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里与君歌》 第1章 寻人寻到莲花楼 “敢惹你姑奶奶，我看你是活腻了！” 从一家茶馆门口路过，李莲花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怒吼，接着就见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倒着从门内飞了出来——没错，是飞出来——然后落在李莲花前面半步的距离，扬起大片灰尘。 李莲花往里面看去，一青衫女子一件怒气地提着一把长剑从里面走出来。看清女子面容的瞬间，李莲花背过身去免得自己被对方看见。 ——哎呀呀不得了，怎么在这又遇到她？ 摇摇头，李莲花快步离开这热闹之地。当然他也就没看到从茶馆里出来的青衫女子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眼。 ‖ 高闻歌觉得自己很倒霉。 十年前李相夷和笛飞声在东海一战后双双消失，那时候她在家准备考核没法离开山庄，听到消息是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没有通过考核她根本不能离开家里。等到高闻歌完成考核可以出门时，距离李相夷失踪已经过去近一年，她去四顾门，四顾门解散了；她去东海，东海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高闻歌还想继续找人，奈何家里传书过来说该回去了，她只能回家。 未名山庄有个奇怪的规定，通过考核的弟子每个月只能离开山庄5天，时间一到就得回去，除非找到一处可以自立门户的居所——就算找到了也得 阐明情况、通过庄内评定才行。高闻歌是未名山庄的大小姐，但她也一样得守规矩。 为了方便找人，高闻歌跟爹娘做了交易，她把每个月离庄的假期全部攒起来，一年出去一次，不然就那每个月只能出来五天的规定，可能刚有线索就得回去了，太浪费时间了。 高闻歌的想法得到了支持，她爹娘甚至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和庄内其他人商量后颁布新规定，这下所有人都可以把假期攒起来了。高闻歌也如愿以偿，不出门的日子除了完成日常功课就是搜集线索，等着一年一次的出门机会 。 今年的假期刚到高闻歌就出门了，她在家的时候查到一个让她怀疑的对象，这次出来就为了找他，谁知道这人东躲西藏，又爱住在没人的山里，每次刚有点线索等她到了人早就不见了。 高闻歌觉得自己真的倒霉，找个人找了快9年都没找到。这好不容易找个茶馆喝茶休息，才坐下就遇到不长眼的垃圾来调戏自己。 “没理你们两个，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当我的‘姬越’是摆设吗？” 说罢直接把那两人从茶馆里踢飞，接着提着剑就从茶馆里走出去把剑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 这时高闻歌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的背影，那背影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过去这么些年了，他有些变化也很正常，只要有一点线索她都不能放过。 收剑回鞘，高闻歌威胁那两个不长眼的流氓:“再让我遇到你们别怪我剑不长眼！滚！” 两个流氓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回到茶馆留下茶水和补偿老板损坏的桌椅钱，高闻歌马不停蹄地朝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傍晚时分，高闻歌终于找到一座在城外荒野中的房子。这房子前面拴着四匹马，大门门牌上写着莲花楼。 不用多想这便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门没关，高闻歌抬脚走进去。 “姑娘，擅闯别人家怕是不好吧？” 听到脚步声，在后面择菜的李莲花头也不抬地说。 “擅闯？我可不是擅闯，我是有事……要与李神医讨论。” 高闻歌走到李莲花旁边，重重地将剑敲下，剑鞘与木板相交发出巨大的声音，给李莲花吓一跳。 “你瞧瞧，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要砸剑呢？” “这问题不该问你吗？挺会躲啊你？害本姑娘找了这么久才找到！”高闻歌怒气冲冲地对李莲花道，“李相夷！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别指望我放过你！” 李莲花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叹气一声抬头看向高闻歌，“嗯，长高了。”李莲花上下打量高闻歌一番后说。 “别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我不是听到了吗？别着急啊，等我把饭做好……你这追了一路不饿吗？” “好啊，你知道我在后面追你还故意躲我是吧？”高闻歌气得不行，合着这人是故意的。 “那……咳，我先去做饭，你让让。”李莲花对高闻歌说。 这么一说高闻歌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饿了。她拿着剑让开路，看李莲花走到房间另外一头。 以前可从未见过他做饭，高闻歌觉得有些新奇。李相夷是个多自傲的人啊？什么时候居然要自己种菜自己做饭了？ 趁着李莲花做饭期间没事干，高闻歌在莲花楼里转悠。别看这房子不大，东西却不少，锅碗瓢盆抹布笤帚，屋前屋后种着菜，门外还有个……狗窝？ 高闻歌好奇地走过去，狗窝里钻出一只黄色的小狗，看到高闻歌后小狗歪着脑袋盯了一会儿便摇着尾巴凑近她。 小狗很可爱。高闻歌坐在门槛上逗它玩，开心得不行。 没两分钟高闻歌就被李莲花炒菜弄出的烟气给呛得站起来咳嗽，小狗也被呛得跑到稍远的草地上去了。 “你炒个菜怎么这么大动静，你是把锅烧了吗。”高闻歌扇着面前的烟雾往李莲花面前走，看到他锅里的东西后高闻歌惊呆了，怎么有人能把菜炒成……这诡异的模样？ 偏偏李莲花还有些得意，“我跟你讲，我炒的菜味道真的不错。” “……你还是别糟蹋菜了，让我来吧。”高闻歌实在受不了李莲花做菜技术，把人从灶台前赶开，又盛出被炒毁的菜重新起锅烧油。 李莲花摸摸自己的鼻子，往旁边让开去安慰被油烟呛到的狐狸精。 ‖ “过来吃饭。”高闻歌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尽管这么说，桌上其实也就两个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高闻歌倒是想一展厨艺，可这莲花楼就没两个菜可以用。 听到高闻歌叫自己，李莲花从屋外回来，看到桌上的饭菜一边在桌边坐下一边夸到:“嗯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能力，什么时候学会的？” 高闻歌笑一下，然后抢过李莲花手上的筷子，“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你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你就别想吃饭！”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李莲花无奈地摇摇头，“唉，果然是长大了，都学会欺负人了。” “哼，别想转移话题，说！”高闻歌抓住李莲花的手腕威胁他，“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武功也不行了，我可是能随随便便打晕你把你绑回未名山庄。” 眼见着这话题转移不了了，李莲花只能安抚性地拍拍高闻歌的手，捡了些不轻不重的事情讲给高闻歌听。 谁知高闻歌没听进去，直接把手搭在他手腕上检查他的脉象，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李莲花就看见她哗啦啦地流眼泪。 李莲花无奈地取出手帕给她擦脸，“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爱哭。” “还不是怪你！身体这么差都怎么不到山庄来找我……那可是碧茶之毒啊！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就是故意的呜呜呜……” 李莲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高闻歌哭得更厉害了。 李莲花叹气道:“别哭了。再哭饭菜都要冷了，吃饭吧。”他拿起被高闻歌抢走的筷子递给她一双，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别浪费你炒的菜。” 高闻歌擦擦眼泪，端起碗开始吃饭，追了莲花楼一天她早饿了。 ‖ 吃完饭高闻歌坐到李莲花旁边重新给他做检查，很不幸，这次检查和一开始她检查的一样。李莲花身体里的碧茶之毒确实很严重，这都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的缘故，好在他有‘扬州慢’，这才将他的性命拉长。 现在高闻歌没有忘川花可以给李莲花服用，但这也没关系，未名山庄出名的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和武功结合的医术，她依旧能压制住碧茶之毒。 不等李莲花拒绝，高闻歌点了他的穴开始治疗。 第2章 闻歌方觉莲花香 相比李相夷的‘扬州慢’，高闻歌家传的功法效果更明显些，几个时辰下来李莲花的脸色都比他们刚见面时好些。 倒是高闻歌累得不行。 “累死我了。”高闻歌解开李莲花的穴道，坐在床边捏着自己的肩膀，“今晚上我睡哪儿？” “你要在这住？” “这荒郊野岭的你难道要让我睡路边吗？”高闻歌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莲花，“李相夷，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了？” “我也没说不让你住啊，干什么那么激动呢？”李莲花摇摇头道，“还有，我叫李莲花，李相夷早死了，别再喊错名字了，让别人听见不好。” 高闻歌撇撇嘴，她明白李莲花的意思，但就觉得心里不爽。当初海上一战后四顾门很快就分离了，她有心整合也无力阻止四顾门分离的趋势，何况她与四顾门的关联只有李相夷和单孤刀。 很多人都认为李相夷死在了海里，但高闻歌不这么想，她和父母商量后每年有3个月带着‘姬越’一个人到处找李相夷的下落。 这一晃就过去了9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高闻歌总算找到人了。 看李莲花现在的样子，又有几人能把他与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联系在一起？李莲花全身经脉都有损伤，相貌也因毒改变，内力也只剩二三成。这样一个几乎等于不会武功的人，谁能想象他曾经如何的骄傲如何的武功高强？ 碧茶之毒会渐渐深入李莲花的骨髓，影响他的头脑，最后他会变成一个痴傻的瞎子。 一想到李莲花如果不解毒会变成的样子，高闻歌又忍不住想要流泪。 “诶，你可别哭，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呢？楼上有床，时辰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去。”察觉到面前的女子又要哭，李莲花连忙阻止，再让高闻歌哭下去明早起来她眼睛就该肿了。 “你不会趁我睡着了把我丢下一个人跑了吧？”高闻歌忍住眼泪，一脸怀疑地看着李莲花。 被人怀疑的滋味不好受，李莲花无奈道:“放心吧，赶紧去睡。” 高闻歌这才上楼去歇息。 ‖ 原以为高闻歌待几日就走的李莲花没想到她竟然就在这莲花楼住下，无论他怎么说高闻歌都不愿走。 为了在莲花楼长住，高闻歌还写了信让飞鹰带回家，上书:已寻到神医，留此学习，请勿担忧。女:闻歌。 李莲花以为未名山庄庄主和夫人会反对，哪知两人非常高兴，回信道:安心学习勿忧钱财，多住几日也无妨。母:文秀。 看起来这两口子巴不得高闻歌不回去。 李莲花无法，只能接受事实。 “狐狸精，去！” 高闻歌在空地上捡了根树枝逗狗，她把树枝远远丢出去，又等狐狸精叼回来，然后开心地摸摸小狗的脑袋。 “我们狐狸精好厉害！是天底下第一聪明的小狗！”高闻歌抱着狐狸精一顿夸，夸得小狗尾巴直转圈。 “你再这么夸下去，狐狸精就会真的觉得自己很聪明了。” “狐狸精本来就聪明，”高闻歌头也不抬地对李莲花说，双手揉着狐狸精的脑袋，又道:“对不对呀，狐狸精？” “汪！” 对高闻歌这番幼稚的行为，李莲花也懒得管了，反正他也管不了。小时候在云隐山师父师娘都管不了，还宠她宠得不行，每次高闻歌闯祸都是李相夷和单孤刀挨骂，然后这闯祸精还坐在旁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现在的李莲花更管不了她。 不过…… 李莲花坐在门边看着高闻歌笑盈盈的样子，表情柔和了几分。 他这栋莲花楼确实冷清，热闹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想什么呢，偷摸的笑。” 瞥见李莲花在笑，高闻歌放下手里抖狐狸精的树枝，走到他旁边问。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萝卜长得很好。” ‖ 李莲花和高闻歌就这么在莲花楼过了一段安静日子，因为高闻歌银子足够，这几个月的时间李莲花也没出去摆摊看病。但银子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高闻歌也不太好意思老是跟山庄要钱，和李莲花商量后两人把莲花楼移动到屏山镇准备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这期间李莲花和高闻歌就在镇上摆摊给百姓看病。 虽然李莲花的医术一般般，但高闻歌不一样啊，她是未名山庄唯一的继任人，未名山庄祖辈的所有心血都浇灌在她一人身上，医术自然了得。 这日，两人在街头摆摊看病，高闻歌算着时间差不多就跟李莲花说可以收摊了。不巧，两人刚走到吉祥肉铺旁边就被老板就捂着腰拦住。 “李神医，快帮我看看腰！” 高闻歌好奇地瞧他两眼问道:“卖肉的，你这腰怎么伤了？” “就今天……今天早上，从隔壁村拉猪回来扭伤了，”肉铺老板面色痛苦道，“我这动都动不了了，你们倒是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扭伤？”李莲花把肉铺老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却又没说什么，只是放下药箱在桌边坐下让肉铺老板把手腕亮出来，给把脉看看。 高闻歌见没自己的事儿就拿出水囊喝水，才喝一口就听见李莲花对肉铺老板说:“恭喜恭喜，你有喜了。” 高闻歌没忍住一口水喷出去，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李莲花也说的出来？她惊讶地望着李莲花，后者却在被肉铺老板骂了句“你神经病啊？”以后还一脚淡定地起身走到对方背后，然后直接把人按在桌上。 高闻歌这下忍不住，“呃，莲……呃，师兄？” 李莲花冲高闻歌笑笑，接着对肉铺老板解释起来，“你呢，伤的是腰，可人家街头王娘子伤的，可是心啊～” “厉害啊……老板，你也不怕你老婆发现？”高闻歌冲肉铺老板竖起大拇指。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腰受伤了跟……跟王寡妇有什么关系！别乱说！” 与肉铺老板的慌张还有高闻歌的好奇不同，李莲花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平稳，尽管肉铺老板连连否决，但还是被挖出了他和王寡妇的私情——甚至还有孩子了。 腰痛治好后肉铺老板觉得李莲花开的膏药太贵，可李莲花也不慌，直接给他选择:要么给钱，要么让他老婆知道他和王寡妇的事。 肉铺老板当然不愿被老婆知道他和王寡妇的事，只能乖乖掏钱。 李莲花笑眯眯地收下钱，和高闻歌往莲花楼走——路过肉铺还提走一块猪肉。 “你怎么确定他跟王寡妇有染？我总觉得就靠那点线索也说不通啊。” “当然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两的不伦之事。” “噫，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爱好啊，我的师兄？”高闻歌看着李莲花连连摇头。 “胡思乱想什么呢？”李莲花在高闻歌额头轻敲一下，“我只是去隔壁帮人看病出来后不小心看到他们两抱在一起。” 姑且相信了李莲花的解释，高闻歌没再开口。 第3章 风火堂人好风光 两人说着话往回走，半路遇到来接他们的狐狸精，高闻歌开心地蹲下去摸了两把小狗才接着往回走。却不想两人刚走到莲花楼前面，一个手持双锤的汉子带着一群人就拦住了他们。任谁来都知道这群人不像好人。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一句话：避开。 不等两人转身离开，手持双锤的男子便开口询问李莲花：“你就是莲花楼的主人神医李莲花？” 李莲花左看右看后才回答：“我不是。” 高闻歌点头附和。 “不是？”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不是。”李莲花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准备和高闻歌离开。 好巧不巧，一位提着菜篮子的大姨从他们后面路过，还跟他们打招呼：“哟，李神医、闻姑娘，你们回来啦？” 高闻歌尴尬地冲她点头。撒谎没问题，问题在刚说完就被人拆穿。 “去年三月，你在益州铁甲门将气绝的施家三公子施文绝救活了。”手持双锤的男子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高闻歌没说话，默默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移开视线，模棱两可地回答:“啊……我这个人呢，记性不太好，你说的这件事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对一群人围着自己一点都不担心，高闻歌蹲在地上逗狐狸精玩。这群人像是来找茬的，能避开当然好，避不开也没啥，大不了就打一架，这群人一看就没自己厉害。 “我要你救一个人，一个人死人。”男子说着双锤一击，旁边有人拉着一架装着木棺的车走过来。 蹲着逗狐狸精的高闻歌被双锤对碰发出的声音吓一跳，站起身往板车看去。 待板车拉到几人面前，拉车人推开棺材盖露出里面躺着的人。 只看了一眼，李莲花就建议他们把人送去义庄，又说自己还有事，拉着高闻歌转身便走。高闻歌认出来里面躺着的人是妙手空空，他之前来过莲花楼找李莲花谈事——这两人说了什么她且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还活着。 搞不懂李莲花想做什么，高闻歌没有说话。 没出去两步高闻歌听到后面传来拔刀出鞘的声音，想也没想就将‘姬越’握在手中回身格开往两人脖子上靠近的刀。 “怎么着，看到人救不活就动刀子，这就是你们风火堂办事的准则吗？”高闻歌可忍不了半点，挡回对方的攻击后便提着剑站在李莲花面前。 “哼，知道我们是风火堂的还敢蒙骗？胆子不小！”为首的男子冷笑道，“今天这人，你们医也得医，不医也得医！” 高闻歌正准备把这群人打得落花流水，李莲花却上前拦住她。 “唉，兄台何必如此急躁呢？救人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人啊，有个条件……”李莲花冲对方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条件。 ‖ 风火堂的人把棺材拉到福来客栈后院停着，高闻歌和李莲花也被他们强行带到客栈来。可李莲花说的条件着实离谱，要狐狸精叼出上上签，这狐狸精估计是跟着他太久真成精了，愣是没一次成功。 这下把风火堂的人彻底惹怒了，拽着李莲花的衣领子就往客栈走。高闻歌担心会出事也跟了上去。 要不说高闻歌在觉察危机这方面敏感呢？ 风火堂的人竟然将李莲花直接扔进客栈大堂，倒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那领头的管事还在威胁李莲花。见李莲花被伤，高闻歌直接一脚踹在面前人屁股上，这人也跟着掉进客栈里面，就摔在李莲花旁边的地上。 “我真是忍无可忍了，真当本小姐是摆设？他身子不好你们竟然敢这么对他？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身体养好一点啊？”高闻歌又击退两个围过来的家伙，握着剑对风火堂的人道。 怕高闻歌跟人在客栈打起来，李莲花脑筋转得飞快，左看右看发现旁边有个小年轻腰间挂着百川院的令牌，他灵机一动，对着那风火堂的管事说了两句，把人激怒后顺势往年轻人那桌倒过去。 “还敢动手！”高闻歌瞧见李莲花又一次被丢出去，干脆地将围着自己的人挨个打倒。 那边风火堂的管事也被坐着喝茶的年轻人两三招制服，砸塌一张桌子后倒在地上还被对方踩住胸膛无法起身。 高闻歌几步过去扶住李莲花，上下检查道:“你没事吧？” 李莲花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不过……”他又看向风火堂的人，“他可能有事。” ——差点忘了这个混蛋。 高闻歌抬脚就要往管事那边走，眼瞅着不对的李莲花连忙拉住她。高闻歌要是过去，他刚想的计划就实施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啊？那几个家伙就是欠收拾。等我打一顿就好了！”高闻歌不理解地说。 “唉，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你别着急啊，看着就行了——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吗？” “都把你扔出去两次了你还跟我说没事？” “嗯嗯嗯，真的没事，你不是看过了？再说了，我都是装的。” 两人交流的同时，年轻人也和风火堂的一群人谈完了，顺便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百川院刑探。 这才明白李莲花想干什么，他是想着借百川院的手来处理这件事，这样比他们自己来处理要方便得多。 ——不过，这妙手空空和师兄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 高闻歌思考不出来。 ‖ 后院。 年轻人检查完妙手空空后说这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语气里充满了确定。这让旁边有些紧张的李莲花松了一口:果然是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 高闻歌总觉得这年轻人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所以一直站在李莲花旁边没说话低头认真思考，他们几个在说什么完全没听。 直到年轻人说出一句:“这位兄弟若是能起死回生，我跟他姓！” 语气真的是充满了肯定。 高闻歌猛地抬头，他说什么？她侧头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大概也觉得这小子说的话惊世骇俗，冲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风火堂的人被年轻人一顿说，自己又说不过对方，只能先行离开。 高闻歌见他们走了，便准备和李莲花离开。但李莲花并不打算马上走，按住高闻歌又和年轻人交谈起来。这一交流，年轻人就干脆地安排李莲花和高闻歌跟他一块儿住下，钱的事不用担心，他包了。 李莲花自然一番感谢，又介绍高闻歌给他认识，说:“她叫闻可，是我的朋友。” 高闻歌向年轻人拱手。 三人又聊几句后年轻人便安排两个随从去定房间，趁年轻人没注意，高闻歌凑近李莲花问他:“你认识？” “你看他的剑穗，那是寒生烟。” 寒生烟？高闻歌知道，去年富玉楼得了一块，很是宣传了一番，最后被天机山庄拍走了。 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是天机山庄的少主方多病？ ——这小子真是天真没心机……天机山庄把他保护得也太好了。 高闻歌摇摇头，难怪李莲花要借他的手来处理风火堂的事。 只因为方多病，太好骗了。 第4章 多愁公子愁不多 后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李莲花让高闻歌晚上在房间里盯紧方多病的丫鬟离儿，等自己信号。 这很简单，但…… 看着方多病乐滋滋地走在前面的背影，高闻歌说:“你不会把我丢下一个人跑了吧？” 李莲花沉默一下才回答:“不会。” 发现李莲花的回答迟了些，他迟疑了肯定有问题。高闻歌道:“我不信。今晚我就在你门外等着！” 都跟几个月了，这会儿想把她甩开？没门！窗都没有！ “那个丫鬟……” “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有什么担心的，待会儿回房我自有办法。” ‖ 当天夜里李莲花从房里出来，高闻歌果然提着剑站在门外等着。 “放心吧，那小姑娘不被人叫是醒不来的。”高闻歌得意地冲李莲花道，“好歹我也是未名山庄的，弄晕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孩子那是非常简单。” “好好好，你厉害～” 夸了高闻歌一句后，李莲花走到院中棺材面前，取出银针扎在妙手空空的几个穴位上。 接着高闻歌就看到妙手空空睁开眼睛从画面里坐起来。 这着实把高闻歌吓了一跳，下意识靠近李莲花抓住他的衣袖，颤颤巍巍地问:“他诈尸了？” 李莲花无奈道:“是龟息功，不是诈尸。” 松了一口气，高闻歌都差点拔剑了。 妙手空空和李莲花对了几句嘴，李莲花受不了他那话痨的性子，打断他:“别说了，赶紧走吧。” 妙手空空这才消停，从棺材里爬出来和李莲花以及高闻歌往城外跑去，免得风火堂的人反应过来追到他们几个。 ‖ 等风火堂和方多病追上来时，李莲花三人刚好跑到一处断崖。 妙手空空看着底下的两匹马笑道:“嘿，花花，你准备的挺周全啊。” 听到妙手空空对李莲花的称呼，高闻歌笑出了声。 ——花花？这称呼真可爱。 看起来李莲花对这称呼也很无语，看了妙手空空一眼。 还没等几人再说话，后面就传来风火堂一行人的声音，他们已经追上来了。不能浪费时间，李莲花一手抓着妙手空空一手抓着高闻歌运用轻功就往山崖下飞去，刚好落在两匹马上。 高闻歌被李莲花放在自己面前，三人驱使着两匹马迅速离开。而山崖上风火堂的人和方多病都没有李莲花这样的轻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 到了城郊野外，妙手空空把李莲花要的食谱和五两银子丢给他，又扯了几句后才骑马离开。走之前告诉李莲花，灵山派说不定有他想要的线索。 “你为什么找金鸳盟的线索？”高闻歌不解地问李莲花。 “我是要问师兄单孤刀尸身的下落。”李莲花牵过马匹，摸摸它的脑袋回答。 高闻歌沉默了，她记得单孤刀身亡后，尸身被四顾门的人运回去，但半路上被人劫走，据说是金鸳盟的人劫走的。她那时候虽然在家里学习医术，但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李相夷也曾到未名山庄请求他们帮忙寻找单孤刀尸身的下落，毕竟未名山庄以医术出名，认识的人也不少。 可惜未名山庄也不知道。 再后来，就是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海上一战。 尽管高闻歌不是漆木山的弟子，只是幼年被送去云隐山调养身体的，但她也曾叫过单孤刀一声师兄，于情于理她也该帮忙找单孤刀尸身的下落。 “你别忧心，一定会找到的。”高闻歌见李莲花心情不太好便安慰他，“这不是还有我在吗，咱们明日一早启程去灵山派看看不就知道了？” 冲高闻歌笑笑，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对高闻歌说:“上马，咱们该回去了。” 高闻歌点点头，两人共乘一匹马往莲花楼停靠的地方行去。 回去的路上高闻歌忽然想起妙手空空对李莲花的称呼，忍着笑说:“花花呀～你晓得去嘉州的路吗？” “再那么叫我，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哎呀，花花呀，你好狠的心啊，怎么可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呢？”说着说着高闻歌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花花～太可爱了。” ‖ 嘉州灵山派离屏山镇距离并不远，李莲花和高闻歌赶了一天的路就到了。 莲花楼不方便进嘉州城，于是被二人安置在郊外，给狐狸精留够粮食和水后两人才步行前往。 嘉州城确实比小镇上人多热闹，高闻歌也是很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一时半会还不想走。于是李莲花表示自己先上山去，高闻歌可以逛一会儿再去，他会在灵山派里等她。 心想李莲花也不可能跑太远，高闻歌也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结果等高闻歌上山后看到的就是侃侃而谈的方多病和明显被点了穴的李莲花。 她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追到这来了。 当下就飞身上前，同时对方多病喊:“方多病，放开他！” 看到高闻歌从山路上冲来，方多病这才意识到李莲花旁边少了一个人。没空说话，高闻歌已经近身，方多病顾不得其他直接和她打了起来。 李莲花被这两人遗忘半天后忍无可忍道:“两位大侠行行好，能不能先解开我啊？站在这里很累的。” 跟方多病正打着呢，高闻歌听到李莲花说话才赶紧收招退开跑到他面前给他解开穴道。那边的方多病见高闻歌收手往李莲花那边去，也立刻收招追过去。 “你没事吧？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帮忙解开穴道后，高闻歌就拉着李莲花前后上下的检查，她也是几个月没活动了，一动起来就刹不住，都忘了李莲花还在旁边被点着穴。 “你跟他果然是一伙的！”方多病气呼呼指着高闻歌斥责。 高闻歌不悦地回头道:“方多病！我看你是真的有病！他又……又不会武功你点他穴干什么？” “哼，你们两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还神医呢，少在那诡辩了，本少爷定要把你们两个一起抓回百川院！” “你说我是江湖骗子？” 高闻歌都给气笑了，她可是未名山庄的大小姐、‘圣手回春’高正义和‘一声萧’林文秀唯一的女儿，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骗子。 “对，就是你。”方多病点头，还指了指李莲花，“还有他。” “你知不知道本小姐可是——” 高闻歌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李莲花拦住了她。 “好了好了二位，这灵童验真假就要开始了，要不咱们先进去看看？” 被李莲花这么一打岔，方多病也没在意高闻歌没说完的话，反而是警告他们:“你们两个最好别有不该有的心思，小心本少爷把你们马上押回百川院。” 说完就往灵山派大门走去。 高闻歌看着他背影嘀咕:“嚣张啥呀，还不一定能打过我呢。” “赶紧走吧闻歌，别叨叨了。” 李莲花抬脚跟上方多病，高闻歌哼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第5章 灵山灵童灵不灵 灵山派里热闹非凡，不少看到灵童消息的人想要分一杯羹跑来表示就是自己。 李莲花三人在路上遇到一个抱着半大孩子的妇人被灵山派的人赶出来，他们没怎么在意，毕竟今天跑来冒充灵童的人太多了。 走到门口时方多病的丫鬟离儿从里面跑出来，看到李莲花和高闻歌她惊道:“少爷，你抓住这个假神医和他的骗子同伙啦？”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谁是骗子？”这话说的高闻歌不乐意了，当即反驳她。 旁边的李莲花心想:你倒不反驳她说我是假神医这一点啊～ 随即对离儿说:“小丫头，我从未说过自己是神医，何来假神医一说？” 方多病眼见话题就要转向别的方向，赶紧拦住离儿:“离儿，别理他们，旺福呢？” 离儿表示他在里面，已经验过户贴那些了，但符合要求的还有五个，现在正在天泉殿门口的广场上等待最后的验证。 四人绕到人群最前方，位置正好能看见全部备选灵童。 听着灵山派门人说话，李莲花细细看了眼六个备选灵童面前的蒲团，又看了眼玉磬，当下明了这敲玉磬磕头不过是场早已安排好的骗局。 于是李莲花暗示方多病:“如果被认定的灵童才有好处……那其他的呢？” 听到李莲花的话，方多病的脑子转得飞快，当即明白有问题，他立即上前阻止灵童们敲玉磬，但晚了一步，其中五个灵童衣裳上都突起火焰，很快便从腿往上蔓延。 一旁的李莲花很冷静，高闻歌倒被吓了一跳，她抓住李莲花的衣袖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起火了？真的是……显灵吗？” 李莲花拍拍她的手安抚道:“那蒲团里面有问题，这灵山识童是人为的骗局。” 很快灵童们身上的火焰就被及时提水前来的灵山派弟子们浇灭，没被火焰烧身的只有方多病的仆人旺福。方多病怕他被溅出来的火焰伤到，在其他灵童满地打滚的时候把人一把拉走躲开了。 “这灵山识童有问题啊。”高闻歌看着广场上的混乱说，“掌门蝉蜕登仙一事怕也是……你觉得呢？”说着，她又把话题转给李莲花。 后者微微一笑，“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又卖关子……真烦。”高闻歌撇嘴抱怨。 ‖ 后院里，方多病拆穿了最后一道程序的设计，玉磬与蒲团之间链接着火石与引线，只要有人敲击玉磬，蒲团就会马上着火。 看着那几个灵山派长老恍然大悟的神情，高闻歌觉得灵山派这群人可能脑子不太好使，以后灵山派渐渐变成三流门派也不是没可能。 就高闻歌走神一个空当，灵山派的人就和方多病争执起来了，最后还是李莲花出面表示让自己与也已仙逝的王掌门沟通一下就能解决挑选灵童的问题。 李莲花表明身份后，灵山派一帮人才信了他的话。但见方多病还是有点执拗，李莲花一套一套的话往外说，直把方多病这个没什么心眼子的年轻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觉就进了他的圈套。 站在李莲花旁边的高闻歌看着方多病信了大半的样子，摇摇头。 ‖ 王青山的金身被灵山派弟子送回了他生前居住的清兰居，一名弟子将李莲花、方多病以及高闻歌三人引到门口便离开了。 不理会在门口较量嘴上功夫的两人，高闻歌率先推开清兰居大门走进去，王青山的金身就在屋子正中间，房间里还点着许多蜡烛，应当是王青山登仙后弟子们为他准备的。 高闻歌走到金身旁围着金身检查了一圈，她很快发现这王青山的手势竟是龟息功，但时间已经过去十多日，这人已经死了，就算她爹来了也救不活。 李莲花和方多病进门时高闻歌不知从哪里端了两张椅子过来，这会儿就坐在金身旁。断案这种事跟她关系不大，她只要把李莲花的命吊着，再慢慢帮他解毒就行。 李莲花自然而然地在高闻歌旁边坐下，指使着方多病检查金身。直到他刮掉金身背后的金箔看到留在王青山身体上的掌印时，李莲花才对他有了一点新的认识。 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五毒掌出现在灵山派，只怕这些年他一直躲在灵山派里，难怪百川院找不到他的下落，也难怪妙手空空告诉李莲花灵山派可能有他想要的线索。 王青山死亡的原因是查到了，但他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金身的还没能解开。于是三人又起身往王青山羽化登仙的地方去。 “这辛雷会不会已经跑了？”高闻歌在后面轻声问李莲花。 “不会，他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所以他还在灵山派里。那几个怀疑对象里有一人便是辛雷。” “但怎么才能把他找出来？”高闻歌疑惑道，“要不我去试试？” 李莲花赶紧打消她的念头:“诶，你可别去，他的五毒掌还是很厉害的，万一中一招我可没法……再说了，我自然有办法让他露出马脚。” 高闻歌点点头:“好吧，听你的……但之前在山门外你为何不让我告诉方多病我的身份？” “这不是怕你被人围上吗？你想想灵山识童大会有多少人来啊，你这名头一出去，那不得有一大群人来找你啊？”李莲花说，“未名山庄的医术，就算没病的人听到你在这都会来凑热闹，万一打草惊蛇，那我还怎么找辛雷呢？” 高闻歌总觉得李莲花这番话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只能应下。 机关的检查当然交给方多病了，机关不难，但发现王青山有个孩子却是让人惊讶，毕竟灵山派是不可以结婚生子的。 李莲花说这灵山识童大会其实是王青山给自己儿子准备的，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利用。 至于李莲花之前在灵山派门人面前说的夜里与王青山对话问清他的本意这件事，当然得天机山庄的少主方多病来帮忙了。 当天夜里，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就是高闻歌和离儿被药烟子呛得受不了。李莲花也安排好了第二天白天拆穿机关的事。 第二天灵山派腾云阁前。 尽管被人拆穿掉包灵童手里的纸条，管事却一点也不慌，灵山派弟子更是因为李莲花指出王青山有情人与孩子这件事而发怒，并表示他就是羽化登仙，而不是被人杀害。 李莲花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侧头对高闻歌点点头。高闻歌便用轻功越上腾云阁二楼，再拨动调整上面洒了金粉的铜镜，使镜子将太阳光折射聚集在一起，刚好投射在站在石台上的方多病身上。 方多病便向所有人揭露了整个羽化登仙的过程，而李莲花也揭露了朴二黄的真实身份。 高闻歌也回到了李莲花身旁，她总觉得辛雷会动手，于是一直警惕他。果然如她所料，被拆穿后的辛雷打翻了前来杀他的几个灵山派弟子，然后就冲着李莲花而来。高闻歌怎可能让他伤到李莲花？ 不用李莲花开口高闻歌就拔出“姬越”和辛雷打在一起，这让准备出手帮忙的方多病还愣了一下。 看高闻歌那干净利落的身法，方多病惊道:“看不出来她还挺厉害的嘛？” 高闻歌也这么想，被李莲花阻止后她还以为辛雷是个多么厉害的家伙，结果这才几招就被她击败。 ——难道是我太强了？ 看着辛雷被灵山派弟子，高闻歌拖下去心想。 第6章 有师有徒有云来 离开之前李莲花秘密去见了被关在牢中的辛雷询问单孤刀尸身的下落，不想却被他认了出来。 高闻歌的手放在剑上，这人知道了李莲花的真实身份，她觉得不能让他活下来。尤其是辛雷还一直嘲讽着他。 “他不敢承认自己是谁，你还陪着他，不愧是李相夷的好师妹，高闻歌啊。”辛雷见李莲花无动于衷便将矛头指向高闻歌。 “辛雷，你看你是活腻了。”高闻歌用剑指着辛雷道。 李莲花见在辛雷这问不出答案，转身便走，顺便让高闻歌收剑，这人不值得她弄脏自己的剑。 没料到两人往外走出去两步，辛雷却挣脱束缚，用铁链束住反应不及的高闻歌脖子。他力气很大，高闻歌一时挣脱不开，李莲花正欲出手救她就见门外方多病来了，便转念在高闻歌身上拍了一掌让辛雷背对门外，使他正好撞在方多病的剑上。 辛雷倒地不起，高闻歌捂着脖子被李莲花扶着喘气，刚才要不是方多病来的及时她这会儿怕是都晕过去了。不过…… 有李莲花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没事吧？”方多病问高闻歌。 回答的是李莲花:“幸好你来得及时。”说着他还踹了辛雷的尸体一脚，“我让你勒！” 高闻歌很奇怪为什么方多病会突然出现在这，但也没询问，而是答谢道:“多谢，我欠你一次。” 李莲花示意高闻歌他们该走了，于是两人往外走去。方多病在后面追着说灵山派的人备了宴席感谢他们，但李莲花两人拒绝了。 “家里还有狐狸精在等我们呢。”一边这么说着，李莲花和高闻歌远去。 ‖ 入夜，李莲花说什么都要亲自下厨安慰高闻歌，高闻歌争不过他只好在门外陪狐狸精玩，但她打定主意今晚不吃。她这师兄味觉也被碧茶之毒损害了，炒个菜能咸死！她宁愿饿肚子也不要吃他做的菜。 “狐狸精～想不想我呀～”高闻歌开开心心的揉着小黄狗毛绒绒的脑袋，这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狐狸精也很给面子，尾巴都摇成出虚影了。 不多时，李莲花出来看高闻歌和狐狸精在做什么，顺便把狐狸精的晚饭也端出来。刚在高闻歌旁边坐下择菜，方多病就提着两壶酒出现了。 “这就是狐狸精？很可爱嘛。”看到李莲花嘴里的“狐狸精”原来是一只小狗，方多病笑出声来。 高闻歌抱住狐狸精道:“狐狸精是我的。” “我又没说要抢它。”说着，方多病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到处看才瞧见旁边有个灶台，那味道就是从锅里飘出来的，“你们俩谁做的菜？” “师……是他！”高闻歌差点脱口而出“师兄”二字，忙改口并指着李莲花。 方多病嘲笑他:“没想到啊，你医术上是个半吊子，厨艺也没天赋！” 高闻歌在旁边偷笑。 李莲花择着菜，一点儿也不想理他们。 李莲花赶了方多病几次都赶不走，最后方多病还是在饭桌旁坐下了。 眼珠子一转，高闻歌便故意道:“方多病，莲花难得下厨一次，你不准跟我抢！” “你这话倒有点奇怪了，我偏要！”方多病果然一身反骨，“我今天还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样对我？我偏要抢！” 说完方多病就夹了一块牛肉吃，才吃了一口脸色就变了。 高闻歌没忍住笑出声来。 终于找到个倒霉蛋跟她一起吃李莲花做的菜了。 只有李莲花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 饭后，高闻歌在莲花楼不远处升起火堆，夜里偏凉，李莲花的身体受不得冷，烤烤火会好些。 方多病明显喝多了，坐在李莲花旁边一直闹着要他和高闻歌跟他一起行走江湖。李莲花一点也不想理这个醉鬼，只希望他赶紧走。 “师傅，你一手创立的四顾门、百川院，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醉鬼方多病突然举起酒壶对天说。 高闻歌惊讶地抬头看向方多病，他的意思是说，李相夷是他师傅？可她没听说过李相夷收过徒弟啊？ 高闻歌又看向李莲花，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和高闻歌一样不明白，李莲花道:“我也不知道，问问他不就晓得了？” 于是李莲花开始套方多病的话。 这喝多了的方多病更是无话不说，不仅告诉他们单孤刀是他舅舅，还说出了他小时候和李相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有了方多病的讲述，李莲花也想起了那次见面。他只是随手留下一柄剑，随口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这小子记到现在。 月亮高升，方多病已经醉酒睡去，高闻歌把他拖到路边靠在树上，灭了火堆才回莲花楼。 “他说的都是真的？”高闻歌在李莲花旁边坐下问。 “确实是我，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他可怜，随口许下一路承诺罢了，”李莲花笑了笑说，“真没想到这小子会为此努力这么多年。” “好了，夜深露水重，你把衣服穿好早点休息。” “不，今晚必须离开这里，你去驾车。”李莲花咳了两声对高闻歌说，“那小子是师兄的侄子，不能让他乱进来。” 高闻歌为他拍着后背疏通，又递上热茶，“好好好，你别急，我去驾车就是了。” 等李莲花缓过劲来高闻歌才去驾车拉着莲花楼离开了这里，到了后半夜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她顾不得其他赶紧去看李莲花。 “好了，我们停在这他走路怎么也追不上，天都快亮了你赶紧睡一会儿。”高闻歌扶着李莲花躺下给他掖好被子。 “你也去休息。” “等你睡着我就去。”高闻歌答应他。 但实际上高闻歌并没有回到二楼去休息，她实在担心李莲花的身子，干脆趴在床边将就了。 ‖ 高闻歌被东西摔碎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坐起来，发现李莲花痛苦地蜷在桌边。来不及想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到床上去的，她赶紧冲到李莲花旁边。 “相夷！你……”话没说完，高闻歌看到他额头的冷汗还有肤表的紫色，知道他这是毒发了。 “吵醒你了？对不起……我，毒发的日子……提前了……”李莲花向高闻歌露出一个笑容，但毒发的痛苦使得这个笑容变得难看。 “别说话了！” 高闻歌把李莲花扶到床上坐下，自己坐在他背后运功开始为他压制碧茶之毒。李相夷的“扬州慢”能稍微抑制毒性，但不能长久。自从高闻歌找到他以后就是她一边用“鸿云落”帮他控制和慢慢解毒。但碧茶之毒下到李莲花身体里实在太久了，“鸿云落”不能一次在李莲花身体里运转很久，因为这样会让他毒更重。高闻歌只能一点点来。 两个时辰过去高闻歌才收功，她为李莲花搭脉检查，发现毒得到控制后才放下心来让他自己运转一圈“扬州慢”。自己也去另外一个空地方坐着调理内息。 等李莲花调理完内息睁开眼就看到高闻歌心疼的表情。 “干嘛呢？这什么表情？”李莲花故意做出没事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个杯子突然掉地上碎掉，你是不是不打算叫醒我？” “不就是毒发吗，我的‘扬州慢’也可以控制——” “你明知道那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高闻歌打断李莲花，“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小鸽子，你能不能依靠我一次？” 说着高闻歌又开始流泪，她也不想哭，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容易流泪的体质。 李莲花无奈，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高闻歌旁边，拿出手帕温柔地给她擦眼泪，“好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好吧？下次不会了。” “你、你还想有下次？”高闻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没有下次了好吧？”李莲花把高闻歌抱进怀里安慰。 高闻歌闷闷的声音从李莲花怀里传出来:“我就再信你一次。” 第7章 客栈夜深人未静 离开灵山派以前李莲花从辛雷手上偷偷拿走了他的玉扳指，之前一直没空检查，这会儿才拿出来细看。 “这是金鸳盟的暗纹？”高闻歌把脑袋凑到李莲花面前看着玉扳指说。 “嗯。”李莲花转着扳指应了一声，把玉扳指递给高闻歌。 “这玉的材质不错啊，金鸳盟可真有钱。”高闻歌把玉扳指对着外面的光说，“不过，就这么一个玉扳指，我们上哪儿去找金鸳盟的人？” 李莲花回答:“昆仑玉城。 高闻歌恍然大悟:“是了，得去产玉的地方找线索，吃了饭我们就出发吧，那地方挺远的。” ‖ 两人把莲花楼停在近郊的山边，然后带着狐狸精步行前往，当天是赶不到玉城的，他们路过小绵客栈，准备在这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出发。 这夏季炎热，客栈大堂里人多又闷，吃完饭高闻歌叫小二上了一盘西瓜，好解解热。她吃一块就不想吃了，让小二倒了两杯茶放桌上等会儿喝，自己拿着西瓜逗狐狸精。 听见有人敲门住店高闻歌本没在意，结果等人进来她才发现是方多病和随从旺福还有丫鬟离儿。 这真是，不想让他掺和进来吧，这么偏的地方都能遇到，也挺离谱的。高闻歌意识到这小子怕是也要去玉城，或者……是追着他们来的。 算了，这小子来都来了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打晕吧？ 高闻歌低头继续逗狐狸精。 和高闻歌猜的一样，方多病果然是追着他们来的，他安排两个下人去楼上搜李莲花和高闻歌的房间，自己在他们一桌坐下。 李莲花一开始听到方多病说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紧张了一下，又听方多病说他和高闻歌走得太快，也不知道检查下朴二黄死没死，接着就表示自己怀疑李莲花是金鸳盟的药魔，而高闻歌是药魔的部下。 高闻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方多病这样子，百川院真收了他估计会砸自己招牌。 听到后面李莲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原来你是怀疑我是金鸳盟的药魔？”顿了一下他又道:“看来朴二黄确实死了，不然也不会让你猜的这么离谱。 一边的高闻歌点头，“这是今年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觉得这两人是死鸭子嘴硬，方多病把从莲花楼搜出来的笛飞声的赢珠甲放在桌上。 “这是笛飞声的赢珠甲，这玩意可是在莲花楼里搜出来的，你们还敢说自己和金鸳盟没关系？” ——这玩意不是被用来垫锅了吗？看来方多病是把莲花楼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啊。 高闻歌没说话，看着李莲花等他来圆话，他从前脑子就聪明，转得比别人快，这种撒谎圆话还是他更擅长。主要还是她怕自己开口打乱了李莲花的计划。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打雷，狐狸精被吓了一跳，呜呜叫着往高闻歌的脚底下躲，高闻歌只得弯下腰去安抚受到惊吓的小狗。 旁边的住客话题突然就转到了这附近闹鬼的事情上。 还没把话题讲开呢，一阵狂风把客栈的窗户全吹开了，墙上贴的告示也被大风吹落，其中一张还掉到一位住客的桌子上，把那人吓得叫小二赶紧拿走。 小二解释这画上的是玉城城主的妹妹玉秋霜，最近这位玉小姐离家出走了，玉城主便派人出来寻找，也在各种茶馆酒楼客栈张贴了寻人的告示，楼上也住着玉城出来找人的护卫们。 正巧有一张告示被风吹到他们桌上，李莲花便顺势拿起来看。 “这西瓜都快放坏了才给客人吃，也不送点小菜什么的……” 高闻歌刚安抚好狐狸精坐直身子就听到方多病在小声抱怨。 “大少爷，如果觉得这瓜不合口呢，你可以点面吃，不过……”高闻歌笑了笑说，“素面两钱，加肉的三钱还送小菜，方少爷要是没钱我可以借你，不过得算利息，毕竟我们两个挣点钱也不容易。” 这会轮到方多病嘴硬了，“本少爷不饿！” 听到他的话高闻歌嘴角上扬，没再说话。 “唉，连份素面都点不起，大少爷，我建议你呢，还是赶紧回家吧。”李莲花好心地建议方多病，说完作势要起身离开，又被方多病拦下。 这时，客栈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位白衣戴斗笠的女子走了进来，高闻歌见到她脸上还有一些印记，瞧起来与告示上的玉城二小姐玉秋霜有些相似。 这女子突然进来把坐在大堂里吃饭聊天的住客和店小二吓一跳。 小二更是大叫着：“鬼啊！” 任哪个女子被人这么叫心底都会不舒服，戴斗笠的女子怒道：“你叫谁是鬼呢？” 旁边有人认出她就是画像上的玉秋霜，这下整个大堂里的人都盯着她看了。 被那么多人盯着看，玉秋霜很是不悦，忙露出的脸用面纱遮住，楼上住着的玉城护卫听到底下的声音也冲了下来。 护卫与玉秋霜说了几句，听闻云娇在楼上，便不理护卫直接上楼去了，护卫们也只能追上去。 总觉得玉秋霜有点不对劲，但方多病在这高闻歌也不好明说，只是与李莲花对视一眼，确定对方也发现玉秋霜不对劲。 瞧着楼上热闹的样子，方多病还笑了，回头对李莲花二人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要是有什么嫌犯无故消失了，就贴一路的告示，逼他们自动现身。” 对这一根筋又单纯的小子有些无奈，李莲花不经意地说:“方少侠，你家小厮呢，进门后就不见了，没准你可以用这个方法去找找他。” 方多病听得脸色一变，看看楼上又看看李莲花，一时不知该不该上楼去看看情况。 此时楼上有人下来，是玉城的护卫和那位名为云娇的女子。楼梯上云娇向护卫表示玉秋霜她已经安抚好了，不用担心。几个护卫感谢两句后云娇便下了楼梯去往沐浴，护卫也回了楼上。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夹杂着闪电和雷声的暴雨似乎要把整个客栈的人困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大门再一次被大风吹开，外面的雨也被风裹着飘了进来，这时候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的大风和大雨罢了。 和高闻歌他们一样坐在窗边的一桌有两位男子，其中一位正对着窗的突然从凳子上弹起来指着窗外大叫:“有鬼！” 他同桌另外一位回头看见窗外闪过的黑影也被吓得站起来远离窗边。 整个大堂的人因为这一幕突然变得惊慌，全都盯着外面不敢动。 稳了一下，店小二还是壮起胆子去将大门关上，却不想回头就看到地上一排血色的脚印从大门处一直往二楼延伸。吓得他靠在大门上看着那串脚印大叫。 这下都看见了那串诡异的血脚印。 似乎察觉到危险，狐狸精冲着楼上叫唤起来。 端起茶杯饮一口，高闻歌慢悠悠地说:“唉，今天这客栈是要热闹一晚上了。” 接着她又弯腰摸摸狐狸精的脑袋，“好啦好啦，狐狸精，没事的啊。” 去沐浴的云娇也从浴房里冲了出来指着楼上叫:“有血！那里有血！” 这是方多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提着剑冲上楼，李莲花和高闻歌也跟上去查看——高闻歌不忘安抚狐狸精在楼下等。 在李莲花和高闻歌的客房里，旺福脖子上全是血地靠在墙边，已经没了气息。 离儿指着李莲花道:“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旺福！” 气在头上的方多病当即拔剑指向李莲花:“是不是你搞得鬼！” 同时，高闻歌把李莲花拉到自己身后，格开方多病的剑，冷笑道:“方大侠好威风，随便诬陷人也不怕砸了百川院的招牌！” 第8章 大牢内外都热情 被高闻歌护在身后的李莲花冷静地看着方多病道:“我？我能搞什么鬼？” “你们知道旺福到你们房间来了，所以用邪术杀了他。” 李莲花道:“方少侠，我理解旺福死了你很难过，但你把这个罪名栽赃给我们……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是药魔，她是你的部下，你们两个能用的手段多得很，若有冤屈，跟我回百川院调查一番便能明了，”方多病冷漠道。 “方多病方大侠，你没有任何证据就想将我们带回百川院？你说莲花是药魔，你可有确凿的证据？你说旺福是我们害的，你又有什么证据？凭感觉办案……呵，百川院当真该好好清理一下自己内部，”高闻歌冷声道，“免得东西少了一块都不知道。” “你！”方多病想起已经被藏进衣服内的令牌，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这块令牌确实不是自己的，是他从石水身上偷走的。 知道高闻歌也是被方多病给气着了，李莲花把人向自己这边拉过来一点，接着对方多病说:“如果现在离开客栈，你家旺福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他颈骨折断，明显是被人掐死的。而刚才我和闻歌一直坐在你对面从未离开，我们能用什么手段可以隔空把他掐死？方少侠，倘若再继续浪费时间，凶手可真的要逃走了。” 李莲花说的话不无道理，方多病也是明白的，他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如果随便抓人那他就再也别想进百川院了。 方多病当即要求李莲花出面指出凶手，可李莲花是人不是神，一个小厮突然被人杀害那就说明他不是最重要的部分，还有更大的事儿在后面等着他们。 在李莲花的劝导下，方多病和高闻歌都收起剑，但气氛已经被搞成这样，谁的脸色都不好看。离儿在后面偷偷抹着眼泪，方多病已经开口，她一个丫鬟也不能说什么。 “好了，你也别瞪着他了，眼睛不累吗？”李莲花把高闻歌拉到旁边去劝，“他就是个毛头小子、富家公子，没什么经验，你跟他较劲干什么？” “但是——”高闻歌还想说什么，看到李莲花的表情又把话吞了回去，“行行行，都听你的，我真是……哎！”高闻歌跺脚，她拿李莲花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生怕李莲花生气着急身体里的毒又影响他。 门外，玉城护卫发现玉秋霜不见了，房间里只有一摊血迹，在店小二的带领下玉城护卫开始挨着检查，直到查到鹤行镖局镖师们呆的房间时，护卫看到一个箱子底下有血浸出，打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正是在客栈里失踪的玉秋霜。她满身血迹，面色苍白，明显已死亡多时。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莲花几人连忙赶去查看。 似是无法接受玉秋霜死亡的事实，云娇在房间里晕了过去。护卫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便当即决定将整个客栈的人都押回玉城等待城主处理。 高闻歌寻思:这下好，不用想办法进玉城了，所有人都得去。 等外面雨变小，一客栈的人就在玉城护卫的包围下前往玉城。 ‖ 玉城大牢。 高闻歌毫不在乎地坐在牢房角落里，她完全没有未名山庄大小姐的样子，现在她是在担心狐狸精，昨夜离开小棉客栈太突然她没来得及带上狐狸精，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方多病站在牢房门口叫了半天要人把他放出去，但一直没人理他，最后还是李莲花受不了告诉了他玉城主不在。 “莲花，你不要学这种动不动就嚎的坏习惯，不好不好～”高闻歌在边上说。 “你什么意思！”年轻气盛的方多病觉得高闻歌是在暗讽自己，立刻指着她问。 高闻歌无辜地看着方多病，“不是吧方少侠，我李莲花说话你也要管啊？” 李莲花真是受不了这两人动不动就对上，忙打断方多病继续和高闻歌对嘴:“你要不要先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哼！本少爷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计较！” 方多病果然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可惜没等他问出个结果来，玉城真正管事的玉红烛回来了，护卫们押着他们去见玉红烛。 ‖ 玉秋霜的尸身被大火损坏，看守尸身的护卫都被玉红烛逼着自尽，众人从大牢里出来看到的便是玉城其他家丁丫鬟们用水冲洗地面的画面。而玉红烛表示，让这群失职的家奴自尽，已经是非常慈悲的做法。 方多病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即表达了对她的不满。后面的那群留宿客栈的人更说玉秋霜的死都是恶鬼害的，与他们无关。玉红烛让他们描述恶鬼的模样，一群人却没一个能说的出来的。 “听说濒死之人能见到鬼，既然你们记不起来，那我就帮你们一把。” 随着玉红烛的话音落下，围在他们周围的玉城护卫们都拔出了武器。 在刀剑的逼迫下，原本就对李莲花和高闻歌心存怀疑的离儿突然开口:“不是恶鬼，是那个假神医李莲花！他是金鸳盟的药魔，就是他……就是他和他那个属下闻可装神弄鬼害死了旺福！想必……玉城二小姐也是他们两个害死的。” 对自家丫鬟这番话感到惊讶的方多病看了她一眼，他想也没想便插话:“不是他们！” 原本以为是方多病示意离儿这样说的，却不想他这么说，高闻歌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李莲花却因为这二人鲁莽的行为叹气摇头。 玉红烛道:“李莲花和闻可是谁？” 无奈，李莲花只得上前半步回答:“在下就是李莲花呀。” 高闻歌也不情愿地回答:“我是闻可。” 许是意外所谓的“药魔”李莲花竟是如此单薄瘦弱的一个人，玉穆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 除了李莲花和高闻歌外的其他人都被带回牢中看押，高闻歌看玉红烛像是个不太讲理的人，若是跟着她进殿，怕是有危险。但她若是这会儿带着李莲花从玉城逃出去，那就没法查金鸳盟的线索了。 这么想着两人已被押进殿中。 玉红烛让人在殿中点起火盆，又将李莲花和高闻歌用铁链吊住双手，看来是要将二人放在火上烤。 看着面前的火盆，李莲花淡淡道:“玉夫人的招待……实在是太热情了。” 高闻歌想着实在不行就坦明自己的身份，倘若真被玉红烛弄去“烤火”，问题可就大了。 没想到玉红烛却要李莲花说清楚为什么要冒充药魔。 “玉夫人倒是很相信我……难道你知道谁是药魔？”明明随时可能会被架到火上烤，李莲花却仍旧冷静。 可玉红烛不是个喜欢被人抢话的强势之人，“何时轮得到你来问话？动手！” 眼见着李莲花就要被压到火上烤了，高闻歌挣脱束缚着自己的铁链要去救他，这时门外突然飞进两枚暗器打断捆着李莲花双手的铁链。高闻歌忙上前扶住李莲花免得他没站稳摔倒，接着就见方多病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 在玉红烛发火之前那位跟进来的公子朝她解释了方多病的身份，但玉红烛的脸色并未因此变得好看起来，连说话都有些怪里怪气。 “原来是天机堂少堂主方少侠……失敬了。” 方多病也不是一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人，但也很不悦自己被人欺负这点。不过当下的任务是让李莲花和高闻歌洗脱嫌疑，其他，之后再说。 “玉夫人说玉城护卫是家奴，生杀由你，可这莲花楼楼主并非玉城人，更是江湖闻名、令人敬仰的李神医，闻歌是他的帮手，难道玉夫人也要不顾法理滥杀无辜吗？”方多病语气不好地对玉红烛说。 第9章 玉城美玉不美心 玉红烛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语气依旧生硬，她说不想结怨所以会准备车马送他们几个回家。 方多病反应很快，告诉玉红烛他不打算离开，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只是方多病拿出百川院令牌遮住石水两字的动作，让高闻歌在心底闷笑。 ——这小子还知道要遮住名字呀，乐死我了。 玉红烛哪是随便两句话就能改变自己主意的人？她警告方多病不要得寸进尺，但方多病聪慧，见自己一个人的话改变不了玉红烛，便将话题转到一旁的宗政明珠身上。方多病知道这人是朝廷的人，有他帮腔玉红烛说不定能改变心意。 在方多病的据理力争下，玉红烛终于松口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要方多病在这一天之内查出玉秋霜的死亡真相，找到凶手。 ‖ 得到了一天的查案时间，李莲花几人从殿内出来在玉城里边走边说话。 “方多病，你又帮我一次。”高闻歌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对方多病说。 哼了一声，方多病回道:“别高兴得太早，小绵山的凶手不是你们两个，但这药魔却未必和你们没有关系。” “方少侠果然聪明，既然我们没有嫌疑了，那就先告辞了。” 说完李莲花和高闻歌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方多病拦住，他不仅用江湖追杀令威胁他们，还从衣兜里掏出了狐狸精的项圈。 “方多病，狐狸精的项圈怎么会在你手里？”高闻歌瞪大了眼睛看着方多病手里的东西。 “唉，这小狗确实忠心啊，从小棉客栈一路追到了玉城来，只可惜被我先看到了。” 高闻歌忽然明白为什么从大殿里出来不久方多病突然消失了一小会儿，原来是看见狐狸精了，她伸手去抢但没抢到，“你这小子，把东西还给我！还有，你把狐狸精藏哪儿去了？” 得意洋洋的方多病用狐狸精来要挟两人帮他查案，更是直接给李莲花安排了一个仵作的身份，要他帮忙验尸，理由是他老奸巨猾，肯定能看出什么来。 李莲花与方多病争论几句后还是同意了。 ‖ 玉秋霜的尸体被玉红烛安置在了冰室，李莲花三人随着护卫到达冰室后，高闻歌首先闻到的是刺鼻的腐臭味，她皱着眉头捂住鼻子，但眼泪还是流出来了。 “还没见到尸体就哭了？有这么胆小吗？”方多病嘲笑高闻歌道。 高闻歌擦着眼泪说:“你懂什么，我体质特殊，情绪激动和受到刺激都会流眼泪。” “你就编吧，我可从没听到过有这样的体质。” 李莲花插嘴:“她说的是真的，不仅如此，她的痛感也比寻常人发达，所以经常一磕碰就开始哭。旁人看了还以为她娇气。” 还想说什么的方多病立即笑不出来了，他已经看到了玉秋霜的尸体，自然也闻到了那股腐臭味，顿时眉头就皱成一团。 “我，我还是在楼梯那等你们吧。”高闻歌的眼泪一直不停，她实在受不了就这样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表示知道了，高闻歌就立刻转身离开冰室，验尸这种事还是让他们去做吧。 早知道今天有这么一出，她出门前就该把药吃了。 坐在阶梯上等李莲花和方多病验尸期间，高闻歌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事，她这易流泪的体质就是她最开始被爹娘送到云隐山芩婆那里去的原因，高正义被称为“回春圣手”却对自己女儿这个体质没有办法，只能请芩婆帮帮忙。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高正义和林文秀两人想要过一段只有他们二人的日子。 小时候的高闻歌不用像李相夷和单孤刀一样刻苦练功，她也不是漆木山的徒弟，但因为在漆木山和芩婆那长住，也学了些基本功，所以也会叫单孤刀和李莲花一声师兄。 那时候在云隐山的日子高闻歌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很快乐，她也很尊敬漆木山和芩婆两人。单孤刀和李相夷一个死掉一个下落不明后，高闻歌会每年回云隐山看望芩婆，给漆木山上香。 直到高闻歌找到李莲花并确定他就是李相夷为止。 “好了，回去找玉夫人吧。” 验尸完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从冰室里走出来，高闻歌还沉浸在回忆里完全没察觉。 “回神了。”李莲花用手在高闻歌面前晃着说，“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高闻歌回过神来，对李莲花笑了笑道:“没什么，在想小时候的事……你们检查完了？发现问题了吗？” “问题可多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先回去找玉夫人吧。”李莲花把高闻歌从地上拉起来，“路上我跟你说。” ‖ 听完方多病和李莲花的验尸结果，玉红烛几人对这件事的疑惑更重了，而李莲花拿出从玉秋霜体内取出的长针后，他看到玉红烛三人的脸色都有变化。 不知道原本收在兵器库里十年的游丝夺魄针为何会出现在玉秋霜体内，玉红烛让手下人送来了兵器库的借录册。却不想这游丝夺魄针连机扩和二十枚金针半年前就被玉秋霜借走，听到这个答案的玉红烛咬定是云娇让玉秋霜去借的，因为玉秋霜从不靠近兵器库。 玉红烛还说云娇说与玉秋霜姐妹情深所以一直赖在玉城不走，可她知道，云娇根本不是玉秋霜才不肯离开，她是另有所图。 说着说着玉红烛就气上头来，直接冲去找云娇，说要让她给玉秋霜陪葬。 担心会出事的众人赶紧追了上去。 那云娇自打从小棉客栈回来后就痴傻了，玉红烛掐着她的脸威胁她都没见有反应。当下方多病就将李莲花推出来，告诉玉红烛李莲花能医好，李莲花本不想掺和，可方多病和玉红烛一唱一和，逼得他只能答应试试看。 李莲花只用一根银针便试出了结果，只是宗政明珠担心过急，让李莲花觉察到他与云娇之间有问题。可玉城的人都在这，没有证据可不能信口开河，于是他便表明医治云娇可以，但他需要找几味药材。 玉红烛板着脸要李莲花赶紧治，安排完就和玉穆蓝、宗政明珠离开了云娇的房间。 待几人离开后李莲花才叫出躲在门廊后的丫鬟询问云娇的事，这一询问他们才发觉这云娇为何被玉红烛讨厌，却又和玉秋霜关系很好。 “这云娇可真够奇怪的，明知宗政明珠是玉秋霜的未婚夫，却喜欢上他还送情诗？这事若是被人捅出去，她的爹娘怕是会觉得面上无光吧。” 从云娇房里出来，三人并肩走在玉城里讨论着，李莲花突然瞧见路边种着桂花树，便拦住一个丫鬟问这是何地。 “这里是夫人的寝宅。”丫鬟老老实实的回答。 高闻歌也看到桂花树了，按理说玉城位于偏冷的北方，桂花在这里难以存活，所以也就很少见。可这玉红烛寝宅前的桂花树生长极好，花香四溢，足以知晓它们是被人精心照顾养护的。 丫鬟也是这么说的，因为玉红烛喜欢桂花，所以才种有桂花树，而玉城里只有她的寝宅前才有。 那么，玉秋霜脚底的桂花是在这里沾上的？ 带着李莲花采来的赤霞草，他们去找了玉红烛。到了玉红烛那李莲花又改口说这些药材熬制好以后要加上他特质的另一味药材才能起效，明日便能出结果。 ‖ 李莲花他们三个又在入夜前赶回了小棉客栈，因为这里还遗留着很多疑点。不过在离开玉城前，李莲花让方多病去云娇的房间设置了一套机关。 在看到李莲花采赤霞草的时候高闻歌便明白了小棉客栈突然出现的血脚印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到达客栈后她在李莲花的指挥下去厨房拿来了赤霞草制成的明胶，给方多病变了一出戏法。 再后面的鬼影、云娇如何成功假扮成玉秋霜以及“玉秋霜”与云娇的对话如何实现的便简单多了。 客栈的窗户是双层，中间封着流萤，客人们看见的鬼影就是流萤在窗户里爬动行程的。而云娇假扮没被发现则是因为客栈的水里掺杂了生麻子，这东西能让人眩晕看不清东西。最后的对话，不过是云娇用皮影实现的。 李莲花拆穿了所有的把戏，解释了小绵客栈的所有疑点。这也算给了方多病一个交代， “时候差不多，我们该回玉城了，那个凶手一定会趁夜深人静时去杀云娇。”高闻歌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对李莲花说。 “嗯，有方少侠的机关在，那人是逃不掉的。” 随即，他们三人离开客栈，快马加鞭赶回玉城。 第10章 拔剑动刀谁能赢 回到玉城后，李莲花说要去见玉红烛有事，让方多病和高闻歌先去云娇房外蹲守，他很快就来。 高闻歌只得与方多病先一步去埋伏，没多久李莲花也到了。 夜深。 李莲花三人躲在云娇房间外面，等着那个凶手自投罗网。 “好困啊，到底来不来了……”高闻歌等得发困，打了个哈欠说。 李莲花示意她安静，一个黑影借着夜色闪进云娇的房间，他们等的人果然来了。 接着，一出好戏便开场了。 好赌成性的玉穆蓝、爱慕玉穆蓝的云娇……真相大白的时候，玉红烛的难以置信充斥着整张脸。 玉穆蓝见自己被拆穿，意图用游丝夺魄针杀掉李莲花，但针被方多病打掉，他便破窗而出想逃命。 玉穆蓝的动作快，但高闻歌的动作更快。 他刚从窗户越出几米便被高闻歌追上，发现追杀自己的是个女子，玉穆蓝并未过多在意，转身便朝她射出一记飞针。 高闻歌足尖轻点侧身躲开，随即两步上前，剑尖直逼玉穆蓝肩膀——被躲开了，没有刺中。 对此高闻歌完全不急，只见她左手迅速拔出腰间许久不用的短剑‘雀悲’，这是玉穆蓝没有预料到的，来不及防备的他直接被‘雀悲’捅伤了右腰。 高闻歌的动作很快，‘雀悲’在玉穆蓝腰上一进一出不过瞬间，谁能想到她的武器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长一短的两把？ 鲜血自玉穆蓝腰上涌出，巨大的疼痛让他直接双腿跪下。 感觉玉穆蓝已经失去反抗能力，高闻歌退开两步甩掉‘雀悲’上的血迹，却不想玉穆蓝还要垂死挣扎一番，在高闻歌略微走神的瞬间向她出手。 还未等高闻歌举剑反击，玉穆蓝被人一掌拍倒，她顺着掌风来的方向看去，出手的是和玉红烛一同赶来的宗政明珠。 玉秋霜尸体上那多出来的一记掌印也找到了主人，那是劈空掌的痕迹，是宗政明珠留下的。 高闻歌将两把剑收入鞘中，看到李莲花出现后就踱步到他旁边。 “没事吧？”高闻歌和李莲花同时开口问对方。 两人对视而笑，看来都没事。 接着便向所有人解释玉秋霜身上的掌印为何而来，拆穿玉红烛与宗政明珠暗通款曲的真相，这也揭露了这玉城主家每一个人都是害死玉秋霜的凶手，他们四个都逃不了责任。 无辜的只有玉秋霜，却因为他人之错，含恨九泉。 方多病不肯放过玉城这件案子，玉红烛见方多病执意如此便动了杀心。 看着围过来的玉城护卫，方多病觉得有这下事情大条了，他一个人也挡不住这么多护卫呀，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玉红烛和宗政明珠。 李莲花却安慰他不着急，很快原先关在牢房中的鹤行镖局的镖师出现了，他们是在狐狸精的帮助下逃出来的。 见有人来帮忙，高闻歌便护着李莲花趁乱离开，刚跑出去几步玉红烛便拿着剑飞身追来，高闻歌正欲拔剑李莲花却按住她的手。 “百川院马上就到了。”李莲花低声对她说。 知道李莲花现在不愿与百川院的人见面，高闻歌只得放下回击的打算，带着他绕到别处远离后院，免得被百川院的人撞见。 刚巧，玉红烛就快抓住他们时，有人用鞭挡住了她，这才让高闻歌李莲花二人不动刀剑顺利离开。 “百川院的人是你叫来的？” “还有监察司。” “你可真行，什么时候通知的？” “从小棉客栈回来就去了。” 高闻歌夸他果然聪明。 天还未亮，这时离开玉城下山着实不方便，两人便回到客房去休息。 高闻歌见李莲花愁眉不展的样子奇怪道:“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你为何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兴？” “我在想玉秋霜鞋底的红泥是从哪儿来的。”李莲花倒了两杯茶分别给自己和高闻歌。 “红泥？不是她在桂花树下沾上的吗？”高闻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能是别处？” 李莲花没开口，他在思考，他在回想今晚每个人说过的话，回忆到宗政明珠的话时他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宗政明珠说玉秋霜从山上就一直跟着他们，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天黑路滑，宗政明珠和玉红烛跑到后山上去干什么？ 这时高闻歌突然想起什么，对李莲花说:“宗政明珠和玉红烛有点不对劲，他们不像情人，这两人看起来没有玉穆蓝和云娇亲近，总感觉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什么。哪有情人之间说话那么生分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听到高闻歌的话，李莲花也察觉到玉秋霜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宗政明珠和玉红烛应该是在掩盖什么，而他们遮掩的东西就在后山。 “明天一早我们去后山。”李莲花对高闻歌说。 “嗯？好。”高闻歌不知道李莲花又发现什么了，总之答应就是了。 “对了，你去冰室一趟，把玉秋霜鞋底的红泥弄点回来，明天用得上，别被人发现了。”李莲花突然安排道。 想到冰室里那股臭味，高闻歌很不情愿地回答:“好吧。” ‖ 狐狸精又立功了。 李莲花二人一早就上山去找红泥，高闻歌发现李莲花竟然让狐狸精闻她从玉秋霜鞋底抠下来的红泥，接着就叫狐狸精去找路，没想到狐狸精还真的找到路了。 “狐狸精你太棒啦，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高闻歌蹲下来摸摸小狗的脑袋夸奖它。 “汪！”狐狸精高兴地冲高闻歌摇尾巴。 这一幕让李莲花微微一笑。 看着地上的红泥，还有眼前的灰色迷雾，他们两个没有贸然前进。 “看来这里面藏着东西。”高闻歌说。 此时恰巧有一只乌鸦从他们身后飞来，刚飞进灰色迷雾就死掉了。 “这是……” “药魔的生死瘴。”李莲花回答，“里面的人来头不小啊……” “进去吗？” “狐狸精，你乖乖留在这别到处跑啊。”李莲花摸摸狐狸精的脑袋，然后对高闻歌说:“闭气，咱们进去瞧瞧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狐狸精歪着脑袋看两人点了自己的穴然后抬脚踏进生死瘴，它知道自己不能跟上去，便往后走了一米远趴在地上，等着李莲花和高闻歌忙完后来接自己。 穿过生死瘴出现在李莲花高闻歌两人面前的是几个断崖组成的山崖，山崖中间有一处缝隙，看起来好生古怪。倘若有人藏在这药魔的生死瘴里，那么山缝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高闻歌想要过去检查，还没行动那山缝中间就忽然爆炸，山石崩裂飞向他们，她赶紧将面前的飞石抵开，却不想李莲花被伤到直接倒在远处的草丛中，她看到他嘴角甚至有血溢出。 避开剩下的石头，高闻歌连忙飞身到李莲花旁边检查他的伤势，没想到李莲花的伤比她想的要重，她想要将人扶起来带离生死瘴，李莲花却拦住她示意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高闻歌刚把李莲花带着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就有一红一白两个人影从他们空中一掠而过落在山缝前。 “恭贺尊上伤愈出关！” 传入耳中的话让高闻歌心底震动，整个江湖，被人称尊上的她只能想起一个人——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想必那一红一白的人影便是角丽谯和雪公了。 雾气散去，药魔从山缝里走出来，用嘶哑的声音对角丽谯和雪公道:“你们来就来，怎么还带着尾巴？” 高闻歌知道这是被察觉了，她的手放在‘姬越’上，虽然对上这三个人她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要护住李莲花不被他们发现。角丽谯当年敢利用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今日若发现他还活着定会下杀手。 “在这等我。”高闻歌回头对李莲花说，她从找到李莲花以后就一直易容，睡觉也不曾卸去，只要不用‘雀悲’，她相信金鸳盟的几个人绝对不会知道她是谁。但声音需要改变，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小东西塞进嘴里。 李莲花受了伤没法阻止高闻歌，他甚至还没开口，高闻歌就在药魔出手放虫的瞬间提着剑从藏身之处一跃而出。 第11章 飞声玉笛谁不识 许是没想到这藏起来的人还敢出来反抗，药魔还在原地愣了一下，但毕竟身经百战，很快他就避开了高闻歌的攻击。 “敢跟到这来胆子不小！”药魔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便与高闻歌斗起来。 药魔最厉害的不是他的身法而是毒虫，虽被称做药魔，实际上更像毒魔。高闻歌不仅要一边防着他的攻击，还要防着他的毒虫。 “还挺能躲。”见高闻歌连连躲开毒虫，药魔知道这从未见过的的面孔武功不弱，是他低估了。 高闻歌语气冷淡道:“金鸳盟的药魔也不过如此。” 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的女娃子讽刺，药魔心生不悦，既然她执意找死，他偏不让她痛快地死，要让她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今天就让你见见什么叫害怕！” 药魔退了两步双手一抬，数条毒虫同时从他袖中爬出，在他的的指挥下向高闻歌爬来。 可他估计错误了，高闻歌并不恐惧毒虫，她自小学习医术，至今为止见过更多更恶心的东西，药魔的毒虫又有什么可怕的？不过该防的还是要防，尤其是角丽谯和雪公还在那边，若不小心些怕是要被他们围攻。 正当高闻歌和药魔打得不分上下时，方多病和石水也趁着瘴气消散赶来了。 看到正在攻击高闻歌的药魔，石水拔剑怒道:“药魔！你果真在这！”言罢，握剑加入战局。 方多病瞧见虚弱地靠在石后的李莲花，连忙前往检查他的伤势。 那边的雪公见百川院的人来，低骂一句拿出自己的佩剑就要上前。但他身后山缝里走出的男人阻止了他。 “不必纠缠。” 当男人出现时，高闻歌才知道原来被生死瘴保护在中间的竟然是金鸳盟的笛飞声！高闻歌惊于他竟未曾死在东海。 是了，当年东海一战李相夷都能活下来，笛飞声自然也活着，这玉城后山竟是他的疗伤之处，而药魔在此也是为了辅助他治疗。 想到李莲花因为笛飞声受的苦高闻歌就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气。 “笛、飞、声！”高闻歌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 笛飞声瞥了一眼高闻歌却不在意，对角丽谯和雪公道:“还有正事要办，走。”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会跟上，转身提起轻功飞上山崖离开。 提醒药魔一声后，角丽谯与雪公一道随笛飞声而去，而药魔也在放出最后一击后离开。石水顾不上方多病几人，也追了上去。 高闻歌也想去追人，但她心里还挂记着李莲花，愤愤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李莲花！” 方多病的惊呼传入高闻歌的耳朵，她收剑冲回李莲花藏身之处，却见他已晕倒。 高闻歌连忙搭脉探查，发现他是因为受了伤又气急攻心晕过去，便对方多病说：“把他扶起来，回玉城。” 方多病将李莲花背在背上，和高闻歌一前一后地使着轻功赶回玉城客房，将昏迷不醒的李莲花安置在床榻上。对治病方多病是一窍不通，只能退到一边去。高闻歌拿出几支银针，找到李莲花的穴位后慢慢插进去。 收回所有银针后高闻歌又让方多病帮忙将李莲花扶着坐起来，她也顾不得还有别人在这了，趁李莲花还没醒，她直接运转起“鸿运落”将内力慢慢输进他体内为他抑制碧茶之毒。反正方多病也不懂医术，她也不怕他看出来。 方多病也确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又不敢开口询问怕打断她，只能眼巴巴地坐在不远处看着。过了一会儿见百川院的人从不远处匆匆而过，他又出去打探消息，好一会儿才回来。 || 两个周天运转完毕后高闻歌缓缓收势，再帮让李莲花躺下休息，她再搭脉检查确定李莲花目前没事了，又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盖上被子才安下心来。 “好了，让他休息一会儿。”高闻歌擦擦头上的汗道。 “他没事了？”方多病还是有些不放心。 高闻歌摆摆手端起手边的茶杯大口饮下，她现在很口渴，也很累，李莲花的情况稳定了她才有空思考在山上时的事。 她还是太冲动了。 高闻歌当时不应该那么明显地叫出笛飞声的名字让角丽谯注意到自己。角丽谯那个疯女人，这次因为笛飞声在前她才没有动手，但高闻歌的脸一定被她记住了。角丽谯虽然满脑子都是笛飞声，但武功却不弱，高闻歌觉得就算自己把‘姬越’和‘雀悲’一起用上，或许也只能和她堪堪打平——不，结果会怎样她也不知道。 因为高闻歌从未直接与角丽谯动过手。 易容必须要改了，被角丽谯记住的脸不能再出现，不安全。 “喂！喂！闻歌？闻歌！。” “嗯？”高闻歌抬头茫然地看向凑到自己前面的方多病，“你叫我？” “真的是，喊得本少爷都怀疑你是不是聋了，半天不说话。”方多病在高闻歌旁边坐下，“看不出来你还会医术。” 高闻歌不置可否地回答:“我也没说过我不会。” “你也没说过啊！” “但你也没问过不是吗？” “唉，算了不扯这个。那个真药魔跟笛飞声走了，所以李莲花不是药魔，你也不是药魔的部下？”方多病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李莲花对高闻歌说。 高闻歌挑眉，“他一直在说自己不是药魔，我也一直说自己不是金鸳盟的人。是你固执的认为他跟我都在撒谎……所以，方少侠你是不是欠我们一个道歉呢？” “道歉？我又没说错，你们两个一直遮遮掩掩行事诡异，说不是跟金鸳盟没关系又在莲花楼里藏笛飞声的赢珠甲……再说了，我救了你们两个好几次，你们还没谢谢我呢！”方多病噘着嘴不高兴地回道。 “你可真是……”高闻歌笑着摇摇头，没把话说完。她将目光转向李莲花，见他眉头紧蹙手握成拳头，就连额头都全是汗，她只得用帕子拭去李莲花额头的汗。 ——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才会把拳头握得这么紧？ 高闻歌看到李莲花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但李莲花说得不清楚高闻歌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方多病也靠了过来，两人正准备把耳朵凑近点听，李莲花突然喊了一句“笛飞声！”猛地睁开眼睛把两人吓一跳，连忙缩回脖子。 “哎哟，吓死本少爷了。”方多病抚着胸口道。 李莲花才醒人还有些恍惚，他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看高闻歌，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做什么梦了流这么多汗。”高闻歌又一次给李莲花拭去额头的汗，见李莲花要起身便又搭手让他坐起来，嘴上还问道:“你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李莲花长出一口气，摇头道:“我没事。” 方多病问他:“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笛飞声这个名字的？你认识他？哦，还有你，”他又看向高闻歌，“方才在山上你也喊了笛飞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被询问的两人对视一眼，高闻歌开口辩解:“哦，这很简单因为百川院那位石水女侠叫了他，我刚好听到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方多病想了想，一脸疑惑地问。 高闻歌笃定地说:“当然说了啊，就是说的比较小声，你在后面那么远的地方当然听不见……况且，能让那个看起来三个月没洗澡没梳头嗓子还难听得要命的药魔去医治的人，有几个啊？再说了，那笛飞声的名字谁没听过？” “好像挺有道理的……”方多病总觉得高闻歌的答案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只能又问李莲花:“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我……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一直在说这个名字。”李莲花轻咳一声回答他，说完就转移话题道:“他们人呢？” “哦，石水姐姐去追去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还没回来……我跟你们讲，刚才我出去听到说那个石洞里面全是助长内力的药，看来笛飞声当年东海一战伤得不轻，所以才在这偏远之地闭关修炼。唉可惜的是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方多病一脸遗憾地站在床榻前摇着脑袋说。 高闻歌感觉笛飞声这次闭关出来，金鸳盟又要掀起大浪。以前有李相夷和四顾门牵制他们，现在……她看向李莲花。 算了，任他们折腾去吧。反正李莲花也只是想找到单孤刀尸体，其他的与他们无关。 第12章 旧人相逢不相知 方多病被李莲花支出去找吃的了，高闻歌这才抓到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笛飞声没死，你且有什么打算？” “你看没看清他是否恢复功力了？” 对这点高闻歌不敢下结论，只道:“不敢确定，毕竟他没动手。但我感觉他起码恢复了七八成。莲花，我需要重新易容，现在这个样子被角丽谯看见了，如果不改变的话，我担心她会让人找上门来。” 不等李莲花开口，高闻歌又说:“我不是怕，那女人是个疯子，这些年笛飞声不在，她操控着金鸳盟的人到处折腾，把很多地方都搞得乌烟瘴气。你的目的是单孤刀的遗体，没有必要因为我而被她盯上。” “我还没开口，你就把我的话给堵回来了，你让我说什么？好了，那些都是小事没必要担心。”李莲花笑道，“好了，我也躺够了，我们出去走走。” ‖ 虽说玉城在北方，但玉红烛的人却将玉城内外打理的非常好，造景也是不错。 李莲花和高闻歌说着话走到了偏院，不想却见到肖紫衿和乔婉娩在那说话，他们两个怕被看见，便藏在一根柱子后面， “阿娩真好看。”高闻歌偷偷摸摸的地看着院子里的乔婉娩感叹，“不愧是第一美人，可惜我现在不适合跟她见面，不然我定要过去抱抱她。” 听到这话，李莲花面色古怪地看了高闻歌一眼，“你……”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高闻歌完全没察觉到李莲花奇怪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乔婉娩，望着她和肖紫衿离开。而院中的两人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探自己。 “肖紫衿这家伙根本配不上阿娩，阿娩定是被他骗了，总有一天我会拆穿他！”高闻歌看着肖紫衿的背影咬牙切齿道。 这下李莲花忍不住了，提醒她:“闻歌，她是女子。” 高闻歌一头雾水道:“我知道啊，我也是女子呀，怎么了？” “……算了。”李莲花觉着高闻歌没理解自己在说什么，干脆放弃了。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方多病拿着两样吃食出现在两人旁边，他朝院中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高闻歌伸手去拿方多病手里的吃食，她这会儿也饿了，方多病来的正好。方多病也正打算把东西递给他们，可这时从长廊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子叫着“方小宝!”的声音，方多病顿时脸色一变，这是他小姨来抓他回天机山庄了，他嘱咐高闻歌和李莲花帮他拦住小姨，自己转身就跑不知躲哪儿去了。 “诶，方多病，吃的……给我……”高闻歌根本没来得及抢过还留在方多病手里的吃食，他就一溜烟儿地消失了，“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吃呢……” 李莲花没忍住笑了。 很快天机山庄庄主的妹妹何晓凤就出现在两人面前，见到生面孔何晓凤便询问他们是谁。 “在下李莲花，这位是闻歌。” “李莲花？你就是莲花楼的主人？那这位就是一直跟你在一块儿的那位闻歌？”何晓凤的眼睛都亮了，直直地盯着李莲花不移开视线。 直觉有些不妙的高闻歌拽住李莲花的袖子，寻思着只要不对劲就马上带着李莲花跑。结果确实有不对劲的，不过是何晓凤见了李莲花有些小心动，装病想往他怀里倒罢了。 不过，接住何晓凤的不是李莲花而是高闻歌。 “我也懂一些医术，姑娘若是头晕，我可以用银针为姑娘诊治。”高闻歌不慌不忙地掏出银针对何晓凤说，“莲花是男子，不方便与姑娘接触。” 何晓凤瞬间站直身子表示自己没事，接着自我介绍后又询问他们是否见过方多病，李莲花随便编了个答案哄住了她，但何晓凤临走之前把自己的凤凰信烟塞到李莲花手中，并直言李莲花点燃此烟便能见到她。 看看何晓凤又看看高闻歌，李莲花尴尬地笑笑，收下了凤凰信烟， 何晓凤走了，高闻歌的脸黑了。 “李神医，从以前到现在你的桃花都很多嘛。”高闻歌不悦地看了眼信烟转身便走。 李莲花无奈地跟上，“闻歌，你听我说……” ‖ 回到莲花楼时高闻歌的不高兴也都散了，毕竟刚才李莲花也解释了半天。她把药罐子放到火炉上热着，李莲花烧了碗汤在一边放着，等汤稍微凉些就可以喝。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给狐狸精做好吃的，毕竟这是在进生死瘴之前答应过它的。 看高闻歌又去陪狐狸精，李莲花拿出地图在桌边坐下，他得盘算下一步应该去哪儿，而笛飞声，又可能在什么地方出现， 这时窗口有鸽子送信而来，李莲花取下鸽子脚上的信筒，喂它吃了东西后才拿着纸条在榻前坐下，高闻歌也走过去看内容。纸条是普度寺无了和尚写给李莲花的，内容不多，看到说李莲花的生命只剩一年时高闻歌心里有些难受。 抬眼就见对面旁边那人神情难受，李莲花把纸条丢进火盆里烧掉。 “这无了和尚就是危言耸听，你别信啊。”李莲花语气轻快道，“你不是一直在给我做治疗吗，我到底还有多久可活你最清楚。” 高闻歌回道:“无论如何，你还是该跟我回去服用忘川花。” “你们两个动作可真够快的，我去躲我小姨的功夫就跑了，还好我知道莲花楼在哪儿。” 门外忽然传来方多病的声音，为了避免被方多病察觉，两人默契地闭上嘴。 方多病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见李莲花和高闻歌在火炉旁坐着，一边走一边抱怨他们:“太不顾及朋友情意了，都不说等我一下。”他瞧见炉子里有尚未被火烧尽的纸条便奇怪道:“那是什么东西被烧了？” 高闻歌说没什么，那不过是她爹娘写给她的日常关心罢了。方多病还是疑心他两个有事瞒着他，但也被李莲花三言两语打消了。 天真烂漫的方多病在李莲花毫无痕迹的引导下坐到饭桌边，端起桌上的汤就开始喝，完全没注意到李莲花点燃插在一边香炉上的香。 “方多病，那是我跟莲花的。”高闻歌叹口气道，“在玉城让你帮我们找点吃的，你倒好，直接带着东西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害我饿得半死。莲花熬的这汤我都还没喝上一口呢，你又抢我吃的。” “啊？李莲花做的？”方多病才喝一口汤就愣住在那，但还是往嘴里塞了块山楂，接着便夸道:“诶，你今天弄的这个山楂不错！” 又说了一大堆话后方多病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昏倒在桌上。 “他怎么办？”高闻歌戳着方多病的脸颊问，这手感实在不错。 李莲花道:“安置在路边吧。”他起身将方多病从凳子上扶起来，和高闻歌一道将人带到旁边让他靠在石头上。 “这傻小子，虽然容易被哄得团团转，却对你异常上心，倘若真收为你的徒弟也是不错的。”高闻歌看着毫无知觉的方多病说。 “你就别开玩笑了。”李莲花缓声道。 “我们现在去哪儿？” “笛飞声对武功的追求一直比别人更旺盛，功力没有完全恢复他就一定会去找能将功力恢复至十成的东西，听说朴锄山的一品坟里有能增加功力的东西，名为‘观音垂泪’，我们就往那儿去。”李莲花抬脚往莲花楼走去，“但在这之前，我要去一趟云隐山。” 高闻歌追上李莲花，惊喜地说:“你愿意回去看芩婆了吗？” 李莲花笑笑，“闻歌，我没有脸面去见师娘，但是我已很久没回去看师傅，也该回陪他喝喝酒了。” 见李莲花还是不愿意去见芩婆，高闻歌有些失望，但他不愿做她也没法勉强。李莲花心里的结只能慢慢解开。 “好吧好吧，那我们就先去看漆老爷子吧。” 回到莲花楼，有方多病在前面“试毒”又确认李莲花这次熬的汤问题不大，高闻歌便放心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方多病说的不错，这山楂汤确实味道还行，至少没有什么奇怪的调料。 “相夷，你终于做出一个味道正常的东西了。” “高闻歌，好好吃饭别说话！” 第13章 深山大院谜团多 云隐山。 不爱喝酒的李莲花在漆木山的墓前喝上了酒，高闻歌就坐在他旁边，听他和漆木山说着话。她不好插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 李莲花说了很多话，他语气平淡，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让人听着难受。 听到李莲花说等找单孤刀的遗体就把他埋在漆木山左边，自己就埋在他右边时，高闻歌猛得抬起头，她张张嘴，想对李莲花说他不会死她会救他的，但是从心底漫出来的痛无法控制，她只能侧过头不去看李莲花。 “怎么哭了？”李莲花还是发现高闻歌的异常。 高闻歌摇摇头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眼泪都快把衣裳打湿了，”李莲花擦掉她的眼泪，温和地说，“你这动不动就流眼泪的性子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能怎么办嘛，它就是要流，我就是这种体质。”高闻歌眼睛都红了，像个兔子一样看着李莲花，“还不是怪你！说那么煽情干什么……还有！我告诉你李相夷，你别整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好好好～小鸽子最厉害。” “给我喝一口。”高闻歌抢过李莲花手上的酒壶一口灌下去，这酒辣得她难受。李莲花看她喝得急被呛到咳嗽，只能拍拍她的背帮忙顺气。 “漆老头，我跟你说李相夷他还年轻，你不准把他带走去陪你。我就算把他药晕带回未名山庄去我都要医好他！他还没活够，而且你要是把他带走了我怎么办？”高闻歌看着漆木山的墓碑说，“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刚才说他睡你右边这点不做数！就算陪你，也要等这个笨蛋活够了再说。” “这好好的怎么还骂我？”听着听着李莲花就疑惑了。 “你就是笨蛋。明知我有办法解毒却不来找我，也不回四顾门，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还不让无了和尚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害我一个人在外面到处找。”高闻歌又喝一口酒斥责着李莲花，“总之，不准再说自己要死这种话。” “少喝点吧，才把眼泪给你擦掉又流出来了，自己什么体质不清楚吗真是的，都这样了还要喝……”李莲花把高闻歌手里的酒壶拿走，“酒都要被你喝完了我喝什么？” “那你就别喝了，反正对你身体也不好。” ‖ 到了朴锄山附近，李莲花和高闻歌没有贸然行动，他们没有更多的线索，直接去山里找怕是找个十天半个月都没结果。于是二人兵分两路，李莲花去市集上摆摊，高闻歌则去乞儿最多的地方打听——为了以防万一，高闻歌将她在玉城时穿的那件衣裳丢了，重新去置办了两套新的，顺便给李莲花也买了新衣裳。不然就他那性子，能三套衣服穿到破才换。 下午在莲花楼碰头，李莲花说打听到山上有个做古玩交易的黑市，他们可以从那下手调查。高闻歌也查到这个地方了，甚至还查到这个叫“卫庄”的地方其实背后藏着一个土夫子的据点，每次有什么大墓土夫子们就会到卫庄商讨。 “去卫庄是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李莲花上下看看高闻歌委婉地提醒她。 高闻歌懂他什么意思，毕竟土夫子中的女性较少，她若不改变一下怕是刚进去就被发现有问题。正巧她的易容需要做改变，现在时机也就刚好，她又很擅长这点所以做起来不会太困难。衣裳当然用李莲花的，只是李莲花个子比她高出近一个头，高闻歌不得不想办法在身高上做些手脚。鞋子就只能让李莲花去给她买一双回来了，毕竟李莲花的鞋她是真的穿不了。 “我好了。” 高闻歌从莲花楼里走出来，李莲花回身看到的便是一位俊郎公子，手里拿着把扇子，腰间还挂着剑。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叫闻景，是闻歌的哥哥。”因为在镇上李莲花遇见了方多病，根据和他的对话可以了解方多病也定会去卫庄，“如果方多病问起闻歌在哪儿，就说她有事回家去了。” “唉，真麻烦，害我还把‘姬越’的剑鞘都一并做改变，方多病这小子真的是太执着了，跟以前的你真是一模一样。”高闻歌摇摇头道。 “别废话了，赶紧出发免得赶不上。”李莲花在她额头轻敲一下道。 ‖ “这查案的地方，有些人来干什么？”看到李莲花和一个陌生男子从桥上下来，方多病走过去对李莲花说， “你就是天机山庄的方多病？”陌生男子先开口了，还用令人有些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方多病。 “你又是谁？”方多病觉得这男子的相貌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他又问李莲花:“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怪的人？闻可没跟你一起吗？” 李莲花摸摸鼻子回答他:“哦，这位呢，是闻可的哥哥叫闻景，至于闻可么……” 闻景接过话头道:“她有事回去了。” ——这闻可的哥哥怎么奇奇怪怪的？方多病心想。 “走了。”闻景抬脚往卫庄大门走去。 仨人都没想到进卫庄还得交保金100两，李莲花没有钱只能看向闻景，而方多病没有人能看当即傻眼。 闻景对守门的两个护卫说:“三个人的，我一并交了。”说完就从衣兜里取出银票递给守门人。 守门的护卫确定银票无误后放他们进去了。 这卫庄里面比想象的热闹，但这外面摆摊的不是他们的目标。 “算我欠你的。”方多病别扭地对闻景说了一句后就拿着令牌进内院去了。 “走吧，你在看什么呢？”闻景——也伪装成自己哥哥的高闻歌道，这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 两人进去的时机刚好，愣头青方多病说错了话被一群土夫子包围，要不是李莲花出面，这会儿他都该被围攻了。有人为方多病说话，自然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目标，好在李莲花确实懂土夫子的行话，又恰好有个可以借用的身份，这才让一群人退开不敢多说。至于闻景么，李莲花假言说是徒弟，自然也没人会问了。 远离土夫子们聚在一起聊天的地方，方多病又抓住李莲花不放，非要他一起破案，还指着高闻歌坦言若不帮忙，只要他被发现被抓，那李莲花和闻景也逃不掉。 没想到方多病越来越会威胁人，李莲花便道:“我只保你身份不穿，至于破案……那跟我们没有关系。” ‖ 入夜，卫庄庄主与众土夫子聊过这次的目标后便引着一群人去往苍鹿苑吃宴，在前往宴席的途中一个戴着面具背后背着一把兵器的小男孩使着轻功从屋子那边越过来。卫庄主解释小男孩是他的远房长辈，岁数虽小辈分却高。 李莲花察觉到小孩的不对劲，他心底有个猜测，但现在没有确凿证据他不能确定。 高闻歌也是一样，那小孩的轻功十分厉害，一看便知他武功也不会差，这样的小孩在江湖上却籍籍无名，就这点就足以让人怀疑。