵力注于鞭内直直朝它那畸形脑袋而去，那妖兽也不挣扎，只是狞笑着看她靠近。 姜芷凝眉，朝她呵道：“回来——” 唐姒心中暗道不好却躲闪不及，那手腕间隐约感觉到刺痛，她低头一看，是细针… 那妖兽吐的压根不是蛛丝！ “唐姒！”唐年焦急，断了阵法跑到她身旁，“你怎么样？” 唐姒只觉得有些头晕，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两人都没顾着后面的妖兽，姜芷连忙在他们背后竖起一道保护屏障，唐年回头一望，只见楚瑜凌空而起，剑指上空，剑身在灵力催动下刻印出诡异的印记，逐渐展露出如似血般的虹光朝那妖兽直直斩去，攻击来势凌厉，径直削断了它的两条前腿。 “可恶的人类！”那妖兽也暴怒而起，嘴里吐出的细针如梨花暴雨般散落在每一个角落中。 在这猛烈的攻势中，唐年护着妹妹躲在保护圈中，他提醒道，“楚瑜，小心身后！” 姜芷朝身后一望，原来这洞中还有一只！ 它们前后夹击，连连将她逼退，许是被人砍了腿，那人面蛛身的妖兽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吼叫声，尾部喷起了毒气，那长满了刺的腿屡屡扫过她的脸庞，被姜芷一剑砍断。 眼前的妖兽行动敏捷，极擅长远攻，所以一旦她有所靠近便会想尽办法置她于死地，若是以这般攻势砍了它八条腿都没用！姜芷趁着身形移动，在洞穴四周贴上了御火爆破符，她飞落而下，往他们身上贴了疾风符，叮嘱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出去！” 想来楚瑜是打算直接炸了这个山洞，唐年紧抿着唇，他知道眼下战况复杂可自己也帮不上忙，留下来也只是给她添乱！见怀中的唐姒晕了过去，只好将其带到洞外。 姜芷将御火符投到洞穴深处，顺势燃起了熊熊烈火，而那妖兽也知那人类的手段，它们挪动着身体想要跟着出去，见他们已经安全撤离洞内，姜芷转身回去将那妖兽一斩劈到洞内，没了顾及她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砍不到头便劈了它们的腿，直到它们再也无法挪动身躯。 “可恶！这不可能！我修炼百年怎会被区区一个筑基修士打败？我怎么可能会失败？！”那妖兽愤恨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它们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直直将它们的四肢斩断动弹不得！ 姜芷走近，将它体内的金丹收进乾坤袋中。 也不知多少修士葬身于它的腹中，这种反人类的怪物还是灭了为好！ 姜芷握紧手中的长虹剑，周身精粹的灵力运转全身，直至那剑意顺着她的灵识汇成一道道交错的剑影，化为无数道剑刃朝它们飞去—— 只听她一声高喝——“破！” 唐年站在门外，看见楚瑜慢悠悠地往外走，那道白光堵死了洞口，里面传来阵阵爆破声—— 他怔在原地，这场景与上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 唐年背着唐姒跟在她身后，一路走走停停。 见楚瑜在这沉渊秘境中忙的不亦乐乎，又是摘灵草又是砍妖兽，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差距。 即便同为筑基期，他们的实力也不在同一个等级。 楚瑜天赋极高放在修真界里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可为何会被那云影宗除名呢？ 师父说要将她内推到玄天宗，楚瑜会来吗？若是她成为了他们的小师妹，他必须要勤加修炼才行！ “给她服下。” 唐年微微一愣，看着她手里递来的灵草，问道：“这是什么……” 姜芷眼皮一抬，“那蜘蛛精洞外的灵草，估计就是毒针的解药了。” “……”唐年有些无措地看着手中的灵草。 见他不动作，姜芷嗤笑一声，“还蛮谨慎的嘛，灵草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不了出去之后让你师父重新配！” 听言唐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确实有些犹豫，不过师父也曾说过毒物所在附近一定有解毒的草药，不然就先一试。 见楚瑜要走，唐年忍不住喊住她，“楚瑜，你去哪儿……” 她头也不回：“先去杀几头妖兽练练手！西边有树屋在那里等我！” “……”唐年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有些失落。 不过这秘境之中危机重重，他立马背着唐姒朝西边的方向走去，出乎意料的是，那树屋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他心中一动，楚瑜嘴上未说却一路护送他们来到这，唐年将唐姒放在简易的木板床上，将草药捣成汁液喂她服下。接着，他便守在窗边望着远方，直至夜幕降临。 “哥哥……”唐姒迷糊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她记忆有些混乱，“我们不是在沉渊秘境吗，楚瑜呢？” 唐年见她醒来连忙去扶，眼中担忧未减，“楚瑜去杀妖兽了，还没回来……你怎么样？” “什么？”唐姒起身去看那窗外，那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晚上的沉渊秘境，比白天还要吓人。 听闻楚瑜一个人还在外面，唐姒的心中也无端跟着紧张，毕竟她也是一个女孩子。 她嘴里嘟囔，语气却不乏担忧，“真是的，晚上瞎跑什么……” 见唐姒醒来，唐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他眉头紧蹙，“我去找她。” “沉渊秘境这么大现在又是黑夜！你上哪儿找她？”唐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尽管她也担忧楚瑜但却不想让自己的哥哥无端冒险去救人！ “况且，楚瑜能力在我们之上，你去也只会给人添乱！” 唐姒很不想承认这点，但事实证明以楚瑜的修炼方式就不属于正常人！ “可是……” “吱呀——” 唐姒警惕回头，总觉得开门进来的是什么长相凶残的妖兽，结果竟然是楚瑜… 她惊愕地站在原地，看着楚瑜拖着虚弱的身体朝他们走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可眼中的光却亮的吓人，那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浸红，她勉强支撑着剑身不让自己倒下，可那血柱顺着剑尖滑落在地面上，在她坠落之际，唐姒脚步一动，却看见哥哥已经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身体。 “楚瑜？”唐姒惊讶地喊着她的名字。 唐年一言不发，将她抱在床榻上，熟练地拿出乾坤袋里的物品将她裸露在外的伤口包扎上。 而唐姒在一旁错愕地看着，她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下得去狠手的人，俨然她已经服过了还魂丹保住了命，然后进入下一场厮杀搏斗，周而复始直至用尽她全身最后的力气回到这安全屋。 和那些金丹期妖物对战晋升那是疯子的做法，唐姒此刻一点也不嫉妒她的晋升速度。 可楚瑜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这也是唐年的疑问。 唐年低眸看见楚瑜染红的衣裳，这里有别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恍然间，眼前幻出楚瑜与那妖兽不断厮杀的景象，宝剑如寒光而出，一抹抹鲜血飞洒而出，而那具小小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之中跌倒，再站起来…… “你去睡吧，我来守夜。”唐年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唐姒点点头，她知道哥哥心情不好。 她找了个角落靠着，唐姒第一次睡在这冰冷的角落，没有硕大的房间，也没有温暖的被窝，只有前面一盏微弱的油灯，那火光忽明忽暗晃得她昏昏欲睡，唐姒似乎看见哥哥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楚瑜的脸…… 第94章 闭关 “醒醒！” 鲁阿生猛然被一盆酸水泼醒，他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四周，那阶梯底下是一层层地牢，潮湿到连墙面发起了霉，上面似乎还有干涸的血迹，似乎是听见了动静，里面的人披头散发地朝他招手，面容惨白如死灰，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我这是哪儿？”鲁阿生心中惶恐，不明白自己为何出现在这堆似人非鬼的活物中。 “堂哥……我们这，这是入了仙道吗？” 此时，身旁的男人醒来也懵了，他拽了拽鲁阿生的袖子，好奇道：话音未落，地牢深处走出来一个男人。他一袭玄衣，墨发黑瞳，眉目间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清冷，鲁阿生定睛一看，这正是来拯救他们七门村的谪仙啊！ 没等他开头，堂弟已经连滚带爬地靠近他讨好笑着，“仙人，我们这是到了哪儿？您不是说我们天资过人是修仙的好苗子吗？我们是去仙门的路上吗？” 鲁阿生虽觉得不太对劲，却也跟着爬过去叩首祈求着，“仙人在上，请赐予我们长生！” 只要入了仙门便可长生不老，他们不必再回七门村，也无需再进贡村里的姑娘为河神献祭，说起来只有他俩被仙人选中，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若是他们成为仙人，定要回那凡间享一生荣华富贵，逍遥快活！ 薛玖脚步未滞，径直走到那上座之中，他的指尖轻敲扶手，居高临下地望过来，莫名给人一种心悸的压迫感，鲁阿生不敢直视，拉着堂弟跪在下面不再出声。 只见他神色未变，语气淡然，“听说人是从这水牢中逃脱的？” 见他问话，为首的人跪地垂首道：“属下看管不力，请宗主责罚！” “罚，自然要罚…”他轻声一笑，“既然这双眼无用，不如就剜了吧。” 话音落下，那为首的人便丝毫未犹豫直直将匕锋刺入双眼，伴随着一阵痛喊，他几欲昏厥过去，见他如此惨状其他人纷纷跪地，俯首道：“属下们愿将功抵罪，誓死将那岳庭带回来！” 鲁阿生被他的刺耳的叫声吓得跪地不敢抬头，这…这什么情况？ 薛玖轻抚着额，抬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眼神漠然地像是在看一堆死物…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人，薄唇轻启：“许是我离宗太久，竟让你生出了背叛的心思。” 被剜了双眼的人心中一紧，他没来得及去想宗主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只是捂着眼中不断冒出的鲜血哀求道，“宗主饶我一命！我一时糊涂被那岳庭蛊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眼见身后的人欲来拖他出去愈加没有再生的希望，他暴怒而起向那上座的人发出最后一击，“望月宗视人命为草芥，折磨囚犯为乐趣，那岳群分明是一统正道光明磊落的武林盟主，竟被你这小人囚于地牢之中生不如死，你妄为修士！” 他依稀看见前方的人未避，心中兴奋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却在下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似乎被一股气搅动着，五脏六腑都捣成了那稀碎的肉沫，他支撑不住轰然倒地，那伤口处的血喷涌而出，直至模糊的视野彻底陷入黑暗。 “什么是修行中的正道？”薛玖低喃自语，他身形未动，那人连攻击都找错了方向。 有人说修心为上方称正道，修的是明辨正邪，修的是明理见性，可那些自诩正义的修士从始至终都光明磊落，毫无邪念吗？ 他是不信的。 他们没有堕落深渊，无非是还没寻到自己最大的欲念，那些正义公理的修饰词不过是他们的一块遮羞布。 一切发生的突然，鲁阿生与堂弟相视一眼，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生怕被波及，他们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哪是什么仙门，这分明就是地狱！ “宗主，那两个人…该如何处理？”手下的人战战兢兢问道。 鲁阿生抖着身子，这回怕是要引火上身了，只见那上座之人侧头，只一眼便对上他淡薄的视线，他慌忙跪地求饶，“仙…宗主，我们没那个命，拜托您送我们回七门村吧……” “宗主饶命！我们保证以后七门村会将您奉为神明，我们兄弟俩做牛做马任您差遣！”身旁的人连连磕头。 奉为神明……薛玖笑着点头。 只可惜，他是坠入地狱的神明。 见他头也未回，两人劫后余生对视一眼，可来人直直拔了他们的舌头，鲁阿生惶恐挣扎着，却被推着赶着进那牢狱之中。 …… 望月宗内。 凌川向薛玖禀告宗内的琐事，却见他早已戴上银色面具，看不清神色。 “宗主，那岳庭阴险狡诈，恐怕没那么容易将人抓回来……”他伴宗主身旁最久，知那岳庭是宗主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放任他在外面后果不堪设想。 薛玖右手支着座椅，懒懒作声，“云影宗那情况如何了？” 当日从魔域之中出来后，他第一时间被云鹤派出去处理七门村的后事，只知那云清衡和李慕汐重伤昏迷，倒也不知楚瑜那丫头如何了？ 她既能将他们送出来，想必也能想办法逃脱。 可楚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为何会知晓那逃离九层魔塔的办法？毕竟那玄灵镜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没有人真正能从玄灵镜中出来，可她却做到了。 更有意思的是，云鹤竟然暗中派人追踪他的痕迹，甚至不惜派出高手跟在身后随时伏击，可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为何不直接将他赶出宗门？云鹤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近来云影宗那里，是回不去了。 临川一愣，宗主提到岳庭也是兴趣缺缺，只是近来对云影宗的事却格外上心。 他微微皱眉，“听说云清衡他们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 “那真是可惜了…”薛玖点点头。 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凌川只好硬着头皮补充道：“马上就要宗门大比，他们已经在做准备了……我们也开始加强修炼，假以时日望月宗的弟子必能在比试之中拔得头筹！” 薛玖凉凉看了他一眼，“还有呢？” “啊，云影宗那边……”就这么多消息了…凌川不敢说出后半句，他低下头只听见宗主问道：“楚瑜呢？” “楚瑜……”凌川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名字，他踌躇一会儿，应道：“楚瑜她……她好像被赶下山了。” 凌川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跪下，“属下也只是听说了几句，说是楚瑜姑娘弃同门不顾与那魔修勾结，被云鹤重伤后赶下山了……” “信口雌黄！” 他话音未落被宗主一掌拍飞，径直吐出一口鲜血，凌川连忙起身不敢抬头。 “我去寻她。” 凌川跪在地上没抬头，他心中却叫苦不迭，那叫楚瑜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而宗主不过也才回来一天便又离开了，那望月宗岂不是又无主了！ - 等姜芷醒来已经是两日后，四下无人，只有树屋中被布下结界。 未等她起身，却听见门“砰”的一声响，姜芷愣愣地看着唐年背着一箩筐灵草进了门，他身后跟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唐姒，几人相视一望，气氛微微凝滞。 姜芷疑惑道：“你们这是……”钻土匪窝了？ 倒是唐年先放下箩筐朝她奔来，他眉间一改沉郁之色，连语气也透着欣喜，“楚瑜，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唐姒没好气道：“可不嘛，再不醒某人怕是要把脸拉的那么长！” 她双手挤着脸做出夸张的动作，姜芷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她顺势向两人道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不过谢谢你们救了我。” 其实她原本都打算收工了，但世事难料。 许是她杀戮过多，剩下的妖兽有所警惕全部集结起来意图将她围剿击杀，若不是有第一丹修林千邈给的一级丹药，恐怕要想杀出重围也是够呛。 她现在恐怕已经被它们列入黑名单了。 唐姒环着胳膊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担心你，倒是你想找死也别拉上我俩垫背啊！” “唐姒！”唐年眼中含有警告之意，他望着楚瑜的眼中有一丝抱歉，“楚瑜，你别看唐姒没心没肺实际上她的担心不比我少，一刻钟要来看你好几回……这莲心草有化瘀止血、解毒消痛的作用，我去给你配！” “好…”姜芷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这身衣服俨然是唐姒的穿衣风格，她没想到那千金大小姐竟愿意屈尊给自己换衣服？ “你别多想啊，我只是怕你这身血腥味引来更多的妖兽！哥哥是男子不方便，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换了。”唐姒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没穿好也不能怪她，毕竟平日都是别人伺候自己的份儿，她可从未替别人更过衣！ “楚瑜多谢唐姑娘了。”她扬唇轻笑，无声浅淡的笑意宛若江南初春的小雨，温柔且醉人，唐姒回想起少女那姣好的身段以及细腻的肌肤，她慌忙别开目光。 楚瑜都不觉得尴尬她有什么好害臊的！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便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了。”唐年望向她，服药之后楚瑜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我为什么要离开？”姜芷不明所以。 唐姒也瞪大了眼，“你既杀了那么多妖兽，还伤的那么重，还留在这干嘛？” 反正她这两日的秘境生活真是过够了，一眼望过去全都是妖兽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到了晚上还有发着绿光的狼，也不知道这树屋是怎么被楚瑜找到的…… “我会在这闭关直至突破至金丹期再出去。”既是过命的交情，姜芷也不打算瞒他们，“不如我先护送你们到秘境出口。” 唐年＆唐姒：“……”其实他们也没这么弱。 疯了，只听过在那石洞中闭关的，没见过在秘境里闭关破境的。 唐姒沉默了一会，难道楚瑜在来之前便做了准备？那傻傻跟进来说要比赛的她岂不是很蠢？ “她不走我也不走！”唐姒顺势坐下，却听见肚子发出一声巨响，“咕——” 她脸颊微红，暗骂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唐年连忙从乾坤袋里取出辟谷丹，“我多留了一颗，你先服下。” 她怎会不知这是他们最后一颗辟谷丹，他们在此耽搁太久了…要是她也快些到金丹期就好了，就可以依靠灵气修行。 “我不需要，你拿走！”忽然，她的肚子拖长了叫声，好似在控诉她的口是心非。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没法装作若无其事了！ “我去寻些吃的。” 姜芷叹了一口气，两个富家子弟被她拐来这乡郊野邻饿肚子，说起来她也要负责任，况且他们也算救了自己一命。 见楚瑜佩剑出门，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这周围树木高耸，到了傍晚雾气更重，远处的妖兽传来嘶吼声，唐姒很怀疑她们在这里能不能寻到吃的。 下一刻只见楚瑜从乾坤袋取出绳索，将绳头对折拧成一个绳圈，左手捏着绳头从绳圈中穿过，她将绳圈用小树枝固定在地面上，又将诱饵放在上方，没一会儿便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陷阱。 唐年从来没有野外求生的经验，他一时有些兴奋跟着她学着做了一个，“楚瑜，你看我做的对吗？” “不对。”姜芷言简意赅。 “好吧…”对此唐年也没气馁，又有模有样地跟她学了起来。 “哼，没什么了不起的。”唐姒忍不住冷哼一声，向来以她为首的哥哥也屁颠屁颠跑到楚瑜旁边去了，她自然不高兴，令她更不高兴的是楚瑜的态度，还没有人敢对哥哥这样不敬！ “楚瑜，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捕猎？”借用树枝弹性设置机关，引诱猎物进入绳圈，不失为一个捕猎方法。唐年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在他眼中楚瑜俨然成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我爹是个猎户，每天上山打猎采草药，我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姜芷继续在河边别处布下两个陷阱，她神色淡淡，“抓紧时间，趁天黑之前回去。” 唐年：“哦。” 见哥哥又在她那吃瘪的样儿，唐姒又忍不住替他生气，偏偏哥哥还觉得没什么继续乐呵呵地跟在她身边。 第95章 秘境烧烤 半个时辰后，他们按原路返回，但大部分陷阱都没猎物上钩，只捕到两只兔子和几条肥鱼。 黑沉沉的夜落下，一笔笔浓墨重重抹在天边，暗的连颗星星也找不到。 唐姒坐在地上，屈膝抱着腿，呆呆地看着楚瑜熟练地生火，微风轻轻吹过脸颊，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只能听到篝火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喂，你会做饭吗？本小姐可从来不吃兔肉。”唐姒忍不住开口，只觉得她掏肠子这一幕有点恶心，对于吃兔子这种行为她很是鄙夷，这天底下有这么多鸡鸭禽兽，为什么偏偏要吃这么可爱的生物呢？ 唐年忍不住帮楚瑜说话，“在这秘境中能找可食用灵兽已是不易，你莫为难楚瑜了。” 唐姒：“……”见哥哥一如既往的偏心，她干脆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唐姒便被一股浅浅的肉香勾了魂，她转过头，那竹片搭成的支架上赫然摆着成串的烤鱼和兔肉，楚瑜的双手微微摇晃，那瓶罐中的颗粒粉末飞扬而下，空气中的香辣味忍不住令她打了几个喷嚏。 面对两人放光的眼神，楚瑜从善如流地递给他们两串，“烤鱼好了，先吃吧。若是觉得不够辣再添些辣椒，说起来你们修真界的辣椒种的不怎么样。” 唐姒：“……”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猎户的女儿罢了，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还在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 “很好吃！”唐年望着楚瑜的眼中闪烁着亮光，原本想着哪怕楚瑜做的不好吃他也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结果第一口便被它的味道惊艳到了，许是饿了太久的缘故他几乎要把那鱼刺咬碎。 唐姒已经习惯了哥哥对楚瑜的捧场，她漫不经心地低头咬了一口…… 第一口，她感觉到那焦香多汁的鱼肉在嘴里爆开，一股淡淡的香气冲上脑门，她忍不住咬了第二口，微麻鲜辣的椒香味瞬间麻痹了她的口腔，她不善吃辣，一下子把她的小脸辣得通红。 唐姒的心中忍不住流泪，太好吃了，她在唐家这么多年从未吃过火上架烤的鱼！ 她三下五除二将鱼尾巴吃了个干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再定眼一看，那兔头已被楚瑜刷满了鲜红的酱汁，那喷香的味道沁入耳鼻，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接着，那肉串一齐被她翻了个面，其中多余的油脂滋滋冒了出来，火势一下子窜了起来，楚瑜只是淡定地在上面撒着佐料，红的，白的，黄的，都散发的喷香的味道，唐姒从来没见过这些香料，她已经不敢想象那块肥瘦相间的肉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好了。”姜芷顺势灭了火，在唐姒眼巴巴的希冀眼神中，将最后一串烤鱼递给了她，既而将那红彤彤的兔头递给了唐年，她理所当然道：“唐姒不吃兔肉，那这麻辣兔头只能交给你了！” 闻言原本失落的唐年惊喜地点头，接过那兔肉便大快朵颐起来，他想不出如何形容这种美味，那贫乏的语言都只能化为两个字，“好吃”！ “……”唐姒一言难尽地看着哥哥迅速消灭手中的兔头，又接着啃完了一串兔肉，瞬间手里的烤鱼也不香了！ 可自己前一刻还跟人说自己不吃兔肉，要是公然去抢岂不是啪啪打脸了吗？ 她才不想在楚瑜面前丢脸！ 可眼看唐年的手已经勾上了另一个兔头，她实在没忍住扑了过去，一口叼走了快到他嘴边的肉，唐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妹妹，她已经不顾形象啃上了！他忍不住放声大笑，“阿姒，你…你好像一只护食的狗狗……” “去你的！” 见此姜芷也忍不住失笑，她跟着吃了一串，虽然其它菜系她不怎么擅长，但烧烤水平可是一流！ 这番场景让她想到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姜芷是不是也与三五好友围在一起撸着串，喝点啤酒，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 那种平淡的，悠然的生活，好像一下子离她好远。 唐年偏头看见楚瑜垂着眸，虽是笑着，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忧愁，不经意间牵动人心……他敛了笑意，踌躇道：“你若是离了云影宗无处可去，不妨来我们……” “不是吧，你被云影宗赶出来了？”唐姒顺口接过哥哥的话却被后者按在怀里捂上了嘴。 唐年尴尬地看着她，继续说道，“玄天宗的实力虽说比不上云影宗，但师门上下团结一心，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唔……唔唔…”唐姒快被他憋死了，脚上一用劲挣脱开来，“那怎么能行！我们玄天宗怎么说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也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唐姒！”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唐姒忽然意识到自己前一秒还吃过别人给的东西，下一秒便翻脸不认人，心里还有点点过意不去，她支支吾吾，“不过要是师父同意我也没意见…” 反正他们师父这么喜欢楚瑜，再说了楚瑜要真进了玄天宗……也不是不行，到时候他们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串串…… “其实对我来说，无门无派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姜芷盯着眼前熄灭的火堆，淡淡出声，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处。 首先便是悠然宗，可她一想到那是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便有些头疼，若是被生活的苟且绊住了脚步，何年何月才能找云鹤报仇？随后她又想到了玄天宗，可一想到自个跟前任长老是合伙人关系又觉得不妥…… 她现在被云影宗列入了黑名单，普通宗门也不敢收她。 况且姜芷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怨连累他们。 想来想去，做独行侠也挺好。 “呀，我师父联系我了！”楚瑜腰间的灵石忽然闪了闪，她拿出灵讯石，上面赫然写着“玄天宗大会，速回”几个字。 “哥哥，下月便是宗门大比，师父说我们该回去做准备了！”见他点头，唐姒起身兴奋地冲向屋子里，“我先去收拾收拾东西！” 待唐姒走远，唐年若无其事瞥了她一眼，“在我们玄天宗你可以自由地修炼，不用像现在这般拼命……” “这种方式不好吗？”姜芷反问。 唐年蹙了蹙眉，“也不是不好，能早日破境是我们身为修士毕生的追求…可我总觉得你太着急了，就像是在逃离什么拼命逼自己往前跑…” “唐年，”姜芷抬眼看他，“你是唐家公子，即便在这沉渊秘境中，也会有誓死保护你们的人。可我只有一条命，所以不得不为自己拼命。” “……” “你的父母赐予你坚硬的铠甲，为你遮风挡雨开辟新路，而我的父母却是我的软肋，是敌人刺向我身体的利剑……”想到楚瑜父母被村民以豢养妖物的罪名处死，姜芷心中一酸，她摇了摇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只恨我自己跑的不够快。” “……”唐年乌黑的长睫轻颤，他不知道为何楚瑜会有这种想法，可他却知道自己想要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他心疼楚瑜。 一想到要离开，唐年眼里有一丝不舍。他忽然好想留下来和楚瑜一起待在这无人烟的秘境里，一起聊天，一起狩猎，一起回家。 “抱歉，我不能再陪你了，这是灵讯石，若是有危险第一时间可以联系我。”唐年将自己的灵讯石交给她。 “哥哥，走了！”唐姒站在阶梯上朝他挥手。 他的话中欲言又止，我…可不可以，成为保护你的盔甲？ 可最终唐年却什么也没说，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吗？ 他有一丝气馁，比起楚瑜，他的实力太弱了。 临走之际，她忽而回头，喊道：“楚瑜，下个月的比赛，我还能和你比一场吗？” 姜芷闻言，扬了扬眉，“自然！” “你放心，这一个月我和哥哥会日以继夜地修炼努力赶超你，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唐姒哼了一声拽过旁人向前走，侧头却发现哥哥回过头，望着楚瑜的目光就像那深邃的夜空，让人一眼望不穿。 - 云影宗。 “慕汐师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让开！” 门外的弟子着急拦住她，“大师兄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李慕汐气急：“我是别人吗？我是大师兄最疼爱的小师妹！这行云阁什么时候把我拦在外面过？” “慕汐师姐，近日大师兄都不在阁内，即便师姐进去了也寻不到人啊！” “骗谁呢，难道他一连七日都不在宗内吗？”李慕汐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对这个说辞半个字都不信。 自从楚瑜被赶下山后，大师兄便搬到自己的住处静养，即便是她来也见不到人。李慕汐原以为是大师兄身体的毒素还未完全清除，可没想到这一等便等了七日！ 李慕汐蹙起秀眉，忍不住去想，大师兄会去哪呢，该不会……是去找楚瑜了吧？ 她心中一横，“我要去找大师兄！” 刚转过身，却看见与云清衡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李慕汐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去，“大师兄，你这几日下山了吗？汐儿来找你好几回，他们都说你不在……” 话音未落，只见云清衡旁若无人地朝阁内走去。 李慕汐不解：“……大师兄？”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望着他的背影，委屈道：“大师兄你怎么了，我是汐儿啊，怎么不理我？” 云清衡没有回头，“你为什么要赶走楚瑜？她对你，并无威胁。” 闻言李慕汐一愣，她不知道为什么云清衡还要纠结一个外门弟子的去留。 她理所当然道：“师尊不是都将她定罪了吗？她枉顾同门生死品性败坏，实在不配做我们云影宗的弟子！” “李慕汐！” 被人忽的喊了大名，她兀自被吓了一跳。 大师兄待人向来温和友善，极少动怒，可此时却沉下脸，脸色紧绷，眸若寒冰。 “怎、怎么了，我又没错……”李慕汐含着泪，带着颤意说道。 “辛九找到我，已告知了我真相。”他的声音又哑又沉，“那天，是楚瑜将你们先救了出去，可为什么你却同师父说她勾结魔修弃我们于不顾？” 李慕汐眼眸一暗，忍不住辩解：“许是我当时被那魔修伤的太重，以为是辛师弟救我们出去的！可我也分明看见楚瑜同那魔修做交易啊，还说要将辛师弟留在魔域……” “她没有。”云清衡静静望向她，语气中难掩怒意：“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可能会害死楚瑜？！” 为了找楚瑜，他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 楚瑜公然被钉上云影宗“叛徒”的名号还能去哪里？所有宗门都不会收她为徒。 云清衡难掩失望，李慕汐这么做等同于在断人后路！他不相信同是平民出身的她不知道名誉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重要！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随意污蔑直至将其赶出宗门！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柔弱心软的小师妹吗？ 他闭了闭眼，极力平复内心的汹涌和挣扎，良久，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随后云清衡抬步向前，语气冷冽：“别再来找我了。” “大师兄，我错了，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李慕汐彻底慌了，她上前抱住云清衡，泣不成声，“你对楚瑜太特别了，每一次只要有她在你偏袒的人就不会是我……大师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云清衡身形微顿，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起因竟在于自己。 其实他也是认识楚瑜后才发现，慕汐对他似乎有一种超脱兄妹之间的情谊，一句话，一个拥抱，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他显然是令小师妹误会了。 “慕汐，我对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同门师兄妹的感情。”他垂下眸，挣开她的手，“至于楚瑜，我会让她光明正大地回到宗门。” “不！师兄！”李慕汐狼狈上前，却连他的衣角也没能抓住，“师兄，你回来！我是汐儿啊，是你最疼的小师妹啊……”是从第一天起便跟着他的小师妹啊。 在她病弱时去替她寻灵草，喂她吃药，去城里挑好看的面料做成衣，下了山给她做带各种各样的糕点，替她收拾闯祸后的烂摊子，李慕汐的眼泪止不住地掉，她恐怕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对自己这般好的人了，可楚瑜为什么偏偏要来跟她抢呢？ “小师妹哭的怎么这般伤心？” 闻言，李慕汐抬起头，她红着眼，“大师姐？” 来人正是衣烜，她一身素白劲装看起来英姿飒爽，乌黑的发挽在头顶，斜飞的剑眉英挺，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师妹。 她抱着剑，眉梢一挑：“谁欺负你了？师姐替你报仇去！” “大师姐！”李慕汐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她在这云影宗除了大师兄衣烜师姐便是待她最好的人，可她常年闭关不出能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师兄为了一个外门弟子不惜和我决裂……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他啊，大师姐！”李慕汐见有人安慰，哭的愈加上气不接下气。 衣烜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慢慢说，在魔域中到底发生什么了？” …… “那也就是说这个叫楚瑜的心术不正，蛊惑了清衡？”衣烜替她总结道。 李慕汐点头，“嗯，那魔修多是阴险狡诈之人，楚瑜与他们同流合污，自然知道该如何欺骗身旁的人……” 衣烜虽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可你们究竟是如何从魔塔之中逃脱的呢？若楚瑜想害你们，她为何还会将你们三个送回宗内？” 李慕汐咬了咬唇，眼中迷茫，“她……后面的记忆我也记不清了，应是辛师弟救的我们，我也是进了魔域之后才发现辛九似是喜欢楚瑜的，无论她做什么辛九都会包庇她…大师兄就是被他们蒙蔽了！” 衣烜：“……” 李慕汐见她不信，委屈流泪，“大师姐，清衡师兄已经不信我了，连你也不站在我这一边吗？” 衣烜心中不忍。 她知道小师妹刚来时因为这具病弱的身体有些自卑，后面她也非常依赖清衡，眼下出现了另一个分去清衡视线和关怀的人出现了，她把那人当作假想敌也正常。 “你放心，下月宗门大比，师姐定不会让她再回来…” “我就知道大师姐对我最好了。”李慕汐破涕为笑，紧紧抱住了她，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收紧，是啊，若是楚瑜将他们送回来那她又是如何打开玄灵镜的呢？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楚瑜再回来。 第96章 结金丹 姜芷留在这沉渊秘境中已有半月。 在她与妖兽搏斗的过程中，只听见外面雷声的巨响，瞬间天空中乌云密布，将这秘境之中盖得严严实实，姜芷望着远处，连忙结印替自己布下金刚阵，连带着四周结印护上结界，层层将自己封印在内圈里。 她的雷劫，要到了！ 一阵电闪雷鸣，第一道雷劈下来径直将她眼前的大树击了个粉碎！ 姜芷迅速离开原本的位置，便有三四道雷劫劈向了她的身后，那四周瞬间开了几条大裂缝，她一眼扫过去，她周围的不少妖兽被余波殃及了。 雷劫是逃无可逃的，侥幸躲过了一次躲不过第二次第三次… 紧接着，第二十道雷劫宛若集结了之前全部的力量，直接打破了她布下的结界，姜芷抿着唇镇定地布下防御，她知道，眼下没有人护她，若是挺不过去，便会死在这秘境中。 …… 直至第五十道雷劫落下，姜芷最后的防御被击破，她被天雷的余波震到地上，她攥着地上沙土挣扎着向前爬行，眼泪流到嘴里是咸的，她咬紧牙关，鼓励自己，“我不能输……楚瑜不能输……” 姜芷第一次体会到痛到麻木是什么感觉，那是全身的痛感都被神经同步传递到大脑皮层带来的共振，她开始七窍流血，眼前一阵发黑几欲晕厥，她知道若是这时候倒下就再也没机会爬起来了。 …… “不如告诉我楚瑜是谁，我便帮你挡了雷劫如何？” 闻声，姜芷愣在原地，她无法抬头，只是依稀辨出了他的声音，是辛九。 薛玖只是在远处站着，他嘴角漾起浅浅度，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或者，你告诉我，你是谁？” 眼看楚瑜没力气回应，他听不真切，便低下身去听她微弱的气音：“我是楚瑜……” 他的眸光也微微沉了下来。 【0711…你就这样看着我遭雷劈？】姜芷痛的冷汗直流，她算是看出来了，辛九压根就没打算帮自己！她抓着衣襟，任由那一道道雷劫劈在身上，有灵力护体起码不会马上被整死，吃了丹药那受伤的经脉也会立即复原，但若是最后的灵力也被掏空活着就难说了。 0711也很无奈，【宿主，你不久前才刚筑基，又炼化无数妖兽的金丹做引强行突破自身修为，此举本身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天道看不下去就只能以另一种形式惩罚你了……】 姜芷气急：【我自己凭本事结的金丹，天道有本事就把我劈死在这里！】 “轰——”又是一道雷劫。 她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黑烟。 0711不忍直视，【所以说不要逞强嘛……】 “你这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雷劫这般难过？”薛玖抬头望着天空，那里雷霆密布俨然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他歪了歪头，思忖片刻，转身想离开，却见楚瑜从身旁的焦袋中取出一颗洁白的定灵丹，他认得那是防御魔气入体的丹药。 薛玖看见她艰难抬起手，将丹药紧紧攥在手里，那眼里燃烧的是燎原山火，带着无尽的求生之意，她眼眶通红，直直望向他：“师兄帮我，这一次！” 他微微一怔，旋即，似有笑意倏然蔓延开来，“既是师妹求我，小师兄岂有不帮的道理？” …… 等姜芷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她嘴角一抽，为什么要睡在树上？她身下是悬空的枝干透过扶疏的枝叶，隐约看见底下有成群的妖兽经过，而辛九就躺在斜对面的树干上，惬意地枕着手望月亮。 “醒了？”薛玖睨了她一眼，悠然道，“说起来，师妹这么快步入金丹，还真叫人刮目相看呢？” “叫我楚瑜吧，我已不是云影宗的弟子了。”姜芷给自己念了个净身诀，迅速查看了自己的金丹，识海扩大了一倍，她这才知道什么是一境之差相隔万里，不过以目前的实力对上云鹤也只是以卵击石。 薛玖见她没什么伤心的情绪，不禁挑了挑眉，他原以为被赶出宗门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结果人还好好地待在这里，想尽一切办法修炼破境。 他还真的有些小瞧她了！ 薛玖点点头，“唔，我倒是忘了，师妹自离了宗门又步入金丹，不知后面作何打算？”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处处都想试探她，可她也知辛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姜芷垂眼，“我无门无派，凡事都要靠自己，自然得修炼的勤奋些…不知辛公子为何会来这秘境中？” 见话题又抛给了自己，薛玖低低笑出声来，“难道师妹不知，云清衡在境外一直在寻你，差点儿没把地给掀了……不过，我比他，先找到的你。” 姜芷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得意，特意去查了下云清衡的好感度竟然已经到了80！这招以退为进她是下对了。 “我很高兴清衡师兄是相信我的！只不过我实力太弱一直得不到云宗主的赏识，下月便是宗门大比，我想若是能杀出重围说不定还能正大光明地回到云影宗。” 薛玖回过身，见她蜷着腿紧紧靠着树干，黑玉般的头发泛着隐隐光泽，微弱的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一丝病态的苍白，与那极致的黑对比之下，竟显得格外的柔弱和破碎。 明明知道楚瑜最会演戏，可他还是被骗到了。 “你刚结金丹修为不稳，光寻灵草哪有这么容易固元，不如试试另一种办法……” 姜芷选择沉渊秘境一方面也是为了灵草来的，金丹期需要上品的丹药灵草培元，这也是云鹤急需大量灵草破境的原因。 若是有其他办法她也能尽快升上元婴期与云鹤一战。 姜芷微微瞪大眼，朝他望去，只见辛九直起身半靠在树干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如我们试试那双修之道……” 闻言，她眉眼微冷，“不必。” 薛玖轻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好嘛好嘛，开个玩笑而已…” “饶是你的清衡师兄也是花了两年时间结丹，至今都未上元婴……”他顺势往后一躺，身姿悠闲地倚在上边，“若是想要突破上限，那玄花秘境深处的魂灯草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 姜芷隐隐有放弃的念头，这不是连云清衡都没能取到的魂灯草吗？ “魂灯草之所以难取，不光是因为蛇妖难除，而是因为那里地形复杂，机关重重，一不小心便会把小命丢了……”薛玖停顿几秒，那双眼眸中映着的是漫长无垠的夜，“但也不是毫无办法，你若是有了龙吟剑进那秘境便是轻而易举。” 姜芷疑惑：“龙吟剑？” “就是云影宗在后山镇守的那把神剑。传说帝君长夜便是用这把旷世神剑将魔族镇压于荒蛮之地，不过万年过去，这把龙吟剑早就没有神力了，”薛玖轻叹了口气，面容隐隐有带着惋惜之意，“如今又到了宗门大比，想必又是云影宗拔得头筹获得镇守神剑的权利吧……” 姜芷蹙了蹙眉，“也就是说这把神剑现在等同于废铜烂铁，但它却是去往秘境的通行证。” 见他点头，她垂眸思索起来，众人极为重视宗门大比不仅仅是因为荣誉，还有数不尽的珍稀法器与丹药都归属于胜利的一方，云影宗作为修真界之首连续五年夺魁自然也拥有了神剑的守护权。 尽管龙吟剑已经失去了神力，但若是落到其他门派手中，又恰好有人能够重启神剑必然会引起修真界的轩然大波，以云鹤的个性，倒不如就乖乖把这昔日神剑锁在后山里，毕竟他用不了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如此说来，就必须要拿下第一名才是！可她如今没有宗门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 见楚瑜轻盈跳下树干，拍了拍裙边，忽而又想到什么，她回过身将玉瓶往上一抛，“你帮我渡过雷劫，又守我三日，这绎云丹，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绎云丹？他眉梢微挑，元婴修士提升修为的丹药，材料珍贵，炼制不易，楚瑜还真给他弄来了？薛玖对着月光打量着手中的丹药，成色不错，就是味道怪了些，难道那蚀毒草的味道就是如此？ 姜芷犹豫片刻，踌躇道：“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跟着你？” 薛玖看着她忧虑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什么人……漂亮姑娘？” 姜芷见他揶揄的神色扭头就走，亏她还担心他来着！ 看着楚瑜怒气冲冲的背影，他忍不住笑道，“放心，没人跟着我。喂，你去哪儿？” “自立宗门！” 闻言，薛玖轻笑一声，“或许，它在等一个有缘人打开……也说不定！” - 一月后，终于到了宗门大比前夕。 唐姒跟着师兄走在后面，他们前几日便来到云影宗山脚下的客栈，按照规矩比试的场地设在了云影宗的屏山峰上，今年也是她头一回代表玄天宗与其他宗门的弟子进行比试，这令唐姒有些跃跃欲试。 云影宗今年实力不容小觑，修炼奇才云清衡其风头势不可挡，更有衣烜守擂坐镇，但近两年他们玄天宗和其他门派奋力追赶，还有那修炼疯子楚瑜横插一脚，所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屏山峰坐落在云影宗的最南边，这里上山脉奇特，视野开阔，奇景无数，且那白雾缭绕之处仿佛置身于仙门，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唐姒心中涌上一丝兴奋，“早就听过这云影宗是个灵气充裕的好地方，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见人没说话，唐姒转过头，便看见他望向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她不满地推了推唐年的背，“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唐年转来身，神情有一丝落寞。 “现在不过是初试，等到了后边自然能看见你想寻的人！”唐姒太清楚不过他在想什么了，短短时日不见哥哥就跟得了那相思病似的！只可惜呢，那流水有情落花无意，那楚瑜一看就不是拘泥小情小爱的人，她的野心，可大得很嘞！ “快去看云影宗的弟子对战玄天宗！” 忽的，唐姒看见好多弟子跑过去围着其中一个擂台，她好奇地打量几眼，那台上站着的不就是当日与她公然叫板的李慕汐吗？ 她低声呢喃，“我记得今日是子初师姐上场吧…” 唐年肯定道：“对，是子初师姐。” 刘子初可是他们玄天宗的一张王牌，二十岁便已是筑基中期，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她挑了挑眉，只见李慕汐站在一号比试台上，一身浅青色道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上面绣着金色的祥云隐纹，唐姒知道那是真传弟子才有的标志。 她身姿初现，只是执剑站在那里便引来台下弟子的驻足赞赏。 “这便是云影宗的真传弟子李慕汐啊！她可是极为罕见的水灵根！”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天姿国色！” “据说她只要比试五场便内定了前二十的位置……这是她初选的最后一场！” “不是吧，这云宗主太不地道了，还给特权！” “谁让人家是举办方呢……” 很快，两人行了对手礼，在一片议论声中比赛开始了。 唐姒环着手看见子初率先完成缠的动作切线放出，那流星锤直直朝李慕汐的方向击打而去，“月落星坠！”只见李慕汐用灵力撑起一个防护罩，轻松避开，这也恰好被对手预判到，那铁链的方向一转一击正中她的背部！ 唐姒轻松一笑，这可是子初最拿手的一招，声东击西！ 李慕汐踉跄两下差点没被甩出台上，还未等她调整动作，那刘子初跃升而上一脚便要呼在她脸上，她心中气急，玄天宗各个奇葩，这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她握紧剑身，凝结灵气于剑尖在空中一个倒翻，勉力迎上她的冲击，刘子初眼神坚定，不放过任何一丝可攻的空隙，她将铁链缠绕手肘抡动右臂，以手肘放出石锤击打敌人，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招架！ 李慕汐前面对战的都是女弟子，但没有人用这奇葩的锤子武器，上面的尖刺总是让她惶恐不已，万一真砸脸上是要毁容的！ 一月前她便知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深知如何破解她们的招数，可知道是一回事实际作战又是另一回事，那长满刺的流星锤呼过来时心中不怵的能有几个？回想起自己曾抱怨师尊给她选的对手实力太强了，师尊也只是让她放心，保证她会留到最后！ 李慕汐往台下扫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 正当唐姒觉得刘子初胜券在握时，却见她的师姐忽然像是被定住，停下了动作，迟迟没发动攻击，而下一秒李慕汐抓住机会一个闪身绕到后面，直直将她踢下擂台！ “此局，云影宗弟子李慕汐胜！” 台下的人宣布。 唐姒简直要被气疯了! 她看向四周，除了观赛弟子外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可分明有一个人在比赛途中动了手脚，实力还都在他们之上！唐姒想要上去理论，却被哥哥一把攥住胳膊，“去了又如何，我们没有证据。” 他沉着脸，早就听师父说过，所谓宗门大比也并非是绝对公平的，这不过是一场选拔弟子的小比试罢了。 有的宗门为了多占几个位置愿意用别的东西来交换，无非是为了以后招收弟子做做前提工作。况且这只是一场海选而已没什么人当回事，等到决赛之时要想再动手脚就难了！ 唐姒心中懊恼，却也知道自己光动嘴皮子闹到上边结果肯定是被取消参赛资格，面对这个黑幕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暗暗发誓下一场对上李慕汐一定要赢！ 第97章 宗门大比 这场宗门大比总共有三百多人报了名，海选一共比了十五天，才选出二十人进入最后的角逐。 宗门大比最高境界划分到金丹期，也就是说只要是金丹及以下修为的人都可以报名，尽管连炼气期的弟子也能参赛，但论作战能力、经验与金丹期的修士差距还是非常大。 半月过去，大部分被淘汰的宗门都已打道回府。 而唐姒和唐年也顺利跻身前二十的行列，被奉为上宾入住进了云影宗。 茶余饭后，他们一行人坐在客栈中，听那别的弟子谈论擂台上精彩的战局时刻。 筑基期的比试唐姒共参加了十场，她凌厉狠辣的招式连连击退对手，以十胜零败的战绩一举成名，被选为今年最有潜力夺冠的修士之一。 坐在角落里的唐姒暗自得意，她探出头去，喜滋滋地等着表扬，“师父，今年我们玄天宗有望夺第一了！” 老者笔直而坐，两鬓斑白，眉须颀长，微启唇道，“小丫头不过是运气稍好，后面强者如云，你还没见识过呢！”他喝了杯清酒冷哼了一声，“第一我是指望不上，能落个二三已是万事大吉了！” “师父！您怎么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唐姒不满地反驳道：“虽说衣烜拿下了五年前的第一，但今年高手如云，她也未必能守擂成功呢！” 闻言，唐年点点头，“师妹说的对。” 荀单一笑，“尽力而为。” 这几日他观战不少，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 尤其是金丹期修士之间的对决更是精彩绝伦，不过其中一个女娃令他印象颇深，每一次虽是险胜但出招不露山水，在台下连他也捏一把冷汗时又被人堪堪险胜了……好玩的很！ 因此他每每经过擂台时都要扫一眼，不知她有没有闯入最后的角逐呢？ 不过自己的徒弟他是指望不上了，唐姒虽出招果断狠厉但防御差了一些，而唐年底子深厚却不够果断，别说五年前的衣烜，恐怕今年连云清衡都不是对手。 “我定会全力以赴，可是师父，子初师姐碰上李慕汐的时候被人打断了战局，我怕到时候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唐姒担心道。 “放心，明日起他们不敢乱来了，毕竟在众目睽睽下徇私舞弊只会败坏他们的名声…”荀单自然知道是谁动了手脚，但也只能怪子初运气不好了。 前二十名或许掺有水分，但第一名绝对不会。 唐姒点点头，放心不少，她白了一眼身旁的哥哥，“话说起来，明日抽签要是对上楚瑜，你不会不战而败吧？！” 唐年蓦然被她一点，看着荀单瞥来的目光，他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怎会！比赛就是比赛……” 唐姒偏过头，“哼，最好是！” 闻言，荀单也只是笑而不语，唐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听起来那位姑娘还是他们实力强劲的对手，有意思了。 - 很快，众人便进入了白热化的战局。 接下来就不是个人战了，而是代表背后的宗门参赛，所有入围的选手可以选择放弃，毕竟对上不同境界的修士存在着实力差距。 除了少数几个炼气期的修士主动放弃之外，还留下十五人，以抽签的形式进行两两对决，一人轮空直接进入第二轮。 也就是说只要四场就能举出胜负，众人自然对这场巅峰对决拭目以待。 第二日，等姜芷来到屏山峰，现场观看的人是平日里的好几倍。 能进入最后比赛的弟子大都是宗门的骄傲，周边跟着的都是加油打气的同门弟子，像她这般孤身一人的还是引起了不少的人的驻足围观。 “我还道是谁呢？这不是被宗主赶下山的楚瑜吗，怎么，竟然还有别的宗门会收这品行不端的弟子吗？” 喊话的是张峰，也算是楚瑜以前的上司了。 姜芷没搭话，毕竟他们也不熟。 不明真相的路人疑惑道，“什么？你说她是你们云影宗的弟子？那她就归属于云影宗咯？” 另一人回道：“这话可别不兴说啊，她已经被我们宗主中途扫地出门了，说起来她以前也只是个扫地的，只会躲在同僚后面求保护的垃圾！” 路人继续疑惑：“那她怎进了前二十？”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魔域你知道吧，寻常人进去那是死路一条，她呢，出来毫发无伤！楚瑜就是狗屎运好些，抱大腿入了围！就让大师姐和小师妹把她打得落花流水，让她哪来的滚哪去！” “这等贪生怕死之徒不配做我们云影宗的弟子！” 短短片刻，她就引起了云影宗弟子的公愤，以至于她登记抽签的时候，那昔日同门直接站出来让她别打着云影宗的旗号参赛，场面一度引起了混乱。 姜芷冷冷出声，“谁说我要代表云影宗参赛？” 那登记的弟子被楚瑜幽冷的神情一震慑，他怯怯站出来，“楚瑜，是一人宗的弟子…” 众人愣了一秒，一人宗？ “噗哈哈哈哈哈！哎，她怎么会取这种名字啊，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还真挺应景啊，宗门上下就她一个，真的，她不会来讲笑话的吧？” “……” 这个场面李慕汐也乐的其见，虽说她也不知楚瑜如何进的这二十名，但既然她敢回来那便要做好遭万人弃的准备。 李慕汐也是觉得好笑，那楚瑜不会真是无处可去心血来潮自己创了个宗门玩吧？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有问题？”姜芷神色未变，“我手续合法，按时缴费，报名参赛，哪一步流程没走对？” “这难道就是我们云影宗的待客之道吗？” 身后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朝后看去，只见云清衡眸色冷若冰霜，望着张峰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带头起哄，捏造事实，不明是非，是你身为掌教大人教授同门的规矩？” 众人纷纷噤声，这，这是什么情况。 被点明的张峰双腿发软，在他的灼灼目光中心里一阵发虚，“抱…抱歉，是我的失职，我不该对楚瑜姑娘肆意编排……” “云影宗欢迎所有的修士前来应试，这里只有公平竞争，凭的是实力而不是运气。谁说她没有资格的，来找我。”云清衡望向楚瑜，眼底有一丝柔软之意。 那弟子冒出两滴冷汗，他拿来箱子，低了低身：“楚姑娘，请抽签。” …… “楚瑜，等等！” 姜芷原本想快步走开，却被云清衡拦下，“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楚瑜，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大师兄！” 李慕汐站在云清衡身侧，对楚瑜视而不见，“这一局是我轮空啦！我刚看到你抽到的对手是光明宗的弟子，对我们大师兄来说绝对没问题啦！” 见两人不说话，李慕汐才转过去，对楚瑜讪讪一笑，“原来是楚瑜啊，第一场你的对手是李泗……快去准备吧……” 姜芷朝他们点头离开了，自然没注意到李慕汐一闪而过得意的神情，倒是云清衡眉头微蹙，不由得替楚瑜担心起来，五年前，李泗也参加了比试还替无相宗拿了第三名的成绩，可他也是出了名奸诈之徒，实力不强阴招俱损，很多修士都折损于他的手下，是个难缠的对手。 见人不理她，李慕汐没有放弃跟在他身后，“大师兄，若是你对上了楚瑜，会为了让她回到宗门而故意放水吗？” 闻言，云清衡一怔，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他想，以楚瑜的个性一定是希望两人不留余力地竭尽全力竞争，这是一种对自己，也是对手的尊重，不过他…… - 第二日的比试开始了。 姜芷站在擂台上，她也是第一次与李泗交手，她也听到其他对手暗里唾骂李泗为人阴险，只不过她从未碰过面。 行过友好礼，只见他不慌不忙，面上笑呵呵地尽显友善，还走近攀谈一番想要握手，以示友好之意，姜芷没再犹豫的，只是一掌将其拍飞，用了八成的力道，不过李泗也是有备而来勉强躲过致命的一掌。 他起身，吐出一口血来，眼神一下阴沉起来。 像她这样一言不合开打的还真少之又少，而楚瑜一出招，他便感受到了那剑意的压迫感，直直要将他逼退！李泗立马拂袖而起，那无数长针应声而出，长针对上剑气开始不停地颤动着，他眼中闪过狠辣之意一个扫腿过去，想将她的招数打乱。 只不过姜芷早就变化了身形，一个利落转身将长针尽数融到剑气当中调转方向朝人飞去，顺带赏了他两个横踢让他自乱阵脚！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你不过是云影宗一个扫地的，实力这般弱还在这丢人现眼！我要是你早就滚蛋回村了！”见楚瑜眉头微蹙，李泗勾起一丝狞笑，打乱别人的心理防线也是一招，他趁热打铁，“像你这种不顾别人死活自己逃命的人，还好意思当个修士，你配吗？” 见他喋喋不休，姜芷也只能速战速决，没想到他的嘴越来越毒，骂上了她的祖上十八代！她出口成章，“去你大爷的，你连一个扫地的都不如很得意吗？你的实力配的上第三吗？无非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耍的阴招罢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叫李泗的不多，叫李小人的倒是不少！” 被人反骂，李泗更是怒火中烧，他轻念咒语，放出手中的黑蝎朝她涌了过去，“去！” “那是妖兽吧，怎么会有人把它带到这啊！这公平吗，说好只能带兵器的！” “主办方不答话，就是默认了呗…” “你看它喷的毒液，毒蝎子是一碰就流脓烂疮的，看来对手要倒霉了！” 下一刻，那男人甩出的毒蝎子朝四周无差别的喷射毒汁，台下的人纷纷散开躲避，而姜芷利落地劈断了毒蝎，踩着毒液迎了上去剑指李泗，那剑尖抵着他的脖颈，下一秒就要刺穿他的脉搏。 “姑奶奶饶命，我认输！”李泗连连求饶，见她不动，连忙将离的近的毒蝎甩在她身上，而下一秒他便被人一脚狠狠踢下擂台。 “你……”贱人！李泗捂着下体，痛到脸色发白彻底失声，她就是故意的！这是要断他子孙！ “此局，一人宗楚瑜胜！” 直到台下宣布结果，姜芷才从擂台上下来。 那毒蝎子被她甩在地上，自顾着打转。 “怎么回事啊，那毒液对她没用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好爽！特么终于有人治李泗那小人了！” “对啊，我第一场跟李小人对上还觉得他是什么大好人，结果他在手上抹毒了……” “我师兄跟他对战，明明都要赢了，他口头说认输下一秒趁我师兄不备偷袭！就算跟他对战，我们还是太文明了……”看见李泗那处痛的都直不起身，想来楚瑜是用了十成的力了！ 李泗，作为男人来说，是废了。 这一战，楚瑜彻底出名了，她金丹实力深不可测，出手果决狠厉，遇小人不废话直接动手，引来了许多慕强的修士，五年前在李泗手底下吃过瘪的修士纷纷站出来替楚瑜应援。 不过也有人指出别人都是点到为止，而她不以和为贵，行事太过激进，当然这些话也不敢当人正面说。 很快，便到了第二场。 决出胜局的分别是来自云影宗的云清衡，衣烜，李慕汐，玄天宗的唐年，唐姒，光明宗罗齐川，望月宗谷雨，以及一人宗楚瑜。 他们的对阵分别是：云清衡vs唐年，李慕汐vs唐姒，齐川vs谷雨，衣烜vs楚瑜。 姜芷摸签的时候总觉得这里面满满都是黑幕，在她提出要看看其他签上的字时被果断拒绝了，不过她也无所谓了，遇上谁不是打，只要能赢就好了。 姜芷来的时候，唐年已经比完了，毫无意外地输给了云清衡，对这个结果她毫不意外因为唐年要是赢了男主他就不是作配了！ 倒是唐年看到自己时心情不佳，只是默默站在角落里，姜芷也没打算上前宽慰，她知道自己无法拼凑起一个男人破碎的自尊心。 第98章 闯决赛 这一场对战的是唐姒和李慕汐，两人的颜值极高，养眼的很。 左边的唐姒一袭红衣霸气美艳，而右边的李慕汐身着白衣，看起来高冷神圣不可侵犯，两种气质类型的美人令台下的弟子纷纷吆喝站队起来。 唐姒不输气势：“今日我唐姒定不辱宗门使命，代表师兄师姐站在这里与你一战！” “好啊，到时输了可别在我这哭鼻子！毕竟兄妹一齐输给云影宗，确实还挺丢人的！”李慕汐勾起唇角， “你！”唐姒被她一激，立马抽身而去，两人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姜芷在底下观察着她的一招一式，可以见得她的鞭术日益精进，一招百蛇吐信将鞭舞起了新的花样，她收放自如，抡动绳鞭时打在地上呼呼作响，而女主也不是吃素的，显然对她的招数了如指掌，每一个走位都能轻易避开，就像是…有人在教一样。 只不过，唐姒狠辣不顾自身的招式还是将李慕汐逼得连连败退，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趋势，抽上李慕汐脸蛋的同时自己也正中一击。 “你觉得，此局谁更胜一筹？” 忽的，姜芷偏头，看见衣烜抱着剑，淡淡出声问着自己。 她是知道云影宗有那么一位出身很好的大师姐，她的父亲与云鹤是同门师兄弟，后来她的父亲去世后云鹤继承了云影宗，他便将衣烜带在身边悉心培养，可以说衣烜算云鹤的心腹了。 姜芷收回目光，认真看战局，“李师姐能赢吧。” 衣烜惊讶地挑了挑眉，以目前的形势来说其实是唐姒更有优势，小师妹天赋高却缺少对战经验，若不智取只能被压着打，可楚瑜竟然觉得小师妹能赢？ “我的脸！”李慕汐吃痛捂着脸，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肉被鞭上的倒刺翻了出去，还没来的及出剑便被她的鞭子卷翻在地，她咬牙切齿，绝不能输了比赛！ 她翻身而起，拿出陵水琴拨动着琴弦，而此时的唐姒也隐隐便音波震住，产生一种眩晕感，她手上动作未停但却无端打偏了，唐姒愣了两秒，而此时的李慕汐已经催动剑意故意朝她的眼睛刺去—— 宗门比试虽不伤人性命，但打斗中的意外却在所难免，真要是伤了磕了找人赔灵石那是最好，但残了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唐姒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翻滚落入擂台避免被伤，而旁人只知她不敌李慕汐侥侥输掉了比赛。 见唐姒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姜芷问道，“怎么了？” 她唇色发白，偏头看见楚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精神恍惚一阵，当我清醒时便已败了……” 姜芷也是不解，明眼人都看得出唐姒这场战局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最终竟然还是落败了，难道就因为所谓的女主光环？ “你赛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的对话被人打断，只见云影宗的弟子递上一盏清茶，旁边正是一枚青色丹药。 那人恭敬道：“这是我们云影宗特意为你们几位调制的九转丹，可以在短时间内帮助修炼者提高内力修为。” 唐姒浅浅扫了一眼，低声同她说道，“我比赛前也吃过…” 姜芷面色凝重，这不就是类似于兴奋剂的东西吗？她隐隐觉得有问题，抿着唇一动不动，但那弟子似乎在等她服用完才肯离去。 恰好这时衣烜也正走了过来，她心生一计，侧过身去与唐姒小声说了一句。 …… “唐姒，你怎么了？”见唐姒忽的倒下，姜芷焦急地坐围坐在她身边，朝身后的弟子喊道，“快去请大夫，有人晕倒了！” 那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没离开。 “衣烜师姐！” 衣烜闻言回过身，见那头似乎是出了事，她走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您快看看唐姒，她好像昏过去了！”姜芷面色焦急，只见衣烜丝毫没有戒备地放下手中的丹药去探唐姒的鼻息… “许是体力不济晕了过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凌虚堂的大夫。”衣烜朝后面的弟子吩咐道，那人应声之际，姜芷也趁机调换两人的托盘。 “第三场：云影宗衣烜对战一人宗楚瑜！”台下的报幕。 此时，又一名云影宗的弟子匆匆赶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楚瑜，“大师姐，该上台了…” 衣烜点头，神色冷淡地扫了楚瑜一眼，“这里交给他们，别耽误进度。” 姜芷也没再犹豫，她拿起茶盏将丹药服下后跟着衣烜上台了，一旁的弟子见她服下便松了一口气。 两人前后走上擂台，衣烜回过身，语气冷然：“今日一战，一是为云影宗的荣誉，二是为我小师妹讨个公道！若我赢了，你便永不得踏入我们云影宗半步！” 姜芷扬了扬眉，顺势接道：“若我赢了呢？” 衣烜神色平静，“那我衣烜便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成交。”姜芷欣然应下。 台上大部分人都是为一骑绝尘而来，五年前她技压群雄一骑绝尘为云影宗夺下第一，如今有更多的人想要来一睹她的风采，而支持楚瑜只有寥寥几人，这场云影宗必胜的战局是一目了然的结果。 同为金丹期的修士，出招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是属于强者间的对决。 两把长剑在空中交汇发出激烈碰撞，双方的剑招和速度都非常快，剑身相抵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叫声，铿锵声连绵不绝，炼气期的弟子扛不住厚重的剑意纷纷远离了现场。 “好厉害！她竟能与衣烜修士过上两招。” 众人心中惊讶无比。 岂止是两招，她们的实力难分伯仲，荀善心中忍不住想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两人，一招一式间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可以看出衣烜比从前的作战经验更加丰富且剑法娴熟，而楚瑜，也并未是不堪一击，比起前面的插科打诨，这一场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与此同时，衣烜双足猛的发力空跃起，手中长剑带起，那剑意化作万千虚影，剑光闪闪，试图将对手包围在光圈之中……可关键时刻，她脚步忽的凝滞。 “大师姐…”李慕汐一时有些着急，楚瑜作为一个外门弟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那可是云影宗最厉害的衣烜大师姐啊，楚瑜对上她竟然不分上下？ 在这关键制胜局中，放空两秒就能被对手抓住破绽，而姜芷显然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势如破竹，将不在状态的衣烜一举掀翻到台下，众人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楚瑜便赢了比赛！ “你，你使诈！”面对众人的纷论，李慕汐第一个跳出来质疑楚瑜，“我强烈怀疑这场比赛的公正性！你怎么可能比得过衣烜师姐？莫不是你在比赛途中动了手脚？！” 云影宗的弟子跟着附和：“对啊，刚比的好好的，衣烜师姐怎么忽然就输了？” “楚瑜实力也一般啊，怎么可能赢了大师姐呢？难道真的有人在暗中帮她？” 面对他们的质疑姜芷也不说话，抬眼看了一眼面色难堪的云鹤，轻轻擦拭着手里这把长虹剑。黑幕，一定是有的，只不过动手脚的另有其人罢了。 “慕汐师妹。”云清衡冷着脸站出来，“这场比赛我们自始至终都在，若是有人暗中帮助楚瑜赢了比赛难道师父他们看不出来吗？” 说着，他偏头看了一眼衣烜，眸光微暗，“师姐近来才出关，不在状态实属正常，况且楚瑜实力不凡，我们身为云影宗的弟子自然也要学会输得起。” “是呀，怎么一输就怀疑别人动手脚呢，承认技不如人很难吗？”别的看热闹的弟子纷纷应和，反正对他们来说，要是能看到有人能够把云影宗比下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师兄，楚瑜她……”李慕汐完全没料到大师兄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楚瑜这边，明明他也不能确定此事与楚瑜到底有没有关系不是吗？ 衣烜神色复杂地看了楚瑜一眼，“不关她的事，最后一招是我自己走神了，我认输。” 李慕汐不依不饶：“大师姐！” “行了。”云鹤打断道，“宗门大比五年一度，目的是为了选拔近年来极具天赋与实力的修炼天才，能留下来的全都是各个宗门凤毛麟角的精英，既然衣烜认输了，那结果自然也作数。况且，楚瑜原就是我们宗门的弟子，她亦是一位可造之材。接下来的比赛大家拭目以待。” 毕竟有清衡在，那丫头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云鹤这样想道。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毕竟是云鹤也认同了这个结果，谁能想到被众人看好的衣烜这么快便输了比赛？ 这势在必得的宗门内战之争竟然杀出了楚瑜这匹黑马，不过楚瑜也是云影宗培养出来的弟子，两者本就为一家，这也只能说明云影宗的实力不容置疑罢了。 “从前是同门，如今可做不得数了，”姜芷淡淡出声，“如今我自立宗门，所获荣耀都应属于我一人宗才是。” 至于云影宗，别来沾边！ 云鹤眯着眼看她，许久时日不见，楚瑜的变化竟如此大？虽说是清衡给她的筑基丹但步入金丹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她这番当众说辞与云影宗划清界限就是在拆他的台，一个小丫头竟不知天高地厚令他当众难堪？！ 见人走远，云鹤只能先憋下这口气。 临近中午。 他前脚刚踏入阁内，李慕汐便匆匆跟了进来，她不满道：“师尊！为什么连你也要帮那楚瑜说话？明明就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让她赢？” 云鹤瞥了她一眼，原本为了确保胜利，应是楚瑜出现这种离魂的状况，而不知为什么出现问题的人便成了衣烜，现在看来只有一个结果，她们服用的九转丹被调换了。 云鹤目前也不确定这究竟是被谁调换的，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们也找不出丹药的问题也就推不到云影宗头上来。 他冷声问道：“你有证据是楚瑜作弊吗？” “那，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嘛……”李慕汐虽心有不甘，但自己也无法证明楚瑜是靠作弊赢了比赛，她气的直跺脚，“这丫头怎么老走狗屎运，从魔域逃出来也就算了，几月未见她都结金丹了，该不会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吧？！” 她无心抱怨却引起了云鹤的注意，楚瑜短短时间晋升如此迅猛，许是他没找到的东西让楚瑜捷足先登了！他忽然双目似箭，一字一顿问道：“当日，启动玄灵镜的究竟是谁？” 闻言李慕汐微微瞪大了瞳孔，她支支吾吾说不上一句话，“是，是辛九师弟啊…” 云鹤锐利的目光在她的头顶扫了一圈，森然开口：“你下去吧，此事莫再提及！” 随后他一个眼色，朝属下吩咐：“去查查楚瑜究竟怎么结的金丹！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那人应道：“属下办事不利，还未找到辛九的行踪…” 云鹤一巴掌扇去，“废物！！不过区区元婴的修士，这么久都没找到人的踪迹？”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不必。”他举起手，冷声道，“等大比落下帷幕，将楚瑜带过来，哄骗也好，强留也罢！辛九那边先放一放……” “是！” 待人出去，云鹤眼中微闪，若是李慕汐因妒忌利用他将楚瑜赶了出去，而真正能开启玄灵镜的正是楚瑜的话……那他是错过了多么重要的宝物？ 云鹤想着这些，眼底的炙热之意愈加疯狂…… 而被赶出来的李慕汐心怀怨怼，她不知道为什么师尊不让她再调查下去，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楚瑜如今的风头越来越盛几乎要将她湮没了… 可李慕汐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她要阻止楚瑜回到宗门！ - 如果说还有人质疑楚瑜是胜之不武，接下来的结果又狠狠将他们打脸了。 对战李慕汐时，众人几乎都未眨眼，楚瑜不费吹灰之力一招制敌。 快的都没人看清她如何出剑。 饶是姜芷本人都有些惊愕于女主的实力如此不堪一击，早知便先让她两招以不至于令人颜面尽失。 而云清衡也不负众望一路走到了最后。 对于这个结果，姜芷早已做好了准备，即便对手是男主，她也丝毫不会留情。 最后一场比赛几乎引起了一场疯狂的押注热潮，众人纷纷下注赌，有的一如既往地支持云影宗夺冠，也有人看好一人宗楚瑜这个后起之秀。 更有小道消息说两人实则已私定终身，不过云影宗宗主看不上一个外门弟子，亲手棒打鸳鸯将其赶出宗门。 总之这些琐碎的八卦为两人之前的巅峰决斗更添了一笔热度。 姜芷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但清晰的神识却频频收到云清衡的视线，他们清楚自己都是各自为宗门为战，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很快，场前例行的九转丹又送来了，姜芷便传音给他，让弟子下去。 没一会儿，弟子果然告退了。 “最后一场：云影宗云清衡对战一人宗楚瑜！”台下报幕。 此时，云清衡看她的眼里有一丝犹豫，“楚瑜……” 实际上，他想赢得宗门大比的原因是为了让师父接纳楚瑜回宗门，可谁知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楚瑜赢了凭她自己也能风光地回云影宗，若是他赢了楚瑜大概率不会想和他回宗门… 一时间，云清衡有些进退两难。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姜芷朝他解释道，“这两枚九转丹，我们用不着。” 云清衡应声：“好……” 虽不知楚瑜为何排斥这九转丹，但他也乖乖照做。 “楚瑜，你若是赢了宗门大比，该如何？”云清衡忍不住试探道。 姜芷蹙了蹙眉，忽地瞥到云鹤望向他们的方向，她站在台阶上回望，“取龙吟，入秘境，步元婴……”杀云鹤。 “清衡师兄，擂台如战场，你对我，不必手下留情。”当然她亦丝毫不会手软，姜芷微抿了抿唇，只见云清衡垂眸应声，“我定会……全力以赴。” 第99章 一人宗 狂风吹起两人的衣角，他们的身形在空中飞跃，剑光交错间，每一次碰撞都带着灼热的力量和惊人的威力。 姜芷不敢有丝毫分心，面对这天道之子此刻正是搏杀正酣之时，每一道剑光都带着她滚滚的气势如暴风般扫过去，而后者应对也是游刃有余。 “云影宗胜出！大师兄必胜！”台下的人纷纷呐喊助威，直至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的嗓门喊冒烟了也没决出胜负。 战局焦灼之际，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屏山峰，两人一直都是远攻，但姜芷知道再这样拖下去自己的体力将会先一步耗尽。 姜芷将双方距离拉近，两人近身交手了几个回合，渐渐地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而就在下一秒，云清衡向上跃起，脚步虚踏，正好迎面对上他那锋利的剑身，姜芷也变幻步伐将灵力注入剑尖。 交错之间，云清衡感觉到手中的剑似乎划开了对方脆弱的皮肤，她避之不及，那鲜红的血线直直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他微微瞪大眼，朝背后望去，楚瑜半跪在地上紧紧捂住脖颈，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 他到底做了什么？此时云清衡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低头望着剑刃上一抹血线正顺着滑落，滴在地上。 “大师兄，你动手啊！” “趁现在将她赶下去啊！”下面的人着急起来，比赛规定的要将另一方打下擂台才能算赢，眼下就差最后一击了，总不能前功尽弃啊！ 云清衡神色一滞，他深潭般深沉的眸底漾起一丝涟漪。 作为云影宗的亲传弟子，未来的继承人，云清衡知道他一直被众人给予厚望。 他十岁时便被宗主接来云影宗了，在同龄孩子中，他天赋异禀，资质超群，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宗主告诉他势必要每日勤加修炼方能成大器。 云清衡感恩宗主对他的栽培养育之恩，从小到大，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他一刻都不敢懈怠。 十五岁筑基，二十入金丹，其中付出的艰辛只有他知道，可他从未抱怨，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都是值得的，他要尽快向师父那样长成那顶天立地的男子，能够保护同门不予受到伤害。 可后来云清衡才发现其实自己也并非无所不能，甚至于他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楚瑜从筑基到金丹，他深知其中付出的努力与心血，云清衡心中苦楚，她想要变得更强，却不再依赖自己这个师兄了…… “砰”的一声，只见他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剑修弃剑无异于临阵脱逃，云鹤阴着脸，“清衡你到底在做什么？她现在不过是我们云影宗的敌人罢了！