更何况他给高闻歌一种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还有小孩儿看李莲花的眼神也让她觉得奇怪。 ——这小孩肯定有问题。高闻歌心想，少有人会用左手使筷子，他放在一边的那柄武器也很眼熟。 没想酒席上还闹出事了，丁元子因为挑衅那小孩被对方直接用筷子插穿手掌，张庆狮从小孩出现的时候就很不满他从自己头顶越过，李莲花因为小孩刚才动手而站起来做和事佬。 谁知那小孩根本不领情，直接将筷子对着李莲花的面门掷去，高闻歌迅速起身用剑鞘将筷子挡下。 这一幕像是小孩对李莲花插手表达的不满，实际上却是他们双方对彼此身份的更近一步确定。 李莲花安抚性地拍拍高闻歌的手，她死盯着小孩，抓着剑的手已经放下但却因为抓得太紧手都在颤抖。李莲花此举是让她放松，免得被人察觉端倪。 见这闹得气氛僵硬，卫庄主这才出面调和安排了另外的地方吃饭。但李莲花和高闻歌谢却好意准备回房休息，方多病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脑，见他们二人不去酒席自己也不去了，免得被那群土夫子发现什么。 ‖ 卫庄原本安排是一人一间客房，但李莲花不知如何与卫庄主提说，高闻歌和他还是安排在一间房，方多病便在他们隔壁的八号。 关上房门后高闻歌望着在床榻上坐下的李莲花，她轻声道:“你知道。” “我确实知道。” 对话没有提起任何人或任何东西，但他们却明白对方说的意思。 房间里安静一会儿后，李莲花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深叹一口气，高闻歌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不是时候。比起纠结于心中的困惑，不如先去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下地以后定有场硬仗在等着。 第14章 山庄多事皆人祸 只是想好好睡个觉，哪知道半夜三更还能被人一声悲嚎给惊醒。 高闻歌被李莲花叫起来一脸不悦地随着人群去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她着实不懂怎么一到晚上这事儿就这么多？晚上一个两个都不睡觉吗？ 发出悲号的是张庆虎，张庆狮死在寝房里，甚至头颅也像山下的七具尸体一样不见下落。据张庆虎所说他起夜就在门口，出门的时候张庆狮还好好的，一回来就发现张庆狮死了，房子窗户都上了锁，张庆虎又什么人也没看见。 众人在李莲花的提醒下找到了房间的透气口，那透气孔外层依然破碎，但洞口不过一尺见方，张庆虎便认定是晚宴上那个小孩对张庆狮痛下杀手。 只是……高闻歌听见张庆虎对小孩的称呼皱起眉头。 ——小杂种？这兄弟两个对他的称呼倒挺一致。 一行人随着怒气冲冲的张庆虎往外走，半路上便遇到和一戴着铁头面具男人在一起的小孩。张庆虎对之出手，却被铁头面具一拳击在腹部退下来。匆匆而来的卫庄主阻止了张庆虎再一步动作，表示收到密信有百川院刑探混进来了，张庆狮极有可能便是被这人所杀。 高闻歌以为是方多病被发现，却不想是葛潘。这不过数人的队伍里藏了两个百川院的人，也算够奇怪的了。 在李莲花的插手干预下，葛潘被卫庄主带走关押而不是拖出去灭口，其他人也随着一起离开。高闻歌看见小孩与铁头面具去了另外的地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但李莲花没说什么她也只好装不在意。 “走吧，去刚才的透气孔那看看。”见人群都散了，李莲花把卫庄主从葛潘身上搜出来的匕首塞给方多病，抬脚往回走。 || 根据对透气孔和掉落在地的碎片检查，能确定的是凶手先杀了人才凿开透气孔，为的就是嫁祸他人。至于如何让张庆虎不发现……只要使出计策让两人没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就可以，至于如何让两人住进不同的屋子，门牌上动一点手脚又让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便能实现。 “可我昨天晚上看到他们兄弟二人是一同离开的苍鹿苑，理应是一同回屋，怎么又怎么会分开呢？”方多病百思不得其解道。 “你昨晚把人跟丢了。”高闻歌回答。 “你为什么会把他们跟丢呢？”李莲花也点头道。 这件事口头实在说不清楚，方多病便对他们说：“跟我来。” 方多病把李莲花和高闻歌引到一处林子旁，又循着记忆往里走一截距离，说:“我就是在这里把他们跟丢了。” 这林子因为在山间又是夜晚，周围全是白雾，只有远处两盏灯火隐约可见，在不知什么地方还有狼嚎与鸟叫传来，甚是诡异。 只不过看了一下，李莲花便明白了其中的手法，这种手段很简单，但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李莲花带着方多病走了一遍，告诉他利用这里雾气深重这点，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高手只需简单几步便能让人迷路，而张庆狮张庆虎两兄弟就是因为这点被分开，所以才会一前一后地回到房间里。 既然找到手法，那么找出凶手也不难。 “总之就是这样，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早上睡醒了再说。”李莲花打个哈欠就要回去继续睡觉。 方多病着急道:“等会儿你怎么就回去了，这人还没找出来呢！” 高闻歌替李莲花回答他:“方少侠，凶手不会今夜就逃走，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夜露深重，早些休息免得生病。”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方多病指着高闻歌的背影叫道，“本少爷健康得很！” “那两兄弟换了身份，死掉的其实是弟弟对吧？”高闻歌走在李莲花身旁说。 对高闻歌的推测表示肯定，李莲花点点头，“张庆虎拿着醉酒哥哥的武器和衣服先行回房，但由于二人长相相似，凶手把弟弟认成了哥哥杀掉，而发现弟弟被杀的张庆狮当下就意识到弟弟可能是因为自己才死，又怕被凶手发现杀错人便将张庆虎的脑袋割下来。” 高闻歌摇摇头，“这兄弟两个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如此遭人憎恨。” “明天不就知道了？” ‖ 就如同李莲花的推导那样，凶手正是古风辛，而杀人的理由也是为了报仇，因为古风辛的妹妹于婉婉之前与他兄弟二人一同下地的时候，被张庆狮醉酒后奸杀。所以古风辛一直在找机会报仇。 张庆虎和段海联手与古风辛打起来，一路打回卫庄的偏院才被赶来的卫庄主阻止，昨夜他在酒里下了名为“鬼哭汤”的毒，酒宴上所有喝过酒的都中毒了，而李莲花三人没有中毒，担心被卫庄主察觉便也装出中毒的样子打消他的怀疑。 卫庄主如此做法的理由是要求所有人都乖乖与他下墓，任何恩怨都等从墓里出来再解决，不然就等着毒发身亡。张庆虎想对卫庄主动手却被黄泉丝捆成一团，对张庆虎的惊讶卫庄主毫不意外，他告诉张庆虎他早知道他兄弟二人是黄泉十四盗贼的后裔，还告诉他那七具无头尸的脑袋都是他砍下来的。因为只有砍下黄泉十四盗的头颅才能召集到足够的人手下墓，倘若让人知道黄泉十四盗都折在这一品坟里，怕是没人敢来了。 迫于鬼哭汤的威力，所有人都只能听从卫庄主的安排，去库房拿了工具准备下墓。 库房里。高闻歌随便拿了个铲子，李莲花还在选工具，方多病看其他人都走了便凑到李莲花旁边劝他赶紧离开。 可李莲花和高闻歌就是为了一品坟来的，又岂会这时候离开呢？李莲花编了个借口唬住方多病。 等到卫庄主通知，所有人一道上山，高闻歌看到葛潘被捆起来了还被人押着一起，倒也挺不幸。 方多病在队伍后面看着那小孩被人背着，疑惑这卫庄主对所有人下毒却放过小孩，还安排人背他，着实奇怪了些。 李莲花漫不经心道:“或许是因为卫庄主怕这小孩长大后难缠。” 高闻歌也接话:“你求长辈做事不得把他捧着？” 这二人说的话方多病是一个字都不信，还寻思着找机会试试那个奇怪的小孩。 对方多病的莽撞是有领教的，李莲花阻止他并告诉他更奇怪的人是张庆虎，让方多病多注意点这个人而不是那个小孩。 解开遮掩一品坟的奇门遁甲，一座断壁悬崖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可惜这山为一体，唯一的缺口在离地面有十余丈的地方，他们根本上不去。 也不是没人能上去，李莲花能做到但他不能暴露自己，还有一个人也能上去。 高闻歌的视线落在被铁头面具背在背上的小孩身上。 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可以上到缺口却又不会被人察觉身份的人。 也正如高闻歌所想，小孩被铁头面具从背上放下来，他不过看了一眼就在一众土夫子惊讶的目光中一跃而起上到缺口钻了进去。 这一下高闻歌也能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小孩是谁了，江湖上能有此轻功的寥寥无几，李相夷已经消失在大众眼前，只有一人还在。 高闻歌的手握成拳头，手背的筋都鼓起来了她都没发现。她盯着那处缺口，怒气在心底翻涌。 一边的方多病全然未察觉高闻歌的情绪变化，他兴奋地对李莲花夸着小孩的轻功。 李莲花淡淡一笑，回了一句:“你也别大惊小怪的，这轻功是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方多病道，“这样的轻功在万人册里也得留名吧？” 对此李莲花不置可否。 方多病觉得跟李莲花真是聊不了武功高低，便又转头问高闻歌:“闻景，我看你武功应该不错，你觉得呢？”这话说完了才看到高闻歌脸色难看。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高闻歌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平淡地回答方多病，又转移他的注意力道:“门开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山体忽然崩裂，一道两人高五人宽的大门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墓门开启，一块巨石从墓道里滚出来。 第15章 幽幽古墓泪观音 巨石明显是一品坟的防盗机关，偏生李莲花三人就在巨石正前方，高闻歌拉起李莲花就往一边闪去，还不忘扯上方多病。 尽管躲开了巨石，但随着巨石一起从墓道里飞出来的碎石却是满天飞，高闻歌和方多病齐齐站在李莲花面前将碎石挨个挡下。 其他的土夫子也四散奔逃，但有人运气不好被滚石压在底下没了性命。 死掉的人是段海，卫庄主说是他运气不好，可走过去查看的李莲花三人却看见了滚石上的掌印。滚石是被人为改变方向的，动手脚的人正是张庆虎。 方多病不明白为什么张庆虎要故意让滚石压死段海，不久之前这两人还联手攻击过古风辛，况且不改变滚石的话张庆虎和段海都不会受重伤。 只能说这就是人性。 墓道里亮着一盏盏长明灯一路延伸到更里面的黑暗里，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着周围，防盗机关必定不止一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别的东西出来。 顺着向上而建的甬道一路往主墓室走去，路上经过几个耳室都没人进去。高闻歌也只是路过看了一眼，直到他们走到主墓室前都没有任何机关被激活，更令人觉得怪异的是的前室墓门竟然是打开的。 这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李莲花看到墓门前不远处地上有一处颜色与周围不一样，他开口提醒别去踩，但迟了，有人已经踩上去了。 机关瞬间被激活，箭矢从墓门顶冲着众人呼啸而来，离得最近的几人闪避不及直接被要了性命。方多病拽着李莲花往旁边的石壁躲去，高闻歌拿着剑将几支弩箭打落后才往一边躲开。 “没事吧？”藏在石壁后高闻歌紧张地问李莲花。 李莲花摇摇头，方多病的反应很快，李莲花几乎是被他扯到旁边去的。 “你身手不错嘛。”方多病对高闻歌夸道，“有机会比试一下！” 高闻歌拒绝：“不。” “嘿你这家伙，跟你妹妹完全不一样！”方多病有点不开心，“本少爷跟你比试那是看得起你，你还不领情。” 根本不想理方多病这想一出是一出，高闻歌听着没有箭矢再射出便往墓门看去——地上躺着几个被弩箭射中而死的人，上面的机括确实已没有再向外送弩箭了。 听到高闻歌说没事了，其他人才敢从藏身处出来。 绕过地上的尸体，剩下人进了前室。 前室空空荡荡，只摆着几尊铜像，墓室大门上刻着精致的花纹，拿着火折子凑近后才能看清上面雕刻的都是南胤国才有的图样。前室内摆放的雕像也与大熙的不一样，底座为四腿方台，方台两只盘羊背对背靠在一起，上面抬着一个坐着的人形雕像。 虽说前室里没有放置贵重的陪葬品，但四周的青砖上都刻有精细的花纹。说明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张庆虎没管其他人径直往主墓室去了，其他人在前室稍微耽误了一下就听见主墓室里传来张庆虎的一声大喊。 土夫子们面面相觑，快步追去主墓室，不知道张庆虎是看见了什么才发出叫声，大家都担心有情况。 主墓室里一片混乱，大门被打开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七具尸体，是已经死了十年的黄泉十四盗剩下七人。张庆虎抱着其中一具一脸悲痛，那是他和张庆狮的父亲，消失了十年原来早就死在这一品坟了。 墓室里还有好几尊近两人高的雕像，每一个都身形扭曲相貌怪异，看久了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两边墙边堆放着好些箱子，但都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卫庄主招呼这一干土夫子围到棺椁边合力将棺盖推开——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是满满一棺的金银珠宝，那数量惊呆了所有人。 看着一群人抢着拿棺椁里的财宝，高闻歌只摇头，这点东西就乐得找不到北，要是进了葬着芳玑王的墓室怕是得高兴晕吧？不过，让高闻歌在意的还是那个小孩，从进墓到现在那人一直没出现，高闻歌感觉他可能在芳玑王的真墓室里等着。 进真墓室的方法不用李莲花几人操心，在卫庄主的一番话操控下，土夫子们自己就放下了眼前的财宝去找机关了。 方多病心里的疑惑还停留在无故出现在山上的七具无头尸上，这尸体的头是如何没了的这点已经解决了，现在问题是尸体是如何被人从墓室里丢出去的。 对这点呢，李莲花表示也很简单，他站在墓室外等了一会儿便带着两人往一条路走去，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洞口，从这个洞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他们进来的地方。 “所以尸体是从这里被人丢出去的？” “嗯……”李莲花似乎发现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句。 “这个洞和假墓室的大门一样是被人一掌劈开的。”高闻歌在旁边把李莲花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才注意到这点的方多病发出感叹：“这幕后之人功力深不可测啊……” 此时，从假墓室里传出的兵器相交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对话，他们连忙赶过去，却见葛潘不知何时挣脱捆住他的绳索将好几个土夫子都砍翻在地，来不及躲避的卫庄主也被他用刀架着。 葛潘想煽动土夫子一起逼迫卫庄主交出解药然后再杀了他，但不想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儿一掌劈倒。 被这一幕惊到的方多病连忙看向葛潘，而李莲花和高闻歌的视线却落到小孩儿身上。 “你为什么在笑。”高闻歌不悦地看着李莲花，看到小孩儿他脸上居然浮现的是淡淡的笑容，“看到他你很开心？” 高闻歌很不高兴。 摸摸鼻子，李莲花尴尬地移开视线，“没什么……” “呵。”高闻歌冷呵一声。 最后开门的方法是在方多病的指引下才找到的。 真正的主墓室的修建果然比影墓好，大门外的空间和设计无一不彰显墓主的身份。观音门也表示他们要找的地方就在门后。虽然也有防盗机关，但问题不大， 等几个土夫子一边儿闹去，又拆穿葛潘假冒百川院刑探，最后进主墓室的就只剩下李莲花三人和卫庄主及那小孩儿。可惜卫庄主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跑去要求小孩儿帮他杀人，反而让自己丢了性命。 方多病在这时候才明白将月下七尸丢出墓的就是这个小孩。 观音垂泪就在南胤公主尸身的嘴里，小孩拿出来时方多病直接冲过去抢被他一掌击中倒下。 就在小孩儿准备再次对方多病出手时，高闻歌拔出‘姬越’上前拦下。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高闻歌一剑刺向小孩的左臂，但小孩一掌劈向她阻止了高闻歌的进攻，也将她逼退好几步。 “就凭你？找死！”小孩冷哼一声抬脚往高闻歌来，李莲花趁机用方多病进主墓室前给他的机关爪抢走了他怀里的‘观音垂泪’。 “哦，原来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啊？”李莲花拿着‘观音垂泪’看了一眼，向小孩儿晃晃，“东西不错，我拿走了。” 说完李莲花转身就往外跑。 小孩怒道:“站住！”用上轻功就去追李莲花，但忘了高闻歌还没走。 一记‘月寒江’被高闻歌使出，剑气急急，墓室里的石像被‘月寒江’击碎，炸裂的石头分散飞向小孩，致使他不得不从半空落回地面抵挡碎石。 “别急啊，我还在这呢。”高闻歌站到墓室门口对小孩说，“他不过是个大夫，你又何必追他？不如我们来较量一下。” “你也配？” “配不配，你说了可不算……嗯，不过这个地方好像也不适合比试。”高闻歌和小孩站在墓室两端僵持，她又道:“告辞！” 高闻歌说完转身就闪，没忘了一路上用‘月寒江’击碎墓道周围的青砖来阻止小孩步伐。一路使着轻功飞出一品坟，李莲花就在门外等着她。 高闻歌的速度确实快，但也比不上小孩，她刚和李莲花碰面小孩就已追近。听见甬道里传出的声音，李莲花上前抓住高闻歌把人往旁边带，躲避开小孩的攻击。 小孩的刀在手上，他的攻击没有击中李莲花和高闻歌，而是击中了从一开始就在门外守着的铁头面具。 为了避免小孩再追，李莲花把手里的‘观音垂泪’抛向另外一边:“追这么紧，还给你。”他则用上‘婆娑步’带着高闻歌往山林深处去了。 “你把‘观音垂泪’给他干什么？”高闻歌实在不能理解，她忍那小子很久了，一想到十年前的事就怒火中烧。 “没有必要跟他过多纠缠，我们又不是非要‘观音垂泪’不可。” 感觉对方不会再追来两人落在一片竹林空地，却没料那人拿了‘观音垂泪’还是追来了。 看着面前解除缩骨功背着刀拦在路上的男人，高闻歌握紧了‘姬越’。 “笛飞声，你真是阴魂不散。” 第16章 竹林啸啸暗涌起 “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李相夷。”笛飞声看了高闻歌一眼却没理会她，却对李莲花开口。 “笛盟主，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缠人啊。” 被笛飞声认出来，李莲花也没否认，况且刚才他还用了‘婆娑步’，此时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在卫庄你就认出了我？” “不然呢？” “这十年我每天都想和你再比试一场，可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我没死你看起来很高兴啊。”李莲花不轻不重地回答，旁边高闻歌一直瞪着笛飞声，要不是他拉着怕是早冲上去跟笛飞声打起来了，“我们还有事，就不跟你叙旧了，这么就没吃饭都饿了。” 李莲花说完拽着高闻歌的手就走，高闻歌也不知道李莲花都只有一成功力了怎么力气还那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他把自己拽走。 “你拉我干什么？那个笛飞声，我今天非剁了他不可。”高闻歌咬牙切齿道。 “别说大话了，真打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剁谁呢。”李莲花的手没松半分，直直往前走。 笛飞声的确是一个很难缠的人。 李莲花和高闻歌也不过走出去几步他就追上来了，李莲花把高闻歌往旁边推开自己后翻躲开。 见李莲花躲过自己的掌风，笛飞声转身又一掌向他攻去，李莲花直接与其对了一掌，却被击退数米。加上强行调用内力导致碧茶之毒发作，他心口一紧，吐出一口血。 高闻歌呼吸都顿了半拍，连忙往李莲花那边疾飞过去扶住他。 “笛飞声，你这个混蛋，是想他死吗？”高闻歌对着笛飞声怒道。 对李莲花这个样子笛飞声也很疑惑，他收势问到:“李相夷，你为何只剩一成内力？” 拦住正欲开口的高闻歌，李莲花用漫不经心地语气对笛飞声说:“你中了我的明月沉西海，但我也同样中了你的悲风催八荒，只不过是受伤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你这哪里只是只是受伤！明明……”高闻歌看到他嘴边的血就着急，可她后面的话却被李莲花用眼神阻止了。 笛飞声实在不明白，在服用‘观音垂泪’之前他也还有六成功力，十年了，李莲花怎么反而只剩一成？十年的时间都在做什么？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 李莲花兴致勃勃地跟笛飞声解释，说他这十年还学会了烧菜。 这话把笛飞声听得一愣，他也未曾想过李相夷有一天会去烧菜。 ——就是烧的有点难吃。高闻歌在心里想。 李莲花继续说了一堆，把笛飞声听得脑袋痛，他赶紧打断李莲花的喋喋不休，要带他去找药。 对笛飞声的好意，李莲花直接拒绝了。 笛飞声忍无可忍地斥责李莲花:“我真没想到这十年你活的像条狗！” “笛飞声，你会不会说话，你说谁是狗呢？你才是狗！脑子里面除了打架还有什么？你才是狗！”李莲花还没开口反驳，高闻歌先骂了回去，“你这个傻子！笨蛋！” 笛飞声看着高闻歌，又把视线落到李莲花身上，“我没想到，你这十年居然还有了一些不被世俗接待的爱好。”毕竟笛飞声看来，高闻歌还是男子的模样。 这下高闻歌彻底忍不住了，“姓笛的，你居然敢侮辱我！我要把你剁了给狐狸精加餐！” 李莲花都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高闻歌提着剑冲向笛飞声。 ——等会儿，她到底是觉得说她是男的在侮辱她还是……？ 李莲花还有空思考高闻歌在想什么，那边笛飞声已经和高闻歌打起来了。 高闻歌确实打不过笛飞声，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排名第二的高手，但高闻歌不一定要与他硬来，好歹她也是未名山庄的大小姐，懂得救人也就懂得如何用药伤人。 但笛飞声没空与之纠缠，他越过高闻歌到李莲花面前，他生气李莲花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他要把人带到百川院去，让那些四顾门的旧人看看他现在的模样。 笛飞声抓着李莲花的肩膀就走，高闻歌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去抓李莲花。 “放开师兄！”高闻歌对他喊了一声，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 姜还是老的辣。 笛飞声以为自己服用观音垂泪恢复了功力，却没料到李莲花在里面下了修罗草。修罗草见血疯长，直接把笛飞声的经脉封住让他无法使用内力。 可笛飞声脾气不好啊，他拔出刀就要往李莲花脖子上架，高闻歌这时候正巧赶来，用‘月寒江’将他们周围的竹子砍断直直往笛飞声压去。笛飞声为了避开竹子，只能放弃去威胁李莲花，而这也正好让高闻歌将李莲花从那里带着远离。 “没事吧？笛飞声没对你动手吧？”高闻歌紧张地询问李莲花。 “没事～他现在被修罗草封住经脉了，能把我怎么办？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李莲花抬起手在原地转了一圈道。 “修罗草？”高闻歌奇怪地看了笛飞声一眼，“你什么时候……啊，观音垂泪！”没等李莲花解释，高闻歌自己就想通了。 “没错，南胤公主的尸身里放有修罗草，正因为它，公主的尸身才没有腐败。” 在主墓室里，笛飞声与高闻歌动手时李莲花偷偷从地上捡了几颗修罗草的草籽，抢到‘观音垂泪’后他往外逃时就将草籽放了进去。 笛飞声以为是李莲花躲不掉才把‘观音垂泪’扔给自己的，实际上是李莲花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他服用‘观音垂泪’将修罗草草籽吞入腹中。 笛飞声不愧是笛飞声，无法用内力也能从断竹里逃出来，他握着刀往高闻歌砍来，被高闻歌举剑挡下。李莲花趁机与笛飞声谈条件，要求他保守秘密，也要求他帮忙找到单孤刀的遗骨。 就算被修罗草封住了内力，笛飞声也不是会低头的人，他与李莲花交谈，却又讽刺说:“单孤刀被野狗吃了也不无可能，你要我杀遍天下野狗去找他的骨头啊吗？” 高闻歌的‘姬越’直接比在笛飞声的脖颈上，“笛飞声，没了内力还这么嘴硬，真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或许我应该直接对你下药把你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免得你还以为你是天下第二强。”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住。 高闻歌紧绷的神经却一直未放松，她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金鸳盟的人，万一笛飞声在附近安排了手下接应或者埋伏……不，应该没有安排人，笛飞声不是角丽谯，他不屑这样做。在他看来这是在侮辱他。 ‖ 最后笛飞声用金哨唤来无颜才知道当年检查尸体的人是狮魂，不过十年过去这人也下落不明，只知其年幼时在普渡寺呆过。而普渡寺与百川院在同一座山上。 离开前，李莲花和高闻歌回了一品坟将还昏迷在主墓室里的方多病救醒，还编了一通瞎话来应付他。 高闻歌听的在旁边直翻白眼，可惜方多病压根没注意到。 对笛飞声的身份，李莲花也是说谎不眨眼，直接跟方多病说那是门外守门的那个铁头奴，是他的旧识，无处可去暂时收留一下。 高闻歌在旁边想:这就是刚才进去找方多病之前你要我把铁头面具的尸体拖到树林里去藏着的理由吗？ ‖ “待会儿吃什么啊？”回莲花楼的路上方多病问。 “介于你今天这么辛苦，我准备亲自下厨好好犒劳你一番。”李莲花回道。 方多病脸一白，和高闻歌同时道:“免了！” 觉得有点不对，方多病侧头问高闻歌:“你知道他做菜不行？” 高闻歌面不改色的撒谎:“闻可写信跟我提过，她告诉我千万别让李莲花下厨。” “你妹妹倒是机警。”方多病想也没想便回道。 “我也觉得。”高闻歌也点头道。 李莲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俩:“我没聋听得见你们在说什么。” 方多病和高闻歌一个望天一个看竹子，就是没人看李莲花。 第17章 莲花高高多能飞 看着李莲花炒个肉弄出来的油烟把捆在门口的葛潘都呛得想躲，高闻歌委婉道:“你才跟阿飞对过掌，身体遭不住的，你去休息会儿我来炒行吗？” “不用～不就是炒个肉吗，马上就好！”李莲花摆摆手拒绝。 高闻歌的嘴巴张了又合，倘若不是因为碧茶之毒伤到了李莲花的感官，他又怎会做菜做得这么……惊为天人？ “你少放点盐，等等，别放胡椒！”高闻歌在旁边阻止李莲花往锅里撒胡椒。 “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打扰我，去跟狐狸精玩吧。”李莲花直接把人从屋里赶出去。 ——还好之前在集市买的饼还没吃完，那笛飞声反正也没味觉，待会儿让他把相夷做的菜吃了，我就免得遭罪。高闻歌看着李莲花心想。 为了避免自己被呛到流眼泪，高闻歌只好从远离灶台，正好刚才李莲花准备做菜的时候方多病把笛飞声拖到远处的空地上去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左右自己没事儿干，高闻歌干脆站在莲花楼尾巴那看热闹。 没想到方多病把笛飞声拉到旁边去是要和他比试，看到笛飞声被方多病一拳击退的样子，高闻歌笑出了声。 ——哎呀笛飞声啊笛飞声，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方多病好样的，再打几下，晚上分一块饼给你。 “笑什么呢？”李莲花的菜炒完了，拿着个锅盖走到高闻歌旁边看到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哦，方多病跟阿飞打起来了，但是阿飞输了哈哈哈哈——”高闻歌笑出了声，“哎呀那一幕可精彩了，真可惜你没看到。” 李莲花摇摇头，走过去叫那两个人吃饭，刚好用锅盖挡住两人的拳头，阻止了又一场打架行为。 站在灶台旁边看着才做好的菜，方多病沉默了，他抬头看向高闻歌。 “闻景，今天的菜是你做的？” “诶——话可不能乱说。”高闻歌立即反驳。 “发什么呆，把菜端桌上去，我去摘葱。”李莲花对方多病道。 方多病实在是不想给李莲花当试毒的了，他来莲花楼第一天就被闻可骗了，今天势必也要去骗一下阿飞——谁让他一副自己了不起的样子呢？ 猜到方多病的计划，高闻歌也没开口阻拦，反正笛飞声也没有味觉吃啥都一样。但高闻歌没想到的是，方多病不仅给笛飞声取了个外号“自大狂”，还骗笛飞声说他吃完菜就敬他是个汉子，笛飞声就真的把一大碗菜全吃了。 高闻歌沉默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莲花这次做的是三天的量，而且李莲花去买菜的时候还花了三十钱。 高闻歌在李莲花回来之前躲到一边跟狐狸精待在一起了，等下他摘了葱回来看到菜都被吃完了肯定会生气，她不想啥也没做跟着挨骂。 果不其然，李莲花看到菜被吃完气得话都说不顺了。 “狐狸精，你看他生气了。”高闻歌小声地对狐狸精说。 “还有你！”李莲花忽然指着躲在一边的高闻歌，“你明知道这是三天的菜，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两个？” 高闻歌没想到自己都躲开了还要被点，只能回答:“我还没来得及说，阿飞把整个碗都端起来吃了……不能怪我啊！” 李莲花气得把手里的葱都丢一边去了。 笛飞声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吃完就要去休息，方多病说楼上只有一间房，李莲花让他们两个住一块儿，两人都不干，于是直接在屋里打起来。 瞧李莲花心疼家具的模样，高闻歌也担心这两打起来把莲花楼直接拆了，她只能走过去挨个点穴。反正现在笛飞声也没内力，方多病呢暂且还打不过她。 “外面树林里那么宽，要打出去打，如果再在莲花楼里面打，别怪我给你们两个下药让你们睡三天！”高闻歌站在方多病和笛飞声中间冷笑道，“损坏的东西我会记下，回头你们挨个赔偿，没钱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各种赚钱的法子给你们用，不想去也没事，大不了就下药控制你们去一些男倌馆卖身，想必以你们二位的姿色，用不了多久就能赚不少银子回来，说不定还有富余能改善伙食给莲花楼重新装修。” 李莲花只是想阻止他们两个打架拆家，没想到高闻歌比他狠，他也没开口。毕竟这两人打起来得太快，莲花楼已经有不少损伤了。 “我等下解开你们穴道后就给我乖乖上楼去睡觉，别搞什么幺蛾子，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两个再打起来别怪我下药！”高闻歌继续道，“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头。” 不知是高闻歌威胁要给他们下药还是说要把他们丢男倌馆去把方多病惊到了，方多病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笛飞声死活不点头，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所以他绝不会同意。 开口之前高闻歌就知道笛飞声不会同意，她直接点了笛飞声的睡穴，看着他哐地倒下。 方多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闻景怎么这么狠，阿飞没点头就直接点睡穴？要是我刚才拒绝了岂不是这会儿也脸朝下倒在地上了？ 高闻歌解开方多病的穴道，“你把他抬楼上去。” “我？” “不然呢？我又不跟他睡一间屋。” 没有办法，方多病只能苦着一张脸一个人把阿飞扛到楼上去。 “你这招也只对方多病有用。”李莲花对高闻歌说。 “本来就没打算看到阿飞同意，他要是同意才奇怪呢！”高闻歌回答，接着又道:“那个没味觉的混蛋把菜全吃了，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两个饼，我把它们热一下将就吃。哦对了，药差不多好了你记得熄炉子然后把药喝了——不准偷偷倒了！花都要被浇焉了。” 李莲花只能按下心里的盘算，“知道了知道了，唉，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 检查了李莲花没有把药倒掉，高闻歌又为他把脉，在一品坟强行调用内力对李莲花的身体来说并不是好事。好在高闻歌从去年开始便一直用“鸿云落”和药物一起控制他体内的毒素，这才让李莲花强用内力没有对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 高闻歌松了一口气，之前看到李莲花吐血她都急死了。 “好了，最近你别用内力好好修养一下。”高闻歌给将热茶递到李莲花手里说。 “好，听你的。”李莲花面带笑容地回答。 他的小鸽子已经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了。 楼上的客房睡着方多病和笛飞声，高闻歌便只能与李莲花挤在一起睡，一楼的床榻有些窄，高闻歌便将两张长凳拼在床边再铺上褥子。 担心夜里睡着后李莲花会冷，高闻歌把被子给他盖好，自己一晚上不盖问题也不大，况且她身上还搭着一件李莲花的大氅，现在又是夏季终归不会太冷。 “万一着凉呢？”李莲花还是有些担心高闻歌，“被子有这么大，完全能盖住我们两个。” 高闻歌忽然笑了，“我好歹也是个未婚女子，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就已经不合规矩了，要是再同盖一床被子——” “乱说些什么？若不是……” “过去就不提了，不是你说的吗。”高闻歌打断李莲花的话，“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爹娘劝我不要陷在过去，但我不愿相信你死了。” 还好我终于找到了你，还好我没有来得太迟。 李莲花轻笑一声，“你啊，话多。” 高闻歌也笑道:“我要是话多，方多病又算什么？” 第18章 画像如初未可知 第二天早上笛飞声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高闻歌算账。 “哎呀，我那不是为了避免你们两个把莲花楼拆了吗？来来来阿飞，喝点茶消消气。”高闻歌笑眯眯地递给笛飞声一杯茶，笛飞声以为她是认错，没想到她在茶里下了安眠的药物。 方多病目瞪口呆地看着笛飞声又倒下去。 “闻景，你给他喝的什么？他没事吧？” 明明对笛飞声很不爽，但看到他倒下去方多病还是很担心。 李莲花悠悠道：“没事~等阿飞睡一觉就好了。” 接下几天笛飞声对高闻歌都非常不爽，但现在又拿她没办法，高闻歌不是在他的水里下药就是在饭里下，他又没有味觉根本吃不出问题，每次都是吃下去以后才发现，但那时候已经迟了。 “等我恢复你最好躲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笛飞声咬牙切齿地瞪着高闻歌。 高闻歌拿着扇子给他扇扇，“阿飞啊，我都是为了你好，多睡觉有助于身体健康。” 她要是不趁笛飞声还没恢复的时候多折磨他一下，等他恢复内力她还怎么报仇？要不是李莲花拦着，高闻歌每次下的药量可就不止那点了。 ‖ 到达百川院所在的附近，莲花楼被安置在远离大路的树林里，方多病和笛飞声腿脚快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普渡寺和百川院分岔地路口，高闻歌带着狐狸精陪着李莲花慢慢往上走，他身体不好走不了太快。 “我上次走这条路，是十年前。”高闻歌边走边感叹，“时间真快。” 李莲花话都不想说，爬山也太累了。 两人好不容易和方多病笛飞声碰面，看着李莲花那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方多病搞不懂他身体怎么如此差，接着就被李莲花忽悠着先去了百川院。 “戴上面具到看着像个好人。”高闻歌瞅一眼笛飞声道。 笛飞声冷笑一声没说话。 “哎我说，你们两个都吵了十几天了，不累吗？”李莲花杵着高闻歌从路边砍的竹子，站在两人中间问。 “爬个山而已，你至于这么累？”笛飞声看着李莲花那副使不上劲的样子问。 李莲花摆摆手，“我是真走不动了。” 马上放弃针对笛飞声，高闻歌扶住李莲花道:“要不要旁边去坐着休息？” “倒也没那么累。”李莲花回答。 按笛飞声所说，他与高闻歌、李莲花分成两波去查狮魂的下落，笛飞声去查名册，高闻歌和李莲花去找和尚。 说到找和尚，自然不能越过无了，都到普渡寺了不去找他也说不过去。 李莲花和高闻歌慢慢走到禅房门口，今天的时机选得刚好，无了刚好在。 “李施主……噢，还有高施主，这可真是许久不见的组合啊。”无了坐在榻上，面露微笑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人道。 “我就说他能认出来吧，你还不信，这次你输了。”李莲花笑道。 高闻歌问无了:“我都扮成这样你怎么认出来的？害我打赌输了？” “一个人无论外表如何变化，内在始终是一样的，老衲不过是看到高施主不曾变化的内在。”无了对他们说，“二位，请坐。” “这次来找你是问个人，”李莲花毫不客气地坐下，“你这寺里有没有一个叫狮魂的人？小时候他叫慧源。” 无了直接无视李莲花地问题，对高闻歌说:“之前老衲说过要他去未名山庄找你，不过李施主执意不肯，我以为你们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们一起出现。” “他确实没去找我，是我去找的他，”高闻歌道，“他这个犟脾气从小时候就没变过，认定的事很难改变的……何况还遭了这么大的罪。” 李莲花端起茶杯喝茶，“我现在多好啊，看山看水养花种菜……” “李施主，让老衲看看你的近况。”无了示意李莲花把手伸出来，他给他搭脉检查一下。 高闻歌没去打扰他们，虽说她出身未名山庄又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但最早救下李莲花并为他治疗的人是无了和尚——现在是方丈了，加之他与高闻歌学习的方向不同，梵术这块高闻歌是一窍不通，让无了他检查没有坏处。 “和尚，我问你的事怎么样了？”李莲花对无了给自己做的检查一点也不在意，他想把手收回来，结果被按住。 无了慢悠悠地回答:“什么狮魂、慧源，老衲一概不知。”无了又对高闻歌道:“你的‘鸿云落’对毒性的压制确实明显，原本我预计李施主仅剩一年的时间，现在看来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叹气一声，高闻歌瞟一眼李莲花道:“之前我查过忘川花能解毒，但是他……唉，总是不愿与我一起回山庄，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你们两个还是太急躁了，要修身养性～”李莲花插话道。 “你到是修身养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无了把李莲花的手松开生气道。 李莲花辩解了几句，还说无了是倔脾气，无了真是对李莲花无奈。 “你还说他倔？我看这坐着的三个就你最倔。”高闻歌道，“狐狸精都没你倔。” 无了对高闻歌的说法也是赞同，还告诉李莲花今天百川院里面聚集了所有曾经四顾门的人，正好他和高闻歌也在这，干脆就带他们一起回百川院去。 李莲花当然不同意，两人还差点就这件事对上，高闻歌把他们拦下了。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要回去我都带他一起回去了，可如今的百川院不是曾经的四顾门，有些事也不是那么好说清楚的。” “唉，你啊！”无了对他二人是恨铁不成钢，“你就由着他吧！” 李莲花微微一笑，“过去的事过去了就算了，何必又反复提起？有时候相见倒不如不见，李相夷不在对谁都好。” 无了摇摇头，“真是说不过你，不过你身边现在有高施主在，老衲倒是心安了几分。” ‖ 几人许久不见，又聊了些事，无了说百川院今日热闹非凡，因为他们寻回了当年随李相夷一道消失在东海之中的少师剑。 “少师？”高闻歌面露惊讶，“百川院找到了少师剑？” “对，所以才召集四顾门老友开这赏剑大会，”无了对两人道出少师剑曾经四十三手才被百川院买下，随即又对李莲花道:“李施主不觉得此剑该回到它主人手中了吗？” 李莲花并不认为少师应该回到自己手里，他已不是李相夷，他只是一个拖着房子四处游荡的病秧子罢了。 对于李莲花和高闻歌要找的人，无了也承认普渡寺确实有过他，不过后来金鸳盟被四顾门清理，在乔婉娩的建议下有一批不曾作恶的被放走了，至于被放的人是哪些，也只有乔婉娩和百川院佛彼白石才知道。 正说着话，有小和尚给无了送来了餐食，无了倒也开心地走过去吃饭，还招呼李莲花和高闻歌一起。 不过李莲花看到狐狸精一直在啃着玩的油纸笑了笑，对无了道:“和尚，你这新来的厨子偷吃啊。” 无了听这话听得一头雾水，李莲花却不肯解释，和高闻歌一起带着狐狸精走了。 “狐狸精，下次别看到什么都咬了。嘴巴都黑了。”高闻歌看见狐狸精嘴边一圈黑色，一边忍着笑一边教育它。 ‖ 不想来百川院，可最终还是来了。 看着百川院大门高闻歌心里很是感慨，物是人非啊。 方多病从百川院里出来做介绍人把他们三个带了进去，还跟李莲花说要和他介绍个人。笛飞声不感兴趣但还是和高闻歌一起跟上去。 “方多病，你要把我们带去哪儿？”跟着方多病往百川院里面走，高闻歌疑惑道。 “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多病引着他们进一间屋子，屋里挂着一幅画。 “赏剑大会之前我隆重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个就是我师傅李相夷的画像了。” 画上是一个白衣人握着剑站在那，意气风发。 李莲花说不出话来，高闻歌也一样。 画上那个人和她记忆里那个骄傲又自信的人一模一样。 高闻歌看着画移不开眼。 十年了，没想到她还能在这看到李相夷的画像。 第19章 少师似旧物事非 李相夷，这个曾经名动江湖的名字，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向往。可惜在十年前李相夷就成了一个很多人不愿提起的过去。 李莲花也没想到方多病带他们来看的是李相夷的画像，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曾经的样子了，如今他与李相夷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谁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呢？ “百川院建立的时候他的画像就挂在这里了，十年了，没人能忘得了他。”方多病看着画像说，“你知道吗，李相夷有个师妹叫高闻歌，虽然他们并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但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也算半个师兄妹，若不是十年前东海一战，他和高姑娘早成亲了。可惜后来听说她伤心过度再也没离开过未名山庄——哦对了，高姑娘是未名山庄的大小姐，他们山庄以医术闻名天下，按理说我应该叫她一声师娘。” 这话说的高闻歌在后面尴尬得不行，李莲花看到她的表情嘴角上扬。 “百川院刚建立的时候佛彼白石也曾去未名山庄，想请高姑娘到百川院来，可惜连门没能进就被请走了。”方多病接着说，“可惜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位高姑娘，真是遗憾。” ——不，你不仅见了，还吃了她做的饭。高闻歌心想，还瞪了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无辜地摸摸鼻子。 “你身上有糖吧？给我两个。”方多病在身上摸了一通对李莲花说。 被人追着要，李莲花只能掏出一个给方多病，只给一个。方多病觉得他抠门，但也算了。还以为方多病是要自己吃，没想到拿到糖以后却把糖放在了李相夷画像前的案桌上。 方多病说他每次来这都会带点糖，“我见过他避开所有人偷偷吃糖的样子，谁能想到武林第一的李相夷，吃颗糖开心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李莲花有些不自在，毕竟本人就在面前，被别人拆穿自己的爱好，偏生人家还不知道提起的那个人就在面前。 实在尴尬。 ——可不是吗？让他少吃点还会不高兴，跟小孩儿一样跟人赌气。高闻歌想。 ‖ 高闻歌不是很喜欢四顾门。 她总是觉得那里面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心思，看起来是因为李相夷聚集在一起，实际上他们看中的不过是他的这个名字带来的附加效益。 有些人想要通过她接近李相夷，也有人想要接触她去接近未名山庄，无论哪种人高闻歌都不喜欢。 每次去四顾门找李相夷她也不会过多与四顾门的人交流，久而久之四顾门里关系好的只有乔婉娩，其他人也就稍微好点。 自从建立四顾门后李相夷的心就更多放在门内事务上，高闻歌也不觉得奇怪。她不觉得两个人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是感情好，但心底也难免有些不开心。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李相夷也像小孩一样喜爱吃糖，但这点没几个人知道。无论是四顾门的人还是其他武林人士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意气风发的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是四顾门门主，唯独不是他自己。 高闻歌经常提醒李相夷不要吃太多糖，会牙疼，可他总是会偷偷躲起来吃，然后牙疼时又来找她医治。高闻歌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挺好，却没料到后来单孤刀死了，尸体下落不明，再后来李相夷就与笛飞声约到东海上比试。 他们的婚事也因此不了了之。 ‖ “想什么呢？”方多病忽然凑到高闻歌面前把她吓一跳。 高闻歌轻咳一声，“我在想这李相夷喜欢吃糖，不会牙疼吗？” “啊？”方多病显然也从未想过这一点，“这……应该不会吧？” 旁边的李莲花瞥一眼高闻歌没说话。当然会牙疼，不然也不会老是被她把屋里的糖全部搜走了。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赏剑大会要开始了。 ‖ 寻到少师剑的是乔婉娩和肖紫衿。 高闻歌不知道原来乔婉娩一直在找少师剑，在山庄里呆着的时候她也会偶尔收到乔婉娩写来的信，说她和肖紫衿在某处游历遇见了什么事或什么人，但高闻歌从未回过信。 四顾门解散后高闻歌只去过一次，见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李相夷死了不会回来了，她便离开了。 那是她和乔婉娩最后一次见面。 乔婉娩是她的朋友，是四顾门的旧人，更是一位美丽、温柔又强大的女子。 只是高闻歌没想到乔婉娩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在寻找少师剑，她都未曾想过的事，她的朋友却替她做到了。 “能寻到门主生前从不离手的少师剑，我们也很慰藉，我也曾书信将这件事告诉闻歌。希望她能参加今日的赏剑大会，可未名山庄那边只是收下了信，闻歌并未前来。”站在台上的乔婉娩缓缓说道，“望我武林中人，莫忘记惩恶扬善，天下太平的理想，不负门主他心中所愿。” 说到最后，乔婉娩的眼睛微红。十年了，她最好的朋友从李相夷消失后便闭关不再与外人交流，无论她写了多少封信寄过去，高闻歌始终没有任何回复。四顾门也解散了，从前的种种宛如过眼云烟，还挂念着过去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高闻歌在人群中看着乔婉娩难过的样子，心底也同样难过。她不愿与乔婉娩相见和她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高闻歌自己不想再见到四顾门的人罢了，所以未名山庄才一直对外宣称大小姐闭关不见任何人，所以她才会乔装易容一个人到处找李相夷。乔婉娩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高闻歌心里那个结还没有解开，现在还不是和乔婉娩见面的时候。 遮盖住少师剑的红绸被撤下，沉寂许久的少师剑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闻歌还记得当年李相夷手握少师在林中舞剑的样子，少年气盛，意气风发，不知多少人因为李相夷而学习剑法，可李相夷只有一个。 方多病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讲曾经李相夷月下舞剑引得多少人围观的事迹，李莲花淡淡道那不过是少时心性，做事太夸张罢了，笛飞声也在一边帮腔。气得方多病说他们两个就是妒忌。 ——少时心性吗……少年人又有几个不张扬肆意？ 高闻歌看着李莲花的侧脸想。 肖紫衿又在台上说欢迎大家上台比试，一炷香内最后摘得绸花的可以亲自一试少师剑。 “这个肖紫衿把少师剑当什么了？他以为这是什么拍卖场吗！”高闻歌一听便气从心来，怒道。她以前就不喜欢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想要坐上李相夷的位置，李相夷失踪后他甚至不曾派人去东海寻过，还提出解散四顾门。 方多病倒是欢喜，直接提着剑便上了台，其他想要一试少师剑的都被他打下去了。眼见着一炷香就要烧完，笛飞声却一掌将李莲花推了出去。 “混蛋，你干什么，你是想害他吗！”高闻歌没拉到李莲花，便回头骂笛飞声。 “你好好看着，他不是没事吗？” 高闻歌看着李莲花从别人腰间拿走一张面具戴上，又跌跌撞撞地落到台上把正在开心的方多病直接撞了下去，然后捧住了刚好掉落的绸花。 那几个四顾门的老人听见李莲花的姓氏时皆是一惊，又见他并非他们想的那人而是莲花楼的楼主才又松口气，可心底到底是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在一番吵闹后，李莲花握住了少师剑将它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人群中，高闻歌愣愣地看着李莲花的背影，他握住少师剑的样子……恍若昨日。 “等等，这剑……好像不是少师。”看到剑身，高闻歌忽然开口。 台上，李莲花手握着剑才不过一小会儿，剑身却突然断成几节落在地上。主持赏剑大会的几人当即慌张地围上去，听到石水的逼问李莲花却一点儿也不紧张害怕，而是拿着剑柄翻来覆去地看。 接着，李莲花抬头看向他们道:“这剑是假的呀。” 第20章 为友为情亦或名 李莲花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高闻歌飞身上前站在李莲花旁边，她担心这群百川院的人会对他不利。 “不知这位是？”纪汉佛问突然从人群中闪身到李莲花旁边的高闻歌。 李莲花解释道:“这位是我一位朋友，叫闻景，今日也是来参加赏剑大会的。”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乔婉娩却总觉得有一丝熟悉感，她一时又说不清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只能暂且压下。 “闻景，见过各位。”高闻歌拱手道。 经过寻回少师剑的乔婉娩确认这把碎掉的少师剑确实是假的，她带回来的剑被人掉包了。于是赏剑大会就此结束，纪汉佛带着他们匆匆赶去剑室，本以为剑室防守万无一失，却不想竟有人在存放少师剑的剑架下挖了一个地道，不用想便知道是有人通过地道将少师剑掉包。 一行人拿着火折子下到地道里检查，却不想见到了乔婉娩侍女阿柔的尸体，李莲花验尸后确认阿柔已死有两个时辰了。 经李莲花所说，与阿柔合谋盗走少师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藏在普渡寺的男人，恰巧半月前普渡寺来了一位新的厨子。 ——厨子？莫非是之前无了夸做饭好吃的那个？高闻歌想起之前在普渡寺时，李莲花告诉无了他这庙里新来的和尚偷吃这件事。 石水敲开墙壁上的一处裂缝后，众人听到了从普渡寺传来的敲钟声。 ‖ 普渡寺。 肖紫衿和方多病被无了请求去地道运出阿柔的尸首，高闻歌和李莲花被无了叫上和乔婉娩一道去了禅房喝茶等待。 高闻歌当然知道无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去但不得不去。 “原来方丈和李先生、闻先生早已认识。” “嗯，确是旧识。”高闻歌喝着茶说。 “这相识的早晚没有关系，只怕故人相逢不相识。”无了别有深意地说。 乔婉娩不懂无了这是什么意思，便问:“方丈这是何意？” “乔姑娘不必在意，方丈就爱说些参悟人生的话，”高闻歌接过话头说，“他就是讲经讲习惯了。” 无了对高闻歌这副准备装傻到底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闻施主和李施主应该有话跟乔施主说才是，老衲不过和尚一个，管不了太多凡尘俗事，去讲经堂讲经了！”说完无了看了高闻歌一眼起身离开了禅房。 乔婉娩疑惑地问:“二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呢？” 李莲花见高闻歌不愿开口，只能自己编了些话去诓骗乔婉娩帮忙查询狮魂的下落。乔婉娩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李莲花谢过以后借口没水了便起身去倒热水，留下高闻歌和乔婉娩单独相处。 “不知我是否曾与闻先生见过？从方才起我便一直觉得闻先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乔婉娩问高闻歌。 和李莲花待久了，高闻歌的瞎话也是随口就来:“闻某不才也算的上一介大夫，也许曾在某处与乔姑娘碰见过，加上我相貌普通，所以乔姑娘才会觉得我似曾相识吧。” “或许真是如此吧……”乔婉娩叹气一声，“他们应该出来了我去看看，好帮二位查一下所求之事。”言罢乔婉娩离开了禅房。 端着热水回到桌边，李莲花瞧着高闻歌的样子道:“你何必打扮成这样？你们也有十年不见了，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正因为阿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不应该去打扰她。”高闻歌把杯子递到李莲花面前让他给自己掺水，“从前阿娩被困在四顾门的一方天地，她本来就该是随性自由的，既然四顾门没了，李相夷死了，高闻歌也闭关不见任何人，她也该去为自己而活了。” 说着高闻歌笑了笑又说:“倘若阿娩知道我从山庄出来了，那你还活着的消息，不就瞒不下去了吗？” 这次李莲花没再说话。 ‖ 从方多病那得知乔婉娩追着一个人影离开，这会儿不见了。 高闻歌眉头都皱在一起了，直接和李莲花一起出去找人。可那么大个人居然没人看见她去了哪儿，他们找到夜幕降临都没找到，最后笛飞声说看到乔婉娩被一个和尚反制敲晕往地道里带去，高闻歌想也没想就往地道去了。 幸亏高闻歌赶到得及时，她找到乔婉娩和那个假和尚时，假和尚正威胁着要砍下她的手，而乔婉娩喘症发作根本无法提起内力反抗。 高闻歌飞冲过去一剑抹在假和尚脖子上直接把他杀了。 “乔姑娘你没事吧？”见假和尚已死，高闻歌为乔婉娩解开绳索，又从包里取出药粉递给乔婉娩，“这药粉能暂时控制喘症，乔姑娘赶紧把它服下吧。” “闻先生……为何知道我有喘症？” “哦，这……我们在剑室准备下地道的时候，肖大侠不是提过吗。”高闻歌一边看着乔婉娩服药一边解释，见她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便又说:“我们出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好……” 乔婉娩慢慢往外走去，高闻歌跟在她后面没有说话。 他们从地道出来后没多远便遇见了肖紫衿，也不知肖紫衿是哪根筋没搭对，拔出‘破军’就往高闻歌刺来。 高闻歌还没出手呢，方多病就从旁边出现拦下他，李莲花也跟着来了。 被方多病拦住肖紫衿也不肯罢手，总说高闻歌是将乔婉娩拐走的贼人，尽管高闻歌解释她不过是从地道里将乔婉娩带出来而已，他仍咄咄逼人。倘若不是乔婉娩在这空气流通的地方缓过来些，开口叫住肖紫衿。怕是今夜肖紫衿就要与方多病还有高闻歌打起来。 “这肖紫衿什么毛病？”看着肖紫衿扶着乔婉娩远去的背影，方多病抱怨道。 ——什么毛病，不过是觉得天底下所有靠近阿娩的男子都是图谋不轨的罢了，这个神经病。高闻歌在心底恨恨的想。 “你没事吧？”李莲花出声问高闻歌。 高闻歌摇摇头，“我没事，我们还是去休息吧，这入夜你别着凉了。无了那应该会留有禅房，今晚就不回莲花楼了，我们去普渡寺住一晚吧。” ‖ 次日上午。 高闻歌刚给做完李莲花治疗，两人才说了几句话，纪汉佛带着云彼丘和白江鹑来看望他们，云彼丘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对这几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当年给李莲花下毒的云彼丘，高闻歌不咸不淡地招呼两句，却见云彼丘打开黑色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柄剑来。 剑是少师剑，是真正的少师剑。 云彼丘解释说因为昨日依靠他们二人才寻回少师，所以今日特地将少师带来给他们看看，还特地将少师递给李莲花，让他先上手试试。 高闻歌感觉可能是云彼丘怀疑李莲花是李相夷了，但此时李莲花已将少师握在手中，她也只能沉默地看着。 结果是，李莲花拔不出少师剑。 “让各位院主见笑了，这把剑李某实在拔不出来……”李莲花尴尬地冲三人笑笑道，然后准备把剑还给云彼丘。 高闻歌突然开口:“不知三位院主可否让闻某上手一试呢？” 既然已将剑带到这来，不让高闻歌试试也说不过去，毕竟他们是打着感谢的名义来的。云彼丘转而将剑递交给高闻歌。 “当然可以，昨日若不是闻先生及时找到贼人，此时少师剑怕是又一次不知下落了——请。” 高闻歌接过少师剑，细细看着它，然后将剑拔出来，剑身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冷冽的光，剑刃也如十年前一般锋利——但人却已不是十年前的人了。 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高闻歌收剑入鞘，交还与云彼丘。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见到这把剑……”高闻歌感叹道，“闻某甚是激动，感谢几位院主。” 白江鹑此时又开口问李莲花为何一直戴着个面具，李莲花轻松地打消他的怀疑。但他们几个仍然不肯放过他，云彼丘一问他为何有些眼熟二问他家境贫寒又为何拥有一栋精美的莲花楼。 李莲花都一一解答了。 高闻歌真是看这云彼丘不顺眼，“云院主，虽然莲花自幼家境贫寒，但闻某家底还算殷实，莲花楼是他一手搭建而成，但里面的数样家具是闻某赠与……莫非，云院主认为我们是从他人那偷窃而来的吗？” 见气氛有些紧张，白江鹑连忙道:“闻先生莫生气莫生气，彼丘就是随便一问，呵呵，您别介意。” 高闻歌皮笑肉不笑，“闻某虽和莲花一样不过一介游医，但闻某好歹也是从未名山庄出来的，三位院主倘若故意为难我们二人，闻某也不介意与山庄联系。” 说着，高闻歌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天山木与玄铁相融后制作的牌子，牌子上没有文字，但刻着一个非常复杂的花纹，那正是未名山庄的标志。 纪汉佛三人见了牌子脸色均微微一变，没想到这个连白江鹑都查不到信息的闻景竟然是未名山庄的人。 第21章 歌起花开落乔飞 别说纪汉佛三人没想到，李莲花都没想到高闻歌会在这个时候把山庄的身份牌拿出来。 “这……闻先生这次来百川院参加赏剑大会是、是高姑娘的意思吗？”和纪汉佛对视一眼后白江鹑小心翼翼地问。 高闻歌把牌子收起来，“三位院主放心，闻某此次不过是陪朋友，与少庄主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希望有关系啊！白江鹑在心底呐喊。 白江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尴尬地笑笑。 这边云彼丘叫人送了粥来，说是从醉江楼买的花生粥，希望李莲花和高闻歌两人不要介意他刚才唐突的行为。 高闻歌知道，这云彼丘果然是怀疑李莲花是李相夷了，不然也不会叫人送花生粥了。他们知道李相夷对花生过敏，吃不了花生，如果李莲花也同样无法吃下花生的话……不过，李莲花现在身中碧茶之毒又怎么会因为花生过敏起反应呢？ 推辞一番后李莲花和高闻歌将花生粥喝完，见李莲花的身体未有任何反应，纪汉佛和白江鹑告辞离开，云彼丘却没走，而是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起来像是询问李莲花他对李相夷做的事是否该死， 说着什么“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不下最剧烈的毒又怎能拦得住他？”可高闻歌觉得，倘若他真无害人之心又怎会下毒？ 李莲花说算了，忘记吧。但高闻歌忘不了。 云彼丘也离开了。 “怎么摆着一张臭脸？谁惹你了？”李莲花侧头看到高闻歌的脸色就笑道，“才吃完一碗花生粥就这表情？” “你是豁达大度，一点儿也不记仇。”高闻歌埋怨他，“如果不是碧茶，刚才你又会因为过敏一身疙瘩了！那云彼丘真是令人讨厌！” 李莲花语气温和:“好了，这不没事吗？你呀，也该学着放下了，何必总是计较过去的事呢？” “哎呀！你真是……” “李先生闻先生。” 高闻歌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乔婉娩的声音打断了她。 “乔姑娘，你的喘症可好了？”高闻歌忍不住关心道，乔婉娩昨晚上那个样子确实令人担心，还好她随身带着控制喘症的药，乔婉娩昨夜定会晕过去。 “多谢闻先生的药我才没有因为喘症晕阙，”乔婉娩微笑着对高闻歌说，接着又将手里的信笺递给她，“二位托我查找狮魂的下落，我查到一些线索。” 乔婉娩说狮魂曾在十年前从薛玉镇采莲庄寄过一封信，不过也是十年前的事。能得到一点线索也不错了，李莲花感谢了她。 “今日……其实我还有一事想找闻先生。”乔婉娩看着高闻歌说。她原先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也是刚才在外面听到纪汉佛三人和肖紫衿谈论说闻景是未名山庄的人，还将自己的身份牌亮了出来她才想到的，“听紫衿说闻先生是未名山庄的人，我想问一下闻歌近来可好？我也有十年未与她见面了，很是担心。” 高闻歌怔了下，没想到乔婉娩会突然问起她，“少庄主很好，她……只是挂念着李门主所以不太愿意跟从前的相识见面，怕勾起回忆徒增心伤。” “是吗……”乔婉娩的表情看起来很失落，“我以为闻歌是不愿见我，毕竟解散四顾门是紫衿提出的，她后来也找到紫衿问过也问过佛彼白石，但四顾门已经散了……我那时在别处办事，等我赶回来也只与闻歌说几句话她便离开了，后来我去未名山庄找她，庄里人却说少庄主闭关了不见任何人，这些年我也写了很多信给她但从未收到过回信。十年了，从哪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高闻歌不知道怎么回答，乔婉娩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却伤了她的心。高闻歌知道乔婉娩与四顾门其他人不同，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怨，这与乔婉娩无关，却伤她如此深。 见高闻歌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李莲花对乔婉娩说:“既然这位少庄主不愿再见故人，乔姑娘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当安心向前走才是。” 乔婉娩看着他们二人，微红着眼眶道谢行礼后离开了。 看着乔婉娩离去的背影，高闻歌长长地叹了一声，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明明很难过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谁？”李莲花看高闻歌无声流泪的样子道，“你完全可以不用顾及我的。”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不顾及你？”高闻歌回答。她这些年对外宣称闭关不见任何人，实际上是易容后离开山庄到处游走，就是为了找到李相夷。 “是我影响了你，害你没法和最好的朋友再坐在一起聊天赏花。” “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自责。”高闻歌擦去眼泪道，“我并不后悔，只是让阿娩有些难过……但我想有一天我会好好跟她再一起赏花的。” 李莲花踱步到桌边倒了杯水给高闻歌，“刚才你把令牌拿出来没问题吗？” 高闻歌笑笑:“没事，那就是块普通的身份牌，不是我自己的那个特殊的令牌，他们不会知道的。” 恰巧这时方多病走进来了，看到高闻歌表情怪怪的问她:“你怎么这个表情，跟乔姑娘告白被拒绝了？” “方多病，你是不是想替我试药？” “诶，大可不必，我就开个玩笑！”方多病连忙拒绝，得罪高闻歌还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下药了。 李莲花插话:“方多病，我想让你帮个忙。” ‖ 无了来看了高闻歌和李莲花二人，又劝了他们半天，结果两人无动于衷，把他气得不行。 结果无了前脚刚走后脚笛飞声就从门外闯进来，把高闻歌吓一跳，李莲花都惊了一下。 “李相夷！十年前你是因为中毒才输给我？”笛飞声怒气冲冲地质问。 没想到笛飞声居然一直躲在外面听他们和无了的的谈话。 李莲花道:“阿飞啊，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笛飞声听了更生气，高闻歌看他那冲过来的样子赶紧站到李莲花拦住。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小心我给你再下两副药让你睡上几天！”高闻歌的剑比在她和笛飞声之间。 没法绕过高闻歌，笛飞声只能退开一步。 “十年前东海一战，我一直以为险胜你半招，所以是天下第一，”笛飞声愤怒道，“今日你告诉我，胜之不武？” “笛飞声，给相夷下毒不就是你让角丽谯干的吗？如今你又在装什么？”高闻歌也生气了。 “等等，”李莲花站起来按下高闻歌举着剑的手，他看着笛飞声道:“这一切你都不知情？” 笛飞声愤愤道:“你羞辱我？” 两个人争论了半天，笛飞声始终不肯放过李莲花，非要他跟自己再比一场，李莲花劝他去找万人册上现在的排名第一他也不同意，还说:“我笛飞声此生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李相夷。” 后面笛飞声跟李莲花说话说得越发火大，看着就要马上和他打一架，高闻歌听得脑袋疼。 “好了！别吵了，笛飞声你讨厌别人威胁你，你威胁别人倒是一点也不迟疑嘛。”高闻歌道。 “你们干什么呢？”方多病突然从门外走进来看着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奇怪。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转身离开房间。 “这阿飞什么毛病……”方多病一头雾水地看着笛飞声的背影道。 “别管他，他脑子不好。”高闻歌说。 “对了，闻景，我听石姐姐说你是未名山庄出来的？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大小姐啊？”方多病忽然问高闻歌。 后者被问得一愣，“啊……大小姐……这我有什么能说的？我跟大小姐不是很熟……” 自己怎么讲自己啊，那也太奇怪了！ “啊～真没意思，你就不能说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或者，你见没见过李相夷？” “呃，见过是见过，但我隔得远又不熟……”高闻歌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拼命用眼神暗示李莲花救救她。 “昨天让你去百川院查查采莲庄，有什么发现？”李莲花问方多病。 方多病不悦道:“你们几个一天天啥也不跟本少爷说，让我做的事倒挺多……”嘴上这么抱怨，方多病还是把自己查到的讯息递给他。 采莲庄十年办了三次婚礼死了三个新娘，奇怪的是明明这三个新娘成亲都隔了好几年，但她们死掉的时候却穿着同一件嫁衣。 看来这采莲庄是非去不可了。 方多病一边说着他才不去一边丢了一副药给李莲花，李莲花很奇怪他哪儿来的钱，没想到方多病是把李莲花藏在莲花楼各个角落里的钱全部拿走了。 “你的抽屉、柜子、床头……哦还有，你米缸底下不还藏着一些吗？你的老婆本不都藏在这些地方吗？” 高闻歌刚喝进嘴的茶直接喷了出来，她看看李莲花又看看方多病。 李莲花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钱就这么被方多病全部翻出来了。 第22章 路行江湖得靠钱 “方多病，你……很好，现在一文钱都没有，怎么赶路？”李莲花真是被方多病这小子气得不行，完全没有一点钱的概念。 方多病也没想到，难以置信道:“你难道就藏了这点钱啊？” 他又看向高闻歌:“闻景你不是未名山庄的人吗，难道你也没有钱吗？” 高闻歌幽幽道:“你难道不知道未名山庄外出游历的弟子都不再从山庄领月钱吗？” 尽管爹娘说银子不够也不用担心，但庄内弟子出门游历均是自己解决钱财问题，高闻歌也实在不好意思书信与庄提钱的事。 “我不知道啊！”方多病惊道。他知道未名山庄的规矩比较奇怪，这种奇怪的规矩他真的第一次听说。 “唉，方少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高闻歌摇头道，“这下怎么办呢，只有出去赚钱了，你说是吧方大少爷？” “我！我……去就是了……”方多病本来想辩解，但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能答应。 李莲花还在生气方多病把钱拿去买药，气得直喝水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没钱财观念的大少爷，还说是他的徒弟，他若还是李相夷怕也会被这小子气得晚上睡不着觉。 ‖ 高闻歌本来想把方多病丢到什么地方去卖艺赚钱，李莲花表示莲花楼里种的菜成熟了不少，把菜卖掉就行，不用去卖艺。如果让天机山庄的人发现他们的少庄主在卖艺……那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三人——对，三人，笛飞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把莲花楼里的一些菜摘了拿到附近的小镇上去买。不过，摘菜的是三个人，卖菜的只有李莲花和方多病，高闻歌好歹也是未名山庄的，她干脆在小镇上找了个地方支起摊子，挂上身份牌自然会有人来找她看病。 李莲花呢，把菜摊丢给被一众女性包围的方多病后就跑了，方多病看他离开急得不行，但人又被围得严严实实，只能眼睁睁看李莲花走远。 “李莲花？李莲花！你——啊，别急别急，都有的，咱慢慢来啊——李莲花——” 对方多病的叫喊李莲花充耳不闻，直接去找了支起摊子给人看病的高闻歌。 要不说这未名山庄的名字好用呢？ 高闻歌的摊子才刚支起来就有人看见旁边的身份牌，立马就在摊前坐下了。这一个人还没看完，后面就排着好多人，还好高闻歌先在摊上上挂了个“仅看二十人”的横幅，不然人只怕会更多，钱是赚了人怕是也累死了。 李莲花来的时间也刚好，他本来打算看看就走。结果高闻歌直接把人拉过来帮忙，她看病说药方，李莲花负责写药方和收钱。 忙活半天终于收摊，方多病找过来的时候抱怨李莲花怎么能把他扔在那就跑了。 “你们两个倒好，在这坐着就把钱挣了，本少爷跑得脚都要断了！” 李莲花看他那样，直接道:“我这是让你好好体验一下生活，明白赚钱有多难，免得你又乱花。” “方少侠，就算我让你在这坐着给人看病，你会吗？”高闻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方多病说，“你要是行，闻某马上引荐你去未名山庄。” “闻景你！”方多病想反驳，又找不到能说的，“本少爷不跟你争，显得我没气量。” 等这两人拌嘴拌得差不多了，李莲花才开口说该回去了。 回到莲花楼，高闻歌看见笛飞声在桌子边坐着，她以为这人终于想通回金鸳盟了呢，结果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哟，我还以为你走了呢。”高闻歌皮笑肉不笑地对笛飞声说。 笛飞声回道:“事没办完，我怎么会走？”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高闻歌一边把东西挨个放回原处，一边回答。 “好饿，我们吃什么？”方多病在桌边坐下问李李莲花。 “吃吃吃，就知道吃。”李莲花这么说着却又去看有什么能吃的。 直觉李莲花要下厨，高闻歌拦着他说:“你别，还是我来吧。” “我做饭是好吃的！”李莲花不服气道。 “好好好，下次你做行不行？”高闻歌把人推到桌边坐下，“你先把药喝了，方多病，盯着他别让他把药倒了！” 方多病举了举手表示知道了，今天被李莲花骗了一次，为了赚钱在镇上来回跑了不知多少次就为给人送菜上门，他累得真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 薛玉镇采莲庄。 一个偌大的庄园门口却没有人经过，似乎都在害怕什么。明明才有一位新娘去世，大门也没有挂上悼念的东西，着实奇怪。 笛飞声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个老婆子过来开门让他们进去。 老婆子是采莲庄的管家，姓姜。 进门后两边的池塘里盛开的莲花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姜婆子介绍说这是她家主人精心研制出来的莲花，取名为“流光玉婉”。 在一些小摩擦过后，采莲庄庄主郭乾将四人引到庄内坐下。又在李莲花为方多病伪装身份后，郭乾将三次新娘死亡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正当笛飞声步步紧逼郭乾让他说出狮魂下落时，一个穿着戏服、头戴红色绢花的奇怪男子倒立着从门外进来了，嘴里还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不多时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又跑过来拦住他。 郭乾介绍说那行为奇怪的男子是他弟弟，名为郭坤因为幼时生病才会这样，而后面进来的年轻男子是他的儿子，郭祸。 郭祸带着郭坤离开，而郭乾也匆匆告辞，但同意了他们四人在庄内赏莲。 ‖ “这一家人真是奇奇怪怪的。”在下人带路去莲池的路上，方多病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确实奇怪，不过不奇怪我们也不会到这来了。”高闻歌接话。 下人把他们带到莲池后就离开了，李莲花劝笛飞声不要太心急，笛飞声倒好直接说把郭乾抓来拷打一番便知，方多病都惊了想要去阻止笛飞声却没来得及。 “李莲花，你也不管管！这阿飞根本不懂查案，性格又暴戾，万一脾气上来对人动了手——”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把他变成一个除了眼睛哪儿都不能动的傻子。”高闻歌拿着扇子笑道，她还挺期待笛飞声那个样子的。 李莲花用眼神警告高闻歌，然后对方多病道:“他不会的，放心，他那么大个人了。” 还等方多病没接话李莲花就打岔说要去灵堂给死者上香，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去验尸。 对验尸这件事高闻歌是不想参与的，迫于无奈还是被李莲花拖过去帮忙。 验尸途中郭祸突然进来阻止，不过李莲花一顿胡编加上方多病给他打掩护，把这位惧怕父亲的公子给哄住了。 借着郭祸在这，李莲花又询问了些死者出事前后的事，奇怪的是郭祸说她回房去试试嫁衣，却不想被人发现在水中溺死，而恰巧死者母亲亲手做的婚鞋不见，出于婚礼习俗她的婢女又回娘家取婚鞋，而死者不习惯他人伺候，所以没人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位死者是威远镖局的千金，威远镖局临海而设，镖局千金又怎会因失足落水而被淹死呢？ 郭祸此时却说死者在当夜喝了酒，可为何明知第二天要成亲，她却要在头天夜里喝得酩酊大醉？ 正当几人疑惑时，笛飞声带着从后院一间房里找到的狮魂的字画来了，接着几人又随他去了那间房。郭祸又道这发现狮魂字画的房间，是郭乾第一位续弦夫人许荷月的房间。 ‖ 在郭乾突然出现在许荷月房间时，他们对狮魂字画的搜寻只能草草结束，但李莲花用了些技巧让几人能当夜留在采莲庄。 可惜由于之前郭乾的干扰他们在庄内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又到了饭点，几人便离开采莲庄去镇上找地方吃饭。刚好路过一家名为翠花楼的茶肆，几人就选择在这用餐。 要不说人多的地方热闹呢？ 李莲花四人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桌在谈论采莲庄的事，李莲花便搭了几句话。 隔壁桌说得正热闹之时，高闻歌抬头看见郭祸从门外进来。李莲花便邀请他入座一同用餐，高闻歌自觉地把空留出来又让小二拿了张凳子来，自己跟李莲花坐一起去了。 还是方多病脸皮够厚，那郭祸客说请他们用一顿便饭，他居然还真不客气，点了一堆菜。 听得笛飞声都忍不住向他投去无语的视线，隔壁桌的也不聊天了，侧头看着他们。但方多病不在乎，他只在乎这顿饭不花他的钱。 ——人家就是客气两句，这小子……的亏他娘是天机堂堂主，他爹是户部尚书，不然早被人揍了吧。 看见旁边的郭祸一脸震惊的样子，高闻歌无奈地摇摇头。 第23章 嫁衣红红落塘水 入夜，大家都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方多病很不理解为什么有多的客房高闻歌还要和李莲花住一间，一个人睡不好吗？ 对方多病的疑惑高闻歌只是微笑并不做解释。 “你写了什么诗给郭乾？”见李莲花满意地拿起纸高闻歌凑过去看，“不错么，明天应该可以应付他了。” “应付？怎么能说应付呢？我文采明明这么好！”李莲花不赞同地反驳。 “好好好，写得不错，可以了吧？”高闻歌笑道，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糖给他，“奖励你。” “……你又把我的糖收走了？” 接过糖一看，李莲花就不乐意了，高闻歌给他的是他之前卖菜时偷偷买的糖，他记得他明明藏得很好啊，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糖吃多了会牙疼～我帮你收着啊～”高闻歌也不多说，笑眯眯地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 窗外忽然有什么声音传来，李莲花觉着奇怪就走过去打开窗一看:是姜婆子拿着个枝条在哪。 问她在做什么，她说这里有鬼，她在驱邪。又问了下狮魂的事，结果姜婆子说十年前狮魂就莫名出现在这扇窗下。 一向胆大的李莲花都有点被神叨叨的姜婆子吓到，等她一走就赶紧关上了窗。 “我得去跟阿飞说点事，你先休息。”李莲花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高闻歌说。 觉得有点奇怪，高闻歌问他:“什么事非得今晚谈啊？” 李莲花摆摆手没回答径直出门了。 没过一会儿高闻歌就听见外面有人惊呼，虽然声音很小，但听起来像是方多病。 拉开门往外一看，方多病追着郭坤越上屋顶走远了。旁边笛飞声的房间门也打开了，李莲花和笛飞声站在门口也在观望方多病。 既然门都开了，高闻歌想也没想就走到笛飞声房间去，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大晚上在干嘛。 “说什么呢半天都不回来，不睡觉吗？”高闻歌走到桌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 “你倒是不客气。”笛飞声说。 “为什么要客气，又不是你家。”高闻歌回道，“难道笛盟主现在已经闲到管别人喝水了吗？” “哎呀小鸽子，你何必非要跟老笛拌嘴呢？”李莲花也是无奈，高闻歌明知道给自己下毒不是笛飞声的意思，但还是要跟他争气。 “老笛？”高闻歌听到这称呼眉毛都快皱一起了，李莲花什么时候叫笛飞声叫得这么……亲密？ 李莲花摸摸鼻子，没有回答。 去追人的方多病回来了，他看到连高闻歌都在笛飞声的屋子里，表情略奇怪。 “怎么一个个晚上都不睡觉？” 笛飞声打岔:“人呢？” “本公子累了，先放他一马。”方多病回答，见他们三个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他又道:“不过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是那个疯子郭坤。” 结果屋里其它三个人还是一副一点也不惊讶的表情。 “你们三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早就知道了吧？”方多病看着他们问，难道走只有他最后一个才知道？ 李莲花他们三人齐齐沉默，确实方多病是最后知道的，但不能告诉他。 最后还是李莲花开口把方多病又一次哄过去了。 “半夜背着骷髅，鬼鬼祟祟在我门口……”笛飞声冷哼一声道，“采莲庄还真爱装神弄鬼。” 他不说话还好，这下方多病的注意力就被转回来了，他抱着剑视线在李莲花、高闻歌和笛飞声之间转了一圈问:“那你们几个半夜鬼鬼祟祟的凑在一块儿又是干什么呢？” 高闻歌辩解:“诶，别，我可没有，我也不过是刚到。” 李莲花没想到高闻歌这么快就把自己撇清，他想了想说这采莲庄一直传言嫁衣杀人，但他们几个都没见过那个嫁衣长什么样。 好在这方多病确实好糊弄，他也信了李莲花的说法，立即说要带他们几个去看看嫁衣。 这下不去也得去了，笛飞声叹了一口气，拿上面具跟着出去。 好好的觉又没了。 ‖ 存放嫁衣的房间用了复杂的机关锁，不过有方多病在这都不是问题。 但比起看嫁衣，高闻歌更想回去睡觉。 嫁衣在屏风后面放着，颜色与寻常嫁衣不同，且装饰着不少银饰，连头冠都是银子打造的，不知穿上得有多重。 看着这件嫁衣高闻歌晃神，她想起她那件未能穿上的嫁衣，至今还放在未名山庄她的房间里。 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穿上它。 就这段时间里，其他三个就聊到让人穿上这件嫁衣看看情况了。 李莲花在试图让笛飞声穿上，但笛飞声拒绝了，于是李莲花又转过去劝方多病。 方多病却道:“咱们这几个人，真要说谁最适合穿，难道不应该是闻景吗？他的个子就很适合，对吧闻景？” 高闻歌也没想到这差事还能落到自己身上，她愣了一下。 “不行。” 开口拒绝的却是李莲花和高闻歌两个人。 这就很奇怪了，方多病看着他们俩，疑惑道:“为什么？” “我……已有婚配，自然不适合再穿这女子的嫁衣。”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说。她才不要穿这玩意呢，自己又不是没有。 李莲花点头附和，“确实。”虽然他是想看高闻歌穿上嫁衣的样子，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件，这衣服沾几条人命了，不能穿在她身上。 “等等，这闻景有婚配，你又怎么知道？”方多病更觉得奇怪了。 “哦，这个，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知道这件事很奇怪吗？”李莲花面不改色的说。 “那行吧，我们剩下这三个大男人，想必谁也不愿意穿上这石榴裙，公平起见，猜拳吧。”方多病提议，他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笛飞声震惊地回头看向方多病，李莲花也一样，只有高闻歌在旁边很是轻松。 输掉的人去穿石榴裙，输掉的是李莲花。 高闻歌沉默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自己的未婚夫穿嫁衣……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李莲花无奈，去屏风后面换衣服了。剩下三人在外间等他。 待李莲花穿好嫁衣生无可恋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房间里安静得不得了。 “这衣服也太沉了。”李莲花无奈道。 最后方多病忍不住笑出声来，笛飞声也是一脸不忍直视，高闻歌竖起了大拇指。 ——穿起来还挺好看的。高闻歌笑得不行。 “算了，我还是去杀人。”笛飞声实在受不了李莲花这样子。 方多病难得没和笛飞声争论而是附和他:“我和你一起。” “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李莲花语气里满是沉重，哪个男子能接受自己穿嫁衣被对手、徒弟还有未婚妻同时看到？反正李莲花是不能，尤其是被高闻歌看到。 高闻歌在一边已经笑得蹲下去了。 “我自己看看。” 李莲花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都没看见有镜子，这点着实奇怪，这可是新娘仪式前做准备的房间，没有镜子的话新娘该如何梳妆试喜服？ 屋里没有镜子，外面池塘边却有块镜石。 扶着李莲花走到镜石边，几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新娘每次穿着嫁衣从屋内走到这来照镜子，多少有些不合常理了。 李莲花被脚边的石头崴了一下差点摔倒，高闻歌和方多病连忙扶住他。 “没事吧？”高闻歌担忧道。 “没事没事……”李莲花安慰她。 这么被石头崴了一下，李莲花却发现了这里石头的摆放很奇怪。但没等他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郭坤却突然出现对着他而来。 李莲花与郭坤对了一掌没站稳往后退了好几步，笛飞声和方多病连忙上前联手拦住郭坤，高闻歌也挡在李莲花面前。却不想李莲花刚站稳，郭坤背上背的骷髅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没有防备的李莲花被吓了一跳，被脚后的石头一绊直接摔倒在草坪上往池塘滚去。 “莲花！” 顾不让逃走的郭坤，高闻歌追着李莲花而去，谁知这地面倾斜，李莲花摔倒后就一路向下滚速度还越来越快，高闻歌没能抓住他就见他掉进了池塘。 高闻歌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进去，一道追过来的笛飞声在池塘边停下了脚步。 采莲池里池水浑浊，高闻歌看见李莲花因为身上过重的嫁衣往池地沉去，她游过去取下沉重的头冠。李莲花正好用力将束缚着腿的嫁衣下摆挣开一条口子，他看见出现在自己旁边的高闻歌有些惊讶。 两人很快从池水里浮上来，等在池塘边的笛飞声把他们拉了上去。 也没管自己衣服还湿着，高闻歌上岸后就冲到李莲花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水了。”李莲花笑了笑对高闻歌说。 高闻歌的手还在发颤，她平复了下心情才回答:“十年前东海以后我就去学了。” 那时候高闻歌不会水，站在海边看着茫茫大海却毫无办法，她不知道李相夷是沉在海底了还是飘到海岸上被人救走了，但想象着李相夷坠海的时候的样子，高闻歌就受不了。于是专门找人去学习了游术。 刚才李莲花滚落池塘的时又让高闻歌想起东海，那瞬间她的身体比脑子快，直接一跃而下跳进池塘。 第24章 采莲方知淤泥深 知道高闻歌是因为什么才去学的游术，李莲花握了握她一直在发颤的手。 “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现在的样子？”笛飞声受不了他们俩的行为道，“脑子里装情情爱爱，难怪堕落。” “你是不是想打架？”高闻歌冷笑，“怎么，你万年单身没女人缘就嫉妒他是吗？” “我不需要女人。”笛飞声语气骄傲。 “我看也是，你这样都能看得上，那是脑子有病的。”高闻歌用内力烘干衣裳道，“你就跟你的刀过一辈子我觉得挺好。” 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李莲花觉得头疼，“这衣服太沉了，刚才在水里更是……” 高闻歌的注意力立刻转到李莲花身上，看到他脖子后面的淤青，她惊道:“莲花，你脖子怎么回事？” “好像是刚才在石头上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李莲花并没在意，他忙着拧衣服，一身的水又重又潮他可受不了。 从兜里摸出一瓶药扔给高闻歌，笛飞声说:“给他擦擦。” 虽然有点奇怪这家伙还会关心人，高闻歌还是谢了一句，拧开瓶子沾了些药给李莲花擦上。 这边方多病押着郭坤回来了，那边郭乾郭祸带着一众家丁也来了。 看到李莲花穿着嫁衣、高闻歌在旁边给他擦药的场景，郭乾面露震惊，语无伦次道:“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让高闻歌等会儿再擦。他把刚才的发现跟所有人说了一遍。 没想到郭乾就认定是郭坤背着骷髅到处跑吓到了那几位新娘，当即要杀了他。 高闻歌觉得有些不对劲，按郭乾得说法，郭坤自小便得了疯病，成年后看到新娘就会冲上去，所以他一直将郭坤看管着。那为什么就这么巧，刚好是在他们家三位新娘出嫁前夜郭坤就跑出来了？ 除非是有人故意把他放出来的。 方多病拦住了郭乾，这闹剧也暂且休场。高闻歌连忙扶着李莲花回去换衣服，这嫁衣湿漉漉的，若不赶紧换下来他恐怕要着凉生病。 等李莲花换好衣服高闻歌才进门为他检查身上其他地方的瘀伤，好在都不严重，擦擦药慢慢养就好了。 为了犒劳方多病今晚的辛苦，李莲花说要亲自下厨给他做个宵夜，高闻歌同情地看了方多病一眼，方多病想跑也没跑成，被李莲花拽住了衣领拉回来。 李莲花借采莲庄的厨房给方多病煮了一碗麻辣枸杞莲子羹。 对李莲花能做出这种东西，高闻歌也挺佩服的，但她也清楚，这东西应该不是李莲花故意做成这样，或许是碧茶之毒影响到了他的视力。方多病在这里她也不好询问，只能等周围没人的时候再说了。 方多病哭丧着脸吃了一勺，尝了一口便奇怪道:“这莲子怎么有股异香？” 李莲花掉落池塘时发现淤泥里有人的手指骨，他和笛飞声有一个怀疑，但需要去确认一下。 四人避开人群前往采莲池。 据李莲花和笛飞声的推测，这池地可能有尸体，这采莲池里的莲花可能是用尸体养殖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谁去下莲池。 李莲花是万不可能了，他才从池塘里起来，这会儿也没恢复好。高闻歌也下过水去救李莲花，也不可能再下去。能下莲池的就只有方多病和笛飞声了。 断言自己绝不会下池塘的笛飞声在与方多病过几招后被他一掌推出去直接掉进池塘。 气得笛飞声怒喊方多病的名字。 高闻歌笑眯了眼，让他刚才嘴巴毒，这下让莲池水好好给他洗洗！方多病也乐滋滋的，结果两人一起被李莲花说教。 “你们几个动静能不能小点？万一把郭乾引过来了怎么办？”李莲花指着他俩说，“还有你方多病，你干什么非要去惹阿飞呢？” 被说教的两人都很委屈，方多病回道:“你是觉得我欺负他了？” 当然不是，但李莲花又不能跟他说笛飞声的身份，只能提醒他:“你还是离他远点好！” 方多病怨念地看了李莲花一眼。 从池塘里回到岸上，笛飞声带回一具已白骨化的尸体，尸体头颅上盛开着一朵莲花，正是郭乾专门培育的“流光玉婉”。这种养莲的手法被称为“尸香花冢”，而狮魂正是懂得这样养花手法的人。 笛飞声说这池塘底下都是这样的尸体，所以狮魂绝对不会是在采莲庄待了几日便离开了。 方多病看他们三个又开始打哑谜，一气之下走了。 “你徒弟气跑了，你不去哄哄？”高闻歌看方多病那气鼓鼓的样子问李莲花。 李莲花回答:“你说我要怎么解释我们怎么会对金鸳盟的人这么了解？” 好吧，确实不好解释。 高闻歌闭嘴了。 “这月亮都要升到正中间了，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李莲花转身往回走。 回到屋里李莲花却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坐在桌前又看了一遍卷宗，最后被高闻歌催得厉害才灭了蜡烛去睡觉。谁知李莲花刚要睡着就听到旁边人笑，虽然她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了，但忍得整个人都在发颤他实在很难忽略。 “你到底在笑什么？”李莲花被吵得实在睡不着，侧头问高闻歌。 “我……我只是想到你穿石榴裙的样子了……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但是我真的忍不住。”说着说着高闻歌直接笑出声来，“你别说还挺好看的，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穿女子的衣服会如此……嗯，好看。” 李莲花伸手在高闻歌脑袋上敲了一下，“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睡觉。” “哦……” ‖ 第二天方多病看到李莲花将自己的手用绷带吊起来的样子，觉得他实在夸张。李莲花解释说得有个借口留下，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借口。 方多病还在生闷气呢，李莲花说去找郭坤他也不去，李莲花也不劝，直接就走了，把方多病气得哟，在原地跺脚。 疯子郭坤对新娘服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是笛飞声假装成狮魂的样子让他情绪变化，还跟笛飞声打起来，最后被李莲花点穴定在哪。 但是郭坤的胡言乱语却让李莲花对湖心有个怀疑，说到初七郭坤又道他要去湖心玩耍，那么湖心是有人在等吗？ 确实如此，李莲花他们三个到那儿的时候看到一个素衣少年拿着蹴鞠很焦急的样子，他解释说每年他生日郭坤都会来这陪他踢球，从七年前就开始了。 七年前的今日，正是王娘子死掉的日子，如果郭坤在庄外，那么王娘子死亡这件事就与他无关。 “好了，回去吧……路上顺便去翠花楼吃点东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都要饿晕了。”李莲花说。 “都要饿晕了～”高闻歌模仿李莲花说话。 李莲花瞥她一眼，“话怎么这么多呢，你不饿吗？” 他们三个用完餐后李莲花还买了些吃的带走，说是要给方多病带回去。 ——说着不管结果还是操心。高闻歌心想，李莲花就是容易心软。 回去路上还遇到了郭祸，李莲花说买了香菜肉饼要给郭祸一个让他也尝尝，结果高闻歌看到郭祸躲都躲不及，匆匆说了两句就跑了。 ‖ 把昨夜写好的诗递交给郭乾，郭乾高兴地连夸几个“好”，直到被旁边的儿子郭祸提醒才发现这是个藏头诗，把郭乾气得不行。又听家丁禀报说客人再度进了许娘子房间，郭乾带着人就冲过去——不过都被笛飞声打趴在地。 姗姗来迟的李莲花、方多病和高闻歌打断了闹剧，揭穿了当年许娘子死亡的真相，也揭穿了郭乾的真面目。 但狮魂当年已死在郭乾手里，从莲池里捞上来的尸骨身边也没有他的九鲲皮囊。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带着郭乾郭坤先回百川院，只是在回去路上，李莲花听着郭乾的话总觉得整个事有什么不对劲，待他想通就马上让方多病掉头回采莲庄。 高闻歌看到郭乾听到李莲花要掉头回采莲庄时，脸色忽然变了。 第25章 遗骨未腐莲花开 赶回采莲庄时李莲花让方多病和笛飞声去郭祸的房间找找有没有一件和石榴裙一样的嫁衣，他和高闻歌则去找郭祸。他们走到池塘附近时刚好碰到郭祸带着人扛着个箱子往外着急走，令高闻歌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有个小厮躲在郭祸身后背着他们。 方多病两人果然在郭祸房间里发现了另外一件嫁衣，除了颜色与石榴裙不一样，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威远镖局千金之死，也是郭祸有意为之，他与翠花楼的绿柔互相喜欢，但郭乾不同意，于是郭祸为了与绿柔在一起便设计害死了威远镖局的千金。 ——原来他后面躲着的那个小厮是绿柔假扮的啊，难怪要躲着我们。高闻歌恍然大悟。 郭祸为了逃避罪责，告诉他们狮魂遗物的下落只有他知道，只要放他走他便说出来。这还没得意呢，就被生气的笛飞声掐住了脖子，他还耍心机让笛飞声松开手又抽出后面家丁腰间的刀向笛飞声掷去。笛飞声躲开了，刀却向李莲花他们这边来，李莲花连忙把高闻歌往旁边拉走躲开，看着刀砸到镜石上将它直接砸出个洞——镜石是空心的。 逃走的郭祸和绿柔有方多病去追了，高闻歌他们则从镜石里取出来狮魂的遗物，这次终于让他们找到了单孤刀遗骨的下落。没想到竟然就在采莲庄南门的柳树下。 高闻歌找来铲子和李莲花一起挖土，挖了一会儿就听见铲子敲到什么东西的声音，他们对视一眼低头一看:土里有一块木头。李莲花愣了一下，扔掉铲子用手抹了抹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笛飞声，帮帮忙。”见李莲花想用手把棺材挖出来，高闻歌赶紧拦住他犯傻，叫笛飞声过来帮忙把棺材一起抬出去。 陈旧的木头棺材被他们放置在草坪上，里面躺着的正是李莲花苦苦找寻十年的单孤刀的遗体。因为四周放置着防腐的药材，所以十年过去单孤刀的遗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李莲花几乎站不稳，高闻歌扶住了他。 十年了，他找了十年终于找到了师兄的遗体。 李莲花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没有跟单孤刀争吵的话，单孤刀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眼眶微红，缓缓跪在棺材前。 “师兄……我总算找到你了……”李莲花声音颤抖着说，话音刚落，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高闻歌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小时候在云隐山，她总是坐在旁边看单孤刀和李相夷比试，只是单孤刀每一次都输了。单孤刀从来都不服气，输一次就会更努力的练习，然后再来……但李相夷的天分实在太高，单孤刀一次也没有赢过。 在幼时的高闻歌看来单孤刀就像自己哥哥一样，每次高闻歌闯祸他都会帮她圆谎，和李相夷一起背锅被漆木山骂，看到高闻歌哭也会把从李相夷那偷偷拿来的糖塞给她。 随着时间变化，高闻歌和李相夷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单孤刀不高兴被他们两个排斥在外，偶尔会抱怨两句，但高闻歌哄哄他也就没事了。 接着，高闻歌就被接回了山庄。 高闻歌回未名山庄后第三年，李相夷也下了山，她很高兴他出师。专门趁休假的时候找到李相夷和单孤刀，给两人一人送了一块可以挂在剑上的玉做礼物。 再后来李相夷一战成名，又和单孤刀两个一起创立了四顾门。高闻歌也会在每次休假时从未名山庄去到四顾门，只是她与李相夷的关系已经变化，便也自然而然与单孤刀疏远了。 直到单孤刀死亡的消息从四顾门传到未名山庄。 “我就说没人能从我手中逃走！那两个人已经被我捆在柴房了，保证跑不掉！” 方多病得意的声音从道路另外一边传来，李莲花有些恍惚地抬头看向他。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方多病看到李莲花和高闻歌的神情有些疑惑，低头又瞧见棺材和里面的人，“这谁的墓啊？” “方多病，这个……就是你舅舅单孤刀的遗骨。”李莲花缓了缓神才开口。 方多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转变成了一种不可置信，他呆呆地看看李莲花，又看看棺材里的人。 “我们一直在找的人，其实就是他，”李莲花语气轻柔道，“过来拜拜你舅舅。” 方多病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李莲花和高闻歌从池塘边挖出来的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失踪已久的舅舅单孤刀。他缓缓走过去在棺材边跪下。 “真的是……我的舅舅？” “是他。”高闻歌点头道，“千真万确。” 方多病的眼睛红了。 幼时一别再见竟阴阳两隔，谁又能不难过？ ‖ 单孤刀的遗体要运回云隐山藏在漆木山旁边，回云隐山的路上李莲花情绪有些低落，很多时候都坐在桌边发呆。 高闻歌很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每天都变着法子让他转移注意力，或许狐狸精也发觉了李莲花情绪的变化，从采莲庄出来后就一直跟着他，睡觉也要睡在床边。 笛飞声也难得得没有跟方多病还有高闻歌拌嘴，多数时候都呆在二楼不下来。 下葬那天天气很好，云隐山里鸟鸣不断，李莲花他们三人合力在漆木山的墓边挖了一个坑，再将单孤刀埋进去。 墓碑是在回来路上找人刻的，简单的墓碑上写着“单孤刀之墓”几个字。 方多病撒了第一捧土。他是单孤刀的侄子，由他来撒第一捧土也是应该的。 插上蜡烛，摆上供果。方多病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也算是后人相送了。 既然回到这里自然，高闻歌也给漆木山上香。李莲花不方便，高闻歌便替了他。回到李莲花旁边，高闻歌发现他望着墓碑一直不说话，悄悄握了一下他的手，无声地说:我还在。 