为师难道没教过你对敌人绝不能手软吗？” 云清衡摇头，他的脸色霎时苍白无比，可楚瑜，从来都不是他的敌人啊… 而一旁的姜芷早已处理好伤势，她重新站了起来，冷声道：“云宗主说的没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这一局我赢了！” 话音未落，她便将早已凝聚好的灵力贯入剑身朝他的方向直直攻去，而后者显然没有要抵抗的准备被一招击落，此时闹哄哄的现场因为这一个动作安静下来，随后现场爆发出轰鸣声，那些买定楚瑜的人瞬间围着现场欢呼起来。 “楚瑜竟然赢了？”唐姒对这最后的结果很是震惊，她原以为云清衡已经强到没人能敌得过可楚瑜竟然赢了？她转身去寻师父和哥哥，他们却早已跟旁人一同庆祝了起来。 “……”她忘了，师父欣赏楚瑜，一早就把身家全押在她身上了！ 李慕汐对此却很是愤怒，旁人难道都没长眼吗？这分明就是楚瑜趁人之危耍的小手段，谁看不出来谁是他大师兄的实力实力更胜一筹？可大师兄到底在顾虑什么，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赢了，难道宗门的荣誉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楚瑜吗？ 李慕汐冷着脸拦住她，“楚瑜你胜之不武，我们绝不认这个结果！” 云影宗的弟子跟着附和，“是呀，若不是清衡师兄手下留情你根本不可能赢！” “况且我们怎么可能放心把旷世神剑交给这小小的一人宗保管？” “就是，我看你这一人宗还是先招几个弟子再说吧！” 也有人打抱不平：“输了便输了，你们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该不会是云影宗输不起吧？” “……” “大家别争了。”云清衡静静出声，打断他人的非议，“我承认输给了楚瑜，一人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连云清衡都亲口承认了输给楚瑜，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云影宗的弟子也只好宣布比赛结果。 云鹤脸色发青，怒目圆睁，随后带着亲传弟子拂袖而去。 “楚瑜，你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啊，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还拿了第一呢……”唐年在她一下台便准备好纱布替她消毒包扎，那股上心劲儿看的唐姒气不打一处来，她这哥哥平日里看的挺聪明，怎么一到感情的事上就犯糊涂了！这云清衡和楚瑜的关系显然不太对劲啊。 姜芷应道：“我没事。” 【怎么没事啊，这差一点就割破你的大动脉了！你为什么要以身犯险？】0711感觉到一阵后怕，毕竟刀剑无眼若真不小心丧命于此就得不偿失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云鹤已经派人盯住我了。】姜芷垂下眼，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恐怕都在云鹤的掌握之中。 况且，云鹤常年身居高位，受人敬仰，若是她以一己之力将其诛杀指不定还会被反噬，倒不如当众揭穿他伪善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再将其合力诛之，毕竟像云鹤这样的人最怕名节不保名誉扫地。 “我这里有上好的止血丹，不知楚姑娘是否有这个需要？” 姜芷抬眸，正抱着剑神色肃穆，她轻扯了扯唇角，应道，“好啊。” - 光明阁内。 “师父恕罪，”云清衡跪在地上低头认错，“是我让师父失望了，徒儿只求您放下对楚瑜的成见！” 云鹤强压怒火狠狠瞪着他，一棍子下去用足了劲儿，“好啊，我养育你十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明知道宗门大比有多么重要却那么轻易输了比赛？我看你是被那丫头蛊惑冲昏了头！” 云清衡低声，忍着背上的疼痛，“师父，楚瑜屡次犯险救我，如今颠沛流离又背负骂名本就生存艰难，我对她实在下不去手……” “够了！这些都不重要！这些事情就不必再提！”云鹤打断他的话，冷冷道：“若是能那丫头归顺于我们云影宗，为师既往不咎并封她为真传弟子！” 云清衡抬起头，师父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楚瑜会回来吗？ 云鹤叹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清衡，我们云影宗从来都是四大宗门的榜首，无论剑法、阵法规模都有最高的造诣，凭她一人之力的宗门能走多远？为师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放弃一人宗归顺于我们，她未来的修真之路定会扶摇之上……” …… 云影宗靠近后山的地方有一藏宝阁，收藏了从各地搜刮来的法器宝物，而只要进入前二十的弟子就有机会到宝库之中任选一样宝物。 宝库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基本的丹药、符箓、阵盘，好不容易有让他们挑选的机会自然会选择上面的奇异法宝。 姜芷也是最后一批进来的人，不过她没打算在这逗留，因为龙吟剑就在藏宝阁的顶端。 若这次带不走它，恐怕再也没机会进来了，毕竟云鹤可不是乖乖守信之人。 眼前是一道无形的结界，摆在正中间的正是旷世神剑龙吟，它通体赤红色，剑身上还有着无数符文流转不休，仿佛随时都会爆裂而出，但它已黯淡无光，俨然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器罢了。 姜芷试图打破这道结界却也徒劳无功。 “你一个金丹修士如何破得了化神期的结界？” 姜芷循声而去，竟是辛九，他一身玄色衣袍，俊美无双，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带着几分深邃的意味，和平日里温煦的气质大相径庭。 她微微蹙眉，其实早在凌霄秘境的时候，她便已经察觉辛九的身份并不简单。 一个轻易将珍贵丹药送人又对世俗之物毫无兴趣，在无妄之境尚且游刃有余的人，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个世家公子这么简单，直到替她挡下雷劫时，姜芷便已隐隐确认了辛九可能并不是辛九。 可她并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偏过头，言简意赅，“你不是辛九。” “我是谁并不重要，”薛玖挥袖之间解了结界，他回身，勾着清浅的笑意，“重要的是我们今日必须要取出这龙吟剑。” “……你为何觉得我一定能取的出来？”姜芷看着他眼底灼灼的炙热之意，不禁脊背发凉。 薛玖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他走近，将那纱布一圈一圈地绕下来，俯身吻在她的伤口，落在耳畔的声音温柔且痴眷，“只有你的血，才能唤醒龙吟剑…” 姜芷此刻觉得头皮发麻，却一动不敢动，这就是个蛰伏在她身边的变态啊！ 说到底，辛九会竭尽全力帮她，目的也是为了魂灯草。 薛玖温柔地牵着她的手走到剑前，轻轻划破她的指尖，那豆大的血珠碰到剑身，一滴，两滴，直至那黯然无光的剑身发出淡淡的光芒。 姜芷侧目看他，辛九的心跳声如同鼓点，眼中迸发出一丝惊人的亮意，就像是被放出笼子里的野兽，挣扎着狂躁起来，可他却稳住了自己只是微微颤抖着身躯，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举世无双的龙吟剑。 姜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说不失望是假的。 当看见辛九毫不犹豫地将她抱在怀中挡雷劫时，说不感动是假的。 承认自己丝毫没有对眼前的人产生过好感，也是假的。 可是怎么办呢…… 薛玖笑着回过头，看见楚瑜怔然地看着他手里的龙吟剑，那双杏子眼里倒映着水色，那长长的睫毛似乎沾着雾气，他眸光微微暗沉，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尾调上扬，“哭什么？” 姜芷摇头：“我没哭。” 薛玖肯定：“你哭了。” 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姜芷汗颜：“……好吧，我哭了。” 薛玖疑惑：“为什么？” 姜芷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还能为什么，你半路截胡挡我的道还有理了！ 她低下头，语气无奈，“因为你夺走了龙吟剑，我没法破境了。” 薛玖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如我来护你，这样你就不用把命丢在玄花秘境了…” “你！”姜芷压抑心中的怒火，辛九凭什么觉得她不行？ 她忍住动手的冲动，奈何他们实力悬殊，辛九又是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 “楚瑜姑娘，法器选好了吗？”门口的弟子催促，随即又是一道匆匆的脚步声， “楚瑜在里面吗？” 是云清衡。 闻言，薛玖淡定地朝外走，他转过身，“等我来接你。” 姜芷：“……”神经病吧？ - “楚瑜…你有没有怎么样？”姜芷推开门，只见云清衡站在门口，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纱布上，神情微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芷朝他宽慰一笑，“清衡师兄不必自责，你能将我视为对手，楚瑜已经很开心了。” “师父已经同意让你回到宗门并且承诺让你做真传，楚瑜…你会回来吗？”云清衡望着她的眼里有一丝期盼，“等你回来我会带着你一起修炼，一起下山……” “我已创一人宗，自然不会再回去了。”姜芷不动声色地将门掩紧朝他身旁望了一眼，“明日我便会派人取走龙吟剑，然后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云清衡僵在那里，忍住心中的酸涩感，“那我呢？” 她神情微怔，下一刻却被人拥在怀中，他低声轻颤，“楚瑜，那日你离开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你。” “清衡师兄……” “我是在怪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你，为什么每一次遇到危险时都是你在我身前护我…”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楚瑜，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85】 姜芷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一个曾要她性命的人主动给了她真传的位置，想想其中都有猫腻，男主还傻白甜的觉着他师父回心转意了？ “好啊，”姜芷回身抱住他，“若是师妹她们能够接纳我，那我便留下。” 第100章 入瓮 翌日起，云清衡带楚瑜游遍云影宗几乎寸步不离时，云鹤终于按捺不住了。 云影宗大堂内。 “师尊，我真的不能和大师兄同去吗？”李慕汐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有什么任务非他一人不可？连我也不能知晓吗？” 云鹤脸色一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本尊？”说着，他转头讨好一笑，“楚瑜姑娘不如多留两日，到时若执意离开我便派弟子送你一程。” 李慕汐瞪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这几日宗内传的消息沸沸扬扬，都说师尊打算收楚瑜为真传弟子，她以为只是谣传竟然是真的吗？这就代表楚瑜能在云影宗与她平起平坐，她怎么可能答应啊？！ 李慕汐不可思议道，“师尊，您真打算收她为徒？您不是说过我们云影宗不收楚瑜这种品性低劣之人吗？” 云鹤此刻的脸色阴沉得像黑炭，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以前看不出来他这徒弟如此愚蠢竟当众让他下不了台！ “师尊…” “够了！”云鹤冷冷打断她，“你给我出去！禁足三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走出房门！” 云影宗的弟子纷纷吓得不敢抬头，宗主竟然为了一个楚瑜惩罚了小师妹？ 要知道，平日里宗主连小师妹受了轻伤都要送上一大堆灵草药材以示安慰，可如今不仅承诺楚瑜为真传弟子，连给予小师妹的关注宠爱都要分给楚瑜了吗？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谁知那曾经看门扫地的外门弟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楚瑜多留两日便是。”姜芷朝李慕汐望去，微微一笑，“还请宗主不要惩罚慕汐师姐，若往后做了同门，我们还得相互照应才是。” 闻言，李慕汐更是直接怒了，“谁要你假惺惺？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和你做同门？！” 云鹤忍无可忍：“出去！” 姜芷挑了挑眉，故作委屈地靠在云清衡后面，而后者也挽着她的手以示安慰，“别在意她……” 李慕汐气不打一处来，被身旁的弟子带走的时候忍不住看了楚瑜一眼，而她正微微一笑，目光冷冽，似乎在嘲笑着自己这个跳梁小丑！ “你……” 李慕汐忽的被噤声，她只能忿忿盯着楚瑜，好啊，果真是会欺骗人心的绿茶，她骗了大师兄，骗了师姐，现在连师尊和同门上下都被她骗了！ ……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云清衡松开她的怀抱，替楚瑜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温声道：“若是在云影宗过得不开心，那便去走你自己的道。” 姜芷微微一怔，“为什么…” “傻姑娘，”云清衡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喜欢并非是将你捆绑在我的身边。我想过了，若是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不应该给予你牢笼，而是要给予你一双翅膀。” “楚瑜，你等我回来，”他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我会一直陪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好！”姜芷紧紧抱着他的腰，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为何师父偏偏是云鹤呢？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无论谁生谁死，痛不欲生的都只是他而已。 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云清衡。 【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现在不过是金丹中期，若是对上化神中期的云鹤只怕凶多吉少。】0711有些担忧，他们压根就实现不了从长计议的计划，因为楚瑜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姜芷逼迫自己的潜能，能够晋升如此迅速已经是个奇迹了，可现在他们是差了两个境界啊！ 【无论如何，都要揭穿云鹤的真面目。】姜芷垂下眼，待云清衡走远，她亦开始做准备，面对云鹤这阴险之人，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三日后。 李慕汐终于出了房门，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楚瑜的茬。 可未等进院子，便看见有两名新面孔的弟子在门口扫着落叶，她疑惑道，“住这的人呢，去哪儿了？” 他们纷纷摇头，“弟子不知。” 她一连找好了几间客房都无人影，而且守门的弟子都是新面孔，可这不应该啊，这时候的楚瑜作为座上宾应该好吃好喝招待着啊？！ 她忍不住心想，楚瑜该不会是已经被赶出宗门了吧？不行！她必须要找师尊问个清楚！ 李慕汐一路小跑到光明阁却也不见师尊身影，她守在门口，良久，才隐隐看见师尊朝阁内的方向走来，他形色匆匆却似乎带着满身怒气。 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躲到一旁，直到有人跟了进去。 师尊低低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森然，“怎么，问出来了吗？” “没有，她没承认。” “怎么不可能？当日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不是她还有谁？” “属下认为…应该不是她，搜遍屋子都没有找到剑的下落。”那人低下头问道，“或者先放人，才能跟着她追寻到剑的下落。” 云鹤制止：“不可。留下她我还有别的用处……” 闻言，李慕汐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师尊他们似乎是把人关起来了？她转身想朝外走却被人兀得喊住——“谁在外面？” 她佯装镇定，大脚步朝里走去，“师尊？你在吗？” 待她踏入光明阁，只有云鹤一人坐在书房里，他正与自己对弈。 “师尊真是好兴致！”李慕汐像平常一样挽他的胳膊，她试探道，“师尊，我刚从云居阁过来，楚瑜人呢？” 云鹤眸光微深，“离开了。” “什么？师尊前几日不是还要收她为徒吗？”李慕汐有一丝惊讶，怎么短短几日变了卦？“师兄知道楚瑜离开了吗？” 云鹤脸上无半点笑意，冷声道，“本就是令清衡心安，何来收徒一说？” “真的吗，师尊！那我还是您最最喜爱的徒弟！”李慕汐惊喜笑道，她忍不住撒娇，“我还以为您真的不要我了呢……” 从光明阁出来，李慕汐的心情格外的好，至于刚才偷听到的或许是宗门上的事也说不定，她在意的只是楚瑜有无离开罢了。 - 姜芷再次醒来的时候，也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当日她正准备离宗时云鹤早已断了她的去路，缘由是怀疑她带走了那把消失的龙吟剑。 姜芷知道，这不过是他随意编纂的理由罢了，他将囚禁自己在后山的屋子，每日的饭菜全都下了少量的软筋散，虽然不会令她内力全失却能让人全身绵软无力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吃饭了…” 此时，一名弟子走进来，沉默地在她面前放下碗筷，静静退到外面没有出声。 门口看守的影卫见她不动，走进来猛地踢了踢她的肚子，命令道：“动作快点！” 姜芷将身体缩成一团，虚弱道：“我…没有力气。” 那影卫拧着眉，示意门口的弟子，“你，进去！别让人死了！” 说着他又守到门边。 林紫璇抓住机会立马将楚瑜扶了起来，将饭菜一口口喂到她嘴边，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 她低头便看见楚瑜腕间交错的疤痕，显然是遭到了虐待。林紫璇忍着泪，只见楚瑜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衣烜”两个字，并将纸条塞进自己的手里，几乎是一瞬间，那影卫很快便走了进来催促她离开。 林紫璇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离了后山，明明前几日云宗主还要收她为徒，为何却将人囚禁于此，还要遭受那非人的虐待？ 林紫璇上月才入了内门，她知道，若不是楚瑜给的筑基丹凭她自己怕是连晋升的资格也没有，她也是四日前才收到任务，许是看她胆小孤僻，掌事派她去后山送饭，原以为那里关着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可她竟没想到是楚瑜？！ 等到下了山，她才躲在角落里打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她通红的血字，“寻清衡”。林紫璇猛地睁大眼，对，要去找大师兄！他一定不知道楚瑜被关了起来，可能够联系上他的只有衣烜师姐，她会帮忙吗？ …… “若是你说出龙吟剑的下落，我可以让你少受点苦！” 姜芷不动声色地将留影石对准他，“我早就说，龙吟剑失窃与我无关，为何要囚我于后山动用私刑？这等小人行径难道就是云鹤的做派？” “贱人，给我闭嘴！宗主是你能议论的吗？”那人怒喝一声，甩了她一个巴掌拎着她的衣领甩到地上，“再乱说话别怪我撕烂你的嘴！” “为何不说？云影宗为了荣誉不惜在宗门大比上弄虚作假，你敢说这里没有云鹤的授意吗？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下一秒，拳头雨点般地朝着姜芷砸过来，她紧紧咬住唇忍着疼痛没有哼出一句。 姜芷不怕云鹤对自己下手，就怕他没有下狠手。 而另一边。 云鹤红光满面，他已经突破了化神初期的瓶颈，此时正在全力炼化着体内增长的灵力，而这一切全都只是源于楚瑜，他竟不知楚瑜的血竟能够快速提升修为？！ 云鹤不敢想象，这消息若是放到整个修真界该引起多大的轰动，那些和他一样离飞升遥遥无期的老头可都指望着有神丹妙药出现，而楚瑜势必会将成为人人争抢的对象！ 可他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云鹤忽然感觉到无比愤怒，那日放任她离宗就是最大的错误！为何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个惊天秘密？她拿下了宗门大比的魁首势必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连清衡也对她上了心，此时是最不好下手的时机！ 突然，门外传来声响。 “谁？”云鹤眉头微皱，这种时候打扰他修炼，简直是找死！ 弟子毕恭毕敬道：“宗主，玄天宗唐年求见。” “不见！” “宗主…”弟子支支吾吾道：“唐公子说那日宗门大比我们在九转丹上做了手脚，才令唐姒输了比赛……” “简直是胡扯！”云鹤一甩衣袖愤然道，身后的弟子冒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不再出声，这几日修真界中的确出了不少谣言，说他们云影宗为了蝉联第一用一些下作手段打压其他宗门，不仅在九转丹上动手脚，连抽签顺序都是“精心安排”。 若不是中途杀出一个楚瑜，那宗门大比的第一不论云清衡还是衣烜都是云影宗的囊中之物。 而唐年他们作为玄天宗的弟子敢公然上云影宗叫板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证据确凿他们云影宗恐怕会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走！”他脸色难堪，只能前去应对。 云鹤也想到了这一点，玄天宗作为第二大宗门常年屈居于云影宗之下，宗门上下早有抱怨不满，唐年敢独身前来与他叫板也必然有背后荀双、荀单的支持，若任由流言四散云影宗的公信力必将受到打击，而玄天宗也能趁虚而入一举打压云影宗成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 朝暮殿。 一进门，云鹤便率先出声问道，“云某不知有贵客到来有失远迎，不知唐公子来所为何事？” “废话少说，你们云影宗是不是在比赛上动手脚了？”唐姒颇为直白道：“以本小姐的实力本就在李慕汐之上，若不是服了九转丹我怎么会中途失去意识让她有可乘之机！去把她叫出来我们再比一场便是！” 身后的弟子见唐姒这般蛮不讲理的态度，忿忿上前道，“你怎么和我们宗主说话呢？” 云鹤单手拦着他，呵呵一笑，“唐姑娘说笑了，这九转丹是我们云影宗为晋级的弟子特意调制，它能在短时间内令服用者精神力提升一倍怎么可能会让人失去意识呢？况且汐儿也和你一同服用了九转丹，为何她又没事呢？我看是唐姑娘多虑了……” 唐姒气急败坏地甩出软鞭，气势全开：“她是你们宗内弟子自然不会上这个当！你敢不敢叫她出来再和我比试一番！” “唐小姐年轻气盛好胜心强，云某理解，可输了比赛就来我这云影宗撒泼恐怕也不厚道吧？”云鹤见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拿不出实质证据便敛了笑意，“你们再空口无凭污蔑云影宗的名声，休怪我不客气了！” “谁说我们空口无凭？”唐年在此刻站了出来，他拱了拱手，“不如将楚瑜请出来，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云影宗在赛前动了手脚！” 云鹤脱口而出：“她有何证据？” 却见他们抿着唇不说话，云鹤双眼一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佯装狐疑道：“楚瑜？她早已在前几日离开宗内我们如何知道她的下落？” “你胡说！”唐姒顿时跳脚，“她分明说过要来玄天宗和我们一起揭露你们的真面目！你们肯定扣着她不让人走了！”说着，她抬脚就要去寻人，刚踏出殿外却与李慕汐撞了个正着！ 唐姒吃痛地捂着额头，先发制人：“楚瑜在哪？” “她早在五日前便离宗了啊！”李慕汐有些疑惑，“我们师门怎么可能会留下楚瑜呢，她早该有自知之明离开云影宗了！” “慕汐说得对，楚瑜或有自己的打算早早便离宗了。”云鹤立马接上她的话，作势要赶人，“你们若是没证据便去寻了人再来！” 唐年蹙着眉和唐姒对视一眼，显然云鹤在和他们撒谎。 第101章 决战 五日前楚瑜来信说是要来玄天宗和他们一起揭发比试的黑幕，并且已经准备好了证据，他们左等右等还没等到人来便起了疑心，去到楚瑜常去的地方但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唐年心下起疑，四处派人打听她的消息，却发现云影宗宗主云鹤有想留下楚瑜收为真传弟子的意图，可今日他们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楚瑜在信上告诉他们，若是她没来便去云影宗寻她，还教唐姒与云鹤直言宗门大比弄虚作假，掺有水分，再将唯一知情者推脱到她头上，随后唐年便顺带谈起楚瑜失踪一事…显然云鹤对楚瑜所掌握的证据更为在意，并且一口咬定楚瑜已经离开了。 可问题是云鹤并没有否认宗门大比存在的黑幕，他更在意的是楚瑜手上的证据，这就证明比试的确是掺假了啊！ 秘密一旦被揭开，那些在修真界流传的流言蜚语便会被钉上石锤，玄天宗以及其他宗门便会一拥而上彻底将云影宗踢出去，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的名号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唐年不确定的是楚瑜到底在哪，若是在云影宗内为何李慕汐他们完全不知情，或许只有一种可能，云鹤软禁了楚瑜。 唐年被自己冒出头的想法吓到了，可云鹤为何会将楚瑜强行扣下？他的目的是什么？若真是他猜测的那样楚瑜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唐年白着脸攥住妹妹就往外走，在一旁与李慕汐理论的唐姒有些不知所措，“哥哥，怎么了？我们不是还要找楚瑜吗？喂……” 李慕汐神色复杂地见两人走远，心里涌上一丝疑惑，楚瑜竟然失踪了！甚至连唐家都寻不到她的下落，唐姒却一口咬定楚瑜还留在宗内，可她禁足出来就没见着人怎么可能呢？！ 她转身看向师尊，只见他神色阴戾而戒备，周身气场也变得骇人起来……李慕汐忽然想起那日自己偷听到的谈话，师尊好像是留下了什么人，该不会是…… “慕汐！”李慕汐被这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她有些慌张道：“弟子在，师尊有何吩咐？” 云鹤沉着脸睨了她一眼，“若是有人再上云影宗，第一时间向我禀告！” 李慕汐不敢抬头，只觉着周身的气压紧迫，“是…” 李慕汐见师尊行色匆忙不禁起了疑虑，待人走远，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 后山。 “我倒不知你这小丫头还有这本事！”云鹤居高临下，阴恻恻地盯着她，“你怎知那九转丹有问题？” 他原本还打算留着楚瑜慢慢享用，可短短几日唐家兄妹便找上了门来，若是玄天宗的人在背后撑腰假以时日定能找到后山的楚瑜…… 到时候九转丹的事小，她的秘密恐怕也会公之于众！与其便宜他人，不如就趁现在榨干楚瑜最后的利用价值，到时就算他们把云影宗翻出个底朝天来也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人怎会知他们眼中清高的宗主云鹤，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呢？”姜芷勾起冷笑，“我真是替清衡感到不值，你为了一己之私徇私舞弊，如今还将我锁在后山动用私刑，若是清衡知道了会如何想他一向敬重的师父？” 云鹤被她戳到痛处，恼羞成怒猛然给她重重的一掌，将人击飞在地，“你以为我会蠢得让他知道真相吗？今日我会让你带着所有的秘密消失！” 说着，他狞笑一声，俯下身开始解她身上的衣物，“你竟是纯阴之体，怎么你也知道这具身体的秘密吗？” 姜芷仰躺在地上，余光瞥见李慕汐正捂着嘴躲在角落，显然她并不准备出来。姜芷讥讽一笑，轻声道：“你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不怕其他人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你都快没命了！”云鹤两眼通红，脑海中想的都是要在她死之前物尽其用。 此时四周无人看守，姜芷握紧手中的尖锐树枝，猛然朝他的右眼扎去，云鹤吃痛地捂住流血的眼珠，他低吼一声就要置人于死地，却听见手下忽然来报云清衡求见，云鹤心中一惊，按照时日他不可能这么快回来，除非是有人通风报信！ 他脸色难堪地看着地上的楚瑜，或许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愚蠢！可云鹤深知现在必须要去处理伤处，否则清衡必然会起疑！再怎么样一个毫无灵力的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往边上瞥了一眼，随口吩咐，“把她解决了。” 手下的人得到命令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一次要放干她所有的血！ 那女人低垂着眼，显然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试图靠近见人不反抗便慢慢放松了警惕，直到剑刃抵在她额前的几公分距离，她忽然抬头，夹住眼前的剑刃硬生生将其拗断，并迅速划过了对方的脖子。 真以为她是受人欺辱的小羊羔吗？姜芷朝他们莞尔一笑，“你们的死期到了！” 区区派了七八个影卫也想困住她？云鹤未免太轻敌了！姜芷扭头活动了下筋骨，很快，众人在她狠厉的招数中败下阵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姜芷顺带将往日对她拳打脚踢的影卫绑上十字架，用琵琶锁穿进了他的手脚，任由鲜血一点点流入到罐子当中。 若不出意外，这套刑具最后恐怕也是用到楚瑜身上，现在他也是自食恶果了。 那人连连冒出冷汗痛到晕厥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只能哀求地看着对方放过自己，姜芷正眼未瞧他，将匕首递给另一个人，命令道：“去，把他那双作恶的手给砍了！” 被绑着的人拼命流泪摇头，哑着声道：“不……” “请姑娘饶命，我们只是为云……云宗主效力，简奚他罪不至死啊！”一旁的同伴纷纷求饶，加上简奚他们有三个金丹期修士，竟然敌不过一个长期吃软筋散的女子？可既然她能够逃脱为何还要佯装上当的样子？ 姜芷讶异地朝他看了一眼，“他罪不至死，难道我就死有余辜？” “这……” 她眸光微冷，上前直直挑断简奚的手筋，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后山，众人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啊，他们纷纷躲在角落求饶，“姑娘饶命，只要不死你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半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命丧黄泉，却见她目色冷冽，“你们倒是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 云清衡收到衣烜消息时便已经在回宗的路上了。 一连五日都没有收到楚瑜的来信，他早已心神不宁。 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云影宗在比试上动手脚的流言，恐怕宗内忙的一锅粥也无暇顾得上她，也不知楚瑜究竟如何了！ “清衡！” 他回头便见衣烜师姐站在凌虚堂门口，看上去早已等候他多时了。 衣烜言简意赅，“师叔还在里面疗伤，现在不方便进去。” “师父遭何人所伤？为何慕汐师妹说楚瑜不在宗内？师姐，外人说的九转丹又是怎么回事？”云清衡此刻心急如焚，他觉得周身像是有一团迷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方向。 衣烜瞥了屋内一眼，轻声道，“跟我来。”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只是受她所托召你回来……其余的我也管不了。”衣烜淡淡道，这显然是楚瑜撕下自己的衣帛写下的血字，这是自己欠楚瑜的一件事。 可除此之外衣烜无法再帮她做任何事了，她有自己的立场。 “是谁送来的？”云清衡低声问道。 衣烜蹙眉，“具体是谁我没有看清，从穿着来看应是内门弟子。” 云清衡心中苦涩，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还被困在云影宗的某一处角落，拼命向他求救着？一想到这里他便冲进凌虚堂想要找师父求个真相，却见师父平躺在床榻上，那眼睛的血窟窿源源不断地朝外渗着血，场面触目惊心。 云清衡站在原地，这时，门外弟子匆匆进来禀报，“宗主，玄天宗的人找上门来了，说楚瑜就在云影宗内，荀宗主他们还说要将九转丹的事彻查到底！” “胡扯！简直是胡扯！”云鹤怒声道。 “是唐公子…带了一只楚瑜姑娘养的灵宠。” 云清衡眸光微暗，那应该是楚瑜在凌霄秘境救下的灵宠，灵宠能闻到主人的气味所以她一定还留在云影宗内！ 他不再犹豫，上前问道，“师父，楚瑜究竟在哪？” “混账东西！”云鹤对他气不打一处来，他的眼睛被那贱人伤的血流不止，可他的好徒弟却只顾那女人的事？！ “师父，楚瑜是自由的，她有选择离开的权利。”云清衡僵着身站在原地，任由师父将茶碗砸过来，他坚定道：“请您把她还给我。” 半晌，云鹤坐起身，他冷冷一笑，“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真相吗？” “……” 朝暮殿。 “各位远道而来无非就是为了九转丹一事，去呈上来。”云鹤坐在主位中央，朝身旁弟子示意。一眼扫过底下的人，玄天宗，光明宗，悠然宗……他再清楚不过这些人上门不过就是等着云影宗落马趁机捞个好处罢了！ 众人一一检查，的确是再寻常不过的丹药，退一步来说，就算当时的九转丹真的有问题，如今呈在他们眼前的也绝对做不了假。 唐年自然也知道这点，不过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楚瑜。 “敢问宗主，能否把楚瑜姑娘请出来一同对峙，毕竟只有她才知道九转丹的真相。”他身旁的灵宠不断冲云鹤叫唤着，显然是在他身上闻到了主人的气息。 被盯住的云鹤陡然沉下脸，阴翳的独眼盯着唐年，“楚瑜的确…是在云影宗内。”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唐姒微微瞪大了眼，这云鹤老儿一会说人不在一会说在的，耍他们玩呢？她质问道：“那先前为何说你毫不知情？你就是个骗子！” 荀单拉住情绪激动的弟子，正色道：“不如听云宗主把话说完，若是云宗主为了掩盖真相将楚瑜强行扣在这里我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云某也是无可奈何…”云鹤话锋一转，“那楚瑜早就与魔修勾结，她原是我们云影宗的外门弟子，我不忍她误入歧途便将其关了起来。至于九转丹一事，当初她被赶出宗门心怀怨恨所以杜撰了谣言嫁祸给我们云影宗也未必没有可能！” 荀单眉头微蹙，镇定道：“宗门大比之时我也在场，同为化神期，一个修士有无堕入魔道老衲看的清楚，不知云宗主有无实质证据楚瑜是与那魔修勾结之人呢？” “那日她从魔域毫发无伤地走出来还不够证据吗？况且她短短时日便从筑基升到金丹，若不是有魔修助力她怎么可能晋升如此迅速？”云鹤冷冷回道，“真相只有一个，楚瑜为了修炼晋升不择手段，甚至还偷走了我云影宗镇守的龙吟剑，而我，不过是在肃清正义罢了！” “所以您从来就没打算收她为真传弟子吗？”云清衡只觉得他的师父变得好陌生，从一开始师父就骗了他，而他竟还期望楚瑜能够留下来… 唐年忍不住打断道，“不是的，我们认识的楚瑜绝不会与魔修有所勾结，她为了修炼把自己关在沉渊秘境里每日与妖兽搏斗厮杀，在我们遇到危险时也奋不顾身地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所以她怎么可能是你们口中贪生怕死会走火入魔之人？” “唐公子！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到的无非是她想让你看到的假象，此女善于用柔弱外表蛊惑人心，连清衡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你们宁愿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也不愿信我吗？”云鹤抬高了声音，威严尽显，“况且我们云影宗素来实力强劲，犯得着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作假吗？” 他冷哼一声，“我本想着放她一马，结果没想到她却走火入魔竟连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她伤我一只眼云某只好按规矩办事！” 唐姒愣道：“什么规矩？” “宗内误入歧途走火入魔者，当即诛杀。”衣烜抱着剑，神色微冷。 云清衡：“师父！” 唐年：“不可能！” 此时，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兴许他们也是被那妖女利用了……很快，那些来声讨的众人纷纷倒戈连忙向云鹤赔罪， “你所谓的正义就是在这颠倒是非以此掩盖自己的恶行吗？”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女子的脸色惨淡如霜，她似乎消瘦的厉害，每走一步似乎都花费着巨大的精力，那衣衫上布满淋漓的血色显然是遭受过非人般的折磨，那灵宠一见她便围了上去，嘴里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叫唤。 “楚瑜？”唐姒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是我。”姜芷伸手摸向小团子的脑袋，轻轻地安抚着，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云清衡，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朝众人说道，“今日我楚瑜大难不死，要在众人面前揭露云鹤是何等伪善奸恶之辈！” 云鹤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楚瑜，她竟然没死？！ “楚瑜，这其中可能有误会……”云清衡怔怔凝视她，不敢相信从楚瑜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他的师父怎可能是伪善奸恶之辈呢？ 云鹤一脸惊恐地指着她，“清衡，她如今这般疯样就是魔修的真面目！快杀了她！” 云清摇头，“不！”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只见楚瑜身形一动，径直取出云清衡的佩剑，她衣袂飞扬，剑气划破长空竟有着无人能挡的趋势，这是剑修抱着必死的心态在决斗！ 云鹤双目赤红，右眼还在隐隐作痛，体内的真气疯狂涌动爆发出惊人的威力，此时，他的内心只剩一股信念，势必要将楚瑜碎尸万段！ 两人忽然起招将众人弄的措手不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处于金丹期修为的楚瑜逐渐败下阵来，她身上的伤口不断流血却丝毫不退让，俨然有不死不休的趋势。 云清衡忍住心中的颤意，“楚瑜你回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第102章 你的名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忽见有人将剑高高抛起—— “楚瑜，接着！” 只见空中的楚瑜无比默契地接住了长剑，她将鲜血抹于剑尖化作一道血光，直奔对方的眉心而去，那平平无奇的铁剑在此时忽然化为血色的虹光，释放出无比灼热的光芒刺痛着云鹤的双眼…… “唰——” 顷刻之间，只见楚瑜的长剑落下，伴随着云鹤一声惨叫她才脱力半跪在地上。 众人震惊，这……这不可能！金丹对上化神期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化神期的云鹤怎么可能会输呢？ 姜芷勾起冷笑，对上化神期的修士她确实毫无胜算，但云鹤日日靠她的毒血来晋升，看似修为大增实则内力紊乱，那些毒素流向他的经脉这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几日器脏便会衰竭而死。 如今他落得这般模样也是自作自受，可姜芷没想到的是辛九竟然会回来。 “是龙吟！龙吟剑问世了！” 众人哗然，这龙吟剑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万年过去，龙吟剑早就变成了一把废铜烂铁，传闻中只有神族的有缘人才有资格驱动剑意，而楚瑜竟然就是那个有缘人？ 云鹤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眼瞎了，他摸索着地面找剑，嘴里喃喃道：“龙吟问世了，龙吟是我的，谁都不准和我抢……” “龙吟是我偷的，云宗主可别错认了……被龙吟划过的伤口再也不可能愈合，长此以往那处便如同万千蚂蚁噬骨啃咬，令人又痒又痛恨不得剜了血肉。”薛玖站在一旁，朝楚瑜浅笑，“楚瑜，你开心吗？” 薛玖见她不语，顺势歪了歪头试探道，“或者在他身上多划几道口子？” 他虽不知楚瑜与云鹤之间有何仇怨，但却乐意成为她手中的刽子手。 “你来做什么？”姜芷心中一凛，她没想到这计划中会出辛九这个纰漏，甚至不知他是敌是友……反而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乱自己的计划，利用完自己后又给自己一点希望，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自然要护你啊！”薛玖随手拂了拂手中的剑，理所当然道。 不远处的云鹤听见熟悉的声音却看不见人，他捂着眼，只觉得那滚烫的温度连带着脸也烧了起来，流着血泪道，“我的眼睛！清衡，你快去给我找大夫来，快啊！” 比起问罪，云鹤此时更关心自己的眼睛，他不想以后成为一个瞎子！ “师父……” “一会再去也不迟。”姜芷看向他的眼中泛起冷光，转身朝众人高声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九转丹的真相吗——来人！” 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个穿着深色衣袍的弟子端着锦盒一一进来。 见此情形，光明宗的弟子率先出声，面面相觑：“我们早就看过！这…这九转丹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为了污蔑云宗主你未必不会说谎啊，你要非说这是大赛当日的九转丹我们也不信啊！” “……” 云鹤原本还担心，听到几人一番话后也忍不住阴恻恻地笑着，“你可别忘了，宗门大比上你可是赢了清衡，难道你吃的九转丹有问题吗？” 姜芷垂眸将其中一枚丹药放入茶盏中，平静说道，“有问题的并不是九转丹，而是下面这盏茶。”她抬眼看向衣烜，继续说道，“我与云清衡在比试前并未服用九转丹，但与衣烜师姐的比赛中，我调换了两人的托盘包括这盏茶…果不其然衣烜师姐与唐姒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症状。” “你！”衣烜有些不可置信，原来那日楚瑜便设下了圈套。这几日她思来想去为何途中会失去意识，原以为是自己状态不好，结果竟真的有人动过手脚吗？若是楚瑜没有交换，那出意外的岂不是…… 衣烜神色复杂地看向云鹤，难道师叔他…… 云鹤此时只能靠耳里辨别声音，调动灵力也无法修复伤口，他的心中不禁涌上暴怒狂躁，“你胡说！” “这是你的走狗亲自调配的清茶，他们，总归不会胡说吧？”姜芷将几人踹了出去，眉色冷淡，“有谁要来一试？” 众人纷纷在犹豫，只见荀单上前取了一杯茶盏，轻抿一口，“这清茶无色无味，也无毒。” 李慕汐忍不住站了出来，“连玄天宗的荀单前辈都说了这无毒！” “……” 荀单摇头，取出另一杯茶盏，“若是一般人恐怕也品不出里头有一味林杉，它常用于化瘀止痛是常见的药材，可若是碰上九转丹里的麻草便会导致服用者神经麻痹短暂失去意识。” 此言一出宛若炸弹砸入云影宗弟子的心中：“不！不可能！师尊他绝不是那种会徇私舞弊之人！你们在撒谎！” 那影卫低头瞧了眼云鹤，颤颤出声，“那清茶是我调制，由允临负责给外门弟子服用，宗主说，要确保比赛万无一失……” 云鹤听言才知道这是他最为信任的影卫，他目眦欲裂，满地爬着寻人，“你们，竟然背叛我！” 众人见昔日的大宗主宛若丧家之犬皆是一愣，云影宗的弟子脸色难堪，他们可不想承认现在在地上匍匐的人是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宗主。 有人讥讽道，“云宗主以门派之名霸占了龙吟数十年，今年被一人宗楚瑜夺魁反倒是舍不得了，所以才做出作弊这等下三滥的事吧？！如今真相大白，云宗主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鹤一手捂着血泪，他知道在场的人有不少都等着自己倒台，况且，这件事被捅出去他们云影宗的名声怕是到头了，他绝不允许云影宗毁在一个丫头手里，“别听信这妖女谗言！云某日后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清衡，把他们都请出去！！” “各位，看完这留影石再去也不迟。”姜芷轻声一笑，打断道。她自然也知道云鹤打的鬼主意，但她也绝不会放虎归山。 “云鹤为了灭口将我强行扣在云影宗，将我所留的物品一一焚烧销毁，比赛当日茶盏也早已被他打破，并且将失窃的龙吟剑嫁祸到我身上，你们不是想知道云鹤这几日对我做了什么吗？一看便知！”她随手一抛，那留影石便立在众人眼前。 很快，那留影石中的景象被刻画在众人眼前，短短几日，那些惨无人道的刑罚和虐打硬生生将一个金丹期修士折磨到如同废人，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弱女子是如何挨过这些可怕的刑罚，直到云鹤还意图与她行不轨之事，原先不信的几人已然被这残酷的真相砸蒙了头脑。 只见林紫璇也上前一步，她红着眼看向楚瑜，“我愿意证明是云鹤囚禁了楚瑜，肆意虐打逼供！大师兄，那封求救信是我交于衣烜师姐的！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师父……”云清衡觉得自己的喉咙渐渐发干，眼泪遏制不住地往外流，他愣在了原地，巨大的波涛在心里横冲直撞让他无处躲藏，这怎么可能是他最敬重的师父呢？ 他甚至不敢看向楚瑜，是自己亲自将她推入那深渊中…… 唐年红着眼，开口道：“云鹤根本不配做云影宗的大宗主！” 身旁的唐姒也跟着“呸”了一声，高声道，“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留在修真界也是丢人现眼！” 众人口中的唏嘘与厌恶声钻进云鹤的耳中，可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的漆黑令他不安起来，“你们不要听信这个妖女！这都是假的！她妖言惑众，来人啊！将此妖女立刻处斩！！” “这是云影宗的留影石，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姜芷冷笑一声，“慕汐师姐，你觉得这会是假的吗？” 李慕汐脸色一白，她没想到那留影石中还有自己那落荒而逃的身影。 她咬了咬牙，质问道：“这毕竟是你楚瑜的私人恩怨，况且，你已经要了我师父一双眼睛，他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这里大多数人都收到过师父的照拂，包括你也是！难道就因为你一个人要让整个云影宗覆灭吗？” 李慕汐只知云鹤不能倒，他倒了自己就无处可去了…… “你凭什么觉得你的见死不救是情有可原呢？”姜芷冷冷看她，“难道你们云影宗弟子所追求的道就是对弱者视若无睹，依附于强者平步青云吗？” “你……”李慕汐咬着唇，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摇摇欲坠，她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姜芷没理她，转身朝云清衡问道，“之前我问过你，若是有朝一日云鹤站在了我对面，你会怎么选？” “我，不会插手。”云清衡看向师父的目光有些绝望，心中一股闷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是楚瑜当着众人的面弑师，他们两个还有未来吗…… 云清衡心中一哽，眼中有所祈求：“楚瑜，能不能……”饶我师父一命。 姜芷看着他微微垂首，便知，这是云清衡最大的让步！他话音未落，只见楚瑜举起手，她的神情瞬息凌厉肃杀，一字一顿说道：“我楚瑜立誓，今日定要将云鹤斩于剑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两人四目相望，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云清衡却觉得自己似乎离楚瑜好远。 那是，他最敬重的师父啊！他指尖发颤，连带着心脏也刺痛起来，为什么他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会反目成仇？！ “所以呢，你们云影宗自诩向着正道不屑与邪魔歪道为伍，结果却要维护这么个玩意儿吗？”薛玖讥讽一笑，“这与我们望月宗有何区别？” “你，你到底是谁？”李慕汐有些害怕地看着辛九师弟，不，他不是辛九。 衣烜抱着剑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云鹤面前，眯着眼笃定道：“他是望月宗宗主，薛玖！” 云鹤咬牙切齿，他当初为了招揽修士竟看走眼收了魔头作弟子，结果却是引狼入室！他大声喝道：“他佯装辛九潜我云影宗目的就是偷我们剑法，引我们内讧！好让我们给望月宗这群草菅人命的无耻之徒腾位！慕汐，衣烜，将这对奸夫淫妇赶出我们云影宗！” 薛玖捡起龙吟剑走到云鹤面前，冷笑一声，“再无耻也比不上你云鹤的一根手指…” 话音刚落，只听见云鹤痛楚的惨叫声，原是那十根手指尽数被剑刃切断，那伤口如血柱般流了出来！众人纷纷噤声，那些刚刚为云鹤说话的人此时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要是殃及池鱼自己的命都得盲目交代在这儿！ “他就是传闻中面貌丑陋，性子阴晴不定的望月宗宗主，这下云鹤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跟楚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帮她？” “嘘，小心被误伤！” 薛玖心中冷笑，他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秉性。 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就不知道什么是痛，即便楚瑜将血淋淋的伤口展现给他们看又如何，到头来那些重利的人还要回来痛斥怒骂你不守规矩。可惜他的楚瑜太过单纯，还傻傻期望着有人能够站在她这边，殊不知让他们怎会因为一棵小树苗放弃这棵参天大树呢？ “薛玖，你身为望月宗宗主，何苦为那个妖女做事！”云鹤痛到全身发颤，这一刀刀的凌迟比死还痛苦！若是只有楚瑜一人他有信心能活下来，可薛玖若是要让他死绝不可能活到明天！ “我乐意啊……”薛玖笑着回着衣烜的攻击，一边朝云鹤摇头感慨道：“看来你混的也不好，这么多弟子中也就她肯帮你，说起来你杀了她父母还把人过继到自己名下，好玩吗？” “你说什么？！”衣烜此时杀招尽显，她双目赤红，“薛玖，你再胡说我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衣烜！别听他胡言乱语！”云鹤瞬间心乱如麻，他体内的灵力不知为何逐渐枯竭，连同着身体出现了阵痛，他需要楚瑜的鲜血！ “云逸怎么死的，你心中再清楚不过……”薛玖勾唇一笑，“当年他为人忠厚老实，勤恳修炼，三十岁结金丹是继承云影宗最佳人选，可为什么他却在一次意外中无端丧命了呢？” 他看着衣烜，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将他的金丹剖开看看，不就得知真相了？” 衣烜愣在原地，她红着眼，“师叔，我爹爹他……” “那就是个意外！衣烜，你别信他！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云鹤此时只想抓住楚瑜饮血修复伤口，“我知道了！你知道楚瑜她，她的……” 姜芷避开他的触碰，手指掐诀夺走了他的声音，她蹲在云鹤面前，轻声道，“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活不长了！” “楚瑜！不要动手……”云清衡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哑着声音拼命摇头，“我们一起离开云影宗，我说过要保护你，陪你去任何地方……” 姜芷摇头，她缓缓举起他身旁的剑，指尖微抖，云鹤和楚瑜之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就当她正要狠狠刺入云鹤的丹田时，却见薛玖早已先一步刺入他的胸膛……姜芷愣在原地，看见云鹤的胸膛被洞穿，看着自己鲜血狂涌而出，“不！！” 他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呐喊，却终是停止了挣扎。 她微微瞪大眼，却看见前方薛玖的脸上，衣袍上满是喷洒的血迹，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正定定看着她，那笑意宛若盛开的红莲一样的妖冶倾城，“我不会，让你脏了手……” “……” 姜芷忽然伸出手，想要去碰他的脸，可身体却还停留在原地，她的手变得毫无知觉，只听见剑掉落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又要消失了。 而对这一切，姜芷早已习以为常。 眼前是一副混乱的场面，云影宗的弟子四处奔逃，衣烜忽然之间如同疯魔般去挖云鹤的金丹，吵闹的哭声，狂热的叫嚣声，姜芷觉得楚瑜那沉重的心结一消而散，让云鹤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也算能抚慰那个残缺受伤的灵魂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主线任务评定：s级，支线任务s级。】0711心中喜滋滋，按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它就能攒够能量送宿主回家啦！它原先以为男主必然会因为这件事降低对宿主的好感度，因为这两个任务本身就是背道而驰的，弑师之仇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鸿沟立在两人的面前，不过最后竟是薛玖化解了这一危机。 姜芷平静地等在原地，她闭上眼，却感到一阵轻风飘过，她抬眸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按在怀中，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她刚想挣扎却听见耳畔边的低声呢喃，“你…是谁？” 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却夹杂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姜芷听见脑海中系统响起危险的警告声—— 滴、滴、滴…… “你不是楚瑜，所以…你到底是谁？”薛玖的指尖微颤，他的眼角泛红，祈求般望向她，“告诉我，你的名字。” 姜芷神色稍愣，心中思绪复杂万千却终是化为一声虚叹。 为何要如此执着呢，名字就是羁绊，她不想让薛玖陷入一段无果的羁绊中。 薛玖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她只是演了一场戏，骗过了所有人的戏，可自己却成了甘之如饴不愿走出来的唯一观众。 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没有名字自己就再也无法找到她了… “没关系，跑遍天涯海角都会找到你……”薛玖伸手轻触她的发丝，几近贪婪地望着这张脸企图从中看透后面的灵魂。 怀中的女孩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对于他的话充耳未闻， 说着，他发出怪异荒诞的笑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找不到…就覆了整个修真界，反正，这不也是我一开始的目的吗？” 薛玖晃了晃神，眼前忽地出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冒着细汗，手里抱着一根破扫帚，圆圆的杏眼正细细打量着他，“喂，你是谁啊？” 【是否选择跟随脱离世界？】 【5……4……3…】 【是】 在彻底昏睡之前，姜芷忍不住问，【薛玖的好感度有多少？】 【滴滴——检测到反派的好感度100！】 【滴滴——已清零。】 第103章 穿书了 大街上，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姜芷麻木地看着自己这身过于艳丽的衣衫罗裙，有些不知所措。 恍然间，一个干瘦的乞丐猛地从身旁跑过—— 眼看快要被绊倒，姜芷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稳稳扶住，视线上移，一个梳着齐刘海和双丫鬟髻的年轻女子正满脸担忧地望着她，“小姐，你没事吧？撞到哪儿了吗？” 也就是此刻，眼前这一幕静止的画面像是被人按了启动键，现场所有的演员都开始走动起来，寂静的大街上一下子变得有了烟火气。 “我没事。”姜芷站稳脚跟，对于眼下这个场景有一丝熟悉感…… 她在原地愣了两秒，这特么不就是现代拍电影吗？可她四处张望，别说工作人员了连一个小小的镜头也没有，一股陌生的诡异感涌上心头。 姜芷心中吐槽0711如期的延时，刚想抬步却发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行字幕： 【周知秀眉微蹙，看着眼前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乞丐不禁生出了怜悯之心，她走上前，温柔道：你没事吧？】 姜芷莫名其妙，周知是谁？ 只见那乞丐将包子胡乱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的太急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她冷眼扫了一眼抬步就走，却发现电子字幕一直在眼前闪跳，甚至连跟在身旁的女子也静止不动了，似乎在催促着她尽快说出那句话。 姜芷：“……” 愈发离谱的是即便她走出了大街口也会被闪送回原地，当第七次看见小乞丐呕吐，姜芷忍不了了！她迈步向前，冷冰冰地说出了那句台词： “你没事吧？” 一道动听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欧阳辰的动作一滞，抬头看见声音的主人，她身着艳丽的罗衫裙，发丝如云，金钗闪亮，宛若看到了九天神女落入凡间，裙边的流苏随着她靠近的动作落入自己的视线中，一缕清香从衣角飘散…… 欧阳询屏住呼吸，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而后慌忙低下头，不敢对上她精致的眉眼。 下意识的，欧阳辰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凄惨模样。 “抓住他！” 眼见着乞丐一溜烟儿就想跑，店主人拎起一旁的铁棍就要追出去，嘴里吆喝着，“拦住那个臭乞丐，就是个不要脸儿的！光天化日偷东西！” 姜芷见乞丐似乎腿脚不便，一下便被店主追上被木棍狠狠敲打着，他趴在地上，被打的皮开肉绽也愣是没吭声。 姜芷看着眼前的字幕，麻木道，“这钱，我替他出了。” 店主转过身眼中闪过惊艳，放软了声音：“这不是知知姑娘吗？” 他乐呵呵地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弯腰接过，“知知姑娘菩萨心肠，不过您有所不知，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乞丐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专门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街里乡亲都烦得很！” 店主一眼都没离开这位绝世美人，美色在前能瞅一眼就是赚到！ “天寒地冻的，流民们也不容易…”姜芷朝地上趴着的人瞥了一眼，淡淡道，“再买十个包子，给他。” 店主有些惊讶，这知知姑娘果然就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人美心善。替美人办事还有钱赚他自然乐得其所，转身用油纸包上按她的示意递给那臭乞丐，“喏，吃吧！还能多活个几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地上的人佝偻着背，只是将油纸袋攥在手心发愣。 见人不领情，店主指着他骂道：“还不快谢谢人家知知姑娘？别不识好歹啊死没良心的！” 那人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店主还想发火：“嘿，你这……” “这是剩下的钱。”姜芷让丫鬟将银两递过去，店主的脸色一瞬转阴为晴，“谢谢知知姑娘，谢谢知知姑娘！”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看向周知的眼神充满艳羡，而对于地上的乞丐则是指指点点，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纷纷散了开来。 姜芷垂眸，仔细看地上抱着油纸袋的小乞丐，他面黄肌瘦，一身破旧不堪的棉麻袍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污渍，唯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干净。 那字幕上又出现了，“小桃，你去看看府里还缺人手吗？” 姜芷嘴角一抽，这该不会是要捡他回去吧？ 一旁的丫鬟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小姐又是同情心泛滥，忍不住抱怨道，“小姐~这世上在外流浪挨饿的人多了去了，再这样下去周家就成流民安置所了！”她攥了攥小姐的衣袖，嘀嘀咕咕，“再说了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跟我们回去呢！” 姜芷心中点头，不过面上却表露出一丝担忧，询问起那乞丐的意见。小桃对这乞丐的嫌弃已经很明显了，那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一个字没说起身便跑远了。 “看吧，人家不愿意！”小桃松了一口气，“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府吧！” “好。”姜芷尚且还不知道这个小乞丐与周知有何关联，不过这个地方她也没必要久留了。她刚想离开，便发现眼前忽然闪过了一行行的评论： 拒绝八小时工作制：不理解，为什么女主一上线就是什么光啊，救赎之类的，后期人物全线ooc，沦为恶俗后宫言情，既然都是救赎了为什么还会喜欢上别的女人？金手指开的也太大了吧看不下去了！！ 沉沉久已：这本来就是男频升级爽文啊，不想看屌丝逆袭出门右转好吧！我觉得欧阳的心动很合理啊，锦上添花终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印象深刻，况且绝色美人为你倾心，谁顶得住啊？？ oo：真心不怎么样啊！作者也是个烂大街文笔啊，谁说屌丝非得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受尽憋屈才能崛起的？我特么打工二十载还没崛起呢，每天受气普通人就不配了是吧！我要看996崛起的爽文！ 大卫的腮红哦~：打工人的怨气就别带进书圈了好吧，虽然这个大大经常注水烂尾（bushi），但男主崛起之路还是值得期待一下，至于开后宫的剧情嘛不爱看就跳过，宣传一下每天18:00追更哦，点点手指集集赞哦！ …… 看到这些评论姜芷更加懵了，她是生活在一本男频升级爽文书里吗？？竟然还能时时看到每一章节的读者评论？她原以为周知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里的天道难道就是种马文的作者？那周知就是一个傻白甜女主？ 姜芷带着满肚子疑问等着0711出来！ 叮、叮、叮、叮—— 忽然，一阵好听的声响在脑海中响起，姜芷原本还以为是0711，还没来的及高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了！她惶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转，而自己身体腾空飞起，跃入无边的黑暗星河中。 更诡异的是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而底下的周知却还在正常地行动着…… 来个人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q大，宿舍。 外头天色还亮的很，只不过是个蒙蒙的阴天。 宿溪戴着立式耳机坐在游戏桌前噼里啪啦地一顿操作，嘴里骂着脏话直到一局游戏结束。 “言儿，咱们晚上吃什么？”他余光瞥了眼后边，一如既往地没得到回应，他感慨一声顺手捞出了一桶泡面。 宿溪忍不住碎碎念，“什么时候人类能发明营养剂呢，这样就不用吃饭了…” 接着他烧开水，放作料，等面的功夫还顺带翻出了奇奇大大的新作《浴火重生：废柴草根逆袭之路》。 “呦吼，绝世美人长啥样啊，出来让爷瞅一眼呗！”他翘着二郎腿，乐此不疲地刷着剧情，这悠哉的大学生活算是给他过明白了。 忽然，只听见门口“砰——”的一声巨响。 “宿溪！走走走……” 来人风风火火，一把推开507的宿舍门，许成新边说边拽他，宿溪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去儿！什么破事儿能有老子吃饭重要！” “吃什么饭！经管学院都来门口踢馆了还吃什么吃！!” “行行行，我跟你去…”宿溪抹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幽幽道：“让爷换个衣服行吧？” 许成新点头，他忽然瞥见后座的路忻言，忍不住上前，还没开口就被宿溪打断，“他的主意你可别打了，过两天还要参加信息安全竞赛呢！” 他穿好衣服，换上名牌球鞋跟着许成新出门了，忽然宿溪想起什么随后折返回来，“言儿，泡面你留着吃吧！我打球去了！” “嗯。”那人头也没回，一门心思扑在电脑前。 许成新边走边腹诽，“喂喂，他这态度你们怎么处的下去啊，搁我我早发火了！专业第一了不起哦！” 虽说当年路忻言以全省高考状元的身份入驻计算机专业引来全校的轰动，但这好像并不是他的人生巅峰时刻，之后开挂般经历简直惹人艳羡了，年年全国大学生计算机应用、程序设计的大奖拿到手软，才大三就有国际知名企业以高薪聘请他实习，结果人还一一拒绝了自己搞创业，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他们渣渣。 即便是许成新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帅”是路忻言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不过唯一让他平衡的是，大神这性格实在一般，唔，就是让人没法接近，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那种高冷类型，毕竟女生嘛，都喜欢阳光型男，像他这种还没靠近就被那冰冷的视线劝退了…… “行了啊，逼逼赖赖的是大老爷们不？”宿溪在他背上打了一拳，“忻言我兄弟，你再说他坏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许成新吃痛，嗷嗷嚎叫，“好好好，你就是我大爷！咱把这劲儿留到赛场上行不？！” 与此同时，宿舍的钟转向了六点一刻。 路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忽然闻到宿舍中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他才想起来，宿溪似乎给他留了晚饭。他徐徐转身，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来！ 宿溪的座位上竟然坐着一个女生！ 路忻言对眼前这个场面有些懵，按理说女生压根就进不了男生宿舍，但她非但进来了，还大摇大摆在宿舍里吃！泡！面！ 他迅速起身，警惕：“你是谁？！” 闻言，姜芷动作一滞，扶着电竞椅转向身后，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色连帽卫衣，脸色有些苍白，他正敛眸俯视自己，长而密的睫毛在宿舍微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青色，他的气质无端有一种冷淡疏离。 姜芷盯了好半天眼前的字幕也没什么动静，这回应该是不用走剧情了。 她松了一口气，“我是周知，你又是谁？” 路忻言：“……” 现在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吗？ “刚刚我叫过你的，你没听见…”见人不答话只是盯着她手中的泡面，姜芷对此解释了一番，她绝不承认是宿舍的泡面太香了！ 路忻言眉头微皱，“我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出去！” 虽说概率很小，但女生闯进男生宿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显然，这个叫周知的女生有些手段竟然能混进来。 只不过他向来对这类穷追不舍的女生没有半点儿好感，尽管她长的有些非人类……的好看。 姜芷虽是个现代人，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误入了男生宿舍，但周知小姐姐不知道啊！她就是妥妥一古代人哪晓得现代的事哦！ “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姜芷讪讪地指了指身后的电脑屏幕，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黑…… 也是，在科学主义之上的现代人怎么会相信这种离奇的事件？在他眼里自己恐怕就是一个闯进男生宿舍的变态！ “你找宿溪的话他出去了，与其在宿舍等倒不如去操场上。”路忻言沉着脸说道，随后他便看见这个叫周知的女孩摇了摇头，表情无辜又迷茫，“我不认识什么宿溪，我就待在这里等着回去。” 路忻言：“……” 他自认为脾气很好，但面对这种无赖他还是觉得不能忍，“你要是赖这不走的话，我去请宿管阿姨了……毕竟事情闹大了，你的名声在q大也不好听。” “我……”姜芷一时语塞，她该说什么呢？！非赖这不走也太流氓了，可走了能去哪呢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见她不动，路忻言走过去打开宿舍门，此时门外有两人嘻嘻哈哈地路过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路忻言冷眼望她，漠然道：“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姜芷猛地站了起来，却碰到一旁的鼠标，她扭头一看，网页上面赫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人物简介：周知，武林天下第一美人，倾国倾城，美貌绝色无双，出生于武林第一世家身份尊贵，是欧阳辰最初的红颜知己之一。她菩萨心肠，心思纯善，在他落魄时以一饭之恩相视，而后一路相知相伴，视他为心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第104章 男生宿舍 此时，路忻言的耐心已经被她耗尽了，他走近，不由分说地攥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却听见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来看！我就是从这里来的！” 路忻言蹙着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宿溪的电脑屏幕上，只见网页那本《浴火重生：废柴草根逆袭之路》的小说结尾，正是周知出现的场景。 她双眸似水，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宛若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语笑若嫣然，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欧阳辰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仙子，落在耳畔的关心温柔似水，自己的内心像是鼓点擂动，一点点敲击着他的心防。 欧阳辰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武林之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第一章：完】 路忻言：“……” 他的脑子此刻宕机了。 如果说之前他无法具体描述出周知的容貌，此时这行文字已经够上标准了… 以往程序上遇到过再复杂的问题重测一遍也能解决，可如今这个离奇的事发生他却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周知在说谎吗？可她的目的是什么？ 咚咚咚—— “查寝了……查寝了，同学！” 门外，宿管阿姨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她正在敲隔壁的房门…路忻言心头一紧，从前碰到再难解的题他都没有这种慌张的感觉！ 他抬眸，只见周知歪了歪头，眼神纯真且懵懂，纵使他不想相信，但周知的确是穿着古代的衣服，梳着高高的发髻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即将被宿管发现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目前情况有多紧急！ “要不，你先去上面躲一会？”路忻言尴尬地提出建议，没办法，这底下藏人一眼就能被发现，若是被抓到他该如何解释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男生宿舍？一本书里的人物为什么会穿到现代来？ “同学，开门啊，要我说多少遍？”此时，宿管阿姨的催促声在门口响起，“整栋楼都听见了要查寝，还死活不开门，越不开门猫腻越多！” “来了！”路忻言应了一声，他在床铺下面放了个板凳，拉着周知的手教她踩上去躲好，此刻他早已紧张地冒出虚汗，忍不住想自己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直到周知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一脸害怕无措，路忻言表情微愣，忍不住心头一软，朝她叮嘱道，“一会儿千万不要出声…不然我们都要出事！” “好！”姜芷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砰——”就在路忻言开门的一瞬间，那门便被狠狠撞向墙边，发出巨大一声响。 “藏什么了？”宿管阿姨一掀门便毫不犹豫地往里走，时不时拉开窗帘，翻翻衣柜，朝路忻言质问道：“违禁物品呢？我告诉你前天我还在一个宿舍搜出了电冰箱，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藏什么了！” “阿姨，我们没藏什么…”路忻言发现自己说出来都有些心虚。 以往查寝的时候他是最无所畏惧的那个，毕竟他压根没什么违禁物品，要说怕的应该属宿溪了… 可今日违禁物品倒没有，大活人倒是有一个！ 路忻言不敢想象周知被发现时会是什么炸裂的局面，他自己也就算了，顶多留个记过处分，可周知怎么办啊？ …… “啊啊啊啊，查寝了！查寝了！” 忽然，门口浩浩荡荡地回来了一批人，想必都是收到了临时查寝的小道消息，宿溪也不例外，一个劲儿地冲到宿舍，却看见宿管阿姨左手拿着他的热水壶，右手拿着卷发棒，正对着他发出死亡之凝视。 宿溪：“……阿姨！” “厕所卫生搞得还行，这两样没收了。”宿管阿姨高傲地抬起头，浩浩荡荡地闯入下一个宿舍。 “我藏这么深怎么也被收走了？”宿溪一脸崩溃，这让他还怎么做发型啊，烧水壶他忘收了也就算了，怎么卷发棒也没了呢？ 路忻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就在刚刚宿管阿姨差点要掀他床帘时，下意识地供出了宿溪藏在柜子中的卷发棒，这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那个……”路忻言抿了抿唇角，“我刚好多买了个卷发棒，过两天就到。” 宿溪：“……” 此时他的嘴巴张成了o型，好啊，原来路忻言冷漠的外表下竟然和他有着同样臭美的爱好！ 卷！头！发！ “兄弟！”宿溪一把冲过去搂住他的肩，笑嘻嘻问道，“你那什么牌子，我看看！” “一身汗……快去洗洗吧。”路忻言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实则已经心不在焉了，毕竟他头顶上还有个大活人呢！ “那我去冲澡热死了！”宿溪边脱衣服边往里走，嘴里嘀嘀咕咕：“看来今晚郝建他们又外宿了，真是有女朋友就忘了爹了！幸好言儿还单身能陪陪我，嘿嘿……” 此时浴室的花洒声响起，里面的人又是唱歌又是乱吼，路忻言连忙拉开床帘，只见周知乖巧地躲在角落里，见他一来便抬起头，漂亮的水眸里映着一丝茫然与不安。 路忻言呼吸一滞，他低声道：“抱歉…但你或许得离开这里。” 他无法向周知解释为何要将她藏在这里，为何有一群奇怪的人闯进屋子敲敲打打，不过把一个女生留在男生宿舍过夜怎么都不算个事儿！ 路忻言迅速在衣柜里找了一套没摘标签的新衣服，语气有些急促：“你快换上，我带你离开这里！” 姜芷点点头，“嗯！” 她看了一圈，宿舍床空间不大，但床铺整洁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对比起对面那张无从下脚的狗窝这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但姜芷也知道男生宿舍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里边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那繁复的衣服被主人一件件丢出来，路忻言背对着床铺，将地上的长衫捡起一一折好放在袋子里，路忻言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孩子，在他的床上换衣服……他手里是温热的中衣，一时间连耳根也烧了起来。 “言儿！浴巾给我甩进来！！” 宿溪等了好半天，没人应声，“人呢？不会出去了吧？那我裸着出来了啊？？” “穿好出来！”路忻言暗骂一句，连忙抄起他柜子里的浴巾甩了进去，以宿溪的尿性大概没两分钟就裹着下半身出来，他回头看见周知摘掉了头顶的发簪，顺手放在桌子上，那三千青丝散落下来，回眸侧盼间美到窒息。 这一下，他心中怀疑的种子彻底消除了，单纯就这个发量来说没有一个现代人能做到… 路忻言不再犹豫，从衣柜里抽出一顶鸭舌帽扣在她头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往外跑。 只听见门“砰——”地一声响，刚从浴室出来的宿溪望着空空如也的宿舍，一脸懵圈，这是…什么情况？ 晚上八点，夜色降临，路忻言还是怕被人发现特意披着外套护着周知，一直跑到男生宿舍门口那跳到嗓子眼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公子，跑……跑慢些……” 路忻言停下脚步，看见女孩弯下腰，微微喘着气，这明显偏大的衣服显得她整个人愈发娇小，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却稚嫩的脸蛋，她的眼眸透彻如水晶一般干净剔透……他微微愣神，却看见周知挥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公子？” 公子？路忻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叫路忻言，你可以叫我忻言，这里不是九州而是21世纪的现代…” “……”姜芷不安地搅着手指，她还没有拿到剧本，根本不知道眼下该作何反应。 见她不答话，路忻言苦恼起来，即便和周知解释什么是现代社会想必也是白搭，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周知该何去何从？ 虽然说自己是周知在现代见到的第一个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对周知负责任。 路忻言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况且他生命中的时间除了写代码也没有闲工夫再去管别的事，更何况这还是个天大的事！ 宿舍里的郝建原本还天天泡图书馆励志于挤进年级前十，有了女朋友之后能见到他的次数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人间蒸发了。 路忻言不希望自己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分心，他的技术还没有到达一定的高度无法完全实现的财务自由，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会去考虑别的事。 “我可能顾不上你……”他皱了皱眉，将所有的现金塞到周知手里，指着不远处的楼，“看见那幢楼了吗，你往那去，把钱交给前台……的人，就有地方住了。” 姜芷看向那栋楼上几个大字“锦鸿酒店”。 “这些钱可以住七天，要是不够了……”路忻言犹豫了一会儿，“如果你没能回去，那就再来找我……” “嗯！”姜芷拿着红钞票，眼眸一下子变得亮晶晶，她忍不住感慨，看来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啊！ “那我，走了……”路忻言忽然不敢直视她明亮的眸子，他往宿舍走了几步，回头却看见周知站在路灯下，笑意盈盈地朝他挥手。 “忻言，明天见！” 他愣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周知会这个动作，却看见她前方的女孩子正双手朝他旁边的男生挥手，两人分别朝宿舍楼走去。 路忻言收回目光，脚步越来越快，没两步他跑了起来。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啊？ …… 宿舍。 “喂，你干嘛去了，脸色那么难看？”宿溪擦干头发，正坐在电竞椅上想开一把游戏，却看见路忻言忽然出现在身后，脸色白得跟见了鬼似的。 他忍不住咋舌，“该不会是这几天准备比赛，熬傻了吧？” 路忻言抬起头看见他电脑上还没切换的屏幕《浴火重生：废柴草根逆袭之路》，他忽然上前拿起鼠标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文章。 这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男频文，他其实很少看这类书籍，只是听宿溪他们提起过炮灰主角开着金手指一路升级打怪，打脸反派，至此走上人生巅峰的无脑剧情。 里面的男主欧阳辰也是一个练武废柴，在他崛起之前只是一个被人抛弃在深山野邻的小乞丐，而周知的出现恰恰是他崛起的起点，可以说是周知陪着欧阳辰从一路低谷到站上金字塔尖，只是在简介中，周知并不是唯一的女主角，并且在一次任务意外中死了… 在看到后面男主将见到的莺莺燕燕都当做是周知的替代品，路忻言气愤地砸掉手中的鼠标，看的宿溪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谁懂啊，平常只会敲代码的天才木头竟然和他们一样看起了无脑爽文？？？ 还代入的如此认真！ “怎、怎么了吗？”宿溪小心翼翼地出声，“哎，你不用担心！现在不过是虐一虐主角啦欧阳辰迟早会崛起，这就跟那书里的先抑后扬……” “宿溪，”路忻言垂下眼眸，忽然问出声，“假如周知出现在这里，你会将她丢下吗……” “啊？”宿溪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发，不知道为何会扯到一个配角身上。 见路忻言抬头看他，眼中有一丝认真，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回答道：“拜托兄弟，绝色美人哎，你是一点都不动心吗？要是真出现了那我肯定好吃好喝把她供起来啊……” 路忻言：“……” “再说了，那丢下她能去哪儿？”宿溪歪着头想了一下可能性，丝毫没顾忌到室友愈发苍白的脸色，“一个古代人一没身份二没什么社会经历的，丢下她不是送人去死吗？” …… 忽然，他看见路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没回地冲出去。 宿溪都没来及喊住他，“喂喂，言儿你干啥啊？宿舍要关门了！！我不想独守空房啊！！！” 他一脸苦恼地看着电脑上的爽文，忍不住想，路忻言今天真的很奇怪，难道是比赛前压力太大了? 第105章 两个周知 “周知！”路忻言骑着单车焦急地在街上寻找周知的身影，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她从书里来到现代本就对这里的一切陌生至极，而自己却不由分说地给钱打发人离开，到底算什么男人？短短几小时的相处，路忻言知道周知最是乖巧懵懂，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个狗比作者把周知写的这么美她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万一碰上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 这些问题他都没考虑清楚，路忻言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哪怕亲自送周知过去也好啊，也好比放任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强！ 路忻言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在酒店门口发现了她。 此时，周知正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昏昏欲睡，那顶鸭舌帽被她放在腿上，而那过于长的发丝垂落在地面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色泽，路忻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烦躁的思绪也跟着安静下来。 “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 路忻言循声望去，酒店的工作人员正抱着一张毛毯打量着他，他点点头。 在她怀疑的目光下，路忻言走近，半蹲在周知面前，轻声叫道：“周知，别睡了…” 姜芷睁开眼，看见眼前熟悉的人一把将他抱住，一脸惊喜道：“你来了！” 她心中委屈，他忘记了，周知是黑户啊！这是加多少钱都不给一个钟点房的正规酒店！ 可姜芷什么都不能说。 路忻言动作一滞，女孩温暖的体温似乎传导进自己的身体中，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拥抱是温暖且柔软的触感，可以令人放下所有的心防…他轻轻抚着女孩的发丝，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将你丢下的…” 前台姐姐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朝男生嘱咐道，“是认识的就好。下次吵架别把女朋友丢下了，一个人没有手机又没有身份证在外面很容易出事的！”她看了眼姜芷，踌躇道，“她长得很漂亮就是脑子有点……我们经理还以为她可能是从医院逃出来的还差点报警呢！” 姜芷：“……” 路忻言紧紧握着周知的手，“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前台姐姐一路姨母笑地看着他们离开，不禁在想这对小情侣的颜值也太逆天了，尤其是女生美的都不太像同一次元了！ …… 回去的路上。 姜芷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她也感觉到了自己就是个烫手山芋，眼下她也不知道路忻言要把她安排在哪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芷昏昏沉沉地听见他的声音，“我们到了…” 路忻言低身锁好车她跳下后座，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幢公寓，只见带她往里面走，“这离我们学校三四条街，骑车的话大概十几分钟，以前我父母来b市就在这里落脚。” 姜芷点点头跟着走进房间，她四处望了一圈，大概六十平方虽然面积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想来路忻言和他父母的关系也不会太差。 她怯怯出声，“忻言，我好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路忻言转过身，看见小姑娘垂丧着头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温声安慰，“没事，你不嫌弃就好。” 周知她家世很好，想必吃穿用度也必然不会差，听说古代的人都是住在府邸，有前厅后院还有花园，住在这小小一间房着实委屈她了。 其实这间公寓是他两年前买的，当时手上有些资金就买下了，不过绝大多数时间无人就这么闲置了，如今又多了个……周知。 空间，的确是略显小了些。 “我明天还有一场重要比赛，大概后天晚上才能回来。”路忻言将窗帘拉好，嘱咐道：“一日三餐我都会让人送到门口，如果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外出……” 姜芷就坐在榻榻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低下头，愈发觉得昏昏欲睡，全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 只是当她再次清醒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镜子中那大腹便便的身躯，姜芷被吓醒了，谁家正经人把镜子搁在床头啊？不是，重点是她为什么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路忻言呢？ 姜芷一个鲤鱼打挺却发现还苟在原地，那张床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吱嘎吱嘎的巨大响声，仿佛下一秒床就要塌了…… 她挣扎着起身拉开窗帘，那逼仄狭小的落地窗外几乎透不进来任何光线，她伸出手，毫不夸张的说自己的手腕粗的跟猪蹄有的一拼。没一会儿，姜芷就听见自己的肚皮发出惊天滚滚的声音—— 她饿了。 那感觉就像是有千百条饥饿虫同时进攻你的大脑，释放着需要强烈进食的信号，只要晚一秒你就会因为饥饿过度昏厥过去，姜芷认命地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冰箱前，那里面上上下下堆满了披萨、汉堡、巧克力、蛋糕……满满一箱都是碳水炸弹。 她极力克制住欲望，重重地关上冰箱门，咬牙切齿道：【0711你给我滚出来！】 【来了来了，马上给你发送第四个世界信息！】0711手忙脚乱地登上后台，将信息传送过去，其实它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没有汇报！ 姜芷认真地读取信息，她要知道周知和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诉求者？ 显然这一个世界剧情稍微有些复杂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周知，只不过她是一个体重近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小时候因为吃了带激素的药物导致体型过于肥胖。原主考上大学之后，那肆无忌惮的放纵生活又让她胖了好几斤，显然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维持基本的生命活动，所以只能先休学一年。 周知在高中时期就暗恋路忻言了，也是为了他才考上这所大学，只不过因为身材的缘故她实在是太自卑了，从来没有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 周知为了能变成一个正常人也减过肥，她跑步，打拳，吃中药，可效果微乎其微，因为一旦断了主食她就会不受控制地晕倒。 这件事好像成为了一个魔咒，压在她心头无法纾解。 而休学后她也试图减肥变回正常的体重但也是适得其反。 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她变得越发肆无忌惮，她可以躲在这小屋子里不见任何人，听不到讥讽嘲笑的声音，也不用担忧自己会吓到别人……周知就在这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中祈求着自己能够变成天底下最漂亮的人，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喜欢上她。 直到有一天，周知变成了“周知”，这像是一个潘多拉魔打开了她内心持久封闭的枷锁。 一觉醒来周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本书里的第一美人，也就是《浴火重生：废柴草根逆袭之路》这本小说里的女主角。她兴奋地在书里体会了一把绝世美人的待遇，日常地换漂亮衣服，抹胭脂上街，享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是她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惊奇地发现在这本以男频升级爽文为导向的小说中，只要作者写到关于“周知”的片段她就必须要出来营业，说出一样的台词然后等到自己的戏份结束，便可以“自由活动”。 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存在一本书里，周知日日期盼着能与路忻言见面，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好，而终于有一天她真的从书里出来了……周知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以书中“周知”的身份与路忻言相处，会陪着他打比赛、上课、打球……但她终是无法待得太久，总是时不时地消失令她无比懊恼。 这段奇异经历令两人的关系一下拉的很近，况且面对一个“绝色美人”的示好应该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拒绝。 但周知知道，路忻言并不是一个看中外表的人，相反，他理智、上进，对于这段无果的感情保持着异常的清醒，他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她，安慰她，但绝不会爱上她。 周知每一次都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什么二次元纸片人，她其实就在他的身边！可意料之中的每一次都开不了口，直到世界的女主百雨微出现了，她和路忻言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一拍即合。 他们时常为此吵架，周知清楚地知道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可是怎么办呢，即便是再漂亮的周知也比不上她，更何况现实中那个无比丑陋的周知呢！ 周知看书中简介的时候知道“周知”这个角色会死，她竭尽全力想要改变结局但一点用都没有，她根本没法自主操控那具身体，即便台词动作有所偏差，后面的剧情也丝毫不会受影响。 而在不久后，书中的美人终于迎来了她既定的结局，周知原以为自己再也用不了那具漂亮的身体，可没想到她还是能够穿越到现代！ 只不过她变得越来越虚弱，没有了古代那具真正的身体她也维持不了人形了，最后被迫遣回了真实的身体里，成日郁郁寡欢，直到她肥胖的身体再也无法超负荷地运作，突发脑溢血死在了那个逼仄的小黑屋子里。 【叮——任务送达】 【主线任务：让周知找到真正的自己。支线任务：获得男主路忻言的好感度。】0711补充道，【周知说自己的人生开局就拿到了一副稀巴烂的牌，如果你是她，能改变结局吗？】 听言姜芷歪了歪头，疑惑道：【她还能给我留言？】 【理论上来说是不行的。】0711汗颜，【只不过周知对自己所在的世界有一个超出范畴的认知，她可以变成书里的周知，为何别人不可以变成真正的她？所以她一直带着这个疑问，寻找着下一任宿主，我们这不就来了吗……】 【其实周知比任何人都还要清醒，只是她的自信心在喜欢的人面前被击落的粉碎。感情对她来说，是一种脆弱的…需要保护的东西。有了美人周知只会让她更讨厌自己从而陷入那个虚幻编织的美梦里。】 姜芷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肉，长叹了口气，【改变与坚持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向上伸了个懒腰，翻回床上一顿操作，网购了一些健身器材体重秤之类的东西，接着她收拾完冰箱里所有的食物全分发给了环卫工人，顺带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那话筒里的声音传来，说话的人是周知的父亲。 “囡囡啊，你这回是真的要减肥了？” “这回是真的了。”姜芷点点头，“不过我先要减掉二十斤，因为目前，我好像连出门都难。” 她对比了下这扇加大版的门框，好像是有点勉勉强强。 周知爸爸握着妻子的手，“好好好，既然下定决心了咱们就把它做好！还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让妈妈过去照顾你起居好不好？” 姜芷扫了一眼一室一厅的屋子，“暂且不用了吧，这里也没地方住。爸，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我的一日三餐能让人送到门口吗？” “当然可以啊！”周父一口应下，“我每天亲自给你送！保准是最好的营养餐！” 姜芷抽了抽嘴角，周知这对父母也是爱女心切啊……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万一被周父发现了岂不是把事情闹大了！ 她果断拒绝了，“爸，你们在的话我会分心，到时候我再回来跟你们见面可以吗？” 周父看向点头的妻子，一口答应道，“好，好，瘦下来我们再见面。” 姜芷挂了电话便着手开始收拾起屋子打扫卫生，面对杂乱的环境首先要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心情！她特意留了一个空位给跑步机，等到把柜子里储藏的零食饮料通通收拾掉，大致又打扫了一遍卫生，这小房间看上去才整洁不少。 周知的减肥计划——正式开启！ 第106章 减肥计划 新的第一天。 姜芷定了个闹钟七点起床，吃早餐，看书，然后运动。 刚上跑步机的十分钟，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腿开始发软，毕竟平常连走路都只有两位数的人根本没法适应跑起来的运动…姜芷握着扶手，饿的眼前阵阵发晕，她忽然明白周知为什么不肯回来，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废柴了！ 可回想起快递人员拆包装时对她那毫不避讳的嫌弃鄙夷，她忽然又咬牙振作起来。 姜芷无法想象周知是如何顶着这些令人刺痛的目光一步步走来的，她们无法改变他人对自己的想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 第一日上午半小时的运动量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姜芷累的瘫倒在床上，她打算做一些别的事情分散疲惫感。 姜芷问道，【周知大学的专业学的什么？】 【周知从小美术天赋较为出众，所以大学才考上了q大的服装设计系，你可以翻翻她往日的画作……】 她好奇地走到书桌前，这个房间唯独这个角落没有动过。 桌面上是周知摞的整整齐齐的笔记本，随手翻开有手稿收纳、面料手感样品收集册、还有灵感笔记，柜子上满满都是布料和辅料，剪裁工具，还有各式各样的人体模型…… 在这灵感笔记中，周知记录着大量的微胖、肥胖体型的特点以及对应设计的服饰，这让姜芷眼前一亮，大多数国际知名设计全都是为标准身材量身定制且效果惊人，更能展现身体的曲线美，可市场上也恰恰忽视了肥胖群体的穿衣需求。 而周知恰好也是这类群体中的一员，能够有效关注到消费者的痛点需求。 只不过她在每一次的服装设计中都没能拿到好的名次，就愈发打击其自信心，周知画的越来越多却迟迟没有勇气把自己的作品寄出去…… 【周知本身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只能说那些评委的审美眼光还停留在过去吧。】0711也替周知可惜。 姜芷不以为然，【也不一定要获得什么奖项吧。衣服设计出来不就是给人穿的吗？】 0711：【额？】 【等我整理完周知的成稿就打板做样品，然后交给工厂，既然市场上有需求就一定有销量，你之前说周知父母的都是做生意的，想来人脉资源应该不会太差。】姜芷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毕竟她还要为以后做打算，那些健身私教课都贵的离谱，手头上不能一分钱都没有。 【对了对了，重点不在这个！】0711忽然想起那件一直没说出口的事，【薛玖，薛玖他跟着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了！】 姜芷震惊了！【什么？那他成谁了？？】 【他……】0711欲言又止，【他是自愿跟随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只不过我也检测不到他变成了什么…也许是石头，树叶，动物都有可能，毕竟跟随穿梭都是有一定危险的……】 姜芷不可思议，【他疯了。】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薛玖还有什么纠葛未了，要说不甘心，也不至于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顺着世界来找她吧？喜欢她？姜芷不敢苟同。 该不会也觉醒了自我意识吧？ 姜芷甩了甩头，把这些事情抛向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减肥大业。她低头看见这具肥大的身躯，即便是薛玖来了也认不出自己吧？ 她给自己列了一个严格的减重计划，一个星期内要减十斤，一个月内要瘦三十斤，减肥最怕反弹保险起见还是要慢慢计划，况且周知这具身体素质差不适合一开始就做一些高强度运动。 她也在尽力控制摄入的饮食热量，每日的早餐是一个玉米棒、鸡蛋，一碗清粥，中午黄瓜荞麦面，晚上蔬菜沙拉，早晚各慢跑四五十分钟，有氧运动能够燃烧体内过多的脂肪，从而起到减肥的作用。空闲时间姜芷也不让自己空下来闲躺在床上，跟着健身视频练练瑜伽，补补大学期间落下的课。 真是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就这短短两天姜芷觉得已经是度日如年了！ 不过好在是轻了两三斤，只不过这工程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她忽然想到自己可能时不时变成书里的“周知”，那这具身体怎么办？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现实世界中路忻言真的不会报警吗…… 【“周知”出场的时间是有规律可循的。小说作者每天晚上六点更新，因为是男频文所以周知前期出场的频率不算太高。等你穿书成功后，现实中的这具身体就处于昏迷状态了。】0711很是友善地提醒道。 【那距离我下次过去是什么时候？】姜芷是有些着急，上一次和路忻言不告而别，再过两天男主怕是要把她忘了！ 0711也苦恼，【这我也难说啊。】 姜芷：【……】 - 学校。 林杉禾径直走到五楼尽头，这个信息安全实践基地是他们计算机专业自发组织竞赛活动的地方，要想进去还得进行各项测试，最终能通过的人都是百里挑一。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三块写着密密麻麻函数式与代码的白板，几张原木桌分别靠在两侧上面堆满了电脑和数据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办公室。 她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我是林杉禾。” 此时，几人正围在一个人后面，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师、师妹？” “是活的师妹！”有人兴奋地喊了起来。 大家忽然想起今年报名的人的确是有个女孩子，但他们都没放在心上，毕竟计算机系的女生本就少之又少，到了大二纷纷转方向换专业了，往年报名的几乎没有，所以他们今年对女队员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是没想到林杉禾出现了！ “学长一定没想到，今年会有女生过来！”方晋羞涩地朝旁人小声说道。 常裕树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是这样的，新成员必须通过测试才能进我们团队，不知道百同学有没有做好准备？” 他们设置的测试题都是信息安全技术与实施的实操题，利用漏洞实施攻击、风险管控等等，要在一个小时内做完一套题的难度其实并不小。 “为了能进社团我也不是毫无准备…”林杉禾抿唇一笑，她朝里面观望一圈，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今天……路社长不在吗？” “是啊，学长最近刚忙完比赛回来，而且他也很少来社里，毕竟都大四了嘛……”方晋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好友推了推，他眉头微皱，“干嘛呀！” 林杉禾神情难掩一丝失望，不过她还是扬起自信的笑容，点头道：“学长，我准备好了。” “哦哦，好……就在那台电脑桌前，题已经准备好了。”常裕树指了指左边的电脑，朝林杉禾点了点头，他连忙将人拉到门外，一脸担忧道：“她不会是什么迷妹来捣乱的吧？” 听言，方晋也皱起了眉，挠了挠头，“路学长刚拿f设计竞赛金奖风头正盛吧，总之一会咱俩悠着点，好好跟人说…” …… 另一边，林杉禾娴熟地操控鼠标，第一道就是有关biba模型的题，颇有难度。不过她早就为此准备了一年的时间，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响，逐渐的，一个女生行云流水的操作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良久。 林杉禾赶在最后五分钟前结束答题，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学长，我做完了。” 常裕树愣了愣，连忙上前检查了一番，尽管有些代码中出了些小错误但整体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甚至远超于大二大三的水平。 现在她才大一，如果好好培养多送去参加比赛未尝不是一个好苗子！ 或许，是他们误会百学妹了。 常裕树微微一笑，“恭喜你，面试通过了！” “阿树阿树，我们社好不容易进新人，快去通知社长今晚聚餐啊！”方晋喊了一声，其他人 纷纷附和道。 林杉禾点头，喜形于色，她本来就是为路忻言而来的。 七年未见，也不知道忻言哥哥有没有想起她。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女了。 …… 接到电话的时候，路忻言还在自己的公寓里。 也不知他在沙发上躺了多久醒来时手脚一阵发麻……他的意识此刻有些朦胧，仿佛看见周知坐在他的对面，路忻言一阵晃神，坐了起来，手心的刺痛瞬间让人动弹不得。 周知，已经消失四天了。 路忻言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新盒子发呆，这是他给周知买的手机，可空荡荡的公寓似乎也在提醒他这里没有人。 周知好像从未存在过，她留下的所有足迹全部消失了。 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眶，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无比真实的梦？ 周知无非都是他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想。 “学长，你今晚七点有空吗？” 电话里传来方晋兴奋的声音，他迫不及待道：“我们社团新来了一位大一师妹，嘿嘿，顺便为老大你接风洗尘啊！” “合着我是顺带那个是吧。”路忻言也知道他们几人的德行，恐怕庆祝是假，迎新是真，能通过他们社团测试的……女生，确实少之又少。 “害，话不能这么说，学长你来就知道了……师妹绝美！”方晋小声地捂着话筒说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路忻言有些无奈，他们该不会是因为人长得好看就把人招进来了吧。 实际上他早就把社长的活儿腾给裕树了，这个团队也都是裕树和方晋在带，只是他们坚持要让他毕业后再退社所以也就和这群学弟保持联系。 其实这间公寓他打算毕业后卖掉的，他最近其实已经看好毕业后的工作室了，如果加上手头上的资金刚好还可以买一套附近的公寓。 只不过，目前可能还要再等等，万一周知还会回来…… 路忻言在玄关换好鞋子，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低头锁好门，心头有一些怅然若失。 - 宿舍。 “你一个小法师跟我抢什么蓝啊？！没看见你爷爷的血条快空了吗？！”宿溪在键盘上猛敲一阵，看着复活秒数一阵发怒当场选择挂机，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爷爷我不玩了！” 路忻言一进门，便看见宿溪一把扯下耳机摔在桌子上，他习以为常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却听见宿溪侧过身，“兄弟，咱晚饭吃什么？” “一会和学弟他们外面吃，一起？”路忻言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气，宿溪是典型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游戏让他不痛快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之后就该吃吃该喝喝，毕竟他的人生宗旨就是快乐至上。 “跟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吃饭有什么意思？！不去不去……”宿溪摆摆手表示自己毫无兴趣，他将腿随意支在桌子上，顺手打开浏览器，潇洒道：“还是看我的小说吧！吼吼，总算是把漂亮妹子钓上了。混了两个多月总算是混出点名堂了，也是，谁看的上一乞丐呢！” 路忻言动作一顿，回身看他，“今天，小说发展到了什么剧情？” 宿溪手指滚动着鼠标，懒懒道：“还能有什么套路，丧家之犬要崛起了呗……”他啧了两声，“稀奇啊，计算机大神还会跟我讨论屌丝逆袭的剧情？” 路忻言原本灰暗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周知出现的时候，宿溪的电脑上刚好放着那本连载小说。 他原本在想周知只能通过宿溪的电脑才能从书里穿到现代，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宿溪一连追了四天连载周知都没有出现，以至于路忻言真的怀疑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那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前几日作者的文中大量描写了男主崛起的片段，压根没出现过周知这个角色？ 她出不了场，也就来不了现代。 他握了握发白的指节，朝宿溪说道，“这次聚餐，有一个漂亮的学妹。你，一起去吗？” “什么？”宿溪转身不可思议地看他，能从路忻言嘴里听到漂亮两个字，简直是危言耸听了！ 他不禁对那个漂亮小师妹感兴趣起来了！ 宿溪滑着电竞椅靠近，一脸八卦的模样：“你不是对女生向来敬而远之吗？系里都在传我俩是一对了……” 路忻言黑了脸，这些传闻他不是没听说过。 宿溪是阳光型运动那一类，很是讨女生喜欢。但与外表不同的是，他的感情很单纯，从来不滥交女朋友且宅男属性有点严重，自诩老婆只能是二次元的角色。 而他被定为高冷体弱脑子较好的一类，简单来说就是刻板理工it男，两人默契得都不交女友又住在同一个宿舍难免让人产生误会，如果不是他让方晋去处理贴吧里那些帖子，恐怕他们的名声到毕业后都要发黑了。 第107章 再次穿越 “小姐，您伤寒未愈却在这大雪天来寺庙祈福，夫人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 小桃撑着伞侧目望去，女人眉目如画，肤白胜雪，虽穿着朴素却丝毫掩不住那倾城之姿，雪花一朵朵争先恐后地钻进伞下，落在她纤长的眉睫上，那素白唯美的雪景此刻也落了下风衬的她愈发明艳动人，小桃不禁看呆了眼。 她知道自家小姐长得很美，可每看一眼还是会被惊艳到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的公子了，这武林之中要么粗痞不堪要么武力低微真的有人能配得上她家小姐吗？ …… 姜芷望了眼四周全然陌生的世界，心中了然，她又穿书了！ 原本的她正打算吃晚餐，却没想到意识越来越弱，最终撑不住趴着睡了一会儿，原本她还以为是今天训练的强度太大，没想到这是穿书前的预兆。 见她忽然停住脚步，小桃有些慌张道，“小姐，可是身体感觉不适？” “我们这是…”姜芷忽然噤声，眼前没字幕了？她可以说话了？她不受剧情控制了？？ 小桃踮着脚尖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心中着急起来，“大夫说还得多休养两天，偏偏您还不信非要来这庙里替夫人祈福，这下好了两人都病倒了。” 姜芷这才发现他们正往山下走，按这步伐周知应该是一大早上就上山了，她的手里还攥着两个平安符，真是人美又孝顺啊！姜芷随手揣进兜里，“我没事，先下山吧。” 她拖着疲惫沉重的步伐有些心累，又是慢跑又是爬山，这一天天的过着什么艰苦日子？ …… “小姐，前边好像有什么人…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身旁是小桃的问话，姜芷扫了眼周围，通往下山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这大雪天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都是什么人啊，她心下觉得奇怪，刚想拒绝却看见那熟悉的字幕跳转眼前—— 【好。】 而当她看见小桃呆滞僵硬的表情后，姜芷悟了。 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古道上，男人一袭白衣，剑眉凤目，黑发用白玉冠束在头顶，似乎还在苦苦练着功法…… 原来那天她看见的并不是什么炮灰小乞丐，他正是《浴火重生：废柴草根逆袭之路》的男主角欧阳辰！ 而就在接触她目光的一瞬间，欧阳辰也察觉到了，他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错愕，“你……” 欧阳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心却狠狠一跳，梦中朝思暮想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这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只见女子扬了扬眉，那双弯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小鹿眼，唇瓣微抿间恍如红缨初绽，“公子认识我？” 欧阳辰下意识地否认，“不…不认识。” 算起来他们已经分别两月了。 不过短短数日他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起那时自己羽翼未满，终日过着被仇敌追杀饥不果腹的日子，欧阳辰握紧了拳头，若不是遇上她自己恐怕会饿死街头。 “在下欧阳辰，姑娘贵姓，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大雪孤山之中？”欧阳辰知道旁人都喊她知知姑娘，也早知她是周家独女，但还是想亲口听她说起自己的名字。 “放肆，我家小姐的芳名岂是你这种粗人配知道的？”小桃上前挡在她面前，她就觉得眼前这人不怀好意，无门无派的仗着有点姿色还敢打她家小姐主意？！ 欧阳辰拱了拱手，垂眸道，“是在下鲁莽了。” “欧阳公子不必介怀，我姓周，单名一个知字。” “知知…姑娘若是不介意，由在下护送姑娘一程。”欧阳辰抬头见她那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着红似乎像是风寒入体，也是，她这般瘦弱的身躯怎敌得过风寒交加的天气？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真气给她取暖，一举一动中尽显关切。 “那就有劳欧阳公子了。”姜芷拂了拂身，看着最后的进度条松了一口气，这会面总算是结束了！这两人黏黏腻腻的相处实在令人有些头皮发紧。 她看见章节下面漂浮的评论：玖玖鸭加盟店：“上次见面还是个落魄乞儿，摇身一变倒像个江湖侠客了，不愧是男主短短时间就得了天道给的机遇。” 希望123：“虽然这种一见钟情的戏码土了些，不过也符合种马文中所有女性配角都对男主的无限吹捧。” 一度似流年：“翁眉道人临死之前把清风十三式传给了他，欧阳势必在江湖上掀起波浪，到时候美人江山全都纳入麾下，爽歪歪~” 原来，当字幕出现的时候就是周知的戏份，她不是违背不了周知的意志，而是违背不了天道的意志。 这里是美人周知的世界。 …… 路忻言刷着清一色叫好的评论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一定是被作者的思想荼毒了。 这种刚一见面就献殷勤还喊女子闺名的登徒子怎么叫人心动的起来？这怎么就是一见钟情了呢，分明就是见色起意啊？！周知怎么这么天真去相信一个陌生男人的话呢？ 路忻言蹙着眉，只是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 不过仔细想想，周知的确是比较单纯的性子，不然也不会相信他这个“陌生男人”了…… 下次他一定要亲口告诉周知，不要再上这狗男人的当了！ 宿溪忍不住追问道，“路忻言你不对劲啊，说！你是不是对新来的师妹有兴趣？” “所以，你要去吗？”路忻言定定看着宿溪的电脑屏幕，他瞥了眼右下角的时间，18：05。如果他猜的没错，周知今晚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我当然要去啊！”宿溪一拍大腿，利索起身，他嘴里嘀嘀咕咕，“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个直系师妹到底长得有多好看……” “言儿，你等等我啊，你是约了六点吗？？”宿溪还没穿好鞋蹦蹦跳跳地走向门口，看路忻言的脚步匆匆，他愈发来劲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宿溪顺手带上了宿舍的门，全然不知他的座椅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两人路过篮球场，宿溪见路忻言忽然停住脚步，径直往回走，“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城南旧街等我。” “喂，不用这么着急吧？”宿溪望着他走远，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喊道，“是我们常去的那家吗？？” …… 而另一头，路忻言匆忙赶回宿舍，他从没感觉自己跑的那么快过甚至也没想过周知会不会再次出现。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宿舍，路忻言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滞，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不过是期望落了空又多了一次失望而已。 路忻言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精神产生了幻觉，还是周知其实从未出现过。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却听见浴室中传来一丝嘈杂声，路忻言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孩戴着他熟悉的那顶鸭舌帽，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她一双漂亮的秀眉微微蹙着，疑惑道：“忻言？” 路忻言直直盯着镜子里的她，神色有一丝僵硬，“你……还好吗？” 姜芷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现在的情况陷入了一种无解的循环里，她是以美人周知的身体存在着，那么就意味着胖子周知压根没有出场的机会，甚至连接近路忻言都成了一个难题，这也是原主为什么一直没有表明身份的原因。 她的主线任务是让胖子周知找到真正的自己，所以最终还是要回到那具身体里，至于男主的好感度只要是她自己拿到的当然也是算数的。 “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我只是书里的一个角色。”姜芷转过身看着宿溪亮着的电脑屏幕，淡淡道，“一个纸片人觉醒了独立意识来到这个世界连我自己也觉得荒谬……” 路忻言没出声，的确，这不符合科学逻辑性的小概率事件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这种发生在宿舍的灵异事件不应该被吓得连滚带爬地滚出宿舍才对吗？ 可他没有觉得害怕，他想知道周知为什么会穿来现代？为什么她穿越的地点会是在507宿舍，为什么媒介是通过宿溪的电脑，一个书里的人有了现代人的概念再回到原来的世界里还有这些意识吗？ 姜芷将连帽衫罩上，这张漂亮的脸都笼罩在阴影里。 她心里清楚现在绝不是坦白身份的最佳时机，谁能接受的了周知前一秒还是大美人，后一秒成了大胖子呢？！ 姜芷低声道，“忻言，我要走了……” 路忻言心中一紧，上前两步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姜芷摇了摇头，低头盯着脚尖闷声道：“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路忻言微怔，他心中隐隐有一丝懊恼，上一次自己无端撇下她，在周知心中留下了不小的伤害，以至于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可其实并不是这样，他怕自己照顾不好周知。 此时的周知乖巧得就像是犯了错的邻家妹妹，路忻言心中一软，轻声道，“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 看见她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模样，路忻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听完他的话，姜芷的眼眸如湖面微光微闪，“可是…” 她话音未落，路忻言发现自己的手机持续振动着——里面传来方晋的大嗓门，“社长！你到哪儿了？” 路忻言看了周知一眼，低声道：“抱歉，我临时有事去不成了…” 方晋还在催促着，“社长你别开玩笑了，再晚师妹就要被宿溪学长截胡了！！” 对上周知好奇的目光，路忻言尴尬地移开两步，“不要胡说…你们替我好好招待社团新成员，费用记我账上。” “不是吧社长？哪有临时放人鸽子的？！”方晋哇哇大叫，他回头看了眼包厢里的人，刚好对上林杉禾的视线，他慌忙移开目光，捂着话筒小声说道，“要不这样，社长你一会儿结束了过来露个面，杉禾学妹好像就是专门为你来的……” 路忻言：“不……” “忻言，要不你还是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路忻言微怔，抬头见她抿唇一笑，温柔的目光显得她愈发善解人意，可此话一出，却让他和对面的人都沉默下来。 三秒后便传来方晋一惊一乍的声音，“什么情况，你在陪女朋友？！” 方晋摇了摇头，感慨道：“社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不带来让我们见见？！” “不是你想的那样！”路忻言有些无奈，对上周知清纯无辜的小鹿眼，他有些无措，“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方晋愈发好奇：“那是谁啊？社长你带过来让我们瞅瞅呗，不然我现在就带大家伙冲过去！！” 未等他再解释，对面便匆匆挂了电话。 路忻言思忖了一会儿，凭他对方晋的了解，这件事恐怕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他突然看见眼前放大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盛满了疑惑，“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那纯粹的光芒让他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在我们这，彼此喜欢的两个人才能成为男女朋友。” 闻言，他看见周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慌乱地朝外走，“你应该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她笑吟吟答道：“好！” 此时，另一头的方晋冲进包厢喊道：“我们社长有女朋友了！！！” 众人震惊：“什么？” 宿溪才不信他的话，嗤笑道，“刚才他还和我一起来呢，怎么可能一眨眼多了个女朋友！” “是真的，学长！刚刚电话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超级温柔超级甜~”方晋有些夸大其词地模仿了下原声，“忻言哥哥~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宿溪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刚想辩驳却忽然想起路忻言这段时间的确很不对劲！ 他忍不住回想路忻言跟中了邪似的，不仅会跟自己讨论小说剧情发展，还随大流开启了网购买买买的模式，只是那些快递他从来不拆直接搬到那个空空如也的小房子里，搞得他都以为路忻言金屋藏娇了！ 结果竟然是真的吗？ 宿溪一拍大腿，生气道：“靠，我们是室友还瞒的那么好！我去找他！” “你们在这等着啊，一会该上菜了！我们去把人带回来……”方晋随口嘱咐一句，跟着宿溪冲出包厢。 众人纷纷感叹这个惊天大八卦，全然没看见林杉禾落寞的神情。 第108章 女朋友?! 姜芷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0711说男主好感度波动值在40上下，起始值算是最高的一位了。想来应该是这番美貌实在是太具杀伤力了，也难怪周知怎么都不肯从美梦中醒来。 路忻言坐在周知对面，见她望向窗外一动未动，他疑惑道，“怎么了？” 他循着视线望去，见到宿溪站在落地窗外有些茫然，身后是追来的气喘吁吁的方晋。 路忻言皱起眉，朝周知嘱咐道：“一会儿你先别出声，我来应付他们。” 姜芷：“好…” 他站起身，便听见宿溪的抱怨声，“言儿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说好一起聚餐转头就跟别的女孩来吃饭……” 方晋不敢吱声，他本来就是跟着来凑个热闹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路学长放他们集体鸽子，从后面望去，女孩一身极简朴素的装扮，看起来没什么可稀奇的。 路忻言也没想到他们真的能找过来，无奈地抚了抚额，现在他只想尽快打发人离开，“人也见着了，该走了吧？” “好歹给学弟个说法嘛，她是谁啊？”宿溪好奇地往餐桌那走了两步，便被路忻言攥住，气氛有一瞬间僵持—— “抱歉，打扰你们聚餐了。”一道女声传来，空灵清透，像是山间掠过的清风柔和优美。 宿溪怔怔地看着那人随手摘下帽子徐徐转过身来，他望着这张美的不真实的脸有些恍然，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一双漂亮的水晶眸子泛着清纯和无辜感，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淡淡红粉，浅浅一笑，那梨涡落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这件灰扑扑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都瞬间高了个档次，宿溪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他脚步发软，这是什么逆天颜值啊？！ 武林第一美人的原型就在这儿吧？！ 姜芷朝他浅浅一笑，面色嫣红，“你们好，我是周知。” “你，你好！我是宿溪，今年读大三，请问学妹贵姓？读什么专业？家里几口人……”宿溪说的结结巴巴，被路忻言伸手挡住，“行了。” “哦！”宿溪尴尬地收回手，刚想扶住一旁的方晋却见他微微愣神，灵魂出窍了都！ 方晋摸了摸脑袋，“今年我们学校有这么好看的学妹吗？” 宿溪望着她精致的面容，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跟着附和：“是啊忻言，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周学妹，我怎么不知道？” “她不是q大的学生。”路忻言看了眼周知，淡淡出声：“知知…是我的邻家妹妹，她父母去国外了，这段时间我来照顾她。” 宿溪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闻言方晋倒是来劲儿了，“原来是这样啊！我们q大一食堂是有名的好吃你去过吗？最近东边新开的乐园超级多妹子都去打卡，你去过吗？” “乐园？”姜芷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方晋，“我没去过哎…” “哎呀，学长这么忙肯定没空带你好好逛逛，”方晋自顾自兴奋说道，丝毫没看见路忻言黑下来的脸色，“刚好我们社团活动想不出来去哪儿，不如一起去游乐园？！” 路忻言出声打断他，“你们，该走了。” 方晋：“……” “好啊，有空和你们一起去。”姜芷展颜一笑，朝他微微颔首，“不过，今天实在是抱歉了。” 她说话的语气娇软，温柔大方的举止瞬间赢得所有人的好感，方晋原来那股抱怨劲儿一消而散，“害，多大点事儿！” 一边是大美人，一边是大老爷们，傻子也知道选哪边！方晋挥了挥手，恋恋不舍道，“那知知妹妹，我们先走了……” “好。” “喂喂，学长，别拽我耳朵，疼疼疼——” 姜芷目送着他们离开，却见到宿溪忽然转过头愣愣地看了她一眼。 …… 两人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们般配的身形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路忻言侧身，将周知的帽子往下压了一些。 这张脸美的实在太过招摇了，要是被人随便一拍放到网上不出一天就能把她的信息扒的底朝天。 他不过是临时起意编纂了周知“邻家妹妹”的身份，可方晋倒是来劲儿了一口一个知知妹妹叫的欢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叫周知什么…… 路忻言想的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看向周知—— “忻言哥哥！” 他回头，来人一袭纯白色的露肩长裙，柔顺披肩的长发，身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却让人觉得气质干净清新，她扬起笑意兴奋地打招呼，“忻言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杉禾呀！” 路忻言微微一愣，看着少女朝他走来，这张陌生的脸似乎与记忆中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合为一体。他皱着眉，试探道：“杉禾？” “嗯！是我！”林杉禾笑着点头，见到熟悉的人她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 她和路忻言刚好相差三岁，这个年龄差也意味着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那时候的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忻言哥哥所在的大学，哪怕只有一年能一起上学也好。可是，在她初三那年，忻言哥哥就搬家了。 林杉禾还记得忻言哥哥走的那天正好是下雨天，她从小院子里一路追到马路上，摔破了膝盖也没追上那辆小轿车……她一路追，一路哭喊，她从没想过离别会来的那么快！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次，他们终于再见了。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考上了和你一样的大学，和你一样的专业还有社团！忻言哥哥，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忘记过你……”林杉禾上前一步，她真的很想很想忻言哥哥，哪怕只是得到一句熟悉的表扬。 0711忍不住感慨一句遇到了！【这就是本文的女主林杉禾，他们原本是青梅竹马一起在小院里长大，高中的时候路忻言搬家了转学去了s市，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可林杉禾一直在找他，追赶他的脚步，考上了和路忻言一样的大学。】 姜芷歪了歪头，望着林杉禾眼中炙热的目光，可见她对路忻言的喜欢一点都不比周知少。 现在她和路忻言的进展充其量比女主快了那么一点，可小说里的周知行踪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能出来现代还得看作者的心情，恐怕还没来得及和男主建立关系就被女主截胡了！ 姜芷勾起手指，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忻言，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路忻言着急拉住她，即便带周知来过一次公寓，但他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林杉禾转过头看向忻言身后的女生，她不耐的眼色瞬间变成了惊艳，这个女孩子的侧脸太精致了，乌发如漆，肌肤如玉，明明是昏暗的夜晚她却像是在发光一样，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容貌惊艳的人！ 她微怔，这是忻言哥哥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他们会回同一个家呢？ 林杉禾心中百感交集，曾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遍的重逢竟这般陌生平淡，她不相信忻言哥哥会忘记他们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她也不想相信忻言哥哥会爱上别的女人！ “忻言哥哥……”林杉禾鼻子一酸，眼眶渐渐发红，她有些哽咽，“可是我还想和你说好多好多话……” “忻言哥哥……”林杉禾鼻子一酸，眼眶渐渐发红，她有些哽咽，“可是我还想和你说好多好多话……” “抱歉，今天太晚了。”路忻言拒绝了，他并不认为现在是叙旧的好时机。 “那我明天可以来找你吗？”她不死心地看向男人。 “如果有学术上的问题可以请教裕树他们。”路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方晋招的新学妹会是她…… “我们先走了。” “忻言哥哥！” 林杉禾看着他们一同走进公寓，她心有苦楚，原本想趁着聚餐的机会和忻言哥哥相认，只可惜他没有来。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路忻言了。 初中的时候他长得白净成绩又好，有很多女孩追他甚至打听到了家庭住址，院子里时常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中考之后，路忻言直接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省重点的状元班，一路走来获得的荣誉都令人望尘莫及，林杉禾心想，自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追上忻言哥哥的脚步，所以她追啊追，把自己塑造的同样优秀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之比肩。 可出乎人意料的，忻言哥哥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林杉禾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失恋了？” 林杉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定睛望见，男生穿着一身黑色夹克领迈步朝她走来，五官在朦胧月色下愈发清晰，他的神情冰冷又带着几分散漫，幽深的目光从背后移开定定转到她的身上，是楼昀书。 林杉禾抬起头，撞进他漆黑狭长的眼中，她心跳的很快，“你怎么在这里？” - 公寓。 “杉禾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路忻言站在玄关门口没有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和周知解释清楚，不想让她有所误会。 姜芷抬眼望见他有些局促的模样失笑道：“我知道，她和方晋宿溪一样，都是你的朋友。能拥有朋友被人关心，是一件幸运的事。” 她的眼里有艳羡还有失落，显然是想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了。路忻言神情一怔，“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从书里出来吗？” “不记得了…”她漂亮的眼眸一点点变暗，“我再一次回去的时候，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受我控制了……有时候我也怀疑书里的那个周知是不是真实的我？” “这里不属于我，我也变不回原来的周知了，忻言，我有些害怕……” 她抬起头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子无端令人感觉到心疼，路忻言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许久，姜芷听见他沉闷的声音，“对我来说，你站在了我面前，就不再是一个角色。” “这里属于你，周知，你可以拥有新的人生。” 姜芷回抱他的腰间，她抬起头，眼中像是藏着一抹氤氲雨气，“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一直帮我吗？” 路忻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扬起笑意，“是。” 直到少女的馨香在鼻尖萦绕不去时，路忻言才回过神来，他推开周知低声说了句抱歉，他耳尖微红，“我，我先走了，若是有人敲门，不必理会。” “好。” “若你离开可以给我留言，我在桌上留了便签。我还给你留了一台手机，下次我会教你怎么用……” “好。” “一日三餐会准时出现门口，记得去拿…” “好…” 路忻言抬头看见她含笑的眼眸，耳边的热度升了起来，他轻咳两声，“那我走了。”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45】 0711忍不住唏嘘，【美色当前，男主都认不清东南西北了！改天你变成大胖子站在他面前，看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姜芷没理会0711的冷嘲热讽，她想到上一次在睡梦中消失，问道：【我每一次穿越的契机就是小说连载的时刻，作者写到属于周知的部分我就会从书中的世界进入现代，但停留的时间也是有限的。难道，周知出现的时间只有在晚上吗？】 0711哼唧两声，被遗忘许久的它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理论上来说呢，是的！但我0711可今非昔比，区区这点能量我还是够的！】 姜芷：【说人话。】 见她没什么耐心，0711瘪了瘪嘴，【只要作者没写到周知的戏份，你可以自由选择穿回去的时间。】 闻言，她微微瞪大了眼，忍不住兴奋起来，这就意味着自己能够掌握待在男主身边的最佳时机，尽快攻略路忻言的好感度，还能有更多的主动权支配现实中周知的身体。 像路忻言这样的人要在感情中开窍实在有些难度，是林杉禾的那份坚持才得来了爱情。 显然这次的女主角是一个聪明、有能力，不是一个轻言会放弃的人。 所以她使的那些暧昧的小伎俩早晚会被戳穿，若是得知她和路忻言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林杉禾又会如何挽回她这个青梅竹马呢？ 她倒是好奇起来了。 第109章 开店计划 姜芷回到周知的身体里，现在她只能抓住所有空闲的时间进行减肥大业，她扔掉了眼前这盘过期的沙拉开始运动前的热身。 两个小时后，姜芷大汗淋漓，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零点了。 她坐在瑜伽垫上，拿出角落里的筋膜枪在酸痛的地方滚了几圈做最后的放松，往皮肤上抹了点油以免体重下降留下的肥胖纹。 离第一天穿来已经一周了，她每天的训练都没落下，减肥之路小有成效，起码踏上体重秤那一刻她不会再听到指针爆表的声音。 一百七十斤，离她理想的体重还差的很远。 正当她还思索着什么，一通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姜芷看着上面跳转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喂，囡囡啊？！你终于接电话了！” 话筒里传来呼啸的风声，显然他们是在外面。 “爸妈，我刚刚训练太累，不小心睡着了……”姜芷扫了眼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果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周母的声音随后传来，“囡囡，打了你好几通电话都没接，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哎呦都差点报警了，你快来开门，我跟你爸到楼下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乒铃乓啷的一阵声响。 姜芷打开门，只见周知母亲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率先进了门，她看见自己后先是愣住，脸上有一丝不可置信，捂着嘴哇哇叫了起来，“哎呦，老周啊，我们囡囡怎么一下子瘦成这样！” 姜芷低头看了眼自己硕大的身材，周母则一把抱住她开始哭哭啼啼，“心疼死妈妈了，囡囡，我们休息两周也不要紧的哦，我跟你爸爸带了很多你喜欢的零食……” 周父见状拆了一袋薯片，附和道，“是啊赶紧吃点吧…瞧瞧你这衣服宽宽松松地都大了一圈！” 姜芷有些无奈，她总算知道周知为什么瘦不下来了。减十斤补十五斤，这谁能瘦的下去？！ 她指了指身后的健身器材，“我要是真吃了你们带的这些零食，等同于一周白练。” “可是，减重太快伤身体啊，吃一点点还是没关系的吧？”周父有些犹豫，他一边为知知瘦下来高兴，一边又担心不健康的饮食影响她身体。 “我也想吃啊，可医生说我再不减肥可能会突发脑溢血……”姜芷朝他们看了一眼，伸手去捞那袋薯片，“不过既然你们来都来了，我吃点算了。” “哎，等等！！” 周母拍了拍周父的手，后者迅速把袋子藏在身后，她磕磕巴巴，“那个囡囡啊，我们还是听医生的话好好减肥，再说大半夜了，这些零食什么的还是别吃了……” 她一脸紧张，显然是被医生说会突发脑溢血吓到了。 姜芷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爸妈，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现在是凌晨一点，你们老两口大半夜在外面乱晃我也担心你们啊……” 她看了眼周父，继续说道，“我也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向你们保证，以后忙完一定第一时间回你们的电话。” 周父急着点头，“爸妈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是妈不好，老是拖你后腿。以前你说要减肥我总是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从来没想过这样反而害了你……”周母忍不住啜泣，“不然你也不至于学都上不了……” 闻言，姜芷心头一动，原文中说起过周知的身体状况不好所以只能先休学一年。一方面学校担心她出什么事，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原主心中太过自卑，大学里青春靓丽的女孩太多了，像她这般的人找不出第二个。 后来原主一直以书里“周知”的身份活着再也没去过学校，可既然她来了总不能一直把学业荒废下去。 姜芷轻轻舒了一口气，朝周父周母说道，“爸妈，我已经向学校提出复学申请了，下周还要麻烦你们帮我办理下相关手续。”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周父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囡囡，你……你真的要继续去上学？” 姜芷：“嗯，我想把学业重新捡起来，现在才开学两周跟上课程也来得及。况且学校里的操场可比我这小小的跑步机宽阔的多！” 她神情一脸轻松，曾经眉宇间凝结的抑郁气质仿佛是消散了。周父有些犹豫了，知知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去学校，虽然她嘴上不说，但理由他能猜到一点。 这么多年来，他们鼓励、赞扬女儿，尽可能减少身材给她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可走进学校，社会，避免不了其他人戴上的有色眼镜对其指指点点。 等到上了大学，这日积月累的矛盾就一触即发了。 他清楚的记得，周知和另一个女孩因为上下铺的问题起了争执。 即便调换到了下铺，周知还是被全寝室的人排挤，看见女儿难受的表情，他心疼地抹眼泪当即就带着她去校外租房子。 再后来周知一直蜗居在这一小小的房间里。本来，他已经做好养女儿一辈子的准备了，却没曾想周知主动提出要继续完成学业。 知知能做这个决定作为父母心里头不欣慰是假的，可他们就担心的是她再一次承受不住流言蜚语的打击。 周父作为成年男性但在自己的身架面前倒显得有些瘦小了，可见她这体盘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姜芷看出他的顾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放心吧，爸，我待在房间里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作为一名服装设计师不出去看看世界怎么行呢！” “好好好，既然囡囡这么说了，我们做父母的应该全力支持才是！”周母拍了拍周父的手，继而转头对周知说道，“无论你将来有没有出息，你都是我们周家的好女儿…” 姜芷心中有些感动，听周母嘱咐了几句连连点头，她一路将人父母送到楼下。 一番谈话下来，周父竟觉得自家女儿还是有些许变化。 以往提及体重，减肥这些字眼都是乱发一通脾气，如今的她倒对未来有所畅想，甚至会和他们吐露近期的规划，这着实给他们带来小小的惊喜。 周父拍了拍她的手，“知知，你说的设计开店爸爸妈妈都不懂，但资金绝对管够！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跟我们开口！” 她也不想对他们有所隐瞒，“我的确是有创业的想法，但目前也只是试试水。” “知知，我对你的设计有信心！”周父义正言辞地打断她，“工厂生产的问题你别担心，你舅舅那边能搞定，就去做你认为对的设计！” 周母附和道，“是的呀，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的，这样，以后赚了钱算你的，亏了算我们的！” 姜芷：“……好。” 周知的家庭是工薪阶层，在s市算得上是个小康家庭，她也一直被奉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有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感觉，她算是体会到了。 - 第二天，将周知的身体安排妥当后，姜芷出门了。 她挑选了当地一家小众的服装工作室，名声很好，但价格也相应的贵。 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土布做成的旗袍、长衫，设计新颖，用色大胆，合理的空间排布令人一眼就觉得舒服。墙壁上还挂着店主人多年来的获奖证书，并写着“不忘初心”四个大字。 姜芷走近工作室的时候门外风铃叮叮地响，桌子边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很普通，脸色微微发黄，但那双眼睛里迸发的光芒却是精神矍铄。 “请问，是刘师傅吗？”姜芷礼貌地询问。 刘海生扶了扶滑落的镜框，看向来人也未出声，低头继续剪裁布料。 “我这里有五套成衣需要定制，不知道刘师傅这周有没有时间？”姜芷主动说明了来意，只见刘师傅慢悠悠地摘下镜框，问道，“课后作业？” 她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些都是我老板的设计作品，我们打算开一家店，这些本子上的制作要求写的很详细……” 姜芷拿出周知的作品集递给他，之所以不用原来的身体也是因为她本就不是周知，对服装设计也是一知半解。 刘海生点点头，翻阅起桌上的作品集。 出乎意料的，这上面除了制作精美的效果图外，还记录了创作者的设计思路和历程，甚至于面料的对比也一一分析利弊。 这本笔记记录的是每一件成衣的定制细节，例如第一件古法旗袍采用平直剪裁法保留图案的完整性，衣袖和衣身不拼合对于身材会有更多的包容性，而另一件改良旗袍就设计地更为大胆新颖，肩缝线条也做了立体处理，以及凸显女性线条的柔美。 与众不同的是，这些数据比标准的尺码都要大很多。 刘海生的眼中有一丝讶异，笑着问道，“为什么会选择大码服装？” “我们开店的出发点就是为微胖女性设计漂亮的衣服，美丽不应受身材所限。”姜芷微微一笑，补充道，“这是我们店长说的，她要让更多女孩们能够实现真正的穿衣自由，无需禁锢在别人的眼光里，活成自己最美的样子。” 刘海生有些惊讶她的回答，但却对她幕后的老板好奇起来。 以往他碰到的顾客都是甩了效果图就走，尺寸，面料，问就是一无所知。 现在大多数的服装设计师通常觉得灵感是最重要的，他们的想法天马行空，设计理念天花乱坠，以追求特异独行的标签来标榜自己独一无二的个性。 最后再请来知名的模特穿着这些特异独行的衣服走上t台，买几家通稿就能把衣服卖出去。也不论这件衣服的受众群体，穿着场合，浮于表面的设计只能昙花一现。 “你们老板，想法很特别。” 刘海生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茶，现在的年轻人为了追求所谓的美感将衣服的尺码设计的越来越小，甚至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女装市场，可悲的是有些厂家也乐的其见，毕竟节省成本的事谁不乐意做？ 他抬头瞧了姜芷一眼，“这个单，我接了。” “我愿意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品牌。” …… 姜芷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有些恍然，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刘师傅同意了先加急赶制她的成衣！等到批量的衣服生产之后还需要进行宣传，上架……若是销量可观，到时候就可以创设属于周知的品牌！ 在小码女装盛行的今天，她们的确在做一件另类的事情。 下午三点，刚好是周知课表上的《服装商品策划》。 姜芷并不打算回公寓，她决定趁这个时间去逛逛熟悉下环境，即便这几年周知创作了很多服装作品，但对于商品上架销售期间的事情她也是一窍不通。 姜芷溜进了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很不打眼，四周凑着同样来摸鱼的学生，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讲台前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他精神矍铄地站在那里，搭配着一身浅水蓝的通勤服饰，米色长裤，配色轻盈，颇有舟行绿水间淡泊的气质。 从我国服装商品企划随着服装产业的发展变化，讲述了从无品牌意识到品牌意识强化的发展阶段，精准的举例和讲述一下子吸引了人的目光。 直到下课铃响，姜芷仍旧对这堂课意犹未尽，低头时已经做了满满两页笔记。 “同学们，小组屏幕上已经分好了，成品展示销售以及最终的成交额会作为成绩的一部分记入学期期总评……” 这就意味着她们设计的服装要有受众为此买单，算是社会实践的一部分了！台上话音未落，姜芷便听见周围抱怨的声音，“为什么对象是老年人啊，一点设计理念都想不出来！” “就是，老年人是消费能力最弱的一个群体，况且他们能看得懂设计那玩意儿吗？”前排长发女生语气抱怨，“更惨的是我们还和“那位”一个小组呢！” 坐在一旁的男生好奇地看了眼屏幕上的分组名单，询问道，“哪位啊？” “你瞎啊，周知啊！”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都没听过我们学院有这个人？” “人家本来就比我们高一届，你当然不知道。”长发女生的语气有些烦躁，“听上届学姐说这人一天有18个小时在吃东西，结果自然是胖到休学了，没想到今年会和我们同班……” 男生深表同情，“那她的专业也应该不咋滴，这作业你们三个人搞得定吗？” 苏钰钰就是这么想的。原本她还庆幸和南昔那位大佬分到一组，结果又插进来一个混吃混喝的死胖子，到时候组里的活儿都落她们头上白白给那位做嫁衣，搁谁谁咽的下这口气！ 眼看后者收拾完东西要走，她着急地站起身，“南昔，要不我们去找老师换个组员吧！” 姜芷抬眼，那名叫南昔的短发女生至始至终都沉默着，她身穿黑色千鸟格外套内搭棕色系的打底衫，下半身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上面挂着不少银链装饰，这种偏中性穿搭与她的气质极为相配，很有个性。 系统及时出声提示道：【——南昔，独来独往的天才设计师，在日后一档综艺节目中展露头角，一举成名。她设计的作品极富创造力，在与周知进行小组合作后与她有着惺惺相惜的情谊。】 她微垂着头，肩侧背着黑色托特包，语气微凉，“我无所谓，要换你换。” 长发女生：“……” 男生一脸懵，“大佬啥意思，是要换啊还是不换啊？”旁边的长发女生气急，锤了捶他的脑袋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室。 坐在后面的姜芷扬了扬唇，南昔，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她没想到周知父母办事儿效率还挺快，学校那边都已经搞定了。 这样一来她就得加快进程，毕竟她是要以学生周知的身份完成主线任务，这也意味着她势必要帮周知走上服装设计之路的正轨。 第110章 楼昀书 “等一下！” 姜芷停下脚步，她隐约听见一个男声：“等等，知知妹妹，我，我方晋！” 她回过头，方晋气喘吁吁地站在他后面，“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姜芷点点头，心中忍不住腹诽，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她挡的严严实实了，这还能被认出来？ 方晋兴奋之余，好奇地朝她身后打量着疑惑问道：“知知妹妹，你怎么从设计楼下来啊？” 姜芷朝后面望了一眼，“设计楼”三个大字正立在上边，而她下来的时候正是设计学院下课的时间。 是啊，一个非q大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校园呢！ 姜芷歪了歪头，不知作何解释时方晋又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来找路学长的吧！唔…你的左手边是设计学院的教学楼，旁边那幢才是我们计算机系的！” 姜芷佯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见他扬着笑脸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们校园这么大，知知妹妹会迷路也正常！” 