李莲花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平复。 方多病起身看着李莲花道:“李莲花，你们能跟我聊聊我舅舅和我师傅的往事吗？你们既然能将我舅舅送回他恩师边葬下，就一定知道他们的过去对吗？” 沉吟片刻，李莲花缓缓道出了他与单孤刀的幼年时的一些经历。 只是说到后面他难免想起一些过去，一些让他后悔的过去。 ‖ “你又骗了那小子。”高闻歌说。 李莲花给了方多病一些钱，让他去镇上采买，等他走远后就驱使着马拉着莲花楼离开了。 “我不还给他留了信吗？”李莲花不在意地回答，“还有他小姨的信烟。” “也就他能被你骗得团团转了……对了，既然大师兄的遗体找到了，也葬下了，你是不是该跟我回山庄了？”高闻歌抢过他刚倒好的一杯茶说。 “不行。”笛飞声打岔，“李相夷，你答应过找到单孤刀的遗体就给我洗筋伐髓诀。” 李莲花看看左边又瞧瞧右边，叹气道:“你们两个都要我跟你们走，可我只有一个呀～要不，你们两个先商量一下？” 第26章 百恨消自毒伏身 最终结果是先去解决笛飞声的事。 笛飞声好歹也是金鸳盟盟主，就算现在内力被封，可架不住他手底下人多，高闻歌也不想把这个大麻烦带到未名山庄去。 这使用洗筋伐髓诀在莲花楼也不合适，笛飞声叫了无颜去找个四周无人的屋子，又按李莲花说的买了一大堆药。一切准备完毕后，李莲花在屋子里准备了金丝悬针配合笛飞声使用洗筋伐髓诀。 高闻歌一直蠢蠢欲动，这治疗人的事儿她实在是有点手痒，当对方是笛飞声的时候，高闻歌就更手痒了。但想到笛飞声刚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被她连着下了好些天的药，高闻歌又有点担心，万一这家伙恢复后真的对她动手怎么办？她打不过啊！唯一能打过笛飞声的这会儿还没好呢！ 李莲花和笛飞声在屋子里，她被无颜拦在院子外面不让进——这是笛飞声要求的，可能是怕她进去搞事。好在李莲花把针都刺进笛飞声穴位后就出来了，又使了个小伎俩让无颜顾不得拦住他冲进屋子里去了。 “快走快走。” 李莲花拉上高闻歌就往莲花楼的方向走，这会儿笛飞声还在运转洗筋伐髓诀，正是他们离开的好时机。 但他们俩的速度还是抵不过内力恢复后的笛飞声。这也没跑出去多远两人就被笛飞声从前面拦下了。 还没拔出“姬越”高闻歌就被笛飞声敲晕倒下，李莲花也被他定在原地。 “笛盟主，闻歌是个女孩子，你这样对她，不好吧？”李莲花眨眨眼对笛飞声说。 笛飞声冷笑一声，“那关我什么事？” “不过话说回来，笛盟主你这四十九天运转挺快啊？” “你想跑哪儿去？” “我们两清了呀，我当然就告辞了。” 笛飞声才不会放李莲花离开，解开他穴道就把人抓住回小院。 “笛盟主，等等，总得把她带上吧？”李莲花示意笛飞声把还躺在地上的高闻歌带上。 看了李莲花一眼，笛飞声道:“那是你的人与我无关。” “她可是未名山庄的少庄主，笛盟主，金鸳盟应该也不想得罪未名山庄吧？” 笛飞声不爽地把高闻歌从地上拉起来扛在肩上。李莲花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反正高闻歌现在昏迷着，应该也不会在意被笛飞声扛走吧…… ‖ ——脖子好痛。 高闻歌醒来后只觉得脖子后面痛得不行，笛飞声那个混蛋下手也太狠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灰尘，也不知道是笛飞声还是李莲花把她带上的，反正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站起身往四周看了一下后她听到有声音，于是往那个方向走去。 刚走到能看到人的位置就见到笛飞声在李莲花背后对他输入内力，李莲花承受不住一口血喷出来的景象。 “笛飞声，你放开他！” 不用高闻歌攻击，笛飞声也因为李莲花吐血而松开了手，脸上还满是难以置信。 “你怎么样，没事吧？”高闻歌把笛飞声挤开问李莲花，又见到桌上的三个药碗，她拿起其中一个闻了闻，“生秋、松青、萤飞草……这些药材怎么能给他喝？还用注入内力催化，笛飞声，你是想要他死吗！” 高闻歌怒目圆睁直视着笛飞声。 笛飞声眉毛皱到一起，他也没想到这药魔的百草神露竟然会使得李莲花吐血。药魔也怕，他怕笛飞声带来的人不仅没被自己医好还死了，那他也差不多完蛋了。 “你看，我都说了治不好了。”李莲花擦掉嘴边的血迹，“弄这些宝贝……笛盟主真是暴殄天物了……” 刚才的药和笛飞声内力的催化让李莲花半天回复不过来，说话都有气无力。 高闻歌坐在李莲花旁边搭脉诊断，她好不容易才把李莲花身体恢复了一点，这下又亏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不行，我必须要医好他！”笛飞声道，他又看着药魔问:“还有什么办法？” 药魔小心道:“或许，灵蛇窟可以一试……” “灵蛇窟……” “不行！你疯了？他不——” 高闻歌话没说完直接被笛飞声点了穴，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笛飞声把李莲花抬起来，又对药魔说:“把他带上，去灵蛇窟。” 药魔看看笛飞声又把视线落到高闻歌身上，只能上前把人扶起来，跟在笛飞声后面往灵蛇窟去了。 ‖ 李莲花被扔下灵蛇窟，高闻歌只能看着他被咬得十分痛苦，却毫无办法。 看到李莲花脖子上的痕迹药魔认出他中了碧茶之毒，便着急告诉笛飞声灵蛇也不行，笛飞声只能将李莲花从灵蛇窟里带上来，弄到一边让他靠在石头上休息。这时高闻歌看到李莲花额头冷汗直流，衣服上也沾着血迹，她心疼得不行可自己还被定在那儿什么也做不了。 药魔还是被笛飞声骂了，但知道笛飞声带来的人中了碧茶之毒他就晓得解毒方法了，只有忘川花，只要同时服用下忘川花阳草和阴草就能将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解了。 既然知道如何解毒，那就好办了。笛飞声把药魔派出去找忘川花， 李莲花在旁边笑了起来，明明是笑，高闻歌听着这笑声却十分难过。 不知道李莲花为什么笑，笛飞声问他，李莲花告诉他就算找到忘川花又逼他吃下去，也逼不了他动手。笛飞声反问李莲花难道不想知道单孤刀是怎么死掉的吗？ 一直以来李莲花都认定是金鸳盟三王联手杀了单孤刀，可笛飞声说单孤刀是因为左胸被剑贯入死亡，三王里只有阎王寻命才用剑，但单孤刀死亡时阎王寻命因为犯错被笛飞声惩罚自缚右手一个月，所以不可能是他。 笛飞声说可以帮忙找出真相，让他报仇。 “报仇……如果真要报仇，那对象就该是李相夷。是他自负害死了那些人。”李莲花缓声道，“他该死，也确实死了。” 李莲花说李相夷死了，现在的李莲花是绝不会与他比试的 ——原来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吗？高闻歌听着他们对话，心里越发难过。李莲花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放弃救治自己的可能，所以才不跟她回未名山庄。 “好，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杀了单孤刀的儿子。” 李莲花大笑几声，单孤刀一生未婚，怎会有后代？笛飞声却道单孤刀曾与天机堂二小姐有一段过去，虽然二人分开，但何晓兰已有身孕，数月后天机堂宣称何晓兰死亡，但她的姐姐姐夫却在同年生下一个孩子，取名方多病。 “你若不答应，我就让单孤刀的儿子、唯一的血脉死在你面前。”说完笛飞声解开高闻歌的穴道后离开，李莲花想要阻拦他却因伤再度吐血。 高闻歌快步上前扶住李莲花，看着他眼睛泛红身体虚弱的样子，她沉默地为他擦去嘴上的血迹，给他检查身上的伤还有体内的状况。李莲花原本服下药汤后就引的碧茶之毒差点发作，被笛飞声扔进灵蛇窟以后体内的碧茶之毒彻底抑制不住了。 “相夷，你……让我给你治疗一下……好不好？”高闻歌蹲在李莲花面前颤声道，她很怕李莲花不同意，怕他一心等死，虽然几个月以来高闻歌一直在给李莲花抑制他体内的碧茶之毒，可是她不知道李莲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敢问，就这么一直欺骗自己等找到单孤刀的遗体李莲花就会跟她回山庄。 李莲花抬起头望着眼前人，高闻歌的眼泪早已落满整张脸，但她的眼神里却满是恳求。 李莲花缓缓点头。 高闻歌立即在他背后落座，调动起“鸿云落”缓缓输进李莲花体内。等运转一个周天后高闻歌收势，调整好自己的内息。 “好点没？”高闻歌小心擦去李莲花脸上的汗水，语气担忧。 李莲花还没恢复过来，只微微点头，“又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不用分得如此清楚。”高闻歌握住李莲花的手说，“我只希望你活着，这样就够了，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你，我就满足了。” 第27章 白雪鸿云吟悲风 在灵蛇窟里休息了一会儿等着李莲花体力恢复了些，高闻歌和他才离开洞里。 笛飞声倒是潇洒，他们两个在里面因为他的话天人交战，结果他在外面喝茶！高闻歌看到后气得牙痒痒，但打不过，只能忍了。 “李相夷，你想好了吗？”笛飞声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们道。 “笛盟主，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让我先……”李莲花轻笑，他的手在自己上比划了一下，“休息一下，换件衣服，再跟你谈不好吗？” 笛飞声冷道:“你的要求可真多。” “不会提要求的只有死人，难道笛盟主想要和一个死人对话吗？” 没人想和死人沟通。 笛飞声同意让李莲花和高闻歌回莲花楼。 ‖ 回到莲花楼，高闻歌管不了笛飞声还在这，把李莲花扶到床榻上坐好，拿出莲花楼里存有的药材，找出自己需要的捣碎融合然后将药敷在他被蛇咬伤的地方，在等药起效的空当里，高闻歌又拿出平日里给李莲花服用的药放在药罐里架在火上慢熬。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高闻歌才回到李莲花身边检查伤口，确认没问题后取出银针插进他的穴道，接着坐在他身后开始运转“鸿云落”。 笛飞声的莽撞之举并没有给李莲花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他体内的碧茶之毒发作，高闻歌之前的努力差点白费。幸好李莲花有着独一无二的“扬州慢”，又与高闻歌的“鸿云落”融合，这才没让他身体被重伤。 只是这次为李莲花调节身体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治疗是一件不能着急的事，笛飞声纵然非常不悦高闻歌，但李莲花若不能恢复，他想与之再打一场的心愿就是一场空。忘川花已经派药魔去找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李莲花活到他拿到忘川花的时候以及让他同意和自己再打一场。 随着时间推移，李莲花身上渐渐渗出汗水，正在运转“鸿云落”的高闻歌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要控制着自己的内力输出，不能太多那样会让她的内力直接与李莲花的“扬州慢”冲撞起来，对李莲花来说这样是又一次伤害；她也不能输出太少，太少就无法引起“扬州慢”的反应，达不到治疗效果。 必须要刚刚好。 这样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但高闻歌心甘情愿，只要能让李莲花活下来，让她把一身内力全部交给他也可以。 两个半时辰过去，高闻歌终于收势撤回“鸿云落”，不能输太多了，只要能抑制住就足够。高闻歌平稳自己的内力后赶紧撤下插在李莲花身上的银针，接下来只要等他自己再运转两周天就行了。 旁边的药已经熬好，高闻歌将药汁倒进碗里，熄灭炉火。 ——唉，饿了。 高闻歌感觉到自己肚子在叫，可她也没什么力气去做饭了。 ——薛玉镇买的饼好像还有，应该还能吃吧…… 这么想着，高闻歌叹了口气起身去查看。她的记性还不错，确实还剩有两个香菜牛肉饼，但也只有两个，可现在莲花楼里还有个笛飞声。本来之前给他下药就已经得罪他了，如果弄吃的还不给他，估计要发火。 高闻歌有些头疼，再找找吧，应该还有其他能吃的，反正笛飞声没有味觉，只要能吃就行…… 那边李莲花的两个周天运转完毕之后，高闻歌也把吃的弄好了，给笛飞声弄了一碗白米饭撒了些芝麻也应该够了。 李莲花坐在床榻上缓了缓才穿上衣裳，高闻歌知道他其实还没完全恢复，便搀着他慢慢走到饭桌边坐下。 “李莲花，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笛飞声看着李莲花说。 李莲花叹气，这笛飞声真是咄咄逼人，脾气臭得不行，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改。 “你看看我这样子……况且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很饿的。”李莲花抬眼看了笛飞声一眼，“吃了饭还要喝药呢……我又跑不掉的，你何必如此着急呢？” 这可不是李莲花在骗笛飞声，他是真的饿了。 无法，笛飞声端起碗吃饭。 吃完饭当然又开始扯打架的问题，李莲花从灵蛇窟开始就一直在想方多病和单孤刀的事，其实早有重重迹象表明方多病不是单孤刀侄子这件事，但李莲花一直忙碌于寻找单孤刀遗体，对方多病的身份没有做更细的了解。高闻歌不知道也很正常，她对方多病的身世家世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那次偶然遇上方多病，估计她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不会去查一查。 儿子……是啊，方多病的眉眼间确实有着单孤刀的影子，可李莲花认为那不过是外甥像舅舅，是亲缘关系的缘故，谁能想到是因为父子关系？ 既然方多病是单孤刀的儿子，那李莲花就更不能让他扯进来了。 ‖ 门外响起方多病的声音时，李莲花正在运转内力休息，而笛飞声已经出门。 高闻歌知道李莲花担心方多病，便嘱咐他不着急，她出去会会笛飞声帮方多病。 笛飞声与方多病已经对过一招，方多病在震惊笛飞声居然一掌就将他击退数米远，掌风竟能让芦苇都荡起来。 方多病将剑鞘掷向笛飞声，高闻歌也在这时拿着“姬越”从笛飞声后面冲向他。 可那是笛飞声，是金鸳盟的盟主，是武林仅次于李相夷的高手。高闻歌的攻击和方多病的剑鞘都被避开，笛飞声毫发无伤。 方多病已接近笛飞声，和高闻歌配合着一起攻击笛飞声。他虽不明白为什么高闻歌会突然加入战局，但总归对自己没有坏处。 笛飞声真的很强，方多病和高闻歌两人对他依旧压力很大，而笛飞声却面色不改，只用双手就能抵住他们。 必须要拿回一丝主权。 高闻歌连连使出“月寒江”“鹧鸪飞”只为了引出“白雪吟”，连用两招有些耗费内力，但高闻歌还能撑住，她的“鸿云落”正是能在她耗费内力时也能保持她快速恢复的内功心法，这是家传心法，传到高闻歌时她还自己练出新的运转方式，这让她的心法也是独一无二连未名山庄都无人能学。 “白雪吟”出，出剑时是一道剑气，却在中途化为四道，直直冲向笛飞声的面门、心口及双臂。 剑气化寒气，冷冽如深冬雪风，夹杂着冰雪的寒风，如要将人冻成腊月冰雕，再也不可融化。 倘若对手是别人，此时高闻歌已经成功，但对手偏偏是笛飞声，那“白雪吟”注定无法撼动他半分。 笛飞声一掌将方多病的剑打掉，随即又将他一推推倒飞出去，再转身内力化掌，抵消掉高闻歌的“白雪吟”，高闻歌未能再使出一击便也被扔了出去。 笛飞声的目的不是高闻歌，他一掌打向方多病，眼见着方多病要被笛飞声击中，李莲花突然从莲花楼里疾步而出，与笛飞声对上一掌。 见李莲花出手，笛飞声收招了。 第28章 师情不言论心法 “都这个样子了还两个人都来救他，看来你真的很在意这小子。”笛飞声神色间带着满意道。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后背暴露在高闻歌面前，刚才那一掌抵消了“白雪吟”，也同样让避之不及的高闻歌受伤，加上前期调用内力运转速度太快，这会儿她也没有办法用出第二次“白雪吟”了。 笛飞声告诉李莲花，他在方多病体内注入了几道罡气，如果不想方多病死掉的话，半个月内考虑清楚他的要求。 说完笛飞声也不等李莲花开口便离去了。 高闻歌跑到李莲花身边，刚才为了救方多病他调用了一次内力，她有点担心。还有方多病，这小子被笛飞声注入罡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方小宝，你怎么样？”李莲花示意高闻歌先看看方多病，他也开口问情况。 嘴上说着没事，但方多病已经半跪在地上了。李莲花一眼便看到笛飞声的罡气已经窜到方多病的脖颈处，他忙用“扬州慢”帮方多病，但也只能暂时压制住，并不是长久之法。接着方多病就晕倒了。 高闻歌给方多病检查了一下，对李莲花摇摇头道:“不行，这个罡气我没法解决……‘鸿云落’也不能行，他体内原本有自己的内力，有笛飞声的罡气，接着你又输了你的内力进去压制笛飞声的罡气，如果我再运转‘鸿云落’并不能压制罡气，因为你已经把‘扬州慢’打进去了，我的内力和你的内力一起与罡气相碰反而会引起反噬，最终只会伤害他。” “没有别的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找笛飞声了。”高闻歌叹气，“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能解决方多病体内的罡气……” “没事，你别自责，”李莲花站直身子，“先把这小子搬到旁边去，躺在路中间也不是个事儿。” 两人一起把方多病挪到路边。 “你先去回楼里换件衣服，把身上的药擦了，”高闻歌对李莲花说，“方多病的事我问下我爹我娘，我解决不了，但庄内那么多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李莲花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快去吧。”高闻歌点头应道。 ‖ 高闻歌刚把莲花楼里收拾好，就看到李莲花拖着方多病回来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帮忙一起把方多病弄到床榻上躺下。 “你不是拿吃的给他去了吗？怎么又晕了？”高闻歌百思不得其解，坐在床边给方多病检查，“这小子身体里的罡气发作了。”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李莲花道“把他外衣解开，我来。” 李莲花使用内力对他并无好处，但眼下高闻歌的“鸿云落”又不能用，也只能让他来了。 直到夜幕降临，长时间使用内力让李莲花额头都渗出汗水了，罡气才被抑制住不会往方多病的太阳穴窜，后者也才悠悠醒来。 “醒了？那就过来喝点热水。”李莲花看到方多病醒了终于松一口气，起身走到桌边倒水给他喝。 方多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晕倒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李莲花把“扬州慢”的心法早些时候画好了放在床边，这方多病一醒就让他拿着练，告诉他这功法能抑制他体内的罡气， 结果方多病还不领情，说怕练得走火入魔。给李莲花气得不行，又不能明说，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去劝方多病。 看着那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高闻歌觉得还真有几分师傅带徒弟的感觉，就是这个徒弟吧，不怎么听师傅的。 “我告诉你方小宝就你还做刑探呢！就你这个笨头笨脑的二柱子、二傻子！还做刑探？” 见方多病还是无动于衷，李莲花实在忍不住把方多病一顿说教，听得方多病眼睛都瞪大了，估计是没想到李莲花平日里那么温温和和的一个人居然会骂他。 高闻歌看着他们两个快笑疯了，实在是有趣，尤其是方多病的反应，她从来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过那么多情绪。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但心里活动全表现在脸上了。 “狐狸精呀狐狸精，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很好玩？”高闻歌揉着狐狸精的脑袋对它说。 那边方多病终于受不了一直被李莲花念叨同意练功法了，不过他告诉旁边的高闻歌，要是他练得有什么不对劲，记得赶紧过来救他。 忍着笑，高闻歌表示:“放心，有我在没问题的。” 方多病这才开始练心法。 高闻歌抱着狐狸精走到李莲花旁边，“这算是你终于承认这个徒弟了吗？” “谁是他师傅了？这么不听话的徒弟我才不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莲花看方多病的表情都带着欣慰。 高闻歌也不拆穿他，只是把狐狸精塞到他怀里，“夜里凉，让狐狸精陪你，我去弄点吃的。” 狐狸精看着李莲花开心地摇尾巴。 “行～”李莲花把狐狸精放在腿上，一人一狗靠在一块儿。 明月升空，方多病终于练完功法，调整好内息却发现李莲花不在楼里。 “闻景，李莲花呢？”方多病问坐在桌边给狐狸精梳毛的高闻歌。 “哦，你练完了？他在外面给菜浇水呢。”高闻歌这才注意到方多病。 方多病直接就冲出去找李莲花了。高闻歌好奇地跟上去。 结果呀，方多病呢是去找李莲花询问那套功法的事儿，李莲花编了一套话出来骗方多病，还骗他说这套功法叫“苏州快。 高闻歌发现李莲花现在编话是一套一套的，一点都不带犹豫。 ——“苏州快”？亏他想得出来这个名字……也只有方多病这家伙才信了。 高闻歌摇摇头。 “好了，都这么晚也该休息了吧？你们两个不睡觉吗？”高闻歌打断李莲花继续胡说八道。 ‖ “庄里回信了。”高闻歌拿着刚收到的信对李莲花说，“有个东西可能会有用。” 她把信递给李莲花。 “嗯，跟我想的一样。”李莲花看完后把信烧了，“刚才在镇上我正好看到元宝山庄的金满堂在到处求名医上门为他治病。” “那不是正好？”高闻歌拍拍手乐道，“咱们速速启程吧！” “等会儿，方多病呢？” “还在睡觉没起来呢。” 李莲花无奈，上楼去叫方多病起床。 两人下来时高闻歌已经把包裹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发了。 也不知李莲花怎么给方多病说的，方多病下来后也不张嘴说话，就在高闻歌面前用手比划然后嘴巴里嗯嗯嗯嗯了半天，结果高闻歌一个字也没懂。 “哎呀，别比划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话好好说，你嗯嗯嗯嗯半天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高闻歌忍无可忍地打断方多病道。 旁边的李莲花翻译:“他说怕我去元宝山庄医术穿帮，而且元宝山庄离天机堂太近了，万一被抓回去了让你去救他出来。” “方小宝，那是你家，什么救不救的……你觉得我一个未名山庄的人跑到天机堂把少堂主带走合适吗？万一天机堂找我们未名山庄要说法怎么办？”高闻歌连连拒绝，“好了好了，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说完高闻歌拉着李莲花就往外走，方多病急得跺脚，最后还是追上去了。 第29章 医者齐聚敌人来 元宝山庄门口，三人被护卫拦下。 高闻歌向他们展示李莲花揭下的榜单道:“麻烦帮忙通报一声，就说李莲花和闻景求见。” 如果是先前到这来，高闻歌的假名可能不好用，但上次在百川院帮忙又在采莲庄出力，她这个假身份出自未名山庄的消息应该是被传开了。李莲花就更不用担心了，他那个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名声早都传遍了，但凡江湖上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 这不，那护卫还没去通报呢，元宝山庄的管家金常宝就出来把他们三人迎了进去。金常宝说已经有几位神医到了，待会儿可以与他们交谈两句。 屋里确有人在，“有药无门”公羊无门、“乳燕神针”关河梦、“鬼愁医手”简凌潇。都是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看来这金满堂的病有点棘手。不过在看到关河梦时，高闻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不知几位是？” “在下未名山庄闻景，这位是莲花楼楼主李莲花。”高闻歌朝他们自我介绍道。 关河梦听到后提议要与他们比试一场，这人么，就是高闻歌他们进来时正在被他追的那个小伙。方多病阻止他，还被对方说一个哑巴话多，把方多病气得不行。 不过，简凌潇给方多病诊脉后说他嗓子没事，体内罡气被暂时压制住了，多说说话还能舒缓。方多病难以置信地把视线转到李莲花身上，李莲花摸摸鼻子，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拆穿了。 很快元宝山庄庄主金满堂来了，跟一众大夫说明自己的情况，他被人勒索了，虽然庄内防护已经加强，但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他请一众神医来山庄就是请他们对他的饮食把关，也是为了万一有什么情况，有这么多神医在也能及时得到救治。 可令高闻歌他们三个没料到的是，宗政明珠带人也来了这元宝山庄，而且上次玉城事情以后他不仅没得到惩罚还坐上了监察司指挥使的位置。 “别来无恙啊两位，”宗政明珠脸上满是算计地看着方多病和李莲花，“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姑娘是终于看清你们的真面目所以走了吗？不过我瞧你们也挺厉害的，居然能把未名山庄的人都骗来与你们一路。” “阁下与我初次见面，为何说话如此不悦耳呢？”高闻歌放下茶杯看向宗政明珠，“闻某与李神医一道自然有我个人的理由，这是闻某的私事，监察司不会连百姓的交友都要干涉吧？” “口出狂言，我看你与那李莲花一样都是惯于招摇撞骗的家伙，李莲花此人也是问题大的很，每次经过一个地方就有命案。我看这次勒索金员外的就是你们干的，”宗政明珠冷哼一声道，“给我拿下！” “谁敢？”方多病握着剑站起来挡在最前面。 高闻歌呵了一声，“宗政大人这帽子扣得闻某好生害怕，真没想到我堂堂正正未名山庄弟子还有一天会被人说是骗子，照您这么说那太医院里那几位同样出身未名山庄的太医，也是骗子？” “你！”宗政明珠说不出话，他也不敢说。 太医院里确有两位出身未名山庄的太医，那两人游历天下时偶遇右判院，随即被招至太医院从此留下，与江湖、未名山庄再无关系，但提到出身师从，总是避免不了未名山庄。况且那两人的医术不错，深得后宫佳丽的喜爱。 “宗政大人，你这有点公报私仇了，这每次命案我都在呢，那是因为我和方刑探同行啊，”李莲花站起身走到方多病旁边看着宗政明珠道，“而且每次我我将真相查明了，只不过这凶手摇身一变把自己洗白……真是有趣的很。” 被高闻歌和李莲花一前一后的诋兑，宗政明珠脸都黑了。他直接把矛盾抛给金满堂，江湖上的事百川院的事他管不了，但这里是元宝山庄，留不留李莲花几人还是金满堂说了算。 感觉金满堂可能将宗政明珠的话听进去，李莲花干脆点名了方多病的身份。果然金满堂听到方多病是天机堂的少堂主，态度马上就变了，连忙上前拦住他们，又说了些好话才留下几人。 晚餐期间整个宴席也是暗流涌动——当然主要是宗政明珠和李莲花他们几个之间的暗流。 宗政明珠不知道高闻歌就是之前在玉城的那个女子，只觉得这人与李莲花一样令人讨厌。 ‖ 吃完饭李莲花说有事想与金满堂私下谈谈。金满堂便将他们带到他寝房门口询问是否是要布置机关，方多病也表示确实如此。 只不过当李莲花说出想借泊蓝人头一用，即便他表示当场就会归还，但金满堂的态度十分奇怪，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表示如果他们能找到想要加害他的人，借用泊蓝人头也不是问题。 给金满堂房间布置好千铃阵，告诉金满堂启用和关闭该阵的方法，又将误闯的金满堂养女芷榆从阵法中解救出来。几人才离开。 在前往寝房的路上他们碰见了正在浇花的简凌潇，互相聊了几句方多病就把李莲花拖走了。 这小子也着实有些性急，在李莲花房间里说了几句罡气又被激发，只得坐下调整。 李莲花也出手帮他压制罡气，高闻歌在旁边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方多病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关上门高闻歌连忙在李莲花旁边坐下给他诊脉。 “你真的要少动点内力。”高闻歌收回手叹气道。 李莲花理着自己的衣裳回答:“那小子才刚学会，还不能使用得太好，我若不出手难道看着他倒下吗？” “唉……”高闻歌又叹气一次。 她是真的操心，也是真的拿李莲花没办法。 “好了好了，一直叹气，听得我脑袋疼。”李莲花道，“今天你看了那些信有什么想法？” 高温歌道:“一定还有别的东西金满堂没有告诉我们，不然不会就几封信就让他如此害怕。” “白日里你也看见金满堂的养女了，你有看出什么来？” “那姑娘身体柔弱，肤白但不正常，从唇色能看出她身体怕是缺少血液，和金满堂说话也有些唯唯诺诺，他们之间怕不只是义父和养女这么简单。”高闻歌边想边说，“还有你提到泊蓝人头的时候金满堂的态度也很奇怪，看起来像是不愿借出，如果不愿借应该会拒绝，但他又提出要求要我们找到那个幕后之人才会借，后面又说找到那个人再和他谈这件事……前后矛盾，语焉不详，还在布好千铃阵后迫不及待地躲进房间，待客之礼都顾不上了，实在奇怪。” “嗯，你的想法与我一样，”李莲花缓声道，“这元宝山庄真是藏着不少秘密。” 但又有几个人身上没点秘密呢？ 高闻歌看着李莲花忽然笑了，“花花，你说狐狸精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别叫我这个名字吗？”李莲花无奈地说，“它应该要睡觉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这次真该把狐狸精带上，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好好吃饭。” 第30章 金色满堂常人寻 次日，等高闻歌他们到达金满堂寝房门口时，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管家金常宝在千铃阵外喊了许久屋里都没有动静，他们这些人也解不开方多病设计的机关，只能干着急。 方多病将千铃阵破掉后众人一同进屋查看，可屋里竟没有人，金满堂没有在他的房间里。可这屋子门窗从内上了锁，屋外的千铃阵也是方多病来了才解开，那金满堂人会在哪里去了？ 在金满堂的书桌上李莲花找到一把已经断尺的梳子，平日里金满堂从不为钱财的事发愁，这断齿梳极有可能是某个机关的钥匙。 找到锁开启密室，宗政明珠率先进去，其他人稍慢一步也跟上。 密室里没有光照，宗政明珠从底下人那拿来火折子走在最前面。 高闻歌总觉得这宗政明珠表现得有些急切了，而且她觉得，宗政明珠来元宝山庄是有别的目的，至于这目的是什么，早晚会知道的。 尽管大家的动作够快，但还是来迟一步，在密室最里面他们看到的是金满堂的尸体，还有一个黑衣人也死在这里。 金常宝一眼认出黑衣人是董羚，而公羊无门和李莲花也确认他说的是对的，密室里死掉的另外一个人正是金羚剑董羚。 为什么董羚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心里又浮现这样一个疑惑。 高闻歌在金满堂旁边蹲下，她拨开金满堂的衣领看到他脖子上的掐痕，又发现他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外一只鞋却脱在一边。董羚旁边有一支袖箭，他身后的柱子上有血，脸上也有道血痕。 看来这两人在这密室中应该是起过争端，最终双双殒命。 在李莲花的指示下，监察司的人将两具尸体搬到一起，方便一众神医验尸。 方多病解开董羚的手套，发现他的皮肤竟然出现奇怪的条纹状，解开衣领瞧见他胸口也有同样的症状。 “树人症。” 只一眼高闻歌就看出董羚身上奇怪的褶皱是什么情况了，这种病症目前还没有可以医治的办法，未名山庄也一直在寻找。 就在高闻歌说话的同时，金常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一边跑去，高闻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他跑到角落里找到一个箱子打开，然后大叫起来。 “泊蓝人头不见了！”金常宝脸上充满了惊慌。 他这一声叫喊使得所有人都将转过身子往他那边去。 金常宝六神无主地抱着空荡荡的盒子看着他们，喃喃自语:“泊蓝人头不见了……”一直重复，仿佛他只会说这一句话。 李莲花走过去问他:“我有个问题想问金管家，你不曾涉足江湖，怎会一眼就认出董羚？” 金常宝对他们讲出了缘由，这董羚半月前就来过元宝山庄找金满堂要泊蓝人头，金满堂在被董羚逼得实在无法了，才用袖箭伤了对方将他赶出去。 旁边的宗政明珠当即断言董羚就是写信威胁金满堂之人，这二人也是因为泊蓝人头在密室里起了争端故而双双殒命。 这下别说李莲花了，方多病都对宗政明珠这番话这思维感到无奈，在那儿摇头叹气。 更让他们无言以对的是，刚出密室宗政明珠就迫不及待的宣言监察司接管元宝山庄，其他人都必须离开。 他表现得太急躁了，实在不对劲。 高闻歌感觉到宗政明珠很着急，这种着急已经表现在他行为上，或许其他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能认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但她在玉城见过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所以能感觉到他有问题。 ——莫非这元宝山庄有什么除了泊蓝人头外更宝贝的东西？ 高闻歌不免这样想。 而李莲花在这时也告知所有人，倘若董羚是凶手那么泊蓝人头去哪儿了？还有金满堂的鞋也很奇怪，他穿的可是马靴，那两人若是因为争斗同时死亡，靴子怎可能脱落还仅一只掉落？所以凶手不是董羚，凶手还在这元宝山庄里，若是大家离开了，这真正的凶手便逃之夭夭了。 又询问了金常在董羚回房的时间。 接着众人又聚在另外一处开始谈谈。只不过刚坐下简凌潇就将矛头指向李莲花，公羊无门也附和说李莲花三人就是为了泊蓝人头而来。 宗政明珠很激动，他感觉自己终于抓到他们的把柄了，但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便让他们谈谈自己昨夜干了什么。等方多病说完他们几个昨晚哪儿也没去时，宗政明珠笑了，哪儿有互相作证的？况且方多病昨夜是一个人睡的，有没有出过门谁知道？ 李莲花一点儿也不着急，反问宗政明珠昨天为何私下单独与金满堂见面，还起了争端？又问他会不会因为——宗政明珠说找金满堂只是因为公务——公务对金满堂起杀心？ 宗政明珠的脑子着实没李莲花的好使，他又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暗自生气。 接着其他几位神医也说了自己看到另外的人的奇怪行踪，连金常宝和芷榆也有奇怪行为，这么看来，问题最小的竟然是李莲花三人。 而能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泊蓝人头，监察司的人在宗政明珠的指挥下开始搜索整个山庄。 ‖ 关河梦不让监察司的人检查他的包裹，李莲花几人过去后，拿着他的包裹抛了抛又往地上丢，确认里面没有硬的东西，这才让监察司的人放过他。也因为李莲花帮了他的忙，关河梦送了一套无相金针给他。 李莲花推辞不了，只能收下，接着他就听见高闻歌在旁边冷笑。 ——唉，又得找机会解释了。 李莲花在心底叹气。 高闻歌真受不了李莲花，十年前十年后都这么招人爱。现在还好点，十年前那简直不得了，15岁战胜血域天魔，17岁创立四顾门的天才剑客，然后这人长得还可以，这种情况下……什么装晕往他怀里摔的、往他怀里丢荷包的、写信的……用各种各样的招式靠近李相夷的高闻歌见得太多了。前仆后继的，直到他们即将成亲的消息放出去后也没断过。 越想越气，高闻歌一剑把门外的灯柱砍断。 方多病吓一跳，“闻景，你搞什么！吓我一跳！” 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我要去金满堂屋里看看。”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看着看高闻歌的背影，方多病又回头看向李莲花:“他什么情况，吃错药了？”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李莲花没有回答方多病的问题，抬脚跟上高闻歌。 “等等我，我也去。”关河梦把包裹放下追了上去。 追到高闻歌后李莲花小声道:“你知道她爷爷的，跟她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高闻歌停住脚，“李先生说笑了，闻某不过一介大夫，她和她爷爷是谁……下次还请不要打哑谜，闻某听不懂。” 李莲花叹气，“唉，你听我说——” “李莲花你们偷摸着说什么呢？”方多病发现李莲花和高闻歌在说什么，自己又听不清便追上问。 李莲花道:“哦，我是问她对金满堂的死有什么看法，毕竟你知道的，她医术很不错的。” 第31章 女心向之郎无意 金满堂屋前有几个监察司的人守着，高闻歌几人跟他们说了下，便被放进去了。 屋子里和之前来时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好了，找线索吧。”高闻歌也就不高兴那么一下，她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当然是找出杀死金满堂的人更重要。 李莲花从桌上的香炉里找到一张还未被完全烧完的当票，关河梦从李莲花手里接过香炉用手捻出香灰闻后告诉他们香炉里有迷香的味道。 “迷香？”高闻歌拿走香炉检查香灰，“这味道……金满堂的义女身上有。” 又将香炉还递给李莲花，李莲花也确认芷榆身上确实有那种味道，他回想起今日芷榆的穿着打扮，突然意识到她样子有些不对劲，几人连忙去寻她。 他们晚了一步，芷榆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已经跑了。 但人还在山庄，方多病找到了乔装成小厮模样提着一个桶往外走的芷榆，也发现了她手里的桶里装满了首饰金子。 芷榆被宗政明珠关进了柴房，方多病甚至没来得及问话就被赶了出去。但他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后面有一道人影闪过，他没看见那人的脸只瞧见一个衣角，没有追过去，方多病回去找李莲花他们。 另一边，李莲花忙着安抚高闻歌。 “还在生气呢？”李莲花瞧了瞧高闻歌的表情道。 高闻歌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回答:“要是每次我都生气一整天，那我早气死了。” 听这话李莲花笑了，“可你不也是真的在生气吗？”他从衣服里摸出一块糖递过去，“吃吗？” “你哪儿来的糖，我不是都没收了吗？”高闻歌接过糖疑惑道，“你又偷偷买糖了？” 李莲花摸摸鼻子，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人吧，待会儿人跑了怎么办？” “回头再跟你算账。”高闻歌说。 “李莲花、闻景，终于找到你们了。”方多病从拐角处跑过来。 方多病是来跟他们说芷榆的事，说到他离开时发现有人在背后跟踪，李莲花觉着有些不对劲。等深夜那鬼鬼祟祟跟在方多病后面的人定会到柴房去，芷榆有危险。 于是他们三人避开监察司的人从窗户翻进柴房，找到被关在里面的芷榆，与之商量办法。本来是打算让李莲花罩上衣服伪装成芷榆躲在柴房里，但高闻歌担心那人有什么别的手法去危害芷榆，所以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被安排在了门外，高闻歌穿上衣服装成芷榆，芷榆则被安排在柴房的水缸里躲着。 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 夜里。 果然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闪进柴房，那人掀开高闻歌罩在头上的衣服，不料却被高闻歌一掌击中胸口，没想到柴房里不是芷榆，那人转身往门口跑又被方多病堵住。 这人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干脆抓起一把面粉撒向追来的高闻歌和方多病，自己从窗户一跃而出逃走了。 高闻歌欲去追人，李莲花叫住了她。 “别追了。” 被摸黑进入柴房的人一击推倒在地的关河梦爬起来，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屋子里一群人，还有从水缸里爬出来的芷榆。 缓过神后，芷榆才向他们讲述了自己与金满堂真正的关系。 ‖ 后来他们又去了趟密室，搞清楚了董羚和金满堂的事，也弄清了董羚在密室待了半个月的问题。 但没等他们查出什么结果，宗政明珠就带着人冲到密室，他告诉方多病他查了百川院在编刑探，拆穿了他假冒的事实，并把他们三个赶出了元宝山庄。 方多病被气急，罡气又冲上来晕了过去。 “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高闻歌扶住方多病，免得他栽地上去。 “回莲花楼。”李莲花用“扬州慢”帮方多病控制住罡气，然后对高闻歌说。 ‖ 第二天早上，高闻歌和李莲花在桌前说话，方多病突然坐起来把高闻歌吓一跳。 “醒了？”李莲花随口问道。 方多病点头，然后自顾自的说起话来。门外狐狸精突然叫起来，打断他的话。 “我去看看谁来了。”高闻歌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关河梦，他是来跟他们讲元宝山庄现状的。 听完后，李莲花关河梦难得来一次，他要亲自下厨做顿饭吃。 高闻歌觉得有些不妙，想阻止他。 “好了，你最近也辛苦，就别跟我争了，今天就我做饭。”李莲花直接打消她的念头。 方多病露出绝望的表情。 猪肚鸡，红汤烩鱼。 李莲花今天的厨艺稳定发挥，没弄出些奇怪的搭配。 高闻歌松了一口气，要是他心血来潮研究新菜，她在想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吃。 俗话说吃人嘴软，关河梦听到李莲花说合作的事本还想着矫情一下，结果李莲花直接拆穿了他的身份。 关河梦——不，应该说是苏小慵，她是万人册撰写者苏文才的孙女，真正的关河梦是她的义兄。 “你怎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苏小慵惊讶地看着李莲花问。 “不仅我，闻景也认出来了。”李莲花把话题抛给高闻歌，高闻歌正在啃鸡肉，这下只能放下。 “闻先生也？闻先生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关侠医去过未名山庄，那时闻某还在庄内学习，刚好见过所以才能认出来。”高闻歌解释，她说的是实话。关河梦当时是受邀去未名山庄交流，高闻歌做为少庄主自然是要出面接待，不仅与他交谈过，还讨论过一些医术上的事。 “哦～他确实在十年前去过未名山庄，”苏小慵点头道，她又问李莲花:“李神医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李莲花也道出了他是如何发现苏小慵身份的，这下只有方多病还懵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真的完全没看出来苏小慵是女扮男装，更令他难受的是李莲花和闻景都认出来了，他身为一个刑探却完全没意识到，这太打击人了。 苏小慵答应帮忙，但她告诉李莲花，她帮忙不是因为怕身份被拆穿，“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正在喝茶的李莲花被惊得把茶喷出来，方多病嘴里的饭也一样，高闻歌直接把筷子折断了。 “苏家女儿从来不送人东西，一旦送了，那表示定情的意思。”苏小慵看着三人震惊的表情解释。 她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高闻歌手里仅剩的半截筷子又断了一次。 李莲花连忙解释还拉着方多病帮忙，结果方多病还夸起苏小慵来了，李莲花看着对面高闻歌越来越黑的脸，难得慌乱。 “苏姑娘……实不相瞒，我真的定过亲了，再者说……。”李莲花对苏小慵说。 方多病打断他:“他没有订过亲，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高闻歌深吸一口，放下手里的碗缓缓道:“李莲花确实订过亲了，这点我可以作证。” 苏小慵刚明媚起来的表情又暗淡下去了，“真的吗……” “不可能！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哪个女子与他亲近过！”方多病急道。 高闻歌看着方多病，问他:“你没见过？你确定？” “废话，本少爷当然……”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方多病就想起一个人，闻可。他惊讶地把视线落到高闻歌身上，“等会儿，你妹妹……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之前她出来找李莲花跟他到处走是背着爹娘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你以为我在外面游历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莲花楼，而闻可为什么不见了？” “难道……” 李莲花瞟一眼高闻歌，接着她的话说:“闻可是被家里人带回去了，她爹娘说我们还没成亲，不应该带着他们女儿到处奔波，又见我身体不好又不会武功，就让闻景留下了。” 然后他看向苏小慵道:“苏姑娘，确实有定亲，对象正是闻景的妹妹，所以……很抱歉你的心意我无法回应。先前不知道苏家有这么多回规矩，现在我知道了，这个金针我万不能收，还请苏姑娘收回金针。” 苏小慵看看高闻歌又看看李莲花，一时说不出话。 第32章 少时情怀难寻果 ——好尴尬。 看着房间里其他三个人的表情，方多病感觉自己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他不过是想游历江湖而已，怎么还能遇上朋友被人告白然后小舅子还在现场直接抓包的这种局面啊！现在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天哪，我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李莲花没有婚配，闻景这会儿怕是想把我掐死了吧？谁知道他妹妹跟李莲花定亲了的啊！我之前一直以为就是李莲花的朋友而已！ 越想越觉得尴尬，方多病有点想出去跟狐狸精一起坐在外面而不是被三个人夹在中间尴尬。 “呃，那什么……我吃饱了我出去看看狐狸精！”方多病放下碗准备逃离这个充斥着尴尬的空间。 “苏姑娘，我们还是谈谈元宝山庄的事吧。”高闻歌把方多病按住，她见苏小慵神情不自然便主动转移话题。 高闻歌知道苏小慵只是勇敢表达自己的心意，她也不知道李莲花有定亲对象，倘若苏小慵知道也不会向李莲花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姑娘也是个勇敢的人，高闻歌第一次遇到敢于直白自己心意的姑娘。 “啊对，我们谈谈正事。” 苏小慵故作不在意地把金针收起来，她之前以为李莲花说自己定过亲只是推脱之词，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定亲了，而且对方的兄长就在这里坐着。 苏小慵在心里叹气。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引出凶手，但是需要苏姑娘配合一下。”李莲花道，“只是，苏姑娘可能会被对方跟踪，不过我会让方多病去保护你。” “说来听听？” 李莲花告诉苏小慵，今晚她去柴房找到芷榆，并告诉对方泊蓝人头在她那里，上次那个人去柴房没有得手一定会再去。并且去柴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要偷偷地去，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李莲花，你说得这么清楚难道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是简凌潇。” 对这个计划，苏小慵并未反对，她也想知道上次去柴房找芷榆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我这里可以调配一种熏香，无色无味，能让柴房门口监察司的人晕过去又不伤害他们，”高闻歌提议，“苏姑娘可以将它带上，方便你安全地进去柴房去。” “那就麻烦闻先生了。”苏小慵也不推辞，当即答应下来。 待苏小慵离开后，方多病迫不及待地问高闻歌:“李莲花当真跟你妹妹闻可定了亲？” “我骗你有什么好？”高闻歌问他。 “你妹妹怎么和李莲花是怎么认识还定亲的？” 高闻歌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这什么问题？” 方多病脸上写满了好奇，他说:“哎呀，我就是好奇，他从小就家境不好医术也不行，你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还是未名山庄出来的，你们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有交集的。” 确实，如果高闻歌幼年不曾被爹娘送去云隐山，可能她和李相夷要认识也得等他和单孤刀一起创立四顾门以后了。 “我的一位长辈与李莲花有救命之恩，我与妹妹幼时在那位长辈家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正好李莲花那时也在我长辈家里，我们就这么认识他的。”高闻歌想了想说，“闻可和李莲花的关系一开始也并不好，她体质特殊所以很容易流泪，小时候李莲花不明白怎么有人会有这样特殊的体质，所以他们老是拌嘴。” 听着高闻歌的讲述，李莲花一直没有说话。但那些过去都是真的，他小时候总觉得高闻歌爱哭，是因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娇气。稍微年长一些了才明白高闻歌也不想动不动就流眼泪，是真的体质特殊。 他们两个年龄差不多，李相夷只比高闻歌大两岁——其实也就大一岁零三个月——自从明白高闻歌的体质特殊后，李相夷就有意无意地照顾她，经常在她搞破坏后替她背锅，又在私底下教她剑术。 “闻可她与莲花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情窦初开时，她比起和我待在一起，更喜欢和李莲花呆在一块儿，久而久之便发现自己动心了。” 高闻歌刚发现自己喜欢李相夷时是有些惊慌的，她刻意避免自己与李相夷单独相处，但喜欢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更何况那不是一个人的念念不忘而是两个人的朝思暮想。 “闻可告诉我她和李莲花互表心意后没多久，我们就被爹娘接回了家里，我去了未名山庄学习，每月休假时就会带着闻可去找李莲花。” 次数多了，爹娘自然会发现不对劲。高闻歌告诉他们自己和李相夷在交往时心里十分忐忑，很怕高正义和林文秀不同意，没想到他们并未反对，不仅好好跟她说了一些男女之间交往应该注意的事情，还提醒她记得把李相夷带回未名山庄给他们瞧瞧。 “闻可又来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她的爹娘想见见我，于是我便在送她回家时去见了她的父母。”李莲花说，“再后来我们就定亲了。” 李莲花还记得定亲那天高闻歌特别高兴，难得与佛彼白石坐在一起喝酒，还和乔婉娩一起去买了衣服。 当年约定好的成亲时间在高闻歌通过庄内考核以后，只是没想到他没等到她通过考核就消失在海上，从李相夷变成了李莲花。 “李莲花跟你妹妹还是青梅竹马？”方多病相当惊讶，没想到李莲花这家伙居然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可以这么说。”高闻歌点头。 “那你们不早说！我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跟人家苏姑娘说李莲花没有婚配……”方多病恼怒道，“这不是叫我撒谎吗！” 高闻歌把问题塞给李莲花:“呵呵，我怎么知道某些人居然还瞒着自己定过亲的事？” 李莲花摸摸鼻子，尴尬地笑笑。 ‖ 当晚苏小慵按计划去了柴房，她出来时果然看到外面有人影一闪而过，但她装作没有发现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苏小慵去往元宝山庄后山，果然有人跟在她身后，就在那人准备对苏小慵下手时，方多病从旁边闪出一脚踢飞他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点了他的穴。 从简凌潇嘴里得知他是金满堂死了后才知道自己的毒蜂已经蛰过了，毒蜂也被高闻歌检查过确实它的毒很微弱对人没有影响。 简凌潇也向他们承认，自己执意要找泊蓝人头是因为他儿子得了树人症，这种病还是家族遗传病，他的妻子已经因为这个病去世了。至于他为何知道泊蓝人头能医治树人症，是因为金满堂也有这种病，而金满堂就是用泊蓝人头抑制住了自己的树人症。他的亡妻就是金满堂同父异母的妹妹。 第33章 密宝来去人自清 简凌潇的嫌疑洗清了，但董羚在密室里生活半个月的迷还是没解开。苏小慵受李莲花请求再度回了密室，他们三人则与简凌潇找了个小茶铺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很快苏小慵就带着一堆馒头碎屑回来了，方多病问她东西找到的位置是否在面向院子的墙角，她也肯定了。那面墙上存在一个通气口，董羚被关在密室这半个月一直有人从通气口送食物给他，这才让他活了整整半个月。但也是这个给董羚送食物的人，在最后在通气口外面烧炭，让董羚吸入炭气后因为意识不清撞到头部失血过多而死，那个人确定董羚死亡后便用泥土将通气口堵上避免被人发现。 “这炭灰是银丝炭，在这个季节，能接触到被锁在库房中的银丝炭的人，只有一个。”高闻歌捻起碳灰看了看对其他人说，“元宝山庄的管家，金常宝。”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回元宝山庄。”方多病点头道。 往元宝山庄去的路上几人遇到了药房的老板想请他们帮忙带两副金满堂的药给他，说是金常宝这几日一直没来取。可这就是问题所在，金满堂并不是每日服用两副药，但金常宝从药房拿走的的确是两副，另外一副又去了哪儿？ 自然是金常宝自己留下了。所以金常宝也一样有树人症。 感觉这之间还有什么问题，几人忙赶去元宝山庄，却听闻金常宝自尽了，若不是杨昀春带人赶到，李莲花他们还被拦在元宝山庄门外呢。 金常宝房间里公羊无门在施针，公羊无门说自己去熬药没曾想金常宝就寻了短见。 他这番话让高闻歌直觉有些怪，可她又想不到哪里怪，只能按下不表。 李莲花发现金常宝手臂上的伤痕，巨大的痕迹边缘还留着一些树人症的痕迹，但更多的已经被人用刀刮去了，只余下令人感到恐怖的血肉。那是他自己为了掩盖树人症而下的狠手，这样反复折磨的痛苦他竟然坚持了很多年，可依旧失败了。 金常宝已经死了，但泊蓝人头依旧下落不明。 从进门开始高闻歌一直在观察宗政明珠，她发现这人在发现金常宝死亡后关心的还是泊蓝人头的去向，似乎金常宝的死亡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宗政明珠果然问题很大，之前玉城时就觉得他跟金鸳盟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难道这次他来元宝山庄找泊蓝人头是因为金鸳盟？没想到笛飞声为了让相夷跟他比试，居然找到宗政明珠这个脑子里面没有二两肉的家伙来抢泊蓝人头，不让我们有办法医治方多病，真是个混蛋。 高闻歌看那宗政明珠越看越不爽，实在想给他下点药让他拉上几天肚子或者晕几天，看着都烦。 ‖ 无论是金满堂的房间还是金常宝的房间里都没找到泊蓝人头，最后李莲花才道出泊蓝人头早就被金满堂伪装成了花盆，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董羚也是一样。 接着便是金常宝的死亡，他是被人杀掉后伪装成自杀的，公羊无门作为幕后黑手为金常宝出谋划策的所有也被拆穿，他如何杀害金常宝的问题也解决，用的正是他的银针。泊蓝人头也在公羊无门的包裹里发现。 宗政明珠想利用权势拿走泊蓝人头，可东西被杨昀春抢了，人还被他两三句话说的无法反驳。 百川院的石水也带人赶到了元宝山庄，把方多病的刑探牌子给了他。这下方多病就真的是百川院的刑探了，不用再去偷石水的牌子来伪装身份了。 宗政明珠离开前提到一个江湖门派万圣道，高闻歌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曾经听过，他们的人曾经到过未名山庄试图与山庄交好建立关系，但被高正义两三句话打发回去了。 未名山庄从来都独立于江湖，不跟任何门派建立关系，就算是十年前的四顾门也同样没有。高闻歌与李相夷的往来也一直都是个人行为，山庄从未掺和过。 现在宗政明珠却说万圣道与朝廷交好？ 高闻歌在心里冷笑，恐怕交好是假，想干涉朝政是真吧。 这万圣道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恐怕以后得提防着点了。 还有那个宗政明珠，这次没能拿到泊蓝人头，怕是事后还会想办法将东西带走。 ‖ 从石水那借来泊蓝人头，方多病抱着它运转内力，李莲花趁方多病不注意时将自己的真气输进他体内帮他，等方多病放下泊蓝人头后再探内息，他体内的罡气已经解开了。 将泊蓝人头放回箱子里时他们才注意到箱子里还有个东西，上面刻着南胤文字，和一品坟里的很像。 “看来金满堂还与南胤有关系。”高闻歌说。 “金满堂素爱收集奇珍异宝，南胤曾经又与中原交好，他有这南胤的东西也不奇怪。”方多病道。 李莲花把冰片递还给方多病，“放回去吧，管他是什么东西，都与我们无关。” 月上眉梢，方多病罡气解了很是高兴，便叫李莲花和高闻歌一起出去赏月喝酒，高闻歌不爱喝酒，但也跟着一起上了屋顶。 美酒下肚，方多病提议以后三人一起闯荡江湖，匡扶正义，成为一代传奇然后功成身退，他说这才是一个大侠应有的故事。 李莲花听了，嗤笑一声摇摇头道:“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 方多病不知道李莲花的过去，说他又在胡扯。 李莲花笑了笑没说什么，酒喝多了免不了一些内急，高闻歌把他从屋顶上带下去。 方多病在上面叫道:“你这武功也太差了！改天本少爷好好教教你！”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李莲花嘟囔。 高闻歌笑了，压低声音道:“诶，听到自己徒弟说要教自己武功你什么感想？” 李莲花瞪她一眼，“就你话多，烦人。” 高闻歌笑得更厉害了。 白天高闻歌的推测果然正确，她把泊蓝人头放回去刚离开，人还没走远就听见屋里有动静，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抱着泊蓝人头的盒子从里面出来，只是这人忘了换掉里面的衣服，监察司的红色衣服在黑斗篷的对比下更明显了。 ——宗政明珠，果然来了！ 高闻歌提着剑就追了上去。 黑斗篷听到后面跟他而来的脚步声，动作更快了。 还没等高闻歌追上，一个白衣戴面纱拿着竹杆的人从屋子后面一跃而出，仅用竹杆一顶就将黑斗篷从屋顶推下去。 高闻歌认出来那是李莲花，但她没声张。既然李莲花换了一套衣服还戴上面纱，定是因为他不想被人认出来，那么她就应该装不认识。 ——都说了让他别用内力，总是不听，急死人了真的是。 高闻歌在屋顶看李莲花拿着竹竿把宗政明珠打得手都躲都躲不开的样子，又想笑又着急。又瞧见远处方多病往这边来了，她才下了屋顶一脚踢在宗政明珠屁股上，把人踢得差点脸朝下摔倒。 “宗政大人，你说你今晚这偷抢行为若是被人参一本，你父亲会怎么样？”高闻歌冷笑道。 见势不妙，宗政明珠把泊蓝人头往旁边一扔——方多病接住了。 李莲花提起轻功越上屋顶离开，宗政明珠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高闻歌忙追了上去。 留下方多病左看看右看看，抱着失而复得的泊蓝人头去找不知道哪儿去了的李莲花。 第34章 古国迷香疑重重 “你是没看见那个白衣大侠，武功绝对很强！” 高闻歌找到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时候，方多病正在跟李莲花说自己刚才看到一个神秘人和宗政明珠打架的场景，而且夸那个神秘白衣人非常厉害，恐怕这江湖上能比他厉害的只有李相夷。 ——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就是李相夷。高闻歌在心里回答他。 高闻歌走到石桌一边坐下。 看到高闻歌方多病问她:“宗政明珠呢？” 高闻歌摇摇头道:“没追上让他跑掉了。那家伙别的不行，逃命到比谁都厉害。” 接着她又问方多病:“泊蓝人头有没有损伤？” “放心肯定没事……等等，冰片不见了。”方多病说着站了起来，他把泊蓝人头抱出来也没看到冰片。 原本放在盒子底部的冰片果然不见了踪迹，应当是被宗政明珠带走了，泊蓝人头不过是他的幌子。 高闻歌心底一沉，她估计错误了，原本以为宗政明珠是为了泊蓝人头来元宝山庄，现在看来他真正的目标是那块印着南胤文字的冰片而不是泊蓝人头。也是她大意了，刚才就不该放过宗政明珠，应当把人打晕带回来搜身。 还让李莲花动用内力。 李莲花这会儿也不装醉酒了，他觉得他们应该去金满堂的藏宝库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与南胤有关的东西。 其他二人也同意了。 藏宝库里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还有金银珍珠，连方多病都被这数量惊到，可见这金家堆积的财富有多少。 “分头找吧。”李莲花环视一圈后安排道。 于是三人各自开始寻找，但找了一圈都没什么收获，还被突然跑来的苏小慵吓了一跳，苏小慵很奇怪他们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跑来金满堂宝库。 李莲花同苏小慵讲了下金满堂的事。 “我想问你们个事，”高闻歌道，“从刚才进门开始我就一直闻到一股味道……你们都没闻到吗？” “闻到了，而且那个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李莲花附和。 方多病和苏小慵也注意到这个味道了，这时几人注意到库房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上面盖着一张兽皮的东西。 掀开兽皮后他们看到底下是一张巨大的鼓，鼓面上还画着红色的纹样，那是南胤的图纹。 苏小慵立即认出这鼓是古南胤特有的生灵鼓，其制作方法十分残忍。而他们四人闻到的香味就是这张鼓上散发出来的。 李莲花也说芷榆身上也有这股味道，苏小慵从旁边的架子上拿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尚未使用的香料，金满堂在他自己的屋里点燃的就是这个东西。 也因为这几块尚未使用的香料，李莲花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味道他第一次闻到不是在芷榆身上，十年前他就闻到过。 当年单孤刀在扬沙谷出事后，李相夷在单孤刀的身上闻到一股香味，他从单孤刀的衣服里找到了半截香，那香的味道与今日在金满堂屋里找到这几块香料的味道一模一样。 ——为什么师兄身上会有和生灵鼓一样味道的香？南胤……这件事又与南胤有什么关系？ 看到李莲花又陷入沉思，高闻歌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只能等回房间再说了。 后面李莲花将冰片上的南胤文字写下来交于苏小慵，请她帮忙查一下这些南胤文字的意思。苏小慵要他拿出报酬，李莲花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苏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只要能办到，闻某一定做到，先前也是闻某失礼让苏姑娘有些不开心，所以这次请苏姑娘帮忙的报酬，还请让我来准备。”高闻歌主动揽下这件事，苏小慵是个很好的姑娘，之前也确实是她与李莲花让人家尴尬，这种事李莲花来做有些不方便，但她就没关系了。 “既然如此，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苏小慵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听方多病说闻先生做菜的手艺非常好，我想你和李莲花一起做一顿饭给我吃。” 这个要求很简单，高闻歌立即答应下来，表示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欢迎苏小慵随时来找他们兑现承诺。 ‖ 回房间关上门后，高闻歌立即坐到李莲花旁边。 “刚才看到盒子里的香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嗯……当年扬沙谷我找到师兄后闻到一股香味，我在他腰带里找到半截香，那半截香与今日金满堂宝库里找到的那几块香料味道一模一样。 高闻歌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南胤都灭国几百年了，金满堂屋里有南胤的东西尚且能推测他可能是南胤后人，但大师兄身上的香……这说不通啊。” 李莲花也觉得很奇怪，当初他赶到扬沙谷时单孤刀已经死了，四顾门白江鹑说他们和单孤刀一起被金鸳盟三王围攻，为了保护门内弟子单孤刀独自将三王引走，等他们找到单孤刀时已经迟了。谁也不知道单孤刀把三王引走后发生了什么。 “如果笛飞声说的是真的，大师兄的死说不定就是别人嫁祸给金鸳盟，为了让四顾门和金鸳盟起冲突好坐等渔翁之利。”高闻歌道，“到底谁会干这种事？” “我要查清楚师兄的死，我绝对不会让他和五十八位弟兄死得不明不白。”李莲花看着高闻歌说，“我要查下去。” “好，我陪你一起。” “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高闻歌笑了，她握住李莲花的手道，“对我来说，最害怕的是当年你消失在海上而我没有你任何消息时。” 李莲花微笑，“夜深了，休息吧。” “在这之前……”高闻歌的表情忽然严肃，“今晚你动用内力去拦截宗政明珠，等会儿又该难受了，你乖乖坐好，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见没能将这个话题避开，李莲花只能在床榻上盘腿坐下等高闻歌为自己治疗。 ‖ 思考再三后，第二天早上李莲花放出信烟，在廊下说出狠话赶走了方多病。 “你又何苦说这些话呢？”方多病走远后高闻歌才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神色严肃地回答:“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是师兄唯一的骨肉，不能把他卷进这些事里。” “算了，那小子回去也好，免得每次我想说点什么都得避着他而且……”高闻歌叹气，“我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装自己的哥哥，唉……都怪你！” 李莲花轻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两人边聊边向外走，没到大门口就遇见了何晓凤。 何晓凤是因为收到信烟抓到方多病前来感谢李莲花的，只不过略微娇羞了些，还邀请他前去天机山庄做客。 李莲花不做声，反而问她单孤刀是否为方多病的生父。 别说何晓凤惊讶了，高闻歌也未曾想到李莲花会突然问何晓凤这个问题，笛飞声在灵蛇窟里告诉他们这件事时她还有所怀疑，但现在看何晓凤的反应她知道，方多病果然是单孤刀的儿子，并且这件事还是天机堂故意瞒下来的。 见何晓凤打消了自己的怀疑，李莲花便托词有事准备离开，正准备离开何晓凤又拦下他，将乔婉娩的婚帖拿出来。说是因为李莲花居无定所，所以才请天机堂将转交给他与高闻歌。 谢过何晓凤之后李莲花和高闻歌便离开了元宝山庄。 第35章 久别相逢若曾经 “没想到阿娩要与肖紫矜成亲了。”高闻歌将婚帖拆开后看了看道。 李莲花给狐狸精喂了些食物，站起来时却身体一晃差点摔倒，高闻歌赶忙扶住他。 “相夷！你没事吧，怎么了？” “咳咳……没事，别担心，”李莲花在凳子上坐下，“时间不多了，我本想着不用再与四顾门打交道，但如今看来我还是要回去一趟。” “无论你想做什么总得以身体为主，不过阿娩的婚礼将近，这是一个接近四顾门很好的借口。”高闻歌递给他一杯茶水道，接着她又犹豫了一下才说，“相夷，我……可能要回山庄一趟，高闻歌十年未出山庄一步，乔婉娩的婚礼她也不去的话实在不合理。” “不用担心我，你去做你的事吧。”李莲花缓过劲来才说，“我在四顾门等你。”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高闻歌道，“你一点也让人放心，经常连药都不喝，我不在万一……呸呸呸，没什么。” 看高闻歌话说一半又吞回去的样子，李莲花笑道:“好了，我真的没事，不用操心。” “你急着赶我走干什么？”高闻歌一脸怀疑，“我告诉你，你要是你敢不去四顾门或者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自己去查当年的事，别怪我找到你以后把莲花楼拆了强行把你绑回山庄……虽然我是打不过你，但我总能找到办法的！” “小鸽子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会去，不会骗你……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谁知道呢……”高闻歌嘟囔。 第二天，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药都备好，又提醒李莲花记得按时喝药后高闻歌才骑着马匆匆离开。 ‖ 多日后慕婉山庄。 李莲花和苏小慵一起去见了正在准备婚礼的乔婉娩，方多病也在，不过他是在山下遇见李莲花的。前些日子在元宝山庄里李莲花对他说的话让他现在还在生气，见高闻歌没跟着一块儿来，他还嘲讽李莲花是不是把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也给气走了。 李莲花无奈，“闻景是因为未名山庄来信才离开的，并非你说的那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哼，说不定就是你把人家闻景给气着了呢？” “哎呀，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这都快到乔姐姐那儿了，这大喜日子你们两个就不能忍忍吗？”听了一路，苏小慵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现在就想问问闻景到底怎么受得了这两个幼稚鬼的？ “哼。”方多病侧过头去不想理李莲花。 乔婉娩的房间里，乔婉娩很惊讶李莲花的到来但也非常欢迎。这会儿正巧没人，李莲花三人就和她聊了几句。 不多时院子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接着就是好多人在说话弄得外面喧闹不已，他们正觉得奇怪呢，就听见有人往这屋里来了，那些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被挡在外面，走廊上传来了随着脚步一步而响铃铛声。 听见铃声的瞬间，原本说话的乔婉娩忽然停下来，接着就往走廊望去，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润。 很快两个女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前面那个表情清冷，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裳，右手握着把长剑，左腰还有一柄短剑。那随着脚步声从远到近响着的铃声就是她腰上那个铃铛的声音。后面的那位看起来是她的侍女，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盒子。 “阿娩，好久不见。”女子看到乔婉娩后面露微笑道。 她一开口，乔婉娩的眼泪顿时流下，“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虽然我已多年没有离开过山庄，但你成亲我无论如何也该来。”女子拿着手帕擦去乔婉娩的眼泪，“大喜的日子可不要流泪，你应当开心才是。” “你说的对，我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乔婉娩眼中含泪地笑道。 “这几位是？”女子的视线扫过李莲花三人，在李莲花身上停留了一下。 乔婉娩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他们几个相互认识，便一一介绍道:“这三位是‘万人册’苏老先生的孙女苏小慵，‘莲花楼’楼主神医李莲花，天机堂少主‘多愁公子’方多病。”然后又向李莲花几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友，未名山庄少庄主‘不离剑’高闻歌。” 方多病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天天念叨着李相夷，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见到了李相夷未过门的妻子高闻歌。那他是不是该叫师娘？可他不知为啥有点不好意思叫出口。 苏小慵也很惊讶，都说未名山庄少主在李相夷消失后便因伤心过度再也没踏出过山庄一步，谁能想到乔婉娩成亲她会来，难怪刚才外面那么喧哗，想必是有人认出高闻歌的身份了。 只有李莲花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两人天天见面，这也才分开几天。他就是担心高闻歌检查自己的身体，最近他休息得并不好。 “苏姑娘，方少侠，李先生……几位的事我在庄内有听闻，尤其是李先生和方少侠，听闻二位破获了好几起案件，我十分佩服。我庄弟子也承蒙二位照顾了，最近庄内有点事才把他叫了回去，希望二位不要介意。”高闻歌微笑看着李莲花道，接着又看向方多病，“听说不久前方少侠拿到了百川院的刑探牌，恭喜了。相夷若是知道也会为你高兴的。” 方多病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看来他自称李相夷弟子的事被人家知道了。 “嘿嘿嘿……谢谢……” 看着方多病那样，李莲花摇摇头。 “宛童。”高闻歌叫过跟在她后面的侍女，从她手上拿过木盒子递给乔婉娩，“阿娩，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不要推辞，我答应过你成亲时会送你一份大礼的，收下吧。” 乔婉娩这才收下。 “这十年你写了很多信，我都收到了，只是我不愿与庄外人有过多往来所以从未回信，但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很开心，”高闻歌微笑道，她是真的为乔婉娩感到高兴，只是她自己心里的坎在那儿跨不过去，所以才没回过信也未曾向她表露过假身份。 知道李相夷还活着的人越少越好。 “呃，乔姐姐，我们去外面走走，你们聊！”苏小慵觉得她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但他们几个人在这又不方便。 “好的，小慵你们随意。”乔婉娩笑笑道，“若是招待不周请李先生方少侠不要介意。” “李先生请等一下，我知道李先生医术高明，我也算得上先生的同行，希望待会儿能与先生……好好交流一番，不知李先生可否答应？”高闻歌出声拦住准备溜走的李莲花道。 李莲花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不然他们两个就没有别的法子能说话了，“这个自然，我在外面等你。” 苏小慵拉着还眼巴巴看着高闻歌想跟她搭话好听点李相夷的事的方多病，和李莲花一起离开了房间。 “我以为你在生气，气紫衿他们解散四顾门。” “我自然是生气的，但那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阿娩，我从未生过你的气，我只是自己难受于相夷的事。那次我到四顾门来发现他们不仅未曾去寻相夷，还有不少人将所有损失怪罪到他一人身上，我很生气也很失望。我知道四顾门很多人都是因为他加入的，他们把相夷当做目标当做崇敬的对象当做神……但是没有一个人，把他看做一个普通人。相夷是武功高强，剑术顶尖，但终究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犯错的时候。太多人不这样想了，他们觉得相夷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做得完美，所以他消失于东海后，他们便觉得相夷应该承担所有的责任。”高闻歌和乔婉娩在椅子上坐下，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对乔婉娩说，“而且，四顾门解散让我觉得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也因为这样我才对佛彼白石他们几个失望透顶。但是，阿娩，我从未怪罪于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闭门不出不与外人来往的这些年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知道你来过几次山庄，那次你寻到少师剑的信息我也收到了。但相夷不在了，一把少师剑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乔婉娩握住高闻歌的手，“闻歌，我也没有因为你不见我不回信给我而难过，听到你收到了信我就很高兴了，这说明你在庄内也生活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两个数年未见的好友朝着对方露出笑容，就像她们从来就没分开过一样。 第36章 愿景留存人非旧 高闻歌和乔婉娩坐着聊了许多，后面高闻歌说想去李相夷的房间看看，她知道乔婉娩买下四顾门后还一直保留着那个房间没有动过。乔婉娩也没留她，知道她还是挂念着李相夷便放她去。 “我去叫苏姑娘来陪你聊天，我去看看就回来。” 高闻歌把宛童留在乔婉娩旁边，交代要把乔婉娩当做她一样照顾，然后才出了屋子。 在外面坐着聊天的几个人见高闻歌出来都站起来，方多病嘴巴张了又张，但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跟方多病相处了还是有那么久，高闻歌当然知道方多病想问什么，但她故意不开口提。 “我现在要去相夷以前的屋子一趟，苏姑娘能否麻烦你陪阿娩说说话？”高闻歌询问苏小慵。 苏小慵自然是答应，她起身回去找乔婉娩。 “李先生久等了，不知先生可否与我一同去相夷的房间看看？我们路上边走边聊。” 李莲花不介意，毕竟那是他以前住的房间，何况当年从师兄身上找到的半截香还在那里，他得过去拿到它。 “方少侠，还请你在此等待片刻。” 方多病想跟上，但高闻歌一句话阻止了他。若方多病随他们一起，高闻歌和李莲花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被拒绝了的方多病只能看着他们走远。 ——李莲花这个老狐狸，连高姑娘都被他的名头骗了！ ‖ 走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走廊，路过花园时高闻歌站住了脚。花园里那棵树是她和李相夷一起在四顾门刚建立时种下的，现在已长得很高了。有时候李相夷会和单孤刀在这花园里比试，有时候她也会拿着“姬越”去挑衅李相夷。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要十年了。”高闻歌感叹。 “确实很快。”李莲花在她旁边道，“你以前喜欢坐在石头上，所以师兄专门运了块石头回来安在树底下给你坐。” “他总觉得我还小，所以处处照顾我。” 李相夷喜欢热闹所以四顾门一直很热闹，他与单孤刀、肖紫衿、佛彼白石以及另外四个元老经常在花园旁边那个屋子里吃饭聊天喝酒。 高闻歌很少参与，就算在那里也不怎么说话，她喜欢和乔婉娩坐在单独的一张桌子上聊天。因为与乔婉娩长时间待在一起，有时候两人还一起睡觉，李相夷还抱怨过高闻歌好不容易休个假，整天和乔婉娩在一块儿，完全不理他。 可朋友和爱人高闻歌都舍不得呀。 “你记得吗？我们定亲后就是在那个屋子里和其他人吃饭喝酒。”高闻歌指着对面的屋子说，“我那时候不爱喝酒所以酒量不行，很快就醉了。” “你还扯着肖紫衿的衣领威胁他，说‘只要阿娩有一点不开心我就把你宰了拿去喂蛇’，把乔婉娩吓得赶紧把你拉回位置上坐下。结果你坐下还拉着乔婉娩的手说‘阿娩，要不然你跟我走吧，我们偷偷摸摸地走不告诉任何人，我们山庄的人绝对不告诉任何人你在我这’把乔婉娩弄得哭笑不得。”李莲花想起那天就觉得好笑，“第二天酒醒了你怎么都不承认自己说过这种话，还跟我说‘那个花里胡哨的家伙就是配不上阿娩，阿娩值得更好的！’这种话。” “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觉得他不适合阿娩，阿娩觉得他人不错，我会尊重她的所有选择。”高闻歌摇摇头道，“没想到他们就要成亲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快得仿佛她与李相夷定亲不过是昨日的事。 这里的一花一木都似曾经，每一样东西都能让高闻歌想起过去，但终究过去了。 这里已经不是四顾门了，四顾门解散了，乔婉娩要成亲了，李相夷也变成了李莲花，每个人都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怎么突然哭了？”李莲花用手绢擦着高闻歌脸上的眼泪。 高闻歌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道:“你不会再消失了对不对？不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不会。”李莲花温和地回答，“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 从东海回来看到四顾门死伤惨重，看到山下小镇因为他们被波及，李相夷不愿再出现在四顾门。他从普渡寺离开后便用金鸳盟那条船改装成了莲花楼，把门主令牌当了五十两银子，改名换姓成了李莲花拖着莲花楼到处游走寻找单孤刀遗体的下落。 他不想拖着个快死的身子去找高闻歌，也不愿被她看到自己那副样子。所以他一直在远离未名山庄的地方生活。 没想到却听到未名山庄发出消息说少庄主从此闭门不出杜绝见任何人，缘由就是李相夷的失踪伤心过度所致。 两人在走廊上安静的站了一会儿。 “走吧，去你的屋子看看。”高闻歌终于平复心情，对李莲花说，“你肯定想回去拿东西吧。” “嗯，当时师兄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我都放在房间里了，我想把那半截香拿给苏小慵帮我问问万人册，看看那香和金满堂宝库里的是不是同一种。” “那半截香确实奇怪，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操作，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 李相夷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就像他从没离开过一样。 正对着门的那块匾额上面写的“湛湛青天”是李相夷最初创立四顾门的心愿，他希望四顾门成为江湖里匡扶正义、公正处事的地方。 没想到匾额还在，但四顾门却不在了。 现在看着那块匾额，高闻歌觉得它像个笑话，嘲讽着曾经的一切。 ——正义，公正……多么可笑，大把大把的人为此而来，也是他们在李相夷消失后从未去寻找过他。 右边的床榻底下有着一个小盒子，李相夷爱吃糖，他偷偷买来的糖都被他藏在那个盒子里。经常被高闻歌全部收走，但他偏不换地方藏，永远都放在同一个位置。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人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李莲花从案桌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黑木盒子，那里面装的都是单孤刀的遗物。当时他从单孤刀身上拿走的半截香也放在这里面。 将半截香拿出来放好，抬头看见高闻歌坐在床榻上从底下摸出个小盒子，李莲花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这些糖都不能吃了。”高闻歌从盒子拿出李莲花曾经藏在这里的糖。 “能吃你也不会让我吃吧。”李莲花道。 高闻歌轻笑一声，“明明每次都会被我把糖搜走，你却仍旧把糖藏在这里，那时我觉得你好笨，现在看来你是故意的吧。” 李莲花面露笑容说:“因为你搜走糖时总是洋洋得意，很可爱，所以我就没再换过地方。” “什么乱七八糟的。” “能用这种方式哄你开心也不错，糖，总是可以再买的。” “真是花言巧语……”高闻歌把盒子放回原处，“嘴巴倒是比以前还会说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糖。” ‖ 离开房间，两人回到乔婉娩房间附近，方多病还可怜巴巴的在那儿等。 “不好意思让方少侠久等了，我与李先生一不小心多聊了几句。”高闻歌看着方多病哀怨的表情有些想笑，“我去和阿娩说说话。” 她进了屋子，没一会儿苏小慵就出来了。 “好了，我们去逛逛吧，别打扰乔姐姐和高姑娘说话了。” 第37章 自送厚礼贺新婚 第二天婚宴。 李莲花进门将婚帖交给肖紫衿道了句恭喜，看见苏小慵和关河梦便走到他们旁边和他们聊了几句，此时门外又一阵喧哗，不用想，定是高闻歌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高闻歌带着宛童就出现在门口，看见她，肖紫衿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昨天就听说未名山庄的少主高闻歌因为乔女侠成亲之事从庄内出来了，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高女侠当年因为李相夷的事闭门不出，这都快十年了，都说她此生不会再踏出山庄半步，之前乔女侠找回少师剑她都没出来，这次怎么就来了？”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少主与乔女侠本就是多年好友，乔女侠成亲她说什么也要该来。只可惜，若不是李相夷出事，这位少主早与他成亲了。听说当年两人还互相约定送对方出阁，唉……” “这高姑娘也是苦命，这些年在庄里闭门不出不见故人，何尝不是因为心碎？当年她与那李相夷是多出名的一对啊，多少人都羡慕他们的感情。” 听着后面人的小声讨论，李莲花默默叹气，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高闻歌又怎么会…… 苏小慵听见后面人说话了，回头斥道:“这么喜欢嚼舌根，要不要我请闻歌姐姐也过来听听？”昨日她在乔婉娩那与高闻歌聊过一段时间，这位未名山庄少主的性格她很是喜欢，当天就与她姐妹相称成了朋友。今日在这听见有人说这些话，当然让她很不高兴。 关河梦也很不喜欢听人说闲话，回头盯了那几人一眼。 被人说了几句，那些人闭嘴往别处去了。 “李先生。”何晓兰突然冒出来看着李莲花道，“昨夜本想邀先生观月，奈何先生早已休息……待会儿先生就坐我旁边我们同饮如何？” 苏小慵眼睛都瞪大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不知道李莲花已经定亲了吗？ 那边肖紫衿强笑对高闻歌说:“你……还是来了。” “虽然我是打算不再与过去往来，但阿娩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朋友，她成亲，我自然是要参加的……”高闻歌嘴角上扬，“无论她选择的是什么人。” 肖紫衿心底不悦，这高闻歌从以前就处处为难他，隔三差五就想给他下药，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要不是她与李相夷早就在一起了，他都要怀疑高闻歌是不是对乔婉娩有什么别的心思。 “你来参加，阿娩定是开心的。” “那是必然，贺礼的一部分昨日我已转交给阿娩了，今日是正婚，作为阿娩的好友我我该再送一份礼……不过，这礼么……希望你收好了别让什么奇怪的人盗了去。不过就算丢失也不打紧，东西我已经让人在所有大大小小的典当行登记过了，上面也留存了特殊记号，但凡有人盗走后出手或使用，我会追到天涯海角。”高闻歌脸上的笑容不减，让宛童将礼送去登记。 “江南宅院一处——我已让人按她的喜好装好了，可以直接住。山脚小镇的商铺两处一处为酒铺一处为客栈，京城绣衣坊一家——绣娘们的契书我也一并签了，还有些黄金和天山木家具。这是我给阿娩准备的出嫁礼，全部都登记在阿娩名下，昨日已将所有东西交给阿娩了，”高闻歌看着登记处几人的表情道，“今日的成亲礼是南海珍珠二箱，天山天蚕丝二卷，冰玉发饰二套，月玛瑙手镯二只，蜀锦绣鞋一双，鎏金画舫尊一对……宛童，都写好了吗？” “少主都登记好了。”宛童挨着检查确认无误后回头道。 “东西我让人送到后院去了，毕竟东西贵重，我先让庄内弟子在那守着，等这边忙完了你记得去检查一下。”高闻歌的视线落回肖紫衿身上，“这些就当是我与相夷一起送的了。” 周围人听着高闻歌一样一样的报自己的礼品清单，一个两个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未名山庄的少主，这江南的宅子京城的绣坊说送就送，还有那些贺礼，哪个拿出来不是能砸晕一群人的珍贵玩意？ 肖紫衿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他最不想在婚礼上见到的就是高闻歌。别人可能以为高闻歌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这些说出来是表示对他与乔婉娩婚礼的祝福，是来送礼的。只有他明白，高闻歌这是在敲打他，告诉他不要让乔婉娩受一丝委屈，也别妄想使用她送出的任何东西。 高闻歌不是来参加婚礼的，是作为乔婉娩的好友，作为她的靠山来警告他的。 但肖紫衿什么都不能说，还得好好地感谢。 “好，回头我就把东西锁起来，你放心……这会儿还早，你且去旁边稍等。” 高闻歌点点头，和宛童往李莲花那边走了。 本来在试图让李莲花等会儿跟自己坐一起的何晓兰，在高闻歌开始报送礼清单的时候也闭上了嘴。看着高闻歌面无表情地念出一大堆东西来，就算她是天机堂的人都没见过有人把这些珍贵玩意当成亲贺礼送出去的。 “小慵，李先生，何姑娘，关神医。”高闻歌自然是要与李莲花在一块儿的，她打过招呼后又对李莲花道:“昨日与先生讨论得很是愉快，先生在医术上有些见解着实大胆，令我佩服。不知今日先生可否与我同坐继续指导闻歌一番？” 李莲花巴不得有人赶紧把他从何晓兰这带走，高闻歌来的正是时候，和谁坐都不如和她坐一起。 “高姑娘说笑了，在下在医术也是有很多要学的，要说指导还是你指导我才对……待会儿就麻烦姑娘了。” “神医多礼了。” 方多病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莲花，他怎么敢跟他师傅未过门的妻子坐在一起的？ 何晓兰也没想到这还能突然窜出个人把李莲花给抢走了。 “新娘到——” 一声喊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乔婉娩戴着盖头由侍女和喜婆扶着从另外一边走来。 肖紫衿站在门口等着，他看着乔婉娩穿着嫁衣的模样内心欢喜万分，十几年了，他终于要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迎进门了。 看着乔婉娩与肖紫衿牵着同心结往里走去的背影，高闻歌为她感到高兴，但她也免不了想自己穿着嫁衣和李相夷牵着同心结场景，那该是多么好的一幕。 ‖ 喜宴上，肖紫衿挨着敬酒，走到高闻歌那里时他还是微顿了一下。 “恭喜你了，肖紫衿。”高闻歌举起酒杯道，“我还是那句话，若阿娩受到一丝委屈或者有一丝难过，别怪我把你弄去喂蛇。无论阿娩是否成亲，我都是她的后盾。” “这是自然……你来就已经很让她高兴了，我也定不会让她受到委屈的。” “最好是这样，今日阿娩大喜，有些话我且不提。”高闻歌将杯中喜酒一饮而尽，“总之，恭喜。” 肖紫衿也饮下喜酒，往李莲花那去了。他或许是喝多了些，说了些胡话。还道出感谢他之前帮忙送来李相夷身故的消息，看起来忘了高闻歌还在这里。 高闻歌不知道李莲花什么时候跟肖紫衿他们联系上说找到李相夷身故消息的，想来应该是她离开莲花楼回山庄后。她不知道为什么李莲花要把这样的假消息传给肖紫衿，又如何让他相信，她只是有点难过。 李莲花这么做是要彻底把李相夷和现在的自己划分开。 这意味着，他可能再也不会做回李相夷了。 “肖紫衿，我说过，今日是阿娩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说难听的话，你方才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好他是真的死了’？你到底把相夷当成什么了？” 越想越难过，高闻歌怒气一上来，直接拍桌而起把这个矛头对准肖紫衿。 刚站起来准备冷嘲热讽下肖紫衿的方多病，看到高闻歌发火又默默坐下了。 第38章 异变突来攻心防 被高闻歌这么一说，肖紫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让最不该听见的人听见了。 “啊，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肖紫衿酒都醒了，脸上有些许惊慌。 李莲花走过去拉了高闻歌一把，“高姑娘或许是听错了，肖大侠不过是因为新婚高兴多说了几句，没事没事，今天大喜之日要开心才好，对不对。” 高闻歌瞥了李莲花一眼，抑下心里的不悦道:“看在李先生的份上，今天我且不与你计较。”说完她又坐下去。 李莲花冲肖紫衿笑笑:“祝肖大侠新婚快乐。”他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肖紫衿看着他笑了笑道:“谢谢李神医。”他也饮下喜酒，往另一个人那去了。 这边李莲花才低声对高闻歌说:“你也别生气了，待会儿你不是还要去看乔婉娩吗？” 深吸一口气，高闻歌瞪他一眼，“等这忙完了我再跟你算账！” ‖ 方多病在外面比武，高闻歌到乔婉娩那儿去了，李莲花无事可做便也去看方多病比武，却瞥见笛飞声出现在角落里，他无法传音方多病让他去找肖紫衿，自己追去后院。 笛飞声要李莲花带他去找阎王寻命，李莲花不去。 “你不去，可以。你的女人今日因为朋友成亲在这里，我不与女人动手，但若她的朋友今日成不了亲呢？那肖紫衿我可不会顾虑对他下手。” 李莲花当然知道高闻歌多在意乔婉娩，虽然她不喜肖紫衿但却尊重乔婉娩的选择，若肖紫衿今日有什么事…… “我带你去。”李莲花只能答应。 另外一边，高闻歌陪着乔婉娩说着话，却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两人顿觉不妙，提着剑跑过去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把苏小慵一掌击飞，准备继续下手。 高闻歌拿着“姬越”提起轻功就冲了过去，红衣女子察觉到背后的剑风，管不得地上的苏小慵，往旁边移步躲开高闻歌的攻击。 “什么人敢在此造次？”高闻歌的剑尖直直地指着红衣女子问道。 乔婉娩趁机将苏小慵扶起来检查她的伤势，苏小慵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但她已经晕过去了。 红衣女子嘴角上扬，取下自己的面具露出脸。 竟然是金鸳盟的角丽谯。 “瞧瞧，这不是因为李相夷死了就闭门不出的未名山庄少庄主么，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啊？”说着，角丽谯娇笑几声。 高闻歌冷道:“关你屁事。” “哟，好好的怎么还骂人呢？”角丽谯道，“今天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今天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高闻歌面无表情，这妖女出现在乔婉娩的婚礼上定是有别的目的，她不能让她毁了乔婉娩的大喜日子。 “你那心上人李相夷，还活着。” 这件事高闻歌早就知道了，所以并未因此动摇半分。 “角丽谯，少在这说疯话。”高闻歌冷道，“不想走，那就把命留下！” 高闻歌提着剑冲向角丽谯，角丽谯发现高闻歌竟然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心里有些奇怪，但这会儿也没空想了，她拿出自己的佩剑与高闻歌对了几招，后跃拉开距离。 “高闻歌，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哦，难道你知道他还活着？还是说，你认为他本来就没死？”角丽谯道，她心绪一转看到旁边护着苏小慵警惕着自己的乔婉娩，“比起杀了我，你不如先担心一下乔美人如何？” 她手指一动，将一块白色药丸打入乔婉娩嘴里。 “阿娩！”高闻歌无法阻止，赶紧去扶住乔婉娩为她检查，眼睁睁看着角丽谯扔下一张纸大笑着离去。 ——角丽谯！ 高闻歌心里的怒气一冲而起，总有一天她要把角丽谯杀了。 ‖ 笛飞声没能带走阎王寻命，留下话后离开了相思梨花阵，方多病六人还没来得及去追就听见一个小厮跑来说新房出事，乔婉娩晕过去了。 躲在暗处的李莲花一惊，高闻歌也在那不会出什么事吧？ 等方多病他们一走李莲花也从暗处出来往新房去了。 新房里高闻歌已经用“鸿云落”在乔婉娩体内运转了，角丽谯给乔婉娩下的毒是冰中蝉雪霜寒，这两种毒同时侵入乔婉娩的内脏让她内脏结冰，看起来角丽谯原本是想把这毒下给高闻歌的，可能没想到高闻歌对她的话无动于衷，这才让一边的乔婉娩遭了罪。 高闻歌的“鸿云落”对这毒只能起一定控制作用，无法解毒，她只能维持着内力运转避免毒性更深入。 纪汉佛拿着纸条念出上面写的文字，念到“扬州慢”时他顿了一下。 肖紫衿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高闻歌在给乔婉娩治疗他又不敢去打扰。又问关河梦有没有法子，却得知这毒只能用至阳至纯的内力才行，要想用高闻歌的内力解毒，得不眠不休运转两天才行，那样的话乔婉娩的毒解了，高闻歌估计也倒下去了。想要快点解毒，只有扬州慢。 李莲花此时也赶到了新房门口，听到了门内人说的话，他推门而入看到高闻歌因为持续运转内力脸色变白，又看到昏迷不醒的乔婉娩额头的冷汗，主动提出他有法子可以不用内力解毒。 屋内所有人都被李莲花支出去了。高闻歌需要调整一下再继续治疗，她收了内力才发现屋子里已经只剩她和李莲花两个清醒着的人了。 “你怎么来了？你别信……”高闻歌看见李莲花慌忙从榻上站起来，却因为极速运转内力导致有些头晕，差点摔倒被李莲花扶住。 “如果我不来，你会内力枯竭的。” “我没事，我已经用‘鸿云落’护住阿娩的内脏，等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不能用‘扬州慢’，会毒发的！” “你就别逞强了。”李莲花干脆点了她的穴。 高闻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坐下用‘扬州慢’治疗乔婉娩。 ‖ 治疗完毕，李莲花解开高闻歌的穴，自己却站不稳半跪下去一口血吐了出来。 高闻歌连忙搀住他将“鸿云落”输进他体内，她当真是拿李莲花一点办法都没有，总是不听话乱用真气，明明她也是可以帮乔婉娩解毒的，但…… 窗户突然打开笛飞声从外面跑进来。 高闻歌管不了笛飞声，输了半天内力压制碧茶之毒，这才让李莲花好了一点。 “你来干什么？”高闻歌缓了缓神问笛飞声。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的样子，属实无奈，“你为了救人，乱用真气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何必？” “呵。”李莲花苦笑一声，靠着高闻歌站起来。 门外走廊上传来肖紫衿和方多病的声音，门关着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进来，只能在外面着急。 笛飞声听着门外的声音，看着面色惨淡的李莲花道:“你们不想被人知道，我有办法。” 高闻歌挡在李莲花面前，“你要干什么？” 笛飞声抓起乔婉娩一掌推在高闻歌身上把人推走，高闻歌本就内力过耗，这一掌直接把她推得撞开房门飞了出去。 门外的方多病立即上前将人救下，却见屋里李莲花脸色难看嘴角有血站不稳的样子，还有那个抓着乔婉娩的笛飞声。 “放开阿娩！”高闻歌拔出剑指着笛飞声道。 肖紫衿指着他厉声:“你想干什么！” “想让她活命，一个时辰后半山观景亭用阎王寻命来换。” 说完笛飞声就带着乔婉娩离开了房间。肖紫衿担忧乔婉娩直接跟了上去。 高闻歌追了两步就因为内力跟不上又吃了笛飞声一掌，强撑着身子才没倒下去。 第39章 话不言喻心自清 看到李莲花和高闻歌一起受伤，方多病急得不知怎么办，他又不会疗伤，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师傅未过门的妻子。谁都很重要。 “高……高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只是内力消耗过度……”高闻歌舒了口气才回答，“你还是看看李先生吧。” 方多病又去查看李莲花，“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笛飞声也攻击你了？” “我只是旧疾发作罢了，没事。”李莲花说着就咳了几声。 “你药呢？”方多病更着急了。 “在莲花楼，你去帮我拿来……”李莲花，看着方多病担心的样子，他又强调:“现在就去。” “啊？哦，好好……我马上去。”方多病慌忙去莲花楼，“你在这等我！” 见方多病离开，李莲花运转了一圈‘扬州慢’后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高闻歌呼吸都断了半拍。 “李莲花！” 高闻歌诊脉后发现他的碧茶毒发作了。这里不是治疗的好地方，高闻歌带着李莲花去了别的房间，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内息就赶紧为李莲花压制。根本管不了自己还没恢复这件事，对高闻歌来说自己的内力是否亏空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莲花，只有他还活着她的心才会落在地上。 方多病带着关河梦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高闻歌为李莲花治疗的画面。 “她怎么……明明自己都差点倒下去。”方多病着急道，“他们两个怎么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啊？” 关河梦很是冷静，他在观察高闻歌运转内力治疗的方式，未名山庄特殊的内力用来治疗场景可是难得一见。更何况这人还是未名山庄几代出的第一个天才，学会了“鸿云落”还研究出了新的方式让它与医术结合得更好。 ‖ 等着高闻歌医治完毕，她扶着李莲花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高姑娘，李莲花怎么样了？” “他确系旧疾发作，我已经给他治疗过了，好好休息就行。”高闻歌搭脉检查后道。 ——他的情况变重了，最近几日没在莲花楼，他怕是也没有好好吃药。真是不省心，看来还是得赶紧处理完这里的事回到莲花楼守着他才行。 看着李莲花惨白的脸色，高闻歌在心里叹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到高闻歌这么说方多病松了口气。 高闻歌站起身子，却又坐了回去，内力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她的身体有些受不了。 ——该死的角丽谯，如果不是她……还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出现在婚礼上，角丽谯也不会对阿娩下手。 “高姑娘，你还好吗？”关河梦担忧地问。 “关先生，还请你帮我准备一些恢复内力的药汤……”高闻歌笑了笑，“我需要药材帮忙恢复内力，仅靠自己实在有些慢了。” “这没问题。”关河梦点头应下，“李神医的药也熬好了，等下我一起带回来。” “那就麻烦关先生了。” 关河梦转身去准备药材了。 方多病这才敢靠近李莲花，看看他面色惨淡，方多病皱着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旧疾，发作的时候能把人折腾成这样，若不是高闻歌恰巧在这，等他去莲花楼拿了药回来李莲花估计在地上晕半个时辰都没人知道。 “方少侠不用太担忧。”高闻歌安抚道。 这方多病对李莲花的关心倒是实打实的，也不知以后知道李莲花身份后会怎么想。 等关河梦送来高闻歌和李莲花的药后，方多病扶起李莲花喂他喝下，高闻歌担忧着乔婉娩，又休息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山下客栈已经被我盘下，今晚你们可以去那里留宿，阿娩这里可能方便。”临走时高闻歌对方多病说，“那客栈的一号上房条件最好，方少侠，你把李先生安置在那里休息会好些。” 方多病连连谢过，送走了高闻歌。 ‖ “阿娩，你怎么样了？” 高闻歌推开新房的门走到床榻边，乔婉娩的脸还是没有血色，但状态已好很多了。高闻歌握着她的手搭脉检查，确认她体内的毒都解了。 “闻歌，谢谢你。” “不，阿娩，是我害了你，角丽谯是冲我来的，没想到却连累了你，让你大喜的日子也被影响。”高闻歌给她理好被子道，“还好毒解了，不然我……” “闻歌。”乔婉娩打断她的话，“后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高闻歌笑笑，“你今天真的很美，那套嫁衣果然做对了。” 乔婉娩也露出笑容，“你送的礼实在太多了，我听紫衿说今日你又送了些东西做贺礼，真是的……都说了不要送那么多东西，多费钱呀。” “阿娩，我答应过你成亲的时候会送一份大礼给你作为你的出嫁礼的。”高闻歌握着她的手说，“贺礼，那是我带着相夷的份一起的。” “对了，门主……角丽谯说他还活着是怎么回事？”乔婉娩坐起来问，“我的毒是‘扬州慢’解的，紫衿说解毒的是你与李神医，他……” 高闻歌顿了顿，“阿娩。相夷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我想，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高闻歌的话听起来像是说李相夷死了，但乔婉娩是她多少年的朋友呀，一下就听出了她话里真正的意思了。况且她确实能感受到体内有“扬州慢”和“鸿云落”存在。 既然高闻歌想要藏着事实，乔婉娩也不会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乔婉娩微笑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阿娩，你真好～”高闻歌抱住乔婉娩撒娇，“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呀～” 乔婉娩回抱住高闻歌，她也很高兴有她这样的朋友。 高闻歌又与乔婉娩聊了一会儿，瞧时间不早，她嘱咐乔婉娩好好休息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 ——也不知道相夷怎么样了，我还是去看看吧。今晚在这住也不方便，正好去客栈。 这么想着，高闻歌停下原本打算回房的脚步转道往客栈走去。 侍女宛童跟着高闻歌到了客栈，她去给高闻歌订房，高闻歌则去找李莲花。 到上房的时候高闻歌听见里面有苏小慵的声音，便没有进去而是躲在外面听他们说话。 苏小慵心底还是有些喜欢李莲花的，但她也知道李莲花已有定亲对象，自己不应该再与他有太多瓜葛。可这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有些话不说，心里还是会难受。但苏小慵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关河梦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 听着关河梦的话，高闻歌想:苏小慵或许应该回头看看，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她。 苏小慵走后关河梦却没跟着走，到客栈后他也为李莲花诊断过，但他却诊不出李莲花究竟中了什么毒，却知道他时日不多，若不是有一丝不属于他的真气在他体内运转，李莲花恐怕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那股真气抑制着李莲花体内的毒，护着他让他不至于被毒伤害。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我不过是个倒霉的普通人罢了。” 等到关河梦也离开了，高闻歌才从角落里出来，进了屋子。 “你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高闻歌瞧着李莲花的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李莲花奇怪她怎么会来客栈。高闻歌倒是不想来，可心里挂念着一个人她怎么休息得好呢？ “你还没好，我怎么能不来？难道要我把你抛在脑后么？”高闻歌摇头道，“你发病的样子……我只是看着都觉得痛苦。” 她想让李莲花去榻上，自己好给他治疗。这次李莲花却没有同意，白天高闻歌持续运转“鸿云落”太多次，虽然服用过帮助内力恢复的汤药，但那些东西起效也是要时间的，若现在再用内力对高闻歌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她因为强行调用内力而受伤。 “可你的伤……” “无妨，你不是已经处理过一次了吗？” 第40章 月下共谈师徒情 被李莲花拒绝，高闻歌有些不开心。她知道李莲花是为自己好，可她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呀。 “大半夜你这屋可真热闹。” 笛飞声突然带着阎王寻命从阳台的门进来。 “你又来干什么？”高闻歌警惕地看着笛飞声，这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跑这里来就足够让她觉得奇怪了。 “大晚上的吓我一跳，你不走正门走这干嘛？”李莲花面露不悦道，好不容易清静一下又被打扰。 笛飞声在李莲花左边坐下，“我没让角丽谯下毒。” 李莲花当然知道角丽谯下毒的事与笛飞声无关，笛飞声向来不爱用那些手段，打架比试都是堂堂正正地出手，人虽然是个固执一根筋的武痴，做事倒都光明磊落。所以角丽谯想对高闻歌下手却转害乔婉娩的事，与笛飞声是无关的。 但笛飞声出手帮高闻歌和李莲花掩盖李相夷还活着的消息这件事，是他们欠他人情了。 带着阎王寻命来见李莲花，笛飞声是为了向他证明，单孤刀的死确实与阎王寻命无关，也与金鸳盟无关。阎王寻命说是单孤刀向他们下的战书，但他们几个到达以后单孤刀已经死了。 笛飞声还将当年单孤刀下的战书找到带来给李莲花。 “这不是他的字啊。”高闻歌看着战书惊道，有人伪装成单孤刀给三王下战书！难道也是这个人把单孤刀杀了嫁祸给三王？ 高闻歌觉得十年前单孤刀的死像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索，原本稳定的江湖就在那时起变得混乱。 在得知角丽谯是南胤人后笛飞声带着阎王寻命匆匆离开。 高闻歌叹气道:“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真是折腾人。白天在一群人面前还要做出少主风范……对了，肖紫衿说的那件事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跟他联系上说李相夷已经死了？” 李莲花故作不在意道，“哦，那件事……我把以前随身带的一个东西送到他那去，说是偶然在别人那见到的，考虑东西很贵重所以交还给四顾门。” “所以……李相夷就永远消失了？” “是我看开了，有些事没必要强求一个结果，”李莲花笑了笑，“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嗯……也好，反正那些人也不是真的希望李相夷回去，消失就消失吧，做李莲花挺好的，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过随心的生活，挺好。”高闻歌眼睛直视着李莲花，心绪千变最后还是这样说，“名字不过一个代号，是谁都无所谓，我知道是你就行。” “外面月亮好像升起来了，要出去看看吗？”李莲花站起身向高闻歌伸出手。 握住向自己伸来的手，高闻歌微笑:“好，我想今天的月色一定很不错。” ‖ “好哇李莲花！我到处找你结果你在这！” 方多病的声音从客栈里面传来，他把药热好了要给李莲花，谁知道屋里居然没有人！找了半天才发现他在院子里坐着，旁边还有个人。 “啊，高姐姐！”走近了方多病才发现李莲花旁边那人是高闻歌，他惊喜地跟她打招呼，但很快便疑惑道:“诶等等，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凑在一起了？高姐姐你不是在慕婉山庄吗？” 和李莲花对视一眼，高闻歌轻咳一声道:“阿娩今夜洞房，我虽是她的朋友，但也不方便留宿就也到客栈来了。刚好遇到李先生便聊了几句。” 对高闻歌的话方多病丝毫没有怀疑，他把药放在桌上示意李莲花赶紧喝掉，自己对着高闻歌嘿嘿一笑。 “高姐姐，你……你与李相夷自小一起长大，一定知道他很多事吧？能不能跟我讲讲？” 高闻歌微笑道:“方少侠，我听庄内弟子说你是相夷的徒弟？” 方多病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那个，哈哈……我自称的，自称。” “没关系，我没说要责备你，我觉得相夷应该会认下你做徒弟的……”高闻歌说着侧头看向李莲花，“李先生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正用勺舀着药喝的李莲花愣了一下，“啊……是的。” 他看着高闻歌，脸上写着:你干什么把话题丢给我？ 高闻歌只是笑笑不做声。 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方多病在那儿高兴着自己会被承认的消息，高闻歌和李相夷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几年又是李相夷已经定亲的对象，她的话在方多病看来就等于是李相夷的话了。 “听说大师兄的遗体已经被你们送回云隐山葬在老头儿旁边，闻歌在此谢过二位。” “高姑娘使不得！” 见高闻歌向自己拱手，方多病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开，高闻歌怎么说也算自己师娘了，哪有师娘给徒弟拱手感谢的道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瞧着方多病的样子，高闻歌笑出声来，“方小宝，坐着吧，你不是想听相夷的事吗？明天我便要回山庄了，今晚正好有空我可以与你讲讲。” 李莲花的药也喝完了，高闻歌顺手把碗收到一边，倒了杯茶递过去。 “真的吗！你快与我讲讲！”方多病喜笑颜开地回道。 李莲花警告地看了高闻歌一眼，提醒她车说些让他在徒弟面前丢面子的事。 ‖ 夜深后方多病醉酒被李莲花送回了房，等他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就看见高闻歌坐在桌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怎么，你赶我走啊？” “唉，你现在这样子不应该在我屋里久呆，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明天就要走了诶！你就不想跟我多待会儿吗？”高闻歌撇嘴不高兴道。 李莲花摇摇头，走到床边把被子铺好，“你啊，又不是见不着，说着明日要回去，还不是回莲花楼？” “哎呀！那不一样嘛！回莲花楼我就是闻景，不是高闻歌了。” “可我叫李莲花呀。” 高闻歌开始耍赖，“我就不走，我就不信你要赶我——李莲花！” 高闻歌话都没说完就被李莲花点了穴。 “好了，别耍小性子回去睡，宛童还在等你。”李莲花直接将人抱起来送回她的房间。 宛童看到李莲花抱着高闻歌进来，恭敬地行礼:“李门主，有劳了。” “嗯，”李莲花点点头把人放在床榻上解开穴，“你别到处跑，好好休息——宛童，看好你家小姐。” “是。”宛童应下。 高闻歌不悦:“宛童，你到底是谁的人，怎么老听他的。” 李莲花在高闻歌额头敲了一下，“都多大人了别老是让宛童为难，我要回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李莲花就离开房间还带上了门，高闻歌叹了口气。 第41章 门派重启江湖荡 走到莲花楼不远处，方多病看到门开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拦着李莲花让他别过去。李莲花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高闻歌在里面，便安慰方多病没事，绕过他就走过去了。 方多病气得在后面说他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安全。 “回来了？正好，我这次回山庄和其他人交流过你的旧疾，调整了一下药，这会儿刚好熬好，你趁热喝了。”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高闻歌头也不抬地说。 李莲花无奈道:“你这一回来就叫我喝药，我这两天喝过的药已经够多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哦，方小宝，你也在啊。”高闻歌把药汤倒进碗里，抬头看到方多病从门外进来又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说李莲花看到门开着一点儿也不担心，原来是你小子在这里面？闻景，你之前跑回未名山庄干嘛去了？你是不知道乔女侠和肖大侠的婚礼有多热闹！我还遇到了你们山庄的少主！”方多病在桌边坐下，摸着凑过来打招呼的狐狸精说。 把药碗塞到李莲花手里，高闻歌也在凳子上坐下，她回答:“嗯，我知道很热闹也知道少庄主过去了，我回山庄呢，是因为庄里发消息来有事要处理，正好也回去跟其他人交流讨论一下李莲花这个……旧疾的问题，调整一下药方。” 接着高闻歌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给方多病，“这是我从山庄里带出来的，外面没有。” “什么东西？”方多病一头雾水地接过去把它拆开，里面装的是几个饼，确实是方多病不曾见过的。 “茉莉花饼、桂花饼和玫瑰花饼。”高闻歌说，“上面有白点的是茉莉花饼，黄点的是桂花饼，红点是玫瑰的……桂花的给莲花，他喜欢吃。” 方多病依言将一个有白点的拿给李莲花，他发现只有桂花饼长得不那么圆，“怎么就桂花的长得和其他两个不一样？” “桂花饼是闻可做的。”高闻歌看向李莲花道，“其他两种是庄内常有的，所以才不一样。” 李莲花扬起嘴角微微摇头，这姑娘，在山庄才住了几天啊？居然还去做了桂花饼带过来，回去怕是都没好好睡过觉吧？ 但李莲花心里是很高兴的。 ‖ 这两天没什么事，李莲花他们三个就在莲花楼待着，偶尔去镇上逛逛。 这天上街却看到有很多人挤在一起看告示，说是四顾门要重建了。 凑近看完那张告示，高闻歌在心里冷笑:谋福苍生匡扶正义？真亏他们说的出来这种话，没有李相夷的四顾门还能叫四顾门吗？可笑至极！ 李莲花不在意，不代表她也不在意。 既然他们把告示贴出来，那么未名山庄那边肯定也收到消息了，这重建的四顾门高闻歌是绝不会去的，但她也要防着有些人用李相夷的名义去做事。 “四顾门要重建了？这可是好事！走走走，闻景，我们回去找李莲花！”方多病倒高兴得不行，当即决定带上李莲花一起去四顾门。 “嗯。”高闻歌没反对，她需要回莲花楼给庄里写信处理一点可能会发生的事。 方多病一点儿也没发现高闻歌不对劲。 “李莲花，别逗狐狸精了，快快快，跟我走！”方多病一进门就对着和狐狸精玩的李莲花大呼。 李莲花无可奈何道:“方小宝，你又要干什么？” “我跟你说，四顾门要重建啦！我都在镇上看到布告了！这么好的事我当然要去了！”方多病双手环抱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要是我师傅看到四顾门重建一定很高兴！” “嗯嗯嗯。”李莲花敷衍地回了几声，他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有些惊讶，但四顾门已经和他李莲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哎呀，你什么态度，赶紧呀！”方多病见李莲花动都不动一下，干脆把人从凳子上拉起来，“闻景还路上等我们呢！” “方小宝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树林里，高闻歌将写好的信放进鹰隼脚上的信筒，看它飞走。 “希望他们那几个人重建四顾门不是坏事，无论怎样绝对不能让他们打着相夷的旗号行事。”高闻歌自言自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高闻歌把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甩掉，望向莲花楼的方向等着方多病和李莲花。 ‖ 四顾门里热闹非凡，都是看到布告而来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激动，除了李莲花和高闻歌。 进殿找到位置坐下，高闻歌注意到台上还有两个空位，没看到云彼丘和石水，想来那就是他们的位置了。 台下还空着一个位置没人坐，那是留给谁的，高闻歌非常清楚。不过那个位置的人是绝不会以本来的身份参加四顾门复兴这件事的，台上的纪汉佛、白江鹑和肖紫衿也不会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在这里了。 人到齐后，肖紫衿在台上一番演讲激得底下人纷纷表示要加入，方多病也站起来想表态，这时候外面有人报说万圣道前来恭贺打断了方多病。 听到这名字，高闻歌脸色一沉。 万圣道，这名字最近经常听到，虽然是在十年前四顾门解散后才暴露在江湖人视线里，但这些年发展得很好，上次宗政明珠还说他们与朝廷有接触。这门派突起得太异常，让人不得不多想。 代表万圣道前来的是封磬，看起来是道贺，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蔑视，他语气中的不善连方多病都听出来了。 ——看来必须要查查这万圣道了。 听着封磬在殿内说的那些话，高闻歌寻思。未名山庄虽以医术冠名天下，但别的人才也是有的，这些年江湖各处都有着未名山庄出去的弟子，查查一个门派的消息应该不难。 而接下来肖紫衿的话让高闻歌更不悦了，他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在高闻歌看来这根本不是复兴四顾门，不过是他终于完成自己当门主的心愿罢了！肖紫衿徒有门主的名，却没有能坐稳这个位置的能力。 方多病听了也不高兴，小声与李莲花说了几句，不想却被旁人听了去，差点与那人吵起来。 李莲花安抚住方多病，站起来说了几句，却引得肖紫衿更加不悦，李莲花也不便多说坐回原先的位置。 肖紫衿本就对这个李莲花有些不喜，在他坐下后也盯着他看，这下却看到了之前没发现的一点，李莲花坐下后理了理衣摆，那动作与李相夷几乎一样。 肖紫衿心头一紧，他觉得李莲花更为可疑了。 没等复兴大会结束，李莲花和高闻歌便离开了四顾门。 “明天我想去后山看看。”李莲花对高闻歌道。 “后山？后山不是只有……”高闻歌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去后山了？这时她忽然想起后山有什么了。 一个衣冠冢，一个李相夷的衣冠冢。 第42章 刀剑相向高低分 后山山顶是风景最好的地方，十年前李相夷于东海身故后，佛彼白石和肖紫衿就在这里建了一个他的衣冠冢。 墓前的香火不断，供果常有，但却没什么人。 看起来好像很多人在挂念着李相夷，但实际上呢？希望李相夷还活着的人究竟有几个？ “看着自己的墓感觉如何？”望着李相夷的衣冠冢，高闻歌问李莲花。 “很奇怪。”李莲花歪歪脑袋回答，“不过，这是李相夷的墓，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唉，你现在倒是豁达，反而显得我太计较了。”高闻歌摇摇头笑道，“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是李相夷的墓，跟李莲花确实没关系。” “果然在这。” 两人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他们回头看去，来的是肖紫衿。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李相夷！”肖紫衿一脸了然道。 “李相夷已经死了，他的墓就在这里。”李莲花不慌不忙道。 “既然死了又为什么回来？”肖紫衿的脸上没有看到李相夷还活着的惊喜，只有怨。 他怨李相夷失踪，怨李相夷一意孤行，怨李相夷都消失了还要再出现。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站到门主的位置，却发现李相夷还活着。 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紫衿，你与乔婉娩成亲大喜，我不过是来送一份贺礼，马上就会离开了。” “高闻歌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如果她没有来，婉娩也不会因为她被角丽谯下毒。你们两个为什么还要出现？” “肖紫衿，你这话可有些难听了。”高闻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没人想阿娩中毒，尤其是……我。” “你？你是谁？敢说这种话？” 肖紫衿上下打量了一番高闻歌，这个人他记得是未名山庄出来的一个大夫，之前纪汉佛他们也见到过他的身份牌。 结合刚才的话，肖紫衿突然明白这人是谁了。 未名山庄的少主除了一手医术出名外，她还有很少人知道的能力:易容。高闻歌的易容能力可以说是绝冠天下，只要她不主动表明，没人能认出她的易容。 所以，闻景就是高闻歌！ 难怪闻景作为未名山庄出身的人会跟着李莲花这样一个无名游医，原来如此，闻景是高闻歌，而李莲花是李相夷，高闻歌会与李相夷在一起就很正常。 闻景，刎颈……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这么明显的假名？ “高闻歌，竟然是你……你化装成这样都要陪着李相夷，倒真是情根深种。”肖紫衿冷笑道，“你骗了所有人包括婉娩，什么因为伤心过度所以不见外人？原来是为了方便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与李相夷相守。婉娩因为你不见她伤心成什么样了？你却骗她。” 对这点高闻歌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乔婉娩，但乔婉娩还有肖紫衿，李相夷却孤身一人。 “肖紫衿，这次我们来这只是因为你们成亲，没有别的打算，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呵，你——高闻歌，未名山庄少庄主，一对‘不离剑’配合着天才医手的名号多出名？李相夷又多大的名气啊？至今阴魂不散，角丽谯和笛飞声重出江湖，您不回来怎么对得起那偌大的名声？”肖紫衿根本不相信他们两个说的话，脸上满是嘲讽，“复兴大会上跟我唱反调也是你故意的吧，李相夷！” “故意的？肖紫衿，你真是脑子不清醒，相夷若是想回到四顾门、坐回门主的位置，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吗？他只是提出一个建议，你却当他是处心积虑？”高闻歌冷着脸道，没想到肖紫衿对李莲花的出现竟然是这样看待的，实在令她失望至极，“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鼠目寸光，阿娩选择你，就是一个错误。” 她就不该相信肖紫衿改变了，十年过去，肖紫衿依旧是那个小肚鸡肠的人，永远把李相夷的好当做对他的欺负。 李莲花拍拍高闻歌的肩膀，他看着肖紫衿道:“我只是真心建议，四顾门和武林大会的事我不会插手。” “你以为我会信吗？” “那你想怎样？” 肖紫衿看了看周围，语气冷漠:“我不想动手，只要李相夷从这里跳下去，我就信。” 高闻歌深吸一口气，“你疯了？这里这么高，你是要他的命！” 就像高闻歌说的那样，李相夷的衣冠冢在后山悬崖上，距离地面数十丈高，就算是他，从这里跳下去也有一定危险。何况高闻歌还在这里，李莲花不可能这么做。 肖紫衿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李莲花。如果今天不在这里把李相夷的事情解决了，他以后每个夜晚都会睡不好。 “动手吧。”肖紫衿看着李莲花道。 “真要如此？” 李莲花并不想与昔日的朋友刀剑相向，如果有别的解决方式那自然最好。 李莲花顾及着过去，肖紫衿却不然，他直接拔出了自己的“破军”指着李莲花，“你知道我说的到就做得到。” 下一秒肖紫衿握剑向李莲花刺来，李莲花无法，只能取出“刎颈”拦住肖紫衿。 李莲花甚至脚都没移动半分就将“破军”从肖紫衿手上击落，也将他击退。 十年过去，肖紫衿仍然在李相夷手里走不过两招。 握着“刎颈”，李莲花看着被自己一招逼退的肖紫衿，“紫衿，我说过不想和你打。” 肖紫衿看了眼插在地上晃悠的“破军”，又将视线移向李莲花，“十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自负。” “肖紫衿，你差不多够了。相夷不愿与你动手，也说过不会掺和进四顾门的事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闻歌有点生气，李莲花体内的毒这几天她好不容才压了点下去，如果动用内力，她前面的努力又白费了。 “我告诉你肖紫衿，别那么自以为是了，你自己也清楚得很，十年前你在他手下过不了两招，十年后也一样，别再自取其辱了。” 肖紫衿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当然知道高闻歌说的是事实，李相夷的武功高强，当年他与单孤刀加上佛彼白石四人一起上都打不过李相夷，他剑神的称号不是随便来的。 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人点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闻歌。”李莲花打断高闻歌继续说话，“我们走吧。” 无奈，李莲花都不打算与肖紫衿争辩，她又何必让事情变得复杂？ 高闻歌看了肖紫衿一眼，“对阿娩好点，她很依靠你。” 肖紫衿看着他们两个并肩离去没回答。他忽然明白昨日婚宴上高闻歌为什么对自己说的话反应那么大了，李相夷还活着自己却说他死得好，偏偏这人还就在自己面前。 所以高闻歌才生气。 若是十年前的李相夷怕是当时就一剑刺来了——不，或许等不到李相夷出手，高闻歌的“不离剑”就在自己脖子上了。 第43章 一杯一酒话真情 方多病不知道高闻歌和李莲花去干嘛了，他从山上下来也没找到人，要不是莲花楼还停在原处，他都以为自己又被丢下了。 “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把我一个人丢下，真是的，居然还要给你们两个做饭！”听到开门声，方多病看了眼他们道，“快过来吃饭，本少爷难得下厨，真是便宜你们了。” “方小宝，你真把这当自己家了啊……做的什么我看看？”高闻歌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不用她下厨当然是好事。 李莲花也坐下，接过高闻歌递过来的碗筷问方多病:“你怎么下山了，不留在四顾门大干一场吗？” 方多病嗤笑着解释那才不是他想复兴的四顾门，就那样子，还不如改名叫复仇联盟，现在的四顾门行事风格实属不对，根本不顾及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哪里还有当年四顾门的样子？李相夷和四顾门完全是那群人扯大旗的符号。 听到这李莲花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把方多病惊了一下，愣愣地看着他。 “李相夷也不一定是全对。”李莲花面无表情语气冷漠道，看到方多病愣神又叹气道:“我比你年长听过他的不少事，他年少的时候任性至极，四顾门生变与他脱不了干系。” 高闻歌知道他这是又开始怪罪自己了，她停下筷子插话:“有时候，别人说的也不一定对，我倒是觉得李相夷是太有责任感了，把什么事都背在自己身上，四顾门当年的事也不全是他的过错，那背后的责任不是一个人就能承担下来的。人啊，有时候不要太拘泥于自己的思想，多接受一点别人的思想也不全是坏事。” 高闻歌的语气平稳却十分坚定，李莲花的心里至今仍觉得十年前四顾门死伤惨重都是自己的过错，是他太武断才造成了一切。但是高闻歌不这么觉得，当年的事有太多疑点，而且解散四顾门本就是肖紫衿他们一意孤行，自己该做的都没做到，却将所有罪责扔到李相夷身上，哪里像个能担责任的？ 如今又说要复兴四顾门，真是个笑话。 沉默了一会儿，方多病回李莲花:“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我钻研他平生，他当得起一个傲字！” “多加一个字，那就是傲慢，算得上什么好词？”李莲花的表情仍旧冷淡。 “多添一个字也可以是傲骨，这何尝不是好词？”方多病反驳，他告诉李莲花没有人是完美的，光芒底下有阴影也很正常，李相夷自负之处不是不存在，但四顾门被他建立就是为了武林变得更好，为了创立一个锄强扶弱的武林。现在这个为了门派的利益，左右逢迎的，根本不是四顾门。 李莲花的表情变得柔和，他看着方多病道:“李相夷要是知道十年后有这么一个人懂他，他也会很开心的。” 高闻歌摇摇头，这家伙倒是喜欢方多病的很，不过方多病也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好了好了，那四顾门想怎么搞我们都管不了，与其在这瞎操心还不如先填饱肚子。吃饭吃饭！”高闻歌笑着对二人说，“方小宝做菜确实有一手，刚才我吃了两块玉米炖排骨，火候恰到好处。” 说着她给李莲花和方多病各夹了一块排骨。 “哼，算你识货！本少爷会的可不止这些。”方多病面露骄傲，接着又道:“我告诉你们，不把我当朋友也没关系，但别再折腾我了，我从天机堂跑出来也不容易，再把我弄回去就过分了哈。” 李莲花从旁边的竹箱里拿出酒壶给三人倒上，“那就将之前的事了结了，”他举起酒杯向着方多病，“敬新朋友。” 高闻歌心知李莲花这是变相承认方多病了，便也放下碗筷举起酒杯，“敬新朋友。”她笑着对方多病道。 对他们两人这突然的举动有点难以置信，方多病愣了好一会儿才举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 “新朋友……李莲花，你这酒不会有问题吧？”方多病怀疑地看着李莲花问。 高闻歌笑出声来，“莲花，你看看你在方多病心里都变成什么样了！”她饮下酒向方多病示意:“瞧瞧，我已经喝了，他也喝了，你放心了？” 方多病这才笑了，将酒喝下。 酒下肚话真心，方多病告诉两人他才知道原来单孤刀是他亲爹而不是舅舅。高闻歌不做声，李莲花却道出他们也知道了，并告诉方多病单孤刀的死有蹊跷，他真正的死因并不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李莲花对方多病讲说他们怀疑背后有人在下一盘大棋，这一路他们走过查过的地方都牵扯在里面，而其中更存在着南胤人的影子。 对此方多病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他手描的图，说是从他娘亲的手册里看见的，至于为什么何晓兰的手册里有冰片的图案，可能是她在单孤刀哪里看来的。并且说这东西他研究过是个机关钥匙，不止一个，恐怕有人想要凑齐冰片去开启什么机关。 这么一说，高闻歌感觉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吃饭啊？”高闻歌叹气，“我这筷子举了放举了放都几次了，有事也给我先把饭吃了再说。都什么坏习惯，坐下！吃饭！” 李莲花这吃饭的时候说事说着说着就不吃了的习惯，真是改不了，还把方多病带得跟他一样。 被高闻歌一顿说的两人面面相觑，乖乖坐回去吃饭。 ——等一下，我怎么这么听他的话？这家伙像我家长辈一样，搞什么东西。吃了两口方多病忽然反应过来，寻思着自己也太听话了点。 见李莲花又端起酒杯，高闻歌一把抢走，“喝一杯就够了，不准再喝。”然后把方多病面前的杯子也收走，“你也不准喝了！” “不是，等会儿，为什么啊！我才喝了一口！” 方多病眼睛都瞪大了，满脸不解，李莲花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也同样不开心地看向高闻歌。 “李莲花，你是个病人，喝什么酒，身体都不要了吗？至于你方小宝，你才多大啊？闯江湖别的没学就学喝酒了是吧？等你18岁以后随便喝没人管，现在不行。”高闻歌把酒壶也收起来。 “闻景！你过分——我……” “要么乖乖吃饭，要么我给你下药让你直接睡过去，自己选。”高闻歌警告方多病。 “我不喝还不行吗……”方多病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吃饭。 李莲花也无法，高闻歌是正儿八经的大夫，跟他这个三脚猫的游医不能比，她的话他不得不听。 ——唉，看来以后酒也别想喝了。 李莲花觉得很苦恼。 第44章 月黑鬼堂无所忆 方多病说要查一下单孤刀的事，在莲花楼待了没多久就走了。 高闻歌抚着趴在腿边撒娇的狐狸精，“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她真是太喜欢狐狸精了，家里的猫猫完全不理她，还是狗狗好。 “你少给它喂吃的，狐狸精都长胖了。”李莲花浇完菜看高闻歌又在给狐狸精塞零食，便出言阻止。 高闻歌赶紧捂住狐狸精的耳朵，瞪了李莲花一眼:“狐狸精哪里胖了，这不刚好吗？”接着又跟狐狸精说:“狐狸精，你别听他说的，你不胖！” 李莲花对她真是无奈，放下水勺走过去拿走高闻歌手里的肉干。 “好了，你真不能再喂了。” 高闻歌不高兴地反驳:“我才喂了一点呢！你真是的……管我倒积极，让你喝药你就推三阻四。” “我还没问你呢，那床是怎么回事，之前那张呢？那可是我亲手修的，你给我丢啦？” “我放楼上去了，我们两个人睡那张床真的很窄！早就该换掉了，还有，衣柜里我给你放了几件新衣服，别老穿那些个麻布做的……”说着，高闻歌发现李莲花要插嘴又忙道:“诶，你别跟我说节约钱的事啊，那些衣服可是我从山庄带过来的，没用莲花楼的钱，都是我自己的银子。” “你呀～” 李莲花捏捏高闻歌的脸，话都让她说完了，他能说什么？之前的床睡两个人确实有些窄了，他也有打算换掉，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高闻歌就解决了。衣服也是，他觉得自己衣服够穿了，但架不住自己这位爱操心的淑女要置办。 虽然李莲花是觉得没必要，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他这人习惯把话埋心里，不怎么表现出来。 李莲花觉得莲花楼有高闻歌在，确实温馨不少。 ‖ 第二天方多病带着自己查到的消息赶来莲花楼，说是找到了刘如京的下落。 既然有消息那当然得出发去寻他，不过方多病看着高闻歌的样子偷笑。 “笑什么呢方小宝。” “这乔姑娘马上要补礼，你不去看看？” 高闻歌觉得他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她成亲补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钟情人家乔姑娘吗？要是你想去抢亲，我可以帮忙呀～” “呃咳咳咳咳……” 李莲花在旁边咳得惊天动地，把方多病吓一跳。 “李莲花，你怎么喝个茶都能把自己呛到啊？”方多病赶紧帮他拍背顺气。 高闻歌放下手里的水壶，她实在没想通方多病怎么会认为自己喜欢乔婉娩的。 “方小宝，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谁钟情她了？别乱说。” “哎呀闻景，你就别掩饰了，之前在百川院我就发现你对乔姑娘特别上心，人被抓走了你着急得跟啥一样，还给人家准备药。”方多病站直身子对高闻歌说，“看人家乔姑娘的眼神啊～啧啧，我可是能看出来的。” 高闻歌忍无可忍在方多病头上敲了一下，“你懂个屁，你才多大？别乱说话我对人家乔姑娘可没别的想法，我在采莲庄就说过我有婚配了。” 那边李莲花也总算缓过来了，他真是没想到方多病会说出这种话，要是高闻歌真对乔婉娩有什么想法……啊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这种事，不能深想。 但李莲花还是问了高闻歌一句:“那个我就问一下啊……闻景，你对乔姑娘真的没有什么……呃，想法吧？” “李莲花，你是不是想打架吗？” 高闻歌就不明白了，方多病说这些话无非是因为觉得她过于关心乔婉娩了，李莲花是干什么？他难道毒入脑髓了吗问这种问题。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呵呵，好奇……” 高闻歌气得不行，“李莲花，如果你再说些疯话，我觉得你的药可以加点剂量了，还有……闻可的婚约么……哼，我觉得她也该想想了。” “诶？不是，我真的……好吧我错了。”李莲花干脆利落的认错，这事儿可不能乱来。 “方小宝，我告诉你，有些话不要乱说，得罪我可没你好果子吃！”高闻歌又警告方多病道，“把我惹急了就给你迷晕了送回去！” “哎呀，别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方多病噘嘴道，脸上满是无辜。 “好了，赶紧去收拾收拾，马上出发。”高闻歌瞪了李莲花一眼往门外走去。 ‖ 丰州。 打听到马家的位置后三人赶了去，却得知刘如京早就不在这当护院了，还得知他的眼睛在十年前被炸瞎了一只，另外一只这两年也不行了。马家仆人也告诉了他们去哪里找刘如京，郊外客栈，等月上中天看到亮鬼灯笼就说明他今晚开张，过去自然能找到他。 离开马家大院后高闻歌的心情有点差，刘如京当年也算是四虎银枪里性子刚正的一个，待单孤刀和李相夷都一样，有什么都直说，人还是挺不错的。 她从山庄出来去到四顾门的时候，刘如京已经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告诉她刘如京眼睛受伤的事。 那时候高闻歌忙着找李相夷，对四顾门解散后那些还活着的四顾门元老的去向都不在意。 原本以为刘如京是寻了个地方过平淡日子，没想到…… 她或许应该早些去找刘如京，说不定还能救治他的眼睛。 高闻歌看了眼李莲花，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表情凝重的样子。 “看来只有晚上才找得到这个人了。”方多病说，“这才早上，离月上中天还早得很，咱们现在干嘛？” 结果没听到回答，方多病停下脚疑惑地看向后面的两个人。 “干嘛呢你们，怎么不理我呀？” “啊？哦……我是在想这个刘如京啊，是做死人生意的，我们去找他要带多少银子才合适？”李莲花回过神来道。 方多病不在乎道:“这谁晓得啊？晚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路过包子铺，蒸笼的热气吸引了高闻歌，“包子怎么卖？” “一钱两个！” “给我装三钱的。” “好嘞～” ‖ 夜深城外。 寻着路看到鬼灯笼，他们三个找到了刘如京的客栈。 还没搞清楚从客栈里跑出来的两个人嘴里说的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客栈里有人在喊“放开我！” 怕里面出什么事儿，几人连忙往客栈里去，刚到门口就有一个水桶飞过来，方多病赶紧用剑格开，但里面的水还是撒身上了。 这一看不得了，高闻歌发现笛飞声居然穿着一套红衣裳掐着刘如京的脖子，这两人明显是有问题。 不过笛飞声不是回金鸳盟调查角丽谯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刘如京的死人铺里，还穿成这样？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笛飞声失忆了！ 刘如京嘲笑笛飞声鬼门关走一圈回来不记得自己是谁，又告诉笛飞声，他是从河里捞出来给一丈红配冥婚的鬼丈夫。 ——难怪笛飞声穿成这个样子。 高闻歌差点笑出来，笛飞声有一天居然会被人弄去配冥婚，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又确实发生了。 第45章 付人银票捞人命 本来是来找刘如京的，谁知道会遇到这事？虽然笛飞声这样子挺搞笑的。 想了想，李莲花试探着对笛飞声说:“我是你的朋友，好朋友。” 手仍没放开刘如京，笛飞声转头看着他们，“朋友？不可能。” ——这家伙怎么还不信呢？再不松开刘如京他就要晕了！ 高闻歌的手放在了“姬越”的身上，虽然自己是打不过笛飞声，但让他把刘如京放开还是能做到的，实在不行就只能动手了， 不过不用高闻歌动手，笛飞声突然就表情痛苦地倒下去晕阙。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高闻歌松开握住剑柄的手，看着笛飞声道。 李莲花蹲下去检查笛飞声的情况，看见他在手心写的“找李莲花”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高闻歌问。 “情况还好，回头治疗就行。”李莲花把落到胸前的头发理回后背，站起身子回答她。 看来是要想办法从刘如京这里把笛飞声扛回莲花楼了。 高闻歌寻思着等笛飞声醒了收他多少治疗费比较合适，金鸳盟那么有钱，她多坑……不不不，是多要点也不过分吧？ 方多病看情况稳定就开始和刘如京交流，没料到刘如京一听到方多病说自己是百川院的人脸色顿变，直接让他们滚出去，直言自己和百川院毫无关系，他的同僚早就死了。 “老子退出四顾门的时候就说了，四顾门散了老子就当他们全部死光了！”刘如京的脸上满是愤慨，看得出来他真是这么想的。 高闻歌却看见刘如京腰间还挂着四顾门的令牌。 李莲花上前去对刘如京说地上躺着的这个还活着他不能卖。 刘如京或许认出那人是谁，或许没有——总之，他说笛飞声在这客栈躺了五天还让他一分钱没拿到，就算不是尸体也要废了他的武功让他留下做牛做马。 这当然不行，先不说这是个好好的人，毕竟这是笛飞声，高闻歌他们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帮忙处理，如果让刘如京把笛飞声武功废了，等角丽谯发现…… 那个爱笛飞声爱得疯魔的女人怕是又要发疯。 “一百两，我们出了。” 李莲花的话让方多病难以相信，这刘如京就是个只认钱的，再说了，笛飞声哪里值一百两？但李莲花向他点点头，表示不要反对。 “你若不是百川院的人，一百两就够了，可你偏是百川院的，”刘如京看向李莲花道，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那就要一千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你！”方多病真是没想到这人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 “好，一千两就一千两。”高闻歌打断方多病的话。 “不是等会儿，你真要给？” 高闻歌从衣服里取出银票，又向方多病伸手，“借我一点，回头还你。” 方多病气鼓鼓地掏出银票塞到高闻歌手里，“只有这么多了！” “好，谢谢。”高闻歌把所有银票整理好递给刘如京，“钱给你了，人我们带走。” 刘如京抓着钱没回答，方多病一肚子怨气地把笛飞声扛起来往外走。李莲花深深地看了刘如京一眼也走了。 等他们都出了大门高闻歌才取出一个木牌，“刘如京，倘若他日你有任何需要，拿着这东西去找未名山庄的人，他们会帮你。” 说完，高闻歌把东西递到刘如京手里。刘如京的眼睛是十年前的混战受的伤，李相夷如今一无所有没有任何能补偿他的东西，一千两是该给的，但这还不够，所以高闻歌将少主令给他了，只要刘如京有任何不伤天害理的需求，未名山庄任何一个弟子看到少主令都会帮他。 但这样一来，高闻歌就没有少主令了。 刘如京抓着木牌摸着上面的纹路，他看向高闻歌离开的方向，手却微微颤抖。 这枚令牌只有一个人有。 ‖ 回到莲花楼，笛飞声被方多病扔在床上。 “他中了无心槐，量还不少。”高闻歌诊脉后对李莲花和方多病说，“不过这家伙反应快，扎穿劳宫穴，又逆转经脉把无心槐逼到百会穴……虽然这样保住了他一身的武功，但也造成他失忆。” “这种方法也只有笛飞声才做得到。”李莲花道。 “那又如何，这大魔头失忆了还是大魔头，就该把这家伙关进一百八十八牢里！”方多病看着笛飞声就来气。 高闻歌起身去一边坐着，方多病只能靠李莲花去开导，她可不行，她也很想揍笛飞声——虽然打不过。 李莲花对方多病道出留下笛飞声的理由，以及他对一些事情的怀疑，方多病这才没再说把笛飞声关起来的话。 “你想想，笛飞声这么好一把刀，折在这里不就太可惜了？” 方多病到底是被李莲花劝住了，他说自己累了，要睡觉就去楼上了。 高闻歌和李莲花的床被笛飞声占着，他俩也没法睡，想着这人还没醒总得解毒吧？高闻歌开始调配药剂。 无心槐这玩意高闻歌也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因为它是南胤的东西，现在早就不流通了，所以她也没把握。最终能不能解毒还是得靠笛飞声自己，以他的功力应当不会太困难。 “你去楼上歇会儿吧，这有我看着。”看到李莲花打哈欠，高闻歌劝他。 “万一笛飞声醒了对你动手怎么办？我还是留在这好，再说了……”李莲花瞟一眼楼上，“方多病那小子睡觉满床滚，跟他躺一起我还不如不睡。” 高闻歌笑道:“他睡觉不老实？柜子里有绳子，你把他捆住呗～实在不行，楼上不是还有张床吗？把他扔那上面睡。” “啧，你说得倒是轻巧，那床连褥子都没有，方多病那个少爷身子还不给他硌得慌？”李莲花将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说。 “哟～有些人舍不得啦～心疼自己的小徒弟～”高闻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李莲花就是这种人，嘴硬心软，收个徒弟也是一样。 “话多！”李莲花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师兄就他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你不心疼？” 靠在他肩膀上，高闻歌回答:“关心是关心，但人总得磨炼磨炼才能成长，被保护着的人是不会成长的……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李莲花叹一声气，“你说的是，只是……” “我知道～你就是会忍不住担心他，想给他铺路。”高闻歌插嘴，“我都懂，有时候看着他我会想起以前的你，你们俩性格其实挺像的，但是方多病的性子还是不够稳，得多磨磨。” “我跟他像？哪里像？一点都不像好吧？” “好好好，不像不像……” 高闻歌心里嘀咕:嘴硬，明明就很像！ 第46章 楼里病患好热闹 李莲花和高闻歌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没享受两个时辰，高闻歌就被突然睁开眼睛拿起手边的茶针当武器的笛飞声吓了一跳。 “唉我真是……方多病也是笛飞声也是，一个两个都一惊一乍的……”高闻歌翻了个白眼道。 笛飞声手里的茶针比在李莲花眼前，李莲花安慰了下高闻歌才对笛飞声说:“你这样对自己的主人，有点不妥吧？” ——他说什么玩意？高闻歌面露震惊地看向李莲花，他是怎么一脸冷静地对着笛飞声说出“主人”这个词的？ 虽然说李莲花说的是一脸平静，但笛飞声直接无视了问他到底是谁。 李莲花指着笛飞声手心的字道:“看看，这是你自己写的‘找李莲花’，我就是李莲花。” 笛飞声脸上的疑惑连狐狸精都能看出来。 觉着这人不信，李莲花又指了指门外的牌子让笛飞声看，并告诉笛飞声，他的名字是阿飞，身份是百川院的卧底。 “……啊？”高闻歌比笛飞声还困惑，李莲花这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她知道笛飞声是谁，她都要信了。 百川院的卧底，亏他想得出来！ 等笛飞声恢复记忆后真的不会把莲花楼拆了吗？ 笛飞声眉头紧蹙，他看了看端着茶杯半天没喝一口的高闻歌，又看向李莲花，眼里的疑惑没有减少半分，他更困惑了，这人说的话每个都懂，怎么连在一起他有点听不懂？ “说明白点。”现在的笛飞声有惑必问。 “唉，真拿你没办法。” 李莲花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高闻歌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离开了这个老狐狸骗小白鼠的地方。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笑到喘不上气。 出门陪狐狸精玩了会儿，方多病从楼上下来了。 “你怎么不睡了？” 方多病左看看右看看，“我饿了！” 拦住方多病免得他进去打扫李莲花忽悠笛飞声，“你等会儿，李莲花正在跟……阿飞说事。” “哎呀，烦不烦呐那家伙怎么这么麻烦！” 嘴上抱怨着方多病却没有往门那边去，而是坐到高闻歌旁边一起陪狐狸精玩。 “诶我说，闻景你在未名山庄呆了那么久，真的没见过李相夷？” “啊？”高闻歌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了，“见是见过，但我不是说过也就远远见过？” “你给我讲讲他在未名山庄都干嘛了？”方多病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 “方小宝，你脑子里除了李相夷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怎么说话呢你这人，我就问问不行吗？” “行～我没说不行，但我也没什么能说的啊，他去山庄都是为了……少主，我说过一个弟子最多也就看到过他，又没说过话，我能给你说什么？” 方多病很不优雅地翻个白眼，“算了，我早该知道你没什么可以说的……他们两个说完了没有，我真的饿了！” 说完方多病起身推门而入。 高闻歌摇摇头，年轻人性子急也正常。 ‖ 这顿姗姗来迟的晚饭是李莲花做的，高闻歌没争过，方多病也是。 做好菜以后，方多病和高闻歌对视一眼，默契地把买回来的鸡腿移开点，然后让笛飞声先吃李莲花做的菜。反正他也没味觉不是吗？ 第一个菜，笛飞声吃了没事。第二个菜，笛飞声吃了一口就吐了。 “……太难吃了！” 方多病嘲笑道:“李莲花你看看，一个吃不出味道的人都觉得你做饭难吃。” 高闻歌点点头，“看来这个菜不能吃。” 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子，李莲花有气无处发，瞪了一眼又转头对笛飞声说:“你有味觉？” 这话把笛飞声问得莫名其妙，他看了下李莲花三人，疑惑道:“你们没有味觉？” “别带上我，我味觉好得很，什么问题都没有。”高闻歌从鸡腿上拆下一块肉放到李莲花碗里，又夹一块给自己，“将就吃吧，我看过了，他刚才做菜的时候放了点红糖水，也就味道奇怪点，吃下去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没人想去吃那个味道奇怪的菜。 高闻歌一个不注意，方多病和笛飞声就拿着筷子抢起鸡腿来了。 李莲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桌子上用筷子抢，桌子下还要比腿脚。他知道自己做菜有点难以入口，但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最后鸡腿还是被笛飞声抢到了，他得意洋洋地咬了一口，把方多病气得把筷子一放就走了。 “这小屁孩……”高闻歌无奈道，方多病还是个小孩儿心态，这就沉不住气了。 李莲花又同笛飞声说了几句，笛飞声答应了帮李莲花保密他中毒的事，李莲花也把面具拿出来给他让他白日里出门时戴上。 一边儿的高闻歌却在想:他从哪儿拿出来的面具？ ‖ 方多病是被高闻歌拉回来的，为了避免这小子真的饿肚子一晚上，高闻歌去做了个简单的炒青菜。 “哼，要不是闻景过来劝我，我才不吃！”方多病噘着个嘴说。 “是是是，我们方小宝受委屈啦～”高闻歌附和，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多吃点。” 李莲花挑挑眉，“偏心呢？” “你也吃你也吃。”高闻歌赶紧又给李莲花夹菜。她心里却想:多大个人了，还争这个，幼稚。 李莲花这个味觉嗅觉是被影响了，吃自己做的菜吃不出问题，但这还有两个人呢，一个大少爷，一个大魔头，折腾哪个都不行。 楼上现在有两张床，笛飞声和方多病也不用挤在一起睡，但褥子被子枕头都没有多余的，大半夜也没处去买。 高闻歌只能从方多病的床上拆了一床褥子给笛飞声垫着。方多病极力反对，但高闻歌告诉他，要么让一床褥子，要么和笛飞声睡一张床。 方多病选择了让出一床褥子。 至于被子……以笛飞声的身体，一晚上不盖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他晚上会不会把方多病的被子抢走就不知道了。 待楼上安静下来，高闻歌才拉着李莲花坐在床榻上运功给他抑制身体里的毒，刚才吃饭的时候李莲花又在咳嗽，高闻歌是听得心里一紧。 “你晚上还是多穿点，别跟白天一天穿那么点就在外面坐着，”高闻歌嘱咐李莲花，“这山边不比城里，夜里露水重气温低。”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应答。 “你还说我啰嗦，我想啰嗦吗，还不是你不让我省心啊！你……哎呀，真是让人生气！” 李莲花抬眼瞥一眼高闻歌，用手背敲敲她道:“挪一下，该铺床睡觉了。” “哦。” 高闻歌乖乖从床榻上移开，去灭了其他地方的蜡烛，然后钻进被子里和李莲花一起沉入梦乡。 第47章 忠心述出往事来 昨夜找刘如京没能问想问的事，今日是肯定要去的。 笛飞声不想跟着他们去那死人铺，高闻歌问他就不想知道自己从河里飘来时是个什么情况吗？ 笛飞声这才跟他们一起。 衣服自然是不能再穿昨晚那套了，幸好之前笛飞声在莲花楼住时留有衣服——高闻歌本想丢掉，被李莲花阻止了——出门前把那件衣服找出来给了笛飞声。 “闻景，你在吃什么东西？”方多病看到高闻歌往嘴里塞了一块白色药丸，不免觉得有点奇怪。这东西他不是第一次见高闻歌吃了，仔细想来，闻景每天都在吃，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高闻歌不在意道:“调理身体的药丸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她说的可是真话，这药丸确实是调理身体的，只不过是有针对性的调理。高闻歌体质特殊，情绪激动便会流泪，为了避免这个特殊情况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只能每天吃药控制，这不是好东西，但现在她也没办法。 “你身体不好？” “打小就这样，以前都控制得不错，只不过今年事情比较多所以没办法……”高闻歌收好装药丸的小袋子，“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方多病总觉得那药有点奇怪，不过想想闻景本人就是大夫，对自己身体应该比谁都清楚就没多问。 ‖ 白日里刘如京不做生意，但人还是在客栈里。李莲花几人进门时刘如京并不想理会，他听到高闻歌的脚步想起昨晚这人离开前塞给自己的那枚令牌。 ——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个令牌？ 刘如京心里有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对着他们几人仍旧是不耐烦的模样。既然这人背着其他人给自己令牌，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他自然不会拆穿。 他们几人来找刘如京当然是为了询问四顾门的事，刘如京虽一直佩着四顾门的令牌，却说四顾门解散时他便当四顾门已经没有了，所有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门主死了也没人愿意为他守着四顾门，百川院在刘如京眼里狗屁不是。 他这番话自然出自真心，高闻歌在心里叹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如京的性子还和当年一样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 李莲花劝刘如京说四顾门已经重启，他可以回去。 换来的却是刘如京更愤慨的一句话，“你懂个屁！四顾门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相夷的四顾门！” 刘如京双眼看不清前面的人，眼神却直直盯着他，“门主不在了，他们就把脏水全往门主身上泼，肖紫衿就是其中一个！” 刘如京不喜欢肖紫衿，从前就不喜欢，现在也一样。他接受的四顾门门主只有一个，无论过去多久，那个人都只会是李相夷。 对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的事还有李相夷的死，刘如京也说根本不是因为李相夷执意为单孤刀报仇导致的，他很清楚里面另有隐情，但那时的四顾门人心已散，说再多也没用。 于是刘如京离开了。 如今刘如京也不想再提起那些旧事，便要他们立即离开。 在刘如京说话的时候，高闻歌一直在观察李莲花的反应，他说着对四顾门不在意，但听到刘如京仍只认他一人时，又怎会不感动？高闻歌看到他眼睛都红了，只是这里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他一直忍着。 ——老如果我早些找到刘如京的话，他眼睛应该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不过……现在治疗应该还能让他的视力恢复一些。 高闻歌想着能不能找个时间过来给刘如京检查一下，或者让他去山庄。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也是因为发现刘如京是一个忠心旧四顾门的人，李莲花把方多病是单孤刀儿子、李相夷徒弟的事告诉了刘如京，为了取得刘如京的信任，方多病还拿出了单孤刀的令牌交与他确认。 ‖ 从客栈暗格里拿出一张写着南胤文字的纸交给高闻歌，刘如京讲了一件李莲花也不知道的往事，当年单孤刀安排四虎暗中调查什么事，刘如京还不开心。没料到当晚单孤刀就将他叫出来单独谈话，说金鸳盟可能在暗中支持南胤复国大计，并且还说南胤从来就没灭过要复国的心。 高闻歌往笛飞声那看了一眼，笛飞声对上她的视线表情也没有变化，顶多是奇怪。 ——算了，一个失忆的人能知道什么？ 高闻歌回过头继续听刘如京说话。 单孤刀当时交给刘如京一个名单，上面是四个从南胤而来的富商的名字，还告诉他这四个人带了四样法宝来到中原，其中有一样能毁天灭地，但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到了中原以后一直没有动手而是留在这，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后人。 单孤刀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群人与金鸳盟勾结的证据，他说他想阻止，却只得到这四位南胤富商的南胤姓名，并不知道他们在中原化名为甚，当然也就不知道他们这第三代后人在哪儿了。 也是因为刘如京的话，李莲花才推测单孤刀要他们去过一品坟，而这也得到了刘如京的证实，但刘如京说单孤刀因为八卦阵的存在没能进去。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一品坟里有一个丢失的箱子，这是后来百川院去检查一品坟时才发现的。 李莲花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现在想来里面装的定是南胤密宝，笛飞声不过是南胤人的一把刀。 一把开启一品坟的刀。 ——看来这里面牵扯的东西比我想的要更多。李莲花心想。 找到单孤刀的遗体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在庙堂、在江湖。 南胤人想要复国就必定对当今圣上动手，但在动手之前总得去开启秘宝。方多病之前查到冰片是开启某个机关的钥匙，现在看来那个机关就是一品坟里丢失的箱子。 箱子在哪儿？不知道。剩下的冰片在哪儿？也没有线索。 “刘前辈，不知这张纸片能否给我们？”李莲花对刘如京说，“我想去查一查这个人是谁。” “拿去便是，如今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倘若能靠它查清门主和二门主被害的真相，那便最好。” “多谢。”李莲花让高闻歌把东西收好。 在离开前高闻歌看着刘如京突然说:“刘先生，闻某出身未名山庄，自认算的上一个有能力的大夫，不知可否让闻某为先生检查一下眼睛？”顿了一下她又道:“我想我家少主若在此也一定会这样做。” 刘如京的独眼看着高闻歌半天，听着高闻歌的话他想起自己藏起来的那块令牌。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看看也无妨。” 第48章 异文辫识药方出 未名山庄的医者不少，但高闻歌这般天赋的却没有，高闻歌在医术上的成就仅次于她的父亲高正义，再多给她点时间超过高正义也不是问题。 为刘如京细致检查后高闻歌心里有了数，虽然他那只瞎掉的眼睛没有办法再让它恢复光明，但救治另外一只眼睛，让它至少看见一米左右远的东西还是可以的。尽管医治后可能看东西也会有点不清楚，但比起什么也看不见已经好很多了。 高闻歌留下了一张药方，又嘱咐刘如京去找山庄出来游历或是自立门户的弟子，服药和外部治疗同步进行才有效果。 怕他担心山庄弟子拒绝治疗，高闻歌暗示他只要拿出昨晚给他的令牌，不仅可以得到治疗，还可以免去费用。 当然，这些事高闻歌也准备跟庄内写信知会一声，费用该给还是要给的，只不过是她给罢了。 高闻歌在客栈里为刘如京检查时李莲花他们在外面等待，不是他们不愿在客栈里，实在是里面的死人味实在太大了。 “好了，你也少折腾点自己，吃饭也要按时。”高闻歌收起银针对刘如京说，“我刚才说的话你也要记下，我会给庄内知会一声的。” 刘如京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有高姑娘的少主令牌？” 高闻歌微微一笑，“自然是她交给我的，这些你无需担心，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不再与刘如京多话，高闻歌离开客栈和李莲花他们一道回莲花楼。 ‖ 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莲花楼后高闻歌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她给山庄写信时便多写了一句，希望庄内能关注下跟南胤相关的消息，并第一时间传信给自己。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高闻歌皱着眉，狐狸精一直在她旁边撒娇她都没在意，李莲花觉得有些奇怪。 “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我忽略了……但是想不起来。” 高闻歌有些无奈，虽然她学医术很快，对那些东西记得也深，但别的她真不擅长。 “想不起来就算了。”李莲花翻着书道，“你给刘如京的检查结果呢？” “只能勉强医治好一只眼睛，虽然不能恢复到从前，但至少能视物。” 方多病拿着从刘如京那得到的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要是你都把这南胤文字搞懂了，也用不着人专门研究了。”高闻歌放弃继续思考，端着药汤挨着李莲花坐下，“该喝药了。” 李莲花放下手里的书，“可以不喝吗？” “当然……不行～”高闻歌狡黠道，“待会儿还要弄阿飞的药，你可别想躲，你们两个都跑不掉！” “唉。”李莲花愁眉苦脸地端起药汤往嘴里灌，要是高闻歌不每天按时逼着他喝完，他可能会更开心点。 “你们两个谁做饭了？”方多病忽然放下手里的纸问。 “谁做饭了？我熬药都忙不过来。”高闻歌觉得方多病真是奇奇怪怪。 “那哪儿来的饭菜香？”方多病往香味飘来的地方看去，正好和提着饭盒笑盈盈地站在门外的苏小慵对上视线。 高闻歌侧头看着李莲花不说话。 李莲花不知道苏小慵会突然跑来，他有点尴尬，摸摸鼻子，低声对高闻歌说:“跟我没关系。” ——有关系问题就大了！高闻歌有点不高兴地瞪了李莲花一眼。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苏小慵笑嘻嘻地走到方多病旁边，把食盒放在桌上，又把里面的菜一一摆在桌上。 “苏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高闻歌好奇道。 “哦，这不是没事吗……正好我义兄最近忙，我准备在莲花楼住一段时间。” “……啊？”高闻歌傻眼了，这叫个什么事？苏小慵可是个姑娘，现在莲花楼明面上可是住了4个大男人，她在这里住叫个什么事？这要被人传出去可不得了——况且这里也没地方能给她住啊。 看来得赶紧给关河梦写信让他来把自己的心上人带走了。 高闻歌对苏小慵说:“苏姑娘，你一个女孩子，我们这住的都是些男的……不太方便。” 李莲花连忙附和:“呃，这个，苏姑娘，我们最近刚好有事要查，可能不太方便招待你……” 对这两人的拒绝，苏小慵很不高兴:“不就是查名字吗？有什么不得了……” “苏姑娘知道？”高闻歌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她是万人册的孙女，能知道他们在查什么也不奇怪。 “方多病在那儿举着看了半天，我又刚好认识，当然知道了。”苏小慵面露骄傲说。 李莲花出面对苏小慵道:“苏姑娘，倘若苏姑娘能告诉我们那张纸上的人名，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说得好听，连让我住都不肯……”正说着，苏小慵看到门外突然进来一人，拿起方多病面前的饭和筷子一句话不说又出去了，“这谁啊？” 高闻歌解释那是南海派的阿飞，是认识的人，不爱说话。又向苏小慵解释:“苏姑娘，你住莲花楼确实不太方便，你也看到了，现在楼里住了4个人都是男子，没有多的房间和床榻了……这样吧，这段时间苏姑娘住客栈的费用闻某一并包了。” 对高闻歌的安排苏小慵撇嘴道:“哼，说的就像我出不起住店的钱一样。” “苏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我又没说什么，你别叨叨了。”苏小慵看着高闻歌道，“既然你要出钱，那本姑娘的房费就你包了！” “闻某在所不辞。”高闻歌总算松了口气，莲花楼确实没有位置再给苏小慵住下了，她也不想把苏小慵请去住客栈，但这没办法。 得到承诺后苏小慵才告诉他们那张纸上写的名字是金半山。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得回元宝山庄。 “先吃饭，吃完我们马上出发——小宝，你去把阿飞叫进来吃点菜，苏姑娘带了这么丰富的菜不能浪费。”高闻歌安排道。 方多病一脸不情愿地放下筷子去门外把笛飞声叫了回来。 被人喊回来笛飞声还有些不开心，但高闻歌表示他得喝药，要喝药也要吃东西，挑食可没好处。笛飞声不懂治病解毒，高闻歌那么说了，他也分不清真假，只能坐下吃饭。 路上苏小慵告诉他们元宝山庄里还有一处地方之前他们没有去过，那里才是金半山最早到中原后的住处。元宝山庄都是在那基础上扩大的。 如果他们要找南胤的东西，半山居那里说不定还有。 第49章 荒院流言复茶会 半山居里杂草丛生，一看便知这里已被荒废许久了。一进门就能看见院子中间的枯木，上面挂着许多祈福条，有些都已经黑了，看得出来年头很久了。 带着李莲花他们找到半山居的是芷榆，若不是有人提起，芷榆都不知道元宝山庄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走近后才看到枯木周围立着几个牌位，最中间正对大门的牌位上写着“故显祖考金公半山之神位”，这应该就是金家后人给金半山立的牌位了。 南胤人以草木为尊，先祖牌位放在这里也很正常。 李莲花发现枯木的树身上刻着什么图案，方多病看了后说是南胤邪神燧弇。 燧弇左手持无心槐，右手握修罗草，头顶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在他的图像旁边还用南胤文写着四句话:燃汝之躯，驱汝之魂，祭我燧弇，业火焚天。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莲花推测所谓的业火焚天应该指的是南胤三大邪术之首的业火痋，也就是燧弇头上那个盒子里装的，必然是业火痋。而业火痋也是南胤先祖集结人马灭掉西南七邦创立南胤的依仗。 根据李莲花和苏小慵的解释，方多病怀疑这个画像上的盒子是罗摩鼎，罗摩鼎需要四枚罗摩天冰才能开启，而之前他们在金满堂屋子里看到的冰片就是一种钥匙，极有可能就是用来开启罗摩鼎的罗摩天冰！ “看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找到剩下三个南胤富商的后人了，一旦让那些人凑齐罗摩天冰打开罗摩鼎，后果不堪设想。”高闻歌看着画像说。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得通知百川院才行。” “不可。”李莲花阻止道。 方多病不理解为什么不通知百川院，李莲花提醒他，这百川院内可能有鬼，如果通知百川院势必会打草惊蛇，他们要找剩下三人只能靠自己。 可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如何寻找剩下几人？ 还是李莲花脑子转得快，他问芷榆金满堂平日里有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朋友。 芷榆说他没什么往来密切的朋友，但每年秋天都会出去几天吃宴席。 她这么一说，方多病和高闻歌同时想起一个人，“玉骨秀客”玉楼春。玉楼春在每年枫叶变红之时会邀请几位他认为的江湖奇人去参加酒席，这个酒席的就被称为“漫山红” 芷榆也道金满堂收到的请柬上就写的是漫山红。这就对上了。而玉楼春与金满堂也有非常相似的一点，富甲一方却足不出户。 “玉楼春的嫌疑很大。”高闻歌说，“他的漫山红酒宴我也知道，宴会上玉楼春会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供客人品尝，听说那味道和柔肠玉酿酒有的一拼，可惜每个去过的人都对那里的经历闭口不提，至今没人知道玉楼春究竟住在何处，所以到现在我对玉楼春和漫山红的了解也只有这一点。” “搞得这么神秘？”李莲花说，“更应该去见见了。” “不，这玉楼春不是想见就能见的。闻景不也说了吗，没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儿，能见到玉楼春的都是被邀请的客人，而要得到他的邀请还得成为这一年里江湖上的奇人。”方多病解释。 他说的话确实是真的，高闻歌在山庄也接待过一个曾经去过漫山红的人，那人说只知道办酒宴的地方在山上，可具体是哪座山就不知道了，但那人收到邀请就是因为他在这一年里在江湖上风头很大很出名，出名的方式也很奇怪。 高闻歌问过他在玉楼春那到底有何经历，对方却只道那地方女子不太方便前往。高闻歌便知那漫山红恐怕与景无关，与人有关。 ——这可不能让相夷知道了，不然我可能去不了。 高闻歌把这个推测藏在心底。 “我们这几个人当中呢，最奇怪的不就是这个阿飞吗？”李莲花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才把视线落在笛飞声身上，“要不然让他去街头卖艺？” “他？”看了看笛飞声，高闻歌摇头道，“算了算了，让他去卖艺，还不如我挂上身份牌出去行医呢。” “不必这么麻烦，把他们都杀了便是。”笛飞声哼了一声回答。 这话把芷榆和苏小慵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方多病脸上调侃的笑容也消失了。 ——就算失忆了骨子里还是个好杀的人，果然是本性难移…… 高闻歌叹气。 见芷榆和苏小慵那样子，李莲花又出言安慰他们说阿飞脑子不好使，喜欢胡说八道不要在意。 ‖ ——怎么会有这种流言蜚语？这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倘若相夷知道了…… 高闻歌拿着山庄的来信，看着上面的信息心底一沉，她原以为是有人查到什么南胤的消息，没想到竟然是林文秀传信来说江湖上最近流言四起，说十年前单孤刀是被李相夷逼死的。 这根本就是诽谤。 高闻歌比谁都清楚李相夷有多爱戴单孤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漆木山手下学习，李相夷敬重单孤刀，又怎么可能会逼死他？佛彼白石这几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让这种胡说之言在江湖上乱传？ 还有肖紫衿，如今他身为四顾门门主，又知道李相夷还活着，为什么不出来解释？ 不对，肖紫衿不解释才是他的性格。这个人一直对李相夷就存在不满，之前在衣冠冢面前彻底暴露了他的丑态。肖紫衿根本不希望李相夷还活着，说不定这些流言蜚语就是他指使人传出来的。 信在高闻歌手里被抓成一团，她的脸色相当难看。 难怪之前心里总觉得不安，原来如此。高闻歌终于明白了自己突然的不安从何而来。 ——无论是谁干，只要被我查出来……“姬越”和“雀悲”也该活动活动了。 “信上写什么了脸上这么难看？” 李莲花的声音忽然在高闻歌背后响起，她赶紧将信折起来免得被李莲花看到。 “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一点事……嘿嘿。”高闻歌傻笑两声试图把这个话题引开，“对了，方小宝说要回去拿点东西，好引起玉楼春的注意……你觉得他是拿什么去了？” 感觉高闻歌有事瞒着自己，但李莲花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便也顺着她的话题说:“以他的性子，或许是什么收藏之物。” “我在想他要怎么把东西带出来，方小宝不是一直怕被家里人抓回去吗？怎么这次胆子还变得这么大，敢自己回去，还敢从家里带东西出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何堂主手里不止一处宅院，或许方小宝的东西并没有放在天机堂山庄里，而是附近的别院呢？”李莲花提示道。 高闻歌恍然大悟，何晓惠素来爱买房子做投资，手底下的宅院不知有多少，方多病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她肯定会将一些宅院登记在他名下。 所以方多病拿东西也不一定非要回天机堂，自然就不会被何晓惠抓回去了。 第50章 浪起必有暗风吹 第二天方多病带回来一堆字画，说是他的珍藏，都是些武林高手的真迹。他又指使苏小慵去镇上印了一些告示，说是要租用一间铺面来办展览。这样定能引起玉楼春的注意。 高闻歌觉得不可行，但也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年轻人嘛，总要去闯一闯才知道什么合适。 “方小宝，你这家当还不少啊。”高闻歌看着方多病把字画摆了一排，调侃他。 方多病双手叉腰骄傲地回答:“那是，你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 受不了这小子稍微一夸就骄傲的性子，李莲花摇头，“你确定这样有用？” “怎么可能没用？这可是各路武林高手的字画，要我说这江湖没有第二个人收藏有我多了。” “说真的方小宝，你如果拿点李相夷的东西出来可能更有效……”高闻歌委婉地说。 笛飞声看不出什么区别，只说:“没意思。” 方多病和笛飞声就是很不对付，笛飞声一开口方多病就不高兴，“我没意思？那你出去卖艺啊！我相信一定有意思！” 不想听他们拌嘴，李莲花劝道:“好了好了～你们俩真是的，这有什么好争的呢？试试嘛，试试也没坏处～” 方多病这才没理笛飞声，继续整理他带过来的那些东西。为了让这个展览引起玉楼春的注意，方多病还指使苏小慵去镇上印了些告示好去宣传。 尽管高闻歌想要隐瞒昨天信上的内容，但也架不住流言的传播的速度，苏小慵去镇上印告示回来却没注意到里面夹了张别人的告示，那竟是肖紫衿发出的消息说要办四顾茶会。 看到传单高闻歌冷笑道:“他肖紫衿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学相……李相夷办四顾茶会？” 方多病也附和说肖紫衿实在自大。 “我刚才看到上面说单孤刀是李相夷害死的，而且他们在要求江湖中人同去四顾茶会申冤。”苏小慵接话。 高闻歌下意识地去看李莲花的表情，他的表情先是一愣，又放松下来回望了高闻歌一眼才说:“知道是在泼脏水，又何必去计较。” 高闻歌眉头紧蹙，“少主不可能不在意，李相夷对她来讲非常重要，恐怕少主不会接受有人往李相夷身上泼这脏水。” “李相夷都死了十年了，两眼一闭什么也听不见。”李莲花的视线又转到方多病身上，“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去找到玉楼春。” 作为一个非常敬爱李相夷的人，方多病当然不同意李莲花的说法。 “我听得见，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往我师傅身上泼脏水！”方多病说着就拿起“尔雅”往城里走，“我去会会这个肖紫衿，晚饭别留我的了。” 李莲花拦住一样想去慕娩山庄的高闻歌，“我有话要同你说，他去了，你就别去了。” 被李莲花拦下高闻歌也只能放弃去找肖紫衿麻烦。 笛飞声和苏小慵被李莲花请进莲花楼去了，他则拉着高闻歌往旁边去说话。 “你昨天就知道这件事了。”李莲花的语气满是肯定，一丝迟疑都没有。 “呃，什么知道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闻歌当然知道李莲花指的是什么，但她装作不知道，她是故意隐瞒下来想着找时间去会会肖紫衿的。 “闻歌，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都很明显？”李莲花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瞒着我？” “这怎么不算大事！”高闻歌直视着李莲花，“李莲花可以不在乎，李相夷失踪了可以不在乎，但全天下谁都可以不在乎，但高闻歌不可以不在乎。” 倘若连她都不在意李相夷的名声了，这江湖上真的没有任何人还把李相夷放在心上了。 “不管是谁做出这种事，我一定会查出来，还你清白。”高闻歌抓住李莲花的手眼神坚定，又重复了一遍，“高闻歌必须在乎。” 李莲花不知道说什么，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那些事都无所谓，这世间已经没有李相夷了，谁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他或许不在乎，但想要高闻歌也做到熟视无睹不太可能，她还是挺较真的。 “你呀……”李莲花在高闻歌额头轻轻敲了一下，他对高闻歌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闻歌捂着额头道:“别敲了别敲了，再敲就要变傻了！” “走吧，回去喝茶。”李莲花笑道。 “我是说真的，万一哪天被敲傻了怎么办？”高闻歌嘟囔，“我那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以后不准敲了。” “好好好～下次不敲了。” ‖ 从慕婉山庄回来的方多病看起来气得不行，不用高闻歌他们问，他就把所有的经过都讲出来了。 “你们是没看到那个何璋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也不知道肖紫衿从哪儿找来个棋盘，何璋从里面拿了封信出来直接就把李相夷架在火上烤，那些去凑热闹的宵小之徒个个都叫嚣着要肖紫衿把李相夷赶出英杰殿！” 看得出来方多病确实气得不行，表情都要扭曲了。 “何璋？他不是失踪了吗？”高闻歌奇怪地问。 “谁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方多病气呼呼地回答，“十年都没出现的人，这一办茶会就出现了，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高闻歌觉得这些所谓的证据出现得也很奇怪。前面那么多年都没人注意，甚至那个棋盘都不见很久了，怎么现在突然就找到了？ 何璋……何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茶会上？他带去的那封信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从一开始就透露出一种奇怪，都要十年了，为什么现在突然有李相夷害死单孤刀的流言出现？”高闻歌思考着说，“散播这些流言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反正不怀好意就是了。”苏小慵道。 “来来来，喝点茶，”李莲花一一掺茶缓缓道，“这些事早晚会见分晓的，现在呢，我们还是想办法去参加漫山红才是正事。” 高闻歌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去找一下何璋或者请庄内在外游历的弟子帮忙调查一下何璋，她总觉得何璋的问题很大。之前刘如京也说过单孤刀曾背着他安排其他三虎私底下调查什么事。 难道何璋对四顾门有异心？ 这时候狐狸精从门外跑到高闻歌旁边呜呜地叫了两声。 “哎呀，该吃饭了，狐狸精都饿了。”高闻歌这才意识到时间都下午了，连忙起身去准备午饭。 苏小慵想着自己没啥事儿，想过去帮高闻歌，但被高闻歌请回了桌边，说她一个姑娘还是坐着等吃饭就行。 在炒菜的时候李莲花又凑过来说要帮忙，吓得方多病赶紧把人拖走了，直言李莲花陪狐狸精玩就行了，高闻歌那边不需要他去打下手，实在缺人也有他方多病在。 第51章 秋时邀客同赏花 当日入夜，高闻歌忽然收到了乔婉娩的信。从上次去参加完成亲礼到现在，这还是乔婉娩给她寄来的第一封信，高闻歌还是很挂念这位朋友，所以第一时间避开所有人去看了信。 楼外还放着吃晚饭的桌子，高闻歌便坐在那拆信。 原以为乔婉娩只是写些日常生活之类的话，却不想她竟然是来道歉的。 信上说江湖上那些流言是肖紫衿的错，她也劝阻过，但肖紫衿却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执意要这样做。乔婉娩写信给高闻歌是替肖紫衿来道歉的，希望高闻歌不要怪罪于他。并且乔婉娩告诉高闻歌，她已经与肖紫衿分开了，虽然相伴十余年，但她仍然无法改变肖紫衿的思想，或许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早就被摆在面上，只是都不肯去面对。这次乔婉娩彻底下了决心与肖紫衿分开。 “……我决定与紫衿分开一段时间，紫衿被眼前的利益遮蔽了双眼，现在的他让我看不到我们的将来。书信至此，望你理解。慕婉山庄将不再接待无故而来的江湖侠义之士，但若是你来，无论何时我都会很高兴。友:婉娩” 高闻歌看着信上的文字，久久不能放下。 ——果然是肖紫衿干的，他做错了事却要阿娩来替他道歉，白活这么多年了。 想到乔婉娩对肖紫衿的看重，高闻歌有些愤怒。 ——阿娩如此信任他、依赖他，他却伤透了阿娩的心。这个肖紫衿，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谁的信？” 李莲花从莲花楼里走出来，踱步到高闻歌身边，这次高闻歌没有将信藏起来，而是任由李莲花拿去看。看完后李莲花瞧见高闻歌脸上的愤慨，将信叠好放在她手心。 “我猜，你是想让肖紫衿付出代价吧？而且还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莲花在凳子上坐下，对高闻歌说。 高闻歌点点头，“婚宴上我就警告过他不要伤了阿娩的心，他却根本没听进去……甚至为了让你身败名裂，使出这样恶心的法子，我非常生气。” “既然乔姑娘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又何必再掺一脚呢？”李莲花劝解道，“肖紫衿有多喜欢乔姑娘我们都知道，成亲那天他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并非作假。乔姑娘主动提出要与他分开，对他来说已经是惩罚了。” “但肖紫衿伤害了阿娩，你看阿娩写的话，她该有多伤心……”想到乔婉娩伤心的样子，高闻歌也觉得难过，“如果只是与肖紫衿分开，我觉得算不得惩罚。” “算不算惩罚可不是你决定的，而是乔姑娘和紫衿。”李莲花从衣兜里摸出一块糖塞到高闻歌手里，“两个人的感情是别人无法明白的，对也好，错也好，只要两个人觉得合适便足够了，旁人插手只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高闻歌望着李莲花，“好，这件事我不插手，但肖紫衿对你做的事我不能不管。” 叹了一口气，李莲花语气温和道:“小鸽子，李相夷已经不在了，那些事就让它去吧。” “我说过，谁都可以不在乎，高闻歌不能不在乎。” “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两个？”方多病突然窜出来打断了李莲花和高闻歌的谈话。 “嗯？哦，闻景说你那个法子没法引起玉楼春的注意，得赶紧想个别的办法。”李莲花面不改色地撒谎。 高闻歌不动声色地将乔婉娩的信和李莲花给自己的糖一起收起来，“如果不能在宴会开始前得到邀请，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人不对劲，方多病看着高闻歌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阿飞想起十年前的事？” “啊？我？他那是因为中毒，而且还是南胤的毒，我除了让他喝点药帮他自己冲开无心槐的控制外。没有别的办法。”高闻歌回答。 方多病是因为在四顾茶会上的经历而不开心有点钻牛角尖，他问了李莲花之前说李相夷生性凉薄是不是真的，又担心江湖传言是真的。 这都被李莲花一一解答、开导了。 “这就对了嘛，不要太计较了。”李莲花看方多病想通了，便给他倒上茶——本来他是想倒酒的，奈何高闻歌管得实在严，只能换成茶了。 方多病这时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说我师傅有没有可能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咳咳咳……”李莲花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半天不说话。 高闻歌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多病一眼。 “李莲花，你没事吧？”方多病吓得赶紧给他拍背缓缓，“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李莲花眼神飘忽地回答。 “因为我还是觉得之前元宝山庄看见的那位白衣大侠很奇怪，你们想啊，笛飞声都没有死，那我师傅活着的可能性也很大。”方多病说的头头是道。 ——方多病，你再努努力就能发现你要找的人近在眼前了。 听着李莲花开始胡说八道打消方多病的想法，高闻歌嘴角上扬。 ‖ 翌日，方多病还在收拾字画准备去镇上，从客栈过来的苏小慵就拿着一封书信进门来，说是玉楼春送来的。 “看来我们也不需要去办什么展览了。”高闻歌道。 方多病打开邀请函，里面写着:邀李莲花神医、方多病少侠、未名山庄闻景先生，于九月十九日，赏一秋嫣红。壬子年九月初九，玉楼春。 “确实是玉楼春的邀请函。”高闻歌看着装函的信封道，那上面的枫叶印记就是玉楼春的标识。 “你们看。”苏小慵翻过信封发现里面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说，参加宴会需拿着邀请函去驿站找到负责人，将此函交于对方并告诉他自己是要去赏花，驿站自会安排马车送诸位前往。 “这玉楼春想得还挺周到。” “周到？我看未必。面上看起来像是做足了主人家的礼仪，实际上是在引导我们一步步地按着他的方式来，我想，如果我们不按他说的做，怕是也不能去漫山红。”高闻歌把信封放在桌上。 “这上面写九月十九日去参加，今日已九月十八了。”方多病指着邀请函上的日期对他们说。 “苏姑娘，劳烦你上楼叫一下阿飞，我们即刻出发。” 苏小慵点点头转身上楼去叫人。 “他这邀请函上只写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恐怕苏姑娘和阿飞去不了。”待苏小慵一离开，高闻歌就对其他两人说。 “那他们怎么办？”方多病面露担忧。 “不用担心，这玉楼春年年办漫山红，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好的言论，他们两个跟着也不会有事。”李莲花安慰道，“如果玉楼春不想邀请函上没有的人去参加，他也一定有自己的办法将人剔除。” 第52章 宾客齐聚为酒宴 李莲花的推测果然是对的。 他们一行人到达驿站找到负责人说明来意，确认邀请函真实性以后便将几人引至停马车的地方，只是那里停着的是三辆马车。 ——看来从这里就要把人分开了。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一眼，让苏小慵和笛飞声各上了一辆马车，她与李莲花、方多病一起上了一辆。 踏进马车高闻歌就发现空气中有一股迷药的香味，她没做声，找个了位置坐下。李莲花明显也觉察到了，只有方多病是个小呆子，啥也没发现。 马车开始行驶，方多病发现苏小慵和笛飞声二人的马车行进的方向与他们不同还有些奇怪。不过这被李莲花忽悠了几句，方多病就没再没多想。 不多时，高闻歌就看着方多病因为迷香晕了过去。她将目光移向李莲花，这人已经从装睡中醒来。看来李莲花体内的碧茶毒抵消了迷药，所以他这会儿还醒着。 高闻歌往李莲花那边靠了靠，得到后者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抿嘴笑笑，指指马车角落里睡得正香的方多病，无声道:江湖经验不足。 李莲花无奈摇摇头，回道:睡吧。 高闻歌这才靠着马车闭上眼睛。 忽然从梦中惊醒，方多病手忙脚乱地抱紧差点掉落的“尔雅”剑，看了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的高闻歌和李莲花一眼，掀开车帘发现马车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周围怎么看着这么眼生？” “你睡得也太沉了，叫你几声都没反应。”高闻歌故意骗方多病。 果然方多病被骗到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高闻歌，“你叫了我？我完全没听到！天哪，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一进马车就被迷倒，看来玉楼春是不想被人知道漫山红的具体位置。”李莲花开口道。 这跟高闻歌和他之前的猜测是一样的。 这时马车外的车夫大声道:“几位公子，我们马上到了，请几位一会儿换竹舟啊！” 方多病搭话:“我那两位朋友呢？” “我们家主只见收了请柬的宾客，公子的朋友在别处被好生招待着呢，不用担心！”车夫回答。 ——看来是被送到另外的地方去了，不过以笛飞声的个性，恐怕待不了多久就跑了吧。 高闻歌心想。 方多病这才意识到之前在莲花楼高闻歌和李莲花说的是真的，笛飞声和苏小慵的名字不在邀请函上，果然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漫山红。 这时马车停下，车夫在外面说到地方了，几人便从车里出去。 “几位公子，请上那边的竹船。”车夫指着河边道。不远处河边停着一艘小船，船夫安安静静地站在岸上等着客人。 竹船大小刚好装下他们三人，他们刚坐好船夫就有人遮上他们的眼睛，中途又换了两次船，最后一次才将蒙着他们眼睛的布取下来。 “这里风景倒是不错。”望着船外的河水，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这点倒是真的，李莲花也觉得这地方山清水秀，远离喧闹，确实适合隐居。 “船家，还要多久才到？”方多病觉得这风景没什么好看的，只想赶紧上岸。 “公子莫急，船马上就到岸了。”船家在外面乐呵呵道。 “方小宝，你这性子真得磨磨了，这周围风景多美啊～好好静下心来看看风景，不好吗？”高闻歌摸出一把扇子一边扇一边道。 李莲花心想:你倒是说教他厉害，自己不也一样？ ‖ 船到岸后方多病一下就开心了，坐在船上实在是无聊又让人有一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脚踩土地让人安心。 李莲花不慌不忙地把自己衣服整理了一下才看周围的情况。 方多病抱怨没人接待自己，听李莲花说旁边有人比他还能耍帅，顺着李莲花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红衣公子从竹筏上踏浪而来，稳稳落在岸边。 李莲花冲着人家打招呼，结果红衣公子只瞥了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没礼貌！”方多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开心地抱怨。 “他是京城里最近名头很大的‘舞魔’慕容腰。”高闻歌一眼就认出对方，这位慕容腰是月羟人，来中原是比舞的，在京城一舞动天下从而成名。 没想到玉楼春把他也请来了。 “再出名也不能这样没礼貌吧！”听了解释方多病还是不开心。 “你也知道玉楼春只邀请奇人，这慕容腰也是一个，有点孤傲也很正常。” 正说着话，几人背后有人从船上下来，跌跌撞撞跑到旁边干呕，看来是晕船了。 热心的方多病又过去关心那人，看清对方是谁后李莲花直接笑了。 ——真有意思，玉楼春把他也请来了。 晕船的人缓过劲后才跟他们打招呼，结果看到李莲花后一脸惊喜。 “李神医？恩人！” “施文绝施兄，好久不见。” 没错，这来的就是那个自杀被路过的李莲花救下的铁甲门少爷施文绝。 施文绝嘿嘿一笑，“李神医，好久不见。” 高闻歌挑眉，施文绝也被请来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会来。 施文绝也确是个奇人，六岁便能打铁造出神兵利器，可这功名么，考了十次都没考上。他还乐呵呵的说这是重在参与。 “兄台，你也是来赏漫山红的？”方多病觉得这人当真有趣，不免想要与他多说几句。 “什么漫山红，方少侠，来女宅赏的是意境，怎么会是红叶呢？”施文绝笑道，“好了，我们也赶紧，晚了就赶不上了！” 说完也不等高闻歌他们开口，自己就先走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同时看向高闻歌，高闻歌看看他们，表情无辜道:“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来过，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施文绝刚才的话倒是让高闻歌心里的推测更明确了些，玉楼春的漫山红，除了枫叶美酒，恐怕还有佳人作伴。 “走吧，看来还得爬山呢。”李莲花发现了高闻歌在撒谎，但也没拆穿，现在更重要的是去到宴会。 ‖ 爬了半天后他们终于到达山顶，除了慕容腰还有四个明显是被邀请来的客人。恰巧的是，这些人里有个人高闻歌认识。 不过高闻歌认识，闻景可不认识。 所以高闻歌也就装做不认识。 听到护卫长与李莲花几人行礼招呼，头戴乌帽的“一字诗”李一辅过来搭话，还当场做了一首一字诗。 只不过这诗，听得李莲花三人连着施文绝都有点莫名其妙，面露尴尬。 听见李一辅叫出方多病的名字，“冷箭”东方皓也起身走过来打招呼，只不过那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人也是没什么礼貌。 护卫长没管他，转而给他们介绍剩下的两人:“酒痴”陆剑池、“舞魔”慕容腰——这个人在河边高闻歌就已经介绍过了。 介绍完，护卫长又告知所有人需要将随身携带的武器等留在崖边由护卫看守，这是规矩，大家也只能遵守。 高闻歌只交出了“姬越”和衣服里装着的一包银针，“雀悲”被她藏在大腿上绑着，它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一旦交出去就会被人怀疑身份。 至于要给玉楼春送的礼物…… 护卫长说他们三人是玉楼春特邀的客人，无需备礼。 方多病开心地把刚拿出来的夜明珠收了回去。 第53章 深山大宅女子行 知道高闻歌还有一把剑的人只有李莲花，他也没吱声。 接下来就是选香红，在东西呈上来时，施文绝跟方多病解释了一下，高闻歌在旁边盯着李莲花，把人盯得摸鼻子不说话。 玉楼春今年邀请宾客选香红，却提出让李莲花几人先选。 高闻歌一直微笑，但李莲花怎么瞧都觉得这表情有威胁的意思。可香红必须选，他只能去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高闻歌则拿走了旁边的香囊。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假扮男子去与女子相处…… 高闻歌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只希望不要被发现才好。 所有宾客挑完都过桥去女宅了，只有方多病还留着，他左看右看选了一个被碗盖住的，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鸡爪！ 李莲花和高闻歌都在他背后偷笑。 谁能想到会有姑娘的信物是这个东西呢？ 拿到鸡爪的方多病一样惊讶，旁边的护卫也觉得奇怪，说要给方多病换一样，但方多病嫌麻烦就拒绝了。 护卫们便先退下。 方多病觉得这地方不好，劝了李莲花两句——主要是他也没来过女子多的地方，自己心里有点怕——但被李莲花两言三语的忽悠过去了。 “你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吧。”高闻歌等方多病先走两步才开口对李莲花道。这地方搞这么多规矩，恐怕就与一些特殊场所有相似之处了。 李莲花摸摸鼻子，眉毛微挑，“你不相信我？” “是你魅力太大～”高闻歌语气无奈，“好了不说了，走吧。” “我还担心有姑娘看中你呢……”李莲花小声嘟囔。 高闻歌瞪了他一眼，换来李莲花尴尬一笑。 女宅大门以浅绿色为主，当中匾额上红底黄字写着“女宅”二字。众位宾客被护卫迎到门口，大门便从内打开，一位蓝衣女子携着数位侍女从内里走出，面带微笑地向他们行礼。 这位领头的姑娘便是护卫口中的女宅管事:碧凰。 随着碧凰踏入大门，一条石板路直通正殿，两边的水池里装饰着石柱，底下水流翻涌，竟是小喷泉模样。 李一辅手握一柄圆扇，看着周围的风景询问碧凰这座山的名字。碧凰温和告知因为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所以名为香山。 因为需要谈话，李莲花三人的步伐渐渐放慢脱离队伍。 从来这里的路上李莲花就一直在观察，这女宅坐落于山间，周围皆是悬崖，唯一的路便是方才他们通过的吊桥。而吊桥在宾客们通过后就立刻升起，女宅内禁止宾客和主人以外的男性进去，护卫们也只能待在外边。 这地方易守难攻，看得出来玉楼春非常惜命，甚至比金满堂还要谨慎。 说着话到了迎客松面前，方多病惊道这迎客松不一般，是流金延年松，要用万里挑一的罗汉松培育百年才得一株。如此珍贵的东西玉楼春竟就放在门口？可见他财力雄厚，绝不一般。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了。”李莲花望着面前的屋子道，“走吧，进去瞧瞧。” ‖ 走到浣纱阁，按理说各位男客都应去沐浴更衣，高闻歌是女子，若沐浴就会暴露。她想寻李莲花，却不知他去了哪儿。 ——这个笨蛋不会真去沐浴了吧？ 高闻歌眉头一皱。 “沐浴就不必了，闻某不喜这些琐事。”高闻歌对接待她的侍女道。 “可……”那位站在她旁边的女子面露难色。 “姑娘不必紧张，舟车劳顿，我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高闻歌看了眼浴池，“麻烦姑娘引我去别处小坐。” 见高闻歌确实不愿沐浴，女子这才带着她离开浣纱阁，刚走出去就碰见碧凰。 “闻公子这是……？”碧凰有些疑虑地看着他们二人。 “哦，闻某向来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只爱医术，沐浴更衣就免了，我更想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所以才请这位姑娘引我去一处可以安静休息的地方。”高闻歌面不改色地撒谎。 碧凰看了高闻歌身后的女子一眼，脸上挂着笑道:“是我们疏忽了，既然闻公子不喜沐浴，正好月羟国来的那位慕容公子也一样不喜沐浴，方公子也在哪里，几位正好可以一起饮茶。” 对这安排高闻歌没有异议，“那就麻烦这位……”高闻歌的视线落到身后女子身上，她才察觉自己并不知对方叫什么。 “玉露。”察觉到高闻歌的疑惑，碧凰开口了。 “……这位玉露姑娘带我去饮茶处了。”高闻歌道。 “还是我为公子引路吧，玉露是浣纱阁的人，不可离开。”碧凰开口抢道。 ——这女宅规矩怎么这么多？ 虽然心里这么想，高闻歌脸上却不曾表现出来，她只是冲玉露点点头，“不好意思耽误姑娘工作了。”又对碧凰说:“那就麻烦碧凰姑娘了。” 碧凰只微微一笑，“公子请随我来。” ‖ 方多病果然在那。 碧凰引着高闻歌到时，正遇上方多病在与监察姑娘讨价还价，希望她不要将刚才清儿的无意之举记下。 这喧闹自然引起碧凰的注意，她前去询问，却不想方多病并未指责，反而希望碧凰免了清儿的责罚，也望她能将今日诸位姑娘的罚金都记在他名下由他来付，免去姑娘们无法好好工作的烦恼，宾客也可以安心用餐。 高闻歌没有过去凑热闹，却遇上刚沐浴完过来的陆剑池。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骨气。”陆剑池听着方多病的一番言论对高闻歌说，“倒比我想的要好上很多。” “父母的名头，那不过是虚假之物，一个人到底怎样还是得接触他本人以后才知道。”对方多病的举动并不意外的高闻歌回答。 越过高闻歌，陆剑池走上前去与方多病交谈，顺势在慕容腰旁边坐下喝茶等其他人。 高闻歌也踱步过去在方多病边上坐下。 “闻景，你哪儿去了？” “你管我？方小宝，你刚才那几句话倒有些成熟，让我刮目相看。”高闻歌端起茶杯道。 “我本来就成熟，用得着你说？”方多病哼了一声回道。 正说着话，李莲花也来了。 看到李莲花衣服都换了一件，高闻歌眯起眼睛盯着他没动。 ——李相夷啊李相夷，你居然让那些姑娘服侍你沐浴更衣？ 高闻歌冷笑，“哟，李莲花，你这啰嗦鬼也终于沐浴完了？” 李莲花尴尬一笑，“舟车劳顿，在泉浴里泡了一会儿，顺便把衣服换了。不过我不太习惯被人照顾，自己就解决了。” 具体是被人服侍着沐浴，还是自己一个人搞定，只有李莲花自己才知道了。 看到李莲花方多病迫不及待地走过去问他怎么才来，李莲花才回了一句，碧凰就笑盈盈地上前。 “既然李神医也到了，那就请三位先随我去见主人吧！” “漫山红，这么早就开了？” “酒宴还早，是主人想单独见见几位。”碧凰仍然微笑着道。 “那就请姑娘带路了。”高闻歌起身走到碧凰旁边对她说。 “三位请随我来。” 第54章 言辞凿凿笑大话 玉楼春在的地方名为金玉楼，虽并非为金子打造，但夕阳照射在屋子上却有几分金色。 让高闻歌觉得意外的是，这金玉楼看起来与元宝山庄内的屋子有些相似。 碧凰把他们三人带到门口就停下脚步，金玉楼不是谁都能进的。玉楼春要见李莲花三人，便只能他们三人进去。 踏进金玉楼大门时李莲花随意看了一眼整个屋子的构造装饰，瞧见主座旁边还站着黑衣男子有些意外。他寻思这人或许是玉楼春的贴身护卫，便也没觉得奇怪。 玉楼春手里一块金子正在他的操控下变化着形状，听到他们进门也没回头，只道了句:“三位随意坐，玉某手中的玩物这就捏好了。” 他们也没就这么坐下，方多病开口道:“这是玉骨功？” 玉楼春回答:“方少侠家学渊博，玉某这保命的微末功夫竟也听过。” 玉骨功？高闻歌略有耳闻，听闻是刀枪不入的一种硬功。只是从未见过，没料到这玉楼春竟然会。 说话间，玉楼春手里的金块已然成型，他放下金块，请他们三人入座。 此番玉楼春单独请他们三人来金玉楼私谈，是为了金满堂的死因，他想要知道金满堂究竟因何人而死。对李莲花询问二人关系，他也没迟疑，只说二人关系很好，这座金玉楼也是金满堂修建而成，每年漫山红玉楼春都会邀请金满堂来参加。 但玉楼春这番话却让人觉得奇怪，倘若只想知道金满堂因何而死，大可派人去百川院一套便知，又何苦大费周章将李莲花三人请到家里来？ 恐怕玉楼春是想知道冰片是否还在。 高闻歌知道现在不是她开口的时候，便看着李莲花，等他做决定。 李莲花安慰玉楼春说金满堂之死背后没有隐情，只不过凶手贪图泊蓝人头罢了。 玉楼春刚松了一口气，又被李莲花接下来的话激得心提到嗓子眼。只因李莲花告诉他，事情结束后他们发现有一件和泊蓝人头放在一起的宝贝下落不明，李莲花还示意方多病佐证。 不等方多病说出全部信息，玉楼春便脱口而出“冰片”二字，方多病微微一笑却道那东西更像翡翠竹叶。 事已至此，在场三人都确定了玉楼春就是南胤后人。放在泊蓝人头一起的东西是冰片这件事，只有他们才会知道，而且玉楼春也一定有一枚冰片。 发现从李莲花他们这探听不到夺走冰片之人是谁，玉楼春也不想浪费时间，托词说自己还要为漫山红做些准备便带着护卫离开了金玉楼。 “看来这玉楼春很想知道金满堂的冰片被谁盗走了。”高闻歌起身看着玉楼春远去对李莲花说，“他对这东西倒是了解。” “他自己也有冰片。”李莲花点头附和。 踏出金玉楼的几人见到一直等候在外的碧凰，刚准备搭话便听见远处有钟声传来。 碧凰解释这是距离这里两三个山头远的一座古寺的钟声，因为他们行苦修，所以每日寅时、午时、子时各敲钟声一次。此刻响起的正是午时的钟声，她在此等候也是为了迎他们去休憩。 但李莲花三人这会儿一点也不想休息，便婉拒了碧凰准备自己去周围走走。 “这有钱人的山庄宅院果然修的漂亮，又舍得用植物造景，又舍得请人专门设计布置……”一边随意走着，高闻歌一边看着院子里的风景感叹。 “你们未名山庄风景也不错啊。”李莲花随口回答，“靠山那边不是还有个小瀑布吗？” “等等，李莲花，你怎么知道未名山庄里面有瀑布？”方多病本想赞同，但忽然想起自己没去过未名山庄，未名山庄不随便接待客人，李莲花怎么知道里面有瀑布？ ——哎呀，一不小心忘了这小子还在这了。 李莲花也是和高闻歌说话习惯了，一时竟没注意这点。 高闻歌帮他回答了方多病:“他以前被闻可带进去找过我，知道也不奇怪。” “是吗？李莲花，你运气真好啊。那未名山庄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本少爷都还没去过呢！你居然都去过了！” 李莲花挑挑眉，“过奖过奖……” ‖ “施文绝他们三个在那儿说什么呢？过去凑凑热闹吗？”高闻歌突然看见不远处施文绝和李一辅、东方皓在一块儿聊天，顿时好奇心上来。 左右也没别的事，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同意了。 这没想走过去就听到东方皓在夸夸其谈，说李相夷杀害单孤刀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施文绝又不傻，当即反问他那李相夷为什么放过他？ 结果东方皓回答说他救过李相夷的命。 高闻歌直接笑出声。 方多病这怒啊，一下忍不住，走过去嘲讽东方皓:“听说玉先生请的都是一些奇人，没想到这位东方兄原来是靠格外会放狗屁被邀请来的吗？” 李一辅和施文绝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东方皓此人胡说八道惯了，哪知道今天会被人这样嘲弄？当即就要与方多病动手脚。 一边的李莲花忍住笑阻止方多病，说万一这位东方兄真的救过李相夷的命呢？ 高闻歌笑言:“哦，真的吗？我只知李相夷乃天下第一，金鸳盟的笛飞声数次与之比试，却次次落败。没想到……天下第一的剑神还有需要人救的时候？” 摆摆手，李莲花问东方皓:“敢问这位东方兄，这个李相夷年少时候还有打不赢的仇家吗？” 虽然李相夷消失了，但怎么说也是李莲花的过去，就算他现在再怎么清心，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傲气在的。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三教九流之辈当面说自己还有打不赢的人？ 高闻歌笑盈盈地看着李莲花，她今天要听听这家伙那张嘴怎么回敬东方皓这个垃圾。 被李莲花这么一问，东方皓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这海口夸下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 “有……有啊！” “东方兄，你可要想好了哟。闻某到底是未名山庄的人，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等漫山红结束，在下都会一字不改地书信与我家少主。”高闻歌笑呵呵地看着东方皓，手里的扇子没停下，“我家少主与李相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李相夷与她而言十分重要，她可是不喜欢有人胡说八道呢～哦对了，你知道吗？四顾茶会的事，我家少主也在派人查了呢～” 东方皓脸色苍白，他只是信口开河，没想过要得罪未名山庄的那位少主，得罪她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未名山庄，得罪未名山庄就几乎等于得罪所有的大夫，那日后自己求医问药怕是寸步难行。 谁不知道未名山庄的人医术冠绝天下，甚至还设立机构与天下大夫联合，只要和未名山庄签了合作的都会被他们保护，而那些大夫也不会为了救一个江湖小人断掉与未名山庄的关系。 看到东方皓突然变脸，李莲花安抚道:“唉，闻景你也别急，人家说不定知道点你家少主不知道的内幕呢？”又对大家说:“或许这个仇家逼李相夷跪地求饶时，刚好高少主不在，于是这位东方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抢着替李相夷连磕十八个响头！最后救了李相夷的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可不是吗？那李相夷与单孤刀再如何如何，他也一样是江湖第一，怎么会有打不过的仇人还需要东方皓这种人相帮呢？ 东方皓气得不行，骂李莲花几人联合起来消遣他。施文绝乐呵呵地打岔说不过是开玩笑，何必认真？ 摇着手里的扇子，高闻歌微笑道:“东方兄，做人要学会谨言慎行，不然什么时候啊……生病了受伤了却找不到人相救，最后只能躺在地上等着黑白无常来家里……啧啧啧，听起来也太惨了！” 东方皓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高闻歌的话听起来是在告诫他不要乱说话，实际上是在警告他若再胡言乱语，未名山庄就要发告示给所有与他们联盟的大夫用不医治东方皓。 他还没活够，不想死。 第55章 美人作伴酒宴香 恰巧这时碧凰寻来告知几人漫山红就要开始了，请他们移步去沁红殿。东方皓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见他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高闻歌嘲笑道:“看来东方兄饿得不行了，着急成这样。” “老子不跟你们计较！”东方皓自知争不过他们，况且对他来说还是漫山红更重要。 “诸位公子请随我来。”在女宅待久了，碧凰早知道什么时候该听什么时候该当聋子。 沁红殿内纱帐拦住了众人的视线，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略等片刻后玉楼春到了沁红殿，客套两句后将一众宾客迎进殿。 听到玉楼春的话，殿内数名粉衫侍女将遮盖视线的纱帐一一卷起，露出殿中景象。一张偌大的圆桌置放在中间，沿桌摆放着数张木椅，桌上是琳琅满目的美食，在圆桌最中间是用蔬菜雕刻而成的白凤和花做的装饰。主座顶部还挂着一个匾额，上书“雪饮霞餐”。 令高闻歌觉得怪异的是，殿内还有白色似雾的东西在飘动，不知是什么玩意。 一行宾客各自入坐，玉楼春开始介绍桌上的东西。尤其重点介绍了每个人面前酒壶里的酒。 “诸位桌前这壶酒乃是香山冰泉所酿，存放已有百年，每年今日才会起出一坛，”玉楼春向着几位围桌而坐的宾客道，“这酒便是漫山红。” 拿起酒壶倒了一点，放在鼻边闻了闻，高闻歌觉得这酒时间确实挺长，不过好不好么……她不喜酒，也评价不出来。但若说这就是漫山红？高闻歌有些不信。 陆剑池本就为酒而来，饮下一杯后拿出他所带礼物。那是一套雪山冰魄所铸的饮冰杯，他直言与这漫山红佳酿是绝配。这么介绍着，陆剑池将盒子内的饮冰杯用内力驱使着一一送到各位面前。 借着酒性，施文绝和李一辅一一道出诗来，李一辅更是当场取墨作画，画间山水自带字，即是美景又是诗。 陆剑池问李莲花几人真就未备礼？ 李莲花笑笑道:“方公子的礼，便是为大家找出这真正的漫山红。” 闻言，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方多病身上。虽然方多病老被李莲花骗，但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 听到方多病的解释，主座上的玉楼春也笑了，“方公子说得没错，这殿内云雾乃是姑娘们用冰蚕丝绣出的锦云纱，既然玄机已被方少侠看破，玉某也不再藏拙。”他停了一下微微提高音量道:“姑娘们，漫山红开始吧。” 随着应答声，八位身着轻衫的女子自屏风后一一步出，按照诸位宾客过桥前选的香红各自坐下。 高闻歌的视线不经意与李莲花对上，她嘴角微扬，对着他挑挑眉。 倘若高闻歌不在也就罢了，她现在还在这，偏偏这玉楼春的漫山红又是这个情况……李莲花笑不出来。 李莲花旁坐的姑娘名为西妃，高闻歌旁的是萤兰，方多病旁边的么……正是之前喝茶时不小心将茶倒到他手上的清儿。 将香囊交还于萤兰，萤兰微笑着收下。 “今日与公子相遇乃是萤兰之幸，这朵鲜花赠与公子。”萤兰将一朵木槿花递给高闻歌。 “这花开得甚好，多谢姑娘。”高闻歌收下花向萤兰点点头。 听着背后西妃对李莲花说:“今日与神医结缘，特将这木槿花回赠，愿神医日日都有如花美眷陪在身边。” 高闻歌心想:可别，再多来几个我真的每天帮忙打消她们念头都忙不过来了，我只想安心过日子。 西妃的话并未让李莲花露出笑容，但看到西妃后面高闻歌的身影他还是嘴角微扬。 “借姑娘吉言。”李莲花将花收下细细看一眼放在桌上。 高闻歌笑眯眯地和李莲花搭话，“看来莲花以后红颜会变多呢。” 她这话引得萤兰和西妃都面露笑容，只有李莲花尴尬不已。 “闻景你可别调侃我了……”李莲花叹气道。这红颜可不能多，一生有一人就足够了。 那边东方皓突然发难，只因他所选香红并非与陪在旁边姑娘一致，他选的当是碧凰，来的却是另外一位缤容姑娘。 这一出引起了高闻歌的注意，按理说东方皓当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哪个香红属于碧凰？除非这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对东方皓的不悦，玉楼春安抚他说:“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漫山红之后，你有的是时间。” 这话意味深长，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玉楼春豢养着这么多姑娘……还说这些话。真叫人恶心。 高闻歌默不作声地想。 随着碧凰的安排，名为“春深不知处”的鱼汤被姑娘们端了上来，碧凰介绍这鱼汤是北海白鱼熬制多日所成。 萤兰从侍女手中接过鱼汤，想要喂高闻歌。 “多谢姑娘，在下还是自己来吧。”高闻歌微微一笑拒绝，从萤兰手里接过碗。她闻到里面放的一些药材会麻痹人，不知为何会在鱼汤里弄这些，但不喝的话会让玉楼春怀疑。 想着喝下去也问题不大，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慢慢品尝起来。 与高闻歌自小一起长大，李莲花当然知道她这一眼表示什么意思，这汤有问题。 但他们不得不喝，清儿手里的碗摔了碧凰都让人再送了一碗来，定要方多病喝下才行。 玉楼春一直在观察他们，见李莲花喝汤后表情未有大变化，便问他觉得这汤如何。 这正好给李莲花一个借口询问一直跟着玉楼春的人是干什么的，玉楼春很是淡然，只道是女宅护院名为辛绝，让他一直跟着自己是因为女宅女子众多，怕有麻烦。 玉楼春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可若真待这些女子不错，她们刚才为何会笑容尽失，眼含恨意？恐怕这玉楼春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些女子日日在此，过得怕是不尽如意吧。 玉楼春说话时，高闻歌感觉到旁边的萤兰情绪有明显变化，原本轻松的气氛突然就凝重起来。 又扯了两句，慕容腰忽然站起来道他的礼还未送上。 等大家酒足饭饱，玉楼春差人将慕容腰之前送来的大鼓搬来，慕容腰将与赤龙一起合作一曲雷动舞。 慕容腰的舞魔称号果然不得了，那一支雷动舞配合着赤龙弹奏的箜篌，铿锵有力，直入人心。 气氛不错，但其他姑娘们都有点奇怪。 萤兰为高闻歌递上一杯酒，高闻歌谢过，一抬眼就看到旁边的李莲花已经饮下，随即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高闻歌便也有样学样，看看这女宅一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慕容腰一舞结束，掌声四起。玉楼春安排诸位姑娘送客入房，东方皓却又与碧凰争论起来，可碧凰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最后被玉楼春罚去摘星台跳舞一夜。 要不是方多病阻拦，清儿也差点被玉楼春送去伺候东方皓。 宴会散去，西妃扶着假意醉酒的李莲花先走一步。高闻歌瞧着他的背影没说话，也随萤兰一道离开。 第56章 佳丽随行亭边惊 被萤兰扶着回房间坐下，高闻歌心里长叹一口气。 ——吃个饭怎么这么折腾，太累人了。 正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缓缓，萤兰却忽然贴近，似要吻上高闻歌。 这把高闻歌吓惨了，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起来躲开。 “萤兰姑娘不可！”高闻歌站在离萤兰有半丈远的地方道。 “闻公子莫非是嫌弃我？”萤兰面露委屈地看着高闻歌。 ——这不是嫌不嫌弃，我也是女子啊！女子跟女子亲吻简直惊世骇俗。 高闻歌这么想着，却缓缓道:“闻某绝无此意！萤兰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对姑娘只有尊重绝无别的意思。” “萤兰虽与公子为初次见面，但内心对公子的倾慕也属真心……”萤兰端起茶杯满上饮了一口，又再次将茶水掺满递到高闻歌面前，“既然公子不愿接受萤兰的倾慕，那就请公子饮下这杯茶水吧！” 高闻歌心想:就不能换个杯子吗？ 可萤兰一直举着，高闻歌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茶杯，“闻某却之不恭……” 她在萤兰的注视下喝完茶水。 见高闻歌喝下茶水，萤兰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夜已深，萤兰这就服侍公子更衣入睡。” 高闻歌被吓得半死，让萤兰服侍不就会发现她是个女子吗？这万不能行。 她委婉地拒绝:“在下不习惯被人服侍，自己来就好……我看这屋里并非只有一张床，萤兰姑娘就睡里间吧，闻某在外间歇息就行了。” 萤兰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才笑眯眯地向高闻歌行礼，“萤兰谢过公子。” 合上里间和外间之间的隔断，高闻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学医时都没今天这么害怕过。 躺在榻上想到萤兰的动作高闻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萤兰突然要吻自己？说是倾慕，但高闻歌觉得那不过是托词。这姑娘怕是有别的目的。 唇上恐怕涂了什么东西吧。 刚才被萤兰吓到，她没仔细检查，不过萤兰喝茶应当是为了把唇上的东西下到茶杯里让她喝下。 应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不然出了事玉楼春就算躲在这不知名地方也早被人找上门了。 但萤兰为什么要下药？ 除了避免自己遭受一些不好的事外，高闻歌也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了。玉楼春把女宅弄得和青楼一样，这些女子怕也不是雇来而是拐来的，若真是雇来的，玉楼春所在的这座香山的位置怕是早暴露了，哪儿还会瞒到现在。 玉楼春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这会儿高闻歌想起李莲花了，今日没有服药也没用“鸿云落”为他治疗。两人又被迫分在两个房间，高闻歌实在有些担心。 还有那个扶李莲花回房休息的西妃，看起来对李莲花很是欢喜的样子。 ——李相夷，你要是敢做什么，回去我就把你的莲花楼拆了！ 高闻歌咬牙切齿地想。 ‖ 第二天早上高闻歌出门时，李莲花和方多病已经在院子里了，方多病正在斥责李莲花见色忘友昨晚上居然没出去跟他赏月。 这一侧头看到高闻歌出来，又把高闻歌说了一顿。 “你们两个家伙眼里就只有姑娘，本少爷等到花都谢了也没见你们来找我！说好的赏月呢！” 高闻歌垮着脸回道:“方小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有婚配有婚配，怎么可能会再与别人有任何不该有的接触？” 她又冷笑一声看向李莲花，“不过我看有些人昨晚上过得不错，忘了自己还订过亲吧？昨晚上和西妃姑娘相处得挺好啊～” 这才跟方多病解释完，李莲花又要和高闻歌解释:“我没有……昨晚上西妃姑娘睡的卧房我在外厅，我没有与她同榻而眠……你们两个脑子里能想点好的吗？我是那种人吗？” “我怎么知道？”听到李莲花说自己没有与西妃有什么接触，高闻歌的心稍微放下一点，“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回去我就把你莲花楼拆了，把狐狸精带回我家养！” 李莲花无奈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喝了酒有些犯困，坐了一会儿就睡了。”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高闻歌明知道自己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怎么今天就这么执拗呢？ 想到昨晚西妃差点吻上自己的事，李莲花心里有了算计。 ——看来昨晚萤兰也做了差不多的事，不然她反应也不会这么大。有意思。 想着，李莲花对着高闻歌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高闻歌后背一凉，她感觉可能李莲花发现什么了，但绝不能承认！ “哼，做没做你自己清楚。”高闻歌强压下心底那点不安道。 “你们两个说完没？说完该我说了。”方多病看看这两人道。 从见面到现在他就说了一句话，剩下的时间尽听他们两个你来我往了，根本插不上嘴。 “说吧，昨晚上你一个人出去夜探有什么结论？”高闻歌终于把话题抛给方多病。 方多病把他从清儿那听来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但是，女宅诸多姑娘皆是被拐而来这件事高闻歌和李莲花都各自推测出来了，所以方多病说出这点时他们并不意外。 对他们一点不意外的样子方多病有点点不开心，每次自己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正说着话西妃拿着一件斗篷出来递给李莲花，说是怕他着凉。那边萤兰也送了斗篷过来。 这两位姑娘看着方多病手里空荡荡没有斗篷，都觉着奇怪问清儿未与他准备么？ 方多病托词说她睡得很香便没叫醒她。 西妃和萤兰对视一眼后笑盈盈道:“那我为方公子准备一件便是，贯日亭在女宅外侍卫亭边，我等不便陪同，三位前去切莫着凉。” 萤兰微笑着将斗篷递给高闻歌道:“闻公子，请。” 从萤兰手里接过斗篷，高闻歌微微颔首道:“多想萤兰姑娘。” 待方多病也拿到斗篷，三人才出发往大门走，西妃和萤兰在后面目送他们离去。 ‖ 清晨的山里果然雾气深重，随着山路一路向上攀爬，八位宾客终于在日出山头时登上贯日亭。 这香山红叶配上日出金光果然美得令人神往。 瞧着这美景众人不由得说起昨夜，只道美酒醉人，一觉到天明。 施文绝见其他人个个都对姑娘不感兴趣，便说着他自己去结识。却又被李莲花一句“姑娘们都是被拐至此”给惊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方多病也向施文绝解释了个中缘由。 倒是旁边的东方皓说那些个姑娘在此也赚了不少银两，也不算亏待。 高闻歌语气冷漠道:“既然东方兄觉得不亏待，闻某可以帮忙联系北方异族，听闻他们盛行男风，像东方兄这样的人才去到那里定是日进斗金，财源广进。” “这去北地的路费，我方多病可以帮东方兄出了。”方多病也开口对东方皓说。 东方皓自知理亏，闭嘴不再言语。 站在最后面的慕容腰突然惊道:“那是什么！” 一行人回头看去，在崖边荒草里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摆在那里，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向他们表明，这只手臂曾属于玉楼春。 第57章 主家身亡乱香山 高闻歌在断臂前蹲下查看，这手臂上的血还没完全凝固，这手臂是有人在玉楼春正面下刀，从右向左划下砍断，但…… 这个手臂上的血迹太奇怪了，断痕也很奇怪。高闻歌一时无法判断奇怪之处在哪儿，只能先不告诉其他人。 断臂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没心思再欣赏风景，一起往玉楼春寝宅所在的瞰云峰顶去看看他的情况。 守在绞盘旁的辛绝见一群人往这边来，连忙上前阻拦。 原先辛绝是不让他们上顶的，他也说上下山顶只有这一条路，他不曾见玉楼春下来。 但方多病将玉楼春的扳指拿出来给他看以后，辛绝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召集了守在院外的侍卫们进来推动绞盘挨个送他们上瞰云峰顶。 可无论辛绝在门外如何呼唤，门内的玉楼春始终没有应答，最后辛绝不得已带着所有人闯进去，可屋里空无一人，连玉楼春置放珍宝的箱子都空了。 方多病却发现放在宝箱旁那些布料上的花纹与一品坟内的一模一样，方多病怀疑有人冲着冰片来，但这藏宝室里空荡荡，砍下玉楼春手臂的人也不一定是为了冰片。 辛绝怀疑方多病昨夜明里暗里打听瞰云峰上是否存有宝物是为了盗走它们，李莲花反问他一进门不找玉楼春却来看宝贝又是为何？ 辛绝无法反驳。 此时门外有侍卫冲进来说找到了玉楼春的一条腿，还在枫林的石窟里堵住了一个人。 “去看看。”辛绝这下顾不上与李莲花他们争论这件事了，他匆匆与侍卫离开房间，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把腿和手都砍下来分开丢弃……这杀玉楼春的人恐怕对他有极大的仇恨啊。”高闻歌感叹。 “那其他部分去哪儿了？”方多病疑惑道。 “等着吧，早晚会发现的。”高闻歌回答。 “刚才你检查那手臂有什么结论？” 方多病也随众人离开后李莲花问高闻歌，他知道高闻歌肯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才会在检查完以后什么也没说。 “那只手臂的断口很奇怪，血液痕迹也很奇怪，断臂是被人从正面偏右的位置砍下来的……”高闻歌边想边说，“玉楼春的玉骨功可是刀枪不入堪比金钟罩，什么人能破开他的防护从正面将他的手脚砍下丢弃？” 说着她抬头看了李莲花一眼，“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跟西妃做了什么？” 李莲花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说:“我能做什么？哦～莫非，你指的是西妃姑娘意图亲吻我这件事？” “你！你居然？” “怎么，昨夜有些人被别的姑娘亲了？” “胡说八道！谁、谁被亲了？我才没有！”高闻歌着急忙慌地反驳。 “你瞧你着什么急？我又没说是你呀～”李莲花捏了捏高闻歌的脸笑道，“你呀，就是想多了。我从未碰过别的姑娘，也不会去接触她们，我会接触的姑娘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我们还是赶紧去枫林看看情况吧。”高闻歌视线漂移匆忙从这屋里逃出去。 看着她慌忙逃掉的身影李莲花笑出声来。 高闻歌当然相信李莲花，只是昨晚的经历让她觉得很尴尬，不免想要把这尴尬丢到别人身上去，偏偏她这嘴巴又说不过李莲花，被人两三句话就说得慌忙逃窜。 ——高闻歌啊高闻歌，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高闻歌烦得在屋外跺脚。 ‖ 枫林石窟里躲藏着的是清儿，她对今早昨夜发生的事一概不知，问起她为何做男装打扮出来散步，她就指着方多病说是方多病让她这么做的。 这倒有点搞笑了。 高闻歌忘掉了刚才在瞰云峰上的事，乐呵呵地和李莲花站在一起看方多病处理。 被指到的方多病人都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不得自己这便宜徒弟呆呆的样子，李莲花出言告诉清儿玉楼春已死，她可以说出自己做此番打扮的真正原因了。 清儿这才说她本想趁夜逃离女宅，奈何护卫太多才藏身于此。 这姑娘到底年纪小，没什么心眼子，竟对方多病道出“你杀了玉楼春”这样相当不利的话。 但玉楼春被人斩断身子，方多病等一众宾客过吊桥前就将所有兵器交与护卫看守，怎么能做到用兵器杀害玉楼春？ 辛绝为了证明清白也用自己的佩剑在树上砍了一刀。他说自己的剑为松针剑，剑刃极窄，宜刺不宜斩，若是他杀害玉楼春，这剑早断了。 好巧不巧陆剑池又看到树后有一具尸体，是侍卫长，他被砍成许多块丢弃在此，佩刀还不见踪迹。 辛绝一口咬定是清儿，还要将她关起来用极刑审问。 见围在周围的护卫渐渐逼近，清儿感到害怕，直接道出自己乃当朝公主，谁若敢动她，就诛九族。 高闻歌这才明白之前自己看到清儿时为何会觉得有一丝眼熟，这姑娘所言绝非虚假，她正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昭翎公主。 这可不得了，也不知是哪个人贩子这么胆大竟然敢把当朝公主拐到这深山大院里来，倘若真让皇上知道了……护卫们难逃一死，他们也活罪难免了。 还有方多病，高闻歌记得方多病好像与公主有婚约吧，这小子居然从来没见过公主吗？ 也是，他要见过公主，昨日第一次见面时就该认出来了。只怕这会儿公主认出他了，他还傻乎乎被蒙在鼓里呢。 可高闻歌认出来了，不代表别人认识。毕竟公主常年身居皇宫，不是谁都知道她的模样的。 见辛绝依旧要动手，方多病挡在了清儿面前与辛绝吵了起来。 眼看着局势越发混乱，李莲花插嘴道:“如果他们是合谋的话，又怎么上这个瞰云峰？这个转盘足有千斤，难道他们是用轻功飞上去？那么请问当今这世上又有谁有如此绝顶的轻功？” 高闻歌在心里想:你，还有笛飞声。 偏偏这时候有和人从他们身后的悬崖上来，落在地上。 ——这家伙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看着那人，李莲花和高闻歌同时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 只因这人是笛飞声，还偏是在李莲花说完无人能用轻功越上女宅到达瞰云峰去杀玉楼春之后。 听着笛飞声的说自己一座山一座山地找过来，李莲花忍住想骂人的心。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语气平淡，但高闻歌看李莲花的眼神是想要把笛飞声千刀万剐。 第58章 搭台拆台戏难唱 别说李莲花，方多病都没想到笛飞声会突然出现拆台。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看到笛飞声的轻功能上这数千尺的悬崖，那上瞰云峰自然不成问题。 每个人都把他们几个当做了凶手。 ——笛飞声啊笛飞声，一天天的你可真会找事儿。 李莲花心里叹气不已，又无可奈何，只能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让一群人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些，清儿一句话又把李莲花几个架在火上烤。 高闻歌无奈地看了李莲花一眼，这就是选择队友的重要性了。 这公主说话也是个不怎么动脑的，和方多病也算绝配了。 因为清儿的一句话，辛绝自然注意到笛飞声背上背着的东西了，笛飞声没失忆的时候就是个没心眼子的家伙，这失忆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辛绝问他，他就老实说了。 “他的刀材质特殊，与断肢上的痕迹截然不同。”李莲花找补道，又对笛飞声说：“你给大家砍一刀看看。” 笛飞声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高闻歌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但他要是不把刀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看刀砍的痕迹，那今天李莲花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被女宅侍卫抓住关起来或者是打倒所有人后想办法逃出去。 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尽管打倒所有人人并不困难，毕竟有笛飞声在，但他们何必搞这一出让自己嫌疑变得更大呢？ “就一刀，晚上……给你做顿好吃的。”李莲花劝道。 说的是轻松，但他的表情看得出来自己都不信。 笛飞声脸上的不可思议都要溢出来了，“你的菜那么难吃还能拿来当奖励？” 高闻歌忍着想笑得冲动对笛飞声说：“没事，你要是答应了可以我做菜，而且还由你点菜，吃什么，你定。” 看了在偷笑的方多病一眼，李莲花靠近笛飞声小声补充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你的秘密，但你得帮我三次忙。” 这个交换条件笛飞声就满意了，他点头回答：“好啊。”说完笛飞声就握着刀往后走，一刀将枫树树枝砍下。 笛飞声干净利落的刀法惊得后面人鸦雀无声。 见这一刀已出，李莲花便请施文绝来检验树枝上的断痕与玉楼春身上的是否一致。 施文绝是神兵谷出身的行家，他的话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怀疑。对比两个刀痕后，施文绝告诉大家两边刀痕确实不一致。 既然两边刀痕不一致，那笛飞声确实没有嫌疑了。 笛飞声的嫌疑没了，李莲花他们几个的嫌疑也就一样没有了。 可现在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如果人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阿飞杀的，那凶手到底是谁？难道要这样不了了之吗？ 线索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李莲花让人把侍卫长的尸体拼起来看看，只要能确定他是如何死亡的、是什么刀法将他砍成这样的，那么找凶手也会简单一些。 拼好的尸体被放置在大家面前，尸体总计被砍成9块，分散时不明显，拼在一起就能看出伤口呈现的是一个井字。 这实在有点怪，什么人会把一个活人砍成九块呢？ 方多病发现旁边有个侍卫看到这尸体断痕后就在发抖，一番询问后侍卫才道出香山有个传闻，一位刀客惨死在香山，于是化为厉鬼在香山终日杀人，那位刀客被叫做鬼王刀，他的刀法正是这井字斩。 鬼王刀确有其人，他曾以刀法出名，但此人已失踪七年，而侍卫长身上的刀法与鬼王刀的井字切极为相似。 “倘若玉楼春也是因为井字切才被丢下一手一脚，现在怕也死了。”高闻歌感叹。 辛绝根本不相信玉楼春已死，笛飞声却道玉楼春确实死了，还带着他们找到了玉楼春被人丢弃在外的躯干部分。 这身体都被砍断丢弃了，不用想也知道人肯定死了。 没有人会在身体断掉后还活着。 在发现玉楼春身子旁边的石壁上，有人用血写了两行字：刀斩奸恶，鬼王索命。再加上玉楼春身子上的刀痕，不难让人想到杀人的就是鬼王刀。 但鬼王刀可不是鬼，是人。 没有哪个鬼杀人前还要去抢一把刀的。 女宅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条，笛飞声这样绝顶的轻功世俗罕见，加之玉楼春的手臂是在女宅外的贯日亭发现的，那么凶手只会是在他们这些人里。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辛护院，”在李莲花的示意下，高闻歌对辛绝道，“我记得侍卫们是不可以进入女宅的，那这位侍卫长又为何出现在女宅里惨死？” 辛绝无可奈何道出那侍卫长每年漫山红都会混进女宅偷窥宾客与姑娘们过夜，辛绝一直知道这件事却未禀告玉楼春，也没惩罚他。而他也承认，只要他默许，侍卫们是可以随意进入女宅的。 所以侍卫们也不能洗清嫌疑。 而李莲花更在意的是瞰云峰上的玉楼春寝房，那转盘有千斤重，女宅之中只有辛绝能转动。凶手若要上瞰云峰就得同时做到转转盘和坐藤篮这两点，这也说明凶手根本不止一人。 “所以，辛护院，你与众多侍卫的嫌疑也确实无法排除掉啊。况且你在瞰云峰上对玉楼春藏宝室里宝贝去向的关心程度，明显高于玉楼春——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们是绝不可能弑主的！” “口说无凭，辛护院，你若想要洗清嫌疑总得给我们说出不可能的理由吧？” “因为……因为我们所有人都被玉楼春下了剧毒‘披肝沥胆’，这种毒需要每月服用一次解药，否则肝胆渐融为血水，剧痛而死。”辛绝泄气道，“解药被玉楼春放在他的密室里，明天就是该服用解药的日子了，若不能服下解药，我们都会痛苦而死。” ——这些南胤人怎么都跟毒脱不了关系？高闻歌心想。 辛绝半跪下求李莲花几人，帮他们找找解药，并允许他们三人在院内随意走动，而其他人则不被允许。 清儿说要与李莲花他们一起查案，方多病想拒绝，李莲花却应下了。 “这位清儿姑娘在女宅内的时间比我们长，让她跟着说不定能发现一点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呢？”高闻歌也劝着方多病，然后又对清儿说，“只是姑娘若要与我们同行，可不能再随意说些话了，方才姑娘脱口而出的话可把我们害得够惨。” 被人这么说教，清儿有些不开心，她噘着嘴道:“我尽量不说话还不行吗……” 高闻歌恭敬道:“那就麻烦姑娘了。” 虽然话说得有点重，可清儿怎么着也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她可不想得罪公主。 对李莲花和高闻歌的选择，方多病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他放弃争论，转而问李莲花:“那我们先去哪里？” 李莲花回答:“先去瞰云峰下的转盘看看。” “嗯，之前那边人多嘴杂，没能好好检查过周围，这会儿人都散了正好合适。” 于是几人又寻着路往瞰云峰下的转盘走去。 第59章 鬼要杀仇账分明 眼下他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凶手如何做到上下瞰云峰的。毕竟转盘的重量可不一般。 方多病发现藤篮的绳索上擦了黑油，凶手无法借助绳索攀上去。 在不远处的草堆里，李莲花又发现了一截被火烧过的藤条，这下凶手上下瞰云峰的办法就很简单了。 只要将一整根藤条绑在藤篮底部，当藤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这根藤条就会自然垂下。有了这根藤条，不需要转动转盘一个人也能上下。 方多病怀疑辛绝监守自盗，或许他就是鬼王刀。 “可鬼王刀不是用刀的吗？”清儿疑惑地问。 “有谁能证明鬼王刀不会用剑呢？” 可若是辛绝杀了玉楼春，那他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将玉楼春的尸体到处遗弃呢？ 清儿又与他们讲了一个在女宅姑娘们之间传颂的鬼王刀的事。只不过这故事传得有些玄乎，什么山神都出来了。 ——这世间若真有神，那李相夷何苦遭此一罪？ 高闻歌根本不相信这种传说。什么神呀佛呀的都不可靠，若真有用，那李相夷也不会变成李莲花，也不会被碧茶之毒折磨。 传说可能是假的，但清儿却道鬼王刀的妻子罗红燕确实被拐到这女宅中过，只不过她来的迟，罗红燕已经死几年了。 至于清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玉楼春在账本上记着这些年的开支，罗红燕的名字就在上面。账本也在她手里。 方多病过去对着清儿说了些好话哄得她开心，这才带着他们去了群芳居拿被藏起来的账本。 “欸，你觉不觉得这两人还挺适合的？”高闻歌在后面悄悄对李莲花说，“你猜方多病发现这姑娘真是公主殿下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瞟了一眼自己旁边这人以后，李莲花才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 “难道你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先做正事。” “唉，有好奇心才好呀，要是我没有好奇心了，那你才应该觉得奇怪呢。” 李莲花从兜里翻出一块糖递过去，“吃糖吗？” “你又偷偷藏糖！说了多少次少吃点少吃点……” “听到了听到了～” || 清儿从群芳居里带着账本出来，只是这味道些许有点太大了。方多病差点吐，高闻歌也没好到哪儿去，直接躲到李莲花后面去了。 看高闻歌和方多病那避之不及的样子，清儿也蛮尴尬的，但没办法，玉楼春宝贝他这个账本得很，她只能把东西藏在夜壶下边，这才躲过了玉楼春的搜查。 李莲花和高闻歌都不想碰那玩意，两个人一起装傻。方多病没法，只能从清儿手里接过账本翻看。 八年前的记录里明明白白写着:五月二十六日，东方皓以女子罗红燕，年二十三，换芙蓉膏二十块。 一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女子竟然就以二十块芙蓉膏卖到了这深山里，直到死都没能再回到家人身边。 而这上面写的拐卖女子之人的名字竟是东方皓。 难怪东方皓对香红那么熟悉，难怪玉楼春在酒宴上会对东方皓说那样的话，原来这人八年前就在干拐卖女子的龌龊勾当了，所以漫山红酒宴他参加的次数也绝不止一次两次。 清儿还说她也是被东方皓拐到此处来的。 “东方皓……我早该发现他有问题了，之前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来过几次漫山红，所以才能一眼认出碧凰的香红并与玉楼春很熟悉，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这点才对女宅熟悉的。”高闻歌脸色难看道，“看来回到莲花楼以后我必须要书信与山庄，让他们发告示通知各路大夫药坊不要医治此人了。” 李莲花拍拍高闻歌肩膀，“如果鬼王刀是为了给妻子报仇，那他下一个目标就一定是东方皓。” “绝对不能让他这种人轻易死了！”高闻歌沉着脸道。 “走！”李莲花带着他们往东方皓的房间跑去。 没想到他们还是迟了一步，东方皓已经死在房间里。 “让鬼王刀抢先一步。”方多病皱眉道。 看着地上的尸体，高闻歌的表情更难看了。东方皓此人作恶多端，不知多少女子被他拐骗至此，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我还想着让他受受折磨，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方多病从没听过高闻歌用这种语气说话，冷漠得不像个人。但想想东方皓做的那些事，高闻歌会生气也不奇怪。 “死了也好，至少不会再有女子被他拐卖了。” “那账本上提到的人贩子可不止一个，就算他东方皓死了，还有别的垃圾在外面逍遥，若是不能一网打尽，怕是要死灰复燃。” “这个你放心，我定会如实告知百川院，这种人百川院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的，那一百八十八牢有得他们受！” “方小宝，去把其他人叫来吧。”李莲花如是道，“东方皓屋里这芙蓉膏的味道这么重，只要人齐了，鬼王刀是谁自然就明了了。” ‖ 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东方皓会死，也没人想到李莲花说的找出鬼王刀的方法竟然是让他闻味道。 不过是闻味道，都不是凶手，给他闻闻也无妨。每个人都伸出一只手让李莲花检查，李莲花挨个查过去，走到站在末尾的辛绝面前时他心底有了答案，背在身后的手对着方多病他们打了个手势。 方多病当即明白辛绝便是鬼王刀，立刻指着他道了出来。 辛绝自是不承认，可李莲花却拆穿他。 “一大早大家就为了查案来回奔波，身上或多或少会有点汗味，可你身上不仅没汗味甚至还有皂角香……” “沐浴更衣有何奇怪？” “若是平时自然不奇怪，可玉楼春刚死，解药也下落不明，辛护院竟还有心思去沐浴更衣？这心态当真令闻某佩服。”高闻歌在一边说。 “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鬼王刀吧？”李莲花接着高闻歌的话道。 “你们见过我的兵器，这是一把松针剑，鬼王刀怎么可能是我？” “谁说鬼王刀不会用剑？”李莲花微微一笑，他喊了一声“阿飞！”后就往旁边闪开。 也不知笛飞声一直躲在哪儿的，李莲花这一喊高闻歌就看到他出来了，还是从屋顶上飞下来—— “大清早的就蹲屋顶上不冷吗？”高闻歌疑惑地看着笛飞声。 不过既有笛飞声出手，骗出辛绝的井字斩也不是问题，辛绝是不可能赢得了笛飞声的。 不过几招就被笛飞声点了穴定在原地。 笛飞声提醒李莲花:“第二次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开口就离开了。 而墙上留下的刀痕就是鬼王刀特有的井字切，所以辛绝便是鬼王刀。 “还说不是呢！哼，这下你哑口无言可吧！”清儿瞪着辛绝道。 被高闻歌看了一眼她才不开心地撇过头去， “走吧诸位，去辛护院的房间看看。” 李莲花示意方多病把辛绝押上，去检查他的房间搜寻线索，可不能少了这个真正的鬼王刀。 第60章 败类堆积女子哀 辛绝的房间里藏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大刀和一包金银财宝，可他矢口否认是自己杀的人。 “辛绝，我有问题要问你，”高闻歌看着桌上摆着的那把刀对辛绝说，“你的妻子罗红燕曾被东方皓用迷药迷晕后拐到女宅，你为了救她才找上香山，可罗红燕为什么死了？你为什么没有离开还在这给玉楼春做护院？” “七年前，我妻子外出去买东西，就此下落不明，我找了很久才寻到线索发现她被抓到女宅。可我来迟一步，等我找到女宅时她已自尽。”辛绝的语气里充满了痛苦，“我想报仇，但却败给玉楼春被他擒下，为了活下去，我只能答应他服下‘披肝沥胆’做了这女宅的护院。” 辛绝苦笑道:“像我这样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人，甚至为了活着还给仇家做狗的人，哪儿有勇气对玉楼春下手？”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们无关。”听了辛绝的一番话高闻歌无动于衷，她对这些是非过往没有兴趣。 讲得再好再感人，也改变不了他帮着玉楼春做了七年坏事的过去。 辛绝说桌子上的东西不是他拿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他看到刀上的芙蓉膏担心是东方皓要害自己，哪知道等他找到东方皓时对方已经死在屋里了。 “我真的没有杀玉楼春，东方皓也不是我动手的！”辛绝大声道，试图让其他人相信自己。 “辛绝你这个混蛋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突然涌进一群侍卫，为首的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刚才在门口就看到你在偷摸着藏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解药！”侍卫怒视着辛绝道，“你把玉楼春杀了还要把解药藏起来，到时候你吃了解药逍遥快活，让我们等死吗？” “老子今天就把你砍了！” 那侍卫说着就要拔刀，被方多病拦下。 “明日自有百川院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几位不要太心急了。” 侍卫也不想与百川院的人起争端，便说这解药不会给辛绝留下，而辛绝也要被关到柴房去。 ——怎么个个都喜欢把人关柴房啊？就没有别的房间了吗？这么大个宅子，就没有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刑房或者思过室吗？ 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案子，除了玉城，其他几个地方关人都是关柴房。高闻歌实在有点不能理解。 “我藏解药是我的错，可是它也是和宝物一起放在我桌上的！我只是想活命我有什么错？”辛绝辩解道，“李神医，真的不是我啊！是有人栽赃陷害！真的不是我！” 这么叫喊着，辛绝还是被其它侍卫押走了。 对他现在这般遭遇，高闻歌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来。 对他们如此快就抓到人，陆剑池几人都很佩服，尤其是慕容腰，不仅向他们行礼，还称李莲花三人并非那些贪图享乐之辈，而是智者。 “慕容公子过誉了，像你这样能一舞动天下之人也是罕有，昨日能见到公子的雷动舞，闻某也很是感动，慕容公子这般舞技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人。闻某非常敬佩。”高闻歌回道。 “咳咳……”李莲花在高闻歌旁边突然咳了起来。 客套话说说也就罢了，她这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高闻歌无奈侧头为他拍背缓气，“这该忙的也处理完了，回去休息吧。” “诸位也回房休息吧，等明日我百川院人来了便可下山。”方多病看着其他人说。 高闻歌已经陪着李莲花离开了房间，方多病赶紧追上去，清儿也跟着走了。 “你们两个怎么走也不叫我。”方多病抱怨道，“什么情况啊？” “你没发现吗，这里没有冰片。”李莲花看了眼方多病和清儿说。 辛绝的房间每个角落都被检查过了，没有暗格也不存在密室。可疑的东西也就是桌上那堆，没有冰片的痕迹。 辛绝不知道冰片在何处，也不知道玉楼春尸体剩下的部分在哪里。 所以他们还得查。 “这真是麻烦，若是明日百川院人来之前还找不到——” 高闻歌的话没说完就被女子的尖叫打断，随着那些惊恐的叫声传入他们四人耳朵的，还有不少男子得意的笑声。 察觉不对劲他们赶紧往群芳居跑去，翻了那儿才发现那些原本守在女宅外的侍卫，正欺负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姑娘们。 高闻歌想也不想就飞身上阻止，方多病也过来帮忙，两人将那些脑子里只有欲望的混账全部打倒在地上。不过高闻歌下手比方多病重得多，好几个侍卫都躺在地上哀嚎，根本爬不起来。 “本事没有，胆子倒不小！我看你们是活腻了，那二两不中用的东西今天我就给你全废了！” 说着高闻歌拿起地上的棍子就要往一个侍卫身上捅去，李莲花赶紧拦住她。 “人都要被你揍成猪头了，别再动手了。” 高闻歌愤恨地瞪了眼地上看着她瑟瑟发抖侍卫，将手里的棍子丢掉。 “一群垃圾！” 别怪高闻歌如此生气，她也是女子，当然见不的这些败类欺负别的姑娘，若不是李莲花拦住她，她定要让这些侍卫变成太监！ 被救下的姑娘们躲在屋檐下靠在一起，眼里的恐惧挥之不去。 赤龙和萤兰将西妃从地上扶起来，走到李莲花面前，虽然她们的手还在发抖，眼睛还有害怕，但仍将侍卫们的行为告诉了他们。 对这些败类所以行之事，李莲花也一样不悦，他嘲讽着那些侍卫身中剧毒未解本是可怜之人，却要来冒犯可怜的姑娘们，实属可悲。 被方多病擒在手下的侍卫却道:“左右都是接待客人的玩意儿，让谁快活不都一样吗？” 高闻歌直接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直接把人踹飞出去。 “不知悔改的东西，喜欢玩儿是吧？今天我就废了你一双手脚，送到北地去给人玩！看你活得到几日！” “闻景。”李莲花又一次拉住怒火中烧的高闻歌，“明日百川院就要到了，你今日对他们动手不是好事。” 高闻歌气得不行，“哪又如何？我还怕它百川院？” “他们手里的解药最多撑上两月，若没有配方，两个月之后他们自然死路一条。”李莲花还拉着高闻歌的手臂说，“你觉得这种行径，我们该给他们配方吗？” “你说的对，这群垃圾不配拥有解药。不用给他们，配方让我毁掉便是。”高闻歌冷笑道，“这样，这世间除了我便再也无人知道配方了。” “我们不敢了！求求公子不要毁掉配方！” 侍卫们都是些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之徒，被人以命做挟，自然不敢再对姑娘动手，眼里的害怕已经溢出来，一个两个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求他们。 “滚到你们该待的地方去，再让我在女宅看到你们，别说解药，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全部折了四肢送去北地！”高闻歌忍着怒火道。 “我们现在就滚！现在就滚！” 侍卫们互相搀扶着逃离了这里，他们怕高闻歌说的话是真的，若是失去了解药的配方，他们的下场将是被痛苦折磨后死去。 被救下的一众女子纷纷向李莲花几人感谢。 “闻公子，萤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公子及时赶到，萤兰怕是……”说着萤兰就向高闻歌行了一个大礼。 高闻歌连忙把人扶起来，“萤兰姑娘不必如此，在下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清儿也对一众姑娘说玉楼春已死，明日大家便可一起离开这地方了。 第61章 刀灭亡魂不同刀 原本高闻歌以为这些姑娘们会很开心才是，谁知西妃竟说玉楼春待她们不薄，外面的世界与女宅相比更为困难，何苦要离开？ 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对自己被拐至此，还受了那么些苦一点也不恨吗？ 应该是恨的，不然漫山红酒宴上她们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既然恨又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清儿见姐妹们个个都不反驳西妃的话，气到不行，她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离开，既然她们不愿，她也不强求，直接转身离去不愿再看她们一眼。 方多病也不理解，“你们当真不恨玉楼春吗？” 西妃回答:“女子在这世间本就处处难行，留在这侍奉一个人总比侍奉所有人来得轻松。” “若觉得离开这里后无处可去，我可以为你们写封举荐信，我知道一个门派里面全是女子，有我的举荐信她们会收下你们。到时候留在那个门派学习一些别的技艺，日后想要离开也不用担心没有谋生手段，去了那里你们也可以改名换姓，日后不会有人因为女宅的事再为难你们。” 因为自己也是女子，高闻歌觉得他们是担心离开这里后无处可去，家里也不会接受她们这样的过去，世人更会用别样眼光看待她们。她们去那个门派便可告别过去，用新的身份开启新的人生。 “闻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里真的不错。”萤兰回答。 高闻歌皱眉，她实在不明白。 “可……” 方多病还想说什么，李莲花却打断他:“人各有志，不必多言，既然姑娘们想留在这里，那便祝姑娘们顺心顺意。” 听闻此言，西妃微微一笑道:“多谢李神医。” 离开群芳居以后高闻歌的心情依旧不好，她实在想不通西妃为什么说那样的话，还有萤兰。明明她们那般恨玉楼春，也不想委身于人，可为什么不想走？ “眉毛都要皱成一条了。”李莲花余光瞥见高闻歌的表情说。 高闻歌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不通她们不离开是为什么。” 李莲花笑了一下，没回答。 “唉，我都饿了，闻景，我们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吧。”方多病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对高闻歌说。 “嗯……”高闻歌也确实饿了，她对李莲花说:“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我们去弄几个菜。” “好。”李莲花没有反对，折腾这么久他也乏了。 ‖ 吃饭的时候笛飞声也被李莲花叫了回来，但他却自己坐在一边吃。 或许是还在想西妃她们，清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方多病劝她不要在意，西妃她们或许只是在这里关得太久了。 “怎么不吃了？你哪里不舒服还是菜不合胃口啊？”看李莲花有一下没一下地吃，高闻歌担心地问。 “我是在想花上为什么会有泥点？”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筷子上夹的花，一头雾水道:“哪儿有泥点？” “他说的是漫山红酒宴上的花。”高闻歌解释。她当时也看到了，但没觉得哪里奇怪，要不是李莲花这会儿提到，她都忘了。 “花长在土里有泥点很奇怪吗？”方多病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李莲花会在意这件事？ 李莲花回答:“木槿花树离地有一丈之高，长在这么高地方的花却沾上了泥点，当然很奇怪。” 清儿推测是采花时落在地上附着上的，但李莲花说那泥点浑圆，并非沾上而是溅上的。 确实奇怪，花离地面一丈高，采花时怎么会有泥水杯被溅得那么远？又不是踩着泥水用轻功飞上去采花的。 没等高闻歌想通这件事，李莲花又拿走她手里的筷子在桌上摆了个井字，又用三粒花生米代表玉楼春被找到的尸身部分。 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找到了这三块，剩下的又在哪里？辛绝也很奇怪，他承认自己是鬼王刀，却偏偏死活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看起来他们是找到了凶手，实际上有太多的谜团还没有解开。 在一边一直听他们说话的笛飞声插话:“这里面的破绽显而易见。” 这句话让李莲花来了兴趣。他转头问道:“你说显而易见，说来听听看破绽是什么？” 笛飞声不肯说，要求李莲花先告诉他秘密。 总觉得现在告诉他有些太早，可笛飞声就是个臭脾气死脑筋，李莲花要是不说，那笛飞声也绝不会开口。 无法，李莲花只能讲。 “你之前知道自己不想让我死，却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想让我帮你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笛飞声一脸疑惑，“救人？谁？” 李莲花漫不经心道:“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笛飞声啊笛飞声，你这老实人是玩不过老狐狸的！高闻歌在后面听得直摇头，这屋里几个人加起来脑子都没李莲花转得快。 “阿飞，你说呀，到底是什么破绽？”急性子的方多病懒得听李莲花在哪儿哄笛飞声，直接开口让笛飞声说答案。 “这三个人身上的刀法都有破绽。”笛飞声回答。 要说具体破绽是什么，就得到尸体面前说了。高闻歌一点儿也不想去看尸体，可没法呀，李莲花非要把她带上，她只能苦着脸跟着去。 “唉，我真的不想去……”虽然高闻歌的脚在往那个方向走，但一点儿也不情愿。见李莲花就这么准备出门，她又去找了件外套让他穿上。 李莲花的身子不比以前，这夜间降温，还是得多穿一件才是。 ‖ 笛飞声是用刀的行家，甚至可以说这个江湖很难有人对刀功刀法的了解能超过他。 在停尸房里，笛飞声说这三具尸体身上的刀法从看起来是一模一样没错，但刀法练的刀意的境界就能看出用刀者心境的区别。 接着他一一道出三具尸体上刀意的区别，每一具都不一样。 方多病觉得这是三个人下的手，但李莲花告诉他这是模仿，而不是有三个凶手，他需要跳出井字切这个陷阱来看。 侍卫长和东方皓身上的井字切都是模仿玉楼春身上的，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别人觉得这三个人都是同一个人杀的。 任何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虽然杀侍卫长的时候是第一次，所以手法生疏，但杀东方号就是第二次了，手法已经成熟，下手的部位明确，动手也就比第一次更快更干净利落。 但杀掉玉楼春的刀还没有找到，如果凶手杀掉玉楼春用的不是刀，那么藏刀就没有了必要，辛绝也必然不是凶手。 “我有个问题，如果杀玉楼春没有用刀，那这个井字切又是怎么做到的？”高闻歌询问，“井字切是辛绝的招数，这里有且仅有他会这一招，凶手要嫁祸他所以才把三具尸体都弄成了井字切以后的样子，可玉楼春是第一个死的，他身上的刀痕干净利落，没有一点迟疑，如果不是辛绝……说不通。” “所以我们要找到玉楼春余下的尸体，只有找到它们才能找到凶手的秘密。”李莲花回答。 “这也不能洗清辛绝的嫌疑啊？” “那加上这个呢？” 李莲花从衣服里拿出之前找到的半截藤条，这藤条两端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若是辛绝所为，那藤条应该只有一头被烧过，所以这是有人故意丢在藤篮附近让他们以为辛绝是凶手。 “那凶手是谁？”清儿问李莲花。 “自然是几个很聪明的人。”李莲花微笑道。 是这样的，如果动手的不是辛绝，那么转盘没那么容易转动，杀玉楼春也绝不简单。 更多的问题还需要辛绝才能解答了，李莲花同高闻歌方多病又去柴房找辛绝。 看着女宅夜景，高闻歌想起云隐山。 今年还没回去看过芩婆，也不知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还有爹娘…… 算了，这两人最喜欢的就是过二人世界。 高闻歌想着想着就摇头叹气。 第62章 月夜钟声敲落花 柴房里的辛绝鼻青脸肿还有血痕，看来是被人打得很惨。 李莲花对辛绝被打这点并不意外，也不关心。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真相。听到辛绝说自己明日一早就要毒发而亡，现在说什么有何意义时。李莲花把一个瓷瓶丢给他，那里面是“披肝沥胆”的解药。 就算没有水，辛绝也硬将解药吞下，能活着谁想死？ 服下解药，辛绝也松口表示对他们三人的询问全数回答，绝无保留。可他对昨日发生的一切都觉得不奇怪，虽然为了漫山红整个女宅都与往日不同，但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他认为非常不寻常。 既然他感觉别的都不奇怪，那奇怪的或许就是他本人。 辛绝想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唯一能称得上不对劲的，只有他发现早上自己醒得太早。按他的日常，应是每日子时侍奉玉楼春入睡，次日寅时起床工作。从前每日醒来都觉得睡眠不足，可昨日早上醒来很久之后才听到寅时的钟声响起。 “醒得太早？”高闻歌皱眉道。 这点很奇怪？ 可偶尔早醒一次也挺正常的啊？ “月亮不对！”方多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随即便往外走去。 高闻歌不明所以，见李莲花也随方多病往外去也只好跟上。 方多病看着天空中的月牙说出自己的发现，他昨日见了玉楼春后才听见子时钟声，远处碧凰正翩翩起舞，但那时月亮却不在子时应在的位置，而是位于碧凰头顶偏西的地方。 所以昨夜子时的钟声提前了。 那么杀掉玉楼春的人能利用的时间也增加了。 “不对啊，你们想，今天早上贯日亭发现的手臂血迹未干，若是寅时前玉楼春便死了，那手臂又怎么会还在流血？”高闻歌对这点想不通，“还有，我一直觉得玉楼春手臂上的断痕很奇怪，后面发现那断痕和他的腿还有身体上的痕迹都不同……” “你别着急，我们先弄清钟声提前的原因再说。”方多病道，“去寺庙问问就知道了。” “方小宝，那敲钟的寺庙离这很远，吊桥又得等明天百川院来人后才会放下，你说，我们要怎么去呢？” 方多病狡猾地笑了一下，忽然大喊一声:“阿飞！” 笛飞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下站在在他们旁边，把方多病和高闻歌吓一跳。 方多病才不会承认自己被吓一跳，他指使笛飞声去寺庙问为什么钟声提前。 虽然笛飞声是失忆了，但也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听。方多病用一个秘密交换他帮忙一次。 听完秘密的笛飞声按照约定去寺庙查钟声了，李莲花对方多病这番举动很是无奈，告诉笛飞声他曾是个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这本来不该是现在说出来的。 “方小宝，有那么多可以说的，你干嘛偏说这个啊？”高闻歌叹气道。 方多病还挺得意，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你看这不挺有效果的吗？” “方小宝，你不应该这么早就把事情告诉他。”李莲花拿这个便宜徒弟是一点办法没有。 方多病乐呵呵地看着李莲花说:“你下回帮忙圆回来呗～” 高闻歌看李莲花吸了一口气，忍下生气的念头把头撇开不去看方多病。她心里闷笑，有些人就是舍不得对着徒弟生气呀。 “话说都说了，也别纠结这件事了。”高闻歌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现在回去休息？” “碧凰在摘星台跳了一夜的舞，咱们去找她谈谈。”方多病提议，“李莲花，你觉得呢？” 李莲花看他一眼，“走吧。” ‖ 虽然他们三个没能见到碧凰，但在群芳居门口遇到清儿收获也不小。清儿告诉他们漫山红宴会上姑娘们用的唇红是她亲手调制的桃花粉，清儿的包裹里还有剩余，她将东西找出来递给李莲花。 唇红果然有问题，李莲花一闻便知里面有阿芙蓉粉，而清儿知道女宅后面有一片阿芙蓉花田。也因为女宅有阿芙蓉，所以碧凰才能制出麻沸散。 “难怪酒宴上方小宝的鱼汤打翻了碧凰都非要人再给他加一碗，原来是为了和唇红里的阿芙蓉起作用。”高闻歌恍然大悟。 难怪萤兰会要她用自己喝过茶的杯子喝茶，而不是用其他杯子给她倒茶。高闻歌一直在想那碗鱼汤到底被下了什么东西，没想的重点在后面。 “我昨天是误用她的水杯才着了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方多病指了指清儿，一脸怀疑地看着李莲花和高闻歌。 高闻歌是被萤兰“逼”着用了同一个杯子，被迫饮下有阿芙蓉的茶水。那李莲花呢？她的视线落到李莲花身上。 “对啊，你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各看他们一眼，马上把话头转到清儿那:“清儿姑娘，昨天漫山红上姑娘们回赠的木槿花是开在何处的呀？” 方多病和高闻歌对视，这人在转移话题，肯定有问题。 方多病走过去把手搭在李莲花身上，脸上是八卦的笑容:“我看有些人在心虚哦？” “嗯，我也觉得。”高闻歌点头。 李莲花摇头道，“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李神医，我也很好奇，难道你和西妃姐姐……真的亲啦？”清儿的眼睛里也写满了好奇。 “没有～什么都没做!不是我说你们几个无不无聊？” “真没有？”方多病还是不信。 李莲花无可奈何地回答:“没有～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想怎么办嘛？” “没意思。”方多病收回搭在李莲花肩上的手说。 高闻歌嘴角挂笑着对李莲花说:“那还差不多。” 对着高闻歌摆摆手，李莲花又问清儿女宅之中的木槿花开在何处，清儿告诉他，玉楼春的瞰云峰上有这山上开得最好的木槿花。 见不到碧凰也不打紧，去瞰云峰看看他们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证据。 清儿怎么想也不觉得是碧凰下的手，她那般喜欢玉楼春又怎会杀他？ 倘若碧凰真的心悦玉楼春，那为什么明知被选中香红会去“招待”客人还要把自己的手帕放在备选里？ “因为她的目的就是当众受罚呀。” “当众受罚？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为了上摘星台才故意这么做的？” “你说的对。”李莲花夸了高闻歌一句，“今晚就不去瞰云峰了，明天一早天亮我们再上去。” 第63章 火焰掩真命已失 翌日一早高闻歌和方多病就被李莲花挨着喊醒，两个人打着哈欠跟着李莲花走。 “这才睡了多久啊……”一路上高闻歌的哈欠就没停过。 方多病也是被李莲花强行叫醒的，脸上同样写满疲倦。 “原来如此。” 上到瞰云峰以后看到对面的摘星台，李莲花顿时明白碧凰为什么要选择受罚去摘星台跳舞了。整个女宅只有那一个位置能将瞰云峰的全部情况看在眼里，同时还能警惕那些侍卫不会发现。 碧凰是故意的，她是为了给人把风才去摘星台受罚。 根据李莲花的指引，他们三人找到了瞰云峰上的木槿花树，玉楼春的余下的尸体一直没找到，这里就是最佳埋尸地。 方多病从屋里翻了两柄铲子出来，和高闻歌一人一把在树底下挖起来。李莲花身子不好，就在旁边等着他们的结果。 果然在树底下挖出了玉楼春的尸体。 看着泥土里惨白的尸体，方多病叫了李莲花一声，把等得睡着了的李莲花惊醒了。 “我就说起太早吧。”高闻歌看着李莲花道。 还有些晃神的李莲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嗯”了一声作为应答。然后才站起来走到土坑边来看玉楼春。 在玉楼春脖子右边有两个小洞，伤口旁边的肌肤是一种不正常的乌青色，一看便知这是中毒了。 “这个痕迹，看来是毒蛇咬的。”高闻歌凑近了些检查，“像是毒蛇烙铁头。” “毒蛇？” “玉楼春的被洛铁头咬中，蛇毒通过他的脖子进入他的身体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因为他血液里带着蛇毒，所以残肢上的血才不凝结也没干。”李莲花向方多病解释，“也正是因为这种蛇毒，才会让人误以为玉楼春的死亡时间是早上。” 但仅凭这些他们仍然不知道碧凰的同谋是谁。 “玉楼春的尸体就让他留在这？”高闻歌征求李莲花的意见。 “嗯……你要是想把他挪到屋里去也不是不行。”李莲花眼含笑意地看着高闻歌。 高闻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才不想碰！”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碧凰究竟是在帮谁的忙，只有她才知道，”李莲花站起身拍掉衣服上沾着的泥土，“碧凰自然会来告诉我们。” “她会来找我们？”方多病不解，难道不该是他们去找碧凰吗？ 李莲花告诉方多病，清儿肯定会把他们的发现讲给碧凰，所以碧凰当然会来找他们坦白。 下了瞰云峰，三人往房间走去。 “我在想一件事，那条烙铁头是从哪里来的。”高闻歌边想边说，“这山看起来也不像是烙铁头生活的环境。” “别着急，答案早晚会出来的。” 等他们回到房间，正对着门的桌上有一封信被放在那里。看来碧凰已经来过了。 但碧凰并未告诉他们自己帮凶是谁，而是请他们不要再查下去，如果能答应不再查女宅的案子，她愿将他们一直寻找的东西交出。 难怪李莲花他们几个苦寻不到冰片，原来东西在碧凰那里。 看着信，方多病叹气，碧凰被拐到此处是悲剧，但她杀了玉楼春也是罪。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查了。 李莲花缓声道:“不查，你是良善之人。若查下去，你是刑探。” 没等方多病说出自己的打算，院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呼喊:“起火了！快来人啊！” 这实在突然，他们也连忙赶去，却见起火的竟是姑娘们居住的群芳居！ 由于房子多为木头，大火蔓延得相当快，尽管已经有很多人在运水来帮忙，但也阻止不了。 西妃匆匆跑来，看着眼前的大火慌道:“清儿和碧凰还在里面！” 见她想进去救人，李莲花赶紧把人拉住，不料旁边的方多病和高闻歌却冲进屋里。 “闻景！”李莲花根本来不及阻止。 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焰和倒塌的木头。清儿就在不远处，方多病连忙将人从地上带起来。 清儿望着右边不停地喊着碧凰，高闻歌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一身青衣的碧凰吊在房梁上毫无动静。 示意方多病带着清儿赶紧出去，高闻歌捂住嘴越过火焰到碧凰旁边，她用“雀悲”砍断白绫放下碧凰，随即便将她背上往外跑。 离开前高闻歌看到碧凰身后的墙壁被凿开一个洞，里面放的全是金银珍珠。 看到方多病带着清儿出来却不见高闻歌，李莲花问他:“闻景呢！” 方多病回答:“闻景去救碧凰了……” 发现李莲花一脸焦急的样子方多病慌忙拉住他，“马上就出来了，你别去！” “我没事。”高闻歌背着碧凰从屋里一个箭步冲出，下一秒她背后就掉下一块烧断木梁。如果她慢上一点就会被那块木梁砸中。 高闻歌把碧凰放在地上，对她进行检查后遗憾地看着萤兰她们说:“对不起。” 西妃几乎站不住，是赤龙和萤兰扶住了她。 “碧凰姐姐——” 周围的姑娘们都围上来，高闻歌被挤出去。 这时候李莲花走过去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旁边的方多病也没躲过一样被打。 高闻歌无奈道:“哎呀，干嘛打我啊？我这不没事吗？” 委屈地摸着自己脑袋，方多病附和:“就是，打了闻景还要打我，太过分了！” “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欠打，里面火那么大，人家躲都来不及，你们两个倒好，一个接一个地往里面跑！”李莲花被这两人气得不行，“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高闻歌和方多病不敢说话，李莲花是真的生气了。 “对、对不起……”高闻歌小心翼翼地看了李莲花一眼说。 有姑娘找来了白色的床单盖在碧凰身上，西妃几个跪在碧凰的尸体边，看着她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泪流满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现在不是教育两个不听招呼的家伙的时机，李莲花转而问清儿这里的事。明明才写了信给他们，怎么突然就上吊了？ 清儿擦干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经过，就像李莲花推断的那样，她知道李莲花几个要问碧凰，便去找她告诉了经过，碧凰听了后没什么反应，只是让清儿去给她煮碗稀粥。等清儿回来，群芳居就起了大火。 第64章 随水归去道死别 碧凰为什么要突然上吊？ 看来这个的同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她甚至不惜以命为代价，为她掩埋身份。可她既然已写信给李莲花几人了，又何必再上吊自杀呢？ 除非碧凰的死有蹊跷。 只是碧凰这一死，冰片的下落怕是也无人知晓了。 高闻歌看着碧凰心情复杂，怪她迟了一步，不然还能把人救下来。 ——碧凰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多病忽然看见碧凰手里还紧紧抓着什么，他掰开碧凰的手发现那是一张手帕，摸到上面的刺绣他明白了为什么碧凰要把这东西死死握在手里。 将手帕递给李莲花，果然他也发现了手帕里的奥妙。 “我想好了，我要查下去。”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和高闻歌道。 既然他决定查下去，那李莲花和高闻歌也不会反对。 救火的侍卫们从屋里抬出一箱财宝，高闻歌发现看到那箱东西的时候，清儿一脸茫然，西妃却与赤龙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她们早就知道东西在这里了。 东西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很意外，围着这一箱东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高闻歌一直在观察西妃和赤龙，看她们两个的反应，她觉得东西恐怕不是辛绝和碧凰藏在这里的，这件事，或许西妃和赤龙也参与了。 宝物被方多病强势的一句话留下，其余人都被他请走了。这个空当几个姑娘才有空与他们谈点条件。 西妃她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们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去送碧凰一程。这样的请求李莲花几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姑娘们为碧凰换了一件干净漂亮的衣裳，为她擦净脸。然后才齐心将碧凰抬到女宅的大湖边，她们寻来一艘木筏将碧凰好好安置在上面，又摘来许多鲜花摆在她身旁，木筏上还放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姑娘们给碧凰的。 一切整理好以后，姑娘们将木筏推入水中，她们唱着送别歌看着碧凰随着水流远去。 听着这歌声，高闻歌只觉得其中充满了悲伤，在这女宅中到底有多少女子死去，然后被还活着的姐妹们用这样的方式送走？她们被关在这里日日夜夜地思念亲人，却要在死之后才能离开。 玉楼春果然死不足惜。 方多病在旁边说他明白了所有事，明天一早就让一切真相大白吧。 ‖ 回到女宅之后，姑娘们感谢了李莲花几人陪她们去送别碧凰。 “群芳居被烧毁了，你们今晚住哪里？”高闻歌询问西妃。 西妃回答:“女宅里最不缺的便是屋子，今晚我们姐妹去别处凑合一下就行。” 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诸位若不介意，可以暂且住我那个屋子，我跟李莲花挤挤就行。” “多谢公子好意，但那边是客人们的住所，我们也不便打扰。”萤兰回道，“我们就在这后面就行了。” 见劝不动她们，高闻歌也不强求了，只道:“好。” 向他们行礼后，姑娘们说还要去整理群芳居便离开了。 ‖ “唉，这也太难了。”回到房间里后，高闻歌趴在桌上叹气，“无论怎么做，感觉都不好。” “喝茶。”李莲花倒好茶水递给高闻歌。 “碧凰姑娘是个聪明人，她想保下同谋所以选择了自杀……”方多病手撑着脑袋说。 “但这恰恰是最不聪明的办法，而且我觉得碧凰的死没那么简单。” “你发现了什么？”方多病问。 “在姑娘们为碧凰换好衣服后我看过她脖子上的痕迹，那痕迹不像是自杀，更像是有人勒死她以后再把她吊起来。” “这案子实在太难了，这是我遇到过最难的案子。”方多病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让人头疼。” 屋里响起两声叹息。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我们有很多时间，是时候谈谈，刚才的事了。”李莲花放下茶杯面露微笑地看着高闻歌和方多病。 直觉要遭，高闻歌和方多病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想跑，结果被李莲花一左一右地按回板凳上。 “跑什么呀？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们吗？” “我、我内急！” “我要去厨房！” 高闻歌和方多病想也不想就撒谎。 “急也憋着，你们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李莲花说。 “我就是着急救人嘛……我有分寸的，不会有事——” 高闻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敲了一下脑袋，她只得闭嘴不再说话。本来想辩解一下的方多病看到高闻歌被打，乖乖闭上了嘴。 ——不对，本少爷好歹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干嘛要怕李莲花这个不会武功的？ 这么想着方多病抬头望向李莲花，结果被对方看了一眼又把头埋下了。 接着两人坐在李莲花面前被教育了快半个时辰。最后高闻歌和方多病连连保证下次再也不冲动了，才结束了被教育。 “李莲花，我知道为什么玉楼春那只断臂奇怪了！那不是玉楼春的手！”高闻歌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道，“那手臂上的肌肉不像长期练玉骨功应该有的，那只手是……” “慕容腰的手。”李莲花一点也不意外地接话。 “你知道？那还不告诉我？” “我是想看看你要多久才能想到。”李莲花说，“对了，待会儿你们两个去找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把玉楼春切成井字的工具，和藏在玉鼓里的东西。” ‖ 第二天早上，被叫来瞰云峰的众人看到玉楼春余下的尸体，每个人都疑惑不解，这案子都完了，为什么还要一大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 李莲花对大家讲出了玉楼春并非碧凰与辛绝同谋而杀，辛绝是被嫁祸的。说着他还让他们来看看玉楼春的尸体就知道了。 掀开白布露出尸体，看到脖子上的咬痕众人哪会不明白玉楼春实际上是被蛇咬死的？ 至于他身体上整齐干净的切痕，李莲花差侍卫把玉楼春屋里的书架搬了出来。方多病握着一把从侍卫那拿来的刀往上一砍——刀断了。 书架的边缘被人打磨得十分锋利，再加上它是玄铁做成，用这东西将玉楼春切成井字便不难。 至于为何只有半个井字，李莲花也说出了缘由，因为时间不够，不够把书架打磨成完整的井字。 但玉楼春死亡当晚碧凰在摘星台跳舞，玉楼春的死不是她做的，是会控蛇之术的帮手操控毒蛇咬死的玉楼春。 这人正是赤龙。 赤龙虽然否认，但李莲花却道出她乃车狐人，并且是车狐的汉人，所以才没有车狐人的黄发悬鼻。而她暴露的原因在于昨日反抗侍卫侵犯时，被李莲花看到了后背的雕青。 蛇又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蛇卵孵化而来，蛇卵则是十个月前装在玉鼓里被人送上山的，送来玉鼓的人就是慕容腰。 眼见事情败露，赤龙拿出蛇哨唤出被她藏在手臂上的毒蛇，毒蛇直冲方多病而去。 高闻歌正准备拿“雀悲”去拦截，蛇却被突然伸手的慕容腰抓住扔下山。 第65章 罪非一人乃众生 似是不明白慕容腰为何这样做，赤龙吃惊地看着他。 慕容腰面色平静地安抚了赤龙，又问李莲花几人为何认为蛇卵在玉鼓中。 这很简单，方多病直接道出了原因，还拿出了在慕容腰房间里找到的证据。 慕容腰却不承认是他与赤龙、碧凰合谋杀人，“是我逼她们，她们不敢不从。” 看得出来，赤龙并没想到慕容腰会把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她看着慕容腰的表情是震惊又难过，高闻歌发现了但没吱声。 慕容腰说他是觊觎玉楼春的财宝，但方多病却道他对自己太狠。 “我听不懂方少侠在说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玉楼春的手臂你是何时丢到贯日亭的？” “自然是夜里杀了他之后。” 方多病却说不对，是看日出的时候。 “方少侠这话有些奇怪，看日出时我与你们一直在一块儿，怎么能带着一截断臂还不被发现？” “我就有一个问题想问慕容公子，”高闻歌直直地看着慕容腰说，“为什么从昨日早上到现在，你都不曾脱下斗篷呢？昨日的天气还算热，大家都穿着比较轻薄的衣服，只有你一直穿着厚斗篷。不热吗？” 慕容腰脸色沉了沉，方多病直接上手在慕容腰两肩各拍一掌，将他拍得退了两步，也因这样所有人都看见从慕容腰的斗篷里掉了一样东西出来。 那是一只绑着绳子的假肢。 所以贯日亭的手臂是慕容腰的手，在漫山红酒宴上他还未曾断臂，是当天晚上才对自己下手的。第二天再带着断臂上贯日亭丢下，而那天早上因为气温低，所有人都穿着斗篷，所以没有人发现慕容腰少了一只手。 也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两天慕容腰身上的斗篷始终没有脱下过。 “那天早上发现断臂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那伤口的痕迹和玉楼春其他残肢上的痕迹不一样，但那不是最奇怪的。”高闻歌说，“后来我才想起为什么我很在意那截手臂了，因为那跟本不是玉楼春的手，它的手臂线条不像一个练了多年玉骨功的人的手，更像一个习舞多年的人。” “闻公子说笑了，我断臂是因为多年前的意外，若是嫁祸辛绝我随意抛弃即可，又何必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因为你要把尸块丢到一个赤龙不可能会去的地方，”李莲花道出理由，“若是嫁祸辛绝，确实丢哪里都一样。但只有贯日亭在女宅之外，姑娘们无法前去，尸块只有在那出现才能让赤龙没有嫌疑。” 就算如此，慕容腰也仍旧说凶手是他，玉楼春也好，侍卫长也好，包括东方皓都是他杀的。他就是为财而做，与他人无关。 “我这条命，赔给他们便是！”说完最后一句话，慕容腰转身从瞰云峰上跳了下去。 “等等！”高闻歌没来得及抓住他，眼睁睁看慕容腰消失在云雾里。 在场所有人都被慕容腰惊呆了，尤其是赤龙，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但很快一个人从云雾里往瞰云峰飞来，把所有人的惊讶挡了回去。 那是去古寺找线索的笛飞声，他手里还抓着刚跳下瞰云峰的慕容腰。 ——这来得真是时候…… 高闻歌松了一口气，这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跳崖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 “想死别往我头上跳！”笛飞声把慕容腰放下，怒气十足地对慕容腰说。 被人斥责还自杀不成的慕容腰无话可说，他也想不到刚跳下去就撞上个轻功绝好的人，不仅没死还被对方抓回来？ 从衣服里取出自古寺里拿走的功德簿丢给方多病，笛飞声说:“你要的东西，我们两清了。”说完也不等别人开口，又越下瞰云峰离开了。 功德簿上写得很清楚:八月二十五日，慕容腰捐赠黄金一百两。 也是因为慕容腰在十天前给对面古寺捐了一百两黄金才让他们提前了子时的钟声。 “像你这样的贪财之人，整个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吧？”方多病合上功德簿对慕容腰说。 见着时机也差不多了，李莲花才说:“慕容公子，你用一个人的死换所有姑娘的生，令我佩服。可诸位姑娘杀了玉楼春以后难道打算一直活在不见光的日子里吗？” 听到这话，姑娘们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她们每次送死去的同伴水葬时都会在竹筏上放着自己的东西，让同伴带着她们的东西离开香山，向外界求救。只要漂出去的尸体能被人认出，让家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姑娘们次次如此，却次次希望落空。直到慕容腰发现了赤龙的饰物。于是慕容腰给玉楼春送去了雷动舞谱，赤龙也因此知道慕容腰发现了自己。 所以，慕容腰成了女宅姑娘们唯一的希望。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姑娘们策划了一切，杀害玉楼春、嫁祸辛绝。 慕容腰为了让赤龙洗脱嫌疑，漫山红以后在屋里自作主张断去一臂。而喜欢听人墙角的侍卫长在他与赤龙谈话时正好看到了一切。为了避免暴露，赤龙和慕容腰不得不将侍卫长一并杀害。 东方皓也是为了坐实辛绝罪名被他们杀掉的，旁人无罪他们不愿滥杀，只有东方皓罪该万死。 李莲花说的所有经过都正确，慕容腰也承认了，他还告诉李莲花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中原，赤龙又是何时被拐走的。 慕容腰与赤龙青梅竹马，早该成亲了，却不想赤龙来了一趟中原就此下落不明。慕容腰费了很大功夫才寻到她的下落，也是为能参加漫山红他才一舞动京城。 为了救赤龙，慕容腰说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高闻歌的视线不由得落到李莲花身上，如果李莲花同意跟她回山庄就好了，只要能救他，忘川花也好，耗尽她的内力也好，她都愿意。 为了完成这一切，女宅中每一位姑娘都参与了行动，她们迷晕宾客，转动绞盘，杀掉玉楼春，运送财宝。 见被拆穿，西妃承认玉楼春确实是她们一起杀掉的。她还告诉李莲花几人，玄铁书架不是碧凰一人磨出来的，女宅每一个姑娘都曾磨过。 她们磨的是杀人的凶器，却又是她们脱离这黑暗生活唯一的希望。 但丢失的金砖还没找到。 方多病苦口婆心地劝她们交出金砖，好给自己一条光明的后路。 “方多病在这里恳请诸位给自己一条生路，好叫百川院做主，定会光明正大护着各位。” “诸位姑娘，闻某之前说的话依旧算数，倘若你们担心离开这里后没有去处，闻某可为诸位姑娘写举荐信去那个只有女子的门派。”高闻歌也望着萤兰她们说，“离开这里不是你们心里最大的期盼吗？” 西妃终于下定决心，抬眼看向方多病:“你们随我来吧。” 她抬脚往玉楼春的寝宅里走去。 方多病回头看李莲花，李莲花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欣慰。 第66章 水落石出身份明 金砖被姑娘们藏在玉楼春寝宅的墙里，那里被掏了一个洞，外面的墙是后面砌上做的伪装，难怪没被发现。 为了请求李莲花他们放过慕容腰，女宅的姑娘们愿意交出金砖，一同承受责罚，只求慕容腰不会被处罚。 李莲花也答应他们，无论是她们在这里遭受的痛苦亦或是慕容腰为救出她们所做出的努力，他都会全部告诉百川。 百川院一定会给她们一个公道。 可旁边的清儿却不如此认为，女宅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都不知情。她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姐妹要瞒着她。 西妃温柔地看着清儿，在她们眼里，清儿就是她们的妹妹，才来这里两个月。她们看清儿就像看当年才来这里的自己，那是她们自己遥不可及的过去。 这件事很难。如果成功了，清儿不知道，便不会背上一条人命。如果失败了，她亦不知道，也不会被惩罚。 所以西妃她们是绝对不会让清儿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让她参与进来的。 她们希望清儿儿永远是那个机灵又快乐的小姑娘。 女宅的姑娘们，付出所有努力保护清儿，将杀人报仇这件事挡在了天真无邪的她看不见的地方。 清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所有的姑娘做了那么多事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抱着西妃流泪。 ‖ 离开玉楼春的寝宅后，陆剑池几个都颇有感慨，尤其是施文绝，一边痛骂玉楼春，一边说自己真是混蛋昨天还对那些姑娘有不该的想法。 惹得高闻歌偷笑。 李莲花这时还说之前清儿藏身的那个洞窟里发现了玉楼春别的宝贝，但此时大家都没心情去看那玩意，便各自散了回房间等百川院来。 “你觉得会是陆剑池和李一辅里的哪个？”高闻歌问方多病，至于为什么不问李莲花，他肯定知道哪个人是金鸳盟的，问他多没意思。 “看起来你好像知道？” “当然知道，就是那个李一辅。” “闻景，你这么肯定？”方多病怀疑地看着高闻歌，“该不会是李莲花告诉你的吧？” “我可没有。”李莲花立即反驳。 “其实我能确定是他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以前见过陆剑池。”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认识你的样子。”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只是说我见过他，但我并没有说我认识他呀。”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方多病撇嘴，“你这算什么证据，瞎猜还差不多。” “时间差不多了，叫上陆剑池和施文绝，我们去见见这位金鸳盟派来的人。”李莲花出言插话打断这两人无聊的对话。 ‖ 听闻有戏可看，陆剑池和施文绝自然不会错过。 他们五个人到洞窟外没等多久就看到李一辅从里面出来了。 尽管李一辅并不承认自己为了冰片杀害了碧凰，甚至装出不认识冰片的样子。但李莲花却不着急，将证据一一讲出来，这下李一辅不承认也不行了。 可这人啊，是不识时务的家伙。他竟然掏出雷火弹掷向李莲花几个，不过他们反应快都躲开了。而用着轻功想逃离的李一辅被方多病抓住脚拽回了地面。 尽管都被人抓住了李一辅却还十分嚣张，他说自己已经放出信号，金鸳盟的人马上就到。并威胁李莲花几人，如果想活命就乖乖的交出冰片。 没等方多病说出什么来，一阵风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们抬头看去。笛飞声拿着一个正旋转着的铁片风车，他把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 “你说的是这个铁风车？插在吊桥外的山壁上吵得很。我过来的时候顺便就把它给拔了。”笛飞声看着一件难以置信的李一辅说。 看到笛飞声这一脸正经的样子，李莲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愧是笛飞声，这事儿也只有他才办得到。高闻歌心想。 随即李莲花又看向李一辅道:“现在轮到我提条件了，说吧，另外两个冰片在哪里？” 李一辅呢，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就算这样了他仍旧嘴硬。 “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高闻歌微笑道，“方小宝，可以动手了。” 高闻歌的话一说完，方多病的拳头就挨上了李一辅的脸。 看着方多病揍李一辅的样子，施文绝恨恨道:“就这还一字诗？还一次就中？呸！”说完他又问李莲花，“刚才你们说到的那个冰片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金鸳盟的人会想要它呢？” “哦，这个呀，这个冰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首饰。或许是笛飞声想要送给他身边人。”李莲花说得头头是道，接着又嘱咐陆剑池和施文绝，“大家千万不要说出去，怕是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高闻歌往笛飞声那边看去，站在石壁上的笛飞声打了个喷嚏。 ——看吧，被人说坏话是会打喷嚏的。 高闻歌的视线落回李莲花身上。 这些骗人的话也只有他才能说的眼睛都不眨，心都不多跳一下了。偏偏还把陆剑池和施文绝骗到了，两个人还点头保证绝不外传。 “好啦，方多病这一字诗都要被你揍成猪头了，百川苑和监察司的人就要到了，把这人赶紧绑了带回去吧。”眼见着李一辅的脸肿了起来，高闻歌劝着方多病。 方多病把自己的马尾往后一甩，点了李一辅的穴，“算你走运，不然本少爷定要把你揍得你娘都不认识！” 顶着个青红的脸，李一辅话都说不出来。 ‖ 不多时杨昀春和石水就带着人赶到了。女宅的姑娘交与监察司审问，其他人则归百川院。 就在杨昀春要带走女宅的姑娘们时，清儿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阻止了他。 杨昀春看着清儿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愣在那儿了，估计是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公主。 “监察司杨昀春，见了本宫还不下跪？”清儿——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昭翎公主——盯着杨昀春道。 杨昀春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赶紧跪下，连带着后面一群监察司的人都跪下了。 “杨昀春给昭翎公主请安！” 高闻歌乐了，其他人的惊讶她都不觉得好奇，但是旁边那个方多病嘛…… 看到方多病脸上的震惊，李莲花调侃他:“嗯，你的未婚妻啊。” “方小宝，惊喜吗？意外吗？开心吗？”高闻歌也凑过去道。 方多病整个人直接傻了，他想起这两天自己指使人家倒茶，还在酒宴上任对方给自己喂食，甚至自己跑出来闯江湖最开始就是为了逃婚…… ——我现在逃应该来得及吧？她应该不会计较吧？ 方多病心里忐忑得不行。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一眼，侧过头去闷笑。 那边杨昀春也很委屈，他也不知道昭翎公主为什么在这，小心翼翼问了一下还被骂了。 昭翎直接对杨昀春下令赦免了女宅姑娘们和慕容腰的罪责，还要求监察司的人护送她们回家。 杨昀春委婉道:“公主，慕容腰是江湖人士，该百川院定夺……” 结果被昭翎一句话堵回来，“我就是要她们都平安无事。办不到……我就去和父皇告你的状！” 没法，杨昀春办不到也只能应下。 安排完这件事，昭翎这才来跟方多病说话，发现她看向自己，方多病慌得躲到李莲花后面去了不敢看昭翎。 李莲花才不想得罪公主呢，他和高闻歌直接让开，把方多病露出来。 尴尬得找不到头脑的方多病张口就是一句“清儿”下一秒又赶紧行礼改口:“见过公主。” 看方多病那样，高闻歌、李莲花还有陆剑池的嘴角都网上扬。 第67章 婚事再提寻后裔 看两个单纯的孩子对话实在有趣。尤其是方多病满脸尴尬但看着昭翎又什么都不敢反驳的样子，在场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昭翎还说方多病逃婚的事，她回宫后会跟皇上求情。 方多病感激得不行。 “感激我什么？这婚事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什么区别？”昭翎觉得方多病这感激得有点奇怪，笑眯眯地看着他说，“等你闯好了江湖再办。” 方多病没想到还是要和公主成亲，他还以为昭翎说的求情意思是可以不用成亲了，没想到不过是拖一段时间。 昭翎好像挺喜欢看到方多病这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又说了几句才离开。留下方多病生无可恋地行礼看她和监察司走远。 “驸马怎么愁眉苦脸的呀？公主如此正义勇敢，可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呀～”李莲花走到方多病旁边调侃他。 高闻歌在旁边接话:“怎么说呢，咱们方小宝那是愁吗？是愁婚事被延期，不能马上和公主成亲～” “闻景你闭嘴吧。”方多病瞪了高闻歌一眼，又恢复成刚才的样子，“这下惨咯，逃婚逃到香山被逮个正着……唉。” “回家去做个驸马不好吗？江湖这么乱。”高闻歌说。 “闻景说得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这江湖深远，处处血仇，做个逍遥自在的驸马哪点不好？”李莲花也附和。 方多病转过身看着李莲花和高闻歌，“这话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他脸上满满的全是怨，手指还在李莲花肩膀上戳着。 高闻歌笑出声来。 ‖ 侍卫们因为“披肝沥胆”不肯离开女宅，正巧李莲花他们也还没找到玉楼春的祠堂，便对扬昀春说可以给他们找解药。但他们三个还没有走出去几步，方多病就被施文绝叫走了。 “奇怪，施文绝把他叫走说什么呢？”高闻歌有些疑惑。 “管那么多干嘛呢？赶紧找祠堂吧。”李莲花看了眼那二人的背影也不在意。 “哦，可是女宅里面到处都被我们看过了，没有那地方呀。” “问问姑娘们，说不定还有什么我们没去过的地方。” 高闻歌觉得有道理，他们才来两天，对女宅自然没有姑娘们熟悉。 “西妃姑娘请留步，闻某有件事想问一下。”远远地看着姑娘们在往外走，高闻歌连忙出声挽留。 “闻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是这样的。不知西妃姑娘可知道女宅里有什么地方是玉楼春禁止别人去的吗？”李莲花温和问道。 “女宅里面好像没有这样的地方……”西妃想了想说，“不过我记得女宅外面有一个地方很符合李神医说的。” “这地方在何处？” “就在贯日亭附近有一个映月亭，那里离贯日亭距离并不远，但玉楼春从不允许有人靠近，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一个人去过。” 西妃给李莲花他们说了映月亭的方向后才离开。 “那个人应该是金满堂，一个亭子，玉楼春却不让人靠近，恐怕祠堂就在那。”高闻歌断定。 “走吧，去叫方小宝一起。”李莲花点点头抬脚往方多病和施文绝离开的方向走去。 ‖ 也不知道施文绝跟方多病说了什么，去映月亭的路上他一直心不在焉，李莲花说了一堆话，他都没有反应。 “想什么呢？李莲花跟你说那么多你怎么都没反应？”高闻歌拿手在方多病面前晃了晃。 一直在走神的方多病这才回神，一头雾水地看着高闻歌:“啊？什么？” “算了，没事……我们好像到了。” 