说着，他皱了皱眉，“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找他，大部分时间学长都泡在工作室里，他没和你提过吗？”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好来实践基地找他了。” 方晋侧身望去，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红晕，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只觉着人身后似有烟霞轻拢，跟天仙下凡似的。 这容颜美的惊心动魄，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我…我刚好要过去，要不我们一起？”方晋脑袋里忍不住想，若是搁在古代自己的身份就是个带刀侍卫。 就在姜芷犹豫之际，路过的人狠狠撞了下方晋的胳膊，差点没把他摔了个踉跄。 “听说宿溪学长受伤了！快去看看什么情况，” “计算机和经贸的人打起来了？！” “……” 方晋正想对那背影破口大骂，却见周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话到嘴边又吐了一句，“宿溪学长…要不咱们也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他们转身来到篮球场外，看见里里外外围着一些人，似乎是要打群架的节奏。 “宿溪突破的时候是不是被6号抱摔了？大家伙都看见了还打死不承认！”冲在最前面的许成新怒气冲冲地指着对方，“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吧，后天都要比赛了还玩阴的？” 那人反驳道：“哪里故意了，再说你们小动作也不少啊！自个儿崴脚还赖我们咯！” “都红牌下场了还在这儿辩，有本事跟我单挑啊！” 双方各执一词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篮球队队长陈晋一把拉住带头的几人，厉声道：“别争了，先送宿溪去医务室，快去抬担架！” “你们计算机的除了宿溪这个前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如趁早认输吧！”说话的正是撞到宿溪的人，秦川翊。 他留着短短的寸头，一手花臂格外显眼，语气恶劣：“唔，我听说你们有个替补挺厉害，叫什么来着，路忻言是吧，这人球场上来过吗？” 宿溪气急，恨不得从担架上跳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配提他吗，我看你就是欠扁！” “对啊，瞧不起人是吧……” 有人忍不住上前被陈晋拦下，他低声道，“够了，他在挑衅我们。” 许成新：“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球场上分胜负！”陈晋指着6号朝人说道，“秦川翊，如果你们输了，就让他亲自向宿溪道歉！” 秦川翊瞥了眼后边的人，慢悠悠地离开球场，“行啊，到时候可别做缩头乌龟啊，后台体育场馆，不见不散！” 许成新骂骂咧咧：“谁做缩头乌龟，你们给我等着！到时候一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看见对方眼里有一丝得逞的笑意，在这关键的节点上他们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前锋，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故意让宿溪受伤的。 他忍不住握紧拳头，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他们要赢，必须要堂堂正正的赢！ 场下有人窃窃问道：“什么情况啊，现在经贸的人都这么狂了？” “一看那纹身就不好惹啊！”文争大老远就看见那满手的花臂有些犯怵，“那路学长能上场吗……” “谁不知道这替补就是个挂名啊，况且路神都大四搞事业去了，还回来跟我们一群小屁孩打球？” “听说前两年他带领的比赛都是赢的，经贸的人不服气想一雪前耻……” “那也是背后的人在搞鬼啊，楼昀书你们认识吧，听说是因为一个女生才和路学长不对头……” “谁啊谁啊？” “今年刚评的计算机系花林杉禾啊！楼昀书苦恋系花求而不得，去找茬儿了呗！” “……” 这些离谱的谣言方晋是听得七上八下，连忙带着周知换了个位置，“知知妹妹你可别信这些啊，那学长和杉禾绝对是清白的！” 姜芷有些好奇，“楼昀书是谁？” 提起这个名字方晋踌躇了一会儿，“他也算是q大今年的风云人物了，听说和杉禾学妹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还时常同进同出被大家当做一对……” 这么看来楼昀书对林杉禾求而不得迁怒路学长的谣言还是有迹可循的。 况且人家是圈子里的太子爷，家里背景深得很，随便勾勾手指就有人鞍前马后，万一真的惹上他指不定没好果子吃，如果真是这样楼昀书不会对路学长不利吧？！ 不行，他得让杉禾学妹去劝劝楼昀书！ 方晋皱眉，“知知妹妹，我不能陪你去工作室了……你要是去找学长的话就到赞宇大厦十七楼，我先走了！” 姜芷点点头，她心知肚明，这显然是针对路忻言而来的一场事端，并且偏离了原剧情，那么到底是谁煽动了翅膀，这背后又有什么目的呢？ 场上闹事的人陆续离开，楼昀书站在最前面，他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散漫态度，方才场上极为嚣张的花臂男也是安静待在他身边，下一秒，他忽然抬头，目光转过来隐约带着几许暗芒。 - 操场。 “杉禾，听说体育馆有篮球比赛啊，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啊，经贸和计算机pk诶！！”身旁的女孩拉着林杉禾的胳膊，嬉笑道：“到时候你的昀、书也会上场，我们必须要去支持的嘛！” “若彤你别胡说，”林杉禾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红晕，连忙反驳道，“他，怎么就成我的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在追你呀~”李若彤捏了捏她的耳垂，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拜托，我们一年级暗恋他的女生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但他只对你一个人特别……” “就是就是！这是什么霸道少爷爱上我的剧本啊！”一旁的凌晴附和道。 她早就听说楼昀书家里背景很不一般，优越的容貌和家世的确让他有嚣张的资本，开学不过一个月身边围绕的女孩从未断过。打架，抽烟，飙车，混社会的事一样没少做，尽管他看起来和“好人”不搭边，但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只有林杉禾是个例外，别人都害怕不敢招惹，班里这么多人只有她敢和楼昀书呛声，有时候她们也很羡慕杉禾那种不畏强权的果敢。 林杉禾咬唇，红着脸辩解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凌晴：“还说不是……” “杉禾学妹！” 林杉禾蓦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看见方晋学长从操场的另一头跑来…… “杉禾学妹，你认识楼昀书吗？”他喘了口气，问道：“让他赶紧收手路学长没那闲工夫应付他！” 林杉禾蹙眉，不解道，“楼昀书、他怎么了？” 方晋见她显然不知情的模样，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是说楼昀书是为了杉禾去找路忻言比赛？”凌晴的语气隐隐兴奋起来，她一拍大腿，“这不好事吗？况且路学长又不一定会输！” 方晋对她的脑回路有些无厘头，“他要追杉禾就大大方方来追，背地里找别人茬算怎么回事？” “学长，你一定是单身吧？”吴若彤嬉笑地凑近他，“难怪你追不到女朋友，那真正的感情不就是失去理智的吗？要我说楼昀书对我家杉禾肯定有意思！” 方晋一脸黑线，这恋爱脑，没救了。 林杉禾一愣，原来楼昀书是在意她的吗？ 楼昀书虽然不是传闻中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但他性格阴晴不定，每当靠近他时，林杉禾总有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 虽然他们从高三就认识了，可他俩之间其实没什么感情，可不得不否认楼昀书的确对她有着若有若无的关注，比如会顺手替她解决一些麻烦，或者极为在意她交往的人群，她心里觉得这种关注和喜欢好像又没什么关系。 “既然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要与他说清楚。”林杉禾抿了抿唇，关系到忻言哥哥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即便她也无法左右楼昀书的决定，可万一呢？如果楼昀书真的是因为她…… “那太好了！”方晋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只是觉得楼昀书没由来的敌意或许只是刚刚开始，如果不从矛盾的源头解决问题，后续会制造愈来愈多的麻烦。 他向来嘴比脑子快，“学长本来就忙的脚不沾地了，还得抽空照顾知知妹妹，实在没工夫陪你们玩这些游戏……” 直到看见杉禾学妹沉下来的脸才发觉不对劲，他摸了摸脑袋，神情有些尴尬，“我就随口一说，杉禾学妹你别放心上…” 林杉禾心中气恼可眼下也不好发火，对忻言哥哥来说，照顾周知是正事，她的事就不值一提吗？她勉强笑了笑，“没事。” 等方晋走远，李若彤和凌晴才趋步跟在林杉禾身后，“他刚才说的“知知妹妹”是谁啊，难道是路学长女朋友？” 林杉禾瞥了她一眼，“你别乱说，周知怎么可能是忻言哥哥的女朋友？她应该还是高中生……” “可现在不是放假的时候啊！”凌晴摸了摸下巴，猜测道：“难不成她是早早辍学的不良少女？” 林杉禾抿了抿唇，她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她们的猜测而已，她很想把周知想象成一个普通的人，就像忻言哥哥身边出现过的那些女人一样，即便再优秀也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可事实上，她拥有这一张无可挑剔、能令所有人都为之倾倒的脸。 而且那天晚上他们竟然回到同一个住处，显然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哎呀，别提她了！杉禾，相信我的直觉！”吴若彤很快转移话题，“他明明知道你喜欢路学长还去找人麻烦，那不恰好证明楼昀书对你是有意的咯？现在看来，杉禾是要二选一呀~” 闻言，林杉禾脸颊微红，“他只会欺负我怎么可能喜欢我…算了，我去找楼昀书说清楚！” 第111章 种马文之路 姜芷又回到了周家府邸。 她坐在窗前看窗外那枝开着正艳的红梅，看似花容月貌、多愁善感的绝色美人，实则是角色扮演到疑似性格分裂的精神患者。 要是再这样穿越下去，姜芷非得在自己的世界里拿个影后不可！ “小姐，小桃去给您换个汤婆子暖暖手，外头风大可别冻着了。” 小桃走近，将窗户关小了些，转头看见她家小姐茶饭不思，百无聊赖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这冰天雪寒的，小姐莫不是担心欧阳公子的安危？” 姜芷抬眸，看见眼前的电子屏幕上跳动着的字幕——【周知脸颊染上微粉，嗔怒道：“小桃，你胡说什么呢~”】 姜芷：“……” 怎么才短短几天小桃便转变了态度，难道这就是种马男主的魅力吗？！ 小桃咯咯地笑出声，“欧阳公子走了一月有余，虽没寄信回来但早已声名远扬了，您别担心！我听说啊，他早就在回程的路上了……” 听着她细碎的念叨，姜芷才发现欧阳辰与周知相识后两人便暗生情愫，寄书信互诉衷肠，就差私定终身了…… 不过他们的事也早已被周父知晓，欧阳辰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去凌天域历练，一路上除恶扬善、劫富济贫的事迹逐渐传了开来，俨然将他铁中铮铮的形象立了起来。 周父这才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他们来往，毕竟要成为周家的女婿总不能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 姜芷觉得周父想的有些简单了，像欧阳辰那样的人好不容易从底层崛起又怎会甘愿做人上门女婿，被人压着抬不起头来？ 他早已不是那个受人欺辱的小乞丐了。 即便周知没有让路退场，欧阳辰依旧会把那些莺莺燕燕收入囊中，什么无可替代的白月光都比不上一天换一个红颜知己强！ 不过都是对外好听的说辞罢了。 “小姐，小姐！”另一个丫鬟风尘仆仆地推开门，将风雪带了进来，她朝姜芷露出大大的笑颜，“欧阳公子回来了，他来看你了！” 小丫头情难自禁，姜芷望见她们看向自己那如姨母般的笑容，扯了扯嘴角，敬业道：【欧阳哥哥回来了？快带我去前厅……】 茉然抱着剑站在前厅，她往四周扫了一圈，这屋子大得很，堪堪只是个待客的地方。 她心中腹诽，府邸都如此奢靡，主人也怕是嚣张跋扈的性子！ 她忍不住望了一眼身旁玄色衣袍的男子，他五官精致，相貌甚是俊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茉然抿了抿唇，心中有一丝庆幸，若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些纠葛恐怕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他。 他们一路结伴，默契十足，做了不少好事儿，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若是能和欧阳辰一起闯荡江湖，这日子倒也挺有滋有味的…… “欧阳哥哥。” 茉然闻言，微侧目，目光落在出声的女子身上，一刹那她愣在原地，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也不足形容女人的容貌，见到她茉然才知晓了为何君王会深恋温柔乡从此不早朝，为何欧阳辰不管不顾地要先来周府见佳人……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矫怯，像是羽毛一般绕过他的心尖，让人听了不由心生爱怜。 她看见欧阳辰走过紧紧将周知圈在怀里，“我回来了…” 两人相拥看起来无比般配，茉然紧紧攥了攥拳后又放开，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站在身后。 她早就想通了，欧阳辰绝不会只是武林中的籍籍无名之辈，既然能够被称为“绝世剑客”那么他一定会朝最高的地方走去，而那时，他的身边也不可能只有一人。 她只需要陪在欧阳辰身边，哪怕是他看不到的角落也足矣。 与此同时，姜芷也对她的身份有些好奇。 她还没死呢，后宫就多了一个人？！这男主的动作还真够迅速的！ “知知，这几日让你担心了……” 欧阳辰与周知拥抱了许久才松开，他的眼中满是歉意和愧疚。 姜芷调整好表情，泪眼婆娑，“欧阳哥哥没事就好。” 欧阳辰见她眼眶通红，忍不住爱怜得揉了揉她的发顶。 “欧阳，她是谁？” 茉然上前一步，打断他们的柔情蜜意，“她就是你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周家小姐？” 她的语气有一丝轻佻，带着江湖儿女特有的洒脱与不羁，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对她满是挑衅和敌意。 如果姜芷猜的没错她毒山谷的少当家茉然。 欧阳辰想成为天下第一身边没点能人怎么行，恰好茉然善毒，能替他暗地里解决不少麻烦，算是他身边的最佳辅助！ “我在山里中了毒险些没命，幸好是茉然救了我，”欧阳辰连忙解释了一番，生怕周知误会，他转身，语气不善，“喂，你对知知什么态度，能不能放尊重点儿！” 茉然见他判若两人，对周知就温柔体贴对她就蛮横霸道，心中酸楚，“哼，我就是这般性子，哪比得上你知知妹妹的柔情似水？” “此行路途遥远，多亏茉然姑娘一路照拂…” 这酸话都快溢出来了，姜芷很是“善解人意”地拉住欧阳辰的胳膊，“不如留茉姑娘小住几日…” 欧阳辰白了茉然一眼，语气不屑，“谢她做什么，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茉然气急：“你忘恩负义！你，不识好歹！” 欧阳辰：“你蛮不讲理，自作多情！” 姜芷：“……” 显然欧阳辰目前对茉然确实没什么感觉，但感情嘛，总是朝夕相处培养而来的，一边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一边是行事随意大大咧咧的江湖少女，福祸相依，生死相随，总归是能擦出点火花的。 …… 晚上六点，宿舍。 秋湫-：御姐身材萝莉脸，麻辣款拿下！早点一统后宫才是王道嘿嘿…… 喜欢土豆的神马人才：嗯，主角的战力还算正常，没有像无脑文一开挂超离谱的那种，但是对女性角色的描写还停留在十年前，不是萝莉就是御姐的，大大怕不是个年过三十的抠脚大叔吧！ yoyo：抱走我家知知，哭哭，不愿意争是因为她本性善良好吧，只是可惜男主注定不会只钟情于她一人。\/寄刀片 取什么名字好呢：弃了，更新慢又套路，白月光还没噶呢就到处留情，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喜欢他？ 爱吃栗子lu：我有个朋友，被捅了十刀刀刀避开要害，等他痊愈后，我问人家为啥要捅你，他说因为我写了一篇小说，断更了。 用户：刚刚看完更新，男频文很少1 v1吧，女主的话我目前更偏向爱憎分明的茉然吧，更有血肉一些。因为感情戏是他们共同经历的一些事情，默默相伴比一见钟情更重要吧，周知这个角色还是以缅怀为主，相见时的惊鸿一瞥比不上之后的柴米油盐嘛。 二狗子你过来呀！：楼上的，挺会过日子啊，把美人娶回家就是为了应付柴米油盐是吧？！给你一口饭吃感恩戴德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新的一天，周知终于出现了，可这剧情…… 路忻言面无表情地划过评论区，他不理解为什么故事的走向会变成这样，周知那么温柔善良，在里面却成了一个边缘的后宫角色，他很想照评论里说的给作者寄刀片。 “滴滴滴——”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路忻言条件反射地按了接听，里面传来宿溪扯破喉咙的哭喊声：“md！有人欺负我！！！言儿你要给我报仇……” 路忻言：“……？” “刘珂就是秦川翊的狗腿子！我说他们一开场就鬼鬼祟祟的，原来早就在这儿等着给我下绊子呢……”宿溪在是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撒，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的一顿输出，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事儿还有些蹊跷。 “我咋觉得他们针对的是你呢？我受伤了那替补的人多得是，非得指名道姓让你参加比赛？”宿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该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楼昀书为了杉禾学妹向你宣战呢……” 路忻言愣了一愣，“这和杉禾有什么关系？” 宿溪沉默两秒，“别告诉我人家隔三差五给你送零食送鲜花，你是一点没看出来？” 路忻言哑然，他还真没想那么多，毕竟他只是把林杉禾当做妹妹而已，况且后来那些东西他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不是言儿，我说你最近招惹的桃花也不少啊……” 路忻言低头看见屏幕上林杉禾的消息：忻言哥哥，很抱歉我劝不了昀书，我想他应该是对你有误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宿溪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杉禾，只是我的邻居而已。” “那周知呢？”宿溪跟着问了一句，他也无端跟着紧张起来。 提起这个名字路忻言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往常她总会悄悄出现然后又不知不觉离开，可如今那里空空如也，一个人的踪影也没有…他垂着眼眸，掩下淡淡失落。 宿溪扒着手机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平静，“比赛，我替你去。” 第112章 篮球比赛 经贸vs计算机两个学院的篮球比赛，犹如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q大校园。 更令全场感到沸腾的是，这并非一场简单的友谊赛，天才计算机路神以及京圈太子爷楼昀书疑似为一个女人干架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场激烈的比赛宛若一支强有力的兴奋剂注入每个为颜值狂欢为八卦狂欢的女生当中。 赛场上，横幅与标牌早已泾渭分明，立在球场两侧。路过的人有些震惊，这排场这架势不亚于明星亲自下场了。 “哇，楼昀书身材真好啊！”吴若彤拿起望远镜近距离观赏了一会，她看见镜头里的人望着入口的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她连忙放下横幅，冲场下招手，“这里，杉禾在这里呀！！” 她这招摇的动作让周围的人纷纷望了过来，还有人举起相机冲她们拍照，林杉禾拽了拽她的衣角，有些害羞，“若彤快坐下，比赛快开始了……” “她就是林杉禾啊，楼昀书喜欢的人。” “看起来……挺漂亮的。” “……你说他们真是为了这女人约架的？” 闪光灯一亮，旁边窃窃私语的声音令林杉禾下意识地挺直背，心中忽然升起些奇妙的感觉，好像被众人关注的感觉，也不错。 忽然，场上人山人海，又响起欢呼尖叫声，林杉禾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场上的少年已然出现在队伍后方，舞台中央的光芒似乎都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皮肤冷白，发丝墨黑，顺手举起矿泉水喝水这一动作便引来女生频频尖叫，路忻言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云赛场，斗志昂扬，文韬武略，笑傲群芳！！” “低调低调，路神驾到，不要掌声，只要尖叫！” “路神，路神，路神……” 吴若彤被对面的气势吓得目瞪口呆，这平日低调内敛的路神厮杀起来，粉丝团也是够疯的。 “忻言哥，准备上场了。”许成新朝他打了个招呼，他扫了眼场馆，着实没想到是这般爆满火热的场面，没由来的，他还有一丝紧张。 “按平时训练的来，我顶前锋的位置。”路忻言看了眼手机，没有回音。 他顺手脱了件外套，露出里面的球衣，11号。 许成新点点头，“好。” 实际上他是有些担忧的，路神算是临时救场了，他几乎都没跟队里的人磨合过，况且对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比赛输了，他还真没法和队长还有宿溪交代。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计算机的队伍一开场并不顺利。 随着一声哨响，秦川翊一个高飞跃，径直抢过了球，他身手矫健，颇有一种不要命的架势往前冲，周围的防守急忙前来围追堵截，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只见他迅速瞄准目标，将球迅速传了出去。 早有预料的楼昀书双手接过，一个转身投篮，球刹那飞进篮筐，利落干净的第一球！ 比分拉开，场上的人群尖叫着起了一声声浪潮。 在楼昀书阵营的林杉禾听见耳边刺耳的尖叫声，有些僵硬地笑笑，她虽跟着吴若彤她们坐在这边，可内心还是希望忻言哥哥能赢的。 几个回合下来，经贸队员以默契的团队合作一连拿到了好几分三分球，路忻言尽力突破重围，却被以秦川翊为首的几人死死防守，比赛瞬间拉开了优势。 “昀书昀书，横扫赛场，为尔称雄！” “楼昀书，争冠军！！” 底下欢呼沸腾，场上也你来我往争的激烈，这边进了一个三步上篮，另一边立马回敬一个三分球，紧张兴奋的情绪蔓延到整个球场，上半场结束，经贸以31：24的分比稍微领先。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卫生间人满为患。 “我靠，这打压的太明显了。” “对啊，怎么光逮着路神一人薅啊，太不公平了吧！” “比赛就是比赛，人家也没违规你管他逮着谁薅啊？！打不过就认输呗！” “你！楼昀书自己暗恋别人拖路神下水干什么？” “谁说昀书喜欢那个女人啊，都是谣传！谣传！！” “再说我们楼少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平板身材？？” “……” 此时，场外无人在意卫生间里的小争吵，她们坚守原地，开始助威呐喊。 秦川翊拎着毛巾坐在一边，随后看向楼昀书，他忍不住问出声，“哥，你真的喜欢林杉禾？” 对面的那人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当我没说。”秦川翊眼神微闪，隐隐有些懊悔自己太八卦了，问到正主头上了。 “不是。” 楼昀书五官长得优越，更像是混血儿，眼眶深邃，鼻梁高挺，那褐色碎发下面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沾点琥珀色，映入主人的矜贵乖张。 他靠在长椅上，慵懒又漫不经心，顺手捞起一瓶矿泉水颇为镇定地仰头喝了一口，汗水顺着他薄有力的肌肉块垒滑下，瞬间引来边上女生的尖叫。 没别的，这容貌，这气势，足以让人看痴了。 秦川翊有些不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帅到人神共愤呢？ “一会儿，还要办吗？”他小心翼翼出声。 楼昀书望场上扫视一眼，目光没有定焦，转身走进休息室。 “为什么不？” “好……”秦川翊没再打扰他，心中极为不解，既然不是为了林杉禾干架，为什么又让他弄路忻言呢？ “你要他办什么？” 一道女声忽然出现，楼昀书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 是林杉禾。 女孩咬了咬唇，有些失望地看向他，“我知道你在场上故意针对忻言哥哥，” “比赛应该是公平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楼昀书别开眼，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林杉禾有些生气，她刚才在卫生间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要不是凌晴她们护着自己指不定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外面那些人羡慕她也好，嫉妒也罢，可在学校里说她脚踏两条船，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更何况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你做事之前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林衫禾声音中带着哭腔，“还有，我都说了不下十遍我喜欢的是忻言哥哥，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楼昀书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为你考虑什么？” 林衫禾被他的话一噎，瞬间也说不出话来，“你，难道不是为了……我？” 他讥讽一声，“想多了。” “想多了”这三个字忽然带着巨大的嘲弄砸到她身上，林衫禾有些反应不过来，楼昀书不是为了她……那他大费周章要做什么？又是为了谁？ 周知吗？ 可是楼昀书并不认识她啊…… 随着音乐响起，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路忻言站起身活动了下脚踝，他看见室内林衫禾正和楼昀书在说什么，这也不重要。 就在他向前迈步的一瞬间，手机短信响了。 路忻言微微瞪大眼，迅速折回身，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忙地拿起手机查看—— “我到了。” 这三个字宛若一剂强心针让他杂乱的思绪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来了… 周知来看他打球了！ 路忻言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复心中的激动和紧张，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走向场内。 他一改之前略微谨慎的战术，变得越发主动起来。 此时，方才还落后的队伍忽然火力全开，双方你争我夺，不分高下，场上的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又掀起一波浪潮。 只见站在中心的路忻言将篮球扔到队友脚下，接着就是连续几个转身的后仰跳投，在空中划过完美弧度，最终准确落地！ 台下路神的粉丝像是吃了兴奋剂，“你们有没有觉得路神像孔雀开屏了？” “是啊，上半场下半场完全是两个人呢！” “我刚才看见他好像在找什么人，是他女朋友吗？” “嘘，我上次看到他一个女生同进同出，应该是有了！” “谁啊？！场上这么多人，哪个是啊……” 一旁的姜芷镇定自若，她当然没敢用那具惹眼的躯体出来活动，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全当她来过了。 多个进球大大增长了这队的气势，许成新他们逐渐放开来，大不了就是输，还不如搏一把！ 楼昀书微微侧身，篮球在他手中游移不定，他的动作敏捷而流畅，“唰”一声 一记漂亮的三分，又将比分拉回。 倒计时一分钟，经贸vs计算机比分来到了51:49。 “加油，路神！” “经贸加油！” “……” 底下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大喊大叫。 被包抄的路忻言冲队友点头致意，然后将球抛给许成新，他极为默契地一个假动作传给了队长…… 陈晋接过球以后，也不敢托大，直接将球砸向篮筐，发出一声巨响。 众人紧紧盯着篮球在篮筐里旋转—— 直到滚进框内，三分球！ “赢了，赢了！”粉丝们欢呼雀跃。 陈晋脸上满是笑意，背上汗水全湿，幸好，幸好没输。 可在陈晋刚刚做完这些的瞬间，他的耳畔突然听到一声响，只见被围堵的路神被人狠狠一推倒在地上！ 路忻言原本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袭击而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当他摔倒在地的时候，似乎有人冲过来，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身后的队友身上。 是许成新救了他！ 场上忽然发生变故，保安队先疏散了底下的群众。 “怎么使阴招啊，路神没事吧？” “我看见是经贸那个秦川翊推的，怎么输不起啊……” “天呐，路神的手不会摔了吧？”场上七嘴八舌说道，有愤怒、有抱怨、还有埋怨。 以陈晋为首的队友们也坐不住了，“秦川翊，你一而再再而三耍阴招你是人吗？” “技术脏，人也脏！” “愿赌服输，给宿溪道歉！” “……” “忻言哥哥，你没事吧？” 场下的林杉禾不顾阻挠来到他身边，一脸担忧，“没受伤吧？” “我没事。”路忻言摇头，他只是些擦伤，许成新护着他时撞到地上胳膊瞬间肿了起来。 他朝人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小伤，不打紧。”许成新吃痛地嘶了一声，他早就对秦川翊有所防备，没想到他们真的打算对路神下手，当时自己想也没想就挡过去了，幸好受伤的不是路神，不然宿溪得爬起来和他拼命不可。 “秦川翊，你太过分了！”林杉禾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敢和楼昀书闹僵。 “抱歉，是个意外。”秦川翊脸色也十分难看，此刻也没了嚣张的样子。 林杉禾怒气冲冲，“你必须在全校面前公开道歉，该有的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杉禾学妹说的对，你这种人不配留在q大！” “别来球场丢人现眼了！” “……” 声讨声一片，秦川翊沉着脸没说话，他既然肯做当然也做好了为楼昀书顶包的准备。 只是，事情没做成功，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兑现诺言。 他的余光刚不经意间扫过，发现那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场上，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他也反应过来了，如果说针对宿溪是个意外，那么这次对方就是故意的了。 余光看见秦川翊有些心虚的眼神，似乎在特意避开楼昀书。 对上那人漫不经心的视线，路忻言目光沉沉，真正背后的人应该是他吧。 楼昀书只一眼便平静地移开目光，走到边上开始慢吞吞收拾东西。 他只觉得可惜，一场闹剧结束了，主角还没有出现…… 场上的人陆续散去，与此同时，路忻言也下意识往出口望去，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想来也是，她不能像林杉禾一样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 路忻言有些失落地回头，忽然看见手机里的讯息—— 是一张他投篮时的照片，应该是从东南侧的角度拍摄的，文字是“ ” 只有图片，没有文字。 路忻言抿唇微微一笑，点击保存。 她来过，就够了。 第113章 做我男朋友 q大宿舍。 “忻言。” 路忻言脚步一滞，循着外面的光亮朝那边看去，周知正站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蓝白格子围巾将人裹的严严实实。 “周知？”路忻言一路小跑过去，有些诧异道，“怎么会来这里找我？” “我想来看看你，”姜芷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语气有些难过，“今天下午我没能帮上忙……” 路忻言愣了几秒，随后莞尔一笑，“你做的对。” 校园人来人往，他们已经引起了注意，路忻言带她往公寓的方向走去，“任何时候，都先要保护自己的身份。” “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只是擦伤而已。”路忻言低头看见她双眼泛着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泫然欲泣，他心中一动，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不要担心我，你能来看我比赛，我很开心。” 姜芷眉眼一弯，“真的吗？” “嗯，真的。”路忻言认真的点点头。 以往打篮球时，时常有队员带女朋友过来参加比赛，那时候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精力格外充沛。以前他不理解，现在好像逐渐明白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自觉地就想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喜欢的人…吗？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公寓楼下。 路忻言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落寞，如果这条路再长一些就好。 这样他就能再多看一眼。 姜芷背对着他，忽然一个转身，走了回去。 瞧见她孩子气的动作路忻言忍不住弯了弯唇，问道，“怎么了？” 姜芷一眨不眨盯着他，“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路忻言：“……” 他怔了几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嗓音微哑，“为什么……这么问？” 姜芷笑了起来，眼神亮闪闪的，“因为我听见有人说，路神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路忻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转身即逝，她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他忍不住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喜欢是两个人的事，下次不能随随便便跟别人说。” 姜芷冲他眨眨眼，“那你喜欢我吗？”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樱唇琼鼻，最好看的莫过于时刻含着水光的杏眼，女孩乖巧得不可思议，这谁说的出拒绝？ “……”路忻言低头便看见她嫣红柔软的嘴唇，心忽而砰砰乱跳起来，他有些紧张地握住双拳，指关节都泛白了。 “我，我先走了。” 路忻言撂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50】 姜芷红唇一勾，这都能忍住不亲，要说不愧是男主吗？ 【宿主，下周男女主参加了社团活动，他们一同去了游乐园，也就是在这里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听见0711 的提示，姜芷看了眼原来的剧情，这里果然又是一转折点。 因为一次危机，原本路忻言面对她所展现的关切和热忱也不为所动，因为他只是把林杉禾当做妹妹而已。可一次又一次，林杉禾仍然锲而不舍对他一往如初，逐渐也打动了路忻言的内心。 路忻言顾忌她的身份，必然不会同意。 那她还能找谁呢？不过几秒，姜芷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 【对了，你知道是谁在背后针对男主吗？】姜芷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莫名其妙把路忻言拉入了比赛还设计害他，若不是有人挡灾那双敲键盘的手还能保住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0711支支吾吾，【气运之子的能量太强大了，总会引来一些人眼红。】 姜芷抚了抚下巴，没有什么线索。 大概真是因为林杉禾吧。 …… 校园。 “方晋学长，今天谢谢你带我逛校园啦！”姜芷捧着一杯热牛奶，她莞尔一笑，“我本来以为你学业忙，没什么时间陪我玩呢！” 两人围着东南角逛了一圈，他们穿过桥洞，路过篮球场，喧嚣的热闹几乎传遍了校园里的每一处。 姜芷喜欢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谁说的，我空的很！”方晋揪着裤脚，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昨晚接到讯息的时候他激动的连觉都睡不好，瞬间秒回信息，为女神服务，那是他的荣幸啊！ “对了，下周我和裕树组织了一次社团活动，刚好要去那家新开的乐园，不知道知知妹妹你有没有空，其实我们也是想让学长一起参加！” 其实他们的社团活动是不邀请外人的，但知知妹妹和他们社长关系那么好，也算不上外人！况且这绝世神颜，哪怕他们就站在那远远瞧上一眼，都让人心情舒畅一整天，他还不是为了那群只会敲键盘的死宅着想！ “你们的活动，我去合适吗？”少女笑意盈盈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俏皮，犹如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愉悦，方晋一时移不开眼，连连点头，“合适，合适……” “知知！” 出声的人站在梧桐树底下，黄昏的橘色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两人同时望去，是路忻言。 姜芷俏眼含笑，靠近他，“忻言！” 路忻言眉眼软了下来，见到她身旁的方晋眼里闪过讶异，“你怎么也在？” “害，我带周知妹妹逛逛校园嘛！”方晋连忙解释了一番，“我还说让知知妹妹报考我们q大呢！” 见路忻言移开了目光，他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眼神活像见到什么坏人似的！难道他会把知知妹妹拐跑吗？！ 嗯，貌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路忻言语气平淡，余光瞥了他一眼，“算法研究完了？” “没有！”方晋惊恐地摆摆手，知道老板是要下逐客令了，“我就是想邀请知知妹妹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园，人多热闹嘛！” “她不会去的，你先回去吧。”路忻言想也没想打断了方晋的话，抬起头才望见周知明显失落的目光。 “行吧……” 姜芷朝方晋点点头，“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那我先走了！”方晋挠挠头，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他也溜之大吉了。 路忻言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你想玩，我下次单独带你去！” “知知？” “……” 见人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路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对吗？” 见周知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抱歉，刚刚是我自作主张了。我只是，不想让你……” 路忻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果她的身份被人识破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而已。 “我知道…”姜芷微垂下眼，“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世界……” 她当然知道路忻言无非害怕她的身份被人识破，可与其东躲西藏谈着见不得光的感情，倒不如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 路忻言哑然，他没有告诉周知为什么她无法在这个世界自由地活着，而他也无意成为了束缚着她的绳网。 或许周知需要的并不是密不透风的保护。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没骗我？” 见她的脸上似乎有一丝不可置信，却也掩饰不住溢出的笑意，路忻言似乎也被她的喜悦所感染了，他点点笑道，“没骗你。” - 校门口。 “学长，不是我说，能一把年纪了还去什么乐园呀，本来定好的真人cs多有意思啊！” 许源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皱了皱眉，“你说他们是在等谁啊，社团里的人不都齐了吗？！” “你要是有家属也可以带。”常裕树朝他瞥了一眼，“要是闲得无聊我这里有一份新题……” “打住打住！我不问，行了吧！” 开玩笑，谁出来玩还随身携带电脑啊，卷中之王，令人唾弃！ 许源摆了摆手，默默地带上耳机播放了一首热歌，他的手指跟着前奏有规律地敲击在窗上，抒情的歌总是让人无端升起多情的思绪，他刚想切歌，却听见外面有一丝嘈杂音。 许源转头望过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倾城绝美的脸庞，阳光照射在那双琉璃般的眼眸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抿着唇，露出浅浅梨涡笑，不经意望过来的一眼仿佛能将人的心都融化掉一般。 他第一次觉得午后阳光穿透的发丝真的很美，只看一眼就足以怦然心动。 裕树见他出神，朝外面望了一眼，“看什么？” “没看什么。”许源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低头看着这首歌的评论，前奏响起的时候，就像是你看到一个人，那一瞬间，有一种地久天长的心动，但是回到现实中的你又清醒地认识到绝无可能。 …… “知知妹妹，你今天也太美了！”方晋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从前每一次见她都是极其朴素的装扮，美则美矣却像是明珠蒙尘，掩盖了风华绝代的容貌。 姜芷微微一笑，“谢谢方。” “注意防晒。”路忻言忽然隔在他们中间，将帽子戴在她头上系好绳子，朝方晋催促道，“还不出发吗？” “哎呀，还没到齐呢！”方晋伸长了脖子往四周看，念念叨叨，“已经一点多了，杉禾学妹还没来吗？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他一边干着急，转过头看见他们的路学长宛如家长送自家孩子春游似地嘱咐着下面太晒了，你先上去吧，带好水杯之类的话。他暗暗咋舌，仿佛看到了路忻言有女儿之后的慈父模样…… “来了。” 路忻言朝后望了一眼，上了车。 方晋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长相温婉秀气，长发及腰的女生一路小跑过来，她一袭长袖白裙清新干练，优雅却不失小女生的活泼，今天的杉禾学妹好像有点不一样！ “学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林杉禾扯了扯裙摆，她忍着脚后跟的疼痛，“我没想到这双新鞋有些难走。” 方晋看见她的脚跟红了一片，显然是高跟鞋磨的。 可这临时上哪儿去买新鞋啊？！ 林杉禾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连忙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的。” 方晋：“行吧……那我们出发了。” 林杉禾跟在方晋身后上了车，中巴位置不多几乎都坐满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忻言哥哥坐在一起。可这明明是他们计算机系组织的活动啊！ 她脸色有些难看，“方晋学长，我晕车比较严重，可以坐到前排的位置吗？” “没问题啊，就坐我位置呗！”方晋单手勾起背包让她。 林杉禾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我想坐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可以啊！”方晋大大方方点了点头，毕竟只是个座位而已，女孩子嘛宠着一些没关系。 他回头看了眼坐着的人是周知，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些为难，“可是，那个…” 裕树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李煜，你跟杉禾换个位置，我刚好带了晕车药，有不舒服的话可以找我。” 那个叫李煜的男生抱着包起身，“行，学妹坐我这来吧。” 方晋看了一眼李煜边上也有一扇窗户，朝裕树感激地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对，你俩换个位置，晚点哥请你吃烤串……” “好……” 林杉禾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女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坐在了右侧的位置，原本那个女人就不该来，忻言哥哥身边的位置也一定是她的，到时候她一定要和忻言哥哥一组！ 很快，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 方晋拎着话筒站在前面，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一会儿咱在停车场下车，敞开了吃，敞开了玩儿，到时候都记在社团经费上，主打一个玩的过瘾！” “哇吼！”底下的鼓掌声还没完，裕树接过话筒补充道，“因为人数较多大家就自由组队，五点半餐厅集合，有事call我或者方晋。” 他话音刚落，车上的人便争先恐后地钻出去，方晋连忙收拾东西跟了上去。 第114章 摩天轮之约 刚进园的时候，姜芷便被眼前精美的城堡吸引住了视线，路上来来往往巡回的花车上都站着可爱的卡通玩偶。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喷泉，旁边的石雕上立着几只金色的小鸟，姜芷兴冲冲得往里面走，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立于广场中央，悠扬的音乐令人仿佛置置身于童话世界。 她指了指前方的旋转木马，一脸兴奋道，“忻言，我们去玩那个！” 另一边的方晋早就蠢蠢欲动了，问了一圈人全跑去坐小儿科的项目了，眼见两人落单，他小跑追了上去：“过山车可以体验在天上飞的感觉，咱不去试试吗？！” 姜芷眨眨眼，虽然她很喜欢刺激类的项目，但这一圈下来实在有损今日美貌，武林第一美人怎么能蓬头垢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路忻言瞥了他一眼，“不了……” “忻言哥哥！” 他的话冷不丁被人打断，路忻言转过身，只见林杉禾背着包站在车门旁边，他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方晋有些惊讶，“杉禾，你跟我们学长早就认识啊？” 上次在篮球场看见她出现，大家就在私底下讨论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但学长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杉禾学妹有意思的样子。 林杉禾朝他灿烂一笑，“嗯！我和忻言哥哥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啦！” “怪不得杉禾学妹要来报我们社团~”方晋调侃道。 林杉禾被他的话闹了个红脸，她满怀期待地看着路忻言，而后者却是眉头微蹙，“如果你是因为我来基地，那这里并不适合你。” 方晋有些尴尬地看了路忻言一眼，别说小女生了连他这个大男人听了都有些委屈，认识太久了都忘记他之前就是这副直男样子，拒任何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是为了谁，而是真心热爱这个专业，况且我也是凭实力考进来的。” “对，这点我替她作证。”方晋附和一声。 林杉禾放软了语气，有些可怜巴巴朝姜芷问道，“我是团里唯一的女生，跟男生一组实在不太方便，所以我能和你们一组吗？” 【这次的女主双商都在线，可不是随随便便打发的了的！】 “既然如此，我们四人一组也无妨。”不用0711提醒姜芷也看出来了，路忻言那行不通就找她来了，毕竟跟着她就是跟着路忻言。 强调“唯一的女生”显然也把她这个外人排除在外了，如果直言拒绝倒显得她没什么气度，况且林杉禾本身就有疾病在身，万一一个人出了什么事这责任还得往她头上推。 林杉禾的目光才落在她身上，一身米白色的针织毛衣配着绒面金色长裙，微卷的黑发披在肩侧，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漂亮的令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会是她吗？ 楼昀书说的那个人。 那个会抢走她一切的人…… 那天比赛结束后她其实去找过楼昀书，他说自己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特别的人。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奇怪的是，林杉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周知，可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说不出的一点心酸和吃醋。 连楼昀书这样的人，也会有对女孩认真的时候吗？ 林杉禾下意识地隐瞒了那人的存在，或许是她的反常引起了楼昀书的注意，他告诉自己这个人会抢走她的一切，但是他可以帮她。 她回想起楼昀书略显凉薄冷意的表情，林杉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 四人同行方晋是玩的最开心的一个，上蹿下跳一会儿给她们拎包一会儿买的比谁都积极。 下午三点最炎热的时候，许多游乐设施被晒得发烫，人也走了不少。 “我说都十月底了这鬼天气白天热的要死，晚上降温又冻死人……”方晋忍不住脱了件外套，问道，“我去买冰淇淋，你们来一个么？” “我想吃草莓口味的。”林杉禾眼睛一亮，雀跃的语气响起，“学长你记得么，东边小巷尽头的杂货铺两块钱好大一个甜筒，你经常买给我吃！” 路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过头朝周知问道，“冰淇淋还有其它口味，巧克力、香草，牛奶，知知，你喜欢什么？” “香草吧，听起来还不错！” 路忻言耐心嘱咐她，“好，你在这儿等我，不要跑远了。” 在一旁被忽略彻底的林杉禾紧紧捏着拳，忻言哥哥的刻意疏远令她不免有些心寒，原来长大并不能使他们的距离变得更近，反而将他们推得越远。 那这些年她拼命靠近他的努力算什么？ 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这下只剩她们两人，气氛有些微妙起来，方晋连忙跟了上去，“等等，我们一起去！” 待人走远，姜芷选了个树荫底下的长椅，扶正帽檐挡住阳光，余光瞥见林杉禾靠近： “你不是周知吧？” 这句话忽像平地惊起一声雷，令姜芷有些措手不及，尽管心中思绪翻涌但神色未变，她侧目看向来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杉禾站在不远处，仔细打量她的神情，平静，也有生气，她有些不确定。 “有人说，我的世界里会出现一个人，她的存在会夺走我拥有的一切，朋友，爱人甚至是命运……” 她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隔绝了与这座城市所有的喧嚣无端让人感到心悸，陌生却又无比熟悉，冥冥之中姜芷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力量所操控，那种被人算计的不安感。 “你觉得，”林杉禾紧紧盯着她的侧脸，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如此恶劣地偷走属于别人的人生吗？” 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两个人的目光胶着企图在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谁也偷不走不是吗？” 姜芷打破沉寂，她莞尔一笑，“例如爱情也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即便是两个对的人错过了对的时机也求不得一个完美结局。与其听算命先生的杞人忧天，不如攥紧手中自己的命运。” “你说对吗，杉禾学妹？”她谈论的语气再是稀松平常不过，林杉禾神色微怔，原本自己那点试探的心思却被她击的粉碎。 “我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罢了。我原以为你和忻言哥哥是情侣关系，但方晋学长说不是。”她耸了耸肩，坐在了长椅另一边，“坦白说，我很高兴，其实你应该发现了忻言哥哥在科技领域的天赋，他天生是做大事的人，需要的是锦上添花的贤内助而不是攀附于他的菟丝花。” 林杉禾不想和她绕圈子，“周知，我比你更适合忻言。” 姜芷有些惊讶她的直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主知道我们的目的了？还是被夺舍了？】 0711对她检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没有，她还是林杉禾。】 姜芷总觉得女主此时说出的话很不对劲，可明明她们只见过一面。从质疑她的身份到这番宣告主权的话，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前提剧情：接近傍晚的时候，一场暴雨直接令游乐园的设施断了电，唯一还在运行的摩天轮便逐渐停止转动。好巧不巧的是路忻言和林杉禾恰好坐在了最高点的一节车厢里，而林杉禾此时也因为恐高吓得哮喘当场发作，幸好路忻言凭着先前的经验帮助她脱离了生命危险。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关系自然要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社团里的人纷纷看出了些苗头，有意撮合他们。】 而周知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场景中。 “冰淇淋来啦！”方晋一手一个递到她们面前，乐呵呵地说道，“学长说光吃冰淇淋太甜所以顺便去买了两瓶水！”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咱们再去玩个项目差不多就该集合了，摩天轮就在前面，要不我和杉禾学妹先去排队，知知，你留下来等学长吧！” 林杉禾站在原地，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婉拒道：“还是一起去吧，等等忻言哥哥耽误不了几分钟。” 方晋：“……行吧。” “我记得小时候院子后面也有一个公园，只不过那里的摩天轮可比这个小太多啦！我怕高不敢坐，忻言哥哥一直在身边鼓励我……今天，终于有机会一起坐了。”林杉禾眼中是憧憬向往。 “学长小时候也会去公园？”方晋有心八卦路忻言的童年，他嬉笑道，“我还以为他只对电脑感兴趣呢…” “唔，说的也没错啦，网吧好像也没少去！”林杉禾莞尔一笑，随后她的视线转到姜芷身上，“我刚好有些话想单独对忻言哥哥说，你们……应该能理解吧？” 饶是方晋再愚钝也听出来了，杉禾学妹这是想支开他和周知啊！ 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僵，转头去看周知的神色，谁知她没什么犹豫点头答应了。 方晋：“……”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知知！” 是路忻言的声音。 他没让人等太久，一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林杉禾刚想打招呼便见他径直走过自己身边，将周知的冰淇淋接过，“天气热，先喝点水！” “怎么这么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呀。”姜芷取出手帕轻轻抹掉他额间的细汗，她神色平淡，一举一动皆是温柔。 路忻言低头就能看见她脸颊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鬓边的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他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耳根却隐隐热了起来，“你很少外出，时间久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姜芷点了点他蹙着的眉心，笑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眼下一颗小小的红痣也平添几分潋滟勾人，像似画里的静态美人破纸而出，直直望进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所感受到的一瞬间冲击与震撼。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57】 路忻言单手握拳抵着上扬的嘴角，掠过方晋瞠目结舌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迈步，“走吧。” “昂，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可以玩最后一个项目……”方晋收回视线，也没敢看杉禾学妹现在的表情，没想到知知妹妹面上不动声色却直接在行动上给人痛心一击。 若是真要比较起来，杉禾学妹还是弱了些。 这种顶级美貌，真的少有圣人能顶得住啊！ 林杉禾脸色有些难看，她忽略两人亲密的互动，勉强笑道，“好。” 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总归是还有机会的！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乌云布了过来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林杉禾朝不远处望去，绚烂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摩天轮几乎是每对情侣都会来坐的，听说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相爱的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既然她是忻言哥哥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只要坚持不放弃，最后能和他走在一起的人一定是她，林杉禾就是这么想的。 “知知妹妹刚才不是说累了吗？”林杉禾看了一眼周知，试探道，“要不你先在下面休息，方晋学长，我们三个人坐下一节车厢吧！” 姜芷没有反驳，这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剧本。 “嗯……”方晋摸了摸鼻子来掩饰尴尬，虽然他们早就说好要给两人腾出私人空间，但当事人显然还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在路学长眼中算不算得上好意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路忻言转身想离开却被林杉禾拉住，她面色着急，“忻言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排到这里，况且一圈也就几分钟耽误不了多久！” “可是，” 姜芷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不必担心我，” “是啊，来都来了嘛……”方晋在一旁帮腔，总不能让他和杉禾学妹一起坐吧！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路忻言看见周知的表情几乎没有时间思索里面的深意，几十秒的时间他跟在林杉禾后面进了车厢，可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紧随其后的方晋却没有上来。 这节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第115章 chui 门被锁上，路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的人。 他沉下脸，若是方晋胡乱撮合也就算了，周知呢，她也知情吗？ 就这样把他随随便便让给别人，难道自己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吗？ 路忻言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有些闷得难受，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起伏的情绪，不发一言。 “忻言哥哥，你别怪他们，是我想和你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林杉禾抬头看见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原本有些羞怯的心思一扫而空，她知道这是忻言哥哥生气前的样子。 “因为我有太多话想和你说了……自从你离开小镇后我每天以泪洗面，期盼着有朝一日你会还会回来。那时候我们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就在报纸上网上四处留意你的消息，一点点追逐你的脚步，直到今天，” 林杉禾喉间一哽，眼里酝酿出泪水，“小时候的我以为这是难以割舍的友情，亲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因为时间而也有所改变，忻言哥哥，我……” “杉禾，”路忻言眼皮微抬，大概猜到了几分林杉禾的心思，他适时打断她，“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做妹妹……” “不是妹妹，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林杉禾声音带着哭腔，她摇了摇头，泪珠滴在手背上，“我喜欢你，忻言哥哥！我想让你回头看看我，看看那个跟你身后的小杉禾啊！” 她不管不顾朝前面的人扑过去，想要搂住他的脖颈，却被路忻言猛地推开，他眉头微蹙，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 许源撑着伞站在不远处，女孩静默地望向摩天轮，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睫，让原本漂亮的眼睛愈发晶莹剔透，许源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他想为她撑伞。 “需……需要我帮忙的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紧张。 循声望去，一个清隽的少年顶着一头毛茸茸的栗色头发，一双深黑明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深黑明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某种乖顺的犬科动物安静地站在那里，随时等着主人发号施令。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扬起温柔如春的笑意，“当然。” 许源小心翼翼地替她撑着伞，那双眼睛更加澄澈像是黑曜石般闪耀，嘴唇轻抿成直线带着一点儿淡淡的粉红。 她收回视线，双眸敛在纤长睫羽下，平静无波。 或许她们不需要浪费积分去扭转局面。 原来的世界里这场暴雨会使摩天轮突然发生供电故障，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拖延了近半小时的救援，而姜芷要做的是启动应急备用电源将时间提前。 姜芷不敢赌也不想赌，有时候小小的变数能够改变很多东西，尤其是人的感情。 …… 站在走廊上的方晋“嘶”了一声，感觉手臂有些凉，疑惑道：“这天怎么感觉要下雨了？知知妹妹，我先去买把……” 他回头一望，长椅上空无一人，方晋愣在原地，“人呢？？” “周知？”他连忙四处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明明前一秒还在这儿，好端端地怎么会凭空消失啊？！他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周知的电话！ “喂，学长！”方晋苦着脸，语气有些慌张：“周知不见了……你能不能联系上她？” “…我知道了。” 周知的手机是他保管的，不可能联系上…… 路忻言挂了电话，神色带着一丝焦急，却什么也没说。 林杉禾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比起她对于她这份暗恋的心思他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热切，其实她也早该想到的，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收回去的余地。 林杉禾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是她太着急了，可只要一想到忻言哥哥可能会被别人抢走，而自己什么也得不到她就感到惶恐。 那种明明已经知晓了命运，想要提前改变未知却什么也没抓住的感觉。 “你拒绝我，是因为周知吗？” 与她此刻的狼狈与难堪相比，男人英俊的脸上清冷无温，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而他的话也沉重的打击在她心上，“杉禾，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喜欢。” “你有，你有喜欢过我的……不然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杉禾低声啜泣着，她感觉肺里的空气像是被一点点剥夺，像是溺在海里的人终于要窒息了。 “忻言哥哥，我好难受……” 路忻言抬眼看她跌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腿，他刚想推开却发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泪痕交错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他连忙蹲下身子去看，“你的气雾剂呢？” “我没事……”林杉禾虚弱无力地抬起眸，眼里满是祈求，“忻言哥哥，你抱抱我，像小时候那样抱我好不好？” 他们此刻在最高点的位置上，车厢因为断电的缘故剧烈抖动了一下，一瞬间，那璀璨的灯光尽数熄灭。 …… “怎么样了？” 姜芷望了一眼总控室里的监控，摩天轮停运了。 一般摩天轮发电从出现故障就会启动第二套柴油驱动系统，可这并没有派上用场。 “我查看了游乐园的局域网，被人入侵过。”许源坐在电脑前双手不停地敲着代码，他蹙着眉，心中思绪复杂万分，偌大的游乐园里竟然只有摩天轮停运了，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停运是人为的。” 姜芷惊讶道，“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操控摩天轮的运行？” “没错，对方实力不弱，而且所有的安全系统都检测不出异常。” 右上角正是半小时的倒计时，许源吃力地应付漏洞，脸上有几分凝重之色，令人绝望的是他所做的只是徒劳罢了，根本无法抵御无止境的攻击。 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姜芷看着一个个乱码的txt文件跳出来，而许源处理的速度更令人眼花缭乱，他一边操作一边给她讲解，“这些文件看似杂乱其实是有排序规律的，你看这里，拼凑出正确的文字编码……” 许源顺手指了指一串符号，“我试试能不能破解！用密钥解读这几串文字，它用编译软件换算出来就是“u”的意思，然后排列一下……” 他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眼里是遇到有趣的挑战时才有的光亮，这事儿最后演变成了两人的黑客技术比拼。 姜芷原以为摩天轮发生故障是暴雨因素，结果许源却说是人为，这世界真有人那么无聊冒着风险只为了让摩天轮停运？ 五分钟过去了，他的声音又猛然响起：“怎么会，我明明是按同样的方法解读的啊，刚好是64位…” 姜芷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弃这段无畏的挣扎，又瞥了一眼屏幕，那围绕着绿色藤蔓的窗口映在她的视线之中，许源将破解的符号汇成一起满屏都是三个字母的缩写，“chu——” 光标跳跃着，后面的六十四位字符正闪着莹莹光圈。 一刹那，外面的风从窗户里漏进来携走了她面颊上的热气，瞌睡虫醒了。 姜芷怔怔地凝视着屏幕仿佛能够看透那隐藏在背后的人。 “你不是周知吧？” “有人说，我的世界里会出现一个人，她的存在会夺走我拥有的一切，朋友，爱人甚至是命运……” “你觉得，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如此恶劣地偷走属于别人的人生吗？” …… 许源却觉得自己离答案就差一步之遥了，“我再试试，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来吧。” 姜芷眼眸微暗，她走上前，莹白的指尖在两个字母上落下。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么从一开始他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别！”许源屏住呼吸停下了滑动鼠标的手，想象中的混乱界面没有出现，电脑风扇依旧在转着没有卡顿也没有死机，伴随着红色礼花随即恢复了正常的页面，一瞬间的寂静令许源觉得刚刚好像是一场梦…… 魔幻。 他半天解不开的难题被一个女孩轻易破解了？！说出去真的有人信吗？ 许源朝窗口望去，摩天轮恢复运转，车厢已经开始动了，“结、结束了？” “结束了。” 姜芷言简意赅，她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监控，示意道：“剩下的拜托你了，这…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 “好…”许源站起身目送她离开，随后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开始删监控。 为什么周知会知道摩天轮会停运？还有，自己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 许源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却没法将他们拼凑在一起，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解题上，“y、u”。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与此同时， 一个男人将黑色的鸭舌帽压低转身离开，烟雾弥漫在空气中，他蓦地笑了，声音有些暗哑，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 “找到你了。” …… “杉禾学妹，你怎么样了？”方晋有些焦急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不过短短一下午，队友又是失踪又是哮喘发作，他人都快急的冒烟了！ “幸好病人有随身携带药物的习惯，情况已经稳定了。一会儿办理下手续就可以出院了。”护士耐心朝他嘱咐了一句。 “好，没事就好！”方晋跟她道了谢，心里松了一口气。 “忻言哥哥呢？他怎么没有来？”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忽然出声，她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睛却很亮，一脸期盼地望着他的方向。 方晋对上这期冀的视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他还在忙，所以…是我送你来的医院。” 听到这句话，女孩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方晋有些于心不忍，“当时情况有些混乱，你犯哮喘的时候学长比谁都着急，幸好他知道怎么急救……” “我知道，我没关系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不然忻言哥哥不会放下我不管的……” 方晋表情一噎，重要的事不就是周知不见了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傻子都看的出来杉禾学妹对学长的心意，可学长喜欢的是周知啊，这复杂的三角恋必然有一人要淘汰出局嘛…… 方晋张了张嘴，安慰的话也没能说出口，“那杉禾学妹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缴费。” 林杉禾抬起眼眸朝他勉强一笑，“方学长，谢谢你……” 见人离开病房，林杉禾咬着唇，眼泪簌簌落下滴在洁白的床单上，她将脸埋在被子里低声哭泣，原来她依旧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何尝不知道，路忻言选择的人是周知呢。 “我妈说你是个病秧子一碰就倒，让我不要和你玩……” “对，上次她就忽然倒在地上，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还被大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成绩好了不起吗，体育课不用上都可以拿优等奖。” “就是啊，我们在操场拼了命的跑啊跑，人家在这吹吹电扇不要太快活！” “和她在一起准没好事！” “烦死她了。” “……”林杉禾站在原地，脚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她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嘴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来。 林杉禾早已习惯了，她的身体特殊，从小就患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或者情绪激动，从小到大，因为这个疾病她很少有朋友，永远都是被孤立被抛弃的那个。 为此，她也痛恨自己为什么又这具病弱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肆意在阳光下奔跑。 可当她也自暴自弃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微冷的眉眼，星点的阳光落在他的眼角，仿佛带了电刺进她的心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头涌了上来。 “你没事吧？” 这是忻言哥哥同她说的第一句话，他也是第一个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 那一刻让她觉得忻言哥哥就是她的一切，他让她觉得生活是有意义的。 可现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消失了呢？ 忻言哥哥现在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可总有一天她的坚持都够换来那一点喜欢吧，一想到这儿，林杉禾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希望。 第116章 旧人相见 下午六点。 姜芷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小道上。 她撑着伞，看见不远处的人影，路忻言湿着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嘴唇苍白没有血色，脸上写满了疲惫和颓然。 姜芷微微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陪林杉禾去医院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直到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见那人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奔来…… 路忻言笑了，笑容有些苍白，“幸好你还在这里。” 他淋着雨，没有靠近她的意思，只是站得远远的，用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看着她。姜芷的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她的手紧握住伞柄，眼中泛着泪光：“为什么回来？” 路忻言的眸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希望我回来吗？” 姜芷怔忪了几秒，听见他问道，“把我让给别人，你开心吗？” “对不起…” 少女低垂着眸，睫毛颤抖了几下，路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舍不得对她生气。 “下次不能一个人乱跑，更不能把我丢下，知道了吗？” 姜芷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她抬眸看向他，将伞分给他一半：“嗯！” 路忻言自然接过她手中的伞柄，尽量避免把湿气过给她，“我们回家。”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68】 …… “路忻言，如果…我没有长得那么漂亮，你会喜欢我吗？” 姜芷背着手站在公寓楼下，她海藻般的栗色长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冷白皮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肤若凝脂，她此刻的容颜美的惊心动魄。 路忻言微微露出苦笑，即便是她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吗？ “不用现在回答我！”姜芷伸手捂上他的唇，随后脸颊微微泛起了粉红，飞快地缩回手。 少女似乎有些羞赧，将他一步步推开，“你走吧，下次再回答我！” “好。”路忻言含笑看着她孩子气般的动作，点了点头。 姜芷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忍不住叫住他，“忻言，下次见面时，我想和你说一个秘密。” “……”路忻言转身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忍俊不禁，“好啊，我等你的秘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姜芷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这么亲密了？” 姜芷回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身后，那人逆着光朝她走来，一直停在她面前。 是楼昀书。 姜芷的脸色微变，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她抬步就走，却被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地堵住了去路。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这样是犯法的。” 闻言，男人低头闷笑一声，他摆手让那两人离开，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扬，“不打算认我了？小师妹……” 姜芷垂在两侧的手指微颤了下，她没回头，无视那道灼热的目光，“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唔，也对，现在我们都拥有了新的身份……”楼昀书三两步走到姜芷面前，他亮如星辰般的黑眸掠过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唇角一勾，“所以小师妹这次的目标是他吗？” 姜芷抿了抿唇，抬头见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的光线里，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你什么时候穿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芷也同他开门见山了。 其实薛玖能找到她，她一点都不意外。 姜芷相信许源的善后能力，但她也知道硕大的游乐园要仔细去查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只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该说自己低估了他的实力吗？ 更可怕的是他作为另一个世界里的纸皮人能够完全取代这副身体的主人。 他就是自己任务中的唯一变数。 “可能要比你久一点。”楼昀书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跟我走吧，他给不了你新的身份，我可以。” 楼家权势滔天，安排一个新身份的事不算太难，但姜芷不明白他的用意，“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他杀了。”楼昀书看见她微微瞪大了眼忍俊不禁，“开玩笑的…” 姜芷深吸一口气，“我自认为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用辛九的身份欺骗我，利用我得到龙吟剑，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 “你有。” 姜芷被他的话一噎，对上他冰冷的视线，“你也欺骗了我。”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还有，我们所处的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男人面上的笑容依旧，却能从他眼底看出几分涌动的躁意，姜芷知道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和不解，可那个真相离他太远，所有的解释都会变成苍白无力的借口。 “我可以送你回去。” 楼昀书看了她很久。 她淡然自若，眉宇间自是波澜不惊，她高高在上，连回应都是施舍，甚至连征询他同意的语气也未曾有，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带着冷嘲的，讥讽的，恶意的情绪，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想回去？ 楼昀书一字一顿，“你觉得，我费尽心思找你，是为了让你送我回去？” “你无端抢了别人的命数，异世界的灵魂与这具肉体迟早产生排斥，”姜芷眉眼微冷，“薛玖，你活不了太久。”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就在姜芷以为他要先一步妥协时只见他低头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弄，“别忘了，现在有话语权的人，是我。” …… 姜芷被软禁了。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被带走了， 准确来说是被薛玖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别墅里。 远郊偏僻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一旁野蛮生长的枝干相互交错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竟显得有些荒蛮诡异，沿着主路走过去，已经有几个女佣服的妇人在等着了，她们半弯着腰毕恭毕敬。 姜芷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但对于别墅里新来一个陌生女人的事，她们连一个好奇的打量都没有。 难不成他专门干这些拐卖妇女的事儿？ “周小姐，以后就住这里。”楼昀书忽然停住脚步，随意朝其中一人吩咐一句，“去把三楼的客房收拾出来。” “是。”为首的人回应道，随后其他人跟着退下了。 【薛玖到底想做什么？】得知姜芷被人绑架0711比她还要崩溃，任务进展良好却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反派就是专门来霍霍她俩的吧？ 【他占的是男二的身体啊！他不去攻略女主还把女配关进小黑屋，完了，完了，这剧情线歪的没眼看了！】0711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关进回收站了。 姜芷的内心闪过淡淡的压抑感，抬头扫了他一眼，恐怕连薛玖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里面的家具设施与外观一样奢华无比，餐厅内桌椅银质镶嵌，上面悬着意大利水晶吊灯，墙上名人字画，装修布局一应俱全，姜芷不得不承认他走的狗屎运的确好，不仅没穿成花花草草还一跃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公子哥。 “喜欢吗？”楼昀书站在她身后问。 姜芷没应声，他又自顾自说道，“我刚穿来时他还在念高二……” 他，指的是楼昀书？还是个高中生？ 姜芷忍不住脑补了下古代人穿越现代的窘迫，衣食住行就已是天壤之别了，更何况是最苦的高中生身份！ 看着她丝毫不惊讶的表情，薛玖眉眼弯了弯，看来比起她自己还是个小白呢，可他神色微凛，她见识过的看到的世界远比自己多。 这又一次让他意识到两人的距离。 薛玖低头把玩腕间的手表，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如你所料，我对这一切感到陌生，幸好，这小子也是个浑球儿，考的成绩都是狗屁……” 姜芷：“……” “不过两年时间，我做的就比他好。” 楼昀书的发型偏自然卷，额前有些微微凌乱的碎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一条乖乖求表扬的小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楼昀书的容貌她却看见了背后的薛玖。 “既然你想留在这里也管不着，不过我没那么多时间陪大少爷玩游戏。”姜芷别开视线，语气微顿，“你最好马上放我离开。” 楼昀书看着她，没有动，忽然他伸手将她拽进自己的怀抱里，他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那你说说看，小师妹究竟想要什么？” 男人的手贴着她的耳边，他呢喃的话语带着温热的气，撩过姜芷白皙的脖颈，令她忍不住一阵颤栗，“那你呢，不在原来的世界好好待着，非要跟我跑来这里！” 还滥用权势阻拦自己完成任务，姜芷有些恼了，她挣扎一番，“师兄，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楼昀书停下动作，长久凝聚的视线令姜芷如芒刺背，她听见那道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姜芷身形微微僵住，刚抬起头就落入了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中。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近到她可以看出男人眼中变化的情绪，她本能地伸手推开他，“我喜欢谁，你不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吗？” 姜芷没有挑明最后一丝关系。 他们之间只有防备和试探。 楼昀书抬起头，视线落在他方才摩挲过的耳后的肌肤，面上冷哼一声，“水性杨花的女人。” 想来也是，从认识这女人的第一天起她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之前还对云清衡情根深种，现在又对新人投怀送抱，她能穿越时空在大千世界里肆意妄为，怎么可能为谁停滞脚步呢？ 也就是他蠢…… 楼昀书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直起身离开了。 姜芷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薛玖没有提出让她离开的意思，姜芷就这样成了一名不速之客住进了他安排好的客房。她每日起早就有人伺候，顿顿饭都没落下，新款的衣裳也会如约而至供她挑选，吃好喝好，下雨不愁，要不是不能出门，姜芷差点儿以为自己不是被人软禁而是包养了。 罪魁祸首一连三天都没出现，她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这天夜晚，她忽然看见窗户上闪着七彩斑斓的光，车子的轰鸣声响彻了这片空荡的别墅区。 姜芷走近窗边，低头看见一群人前前后后往泳池的方向走去，一身火辣比基尼的美女比比皆是，她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顷刻之间，那摇滚音乐几乎要穿透天际，男男女女欢呼雀跃声起了一波又一波，即便姜芷关紧了门窗蒙上被子也无法安然入睡。 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 姜芷起身开门，看见林姨站在门口。 “周小姐，少爷说……让您去泳池一起玩。”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这块简单的布料上，颇为鄙夷道，“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少爷还说，您要是来就给您想要的……”林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姜芷看了她一眼，半晌道，“东西放下吧。” “是…” 林姨悄悄走进房门，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她算是楼家的老人了，近来负责周小姐的起居，虽然少爷平常爱玩但从来没带女人回来过夜，这个周小姐一来整个别墅里的佣人都出动了，吃穿用度都按照女主人的标准来，外头的人也被禁止进入。 要说这娇小姐长得真是漂亮，像从画中走出来似的，少爷这严防死守的稀罕她们一度以为楼家要变天了，可谁知少爷的态度又忽冷忽热，要说喜欢吧，却不在一起住，说不喜欢吧，每天都要过问小姐的情况。 她们做下人的哪敢揣测主人的心思，规规矩矩把事情做好就成。 姜芷用手指勾起这件连体泳衣，清纯保守的风格，他是想让自己穿这个？她歪了歪头，薛玖这个古代人…确定能欣赏的来？ 姜芷唇角一勾径直走向衣帽间，挑挑拣拣地选了一件最火辣性感的泳衣。本来她也没心情陪薛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既然他让提要求那自己也不必同他客气。 都是同门师兄妹，有什么好见外的。 第118章 留在我身边 夜色越来越浓，无边的夜色环绕，绚丽而潋滟的霓虹灯光汇成一道长河。 楼家的私人泳池热闹非凡，俊男美女围在一起嬉戏跳舞，养颜的很。 泳池边上的男人破开水面，肆意洒落额前的碎发，露出那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庞来，纯白色的浴袍系的松松垮垮，露出的胸膛上隐隐还有着水珠潺动着，整个人撩人又蛊人，引来身旁女孩的阵阵尖叫声。 楼昀书擦了擦身体，随后便有人给他倒上一杯红酒，“昀哥，说实话，这回你看上哪位妹妹了？” 出声的正是他的发小，韩明宇。 楼昀书掀了掀眸子，没什么太多特别的情绪，只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欠揍?” “嘿嘿……这不兄弟懂你吗？”韩明宇嘿嘿一笑，谁不知道楼大少爷莺莺燕燕众多，只是从不往自己家里带，这次却破天荒地办了场泳池派对！不对劲，真不对劲！ 他朝吧台边上的美女扫了一圈……哦，好像最近影视剧大火的女星荷洛也在，难不成是她？ 楼昀书这边刚坐下，便有一个女人顶着大波浪的女人靠近，韩明宇抬头打量了一番，女人姿态妖娆，身材姣好，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让人瞬间移不开视线。 昀哥好福气啊，他忍不住嫉妒起来，有他在的地方美女从不搭理别人！ “楼总，我可以陪您喝一杯吗？”乔可歆柔柔一笑，她衣着得体没有过分暴露，半靠在另一张躺椅上，姿态悠闲，却保持着令人舒适的安全距离。 楼昀书没有应声，只是缓缓举起酒杯。 光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引来其他人的嫉妒，不回应就是不拒绝。 都知道楼昀书是个花花公子，她们虽是被邀请来的但实则也是个助兴的工具人罢了，要是能够借此机会得到他的青睐，哪怕没有什么身份，也能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更何况是和这么帅的男人。 乔可歆是一个三线小明星，因为长相偏妖媚，平常能接到角色有限，导演给的角色大多都是女n配，虽是在网上小火了一把但依旧没能让观众记住。 不过即便她不温不火，她也依旧拒绝演艺圈里的潜规则。 这回能有机会来到楼昀书的私人派对纯属是个意外，因为原本的机会也轮不上她。只是，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的心便已经沦陷了。 他的双瞳里沉着夜色般的漆黑，鼻骨挺直，灯火映照之下，却又清的像水晶般透明，只一眼，那种微凉的冷淡之感便沁入心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头涌了起来。 “您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是在烦恼什么吗？” 见他没应声乔可歆也丝毫不气馁，“在做演员之前我是学心理学的，不如让我猜猜呢？” 男人的唇角弧度渐深，“好啊。” 得到回应乔可歆弯了弯眉眼，一旁的电灯泡韩明宇摸了摸鼻子，有眼力见地让出二人空间来。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是个妖艳型的御姐，但说起话来还是挺温柔小意的。 难道昀哥喜欢这种类型的？ 他哼唧两声，百无聊赖走回客厅想讨杯水喝，透明玻璃外面刚好能望见泳池，他自顾倒了杯水，连身后多了个人也没发现。 韩明宇口干舌燥，仰头灌了一大口，等过身，他猛地看见一个女人正微微偏着头盯着自己。 他瞬间惊呆了，瞬间似乎跟着静止。 少女迈腿走过他身边，一双大长腿又细又直，白的晃人眼，更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水蓝色的布料堪堪挡住胸前的饱满风光，让人忍不住…… 韩明宇下意识捂住鼻子，太犯规了！她……她，简直是自己完美的理想型！ 姜芷下巴微抬，挺直了脊背，悠然自得地给自己调了杯柠檬水。 为了配上这套漂亮的泳衣，她还特地把长发梳成丸子头，化了一个看不出来的素颜妆，不仅显得青春活泼，透着一股难得的纯真可爱。 “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韩明宇结结巴巴问出声，他怎么不知道今天的派对上还有这么一个尤物？ 姜芷没理他，走到水池边上打算冲洗杯子。 “我我我，我来。” 韩明宇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乖乖地洗了起来。 姜芷余光瞥了他一眼懒得搭话，出门了。 不出门还不知道，那个把她拘禁在此的小师兄早已美人在怀，享受的很。 与此同时姜芷也不知道，早在她出门的这一刻起，就已经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泳池的大多数人都还是选择了较为保守的款式，因为某人不允许衣着太暴露，会影响美感。上一个敢这么穿的人已经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颜值即正义，美的人套麻布都好看。 “韩明宇旁边的新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 “这个圈子什么时候出了这么标志的新人？这样一看，清纯女神荷洛简直没法比啊……” “这姿色肯定让人过目不忘啊，不过我刚看到她是从楼家别墅下来的，该不会是……” 几人窃窃私语，一旁的乔可歆早就也注意到了男人的不对劲。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楼昀书的心思早就不在她这里了。 他几乎是瞬间起身，乔可歆眉头微蹙，循着他的方向望去，少女水蓝色的比基尼上缀着钻，宛若波光粼粼的水面的美人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引来所有人驻足的目光，无不震撼她那惊心动魄的美丽。 乔可歆原本觉得自己还有一点希望，但看见她时便清楚，自己其实从来没有过机会。 …… 韩明宇站在她身边，一阵嘘寒问暖，“地上有些湿，当心点！”他将果汁递过去，关切道，“知知，天气有点凉，要不要披件外套？” 这明面上的舔狗行为瞬间引来别人唏嘘，韩明宇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若是知知愿意他恨不得当场告白求婚！ 毕竟仙女下凡好辛苦的…… “楚瑜！” 姜芷没回头，就知道这声音主人是谁。 她微微侧身，同不远处脸色阴沉的楼昀书打了声招呼，“嗨，我来赴约了。” 楼昀书的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他的拳头紧握成拳，指关节凸显出明显的白色，那些男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逗留，包括自己的发小，那眼中的欲色几乎要喷涌而出。 风暴中心的少女似乎并不介意那些目光，她轻轻地拨开额间的发丝，眼尾微微上扬，一双望着他的美目顾盼生辉，“说吧，想怎么玩？” 轻佻上扬的语气引来周围一阵口哨调笑声。 “你想怎么玩？”有人大胆问道。 “把我送给你玩好不好啊……” “……” “滚出去！”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他的胸腔随着每一次喘息而起伏，肌肉鼓胀，似乎要将他那无尽的怒火喷涌而出。 见众人一动不动，楼昀书阴翳的目光扫过他们头上，冷声道，“我说，滚出去。” 楼昀书忽然大发雷霆，众人都没明白过来纷纷离开了现场。 一旁的韩明宇欲言又止，说好了他还要带知知离开呢！ 可见到自家好友那张愤怒到快要杀人的脸，他还是没敢提，小声道，“知知，我明天再来接你！” 姜芷耸了耸肩，没搭话。 看吧，男人就是这样。 上一秒说喜欢你，下一秒抛弃你。 姜芷转身就走，忽然胳膊被人紧紧拽着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走，男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眼底那点火药味顷刻间显露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薛玖的确想掐死她，但更想挖出那些人的眼。 他知道她胆子大，却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自己送的泳衣不穿，非要穿这样布料少的可怜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么多男人面前，难道她一点儿都不害臊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姜芷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倒，她曲着腿仰卧在沙发上，男人伏在她上方，两人身体相贴看上去暧昧而缠绵，实际上她的脖颈已经快被掐断了。 “啪——” 姜芷微微喘着气，努力分出一丝清明，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一巴掌。 此时男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松开手，眼中瞳孔猩红一片，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空气凝滞，令人窒息。 “你神经病啊！”姜芷咳了两声，才出声会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疯男人是真要杀她啊！ 薛玖，好歹是上个世界的反派啊，一身反骨，杀戮无数，视人命如草芥的大魔头！就算换了具躯壳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暴戾残酷因子！她哪里来的自信和这人玩心眼子？ 九条命都不够他霍霍的。 薛玖没说话，只是来回摩挲那脖颈上的淤青痕迹，他抬眼望见少女仰躺在身下，大片瓷白的皮肤映入眼帘，他说不清这种烦躁的感觉，就像是有魔气在全身的经脉中运转，可薛玖直到这具身体里并没有一点修为。 那股燥郁之气似乎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姜芷生气地推开他，直起身将毛毯裹在身上，“是你说让我来玩的。” 这还没开始玩呢，她差点就被掐死了，什么人啊！ 薛玖被推开，脸色有点难看，“你没穿我送的衣服。” 姜芷无语凝噎，敢情就因为一件衣服啊？！至于上升到要把她弄死的程度吗？ “我不管，既然我来了，你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她理直气壮，似乎并不计较刚才的事。薛玖淡淡瞥了一眼，唇瓣微张，似乎还泛着诱人的水光，“你说。” “我要离开这里。” “不行。” 姜芷被气笑了，她干脆闭上麦，不说话了。 气氛陡然僵持下来。 “楚瑜。” “……” 她不开口，就是不开口，薛玖发现自己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一秒，两秒，三秒…… “除了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男人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楚瑜，留在我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令姜芷感到有些错愕，她不由得呆愣在那儿，那个男人正顺从地蹲在她身边，他阖了阖眼，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 闻言，姜芷更沉默了。 她的心情像是坐了回过山车，起伏跌宕，然后剩下懵圈的自己。 “或许是从第一次见面起，或者是我们一起抢灵草入无妄镜，又或是你送我琉璃石……” 姜芷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替他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对我感到好奇罢了。” “你也看到了，这里没有宗门没有修士，也没有灵力，这是一个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世界，大家或许平凡但很自由，”她语气微顿，“就好比这泳衣，在你眼里是不成体统，但在这个世界，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你会在意我，恰恰是因为那时的你没经过这些新颖的生活罢了。”姜芷见他神情松动，乘胜追击，“所以薛玖，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 薛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却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唇角都没有半点弧度，他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归根结底就是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爱意。 “金钱，名誉，地位，感情……你都不屑一顾，你究竟要的是什么，路忻言吗？” 良久，薛玖站起身，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尽是淡然与清冽，“还是说气运之子的真心？” 眼前的男人又变回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刚才还在她面前伏低示弱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姜芷站起身往楼上走，听见问话她只是低垂着眼没有出声，手心却早已冰凉一片，后来她还是如愿走出了这幢别墅，姜芷庆幸自己还能忽悠过去，这件事没有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可她又忍不住想，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这段还没来及燃烧就被她掐灭在摇篮里的感情，还会在某一天死灰复燃吗? 第119章 上路了 薛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楚瑜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看见她时，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才源源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看见少女欺负他时娇俏的模样，御剑飞行时那双晶亮的眸子，抢灵草时方寸不让的执着，带他走出无妄之境时的坚韧， 好像从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的眼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有许多面，可他分不清哪一面是真实的。 可薛玖从不计较这些，只要她在，一切都是真实的。 最后得知楚瑜要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留下，可她还是走了……就像今天一样，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对他的感情弃之如敝履，她对他没有一点不舍，从来没有过。 薛玖的眸底裹挟着几分寒凉的薄怒，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了酸涩的刺痛，他用力地攥了攥手，眼眶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 如果她一定要爱一个人，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自己呢？ ……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许成新和宿溪身体素质都不错，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秦川翊在道歉和赔偿之后竟然出国做交换生了，这件事就像是砸进湖面的一个石子，引起波澜后瞬间平息了。 姜芷一边应付着书里的剧情，现在的她正准备跟着男主和茉然一路向北历练中，一边在现实世界中努力减肥，反倒是出现在男主面前的时间少之又少，倒也不是她攻略的不上心，只是一人难分三角，既然要改变现实中的周知也得有侧重点才行，两手抓反而都抓不住。 她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山林里。 以天为被，以草为席。 作者不知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非得折腾周知跟男主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历练。 千金小姐走不惯山路，连脚踝磨破了都不吭一声。 姜芷背靠在大树下休息，前方小溪边还能隐约看见两个人影。 一刻钟后，欧阳辰从溪边走过来，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他将宽大的荷叶取出来，上面包着几个鲜红的野果。 “知知，再走半个时辰就到村庄了，先吃些果子。”欧阳辰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替她将果子擦干净。 茉然轻飘飘地掠过她一眼，一个大小姐，武功平平，跟着来瞎凑什么热闹！ 要不是她一路磨磨唧唧，自己和欧阳辰早就到了。 “欧阳哥哥，我是不是拖你们后腿了？”姜芷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酸的要命，眼眶里的泪水要落不落，看的欧阳心中一紧，他只是觉得知知什么样都好看，哭也好看。 欧阳辰俊脸微红，连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们也不着急赶路。” “可是我的脚好像走不了路了……” 姜芷忽然发现书里已经解除了关于周知的封印，她可以自由说话了？ 什么情况？ 0711欲言又止，【周知本来就是个白月光炮灰角色，大概是作者要让她下线了吧。】 姜芷：【……】这下线来的有点猝不及防。 【没办法，读者不喜欢拖拖拉拉，作者要快刀斩乱麻了！】 【可他这就爱上周知了？我怎么觉得他就是个颜控呢？】姜芷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的欧阳辰，这花痴的眼神跟韩明宇如出一辙。 【……】 “让我看看。”欧阳辰小心地将她的袜子脱下来，果然那雪白一片的玉足已经被磨出泡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喂，欧阳辰！你耍流氓啊！”茉然看见他的动作有些气急败坏，女子的玉足岂是这臭男人能看的？！他们又不是夫妻！ “我自己来…” 欧阳辰抬头看着周知面色微红，她突然凑过来时，那股淡淡的香气也在瞬间沁入鼻间，让人有瞬间的愣神，他忽然反应过来，指尖的肌肤细腻柔滑只一瞬便从手心溜走。 他是个粗人，不讲究这些，但貌似对女子的名声…… 欧阳辰握了握拳，心中忽然衍生出一种冲动，等这次回去，他要去周家提亲，娶知知为妻！ 茉然心中吃醋，自然也没给周知一个好脸色，她小声碎碎念，“麻烦死了，好好地待在府里不就完了……” “抱歉……”姜芷低着头，红了红眼。 “上来！” 欧阳辰蹲在她面前，“剩下的路我背你走。” 茉然跺了跺脚，不满道，“欧阳辰！” 姜芷有些为难，可没等她走出一步便被欧阳辰抱在背上，她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吧……” “不用。” “欧阳哥哥，我是不是很重？” “嗯……”欧阳辰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莹白的珍珠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正与他亲密相贴，欧阳辰的肌肤也渐渐染上一层薄晕，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反应过来，“不重，一点也不重……我喜欢背着你。” “……”茉然站在他们身后，快被气死了。 其实欧阳辰也背过她一次。 那时他们在树林里碰到了一群野狼，她身上的毒药用尽勉强干掉了几匹，可剩下的狼王皮厚的很连剑都刺不穿它。 后来他们跟它缠了好久，两人精疲力尽才堪堪把它弄死，而自己也负了伤行动不便。 天色渐黑，继续留在树林里很危险，后来是欧阳辰一步一步将她背出树林的。 茉然只记得他的背很宽，安全的让人不必设防。 她当时痛的要命只觉得昏昏欲睡，随时会陷入昏迷，但因为他嘴贱，一路都在抱怨自己太重，所以她勉强撑着一丝清醒和他斗嘴，到了山下才彻底昏死过去。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晚上。 所以欧阳对她来说，很重要，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茉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背影，跟上次比起来，他显然要开心不少。 是因为这次是他真心喜欢的人吗？ 茉然有些嘲讽地笑笑，她不得不承认欧阳辰对她只有战友的情谊，但对周知却是小心翼翼的喜欢。 这个女人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 到达山脚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村民条件拮据，只留给他们两间房，其中一间是刚搭起来的柴房。 茉然忙询问道，“村长，能把瘟疫的事情仔细说一遍吗？” “不着急，明早起来再细说吧，姑娘早些休息。”那中年男人晃了晃脑袋，看着容貌出色的几人，一时有些讶然。 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是为了山上的宝贝还是诚心来治病的。 “看他的样子来过的人应该不少。”欧阳辰猜测道。 茉然瞥了他一眼，“明溪村的村民守了灵渠谷百年，这回村里出了事当然有的是人慕名前来。” 姜芷在一旁没吱声，这段她只要当背景板就好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一个有瘟疫的村子不是闲的慌，而是有利可图。 灵渠谷是千年来的灵山，山上不仅有珍贵的草药植物更为出名的是它的矿石。据说那宝石开采出来嵌在武器上就会威力大增，就算挖出来单卖也是一笔价值不菲的收入。 那山中凶猛野兽众多且没有上山的路，很多不信邪的只身上去被捞回来就剩堆白骨。 只有明溪村的村民才通晓上山唯一的路径，一代代村民镇守灵山多年，是市面上唯一买卖的渠道来源。 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因此他们不得不向外求助，不少侠客志士远道而来帮其解决后患只为得个交情。 欧阳辰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恰好茉然是毒王谷的人，她能制毒也能解毒。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上路了。 至于周知，只是个男主起飞前的跳板而已。 “既然如此，明早再说！”欧阳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往柴房走去，他忽然回身嘱咐道，“对了茉然，知知头回在外面住不习惯，今夜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我是你随意使唤的奴婢吗？！”说着，茉然就要跳起来去打他，忍了一天的怒气值终于冲上了顶峰。 欧阳辰“嘶”了一声，连忙求饶，“好好，姑奶奶放手！你去柴房睡，我去照顾知知行了吧！” 茉然闻言更加气了，“欧阳辰！做你的白日梦去！” “……” 姜芷在一旁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忽然觉得男主和茉然也挺般配的。 欧阳辰从一个无人知晓的乞丐一路走到今天，对他人的防备心只增不减，但显然他已经将茉然当成自己人了。 片刻后，茉然才气冲冲地回来，带着周知往住处走去。 容貌出色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有些好奇地打量她，这样简单的动作在她身上都这么好看，怪不得欧阳辰的眼睛一刻都不离开，连她自己都隐隐有些心动。 茉然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看什么！欧阳才不会回来！” “我知道，今晚跟你睡。”姜芷歪了歪头，看她动作娴熟地整理好床铺，点好蜡烛将门窗关上，浅浅地将屋子打扫了一番。 她竟然真的在照顾自己？ 因为欧阳辰？ “……”少女这略带歧义的话令茉然涨红了脸，两个女孩一起睡怎么了？不过说起来，她好像真没和陌生人睡过。她小嘴一瘪，“现在水源紧张，沐浴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给你打到一盆洗脚水……” 姜芷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茉然。” 作为现代人这点小洁癖的毛病还真是改不掉，她是真心感谢她的。 “哼！”茉然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欧阳辰，她懒得惯千金小姐的臭毛病，他们江湖中人都不讲究这些，有时候三天三夜待在外面，也只能简单地洗把脸。 大小姐可不一样，每日都要焚香沐浴的。 她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周知洗脚。 刚才在路上远远瞧见一眼，只觉得那皮肤白得晃眼，如今近距离一看，少女坐在床上衣衫半解，双腿轻轻交叠，透过薄纱长裙，隐约可见她白皙如玉的小腿，笔直匀称，极具美感。 水声淅淅沥沥，在这寂静的也清晰可见。 “……”茉然的两腮多了两团不正常的粉红，她艰难地移开目光背过身去，仰头朝天，脑海中映出那一幕不可磨灭的诱人画面，她甚至联想到周知沐浴…… 好气啊，这人怎么连腿也美的这么犯规？ 要是欧阳辰在这，指不定就如恶狼一般扑上去了！ 这样一想更气了！ 茉然低头看见自己结实的小腿，有些沮丧，难道是她平日里不爱干净不爱打扮，欧阳辰才把她当成兄弟来处吗？ 这样一想好像有点道理。 - 次日清晨。 一行人来到村民安置的集中营，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祭师身披兽皮，头戴面具，执戈扬盾伴着悠悠钟声祈祷，焚烧处冒着缕缕黑烟，大部分感染上瘟疫的人都被临时安排在这里，用简单的帷帐隔开。 “一月之前，村头许老头忽然暴毙，等邻里发现时身上布满了黑疮，那床上都是蠕动的蛆……”村长紧皱眉，似乎回想起那日可怖的场景，“起初我们以为是恶疾，便把她草草葬了，可谁知没过几天，那收尸的两人也跟着去了……” “各位侠士，先喝点驱邪水吧。” 说话的是村长的女儿晓月，此时她正含情脉脉的眼睛紧紧黏着欧阳辰，少女怀春的心思昭然若揭。 欧阳辰瞧了一眼，好奇道：“驱邪水？” 葛晓月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害羞地不敢直视，“嗯，喝了这个就不怕瘟疫了！” “不必了，我们不渴。”茉然的眼神杀过去几次都没能让人挪开，还是村长呛了几声她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姜芷不经意与她的视线对上，这少女…貌似也是欧阳辰的后宫一员吧。 “村长，这驱邪水什么来头？”欧阳辰闻了闻，似乎带有股香味。 “这个呀，外头进来的货，说是能让人神清气爽，延绵益寿，村民们家家都备着一些……”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茉然偷偷将驱邪水灌入囊中，继续听村长娓娓道来。 第120章 下线了 葛晓月一路哼着歌抓着辫尾想着方才的场景，顿时喜笑颜开。 今日她没听娘的劝告，鼓足了勇气出了门见到了那个令人辗转反侧的男人。 这段时间瘟疫四起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爱出门了，昨日听说又一波人来村里治病，她想大概又是一些觊觎灵渠谷的江湖骗子。 她冒着生命危险冲出去想把人赶跑，可一眼望见男人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夜色正浓，他一袭素白衣袍，流光漂洄，似是将月光披在了身上。 她拎起扫帚愣在原地，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破旧院子，那女子一袭浅绿长裙踏进院门，犹如一泓清泉淙淙流动，少女鲜丽裙裾所过之处，霎时都有了勃勃生机。 这世上真有如天仙一样的人…… 远远瞅了一眼，她再没有勇气进去。 夜晚，葛晓月辗转反侧，梦里总想起方才见到的人，他们从哪里来？又是什么关系？ 转念一想，那少女还是挽着未出阁的发髻，那自己应该还有点希望吧？再说她背后还有灵渠谷，多少人想娶她过门她爹还不同意呢！ …… 茉然带上面纱进去察看了下被感染的村民，症状正如村长所说，症状较轻的人精神萎靡，严重些的就是高烧不退，恶心呕吐，创口呈暗红色，溃烂的伤口久治不愈。 茉然掀开帘子随手将面纱扔进火炉，“村长，平日他们一起接触过什么？水源，食物都查过了吗？” 另外一人插嘴道，“早查了，我们平日一同上山开采，就是连吃的也是灵渠谷上种的菜……” “短短一月，村里便折了十余人……”村长眼中含着泪，有些激动，“我们村民世世代代守护灵渠谷，神明在上，百年来我们也未曾遭过灾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村长！”另一人扶着他，着急道：“拜托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 “一定会的！”茉然信誓旦旦地保证。 由于病情特殊，姜芷没有一同前去调查。 他们大致梳理了一下方向，第一例死亡的源头，陆续接触尸体的人，以及死亡的顺序，还有那驱邪水的由来……不得不说，茉然的确是欧阳辰的得力助手，一周过去，他们走访后发现村里有人似乎与外头一组织联系密切。 这天晚上，茉然特意让她不要睡着，因为他们制定了一个周全的计划可以抓住背后搞鬼的人。 为了行动方便，平日里睡柴房的欧阳辰也跟着她们躲在一起，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茉然，你最近话这么少？” 欧阳辰率先打破沉默，他最近稀奇地发现茉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往常她那笑声一吼方圆几十里都能听见，现在只是眯着眼，牙齿都不露一颗，无端令人有些瘆得慌。 “话少不好吗？”茉然似笑非笑。 欧阳辰摇头，“不好。” 茉然语气微顿，试探道：“你不觉得…我最近漂亮了不少？” 欧阳辰语气一顿，“没有，还是好丑。” “……老娘今天打死你！”茉然朝他扑了过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欧阳辰扯开她的胳膊，连忙说道，“别闹了别闹了，一会儿被人听见了！” “欧阳哥哥，你别欺负茉姑娘了…” 欧阳辰看见周知端坐一侧，微弱的烛火照映面容出众的少女，他没由来的看的有些痴了。他忽然想起村长问起他们的关系，他说不清，村长便暗叹他年纪轻轻便得了两位红颜知己。 其实只有一位，他懒得解释罢了。 茉然嘟囔一声，“你就知道打我，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亏自己近日还在学大家闺秀的淑女做派，臭男人，一点儿都不懂欣赏！ 忽然，外面一阵喧嚣声。 夜半时分，一群人浩浩荡荡在街口处抓住了与外人通敌的内奸。 经过仔细盘问，原来这并非什么瘟疫疾病，而是源于一块看似价值不菲的石头。 一开始熊二还不承认，直到茉然将石头甩到他身上，那人跟吓破胆儿似的四处逃窜。 姜芷便知道她猜对了，那块石头具有辐射性，头发脱落、牙龈出血，皮肤变紫红色都是辐射病的症状。 原来，许老头之前挖到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没舍得卖。 隔壁老王心心念念惦记着，就主动揽了活和自家妻子收尸去了，不出两天，他们便开始高烧不退，病情日益严重。 等到熊二和葛大俊收尸时，他没能抢过，石头落在了葛大俊手里，不出三日也暴毙了。聪明的熊二暗暗猜测是这块石头作祟，便把它送给了最讨厌的人，果然，也死于非命。 就这样，熊二成了肆意收割生命的死神。 灵渠谷的资源就这么多，他身为一个入赘来的外人又早年丧妻一直没有被村里认可，所以只能做一些苦力工作。啥好处都被村里人拿了，他独自一人只能勉强温饱，就起了歹心。 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村里人都杀了，自己来接管这灵渠谷，因此他为了避嫌特意找了外头的人陪他演一场戏，兜售起驱邪水来。 得知真相的村民恨不得一把火烧死他，“天杀的，原来是你！可怜我的丈夫啊……” “都是朝夕相处的村民，熊二你怎么下得去手！！” “……” 村民哀怨声四起，连茉然也跟着碎了一句，“见利忘义的东西！” 熊二恨不得弄死她，“你懂个狗屁，他们若是真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为何不告诉我上山的法子？！” “妻子重病你却在外花天酒地，肆意玩乐，早就听闻你品性不端，若是进了这谷中大家都被你的利益熏心害死！”村长被这人渣闹得气急攻心，顺了顺胸口。 “熊二，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自行了断！” 熊二心中悲愤，他看见葛晓月对自己毫不掩饰的鄙夷嫌弃，其实他想害所有人却唯独没想害晓月，若是他接手了这灵渠谷要什么没有，她也是囊中之物！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今日你必须得死，来慰藉死去村民的在天之灵！！” “去死吧，畜生！杀人犯！！” 茉然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这一切不过是你自作自受，不用埋怨任何人。” 熊二自知今日躲不过，自刎也要被拉出来鞭尸挫骨扬灰，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若不是她蓄意接近自己，他才不会这么快露馅，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啊！！”他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向眼前的人奔去—— 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人陪葬！！！ “茉然，小心！” 欧阳辰惊呼一声。 茉然微微瞪大眼，男人发了疯，力大如牛，将匕首重重掷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身躯抱着自己向后倒去...... “知知！！” “噗嗤！”她听见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茉然仰躺在地上，她的胸口被尖锐的匕首划伤，只听见身旁欧阳辰的悲痛的哭喊声，她侧身看见地上被已经鲜血染红了，少女躺在他的怀里，美的像是从天上坠落凡尘的仙子。 “欧阳哥哥，你别欺负茉姑娘了……” “好…我不欺负……”欧阳辰抱着她忍不住发抖，心中充满了绝望，他跪坐在她的跟前，双目猩红的看着她，眼泪顺着眼眶流下：“知知，你不要死……” “知知，求求你醒过来啊……” 欧阳辰握着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茉然眼前变得模糊一片，伸手去摸，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们刚来到村子里，她和周知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 茉然不喜欢她，也不想和她主动说话。 因为每次只要她在，就会分走欧阳辰所有的注意。 来到村里后她和欧阳辰每日早出晚归，只有周知每日无所事事待在房里，欧阳辰把她保护的很好，好到她又有些吃味和嫉妒。 能怎么办呢，人家身来就是千金小姐的命。 可是茉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她，甚至也会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 几日相处下来，她会主动跟自己分享护肤心得，也会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提供新思路和建议，要不是她提到那块石头，真相恐怕还要再晚些解开。 她知道自己对欧阳辰的心思，却依旧对她真心实意，笑脸相迎，反倒是自己到处乱吃飞醋。 茉然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的话，恐怕也会很喜欢她。 可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也会为了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人奋不顾身…… “走吧。我把知知送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茉然知道那不是平静，所有情绪在心头激荡又强自压抑住，痛苦难受到极致又无处发泄，她几乎听得到，他的灵魂在呜咽。 “欧阳……”她忍着啜泣，看见欧阳辰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步地朝外走。 对不起…… 茉然痛苦清晰的意识到， 周知是为了她死的。 …… 周知的死成为了欧阳辰心中解不开的结。 他拯救了明溪村被奉为座上宾，村长也自愿将上山的渠道交于他，并且承诺在死后将灵渠谷交到他手里。 年少时那个令人惊艳的人还是成为了心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逝人已逝，生者奋然，在茉然朝夕相处的陪伴下，颓丧的欧阳辰重新收拾行囊一路北上。 【第三十六章：完】 yoyo：\/寄刀片\/寄刀片\/寄刀片\/寄刀片 迪士尼公主：好气啊，把我喜欢的角色写下线了！！花不送了！！！ 五杀之神，谁与争锋：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搞事业，走起 用户：我已经开始期待美女了，走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皇宫的线也可以开起来了，公主丫鬟通通甩过来，顺便把刚才那个收了。 二狗子你过来呀！：我真服了，现实中得不到全在小说里yy了，说真的，啥时候男频作者能以自己的视角写出1v1真挚的感情！！ 哔哔哔，鸡哔你：楼上的你有病吧，不爽你好久了，女频过来欠骂的吧？！这世界上有好男人吗？有有钱不出轨的男人吗？做梦去吧！！！ 超级纯洁的小明：我总感觉这章写的有点不得劲儿。 …… 宿溪觉得最近路忻言的精神状态有点疯。 以往宿舍都看不见人影，现在倒好，天天抱着他的那台电脑不放，就来回看那个《浴火重生：废柴草根逆袭之路》这本小说。 看看也就罢了，谁还没有个沉迷小说的时候呢？ 无语的是，他竟然一纸诉状将咸鱼老头，也就是这小说作者告上了法庭？！ 原因竟是因为把书中人物写死了，死了，了。 宿溪沉默了很久，很想使劲摇晃路的脑袋问问他在想什么，再这样下去他那聪明的脑袋要绝版了！ 原以为这是路忻言最癫的时候，更绝的来了，他问自己怎么样才能找到周知？ 宿溪记得当时自己眼神应该是看傻子一样，说了句周知，那就是个书里的角色，现实中怎么找啊？？ 然后他就更疯了。 路忻言说他见过，可宿溪还没犯浑，纸片人和现实世界他还是区分的清了。他不相信，宿溪就陪他找到社团里的人，方晋，裕树，甚至还有杉禾学妹，没有一个人给他心中想要的答案。 路沉默了。 他不开口说话了。 宿溪带他咨询了心理医生，他给的回答大概就是压力大，精神方面出现了重度幻觉，需要药物治疗，他拒绝了。 宿溪知道他还没放弃找周知这件事，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啊……看见他终日精神惶惶而痛苦的模样，宿溪于心不忍，偶尔会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给予肯定的回答，“她在，一直都在。” “那我去哪找她？” 宿溪看着他灰白的面容上露出些许希冀，他只好继续编织那个离奇的谎话，“她大概是没有一具合适的身体，所以没法出现在我们面前。” 或许是这话对他有所触动，路忻言又继续推进了那个没做完的研究，为人形机器人注入“灵魂”，一个颠覆市场，离经叛道的研究领域。 宿溪搞不明白专业的事情给数字人灵魂找一具肉体，听起来就很炸裂，不过工作狂人总比行尸走肉要好就随着他去了。 第121章 自信放光芒 姜芷回到小小的出租房，在跑步机上挥洒着汗水，今天已经跑了八公里了。 她在网上找了一个巨火的保姆级攻略，说是在21天之内通过控制饮食种类、饮食时间，再加上适量的运动时间想不掉肉都难！ 从海绵里挤出的空窗期来周知的身体里疯狂运动，不出意外今年的劳模应该颁发给她了。 现在的周知体重来到一百四上下，约莫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虽说跟瘦字搭不上边，但比起之前行动不便的样子好上了太多。 虽然周知下线的时间比她预估的要早，但在这期间男主的好感度已经飙升到了80，她想了想，与其用灵魂状态和男主见面也涨不了多少，她迟早要用到现在这具原来的身体，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周知。 “喂，囡囡啊？我跟你爸在楼下了……” “知道了。”姜芷挂掉电话，把收拾好的双肩包一背出门了，今天也是她复课的日子，也是她以“胖子周知”的身份生活的第一天。 十月份的天颇为舒适，不冷不热，树木郁郁葱葱，阳光摇晃，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 周母一大早就在家里准备了七七八八的东西，半个月没和囡囡碰面了那心情焦虑的呀，生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又怕她不想去学校了。 但看见周知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 姜芷有些惊讶周知父母的夸张程度，仿佛她不是去学校而是去游乐园似的，这一车的零食玩偶像用来哄小孩的吧？ “爸妈，其实我可以自己去学校的，不用麻烦你们来接我了。”她抿了抿唇，望着她父母藏不住的白发，想来也是自己让他们操心了…… 周父原本还担心她会反悔拖着不肯去学校，现在看她一整个大蜕变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知知懂事儿了，怎么会麻烦呢，从小到大都是我们接你上学的，到了大学也不例外！” “是啊，这段时间囡囡辛苦了。”周母跟着喜笑颜开，减肥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是囡囡重新找到了自信。 有了对生活向往的积极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女孩子就这样才好，我看囡囡啊也不用往下减了，”周母同旁边的周父说道，“现在的女孩子奥动不动就八九十斤，那风一刮，站都站不稳了……” 周父点点头，“太瘦就会气血不足，精力跟不上做事容易疲惫，所以该吃还是得吃。” “那美是胖瘦两个字决定的吗，当然不是！我看我家囡囡就挺好，那话怎么说来着，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对，囡囡这样最好，结实，不容易生病。” 姜芷见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兴起，仿佛在他们眼中周知什么样都是最美的。她知道这是周知父母给她加油打气的方式。 …… 很快到了学校。 姜芷没有让他们陪同独自去了行政处报道，只是答应了他们一起吃晚餐。 经过前期的摸索她对q大还算熟悉，上午没有课，姜芷就绕着体育场的塑胶跑道跑完了五圈，现在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具身体上，更要努力减肥才行。 现在这个点操场上的人不多，只有草坪中央几个踢足球的人，姜芷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正当她想停下来去做拉伸运动时，一颗球打着转朝她脑门上飞来，姜芷下意识地偏了头，那球才堪堪擦着耳边飞过，要不是她动作快估计就脑震荡了。 姜芷抬起头，只听见远处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朝她走过来的平头男生个子不高，轻飘飘地甩下一句话，“喂，胖妹，把球踢过来。” 见她不动，平头男生抬头擦了擦鼻子，神色不耐，“我说，让你把球踢过来没听见？” “差点伤到人，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姜芷也不打算惯着他，这种显而易见的故意找茬她见多了。 柿子专挑软得捏，但现在她是个胖核桃！ “这不是还差点儿吗？”平头男生嬉笑呛了一声，“再说了以你的身躯就算是抗十个球也没问题啊……” 旁边他的队友勾着肩，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嘲笑，“对啊，说起来我们都没见过你这号人啊，莫不是隔壁跑来q大看男人的？” 平头男人乐呵呵道，“这么一看果然是重量级人物哎，你也会运动吗？” 姜芷没跟他再废话，抄起脚下的球往他的腹部砸去，堪堪用了五成的力正好能把人打到说不出话的程度。 平头男生忽然被这凶猛的冲击力击倒，捂着小腹冷汗直流，他感觉到呼吸都有些局促。见他这般队友们也没心思笑了，连忙查看情况。 另一人拦住她，怒道，“你这人有病没带药是吧？打了人就想走？” 姜芷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他不是让我把球踢过去吗，我踢了啊……” “我们都看见了，你就是故意往他身上踢的！”队友气急败坏。 “这方面你们比我专业，不知道刚才往我身上来的那一球是不是意外呢？” 姜芷转了转自己的麒麟臂，她此刻力大无穷没在怕的，“矮冬瓜说以我的身躯扛十个球也没问题，那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扛一个球也能挨过去吧？” “呜呜……”李霖要被她气死了，他一米七说谁矮冬瓜呢？ 队友们被她的话一噎，他们的确有故意玩闹的成分，刚才李霖看见一个胖子跑步时的样子挺好玩的，就想让她出出糗摔个四脚朝天罢了，但谁知这人经不起一点玩笑这么上纲上线呢？ 况且胖子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虚胖，通常伴有肌肉疏松、脂肪下垂等，攻击力不强，另一种就是实心的，一拳过来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要是李霖出了什么事，再回头找你算账！”他们自知理亏，没敢继续和她呛声。 “服装设计系周知，医药费我出了。” 姜芷拍了拍手往外走，没看那平头男人一眼，“起外号的事儿也扯平了。” 李霖：“……” “没事儿吧李霖？” “……”李霖痛的目眦欲裂，怎么可能没事啊？！蛋都要被踢碎了……明明都带上防护具了，那里还是痛的要命，他的脸一阵发白，该不会是要断子绝孙了吧？ “有病吧她？！专往下体踢，不知道男生那儿最脆弱吗？”剩下的队员忍不住拨了拨头发，他们学校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这么嚣张的人了？！ 李霖的脸涨成猪肝色，“叫…救护车啊！！” - 学校。 三年级的开放式工作间就在纺院设计楼的顶层，下午没什么人，每一张桌子上都堆叠着杂乱的布料，姜芷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见到了她未来的伙伴，南昔。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拿起笔在平板随意勾勒着几笔，头上戴着一顶棕色的八角帽，宽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精致鼻梁，颇有一种清冷而淡然的气质。 “老年人应该更偏爱冷色系，我看其他组基本都是中性色，这组效果图会不会太过理想化？”苏钰钰皱眉，这花里胡哨的颜色压根没有哪个老年人会买单吧？！ 虽然她也不想质疑南昔，可结果也关乎到他们整组的评分。 况且他们这行最怕的就是设计师以为是的需求设计，平常天马行空的泛滥想象也就算了，可这是要实际打板做成衣出售的啊！ 林真向来也是保守派，她与苏钰钰对视一眼，应和道：“是啊南昔，我也觉得有些过于鲜艳了，我们的色彩认知水平其实远超于中老年人，他们或许根本接受不了……” 苏钰钰瞥了她一眼，“我们是一个小组的，二比一的话，你也可以听听我们的意见。” 南昔沉默着，继续画自己的图。 她未尝不知道呢。 从幼年到老年人们对于色彩的倾向性存在阶梯性差异，从偏爱暖色到冷色，可老年人难道只能选择那黑白蓝作为基调吗？ 色彩不止属于儿童。 她已经受够了那单调乏味的设计。 “约翰内斯·伊顿说过，色彩它就该像生命一样，因为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就像死亡一样。” 苏钰钰：“……” 林真顶着旁边压迫的视线小声说道，“南昔，不然你看看钰钰的效果图吧，我觉得更受大众欢迎。” 气氛陷入尴尬。 谁也不想妥协。 “不做出来看看怎么知道别人不喜欢？” 忽然有人出声。 南昔停下画笔，抬头看向来人，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圆滚滚的身材，那张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白白嫩嫩，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你谁啊？！”苏钰钰不满地望了来人一眼，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市场单一也从侧面反映出大众整体的色彩审美还处在低级阶段，可我们的职责不就是为了填补了这一空缺吗，色彩应该是要有生命力的！” 姜芷的视线落在了南昔身上，她伸出手来，笑的自信大方：“我是周知，请多多指教！” 在触及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南昔觉得自己那不被理解的，被趋于同化的灵感忽然涌现出新的火花来。 南昔轻垂着眼，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我是南昔，请多指教。” 眼见着两人走近，苏钰钰心中满是不屑，原来她就是学姐口中一天都在干饭的周知啊！ 像这种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的死胖子懂什么设计啊，没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块破布都要被撑破了吗？ 亏她还是服装设计的学生，真是太丢脸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个项目是要落到实地的啊？”苏钰钰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动动嘴皮子敷衍两句就行了吗，还有身为组里一员你有什么贡献？！” “是啊，我们组可不缺马屁精……” 姜芷不置可否，迎上她们鄙夷的目光，“的确，前期调研我缺席了。” “不过后期制版生产的费用我可以出一半，老年身体特征不同，我从厂里调了不少模型今天就能送到我的工作室，面料的事也不必担心，交给我来办。”她轻松一笑，“总之，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苏钰钰：“……”有钱了不起哦！ 林真：“……”世上最抵不过的果然是钞能力。 对于她们这种半工半读的学生来说，平日里的花销就不少了，有时候办展请模特甚至还得倒贴钱，就周知说的这些后期费用，至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人家都出钱了，她们还能把人推出去不成？ 姜芷没有同她们商量的意思，话锋一转，“对了，有些对接后勤工作就交给你们办了，要是觉得与我们的设计理念相佐也可以转去别的组。” 她这话一出就是站在南昔那边了，苏钰钰脸色难看，她原本以为新来的胖子就是一打打杂的边缘角色，没想到一跃成为了金主爸爸，都说资本的嘴脸丑恶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让她换组是不可能的，有周知这个冤大头替她们担风险，再亏她们也亏不到哪去！ 苏钰钰咬了咬牙，“随你们，我下午还有事。” 林真弱弱地举起手跟在她后面，“我，我也没意见，我先走了……” 姜芷不甚在意，“走好。” 她顺势坐在南昔身边，问道，“你觉得为我们作品买单的会是谁？” 南昔抿了抿唇，相对于她的自来熟自己显得有些拘谨：“我初步想的是去高度密集的场合，类似市场小区附近，针对老年人的话走平价路线成效应该还不错。” 姜芷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低欲消费的老年市场不代表没有消费需求，而买单的也不是一定需求群体，如果这条路走得通，最好的结果……” 南昔忽然怔住，对啊，抛开年龄这一层表象年轻一代也未尝不是消费的主力啊！她们一直盯着老年人的市场，可让年轻人为老年人花钱不简单多了吗？ “实不相瞒，我正打算创立一个自己的品牌，并且已经初有成效。” 姜芷朝她狡黠一笑，从包里拿出平板展示给她看，“近来我通过达人引流的效果还不错，半月内仓库的存货几乎售空反响也很好。” 南昔发现店铺上新的款式是旗袍系列，很有特色的是买家基本是同一个群体，出圈活动就是一个微胖界选美大赛。 “这个群体特殊，大家通过一件服装相识自发形成一个新的交际圈，你可以分享爱好、美食、减肥生活，你看这是上周她们的集体活动，穿着各式各样的旗袍在游船上展示中国服装的美，你知道的，柴瘦的身体是体现不了旗袍特点的，但她们可以。” “你再翻底下的评论全是问店铺的，相当于为我的店免费宣传了！只不过幕后工作太繁重，光我一个人赶进度只会停滞不前。若是有你的加入我们的品牌定会扶摇直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分一杯羹？” 姜芷想起那刘老板的小工厂貌似已经爆单了，要是有再多的系列恐怕也做不到件件质量优品。 第122章 有温度的设计 南昔有些迷茫地看着周知侃侃而谈，她的眼里亮晶晶的，像是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你……为什么对我的作品这么有信心？” 南昔心中有些复杂，每一年都有不少大三学生吐槽这一课程的评分制度，但其实它是最好通过的。很多人像往常一样糊弄一下拿到学分就过去了，可没有人像周知一样思考商品策划背后的深意。 如果她们的产品能顺利打开市场，这也将是一次绝佳的机遇！ 在互联网的时代抓住一个风口是多么幸运的事，可南昔没想到的是周知对她会有如此大的肯定，其实凭她自己一个人也能闯出一番很好的成绩的，为什么选择她呢？ 姜芷笑了笑，她的目光坚定带着鼓舞的意味，“很简单，你的设计有温度。” 与周知一样有温度的设计。 无论是她对中老年人的生理特点的把握还是色彩明度饱和度的选择，还是周知对特殊群体的关注与研究，她们一拍即合。 况且南昔的设计理念与技术性无疑是走在前沿的。 “可是，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南昔的眉心轻蹙了下，“现在我的设计风格还不是很能适应市场……” “设计不就是打破了重来吗？”姜芷耸耸肩，不以为然，“现在你的作品不被大众接受，总有一天会被重新定义和解读……” “因为时尚是一个轮回吗？”南昔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对周知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跟着她什么事情都不必担忧。 她鼓起勇气，笑道：“那…我们就一起试试！” “欢迎加入，未来的大设计师！”姜芷伸出手，两人一拍即合。 小组作业仍在进行着。 姜芷原本是想利用超能力在网络上发起了一场时尚奶奶团走秀表演，通过宣传吸引流量，没想到活动告出后立刻收到了一百多份回信，掀起一波讨论热度，南昔就干脆设计两个系列而姜芷趁胜追击上升到了精神价值的层面进行造势宣传。 这一个多月她们几乎全身心扑在这场走秀活动上，充当苦力的苏钰钰和林真叫苦不迭，明明能水过去的作业硬是被她俩卷到这个程度。 不过好在她们小组的设计拿到了课程的最高分，满分，也是这门课程历史以来最高的纪录保持者。 这场主角为老年人的活动设计展还上了当地的新闻，有热度，有卖点自然引起了大众的关注。 手头资金充裕，姜芷出资打造了一个属于她俩的工作室vita，定义群众就是充满活力的年轻女性。 她惊艳于南昔的设计天赋，就索性充当了一个经纪人的角色帮助她在各个渠道上留意参赛信息，陪同她奔走在各个城市参加比赛。 逐渐的，南昔凭借出色的设计作品开始崭露头角，成为了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她们也因此有了一笔稳定的收入。 与此同时，店铺生意也如火如荼，为了沟通方便姜芷干脆在外面租了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和南昔一块合租。 南昔一直很忙，她手中的画稿似乎永远也完结不了，相比于她姜芷更像奴役员工的恶老板似的，这让她有些心虚。 下课后，她们结伴一起回家。 望着南昔眼底青黑的黑眼圈，姜芷语气顿了顿，“如果觉得累，国际时装创意大赛我就帮你推了。” “不用，我可以。”南昔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芷扬了扬眉，“……你确定？下周就要录综艺了。” 那个能让南昔一举成名的服装综艺秀，服装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将vita品牌推向了全新的高度。 “你会跟我一起去吗？”南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知，见她摇头，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那我也不想去了…” 姜芷表情一滞，短短时间相处她知道南昔表面上看起来独立，不太爱交际，资深i人一枚，实际上是一个很黏人的孩子气性格。 每当她沉浸于画稿或制作成衣时就会一整天窝在书房里，不吃饭，不睡觉，专注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身为室友姜芷自然承担起了保姆兼管家的重任，确保南昔不会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有时候她外出运动南昔也会陪她一起，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但这显然也阻碍了她一个人成长的脚步。 姜芷叹了口气，“比赛虽然残酷，但这也是展示你精湛设计才华和独特审美的机会。南昔，你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可是我一个人……”南昔有些犹豫，她害怕自己不行。 “一个人怎么了，你只是习惯了我的陪伴，但人生有些路还得一个人走啊……”姜芷的语气有些无奈，她早就把南昔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自然也希望她能够学着独立走出自己的花路来。 南昔低下头，她其实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自己只会一味埋头做设计，很多时候，她无比庆幸有周知在她身边替她打点好一切，甚至解决了自己用钱紧张的燃眉之急，可以说她现在获得的成就有周知的一半。 她原本只想和周知彼此陪伴，等到毕业后安安静静地在幕后做一个设计师，可现在，既然周知想让她走出去，那她就试着出去看看。 南昔眼巴巴地看着她：“…好，我答应你。” …… “周知！！” 姜芷停住脚步，她看见两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她走来，貌似是那天操场上遇到的家伙。 “你先回去，我晚点回来。” “好……” 姜芷朝身边的人嘱咐了一声，引着他们去往另一个方向，与此同时也有人闻声追了过来。 “好啊，总算是在学校逮到你了！”一人上前就要拽她的胳膊，生怕她跑掉似的，“李霖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你倒好，上门慰问一次都没有？！” “李霖是谁？” 见她的眼里有些茫然，队友气不打一处来瞬间暴怒，“就是被你一脚踢残那个矮冬瓜！！” 姜芷有些惊讶，“哦，他残疾了？” 队友顿时觉得和她说话有些心累，憋出了两个字，“……没有，” 其实李霖早好了，能吃能睡，只不过落下了一点不为人知的小毛病，他不能人道了…… 一开始他还死命瞒着他们，直到他女朋友在众人面前抖出了这惊天动地的消息，李霖才痛哭流涕地说了这件事。 眼看身为男人的自尊在好友面前碎的渣都不剩，更有极大可能一辈子做不成男人了，李霖当然是恼羞成怒，越想越生气，这一切事情的祸端就是那死胖子惹出来的，他怎么着也得扒她一层皮！ 队友黑着脸，直接说道，“你上次答应赔他医药费，李霖说要一千万。” 姜芷木着脸“哦”了一声。 队友有些惊讶，“你同意了？”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姜芷点着自己，歪了歪头，“病情说明就诊记录费用明细呢？还是他不踢球，改行抢劫了？” “……不然你就先拿出一百万，然后公开给他道歉，李霖说了不想在学校看见你了……”队友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她甩头就走，急了，“你害的他不能人道，赔点钱应该的吧？！！” 矮冬瓜变太监了？？姜芷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话，便被人扣住肩膀—— “周知？” 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林杉禾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起身朝那个方向奔去走到人面前，在看清楚她陌生的面容后才愣愣地回过神来，不是她。 “怎么了？”李若彤和凌晴追了上来。 林杉禾收回手，讪讪开口：“抱歉，我认错人了……” 姜芷没说话，看见女主失魂落魄地走远。 队友连忙挡在姜芷面前，生怕她溜走，“喂，你可别想抵赖啊！” “行吧，带我去看看。”姜芷虽说只想给人一个小小的教训，可她显然低估了这具身体的爆发力，这一脚竟还能把男人踢废。 她得去看看那矮冬瓜成啥样了！ - 待她们走远，凌晴忍不住嗤笑一声，“若彤，我们学校有这号人吗？” “那个胖子啊，貌似是上一届的学姐吧，来重修的。” “杉禾，周知是谁啊，你认识她吗？” 林杉禾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魔怔了，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就像是被人遏制住命运令她喘不上气来。一个名字而已，她用得着这么诚惶诚恐吗？ 可之前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就永远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而自己从头至尾只是一个陪衬品。 仅仅是一眼就足以让所有人沦陷。 以至于楼昀书问起的时候，她都下意识隐瞒了周知的存在。 林杉禾的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他薄利漆黑的眉眼，漫不经心的，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现在想来，他大费周章和忻言哥哥比赛，会不会是为了周知呢？ 原本那人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可最近林杉禾却惊讶的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在逐渐忘却关于周知的记忆。