高闻歌看到道路尽头出现一座几近破败的亭子。 这里的情况到和一品坟类似，李莲花轻松地找到了开门的机关，是石壁前的一棵枯木。 在李莲花随手一推将枯木推倒后，他们面前的石壁缓缓升起一座门，露出里面的通道。 高闻歌握了握手里的剑——百川院和监察司来女宅放下吊桥后，诸位宾客的随身之物便被各自认领回去——通道往左开不知里面有什么。 “走吧。” 李莲花率先踏进去，高闻歌和方多病也连忙跟上。 通道里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条路。 谁知道才进去几步远，李莲花突然踩中一个陷阱，石板一翻他就掉下去了，高闻歌就在他旁边不仅没把人拉回来自己还跟着一起掉下去了。 走在他两后面的方多病追上来时石板又翻回去了，他都来不及做什么头上就掉了块石头下来。 从洞里掉下去的两人也惨，滚了好几圈才落到地上，要不是高闻歌反应快，她还要砸在李莲花身上。 “我的手……你没事吧？”高闻歌的剑把自己砸得疼死了，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李莲花扶起，“没受伤吧？” 李莲花话都不想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把身上沾的灰尘泥土拍掉。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房子？” 看着周围的景象，高闻歌很是吃惊，这可是地下，难道会有人住在地下吗？他们两个掉落的地方两边整齐地修着房子，有门有窗，屋前还有不少瓦罐。甚至还有房子修了两层。 “往里面走。”李莲花打量着四周说。 没两步他们面前就出现一棵树，还有无数的祈福条，牌位就在一个放着蜡烛的架子后面。 “四处找找吧。” 明面上什么也没有，但高闻歌知道他们找对地方了。听到李莲花的话，她点点头随便找了个方向开始翻箱倒柜。 李莲花也在周围找起来。 ‖ 方多病和笛飞声找来的时候，高闻歌和李莲花已经把所有有关系的东西收到一起了。 除了披肝沥胆的解药配方，玉楼春留在这的还有他十年前的账本，李莲花把账本也翻看过了。十年前玉楼春很少邀请人到女宅做客，除了金满堂，另外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是金鸳盟的四象青尊，另外一个是黄泉府主。”李莲花把账本塞给笛飞声任他翻阅，一边对他和方多病说，“所以我怀疑这两个人也是南胤后裔。” 可惜现在的笛飞声仍处于失忆状态，对这两人以及金鸳盟只是觉得耳熟，并没有想起什么。 发现笛飞声没反应，李莲花就说金鸳盟是大门派，听过也不奇怪。 “四象青尊……我记得已经死在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里了吧？”高闻歌皱眉道，“黄泉府主的下落也不知道，这是又要想办法找线索了。” 拿着披肝沥胆的解药配置方法，方多病一直出神地望着前面，被李莲花叫了几声才回神。 “方小宝，你怎么又在发呆呀？”高闻歌觉得他有些奇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很好啊！没有哪里不舒服。” “哦，那好吧，有什么不舒服就马上给我说啊。” 方多病点头。 第68章 舆图所指府黄泉 离开地下祠堂，方多病去找杨昀春解药配置方法交给他，李莲花和高闻歌则去找李一辅问些问题。 虽然李一辅武功不行，嘴巴倒是硬得很，他们什么也没问出来。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李一辅悄悄解开手链，拿着铁链握着一柄刀就要想偷袭李莲花。 高闻歌反手用剑鞘挡在李莲花背后拦下铁链，又一掌击在李一辅胸前将人推出去。 没想到李一辅脚下不稳竟直接摔下悬崖去了。 躲在暗处的方多病惊讶地跑出来，看着李一辅摔下去，杨昀春和石水这时也恰好到了，但都没笛飞声那轻功无法下去把人拉回来。 “你没事吧？”方多病跑到李莲花旁边担忧地问他。 李莲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没事。” 方多病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还想试探一下李莲花，完全忘了天天跟他待一起的闻景身手不错了。 女宅的事处理完了，他们也该回莲花楼了。 ‖ 这两天李莲花的药也没好好喝，回到莲花楼当然要继续，高闻歌坐在楼里喝茶陪狐狸精，顺便看着炉子上的药。在回到莲花楼时高闻歌就写了封信送给关河梦。 李莲花好像有心事，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多病趁高闻歌不注意的时候拿起陆剑池送给李莲花的酒跑出去找他。 结果没一会儿方多病又回来了。 “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高闻歌瞧着方多病的样子问。 “闻景，你见过我爹吗？” “你爹？单孤刀？”高闻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她思索一番后才回答，“见到是见过，但没说过话……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 “我爹他……唉，算了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方多病突然又不想问了。 “从女宅出来你就一直奇奇怪怪的。”高闻歌不明所以道，“怎么，你就那么害怕跟公主成亲啊？” “胡说什么呢你，我哪里怕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两个都互相不了解的人成亲实在太奇怪了。”方多病结结巴巴地辩解。 高闻歌笑了笑，把手里的扇子塞到方多病手里，“好了，不管你在担心什么都不要太忧虑了，你把药看着，我去叫李莲花喝药。” “哦。”方多病老老实实地回答。 在不远处的树下有一根倒下的树干，李莲花就在那里坐着，笛飞声正在旁边跟他讲着什么。高闻歌走过去才看到李莲花手里的酒壶。 她都不知道李莲花什么时候把酒拿出去的，看样子已经喝过了。 “唉，不是跟你说了尽量别喝酒吗……”高闻歌看着李莲花叹气，“你喝了酒就不能喝药了，药都快热好了呀！” 冲着高闻歌笑了笑，李莲花说:“没事，我就喝了一口……不影响喝药。” “你们俩刚才说什么呢？”高闻歌的眼睛又看向笛飞声说。 笛飞声马上问她:“他刚才说我十年前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他们两个刚才说什么才会提到这点啊？这不就是说的十年前东海那一战么？ 转头视向李莲花，高闻歌表情困惑不已。 怕高闻歌把话说出来，李莲花打岔:“你不是说药好了吗？走吧，回去喝药～” “对喝药……酒壶给我，不准喝了。”高闻歌抢走李莲花手里的酒壶往莲花楼走。 被这两人忽视的笛飞声在后面大喊李莲花的名字，但没人理他。 高闻歌在做饭的时候，苏小慵也到了，她对于自己被抛弃在女宅的案子外这件事是耿耿于怀，在莲花楼里抱怨了半个时辰，把笛飞声吵得直接躲二楼去了。 “苏姑娘，先吃饭吃完再聊。”高闻歌也实在有点受不了苏小慵话这么密集了，她又高声冲着楼上喊:“阿飞，下来吃饭！” 笛飞声这才从楼上下来。 “对了苏姑娘，我这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查一下。”李莲花对苏小慵说。 ‖ 第二天高闻歌不想做饭也阻止了李莲花，说反正等会儿苏小慵也要从镇上来莲花楼，他们不如去镇上找个酒楼边吃边等。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因为高闻歌给关河梦说过他们今日会在镇上酒楼用餐，提醒他及时赶来好将苏小慵带回去。 对高闻歌的打算并不知情，只听要去酒楼吃饭方多病特别高兴，当即就催着他们出发。 “走呀走呀，还愣着干嘛！” 饭菜都点好了苏小慵都没到，方多病饿得不行，干脆先吃着了。 正说着话苏小慵就带着一幅舆图赶到了。 舆图上圈起一个地名石寿村，苏小慵告诉他们，万人册说黄泉府主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个石寿村，传说石寿村以出产能够增强内力的柔肠玉酿闻名。 “柔肠玉酿？闻景，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这个？”方多病想起在金满堂的祠堂里说起漫山红时，高闻歌曾说漫山红上的酒和柔肠玉酿有得一拼。 高闻歌点点头，“我确实说过，听闻这酒能恢复内力……黄泉府主为什么要去寻这东西？” “我爷爷打听过，这黄泉府主曾经受过很重的内伤，如果柔肠玉酿真的能够增加内力，那他去石寿村也还是很有可能。”苏小慵说，“不过，这事都是十多年前的事，而且听说这村子被改道的江水淹没了，舆图还是这个位置，但找不找得到就不知道了。” “嗯……那就多谢苏姑娘，我们这就启程去一套。”这么说着李莲花就准备离开。 苏小慵也想去，才刚说了句“我跟你们一起去！”就被旁边的笛飞声点了穴。 高闻歌震惊地看着笛飞声，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烦苏小慵啊？ 李莲花也没想到笛飞声会出手点穴，但苏小慵总不能得罪，他想了想就开始在中间调和。 结果笛飞声就是一根筋，李莲花在帮他圆话，他直接拆台，还说有个方多病就够吵了。 还说完就走了！ 李莲花哑口无言。 “苏姑娘，你也别着急，昨日回到莲花楼时闻某已经书信与关侠医，算算时辰，等你穴道解开的时候他就到了。”高闻歌劝着苏小慵，“我们就先走一步。” “诶，闻景你？等会儿！” 方多病也赶紧再塞了两口，让苏小慵待会儿多吃点别浪费，又拿着一点吃的追着其他人跑出了酒楼。 被留下的苏小慵气得半死。 “既然舆图已经拿到了，我们就直接去这个……菊花山找石寿村吧。”高闻歌拿着舆图又看了一眼，“这地方看起来离咱们这还有点距离。” “嗯，回去收拾一下就出发。”李莲花也道。 第69章 落湖出水无人村 根据舆图，李莲花几人驾着莲花楼停在菊花山，给狐狸精留了食物和水以后他们四个才离开。 结果四个人在山里转来转去大半天都没找到地方。 “嗯，我觉得我们迷路了。”高闻歌看着周围几乎一样的树木说。 “开什么玩笑？迷路？不可能，本少爷六岁开始从不迷路，就算是万里大漠本少爷也能找着！”方多病绝不承认迷路。 “迷路已经明摆着了，你说这有什么用啊～”高闻歌无奈地看了方多病一眼。 笛飞声在旁边点点头。 “已经迷路了也别吹牛了啊，走，快点。”李莲花打断方多病指指前面说。 他隐约看到前面有个石碑，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线索。 路边确实有块石碑，上面写着:八荒混元湖。看来是旁边这个大湖的名字。 方多病说想去湖边洗个脸，他们走了这么久确实有点累。 到了湖边方多病却没敢洗，湖面映射的石林倒影看起来像是骷髅，实在让他不想蹲下去用水。 这时有只大鹰从湖上冲着他们来，避开鹰爪李莲花几人看到湖滩那边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雪公血婆，这是金鸳盟的人杀来了。 “什么人啊！还让不让人好好洗个脸了！”方多病很不高兴地质问。 “居然追到这来了。”高闻歌拔出“姬越”语气冷漠，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取你命的人！” 没等方多病问高闻歌他们是谁，那边雪公就一令而下，后面那群手持兵器的人便全冲了过来。 高闻歌挡在李莲花面前挡住那些小喽啰，他现在最好不要动用内力，先不说会引得毒发，万一让雪公血婆认出来了可没好事。 好在他们这边还有笛飞声和方多病，尤其是笛飞声，他的武功怎么说也是现在整个江湖最强的。 不过…… 高闻歌在想，要是雪公血婆发现那个戴着面具的是他们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高闻歌用剑鞘格下左边来的刀，右边突来的人被李莲花一脚踹了回去。 “脚力不错嘛。”高闻歌还有心思和李莲花开玩笑。 李莲花无奈道:“专心点。” 嘿嘿一笑，高闻歌又回头去应付那些小喽啰。这些人看起来人多势众，好像很危险，其实一个两个的都不能看，很轻松就能把他们的攻击拦截下揍回去。 发现戴面具的人武功很强，雪公被击退后血婆又迎了上去，却被对方直接用内力震退，旁边的那些个小喽啰也一起被击飞。 方多病这时也站到李莲花旁边来了，“没事吧？” “你这是觉得我武功差？”高闻歌侧头问。 “绝对不是！”方多病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就随口一问。” 雪公认出那是笛飞声的悲风白杨，还没说什么他就被对方掐着脖子提起来了，周围的人也顾不上李莲花几个，全部拿着武器将笛飞声包围起来。 察觉到这个被自己压制住的人认识自己，笛飞声询问了几句，雪公也磕磕绊绊地回答了。 眼见着雪公就要被掐死，血婆拿出雷火弹就朝那边掷去。 “快走！”李莲花拉着方多病往湖里跳去，高闻歌咬咬牙也跟着去。 那边笛飞声也把雪公丢出去跃入湖中。 见他们四个跳湖，雪公血婆只能放弃追踪。 好在四个人的水性都还可以，很快就远离了湖滩，在李莲花的指示下往一个方向游去。 湖水实在有点冷，从水里钻出来后高闻歌感觉衣服粘在身上实在不舒服。不管这是哪里，总之先上岸再说。 “要不先烧点火，你把衣服烘一下？”高闻歌看着李莲花湿漉漉的样子说，“感冒了怎么办？” 李莲花回答:“我没事，先去看看周围情况。” 没办法，高闻歌只能顺着他来。 他们是通过湖底的一条路游到这里的，按李莲花的判断这里应该是山后面，寻着地上的小路他们往上走，很快就看到山坡下有一个小村庄。 “看来我们找到石寿村了。”望着底下的房屋，高闻歌说，“走吧，咱们下去瞧瞧这村子。” 她的脚还没踏出去，就听到笛飞声在后面痛苦地呻吟。李莲花过去搭脉检查发现笛飞声体内无心槐的毒散开了，恐怕是先前在湖滩上使用“悲风白杨”导致的。 不能让他在这出事，高闻歌叹了口气就准备去帮忙，结果李莲花叫方多病过去运功给笛飞声压制一下。 本来就不待见笛飞声，方多病自是不肯，但抱怨一句后还是过去把笛飞声弄到地上坐着。 见方多病去给笛飞声压制毒了，高闻歌就去寻了点树枝过来做了个火堆。 “反正他俩这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你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听到高闻歌的话，李莲花挑挑眉，“脱衣服？” 瞪他一眼，高闻歌回答:“我又没让你脱完，想什么呢，快点。” 李莲花这才把外衣解下来递给高闻歌，自己也在火堆边坐下。 ‖ 待方多病忙完李莲花的衣服也干了，看笛飞声睁开眼李莲花问他现在好点没。 笛飞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他刚才那人提到的金鸳盟和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谎话还是要同一个人说才有用。 心念一动，李莲花便告诉笛飞声他确实曾是金鸳盟大魔头，就是他们嘴里的尊上。 “不过你已经改邪归正了，所以他们才下毒害你呀。” 李莲花的话半真半假，也只有这样的话才能人相信。 不过显然笛飞声已经领教到了李莲花说假话的本事，这次李莲花的回答他也没有全信但也不是全都没信。他看着李莲花转身往山坡下的村庄走去。 “你看看，连他都知道你的话只能信一半了。”高闻歌调侃李莲花。 李莲花瞥她一眼。 “你们觉得还能骗他多久？”方多病靠过来看着笛飞声的背影问。 方多病很希望笛飞声恢复记忆，因为他有很多事要问他。 “你觉得等他恢复记忆后，他是敌是友？”李莲花反问他。 方多病回答不上来。 若是敌人，那他心里的疑惑自然无法得到答案。若是朋友…… 笛飞声可能是朋友吗？ “别想了，赶紧走吧。”高闻歌拍拍方多病的肩膀追上李莲花往村里走去。 ‖ 石寿村，明明是一个以酒出名的小村庄，现在却没有一点人气，村口还修着防御的大门和水塘，作为一个村子来说这实在奇怪。 他们进村后看见整条街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物品和山风，街道上屋檐下挂着不少布条，明明天还没有黑这里却鸦雀无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让人恐惧的东西。 第70章 废旧客栈照鬼影 “这村子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高闻歌的手放在剑上就没松开过，她觉得这里太不正常了，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像这里没有人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竹篓编织成的球突然从一个地方滚了出来，接着一个穿着简单的小男孩便追着球出现在他们面前。方多病本想上前询问一点信息，没想到他还没有靠近小孩儿，那小孩儿便被家里冲出来的长辈给抱回去了，接着那户人家的大门便重重关上。 “他们好像很害怕什么东西。”高闻歌说，“你瞧刚才那男的说他家小孩儿天黑了不该乱跑。” “可你之前不是说这里盛产柔肠玉酿许多武林人士慕名而来吗？”方多病很是不解地问高闻歌，“我怎么觉着这村子并不像是有许多武林人士慕名而来的地方？” 这高闻歌也不知道啊，她只是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哪里知道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这般景象？ “这里确实很古怪，但现在天色不早，我们不如先去寻个客栈。”李莲花同样对这个村子的情况觉得奇怪，但听刚才那男子的说法，他们最好不要天黑后还在街上晃荡。 ‖ 顺着村庄的街道一路走，他们终于在天黑前寻到了一家名为玉泉客栈的客栈。可奇怪是这家客栈也与村庄一样，门外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台阶上也掉满了落叶，客栈外面里面都没有灯光，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 不过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先进这间客栈看看情况。 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他们四人推开客栈的大门走了进去，可里面的景象让几人皆是一惊。 客栈大堂里混乱不已，地上摆满了摔碎或者砸碎的桌椅板凳，天花板上还有无数的布条垂下，里面没有光也没有人，旁边的物品上都积满了灰尘。 “这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呀。”高闻歌瞅着这大堂的模样说，底下都这般乱七八糟，楼上的客房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往里走了几步，在火折子的光照下，他们看见很多写着奇怪文字的竹片挂在大堂中间。 “这什么东西？”方多病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们没有闻到这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吗？”李莲花打量着周围说，“一股……死人的味道。” “死人的味道？”高闻歌嗅着空气，但除了浑浊的空气和灰尘的味道外，她并没有闻到李莲花说的死人味。 这时李莲花已经蹲下，在面前的一块木板上摸了摸然后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了。这一下让他发现这些所谓的灰尘底下全是血迹。 旁边的笛飞声也断言道周围的痕迹并非是兵器的印记，更像是什么人徒手造成，但如果真的有人徒手造成了这一切，那么这个人恐怕也活不了了。 这个客栈比外面的村庄还奇怪，太混乱了，混乱得不像是一座正常被废弃的客栈。这些血迹，还有那些徒手造成的痕迹……每一样都在向他们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 方多病这时突然发现他们背后的地面上出现了血迹，那血迹十分新鲜，一路向着2楼去了。 上去看看——李莲花这样向其他三人示意。 一个荒废许久的客栈里，突然出现了新鲜的血迹，谁都会觉得很诡异。 顺着血迹他们上了二楼，就在二楼转角过去后，他们的头顶上又出现了许多与大堂里一样写着奇怪文字的竹片，就连周围的柱子上也贴着一些从未见过的符咒，只是从那些符咒纸张的情况来看，这些东西贴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顺着2楼的走廊转了一圈，李莲花四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们又上了三楼。 三楼楼的柱子上也贴着许多符咒，但这些符咒与二楼的柱子上那些又不一样。右边第一间客房也如其他客房一般混乱，不过从房间格局看来，这间以前一定是这客栈非常好的一间上房。 可这里出现了其他客房没有的东西——一根上吊用的白绫。 令方多病感到奇怪的是，尸体已经被人收走，可上吊用的白绫和地上的板凳却仍留在原处。从凳子上的灰尘看来，这两样东西留在这的时间可不短。 “我觉得恐怕收尸的人是匆忙将尸体带走，所以才未将这两样东西也一起拿走。”高闻歌说。 房间里书桌砚台下压着一页已经沾满灰尘的残片。李莲花将残片从砚台下拿出来，抖掉上面满满的灰尘后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这残片上写着:夜，鬼出于四房，又窥妾窗，惊恐悚厉，仅君为盼…… 从文字不难看出这位女子生前应当出身于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所以才能去认字习书。 而这样一名女子却在这样偏僻的一个地方被逼得上吊自杀？ 这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你看它上面写的是有鬼从窗入，难道这是一间闹鬼的客栈？”方多病看了看窗外说。 “我不这么想……你想想大堂里那些徒手留下的痕迹。鬼怎么可能留下那样的痕迹，那定是人才能做到。”高闻歌这样回答。 李莲花举着火折子转身看着后边儿。这让他发现了这客栈不寻常的另外一点，外面明明吹着风，他们在里面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风挡在了外面。 正与其他三人说着话呢，他的耳朵又听见了一丝细微的动静。猛地一回身又将火折子对着天花板照去—— 那里空空如也。 看着李莲花那紧张的样子，方多病对着他开玩笑道:“是鬼～鬼帮你挡住了风～” 瞪了他一眼，李莲花有些气恼地说:“你有完没完？咱们分开找。” 说完李莲花拿着火折子就出门自己去找线索了。 高闻歌对着方多病耸耸肩:“看吧，他生气了。那咱们就分头看看吧，自己多注意点。” ‖ 这间客栈并不大，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四人便各自看完汇到一起集合。 对过线索后几人确定在这间客栈里确实发生过很严重的打斗，但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 李莲花带着其余三人步入一个房间，推开门就有一样东西从门上面掉下来，笛飞声反应快，直接将那东西打飞。 那突然掉下的东西是一个断掌，而且是被活生生扯掉的。方多病看过后发现这断掌不过才掉落四五日。这说明就在不久前这个“鬼”还在杀人。 他们若是不赶紧离开客栈的话…… 方多病站起身子，一回头却发现了门框上的手指印。那手指印在门框上硬生生的留下了四个坑，这足以证明留下印记的人是一位高手。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根直接断裂的柱子和被一剑劈开的铜炉，这两样东西都说明将他们击碎的人武功十分高。 只看了几眼李莲花便认出了这些痕迹是什么人留下的。劈开铜炉的剑痕应该来自朝月派，门框上的指痕应是昆仑派的外家功法。 若是一群武林人士在此打斗，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野兽的痕迹？ “可我也没听说过有哪个门派会驯兽啊？”高闻歌皱眉说。 正说着话，笛飞声和李莲花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出现，可拿着火折子看了半天，啥也没瞧见。那边方多病却已走到了房间的墙边，不知在看什么。 “方小宝，你干嘛呢？” “这地方好像有暗门。”方多病拿着剑敲着墙壁。 这时李莲花却发现地面上多了一个人的脚印。明明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为什么会多了一个脚印？还踩着板凳往上去了？ 他们会在一起走过去检查那脚印，却不想背后突然有东西袭来。李莲花一回头手里的火折子直接被打飞，照亮了他们背后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没有头发、指甲长似野兽的玩意。 第71章 偏村深夜伏鬼出 眼见那东西还想攻击李莲花，高闻歌把他向后一拉，笛飞声横扫在它胸膛将它踢倒，就在笛飞声靠近他时，他又一爪抓去，然后一个翻身跳起却被反应更快的笛飞声一掌击中胸口，从窗户掉出去坠进大堂。 他们几个从楼上一跃而下，那玩意儿却不见了踪迹。 和它对了几招的笛飞声说那玩意儿的力量和速度都非寻常，他们几人还是应当多加小心才是。 正巧这时门外有人提着灯笼进来了，在黑暗里，他们看不清那是谁或者是个什么东西。 等灯笼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位老妇人。包括李莲花在内，方多病和高闻歌都松了一口。 要知道高闻歌的手都已经放在剑柄上了，要是进来的和刚才那玩意儿是同一个东西的话，她指定一剑劈过去了。 ——哎，吓死我了，幸好是个人。 老妇人看见客栈里站着四个人也是很疑惑，便问到他们是谁。 可惜他们四个之前也没有想过会遇到人便没有商量过怎样回答，所以四个人说出了四种答案。 “住店。”“走错了。”“路过。”“找人的。” 四个人说完全都沉默了。 但这位提着灯笼进来的老妇人并没有在意他们四个人说的答案不一样。只说这里边儿有鬼。 老妇人说这客栈多年前死过很多人，所以他们都不敢进。还道她是村中长老，他们四人可以去她家借宿用餐。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去一个人的家里，总比住在满是鬼的客栈安全一点。 虽然这位长老大晚上突然出现在这闹鬼的客栈让人也觉得有点怪就是了。 ‖ 石寿村的这位石长老给他们准备了晚餐，而且端上来的全是肉。 本来高闻歌还挺高兴的，但对上李莲花的视线她就知道这菜有问题了。可拒绝的话她也不会，信手拈来的谎话，还是李莲花更擅长。 两三句话，李莲花不仅婉拒了石长老的好意不用吃这全肉晚宴，甚至连她倒出来所谓冷泉制作的柔肠玉酿酒也不用了。 但这么快就将人拒绝走也不太好，正好她带来了柔肠玉酿酒，李连花便顺口问起了这酒是不是传闻中可以增长内力的酒。 石长老便向他们讲起了过去。 在多年前村内发生混乱后，带那群武林人士离开，村里人便将来到村里的路给堵上。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李莲花他们四人到此。 而那间奇怪的客栈，据这位长老所说是十几年前五年人士为了争夺冷泉在客栈内大打出手导致的，后来村里人也想过去收尸，但谁知去了之后发现那些尸体竟一夜之间都不见。而客栈里也多了鬼，那鬼会伤人，所以村里人便再也不敢去。 一时不察方多病竟然向长老问出了黄泉府主的名字。李莲花阻止不及，只能暗自叹气，回头看着石长老的反应。 好在这话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莲花指了指方多病道:“实不相瞒。我这兄弟十分仰慕这位老前辈，所以才会询问他的下落。” 好在方都病反应非常快，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连忙接道:“对呀，我听闻这位连泉前辈也来这里喝过柔肠玉酿酒。我想追寻他的脚步，便顺口一问。” 石长老看了看外面，时间不早了，便说明日送他们离开，今夜就不打扰了。 言罢，几人互相行礼后石长老离开了。 ‖ 发现自己刚才特别馋的肉，可能是人做的以后，方多病再也不敢举起筷子了，转而说要去厨房看看。 在厨房里他们什么也没发现，这里看起来过分干净，不像是才在这里烹煮过的样子。 李莲花还拿着一个写着柔肠玉酿的酒壶看了看，问其他几人:“江湖上都传言着柔肠玉酿酒可以增长内力，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真的有人到过这石兽寿村、喝过这酒吗？” 高闻歌摇头道:“确实不曾，我也只是听旁人提起过，但至今没有见过什么人真的喝过。这酒比漫山红还要虚无缥缈。” “若真的像石长老所说有很多武林人士来过这里，那江湖上应该有很多人会吹嘘自己喝过才是。”方多病恍然大悟。 “柔肠玉酿可以增进内力……又从何而来？”笛飞声看着李莲花说。 就像他们推测，很多人来过却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与玉楼春的漫山红不同，玉楼春的漫山红是实打实存在的，有很多人去过。而这石寿村的柔肠玉酿却无人提起，甚至来过这个村子之后的人都消失了。 左右他们在这里瞎推测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还不如先回房间休息。只是今夜注定无法安心入睡了。 李莲花还交代方多病，守夜的事儿就交给他了。但方多病却按着他说在客栈发现他非常了解各门各派的功夫，既然如此，倒不如留下来陪他一起守夜，顺便指点一二。 高闻歌也想看看李莲花到底要怎么糊弄方多病，便站在旁边没有走。 不过李莲花到底是老狐狸，三两句就把方多病的话给挑回去。转身拍拍高闻歌的肩膀离开了。 高闻歌听见方多病骂了李莲花一句“老狐狸!”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师徒二人虽至今未相认，但相处模式倒确实让她觉得好玩。 ‖ 回到房间后，李莲花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动。 高闻歌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现在李莲花还没有确切的推测，便摇了摇头，挥手灭掉了蜡烛。 “我觉得那天施文绝可能跟方多病说了什么，从女宅出来之后，方多病就一直怪怪的。”高闻歌随口提起，“我感觉他可能在怀疑你。” 李莲花宽慰她:“不用多心，那小子目前还不会察觉。这夜里有笛飞声和方小宝守着，咱俩也歇会儿。” 摇摇头，高高闻歌回答:“你睡吧，多一个人守着总没坏事儿。” 也不多劝，李莲花就这样合医躺下。 就在李莲花刚睡下没多久，高闻歌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很多诡异的声音，还有不少纷乱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直觉有些不对，她拿起剑站在床前。李莲花也起身看着外面，这时高闻歌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李莲花要灭掉蜡烛。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便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有许多有着影子印在窗上，奇怪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感觉今晚恐怕会有一场大战，笛飞声和方多病之前一直点着蜡烛，恐怕是中了无心槐，不然怎会这时还没动静。 “小心点。” 李莲花顾不得高闻歌的劝阻，换上一袭白衣白鞋和面纱，甚至还在手腕上套上了束袖。 嘱咐高闻歌一句后，他提着一根竹竿就将那些试图破窗而入的怪物打退，接着内力一出，掌风便将两个房间前的所有怪物击落，自己也出现在屋前。 见自己劝阻无效，高闻歌帮忙掩盖，将几个试图闯过来的怪物砍了，又等方多病和笛飞声也跑出房间后才跟着出去。 这时候换装后的李莲花刚好越过屋顶远去。 看着那背影方多病半天回不过神，瞥见高闻歌提着剑的样子方多病侧头问:“李莲花呢？” 高闻歌愣了一下，这她要怎么回答啊！人刚越过屋顶跑了啊！ “啊，他……他在屋里啊！怎么了？”高闻歌稳了稳心神回答。 似是不信她的话，方多病直接转身往他们的屋里去，却见李莲花坐在桌上惊魂未定的样子。 “吓我一跳啊你。”李莲花抬头瞥了方多病一眼，幸好高闻歌在外面拦了方多病一下，不然他这衣服都换不回来，“哎，我跟你说，刚才可真吓死我了，幸好闻景反应快……” 方多病走过去直接上手开始扒拉李莲花的衣裳，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高闻歌都惊呆了。 “方多病，你干嘛呢！” 第72章 群怪引出害人术 别说高闻歌，李莲花也没想到方多病会来扒自己衣服，看完衣领还扯袖子，眼看他还要去拉裤子，李莲花赶紧把他手扯开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看起来李莲花都被吓到说话结巴了。 “不是，方小宝，你……”高闻歌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进去，“你、这……要不我把门关上？” “不准关！”“关什么关！” 李莲花和方多病同时侧头看着高闻歌说。 “哦。” 高闻歌还是站在门口不进去，她其实挺惊讶李莲花这么快就把衣服换回来，也不知道那套白衣被他丢哪里了。 刚才李莲花那样动用内力，高闻歌还是有点担忧。但她想着李莲花的情况比他们刚见面时要好上许多，想来方才动用内力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等这忙完了还是检查一下吧。 高闻歌暗自决定。 方多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提到白衣大侠，方多病好像很在意他，还问李莲花有没有见过。 李莲花说:“刚才我吓都快吓死了，幸好闻景把我护着，还什么白衣大侠呢……” 见李莲花东拉西扯，方多病又问高闻歌:“你看见那个白衣大侠了，有什么想法吗？” “啊？我？”高闻歌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转她身上来了，“我就看到个背影……脸都没看见。” 笛飞声跑过来说那些怪物离开时发出的声音可能是在召唤同伴，他们最好离开这里。 没料到几人刚出门就看见外面聚集了一大堆怪物，数量比之前多的多。 “阿飞，你下次还是别说了。”高闻歌无奈拔出剑道。 “少废话，动手。”被高闻歌说了笛飞声有点不高兴，拿着刀率先冲进怪物堆。 摇摇头，高闻歌一剑封喉弄死冲到面前的怪物，接着又步入怪物群里去。 “你猜这次白衣大侠还会不会出手？”方多病看了李莲花一眼，握着“尔雅”也去帮忙。 这一批怪物尽是失踪的武林人士变的，有些武功并不高，应付起来也容易，但好几个一起来，高闻歌觉得有点烦。 她想把“雀悲”拿出来，但方多病还在这她只能作罢。 好在这里还有个笛飞声，天塌下来还有他扛着。 “李莲花！” 高闻歌刚砍退几个怪物就听见方多病在后面大喊，她转身抬头看见李莲花被一个怪物抓着往屋顶飞。 想也没想高闻歌的“月寒江”就这么使出来，剑气劈向抓着李莲花的怪物。 怪物在空中竟然避开了。 “放开他！”高闻歌见没能阻止怪物，当即就要追上去，却被突然围过来的怪物挡住无法脱身。 糟了！ 高闻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居然没有护在李莲花旁边，害他竟被抓走。 “都给我滚！”高闻歌怒上心来直接用出“白雪吟”，冷冽的剑气一分为四，靠近高闻歌的怪物们被剑气击飞摔倒，冷如寒冰的剑气冻住也冻住它们手臂经脉。 见怪物们退离开，高闻歌提起轻功就往李莲花方才消失的地方追去。 方多病还在惊讶高闻歌的招式，下一秒又被怪物围上没空多想。 高闻歌刚走就有人从另外一边来帮忙了，那人正是在女宅赠酒与李莲花的陆剑池。 没想到那东西动作实在快，高闻歌又迟了几步，加上夜间森林没有光线，她完全丢失了李莲花的去向。 高闻歌在最后看到怪物的地方转了半天也什么都没发现。 但没关系，她记得最开始遇到那怪物是在客栈里。那里面肯定有问题。 “绝对不能再把人搞丢了……”自言自语着，高闻歌往客栈的方向飞去。 ‖ 高闻歌到客栈时发现里面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还是方多病的声音，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但高闻歌还是寻了过去。 “你在找什么。” “哎哟！”方多病被高闻歌吓一跳，举着火折子看清是高闻歌后才放松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李莲花呢？” 说到这个就来气，高闻歌沉着一张脸说:“没追上，山林里面太黑，那怪物带着李莲花躲在黑暗里面，根本看不见，没两步就把人跟丢了……方小宝，你手怎么回事？” 方多病看了眼自己被包起来的左手手臂，有点不开心，“还不是被那些怪物伤的……你都过了半天了才发现吗？” 听起来这孩子像是在撒娇，高闻歌过去给他检查，“还好伤口并不深，看来你已经上过药了。” 既然伤口并不严重，她也放下心来。方多病怎么说也李莲花的徒弟，李莲花不在这儿，她自然要多上心点。 这时高闻歌才看到陆剑池还在旁边，“陆兄，你怎会在这里？” 陆剑池便对她解释了一下。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怎么会跑到客栈来？”方多病问高闻歌。 “我想着第一个怪物就是在客栈里遇到的，我觉得这里可能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发现，便再来检查一下。”高闻歌回答，“刚走到门口，没想到你们也在……你们比我先到，可有什么发现？” 方多病指了指墙壁，“之前我就发现这后面空荡荡的，回音很大，我怀疑后面可能有密室。一个客栈为什么要修密室？肯定有问题。” 果然他找到了一个机关就在房梁上，笛飞声用东西将机关按下，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通道。 这通道一看便知是专门修建的，里面没有光，不知道会藏有什么，四人握着武器小心翼翼的踏了进去。 通道尽头的一个方坑里，他们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根据她手里握着的纸片看了这女尸便是在上房上吊自杀的那个女人。 就在几人讨论这具女尸的情况时，头上突然有液体泼下，笛飞声反应很快从旁边扯来一个旗帜，将所有液体挡下，这才避免了几人被这不明液体浇一身的结局。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发现原来在头上不远处还有一个大桶吊在那儿。 “那桶上画的是什么？”陆剑池不明所以地问。 “是南胤的符号。” 笛飞声飞上去将桶取下来，高闻歌几人举着火折子靠近一看，里面泡着块骨头和别的不知名的虫子。 “这是人头骨。”高闻歌皱眉道，这些南胤人真是相当的恶心。 “还有痋虫。”方多病撇开眼睛不去看这罐子，“一旦痋虫养成，便会以其为引制成各种邪术，南胤人很擅长这些东西。” “看来这个石寿村的村民都是南胤的后人，那位长老所说的祖先为了避战乱而躲到这里面，恐怕实际上是因为南胤覆灭才逃到这深山里来。”高闻歌脸色难看道。 如果这群南胤后裔是为了养痋虫才把各路武林人士骗到这深山来，恐怕那些失智的人都是因为中了痋虫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笛飞声还发现那些怪物怕人头，这也明白八荒混元湖的骷髅倒影是怎么回事了，那不是什么怪石倒影，是石寿村的人为了让怪物不攻击自己，把人头骨与泥石混合做成的。 那些村民肯定躲在那附近。 “赶紧走，去找那群南胤人。”高闻歌当即转身往客栈外跑去。 她必须尽快要找到李莲花，那些怪物如果一起攻击他引得他又动用内力的话，恐怕碧茶之毒会发作。 笛飞声提上装着人头的桶，和方多病、陆剑池一道飞速离开。 第73章 面非从前人似旧 正如方多病推测的那样，在怪石林下他们果然找到一个洞口，往里面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说话，还能看见里边儿有光射出来。 看来他们是找对地方了。 发现这群外来人竟然没有中人头煞，石长老和一群村民都觉得有些惊讶，在看见笛飞声手里提着的罐子后面石长老更是大惊失色，直叫站在自己身后的那群村民上去将罐子抢回来。 可村民们都害怕那个罐子。长老在那儿叫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动，她只能自己上前去抢。 一个毫无武功能力的村民，怎么可能能从笛飞声的手里抢下一个罐子？ 笛飞声轻而易举的就将长老手里的权杖打掉方多病看准时机将剑柄比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些村民这个时候还想要上前来营救自己的长老，却被陆剑池和高闻歌一左一右的拦了回去。 “说李莲花被带到哪里去了？”方多病厉声问石长老。 石长老冷笑一声回答:“告诉你们又如何？被人头神使者带走的人都活不过一个时辰。现在他恐怕已经被分尸了。” 高闻歌直接将剑拔出来，剑尖直逼石长老的眼睛，“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瞧你们如此崇拜这人头神，你又是做村中的长老，倒不如将你去送给人头神，想必他老人家会更开心。” “你敢！” “我为何不敢？我懂得很多种让人无法动弹却意识清醒的方法，你说要是让你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些使者一点一点地撕碎，你却毫无办法，会怎么样？”高闻歌又逼近几分。 笛飞声举起手里提着的罐子，对那长老说:“你若不说，我就将这东西扣在你头，你去做人头神的使者……如何？” 看看高闻歌手里的剑又瞧瞧笛飞声手里渐渐逼近的罐子，石长老终于感觉到这几个人是来真的，尽管他们如此崇拜这人头顺，但对那罐子的害怕却是改不了的。 “等等我说！我说！”石长老恐惧地看着罐子大喊。 “你最好老实的告诉我地方在哪儿，不然我就让你……生不如死。”高闻歌收剑回鞘道。 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比李莲花的安危更重要的事。而且像石寿村这些邪术的家伙，死不足惜。 ‖ 石长老带着四人一路顺着山间小路走，此时天已大亮，李莲花已经被带走好几个时辰了。 听石长老指着不远处的石缝说人头神的使者都盘踞在那儿，只有太阳照进去的时候他们才会变得痴痴呆呆行动缓慢。 高闻歌一秒也不想多等，直接就往里去了，方多病想拦住她却没成功，只能赶紧跟上。 一跑进去高闻歌就看见李莲花闭着眼睛斜靠在石阶上，衣服上也有许多血迹。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高闻歌冲过去将李莲花从地上扶起，手搭在他的脉上检查发现他果然又动用了内力，再结合他衣服上的血迹，看来昨晚必定经历了一场混战。 “李莲花？醒醒，别睡了。”高闻歌喊着。 看见李莲花这副样子，方多病也是万万没想到他变成这样，“他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方多病又着急地问高闻歌:“他没事吧？” 高闻歌回答:“我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伤。” 笛飞声点点头，他刚才一靠近就用手在他鼻子下试探过气息了。人还活着呢。 “李莲花，你醒醒！李莲花！”听见李莲花没有事，方多病松了一口气又冲着李莲花叫起来。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的李莲花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 “你别吵了，我只是困……”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方多病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莲花打哈欠。 “先起来。”高闻歌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她觉着昨夜李莲花恐怕已经毒发过一次，只是那时候她不在李莲花身边，李莲花怕是自己用“扬州慢”将毒压了回去。 现在不是替他诊治的好时机，高闻歌只能在心里祈求他不要再毒发。 显然笛飞声对于李莲花这一衣服的血也觉得奇怪，便在扶他起来时顺口问了一句。 李莲花说是昨夜对付怪物弄上的，接着他又问方多病:“你手是怎么回事，还包得这么难看？” 一把将麻布扯下来，方多病垮着脸回答:“早知道你没事儿，谁还来救你呀？” 高闻歌道:“方小宝昨夜为了找你差点把山都翻过来了，受伤也只是匆匆包了一下……也怪我，如果昨天晚上我跟在你旁边，也不会让你被那怪物抓走了。” 李莲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方多病病就突然将他护在自己身后，往笛飞升背后的方向看去。 在那边的阴影处有一个怪物在向他们靠近，试图攻击他们。 看到那怪物所用的招式。陆剑池当下认出那是谁，他试探性的上前与那怪物沟通。怪物看见他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击。 这个在客栈里就偷袭过李莲花的怪物，就是陆剑池那位失踪已久的朋友，金有道。 就算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金有道还是认出了陆剑池，陆剑池也认出了他这位面目全非的朋友。 看着他俩相聚的模样，李莲花在后面有些动容，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来也能再次相聚相欢。 也正是因为金有道，李莲花才能在这洞窟中、在一大堆怪物的包围中毫发无伤。 “只要你没事就好。”就算李莲花站在自己面前，高闻歌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这种事再发生一次她可能会真的急疯。 除了这位金有道，其他的怪物都在阳光照进来行动缓慢的时候，被李莲花骗到了里边儿的地牢里关着。至于金有道为何不似其他怪物那般恐惧阳光，李莲花猜测他的人头煞应该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 昨夜的一番探寻李莲花确定这里就是南胤人用来炼制痋虫的地方，只可惜这些都没能成功，而被关起来的那些怪物都是被他们骗来当药引的武林人士。 他们四人此番前来寻找的黄泉府主并不在里面。李莲花也只找到了黄泉剑的一截断掉的剑尖，恐怕黄泉是用了他那一招金蝉脱壳的剑法，断掉了自己的剑身，逃离了这里。 “看来我们又要回去重新寻找线索了。”方多病叹气。 “陆兄，你准备如何？” “我要去找石长老问人头煞的解药。”陆剑池看着金有道说。 金有道还有自己的意识在，只要能解了人头煞，陆剑池相信他就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看李莲花在后面慢慢走还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样子，高闻歌心知肚明，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 “在找这个呢？” 李莲花愣了下，接过去擦掉脸上的污渍血迹，“洗干净再还你。” 高闻歌笑着说:“你我之间还谈这个干什么。” 看见外面被笛飞声点穴留在原地的石长老，陆剑池询问她这人头煞解药在何处，却见石长老大笑。 “人头煞怎么会有解药！” 石长老狂笑地看着陆剑池，讽刺这人头煞就是惩罚，中了的人永远是人头神的奴隶。 陆剑池自是不信，就算寻遍天下所有能人异士也要为金有道解开这人头煞。向李莲花四人道谢告别后，陆剑池带着金有道离开了石寿村。 第74章 毒发来金离鹧鸪 陆剑池走远后方多病才问高闻歌:“金有道的人头煞，你没办法解决吗？” “我是个大夫，不是研究秘术的。我想帮忙但我做不到啊。”高闻歌也无法，那玩意毕竟是南胤人的。 “未名山庄也没法子吗？你们庄里那么多人呢。” “山庄当然也没法子了，他要是受伤啊生病啊我们还有办法，但金有道中的是痋虫，那是南胤人搞出来的邪术，这东西还得找专门的人才行。”高闻歌回答。 ‖ 石寿村的长老村民一起被李莲花他们关了起来。接着李莲花便带着剩下三人回到天坑，说是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南胤的东西，他觉得南胤人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莲花带着他们去的路上挂着不少人头骨，通道里也只有几根蜡烛指明方向，看起来十分阴森可怖。 路的尽头是一个人为挖出来的洞，里面放着好几排蜡烛，顶上垂着不少祈福条，周围摆着七七八八的罐子，正对通道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着南胤图腾的布。 这里就是石寿村人研究制造人头煞的地方。 李莲花指着墙前的桌子让他们几个去看看上面放的手札。 那些是业火痋的炼制方法，手札上还写明了业火痋分母痋和子痋，只要有母痋就能控制子痋进入宿体。 南胤人研究业火痋是为了控制人，壁画上描绘的业火痋炼制方法存在残缺，人头煞怕是他们炼制业火痋做的试验，那些失去神智的武林人就是被他们的实验弄成现在这样的。 而十几年来人头煞炼制了无数次也没能成功炼出一个真正的业火痋，南胤人只能放弃这种方法转而去找南胤皇室丢失的那只业火痋。 “南胤人想用业火痋控制整个中原武林，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方多病定论。 “野心不小，而且看起来他们计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高闻歌晃晃手上的壁画拓印纸说。 如果真让他们得逞，恐怕要天下大乱。 “这些人当真可恶！”方多病厌恶地看着周围那些罐子说，回头却见高闻歌眼睛在流泪，他觉得有些奇怪，“闻景，你怎么在哭啊？” 高闻歌这才想起自己的药昨日和包裹一起掉在八荒混元湖里了。 “眼睛进灰尘，等会儿就没事了。”高闻歌赶紧擦掉眼泪，撒谎道。 方多病觉得她这个解释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没细想就这么放过了。 “这东西拿去给石长老瞧瞧。”瞧了高闻歌一眼，李莲花道。 ‖ 听着李莲花的推测，石长老表情平静不了了，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李莲花他们知道这件事。她通知了“主人”，那人带着金鸳盟的人已经往这来了。 “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哈哈哈哈！”隔着栅栏，石长老大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倘若石长老说的是真话，那他们几个今日免不得要废些气力。 笛飞声听到石长老说的金鸳盟和南胤，脑海里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再细想就头疼不止。他试图运功压制体内的无心槐毒，但头疼让他甚至无法提气运功，人还差点摔倒，被李莲花和方多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方多病在拓印上找到了解无心槐的办法，可石长老死活不肯说水蛭在哪儿， “扶到旁边去，我来。”高闻歌对李莲花道。 高闻歌现在也顾不得方多病会不会看出自己的内功心法是什么了，救人要紧。 “你先等下。” 一直压制也不是个事儿，如果笛飞声的毒反复发作恐怕会让他变得和那些怪物一样。李莲花知道笛飞声宁愿死掉也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正好他知道怎么样能找出解毒的水蛭，便要了笛飞声的血。 毒发让笛飞声痛得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颤抖着拿起刀在自己手心划过，好让李莲花用他的血。 握住笛飞声递过来的沾着他的血液的刀，李莲花旁边的水池走去。高闻歌这才坐到笛飞声后面运功压制无心槐的毒，其实对于自己的内功心法能否压制住无心槐的毒，高闻歌也没有把握，但她想着既然“扬州慢”有用，那她的“鸿云落”应当也能起效果。 等李莲花带着水蛭走回来，高闻歌才收功让水蛭去解毒。 站到李莲花旁边，看着笛飞声痛苦到表情扭曲的样子，高闻歌不知道给他解毒究竟是对是错。 ——只希望这家伙恢复记忆就回金鸳盟去，别再来折腾相夷了。 不多时，笛飞声手上的水蛭突然爆裂而亡，他也晕了过去。李莲花只说那不过是气血攻心罢了，醒来就好。 “他这会儿已经晕了过去，现在正是咱们离开的好时机。”高闻歌侧头对李莲花说。 她的话音刚落，从石缝外忽然传来了爆炸声。 方多病脸色一变道:“恐怕是金鸳盟的人到了。” “速走！” 李莲花拉起笛飞声，方多病和高闻歌打头从石缝里跑出去。 石缝外停着好几架装着炮筒的铁甲车，见李莲花他们从石缝里跑出来，那铁甲车上的炮直冲几人而来。 方多病扬起面前不远处的石块挡住了那些铁炮，几人赶紧向左边的树林里跑去。 见铁炮没能伤到他们，金鸳盟的人从铁架车后追上来，带着一个半昏半醒笛飞声，他们自然是跑不快。 方多病与高闻歌只能拔剑回身，与那些人对上。 他们两人的分工明确，方多病冲向最前面拦住敌人，而高闻歌则留在李莲花旁边护住他与笛飞声。 好在这些人虽然数量多，但武功都不高，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杀掉那些小喽啰的方多病很快便被血婆雪公给围攻了。李莲花让高闻歌赶紧过去帮他，自己还能撑住。 现在也不是推脱的时候，高闻歌二话不说便握剑直冲血婆而去，为了拦截她的飞爪，在中途高闻歌还用出了“月寒江”。 躲在树上的角丽谯觉着有些奇怪，这一招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要躲避“月寒江”血婆自然就无法偷袭方多病了，她向后退开两步避掉剑招，也刚好给了高闻歌时间插进战局。 高闻歌从未与血婆动过手，但她知道这人是金鸳盟数一数二的高手，绝不可掉以轻心。 也幸好高闻歌加入战局，这才让方多病轻松了些，他只要专心对付雪公就行。 血婆的武器名为飞链爪，它很像链子镖但又与之有些许不同，寻常的链子镖应当棍、链、镖的组合，但血婆手中武器在镖的位置却是一只飞爪，这使得她攻击力远胜与链子镖，若是被飞爪勾住身子怕是要被她直接扯掉一块肉。 想要攻击到血婆，要么拉开距离要么贴身近攻，但拉开距离高闻歌的剑便会攻击变弱，她又一时无法靠近血婆，只能在一定距离里边防备血婆的飞链爪，一边尽可能地用剑攻击。 倘若只是与血婆一对一也就罢了，偏偏那些金鸳盟的小喽啰还要时不时地偷袭，高闻歌只得与血婆拉开距离后拔出一直藏在身上未曾使用过的“雀悲”。 长短双剑是为不离，是不即不离，是不弃不离。 单剑并不能使出剑招最好的效果，只有双剑同现才可不离。 高闻歌终于使出完整的“鹧鸪飞”，所有靠近她的小喽啰全部因她的“鹧鸪飞”而哀嚎着飞离地面砸在地上。 看着地上躺了一片地金鸳盟人，高闻歌握着她的“不离剑”无动于衷。 而血婆趁着高闻歌刚使完剑招的空档，将飞链爪甩向她的脖颈，只要能挨上一点，血婆也能扯下她的一块血肉。 第75章 越姬刎颈悲鸟雀 血婆的计谋没能成功。 高闻歌用“姬越”挡下飞链爪，爪子没能勾住她的脖子，但缠住了她的剑。 只消手臂用劲，“姬越”便扯着飞链爪带着血婆往高闻歌这边来，她的“雀悲”正等着血婆，只要再近一分，“雀悲”便可血红剑身。 正与方多病缠斗的雪公看见血婆受制于人，避开方多病的剑，一个侧身就往高闻歌后背攻去。 可方多病怎会让雪公就这样走掉？ 他也握剑追击。 瞥见雪公来了，高闻歌甩掉血婆的飞链爪，又一个旋跳让雪公的偷袭落空，顺而使雪公不得不原地侧转去挡方多病的剑招，血婆收回飞链爪又掷向方多病。 但高闻歌还在呢，她站到方多病旁边举起双剑交叉格下飞链爪，逼得血婆再度收回武器。 这下原本一对一的局面瞬间变成二对二。 高闻歌和方多病被雪公血婆牵制住的同时，他们也被牵制住了。 刚才高闻歌拔出“雀悲”握在手上时，方多病很意外。他一直以为高闻歌与他一样是单剑，却不想她身上一直藏着一把短剑。 方多病不明白高闻歌为何一直将这把短剑藏于身上，而且他觉得这剑很是眼熟，高闻歌的剑法也似曾相识， 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更深层次的去想这件事。 金鸳盟的门人数量实在太多，方多病和高闻歌与雪公血婆缠斗还要分心应付那些门人。这使得几人不分上下，双方身上都有一些伤，但都未能奈对方如何。 高闻歌实在无法破解血婆的飞链爪，她以前未曾与之交手过，自然也一时不知应当如何行招。 她若贴近，血婆便拉回飞链爪变长为短回旋着挡住；她若远离，飞链爪便又化短为长飞向她横扫攻击。 高闻歌很烦。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过了。 就在这时血婆的飞链爪就抓到了方多病的手臂，直接刮出几道血口，还困住了他的步伐。 雪公正巧一刀切向高闻歌，她的“姬越”横在前方格住刀，左手的“雀悲”又刺向雪公的左腹。 这边血婆又扯着飞链爪让方多病倒飞向高闻歌，似要用这招将他们一起击倒。 高闻歌忙收回攻击雪公的“雀悲”转向往自己靠近的飞链爪的链条压下，这样才堪堪停下血婆的计划。 但这样还无法让她和方多病脱身。 高闻歌想着自己是必须得用出“雁门归”了。 就在这时，高闻歌感觉到后面有剑气冲来，那些想要围攻的金鸳盟门人纷纷惨叫，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剑下飞链爪一重，方多病的尔雅剑被飞爪松掉，他们的困境被解开，雪公也瞬间拉着血婆退开。 那个突然出现，一招化解困局的人是握着“刎颈”的李莲花。 高闻歌对他能做到这点并不意外，但雪公血婆和方多病却惊在原地。 下一秒，雪公血婆还没拿起武器就被李莲花转身一剑带剑气直接挥得飞了出去，血婆更是当场死亡。 这突然的一幕让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的背影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不是连剑都握不住吗？怎么能一招杀退那两人？ 方多病不明白。 高闻歌跑到李莲花旁边，“你不该这样。” 如此动用内力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这两天他的内力使用得实在太多了。 “无妨。”李莲花笑了笑安抚道。 一直躲在暗处的角丽谯也确定了这两人的身份。 江湖里用长短剑做武器的人并不是没有，但用着长短剑，还能使出“月寒江”和“鹧鸪飞”这样剑招的人只有一个，而这个人恰巧又有着江湖上旁人所不能及的易容之术，所以闻景就是用易容化装后的“不离剑”高闻歌。 而那个握着剑出现，一招便击败雪公血婆，使着“游龙踏雪”的就是李相夷。 角丽谯飞落到李莲花他们面前，她一语道出李莲花方才使用的就是“游龙踏雪”。 “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李相夷。”角丽谯看着李莲花语气肯定，她又对高闻歌道，“你真是不弃不离啊，高闻歌。” 看着李莲花手里的软剑，还有高闻歌的双剑，方多病喃喃道:“少师破万钧，刎颈化柔骨，越姬悲鸟雀，不弃不分离……” 闻景不就是刎颈？ 闻景一直藏着那柄短剑，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用它就会被人发现身份。 “李门主，别来无恙。十年未见你还是如此年轻英俊啊～”角丽谯百媚千娇地说，“难怪能让你这未婚妻甘心化成一个男人陪着你。” 高闻歌没搭理角丽谯，天晓得这女的脑子里又在谋划什么，她防备着总归没坏处。 “角大美女，也真是客气了，这十年未见……”说着，李莲花嗤笑一声，“我看你这个样子都见老了。” 不远处的方多病发现前面两个人竟然没有反驳角丽谯的话，不得不相信，他寻了那么久、所有人都以为消失了的李相夷，一直在自己身边。 “当真是你……” 方多病手里的剑都握不住了，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他一时竟有些无法接受。 难怪闻景对李莲花如此熟悉，难怪李莲花对闻景总是无可奈何。 闻景和闻可就是一人，他们都是未名山庄的少主高闻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竟是他自己！ 想起在女宅时施文绝私底下和他说的那些话，方多病有一股怒气从心底而来，他紧紧握着拳头望着李莲花。 李莲花和高闻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方多病的情绪变化，他们两都盯着角丽谯。 刚才李莲花的话让一直为容貌骄傲的角丽谯瞬间变了脸色，“你嘴可真是贱，比十年前还让人讨厌，碧茶之毒竟让你武功不输。” 李莲花面露不屑道:“区区一个碧茶之毒，又怎能困住我相夷太剑。” 听这话，角丽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十年了，她以为这人早就死在东海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既然活着，那绝不能让他再逃过一劫！ “今天我就在这杀了你！”角丽谯说着提剑向李莲花冲来。 “想杀他？你问过我了吗？”高闻歌握着双剑挡下角丽谯的剑招。 “那你就下去跟他做对死鸳鸯！” 角丽谯可不会因为高闻歌就放弃杀掉李莲花，既然高闻歌要拦那就两人一起杀掉便是。 冷哼一声，高闻歌对角丽谯的话一点也不在意。 就凭她角丽谯？ 高闻歌是打不过笛飞声李莲花这样顶尖高手，但怎么说也是能在血婆雪公手底下过招的。 第76章 身明对峙何故疑 高闻歌早就想把角丽谯打一顿了，上次乔婉娩大喜她给乔婉娩下药的事她还没跟角丽谯算账呢。还有当年角丽谯教唆云彼丘给李相夷下毒的事。 这次怎么着也要让角丽谯付出点代价。 这些事，这些账她要和角丽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算清楚。 角丽谯这些年是练武功了，可武功这东西终究还是讲究一个天赋，有些人苦练十年也比不上有天赋的人一年。 虽然说高闻歌在武功这方面并不算有天赋，毕竟她天赋都用在了医术上，但她的剑术好歹也被李相夷指导过。 用上双剑，打角丽谯也不成问题。 见高闻歌使出剑招，角丽谯迅速后退与她拉开距离，高闻歌自然握剑追上。 两人在这片空地上来回过好几招，直到高闻歌将角丽谯推了出去，后者防备不及被剑气伤到。 “今日我没空与你计较，救尊上要紧，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尽管角丽谯想今天把李莲花和高闻歌一并解决，但刚才与高闻歌真正对上后她意识到高闻歌的武功怕在自己之上，之前在乔婉娩那她根本没使全力。 谁知道高闻歌这个大夫武功也不错？ 她不能把时间再浪费在这了，毕竟今天她是为了笛飞声来的。 角丽谯冲高闻歌扔出雷火弹。 李莲花上前挡在高闻歌前面，挥剑将雷火弹拦截在前方，避免了他们被炸到。 但这样他们也失去了追角丽谯的机会，待烟雾散去，角丽谯已经带着笛飞声消失了。 危机散去，李莲花再也撑不住身子，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高闻歌赶紧扶住他，但李莲花此时身体状态已经严重到站都站不稳，“刎颈”也从他手里掉落到地上，他整个人都的重量都压在了高闻歌身上。 旁边的方多病看到李莲花吐血差点倒下的一幕也慌了，他冲过来扶在李莲花另外一边。 李莲花还想安抚一下这两个人，但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虚弱地看了眼高闻歌。 瞧李莲花的样子，她都不用搭脉检查就知道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事态紧急，高闻歌示意方多病帮忙把李莲花扶到地上坐下，她要在这里用“鸿云落”压制碧茶毒。 对治疗人方多病实在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高闻歌忙碌。 方多病呆呆地在他们旁边站了半天才想起来把自己的剑捡起来收好。 现在方多病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叫他们两个，他有很多话想问，可思来想去又觉得都说不出来。 李莲花明知道自己有多想找到李相夷，明知道李相夷对他来说多重要，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骗他？ 什么“苏州快”，之前笛飞声都认出来他用的是“扬州慢”了，他还自欺欺人说那是“苏州快”。 还有李莲花那把剑，那把“刎颈”剑就是当年单孤刀用云铁找到神兵谷打造的。剑还在地上，剑身还泛着蓝光，只有饮血后的云铁才会这样。 单孤刀的死到底是不是李相夷做的？ 方多病觉得自己思维很混乱，脑子一会儿是小时候李相夷给自己木剑的画面，一会儿是李莲花忽悠自己的画面。 他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李莲花或者说李相夷了。 ——我该怎么做？ 方多病想知道一个答案。 ‖ 近三个时辰后，高闻歌终于结束为李莲花压制碧茶毒，但李莲花的身子还没恢复，需要休息调养才行。 “你没事了吧？李莲花。”方多病语气平稳地问，但他的眼神却一点也不平静。 没等李莲花开口，方多病又道:“不，应该叫你李相夷才是，对吧？” 心里暗自叹气，这一天还是来了。 李莲花原本想着能再拖些时日，等一切结束就好了，没想到今日暴露了身份，还是这样的情况下。 他仰视着方多病，承认:“是。” “你会‘扬州慢’，和笛飞声一直有瓜葛，身边永远跟着一个未名山庄的弟子，对我爹的事如此了解……你和闻景——不，应该是高闻歌。你们两个一直想要甩掉我，就是怕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白衣大侠是你，”方多病实在平静不了了，他的质问完李莲花又看向高闻歌，“你一直都知道那是他，而且，没有闻景这个人，也没有闻可这个人，从开始始他们就是同一个人，这两个人都是你的伪装对不对？闻景闻可……我竟忘了未名山庄的少庄主，除了医术出众外还会一手绝尖的易容之术。” 对方多病的质问，李莲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侧过头去没在望着方多病。他都猜到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未名山庄的高闻歌，闻可也是我。”高闻歌站起身子对方多病说。 “你们一直瞒着我，居然还瞒了这么久。”方多病心里难受不已，“我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担心李莲花的安危……” 李莲花徐徐道:“方小宝，有些事……我们也并非刻意瞒着你。” 听这话方多病的语气一下就变了，倘若不是刻意，他指指李莲花手边的“刎颈”，问他一直藏着这把剑又如何解释？ 方多病说，施文绝在女宅上已经告诉他这剑的来历，当年单孤刀托施家打造了两样东西，材料用的是罕见的天外云铁，其中一样是件护心甲，另外一样便是一柄软剑。 护心甲还穿在单孤刀的遗骨身上，已经随他一道埋入土中，云铁坚硬柔韧，能刺穿那件护心甲的只有同样用云铁打造出的兵器，云铁饮血便会发出蓝光，而江湖之中现在只有一把武器是用云铁打造的，那柄武器便是李莲花的软剑“刎颈”。 这怎么可能？ 李莲花根本不知道他的这把软剑是用云铁打造的，他也才知道“刎颈”见血后会泛出蓝光是这个原因。 这柄剑可是当年单孤刀送给他的18岁生辰礼物啊。 甚至他给这把剑取名为“刎颈”也是因为单孤刀，是为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就如此剑刎颈一般。 云铁，李莲花记得他只见过一次云铁，那是贺家的遗物。 那年他下山与单孤刀同游江湖，听闻长马刀贺家被东陵三帮围剿，他们匆匆赶去却迟了一步，进门只见到满地尸体，贺家满门只留下一个孩子，贺家主临终托孤，求他们二人将孩子送去洛阳外祖父家。李相夷和单孤刀自然应下，只是在答应前，单孤刀问了一句天外云铁的下落，当时他并没有多想。 后来他们二人护送这孩子去了洛阳，但单孤刀让李相夷在城外等候，他独自将小孩带进城内送去他外祖父家。 可不久之后李相夷意外得知贺家家主的遗孤死在了洛阳城外。 ——当时师兄说贺家许是遇见了寻仇才导致那孩子死去，难道说…… 李莲花任高闻歌将自己扶起来，他告诉方多病这件事另有隐情，可他却无法将贺家发生的事告诉这孩子。 第77章 玉笛折成陌路人 见李莲花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方多病大失所望。 是编不出来了还是连编都不愿了？ 方多病等着李莲花或者高闻歌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他没有听到，只听见李莲花说他需要时间查清事实，只听见李莲花依旧在隐瞒。 他不想再这样了。 “从一开始我便把你们二人当做朋友推心置腹，可你们呢？除了谎言还是谎言。算计人心，我比不上你们，比不上鼎鼎大名的李门主。倘若今天你们不说出个合理的解释……”说着，方多病突然拔出剑指着李莲花，“你信不信我今日就为我爹报仇！” “方小宝你——” 高闻歌想说方多病你在想什么疯了吗？但李莲花截住了她的话，让她不要开口。她也只好闭嘴。 李莲花看见的不仅是方多病的剑尖所指，还有他脸上的眼泪，握着剑颤抖着的手。 现在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方多病没能等到李莲花的解释，他攒够了失望也不想听了。将“尔雅”收回鞘中，他拿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玉笛。 “今日我们犹如此笛，自此之后便做个陌生人。” 方多病将玉笛掰成两节扔在地上，他告诉李莲花，倘若他日发现单孤刀的死与他有关，他必定会来与他决一死战。 方多病走了，完全没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方小宝！” “闻歌，罢了。”见高闻歌想叫住方多病，李莲花劝道。 现在方多病是不会听他们任何一句话的，况且，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高闻歌很无奈，眼睁睁看着方多病的背影渐渐消失。 她知道方多病心里有一个结，他的难受更多还是和李莲花有关，她只是附带，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靠他们两个自己才能解决。 那些事又怎么可能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呢？ 高闻歌叹气。 想起乔婉娩大婚后那日，在莲花楼，李莲花与高闻歌对着方多病举起酒杯，相谈甚欢，敬酒为新朋友的场景。 李莲花苦笑。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断笛和“刎颈”。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我们回去吧。”高闻歌搀住李莲花劝道。 “好。”李莲花轻声回答，“回去。” 两人慢慢地离开石寿村，往莲花楼走去。 ‖ 李莲花的身体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恢复的，回到莲花楼高闻歌就让他躺下去休息。但她没想到李莲花这一睡就是一整天，要不是确定他身体里的毒确实被压下去了，高闻歌恐怕都把人带回未名山庄了。 或许是察觉到李莲花身体不好，狐狸精这一整天都没有出去散步，而是趴在床榻前待着。 李莲花醒来的时候，高闻歌正在和狐狸精说着什么。 “你醒了？”高闻歌不敢离开半步，一直陪着他，李莲花刚睁眼她就发现了。狐狸精也开心地站起来冲着李莲花摇尾巴。 “我睡了多久？”李莲花望着她问道。 “一天多，我刚才还在和狐狸精说，要是你再不醒，我就把狐狸精和你一起带回山庄，”高闻歌帮他慢慢坐起来，然后将外衣递给他让他披上，“肚子饿了吧？我煮了点粥你喝点吧。” “好。” 李莲花把外衣穿上，看高闻歌去灶台盛了碗粥端过来，尽管已经休息一天，但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脸色苍白就不说了，连嘴唇都没有血色。这种虚弱随便来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高闻歌把碗递给李莲花，然后跟他讲了下他睡着后的事。 这期间高闻歌收到了苏小慵的信，信上说万人册查到了罗摩鼎里装的是业火痋的子痋，南胤人想打开它其实为了找到那只失踪已久的母痋，一旦拥有母痋那他们想要多少子痋都不成问题。 “一旦让他们集齐四枚罗摩天冰，后果将不堪设想。”高闻歌愁道，“而且，我还在这个村子里发现别的东西。” “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这个村子还和万圣道有瓜葛。”高闻歌说。 李莲花睡着后，她无事，想着村子里肯定还有正儿八经的粮食便拿着剑回去了一趟，这村里确实有食物在，但粮食袋子上的印记却让她有些惊讶。 “这个符号……”高闻歌提起一袋粮食靠近看了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符号，“真是奇怪，这也不像是南胤人的呀。” 高闻歌确认粮食还能吃以后就把它们带回了莲花楼，这石寿村的东西确实不少，高闻歌挑挑拣拣地跑了两趟，搬了好些食物回来。还把符号画下来寄给苏小慵请她帮忙查一下。 后来苏小慵回信告诉他，这个符号乃是万圣道内部联络的专用符号。 “万圣道？”李莲花反问。 高闻歌拿了袋粮食过来给李莲花看上面的符号，“你看，就是这个。” 看到标志时，李莲花愣住了，他曾见过这个标志。在很久以前还在云隐山的时候，他年幼有一日与单孤刀练剑时，挑走了他脖子上的一根项链，那项链上的玉佩便是这个这个造型。 “莲花，你是想到什么了吗？”高闻歌见李莲花放下碗疑惑道。 “嗯……”李莲花喝完粥把碗放下，“你叫我什么？” “莲花呀，”高闻歌面露不解道，“不是你说的你叫李莲花，让我别再喊错名字，让别人听见不好吗……”说着说着她还有些委屈。 李莲花捏了捏她的脸，“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委屈什么呢～” “好啦，别打岔。快告诉我，你到底想到什么了刚才？”高闻歌把李莲花的手拉开，接过空碗放在桌上，又给他倒了杯茶。 “小时候我与师兄练剑，有一天我赢了他，还挑走了他脖子上的一根挂着玉佩的项链。”李莲花捧着茶杯呡了一口，“那个玉佩和万圣道这个花纹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高闻歌惊道。 万圣道难道不是十年前才建立的吗？ “你还记得吗？十年前，四顾门与金鸳盟双双损伤惨重后，万圣道突然就出现在了江湖上，而且这十年间他们的势力越发壮大。” “之前宗政明珠还说他们与朝廷交好，这个万圣道……” “恐怕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云铁，万圣道，无心槐……单孤刀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他到底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好啦，你也不要太忧虑了，现在呢你主要的任务是先把身体养好。”高闻歌瞧李莲花又眉头紧锁的样子便劝道，“你看你，这里都有痕迹了。”她伸手捋平李莲花眉心的褶皱。 李莲花轻描淡写地回答:“习惯了。” 这话听的高闻歌很是心疼，十年的时间，他受了太多的苦了。 “你看你，明明是我生病了你流什么眼泪呢？”李莲花调侃高闻歌。 “都说了我这体质改不了……而且之前配的药也都掉在湖里了，我又控制不住，我有什么办法？”高闻歌擦掉眼泪道，“等到镇上，我再重新配药，还不是因为你……” 但能不能配到药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她还是得写信请爹娘送药。 李莲花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说着说着怎么还怪起他了？他又没说什么重话。 第78章 寻常日子风突来 高闻歌很在意昨天方多病提到“刎颈”时说的那些话，尤其是云铁一事，她隐约记得云铁是长马刀贺家的东西，世间罕有，单孤刀是从哪里得到的云铁送去神兵谷让施家打造的？ 对这疑惑李莲花告诉高闻歌自己有种猜测，可那猜测不是好事。若是证实了，高闻歌自然也会知道，他现在并不想说。 他若告诉高闻歌那块云铁是当年单孤刀从贺家遗孤手里得来的，她恐怕是会被惊到。 “方多病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这件事始终是要解决的，不可能就这么忽略掉，何况方多病的折断的玉笛就在桌上放着呢。 “他跟着我们也只会更危险，回去做个富家公子远离这江湖混乱也好。”李莲花道。 “我知道单孤刀的事跟你绝对没有关系，方小宝那家伙就是被江湖上那些流言蜚语给哄骗了，他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在意。”想着方多病离开前说的那些话，还对着李莲花刀剑相向的样子，高闻歌安慰李莲花。 对着高闻歌笑了笑，李莲花又怎会不知道方多病是在说气话？只是他生气也是应该的，任谁发现自己找了许久的人就在身边、还对自己事事隐瞒都会生气。方多病只是折断玉笛，说不会再往来已经是冷静了。 只是方多病还说若日后发现李莲花与单孤刀的死有瓜葛，他定会来与他决一死战。 李莲花看着玉笛在心底叹气。 “药好了。”瞧着炉子上的药汤已在翻滚，高闻歌端起罐子把药倒进空碗。 “你这药都快把我灌成药罐子了。”李莲花无奈道，就不能不喝药吗？ “你不知道昨天我看到你吐血的时候，我都快急死了！”高闻歌埋怨，“说了少用点内力，你倒好，一天用三次——你别跟我说没有，我就不信你被抓到天坑里去时没有动用内力和那些痴傻的武林人动手。” 这被人猜到了李莲花也没法撒谎了，高闻歌可是正经有实力大夫，他撒谎也没用呀，她只要搭脉检查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唉，这都被你发现啦？” “难不成我还指望你自己告诉我呀？”高闻歌没好气地戳着李莲花的肩膀，“我说的话你老是不听，幸好我从小学医，不然铁定被你骗过去了。” “这不就因为你是大夫，我才敢那么做吗。” “你倒是算盘打得比谁都好……喝药！”高闻歌把药塞给李莲花。 身体不好话还那么多。 李莲花只得把药接过来不情愿地喝下去，人醒了还没半个时辰就被逼着喝药。这药怎么看都苦，幸好他的味觉还没恢复。 考虑百川院的人很快就要来石寿村了，且高闻歌也需要去镇上的药铺给李莲花捡药了。当天他们就驾驶着莲花楼离开了菊花山。 最近的小镇距离不算远，但他们到那附近的时辰比较迟，药铺都关门了。想着反正都到镇上了，两人就去吃了点东西才回莲花楼。 高闻歌用“鸿云落”给李莲花控制了一下身体里的毒，幸好从她找到李莲花开始就一直在帮他控制碧茶之毒，不然就石寿村李莲花一天动用三次内力的做法，恐怕这会儿都还没醒吧。 但李莲花的身子还是被弄得很虚弱，时不时就咳两声。 李莲花这想着自己还病着，就动不动装模装样地跟高闻歌感叹两句，让高闻歌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生怕这人风一吹就倒了，完全忘了李莲花其实没有脆弱成那个样子。 见高闻歌没发觉哪里不对劲，李莲花也不拆穿，他乐得做事不用自己动手。 “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歇息睡觉吧。”入夜后，李莲花终于放过了让高闻歌忙碌这件事，叫她去睡觉，“楼上现在可空呢。” “想什么呢，就你现在这样子，你叫我去楼上睡你觉得我放心吗？”高闻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万一半夜三更这家伙突然哪里不舒服，她在楼上怎么知道啊，“再说了，这床还是我掏钱换的呢，你怎么可以不让我睡。” “唉，我这不是想你一个人睡更舒服些么。”李莲花道。 高闻歌心想:可我觉得跟你睡还更高兴点。 她脑子里闪过李莲花的腰身，然后赶紧摇头把那画面甩掉。 李莲花看高闻歌盯着自己发呆，然后又疯狂摇脑袋的样子觉得她有点奇怪。 ——干嘛呢这姑娘……以为自己是拨浪鼓吗？ 最后李莲花还是跟高闻歌一起睡了。 次日高闻歌从药铺捡药回来，李莲花也写好信请苏小慵帮忙找一张祖母绿矿藏的舆图，连泉所习的黄泉圣经里最强的一招叫碧中计。此招虽强，但需时常将体内的毒排出来才不会损伤自己的身体。 “所以这跟祖母绿矿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曾经买过一张祖母绿影壁用来解毒，但那影壁已经被人击碎。” “哦～我明白了！如果他还不想死就一定会在祖母绿矿附近住着，所以你才请苏小慵帮忙找舆图。”高闻歌恍然大悟。 在苏小慵回信之前，他们也无事可做，就留在原地休息调整。 ‖ 又三日后，苏小慵送来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高闻歌的药丸也从山庄被她爹娘送来了，随着药丸送来的还有她之前给刘如京用的少主令牌以及一封信。 看到令牌高闻歌便知道刘如京去找了未名山庄出身的人医治眼睛，但让高闻歌意外的是那封信，信竟是她那满脑子都是妻子的爹写的，还特地嘱咐她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写的什么东西搞这么神秘…… 高闻歌拿着信走到莲花楼外去看，不看还好，看了才知道为什么高正义会突然写信了。 百川院发布了新的破刃榜，上面被通缉的人多了两个。一个是李莲花，一个是闻景。 “这……” 高闻歌说不出话来，百川院的佛彼白石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通缉李莲花？四顾门门主——哦，现在应该说是前任门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若有朝一日李莲花的身份被拆穿，真就要成整个江湖的笑话了。 至于百川院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高闻歌也能大致猜出来，恐怕是笛飞声那边暴露了，百川院的人发现莲花楼的两人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有往来，疑心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实在是个笑话。 这时候高闻歌也终于想起四顾茶会的事，她还没去找肖紫衿算账呢。 不过现在李莲花身边离不得人，她没法亲自去找他“谈谈”，但这不妨碍她做别的。 既然肖紫衿喜欢流言蜚语这一套，那她便也用此招回敬好了。 高闻歌嘴角微微上扬，她要怎么写才好呢…… “闻歌。” 李莲花在屋里喊，这姑娘说庄里寄了密信来，怎么看个信还半天不回来？ 高闻歌应了一声，把信烧干净了才回去。 “怎么样，你确定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李莲花指着舆图说:“连泉要避开仇家定不会选择大矿，苏姑娘的信上写明这个图案指的是温泉，这里恰巧又靠山又有矿。” “若我是连泉，我应该会选择藏身在这里。”高闻歌接话。 “没错，我们去这里看看。”李莲花点了点舆图上的一个地名道，“离州小远城。” 第79章 离州远见旧友来 高闻歌瞒着李莲花的事也没能瞒太久，第三天李莲花就发现了破刃榜的事，但高闻歌却装出吃惊样问李莲花怎么办。 她的演技太差，李莲花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没拆穿她。 “他们还知道写成莲花楼的李莲花和闻景，而不是莲花楼的李莲花和未名山庄弟子闻景。”高闻歌指着告示单对李莲花说。 “这谁都知道未名山庄不会与任何江湖门派有往来，写未名山庄不是得罪他们吗？”对这点李莲花并不觉得奇怪。 既然百川院的破刃榜都贴到这比较偏远的镇上了，那莲花楼他们是万万不可再回去了。 “可总不能把莲花楼就扔这山里吧，等我们忙完回来恐怕木头渣都没了。”高闻歌愁眉苦脸道，莲花楼那么大那么明显，藏也不好藏啊。 “这个简单，你恢复身份去驾驶莲花楼，我们分开走，到小远城再碰头……”李莲花提议。 “不，你想都别想！”高闻歌直接拒绝他，分开走，万一路上遇着什么人他又用内力了怎么办？ “不过变身份这点倒可以，我也实在想换回女装了，莲花楼……我来想办法，如果能托给山庄弟子最好。” 既然高闻歌拒绝了还拿出了别的方案，李莲花也不会一直劝——她如果要听的话就不会直接打断他的话了。 两人匆匆赶回莲花楼。 李莲花在楼外面等高闻歌换衣服，狐狸精坐在他旁边一直蹭他，像是知道他要离开几天一样。 “进来吧。”高闻歌在屋里说。 “走吧狐狸精，我们去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李莲花摸摸狐狸精的脑袋站起身推门而入，狐狸精乖乖地跟在后面。 高闻歌没有把脸恢复成本来的样子，毕竟不太合适。李莲花进来时她正在理衣服。 “怎么样，这样还行吧？” “嗯，很不错。”李莲花微笑着回答。 “来，我给你的脸也做下伪装……别担心，我只是改一点点细节，本来就认识李莲花的人还是会认出来的，原本就不认识你的就算看到你也会觉得自己认错了。”高闻歌把李莲花拉到凳子上坐下。 李莲花无奈道:“我这不是坐下了吗？” 高闻歌的技术确实厉害，她忙完后李莲花拿着铜镜看时，发现他现在确实有几分像画像上的李莲花，若细看就会发现有区别，但本来就认识他的人是不会认错的。 “小鸽子，看不出来你确实有一手。” “那是！怎么说我也是个中高手嘛！”高闻歌语气骄傲地回答，“我已经联络了一个在附近的山庄弟子，莲花楼和狐狸精都可以托给他。” 这方法确实不错。 有未名山庄的弟子帮忙照看莲花楼，那些找上门来的也会顾忌三分，看在未名山庄的份上不会对莲花楼做什么。 李莲花和高闻歌也可放心去找连泉了。 考虑到没了莲花楼、离州小远城又确实远，高闻歌和李莲花去驿站租了两匹马，这才避免了两人徒步走去。 ‖ 离州小远城坐山靠水，拥着价值不低的祖母绿矿藏，算得上是一个人数不少的小城了。 到了城外，高闻歌去驿站还马让李莲花去城里找个吃饭的地方等她。 这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吃东西，到了地方当然得找个地方好好吃点。 李莲花自然就先进城去了，结果刚过城门就遇到了方多病。 “这么巧啊？”方多病拦住李莲花道。 “这位少侠，你认错人了吧？”李莲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哼，你以为你化装了我就看不出来了？”方多病冷笑一声道，“你就是化成个姑娘我都能认出来！” “唉，真是冤家路窄。”李莲花叹气，怎么刚进门就遇到了方多病，还被人出来了。 ‖ 这就是高闻歌进城门发现李莲花在旁边和人说话的原因。她以为李莲花都找到个酒楼坐下，结果被方多病拦在门口了。 没想到这化装才几天就遇到了老熟人，偏偏还是方多病。 李莲花这运气也是真不错。 高闻歌走过去拍拍方多病的肩膀。 方多病很不悦地回头:“谁呀？”，结果发现是高闻歌又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道:“呵，我还以为你回去当你的少庄主去了。” 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的。 高闻歌无奈地说:“方小宝，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小心我联系你娘把你弄回去。” 方多病冷哼一声回过头去不理她。 “来啦？”李莲花伸了个脑袋跟高闻歌打招呼。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高闻歌疑惑道。 方多病看着她说:“我还想问你们呢？都被通缉了还敢出来人多的地方，胆子不小啊。” “方小宝，你觉得我们这个样子有几个人能认出来？”高闻歌叹气道，“你别小看我易容的技术，你能认出来是因为你见过，而且对我们两个足够了解。” “招呼打完了，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了……”李莲花抬脚往旁边挪动道， “往哪儿走！”方多病马上伸出剑拦着李莲花，直接把人推到后面墙上撞了一下。 李莲花捂着胸口，指指方多病道:“徒弟打师傅，大逆不道啊。” 现在方多病可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愧疚了，“师傅，你自己想想你担得起这两个字吗？” 高闻歌在旁边也插不上嘴，这师徒两个的事，她可管不了。 这时李莲花在冲高闻歌使了个眼色，让高闻歌糊弄一下方多病他们可不能被他拦着。 高闻歌这才开口:“方小宝，他身体还弱着呢，你这么在他身上推一下，他受不了的。” “你以为我会信吗？”方多病才不信她，之前高闻歌和李莲花骗她多少次了。 好吧，看来是没法让他放过李莲花了。 但高闻歌发现方多病的手已经把剑收了回来。 高闻歌干脆趁方多病注意力在李莲花身上迅速伸手点了他的穴。 没想到高闻歌会点自己穴，方多病惊了一下，怒道:“你给我解开！” “好了好了，你别着急啊，等会就解了。我跟你这个不负责的师傅还有事儿，叙旧就留着之后再说噢，我们先走一步。”高闻歌冲方多病笑了笑拉着李莲花就跑了。 “高闻歌！你们给我回来！”方多病看着他们俩渐渐远去的背影气得不行，但那两人怎么可能回来？ 他们不就是为了避开方多病吗？ 第80章 阎王娶亲银钱付 走远后高闻歌才有空问李莲花到底什么情况。 李莲花也没想到会遇到方多病，看得出来他回去后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连泉，不然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既然他都来这里了，我们恐怕是避不开他。”高闻歌观察着李莲花的脸色，“你，准备怎么办？” “这遇都遇到了，能怎么办呢走着看吧。”李莲花看着周围的情况说，“那边有几个小孩，过去问问。” “啊？问什么？”高闻歌一头雾水地看着李莲花往街边的几个小孩走过去。 这天下什么人消息最通？当然是街边乞儿，他们会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无论什么人都不会避着一群乞儿谈事，所以他们会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 可惜李莲花没能问到连泉的消息，乞儿们被一个成年乞丐招呼着去吃接济粥了，还不小心撞到一位老妇人。 幸好高闻歌刚好在旁边，见老妇人快摔倒就赶紧伸手扶住了她，这才避免老妇人摔倒，但被乞儿们吓到的老妇人还是扭到了脚。 路边有个馒头铺，高闻歌和李莲花把老妇人扶到铺子里坐下，高闻歌给她做了个检查，发现问题不大，休息一下就好。 “谢谢姑娘啊，还好你在，不然刚才我就摔倒了。”老妇人感激道，“我们小远城就一个靠谱的薛郎中，他忙得不得了，要是等他来看，我这脚恐怕都肿了。” “大娘，你没事就好，”高闻歌笑了笑道，“我和我……师兄，刚好也是算个大夫，能帮到你我们也很高兴。” 高闻歌也不知道怎么说她跟李莲花的关系，反正也算半个师兄妹，她叫李莲花师兄也是对的。 “两、两位，吃包子，我、我王八、八十的包子，可是响当当、当的。”包子铺的老板给三人倒了一碗水过来，又去捡包子。 李莲花听到这自我介绍差点笑出来，还好他定性好，忍住了。但这还是没忍住问了下老妇人这小伙子的名字。 老妇人也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好心的解释了一遍。 正巧老板王八十端来包子，高闻歌实在饿了，夹起来就吃。 “好吃！”高闻歌啃了两口就夸道。 听到夸赞的王八十乐呵呵地笑了。 听老妇人要去拿诊费，李莲花拒绝了又说想跟她打听个人。这简单，老妇人当即说她是做媒婆的，这小远城里没有她不熟的。 可听到李莲花说出“连泉”这个名字后，高闻歌和李莲花都明显察觉到这包子铺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老妇人看了那王八十一眼，只道自己没听过这个人，李莲花说的黄泉府她也不认识。 ——恐怕不是这样吧。 高闻歌瞧着老妇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那大娘，小远城里可有什么怪事啊？”高闻歌微笑道。 既然问不到连泉的信息，从别的方面下手也不是不行。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五年前小远城的矿石就被采没了，老妇人跟他们讲了小远城里一个阎王娶亲的事，又提到五年前一场大火把一户姓严的有钱人人家烧得干干净净，从那以后城里就开始出现阎王娶亲的事。 但那以后再没起过山火。 老妇人说寒山辽远主持告诉城里百姓，阎王爷娶走的姑娘在保佑小远城。也因为这件事，城里的姑娘们都不敢住在这，到了年龄就赶紧嫁去外地了，家里有些银子的也搬走了。 难怪李莲花和高闻歌一路走过来发现城里姑娘特别少，原来是这样。 王八十听了不高兴地反驳不是阎王是坏人。老妇人解释说前几天消失的那位姑娘素华是王八十的青梅，若不是因为城里这事儿啊，他们或许都成亲了。 高闻歌愣了下，转头看了李莲花一眼。 他们又何尝不是差点就成亲了？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的话…… 察觉到高闻歌的视线，李莲花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怎么了？”李莲花怎么会不知道高闻歌在想什么，但过去不再提也是他说的。 “啊，没事，我在想八十的包子做得真好吃。”高闻歌咬了一口包子笑笑道。 “我、我去送馒头了！”老妇人的话戳到了王八十的伤心处，他抬着一笼馒头就走了。 “大娘，那捕快怎么说？”高闻歌问。 “他们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这人不管躲哪儿都能被抓走，你说这不是阎王是什么？”老妇人叹气道。 “对了大娘，请问一下这位素华姑娘的家在何处？” 老妇人给他们指了路，高闻歌和李莲花便起身往那边去了。 那位老妇人说的无论躲到哪儿都能被抓走这点实在奇怪，但这世上哪有什么阎王？在姑娘家门口放一盒钱又将人无声无息地抓走，那必定是人。 是人就不会抓走姑娘，不是人也不会因为要抓人走而留下钱。 做这两件事的人怎么瞧都有些矛盾。 “这个阎王到底怎么做到避开人把姑娘带走的？”高闻歌想不明白这件事。 “慢慢查就知道了。”李莲花回答。 “呀，李先生……”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忽然有人对着李莲花打招呼，这人竟是天机堂堂主何晓惠。 之前高闻歌还骗方多病说要通知他娘把他带回去，谁知道何晓惠还真的来这里了。还把李莲花认出来了， “何堂主。”李莲花对着何晓惠微微颔首。 “李先生这么巧啊，你……来这是？”何晓惠注意到李莲花旁边站着的女子，“这位是？” “未名山庄闻可，见过何堂主。”高闻歌主动自我介绍。 “哎呀，原来姑娘是未名山庄的呀！”何晓惠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知道，你就是与李先生定亲的那位姑娘吧！果然漂亮！” 被人这么一顿夸，高闻歌都有些脸红。 “那个，何堂主为何在此呢？”李莲花瞥了眼高闻歌的样子，暗笑后开口对何晓惠说。 何晓惠说她在买了一处宅院就在小远城，今天要去处理点事，又把地址告诉他们。 “李先生又为什么在这？” 李莲花说他和高闻歌来这有点事要办。 “既然如此，李先生，你们待会儿就到我那处宅院来吧。我们一起用顿餐食，”何晓惠直接就安排了。 “这多不好意思……” “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先生那般照顾我家那臭小子，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 “那就麻烦何堂主了。”李莲花也不再拒绝应下了。 ‖ 素华姑娘家门前挂了白布，院子中间是她家人准备的排位，有位坐着轮椅的和尚在敲木鱼为她念经超度，王八十也在这，刚好给素华烧完纸在和那位和尚说话。 现在人家正伤心难过，他们两个也不方便去问些事。 “怎么办啊现在？”高闻歌看着里面悲伤的场景有点不好进去。 李莲花则注意到了那位坐着轮椅的和尚。既然这户人家他们并不方便进去询问一些事儿。那么这位大师既然在此为素华超度念经，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待会儿去问一下那位大师。”李莲花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第81章 童年过往道三四 李莲花没同高闻歌一起去找那个主持谈话，他自己一个人去，让高闻歌在稍远的一点地方等他。 那位辽远主持说话滴水不漏，李莲花没有套出什么话，但正因如此，他才更有怀疑了。 “你在怀疑什么？” “他的腿，他说是因为山火断掉的。” “你觉得不对么？” “嗯，但还需要求证一下。” 坐在路边台阶的高闻歌上望着李莲花，“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呢？” 伸手把人拉起来，李莲花微笑道:“既然何堂主盛情邀请，我们便去一趟吧。” 高闻歌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哦，你现在又不担心你徒弟找你茬啦？” 明明之前被方多病堵在城门口的时候还使眼色让她帮忙呢。 说不担心也不可能，但有何晓惠在，方多病也干不了什么。 “你还记得何堂主买的那处宅院在哪儿吗？”李莲花反问高闻歌。 “记得，不就是城南靠温泉那边，怎么了？” “之前那位大娘说过，这小远城里有一户开采祖母绿矿姓严的人家，五年前他们家被一场突然冒出的大火烧得干净，何堂主买的那处宅院正是严家旧宅。”李莲花边走边与高闻歌解释。 这么说高闻歌就明白为何李莲花要去见何晓惠了，五年前严家的大火来得莫名其妙，也是五年前小远城的祖母绿矿就越来越少，还是五年前城里突然出现阎王娶亲的事。 这几件事结合到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到连泉身上。 他们要寻到连泉的下落就得从五年前那场大火查起，要查大火，就必须去见见何晓惠。 李莲花和高闻歌走到严家旧宅时，何晓惠找的人正在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而不巧的是，方多病也在。 一看到李莲花进来，方多病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他面前拽起他衣领就怒道:“胆子真够大的，还敢送上门来，真当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高闻歌劝道:“方小宝，你别那么生气嘛，我们两个来这里是有事要和你娘何堂主谈谈的。” “谈什么谈，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押回百川院！”方多病手都不松地回答，看了眼高闻歌他又说:“你也别以为能糊弄住哟，我早晚把你一块儿抓了。” “小宝，你干什么？”何晓惠以为看到李莲花出现方多病会开心，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冲上去把人拽着，“你怎么跟人家姑娘说话呢！” “娘！李莲花现在是百川院破刃榜上的通缉犯，”方多病头也不回地回答，“这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着方多病就要把李莲花往外带。 高闻歌赶紧拦住方多病:“等等，我可没同意你带他走。” 何晓惠也连忙扯开方多病抓着李莲花的手臂，让他把话说清楚了。怎么说李莲花和高闻歌也是她请过来的，要是人刚进门就被自己儿子带走了，传出去还得了！ 何况她也看得出来方多病和李莲花之间绝对有误会。 和方多病说了半天，何晓惠都威胁他再不放过李莲花就要家法伺候了，这才让方多病松手。 对李莲花和高闻歌尴尬地笑笑，何晓惠把两人往里面引，一边说:“呵呵呵……二位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哈……” 高闻歌回道:“何堂主客气，是我和莲花叨扰了。贵公子也就是和莲花有些误会，等误会解开就好了。” “骗人的嘴，比谁都能说！”方多病在后面反驳，被何晓惠瞪了一眼才闭嘴。 ‖ 要不说李莲花的嘴能说会道呢，刚在桌边坐下就夸何晓惠年轻，把人夸得止不住笑，就连方多病在旁边说李莲花狗腿都没说他什么。 被人夸了何晓惠也自然要回礼，她道没想到方多病嘴里的李兄也是如此芝兰玉树的俊朗人物，高闻歌她也没落下，直夸她月眉星眼。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高闻歌也乐得眉眼弯弯。 围桌而坐的四人，只有方多病气鼓鼓地。 何晓惠在桌上夸李莲花，又说方多病也说了他许多好话。方多病呢，说自己一个小狐狸比不过李莲花这个老狐狸。结果呀，何晓惠当场就说方多病以前在家里如何如何的夸李莲花。 高闻歌听着他们三个你来我往的，笑而不语。 说到后面，方多病还差点跟何晓惠吵起来，说何小惠瞒着单孤刀是他亲爹这件事不对——当然，方多病被何晓惠提着耳朵训了。 “江湖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全都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给弄出来的。妄图给江湖立规矩，到最后不还是为了给制造规矩之人争权夺利？江湖就是江湖，江湖的规矩就是江湖自己。” 说到单孤刀，何晓惠就来气，一边说着这些年江湖的混乱不止，一边骂了一通百川院和四顾门的人。 高闻歌听得直瞅李莲花，肉眼可见李莲花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何晓惠前脚刚骂完百川院和四顾门，后脚就说自己欣赏像李莲花这样的任性游侠，不参与任何门派之争。 