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杉禾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好像没有难过而是开心，她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爱情是自私的…… 她欢天喜地找到忻言哥哥，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全世界的人都忘了那个人，忻言哥哥却还记得。 林杉禾心中酸涩，他带着唯祈盼的目光望着自己，却只是想让她证明周知存在过。 - 姜芷跟着他们来到病房，李霖住的是私人医院，一看这豪华的装修就知道这里费用不低。 一路上队友七嘴八舌地把李霖描述的多严重，等她推开房门，矮冬瓜正躺在病床上悠闲地嗑瓜子，脸上的肉看起来还比之前大了一圈。 “霖哥，看，我们把谁带来了！！” 看见来人，李霖削好的的苹果乒铃乓啷地滚了下去，他有些不敢认，眼前这个人真是那个胖妞？ 之前她那圆滚滚的身材像颗皮球似的，那衣服一穿就跟套麻袋似的，而现在她显然瘦了一大圈，那精致小巧的五官变得清晰起来，李霖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可置信，“你真是那胖妞？” 姜芷没应他，转身朝他队友说道，“看他生龙活虎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谁说我没事？！” 李霖面色难看，朝一旁的队友说道，“没你们的事，先出去！” 这种极度隐私的问题他是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要不是小珍……算了。 他抬头看向来人，“你那一脚直接把我踢废了，反正你得负主要责任！” 姜芷淡淡地瞥他一眼，“可是报告显示你的性功能一切正常，该不会是你本来就不行故意讹我吧？” “放屁！”李霖最可气的就是这一点，他辗转了几家医院检查都说没问题，甚至有医生说归结为他的心理因素，他心理哪有什么毛病啊！ 李霖是又羞又气，她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面不改色说自己的性功能……他干巴巴地提了句，“那这事也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故意踢我那脚我至于这样吗？” 姜芷不甘示弱，“要不是你无缘无故朝我丢来一球，这些事也不会发生。” “李霖，不是谁弱谁就有理。” 李霖再一次被她气到了，敢情她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就是纯粹来看他笑话的？！就在他想要说话时那房门便被打开了，来人正是他教练。 “老师，你来的正好！”李霖看见他就跟看到亲人似的，两行热泪流下，连忙诉苦，“就是她，差点把你徒弟弄残啊！！” 姜芷注意到来人一身运动装，那结实的小腿肌肉似乎一脚就能将她踢趴下，他神情严肃，“就是你那一脚直接把李霖踢趴了？” 没等她说话李霖便先抢答了，“就是她，王教练，当时我觉得自己痛的都不能呼吸了！！” 姜芷白了他一眼，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是我。” 王教练两眼一眯，随后堆起一个假笑来，“李霖也真是，身体都痊愈了还跑医院来，这不让您费心了吗？” 姜芷：“……” 李霖：“？” 第123章 轻如鸿毛 “教练，有没有搞错，她害我不能xx了啊！”李霖感到不可思议，看见自己的老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天的视频我看了，李霖不但随意给同学起外号，还打着开玩笑的幌子伤害别人，这已经严重违反了校园的纪律，我会严肃批评他……” 李霖气不打一处来，“教练！！” 王教练眉眼一横，怒道：“还不快给周小姐道歉？！” “……”李霖也不蠢，事态急转直下，对方还搬出了他的教练来说和，明显是胖妞背后有更大的靠山啊，怪不得她能这么嚣张！！他气的胸膛隐隐发疼，在教练的威胁下不情不愿地闷声道，“对不起！” 姜芷隐隐有些不对劲，刚想问些什么王教练已经下逐客令了，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姜芷只好先离开，她扫了眼缩在一角忿忿的李霖，平淡道，“若是做满一百件好事，说不定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李霖“切”了一声，刚要骂一句神经病就对上她幽幽的视线，“还有，随便给人取绰号，会变哑巴哦。” 他看见门被“砰”的关上，扭过头，“……教练，她是在咒我吧？” 王嵩木然看他了一眼，这混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惹了谁，差点书都没得读了，他回想起那人淡漠的目光，薄唇轻抿，神色不明，只是说出的话隐隐让人脊背发凉， “别说是废了，就算残了死了又怎样？” 人命在那人眼里，轻如鸿毛。 要是闹得再难堪一点……他不敢想象这个后果，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和前途，也不能断送在这里。 王嵩看着自己平日里宠惯了的爱徒叹了口气，“她让你做你就去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要是搁从前李霖只觉得这就是无稽之谈罢了，可每次他都鬼使神差地想，如果是真的呢？不是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 因此，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吭哧吭哧在校园里找了一百个需要帮忙的人，花了近半年的时间，神奇的是，他竟然真的好了？那女人莫非是个神棍吧？！ 他兴奋之余再去找那女人的时候，她早已变了个人似的，不记得他了。 - 姜芷走出医院大门，被冷风吹的一阵瑟缩。 正要打车南昔的电话打过来，她穿过玻璃门接起电话，不经意间，直直撞上了前方一个高耸挺拔的身影。 她的头重重地磕上对方宽厚的胸膛，姜芷有些眼花，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却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下一秒，却被人揽在怀里一齐向后倒去，下坠时她还坏心眼的想哪个不长眼的想尝尝被泰山压顶的滋味？ 可她在余光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陌生又熟悉的清冷沉香侵袭而来。 姜芷的心跳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她抬眸一看， 是楼昀书。 “学姐，还好吗？” 他侧脸的轮廓分明利落，混血儿的基因让他的五官尤为立体，他朝她眨了眨眼，表情有一丝无辜。 “你认识我？”姜芷愣了两秒，实在无法将眼前的纯情小奶狗与她变态的师兄联系起来。 转念一想，她已经让0711清除了配角团有关周知的所有记忆了，其中的目的也是为了能让薛玖这个bug回到原世界。 况且都已经换成这一百四的身躯了，她妈站在这儿都不敢认吧？ 楼昀书歪了歪头，漂亮的眼里是一片澄澈，“嗯…我在论坛上见过你。” 姜芷抿了抿唇角，她们作品宣传的轰轰烈烈的确上了学校两次首榜，但他能刷到论坛还无故出现在这里，难道真是一巧合？ 楼昀书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扯了扯唇角，语气有些谦卑，“家人生病了，那学姐我就先不打扰了。” 客气，礼貌，疏离的动作， 与他判若两人。 难道他真失忆了？还是说他已经被遣返了而这具躯壳里留下的是楼昀书？ 0711：【别问我别问我……】宿主都搞不定的存在，更别它这个小辣鸡了。 姜芷：【……】 她丝毫不见，那个站在窗前偷窥的人，隔绝了光的眸色变得暗淡，愈发阴冷幽然。 …… 一周过去，南昔通过了节目组的选拔远赴s市，录制节目的时间为三个月。 她不在的期间姜芷也没闲着，啃着一本巨厚的《设计结构学》开始改周知留下的设计稿，除了参加一些小众的比赛，她更想做的就是察觉市场流行风向将其变现。 设计不是她擅长的领域，但拍照是啊！ 姜芷的眼光一向很毒，在一本校园言情剧大爆之后她上新了一系列早秋jk制度，找了几个模特拍了一组照片，海盐蓝酷炫黑甜美粉风格迥异的服装瞬间戳中了制服爱好者的心巴。 两个月过去她的店铺涨粉八十万，订单应接不暇忙的姜芷晕头转向，于是，她豪掷千金干脆找了一个接班人接手，她则安安心心做幕后老板。 事实证明，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在此期间，除了学习减肥的闲暇之余，姜芷还发现楼昀书总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她上课的路上，餐厅以及健身房里，三点一线，雷打不动。 起初她还能跟人打个招呼说上两句，到了后来，他几乎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侵入她的生活。 她听过学校的传闻，说是楼昀书换了口味迷恋上一个小胖子。 姜芷不满意的想，这个小胖子，指的就是她吧？ 她拼命减肥到了一百二的阈值，怎么也下不去了，可一百二算胖吗？微胖界的美女的了好不好！虽说楼昀书的确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身边，但偏偏人家什么也没说，还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每当姜芷冒起一个念头猜测他其实是小师兄时，对方的神情和表现却和那人截然相反，久而久之，姜芷也懒得去揣测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把事业搞明白了才是正轨。 …… 健身房。 姜芷轻车熟路地在更衣间换了衣服，来到跑步机上先给自己定了一个五公里的目标，开始匀速跑了起来，等到快结束的时候，她的私教才掐着表走了过来，“今天状态不错，先做下拉伸。接下来做高位下拉，手臂伸直……” 一个小时后。 郑明掐着表，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先休息下吧，喝点水。” 姜芷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我发现最近做这些项目没有一开始吃力了。” 郑明抬头看见她脸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皮肤细腻光滑，笑起来很阳光。他回想起三个月前周知还算是偏胖型，能雷打不动地来馆里训练也是意志超群了。 他忍不住揶揄道，“你那个男朋友今天没陪你？” 姜芷微微一愣，才想到教练指的应该是楼昀书吧？她往四周望了一圈，今天果然不在啊… 她解释了一句，“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有空就一起来健身。” “是吗？”郑明挑了挑眉，不以为然，“下周开始换小鱼来教你。” “为什么？”姜芷动作一滞，她刚买完一季度的卡特意挑选了履历较丰富的郑明，怎么才一个月就换人了？ “工作调动，我要去总部了。”郑明耸了耸肩，“工资比现在高，我觉得可以接受。放心，你后期的训练内容我都跟小鱼交接完了。” “恭喜。”姜芷点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的事业有更好的发展自然是件好事。 郑明看着她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忍不住有些心动，“其实我……” “学姐。” 姜芷转身，看见楼昀书站在门口，浅棕色的瞳孔透露着冷漠和疏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尽是淡然与清冽，“抱歉，我来晚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贴身运动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小腿线条流畅具有肉感的美。 楼昀书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停留，仿佛想要用视线将她包围起来，将她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他敛了神色，看向姜芷温声说道，“今天朋友送了我两张门票，我想学姐应该感兴趣。” “这是…”姜芷有些讶异，“时尚风云的总决赛门票？！” 时尚风云正是南昔参加的那档综艺节目！ 第一赛段播出的时候就在网上引来了超高热度，各个国家的高手云集，而南昔作为其中的黑马选手自然也获得了无数观众的喜爱与支持，听说最后一场是公开赛观众的投票也占有很大比例。 姜芷捏着入场券有些兴奋，“那我岂不是能看到南昔的封神大作了？！” 现场坐席一票难求，到时候还有演艺圈的人过来观看，这其实和明星后期的合作有很大的挂钩。多少人挤破头想得的机会竟然被她拿到了。 楼昀书见她流露出的愉悦神情，跟着弯了弯眼角，“学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姜芷的嘴角微微一僵，说不出拒绝的话，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她的票都是别人给的还能有说不的权利？ 楼昀书低头见她为难的表情，语气有些落寞，“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他深黑明丽的眼睛看着她，睫毛微动，嘴唇柔软饱满，眉宇之间满满的少年感，用低软的语气乞求她，姜芷有些别扭，她顶着有些压力的目光，“也，行吧。” “谢谢学姐。” 楼昀书清透的嗓音比往日低沉柔软的多，如渗了蜜糖一般，有一种粘稠的甜。 姜芷瞥见一旁郑明的神色，摸了摸鼻尖，“教练，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郑明苦笑一声，起身送她出去，憋了半天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他不经意对上那人的视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浓重的压迫。 直到他们走远，郑明才收起伞往里走。 “怎么，爱上有夫之妇了？”小鱼看见他的傻样儿就忍不住笑，这憨憨白长了一身发达肌肉，这点状况都看不清楚活该被人弄走。 “关你屁事。”郑明没理她，朝休息室走去。他忍不住想那个扮演两副面孔的人，在周知面前是纯情无害的小奶狗，在自己面前就是恨不得撕下他皮肉的小狼狗！一份举报就能轻而易举将他调离，原因只是因为和女学员太过亲密？！ 天杀的，谁给他理了？！ 那正常的指点动作在他眼中就是亲密了？！ 郑明也是男人，看穿了他那点不为人知的嫉妒和占有欲，隐隐到了病态的程度。 - 两人来到餐厅，挑高的穹形犀顶，笼纳着浓浓的复古温情，环视玻璃之外黄昏的日落美不胜收，他们的位置也是绝佳观景点。 餐厅是姜芷选的，吃饭是楼昀书提的。 “打扰了……”服务员一一放下餐盘，三文鱼刺身、鹅肝酱配法棍，松露奶油小土豆以及西冷牛排。 “听说你之前在国外上学，这些菜应该合你口味。”姜芷抿了口鸡尾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楼昀书将袖口处往上叠了一层，手臂肌理分明极具力量感，修长指尖摩挲着带着彩色山水的瓷杯，他抿唇一笑，“让学姐破费了。” “应该的。”姜芷扬起一个虚假的笑，他低头认真地切牛排，动作干净，刀叉碰撞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学姐先吃。”没一会儿，他将切好的那份端到姜芷面前，专注地看着她，像某种乖顺的大型犬科动物。 姜芷心中对他的戒备降低一分，想来薛玖的灵魂不会在这具躯壳里了，毕竟眼前这个温良和善的小奶狗怎么可能是那个动不动就想掐死人的大变态？ 可是，薛玖真的回去了吗？ 姜芷盯着牛排有些愣神。 “在想什么？”楼昀书含笑看着她，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诡谲。 姜芷把牛排推了回去，点了点盘中的沙拉，笑着婉拒道，“我目前是减脂期，主食吃这些就够了。” 楼昀书眉眼微低，“学姐这样就很好看，难道……是为了谁在保持身材吗？” 第124章 vita “我之前太重了，还需要维持一段时间。”姜芷语气顿了顿，抬眸见他浅浅地无声地勾动精致的唇角，不知道为什么，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师兄后她很难以熟络的方式和人相处，毕竟他两，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那天的行程我来安排，学姐跟着我就好……”楼昀书见对面的人埋头苦吃的动作，俨然知道她没有和自己再交谈的意思，脸色微僵。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生气，他想让人抬头看着他，对着他笑，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不让其他人有机会靠近。 可楼昀书知道，他要将这种冲动隐藏起来，猎人只有学会蛰伏等待，猎物才能轻易上钩。 …… 用完餐，姜芷谢绝了他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她上前想要招手拦出租车，却在路口恰好看见一行人出来，她目光一滞，率先看到了常裕树与另一个男人走在前面，没一会儿，那道熟悉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是路忻言，还有， 林杉禾。 两人站一起，一个斯文，一个温婉，看起来无比般配。 “路总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那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商业合作模式我回去让人再细化，总之，这个项目我是投定了。” “宋总好眼光，我们方舟的算法模型在医疗、养老这块庞大的市场会有极大的号召力，结果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那后续由我和方秘对接……” “好，好……” 林杉禾掷地有力的声音传来，姜芷远远望了一眼，短短几个月她似乎变了很多，多了一份沉稳。 而路忻言，他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一双鹰眸淡淡地环视周围，这个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与她视线遥遥相对，姜芷慌忙垂下脑袋，不知为什么，她看见自己的手掌心中沁出了冷汗。 楼昀书绕到她身侧，语气淡淡地提醒：“学姐，车来了。” “嗯，那我先走了……”姜芷飞快地应了一句缩着身体钻进了后排，没什么停顿车子便飞快地驶离了原地，她心脏砰砰狂跳，几乎没注意到后视镜那道沉郁的目光。 姜芷眼中的闪躲怯意恢复成一片平静，可怜的周知害怕被发现，因为骨子里的自卑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因为她怕现在的自己追不到那高高的月亮。 逃避是周知的方式，姜芷却选择了高飞。 其实就算现在的周知出现在男主面前，他也会欣然接受。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在原来的世界里，路忻言致力于虚拟游戏的研发，不到一年游戏用户突破了五亿是真正的垄断了市场，可如今他的发展却大相径庭。 姜芷划过屏幕，上面的内容是路忻言发表的论文“ai发展的下一站”正式宣布方舟科技的成立，文中提到公司研发的最高智能芯片与“人形机器人”的最新成果等，随便哪一项都能在市场上引爆热点的话题，并在结尾以最高薪来招揽全国的精英。 底下评论除了对这位科技新贵的身份好奇之外，还有不少守旧派骂街。 让ai模仿人类动作完成分类物品的复杂任务，在动物身上植入脑机接口然后完成人类给的意念指令，甚至将ai其具象化，给这个大脑赋予“身体”这种颠覆未来的科学实验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市场投了枚炸弹。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路忻言在想什么了，难道学计算机的脑袋向来要比别人来多了一个维度？ …… 第二天。 姜芷是中午的航班，和楼昀书是错开的，得知这个安排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她其实是第一次来s市，之前与南昔视频通话的时候在镜头中见过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那冲入云霄的一栋栋高楼湮没在云烟里，绮丽的灯光照在楼上，湖面，还有每个路过的人身上。 她不止一次听见南昔说要来这里生活，对于她那冷淡性子来说，冒出想要留在这座城市扎根的想法已经是不易了。 可姜芷倒觉得，留在哪座城市其实都一样，与其说是你想抓住它的繁华，不如说是你想寻到自己的价值。 姜芷拨开视频通话盖住镜头，听见接通的声音后，她神神秘秘地朝那头问道，“猜猜我现在在哪？” 南昔戴着耳机避开了周围的嘈杂声，看了眼手表，“这个点，你应该还在睡觉。” “……”姜芷望着远处的时钟，十二点。她咬了咬指尖，想着平常有睡这么晚吗？ 没等她多说一句，姜芷已经移开了屏幕，兴奋道：“铛铛铛铛——” 南昔歪了歪头，看见视频里女孩高高举着镜头笑眼弯弯，她目光一顿，有些诧异，“你在s市？！” 姜芷甩了甩手中的门票，“对啊，我们明天就能见面咯！” 南昔眼眶一酸，有点想哭，又说不出话来。 她闷声一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这三个月她顶着巨大的压力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筛选，除了比赛的焦灼，还有封闭式的拍摄生活。 她性子淡，跟其他人处不到一起，还有那不间断拍摄的镜头时常令她手足无措。 一旦有空下来她就拼命的去找灵感，构思，设计，裁剪，让工作铺满所有的闲暇时间。只有她和周知通话的时候，南昔才感到一丝活泼的情绪冒了出来，温暖的，喜悦的。 “这破节目是邀请制，我好不容易搞来的票呢……”姜芷边走边同她说，“对了，决赛的主题是什么，我家小南昔有信心吗~” 南昔刚要开口就像是之前往常闲聊家常一样，她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可她忽然想到这次决赛的主题，鬼使神差的，她并不想现在告诉周知。 “主办方说，要保密…”南昔小声说道，她似乎又怕周知生气，又着急补了一句，“明天你能亲眼看到……” “这么神秘？”姜芷笑着看着镜头里背景似乎还是在工作间。 南昔点点头，身边的人如火如荼地改着成衣，她也进行最后的调整，每一款衣服要配什么样的头饰以及和模特造型师进行沟通，最后一场比赛节目组找回了之前被淘汰的选手，他们每一个人都要设计两套来共同完成秀展，剩下的三个人再通过票选逐出名次。 所以与其说这是一场竞争，倒不如说是一场合作，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实力就能被大多数的人看到。 “知知，我向你保证，我能走多远vita就能走多远。”南昔素净的脸上一派沉静，那双眼眸宛若溶洞最深处的一汪清池，澄净清幽得不可思议。 姜芷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的玩笑被南昔放在了心上。 出发前她还带着南昔和周父周母一起吃饭，人口袋里有几个钱就容易得意忘形，她吹牛说要让vita走上国际，让她们设计的服装走上时尚前沿……当时周母还笑着说青天白日做起梦来了。 vita不止于小众，它想要打出知名度，走上国际时尚圈都认可的金字塔顶端有多不易她们都清楚，连无条件支持她的父母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南昔却放在了心上。 有时候姜芷觉得她还挺了解自己的，比起南昔，她多了份浮躁，功利。在这日异月新的服装市场上她迟早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做设计……出不了头。 可南昔就毫不犹豫地拍板告诉她，vita能够走很远。 其实南昔一直都是最努力的那个，努力加上天赋，怎么会没有成功的一天呢？ 可是vita能走多远，是周知该考虑的事。 姜芷勾起唇角笑，“眼圈都青了，回头买点好吃的给你补补…到时候可别让人抓住小辫子vita的老板奴役员工……” 南昔害羞地摸了摸鼻尖，“不会啊，我有好好吃饭……” “真的？南昔，你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摸鼻子吗？” “啊……” - 秀展下午，天气晴朗。 姜芷今日隆重打扮了一番，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她当然也不能随意敷衍一番。楼昀书是今早让人送来的衣服，是一件质量上乘的缎面红裙，好巧不巧，楚瑜喜欢的也是红色。 姜芷婉拒了，她早就带上了南昔为她量身定制的烟青色旗袍，婉约中透着古意，白如玉的颜色素净无华，脸上略施粉黛，随意一瞥有着清水出芙蓉般的清透之美。 不知道为什么，南昔现在越来越喜欢代入她喜欢的风格特色。 对于服装设计师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想象力，模特是千变万化的，单一的风格会让设计师难以走出舒适圈。 刚过一点，不少路透社、服装、杂志社都派出了记者出席这一场秀展，可见影响力之大。 与此同时，各个领域的时尚达人也陆续到场，其中也包括最近大红大紫的出圈明星主持，这场秀展的关注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国际上着名的大师级人物个展。 时尚风云最后的主题是，梦。 一个朴实无华却带着无限憧憬和期盼的主题。 姜芷坐在靠前一排，身边坐着楼昀书。 她刻意避开那道长久的，令人不安的视线，下午一点，随着背景音乐响起，这场秀展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第一个开场的模特款款朝他们走来，一号设计的是一组丹宁裙，看似相同，实则每件都是前者有所添加的二重身。 很有意思地是它们看似相同，可却存在细微的差别，恍惚梦幻，追溯原型，设计者在引领他们进入重复却不同的梦境。 “有人说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人在清醒的状态中可以有效地压抑潜意识，使那些欲望不能为所欲为。”楼昀书缓缓开口，目光落在了她粉色的耳垂。 “我想知道，学姐想做的梦是什么？” 姜芷目不斜视，将周母的话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与其青天白日做梦，不如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楼昀书歪了歪头，抿唇一笑，“学姐说的对。” 第二套是带上了表演性质，台上的模特似乎演了一场舞台剧，天马行空地将衣服形成想象，创构满分，但艺术美观差了一截。 放在中间的设计稍显平庸，除了中间那以末日浩劫为主题的衣服还勉强入眼外，姜芷没有一件看的上的。 兴许是后期赛制做了极大的调整，选手似乎对于新规则有些无所适从。时尚风云，依旧是以前两个字开头，衣服本身就毫无亮点，抓不住观众眼球就是实打实的失败品。 二十分钟过去，比赛来到了尾声。 她隐隐有些替南昔担心，现在的观众已然有了审美疲劳，并且几乎都有了心仪的作品，南昔的设计要想出圈必须惊艳，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要脱颖而出！ 此时，台上的灯光一暗，像是什么讯号所有人屏息以待。 很快，模特从尽头处走来，那摇曳的身姿令人眼前一亮—— 只见昏暗的秀场内忽然虹光四射，那模特身上的衣服映出光如同穿梭在时光隧道里，令人置身于迷离幻影，这奇异的造型设计和灯光让观众有一种仰望星空、群星璀璨的感觉。 姜芷目不转睛地盯着衣服上七彩的灯光，这件作品的巧思就在于这成百上千的led小灯泡上，运用馆内黑色的幕布衬托它的炫彩，浮光华动，如影随形。 百步穿杨，五步变装。 一袭无袖纯黑的连衣裙映入眼中，低调优雅的特质无疑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瞬间，模特身上的衣服又渐变成了吊带连衣裙，白浅咖色和谐的条纹配色令人气场全开，在观众连连惊叹声中它变成了一条洁白的婚纱。 曼丽的线条轻盈流畅，精致的走线和纯洁梦幻的设计让人不禁身处幻境，仿佛只有触手就能摸到这美好的世界。 姜芷抿唇一笑，她猜到了这是南昔的设计。 另辟蹊径，却饱含独特巧思。 …… 至此秀展所有的时装都一一展示完毕，所有的人都起身鼓掌，雷鸣般的掌声中送给了新生代服装设计师。 众人屏息以待，对压轴设计师的好奇心更是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程度。 主持人扬着笑，“最后的结果其实已经在我手中啦，那大家有没有很期待呢？” “那我们话不多说，来宣布第一季《时尚风云》最后的冠军是——” “南昔！” 第125章 未来之星 南昔走上前一步，嘴角梨窝隐现。 她今天的风格偏英伦风，低调、沉稳的大地色系最考验人的气质，但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却很好驾驭了这种风格。 “快到我身边来。”女主持人挂着笑，将另一个话筒递给她，“咱们的小南昔一开始可让导演头疼呀，很多喜欢南昔的观众们抱怨她镜头太少，这里我可要替导演喊句冤，咱南昔除了宿舍就是在工作室真的是太努力啦！” “是呀，南昔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最刻苦的选手……” 现场传来观众应和的笑声。 姜芷弯了弯眼，笑容有点勉强，这时候知道找补，还真有点晚了。 其实就算是重复发生的事情也是可以通过小技巧来转场的，例如中心人物的换装，时间走线，或者分段的剪辑，只要是在意她的人，都能在镜头中找出不同点。 可见这导演还真没花心思在南昔上。 一开始，来参赛的选手谁也没把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自动把她归纳为一轮游了。 姜芷深知这种套路。 其他剪辑里的选手明里暗里都带点自己的小心思，小纷争，很能引起国民讨论热度，而毫无爆点的南昔只能沦为无人在意的背景板，连镜头都少的可怜。 其实这在以资本为推手的娱乐节目中太正常不过了，花了钱才会给你几秒的镜头起码可以在众人面前混个眼熟。 可姜芷不想南昔论为小透明，她的努力值得被所有人看到！ 她愤怒地提出要花钱却遭到了南昔的拒绝，表示并不介意，只是默默安慰姜芷不会让她失望。 在两次竞争过后，那些选手才注意到这个看似羸弱的小姑娘面对那些苛刻的规则和要求依旧能赢得轻轻松松。 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和独特的创造力使其一骑绝尘，硬生生将其他选手比了下去。 南昔最大的价值是年轻，她就像是一块未雕琢的璞玉，长时间的沉淀才能散发出光芒。 因为年轻，所以她现在展露的天赋令人惊艳且不可超越。 幸好，她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能够打败资本。 姜芷为她骄傲。 …… “其实我刚拿到主题的时候，一天都没有找到灵感…” 南昔在台上寻到了那道目光，心中隐隐安定下来，她微微苦笑，“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地去想梦的定义，梦是心存幻想，遥不可及，可小小的我怎么能抓得住那虚无缥缈的虚幻呢？” 众人的目光集聚在台上，她眸若星光，流转间仿佛有闪耀银河滚动。 “后来我就想，如果梦有另一个平行时空，那里一定是我能够拼命争取抓住的东西。为此，无论是天马行空的幻境还是不切实际的期盼，我都可以将其成真。“梦”在我的作品里不再是虚假的，渴望的，无法诉说的东西。可现实中的我愿意将“她”作为一个梦境……”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看，似乎在看那件作品，似乎又在看别的东西。 “我相信，南昔有朝一日一定能实现那个遥不可及的梦。”主持人顺势应了句，“其实我们南昔一直是凭借新颖独特的审美方向和设计理念赢得导师们的赞美的，那么作为本季的冠军，很多观众非常期待您未来的发展之路，会选择出国深造吗？” 南昔忽然抬眸，对着镜头展示一个浅浅的微笑，“身为vita核心成员，我想和它的创始人一起走向国际。”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从容不迫，任人拍照和鞠躬致谢。 等到主持人谢幕后，记者纷纷抢占了最佳机位采访着服装界未来的新星，现场人声鼎沸秀展又变成了交际展。 此时场馆的掌声忽然又掀起一波浪潮，直播弹幕中几乎被南昔的粉丝刷屏了，“天，南昔这回真的要火了！怎么办我还是她的颜粉！！” “果然打败资本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其实以南昔的实力完全可以去巴黎深造，成为享誉一线国际的设计师后上哪不吃香？vita这座小庙留不住大佛。” “我觉得南昔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只有我好奇vita的创始人是谁吗能让南昔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各位小主搞定红毯不要错过啊，过几个月vita就不是这个价了！” “……” - 姜芷跟随楼昀书走了特殊通道。 外面的候场区有不少选手的粉丝在等着，横幅手幅一样不差可见这节目火爆的程度。 “恭喜学姐，带领vita迈出了第一步。” “之前南昔差点被换，应该是你在背后帮忙。”姜芷余光瞥见他神色如常，似乎也不惊讶她是vita工作室实际创始人。 “小事而已，学姐客气了。” 姜芷心中了然，虽然自己刻意隐瞒了信息，对于楼家来说想要查点信息也是易如反掌。 节目临近开播，导演忽然找到她要换人，姜芷急的团团转，资本想要塞人普通人是毫无办法，除非你是更大的资本。 没想到等姜芷凑完资时又被告知按原计划进行了…她还天真的认为是南昔的天赋打动了导演组，转念一想应该是有更大的资本把南昔保下来了…… 思来想去，她身边最有钱的人可不就是楼昀书了。 令姜芷好奇的事，楼家大公子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感兴趣？ 从一个月前断断续续地出现她面前，又体贴地陪她运动还陪她来看走秀活动，姜芷速来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若是这人真有什么别的心思她早就拒绝的明明白白了。 偏偏他也不提。 游神思索之间，车子猛然刹车往前一倾—— “抱歉，少爷，前面出了起事故。”司机有些慌张，朝后视镜望了眼，两人紧紧贴着像是亲密的眷侣。 他闭上嘴，没敢再多看一眼。 姜芷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住。 “昀书……”她的脸颊紧紧贴着那人的胸膛，似乎还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楼昀书垂下眼睫，熟悉好闻的味道钻人鼻腔。 他将人抱紧了些，眸中暗嘲涌动出一丝渴求，“学姐，” …… 姜芷被他灼热的温度烫到了，心中踌躇半天，抬眸想告诉他不用在自己身上花费时间，却不曾想下一秒他正襟危坐，表现得极为克制有礼。 “我先送学姐去机场，南昔今晚还有庆功宴安排了明早的航班……” 他不紧不慢地安排着行程，似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姜芷有些郁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感觉他们俩之间似乎牵着一根隐形的线，每当姜芷要将它绷直扯断时，楼昀书又能适当地调整好距离，不经意地让她放松警惕。 “对了，下周二谢岚汀会举办一场私人晚宴，我母亲正好邀请了时尚巴莎的主编……我想应该会对学姐有所帮助。” 闻言，姜芷有些心动了。 时尚巴莎的宗旨在于宣传独立自主的女性，每月封面也是各大明星红人争抢的娱乐头条，能被楼家邀请的几乎都是商界的名流人士、艺术界人士，其实这也是打着交流的旗号找找机会机会合作罢了。 不过能邀到着名杂志的正编副编这样等级的人物，楼家也不是区区有钱这么简单。 可姜芷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目前开放的品牌需要通过市场营销手段来扩大影响力，而时尚巴莎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一空白，若是能借这股东风必能直上青天。 但天下没有掉馅饼的道理，她追问了一句，“条件呢？” “条件就是……”楼昀书浅浅一笑，顺带卖了个关子，“穿我送你的礼裙。” 姜芷讶异地打量他一眼，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下勾，眼尾微微下垂，睫毛长翘而浓密，侧脸有种雕刻般的美感，眼神澄澈透明还有一丝真挚。 他很乖。 绅士，纯情，听话，保持适当的分寸感又不惹人厌烦。 要不是她有任务在身，楼昀书这款类型的确是狠狠狙中了她的恋爱审美点。 “我想知道你做这些…是因为我吗？” 楼昀书的眸光落在她的眉间，薄唇染了层绯色，“如果我说是呢？” 姜芷愣了两秒，脱口而出：“抱歉。” 空气安静了两秒。 “开个玩笑罢了。”楼昀书重新靠回椅位上，低低地笑了起来，语气有些悠闲轻慢，“商人重利，稳赚不赔的生意我怎么会轻易放过？” “希望学姐不要令我失望。” “当然！我们vita的团队从不让人失望……” 姜芷的心思忽然被带偏了，主动介绍向金主爸爸介绍起vita目前的团队组成和未来发展方向来，这一个月里她精心筛选了网上的简历，从设计师、生产人员到品牌策划人员等还有合作厂商等，毕竟要走高端的时尚品牌首先要建立一个高效的团队。 等到了目的地，姜芷微微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她动作一滞，原本以为早就听得不耐烦的大少爷依旧专注地盯着她，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姜芷忽然觉得车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她扯了扯裙角，“…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好。”楼昀书微微侧身，看见窗外少女的烟青色旗袍刚到脚踝，露出一小截白皙肤色，旗袍勾勒的腰臀线极为惹眼，他捻了捻手心，似乎还残余着方才女人软腻的腰肢和那抹魂牵梦萦的香气。 - 傍晚时分，残阳的余晖落在窗户的一角。 办公室里的人窝在工位的一角，噼里啪啦地的键盘敲击声响个不停，隔壁间的人也在测试调试电路忙的手脚不沾地。 许源一直在调试代码，直到肩膀被碰了一下，他抬头，是路忻言。 他的声音很低，“方案好了吗？” 许源表情有些凝重，“再给我半天的时间。” 路忻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许源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电脑屏幕，一遍又一遍地修改升级架构。 时间缓慢而流逝。 当最后一组程序完成，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站起来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见楼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路学长是注定要做出一些大事的人，他能影响周围的人，让他们崇拜他，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许源一直是这么想的。 大二的时候他和常裕树跟路接了笔大单，创造了兼具大型预训练语言、视觉和动作模型的机器人居家系统m-e，它具备多模态能力，能够观察物理实体世界的信息，由大模型在后台进行分析理解再出决策，横扫了目前家居市场的智能设备。 智能模块的应用是必然的，推陈出新的趋势也势不可挡，一开始他还不理解，这么创新的模块为什么少有人牵头去做。 等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出来后他逐渐明白了，这创新必然阻挠了很多人的利益，如果大部分人的工作岗位都将被自动化机器人取代，那…… 他们没有资本人脉的积累做不了这行的先驱者，以路的性格必然也怕那些麻烦。 安安稳稳做游戏，也挺好。 后来项目意外又启动了，面向大众是数字人虚拟化的综合应用，可他知道在此为前提下衍生的一个项目z，才是路真正要研究的领域。 在平常人通俗理解里，路忻言要做的就是将一串意识流放入可操控的大脑中，而这道意识流是真实，也是虚无。 它时而在你需要时出现，因为它与你通感。 它被认为是你的一部分，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与委屈。可它也有与你相佐的时候，冲动时给予你理性，孤单时陪你玩乐。 有这样一串虚拟的意识流可以有机会找到躯体，它是ai，但也是你另一个灵魂。 路忻言想要将这串意识流实体化，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件荒诞且匪夷所思的事，但许源知道，他可以付出所有来扞卫这个灵魂。 他的脑海中忽然映出了那个倾国倾城的脸庞，但不知为何，那姣好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他几乎已经记不起她长什么样了，可刻在腕上的名字却清晰可见。 第126章 chloe 晚上七点。 谢岚汀坐落在半山腰是专门举办宴会的场所，光是租一次场地费就高的离谱，可环境也是一流。外面红墙青瓦林列左右，远处是飞檐峭台，视野开阔，中央立着环形喷泉，四周被植被环绕着，山水相映，令人陶醉。 外面风景如画，里面却奢侈繁华。 林杉禾进了大门，舒缓悠扬的音乐响起，在宽阔深邃的宴会厅里轻轻地飘荡，但见花香鬓影耀目，名流贵胄云集。 中央手端着玻璃酒杯的靓男俊女，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 为了出席宴会，林杉禾忍痛买了一条纯白色的方领丝绒裙，这条裙子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剪裁简约，珍珠点缀，优雅不失大方，她一眼看见就舍不得离开目光了。 她将黑发挽在脑后，配上了一对最贵的珍珠耳饰。 可即便盛装出席，她一进场便成了无人关注的小透明，没有人缘和身份，她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杉禾坐在高脚椅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忻言哥哥过来。 其实她本没有机会来参加的，还是听宋总说今晚是楼家举办私人晚宴，有不少对他们项目感兴趣的风投，所以她央求着忻言哥哥带她过来见见世面。 其实林杉禾也摸不准忻言哥哥的脾气，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小时候的他也性子淡，不笑的时候气势过于冷峻，以至于身边的人下意识都不敢靠近。刚开学见到他时，他似乎变得温和多了，举手投足间多了些人情味，可好像这种变化也是因为周知的出现才…… 提起这个女人，林杉禾隐隐感觉有些挫败。 自从忻言哥哥成立了公司之后，在学校几乎看不见他的影子。 她刚刚大一也是最忙的时候，课表都是满课，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她才会去新公司见他一面，帮忙做一些下手的工作。 林杉禾将自己空闲的时间都压缩出来陪忻言哥哥了。 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的坚持不懈已经将他封存的心撬动了一个角，但她却发现忻言哥哥依旧无法接受自己…… 他说没有办法放下周知。 林杉禾只是觉得可笑，周知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上。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忻言哥哥一样有臆想症，所有人都不记得那个女人了只有他俩还记得。 但无论如何，再继续逼迫他只会让人更加反感自己，她能做的就是慢慢等，等到忻言哥哥愿意走出来的一天。 “喂，你是打哪冒出来的？” 林杉禾抬头，一个同龄的女孩走到她面前，标准的鹅蛋脸，下巴微尖，黑色的发丝垂披在肩头显出几分娇俏，眸子乌黑又水润，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尖刺，“该不会是偷溜进来钓金龟婿的吧，我们昀书哥哥有邀请你吗？” 林杉禾刚想着自己有什么冒犯人的地方，这才发现她穿的也是一袭方领丝绒裙，颜色也一样。 她还没开口就被另外两人打断了。 “算了茗茗，你跟她有什么好比的，这种面料估计就是地摊上的仿品，怎么可能买的起真的？” “是呀，都说是私宴了，总还有漏网的阿猫阿狗跑进来……” “谁让楼家有权有势，都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她们眼中带着毫不避讳的讽刺，林杉禾咬了咬唇，开口道：“对不起……” 虽然生气，可她也不敢在这个场合因为一件裙子闹出大动静来，这里的权贵她都得罪不起。若是因为这些小事影响忻言哥哥的仕途，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还不赶紧上去换一条？”许茗溪轻轻瞥了她一眼，“什么档次也配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林杉禾紧紧握着拳，脸色变得难堪，“可是我没带备用的…” 身旁的女人笑道，“那就只好将你请出去了呗！不然我们许大小姐的风头都被你抢走咯！” 大部分女流几乎都聚集在这里，听见动静一一将目光投过来，林杉禾顶着鄙夷的目光感到有些委屈，她们就是变相地在赶自己出去。 可是，凭什么？ 就因为穿了一件一样的衣服？权贵就能仗势欺人吗？ 林杉禾的脚步似乎有千斤重，就当她手足无措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许小姐是对自己不自信了吗？” 身后的冷嘲让林杉禾微微瞪大了眼。 她侧目望去，女孩一袭黛青色的礼裙朝她们走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她便被来人吸引了视线，她的长相偏温婉可人，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不点而赤，不是具有攻击性的美貌却十分耐看。这件礼服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侧腰做了镂空设计，腰际收拢，只交叉两条细细同色系带，她特意卷了长发铺在肩侧，一切设计的小细节都那么恰到好处。 林杉禾微愣，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在她疑惑的同时，许茗溪和其她人也在暗暗猜测来人的身份。 许茗溪双眼微眯，她长这么大就没人让自己这么丢脸过，自然憋不住这口气，迅速反击道：“你又是什么身份？该不会同她一样是混进来的吧？” 姜芷的视线落在了这件方领丝绒裙上，淡淡道：“我是这件礼服的设计者。” 许茗溪的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她的脑海中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就是没想到敢和她呛声的人竟然是个做衣服的？ 笑死人了。 她冷笑两声和姐妹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讥讽的情绪。 “我当是谁呢，一个裁缝罢了。喂，你知道得罪了我就是得罪背后的许家吗？”许茗溪双手环着胸，愈发骄傲，“一家破店而已，我分分钟让你破产倒闭。” “我没看错的话，许小姐正穿着破店的裙子…” 姜芷抿唇一笑，特意加重了前两个字的音。 许茗溪气急：“你！” “我设计它的初衷是圣洁、纯净还有真诚……”姜芷抬起眸，与她四目相对，“裙子不挑人，但品牌可以。许小姐不认同我们的理念，当然也可以选择其它品牌。” “我去，你是真不认识许家啊……”身边的女人有些瞠目结舌，这年纪轻轻事业算是到头了…… 许茗溪被她气的脸通红，这女人的意思是自己配不上这条裙子了？！ 笑话，一件裙子而已！ 她身为许家千金衣柜里的衣服成百上千，瞧得起这身破衣服已经是给她脸了！ 许茗溪恨不得现在把它扒下来撕碎砸到她脸上，但显然不太现实。 她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说着，许茗溪又指向一言不发的撞衫样品，怒道：“你，也给我滚！” 林杉禾身体微僵，小心地看了眼来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眉眼让人有些熟悉。 “你让谁滚？”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楼梯上的人吸引住，男人眉舒目朗，姿态高傲，一身白金色刺绣西装，浅蓝色内搭加上绿叶木制背景，骨子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是楼昀书。 米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从侧面望去他的眼瞳很浅，鼻梁高挺，下颌线干净利落，白皙的脖颈处凸起的喉结明显，再往下是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完美比例。 天之骄子不是说说而已。 她余光看见一旁的许茗溪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姿态亲昵。 她微微苦笑，想不出除了许家，还有谁能配得上楼家这位少爷。 许茗溪一对上他的视线，方才受的委屈顿时有了宣泄口，“昀书哥哥，这些外人欺负我……” “哦？”他的视线落在姜芷身上，微微扬着眉，“说说看她们怎么欺负你了。” “昀书哥哥……”许茗溪微微睁大了杏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平常那些冒犯她的人在得知她背后的身份后点头哈腰道歉都来不及，谁敢真正惹她不满那就是跟许家过不去。 就算退一步是自己错了也没关系，她身为许家的千金大小姐要什么没有？ 现在她只不过要求一个跟她撞衫的丫头换件衣服罢了，难道她有错吗？ 就算对撞衫女自己不占理，那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她不配总该不是自己的错了吧？ 许茗溪愤怒地指着姜芷，“她说我不配穿她们的衣服，我堂堂许家大小姐，难道连件衣服也不配穿了？” “茗溪，她们是我的客人，不得无礼。” 楼昀书走过去站在姜芷身边，警告之意极为明显，许茗溪对他偏袒的动作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这么多年的私交还不上两个外人？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都在嘲笑她，连平常帮她的闺蜜也噤了声，许茗溪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他这样做让自己的面子往哪放，让许家的面子往哪搁？ …… 姜芷看见站在许茗溪身后的女人，似乎正在打量她们。 她轻轻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看似放低了身段，“昀书，不然我和许小姐道个歉吧。” 楼昀书回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用。” 见这女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许茗溪真想上去撕开她的嘴脸，太绿茶了，真想和她道歉还用的着问别人？她在上位圈这么久，什么女人没见过？ “现在道歉，晚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牌子这么高贵，让我爹地把你们都封杀了！”许茗溪看着她冷笑一声，“一件破衣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楼昀书眉头紧蹙，“茗溪。” “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没有比天天要穿的衣服更重要的事情了。” 忽然，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许茗溪回头望去，女人薄粉敷面，姿容治丽，干净利落的短发修到耳畔，整个人的气场令人眼前一亮，她的语气平淡，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姿态像是长期身居高位，让人不怒自威。 这是…… 她勾起红唇，目光淡淡地掠过姜芷的脸庞上，“我是chloe，恰巧也是个做破衣服的设计师。” “……” 她乐意自嘲不代表众人敢嘲笑她。 周围的人有些惊讶，楼家果然是大手笔竟然把《时尚巴莎》的正主给请来了。 作为国际上影响力最大的高级时装杂志，一直倡导女性的精神力量，以挖掘女性的美为己任，不仅提供时尚资讯还时刻与读者分享着当代艺术生活的乐趣。 该说不说，时尚巴莎已经成为时尚界审美的分水岭，但凡被它认可过的品牌哪个不是一飞冲天成为人人哄抢的大牌？ 若是得罪了她往后的高定都借不到。 俗话说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人的皮囊都差不多，像他们这种需要彰显身份的人就是得靠衣服首饰来区显不同。 他们有什么理由瞧不起一个做衣服的？ 面向周围投来异样的眼神，许茗溪心中尴尬又难受，脸白了又红，“chloe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即便是她也不敢再耍小姐性子，掌握了时尚资源大壁江山的命脉的人她也得罪不起。 借不了衣服对于许茗溪来说无疑是一种资源降级，只要一想到以后出席重要场合都没有漂亮的衣服穿她就受不了！ 公主，怎么能缺衣裙呢？ chloe耸耸肩，“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许茗溪咬着贝齿，眼里泛出泪花，她望了眼楼昀书，可他的眼里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 她带着哭腔，微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茗茗！” 米娅神色复杂地看了姜芷和林杉禾一眼，匆匆地追了上去。 …… “没想到和vita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 chloe端着酒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芷，似乎要穿破少女朦胧般的心思。 其实有楼昀书在，她完全没必要过来横插一脚，但好奇心驱使，在那人眼里她看到了和自己年轻时同样的野心。 “不知我能否得到您指点的机会？”姜芷不否认她的确用了些小手段，可只要目的达到了不就是一个好的结果吗？chloe身为时尚巴莎的掌舵者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vita放在心上，看似平等的交谈机会实则她已经落了下乘。 做艺术的，绝不会放下尊严去乞讨。 好在，她抓住了这个机会。 第127章 找茬 见两人相谈甚欢根本没有旁人插足的余地，林杉禾只好走到楼昀书身边，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还记得高中入学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楼昀书便被他的样貌惊艳了，少年染了一头张扬的银发，在樱花树下散漫一笑，不知道牵动了多少少女的心。 不出一周，楼昀书的名字就传遍了全校。 在绮丽的外表下，少年乖张肆意的性子给他平添了不少色彩，有颜值，有话题，自然会博得所有人的关注。 林杉禾原本觉得自己和他毫无交集，顶多就是同班同学罢了，却没想到高一下却和他成为了同桌。 楼昀书生性散漫，学习自然也是吊车尾，他的出勤率低的可怜，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偏偏班主任还将监督他学习的任务交给了她。 林杉禾为此没少和他呛声，两人有了交集这才熟了起来。 时间久了，她也发现楼昀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他的叛逆都来自于背后的家庭……无论是打架，旷课还是抽烟无非都是想引起他父亲的注意，林杉禾深刻理解这种感受不到爱的感觉。 她父亲是个外科医生，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医院，他们父女俩能见到的面屈指可数。 小时候她不理解，为什么别人的爸爸能够陪他们吃饭、聊天，还能一起去游乐园玩，而她只得到了单份的爱。 她有些难过，委屈，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承认，有时候最亲的父母其实没有想象中的爱自己。 有理解才有共情，她和楼昀书的关系稍微变近了些。 后来她被学校的女生针对还是楼昀书赶来帮了她，这件事之后他就一直罩着她，也是变相的保护她。说没有感动是假的，但林杉禾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爱情，因为她的心底一直有另外一个人。 直到高二他们按成绩分了班，她理所当然地进了重点班，两人才算是分道扬镳了。 虽然偶尔见面还会打招呼，但林杉禾还是意识到他们疏远了。 他依旧是那个散漫不羁的少年，唯一改变的就是楼昀书听从了他父亲的意见立志考上q大，林杉禾暗暗替他担忧，空缺了一年的学习进度还要冲刺国内top1，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他就是做到了。 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大概还要在他们高中传上十年。 到了大学，他们之间也没有全然断了联系。 楼昀书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相处久的也不超过一个星期，林杉禾知道他都不是认真的，可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杉禾看着他，呆呆问出声，“昀书，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吗？” “跟你没关系。”楼昀书睨了她一眼，温和的浅曈中似乎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林杉禾温吞应道，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明明他们以前相处的就很好，可为什么又变了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 楼昀书浅浅皱着眉心，他没有邀请那个人，但林杉禾出现的地方他离得也不会远。 “忻言哥哥收到了邀请，我作为女伴才来的……” 见她低头踮着脚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楼昀书神色平静，质问道：“可是我没邀请过方舟。” 林杉禾抬头，眼中微微有些诧异，“你没邀请？怎么可能呢……我看到忻言哥哥的桌上有邀请函。” 她认真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楼昀书垂下眼，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方舟崛起，抢占了市场上的全部蛋糕，楼家要想从中分一杯羹，自然要抓住机会才是。这大概就是那老头办这场私宴真正的目的。 他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紧绷着，深沉似水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明明，他如此坚决地站在那个人的对立面上。 “他在哪里？” …… 花园。 沿着一带花荫小径而行，渐渐步入林荫深外，又行一程，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泓池水犹如明镜一般，镶嵌在茂盛的草木之间。 chloe偏头看向这个年轻的女孩，秋风里带着些湿意，撩起少女松软的乌质短发，那双眼睛太通透，仿佛能把什么都看穿。 如果不是身份摆在这儿，她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是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同龄人了。 原以为这一次攀谈成功了就是促成一次伟大的合作，失败了，大不了就是和那边交不了差。但没想到的是周知和她谈的并不是目前炙手可热的品牌vita，而是她自己经营的店铺。 其实在周知说出这个名字之前，她早就知道这家店了。 旗袍系列出来的时候，她的女儿已经因为抑郁休学一年了。 她们是单亲家庭。 chloe在外雷厉风行，可回了家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自信对一个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可深陷悲观的人怎么会找得到这种情绪呢？ 直到维伊在网上看到这一系列的设计，破天荒地找到她说要买下全套的衣服。 衣服标价并不贵，也是一个学生能承担起的范围，chloe答应了。 她想，她看过那么多场出彩的秀，那么多精妙绝伦的衣服和设计，但从来没有一次，她在一件衣服上看到了感动。 一个可贵的笑容，这种情绪不是来源于衣服，而是来源于它身上的模特。 在职场上这么多年，她似乎变得越来越功利，只看到了其市场价值没有看到情绪。chloe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早就学过了，服装是有疗愈功能的，服装背后的情绪价值才是最珍贵无价的。 所以即便周知带着目的而来又如何，只要是用心做设计的给她一个机会又怎样呢？ chloe眨眨眼，有些俏皮，“如果让你二选一，你会舍弃哪个呢？” “不可否认，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赚钱，有了第一桶金后才有闲暇去做想做的事。” 姜芷并没有选择直面这个问题，她神色平静，“设计不一定要打造最高端的审美，抓住痛点做有趣的设计才会让我不断完善人生经历，有更开阔的眼界。” “……” “说真的，我好久没遇到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了。”chloe的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意，她很少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这么放松，在周知身上，她看见了真诚，难能可贵。 “八月初的档期刚好空缺，不如带上作品来投投看？” 她闭上眼睛感受晚风拂过脸庞，歪了歪头，“不过，我手底下那批人要求高的很，我可不敢保证头版一定是你的。” 姜芷知道vita已经获得了她的认可，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意，泛至眉梢处时，笑意渐渐浅淡，嘴角也微微地上扬，“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我没看错人，”chloe看她眉目舒然，再平常不过的表情，却莫名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坚韧。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chloe耸了耸肩，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不用回去那个宴会了。 她坐上车，忽然摇下车窗冲姜芷招了下手，“你猜小楼总原本打算花多少钱贿赂我？” 姜芷脚步一滞，chloe伸手支着下巴，笑唇里咬着根尚未点燃的细烟，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他之前可没花这么多心思追女人，不过我看你和他……不配。” “依我看小姑娘还是安心搞事业，有了钱要什么男人没有？” chloe红唇一勾，“走了，拜！” “……”姜芷目送她离开，心中对她的好感度又升了一番，果然是独立又清醒的女人。 chloe说的没错，财务自由实现行动自由，行动自由才能实现精神自由。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以来努力找到周知存在的价值意义。 如果时空能够对话，她想告诉周知，做好真正的自己其实很简单，少在意一些旁人的眼光，每天多爱自己一点。 姜芷曾经在周知的手稿看到了一排小小的字：“希望有一天，女孩们能够实现真正的穿衣自由，无需禁锢在别人的眼光里，活成自己最美的样子。” 这是周知的愿望，也是新的起点啊，接下的路就要交给她一个人走了。 姜芷感觉夜晚的风有点冷起身往回走，忽然有些感慨，马上，这个世界又要结束了。 …… “你和那个女人演了一出戏，故意给我下套？” 姜芷转过身，看见许茗溪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旁边是刚才两个人。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许茗溪哼笑两声，“瞧瞧你那穷酸贱民的样儿，你以为你们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就能入楼家的眼了？” “就是，我看你简直是痴人做梦！”米娅立马帮腔道。 “也是，以为勾搭上了chloe就万事大吉了？告诉你，我许家也不是吃素的，让你这破店关门我有的是办法！” 许茗溪抬起下巴，颇为盛气凌人。 在这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她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0711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货不应该去找女主吗，怎么找上我们麻烦了？】 【来的正好。】 姜芷抬眸，余光落在她们身后的人，“我能不能嫁到楼家不清楚，但你应该是不行了。” 许茗溪忿忿看她一眼，“呵，为什么？” “因为他讨厌尖酸刻薄的女人。” “啊！你骂谁尖酸刻薄！！”许茗溪怒急攻心，上去就要一爪子挠花她的脸，她冲旁人说道，“给我撕烂她的嘴！！” 在这火光石电之间，许茗溪只觉得自己被重重扇了一巴掌，她尖叫一声倒在地上，膝盖被石子磨破了皮，瞬间哭花了脸，回头却看见楼昀书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顿时从他周身散发出一股针刺般强烈冰冷的气场，像是杀意。 许茗溪被他的目光吓住了，话说的有些结巴，“是，是她想推我…” 楼昀书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微眯瞳眸，“看来许叔也是时候退休了。” “什么意思……”许茗溪呆呆地看着他。 楼昀书没理她，偏头看向姜芷，“回家教教女儿也不错，知知觉得呢？” 他的声音几乎是柔和的，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米娅战战兢兢地缩着脑袋，不敢对上他的眼神，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让许家下台吗？ 任凭许家这几年势如破竹将产业翻了一番，也抵不过楼家轻飘飘一句。 毕竟楼家一手扶植起来的人，当然可以轻易舍弃了。 米娅咬紧唇，她心中庆幸刚才还没来的及动手。 许茗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泪眼迷茫，“昀书哥哥，就为了她，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说不要就不要？” 楼昀书不为所动，“唔，不如让你那两个姐妹陪你吧。” 米娅几乎一瞬间跪下痛哭，“楼总，我们不是有意的，都是许茗溪指使我们，求你放过我们，我爸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 “楼总，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啊……” 楼昀书嗤笑一声，“真要做了就不止破产…这么简单了。” 许茗溪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傻了，她做了什么？不过是想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小小的教训罢了。 为什么，会牵连整个许家？ 她浑身一颤才逐渐回过神来，求他没有用。 许茗溪扑在姜芷的脚边，她的妆容此刻已经糊成一片，哭着哀求道：“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找你麻烦…… 我，你要打回来，骂我都可以……” 姜芷微垂着眸，方才盛气凌人的女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眼里有恐惧，有不甘，懊悔，而那个始作俑者依旧云淡风轻，眼底映着阴郁隐晦，荡漾着浓的化不开的情绪。 第128章 后面还有更好的 “我们谈谈吧。” 姜芷瞧了眼他，眸光沉了沉。 楼昀书神情微敛，眸心的惊讶一掠而过，随后绽出笑容，“好啊。” 他们从前认识吗？许茗溪有些呆呆看着姜芷，又看着楼昀书，手足无措道，“周小姐……” “回去吧。”姜芷看着她微微扬起的脸庞，泛着点点湿意，煞是可怜的模样。 倒也不是她心软，只是树敌太多对周知也有不利，与其跟人拼的鱼死网破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跟利益挂钩的事她向来看的清楚。 姜芷自然也没想到，未来的许茗溪也成为了力推vita的超级粉丝，不留余力地帮她砸钱宣传。 …… 姜芷推开门，瞬间被气息清冽的怀抱环绕 她微微挣扎，却被他手臂收紧的力量直接箍住。 “薛玖，你放开我！”姜芷感觉到自己的腰快被勒断了，强忍着耳边的热意想将他的手臂从腰间挪开，可两人依旧以一种严丝合缝的亲密距离紧紧贴在一起。 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轻响，伴随着男子独有的清冽气息，“小师妹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姜芷感觉到他的唇似乎轻轻落在了颈间，转瞬即离，她呼吸发紧，微微蜷起手指，“习惯，即便你装的一模一样还是会有破绽…” 楼昀书弯了弯眼，“小师妹果然厉害。” “楚瑜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周知。” 姜芷的眼睫微震，缓缓仰头和他四目相对，“薛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从前是，现在也是……” 楼昀书站在走廊里，神色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 良久沉默。 “如果我愿意呢？”楼昀书低头看见她眸光揉成碎影，黛眉轻挑，一袭纱袍隐隐绰绰罩着清冷的光晕，子然独立于夜色，就像是高高悬在空中的明月。 他向往，贪婪，自私地想占为己有。 可他还是想等月亮坠落。 姜芷愣了几秒，问出声，“…什么？” “这里没有宗门，没有修士，也没有灵力，可我心甘情愿做个凡人。” “我不喜欢泳衣，可我愿意试着去接受它，只要你喜欢…”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脸上的表情再平静不过，那深邃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姜芷几乎能从那双明亮炽热的眸子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我对你从来不是好奇，无论你是楚瑜，周知，又或者是别的谁……我只喜欢你的灵魂。” 因为你的灵魂，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 室内静默一片，厚重的屋门隔绝了外头热烈的欢呼声，静的她似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在空间中肆意拉扯着，姜芷透着他的目光忽然想起记忆里那一幕。 挨了五十道雷劫之后她遇见了小师兄，他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地问她是谁。 风吹过他凌乱的衣角，凌乱的发丝覆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月光盈盈光照，衣服破败之处隐约可见新旧伤疤，密密麻麻，深浅不一。 时间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可姜芷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怀抱带给她的温度。 她依旧没有忽略心底那点微弱的悸动，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0711：【完了，不怕反派搞事就怕反派告白啊！】 姜芷垂下眸，【为什么他没有失忆？】 【你和他们的羁绊越多，他们对你的记忆就越深刻。可楼昀书的灵魂是薛玖啊，我没有想到对不起……】0711有些急了，【就差一点，你先稳住他，搞定男主的好感度后我马上帮你传送另外的世界！】 姜芷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她相信感情有天长地久，可惜的是他们生不逢时。 既然不能长久相守，不如就只争这短暂的依偎。 0711忽然看出了她眸中的异动，它想阻止大喊道：【你要做什么……不要做违背身份的事——】 它话音刚落，便看见姜芷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前，吻住他薄凉的唇。 楼昀书的眼眸中蕴着炽热的神采，下一秒，他的呼吸一滞，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将她压向自己，双臂紧紧拥住少女的腰肢。 他的吻粗暴又捻入温柔， 唇间似乎要被他滚烫的热度融化， 在系统发出冥冥的警报声中，他们的灵魂契合了一秒。 …… 姜芷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侧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见里面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忽然出声，“再给我一点时间。” 楼昀书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声音夹带着喘息，“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姜芷垂下眸，头顶传来清晰的呢喃声，声音有些哑，还带着轻微的低语，“不要骗我……” 0711重重叹了口气，它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总部回收进垃圾站的命运了。 就算能帮忙剥离最深刻的情感记忆，可宿主也不是完全失忆啊。 它语气沉重，【宿主你，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姜芷抬手抹了抹嫣红的唇，顺手取走侍从手中的红酒，神色波澜不惊，【现在，帮我定位路忻言的位置。】 0711眼前一亮，幸好，幸好宿主没有玩物丧志。 【目标位置定位中——50米，40米……】 姜芷知道在这场晚宴上，女主会被另一位权贵调戏，是路忻言出手相助保下了她，得罪了权贵不免遭到了对方的打压，这也是女主陪他度过低谷期的契机。 3米，2米，1米…… 意料之中的，姜芷直接撞上了前方了高耸挺拔的背影，手中的酒杯顺势而落，那冰凉的液体落在脚背上，她顺势跌入来人的怀里。 路忻言没有防备，只觉得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肢，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周知的夜晚。 女孩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昏昏欲睡，看见他时那双惊喜闪烁的眼眸，漂亮的不可思议。 见怀中的人有动作，路忻言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想要看清楚她的脸。 下一秒，女孩缓缓抬头，她的皮肤白皙如雪，清澈透亮的瞳中似乎蓄着盈盈情愫，气质温婉，是十分耐看的类型。 只是，与他记忆中的人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路忻言心中难掩失落，极为迅速地放开她的手，“抱歉。” 姜芷自然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鼻尖微红，眼尾染上水汽，低着头闷声道，“是我不小心。” 看吧，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换了具身子就认不出来了。 他果然只喜欢漂亮的周知。 姜芷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弯腰将高跟鞋脱下攥在手里转身朝外走去，全程都没看他一眼。 路忻言皱着眉看着她低头一言不发，光着脚踩在地上，转身离开—— “我送你回去。”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解决这件突如其来的意外，嘴已经比脑子快了一步。 说完，他愣了愣，看见女孩依旧没有回头，语气愈发冷冰，“不用了。” 路忻言沉静的黑色双眼望着前方，波澜不惊。 在她即将走出门口时忽然上前，一步，两步，他的内心似乎驱使着自己，向前走，路忻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送你……” 他话音未落，却见那张清丽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泪痕。 他神色一怔，忽略心底莫名冒出的难受的情绪，温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姜芷咬了咬唇，忍着一丝心酸和委屈，“我没事…就是被一个渣男抛弃了。” 路忻言：“……” 他张了张嘴，即便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始作俑者，却也没法丢下她不管。路忻言解开外套披在她身上，动作绅士，没有丝毫冒犯之处。 姜芷专注地看着他，男人眉眼冷峭，嘴唇轻抿的时候，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清冷漠然的样子，忽然想起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前了…… 路忻言低头，撞进女孩眼中莹莹的泪光里，他动作一顿，低声道，“后面会有更好的。” 下一秒，他不擅长的安慰话术让女孩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路忻言：“……” 或许是初见太荒谬，在她面前，一句正常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刻，他听见大厅里传来不小的动静。 