李莲花还没点头，何晓惠话锋一转，又跟他们说方多病从前崇拜的那个李相夷不行，说是什么大侠，不过沽名钓誉之辈。 侧过头去咳了一下，高闻歌赶紧灌了自己一杯水，免得自己笑出来。 别说李莲花觉得自己尴尬了，方多病都受不了想阻止何晓惠，但不仅没成功，还使得何晓惠把他小时候为了养好身体成为李相夷的弟子做的那些事、受得那些苦。 把方多病说的都不敢抬头去看李莲花，“娘！你能不能别说了。” 高闻歌觉得自己坐在这实在是受苦，想笑都不敢笑，只能一个劲灌水，都快把自己灌成水桶了！看完李莲花尴尬又看方多病尴尬，这两人成了师徒也不是没原因的。 这时候离儿带着治腹泻的药回来了，何晓惠就在剩余三人的劝说下先离席一步去喝药。 高闻歌这才敢笑出声来，然后立刻被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瞪了。 “我、我不笑了还不行嘛！哈哈哈哈……”虽然说着自己不会笑了，但高闻歌根本停不下来。 方多病生气地把筷子放下。 他就是为了李相夷一句话努力了又怎么着嘛！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人知道也没什么，偏偏他娘讲的对象就是李相夷本人！旁边还坐着他未来的师娘！ ——娘也真是的，说那些干什么嘛！ 方多病恨不得把李莲花和高闻歌敲晕让他们忘掉刚才何晓惠说的话。 “别笑了。”李莲花对高闻歌说，这姑娘笑得前俯后仰的，搞得他都尴尬。 “哎呀，要我说，你们两个这真的很像……”高闻歌终于笑够了，“好了我不笑了，咱们吃饭，吃饭！” 她拿起筷子给方多病夹菜，“来，吃点肉好好补补，你娘说你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就为了一个目标，我还是挺喜欢你这点的，很努力有毅力！”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人骗的团团转。”方多病不高兴地看着李莲花道。 李莲花挑挑眉，“我也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那么大的苦药丸子，生往嘴里吞。” “李莲花！”方多病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只想吃饭的高闻歌无奈地做和事佬，“你们二位公子行行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吧……有什么事儿咱吃完饭再说不行吗？” 这才让两个人停下来好好吃饭——虽然用餐途中两人还是你来我往了好几次。 第82章 荒院再见百川人 何晓惠离开前安排了离儿带着方多病他们三人在这别院里逛，走着走着几人就逛到了后院。与前院的光鲜亮丽不同，后院不仅荒凉，还有一些被火烧过的痕迹。 离儿说这间宅院原本的主人叫严青田，起火的原因是因为妻子和管家偷情，半夜将他杀了后，一把火烧了半个宅子带着他的财宝跑了。 说完这些，离儿就借故离开了后院。 四下没人，李莲花才有空和方多病说了声抱歉。 考虑这师徒两个应该还有话要说，高闻歌自觉地往旁边去了些，给他们留出空间。他们俩的问题她可不想插手，非要她做什么再想办法吧。 这个破亭子边的水池里还有水，岸边草丛里丢着一块石板，像是匾额。高闻歌走过去将上面的树叶清理掉。 “白水园……这名字够奇怪的。”高闻歌念着匾额上的文字，但很快她就觉得这名字不对劲了。 白水，那不就是泉吗？ 高闻歌打断李莲花和方多病的对话，“先别说了，你们两个过来看这个。” 正好方多病也被李莲花又气到了，虽然对着高闻歌他也没好气，但总归要比李莲花好那么一点。所以高闻歌一开口他转身就往那边走了。 无奈，李莲花只能也过去看看高闻歌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块匾额上写的是白水园，应当是这个院子从前的名字。白水，那不就是泉吗？说到泉这个字，我只能想起连泉。”高闻歌指着脚边的匾额对两人说。 她这么一说，还确实是这样。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从前连泉所居住的黄泉府。 高闻歌起身，却不小心没站稳往后仰去，李莲花赶紧伸出手臂把人揽住。 “没事吧。”李莲花询问。 人是没摔倒，但还是被吓了一跳。高闻歌舒了一口气，摇摇头回答:“没事。” 李莲花微笑，“你看，若不是我刚好在你旁边，你就摔个四脚朝天了。” “我反应也没那么慢吧，只是没站稳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方多病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嗯，这里有可能就是连泉当年在小远城的住宅黄泉府。” “如果这院子是黄泉府，那离儿刚才说的那件事里，死的就是连泉，可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被妻子和情敌所杀，这事有问题。” 李莲花提到了阎王娶亲，十年前黄泉府主位于武林第三，他的绝招碧中计沾之化骨。他对方多病提出合作，但被拒绝了。 “你那些秘密不能对我说，自然有人能撬动你的嘴。”方多病皮笑肉不笑地对李莲花说，“走吧李门主，饭你也吃了，可以离开了。” 他对着大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李莲花无奈只能往门口走去，还没开门高闻歌感觉有点不对劲，按住了大门。 “方小宝，你是不是叫人来了？” “反应挺快嘛，可惜迟了。” 方多病稍微用力就拉开大门，高闻歌也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两人。 石水和云彼丘。 瞧见李莲花的样子石水还疑惑了一下，毕竟高闻歌给他做了一点易容，看起来也和之前不太像。但毕竟她也见过李莲花好几次了，还是能认出来是他。 只是他旁边那姑娘就不认识了，收到方多病的飞鸽传书说李莲花被他拦住了，石水还以为那个闻景也在呢。 “方小宝，你够狠。”高闻歌点了点方多病道。 “客气了，慢走哈！”方多病扯了下嘴角，把他们两个推出去关上了门。 “呃，真巧啊。”李莲花尴尬地对石水和云彼丘笑了笑。 “不巧，我们就是为了你而来的。”石水面无表情地回答，“李莲花，走吧我们有事要问你。” “等等，谁敢动他？”高闻歌拦在他们中间，亮出了她的少主令牌，“李莲花是我们少主的座上宾，百川院是想要和未名山庄作对吗？” 幸好来小远城之前收到了令牌，不然她只能想办法带着李莲花打出去了。 “你又是谁？”石水本来不屑一顾，可她发现这个女子手里的正是未名山庄少主高闻歌的少主令牌，所以她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我是李莲花的未婚妻、闻景的妹妹，未名山庄闻可。”高闻歌举着令牌没有放下，“我知道你们百川院把我哥哥和李莲花都打上破刃榜通缉犯的标签了，但你们要搞清楚，我哥哥可是未名山庄的人，我也是，李莲花是我的未婚夫更是我们少主十分赏识的对象，她知道你们肯定要为难李莲花，所以特地将少主令牌交给我让我随意使用。” 说到这高闻歌盯了一直没说话的云彼丘一眼，“你们百川院想要抓人，先问问我手中这令牌答不答应。” 云彼丘和石水对视一眼，之前他们也没想到那位高少主竟然会为了保下一个人把自己的令牌都交出来了，但如果不把人带走，他们就无法找到罗摩天冰。 “李莲花我们是肯定要带走的，高少主那里我们会去解释，你哥哥闻景也跑不了，就算他是未名山庄的人，但既然被我百川院通缉，有任何冤屈也要到百川院再说。”石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姑娘与此事无关，还请不要拦在这里，不然……” “不然如何？” 高闻歌冷哼一声，见了李莲花这么多次都认不出他是谁，石水和云彼丘都挺会自欺欺人的。 没有任何证据就想将人带走，就凭他们与笛飞声往来过？那恐怕云彼丘应该先把自己关到一百八十八牢里去才是。 “没事，我想石院主和云院主也不会为难我，走一趟便是了。”眼看三人的手都握在各自的兵器上就要打起来，李莲花忽然开口道，“不过，我听说这位云院主画地为牢十年。这次竟然为了抓我下山……李某何德何能啊。” “你不用转移话题，乖乖的跟我们走便是。”云彼丘不吃这套。 李莲花挑眉，“唉，看来是躲不开喽～” 说完他和高闻歌就被石水及云彼丘“请”去一个客栈。原本以为他们会立即被带回百川院，没想到却不是。 石水和云彼丘询问李莲花他手里的罗摩天冰在哪儿，高闻歌才明白为什么云彼丘会突然下山了，想必是为了角丽谯。 十年了，这人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管。 高闻歌缓缓道:“真奇怪啊云院主，你不惜破戒下山来抓莲花，却是为了一枚罗摩天冰？不知你究竟是为了抓人呢，还是为了帮人？” “你！”云彼丘怔了一下，随即又冷呵一声，“不说也没关系，等找到莲花楼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83章 矿洞复杂藏玉床 “你说你何必跟他们走这一趟呢，有少主令在，他们两个也不敢真的动手。”高闻歌埋怨李莲花，“那个云彼丘，一来就问罗摩天冰，谁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谁啊。” 李莲花安抚她:“我们两个还没找客栈，他们呢，不仅给我们安排了房间，还不用我们自己掏银子，你看这不正好吗？” “就你豁达大度，我又不是出不起住客栈的钱……”高闻歌小心眼地说。 李莲花笑笑，“总是让你出银子，那怎么行？” 这时窗外忽然风声大作，客栈大堂里有人敲锣大喊“阎王又娶亲了”。 高闻歌脸色一变，这是又有哪家女子被盯上了。 “你也听到了吧？”高闻歌侧头看向李莲花，后者点点头。 两人推开窗轻巧地越上屋顶，很快就看到有个黑衣人扛着一个着红衣的在不远处的屋顶出现。 不消言语，高闻歌和李莲花立即往那边追去。 黑衣人扛着一个人却依旧动作很快，在屋顶上来去自由，李莲花追在后面，高闻歌绕在对面的屋顶防着那人突然越到这边来。 两人追了一段路那黑衣人突然跳下屋顶，李莲花与那人对了一掌。高闻歌瞥见又一个扛着人的黑衣人出现往李莲花攻去，她越下屋顶拿着剑挡在那后来的黑衣人面前。 见有人拦住李莲花和高闻歌，先前的黑衣人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了，而后来的那个在拖了他们一小段时间后也使着轻功跑了。 “怎么会有两个人？分头追吧？”说着高闻歌就要去追那个用轻功跑掉的。 李莲花拉住她道:“别追了，这边走。” 他指了指之前往巷子里跑掉的那个人的方向。 于是他们二人往巷子里走去，顺着路找过去，很快便发现路边有许多干稻草被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那些干稻草的中间是一个看不见底的大洞。 李莲花往洞里丢了一块石头，过了几秒才听见落地声。 “这洞有点深，难道刚才那黑衣人跑到这里面去了？” “下去看看。” 李莲花向高闻歌伸出一只手，把人揽住然后往洞里跃了下去。 洞底漆黑无光，隐约能看见有台阶，还有一些工具什么的堆在不远处。 看来这就是当年那些矿工开采祖母绿矿石留下的通道。但这里边儿四通八达，不知道那人往哪儿去了。 掏出衣服里的火折子点燃，李莲花就着火折子的光往周围看了一下，便带着高闻歌往右边的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两边还放着许多木板，甚至还有装着石头的推车，当年那些矿工撤走之后，看来并没有将这里面的工具全部带走。 高闻歌一直警惕着周围，这矿洞里面东西太多，通道也太多。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个角落钻一个人出来？ 她这么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刚走到下一个平台不远处。李莲花拉着她躲到了旁边的石头后面，还灭掉了火折子的光。 高闻歌知道，他这是发现有人来了。 果然没等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从对面的洞口里面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人，而那人正是飞鸽传书给百川院来抓里莲花的方多病。 恐怕他也是追着黑衣人跑到了这里的。 高闻歌回头瞥李莲花，是避着他还是出去？ 既然遇到了，当然是要出去了。 “方小宝。”李莲花抬脚往方多病那边走去，高闻歌的手也松开剑柄跟上去。 看到李莲花和高闻歌出现在这里，方多病很惊讶，“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很可惜，李莲花和高闻歌在这矿洞里见过的只有他。 李莲花说他与高闻歌追着阎王来了这里，但半路上有人帮他分散了视线，他与阎王对过一招发现对方用的正是碧中计。另外一个帮忙分散视线的人和高闻歌对上了，李莲花说他推测那人就是一直跟着连泉的牛头马面。 可惜追到这附近他们两个就把人跟丢了。 “方小宝，你又怎么在这里？”高闻歌问他，方多病看起来相当着急，看来阎王带走的是天机堂的人。 方多病回答:“我娘被抓了。”他追着那人却发现对方轻功极高，他却在被人虚晃一枪后把人跟丢了。 方多病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进了屋子，所以回去把整个宅院都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有一口通往地下的枯井，这才带着家丁们下来找。 家丁们这会儿刚好都聚来了，却没发现任何迹象，李莲花安抚完急得不行的方多病，又告知家丁们顺着路再找找。方多病也让一位家丁先回地面上去找到衙门帮忙发告示，要全城的人都帮忙，但凡提供线索者，天机山庄必有重谢。 离儿也带着几个家丁来了。可惜，他们也没线索。 李莲花示意高闻歌往前面的地上看，那边躺着一个小小的鹅暖石。高闻歌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把东西捡起来了。 “这有个鹅卵石哪里奇怪了？”方多病不解地看着高闻歌手里的石头道。 “这附近没有暗河，为何会有个鹅卵石在这？而且，你们不觉得这里的回音很大吗？”李莲花打量着周围道。 他这么一说，方多病和高闻歌才注意到这点， 但高闻歌是不会表现自己没注意到这里回声很大这点地，她点点头:“恐怕这里还有什么被藏起来的空间吧。” 提着灯笼往四周看了看，方多病很快就发现墙上有块地方不对劲，像是谁把那原本的洞口故意堵起来了。 等方多病一剑挥开石块露出后面的空间，李莲花拦着他们往里面丢了火折子，确定里头的空气是流通的没有问题，他们才进去。 捡起地上的火折子，高闻歌发现周围遍布着绿色的碎石块，看来这里以前应该是有不少祖母绿矿。 “原来小远城的祖母绿并没有被全部挖空。”李莲花瞧着石壁里流光溢彩的绿色道。 这里必是被隐藏起来的一处，而且瞧这样子恐怕是最大的一处。 “莲花，这边。” 高闻歌发现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整块的祖母绿做成的玉床，旁边还有张放着茶壶的木桌。 “看来最近应该有人在此练功啊。”李莲花走过来看了看周围道。 “我想，那人应该就是黄泉府主了。”高闻歌说。 “过去阎王娶亲只拐走未出阁的女子。今夜却将我娘带走，恐怕是因为我们买下了这座白水园，他想要守住这里的矿，可真是什么办法都用的出来。”方多病很不悦的说。 但李莲花却说方多病的推测不对，如果是为了保住宅院又何必装做死于火灾？他一死，宅院必定落入他人之手，这样做完全是没必要的。而且，这人怕也不是躲避仇家匆忙离去，因为他若是为了躲避仇家就没有必要搞阎王娶亲这种事。更不会是因为好色。 “那这人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高闻歌都被说糊涂了，“总不可能是为了找人服侍自己吧？那也没必要隔三差五就拐一个姑娘啊。” “先去别处看看有没有线索吧。”李莲花回答。 第84章 阴阳两隔尸骨寒 说是去周围看看情况，但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行，这地下的矿洞复杂，乱走是绝对不可行的。 李莲花站在洞口往两边看了看，指着左边说往那边去。他和高闻歌从对面来的，方多病又是从右边来的，那么这两个方向应该都没有线索，只有左边还没去过。 一行人往左边的通道慢慢检查过去，刚转过一个弯，右边墙上就出现一具挂着破布衣裳的骷髅、地上还有一具没有腿骨的骷髅。墙上那具骷髅的肩膀上穿着铁链，铁链把骷髅和墙壁连在一起了，这也是骷髅垂在墙上没掉下的原因。 “这好像是两个人，”高闻歌走近了些检查后说，“地上这具的腰部以下都没有了……” “莫非是牛头马面？”方多病怀疑道。 他这个说法也不是没可能，传言牛头马面两兄弟乃是罕见的连体人，两人共用一双腿。 李莲花发现尸体胸骨骨头发黑，很像是被碧中计击中后导致的。 “莲花，我觉得这两具尸骨不对劲。”高闻歌退到李莲花旁边对他说。 “为什么？”李莲询问。 “嗯，地上这具的盆骨比挂着的要宽，这……是个女子的尸骨。”高闻歌指着地上的骷髅说。 “怎么可能？牛头马面不是兄弟吗？”方多病十分讶异地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地上那具尸骨确实是一位女子的。”高闻歌同样很疑惑，“我有一个想法，这两具尸体恐怕不是牛头马面。” 李莲花也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倘若这两具尸体是牛头马面的话，那么先前在外面帮助连泉的那个人又是谁？而且牛头马面确实是一对连体兄弟，这里却是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的尸骨，这和牛头马面对不上。 但尸骨上碧中计的痕迹又是真的，只能说，连泉的确对尸骨的主人下了手。 “少爷……我，我有点头晕。” 离儿在旁边晃了晃有些站不稳，高闻歌把她扶住。 “这矿洞里面恐怕有毒。”高闻歌对其他人说，她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先出去再说。”方多病回道。 离开矿洞前，李莲花捡了几块掉落在地上的矿石。这小远城有能辨别矿石的人，拿出去给人看看便知道这是不是祖母绿了。 尽管此时已夜半三更，但在方多病重金之下，城里的一位有十几年矿工经验的老师傅还是被请来了。 老师傅细细检查了他们从矿洞里带出来的矿石后，却道这不是祖母绿，而是祖母绿的伴生矿石翡翠绿。 这两种矿石尽管外表上仅有毫厘之差，但功效却是天差地别。翡翠绿不仅卖不上好价，而且还有剧毒。只是在那矿石附近待一会儿，人或许就会因为伤到肺部而咳血，点燃之后甚至还会爆炸。 可祖母绿就爱和它长在一起，所以开矿时常会出事。普通人看见这两种矿石，根本分辨不出来。 后来为了避免出事，大家想出在翡翠绿旁边做标记的法子，本地人一看便知要避开。 “原来如此。这大晚上的还过来帮忙，麻烦您了。”高闻歌点点头道。 “呵呵没关系，那我就先告辞了。”老师傅起身离开了宅院。 一边的李莲花也经过这样一通解释后，终于明白了阎王娶亲与连泉之间的关系。 刚到小远城的连泉并不能区分祖母绿和翡翠绿，他错将翡翠绿当做祖母绿来引毒，本应解毒却使得他的身体里的毒越来越深。 李莲花曾听说过一种特别邪门的功法，名为玉女桥。通过这样的功法，能将自身的毒过在少女身上，而不损内息。而连泉恐怕就是用了这样的功法，一边用翡翠绿练功，一边将自己体内的毒渡进被抓来的少女体内。 为了让自己活的更久一点，所以小远城才时不时出现阎王娶亲的事儿，接二连三有年轻姑娘被抓走。 那都是连泉搞出来的。 “之前听小远城的百姓说因为阎王娶亲的事儿，这里的少女都在适婚的年龄，赶紧嫁到了外地。有钱的人家则带着一家老小集体搬走。这导致小远城的少女越来越少……这一次何堂主带着家仆侍女出现在小远城，无疑是引起了连泉的注意。”高闻歌放下手里的翡翠绿道，“我猜他抓何堂主恐怕也是为了玉女桥。” “现在何堂主很危险，我们要先救人。”李莲花接话。 “分开找线索，传烟为信。”方多病说着就要往外走。 “方小宝，等一下。”高闻歌站起来将一包药粉递给方多病，“这个药粉被吸入后会让人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你要小心连泉的碧中计。” 方多病接过药粉手感，他点点头，“知道了。” 瞧着方多病远去，高闻歌伸了个懒腰，“好累。” “走吧，去休息。”李莲花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道。 “我们不去找人吗？”高闻歌疑惑地看着李莲花，不是说和方多病分开找么？ 李莲花嘴角微扬，“放心吧，我自有打算……你不是困么？好好睡一觉再说。” 好吧，高闻歌对查案找人确实不擅长，与其到处乱跑还是听李莲花的话好点。 问了一下家丁客房在哪儿，李莲花牵着一直打哈欠的高闻歌去休息了。 可怜方多病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努力了一晚上没睡觉，还没找到线索。 ‖ 第二天早上李莲花叫醒高闻歌，两人去拜访了下素华姑娘的家人。 “素华被带走后我们就去找了捕快，可是小远城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她。”素华的爹看着伤心欲绝的娘子道，“后来还是八十过来告诉我们找到了素华……但已经迟了。” 素华娘哭得不行，她那乖巧懂事的女儿啊，就这么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高闻歌劝慰了两句后问:“不知素华姑娘被安葬在了何处？我想去看看她。” 素华爹道出位置后感谢了她的好意，高闻歌才和李莲花离开。 就算出了房门，高闻歌还是能听见素华娘的抽泣。她在心底叹气，原本这位姑娘是被爹娘送到别处的亲戚家去了的，哪知道回来探亲就一晚的事，人就被带走了。 再见便是阴阳两隔。 素华的墓前有人在烧纸，那人正是她的竹马王八十。看得出来王八十真的很在乎张素华，带了好多银钱来烧给她。而素华姑娘的爹娘也是真的心疼女儿，墓碑都是他们找人专门写的，还留了供果和香火。 看到李莲花和高闻歌出现，王八十有些惊讶，结结巴巴地打了招呼又说这里睡的就是素华。 高闻歌见他眼眶红红，看得出来很是为素华姑娘流了不少眼泪。 将手里提着的纸钱递给王八十，高闻歌说:“我们来看看素华姑娘……八十，来，这些都烧给她吧。” “嗯……嗯！”王八十接过去拆掉绳子将纸钱放进火堆。 “到了下面也别再遭罪了。”李莲花看着素华的墓碑道。 第85章 遗骸留痕指凶手 李莲花问了王八十是在哪里发现的素华姑娘，王八十指指右边的山说那边有个山洞，前些日子下大雨把里面的尸体冲了出来，都是被阎王掳走的姑娘们。 王八十就是在那里找到的素华，和素华爹娘对她的疼爱不一样，其他姑娘的亲人都不敢将她们接回家，姑娘们只能待在义庄里。 “八十，莫要太伤心了，素华姑娘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见王八十眼睛都快哭肿了，高闻歌安慰他。 “谢、谢谢，闻、闻大、大夫……素华看到你、你和李大夫来，来这里也肯定，会、会很高兴。”王八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八十说的那个山洞恐怕是连着小远城地下的矿洞，那些被掳走的姑娘们被连泉拿去当做‘玉女桥’的媒介，没有解毒之法，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避着王八十，高闻歌有些愤慨，那些姑娘们年纪尚小，还没好好享受过自己的人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连泉真该千刀万剐。 “那我们更要赶紧找到他，免得更多的姑娘受害不是吗？”李莲花温和地对高闻歌说，“走吧，咱们先去义庄看看。” “你知道义庄在哪儿？” “问问不就知道了？”李莲花转身回到王八十身边。 在李莲花的一番口舌下，王八十答应了带他们二人去义庄。 ‖ 高闻歌不喜欢义庄，这让她想起还没找到李莲花时做过的噩梦。 梦里她被人引到一处无光的黑房子前，大门紧闭着，她推开门走进去。 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棺材放在屋中间，棺材盖有一道缝，从那道缝有水在向外滴。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棺材靠近，推开盖子。 里面躺着一袭白衣的李相夷。 他的衣服是湿的，头发是湿的，少师剑也是湿的。他冰冷的身体在告诉她，这个人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梦里她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明明以她的体质，在推开棺材盖的瞬间就应该流泪了。 但她没有，她只是摸着他冰冷的脸，一遍一遍，然后醒来。 那段时间高闻歌一直重复做这个梦，导致她有些时候根本不敢睡觉。 人在梦里是分不清虚实的，做梦的时候她只觉得一切都是真的，只有睁开眼才会明白刚才是在做梦。 “怎么了？” 见高闻歌看着义庄的大门突然停下脚步，李莲花有些疑惑。 高闻歌回过神视线落到李莲花身上。 她心想:还好是梦。 “嗯，没事。”高闻歌冲李莲花笑了笑，“我想了点事才走神了。” “是吗？”李莲花觉察到高闻歌刚才一定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太清楚高闻歌有时候地表情意味着什么了。 不过，既然她不愿说出来，他就不问了。至少现在不会问。 带着李莲花和高闻歌到义庄的王八十不敢进去，就在门外等。 义庄里面摆着五具被白布遮盖着的遗骨。 他们二人走到其中一具遗骨前，恭敬地双手合十。 李莲花道了句:“得罪了。”然后才蹲下来掀开白布。 白布遮盖的遗骨带着死亡的秘密出现在他面前，这位姑娘右肩上还残留着一个鲜红的掌印。 “这是……”高闻歌惊道。 “玉女桥的痕迹。”李莲花回答， 不仅这一位，这义庄里的每一位姑娘的遗体上都有玉女桥引渡过剧毒留下的痕迹。 这种害人的功法，竟然在这么多姑娘身上被用过。不知道她们遇害前遭遇过怎样的痛苦。 李莲花细细询问了王八十为何昨日说阎王非鬼，王八十说若真是阎王，那为何只在小远城里出没？所有逃离小远城的姑娘都没事儿。 他说的不无道理，这阎王在小远城神出鬼没恐怕依靠的是城底下的矿洞，而王八十又说小远城五六成的宅子底下都是矿洞，只是里面七弯八绕的，寻常人进去只会迷路。 况且这些个姑娘家不在一处，亲人之中也没有干共同行业的，朋友呢，这城不大，大家也都互相认识，所以也筛选不出什么共同的朋友。 所以她们明面上是没有任何联系。 “那就奇怪了，这阎王是怎么把这些姑娘选出来，还能找到她们带走的？”高闻歌觉得这也太怪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阎王对矿洞一定十分熟悉。” “再怎么熟悉，他又是如何知道哪个姑娘在哪个房间的？”李莲花反问她，“这个人肯定进过他们家，只有进去过知道路线才能准确的找到人。” “可这城里来来去去大家都认识，谁进谁的屋子不也挺正常？” “你看那些姑娘身上是不是有被医治过的痕迹？”李莲花提示。 医治过的痕迹？ 走到姑娘们的遗骨前，高闻歌挨个检查过去，果然，每个姑娘身上都有被医治过的痕迹，虽然都不同但确实有。 “难道说……”高闻歌心里有了推测，那个进出过各家宅院，确定姑娘们房间位置的是一个郎中。 王八十也表示素华出事前她娘请过郎中，而何堂主也去找郎中开过药方医治腹泻。 他们要找的人是小远城那唯一靠谱的郎中，薛郎中。 高闻歌对王八十道，“八十，你知道薛郎中住在哪儿吗？” “哦，他，他住在靠城西、西那边一个院子。”王八十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道。 “好，谢谢你。” 事不宜迟，李莲花和高闻歌使着轻功往城西赶去。 薛郎中家屋子里没有人，桌上墙上都放着一些郎中家里会有的东西，但墙角却有着一个被打开的暗门。 看来何晓惠就被藏在这里面了，而薛郎中也一定进去了。在屋里他们听到何晓惠的声音，恐怕薛郎中要动手了， 高闻歌拔出“姬越”先李莲花进了门，赶在薛郎中动手前将几枚银针掷向他。 薛郎中察觉到不对劲，迅速收掌退了几步避开银针，下一秒就见两个人影从门口闪进来挡在何晓惠面前。 惊慌的何晓惠看到他们稍微放心了些，“李莲花，闻可！” “看来我们来的很及时啊。” “何堂主，你没事吧？” 高闻歌和李莲花一左一右的站在薛郎中面前，一人手里握着剑，一人握着半路拿来的竹子。 “你们小心，他掌上有毒！”何晓惠在后面提醒他们。 “杀人成性的混蛋居然是一个郎中。”高闻歌冷笑一声，“真是败坏天下郎中的名声。” 薛郎中却并不在乎，他不觉得这两个人有能力困住自己，直接举着双手就逼向李莲花和高闻歌。 第86章 郎中行恶水寒寒 这屋里空间太小，高闻歌的剑招使不出来，不过没关系，这里还有李莲花。薛郎中的毒掌再厉害，但也比不过李莲花的相夷太剑。 有李莲花对付碧中计，高闻歌就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免得他使用什么阴招，然后将捆着何晓惠的铁链解开将她放了出来。 在李莲花一棍子将薛郎中打倒后方多病也赶到了此处。 “方小宝！你怎么才来！”看到自己儿子来了，何晓惠埋怨道。 方多病见高闻歌站在何晓惠旁边，便知她没事，“娘，你没事吧？” “幸好李莲花和闻可来得及时。”何晓惠理着自己衣裳道。 “放心吧，你娘没事儿，有我在呢。你和莲花就专心对付那个杀人郎中吧！”高闻歌也安慰方多病。 “你怎么来了？”李莲花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看来这两人没有看见自己的信烟，甚至还没传信给他。 方多病有点不高兴地回答:“我们的事儿，待会儿再说。”接着他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薛郎中道:“翡翠绿有毒的事儿鲜有人知，但你却能直接开了解毒的方子。还有这鹅卵石也是你故意丢下枯井做记号的吧。” 被发现了自己做过的事，薛郎中依旧没开口，他不屑地看了方多病一眼，并不觉得这小公子能拿他怎么办。 如果只有方多病在这儿的话，或许要拿下他确实会有点难，可这里有着李莲花，还有高闻歌。 比武功，李莲花可从来没输过。 传音给方多病，李莲花安排好了二人联手攻击的方式，不过几招，两人便同时抬脚将薛郎中踹倒，还砸碎了屋里的一张桌子。 薛郎中这才知自己小看了他们，他抓起地上的木椅向二人砸去。李莲花和方多病一左一右的闪躲开了，木椅子冲向了他们后面的高闻歌。 眼见木椅就要砸到人，高闻歌手里的剑往上一挥将椅子劈成两半，而薛郎中却往旁边的墙冲过去，将墙撞开跳出屋子——原来那墙是假的，外面竟是窗户。 李莲花和高闻歌连忙追过去，刚踏出屋子就见天上落下罗网，薛郎中避之不及被罩了个严严实实，而随着罗网从屋顶跃下的正是石水和云彼丘。 没想到这两人竟来了此处，李莲花有些无语，拉着高闻歌迅速从旁边离开了。 出了薛郎中的院子高闻歌才开口问他:“干嘛走啊？那薛郎中被他们抓住了不是正好吗？” “你别忘了咱们还在百川院的破刃榜上，就算有你的少主令在，那石水和云比丘也一样会把我带走。”李莲花回头看了看说，“况且，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帮连泉分散视线的那个人还没找到。” “好吧，都听你的。”高闻歌耸耸肩说，“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能去哪儿找这个人呢？” 李莲花微微一笑道:“忙了一早上，也该吃饭了。走，咱们去吃包子。” 薛郎中院子里，石水询问来迟一步方多病有没有看见李莲花和闻可。 见他们二人不在此处，方多病便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他并没有告诉石水和云彼丘自己与李莲花他们二人见过面，而是反问:“他们两个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 “那二人狡猾。趁我们不注意，从驿站跑了。”云彼丘回答，“你要盯着他们的动向，好叫我拿人归案。” 方多病只是点点头。 交代方多病记得之后去驿站寻他们，石水和云比丘押着薛郎中离开了薛家。 ——这个李莲花带着人还跑得挺快，真叫人生气。方多病忿忿地想。 ‖ “八十，忙着呢？” “闻、闻大夫！李大夫！”看到突然出现的二人，王八十很惊讶，“你们、们怎么，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吃包子的呀！”高闻歌笑眯眯道，“八十，帮我捡四个包子两碗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就等着吃你的包子呢！” “好！好的！快、快请坐！”王八十很高兴听到高闻歌这么说，赶紧擦擦手从笼屉里夹了四个热腾腾的包子摆到桌上，“这都、都是刚，刚刚蒸好的！”他又赶紧盛了两碗粥过来。 “八十，谢谢。”李莲花温和地看着王八十，“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两个。” 王八十点点头又回到案桌前继续揉面。 降低音量，高闻歌对李莲花说:“这个八十人挺实诚的，做的包子也实诚，皮薄馅多。” 无奈地看着高闻歌，李莲花道:“快吃吧，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高闻歌这才坐回去吃包子，李莲花看着王八十一手擀面一手切块，夸他真厉害。王八十说自己习惯了。 习惯了？ 李莲花忽然想起前夜追阎王时发生的事，中途插手帮忙的人用的是双掌，而从白水园拐走何晓惠的人用的却是单手掌。 每个人在自己的武功上都有各自的习惯，那个使用双掌来攻击他的人应该就是今日被百川院带走的薛郎中。 那另外一个带走何晓慧的人又是谁？ “莲花你干嘛呢？怎么不吃？”高闻歌发现李莲花没吃包子反而在思考什么，有点疑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从白水园带走何堂主的人是谁。” “不是刚才那个薛郎中吗？” “去追阎王的时候有一个人转移了我们的视线，那人用的是双掌，而带走何堂主的人用的是单掌。”李莲花提醒她。 “这么一说还真是……薛郎中用的也是双掌，他不是带走何堂主的人。”高闻歌想着夜里和两个黑衣人的交锋说，“小远城就这么大点儿地，另外一个人到底躲在哪儿呢……” “两根油条……钱放这了啊。”有个百姓来买油条，把钱扔在了王八十手边倒着水的碗里。 这一幕恰巧被李莲花看见了，他顺口便问王八十为何这样做。王八十解释说他手上油腻，摸钱就会弄脏。 李莲花明白理由后到了一碗茶水，又从包里摸出两块铜板丢进去，见他神色严肃，高闻歌却不明白他知道了什么。 对高闻歌的疑惑，李莲花没有马上解答，而是说:“走，去寒水寺一趟。” 寒水寺？ 高闻歌不明白，但还是同意了。她把饭钱留在桌上，跟王八十说了一声后就和李莲花往城外走去。 她记得寒水寺里有一位主持名为辽远，是一位身体有疾需坐轮椅出行的主持，之前在素华家里他们也见过这位主持。李莲花后来还在半路上将他拦下，单独和他聊过。 难不成，他们要找的线索就在这个人身上？ 第87章 天冰交易是要挟 寒山寺里静悄悄，但辽远住持所在的房间并不难找。 李莲花与高闻歌二人找到辽远住持时，他正背对着门坐着手里攥着一串佛珠，脚边的托盘里放着染了血的帕子以及一些伤药。 听到有人进入房间，这位辽远主持并未起身，也没有开口。倒是李莲花观察过后夸他好定力， 中了爆骨珠还如此冷静。 这话才让高闻歌明白，这位辽远主持就是另外一个黑衣人。 依旧转着手里的佛珠，辽远并未开口。也不知是因为伤口太疼了，还是别的原因。 见他不说话，李莲花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也对，我不应该叫你大师……是应该叫你牛头还是马面？” 辽远停下了转手里的佛珠，高闻歌的手放在了剑柄上紧盯着他，只要他有任何不利于李莲花的行为，她的剑必将立即出鞘削上辽远的脑袋。 “你不是见过了牛头马面吗？他们已经死在了矿洞中。”辽远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着痕迹地对李莲花说。 一路走过来，走的比较急，李莲花有些累，他干脆在屋子中间的木桌边坐下。但高闻歌在警惕辽远，她只是挪到了李莲花旁边，并未坐下。 “确实，在矿洞中刚看到那两具尸体时，我一开始也怀疑那是牛头马面。不过有人提醒了我，那两具尸骨中无腿的一具盆骨明显宽于另外一具，那是一位女子的的尸骨……”一边说着李莲花一边将桌上扣着的茶杯翻来倒上茶水，“所以洞里死的并不是牛头马面，而是连泉与他的夫人。我说的没错吧？” 李莲花端起茶杯饮一口。 对此，辽远只是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莲花指出牛头马面二人杀掉了连泉与他的夫人，夺走他的秘籍，但又害怕仇家追杀，便将那两具尸体伪装成现在这样。 对李莲花的这番话，辽远并不认同，他反驳说他们杀掉连泉与他的夫人并非为了夺走秘籍，而是自保。然后他转过身子对着李莲花和高闻歌，向他们展示了自己衣裳下掩盖的假肢。 接着辽远便向两人讲了他与薛郎中二人——不，应该叫李枭、李雄，与连泉在这小远城的过往。 当年连泉在他们兄弟二人的帮助下逃离围剿，来到小远城，还在小远城娶了一位妻子。而连泉因妻子的话，对他们兄弟二人产生怀疑，假借传功之名用翡翠绿代替祖母绿给他们二人练功。 连泉想要他们死在矿洞，但弟弟李雄逆转功法，将所有的毒都汇在自己身上保下哥哥，后来又想办法将二人分离。 为了救下弟弟李雄，哥哥李枭四处寻找解毒之法，直到在寒水寺得到一本玉女桥心法。他将原本的主持杀掉，夺走心法。 后来就简单了，李枭借主持身份留在小远城，找到一个时机将连泉骗到矿洞杀掉，再把他的妻子与他本人伪装成他二人的尸骨。 就算弟弟李雄已经被抓，李枭却一点也不担心，还说自己得到了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 高闻歌觉得李枭有点好笑，“都这样了你还绝处逢生呢？未免有点太自信了吧。” 李枭却道:“有四顾门门主和未名山庄的少主在，我当然可以。” 见他们二人不说话，李枭又道:“那日李门主追我时用了婆娑步，既然用婆娑步的人是李相夷，那跟着李相夷的女子的身份不就显而易见了？你们瞒不住我的。” 竟然被人认出来了。高闻歌心一沉，瞥了眼李莲花。 李莲花却不慌张，他看着李枭道:“若是李相夷，你觉得你还逃得了？” “李门主，你与高少主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小远城来，你们的目的和金鸳盟一样是罗摩天冰。”李枭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笑了两声，“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罗摩天冰，我双手奉上。” “李枭，你可能不知道百川院已经在你弟弟那里拿到了罗摩天冰。”高闻歌道。 李枭回问她怎么知道那枚罗摩天冰是真是假？他们兄弟二人没有靠山，罗摩天冰乃是保命的东西。自然要存在最安全的地方、留到最后。 高闻歌和李莲花只要答应他的条件，罗摩天冰自然是他们的。若不答应，那罗摩天冰他就交给金鸳盟了。 “虽然金鸳盟的人没有你们二人信守承诺，可保我们兄弟一命还是可以。” “说吧，你要我们做什么？” 李枭的要求简单又不简单，他要李莲花与高闻歌跟二人将李雄从百川院手下救出来，并且为他解毒。李枭说他知道“扬州慢”乃天下至阳之善的内力，整个江湖只有李相夷能救李雄的命。 “李枭，你的想法太过于理想化。”高闻歌看着李枭说，“这个要求，做不到。” “如今我已不是百川院的人，百川院的破刃榜还在通缉我。”李莲花也故作为难地苦笑着说，“你弟弟我真救不了。” 可李枭却不管这些，他只留出两日时间给他们，两日后，若李雄仍未被救出，那李枭便会联系金鸳盟，天冰自然也会交给他。 “我知道你们二人与百川院的刑探方多病交情颇深。或许你们可以从他那里想办法。” 暗暗叹口气，李莲花知道他们恐怕又要让方多病生气了。随即李莲花便要求验证李枭手里那枚天冰的真假，若是真的才会考虑救李雄的事。 李枭拿出天冰给他们二人看了一眼，李莲花确认真假后才应了他的要求。 ‖ 离开寒水寺后高闻歌忍不住开口问李莲花:“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他？他只有一个人，那是绝对无法扛住我们两个攻击的——” “闻歌，不是你叫我不要动用内力吗？”李莲花打断她。 “唉，你呀！”高闻歌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是我说的让你尽量不要用内力，可是……你就是因为他说的相信你是个守诺的人才做这个决定的对不对？” 高闻歌可太了解李莲花了，他就是那么个性子，就算过去十年也是如此。 李莲花牵起高闻歌的手往城里走，“好了，你也别操心了，我们去白水园看看情况吧。” “哎，我跟你讲，方多病可能会更生气哦。”高闻歌提醒李莲花，“那小子可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之前在李雄的密室里他们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倒真像是一对师徒，高闻歌觉得他们两很合得来。 这也没有办法，李莲花当然知道会得罪方多病，但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这个。 “到时候再说吧。”李莲花回答。 第88章 柴房内外心绪变 敲响面前的大门后李莲花和高闻歌等着人来开门。 “我以为你会直接翻墙进去。”高闻歌看着李莲花说。 李莲花确实这么想过，但他一个人也就真翻墙了，可是高闻歌和他在一起，两个人翻墙进去有点……说出去不好听。 哪有男子带着自己未婚妻翻墙进自己徒弟家的？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过了一会大门打开了，开门的还就那么巧是方多病。 “哟，在家呢？”李莲花朝方多病晃晃手。 开门看到门外是李莲花和高闻歌，方多病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到这来干什么？” “方小宝，一日为师终……唔唔？”高闻歌话都没说完就被李莲花捂住了嘴，她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李莲花，干嘛呢这是？ 她还有后面的“终身为父，身为你师傅来看看你不行啊？”没说出来呢！ 李莲花对方多病笑笑，“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既然我已经在这个破刃榜上了，躲躲藏藏的也没什么意思。” 方多病才不信他这鬼话，“呵，你这是想通了，来自首了？那怎么不把另外一个人带来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还被捂着嘴的高闻歌一眼，“百川院可不兴替罪这套。” “你瞧我这不也没有别的选择，嗯，要不咱们继续合作愉快？” “合作？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说好了找到线索互相通气，结果你们倒好，自己就去了。”方多病呵了一声说，“又在打什么算盘呢你？” 终于把李莲花的手从自己嘴上扒掉，高闻歌不开心地瞪了李莲花一眼，对方多病说:“找你合作你还不开心，小宝，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咯？” “就你话多，哼。”方多病抱怨。 “诶你这臭小子——” 李莲花把高闻歌拉住，“方小宝，你想好了吗？” 然后李莲花和高闻歌就被方多病安排去了一个像是放杂物的房间。 看着屋里的陈设高闻歌沉默了，这就是个和杂物间，亏得房间里还放了个草席在地上。 “就这，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们两个送到牢房里去。”李莲花道。 “李公子身子金贵，我怎么能亏待你呢？何况闻姑娘又是未名山庄的人，我不过一个百川院刑探，可得罪不起带着未名山庄少主令牌的人。”方多病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着，在桌边坐下。 高闻歌责怪地看了李莲花一眼，都是他，好好的方多病都被带坏了。 李莲花觉着自己有点无辜，这也能怪他吗？ “你们想去牢房，我偏偏要送你们住这柴房。李公子，满意吗？” 李莲花点点方多病，也在桌边坐下，问方多病找到那个郎中的同伙了吗？要不让他去见见，说不定一下就问出来了。 瞧着李莲花很想去牢房的样子，方多病断然拒绝，他和高闻歌是来自首的，审讯犯人这事儿跟他们没有关系。 几人正说着话呢，何晓惠突然进来，怪罪方多病把李莲花和高闻歌安排在这。 方多病却道:“李莲花是主动投案，闻可非要陪着他，我也不过如他们所愿而已。” 何晓惠还想把人带走，方多病拦住了，李莲花和高闻歌也说了两句话免得他们母子争吵。见着自己实在说不动，何晓惠劝了方多病一句叹口气离开了柴房。 “不用那么严肃，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李莲花踱步到方多病旁边说。 方多病骤然转身，“我就想问三个问题。第一，你们为何不燃信烟而是自己去追连泉？第二，今天又为什么来投案？第三，李莲花，你十年隐忍一朝而发，究竟是为了什么？” 提问的是方多病，但他却在李莲花开口前阻止了他，“等你想明白了，肯说真话再来找我。” 说完方多病拿着剑离开了柴房，交代外面的家丁看好里面两个人。虽然他也知道这些家丁拦不住李莲花和高闻歌两个人，但他们还未达到自己来这地目的，现在也不会离开。 “怎么办，你的小徒弟看起来很生气。”高闻歌坐在桌边喝着茶对李莲花说，“现在的他可没之前那么好哄喽～” 高闻歌乐得看李莲花的热闹，这么多年她可是很难见到李莲花吃瘪的样子。 “看热闹这么开心呢？”李莲花在高闻歌额头轻轻敲了一下，“你也不帮帮忙。” “哎呀，你又敲我！”高闻歌把他的手拍开，“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去做正事吧！只有两天时间呢。” 李莲花倒茶喝水，慢悠悠地说:“别着急呀，我这不是在想了吗？” ‖ “就这么小个伤口？”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的手指尖无言以对，“这不是有个天才大夫吗？还用得着让人来找我说什么‘不慎负伤，急需帮忙’这种话？” 高闻歌坐在凳子上回头道:“他那是被烫伤的，就算我是个天才，那我也得要有药吧？” 方多病冲高闻歌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我佩服。” 他就不该相信这两人说的鬼话！ “唉，方少侠你别生气啊，这屋里啥都没有，怎么说也得给两床被子吧？”高闻歌拦住方多病说。 “夜里冷，万一我这寒毒发作了，可难受得很的。”李莲花也补充道。 “寒毒？你不是说自己得的是心疾么，这寒症又从何而来？”方多病根本不信他们两个的话，“李门主‘扬州慢’天下无敌，就不要再跟我演这种戏了，没意思。” 方多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被子，自然也没有给。 ‖ 夜渐渐深了，李莲花本来坐在草席上，突然就咳了起来。高闻歌发现他的手特别冷。 “莲花，你怎么样了，我马上叫人拿被子来。” 李莲花吃力地靠在她怀里，明明脸色苍白地不行，还要安慰她:“我……还好。” 高闻歌心疼得不行，对门外喊:“赶紧叫方多病来！快点！” 门外的家丁面面相觑，推开门进来看到李莲花发抖的样子觉得确实不对劲，赶紧去叫方多病。 高闻歌也扶着李莲花让他自己坐着，自己好传内力过去，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有用“鸿云落”给李莲花压制他体内的毒，为什么他还是会对温度变化如此敏感，难道那毒就已经彻底影响他的体质了吗？ 好在“鸿云落”对李莲花现在的状况确实有效果，方多病赶来的时候李莲花的脸色都好很多了，但还是因为冷蜷缩在高闻歌怀里，方多病过来他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看到李莲花的样子，方多病才知道他刚才并没有说谎。 高闻歌也顾不上解释，让方多病赶紧把桌上的药给李莲花熬煮出来，然后又让他找了被子来给李莲花披上。 “药来了。”离儿匆匆将药端来柴房递给高闻歌。 “来，把这个喝了。” 高闻歌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李莲花嘴边喂他喝下，等药喝完才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 李莲花沉沉睡去，高闻歌给李莲花搭脉检查后又开始施针，直到李莲花脸色恢复，体温也正常高闻歌才稍稍松了口气，收回银针。 方多病之前以为李莲花说的什么寒毒是骗人的，可刚才那样子真的把他吓到了，他问高闻歌:“他不是有‘扬州慢’吗？为什么还会……你不是很医术很厉害吗？为什么他还会这样？” 紧握着李莲花的手，高闻歌不敢移开视线，“我的医术，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厉害……如果我真的厉害，又怎么会让他受这种苦？” 高闻歌看着李莲花的睡颜忍不住流泪，还是她太没用了，无法救自己的爱人于病痛之中。 “那他的毒到底怎么回事？” 第89章 答疑解毒离白水 “这件事……等他醒了，你问他吧……”高闻歌缓缓道。 她也不知道该对方多病说什么，李莲花有些打算也并没有告诉她。 何况，现在高闻歌只关心李莲花的身体状况。 或许她早就该把李莲花带回未名山庄去，什么南胤，什么业火痋，通通让他们见鬼去吧！ 她只要李莲花活着，无痛无病、健康地活着。 方多病看着高闻歌的样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在柴房里安安静静的守到天亮。 幸好有高闻歌及时渡内力，李莲花才一觉醒来身体就没什么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高闻歌担忧不已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没睡觉？” 高闻歌摇摇头，“你昨晚上把我吓惨了。”她的手现在还和李莲花握在一起没松开。 李莲花慢慢坐起身子，昨晚他突然惧冷恐怕是与最近频繁动用内力有关。若不是高闻歌一直用“鸿云落”和药物保着他的身体，恐怕昨夜他会直接冷到晕过去。 一边的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心情很是复杂。他已经不知道这人说的话，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他走到草席另一边坐下，看李莲花脸色红润便知高闻歌昨夜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你醒了？”方多病见李莲花已经能自己捧着茶碗喝水才开口，“你那个寒毒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说她也没有办法？”方多病指了指高闻歌。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缓了缓才说:“这毒……她确实没办法解。” “为什么？她不是未名山庄的少庄主、天下难得的医术天才吗？” “方小宝，我比这世间任何人都希望他健康，可是我终究只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所不能做到的事。”高闻歌轻声道，“我没有办法帮莲花解毒，我只能……”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我只能让他尽量不会毒发。” “不是还有‘扬州慢’吗？” “这个‘扬州慢’太耗费内力了，这不是还有闻可在吗？”李莲花回答。 知道这人还是没说实话，方多病顿了顿看一眼高闻歌才对李莲花说:“所以，你本来也没什么大碍。” 他不满这两人到现在还对他藏着掖着，起身便要离开。 李莲花出声叫住了方多病，告诉方多病昨天问的三个问题，第一个他现在能回答。 “你问我为什么不燃信烟，因为我知道碧中计厉害，你腿脚快，若是先遇到连泉肯定会吃亏。”李莲花对方多病说，“我跟小鸽子是两个人，就算遇到连泉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哪剩下两个问题呢？” “那两个问题……之后我再告诉你。”李莲花放下茶碗道，“在这之前，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一对相依为命的师兄弟的故事。” 高闻歌担心地看着李莲花，她发现李莲花的语气不太对劲，可能他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李莲花慢慢地跟方多病讲出了他刚下山时，和单孤刀遇到长马刀贺家被灭门的事，还有后来单孤刀将一柄软剑赠与李相夷的事。 可方多病没觉得他在说真话，直言李莲花是在指单孤刀是个小人。他很生气，李莲花把他叫住就为了讲这么个故事？就为了让他觉得自己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和方多病的反应不同。高闻歌听到李莲花讲的那些突然明白之前他在石寿村时，对自己隐瞒的是什么事了。 李莲花在怀疑，贺家那个遗孤是被单孤刀杀了的，而打造“刎颈”的云铁，就是当年贺家那块。 高闻歌后背一阵发凉，她也忽然想起之前她就觉得单孤刀的遗骨好像哪里不对劲，现在她才想起来，当年李相夷下山后她曾送过一模一样的两块玉给他们师兄弟二人，那玉是可以直接挂在剑上的。单孤刀那块她记得是被他系在剑柄上，而李相夷的则是被他收起来了。可在采莲庄找到单孤刀遗体时她并没有看到那块玉佩。 那玉佩呢？ 是被狮魂藏起来了么？不，不对……单孤刀身上甚至还穿着云铁做的护甲，玉佩又怎么会被狮魂藏起来？ 还有之前李莲花说小时候曾在单孤刀那见过一块，与当今万圣道内部通讯标志一样的玉佩…… 高文歌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知道李莲花想到哪一层了，但她希望所有的推测都是假的。 这时方多病被匆忙赶来的家丁叫走了，只因牢里关着的人不见了。 看来是何晓惠已经动手了。 果然，方多病前脚刚走，何晓惠就出现在柴房门口。 “李先生，闻姑娘，快走吧，我那傻儿子已经去那边了。”何晓惠对李莲花和高闻歌道。 昨天下午方多病发现李莲花不过是手烫着了才叫自己过去，气愤离开后何晓惠又来了一趟。方多病在生李莲花和高闻歌的气，但那与何晓惠无关，她是给他们送吃食来的。 也正因如此，李莲花才有机会请何晓惠帮忙。 “何堂主，真是麻烦你了。”高闻歌对何晓惠很是抱歉，让她帮忙放走一个罪犯，不知道方多病会生气成什么样。 “哎呀，说这个干什么，你和李莲花救了我的命，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何晓惠一点也不在乎地说。 “何堂主，还请帮忙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方小宝，然后请你帮我带两句话给他。”李莲花要来纸笔写了一句话，又掏出简凌潇的追踪蜂盒子，将两样一起递给何晓惠。 何晓惠自然应下。 李莲花把要对方多病说的话交待给何晓惠后，和高闻歌一道迅速离开了宅院。 ‖ 李枭李雄两兄弟其实很好找，他们去了城外的寒水寺，果然在寺庙门口就碰见了这两兄弟。 人是被救出来了，但毒还没有解。 原本应该在寺庙里解毒，李莲花说寺庙里万一有人来看见就不好了，所以一行人去了城郊无人踏足的树林。 解毒这事对李莲花来说不难，只是高闻歌始终觉得那兄弟俩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警惕着他们。 果不其然，毒刚解，那二人就想杀了李莲花和高闻歌。 高闻歌握剑挡在李莲花面前，但李莲花却不慌不忙出声阻止了李枭李雄。他告诉那二人，之前李枭给他看天冰的时候他便在上面落下了花粉，而恰好他又有可寻花粉的追踪蜂，追踪蜂已经发现了花粉所在，天冰怕是已被人拿走了。 李枭李雄还想着把他们两个抓住去换天冰，却不想方才给李雄解毒时，李莲花动了手脚，李雄体内的毒不仅没解还多了他的碧茶之毒。 趁李枭去检查李雄的空档，李莲花带着高闻歌离开了树林。 “莲花楼应该也被带到附近了吧？”出小树林后李莲花问高闻歌。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走吧，莲花楼已经被停在小远城附近一个安全的地方，”高闻歌摇摇头道，“地址他们也告诉我了。” “哎呀，这段时间没见着狐狸精，不知道它想不想我啊～”李莲花笑道。 “放心吧，它被照顾得可好了。”高闻歌回答，“算算时间，方多病应该也拿到天冰了。” 第90章 双剑斩恶恶不绝 按照原计划，李莲花二人在回到莲花楼后就该迅速离开，去找下一块天冰。可他们二人还没出发，就听见城内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那方向像是何晓惠的白水园。 直觉有些不妙，高闻歌和李莲花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往白水园赶去，等到了那一看:白水园已经因为爆炸变成了漆黑的废墟。 “遭了，方小宝有危险。”高闻歌脸色一变，李枭果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走。”李莲花拉上高闻歌往矿洞里去。 矿洞里七弯八绕，但要找到李枭他们并不难。 看到方多病被捆在矿车上动弹不得的样子，李莲花有些生气，听着李枭要求他解掉李雄体内的碧茶之毒，他也言说做不到。 李枭不信，这让李莲花不过两句话就将“刎颈”从袖中抽出握在手上。 “李枭，你可真是够草菅人命的，点矿石炸白水园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我若不这样做，高少主和李门主又怎会现身？”李枭冷笑道。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见李莲花和高闻歌渐渐逼近，李枭将剑比在了方多病脖子上，“我知道李门主神功盖世，高少主也天下无双，若不是有方少侠在，我也不敢轻易开罪二位。大不了我就引爆矿石，大家同归于尽。” 高闻歌冷漠地看着李枭说:“你可以试试看，在你点燃矿石之前，你的脑袋会先落地。” 许是信了李枭的话，方多病不惜骂李莲花冷血也要他和高闻歌离开。 但李枭却不认为李莲花是冷血之人，他言说李相夷重情重义，甚至道出当年单孤刀搜寻南胤后人是为了颠覆武林却无人敢告诉李相夷，这等秘史。 这件事，李莲花确实不知。 方多病也因李枭的话内心惊讶，这与他知道的单孤刀根本不同。 听着李枭的要挟，李莲花道说他确实无法解掉李雄体内的碧茶之毒，高闻歌也同样做不到。 “别在这儿跟我说谎了，这世间还有高少主解不开的毒吗？”李枭根本不信。 “这碧茶之毒我确实解不了，你也知道这碧茶乃天下至毒，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高闻歌回道。 倘若她能解开这碧茶之毒，李莲花也不至于至今还受着它的苦。 一旁的李莲花计上心来，告诉李枭他的“刎颈”剑中有块化龙晶石，想解毒可以用它试试。 李枭要求他们二人退三步将剑扔过去，李莲花照做了，而李枭却没能握住飞来的“刎颈”还与李莲花对了一掌，还叫高闻歌用剑划开捆住方多病的绳子把人救走了。 “李相夷，你中了碧茶之毒。”只对了一掌，李枭就察觉到李莲花内力不对之处，“看来这毒果真无解，不然高少主也不会让你中毒到今日。” 方多病被这结论惊到了，他侧头看向高闻歌，“他说的是真的？” “方小宝，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毒我已经中很久了，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莲花在一边安慰道。 “我弟弟中毒一日就萎靡不振，你这么多年了，还活的好好的。我想‘扬州慢’和‘鸿云落’能克制碧茶之毒。只要你们将这两种心法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李枭，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可惜了，我的‘鸿云落’可不是你能学的，他的‘扬州慢’你也同样学不会。”高闻歌冷笑道，“想用炸矿威胁我，你可是选错了人。” 高闻歌提剑直逼李枭，李枭知道她“不离剑”的威力，往后退了两步，不想刚好让高闻歌把“刎颈”从墙上取下扔给李莲花。 没想到高闻歌竟来这一招，李枭抓向高闻歌，而李莲花却在此时握剑而来，高闻歌向后躲避李枭的同时也让他撞上了李莲花的剑招。 李枭根本躲不开，被李莲花一剑伤到倒飞出去砸在墙上。 见哥哥被伤，李雄顾不得自己中毒，赶紧收功过去扶住李枭。 “李枭李雄，我呢，劝你们还是乖一点，在这儿等着被带走，不然我的眼睛能看见人，我的剑可不一定。”高闻歌警告他们。 “欺负到我们头上的都得死！”李雄怒目圆睁道。 说完，那兄弟二人就同时开始逆转碧中计。 “看来是谈崩了。”高闻歌摇摇头，她对方多病道:“方小宝，你退后面点。” “小心点。”方多病往后退去。 高闻歌和李莲花站在一块儿。他们俩多少年没一起动过手了，今天这机会属实难得。 李氏兄弟二人已经跃至半空，向高闻歌和李莲花逼近。但他们两个并未紧张。 “刎颈”横扫，“姬越”紧跟。 不过一招，李枭李雄二人就倒在李莲花与高闻歌的剑下，没了声息。 或许是他们动静太大，这矿洞在那兄弟二人倒下后开始震动，眼见这洞可能要塌，拿上李枭藏于身上的罗摩天冰，三人赶紧离开。 只是没料到刚出矿洞就遇到角丽谯带着人守在那。 “这么巧啊高少主，咱们又见面了。”角丽谯笑容满面地对高闻歌道，“真是谢谢你帮我找到罗魔天冰了，赶紧把东西给我，免得受苦。” “角丽谯，你可真执着，不知道还以为你好女风，整天追着我走。”高高闻歌面无表情道。 “果然是跟李相夷待久了，你这张嘴也这么令人讨厌。”角丽谯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对身后的一群人下令，“都愣着干嘛去把东西给我抢过来。”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好久没联手了，试试？” 李莲花点点头，微笑道:“好。” 旁边的方多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搁这欺负他没伴儿呢？ 刎颈化柔骨，越姬悲鸟雀。 一个武功顶尖的李相夷就已经很麻烦了，偏偏这里还有个高闻歌和方多病。 那些小喽啰一拥而上也不过挡了几秒罢了，雪公见他们不中用，也拿着飞链爪加入战局。 但雪公的加入也没让战况好上多少，李莲花和高闻歌配合得天衣无缝，闪避掉“姬越”后面的“刎颈”就刺了过来。 尽管周围的小喽啰时不时地来帮一下，可高闻歌只需一个侧身反点就能将靠近的人敲得下跪，更别提还有个方多病在那儿呢。 雪公拿着手中的飞链爪是没讨着一点好，反而被高闻歌斜劈弄伤。 “角丽谯，让手底下的人在前面冲锋，自己却躲在后面，你还是如此无耻。”高闻歌头不回地侧身反手一剑把身后来偷袭喽啰抹了脖子，“你喜欢躲，我就偏不让你好过。” 说完，一记“鹧鸪飞”从双剑中出，面前那些个喽啰尽数被剑招收了命。 角丽谯连退数步闪开，雪公想要回身帮忙，却被李莲花的“刎颈”剑柄在胸口顶了一下，这剧痛让他无心再顾及角丽谯了。 “有进步。”李莲花还有空夸高闻歌。 高闻歌有些小得意道:“我可从未荒废练习。” “你竟然搞划伤我的脸！”角丽谯虽避开了要害，但脸却被剑气带伤，她摸着脸上的血痕，怒火中烧地对高闻歌叫。 “哎呀这可不得了，居然伤了你的脸。”高闻歌假意关心，“下次，我一定瞄准你的脖子。” 第91章 令牌一出威自来 高闻歌也没想到角丽谯反应那么快居然躲开了，她有点不悦。按她的计算，角丽谯应该受伤才是。 不过没关系，高闻歌还有别的招在等着她。 江湖上人人皆知未名山庄少主的武器是一对长短剑，可高闻歌却不只会用剑。高闻歌的父亲高正义的兵器是他的针，飞针夺命，细不可见。这样的武器是很难防的。 高闻歌没能全部学会，毕竟她的武器不是飞针，是双剑。但高正义交给她的部分已经足够高闻歌在实战中使用了。 在和李莲花对付小喽啰的间隙，高闻歌从腰带里摸出飞针向角丽谯刺去。 飞针穿过挡在角丽谯面前的人，直向她的心口穴位而去。 角丽谯发现时已经慢了一步，她只来得及挡下一支，另外一支则刺进了她的左肩穴位，这一下就让她左肩疼痛不已。 “高闻歌！” 这下角丽谯彻底怒了，提着剑就冲向高闻歌。 高闻歌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挑挑眉，往后退半步，双剑交叉格下角丽谯的剑。 “终于知道出来活动一下了吗？角丽谯？”高闻歌似笑非笑地看着角丽谯。 “姓高的，别以为你有几分能耐。”角丽谯脸上的怒气已经清晰可见，她现在管不了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高闻歌了。 这下高闻歌也没机会再和李莲花联手了，她直接应付角丽谯去了。李莲花倒也不担心她，不管怎么说，高闻歌也是他教出来的。 高闻歌的武功确实比角丽谯强那么一些，角丽谯在她那儿完全没讨着好处，还被高闻歌划伤好几处。 但角丽谯此次来堵高闻歌他们三人带的人，比上次在石寿村多得多，李莲花和方多病的剑是砍了这个又挡那个。 好在转机很快来了。 何晓惠带着天机堂的人加入了战局，见势不妙，雪公堪堪避开李莲花的攻击连忙闪身到角丽谯旁边。 “圣女，我们得离开了！” “天冰还没拿到，不能走。”角丽谯看着高闻歌，还有这个女人，敢伤了她的脸，她怎么可能现在就走。 雪公忙劝角丽谯:“圣女，天冰我们下次再拿也一样，那李莲花一剑我们扛不下。” 角丽谯恨恨地看了高闻歌一眼，李莲花今日身子无恙，还带着方多病高闻歌两人，天机堂也非要掺和。 今天确实不宜再逗留了。 “撤。”角丽谯对雪公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两人就这么带着剩下的小喽啰撤走了。 见人离去，高闻歌转身搀住李莲花，他今日又被迫用了这么几次内力，恐怕身体会受不了。 果然，李莲花收起“刎颈”就有些站不稳了。 方多病也顾不得自己身体受伤，跑过来查看李莲花的情况。 “我没事。”李莲花摆摆手道。 “别逞能了，我们还是先找地方休息，我给你治疗一下。”高闻歌示意方多病帮忙，“小宝，辛苦你一下，把他背起来。” “哎，等等。我真没事——”李莲花才不想被人背着，那样子属实有些不好看，何况背他的还是方多病，那他更有些难为情了。 可方多病和高闻歌才不管他是同意还是拒绝，一个搭手，一个蹲下，直接把人塞方多病背上了。 “李神医这身体怎么回事啊？”何晓惠担忧地问高闻歌。 “何堂主不用太担心，他那是老毛病了，我给他治治就行。”高闻歌安慰她。 方多病带着李莲花才走出去几步，石水和云彼丘带着百川院的人也到了。 “那妖女人呢？”环视一圈地上躺着的人，石水问方多病。 “石院主现在去追还来的及。”高闻歌指指角丽谯离开的方向道。 “方多病，罗摩天冰呢？”云彼丘看着方多病道。 高闻歌摸出天冰在他们眼前晃了晃道:“云院主可是在找这个？” 没想到东西竟然在高闻歌那，云彼丘脸色一沉，“请闻姑娘把东西交给百川院保管。” 高闻歌狡黠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这东西是我家少主要的，百川院若需要它，还请去未名山庄跟我家少主谈，我不过一个山庄弟子，做不了主。” 云彼丘脸都黑了，谁不知道未名山庄少主高闻歌近十年，只在乔婉娩大婚时离开过山庄？平日里就在庄里谁也不见。 何况那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更不可能见他。 李莲花在方多病背后暗笑，这姑娘是知道云彼丘不敢与她动手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虽说百川院现在是江湖刑堂，但未名山庄却一点儿也管不了，人家不参江湖事，只管教人学医。离开山庄自立门户的就自动剔除，就算在外边做了什么也与他们无关。 云彼丘深吸一口气，未名山庄的人他动不了，方多病背着的李莲花总能带走吧 “方多病，你是百川院的刑探，当以大局为重，把李莲花交给我带回百川院审问。” “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方多病回答。 “方多病，我以院主的身份命令你，把李莲花留下。”云彼丘命令方多病。 “李莲花我一定要带走！”方多病断然拒绝，“四顾门已今非昔比，这个刑探的身份，我也不想要！” 说完，方多病掏出百川院给他发的身份牌直接扔在云彼丘脚边。云彼丘没想到方多病为了一个李莲花，连自己费劲心思才拿到的刑探牌都不要了。 “方多病你！”云彼丘气得不行，干脆拔出剑来，“你今天是非要带人走，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诸位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高闻歌收好罗摩天冰，安抚着方多病和他背着的李莲花，免得这两人一个不顾身子又要打，一个不顾一切也要打，“未名山庄少主令在此，谁敢动我家少主的人？” 她从袖子里取出少主令举在云彼丘和石水面前。 “先前让你们带走李莲花去驿站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现在李莲花身体不适，连站都不稳了，你们百川院非要带人走的话，先问问我手里的令牌答不答应。”高闻歌面无表情地盯着云彼丘，“云院主是非要与我们未名山庄作对，与我们少主作对吗？” 何晓惠也在旁帮腔，“若今日真想带走李莲花，那只能得罪了！” “方小宝，带他走。”高闻歌头也不回地对方多病道。 方多病便背着一直没说话的李莲花先一步离开了。 “若李莲花真有你们破刃榜上说的那般不对，未名山庄自然会亲自将人送去，可惜……”高闻歌嗤笑一声，“百川院查案是越来越差了。” 说完她也随着天机堂的人一起离开。 只留下对此无动于衷的石水，和气不打一处来的云彼丘。 第92章 山中云雾隐旧居 白水园已经不能住了，何晓惠他们只能去客栈，但李莲花的药还在莲花楼里。于是何晓惠和高闻歌他们便兵分两路，何晓惠带着离儿等人去客栈，高闻歌和方多病带着李莲花回莲花楼。 分开之前何晓惠对方多病千叮万嘱要他照顾好李莲花，方多病倒也没拒绝。 回到莲花楼，方多病把李莲花安置在床榻上，李莲花一路上都在强调自己没事能走，但怎么说都没能让方多病把他放下来。 “方小宝，你去把药给他热上，”高闻歌安排着方多病，她则在李莲花旁边坐下搭脉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哎呀，我就说了你是瞎操心，我没事……咳咳咳咳……” 李莲花的话都没说完就开始咳嗽，高闻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你就别说话了，你身体什么情况我知道，”高闻歌收回手把倒了热茶的茶杯塞给李莲花，“你就乖乖在这休息，待会儿药好了就吃药。” “接下来你们两个什么打算？”方多病问高闻歌。 角丽谯这次没拿到罗摩天冰，肯定还会找上门来，他们不能继续留在这。但下一枚天冰的线索苏小慵还没查到，盲目出发只会浪费时间。 “有个地方我准备去一趟，但是……”高闻歌侧头看向李莲花，“必须得有你一起。” 李莲花大致猜到她要去哪儿了，他摇头拒绝:“不行，只有那里我是不会去的。” “你去也去，不去我就下点药弄晕你了以后带过去。” “闻歌，我早就说过不能去，我也不会去。” “这次我可不会听你的。” “停！”方多病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话，“能不能好好说话，打什么哑谜！” 哦，她忘了方多病在这了。 高闻歌尴尬地看了方多病一眼。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方多病怎么着也算李莲花的徒弟。跟着去应该也没什么吧？ 但正好，李莲花不是不想去吗？高闻歌心想，那她和方多病一起不就能把人带走了嘛。 反正这会儿他虚弱。 高闻歌微微一笑，“来方小宝，我跟你商量个事。” 方多病一头雾水地看了李莲花一眼跟高闻歌往外走。 “高闻歌，方多病！你们两个给我回来！”李莲花在后面叫他们，但两人都没理。 莲花楼外，高闻歌简单跟方多病说了一下她的打算。 “云隐山？那不是……”方多病惊道。高闻歌竟然打算把李莲花带回云隐山。 “对，是他和你爹的师傅所在，虽然漆老头已经过世，但芩婆还在山里隐居。”高闻歌说，“当年莲花失踪、漆老头过世，这才让芩婆闭关不下山，我虽然每年都有去看她，但从我找到莲花后到现在我都还没去过也未曾告诉她我找到人了。” “所以你要带着李莲花回去看她？” 高闻歌点点头道:“莲花他总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芩婆，事实上芩婆一直很想他，他也一样很想念芩婆。只不过他这人就是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不告诉别人。” 这到是实话，李莲花中毒这事前前后后骗了方多病多少回了？要不是牛头马面，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看他好像并不同意你的决定。”方多病瞟了眼屋里对高闻歌说，“你能把人带去？” 高闻歌笑道:“所以才要你一起帮忙啊，去见见你师祖母不好吗？” 方多病嘟囔着:“谁是他徒弟了，我才不认这个师父……” 拍拍方多病的肩膀，高闻歌让他跟何晓惠说一下，他们即刻出发。 回到楼里，李莲花的药也热好了，高闻歌去看着他喝药，方多病则去联系何晓惠说他要与李莲花二人外出一段时间。 也是这间隙莲花楼高闻歌这才有空把莲花楼整理了一下，那云彼丘和石水来过一次好在被庄内弟子给挡了回去，不然这楼怕是要被云彼丘翻个底朝天，那李莲花的身份也就保不住了。又写了封信寄给山庄，询问之前安排的事怎么样了——把莲花楼托给庄内弟子照看时，高闻歌安排了一则流言外传，为的就是肖紫衿办四顾茶会摸黑李莲花这件事。 她说过谁都可以不在乎，只有她不能不在乎。 “唉终于整理好了。” 高闻歌一屁股在凳子坐下就不想动了，这莲花楼看着不大，也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 递给高闻歌一杯热茶，李莲花笑眯眯道:“辛苦了。” 狐狸精走到高闻歌脚边撒娇，高闻歌乐得不行，一个劲地摸它，李莲花给她的茶直接被放桌上不管了。 为了防止高闻歌和李莲花又把自己抛下跑了，方多病联系何晓惠都直接传信而不是自己去。 夜长梦多，三人用完餐就赶紧启程往云隐山去。虽然李莲花一路上都在反对，但被剩下两个人直接忽略了。 到云隐山的后莲花楼停在了无人之处，山上多小路，拖着一个屋子是上不去的。高闻歌把自己和李莲花的药带上，锁好门牵着狐狸精，又给李莲花带了一套厚厚的斗篷就出发往山上去。 “唉，师娘也不一定在家，我们何苦还要去爬一次山呢？很累人的。”李莲花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对高闻歌说。 他还是试图打消高闻歌带自己去见芩婆的心，但高闻歌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听他的。 “你都多少年没上山了，你怎么知道她在不在？”高闻歌停下脚步等李莲花走到自己旁边，“总之，你就别再想着逃避了，都到这里了你还想着不去呢？” 方多病走过来把李莲花搀住，“她说的对，你就别想跑了，要是走不动了本少爷背你上去。” “这么厉害呢？”李莲花露出个不相信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方多病。 “我能把他嘴给堵上吗？”方多病深吸一口气侧头问高闻歌。 “只要你能打得过他，随你。” 看来是不行了。 方多病只能放弃。 ‖ 没有直接把人带到芩婆现在居住的地方，高闻歌是先陪着李莲花回了趟小时候住的云居阁。 “云居阁？芩婆就住这里吗？”方多病好奇地看着门口的名字问。 “她没在这，这里是莲花小时候住的地方。”高闻歌解释。 这倒让方多病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云居阁竟然是李莲花他们小时候住的地方。那就是说，单孤刀曾经也住在这？ 李莲花推开门走进去，庭院里的水池中间有些许荷叶，左边是一个亭子，正对着拱桥的房子就是李莲花和单孤刀下山前的寝房了。房子走廊连接着右边的一个小房间，那边是留给高闻歌住的。 小时候高闻歌其实更多是和芩婆住在一块儿。但她没事就会往这边跑，漆木山也只能给她隔一间屋子出来住，免得她有时候待得太迟了不方便。也为了芩婆偶尔出门时方便照顾高闻歌。 院子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人却不如从前了。 第93章 旧舍内外忆往昔 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李莲花不由的想起从前。 屋外的走廊上没有灰尘，推开房门，正对着门摆放的就是漆木山的牌位。 顿了顿脚，李莲花观察着屋里的情况，屋子里除了这尊神位，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高闻歌轻声道:“进去吧。” 也该和漆木山上一炷香了。 从旁边的香盒里取出香点燃后递给李莲花，高闻歌和他一道在神位前的蒲团上跪下，规规矩矩地对着神位拜了三拜后将香插进香炉。 站在他们身后的方多病也恭敬地行了礼。 只是这么一会儿，李莲花的眼眶便红了。端起案桌上的酒碗，李莲花与另外一个酒碗碰了一下。 这次高闻歌没阻止他喝酒。 漆木山是一个爱酒之人，每次看到李莲花满脑子武学，就教育他人生一世，烂漫之处何其多，不要一直沉醉于胜利，那样的人生没有一点意思。 可李莲花那时候对漆木山爱酒十分不理解，他不懂酒有什么好的。漆木山爱酒，还常离开云隐山出去找酒，也因为这样，芩婆常与他争吵。漆木山好些次下山回来就被芩婆的阵法挡在外面回不去。 可后来……直到李莲花死里逃生，苟延残喘到现在，他才明白了漆木山那些话。 李相夷终于懂了师父的话，可漆木山却已不在了。 李莲花无数次后悔曾经没有多陪漆木山喝酒，导致现在他只能对着一个冰冷的神位说话。 放下酒碗，李莲花在高闻歌的搭手下站起来。 “你瞧你，难得回来一次哭什么呢？”高闻歌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老头子看到你回来肯定高兴。” 要不是今日高闻歌吃了药，这会儿恐怕她也在跟着泪眼汪汪了。但她也确实眼眶都红了。 李莲花接过手帕，倒是让高闻歌和方多病见笑了，看到他哭的样子。 一边儿的方多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东看西看试图找个话题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哦，我爹以前就是睡这吧。”方多病终于找到个可以聊的，他往左边走去，指着靠里的床说。 李莲花问他怎么知道的，方多病很骄傲的回答李相夷是武学奇才的事，天下皆知，他根本不需要硬背招式，所以那硬着剑招的屏风只能是单孤刀用的。 确实如此，李相夷在武学上的天赋非常人所能比，就算单孤刀每日勤学苦练却仍然比不上李相夷。 想起以前看李相夷和单孤刀练剑的日子，高闻歌嘴角微扬。 “这是什么？”方多病翻出一个大木箱子，把它盘到床上打开，“我爹怎么收了这么多破烂呀！” 方多病好笑地从箱子里拿出一柄断掉的木剑看了看放回去，又拿出一把小巧的弩。 他不知道木剑为何而断、银月弩从何而来，李莲花却清楚得很。那都是他和单孤刀之间的过去。 “碧玉刀？谁做的？”方多病没注意到李莲花的情绪变化，又从箱子里到翻出另外一把刀，刀柄上还刻着“赠师兄”三个字。明显是李莲花送的。 李莲花以为是当年自己自制兵刃的功夫不到家，才让这刀只用了几次就断掉了。可方多病却告诉他，这刀可还是一柄新的，而刀身是被人折断的。 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方多病将箱子里的那些破损都翻出来，这才露出了箱子底部一直被隐藏的东西。 箱子底刻着李相夷的名字，却又被人划掉。那力道一看就知不是随手划掉的。 李莲花手里的碧玉刀掉落在地，这事实让他难以接受，转身离开了屋子。曾经他以为的师兄弟情义，原来不过是他以为。 他的胸口像被人塞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高闻歌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东西，难道在单孤刀心里对李相夷的恨竟多于兄弟情义吗？以至于要将李相夷赠与他的所有东西都损坏掉。 如果单孤刀如此恨李相夷，那小时候单孤刀对她也是两种态度吗？表面随和，背后却恨之入骨？ 高闻歌不愿深思。 ‖ “来来来，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方多病乐呵呵地从屋里提着两壶酒走到亭子里来。 “你这臭小子，又从哪里翻出来的？我明明记得这屋子里的酒都被清空了才是。”高闻歌疑惑地看着方多病道。 方多病得意洋洋，“说明你清得还不够仔细！”他把其中一个酒壶递给李莲花，“虽然酒喝多了确实不太好，但你老是把话闷在心里，对身体更不好。” 李莲花侧头看向高闻歌，高闻歌无奈道:“喝吧喝吧，今天允许你破戒。” 李莲花这才拿起酒壶喝酒。 “哎呀，你喝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瞧着李莲花把酒当水喝得架势，高闻歌赶紧把酒壶抢走，“算了算了，你这样子我可不敢再让你喝了。” “你就让他喝点怎么了。” “方小宝，再多话你也别喝了，年纪不大酒瘾倒挺大。” 方多病闭上了嘴，他还想再喝两口呢，李莲花喝不了就喝不了吧。 热酒下肚，李莲花也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断断续续的跟方多病讲起他与单孤刀的过去。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让过，我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再生气了。”李莲花回想着过去说，“而我却从来没有发现，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后来漆木山和芩婆吵架吵得厉害，还一人带着一个徒弟去教，李相夷跟了漆木山，芩婆那边是单孤刀，两人分开教授，每月比试一次。只有高闻歌是两边跑，但那时候高闻歌与李相夷关系更好些，便多数时候都住在漆木山这边。 不过她也没呆多久，这赌约才比了一次高闻歌就被爹娘接回了山庄开始学习。 “有的人入江湖是立心，有的人是为了立命，可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话越说越惆怅，李莲花的心绪也越来越沉。 方多病却告诉他:“别人我不知道，但成为李相夷那样的人，是我方多病从小的梦想。” 李莲花自嘲自损的话都被方多病拆了去，不过寥寥数语，方多病便解了他的忧。 方多病崇拜李相夷，但他更当李莲花是推杯换盏交心的朋友。 高闻歌很满意，她就知道带上方多病是好事。有些话她说了李莲花这个固执的家伙也不一定能全听了去，多一个人来开导他效果只会更好。 “好了你们俩话也聊了，酒也喝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办正事儿了呀？”高闻歌敲敲桌子对他们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说不定还能赶上一顿饭——狐狸精都快饿扁了。” 说完，高闻歌还指了指趴在庭院里无聊至极的狐狸精。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碎了。 “时候确实不早了，走吧走吧。”方多病起身说，“南峰那边距离可不远。” “等会儿，南峰？”高闻歌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知道芩婆住在南峰？ 这有什么好难分辨的，方多病说门口地上有这里没有松针，怕是来此处打扫的人落下的，而附近能看到松树的地方只有那南峰之巅。 “可以呀方小宝，越来越厉害了。”高闻歌笑眯眯地鼓掌，“没错，你说对了就是那儿。” 李莲花嘴角也微微上扬，但说要去见芩婆，他心底到底还是有些忐忑和不敢的。 第94章 师徒相逢不算迟 出发前高闻歌将她和李莲花脸上的易容都卸掉了，免得芩婆认不出来。 三人步到南峰芩婆居住的云居阁时，方多病很疑惑这周围雾怎么这么大。高闻歌没解释，倒是让他去喊芩婆开门。 单纯的方多病没有多想就往大门走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触发了芩婆设在门上的机关，瞬间就有竹箭朝他射来，方多病赶紧后退避开。 “谁人敢闯我云居阁！老婆子说过不见外人！” 方多病看看云居阁大门，又看向高闻歌，这就看到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还有旁边的李莲花也在捂嘴偷笑。 “好哇你个高闻歌，你故意的是吧！”方多病指责她。 高闻歌连忙找补:“我这不是太久没来忘了嘛，对不起对不起！”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方多病生气道。 高闻歌笑够了才高声对着门内喊:“姨姥姥，是我回来了。” 这下大门才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妇人，这人便是李莲花的师娘、高闻歌姥姥的姐姐:芩婆。 高闻歌笑盈盈地走上前去抱了抱她。 “闻歌，既然是你怎么不说话呢？”芩婆拉着高闻歌的手埋怨，“我还以为打着幌子招摇撞骗的家伙。” “这好久没回来看您，还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错，”高闻歌笑道，“这次回来我还带了一个人，您一定要见见。” 芩婆有些奇怪，她顺着高闻歌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不远处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正望着她。她心底有一丝猜测，能和高闻歌走在一起的人…… “姨姥姥，我把相夷带回来了。”高闻歌温和道。 “相夷……”芩婆不敢相信，这个她面容与李相夷无一相似的人，竟然是她那失踪多年的徒弟李相夷！ 李莲花走到芩婆面前恭敬地向她行礼，“不孝徒儿，拜见师娘。” 就这么一句话芩婆便红了眼眶，真的是李相夷，没想到高闻歌竟然真的把人找到了。 “相夷，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看着徒弟这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虚弱样子，芩婆实在心疼得不行。 李莲花实在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看着芩婆。 “姨姥，这位是天机堂的少堂主方多病。”高闻歌又把方多病拉过来介绍，“是相夷和我的好友，这次是与我们一道来拜访的。” 芩婆看着方多病点了点头，转而对李莲花和高闻歌说:“先进屋来再说。” 芩婆一手拉着李莲花一手拉着高闻歌往里面走，方多病也连忙跟上，还不忘将大门关好。 ‖ “那个少年是你徒弟吧，天赋不错。”芩婆对李莲花说。 “师娘，他并非我的徒弟，我也没有教过他什么。”李莲花否认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方多病一直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但李莲花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有教过他，只不过是在方多病年幼时对他许过一个未能实现的诺言罢了。 高闻歌在后边插嘴:“他就是嘴硬，其实早在心里认可了人家，还成了很好的朋友呢。” 李莲花无奈看了她一眼。 “那只狗是怎么回事？”刚才开门时芩婆就注意到了跟在他们脚边的小黄狗。 “哦，她叫狐狸精，是不是很可爱？”高闻歌笑眯眯道，“狐狸精可聪明了！” “你们两真是闲的。”芩婆有点无言以对。 在屋里坐着聊了聊，芩婆感慨着当年徒儿失踪后漆木山悲痛欲绝，闭关锁门不见人，说是练武功，却不想因走火入魔去世。又道她在那之后才发现自己舍不得漆木山，也舍不得两个徒弟。 好在高闻歌每年会到云隐山来陪她一段时间，不然一个人陷在过去更难受。 “闻歌说她不相信你死了，就算把每一寸土地都翻一遍也要找到你，说实话，那么多年过去我都要没有希望了，她却仍旧不放弃。好在呀，她还是找到你了。”芩婆看着高闻歌对李莲花说，“这些年你在外面真是受苦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不太愿意说起过去，所以高闻歌跟芩婆解释:“东海一战他坠入海中，后来又被普渡寺的无了大师救走，那时候相夷中了碧茶之毒，无了大师用梵术才保住他的命，但容貌却已大改，故人相见难相识。” 说到这高闻歌叹了口气，“幸好他有‘扬州慢’，幸好我后面把人找到了。找到相夷后，我就一直用‘鸿云落’给他压制体内的碧茶之毒，但他老不听劝，有几次毒发给我吓得不行……姨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芩婆笑道:“那可确实是他的不对，闻歌可是未名山庄的少主、医术上少见天之骄子，相夷，你怎么能不听她的话呢？”停了一下她又道:“再怎么说闻歌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可是定了亲的，你呀，要好好听她的知道吗？” “徒儿知道了。”李莲花回答。 瞧着高闻歌的样子，芩婆笑而不语，把李莲花的手拉过来搭脉检查。高闻歌果然是有办法，李莲花的情况确实比她想的要好很多，身子畏冷应该也是因为中毒太久了才会这样。 “闻歌，有你在他身边确实让我放心了许多。”芩婆欣慰地松开李莲花的手腕对高闻歌说，“你果然成长了不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继承未名山庄了。” “姨姥你说笑了，我跟你、我姥姥还有我爹还差得远呢！” “相夷，闻歌，既然你们回来了就好好在这住下。尤其是相夷，你这身子得养着，就住在这云隐山哪儿也别去了。” 但不离开不太可能，至少现在是不行的，毕竟外面还有一群南胤人蠢蠢欲动呢。再者说，角丽谯还没找到所有的罗摩天冰，若是让她寻到这地方来，岂不是打扰了芩婆？ “师娘，我还不能留下。”李莲花说。 “李相夷，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李莲花起身走到芩婆面前跪下，“师娘，这些年是我不对，一直没有回来看过您，但有些事情还需要我自己去了结，这次回来看到您身体健康，我就满足了。” 没想到李莲花会拒绝自己，芩婆有点难受。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与漆木山膝下无子，早把李相夷当做自己亲生孩子一般看待了。这次再见面，看到李莲花因为中毒变成惧冷、身体不好的样子，芩婆怎么会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 芩婆想让李莲花留下，不要再掺和进那些纷扰，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也不能强行阻拦。 芩婆叹了口气，把李莲花扶起来。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执拗，我年纪大了，也劝不动你了。”芩婆望着李莲花道，“你父母与你师父有恩，我想替他还了这份恩情，你却要拒绝。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师父又如何放心得下？” “姨姥，你别生气。”高闻歌走过去挽住芩婆道，“相夷有我照看着呢，他的状况我最清楚不过了。” “师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闻歌在，我不会有事的。”李莲花轻声劝道，他何尝不知道芩婆的良苦用心？只是很多事还没解决，他不能留在这。 芩婆看着这两人叹气，“罢了罢了，李相夷，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把你的事处理了，一个月以后你就乖乖给我回来继承师门。” 李莲花微笑应答:“师娘，我明白了。” 看着他那样子，芩婆还是有些气恼，瞪着高闻歌道:“还有你，把人看好了别让他再胡来了，听见没？” “哎呀，姨姥姥～我都知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肚子都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吃饭呀？”高闻歌对着芩婆撒娇，中午饭都没吃呢，早饿得不行了，“相夷吃了饭还得喝药呢！ “就知道吃，真是的……”芩婆在高闻歌头上点了一下，然后往外走去，“等着。” “好嘞！”高闻歌开心地回答。 第95章 掘坟挖尸野心出 “走吧，我们去看看方多病和狐狸精，”高闻歌给李莲花整理着斗篷，“再呆在外面，他该觉得冷了。” 就像高闻歌说的那样，方多病搁外面冷得抱着狐狸精不撒手。 “你们说完了？”见李莲花和高闻歌从屋里出来，方多病迎过去道。 “再不说完，有些人就要被冷晕了。”高闻歌调侃他。 “还知道我在外面呢！”方多病把狐狸精放到地上，“你们聊了什么？” “姨姥姥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主要是指莲花，让他下山去处理事情，一个月之后就要回到云隐山来继承师门。” “唉，这下好喽，我看之后我身体好了，自在的生活就没了。”李莲花摇摇头说。 “人家芩婆又没说让你一辈子都不下山，你愁什么呢？”方多病觉得李莲花有些好笑，“诶，说起来怎么就你们两个，芩前辈呢？” “师娘去做吃的了，”李莲花忽然兴起对方多病说，“说到这个，方多病，你以后就是云隐山之后了，不如今日就叩拜你的师祖婆婆，再向你师父我磕头敬茶，以后这云隐山就交给你来守了。” 方多病连忙拒绝，他才不要呢，“拜师都是儿时的戏言了，怎么可以把小孩子的话当真呢？” “臭小子，你还想赖账呀？在灵山的时候我怎么记得有人说他是我徒弟来着？” “你讲什么笑话呢，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给你磕头？” 方多病才不干呢，他也要面子的好吧？倘若自己还小就算了，都十几岁了，让他磕头敬茶，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吧？ “没关系，这礼早晚要补上。”高闻歌在一旁笑道，“到时候呀，我可以给你们做个见证人。” “可别，这事儿，他做梦还差不多。”方多病才不掉她的陷阱，“你当见证人也没有用。” “你这小子真是的。”高闻歌有些无奈。 李莲花咳了两声:“这外面这么冷，我可受不了，我要回屋子里去了。狐狸精走。”说完他还把狐狸精也叫上往回走。 这下方多病和高闻歌也顾不得和对方拌嘴了，跟在李莲花后面一起回屋去了。 屋子里确实暖和不少，没料到李莲花他们今天会来，芩婆也没来得及准备，堪堪做了4个菜端出来吃。 菜很普通，李莲花却吃得很开心。从东海一战后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芩婆的做的饭菜，普通的菜也让他觉得开心。 对于父母离世后经历过流浪的李莲花来说，云隐山就像他的家，真正的家。 所以吃到芩婆做的饭菜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云居阁没有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客房，夜里方多病就被安排在了单孤刀从前的房间。而高闻歌花了好些口舌才让芩婆同意她和李莲花住一间屋子，为此两人还挨了一顿骂。 “好久没回这里住了，还有点不习惯。”高闻歌坐在床榻上看着周围说。 “唉你说你，明明有房间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一起住呢？害我跟着你一起被师娘骂。”李莲花无奈地看着她说。 “我乐意～怎么着，你还想把我甩掉啊？不可能的。”高闻歌摇头晃脑道，“甩不掉的～” 李莲花摇摇头，他拿她真是没办法。 “知道你甩不掉了，赶紧睡吧，这大晚上的……”李莲花灭掉蜡烛道。 ‖ 第二天早上，李莲花出门看到方多病坐在亭子里愁眉不展，便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方多病拿着昨夜在单孤刀房间发现的东西给李莲花看，上面写着单孤刀查到的南胤的事。 方多病是在睡觉时发现的，单孤刀那枕头太硬了，他检查后才发觉那枕头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木箱子。拆开枕头，打开木箱就看到了这些写有南胤信息的纸。箱子里还装着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 小盒子上刻着南胤文，方多病想过要将它打开，却不想这个小小的盒子竟有自毁装置，他便不敢再试。 结果就愁了一晚上没睡。 李莲花看着盒子上的纹路想起了一品坟里宣妃陪葬品的花纹，他觉着这东西与宣妃陪葬品上的纹路一样，极有可能就是她的私有物。他让方多病试试宣妃的生辰。 宣妃的生辰刚才那几张纸上就有写，方多病就着那日期对着盒子的锁试了试，果然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装的是宣妃写给术师风阿卢的信，虽然信件用的是南胤文字，但盒子里还有译本，所以他们阅读起来也并不困难。 信上宣妃托风阿卢照顾她的后代，并与金玉黄权四人联系，好复兴南胤。可风阿卢不知为何没能接应到宣妃的孩子，金玉黄权四人还将南胤财宝瓜分。 “那些南胤人应该还是找到了宣妃后人，不然这些东西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我爹是宣妃的后人？”方多病不敢相信。 李莲花让他先看看盒子里别的信。 而剩下的信却佐证了他们的猜想，单孤刀就是宣妃的后人，万圣道封磬就是风阿卢的后人。单孤刀当年被封磬找到后没有反对他们的计划，还与之暗通谋划了一切。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可太能隐瞒了，那么多年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高闻歌道。 她一直以为情绪稳定对她极好的单孤刀竟然在背后与封磬谋划着复兴南胤的大计。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李莲花觉得单孤刀恐怕没那么容易就放弃，他决定将单孤刀的棺材挖出来重新检查他的遗体。 离开前和芩婆又聊了两句，芩婆一再嘱咐高闻歌把李莲花看好，她连连点头答应芩婆才稍微放心了些。 这不检查不知道，开棺后他们三人才惊讶地发现尸体竟然腐烂得只剩骨头了。不仅如此，骸骨身上所穿的护甲都是假的。 在采莲庄找到遗体的时候李莲花和高闻歌也没有仔细检查过，只确定面容确实是单孤刀，体貌特征也与之一样，随即便将棺材拉到漆木山旁边葬下。 现在重新检查才发现这具遗骨的手指的确断掉了，但不是单孤刀那样被箭簇震断的，而是被斩断的。 “当年你们二人下山我送过两个一样的玉给你们，他的玉被挂在剑上了，你的则是随身携带。但这遗体上却没有玉，我先前以为可能是狮魂藏起来了，可他的包裹里却也没有。”高闻歌说，“所以，这个人不是他。” 棺里的是另外一个被挫顾剥皮改成单孤刀模样的人。 单孤刀还活着。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后谋划的。他的死、李相夷中毒、四顾门与金鸳盟大战，全都是他的算计。 只因为当初李相夷反对与朝廷有瓜葛，也反对他追寻南胤后裔。 “四顾门做不了他的刀，他就毁了再做一把。”李莲花心中百种无奈与痛，“师兄，原来我从未看清过你。” 从未看清过单孤刀的人又何止李莲花，高闻歌也是一样。 第96章 父子师门剑刃向 难怪万圣道会几次三番地去未名山庄希望达成合作，原来是为了将江湖控制于手心。 未名山庄乃是以医术出名的门派，如果能把他们掌握在手心，控制百姓与大部分的江湖人士也不会太困难。因为很少有人会与一个医术闻名的门派过不去。 先前李莲花和高闻歌以为里面是单孤刀才将他埋在漆木山旁边，既然发现他不是单孤刀，那棺材里的骸骨就得重新埋一个位置了。 高闻歌和李莲花给漆木山上了一炷香。 单孤刀还活着，李相夷也活着，漆老头应该会安心吧。虽然单孤刀可能已变成他们不认识的样子了。 尽管高闻歌总是漆老头漆老头地叫他，但怎么说也是她的姨姥爷，就这么走了多少也让她心里难受。 高闻歌心里暗暗叹气，谁又能想到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师父，我回去看过师娘了。”李莲花看着墓碑说。 虽然迟了好些年，但他也算回过家了。事实上，如果不是高闻歌这次执意要带他回云隐山，他可能也不会回来。 回云隐山让师娘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只是让她老人家徒增担忧罢了。 “走吧，我们今晚找个客栈住一夜。”高闻歌把李莲花从地上扶起来说，“莲花楼让它先留在那吧。” “不回莲花楼？”方多病有些奇怪，李莲花不是对钱斤斤计较吗？他舍得住客栈？ “这云隐山晚上这么冷，住什么莲花楼啊，客栈要暖和点。”高闻歌回道。 李莲花也就是这中午太阳暖和点了才没披着斗篷，晚上太阳一下山怎么受得了？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问:“你舍得吗？” 这小子问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高闻歌一头雾水。 “方小宝，你话怎么这么多，你要是不住就自己回莲花楼去。”李莲花没好气地瞟了方多病一眼。 “诶，别啊！”方多病连忙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也什么都没听见。” 他才不想一个人去守着莲花楼呢，多无趣啊！ 瞧他那慌张的样子，高闻歌笑出了声，有方多病在一起，感觉平日里都快乐了不少。 ‖ 客栈里的人今日不多，高闻歌自然要了两间比较好的房间。 吃完饭日常催李莲花吃药然后用“鸿云落”帮他压制体内的毒，高闻歌都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正忙着就听到门外方多病在和什么人说话，那架势还愈演愈烈。 高闻歌收功和李莲花安静地听外面的动静，却发现和方多病说话的那人声音他们听过，甚至十分熟悉。 