从玻璃窗外望去，林杉禾正被一个男人攥着胳膊，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路忻言眉头一蹙，忽而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似乎在向他求助，“忻言哥哥，救我！” 他心中一凛，林杉禾是他带过来的，不能丢下她不管。 路忻言转头看向眼前的女孩，只觉得心中有些愧疚，“抱歉，我可能送不了你了…” 他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将名片递给姜芷，“再等十分钟，我让人过来接你，记得联系我。” 说完，他匆匆地离开了。 姜芷看着他的背影，止住了眼泪。 【为什么不直接跟男主相认？如果他知道你就是周知一定会选你的！】0711咬着手帕，就差一点，相认即万事大吉。 【以周知的性格自然害怕相认啊，我怎么可能做出违背人设的事呢~】姜芷借着目光看清了名片，方舟科技，路忻言。 【……】0711都懒得说她，刚才主动亲反派的人是谁？是谁！ 似乎看出了它心中所想，姜芷语气平淡，【他都疯成那样了，再把我关小黑屋怎么办？】 路忻言是必须得攻略的，可加了薛玖这个绊脚石自然会影响她完成任务的进度。 不如就付出一点筹码，让他心甘情愿地落入陷阱。 0711眨了眨眼，【你真的一点不动心？】 姜芷歪了歪头，【也是有的吧，毕竟那张脸长得不错。】 0711：【就这？】 姜芷目光下敛，薄唇微启，【下一个世界，分出我的积分将薛玖送回去，或者，直接将他抹杀。】 【……】0711忽然觉得拔凉拔凉的，以前说她铜墙铁壁没有人情味都是夸了，这就是断情绝爱的道德模范啊！ 果然，在姜芷面前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 路忻言进来时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身形挺拔，带着一种稳重凌厉的气场，逐渐出现在全场的视野里。 “忻言哥哥……”林杉禾的声音含着委屈。 见到他的那一刻林衫禾才安心下来，只要有忻言哥哥在，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一点都不怕。 “能做主的来了是吧？”方才纠缠林杉禾的男人眯着眼打量着他，语气似有嘲讽，“哎呀，这在场有头有脸的人我都认识，您，倒是个生面孔呢，在哪高就呀？” 众人都知道，李总摆明了让这新晋的才俊难堪啊… “小公司不值一提，杉禾年纪小不懂事，我带她替李总赔罪。”路忻言神色淡淡，他微微侧身酌了杯酒，黑色衬衫透出的手臂结实有力，线条流畅利落。 林杉禾这才发现，他没有穿外套。 “哟，你是她情哥哥呀？”李卫故意忽略了他手中的酒，嬉皮笑脸道，“小楼总也真是疏忽了，上不了台面的公司就不要递邀请函了嘛……” 林杉禾被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到了，“你骂谁上不了台面？你的公司有你这样恶毒的老板迟早倒闭！” 路忻言制止：“杉禾！” “大家伙听听，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也敢在这大言不惭了？”李卫脸上笑眯眯，心中早已怒不可遏，盘算着让两人出糗的计划。 “好好好，咱先就事论事，你弄脏了我的衬衫，赔钱吧。” 他眼咕噜一转，语气吊儿郎当，“就赔……二十万吧。” “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林杉禾怒不可遏，什么衣服一件要二十万，他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故意找茬！ 李卫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懂货吗？私人订制，全球就一件！也是，你们这种穷人懂什么……”他不怀好意地看了林杉禾一眼，“不过，我刚才说的办法还有效哦…” 林杉禾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刚才凑近时他猥琐油腻的眼神让人想吐。 她瞪大眼，有些不甘心，好想上前扇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一巴掌。 “李总的衣服，我们自然要赔。” 路忻言将林杉禾拉到身后，以保护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李卫粗眉一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有些后悔自己说的数目有些小了。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眼轱辘一转，“既然你愿意赔那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不过我这鞋面…总要有人清理干净吧？” 第129章 我的客人 李卫得意洋洋地伸出腿作势要让人清理，在众目睽睽下让人替他擦脚，着实有些侮辱人了。 “得罪谁不好，得罪李总，他俩肯定没好果子吃啊……” “哎，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嘛？” 周围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这李卫是出了名的暴发户发家的，运气好投中了几块地做房地产发家的，性子粗鄙不堪，一般人确实不待见他，但也架不住人家手里头的现金流多啊，这好端端的谁敢跟他杠上也不知这青年才贵怎么得罪他了。 楼昀书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嘴边的笑意淡淡，既然路忻言出现在这里，选择了“英雄救美”，那小师妹应该没有机会遇到他了吧？ 林杉禾眼眶微红，她抬头就看见楼昀书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手里扬着酒杯一饮而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林杉禾咬了咬唇，原本想出声让他帮忙的话止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看谁敢为难我的客人！” 众人抬头望去，心中震惊，楼老爷子竟然真的来了？ 早就听说这场私人晚宴实际是楼老授意办的。 都说楼老近几年身体状况愈发的差，基本是常住国外疗养。这一晚上不出现他们都以为这消息是谣传，结果楼老爷子亲自来了。 “父亲。”楼昀书微微侧身，看见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从楼梯上下来，一张沧桑的脸孔透出罕见的红润之色，看来这半年身体养的不错。 楼振霆一拐杖甩开他来搀扶的手，中气十足，“边去。” 楼昀书无奈地笑笑，跟在他身后。 “路总是我邀请来的，怎么，你们有意见？”楼振霆抱着拐杖，朝底下的人扫视了一圈，众人纷纷低下头，这常年在商场上纵横的老爷子只需一眼就能让人服众。 底下的李卫很有眼力见地来扶了，立马又换了一副姿态，“哎，我就说刚刚看路总第一眼就是人中龙凤的模样，还想着是哪家公司，原来就是楼老惦念的方舟科技小路总啊！” “方舟科技？那不是要新上市的公司吗……没想到他们总裁这么年轻？” “楼老特意办这场宴会就是为了拉拢他？” “我看是，先前这家公司根本没打算上市，最近势头很猛一直在拉投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赚钱呗。李总这回可踢到老爷子铁板了，这哪是他能动的人啊，楼老都恨不得入一股呢……” 林杉禾看他这狗腿儿的模样惊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会有人变脸如此之快？ 她转念一想，老油条能混到今天还是有道理的，见风使舵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往上爬？ 她丝毫不怀疑，反过来让李卫去舔忻言哥哥的皮鞋那人也能摇着尾巴去。 楼振霆挺着背，虽银须白发，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他走到路忻言跟前，“若是今天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老头子先跟你道个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什么情况啊？说一不二的楼老竟然放下身段跟一个年轻人道歉？ 虽说只是一句话，可却给足了路忻言的脸面。 经此一出，众人哪敢对这位科技新贵有半分怠慢？ 李卫心中惶恐，不经意对上了小楼总的视线又迅速低下头，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象征性地连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瞧我这眼神，我这眼拙的毛病，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是我……” “我这件地摊货哪值这么多钱，再说了，小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嘛……”他向林杉禾露出讨好的笑，“我改天一定登门赔罪，赔罪……” “不必了，误会解除就好。”路忻言微微勾了唇，楼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肯给。 “现在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楼振霆的眼中露出毫不避讳的赞赏之意，“昀书，听说，忻言还是你的学长？” “是。” “你这孩子，成天没个正形不学无术，榜样立在这里还不知道跟人学学？”他声如洪钟，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路忻言微微低头，姿态谦卑，“楼少在学校品学兼优，也并非您说的不学无术。” “楼老这可就冤枉昀书了啊，您在国外的两年昀书可是一个人撑起了楼家的产业……” 他这话一出，有眼力的都纷纷帮腔，又将焦点转到了楼大公子身上，几人把楼老哄得哈哈大笑。 众人看着这位备受楼老青睐的年轻人，年纪不大却能审时度势，假以时日，必能在这日新月异的战场上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楼昀书挑了挑眉，“我倒是对学长具身智能的项目挺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眼看看呢？” “随时欢迎。”路忻言与他四目相对，直觉告诉他楼昀书对他一直怀有敌意。 上个月因为南山集团忽然撤资导致一轮落选。 从大方向上来说智能机器人的项目是不缺市场前景的，对于投资商在期间忽然撤资他也不是没有调查过原因，可上头给的原因是有竞争项目之类的含糊说辞。 路忻言想，他大概是得罪人了。 从篮球赛到方才找茬的李卫，大概都是他指使的。 可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集，楼昀书又为何对他有敌意呢？ 在楼老离场后，路忻言也没有再久留。 他带林杉禾走到门口，却看见他的司机还在原地。 路忻言眉头一蹙，“刚才让你送的女孩呢？” 小王挠了挠头，“路总，我按你的定位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啊……” 路忻言压低眼角，隐隐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小王被他的眼神一凶，连忙低下头，颤颤巍巍道，“我，我看您在忙，就没打……对不起老板，我下次不会了……” 他很少很少见老板发脾气啊，这份工作薪水很高，他不想失业啊…… 一旁的林杉禾走上前，温声道，“忻言哥哥，你刚才要送谁啊？” 她忽然想起那件消失的外套，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通常情况下，忻言哥哥是不会将私人物品交给别人的，更何况是一件贴身的衣服！ 什么契机下，他会给一个女孩自己的外套呢？ “算了，走吧。” 小王不敢吱声，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朝林杉禾投去感激的一眼。 路忻言靠着车窗，手指抵着太阳穴，他隐隐感觉不太舒服，大概是酒喝多了。 有了楼老爷子的帮衬，几乎所有人都过了一圈。 这场宴会，的确对他有用。 有了更多的钱，才能更快的进行下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第一代成品。 林杉禾坐在他身边，有些好奇问道，“忻言哥哥，那个楼老爷子为什么会帮我们啊？难道他也用科技产品？” 路忻言看着窗外飞跃的风景，声音低哑，“有些需求，只有科技能实现。” 林杉禾目光微愣，“什么意思呀？” “楼振霆年轻时有一位深爱的妻子，十年前被人设计出了车祸。原本那辆车坐着的应该是他，是他的妻子替他挡了一命。” “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林杉禾有些惊讶，“怪不得他会找上我们。” 方舟科技最火的项目之一就是数字人， 通过ai技术“复活”了死去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它延续了人的生命痕迹。 那些失去了至亲至爱却始终没能走出来的人，却能再次看见熟悉的容貌，表情和声音，甚至还能对话交流，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新的慰藉？ 可林杉禾始终理解不了，毕竟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样呢？ 在这虚幻的背后依旧是假象，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走不出来，才会在一次次痛苦中挣扎沉迷吗？ 那忻言哥哥呢，他也是走不出没有周知的现实才会一次次的去追求虚无吗？ 林杉禾嚅了嚅嘴，没再说话。 她害怕得到那个答案。 - 姜芷是坐楼昀书派的车走的，她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跟人较劲，等她回公寓的时候，灯还亮着。 她关上门，试探道：“南昔？” 厨房里的南昔探出头，弯唇一笑，“你回来了！我在煮醒酒汤，马上就好了……” 姜芷松了一口气，“好，我先去换衣服。” 南昔点点头，她唇边带着小小的梨涡，将醒酒汤盛在精致的碟碗中。 这套餐具是她们一起去陶瓷小镇做的，她记得当时选中了陶瓷这个非遗文化传统主题，上网查阅了青瓷制作和釉上彩绘技艺，周知得知后二话不说凑了几天假期带她飞了过去。 她们从白天练到晚上，从练泥拉坯到刻花施釉，烧坏了几百个残次品后总算是掌握了些技巧。南昔很喜欢做陶艺，她喜欢指尖滑过柔软泥巴的触感，陶器能在自己的幻想中千变万化定形成坚硬精美的艺术品。 姜芷坐在南昔对面，见她托着腮发呆笑着问道，“南昔，你听过chloe吗？” 南昔有些不确定问道，“是，是时尚巴莎的创始人？” 姜芷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她，“没错，她们八月初的头版打算留给我们。” 闻言南昔有些不可思议，那可是时尚界的先驱者啊，她们怎么有这个机会登上全国最火的杂志呢？ 兴奋之余她又听见周知补充了一句，“我打算让程青来做你的副手，恰好他正需要锻炼的机会。” 南昔咬了咬唇，抬眸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前期调研阶段我就不参与了，后天我帮你们定好了h市的机票，那两场秀展应该会对你们有帮助。” 姜芷转念一想，又嘱咐了一句，“程青性子跳脱容易走偏，但灵气十足，跟着你恰好把锐气磨磨。” 南昔低下头，捏紧手指。 她不喜欢程青。 准确来说，她不喜欢现在的vita。 人越来越多时，周知对她的关注也越来越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依赖周知的她也开始独当一面。 这半年对她来说好像一场梦，她结识了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从孤单的一个人到两个人一只猫，从出租屋到有自己的公寓，从无名小卒到有了自己的名气和粉丝。 这一切似乎都是周知带来的改变。 南昔却无比怀念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心里对周知隐隐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她也知道周知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姐妹，搭档… 她有喜欢的人。 …… 第130章 八卦之心 忙忙碌碌的三周过去，姜芷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暑假。 大大小小的考试和手工作业让人有一种深处焦虑的旋涡无法脱身的感觉。 连睡觉都开启着防御机制，时刻惦念着ddl如索命般的倒计时。 半个多月的日月颠倒和食宿混乱让姜芷不知不觉掉了秤，勉强给了她些安慰。 姜芷走进洗衣店，老板娘见到她立马从犄角旮旯的地方把西装递给她，“哎呦，我每天盼着你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嘞！” 姜芷有些愧疚，“最近有点忙，没能过来。” 见她的态度挺好老板娘解释了一句，“我们店小，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你这么贵的衣服放在这里我提心吊胆的嘞！” 姜芷查看了一遍，衣服洗得很干净，似乎烫了一遍没有褶皱，她多给了些小费出门了。 她掏出路忻言给的名片，上面有新公司的地址。 林荫大道540号。 离原来的工作室不远。 科技大楼坐落在江畔南面，一道弧形架空长廊构建了内外交融的界面，使得建筑与绿色互相渗透，现在是下午一点，来往的行人纷纷大都是都市丽人。 当她踏进这屋子的那一刻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整个空间利用线条将格局完美分割，营造出现代简约、自由开放的整体风格，陈设简洁，却不失艺术感。 接待她的前台姐姐露出职业化微笑，“路总还在开会，请问您有预约吗？” 姜芷语气一顿，“没有。” “嗯…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约见制度，”袁丽丽保持着友好的语气，“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姜芷欲言又止，她没想到现在跟男主见一面这么难。 “这是他的衣服，请帮我转交一下。” 袁丽丽有些惊讶，每天慕名前来看总裁的女人很多，但几乎没有过来送一件衣服的，难道他们私底下认识？ 袁丽丽有些犹豫地接过袋子，恰好看见了林杉禾走过，她眼前一亮，“杉杉！” 姜芷刚想离开便看见林杉禾朝她的方向走来，她的脸上似乎有些惊讶，“是你？” 姜芷朝她微微颔首。 “你们认识？那太好了……” 袁丽丽松了口气，杉杉和路总是比较熟悉，如果杉杉认识她的话路总想必也是认识的。 林杉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虽说她们之前是第一次见面，但看见她的眉眼，心里涌上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林杉禾，楼下有咖啡厅，我们去那聊吧。” 姜芷点点头，“好啊。” 林杉禾去柜台点了两杯咖啡，视线朝坐在靠窗位置的人望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个女人出现公司里，见她愿意跟自己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天，谢谢你了。”林杉禾指的是宴会上帮忙解围的事，后来她找过这个女人却再也没出现过。她忽然出声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的确有过一面之缘，”姜芷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我是周知，之前学妹好像把我认错了。” 听见这个名字，林杉禾的神情一瞬间有些慌乱，“你，你是周知？” 她忽然想起，学校里的确有一个和周知同名的女生，可那天她看见的是一个胖胖的女孩，和她所认识的周知千差万别。 两个人，八竿子都联系不到一起。 可现在，她……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姜芷主动解释了一番，她故意问道，“学妹之前认识我吗？” “不，不认识……”林杉禾捧着冰咖啡，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你变化挺大的……” 她已经不记得周知了，怎么可能会认识周知呢？ 姜芷笑笑，“那是因为我减肥啦。” 林杉禾心中有些复杂，上次见到她时还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尽管同名同姓，可丢在人群中也是不起眼的一个。 可现在看见她脱胎换骨的变化，那眼神和动作总觉得和那个人越来越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林杉禾主动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有些紧张，“你今天来是找忻言哥哥的吗？” 她犹犹豫豫，“他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你那里？你们，是什么关系……” 姜芷放下杯子，有些好奇地抬头，“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林杉禾神色一怔，眼前这个女人没有看起来那么文弱好欺负。 “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紧，之前的胖周知是不足以构成威胁，但现在，心中隐隐升起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这么说。 “我们只见过一次而已。” 姜芷看见对面的人松了一口气，目光毫无波动地收回来，“林小姐，路先生的东西我送到了，谢谢你的咖啡。” 闻言，林杉禾跟着她起身，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她没有留下周知的联系方式，本就是不熟的关系，一旦生活中有了交集就会有所羁绊。 - 公司。 袁丽丽等了半天，她们都没有回来。 恰好看见方晋慢悠悠地从会议室出来，连着加了几天的班他一脸郁气，看起来有些颓唐。 “方晋！” 她朝不远处的人喊了一句。 方晋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找过来，“丽丽姐，怎么了？” “现在路总心情怎么样？”袁丽丽有些紧张地问。 方晋原地想了一会刚才开会时路忻言的表情，“应该还行，他每天不就那副扑克脸吗？” 袁丽丽：“……”这倒也是。 “怎么了这是？” “今天有一个女孩过来送衣服，”袁丽丽见旁边没人，小声地跟他强调了一句，“路总的。” “什么？女的？” 方晋大嗓门一开，差点儿没把袁丽丽吓死，“小声点儿！！” “哦。”方晋黑眼圈上的大眼睛睁的溜圆，瞬间八卦之心燃烧，“你确定她是女的？” 袁丽丽：“……”她还能眼拙不成？ “人呢，人呢，人呢？”他四处找寻。 袁丽丽凉水一泼，“走了。” “……”方晋的表情凝固，面上有些痛心疾首，苍天，他这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大瓜啊？ 那孤独的老铁树，红星鸾动了啊！ 他的目光落在这个袋子里，怂恿道，“丽姐，你去啊，你去送啊……” 袁丽丽跳起来敲了他一记爆栗，怎么这冲锋陷阵的任务要她去做了呢！ “丽姐，你太好了，我请你喝下午茶！” 见人不为所动，方晋加码，“我下了班就带你去刮彩票，直到中为止！” 袁丽丽：“……行。” …… 咚咚—— “进来。” 袁丽丽抱着忐忑的心推开门，就看到自家老板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桌上的烟头都五六根了。 空气中漫着烟味，熏得让人有些头晕，这叫心情还行？ 她感觉自己被方晋坑了。 见到来人，路忻言将手里的烟掐灭，转身问道，“什么事？” 袁丽丽有些忐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路总，刚才有一个女孩留下了这个。” “是什么？” “是一件衣服。”袁丽丽一愣，立马回应，“她说是您的衣服…” 路忻言眉心一跳，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宴会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 他站起身，“她人呢？” 袁丽丽瞳孔微微睁大，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所以她就走了……” “走多久了？” 路忻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她伤心流泪的眉眼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一开始，他还在等她的电话，日复一日，没有等到，而好不容易等来她的消息，两人又失之交臂。 “半…半个小时了。”袁丽丽暗暗懊悔没有留下她的电话，她有些苦恼，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杉禾好像认识她，说要请她喝咖啡来着…” 路忻言拧着眉，杉禾的交际圈简单，但他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个陌生的女孩。 他若有所思，“知道了，一会儿让她来找我。” …… 暑假初始，姜芷就被导师一个电话拉去国际时装周帮忙了。 他们学校大一大二的服设生基本都会投简历去秀场做志愿者，既可以看帅哥美女饱饱眼福，又可以积攒经验开开眼界。 可实际上作为打工人那是操不完的白菜心，这会模特放人鸽子不来了，那会服装跟秀前又对不上了，少这少那还得临时救场，后台整的跟打仗一样。可尽管如此，看见自己参与过的秀依然会激情澎湃，心有向往。 路忻言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一场时装周上。 原本这种时装类的活动他完全不感兴趣，可收到邀请时他犹豫了。 林杉禾说她也叫周知，在q大读服装设计系，因为之前身体原因休学了一年，也是去年十月份复学的。 或许是因为那个名字，或许是那个陌生的人，路忻言忍不住好奇，便去查一下那女孩的资料，虽然知道这样不大好可鬼使神差的他已经这样做了。 学校官网只是偶尔提到她大三下就早早合伙创业拿下了自立品牌，创下了不少好成绩，更多的版面报道是关于另一个人的，南昔。 等路忻言抵达现场时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场以戏剧、情感反叛与浪漫推动了这次暗黑系列的主题，现场气氛热烈，都是时尚大咖云集。 镜头长枪短炮地立在人群中间，闪光灯不间断地停歇，期间似乎有明星出没，早早在候场外的粉丝疯狂尖叫，声音大的差点没把外面的展牌掀了。 那一个比一个炫酷潮流的穿搭，反而显得自己有些保守。 如果路忻言知道“潮流恐惧症”这个专有名词，就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他了。 总之，这里似乎与他格格不入。 路忻言无言，犹豫了一会，在摄像机转过来前进了候场。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静等候场。 没过几分钟，场上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音乐响起，随着第一位模特的进场，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视线。 这件沙漏连衣裙透明如蝉翼，精美的蕾丝与薄纱交错编织，底下设计的是层层叠叠的黑纱裙，随风摆动间能看到裸露的脚踝，设计大胆前卫，理科男路忻言默默移开了视线。 前几套以创意为主，后面的服装倒是偏向实用性，以灰蓝黑为主调，不规则剪裁搭配的元素运用奇特巧妙加上模特的演绎，能让人感觉到服装秀展的魅力。 一个小时后，散场了。 大家纷纷离开，偌大的会场只有忙碌的人群来来去去。 他只知道周知在这里，可不知道怎样能找到她。 “你好，”路忻言心中有些不安，他顺手拦住了从后台个过来的女生，“请问您认识周知吗？” 那带着帽子的女生脚步一滞，抬头看他，“你找她干啥？” “我……找她有事。”路忻言的话僵在嘴边，或是场馆混乱的光线或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心中有些局促不安。 “这会儿知知在忙了，不然我让她结束后去找你。”女生心里有些警惕，长得倒挺帅谁知道私底下是个什么人呢，再说，来找知知不会提前打个电话吗？ “谢谢，麻烦了。”路忻言点点头，松了口气，殊不知他已经被人家小姑娘当成变态了。 …… 姜芷这会儿正在帮忙模特换衣服，回头看见周梓晨风风火火地朝她奔来，“知知姐，你猜我刚后台碰到谁了？” 姜芷：“谁？” “一个男人。”周梓晨故意装作神秘，就想看看她的表情，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她补了句，“很帅哦，现在在外面等你哎，男朋友吗？” 0711跟她一样八卦，【你怎么知道男主会主动来找你？？】 姜芷神神秘秘，【千万不要对一个人产生好奇。】 0711：【……】 算了，它也不想懂。 都是人类的欲擒故纵罢了。 半小时后。 姜芷过去的时候，看见路忻言一改往日清冷禁欲的风格，黑色夹克里穿着衬衫，领口有两粒纽扣未系，薄薄的衬衫根本挡不住肌肉的线条，休闲中带着炫酷的元素，想来应该是为了配合今晚的秀展主题吧。 一个有心来找她的人，怎么可能对她毫无心思呢？ 此时他正与一位性感v领男模合照，饶是站在一米九的模特身边也丝毫不差，只是双手有些拘谨地负在身后，姜芷难得看出他的脸上有些窘迫。 不远处。 对上女孩揶揄的视线，路忻言眉心一跳，只觉得耳边隐隐有些热度。 “zhizhi！”还没等他开口，身旁的外国男模已经率先冲过去抱她了。 “看我遇到了谁，很帅！” 他的中文说的磕磕绊绊，姜芷扬起笑意，用外语利索拒绝了他冒出来的想法。 路忻言看着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他走近，听见周知含着笑意，“他是我的朋友……”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上一次只见到她哭，这次却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 “很高兴见到你。”男模对他露出标准的微笑，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暧昧地扫了一眼，“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忽然低头，在姜芷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姜芷脸上微微泛着粉色，伸手推他，“拜拜，下周见！” 第131章 豆浆有毒 他一走，两人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路忻言不说话，姜芷只好主动打招呼，“路先生？” “……”路忻言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下一句。 姜芷被他的可爱模样逗笑了，她抿了抿唇角，“衣服我已经还回去了，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路忻言闷声道，“没有。” 随即，又是一段沉默。 姜芷寻思着，之前的男主好像也没这么闷骚啊？ 她停下脚步，侧头问道，“那路总为什么大老远过来找我？” 路忻言也跟着停下，低头看着她瓷如白的肌肤，唇色不点而红，她身穿一条黑白相间的简约套装，头发高挽成一个髻，整个人气质利落干练。 和他的周知完全不一样。 路忻言攥紧拳头，忍不住问出声，“刚才那个人跟你说什么？”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知道这只是简单的交际礼仪，但他的眼前总是浮现他们亲密的样子。 “你说vans呀，”姜芷朝他眨眨眼，故意问道：“难道他没和您说吗？” “说什么…” 姜芷歪了歪头，眼中溢满了笑意，弯成漂亮的月牙儿，“他是我的好姐妹呀！” “……”他几乎是秒懂她话里的内涵。 路忻言呼吸一窒，她耳边的发梢微卷，抬起脸朝他笑，眉眼飞扬，元气又有活力。 他甚至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只觉得那沉默死寂的心一点点跳动起来。 可是，她不是周知啊…… 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女人身边，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想留下。 “等我这么久，不如请你喝饮料吧？” 半夜喝饮料，很不健康的习惯。 路忻言眉头一蹙，看着她顺手摘下工作牌将头发散了下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好。” 姜芷选了就近的一家清吧，点了两杯威士忌。 察觉到旁人凝视的目光。 对此，姜芷轻飘飘解释了一句，“都是成年人，不会真要喝橙汁吧？” 随着音乐声响起，原本就不怎么明晰的灯光再次暗下来，仅有的光亮全部都聚拢在舞台中间，没有震耳欲聋的摇滚，但年轻人自发抱团在舞台上放肆摇曳着曼妙舞姿，尽情释放着狂欢因子。 第一次来的路忻言觉得，清吧，也不清净。 姜芷将脸贴在杯臂上，歪着头看他脖颈微扬，在朦胧迷离的灯光下居然透着几分性感。路忻言没有回头，盯着玻璃杯上的蓝色光线，“你是常客？” 他似乎没发现，语气中的酸意要冒出来了。 “是啊，下了班没事就来这里找找灵感。”姜芷直起身，看见吧台的调酒师捏着调酒杯一晃，剔透冰块随着动作起起伏伏，混合酒的泡沫瞬间溢了出来。 这泡沫融化的声音也很治愈。 路忻言嘴角一抽，他并不觉得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能给设计师带来什么灵感。 此时，搂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忽然靠近，带着一股浓郁的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将人赶走，却发现旁边的女孩已经起身回抱住他们。 路忻言：“……” “好久不见……带新情郎了？” 女孩柔弱无骨的身躯推搡着她，“阿cat好眼光呀，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介绍？” 姜芷顶着他不善的目光，搂着她的腰扶正，“什么情郎，朋友而已，下次请你们喝酒……” 她下了逐客令，几人恋恋不舍地离开。 路忻言脸色一沉，转头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升起些气恼。 如果是周知，他绝不会让她和陌生男人出去喝酒。 女孩子家就不能温柔贤淑一些，跟周知一样吗？ 他忽然意识到，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人。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和另一个陌生女人出来喝酒？ 路忻言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声音不冷不热，“我还有事，先走了。” “慢走，不送。”姜芷将空杯子递出去，调酒师心领神会。 路忻言：“……” 他迈步离开，自己又不是她的谁，怎么管的着她？爱待到几点就几点…… 路忻言走到路边，脚步愈发沉重，他紧紧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三步，两步，又折了回去。 还是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回去。”路忻言的声音隐含几分沙哑。 “不哦，”姜芷逆着光看他，狡黠一笑，“我只听男朋友的话。” 路忻言：“……” 他转身就走，暗恼自己就不该回来。 忽然，他身体一僵。 “好嘛，那你送我…”姜芷在他离开的前一秒揽住他劲瘦的腰，她有气无力，娇声软语，“你背我，我累了。” 路忻言有些无奈，他发现自己拿她没辙。 明明可以放下周知不管，但当她轻轻晃着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看着他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 “上来。” 姜芷心中一喜，用力跳到他背上，要不是路忻言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两人恐怕要摔个狗吃屎。他语气沉沉，“周知！” “干嘛？” “别得寸进尺。” “哦。” 她乖乖窝在路忻言的颈窝，以前还是绝世美女的时候，男主可从来没这么凶喊过她全名的。 哼，狗男人。 外面的风和煦。 姜芷紧紧依偎在他的背上，他们之间的距离贴的更加近，仿佛心跳的节拍都变得一模一样，酒精上头间她眼皮沉沉，逐渐睡了过去，她低低呢喃，“忻言…” 他脚步一顿，周知好像从来没叫过自己的名字。 “喂。” “你家在哪？” 路忻言停下脚步，歪过头看她，却见那睡得正香的侧脸。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背着一个陌生女孩游荡在马路上，不知去向。 - 早上八点。 姜芷头痛欲裂地醒来，她迷蒙地睁开眼下床去洗漱。 推开门，路忻言正背对着她做早餐。 她朝四周望了一圈，不是那套熟悉的公寓，怪不得没有什么安全感。 姜芷顺势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个水晶包，她抬头，见人落座，打了声招呼：“早！” 多么理所当然的语气。 要不是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路忻言都要怀疑他才是那个外来人了。 他紧抿着唇，见她悠然自得的样子，眼底微闪，“周小姐的心真大，早上在陌生男人家中醒来，这么习以为常？” 闻言，姜芷的动作一顿，眨眨眼，“难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然没有！” 路忻言见她倒打一耙，被气到了，他就不该带她回来！ “那不就得了？”姜芷气定神闲地喝完了豆浆，顺带提了个小建议，“下次弄点糯米糕吧，这个不太好吃。” 路忻言：“……”哪来的下次？ 他垂下眸，语气颇为讽刺道，“我记得，我们似乎没这么熟。” 姜芷站起身指了指空气，表示：“在一起睡了还不熟？” 路忻言怒不可遏：“这是我的家！还有，注意你的用词，我只是好心不想让你在街上流浪……”忽然，他似是浑身卸力般靠在椅背上，“算了，你走吧。” “行吧。”姜芷一起身，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她脸色有些白，强忍着不适穿好高跟鞋。 恰好，出门的一刻便听见口叮铃铃的响—— 姜芷推开门，就碰见一老熟人，方晋。 他咧着八颗洁白的牙齿，冲她挥手，“嗨，早上好！” 时间似乎静止了三秒，四秒，五秒…… 姜芷眉心一皱，胃里的酸液瞬间冲了上来，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迅速回到客房。 只听见里面传来“呕——”的一声， 方晋的笑意僵在嘴边，一时分不清是自己长的太过恶心让人吐了更劲爆，还是路忻言有女人这则八卦更劲爆。 下一秒，见到熟悉的人他重新扬起笑，“嗨~” 路忻言的脸比锅盖还黑，“砰”的一声将他关在了外面。 “周知！你——”他咬牙切齿，从来没有一刻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转身走向客房，却见周知脸色惨白，脱力地靠在洗手池边，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你怎么了？”路忻言心头一紧，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了心神。 姜芷靠在他臂弯里，手脚发凉，她伸手指着外面的方向，喃喃：“豆浆，有毒……” 路忻言：“……！” - 方晋趴在门口听动静，没一会儿，大门忽然被打开，他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只见路忻言抱着怀里的人冲向电梯口。 “喂喂，老大！等等我！！” 方晋“哎”了两声，将门替他带上，再赶过去时就发现电梯下去了。 方晋：“……” 他平静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疯狂点了起来。 群聊：打死不加班（6） 朕：【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天生丽质：【？】 常裕树：【？】 天下第一美男：【？？】 …… 朕：【天呐，我实在没有想到，老大竟然是如此人面兽心的人！！竟然金屋藏娇？！】 天生丽质：【有瓜？】 小小：【什么？！天，我那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果然有个娇妻，哎没机会了……】 常裕树：【不要散播谣言】 朕：【图片jpj.有图有真相】 常裕树：【。】 天下第一美男：【我靠！！老路太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交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天下第一美男：【现在他们在哪里？？我杀过去！！！】 天生丽质：【那路总今天不会来上班了吧，嘿嘿。】 朕：【丽丽姐，你的重点偏了。】 朕：【我们初次见面她就去卫生间吐了，这说明什么？！】 小小：【你长的太磕碜？】 天生丽质：【你身上有味，】 朕：【靠，你们就不能再展开想想，是她已经怀孕了吗？！】 天生丽质：【……】 小小：【……】 凌凌漆：【……】 常裕树：【……】 朕：【？你们站队形干嘛、、】 天下第一美男：【还不把地址甩来！！】 朕：【他们走太急，我跟丢了……】 天下第一美男：【废物】 天生丽质：【废物】 小小：【废物】 …… 方晋眯着眼，地铁老头看手机似的看着满屏的废物两个字，顿时捶胸顿足。 这都能更丢，他果然是废物吧！！ - “这么大的成年人了花生过敏不知道吗，简直当生命是开玩笑，严重点过敏休克是要死人的……” “对不起，我下次提醒她注意。” 姜芷迷迷糊糊被人扎了一手的洞，听见旁边的护士骂骂咧咧，“别老把责任推到她头上，你也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妻子，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哦，又是酗酒熬夜的，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话都忘记了……” 路忻言没跟她争辩，“是……麻烦您了……” 护士长心情很差，将输液瓶挂上去，数落着旁边的人。 很快，就到了隔壁去换药了， 姜芷睁开一只眼，恰好对上路忻言阴沉的视线。 她弯了弯唇，同方晋一样朝他打了声招呼，“嗨~” 路忻言看她虚弱的脸上牵起一丝笑意，声音弱弱的，沙沙的，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猫，煞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一肚子想骂人的话堵在嘴边。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你花生过敏，不知道吗？” 姜芷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辜：“我从来不吃花生。” 路忻言：“……”得，这口锅把他扣的死死的。 他认栽地跟人道歉，“对不起，那杯豆浆里我加了花生。” 姜芷语气一顿，很是大方，“没关系啦，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听见周知的话路忻言松了一口气，还想着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只听见她又补充了后半句，“那这两天拜托你照顾我啦！” “……”路忻言咬了咬牙，点头，谁让人是被他整进医院的呢？！ “麻烦路总帮我带些水果上来吧，荔枝西瓜什么的，还有那奶茶也安排一杯好了。” “对了，还有我这两天的误工费，找人替也不容易，麻烦也结算一下。” 路忻言：“……”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姜芷把手机搁在架子上放起了综艺，慢悠悠地躺进被窝里，只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她逍遥自在，自动忽略了路忻言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 第132章 人生巅峰 打发人出去后，姜芷才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人生来。 舒适的空调房，令人放松的节目，不用工作也能躺着赚钱，只觉得连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也变得好闻起来。 “姐姐，你的丈夫对你好好啊……” 姜芷转过头，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脸蛋圆圆的，目光艳羡地看着自己。 “宝贝，你是什么时候瞎的？”她低声笑了一句，“就他那张臭脸，没打我不错了。” “可是我觉得他虽然看起来凶，可还是愿意给你买好吃的呀！”小女孩被她的称呼整的有些害羞，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妈妈说，女孩子找到对自己好的就要嫁给他啦！” “首先，他不是我的丈夫，其次，我进医院就是因为他的失误，差点把我毒死。” “最后，男人对你好是最最基本的一条，但如果他没钱又没上进心，那你还是趁早换人吧。” “……”小女孩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刚想说听见大哥哥亲口承认了来反驳她，可下一秒母亲打水进来，两人默契地不再交谈。 或许是药水的缘故，姜芷只看了一集又沉沉睡了过去。 路忻言一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从敲电脑的沦为跑腿的有什么不妥，反而担心起周知又能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例如不合胃口让他重新买之类的…… 等路忻言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东西走进床边，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一旁的小女孩眨巴着眼，“哥哥，你喜欢姐姐吗？” 路忻言：“……不喜欢。” “不喜欢，你为什么对姐姐这么好呢？”小女孩歪头看了眼桌上的水果奶茶，似乎还有蛋糕，看起来好美味。 路忻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有些无奈，走过去将蛋糕递给她，“因为，哥哥做错了事，要给姐姐赔罪……” 小女孩张大了嘴，“你真的差点毒死姐姐吗？” 路忻言嘴边的笑意一僵，暗暗地扫了床上的人一眼，将奶茶递给她，“拿去喝吧，别客气！” “谢谢哥哥！” “不客气。” …… 姜芷是被周围喧闹的声音吵醒的，她鼻子嗅了嗅，这股味道似乎是来源于饭菜，但却是置于美食界底端的饭菜，无油无味的医院盒饭！ 好想吐。 她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看见路忻言抱着电脑处理工作，他戴着一副精致金丝眼镜，窗户上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美好的像是一幅油画。 她都能听见门外人路过惊叹的声音。 见她醒来，路忻言起身将定好的盒饭放在小桌板上，细心地将筷子递给她，“吃饭吧。” 姜芷看着饭盒里蔫了吧唧的黄青菜和豆芽，默默躺了回去，“一定是梦还没醒，我再睡一会。” 路忻言被她气笑了，重新将她拉起来，“病号餐，你爱吃不吃。” 姜芷有些虚弱，争不过他，只好由着他靠在软垫上，她抬头四处望了一圈，质问道：“我让你买的东西呢，我就吃那个。” 路忻言没有回应，她偏头看见女孩捧着奶茶怯怯转过来，一旁的桌子上还剩几颗西瓜子。 姜芷：“？” 她抑郁地看了男人一眼，“解释一下，我的东西为什么在别人那里？” 路忻言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可他语气颇为镇定：“医生说你今天吃不了油腻的食物，我明天再给你买。” 他补了一句，“双份。” 姜芷攥紧拳头，心里头有股恶气想要揍人的冲动，但她忍住了。 这具身体最原始的冲动就是美食啊！看的见吃不着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路总，我感觉舒服多了，您可以不用陪我了。再说我这等平民哪敢耽误您日理万机啊！” 路忻言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我今天请假了，晚上再回去。” 姜芷微笑：“……” 真好，男主对她真上心。 “快吃饭吧。”他催促道。 “……”这句话落在姜芷耳里，等同于“快上路吧！” 实话说，路忻言是真的没有恶意，他不知道医院盒饭的威力这么大，能硬生生把人吃哭。 只见周知的眼泪不要钱的往里面掉，一滴两滴，他还没来的及说话，身旁的小女孩有些疑惑问道，“姐姐在吃眼泪泡饭吗？” 姜芷反驳：“不，这是恶毒皇后的毒苹果。” 路忻言：“……”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一旁的陆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女儿，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位先生买的好东西都被他们瓜分完了，搞得人家女朋友哭鼻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讪讪开口，“姑娘，要不我下去给你买碗面？” “一碗牛肉面，加葱不加香菜谢谢。”姜芷收起眼泪，利索地将盒饭丢进垃圾桶。 “……行。”陆虹对她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瞠目结舌，同情地看了男人一眼，这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难伺候的很啊！ “周知！”路忻言是又气又无奈，他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个不懂事的女儿，教育失败的家长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望着她理所当然的眼神中，路忻言叹了口气，对小女孩母亲抱歉说道，“我去吧。” 等他浑浑噩噩下去买面的时候，路忻言才反应过来，如果那天没有鬼使神差的答应秀展邀请，那么就不会遇上周知，他也不会答应一起去喝酒，他更不会将人带到家里，早上也不会做那碗有毒的豆浆，也不会跟她耗在医院。 可惜没如果。 “老板，一碗牛肉面，加葱不加香菜，少放油盐。” “好嘞！二十二块。” 方晋：【老大，你今天请假了？？】 方晋：【建模那边刚出完图，您要不抽空看一眼？】 路：【好】 路忻言收到图片，是一张3d渲染过的模型，很像周知的样子，却又不太像。 他在键盘上敲的不停，左边的眉眼可以再低一些，耳朵的位置不对，眼睛太大了…… 他神色一怔，记忆中的她似乎模糊了不少，他将打好的一串删了回去。 对面的方晋看着“对方输入中”一分钟了也没消息。 方晋：【对方说不满意可以再改，改到满意为止。】 虽然他觉得对面只是出于对甲方爸爸的尊敬才这么说，到目前为止已经返图快一百次了，对方还能熬得住他确实佩服。 关键是老大的描述，什么双眸似水，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宛若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这些抽象的文字让人怎么联想运用到真人上去？ 他记得乙方第一次返图的时候，路大发雷霆，差点儿没把对方公司告到法庭。 哦对了，那个写小说的作者到现在还封笔呢，听说快复出了，好像是要出一部配角的书。 说多了好像觉得老大也挺癫的，方晋默默替对方点个蜡。 路忻言伸出指尖点了点太阳穴，有些疲惫，【就这版吧。】 方晋：【好嘞！】 方晋：【哦，顺带八卦下，嫂子是怀孕了吗？】 路：【滚。】 方晋：【好嘞！】 …… 路忻言没再耽误，匆匆往病房赶，生怕周知那张嘴能气死病房其他人。 刚进门，便听见女孩妈妈爽朗的笑声，“丫头，我跟你说啊，要珍惜眼前人……” “女人看中什么？无非就是陪伴爱护，我看那个小伙就挺好，任劳任怨，一直在这守着你。” 路忻言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他忽然很想听听周知对他什么想法。 “我有喜欢的人，可是我不够漂亮…” 她的语气难得没有嚣张的气焰，还有点委屈。 路忻言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庆幸？她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有些难受呢？ 周知说她有喜欢的人……是那个抛弃她的渣男吗？ 就是因为她不够漂亮？ 哪里不够漂亮了！ 路忻言又有些生气，她这么能作，怎么到了喜欢的人面前怂成这样了？ 按照她的性格，大声指着他的鼻子骂才像些样子。 “买来了，吃饭吧。”路忻言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走了进去，替她将餐具摆好，抬头就撞上几人复杂的目光，有些无奈，倒也不必这么明显。 姜芷闻着这牛肉味儿，不太能够上心中的标准线。 大概也是食欲不振，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路忻言陪了她一下午。 到了傍晚，他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朝床上的人嘱咐了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姜芷缩在被窝里面，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这么乖巧的态度让路忻言有些怕，可是他今晚也不能留在这陪床了。 护士说状况良好今天就能回家休息了，就干脆让她多待一天。 “明天我带你出院。”路忻言原本打算让小王来接她，后来想想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也伺候不了这祖宗。 以防万一，他还加了陆姐的联系方式，最后还得到一个同情鼓励的眼神。 敢情是把他当做上不了位的备胎了吧？！ - 晚上，八点半。 医院熄灯了。 姜芷不习惯这里的生物钟，掏出手机做夜猫子。 忽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姜芷下意识地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挂断了，连续几回她按了接通键，还没说话里面传来熟悉的一声笑，“想我了吗，小师妹~” 他尾音微扬，在寂静的病房里尤为明显。 像深夜锁魂。 姜芷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压紧被窝小声道，“打电话干嘛！” “嗯哼，我不能问问你在干嘛？” 姜芷：“……不能。” 这查岗的语气是要怎样，他们目前好像什么关系都没有吧？ 楼昀书嗤笑一声，“下来。” 姜芷闷声道：“我不在家。” “我知道你不在家……下楼。” 楼昀书站在医院凉亭里，唇角轻挑，眸底闪过了丝丝缕缕期待的热意，“不然我就去病房找你。” 【宿主，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0711看见他心理阴影面积就大了一圈，好不容易重新攻略上男主，要是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就麻烦了。 【我要是不去，他能把医院掀了。】 姜芷悄悄起身披了件外套，没有惊动旁人。 殊不知被洗漱回来的陆姐抓个正着。 陆虹想了想，一个猫身躲在了柱子后边，看着女孩急匆匆地往走廊那边去，说不定是去买东西吃呢？她左思右想，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还是没忍住给路忻言打了个电话。 “喂，路先生。” 路忻言语气一顿，“什么事？” “这么晚打扰你哦，我就是看见周小姐急匆匆往外走了，应该没什么事吧？”陆虹自我安慰道，“要不我跟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她。” 路忻言道谢后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周知的电话，嘟了几声没人接。 他几乎没带犹豫，拿起外套就往外赶。 现在他还在庆幸，医院还算近。 而那一边，姜芷下了楼发现手机没带上，还想折回去拿，才踏出一步，就被人环住了肩膀。 “小师妹……” 她还没来及喊便听见楼昀书舒喟轻叹的声音，虚拢着她，一步步靠近。 姜芷伸手推开他，表情变得严肃，“叫我周知或者学姐，我怕被人误会。” 她拒绝了自己的亲近。 楼昀书眸色略深，细碎的额发挡在垂下的眼睫上，看着她逐步走上凉亭。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他只看了一眼，却贪婪的离不开视线。 “好。”他扯了扯唇角，融化了些许眉目间的阴郁，“知知，我听说你是因为过敏进了医院，当时你跟他在一起吗？” 姜芷白了他一眼，他能不清楚吗？调查跟踪她到这个份上，还好意思在这装无辜。 她语气反讽，“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等吗？” “薛玖，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楼昀书转身看见少女坐在正中间，双腿交叠，眉宇间的明艳也丝毫盖不住周身弥漫的清冷气息，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负剑而行的楚瑜。 楼昀书暗自深吸一口气，手指尖不自觉的用力，在得知她住在路忻言家的时候，他简直要疯了，骨子里对她本能的占有欲叫嚣着咆哮着，去把她抢过来，禁锢在身边哪也不要去…… 可对上她的视线，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出那么点失望厌倦的情绪，楼昀书有些害怕，委屈。 他不想让她失望。 第133章 始乱终弃 “不一样，我跟他们不一样……” 楼昀书低声呢喃，他不敢站着俯视她，只好蹲在她的脚边，“不要放弃我，我想让你喜欢我……” 你是狗吗，趴在人脚边？！ 姜芷心里有点毛骨悚然，刚想起身脚踝被他的手攥住，那粗粝的指尖捻磨着她细腻的皮肤，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在她身上烫出一个洞来。 姜芷打了个哆嗦，想将人踢开却被他牢牢攥在手心。 她神色一变，低头看见他眼角泛红沁出莹莹泪水，语气里有一丝祈求的意味，“能亲亲我吗？和跟上次一样……” 见她不回答，楼昀书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 姜芷脸色彻底黑了，毫不留情一巴掌将他拍走，“摸过脚还想碰我，不讲卫生！” “不要在背后调查我了，我不喜欢被监视的生活。”她站起身，那人眼中丝丝绵绵的情愫几乎要穿透她的后背。 “好，我就是太想知道你的消息了……”楼昀书紧紧抿了抿唇，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哀怨而缠绵，声音透着沙哑，“你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我可以联系你，但你也要保证不能主动来找我。” 姜芷下巴微抬，眉目间自是波澜不惊，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好。”他应声，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了晦暗的神色，听见她略带疲惫的声音，“回去吧，我累了。” “我可以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 路忻言匆忙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眼前这一幕。 昏暗的凉亭里，纤瘦的少女背靠着石柱，对面的男人将她半圈在怀里，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他瞳孔骤缩，紧紧抿直了唇线，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眼神冷冷的，盯着他们相拥的场景。 为什么不拒绝呢？ 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就这么喜欢，半夜还要出来幽会？ 路忻言忍不住把她叫过来质问一番，可他刚踏出一步，脚步似有千斤重，他现在出去算什么呢？ 自己又不是周知的谁，有什么立场指责她呢？ 他们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等周知出院再补给她一笔精神赔偿费，然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到时候无论她去哪泡吧还是跟前男友纠缠不清，通通跟他无关。 …… 看到眼前这一幕，0711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完了这回宿主整脱了，怎么办？他们该不会打起来吧？ 就在它闭上眼等待修罗场的场面，发现，男主竟然离开了？离开了？ 竟然没有生气不是吧？不会吧？ 0711对这种行为总结了下：不够爱。 因为不够爱，所以男主不生气，宿主真是太失败了…… 0711犹豫了一会儿，这么打击人自信心的消息还是不说了吧，免得影响宿主的精神状态。它叹了一口气，宿主也真是的，明明时间剩的不多了还要把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第二天。 姜芷十点慢悠悠起床，换上了刚买的新衣服，等到十一点路忻言还没有出现，连早饭都是陆姐帮忙拿上来的外卖。 姜芷有些生气，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负责跑路了？ 她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拨过去，那边响了几声才接起来。 “你在哪里？” 少女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上响起，路忻言瞥了一眼下面的人，他们纷纷低下头，自觉暂停进度。 他声音很低，“在开会。” “看看现在几点了，忘记我要出院了？为什么不来接我？” 路忻言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周知的说话方式，暴躁的时候像个小炮弹，隐隐带些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难道这就是做艺术这行才有的特点？ 他的周知就不会这样，语气温温软软的，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可是周知安静乖巧的时候，也像收起爪子的小猫咪。 算了，她就没有乖的时候。 路忻言抛开纷乱的思绪，应和道，“我让小王去接你，医院有规定中午才能出院。” 姜芷皱眉，“小王是谁？” 路忻言还有些耐心，“我的司机。” 她拒绝：“不要司机，我就要你。” 闻言，路忻言沉默几秒，仰靠在椅背上，掀着眸子问道，“你确定不要你的前男友？” 姜芷：“……”这大早上他在发什么颠？ 0711：沉默ing 姜芷屏着一口气，“行啊，你爱来不来！” 她匆匆挂了电话。 姜芷没想明白路忻言好端端的提前男友干嘛？ 他不就是那个嫌丑爱美的前男友吗？ 这么久没认出她还好意思跟她生气？ 看着她阴沉的脸色陆虹有些惶恐，该不会是昨天自己跟陆先生通风报信惹出来的祸吧？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罪过罪过，她抬头看天，抬头看地，生怕惹了那炮仗一点就炸。 “姐姐，那个哥哥不要你了？” 小女孩的话石破天惊，吓得她赶紧捂上女儿的嘴，对姜芷笑笑，“小孩子，净乱说话，呵呵……” 姜芷配合冷笑一声，“是啊。” 小女孩挣开她妈妈的手，“我没乱说话，哥哥太坏了，把姐姐弄进医院今天就不管她了。” 姜芷点点头，快哭了。 陆虹磕磕巴巴，“那人家也有工作要忙呀，不能一天到晚围着一个人转嘛。” 小女孩皱着脸，妈妈说的好有道理，可姐姐说的也对。 哥哥对她一点也不好，大家都有人陪，姐姐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可怜的。 出于些许愧疚，陆虹小心翼翼提了嘴，“姑娘，正好我要下去帮茜茜买药，不如我顺便帮你把出院手续一块办了？” “行，谢谢陆姐！” “甭客气……”陆虹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难得见她这么礼貌还有点不太适应。 姜芷恹恹地收拾起东西来，其实她几乎没什么可带的，只有两件衣服而已。 她心中腹诽，再等那狗男人半个小时，要是再不来的话！ 哼哼，惹到她可算是踢到棉花上了。 …… 另一头，底下的人没敢再吱声，纷纷猜测电话里的女人是谁，这熟稔的语气很是亲昵啊，难道真是路总最近流传的小情人呢？ 方晋竖起的耳朵都快贴上他了，路忻言一脚踹过去，淡淡道，“继续。” “老大，你这样认错的态度是不对的，女孩子是要哄的嘛。”方晋嘟囔了一句，“小心又被甩了。” 说完，他微微发愣，又？ 他为什么要用又？ 他甩了甩头，掏出手机就开始在群里轰炸消息。 路忻言携着钢笔沉默半晌，“……散会。” …… 群聊：打死不加班（6） 朕：【天你们打死都猜不到，老大被人在电话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只能说对面可能不是情人，但却是真的勇士！】 天生丽质：【？】 朕：【……散会了，】 常裕树：【。】 朕：【散会了家人们！雷打不动地会议取消了、、】 小小：【我的老天鹅，霸道总裁爱上我真实剧情发生了！对方何方神圣，跪下赐教！】 天下第一美男：【好，小爷我掘地三尺也把她找出来！】 天生丽质：【是上次的女孩子吗？个子一米七左右皮肤很白，蛮有气质的】 朕：【好像是？】 天生丽质：【那问问杉禾不就知道了？？】 朕：【啊这，】 小小：【emm...我一直以为他俩是一对，抱思~】 …… 十二点。 路忻言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觉得自己挺犯贱的，人家一句不要司机就眼巴巴地来了。 以前没发现，他怎么这么能呢？ 路忻言有些紧张地推开门，屋里只有小女孩一个人在看动漫，最靠里的那张病床空无一人，床铺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他有些愣怔，迟疑了两秒。 看见来人小女孩探出脑袋，疑惑道，“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是啊，怎么现在才来，他就不该来！路忻言苦笑一声，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就算他不来，周知也会走。 亏他还傻傻认为以周知那犟脾气肯定会留在原地，见到他时必然充满愤慨与不平，还能顺带指责他不负责任。 可是，这一切也只是他想想而已。 路忻言的情绪有些许低落，摸了摸她的脑袋，“早日康复，哥哥先走了。” 小女孩攥住他的手，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刚来就要离开，她眨了眨眼，“哥哥你又要始乱终弃了嘛？” “……”路忻言绷紧了唇角，猜到又是周知散播了这些谣言。 他心平气和，“哥哥没有始乱终弃，小孩子不能乱用成语。” “我没有乱说，不信你问姐姐！”小女孩指着门口的人，大声嚷嚷。 他顺着女孩指的方向看去，失神一般地怔愣在原地，少女半倚在门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向他带着烂漫的笑，“是我乱说啦，还算你有点良心！” 路忻言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一时心跳漏了一拍，方才那种混乱的思绪瞬间像是被抚平了。 她还在原地，没有走。 姜芷哼了两声，走过去将手里的冰淇淋给了女孩，“喏，还有你妈的份儿。” 小女孩喜笑颜开，“谢谢姐姐！” 姜芷朝身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走吧，出院！” 路忻言接过周知的袋子，对小女孩嘱咐了一句，“病人少吃生冷的东西，茜茜，一会儿先等你妈妈回来……” 小女孩听话的“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哥哥姐姐要回家了吗？” 姜芷歪了歪头，“是呀，难道你也想跟我们回家？” “……不是，”小女孩憋红了脸，“我不是你们的小孩，我回自己的家。” 跟周知一比，路忻言有些欣慰她的懂事，安慰道，“明天你们也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小女孩笑着说道，“我会和你们再见面吗？” 他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妈妈有我的联系方式……” 姜芷偏头看他，其实路忻言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可是周知离开后他似乎有些变了。 从前的他身上是干净好闻的薄荷味，现在却是一股难闻的烟草味，他那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有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变得有些麻木。 她不喜欢那样的路忻言。 …… 路忻言跟在她身后，她今天换了一身简约吊带衫，松松垮垮的薄纱外套勉强遮住大腿根，超短牛仔裙下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那十二孔高帮马丁靴配上亮闪的坠饰分外惹眼。 一路上，已经有不少目光频频往她的身上打量，路忻言隐隐觉得这些直白露骨的视线令人不舒服，不自觉地帮她挡掉了些不善的目光。 电梯门一开，少女扶了扶鼻子上的墨镜，率先走了出去，气场张扬高调。 比起她，路忻言觉得自己更像是个给人拎包的保镖。 姜芷上了车便开足了冷气。 路忻言皱眉，又调回适当的温度，“小心着凉。” 姜芷语气不满，“三十八度的高温天气，没发烧就不错了。” “我的意思是你穿的有点少，一会车里就不热了。”路忻言余光瞥过她纤细的双腿，照在阳光底下白的发光，只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你工作时也这样穿？” “对啊，做服装这行我怎么可能穿这么土？那是要被同行嘲笑的哎……” “可是外面跟你工作的地方不一样。”路忻言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个，穿衣自由，可有些地方女孩要有保护自己的意识，比如那天晚上去的…… 姜芷听得懂他的欲言又止，眨眨眼，“想管我呀？我说咯，只听男朋友的话。” 路忻言闭上了嘴。 无趣的男人。 姜芷瘪了瘪嘴，歪头一眼就看到车里的奶茶，有些惊喜，“给我买的？” 他点点头。 “不然你送我去昨天的会场吧，明天还有一场秀要开。” 路忻言冷嘲，“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热爱工作。” 闻言，姜芷莞尔一笑，凑近道，“不然你养我吗？嗯？” 路忻言的眼中闪过错愕之意，她靠的很近，一股清冽的雪松香味萦绕鼻尖，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的肌肤上，他身形一顿，寒着一张脸沉声道：“别闹了，我在开车。” “……”姜芷坐直了身体，有些怀疑人生。 她就像个小丑。 男主上辈子是和尚吧？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他是一点也没被撩动啊！ 看透一切的0711只好跟着叹气，它就说男主都吃过最好的了，能看上她这盘清粥小菜吗？ 哎，造孽啊！ 第134章 无刺玫瑰 一路上，周知没再和他搭话。 路忻言目视前方，手掌搭在方向盘上，余光瞥了眼身边的人低头玩手机，真的没再理他一句。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他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了。 …… 到了目的地。 姜芷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淡淡地掀起眼皮，“晚上七点准时来接我。” “我还要工作，我会让司机来接你。”他语气平淡。 姜芷半摘下墨镜，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色眸子上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姜芷语气嘲讽，“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再有牵扯？” 路忻言眼神黯了黯，没有否认。 “行……”姜芷的唇边微微上扬，声音慵懒带着几分冷意，“既然如此，路总明天请我吃个便饭，我们之间一拍两散怎么样？” “好。” 路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看着她关上车门，朝远处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丝淡淡难过的情绪。 就像习惯了和她日常跳脱的相处，回到一个人时又要面对那无尽的孤独。 明天再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不会再见了呢？ 可他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她还与前男友有所牵扯，而自己又何尝放的下周知呢？ 路忻言有些茫然，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在意她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背叛自己的信仰。 如果他们之间有那种可能，那周知又算什么呢？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的了什么呢？ 理智告诉他，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所牵连。 - 方舟科技。 “这次我主要更新了视觉和动力学算法，启点那边下月初能出模型，进度的话就这样……”许源详细介绍了一番，看了主位上的人一眼。 见人心不在焉，方晋咳了两声，小声提醒：“老大。” 路忻言回过神，继续提出修改意见。z项目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个月后他就能看见周知站在面前，和他说话，微笑，温柔地喊出他的名字，就像当初他们相处的那样。 她拥有和周知相同的样貌，音色，性格和喜好，甚至连他们的共同回忆都可以输入程序，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就是真实的周知。 她不必再担心自己在这个世上没有身份，也不必担忧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她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无忧无虑地活着，路忻言想实现的，只是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三个小时跟下来，方晋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胀胀的，都是一片浆糊。 他跟裕树留下整理会议资料，小芙则帮忙收拾起桌面来，她鼻子一皱，走过去开窗通风，吐槽道：“屋子里怎么一股烟味？” “哎，别提了，没点提神的东西我们怕是熬不住咯！”方晋苦笑一声，要不是为了他那辆车车还贷，才不会被抓进这个项目来。 小芙撇了撇嘴，“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实属工作狂没救了。” “我强烈怀疑他和女朋友冷战了。”方晋看破一切的眼神，“只有欲求不满的男人才会将负面情绪放到工作上来！所以挨骂的就是我们了……” 常裕树有些无语，“别乱说，你那代码里有这么低级的错误，活该被批。” “哼，不知道宿学长挖的人怎么样了，效率太低了！”方晋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是真心想让那个女勇士把他们老大收了，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不在工作上了，呵呵。 小芙叹了口气，“这都是你们自个儿yy的，昨晚我问了杉禾，路总压根没有女朋友。” 闻言，方晋的嘴张成了“o”型，“怎么可能？！都同居了还不算？” “或许是恰好出现在那吧。”小芙耸了耸肩。 方晋&常裕树：“……” 她说的话方晋是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叫恰好，出现，在那？ 老大为人他最了解，虽说他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臆想症外，但压根不是会随便带女人回家过夜的人！ 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 晚上，会场。 姜芷昨天缺席了一天很多统筹工作都积攒到了今天，秀展策划是非常消耗精力和体力的，灯光舞美、音乐气氛、开场谢幕，加上一些舞台定位和内部沟通工作，她从会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姜芷走到门口，那辆熟悉的车停在眼前，她眼睛一亮走了过去，却看见驾驶位走出一个陌生的平头男人，态度谦逊，“你好，我是路总的司机，请问您是周知小姐吗？” 姜芷面不改色抛下一句“认错人了”抬步离开。 小王硬着头皮追了上去，忽然想起路总的嘱咐，磕磕巴巴道：“我…没认错，路总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姜芷有些疑惑，“照片？” “是啊，您看这张，”小王连忙掏出手机，放大图片指了指一个小角落，姜芷有些无语，敢情路忻言这家伙还是去她朋友圈翻来的，这是昨晚秀场后台的大合照，灯光还有些暗她站在角落里，不仔细看还真找不着。 难为他们眼神好。 小王面露苦色，“路总说让我务必送您回家，如果您不是周小姐，那我只能再继续等了。” “……那走呗。”姜芷也不想再折腾了，原本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下午一顿忙碌下来饭也没顾得上吃，她还真有些累了。 小王松了一口气，早就从路总那听说周小姐脾气不太好，这一路上开的也战战兢兢生怕她又有不满意的地方。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上了车一直很安静，小王看了眼后视镜，她正微微阖着眼休息，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他的心中对她有些改观，其实周小姐也很励志嘛，已经有路总这么有钱的男朋友了还这么努力工作，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就不是为了钱和路总在一起的嘛。 小王打心底替老板开心。 他小心翼翼，“周小姐，您是回路总的家吗？” 闻言，姜芷睁开眼，嗤笑一声，“他巴不得不要见到我，回去干嘛？” “鸣山路300号，把我送到这个地址。” 小王“哦”了一声，重新导航方向，手机忽然滴滴的响，糟糕，他想起忘记回复老板信息了！ 他手忙脚乱接起电话，“喂，路总？我刚刚在忙，不好意思……” 路忻言言简意赅，“她接到了吗？” 声音连着蓝牙是外放的，小王朝后视镜望了眼，周小姐没有要跟路总寒暄的意思，只能低声回道，“刚刚接到了，我现在送周小姐回去。” “嗯。” 对面简单一个字，沉默了几秒，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小王有些尴尬，老板不挂电话他这个做员工的自然也不敢先挂，求救般地朝姜芷瞄去好几眼。 她眼皮一抬，命令道：“开车不能分心，挂了。” 小王支支吾吾，“路总，那我一会再给您回电话……” “好，”对面顿了两秒，“注意安全。” 小王可算是看出来了路总和周小姐他们是吵架了呀，怪不得周小姐不愿意上他的车，以前都是路总亲自去接的，现在换成了他周小姐自然得生气。 可有了矛盾就得及时解决，小王觉得他有必要为自家老板争取些原谅的机会。 “周小姐，我们路总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可他还是很关心您的，刚才还一直问我您的消息呢……” “是吗？难为路总这个大忙人还能抽空想起我了。” “……”小王闭上嘴，他发现自己接不上周小姐阴阳怪气的话。 一路安静下来，姜芷也沉沉睡去。 …… “路总，已经将周小姐安全送回家了。” 路忻言等到电话时已经九点了，他眉心蹙了蹙，“怎么这么晚？” 他明明记得她说七点就结束了。 小王关上车门，解释道，“周小姐好像是去朋友家住的，距离市中心有点远。” 路忻言眉头皱的更紧，“她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小王被问的一噎，“那我就不知道了……” 路忻言攥紧电话，他想找周知问问清楚，为什么明明和前男友牵扯不清却还要来招惹自己，让他为此心烦意乱，难道感情在她眼里就是随随便便的东西? 可他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质疑她。 - 公寓。 姜芷换好鞋，看见南昔抱着小糯米走了过来，她有些兴奋，“你回来了，知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什么？” 南昔等了一天就是想亲自告诉她，“上周我们发给陈姐的初稿过啦，惊不惊喜？！等了那么多天，程青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他说要是没过都不敢来见你了。” “那太好了！”姜芷佯装惊喜，其实她昨天就收到chloe的消息了，不过她也想让程青体验到直接的成就感满足感，这样才能大大增加他的信心。 她抬头看见桌上的饭菜，有些惊讶，“这是你做的？” “嗯！”南昔有些害羞地点头，“最近放假时间多，就顺便研究了下厨艺，你要不要尝尝看？” 少女的靠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姜芷面色平静，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好吃吗？”南昔目光期冀地望着她。 姜芷点点头。 南昔笑眼弯弯，“糖醋小排我做了两遍，第一回酸的要命，想着要一定把它做好……” “南昔。” 姜芷忽然打断她，“过两天我要搬出去了。” 闻言，南昔的笑容僵在嘴边。 “我想过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姜芷的目光扫过她受伤的指尖，后者似乎触及到她的目光迅速缩了回去。 她语气淡淡，“阿姨一个人在乡下，有空可以将她接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我妈不喜欢城里，她待不惯。”南昔低垂眼睫，轻声道：“而且，要搬也是我搬出去，这是你买的房子。” 姜芷低头见她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 “这套房子是你的名字，它是你的，糯米是你的，今年巴黎交换生的名额，也是你的。南昔，你的天赋和前途不止在这里。” 她叹了声气，“或许是我把你困在这里太久，让你忘了自己还有更大的舞台…” “我不想要什么大舞台，我的梦想很简单……”南昔有些哽咽，她模糊的泪蓄满眼眶，眼前的人似乎也越来越远。 她只想做简单的设计，过最简单的生活。 她有自己的缪斯，创造属于自己的梦。 可再美的梦境也会有破碎的一天。 南昔的视线变得越发朦胧，她睫毛微微颤动着，“知知，如果有一天我们身边都有了别人，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啊，我当然不会忘记陪我一起吃泡面的小南昔，放心，无论你到哪里，我这边的大门随时会为你敞开。” 南昔破涕为笑，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无论我到哪里，你都会一直在我身后默默支持我吗？” 姜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是的，我永远会为你骄傲。” 南昔如雪似玉的脸上泪痕斑斑，她偏头看见桌上的洋桔梗，忽然想起店员说的那句花语，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备，但在你面前，我愿意放下所有的防备拥抱你。 第135章 替身文学 路忻言定的是市中心的西餐厅，离她会场很近。 不过姜芷还是姗姗来迟了。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路总宝贵的时间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路忻言站起身望去，她在侍者的引领下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低胸黑裙，身形曼妙而窈窕，后背的绑带设计露出精致的蝴蝶骨，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一刹那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她目不斜视，从容不迫地坐在自己面前，毫不客气地朝侍者抿唇一笑，“上你们这最贵的，这位先生会买单。” 侍者有些怯怯地看了路忻言一眼，后者点点头，下去了。 对于她的非常理出牌，路忻言早有预料。 姜芷扬唇，“毕竟是最后的午餐，路总不会介意吧？” 路忻言敛眉，徐徐道：“不介意。” “我听小王说……你住在鸣山路那里，离会场并不近。”路忻言低下头，听见自己“不经意”问道，暗暗唾弃自己的好奇。 “是啊，所以要感谢你安排的司机咯~”姜芷轻抿了一口红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过，这两天我要搬家了。” 闻言，路忻言抿了抿唇，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黯然，他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酒杯，她果然，还没有放下前男友。 姜芷眨眨眼，有些无辜，“南昔喜欢清净，但那里对我来说还是太远啦！” 路忻言猛地抬眸，她靠在阳台窗边，整个人沐浴在充足的光线里，肌肤完美无瑕，白里泛着一点红，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眉宇间还透着些许狡黠之意。 似乎他那点隐秘的情绪被她一览无遗，路忻言不得不承认，素来冷静自持的他，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而激起澎湃的波涛。 姜芷的目光掠过他身后，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寻着他们的方向。 “怎么了？”路忻言坐在周知对面，见她望向远处的方向，他循着视线望去，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见到他，方晋便此地无银三百两躲在菜单后面，身体几乎要沉到桌子底下。 倒是宿溪抓着他，落落大方走到他们面前，“好巧，你们也来这吃饭？” 路忻言脸色一沉，“你们跟踪我？” “哎，你别恶人先告状啊，有女朋友了怎么不第一个告诉我了？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方晋不敢吱声，偷瞄了对面的人一眼，他本来就是跟着来凑个热闹的，就是想看看老大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路忻言下意识地看了周知一眼，莫名出现这么多不速之客恐怕又破坏了她的兴致，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她当场发脾气的准备。 姜芷站起身，浅浅一笑，“你们好，我是周知，q大服装设计系，今年读大四了。” 她语气一顿，补充道：“s市独生女。” 宿溪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她，她怎么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都答了一遍？！ 方晋就站在她侧前方，她的眼睛灵动漂亮，唇角微扬，望过来时眼尾微微挑起，勾出几分张扬骄纵的媚意，流苏耳坠贴着颌线闪着细碎的光芒，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穿的低胸连衣裙，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材，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两眼。 用方晋的话来描述，那就是全寝男生一致公投的那种的身材。 他原以为老大会喜欢温柔乖巧类型的邻家妹妹，没想到闷骚外表下内心这么狂野能hold这么性感火辣的女王。 好好好，是他狭隘了。 “嗨，妹妹，我是宿溪，他是方晋，我们都是忻言的朋友，凑巧看见你们在这约会，哦吃饭来着，不介意一起吧？”宿溪迫不及待地想坐下。 “行了。”路忻言刚想拒绝便听见她爽快答应，“好啊，一起。” 他愣愣地看了周知一眼，有些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间转性了。 姜芷笑笑，“你们先吃，我先去下洗手间。” “好！”宿溪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路忻言旁边，方晋则硬着头皮坐在了他对面。 路忻言抚了抚额角，他和周知的事还没解决现在他们又来插了一脚。 他语气无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宿溪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顺带切了块牛排尝尝，“一顿饭四位数，还挺大方啊，这不像你啊老路……” 方晋可不敢动手，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到底是生分了一层。 不过眼前这桌美酒佳肴，的确是肉眼可见的奢侈之风啊…… 他知道就算老大再有钱生活作风也没这么铺张浪费，由此可见，是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咯。 路忻言一本正经，“我们没在一起。” 宿溪瞳孔一缩，叉子上的番茄滚了下去，“什么？花这么多钱还没追到妹妹？你也太没用了！” 路忻言：“……” “难道你们是一夜……”宿溪瞪大眼睛，忽然想起什么刚要说出那一个字便被方晋投来的面包一把塞住嘴，“嘤嘤！” 方晋顶着老大深沉的视线老实巴交地坐在原地，“我就只告诉他一个人…” 路忻言：“……”我信你个鬼。 方晋这大嘴巴估计公司上下的人都……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在公司教正这种不正风气，毕竟这都是他们捕风捉影的臆想。 路忻言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那是个意外，周知当时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址只能把她带回家……” 宿溪忿忿不平，插了句嘴，“你个老色批，竟然灌小姑娘酒，说，你是不是早想对她意图不轨？！” “老大，没想到你……”方晋欲言又止。 路忻言攥紧了拳，手上的青筋暴起，他就该一早把两人丢出去！ 且他忽然发现，有时候学学周知发疯的样子也挺好，起码把这种上头的恶劣情绪甩给了别人。 姜芷对着镜子补好口红，微微侧身从镜子里欣赏了下自的美貌。 许是周知那副皮囊用惯了，她这具身体的容貌乍看一眼算不上惊艳，她倒觉得这样刚刚好，过于锋芒的美丽只会多招祸端。 她走出拐角，却意外撞上一个特别的人，林杉禾。 姜芷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林杉禾是跟着方晋来的，她几乎不敢相信路忻言和眼前这个周知牵扯上了联系。 明明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为什么忻言哥哥会喜欢上她？ 难道就因为一个名字吗？ 周知，周知，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好？ 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和陪伴，为什么总是比不过一个忽然闯进他们生活的陌生人？ 甚至他们都已经到了同居的地步。 林杉禾光是想象就已经快疯了，她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希望你能离开忻言哥哥的身边！” 姜芷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一眼，“林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干涉我的交友？” “凭我和他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凭我能在他的事业上锦上添花，难道我不比你更合适他吗？”林杉禾知道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但如果能让她知难而退，都是值得的。 来往的人不多，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合不合适也不是由你说了算。”姜芷眉毛一横，“况且要合适你们不早在一起了，还能有我什么事？” 林杉禾被她气的脸通红，“你……你不要脸，睡在陌生男人家里，他根本不喜欢你！” 她反问：“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林杉禾脸上的神情变得慌张，她了解忻言哥哥，如果不是喜欢她，哪怕把她丢在大街上也不会回头看一眼，这是为什么…… 姜芷余光瞥见路忻言他们的身影，悄悄隐在屏风背后，轻声道：“因为他喜欢我，不是吗？” “不，不是的！”林杉禾红着眼望着眼前的女人，轻熟妖娆的风格和那个周知完全不一样，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因为你就是那个周知的替代品！！” “他喜欢你，不过因为你们有同样的名字，但是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 “林杉禾！” 路忻言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可此刻却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如寒冰，蕴着不可抑制的愤怒，“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复活那个周知吗？你爱她，可她消失了，现在又爱上了另一个替代品……” 林杉禾话音未落便看见他目光沉沉，“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失忆。” 她脸色一白，苦笑着，那个谎言终是不攻自破。 世界上还记得周知的人，还有她。 是啊，她宛若星辰这么耀眼，怎么会可能让人轻易忘记。 跟她比起来，林杉禾愿赌服输。 可是为什么，她消失以后，忻言哥哥依旧看不见她呢？ 路忻言眉头紧锁，他身体紧绷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之色。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忘记那段无人记住的过去，可为什么，又偏偏在动摇的这一刻打破沉寂…… 林杉禾记得，他也记得，所以周知真的来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周知消失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得了臆想症，日复一日，他亲自堆砌的无比神圣的信仰成了型，又逐渐的在漫长等待中一点点被风沙侵蚀。 可是，如果他对周知的爱是真实的，那现在呢？ 他对她又是什么感情？ 第136章 一拍两散 宿溪和方晋在一旁瞠目结舌，如果林杉禾说的是真的，真有周知这号人在他们身边出现过，那为什么他们毫无记忆？难道他们身处的是平行世界？ 那为什么，又会出现一个新的周知？ 不过眼下这个混乱的场面他们无比默契地将林杉禾捆走了。 当路忻言冷静下来时，他和周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镇定自若地用餐，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路忻言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 姜芷伸手示意，在这快要冻死人的僵硬氛围中，问了一句，“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所以，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此刻，路忻言的心声似乎完全失去了平静，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思绪被彻底打乱无法找到出路。 路忻言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他怕看到什么？ 姜芷细数他的沉默，默然出声，“下次见面时，你再告诉我答案吧。” “不必等下次。” 路忻言出声制住了她起身的动作，他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他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我不能做你男朋友，” 姜芷抬眸望他，微笑，“所以，在我和她之间，你已经选好了。” “……” 良久的沉默后，路忻言哑声道，“我们可以是朋友……” 姜芷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明白了。” “对不起。”路忻言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先前对自己催眠的冷机克制似乎都失了效。 “路总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我这两天还要承蒙您关照。”姜芷朝他莞尔一笑，起身拿包，“行啦，本来就说好一拍两散的，我先走了。” 路忻言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他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姜芷睨了他一眼，语气略带嘲讽，“不了吧，我可没这心情陪路总玩替身文学……” 路忻言神色一怔，脸色白了白，不由自主地松开她的手腕。 “对不起…”他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眼睁睁看她走远，心底有一个恐惧的声音告诉他，追上她吧，不要让她走。 可另一个声音说，不要追，周知还在等你。 路忻言忽然觉得自己好差劲，有朝一日他自以为忠贞不渝的爱情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分崩离析，他怎么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 - 从那天之后，时间好像按下了加速键。 暑假的第二个月里，vita成功刊登上影响力最大的高级时装杂志，程青和南昔也被受邀参加法国时尚艺术展的选拔资格赛，姜芷干脆组织了场团建，大手一挥邀请工作室上上下下的人一起去法国巴黎同游了半个月，让员工喜极涕零，只呼神仙老板。 姜芷做老板的宗旨是主打一个尽兴，开开心心地来上班，开开心心的回家去，有苦一块吃，有钱一起花，因此，这是一个员工比老板还怕倒闭的公司。 优质的福利待遇吸引了不少服装设计系的人才，不过vita在做大做强的同时不会放低于对于专业标准的底线，当然，更重要的人品考察也必不可少。 在国外的半个月里，姜芷偶尔会在朋友圈分享团队的动态，顺手拉黑了路忻言。 如果你有心去寻找一个人的动态，那便一定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有意思的是，方晋和宿溪通过熟人推荐加到了她。 在这停滞的进度面前，0711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主线任务已经快要到顶了，男主对她混乱的好感度上上下下，不知道掉到哪一根线上。 相比于它，姜芷倒挺能自娱自乐。 她悠闲地躺在太阳伞下，近处的浪花时不时涌上沙滩，天光海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海面上的似乎漂浮着珍珠银光闪闪。 桌上冰镇的椰子肉是刚刚剥开的，椰子汁甘甜爽口，穆橙觉得就这样安静地待上一下午也不会腻。 “知知姐，我忽然发现了赚钱的意义。” “什么意义？”姜芷看了她一眼，说话的是刚入职的小姑娘橙子，她性格精怪又活泼，喜欢二次元的圈子，所以她的浮夸创意设计风格也吸引了一部分受众。 “刚才我就在想，如果我有这个钞能力就被所有好朋友带来，一起打扮一起cos一起享受阳光和美食，那应该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姜芷扬眉，赞同点了点头。 住处是楼昀书定的，高调奢华的别墅前面自带沙滩和泳池，地理位置优越，有一个冤大头愿意出这笔钱，她自然不会拒绝。 穆橙一边喝着果汁，忍不住伸手摸摸周知的胳膊，可恶，这么多天只有她一个人晒黑了。 “知知姐，你怎么晒不……” “知知。” 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穆橙心里咯噔一声，缩回手抬头望去差点没从躺椅上滑下去，她主动开口打招呼：“楼少。” 楼昀书站在她们身后，他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不知道为什么穆橙每次见他都有点怵得慌，近日他们相处下来，只要谁和知知姐的行为过于亲密，哪怕是女生时间久了也会被他暗暗盯梢，那种直透后背的灼热视线谁都顶不住啊。 本来他们还有些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和这位富家少爷相处，后来发现只要知知姐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百分之百服从的忠犬模样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至此穆橙更加崇拜知知了，自愿倾倒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眨了眨眼，找了个借口离开，“我忽然有了灵感，你们聊……” …… 楼昀书走近，低头看了周知一眼，她平躺在休闲椅上，一身浅绿吊带裙包裹住姣好的身段，露出纤细赤裸的小腿。 他俯身蹲在她旁边，将脚上的砂砾小心翼翼地拭去，男人眸光里泛着温情，“太阳要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姜芷被他的动作激的一哆嗦，抬脚踹在他胸膛上，后者似有预料紧紧攥住她的脚腕，闷声笑了起来，“知知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他忍不住怀念，原来从前楚瑜那脚并不是踢在了他的脸上，而是在他心里。 可是，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发现，楼昀书偏了偏头，幸好还来得及。 她起身，往回走，“回去吧。” 楼昀书的目光痴迷又缱绻地看着她的背影，他拿出相机定格在这一刹那。 在这个世界他最喜欢的就是摄影，它是最伟大的发明，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将永恒定格下来。 每一张里都有他最珍贵的回忆。 第137章 加班与旅游 “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吗？我好想再住几天哦！” 姜芷一走近餐厅便看见橙子恋恋不舍地抱着靠枕，几人哀声载道……她还没说话身后的人开口了，“如果回去没什么事可以一直住。”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惊讶，“真的吗？” 还有这种好事？！ 每天睡到自然醒，每一餐都有人做好送过来，出门都有专车接送，还能逛各种景点打卡拍照，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这谁不想一直待在这儿啊？ 由于小伙伴的日子太过惬意和自由，前段时间忙于比赛的程青产生了深深的嫉妒之心，发誓要将剩下两天的时间玩到尽兴，如果能再继续玩两天也未尝不可…… 姜芷淡淡扫了程青一眼，“我只预约到了明天。” 楼昀书笑，看向女孩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宠溺，“不要紧，我已经把这买下来了。” 众人：“……” 穆橙的笑容一僵，保守了，她想的还是保守了，光知道楼家有钱，不知道他这么有钱？！ 人家动动嘴皮子把一房产买下来了，那口吻就跟买了个西瓜似的。 好好好，有钱人都这样是吧，只有他们一群穷鬼是吧？！ 姜芷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坐了下来，爽快道，“可以啊，一会儿你们就自己改签。” 众人心灰意冷，只有程青在状况之外，高兴地问了一句，“那你呢，跟我们一起留下来吗？” 众人：“……” 没眼力见的家伙。 “我就不了。”姜芷朝他笑笑，“不过，我批准了你和南昔的假期。” 她看了眼角落里的南昔，淡淡道，“前段时间你们忙着比赛辛苦了，在这里多待几天调整一下心情。” “哇吼！”程青喜上眉梢，给身边的南昔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自顾自转圈，“好呀好呀！放心吧，我能照顾好南昔的！” “不用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南昔推开他，小声地开口，她的确很喜欢这里，可如果只剩她一个人那还是算了。 程青“啊”了一声，有些难过，“你不想那我也不想了……” 南昔迅速拍板，“那就一起回吧，以后机会多得是。” 众人点头，原本他们就知道楼昀书是为了周知才这么说的，现在她要回去他们自然也不会留下。 南昔自然也有顾虑，一方面她不想和程青留下单独相处，另一方面，她不想让周知为难。 楼昀书眼眸如幽静的湖水，看见少女对着别人巧笑倩兮时，他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一种强烈的嫉妒情绪在心中翻涌，他走到姜芷身边…… “对了，我跟穆橙今天洗了一些照片，大家选几张带走吧。”南昔拧了拧眉，忽然出声，瞬间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什么？我来看看！！” “我先选，有一张我特美的留给我！我要发朋友圈！” “那个，我也有一张，南昔你打了吗？” “……” 而另一边，楼昀书毫不犹疑地牵起心上人的手，在她手背上缠绵地落了一吻。 姜芷没有推开他，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只要她不愿意他便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可她也知道，兔子急了还能咬人，适当的甜头才能稳住这匹牢笼里的饿狼。 楼昀书深邃如渊的眼眸炽热坦诚，深沉而执着地望着她，“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付出我的生命……” 用我的生命，为你的灵魂献祭。 这是他当初许下的承诺。 - 方舟科技。 “你瞧瞧，人家这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叫生活，怎么我们就还在加班呀……”方晋把手机甩给常裕树，抱着头哀怨。 后者翻阅了一遍，备注为“周知妹妹”的朋友圈里都是美食和建筑的照片，还有一些展览活动的现场照，看起来挺丰富多彩的。 他默默把手机推了回去，干巴巴地安慰一句，“行业不同，性质不一样。” 方晋哀嚎一声，“那我现在转行还来得及吧？我也要去国外潇洒还想去冲浪，再也不要当写代码写到头秃的程序员了！！” 常裕树看着他的格子衫短袖配大裤衩，忍不住吐槽一句，“你这品味，估计救不回来。” 方晋低头看了眼露出来的大脚趾，有些尴尬。 转行，好像的确是，有点困难。 于是他更难过了，“苍天啊，难道这就是我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吗？！” 路忻言推门进来就看见方晋生无可恋的颓丧模样，他的脚步停滞了一秒。 许源咳了两声，伸手推了推方晋，后者连忙放下两只胳膊，老老实实地推了推眼镜趴在电脑桌前。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空气中的温度倏地一下子降了下来。 连最皮的方晋也不敢招惹这时候的路忻言，自从前几天宿溪偶然提起的周知朋友圈的事，他们才尴尬地发现，只有老大被人拉黑了…… 拉黑了…… 尴尬了…… 他还记得当时老大的表情，用他的话来描述就是脸色黑得像锅底的煤炭了。 自从那天过后，一切生活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杉禾学妹没再来过公司，或许来过，但是…… 他们的z项目也在不断深入研究，反复优化迭代的代码不间断的电路测试，让他们的精神紧绷到了一个临界值，可另一方面，他更担心老大的精神状况。 他们加的班，熬的夜，永远有人比他们更晚，如果他们的回馈是金钱，那他呢？ 方晋不知道那个消失的神秘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不顾一切想要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ai出来。 即便他们成功了，可那还是一个真实的人吗？ 一个连情感都是代码数据输入的非人类，真有这么重要吗？ 第138章 蛛丝马迹 晚上七点。 路忻言抬头，在一阵压抑的氛围中缓缓道，“今天的测试结果通过了，下班吧。” 在场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他简短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方晋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老大，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嗯，”路忻言手上动作没停，俨然一副还要加班的架势。 常裕树在方晋拼命眨眼暗示下，犹豫道，“周末宿溪学长说要带我们露营烧烤，一起吗？” 两人在期待中听见扫兴的回答：“不了。” “哦…”方晋有些苦恼，再这样连轴转他的身体可吃不消了啊，他可不想让老大英年早逝啊…… 他边收拾东西边和裕树搭话，“对了，听说宿溪学长是以联谊的性质举办的活动，人还挺多呢！” “那一会儿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到时候露营的用具就去租一套……” 出门前，方晋特意看了路忻言一眼，委婉地绕了个圈子，“你知道吗，学长还邀请了周知哎……” 闻言，路忻言的动作一顿，他剩下的半句话被关在门外，听不真切。 他神色怔了两秒，周知，也会去吗？ 如果他也去，他们是不是能再见面了呢……可周知，还会想见他吗？ 路忻言忽然想起那天她眼中冰冷讽刺的表情，陡然有一种心脏被浸在冰水覆没的失落感。是啊，她那么骄傲怎么会允许别人将她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呢？ 她大概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他也，不该去的。 …… 门在背后合上，常裕树半信半疑，“这样说有用吗？” 方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宿溪学长让我们试试。” “……那她真的会来？” “想什么呢，那天闹得那么难看，反正我是没这个厚脸皮去找她的……”方晋白了裕树一眼，木然道，“就是不知道学长有没有这个脸了。” 常裕树沉默几秒，皱眉，“那我们不是框他吗？” 方晋深深叹了口气，“不然还能咋办。” 他看着学长这半年因为工作超负荷运转几次病倒进了医院，那种极度封闭的社交和精神状态令他整个人一点点失去生机。 钱没了就再赚，技术难关攻克不了可以靠时间和手段，实验结果失败了可以找准问题根源重新开始，可是一个消失的爱人，要让她怎么回来？ 宿溪学长说的是对的，或许周知还能救他，可老大还把人越推越远了…… “等等——” 隔着玻璃门看着追出来的人，方晋心里咯噔一声，和常裕树相视一眼默契地低下了头。 - 青城山。 下午阳光正好，远处是山，近处是河。 炭火燃烧时，发出“啪吱啪吱”的声音，方晋老老实实坐在烧烤架前，翻来覆去地烤手里几串鸡翅。 身边的妹子围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裕树学长，你能用代码敲出玫瑰花吗？” 常裕树点点头，“不难。” “那如果喜欢理工科的男生该怎么表白啊？”女生说话时温温柔柔，眼神下意识瞥向坐在中间的路忻言，身旁的女孩笑着推搡她。 而被关注的人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喝酒。 见气氛有些冷场，方晋干巴巴地应道，“发照片，发消息，约饭。” 闻言，在场的女生发出嗤笑的声音，“你好无聊哦！” 方晋：“……” 另一边，草地上。 “宿溪，你怎么忽然想起办场联谊了？” 郝建顺口接过女友的话，“害，欢送一下咱寝室的大神呗，大学四年，孤家寡人一个，我们都替他愁死了。” 林爽有些惊讶，“在场有他喜欢的人啊，林杉禾？” “哈哈，我把你的飞机吃啦，赶紧给我回去！”郝建毫不客气地把宿溪的棋子踢了出去。 宿溪眼睁睁地看着四枚棋子回了基地，气到没脾气，幽幽吐出两个字，“没有。” “林杉禾那都是过去式了，你不是说楼昀书都在朋友圈官宣了？”郝建顺手抛起了骰子，又是个“6”，他高高兴兴地将飞行棋挪了六步。 宿溪手指一颤，“你听谁说的？” “小爽呀，她有楼昀书微讯，”郝建吃醋地哼唧两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 林爽不满地敲了敲他脑袋，“我们同专业，我还是班长好不好，你这人心眼比针还小……” 宿溪眉头一皱，没有理会他们秀恩爱的打闹，他知道楼昀书和路忻言之间是有过节的，那场由他起因的篮球比赛实则是针对路忻言一个人的。 可据他所知，楼昀书去年才刚大一，专业，经历都和他们没什么交集，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针对忻言呢？ 如果那个人是杉禾学妹，一切还情有可原。 宿溪挠了挠头，讪讪开口，“小爽，不好意思，我能看下那个人朋友圈吗？” 林爽默默掏出手机，有些不安，“就给你看一眼哈，别说是在我这看的……” 闻言，郝建揉乱她的脑袋，宠溺道：“慌什么，人家敢发，就不怕别人知道。” 林爽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理。 随即她大大方方把手机递给宿溪，“给你吧。” 宿溪感激地接过，顺手点进楼昀书主页，三天可见的朋友圈恰好停留了一条动态。 入眼的文案是一串英文，i am because you are. 宿溪哼笑一声，吸引人视线的是底下这张照片，蓝色海边，不远处夕阳西下的照片，他指尖微微放大，看见一个穿着浅绿衣裙的女孩背对着镜头，沿着海岸线边走去。 他隐隐觉得背影有一丝熟悉，却又记不起来在哪看过。 林爽凑过来看了一眼，“咦，怎么只剩一条啦，之前明明还有好多建筑的照片。” “你知道他在哪吗？”宿溪捏着手机有些紧张。 “巴黎呀，我还看到了埃菲尔铁塔和塞纳河呢！” 不祥的预感瞬间落实，宿溪的脑海中火光石电，火速打开了周知的朋友圈，里面是一片空白。 过期了。 …… 第139章 你喜欢上她了 “在聊什么呢？” 见宿溪走了过来，方晋只想把手上的苦活丢给他。 宿溪不上当，脸上扬起痞痞的笑，暗示道，“今天过来的人可都是单身哈~有想吃的尽管跟我们方厨说！” “好呀！好呀！” 方晋：“……”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诶，宿溪学长，”其中一个女孩指了指不远处打扮时髦的几人，有些惊讶，“那是不是设计系的女孩子呀？” 宿溪顺着视线望去，“唔，来了！” 闻言，路忻言垂着眸，只是来回抠着手心。 他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心脏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狂跳不止。 她来了。 路忻言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回头，却看见来的人里……并没有她。 “……” “社长，今天光线超好，我一路上过来拍了好多绝美的照片！”成恬带着摄像机迫不及待地走到宿溪身边给他展示成果。 宿溪咳了两声，看了她身后一眼，“恬恬，这都是你约的‘设计系’朋友？” 成恬不明所以，“是啊，环境设计，品牌设计，视觉传达设计……都是。” 宿溪有点不死心，“就…没有学服装的朋友？” “服装设计系人不多，有单独的教学楼，我们平常没什么交集的地方。”说着，成恬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社长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有采风活动吗？” 宿溪：“……” 路忻言沉着脸，望了宿溪一眼起身就走。 “你们先拍，我一会就来！喂喂喂，等等！” 见人走远，宿溪匆匆追了上去，“这么多人给我点面子行不行？你知道多少女孩冲你来呢！就你这脾气性格，就等着注孤生吧……” “我完全可以不管你，让你一个人暗地里发霉烂掉，我图什么？” “毕业之后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研究那个又臭又长的烂项目耗着自己，路忻言，你何必呢？” 见人不为所动，宿溪暗骂一声冲到他面前，“你在生气，好啊，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么生气？” 路忻言不爽：“所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宿溪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笑出声来，“因为你想见的人没来？” 路忻言神色怔松。 “承认吧，你在意她。” 宿溪叹了声气，幽幽道：“路忻言，你喜欢上她了。” “……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 宿溪没追，他声音淡淡，“再不认清你的心，恐怕又要失去她了。” 路忻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回过身，冷淡深邃的眉眼望过来，“什么意思？” “我在林爽的手机里看到了楼昀书的朋友圈。” “巴黎，他是和周知一起去的。” 宿溪语气顿了两秒，从他的眼中看不出惊讶的情绪，只是隐隐含着深不可见的怒意。他自动略过这些不明情绪，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如你和林杉禾所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过一个消失的周知，那她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呢？” 宿溪的眼中迸出一丝微光，“又或者，她的存在有第三个人知道呢？” 一刹那，路忻言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他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干哑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海中瞬间回忆起和周知相遇时的场景，她哭得花了妆的脸上满是对他的愤恨和委屈，她可可怜怜第一句话就是被一个渣男抛弃了…… 她喝醉酒趴在他背上时，喊出的那句熟悉的自己的名字…… 她在医院说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可是我不够漂亮…… 她在宿溪面前详细的自我介绍，都是只有‘周知’才知道的初见方式。 还有那句，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路忻言死死咬住牙关，一种不可能的猜想，经过抽丝剥茧在脑海中形成了。 他看到那天晚上周知的表情有些失落，她说，如果…我没有长得那么漂亮，你会喜欢我吗？ 他看见她陌生又悲凉的神情，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所以，在我和她之间，你已经选好了。 路忻言感觉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瞬间空白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一时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忻言，下次见面时，我想和你说一个秘密…… 他选择了周知，抛弃了她。 …… 宿溪见他脚步踉跄，脸色惨白一片，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忍不住上前担忧道，“没事吧？” 路忻言摇了摇头，嘴唇翕动片刻，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意，“宿溪我…想去找她。” 宿溪叹了声气，有些哀其不争，现在人家都把你拉黑屏蔽了，早干嘛去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也不想在路忻言最脆弱的时候打击他。 这半年多来，宿溪知道他一个人过得有多辛苦，辗转于现实和臆想的世界中，活在自己亲手编织的牢笼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出来。 他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拯救他，也许只有周知了。 宿溪顶着对面沉重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拨通了那个通话。 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喂？” 对面的声音有些慵懒，大概是刚睡醒。 宿溪硬着头皮接上了话，“嗨，周知，我是宿溪，听说你已经回国了，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约个饭？” 对面停了两秒，反问：“我跟你很熟？” 宿溪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不，朋友就是靠约饭建立起感情来的嘛……”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周知打断：“没事，我就挂了。” 宿溪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被他拿走，“等——” 路忻言的嗓音徐徐响起，“是我。” “知知…我想见你……” 他声音有些发紧，对方每一秒的停顿就像是凌迟前的倒计时，她会挂断吗…… “路总，认得清我是谁吗？”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路忻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眼眶微红，指尖发颤，“认清了…我想，亲耳听你说那个秘密……” 宿溪站在一旁，听她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人，“可是，时效过期了哦！” 他想要劝路忻言放弃，却看见他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他放下了高傲的身段，卑微地祈求原谅，“知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宿溪神色一怔，只看见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随时都可能晕厥过去，他的脸色苍白而又憔悴，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 路忻言，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吗？ 第140章 只对你一个人心动 “今晚八点，学校操场等我。” 姜芷眸色一深，把手里的修剪好的玫瑰插入花瓶里，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好……”路忻言没有丝毫犹豫，像是下一秒她又要消失一般，声音带着颤意，“我等你来……” 他把手机还给宿溪，喜极而泣，“她还愿意见我！” 宿溪默默接过手机，有些不习惯他这副恋爱脑上头的蠢样，他皱了皱眉头，担忧提醒道：“忻言，或许她也并不是你想的这么单纯。” 不然，为什么还会和楼昀书牵扯在一起呢？ 爱情，会让傻瓜变得盲目。 路忻言眼眸森然，紧紧抿起唇，“宿溪，她不是这样的人。” “好好好，是我多嘴行了吧，她世界无敌第一好……”宿溪连忙跟人道歉，僵硬扯开话题，“不然你去收拾一下，总不能让知知妹妹看到你这副模样？” 路忻言点点头。 其实宿溪说的他心里未尝没有想过，那天在医院里看到亲她的人大概也是楼昀书。 可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集，楼昀书又是怎么认出她的呢？ 换了样貌之后，他又先一步比自己认出她来。 周知，应该很失望吧？ 路忻言握紧了手指又逐渐松开，明天就可以见面了……可是，他好想现在立刻见到她，告诉她，无论是哪一个周知，自己都轻而易举为她着迷。 …… 晚上七点。 茶几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随后又暗下去。 等姜芷换好衣服出门时，才发现有二十二通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 楼昀书。 姜芷眸色淡淡，指尖滑在屏幕上没动，等着下一通电话再次响起。 下一秒，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周父的声音响起：“囡囡，怎么了?” 姜芷顺势打开房门走到玄关处，“工作上的事，我出去一趟。” 从南昔家出来搬出来后刚好是假期，她没有直接去租房子反而是回了自己家。 当然，她也有别的顾虑， 比如楼昀书。 “……” “为什么不说话？”楼昀书淡淡笑了下，“打算出门？” 姜芷心中一紧，朝马路上望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她语气平静，“没有，今天在家。” 楼昀书哼笑两声，看着远处那个身影从拐角中走出来，随后懒散地靠在后背，低声道，“我想见你。” 听见话筒里的声音缱绻缠绵，姜芷语气一顿，“今天要陪我爸妈，不太方便。” “明天呢，打算找什么借口？” 楼昀书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知知……我该信你吗？” 他掀着眸子盯着少女走近，她今天穿了一袭白色长裙，乌黑亮丽的头发如同瀑布般倾斜而下，裙摆微微掀起晃动，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可他只想恶劣地拉她跌下神坛。 “我的耐心，不多了啊……” 他低声呢喃一句，眸中似乎氤氲着湿气，翻涌着黑色的旋涡，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他阴晴不定，姜芷心中无端升起一丝不安，她攥紧掌心,尽可能平静地开口，“我不会骗你，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留在你身边……” 他心中升起一丝窃喜，少女的承诺又一次抚平了他的惴惴不安。 楼昀书扯开唇角浅浅一笑，她最好，说到做到。 - 学校。 “忻言！”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就像曾经周知无数次叫过他的名字一样…… 路忻言身体一僵，没有转身，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眼前的场景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沉默几秒，低着头看着影子走近。 “喂，叫我来的人是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闻言，他回过身，一言不发地将周知紧紧抱在怀里，他抱的有些紧，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贴着皮肤，低头埋在她的颈窝。 姜芷有些无奈，她刚刚下了车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出了一身薄汗，亏他还抱的那么紧。 她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手示意，“某人不是说再也不要见了？” “我错了。” 路忻言看见她回过头含笑的眼眸，“我们路总向来说一不二，怎么能反悔呢？” “失去你，我才会后悔。”他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和苦涩。 姜芷歪了歪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无辜，“那你更喜欢我还是她？” 路忻言：“……” 看着他犹豫的神色，姜芷垮下脸转身就走，“我就知道，你就是馋她的美色。” “……知知！” 路忻言有些无奈，那个让他难以招架的周知又回来了……他连忙跟了上去，心里着急的同时又有些甜蜜。 “我当时这么说，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她……”路忻言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没有贪图她的美色。” 姜芷哼了两声，有些不信，“是吗？可你不是还在等她回来？” “我等的人一直是你。” 路忻言知道眼前的人才是真实的周知，他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一个皮相，而是灵魂。 “我承认，那个周知很美，美到让周围的人瞬间黯然失色，包括我……” 他语气微哑，包含着一丝委屈，“可是，和我朝夕相处的人是你，陪我比赛、上课、打球的人也是你……” “就算我们再一次相遇，我还是会喜欢上你。” 路忻言低垂着眼眸，长睫毛扑闪，耳垂微微泛起粉意，“我只对你一个人心动。”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75】 姜芷莞尔一笑，一手搂着他的后颈，吻上了他的唇角，温软殷红的唇轻轻一点，“奖励。” 路忻言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地摩挲着唇，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起来，像是要跳出胸腔，在这寂静的操场上回响着不和谐的心跳声。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路忻言站在原地，微微走神，听见声音时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 他追了过去，“在宿舍吗？” 宿溪电脑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当然不是啊！”姜芷哂笑，“四年前在校门口，我第一次见你。” “……” “我跟你是同一届的学生，那时候的你众星捧月，早早站上了最高处的位置。而我，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 女孩的声音淡淡的，路忻言第一次听见他们的相遇。 “大三之前，我是别人口中的胖妹，大块头，可我一点也不介意。过于肥胖的身材只是令我有些苦恼，而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姜芷笑着，脸上却是苦涩，“直到遇见你，喜欢让我的骄傲和自尊碎成一地，我也不得不承认，面对你，我自卑了，退缩了……” 路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生性淡漠，但有一点相信，当时的自己面对无由来的告白，只会远离。 “休学的那一年，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成为了书里的周知，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我想来见你，可我又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 路忻言沉默了一会，接下来的事他已经明白了，自卑的她隐瞒了身份，扮成书里的角色和他相遇，而后又回到原来的那具身体里。 他看见女孩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朝自己问道：“我现在没她那么漂亮，也没有她那么温柔，你……还会喜欢我吗？” 姜芷抬眸，他漆黑的瞳孔中印着她的脸，坚定地说，“喜欢。” “那具皮囊给了你靠近我的勇气，可我却喜欢你背后的灵魂。” 姜芷神色怔了一秒。 “我很高兴，你能重新认识的新的自己，并且有一往直前的勇气，我也庆幸，你能再一次回到我身边。” “知知，让我保护你……” 他的鼻尖抵在她的额间，轻轻磨蹭，垂眸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滑落。 光明会驱散黑暗，神明会降落人间。 他的出现给了周知一丝向生的希望，可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救赎？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85】 姜芷站在路口，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我家到了，那我进去了？” “好。”路忻言含笑看着她。 姜芷不满他的态度，瞪大了眼，“你怎么能舍得我走呢？不应该极力挽留我吗？” 路忻言有些无奈，“那我该怎么做？” “让我搬去你那住呗。” 路忻言脸红了红，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想起了她喝醉酒闹的大乌龙，弯腰与她的视线平齐，认真叮嘱道，“下次记住了，不要随便喝酒，更不能随便到陌生男人家里住。” “嗯嗯。” 见她乖巧地点头，又忽然出声，“男朋友除外。” 路忻言心头一软，原来她说那句只听男朋友的话是真的……他眼眸漾起笑意，投向她的目光专注，“明天想去做什么？” 女孩轻轻眨了眨眼，回抱住他的腰，“我想……去你家玩游戏。” “你喜欢这个？”路忻言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以她这跳脱的性子喜欢打游戏也正常。她乌黑顺直的长发披在肩后，路忻言忍不住伸手替她将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在她的发梢轻轻落下一吻，“好。” 待人消失在尽头，路忻言才转身离开。 不远处，有人似乎早已等待已久。 来人侧靠在车边，袅袅升起的烟雾看不清他的表情，路忻言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是楼昀书。 在诡异的沉默声中，他听见那人说，“不要爱上她。” 路忻言脚步一滞，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和周知有过牵扯，可他并不在意这些。 楼昀书没有回头，语气懒散，“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或许她会再一次消失……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路忻言带着心脏细微的跳动了下，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所停留，比起一个陌生人的话，他更愿意相信周知，可他依旧留在原地。 “没有想过吗？这具身体里，或许存在着有第三个人。” 楼昀书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眉宇间萦绕着一种近乎阴鸷的冷漠，如同一只野兽，正透过磷火的间隙，打量着他，“你不是第一个被她抛弃的男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目光沉沉，眸里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暗芒，“对了，你手头上研究的项目，不如考虑转卖给我？ 第141章 只想爱你 九月开学。 姜芷又投入忙碌的学业中，一切的生活好像走上了正确的轨道。 让她焦虑的是，原本该结束的任务却是拖了一天又一天，0711却说后台依旧没有判定任务结束，它的权限不高，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姜芷没由来感到一阵恐慌，而后她又收到下面人的消息，店铺新一批货的染料被检测出质量不合格，被人恶意抹黑登上热搜，总之她找公关做检测这些事也忙的焦头烂额。 庆幸的是，男主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做了几款小游戏，回报颇丰，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公司，以迂回的路线将主要剧情拉回了正轨。 而楼昀书也难得沉寂了一阵子。 十一月初，姜芷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虚弱，体内的灵魂恢复了勃勃生机，仿佛下一秒就要占据这身肉体。 姜芷时常会断片，而她在尽力扮演好一个新女友的角色。 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她的手机忽然一阵响，显示是路忻言的来电，却是另一个人接的。 “我说大小姐，能屈尊来这儿一趟吗？”他语气颇有些玩味，“还有，你们俩冷战能别波及他人吗？” 话筒里传来些嘈杂的声音，姜芷坐回车里，语调微扬：“他喝酒了？” 宿溪哼了两声，起身走向阳台随手关上了玻璃门。 “周小姐……他对你怎样不用我们旁人多说，可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只有一个人在付出……” 姜芷淡淡打断他，“如果你指的是求婚这件事，我并不认为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你没有想象中爱他。” 宿溪斩钉截铁，“可是，他比你想象中爱你。” 见人沉默不语，他叹了口气，“拜托你，再对他好一点……” “等我十分钟。”姜芷利索地挂断电话，驱车朝路忻言家的方向开去。 等她走进开了灯，宿溪早已不在原地，姜芷四处望了一圈，出声道：“忻言？” 卧室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关上，姜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路忻言一把拉住抵在门后，她纤细的腰肢抵他有力的臂弯，两人的身体无声地贴合。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在她脑后，鼻尖萦绕着股清冽的雪松香气。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息，仰头承受属于男人的热吻。 体温逐渐升高。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92】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87】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80】 【滴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度96】 …… 姜芷睫毛簌簌一颤，她看见头顶混乱的好感度，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已起身抽离，干脆利落。 良久，路忻言放开她，声音微微哑，“你终于来找我了。” 她乌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我？” 路忻言垂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她，红唇娇艳，他喃喃：“我害怕你生气。” “是我拒绝了你的求婚，该生气的是你才对吧。”姜芷失笑。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轻易察觉的哽咽。 “当然不会啊！” 路忻言紧拥着她的手轻颤了下，“可如果是因为我太爱你，不得已呢…” 姜芷轻笑，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红唇落于他的鼻尖，眼睛，额头，她轻声道：“可是，以伤害为前提的就不是爱了。” 路忻言低头，微凉的薄唇含住娇嫩的唇瓣，细细勾勒，渐渐陷入更加深入的探索，他模糊的呢喃声从吻中溢出来，“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爱你……” “……”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主线任务评定：s级，支线任务s级。】 【滴滴——检测到楼昀书的好感度100！】 【是否选择清除人格记忆？】 【是】 …… 周知生病了。 她毫无症状的晕倒令路忻言有些手足无措。 一开始她是清醒的模样，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有昏迷过一阵的时间，他心急如焚，带着周知去了外地跑了几家顶尖医院，病因依旧是未知。 没由来的恐慌涌上心头，那段时间，失眠成了常态。 只要一闭上眼，路忻言就担心眼前的人再也醒不过来，或者，是恐惧她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他想，放弃国内的工作陪她一起去国外最好的医院治疗，不出意外，周知拒绝了。 她似乎清楚自己病因，可路忻言不敢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在患得患失的焦虑中，他毫无准备地向周知求婚了。 没有盛大的求婚仪式，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理所当然的，他失败了。 路忻言隐约发现，一切违背科学前提的病因是与他有关。 楼昀书说的，是真的。 只要爱上她，那她就会消失。 路忻言不相信这就是事实，周知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留给他一个残忍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想问，也不敢问，只要他一直没那么爱她，一切都不会变，或许她永远也走不了…… 他像那个人一样，用卑劣的方式祈求她留在身边。 可是他这点意图却早已被人看得明明白白。 周知干脆利落，拒绝了求婚。 她认真地看着他，目光透过世俗的琐碎仿佛穿透了他内心的深处，她说，你的犹豫只会将我推得更远。 路忻言后来才明白，他永远也留不下她。 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他应该放手的，把这一切想象成一场奇幻的梦境。 可直到梦境的泡沫破碎，他才发现，给出了爱与自由，自己会一无所有。 …… 路忻言从没想过，在这世上另一个地方有人和他做着一模一样的事，实现着同一个猜想。 提取人的神经数据，将意识和记忆植入人造大脑中，拥有想要拥有的容貌，或复刻真人，或介于真人于幻想的存在。 她拥有同样的声音，拥有人类的情绪传感，能够自主的进行行为活动，整体的触感与真人无异，甚至可以和人类一样感知着春夏秋冬，进行正常的对话。 将灵魂留下，赋予人永生。 第142章 爱与自由 周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沉重得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房间没有开灯，四周昏暗一片，只听见房里的仪器声规律地响起，又似乎有匆忙的脚步声……她隐约感觉窗边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方向。 压抑，沉默。 周知平躺着没有力气，可胳膊上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人缓缓走过来，声音淡淡，“你醒了。” “楼、楼昀书，”她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 烟雾缭绕升腾，只见背后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泛着丝丝青白之色，这般的冷漠诡异，令人颤栗不已。 “你是谁？” 那人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猝不及防地掐住她的脖子，周知眼中闪过惊恐，只觉得肺里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她拼命挣扎，“咳咳……我，忻言……” 周知眼角沁出眼泪，一丝窒息的感觉从咽喉传来，可她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 刹那间，门被猛地撞开—— 周知余光瞥见有人冲了上来，直直将她身上的人拉开…… 路忻言眸色一暗，胸膛里扬起熊熊燃烧的烈火，用力地往那人脸上揍了一拳，“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不过是让这个赝品消失！” 楼昀书不甘示弱，他眉眼轮廓锋利冷然，带着极重的戾气迅速回击，招招狠辣，两人迅速扭打起来…… 路忻言微微喘气，出声道，“和周知没有关系。” “你放走了她。”楼昀书眼皮微抬，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那双幽冷阴的眸子盯着他，“而我原本可以将她留下……” “自愿的吗？” 路忻言打断他的话，自顾捻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唇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弧度，“如果是自愿的话，她选择的人为什么是我？” “我跟你不同，我愿意给她自由……” 等到她会重新回来的那天。 楼昀书眼中含着的浮冰已迅速地凝聚，似是覆盖上寒冰。 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也被人抹灭。 失望、愤满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涌入心底，她骗了他！ 楼昀书任由自己的情绪如藤蔓般疯长，那淬毒的枝条将人紧紧捆绑绞杀。他低着头，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那双清墨般的眼眸深邃似潭，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他伸出手，似乎要将那虚影紧紧抓住。 真实也罢，虚幻也罢， 他不会放手。 …… 良久，周知才敢怯怯出声，“忻言……” 路忻言循着视线望去，那双莹莹啜泣的脸上似是熟悉又陌生，直到星火点燃指尖，他才缓缓出声，“人我带走了。” 周知流着泪任由他抱起，心中有些欣喜，那种被需要的满足感填补了内心的空缺，忻言没有放弃她…… 只是，余光瞥见那个角落里的人，他背靠着墙壁一角，半晌才像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雕，终于活过来了似的，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 周知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看见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那是她昏迷之后辗转在各个医院之间，检查过无数遍身体留下的痕迹。 可这幢陌生的大楼并不像是医院，甚至令人有些排斥和恐惧。 车子平缓上路，氛围显得有些安静。 周知打开车窗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明明是看了无数遍的脸她却依旧有些陌生，明明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人生却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就像是在梦中走过的现实，她成为了最真实的演员。周知有些不安地搅着手指，“忻言，我昏迷了很久吗？” “嗯，一周了。” 路忻言有些迟疑，“你，想起什么了吗？” 闻言，她神色一怔，“我只记得自己在忙毕设开题的事情，那天你来接我，我们说好要一起吃晚餐……” “…嗯。”路忻言沉默下来，他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失落。 周知没注意到他眼中的异样，有些担忧地问出声，“那我身体应该没什么事吧？” 见他点头，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周知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似乎回来了，她似乎对一切充满好奇，伸手打开车前的挡板，对着小镜子仔细照了照现在的模样，小巧的五官秀气，脸色却有些病态的苍白，这是她自己。 周知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却不小心将边上小熊贴纸碰掉了，随着猛地一刹车，她不受控地撞在挡板上，听见旁边惊怒的声音响起—— “别动她的东西！” 周知愣愣地僵在原地，她的东西？可这分明是她在喝咖啡时随手贴上的啊！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对劲，还有他和楼昀书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忻言，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路忻言盯了她几秒，沉声道，“没有，是我的问题。” 一路上，周知没再说话，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等到家的时候，她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听见他说，“我要出差了，这段时间大概不会来找你。” “好，一路顺风。” 周知想，如果是以前的她应该会表现的很不满，缠着他索要礼物之类的，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身体迈不出一步。 路忻言没下车，看见她站在窗外乖巧地点头，就像是平常那样，只是他知道回不去了…… 周知忍着发酸的鼻尖，看着他垂下目光，像是在克制着情绪，眼里有一丝化不开的惆怅。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通过了毕业设计的选题方向，并且有了实质性进展。 周知并不打算花太多时间在毕设上，她重新捡起了以前的画稿反复修改，投了几个关注度较高的比赛，和工作室的伙伴们去参加各城市的沙龙，展览，日子过得好像也逐渐充实起来。 一月初，已经开始下雪了。 路忻言去了h市。 他们减少了联系，原本周知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可是一旦全身心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上，银行卡上不断增加的存款，还有设计新作品时带来的满足和价值感，好像让人觉得没什么可焦虑的。 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一款火爆全网的末日生存游戏发布会上，当他站在会场中央的那一刻，底下的人似乎都被这位年轻英俊的创始人所倾倒，毫无例外，他成为了在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那时橙子还特意拿视频给她看，说男朋友就要找这样的……周知只是笑笑，他们并不知道她和路忻言的关系，只是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偶尔，她也会跟远在巴黎的南昔视频通话，南昔决定要继续攻读巴黎顶尖艺术学校的硕士，并且邀请自己一起去。 周知原本没有这个打算，可是在她经常分享的一些日常生活中逐渐有些心动了，这是一个对艺术心生向往的人都为之憧憬的地方。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赶赴这一场未知的未来，可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在等一个人…… 直到过年那几天，周知接到一个电话。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路忻言流泪。 她的心随之蓦然一紧，原来，她心目中这个骄傲自矜的少年，也是会受伤的。 宿溪将怀里的人交给她，脸上表情又是欲言又止， 周知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此刻好像也有心无力。 因为此刻他口中呢喃的名字，好像并不是她。 开车送他回家时，周知才觉得自己应该死心了。 或许，她也想不到自己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到那个人，周知。 周知怔怔地凝视着无比真实的人，她曾打开过的潘多拉魔盒，祈求上苍的神使终于又降临在眼前，那心中闪过的贪婪、卑微、痛苦、痴狂的情绪似乎又一次卷土重来…… 恍如隔世。 她记起来了，神使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 “忻言，欢迎回家。” 那人抿唇一笑，她的长相本就无可挑剔，五官柔和的毫无瑕疵，她的声音温柔好听，静静站在原地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温馨。 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假。 周知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冒了上来，她忽然明白，这应该就是当初要销毁的z项目， 可它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这里。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路忻言走上前小心谨慎地拥抱她，和她说话，和她微笑，就像是普通情侣相处的那样，周知下意识后退一步，嗫嚅着，“忻言，她不是周知啊……” 她怔怔地看着路忻言，他的喉结上下轻滚，眼角被熏上了点红，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至极，“是啊，她不是。” 路忻言的话宛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她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开口。 明明她应该是难过的，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告诉她，不必难过。 她一开始厌恶自己，拼命追寻着路忻言的脚步，企图从他那里获得安慰和满足感，可是那个人的出现让她明白，当你开始爱自己时，才会拥有爱人以及被爱的能力。 周知想，她或许早应该放下这种执念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再一次放弃自己。 周知转身背对着他，泪珠像断了弦的珠子，可声音依旧镇定，“我知道，她走之后你一直在背后帮我，可你不能为我保驾护航一辈子……” “忻言。我决定了，和南昔一起去巴黎继续深造，之前这种梦想对我来说挺遥不可及的，可当我发现自己能伸手能够着时，还是不想轻易放弃，我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 即便未来没有你…… 她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之前你和楼昀书对我做的事……我也不会计较。你说的对，我需要重新认识新的自己，我想拥有一往直前的勇气。” 她终于拿到了一副新牌，这一次，想出什么都由她决定。 周知推开门，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