那是单孤刀的声音。 单孤刀突然出现在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两人立即拿着剑出门，正巧赶上单孤刀要对方多病动手，李莲花手中“刎颈”被他飞投向单孤刀。 单孤刀把剑挡下弹回李莲花手中。 这是单孤刀假死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师弟的剑，还是这么防不胜防啊。”单孤刀望着李莲花道，“十年了，没想到我们都还活着。” 看到单孤刀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李莲花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单孤刀。 “还有师妹也许久不见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酒，好好聊聊，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 李莲花不明白单孤刀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苟延残喘的这些年里到处找单孤刀的下落，有朝一日找到了，却发现那是假的。 “十年……我真的足足找了你十年。”说着说着李莲花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除了这句话竟说不出别的了，“我找了你十年！” 对李莲花情绪如此激动的样子，单孤刀却只道他也算对得起自己小时候那般照顾了。还问李莲花被一个不放在眼里的人骗了十年的感觉如何。 单孤刀说了很多话，每一句话都是在往李莲花心上插一把刀。他甚至告诉李莲花，当年他若不杀了云铁的主人，又怎么会有一把软剑能送给他？ 李莲花不明白，是他从来就没看清过单孤刀，还是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单孤刀就变了。 “够了。”高闻歌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单孤刀的话，“我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看相夷的，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家伙，单孤刀，我看错你了。” “看错？”单孤刀笑了，“高闻歌你和李相夷一样，太高傲了，以为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结果被人骗得团团转，你们两个就是笑话。” “不过是蚂蚁在大象腿上咬了一口，有什么好得意的？”方多病嘲讽单孤刀。 没想到方多病还来插一脚，单孤刀斥责他:“闭嘴，你是我儿子怎么向着他说话！李相夷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向着他！” “你才该闭嘴，你有什么资格称是他的爹？你养过他吗？教过他吗？这么多年你见过他几次？”高闻歌怒道，他单孤刀有什么资格以父亲的身份教育方多病？ “你若想争输赢，那李相夷早已输给你了。”李莲花忍下心头的酸楚对单孤刀说，“别再一意孤行了，收手吧。” 单孤刀却言:“赢你一个李相夷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全天下的拜服于我。” “你疯了。”高闻歌失望地看着单孤刀。 “疯了？哈哈哈，高闻歌！你根本不懂！”单孤刀大笑，“我劝你把罗摩天冰交出来，拿给我。我怎么着也叫你一声师妹，我可不想对你动手。” 高闻歌也笑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自己找啊，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既然撕破脸皮那就只能动手了。 方多病和高闻歌一左一右地站在李莲花旁边防着单孤刀，本该父子团聚、师门相会的温馨场景就这么破碎了。 和方多病对视一眼，高闻歌与他同时出手向单孤刀攻去。 单孤刀反应也快，直接向后跃出几米避开了他们两个的攻击。 “闻歌，有一天你会自己主动把罗摩天冰交给我的。”单孤刀语气中满是自信。 “是吗？可我觉得你今天就要在这吃点苦呢！”高闻歌冷冷道。 单孤刀不做回答，扔下一枚烟火弹遁走了。 高闻歌想要去追，李莲花把她拉住，“别追了。” “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分。”高闻歌收剑回鞘，单孤刀已经完全不顾及师门情义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李莲花在心中喟叹。 只是方多病不该被他们卷进这些事来，他若未被卷进这事，也就不会知道单孤刀做过的一切。 但方多病告诉李莲花他并不觉得后悔，“正因为被卷进来，我才看得更清楚，才更明白自己应该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的样子，真切的感受到他已经成长，不再是刚入江湖时那个毛头小子了。 “下次再见面，怕是真的要刀剑相向了。”高闻歌叹气，“夜露深重，我们还是回屋里吧。” 第97章 传信归家是喜事 纵然心里有万般情绪，但李莲花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化成一声轻叹。 回到屋里李莲花也睡不着，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想着什么。 看他眉毛都皱在一起的样子，高闻歌伸手抚上，把李莲花惊了一下。 “想什么呢又把眉毛皱起来了。”高闻歌问他。 李莲花这样子让她很是担忧。 “嗯，没事。”李莲花冲她笑了笑，“你要是困就去睡吧，不用在意我。” 高闻歌瞥他一眼，他这样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你们睡了吗？”方多病突然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高闻歌应道。 得到回复方多病才推门进来，他刚收到了天机堂传来的消息，昨日笛飞声突破了百川院第九牢，那里面关的是金鸳盟四象青尊之妻两仪仙子。 笛飞声恐怕是与单孤刀联手了，去百川院第九牢怕也是为了罗摩天冰。 按理说，笛飞声应该对罗摩鼎没有兴趣，这次他突然这么做确实让李莲花觉得有些讶异。 加上之前单孤刀这事，李莲花觉得恐怕笛飞声他也未曾看清。 高闻歌拿着方多病带来的纸条看，若笛飞声真把罗摩天冰从两仪仙子手中拿走，那单孤刀早晚会为了他们手中这枚找上门来。 三个人坐在桌边各自愁，偏生这时候有人敲门，方多病看着高闻歌，高闻歌示意他去，方多病只能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客栈掌柜，看到来开门的方多病，他先行了个礼才告诉方多病何堂主来信叫他赶紧带着李莲花和高闻歌回去。 关门后方多病立即回到桌边对李莲花二人说:“我娘让我马上带着你们两回天机山庄。” 这不免有些奇怪，何晓惠这时候叫方多病带他们两个去天机山庄干什么呢？ “难道庄里有什么情况？”高闻歌疑惑道。 方多病也不知原因，这突然的来信令他很是忧心。 “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李莲花安排道。 这无可厚非，但出发前他和高闻歌还得做点伪装才行。 ‖ 瞧着高闻歌做易容的手段，方多病不得不佩服，把一个人从各种方面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能力的确不是谁都有的。 难怪高闻歌对自己易容的功夫相当自信，若不是他现在在这看着谁能信她和未名山庄的少主是同一个人？ “方小宝，我可提醒你别把我名字叫错了。”高闻歌警示方多病。 “放心～”方多病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叫错。 收拾好东西他们就架着莲花楼往天机山庄赶去。 他们在路上加急赶路，又将莲花楼停到离天机山庄较远的山里，结果到了山庄门口看到大门铺的红地毯还有红灯笼，方多病当即傻在原地。 “方小宝，你家这架势……该不会是昭翎公主来了，你要成亲了吧？”高闻歌看着天机山庄的大门对方多病说。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 方多病急得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自家大门去找何晓惠了。 “这你说你干什么非得逗他呢？”李莲花语气无奈道。 “你不觉得逗他特别好玩吗？”高闻歌笑嘻嘻地看着李莲花，“走吧，咱们去凑凑热闹～” 她拉着李莲花的手往天机山庄里面走去，李莲花在后面摇头叹息，这姑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所以你急着催我回来是因为小姨要成亲？”方多病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晓惠。 何晓惠的开心都表现在脸上了，“怎么？这还不能叫你回来了？” 方多病哑口无言。 接着她又看向高闻歌和李莲花，“这次李先生和闻姑娘能来参加，我们还是很开心的，可惜我家晓凤与李先生无缘……” “娘！”方多病赶紧打断何晓惠的话，高闻歌还在这她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何晓惠尴尬地看向高闻歌，“闻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先生一表人才与姑娘乃是绝配，我家晓凤也只是欣赏李先生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方多病觉得何晓惠这是越描越乱了，他明显看到高闻歌和李莲花的表情都更古怪了。 “娘，小姨这个婚事是不是太快了？”方多病连忙岔开话题问何晓惠，“对方是什么人啊？” 何晓惠说不久前何晓凤在山下捡到一个受伤的公子，长相还算俊俏，把人带回山庄照顾了一段时间后就动心了。 虽然说有点太仓促，但那二人已经感情很好如胶似漆，便想着把事定了。结果听着李莲花和高闻歌要来，何晓凤就要把婚事办了。说是怎么着也得在李莲花前面成亲。 高闻歌看向李莲花，李莲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过。 “那小子在外头胡闹够了滚回来了？”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方多病就连忙逃到何晓惠身后躲起来，何晓惠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看着门外走进来的男子。 “老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小宝的朋友，李莲花和闻可。”何晓惠对方则仕说。 李莲花已经站起来了，他和高闻歌一道向方则仕行礼打招呼。 见着有外人在，方则仕的怒气渐消，也朝他们微微点头做回应。随即才看向冲着自己尬笑的方多病道:“看看你这吊儿郎当站没站相的模样，混迹江湖你混了个什么名堂！今天我——” 方则仕的话没说完方多病就冲过去把他抱住了。 “你干、干什么！放开，你放开！见笑！”方则仕被他惊得慌乱无比，没等两秒就把人推开了。 旁边的何晓惠忍不住笑了出来，高闻歌和李莲花也侧过头去闷笑。 方多病真是有意思，能把威严的户部尚书都搞得那么慌。高闻歌觉得这应该就是被爹娘宠爱的表现了。 被自己爹推开，方多病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对他说:“方大人，从前我从来没好好叫过你一声爹，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了不起的亲爹！” 尽管李莲花他们几个觉得方多病这是真心表露，但方则仕不这么想，他倒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小子在外头是不是招惹什么大麻烦了？一回来就卖乖，别跟老子面前动歪脑筋。还有，你跟公主的婚事别想躲，等你小姨的事儿办完了就该谈你的事儿了，皇恩浩荡，你躲不掉！” 方则仕的话让方多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接躲到何晓惠身后去，对方则仕的话表示反对。但他这样反而把方则仕气得说他“顽冥不灵”，还让何晓惠管管儿子。 这宠爱儿子也不是何晓惠才这样的，但他们两个总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吧？方则仕责怪方多病，她就得劝。 “哎呀，有客人在你就少说儿子两句吧，工部的人来贺喜了，我已经请到西宴厅去了，你赶紧过去招呼招呼啊。”何晓惠给方则仕找了个台阶下。 方则仕这才点了方多病两句后离开。 他前脚刚走，何晓惠就说有件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他们，随即就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间屋子，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他们。 何晓惠说因为何晓凤成亲之事，天机山庄对外发了许多请帖，也就因此陆续收到不少贺礼。而这个礼盒不知是谁送来的，但却是天机堂旧时机关锦盒设置。何晓惠觉得这东西有问题便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枚罗摩天冰。 第98章 妙计满堂高手护 这确实太奇怪了，方多病赶紧打开盒子查看，里面竟是空的。 可何晓惠说半个时辰前东西还在，她见着吉时差不多了才将冰片放回盒子收好离开。之后她就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去了，这也没多久啊，东西怎么就不见了？ 这座山只有一条路通往天机山庄，但李莲花他们三人一路上没见过有人下山，那么此人定还在山庄内未离开，说不定来吃喜酒的人里就有偷走天冰的人。 何晓惠说这会儿婚宴厅里还有人，若是宾客定是在那吃酒。于是四人又在她的带领下去了婚宴厅。 婚宴厅里方则仕在众多宾客之间游走应酬，整个屋子喜气洋洋，觥筹交错。他们就这样在门口看也看不出来谁有问题，何况里面人那么多，盯也盯不过来。 李莲花问何晓惠:“何堂主，不知这婚宴可否有助兴的节目？” 何晓惠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何堂主，既然这人冲着天冰而来，我们可以用我手里这枚天冰来引蛇出洞。”高闻歌解释道，“天冰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一旦这东西在婚宴上出现，认识的人与不认识的人反应自然不同。” “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再被人带跑……”方多病有点担心这样做会得到相反的效果。 “你这臭小子把自己家当什么地方了？”何晓惠拧了下方多病的耳朵，“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想要踏出我天机堂半步可没那么容易。” “那就有劳何堂主了。”李莲花道。 何晓惠虽应下了，但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岔子，说要去把展护卫请来。李莲花瞧着她走远才问方多病这人的来历。 可惜呀，方多病也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只知道是他小姨专门请来的，平日里也不怎么与他人说话，最多跟他小姨说两句。方多病表示这人虽然脾气古怪，但武功确实厉害。 “走吧去看就知道了。”说完方多病便追着何晓惠的脚步而去。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她看到李莲花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她低声道:“知道你是天下第一，但也不至于谁都瞧不上吧。” 李莲花挑眉，“是吗，我可没这样说。” “啧，得了吧，你还骗得了我么？走吧走吧，去瞧瞧这位还需要天机堂堂主亲自去请的是何方神圣。” ‖ 跟着何晓惠穿过一道门，左边屋顶上坐着一个人，隔得远有些看不清面容，只见的那人好像头发都没扎。 “这人确实有点怪，坐那么高干什么？”高闻歌悄悄地和李莲花说。 李莲花看她一眼没开口，他隐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等方多病唤了人下来，李莲花和他说:“这人架子有点大啊？” 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的方多病摆摆手，“习惯就好。” 听到李莲花说话的声音，在屋顶的展护卫若有所思，于是直接从上面下来落到李莲花对面。 这下李莲花明白为什么这展护卫架子如此大了，他有这个资本和实力。 ——展云飞？他怎么会跑到天机山庄当护卫来了？ 看清这位展护卫的脸后，高闻歌很是惊讶。还有他那头发，不会真就这么多年都没再梳起来过吧？那也太…… 高闻歌不知道怎么说，是该说他太守诺了，还是该说他太一根筋了？ 见到李莲花和高闻歌的展云飞也有点奇怪，他没有开口和二人说话，而是按下心中的疑惑。这里人多，他得寻个人少之处再去探查。 “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莲花楼楼主李神医和他的未婚妻闻可，是我家小宝的好友，”没有发现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何晓惠站在中间为双方介绍起来，“这位是展护卫，人称江湖神龙，八十六路无锋剑。” 李莲花微微一笑，“展护卫，幸会啊，在下李莲花。” “闻可。”高闻歌接话道。 展云飞看着二人顿了顿才回答:“展云飞。” 瞧着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方多病觉得这三人怕是隐藏着什么，但他们都没表现出来，他也就按下不表。 反正人还在天机山庄，方多病总能探查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何晓惠引着几人到书房议事，把情况与展云飞说了，还请展云飞多废些心思。展云飞也没有拒绝。 李莲花实在好奇展云飞怎么会在这，便在他两说完以后询问他:“展护卫我有一些好奇，你武功这么高强，怎么会留在天机山庄做护卫？” 这问题展云飞没回答，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主位上的何晓惠解释说，他与何晓凤比剑打赌，结果展云飞意外地输掉了，便依诺留下了。 闻言高闻歌看向李莲花，这事儿怎么感觉曾经见过？ “打赌？”李莲花愣了愣，这个展云飞怎么回事？ 展云飞的目光转向李莲花，脸上写着:那又如何？ 对着他笑了笑，李莲花问:“展护卫的无锋剑名震江湖，怎么会输给二堂主呢？” “当时有伤在身，的确是输了。还承蒙二堂主相救。”展云飞语气平淡地回答。 可李莲花才不信展云飞这话，他呵呵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着展云飞。 展云飞拿起剑就告辞了。 这到让高闻歌心里有了一个推测，这展云飞，怕不是对何晓凤有情吧？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因为受伤输给何晓凤？恐怕是故意为之。 “小宝，你陪李先生和闻姑娘在庄里转转，我去做做准备，待会儿差人来叫你们。”何晓惠对李莲花几人说。 既然要引蛇出洞，自然要用点心思才行，随便的搞一下是出不来效果的。 高闻歌站起身将随身而带的冰片交给何晓惠，“那就劳烦何堂主了。” ‖ 婚宴厅内，宾客们都因何晓惠说要展示宝物助兴围聚在一起，方多病带着李莲花和高闻歌站在靠近宝物们的一扇门外看着里面的宾客。 随着厅内何晓惠一样一样地展示宝物，宾客们的兴致也越来越高，很快她就拿起了装着冰片的盒子向底下的宾客介绍起来。 “接下来这个东西呀，是我们天机山庄机缘巧合所得到的一枚冰片。” 听到这句话，门外的三人都警惕起来，开始细细观察底下一众宾客的反应。 “大家别看这枚冰片不起眼，然而他却能触之生霜，上面呀还刻有已覆灭多年的南胤国的文字。”何晓惠继续介绍着。 这下李莲花发现了一个与他人热烈讨论的样子不同的人，那人表情冷静，脸上没有好奇或者惊讶。 李莲花询问方多病那人的身份，方多病说那是如意钱庄的老板邢自如，这些年与天机山庄有一些生意来往，上次推荐何晓惠去小远城购买房产的人便是他。 “怎么了，有问题？”方多病询问。 “你想啊，小远城的事儿有他，偏生这次罗摩天冰丢失又有他。怎么会如此巧合？”李莲花提示。 “而且我觉得这人的表现太奇怪了，这天冰可是比夜明珠还不出名的玩意，他表现得太冷静了，脸上一丝好奇都没有。”高闻歌盯着邢自如说，“见到一个自己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的东西，怎么会那么冷淡？” 正说着，他们便看见邢自如穿过众多宾客离开了婚宴厅。 三人立即跟了上去。 第99章 心向一人弃江湖 宝物展示完毕，何晓惠说了两句话便离开婚宴厅到外面与李莲花几人碰面。 “何堂主，那个邢自如还需要请你帮忙拖住他一下。”高闻歌对何晓惠说，只有让他回不了房间，他们才能过去搜寻。 “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何晓惠点点头，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追着邢自如的离开的方向而去。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位邢老板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进了屋子方多病小心看过周围没人才关上门，“放心吧，我娘缠人的本事无人能及，我们分头找。” 对这个分工安排没有异议，几人便各自开始找起来。 一番搜索之后，方多病与高闻歌在屋内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更别提天冰了。倒是李莲花在枕头下找到了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非常精美花哨与邢自如本人的外貌相当不合。 对这枚玉佩没有兴趣，方多病提出一个他觉得很奇怪的点，邢自如看天冰的眼神绝对有问题，可方才在婚宴厅里他却转身离去，并没有留在屋内盯着天冰的去向。 李莲花则觉得此人在庄内恐怕有内应。 若真有内应，那庄内的防范应该更严密些，方多病离开邢自如的房间去做安排。李莲花拿着玉佩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才放回原处。 “怎么了，这玉佩有哪里奇怪吗？”高闻歌问他。 “嗯……这邢自如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会将这种玉佩随身携带的人，也并不像一个爱收拾打扮自己的，那这枚玉佩又为何被他放在枕头下面？”李莲花和高闻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万一只是他在什么地方瞧见这个玉佩好看，一时兴起，顺手买回来的呢？”高闻歌道。 “嗯……”李莲花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在这儿干盯着也无济于事。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吧。”高闻歌提议，“天机山庄有那么多人守着，他有什么动静方多病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确实也差不多该去吃点东西了，李莲花同高闻歌去了天机山庄给他们安排的客房。 “对了，今天晚上我们要去见一个人。”李莲花忽然开口。 不用他明说高闻歌也知道，“我知道是谁，可我跟着去干嘛？” “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大晚上的出门吗？万一有人抓我怎么办？”李莲花调侃道。 高闻歌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你？我去就是了。” ‖ 入夜，李莲花携高闻歌出门说是去赏月，但方多病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就悄悄跟在后面。 果不其然，李莲花与高闻歌刚踏进树林，展云飞便出现在他们身后，毫不犹豫地就拿着剑向他们二人攻来。 高闻歌连忙往旁边闪开，等李莲花和展云飞去较量。李莲花用着婆娑步躲掉，几个回合后两人分开。 瞧着自己的剑鞘，展云飞苦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破不了你的婆娑步。” 看他们两个应该是比完了，高闻歌才走回李莲花身边。 “展兄，别来无恙啊。”李莲花笑了笑对他道。 对李莲花如今的模样展云飞也没询问，他看看高闻歌又看向李莲花道:“你现在这样，很好。”随即又问:“这位做了易容乔装打扮的，就是高少主了吧，能跟着你一起还带两把剑的女子，这江湖上也只有这一位了。” “展大侠好眼力，我以为我将‘雀悲’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被你发现了。”高闻歌也笑道，“当时不过匆匆一面，今日才算你我二人正式认识，未名山庄高闻歌，认识你很高兴。” “展云飞。”展云飞微微颔首道，“江湖都传言高少主的‘不离剑’六招十二变难破难分，有朝一日展某定会向高少主讨教。” “可别！”高闻歌赶紧拒绝，她可没把握能打得过展云飞，况且她真的不爱与人比武，太麻烦了！ “我只是一个大夫，剑术什么的绝对比不上你们二人，我觉得方多病过不了多久就能成长起来，你真要找人比还是找他吧！若是展大侠有什么需要医治的找我就行，比试还是算了。” 看高闻歌连连摆手的样子，展云飞无奈摇头。 与故友相见总是快乐的，李莲花笑意昂昂道:“展兄，我见你如今也不错，若能将这头发扎起来就更好了。” “与故人一诺，说到做到。”展云飞长舒一口气回答。 没想到当年一句话，他竟然守诺到现在。 李莲花旁敲侧击道:“不过你这样子，若是有了心爱的姑娘，她怎么能看得上你呢？” “对呀展大侠，这头发，该扎的还是要扎，诺言守这么多年，也够了。”高闻歌也劝道。明明长着一张不错的脸，披着头发可就看不出来了。不然以何晓凤那样容易因外貌动心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对展云飞有什么想法？ 可高闻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既然他心悦何晓凤，又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难道，展云飞一点也不在乎吗？能放弃浪迹天涯留在这天机山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高闻歌走神开始想个中缘由。 正巧，李莲花也问起展云飞留在这难道真是因为打赌吗？他可不会信。 自知被他看穿心事，展云飞也不做辩解。只是没想到他隐藏了这么久，才与李莲花重逢就被看出来了。 “说起来，展大侠，那新郎是何人？”高闻歌终于回过神来询问。 展云飞回答:“不过一介玉面小生，名唤魏清愁，前不久受伤出现在山下，被二堂主救回来照料。” 李莲花调侃说这人听起来也像是个江湖人士，结果展云飞十分不屑地说那人武功极差，徒有一张好看的脸，别的也没什么用，配不上何晓凤。 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李莲花和高闻歌相视一笑，看来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空气里全是酸味。 但是这人的名字取的也真妙，魏清愁，为情愁……这个姓魏的不一定有清愁，倒是展云飞在为情而愁。 有意思。 至于为何会选择看着何晓凤嫁与他人，展云飞却言她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对他的选择，李莲花也不做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别人所不能改变和说道的。 “展大侠是豁达之人。”高闻歌夸道。他这样的心胸着实让人佩服。 “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李莲花提议。难得遇到一位朋友，他也同样挺开心的。 不过展云飞拒绝了，能与分别多年还下落不明的故友相见，看到他活的好好的，还有人陪着，他已经很开心了。 “日后展大侠有空的话，一定要来莲花楼找我们，我亲自下厨做顿大餐招待你。”高闻歌微笑道。 “多谢高少主。”展云飞拱手感谢。 不管他是否真的能去，高闻歌这句话就足够了。但说到这莲花楼，展云飞挺好奇他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李莲花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开了。 第100章 年少轻狂流言多 躲在暗处的方多病见李莲花两人与展云飞聊天的相熟样悄悄离开，先一步回到李莲花与高闻歌的房间门口去等他们。 白天与展云飞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三人怪怪的，明明是第一次见，语气却一点儿也不生疏。 这晚上说什么赏月，结果是去见人了。方多病打定主意等下要问个清楚。 所以，当李莲花和高闻歌并肩走回房间时，看到的就是门口的方多病。 “方小宝，大晚上你不睡跑我们这来干什么？”高闻歌奇怪地看着他。 “你们两个果然和展云飞认识。”方多病语气肯定。 看来是被他瞧见他们俩与展云飞见面了。 李莲花摸摸鼻子，“哦这个……他是我一位故人。” “故人？”方多病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莲花，“是笛飞声那种还是李神医给人看过病的那种？你要是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怎么知道我该不该跑远点？” “哎，这月亮看够了，我要进去喝点茶了～”高闻歌伸个懒腰往里走，“你们两个有话说也先进来再说。” 李莲花瞥了方多病一眼，“进来吧，我给你讲故事。” 讲故事？方多病想了想还是跟进门在桌边坐下。 给这两人一人倒了杯茶，李莲花开始和方多病讲他是如何认识展云飞的。 展云飞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不梳头的，从前的他不仅梳头还很讲究。但偏遇上一个人要他的头巾，展云飞自然不给了。 两人便打赌，赌注就是展云飞的头巾，输的人从此不梳头发。展云飞同意了，于是李相夷就与他打了一架。 结局很明显，展云飞自然是输了。头巾也就被李相夷拿走了，他也遵守承诺不梳头发直到现在。 方多病这才明白原来展云飞并不是不梳头发，这都是因为李相夷。 “这李相夷当年也太无聊了吧！你还好意思说？” “可不是吗，我说他就是太闲了，他还不开心。”高闻歌附和道，“把内力浪费在无聊的事上。” 当年李相夷和展云飞打完后高闻歌才找到他们，展云飞忙着带人走，高闻歌也没跟他说过话，所以今天才他们正式见面。 没好气地瞪了高闻歌一眼，李莲花说:“那不过是少年意气太过，比武炫技是最大的乐趣。不过呢，李相夷也不会想到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展云飞竟还记得这个承诺。真是个死脑筋。” 可不是么？李相夷死掉的事传遍了整个江湖，身在天机山庄的展云飞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仍旧守着这个承诺没有扎过头发。 高闻歌忽然觉得，这也算是展云飞纪念李相夷的方式吧？只是他也没想过有一天“死”掉的人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展云飞倒是个逢赌必输的人。”方多病感叹。 “当年他与李相夷打赌确实是输了，和你小姨么……那就不知道了。”李莲花状似无意地说。 方多病不明白他的意思，一头雾水地看着李莲花，没等他想明白，一个侍卫就敲门进来了。 侍卫是来报告今日对邢自如的调查情况的，他接触的都是本地商贾，看不出来什么可疑的。唯一让人奇怪的就是他每隔段时间就要去凉亭摆棋局，自己跟自己下。 侍卫们把邢自如每一次摆过的棋局都画了下来，交给方多病。邢自如总共摆过四次，第四次后他就回了房间没出来。 “对了少爷，之前你让人盯着四顾门的动向，那边也传消息过来了。”侍卫又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邢自如，不要打草惊蛇了。”方多病接过棋谱和信说。 侍卫拱手行礼后退了出去。 “方小宝，你让人盯着四顾门干什么？”高闻歌好奇地问他。 方多病拆信的动作一顿，“你管我？我乐意！” “你看看你这徒弟！”高闻歌马上侧头对李莲花告状，李莲花假装没看见。 阅完信方多病表情复杂，这信上说的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而且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这表情把高闻歌弄得是一头雾水，她把信拿过去看才晓得方多病为什么表情复杂了。 信上是四顾门的事，只不过是四顾门现任门主肖紫衿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消息，说当年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在东海失踪后，肖紫衿作为四顾门三把手阻止了门人去寻他，并当即解散四顾门。这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嫉妒李相夷，嫉妒他是天下第一，嫉妒他是四顾门门主。肖紫衿还曾说李相夷根本不配做门主，没有那个才能，自己比李相夷更适合。 不久前肖紫衿觉得时机成熟了，自己该坐上那个盯了十几年的四顾门门主之位了，所以高调地宣告天下，还模仿李相夷举办四顾茶会就是为了表示自己比李相夷更适合。 也因为他一意孤行不听劝告，才使得乔婉娩与他解除婚约。 还有流言说当年李相夷之死也有他的手笔——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信的最后说肖紫衿背着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看完信高闻歌知道她的法子应该是起效了，不然这肖紫衿也不会发那么大得脾气了。 但这也是他该遭的。 “还砸桌子……这个肖紫衿怎么一点负面消息都听不得啊？”高闻歌摇摇头把信放回桌上，“就这还想做门主呢？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流言蜚语，说得头头是道的……” 李莲花拿起信来看了看，嗯，这他都不需要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嗯，确实有点过分……怎么能乱说紫衿呢。”李莲花看了眼高闻歌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端起茶杯喝水掩饰自己，高闻歌用无所谓地语气回答:“那谁知道呢？咱们也不是第一次看错人了。” 单孤刀不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么？ 知道这姑娘是不会承认了，李莲花摇摇头把信还给方多病。罢了罢了，他也管不了这些，由她去吧。 方多病似有觉察，他看着高闻歌道:“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话可不能乱说，我天天陪着莲花哪儿也没去，怎么可能是我？”高闻歌摆摆手说，“我可时间去弄这些东西。” “是吗？”方多病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他怎么觉得高闻歌的话问题呢？但方多病也确实没见着高闻歌做过什么，只见到她整天都围着李莲花转。 “方小宝，看看棋谱。”李莲花点点桌子示意他不要把精力放在不必要的地方。 方多病这才把注意力转回最开始的地方，他拿起棋谱翻看着，惊讶道:“这些是《忘忧清乐集》里的棋谱？” 他将棋谱一张一张摆在桌上跟李莲花和高闻歌介绍，每一张都不一样，每一张都有自己的名字。 “金明图、成都府仙子图、上清图、保真图……果然是《忘忧清乐集》，这个邢自如摆这些干什么？”方多病看着棋谱很疑惑。 第101章 大婚之夜郎无迹 听方多病娓娓道来的样子，李莲花微笑着夸他被方尚书教导得很好。方多病直言小时候不懂，总是与方则仕对着干，现在想想觉得方则仕的教导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莲花夸他这是长大了，高闻歌也点头赞同。 方多病乐呵呵地应下，然后让他们两个赶紧看看棋谱有什么想法。 可惜，高闻歌对棋并不了解，而李莲花一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既然棋谱里暂时找不到线索，方多病干脆去凉亭看看情况。 “这邢自如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喜欢下棋的人，却偏偏在凉亭自顾自地摆棋谱？”等方多病离开房间后，高闻歌摇头不解。 指了指桌上方多病忘了带走的信，李莲花盯着高闻歌:“你这阵仗搞得挺大啊？” 高闻歌回答:“诶，可别乱说，这跟我没有关系——” “哄得住我？”李莲花捏捏她的脸颊肉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吗？ 可高闻歌不这么觉得，当年解散四顾门的提议就是他肖紫衿说的，那些年他也确实对李相夷有诸多不满，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而且，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了，肖紫衿却还是伤了乔婉娩的心。 想到乔婉娩写给自己的信，高闻歌就对肖紫衿有很多怒。幸好送贺礼的时候她多了个心眼，那些东西都明里暗里的被她登记在了乔婉娩名下。肖紫衿一样也拿不到。 但是肖紫衿伤害了两个高闻歌在意的人，她没冲到四顾门给他下药让他半死不活就已经够理智了。 “不是我过分，是你太心软了。”高闻歌握住他的手说，“两个人都心软可不行，总得有个心比较硬的吧？” 李莲花笑着摇摇头，“有时候我也说不过你。” “干嘛跟我练嘴皮子呢？你呢，只要身体健康，好好的活着，吃好喝好就够啦！”高闻歌笑眯眯地回答。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乐声，从窗口望出去，是不远处屋顶坐着的展云飞用树叶吹出来的。 叹气一声，李莲花道:“当年的赌是不是害他误了姻缘？” 高闻歌宽慰他:“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有缘人自会相逢。” 她将棋谱递给李莲花，“你还是看看这个吧，这东西我可不会。” 李莲花劝她若是困就去休息不用在这陪着他，高闻歌却不同意，非要留下。结果就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见高闻歌睡得香甜，李莲花也没叫醒她，而是把人抱到床上躺着，给脱了衣服鞋子、卸了头发和双剑，又盖好被子。自己则拿着棋谱坐到另外一边去了，免得把人吵醒。 第二天早上，李莲花手撑着脑袋也睡得正香，却不想窗外此起彼伏的大叫把他从梦中惊醒。 床榻上的高闻歌翻身坐起，发现自己在床上，她看了一圈周围都没看到李莲花，这让她有些慌。 正准备叫李莲花的名字，就瞧见他从旁边走过来了。 “好像出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高闻歌松了一口气，赶紧穿衣服鞋子。 ‖ 天机山庄里面一片混乱，高闻歌匆匆扎起头发藏好“雀悲”就和李莲花跑了出来。正好看到一队侍卫从眼前跑过，方多病也在这时赶到。 “怎么如此混乱？”高闻歌问方多病。 “新郎出事了。”方多病来不及细说就往新房跑去，李莲花与高闻歌也赶紧跟上。 新房里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侍卫侍女，方则仕、何晓惠还有展云飞都在这。何晓凤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见展云飞一直担心地看着何晓凤，李莲花问他:“新郎出什么事了？” 展云飞抬手指着屏风内的床榻示意他往那边看。 新床边放着一件婚服，床上还一直在向地上流血。流出的血都将那块地方全部染红了。看起来就很骇人。 离儿在旁边补充:“少爷，吓死人了，昨夜新郎出了事，可尸体不知道去了哪儿，只剩了张人皮。” 何晓凤眼眶通红地望向方多病，“小宝，你不是刑探么？你一定要抓住那凶手，替我枉死的夫君找回公道。” 对何晓凤点点头，方多病安慰她:“小姨你放心。” 高闻歌的视线则落到了展云飞身上，突然出了这种事，展云飞肯定是很担心何晓凤，但以他的身份与立场他却没法说太多。 她轻叹一口气，“我们先进里面找找线索吧。” 内寝里有些混乱，不仅灯笼倒在了地上还有些别的东西掉了一地。甚至连何晓凤梳妆用的铜镜都掉在了地上。 走到婚床旁边，方多病掀开婚服看了一眼被遮住的人皮，高闻歌倒吸一口凉气。 这血淋淋的样子，谁看了不会被吓一跳，这人皮周围的血还没凝固，想来被剥下来时人才刚死不久或者说人还没死皮就被剥下来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人都定是受了一番折磨。 至于为何确定这人皮来自新郎。何晓凤说曾经在魏清愁换药时见过他背上的刺青，与这人皮上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才敢肯定这就是他。 而整个婚床都干净崭新，没有被腐蚀过，所以皮在这，人又没被化尸水融掉的话，魏清愁的尸体哪里去了？ 何晓凤说昨天傍晚她和魏清愁拜完堂，因为天色早便在院里坐了一会，等到月上枝头才回房。喝完合卺酒后她觉得有些困，魏清愁便扶她上床休息。醒来时就见他变成了人皮。 “喝完合卺酒就困了？”方多病觉着奇怪，又问她昨晚还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何晓凤边想边说:“我记得……他扶我躺下后念了一句诗……好像是‘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他似乎说了好几遍，可我从不知他喜欢诗……” “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这是出自何处的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高闻歌实在想不起来这诗出自哪里。 李莲花回头细看那人皮上的刺青，上面有许多精细的纹路，他想这刺青应当不是随便纹上去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含义。 而屋子里东西滚落一地的样子不难看出昨夜这里发生过一场争斗。 “那个凶手在新房内杀了魏清愁却留下人皮把尸体带走了？”高闻歌觉得这凶手的目的相当明确，“这人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二堂主才分毫未伤。” “不可能，昨晚我护送完宝物回来后二堂主他们二人还专门给我送了一盒喜糖，待他们进入新房后就没人再进去过。”展云飞语气肯定道，“如果有人进出必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这话李莲花是很相信的，毕竟这人心悦何晓凤，昨天是何晓凤新婚之夜，展云飞大晚上还在屋顶吹树叶，肯定一晚上都待在哪儿没离开过。 “那魏清愁就是在给展护卫送完喜糖后死的。”方多病道。 凶手不可能从正门进出，也不可能从屋子后面进来。新房后面就是峭壁，没有进出口，天机堂的机关又鼎鼎有名。 “难不成这里还有别的机关和密道？”李莲花询问何晓凤。 何晓凤表示这里绝无隐藏的机关密道，这楼就是座普通的楼。 这来来去去说了半天也没个什么线索，方则仕提议先把何晓凤带到别的地方去休息一下缓缓，别的就交给方多病。 屋里的侍女们都是昨夜就留在这外面的，她们也就继续留下等方多病安排了。 方则仕把大权交给方多病后就和何晓惠带着何晓凤离开了新房。 “既然一整夜都没有人进出过，这屋子也没有别的机关密道，我想，尸体一定还在屋子的某个地方藏着。”高闻歌打量着整个屋子道。 “不仅如此，尸体还在这里，凶手也在这里。”李莲花补充。 第102章 红烛闪耀女藏床 如果真是如此，这新房就得好好检查一下了。众人分开搜寻线索，可这屋子就这么大，再怎么找也就这点东西。 李莲花左看右看，只有那比寻常红烛大上两倍有余的红烛引起了他的注意。 高闻歌则蹲在落在地上的铜镜前查看，铜镜掉落距离不远，梳妆台和镜架都还在原处，那么这镜子是被人拿下来使用过。接着不知发生了什么，镜子被此人丢下。 她在铜镜原本摆放位置前蹲下，假装正在镜子前梳妆，镜子能看到她身后不远从屋顶到地面的所有情况。但高闻歌还是不明白镜子是为什么被人无意或是有意摔落的。 何晓凤喝了酒以后就被魏清愁扶到床上睡下了，用镜子的必然不是她只能是魏清愁了。那为什么何晓凤会犯困，同样喝下合卺酒的魏清愁却没有？ 除非他没有喝下酒。 新婚之夜却不喝合卺酒，这个魏清愁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了。难道是酒有问题被他发现了？ 高闻歌踱步到李莲花旁边，告诉他可能昨夜魏清愁并未喝合卺酒。而李莲花还在寻思何晓凤专门订制的、可以燃烧三天三夜的红烛不过一夜过去怎么会烧得如此快？放在柜子里备用的红烛又去了哪儿？ 正当两人在交换自己的发现时，展云飞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瓶回来了。 “你们看这个。”展云飞示意手里的瓷瓶有问题，“这里面有东西。” 方多病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这是什么？”展云飞面露困惑地看向方多病。 看到这玩意方多病也很疑惑，“这是红玉床的碎片？”接着他向几人解释说前几年何晓惠得到了几块上好的红玉原石，便将它们打造成床给家里人用，这床冬暖夏凉让人觉着很是舒适。 听到他这话，展云飞健步如飞冲到新床前将褥子翻起来露出底下的红玉，但他用手摸过后告诉剩下几人那不是红玉，是蜡。 “难道有人将柜子里的红烛融化后顶替了红玉？”高闻歌惊讶地看着新床。 “被凿碎的红玉恐怕被人遗弃在了屋子的各个角落。”李莲花皱眉道。 “既然到处都没找到尸体，那尸体……” 方多病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新床底下的红蜡上。 “来人，拿东西把床凿开。”方多病对着外面的侍卫喊。 很快几个侍卫就带着工具来凿床了，李莲花他们几个退开一段距离看着。 “这凶手也是有脑子，竟然想到把尸体用蜡裹起来藏在床里……”高闻歌叹道。 侍卫们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藏在里面的尸体挖出抬到地上放着了。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红蜡里藏着的不是魏清愁，而是一个姑娘，并且还是天机山庄的侍女。 旁边害怕的离儿结结巴巴地指着尸体对他们说:“这，好像是娥月……” 娥月？可方多病却不认识这人。 离儿解释说因为方多病一直在外面没有回家，这娥月又是最近才来的，他不认识也很正常。 把这姑娘的背翻过来，高闻歌发现她背上少了一块皮，而婚床上正巧有一块人皮。所以婚床上的人皮就是从娥月背上裁下来的。 李莲花说此人颈骨断裂，脖子上还有勒痕，这足以证明娥月是被人勒死的。 勒痕很细，说明勒死娥月的东西又细又坚韧。可不仅在这屋里，整个天机山庄都没有这样的东西。 但展云飞很快注意到娥月手腕上的镯子有些不寻常，他慢慢检查着镯子，不想竟然触碰到了机关，一道锋利的细线从里面极速射出。展云飞差点就被割伤，幸好他躲避及时。 这下勒死娥月的东西也找到了，没想到这凶器竟然是她自己带来的。 “不过这屋里原本就只有二堂主与魏清愁两人，除非昨夜有人躲过你的视线闯了进来。”李莲花对展云飞说。 展云飞没有回答。 “看来，这新郎还活着。”高闻歌接过话头，“娥月是他杀的，那人皮上的雕青也是他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他确实死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想昨夜是娥月想杀了他，但却不想被人反制了。”李莲花说，“闻可怀疑昨晚的合卺酒有问题，而且魏清愁发现了这点，但他却没有喝下。” “我小姨喝了所以才会很快就犯困了。” 李莲花带着他们走到放着合卺酒的桌边，桌上的酒壶倒在盘中，靠里的椅子后面地板上还有干掉的酒渍。 “这就是魏清愁没有喝下合卺酒的证据了。”高闻歌看着地上的痕迹说。 魏清愁发现酒有问题，自己没喝却没阻止何晓凤。而酒里的药是娥月下的，她躲在新房里想用药迷晕魏清愁后杀掉他，却不想魏清愁根本没有喝下酒，还将她反杀了。 至于娥月是如何躲过展云飞视线潜入新房的，这个问题也不难。 “她只要在所有人来新房前就躲在这里面不出去就行了，昨夜人来人往，事情繁杂，没有人会发现少了一个侍女。”高闻歌道。 “娥月躲在新房里给酒下了药，等着魏清愁和小姨回来，没想到魏清愁发现端倪，假装自己喝下酒，放松娥月的警惕，再等到娥月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反杀她。”方多病明白了这娥月是如何死掉的。 “我还是不明白一件事，”高闻歌仍旧在意那块滚落在地的铜镜，“为什么镜子会单独滚落？” “我想可能是这样……”李莲花缓缓道出他的推测。 昨晚魏清愁把将何晓凤扶到了床上后，拿起镜子假装整理白己。而躲在新房暗处的娥月看着他的脚步以为魏清愁已经中了迷药，于是从躲藏处出来准备对他动手。 但魏清愁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于是用手里的铜镜将周围的烛光反射到娥月眼睛里，让她一时睁不开眼。 娥月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便立即转动手镯将线射向魏清愁，但魏清愁扔出的铜镜挡下了攻击。娥月不仅没能伤到魏清愁，还被他闪到自己身后用自己带的武器绞住了脖子。 一个想逃一个想杀，娥月在挣扎的时候跌跌撞撞，两人把屋里的东西撞翻在地。 但终究是魏清愁更厉害些，武功高于娥月才能一招制敌杀掉她。这掉落在地的铜镜就是魏清愁杀掉娥月的证据。 “展兄，你确定这魏清愁武功很差吗？”李莲花问展云飞。 对这件事展云飞很是肯定，“我试过他武功，此人招式局促，畏手畏脚，三两招之内便认输了。” “你看这个。”高闻歌从娥月头上拿下她的头钗递给李莲花，“这个头钗的图案。” “和邢自如玉佩上的图案一样。”李莲花接过头钗看了看。 “看来娥月就是邢自如的内应了。”方多病道。 也就是说，娥月也是冲着天冰而来的，但她死了，那邢自如呢？ “走。去看看邢自如的情况。”李莲花转身往外走去。 第103 棋局之中仙非郎 可他们才踏出新房，侍卫长就带着一群侍卫匆忙赶来报告说邢自如不见了。 原本他们是一直派人盯着邢自如的，但新房这边的意外引起骚动，邢自如混入人群消失了。他消失前在秘库前徘徊过一阵，但那边有展云飞盯着，冰片是没有问题。 山庄大门还未打开，邢自如就算消失也还在庄里，展云飞叫他们赶紧去找。而他们则在离儿的带领下去了侍女们休息的地方，看看娥月那有什么线索。 侍女的寝房一眼便能看完，床上空荡荡没有东西，架子上也没瞧见什么可疑之物。只有李莲花在娥月的包裹里发现了一本《诗三百》。离儿说娥月经常一个人在角落看这本书。 一个来杀人的人还有空看书？未免有些怪异了。 翻开书看了两眼李莲花就笑了，叫来方多病让他看看这书，给他讲讲这是《诗三百》里的哪一首。 “《诗三百》有什么好看的？”方多病不明所以地走过来，让离儿先离开，他从李莲花手里接过书翻了两页，看着一页一页的棋谱他抱怨，“你哄我呢？这哪里是什么《诗三百》啊？” 把书皮撕开，露出底下真正的书名，方多病指着书名对李莲花说:“这分明就是《忘忧清乐集》” 高闻歌拿出昨夜侍卫长交来的四张棋谱图摆在桌上，“这棋谱出现在两个本不该有联系的人手里，肯定有问题，看看吧。” 拿来一张棋谱与书对上，李莲花发现这《忘忧清乐集》左边是棋谱，右边则是对应棋局的注解，都是十九行十九列，每个字的位置与棋盘上的交叉点是相对应的。棋局上的每个落子都对应着一个字。 邢自如在凉亭摆的成都府仙子图棋子与《忘忧清乐集》上的正确棋谱多了两处落子。其他三张也一样有两三处多出来的落子。而这多出来的几处落子便是邢自如要传给别人的消息。 只要把多出来的落子所对应的文字找到便知道他的留言了。 方多病赶紧拿过棋谱开始寻找。 最后找到的是:新郎、天冰、秘库又、一另谋。 看起来像是邢自如在告诉对方新郎和秘库都有天冰，而秘库那个就是高闻歌交于何晓惠的了，至于新郎手里的……恐怕就是之前不明人士送的贺礼里面丢失的那枚了。 现在邢自如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魏清愁的下落已经去找人了。而新房出事传遍整个山庄，那时候邢自如肯定就知道娥月失败了，所以才不见了。 现在除了要找到邢自如和魏清愁的下落，他们还得明白魏清愁究竟是如何在展云飞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新房还不被察觉的。并且，只要知道魏清愁是如何离开的，找到他的下落也就不难了。 所以，他们还得再回新房。 拿上从娥月包裹里找到的《忘忧清乐集》几个人又赶回了新房。 “奇怪，刚才我都没注意到，这娥月怎么只穿着里衣？外衣呢？”高闻歌疑惑道。 她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 在娥月的尸体前看了半天，李莲花转身问离儿今日一早是谁进来发现出事了的。 离儿说他们是一起进来的，按规矩他们八个做喜娘的丫鬟要端着喜盆来给二位新人梳洗，但他们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回应，又担心误了时辰只好直接推门而入。进门就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床上还有血。 丫鬟们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两个地就跑了出去。可具体是谁第一个跑出去大声呼救的，她们却都不知道，只说不是自己。 就连展云飞都说他也是听见新房里有人在呼救才赶过来的。 既然每个侍女都说不是自己喊的，那么足以说明今天早上还有一个人混在她们中间，那就是假扮成侍女的魏清愁。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娥月身上没有外衣了。 “你说的这种可能，是个女子倒有可能，但魏清愁是个男的，他就算样子再如何像，声音也变不了啊？”方多病质疑李莲花，但看了高闻歌一眼后他又补充，“我知道一个能改变样貌声音的人，但那人可是未名山庄的少主，怎么可能受伤出现在山下、背上纹雕青来假扮新郎？” 高闻歌挑眉，她确实不会这么做，又不是没事干闲得慌，而且她又不喜好女子。 “那若是这新郎就是个女子呢？”李莲花回答。 方多病对他这想法很是无语，叹气道:“别胡闹了，这怎么可能？” “苏姑娘假扮成男子的时候，你不就没认出来么？”高闻歌调侃他。 一时语塞，方多病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说他那不过是没看清，况且天机山庄那么多人，还有何晓凤与魏清愁朝夕相处那么久，总不可能都分不清男女吧？ 这点也很好解释，李莲花询问展云飞，当日他与魏清愁比试时有没有注意到对方一直护着自己的神阙穴而不敢舒展拳脚？ 展云飞很意外李莲花为何知道这点。 “你们可听说说江湖上有一门奇特的武功，名为雕龙画凤？”李莲花问他们。 “有所耳闻，这门武功能让人暂时转变性别，与易容化妆是不同的。”高闻歌道，“难道说魏清愁——” 李莲花点点头，就是高闻歌想的那样，魏清愁会“雕龙画凤”这门功夫。并且他还知道了这魏清愁真实身份是谁。 “事情查得差不多了，该去跟何堂主说说了。”李莲花对几人说。 这屋里再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了，现在该把结论跟何晓惠说一声，然后去找魏清愁和邢自如了。 “展兄，还要麻烦你将天机山庄的厨房账本寻来。”李莲花说，“看看菜谱，从魏清愁来以后是不是多了一样东西。” “这个简单。”展云飞点点头去找厨房账本。 ‖ 何晓惠也听过“雕龙画凤”，但据她所知，这功夫极难练成。 “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会，”李莲花插话道，“两仪仙子。” 两仪仙子是竞金鸳盟四象青尊的妻子，据说深得“雕龙画凤”神功真传。而之前他们也查到四象青尊就是南胤的四个后人之一，这恐怕就是两仪仙子要拿走天冰的原因了。 展云飞也把厨房账本带来了交给李莲花，这账本也证实了李莲花的推测，从魏清愁来天机山庄那日开始，天机山庄的菜谱里便多了黄鳝，且日日如此。 厨子说那是魏清愁专门交代他的，说是因为体虚需要黄鳝每日补血。 体虚当然是假的，魏清愁每日食用黄鳝实际上是为了维持她的“雕龙画凤”。只因黄鳝幼时为雌性，在第一次产卵后就会变为雄性，这东西能维持“雕龙画凤”的稳定。 而魏清愁与展云飞比试时护着自己的神阙穴，是因为神阙穴乃是“雕龙画凤”的罩门。 第104章 恩情之大以命报 在昨夜之前，两仪仙子都一直小心翼翼，就连与展云飞对招时都畏手畏脚。而昨晚杀娥月时她却不顾自己身份暴露，杀掉娥月后她就从魏清愁变回了两仪仙子。 随后便在娥月背上割下一块皮，绣上与自己后背一样的雕青，再将娥月的尸体藏于红蜡中做成床。自己则换上娥月的侍女衣裳，趁第二天早上离儿他们进来时跑了出去。 所以展云飞才没发现任何异常。 施展“雕龙画凤”对内力的消耗极大，两仪仙子虽来了个金蝉脱壳，但她这会儿也一定很虚弱。丢失的罗摩天冰一定被她带在身上了，他们必须要在邢自如之前找到她。 方多病提到后山的冰火温泉，何晓惠这才想起它来，那温泉至阴至阳是个恢复内力的好地方。之前何晓凤带人回来时两仪仙子受了重伤，她极有可能将她引去过那里，这会儿两仪仙子很有可能就在温泉里恢复真气。 既然方位确定了，事不宜迟，一行人赶紧往后山的冰火温泉赶去。 没料到他们还是慢了半步，到了温泉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两仪仙子。 两仪仙子看到何晓惠带着人找来，连忙坐起来指着远处对何晓惠说:“晓凤、快去帮她！邢自如把她引到那边去了！” 她指的方向是后山的一处悬崖。 展云飞脸色一变，直接用轻功往那边追去。 “那她……” “你们赶紧去帮二堂主，她这边有我们。”高闻歌示意方多病不用管两仪仙子。 “交给你了。”方多病点点头同何晓惠一起往悬崖那边追去。 高闻歌握住两仪仙子的手腕检查，她耗费了太多真气，若不及时补充，恐怕必死无疑。 可高闻歌是谁？未名山庄的少主、医术高手，别人未必有法子，但她不一定不行。她记得之前在书房何晓惠说这洞里的冰火温泉对恢复真气很有帮助。 “莲花，帮我把她扶到温泉里去。”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知道她是要借助温泉辅助治疗，李莲花二话没说就把人扶起来，和高闻歌一起把人带到温泉里坐下。 高闻歌掏出一块药丸，这是高正义炼制的、可以帮人稳定体内真气不会乱窜用的。两仪仙子服下的话正合适。 “把这个吃了。” 高闻歌把药丸递到两仪仙子嘴边，让她吞下，接着她也服了一枚后进到温泉里，坐在两仪仙子身后。 “莲花，这会儿时间可能会很长，等方小宝他们回来……” “交给我了，你放心吧。” 有李莲花在，高闻歌自然安心。 本来高闻歌的“鸿云落”就不会随便用来疗伤，这么多年也就李莲花身上她用得最多。但现在情况紧急，救人一命更重要。 方多病他们从悬崖赶回来看到的就是高闻歌坐在温泉里给两仪仙子治疗的画面。 “她怎么样了？”方多病问李莲花。 李莲花摇摇头，两仪仙子的真气几乎耗尽，如果高闻歌都救不回来的话，那就真没人能救了。 “等等看吧。”现在李莲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能等着，“邢自如呢？” 方多病便将他们赶去悬崖时发生的事与李莲花讲了一遍。 ‖ 约摸快三个时辰过去，方多病和李莲花几人已经靠在山壁上坐得百无聊赖，何晓凤都依在展云飞肩膀上睡着了。方多病看着她那样子偷偷笑了。 如果是展云飞与何晓凤成为一对佳人，倒也不错。展云飞武功高，为人处世都不错，又很守诺言，倒也是个良配。 一直关注着高闻歌的李莲花发现她收功就立即站起来走过去。 “怎么样？”李莲花问她。 高闻歌舒出一口气，微笑道:“命保住了。” 两仪仙子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相比他们刚找到她时已经好很多了。高闻歌的治疗很有效果，但现在只是保住了命，后续还要服药和休养。并且以后就算身体完全恢复了，她的武功也会不如以前。 等高闻歌调整好内息，李莲花将她从温泉里扶出来。 “唉，我好累，让我缓缓。”高闻歌干脆地靠在李莲花怀里。 把高闻歌额头的汗擦干净，李莲花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心疼。 看这两人完全不顾旁边还有别人在，方多病对他们是倍感无语。 ——真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周围。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 将何晓凤唤醒，方多病他们走到温泉边看两仪仙子的情况。 许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下来，两仪仙子在温泉里缓了好半天才抬头望向何晓惠。 “何堂主。”两仪仙子站起身向何晓惠拱手，何晓惠连忙将人扶起，“扰了天机山庄的安宁，我实在抱歉，但幸好受人所托之事我已办妥。” “你说的事，与罗摩天冰有关吧？”李莲花问她。 确实如此，两仪仙子并未反驳，之前何晓惠无意丢失的罗摩天冰也在她手里。 两仪仙子告诉何晓惠，琵公子与她夫妇二人有恩，琵公子临终前嘱咐两仪仙子定要将罗摩天冰交到何晓惠手中。 当年琵公子离开天机堂后被人暗算失去了双腿，被百川院的佛彼白石救下，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琵公子便替百川院镇守一百八十八牢的最后一牢“龙王棺”，也因此再未踏足江湖。这也是这么多年何晓惠一直没有他消息的原因。 金鸳盟被四顾门围剿后，两仪仙子与他夫君四象青尊就被关在了“龙王棺”，四象青尊生前有旧伤，琵公子多次帮忙照顾他。 而不久前金鸳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龙王棺”的地址，很快就带人前来攻打。为了守住“龙王棺”琵公子战死在那里。 说到此处，两仪仙子悲伤至极流出了眼泪。 为了找到四象青尊拿走罗摩天冰，角丽谯一直安排人在攻击一百八十八牢。但两仪仙子说十年前四象青尊就察觉到她在觊觎罗摩天冰，又对金鸳盟有异心。在牢中去世前四象青尊将天冰交于琵公子，而“龙王棺”被破时琵公子察觉此物危险，又苦于无法毁灭，只得将它再度交给两仪仙子，嘱咐她定要将天冰带到天机山庄交给何堂主。 对于何晓凤，两仪仙子也很抱歉，她并非刻意隐瞒对方，从“龙王棺”逃出来后金鸳盟一直在追杀她，为了躲避追兵两仪仙子只能运转“雕龙化凤”变成男子，后又因伤势过重倒在路边，被何晓凤救回天机山庄。 但因为何晓惠一直不在庄内，而琵公子又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何晓惠，两仪仙子也不敢交给别人。正巧遇上何晓凤说要成亲，两仪仙子心想何晓凤成亲何晓惠一定会回来，为了达成恩人所托，她便同意了。 这可把展云飞气得不行，高闻歌看到他都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但高闻歌觉得这未免不是好事，魏清愁是女子，何晓凤的婚事自然作废，刚才展云飞又英雄救美，何晓凤未必没有发现他的好。倘若事情结束后两人能坐下来谈谈，展云飞对何晓凤敞开心怀，说不定就能赢得佳人芳心。 想到这，高闻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展云飞与何晓凤成亲，那方多病岂不是要叫展云飞姨夫？ 她想着那个场景在心里闷笑。 第105章 两仪无存拆正身 两仪仙子本打算将东西交给何晓惠便离开，但路上她看到有人用金鸳盟的轻功一闪而过，跟上去就发现那人在天机山庄到处翻找东西。两仪仙子肯定金鸳盟的人已然混进山庄，所以才将原本交给何晓惠的天冰拿走。 之前李莲花对新房里发生的一切推测也是正确的，两仪仙子知道娥月不是那日她见到的人，便将计就计藏好尸体去完成计划。 一旁的展云飞抱着剑讽刺她:“愚不可及，你怎么知道自己能够完成所有计划，然后全身而退？” “既然我打算用自己作饵吊出那个人，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两仪仙子苦笑道，“但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未名山庄的弟子将我救下。” 她顿了顿向高闻歌拱手礼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现在不着急说这个。”借着李莲花的手，高闻歌站起身子来看着两仪仙子，“既然你决定将邢自如引出来，那天冰就肯定不在你身上。” 两仪仙子指着何晓凤腰间的香囊道:“东西在晓凤的香囊里。” 果然，何晓凤打开香囊就看见藏在里面的罗摩天冰，她将东西交给方多病。 “那张雕青人皮你是否也有话要告诉我们？”李莲花问她。 雕青原本是四象青尊刻在两仪仙子后背上的，那上面是克制业火痋的方法。两仪仙子之所以将这雕青原封不动地绣在娥月背上，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为了告诉他们才这样做的。 除了那副雕青，两仪仙子说“遗形得极乐，升仙上玉京”这句话也很重要。 看着展云飞，高闻歌心里有了算计，“金鸳盟若知道你未死他们也没拿到天冰，定会找你麻烦……既然琵公子要求你来天机堂，那不如你就留在这做事。” 展云飞难以置信地看着高闻歌，她怎么会提这样建议？ 两仪仙子道:“我自然愿意，只是如今我真气大伤，无法再维持‘雕龙画凤’，留在这迟早会引起角丽谯的注意，为山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简单，我可以帮你改头换面，只是那样的话你可能此生都无法再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了，两仪仙子也必须消失。” “我两仪此生已不负恩人所托，亦无愧夫君之嘱，已经无憾了。”两仪仙子看着高闻歌说，“姑娘已救我一命，听从姑娘的安排也是应当的。” 高闻歌点点头，又侧头问何晓惠，“虽然两仪仙子现在因真气损伤有些虚弱，但调养好以后也会是一个助力，何堂主经常在外行走带的侍卫都是男子，多少有些不便，若是有一位武功不错的女侍卫会更好些。不知何堂主是否愿意收下这位？” 这个建议确实不错，何晓惠也挺满意的。两仪仙子虽曾经是金鸳盟的人，但做到这个份上只为报答琵公子的一份恩情，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既然是闻姑娘所托，我便应下了。”何晓惠回答，“但日后又该如何称呼她呢？” “日后便叫木青瑶吧。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觉得如何？”高闻歌问两仪仙子。 “木青瑶……青字莫非是指我夫君么？” “正是如此。” “那日后我便叫木青瑶了，”两仪仙子——不，如今应该叫她木青瑶了，对高闻歌行礼，“多谢姑娘。” “待会儿我开个方子交给你，你照着上面去抓药回来服用，慢慢调理至少能恢复个六七成。到时候你就听何堂主安排，莫要乱来。”高闻歌嘱咐她，“好好活着就对得起我的救命之恩了。” 洞外忽然传来爆炸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何晓惠惊道:“不好，有敌来犯！” 方多病对李莲花和高闻歌说:“我们先去一探，她就交给你们了。” 得到肯定，方多病几人匆匆离谱。 高闻歌转身对木青瑶道:“现在还不是你出现的时机，你且在此借助温泉调养，不要乱跑……等我们忙完了回来再说。” 对这样的安排木青瑶并不反对。于是高闻歌和李莲花也匆匆向天机山庄大门赶去。 ‖ 天机山庄的侍卫们都站在了大门口，而带着人马武器围攻的正是单孤刀。 “居然追到这来了，他真是贼心不死。”高闻歌站在人群最后面冷笑。 李莲花没有出声，他在听单孤刀与方多病的对话，当方多病被单孤刀激怒准备冲出去与之单打独斗时，李莲花快速绕过侍卫走到他旁边拦住了他。 尽管李莲花劝方多病不用掺和进这些事来，但方多病心意已决，这次他彻底站在了单孤刀对面。 “果真是与你待久了，有些像你当年那般自以为是了，”单孤刀不以为意地看着他们三人道，“你说是吗？相夷。” 没想到单孤刀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拆穿李莲花的身份，高闻歌脸色沉了下去。 “我以为上次你匆忙逃走，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没想到是回去找了这么多垃圾来帮忙。”高闻歌冷哼一声道，“我之前就说过了，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方小宝的爹？你以为消失数十年假意关心两句，他就会跟你走了吗？单孤刀，你可真是好笑。” “我也同样说过，闻歌你和他一样，太高傲了。高傲到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无人能敌。”单孤刀毫不留情地回答。 单孤刀的两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每个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莲花和高闻歌。何晓惠的不敢置信，何晓凤的欣喜万分，展云飞的欣慰，只有方多病心事重重地看着他们。 就连一众侍卫都议论纷纷。 也是，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两个人，一个是消失十年的天下第一李相夷，一个是因李相夷十年不见外人的未名山庄少主高闻歌？ “相夷？闻歌？”何晓惠看着他们两人惊道，“当真是李相夷和高闻歌？” 身在话题中间的两人没有回应他们。 李莲花拍拍高闻歌的肩膀，穿过前面的侍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表情冷静步伐随意地向万圣道靠近。见他往那边走去，高闻歌没有跟上，只是将一直藏着的“雀悲”取出来握在手里。 瞧着高闻歌手里一长一短的两把剑，何晓惠终于确定了她就是高闻歌，未名山庄的少主，李相夷的未婚妻。那李莲花就肯定是李相夷了，谁都知道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只有李相夷才能让高闻歌如此乔装打扮相伴相随。 李莲花走得随便，可万圣道的人却不敢掉以轻心，以至于李莲花走到离他们很近的位置时，刚好踏在一块石头上，都把单孤刀惊得侧身，万圣道其他人也纷纷退了几步。 但什么也没发生，李莲花看着他们的样子，将脚从石头上挪开。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能把万圣道包括单孤刀在内的所有人都吓成那样，李相夷武功高强这点，就算过去十年还是如此有威慑力。 “师兄，这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弱。”李莲花嘲讽地笑了笑说，“想必今日也是为了天冰来的吧。” 第106章 敌来我往日辇破 单孤刀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刚才一瞬的紧张？如果承认，不就代表他怕了李莲花么？单孤刀定住心神说李莲花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玩这种小把戏，功夫也没见得有多少长进，倒是对他的心思十分了解。 他想要罗摩天冰，李莲花怎么可能会给他呢？ 见李莲花无动于衷，单孤刀指着自己脚下的咸日辇、又点着周围的那些人想要以此威胁李莲花。 那些人加起来也敌不过李莲花，所以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接着，单孤刀就叫出了一个人，此人乃是近些年万人册上排行第三的无戒魔僧。只见万圣道队伍最后方一口大钟忽然拔地而起飞落在李莲花面前，随即便有个留着一撇八字胡的男人从大钟后面走出来。 这人的出现让何晓惠倒吸一口凉气，单孤刀竟然将无戒魔僧都收到麾下，这万圣道到底还收了多少人？倘若只是单孤刀和周围那群武林人也就罢了，无戒魔僧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有些不妙了。 但高闻歌一点儿也不担心，无戒魔僧又如何？笛飞声都打不过李相夷，这个扛个大钟的又能奈他如何？ 听着单孤刀的威胁，李莲花轻笑，“师兄，你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单孤刀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李相夷吗？就这点毫末功夫，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高闻歌大笑，“单孤刀啊单孤刀，你真是太自信了！十年不见，你就变得如此自负了吗？怎么着，你当我这未名山庄少主，是吹出来的吗？” 虽然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高闻歌没能解掉，但如今他的身体已经被她调养得很好了，偶尔毒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功力也比他们刚见面时好了很多，现在该有四五成了。 这些事情单孤刀自然不知道，他只认为高闻歌与李莲花是死鸭子嘴硬。在李莲花的激将法之下，单孤刀定下与李莲花去单独过上十招，若单孤刀输了，他便立即带人离开；若李莲花输了，他不仅要拿走罗摩天冰，还要李莲花的命。 这叫方多病很是担心，他飞身上前劝李莲花不要同意，但没成功。 高闻歌站到李莲花旁边道：“单孤刀阴险，你多加小心。”说完她握住李莲花的手，悄悄地将一粒药丸递到他手里。 李莲花默不作声收下对她点点头，“我去去就来。” “这里有我们，你放心。” 看李莲花和高闻歌亲密的样子，单孤刀冷哼一声，抬脚往旁边的山崖上飞去，李莲花也随即跟上去了。 “你怎么不劝劝他！”看着那二人远去，方多病着急地回头埋怨高闻歌，“他明明……你知道的！” 安抚性地拍拍方多病的肩膀，高闻歌微微一笑道：“方小宝，你得对我有点信心啊，也要相信他才是。” 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万圣道，方多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李莲花。 “这里且交给你，我去找李莲花！”方多病说完便往李莲花与单孤刀离去的山崖追去。 没想到方多病会突然跑掉，高闻歌都没来得及阻止。 ——算了，多个人去帮忙也是好事，免得单孤刀搞什么阴险手段伤害他。 高闻歌摇摇头回正身子继续防着万圣道众人。 方才何晓惠说那拿着大钟做武器的无戒魔僧是近年来万人册排名第三的高手，高闻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此人，她一直对自己的武功高低没有概念。这也怪李莲花太强了，有这么一个天才高手在自己身边，还怎么都打不过，高闻歌又不常与别人比试，自然对自己武功强弱没有数。 但高闻歌可以肯定的是，单孤刀带来的这群人，绝大部分都比不过她。 || 大门外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盯着对面的敌人，随时防着对方。 方多病上去后不多时天空突然一道信号箭闪过，高闻歌心知不妙，往后退开几步。 果然，无戒魔僧一见那信号就对万圣道的人下令进攻。天机堂的人也纷纷前来相助。 几乎同时，高闻歌双剑一划，“月寒江”自剑中而出，飞到半空来不及躲避的万圣道门人被剑气击中，好几个都因此被伤中要害落到地面。 见高闻歌此人不好对付，有几人一起向她逼来，何晓惠站到旁边拦截了几个，但还是有人向高闻歌而去。只是他们低估了高闻歌，还没近身便被高闻歌的飞针刺中穴道瘫软在地。 天机山庄前一片混乱。万圣道和天机山庄已经打得难分你我，咸日辇也缓缓向前将好些个天机堂门人撞飞，有人试图上前将咸日辇攻下也被飞弹击中而亡。 这东西让天机堂的人很是受困，他们要防着人还要小心咸日辇的飞弹，拳脚难以施展，不少人因此受伤倒地不起。不仅如此，后面还有个无戒魔僧蓄势待发。 无戒魔僧暂且不动，高闻歌的目标定在了离她最近的咸日辇上。此物易守难攻，皮糙肉厚，想要阻止它就要同时封住它的机关口。 不离剑六招十二式，每一式都有各自的妙处。白雪吟，绵霜降。剑气化冷，冰如寒霜。比之前仅用“姬越”使出的更胜，双剑势如破竹，周遭敌人个个被封冻住经脉，手脚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自己被“不离剑”收了性命。 “白雪吟”携着“绵霜降”如同冬日冰霜，咸日辇的机关口被堵住，无法弹出飞弹的咸日辇如同废物，里面操纵的人试图离开刚探出头就被“不离剑”抹喉。 一连破了两架咸日辇的高闻歌让无戒魔僧警惕起来。他原本以为这女人不过尔尔，却不想剑招如此罕见，不仅伤了万圣道的人还能毫发无损地损了咸日辇。 那边何晓惠心疼门人被咸日辇所伤，便招呼着大家往门内退去，庄内遍布机关，能帮上不少忙。 高闻歌听到便也一脚踢开靠近的敌人，后跃闪身到何晓惠面前，正好用剑将一个靠近的万圣道人捅穿。 正准备收拾高闻歌的无戒魔僧见她忽然闪身离开，便又收了步伐，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做。虽然高闻歌掀了两架咸日辇，但还有好几架没被损伤，现在他不出手也没问题。 “何堂主，没事吧？”高闻歌询问何晓惠。 “无碍，多谢帮忙。”何晓惠点头回答。 多亏高闻歌来得及时她才没被伤到，只是何晓惠现在看高闻歌总觉得心情复杂。 她怎么会是未名山庄的高闻歌呢？ 在何晓惠的招呼下，所有天机山庄的人都往大门内退去，当他们退入门内后大门便重重合上。 但这也不代表就安全了，天机堂的大门在咸日辇的火炮下不知能撑多久。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全都紧握着自己的兵器盯着大门。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天机山庄大门便被咸日辇攻破，离门最近的几个人也被这冲击带翻，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咸日辇压了过去。 第107章 铜钟声飞意欲何 随着咸日辇的驶入，万圣道的人也冲了进来，护着何晓惠退到台阶边后，展云飞跃至咸日辇上试着将盖子掀开杀了里面操纵的人。 他想杀，自然有人要阻止。 盖子刚掀一道缝就有人上来阻拦，展云飞无奈只能先解决他们。何晓凤在前面与三人交手，何晓惠在右边防着两人，高闻歌也被几个人围着。 人实在太多了，饶是他们几个再拼也累人，偏偏这时又有两架咸日辇突破大墙冲进来了。 就在高闻歌忙碌不歇时，方多病回来了。见着山庄里一片混乱，他赶紧去帮何晓惠。 “退回来！” 是方多病接了何晓惠的忙，才让她有时间去开机关。 天机堂的机关着实厉害，在自己人退出机关范围后，广场四面埋伏的机关全数打开，利剑一出瞬间将人刺了个对穿。 单孤刀此时也到了现场，他在大门顶端看着底下的自己人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一脸难以置信。 而方多病让人去拿的机关弩也到了，安上装着磁石的特制弩箭，对着咸日辇的炮口发出，不过一箭就让咸日辇失去控制直接报废。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破了咸日辇，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外面用剑招封冻，高闻歌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策。 他们是轻松了，单孤刀却被气得不行。 偏偏方多病还要刺激他：“没想到一根磁石箭就能将你的咸日辇变成一堆废铁吧？” “下次有这种好东西记得先拿出来。”高闻歌对方多病说。 得意地看了高闻歌一眼，方多病继续对单孤刀道：“将我们天机堂的追云车学去改成杀人用的咸日辇，你以为我发现不了它的核心吗？” 许是不曾想说这话的是方多病，也可能是太过生气，单孤刀盯着方多病半天没说话。 “从石寿村回来我就开始研究你这破玩意了，如今你还有什么招！”方多病质问单孤刀。 冷笑几声，单孤刀假模假样地夸道：“不愧是天机堂交出来的好儿子——无戒魔僧！” ——糟糕！ 高闻歌抬头往门外望去，铜钟被无戒魔僧用内力催动着飞进来，一连砸倒数人，接着向着他们来了。 此时躲避已来不及，高闻歌一个旋身用出“鹧鸪飞”试图将铜钟挪走，没想到无戒魔僧的内力比她想的要厉害，铜钟冲来被“鹧鸪飞”挡了一下继续往前，若不是李莲花这时赶来用“婆娑步”将高闻歌带走，这会儿高闻歌怎么着都得受伤。 “师弟好身法，你要是再慢些，你的未婚妻可就惨咯~”单孤刀在上面大笑。 “你没事吧？”高闻歌连忙问李莲花的情况。 李莲花当然没事，只是被单孤刀气得不轻，不过现在不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的好时机 “我没事。”李莲花见高闻歌没被伤到才放心。 无戒魔僧不是那么好阻拦的，就这么一个空挡，方多病、何晓惠、何晓凤三人同时出手竟然全被击退，展云飞也没能挡住无戒魔僧的铜钟直接被撞出去砸在一边的柱子上。 眼见无戒魔僧的铜钟又冲着何晓惠去，李莲花快步上前一掌推出将铜钟拍开，高闻歌则飞身到何晓凤面前挡住无戒魔僧。 到底是现在排第三的人，高闻歌应付起来确实略感吃力，被无戒魔僧内力击中后她差点吐血。但她毕竟不是一个人，方多病很快恢复拿着剑直逼无戒魔僧后背来帮忙。 察觉自己后边来了人，无戒魔僧用内力将铜钟吸过来砸向方多病，方多病闪避开后他又一掌突近，直接拍在他胸口，将他推出好几米远。 李莲花捡起展云飞掉落的剑掷向无戒魔僧，为了避开这剑，无戒魔僧不得不退开，但高闻歌又逼近了。一时间他与高闻歌、方多病打得难舍难分。 不过李莲花反应快，在方多病就要再次被无戒魔僧的内力所伤时，他拿着“刎颈”一剑挥出，直接将方才还气势熊熊的无戒魔僧砍伤退开。与此同时，他也站在了高闻歌和方多病之间。 “李相夷！”单孤刀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 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 “单孤刀，你怎么总是喜欢躲在后面让手下人送死呢？”高闻歌捂着胸口调整着内息道，“怎么，刚才在上面输给相夷了就怕了吗？” “高闻歌，你倒是伶牙俐齿，和小时候一样话多。”单孤刀冷笑道。 这时一个黑影忽然闪进山庄将何晓凤挟走。 众人都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那人的兵器架在何晓凤脖颈上站稳身子后看向他们。 单孤刀也从屋顶落下，大笑道：“笛盟主，你可是来迟了！” 那个挟持何晓凤的人正是在石寿村被角丽谯救走的笛飞声。 “笛飞声，放开她！”高闻歌怒道。 “你这是何意？”李莲花问笛飞声。 笛飞声的刀压制着本就受伤的何晓凤，让她根本无法逃离，他冷漠地看着李莲花说：“想要她活命，就把罗摩天冰交出来。” “笛飞声，你果然还是个魔头。”高闻歌就知道他再怎么都不可能变成一个好人，“恢复记忆了就开始为所欲为了！” “你这个叛徒！忘恩负义！还跟万圣道的人走在一起！”方多病也气得不行，直接大骂。 对他们二人的斥责一点儿也不在意，笛飞声只道：“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把天冰交出来，我没什么耐心。” “与虎谋皮是得不到你想要的。”李莲花语气平淡地对笛飞声说。他了解这个人，如今这所作所为定是因为万圣道有他需要的东西，但若与单孤刀合作，笛飞声恐怕会得不偿失。 “少废话！把天冰交出来！”单孤刀一剑刺进何晓凤的右腰，以此威胁李莲花等人。 笛飞声不齿如此行径，质问单孤刀为何如此。单孤刀直言欲成大事者不用在意小节。 “你这个疯子！”高闻歌怒目而视，为了一己私欲，他现在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单孤刀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大丈夫做事必然要有人牺牲，今日不是她就是你——赶紧把天冰交出来，不然这位何二堂主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了！” 说着，他手里的剑又往何晓凤的腰间刺进去几分。 眼见何晓凤脸色越发苍白，李莲花让方多病把天冰拿给单孤刀。方多病无法，只能从腰间摸出香囊扔向单孤刀。 拿着香囊摸着里面的东西，确定是罗摩天冰后单孤刀也没有放开何晓凤，而是问李莲花：“还有一枚呢？” 另外一枚自然在高闻歌手里，她知道，若将天冰交给单孤刀，这江湖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但若不给他，何晓凤怕是真要因此丢到性命。 思索半晌，高闻歌还是无法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从袖子里取出罗摩天冰展示给笛飞声和单孤刀二人。 “东西在我这里，想要它可以，但是你必须同时放人。” “啧啧啧，小师妹啊小师妹，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有什么底气与我谈交易？要么交出天冰，要么她死！”单孤刀的剑在何晓凤腰间一转，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小姨！”方多病紧张地看着虚弱的何晓凤。 没办法了。 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将罗摩天冰抛给单孤刀，笛飞声也在同时将何晓凤抓着推向他们。展云飞和何晓惠连忙上前接住她。 细细检查，确定高闻歌给的这枚是真的，单孤刀才大笑道：“我说过有一天你会主动把罗摩天冰交给我的！” 闻言，高闻歌脸色铁青。 第108章 掌风阻断谁剑招 单孤刀确实说过，但那时候高闻歌不觉得单孤刀能做到，所以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高闻歌瞥了眼旁边的何晓惠几人，转了转手里的两把剑，“说过又如何，单孤刀，东西给你了可不一定能一直在你手里。” 说话间高闻歌的飞针被她从袖子里落到手心，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飞针飞刺向单孤刀，她也同步拿着剑俯身冲过去。 这情况是李莲花都没有预料到的，他也不曾想到高闻歌会突然发难。 拿着兵器格下高闻歌的招式，单孤刀随即后跃与她拉开距离。 高闻歌不会因他退开就停下，距离拉开那就吃一记“月寒江”。她的剑招急速朝着单孤刀而去，却在快伤到他时，被突然出现的笛飞声给消掉了。 笛飞声速度很快，刚阻下“月寒江”就蓄起内力掌心直逼高闻歌，高闻歌自知敌不过，连忙将双剑合拢去挡他的掌力。 可笛飞声终究是笛飞声，他除了李相夷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高闻歌的剑被震开，她也被迫硬生生接下笛飞声的掌力。高闻歌刚才被无戒魔僧击中过，这会儿又吃了笛飞声一掌，还没完全恢复的她一下撑不住了，被笛飞声推得直接倒飞出去。 李莲花接住高闻歌出手与笛飞声对了一掌，两人各自退开一步，站在那里看着对方。 看着高闻歌硬接下笛飞声一掌后面色苍白的样子，单孤刀嘴角上扬道:“果然凡事有笛盟主在，就变得简单多了。” 接着他又对高闻歌说:“师妹，被笛盟主的‘悲风白杨’击中的感受如何？看到你受伤，哎哟～真是让人心疼。” 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脸上却是嘲笑。 “单孤刀，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恶心。”高闻歌满脸厌恶地看着他。 搂着受伤的高闻歌，李莲花对单孤刀说:“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前我什么都没有与你争过，以后我要你这条命还给师傅。” 李莲花说得平静，但高闻歌听得出来他很生气，只是在抑制那股怒气。 对李莲花的这番话单孤刀却不以为意，他讥讽道:“做得到就尽管试试，不过要先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单孤刀将手里的罗摩天冰对着李莲花晃了晃，转身便离开了天机山庄。他今日来也不过是为了天冰，既然东西到手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至于李莲花…… 一个中了碧茶之毒的人，没有解药就算有高闻歌日日护着，单孤刀相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直到单孤刀和笛飞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高闻歌才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李莲花忙将人扶稳，“你怎么样？” 高闻歌擦掉嘴边的血迹，对着李莲花笑了笑，“放心，我没事……我可是大夫，我很清楚我的状态。” 见李莲花准备用“扬州慢”高闻歌连忙阻止他，“无妨，我可以自己来……” 高闻歌吃了一枚高正义做的药丸来稳定自己的情况——这玩意儿她总共就带了五粒，这一天就用掉了三粒，实在是心疼。 那边何晓凤的伤太重，高闻歌先给她点穴止血，让何晓惠他们将人带进屋子里去，又让人去准备她要的东西，接着还叫方多病去后山把木青瑶叫来。 何晓凤几乎没法走路，只能展云飞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送到屋子里去。 高闻歌准备治疗的时候展云飞还打算留下，被李莲花拉了出去，方多病也同样被赶出去。屋里就剩下高闻歌、何晓惠、木青瑶以及何晓凤四人。 高闻歌又对木青瑶道:“你是女子，左右你也还没恢复，给二堂主每日换药检查伤口情况的事就交给你了……具体要怎么做，待会儿我给二堂主治疗的时候跟你说，你也要看清楚了。一个步骤都不可出错。” 木青瑶点头应下。 好在何晓凤的伤口看着吓人，但情况比高闻歌想的要好很多。消毒止血缝上伤口后就差不多了。 “二堂主这个伤口就处理完了，接下来这16个时辰里……青瑶姑娘，你要上点心，注意一下二堂主的体温，若是突然发热记得马上给她降温。伤口每日换药，至少半个月都不可用武功，接下来7天都不要做太大的动作，免得伤口裂开。”高闻歌将手里的器具放下对何晓惠嘱咐道，“今天二堂主就不要乱动了，乖乖在屋里躺着休息。何堂主，待会儿我写个方子你派人去抓药，熬成汤剂每日给二堂主服用两次。” 何晓惠点点头，“真是谢谢你了高姑娘，幸好有你在这，不然我家晓凤……” “何堂主不必客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高闻歌微微一笑道，“哦对了，还有之前说要给青瑶姑娘治疗的药方，等下我一起写下来。” 木青瑶拱手相谢。 高闻歌长舒一口气，“这边就交给二位了，我还得去给莲花检查一下。” 见屋门打开，展云飞马上站起身看着高闻歌。 “二堂主如何了？”他脸上的关切任何人都能看出来。 高闻歌安抚道:“无碍了，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已经告诉何堂主和木青瑶了，展大侠不必担心。” 一边的方多病似笑非笑地看了展云飞一眼，把展云飞看得很是尴尬。 “唉，我要回去休息了。”高闻歌走到李莲花旁边道。她不仅是需要注休息，还想问李莲花最后对单孤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莲花一直在担心高闻歌的身体，听她这么一说就马上同意。两人一道回房间去了。 关好门后坐在榻上，高闻歌也快撑不住了，赶紧运转“鸿云落”调整内息。笛飞声那一掌的威力对她造成的伤害，比她预计的要严重。但这种事高闻歌是不会告诉李莲花的，告诉他只会徒增担忧，她自己能治疗自己。 虽然高闻歌没有说，但李莲花大致也猜到了，他对笛飞声的内力很是了解，对高闻歌的武功也一样。 之前在广场救下高闻歌的时候李莲花就已经检查过她的脉象了，只是那时候高闻歌还没缓过来，并没有发现这点。 等高闻歌开始治疗自己后，李莲花才抬脚走到她面前将手搭在她脖颈处，把自己的“扬州慢”缓缓输入高闻歌体内。 半个时辰后，高闻歌睁开眼睛看向坐在桌边喝茶的李莲花。 她叹气道:“都说了让你不用插手，结果你还是要用‘扬州慢’来帮我。” 被发现也是正常的，李莲花并未反驳，高闻歌对他的“扬州慢”是了解的。他就算否认也没有用。 “来喝点茶。”拿出杯子倒上茶，李莲花示意高闻歌来补充点水分。 高闻歌穿好鞋子走到李莲花旁边坐下，“单孤刀在山崖上对你说了什么？” 第109章 剑没山峭竹林舞 单孤刀在悬崖上说了什么？ 想起他当时得意忘形的表情，李莲花心中满是悲痛。 他告诉高闻歌，单孤刀之所以功力大增，是因为漆木山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了他。而漆木山传内力给单孤刀，是因为单孤刀谎称李相夷在东海被金鸳盟的人围攻，生死一线。 听到消息时，漆木山正直闭关修炼到最关键的时候，单孤刀的谎言让他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被内力反噬。他不顾自己受伤，将毕生功力全数传给单孤刀，只为让单孤刀去东海救李相夷。 而这也让他的生命极速消逝，最终死去。 单孤刀疯狂大笑的样子还在李莲花眼前晃荡，他无法接受漆木山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离世的。 “姨姥知道这件事吗？”高闻歌轻声问李莲花。 李莲花摇摇头，“师娘……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但我也不确定。如果可能，我希望师娘不要知道师父死去的真正原因。” 看着李莲花眼睛里的悲伤，高闻歌握住他的手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单孤刀的错，是他不顾师父的救命之恩，是他利欲熏心不配为人。就算当年你没有在东海和金鸳盟大战，单孤刀也会用别的方式去伤害漆老头。” “师父他，是因为我……” “我说过了，不是你的错。”高闻歌把李莲花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她直视着李莲花的眼睛说，“相夷，你不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被单孤刀蒙骗，被人下毒，死在金鸳盟手里的那些兄弟，四顾门的解散，还有姨姥爷的死……都不是你的错。” “但也是因为我识人不清，用人不察才造成了这一切。”李莲花平静地回答，“错了便是错了。” “单孤刀蒙骗你是因为你信任他而他是个小人，云彼丘对你下毒是因为他对角丽谯那个疯女人言从计听，死去的兄弟是因为他们是真的维护你才会和你一起去，四顾门解散是因为他们没有人能撑得起门主这个名号，姨姥爷的离世是单孤刀的诡计。” 李莲花看着她没有说话。 “相夷，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你的。姨姥姥、方多病、我爹娘、刘如京、何堂主、苏小慵、何二堂主、展云飞……还有我，”高闻歌认认真真地说，“你不要责怪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在东海一战后到未名山庄来找我，害我找了你好多年。” 李莲花轻笑，他好像总是在被高闻歌开导。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当年不回四顾门也没去见她是个错误。 见他嘴角微扬，高闻歌才收回手。单孤刀对李莲花说的那些话实在让她觉得不敢相信。单孤刀把李相夷当成了毕生死敌，只要能压他一头，单孤刀什么都干的出来。 拿着虚假的消息去哄骗救自己一命的师父，只为得到他的功力。就算漆木山死在自己眼前也无所谓。 单孤刀已经不配称作人了。 ‖ 高闻歌写个方子的时间，李莲花就一个人跑到了竹林里。她寻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从枯木上起身拿着“刎颈”在空地上舞动。 她没有过去，而是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那边。 李莲花拿着剑肆意舞动的样子，让高闻歌想起他曾经骄傲自信的模样。 十几岁的少年意气风发，一柄“少师”在他手里旋回转来，剑气带着周围的花瓣也随之舞动。 每每看到李相夷舞剑，高闻歌都很开心。一个翩翩少年握剑而舞的样子本就吸引人，何况这人还是年少成名的剑神李相夷，是她心悦之人。 十年了，高闻歌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他舞剑了。 李莲花舞的是剑，高闻歌却看到了他的决意，或许他不仅是在舞剑，是在怀念漆木山，思念少年在云隐山的日子。 他手里的酒壶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我写个药方的空档你就跑这来了。”待李莲花收剑，高闻歌才开口搭话。 “小鸽子，你怎么来了。”李莲花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高闻歌走到他旁边瞥了眼他的表情说，“偷偷摸摸地躲起来喝酒，怕我说你呀？” 李莲花调侃:“是啊，没想到我都躲这来了，还是被你抓到了。” 对着他撇撇嘴，高闻歌嘟囔:“我才没那么过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摸摸她的脑袋，李莲花回道:“是是是～我的小鸽子最关心我了。” 仰视着眼带笑意的李莲花，高闻歌轻声对他说:“我好久没见你舞剑了。” 李莲花笑了笑，“是很久了。等事情结束，你想看多少次我都可以舞给你看。” 环抱住他的腰身，高闻歌靠在他怀里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李莲花搂住怀里人承诺。 随后李莲花去了山顶，看着山下的风景他下了决心，手腕一动将“刎颈”飞出，让它留在了峭壁之中。 高闻歌拿走了他手里的酒壶，刚才李莲花已经喝得够多了，今日不能再让他喝了。 “你们两个让我好找！” 方多病的声音从石阶下传来，很快他人也到了山顶。一上来他就看见远处峭壁上没入其中的“刎颈”。 “李莲花，你是不是又在纠结过去？”方多病盯着李莲花的脸问他。 高闻歌看了他俩一眼，她可什么都没说过，方多病问这话绝对与她无关。 “方小宝，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等李莲花的话说完方多病就打断他:“哼，还想隐瞒？李莲花，你就给我在天机山庄待着哪儿也不准去，本少爷已经派人去找忘川花了。” “唉，你又何必如此。我已经过了十年的逍遥日子，有些事也该去解决了。” “解决什么？”方多病警惕道，“我告诉你李莲花，我方多病这一世只认你这一个知己。你别想瞒过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啥事情你都别管了，我会帮你处理。” 高闻歌在旁边咳了两声，“那什么，方小宝，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瞧不起我呢？” 他那不也是一时着急没想过就说出来了嘛。方多病尴尬地看了高闻歌一眼。 “阻止单孤刀这件事我必须去做，我必须跟他做个了结。”李莲花拍拍方多病的肩膀说。 知道劝不动李莲花，方多病叹了口气。他也不指望高闻歌能帮忙阻止了，高闻歌除了在治疗这点上比较强势。别的事情都纵容李莲花，几乎不插手。 “算了算了，我真是欠你的……”方多病摆摆手，“回去了，马上吃饭了。” 虽然方多病放弃阻拦李莲花去对付单孤刀，但他可没说过自己不去。这回庄里他得把这两人看好了，免得一个不不注意就背着他偷跑。 第110章 来历成谜寻出身 刚走出去两步，方多病突然掉头快步走到李莲花面前将他的衣袖卷起来，看到李莲花手臂上没有碧茶毒的痕迹他才松一口气。 方才李莲花的神情与语气让方多病觉得不太妙，他以为李莲花体内的毒连高闻歌都控制不住了。 还好是他多心了。 “干嘛呀方小宝，整天动手动脚的……懂不懂尊师啊？”李莲花一边把自己的手从方多病手里拯救出来，一边埋怨他。 “得了吧，你也就会说这个了。”方多病顺势收回手道，“你看看你那里有点师傅的样？” 等半天不见两人挪动的高闻歌回头问他俩:“你们还吃不吃饭了？” “走走走……回去晚了我娘得说我了。”方多病赶紧拉着李莲花往山下走。 “哎呀方小宝，我自己能走……你放开——” 用过餐后高闻歌又去给何晓凤检查了一下，这已经过去几个时辰，她没有发热的情况出现，应该就稳定了。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高闻歌又嘱咐了木青瑶几句才离开。 毕竟按李莲花的性子，他们两个应该马上就会出发，何晓凤就只能让天机山庄的人自己多注意点了。 “回来了？那我们走吧。”见高闻歌处理完事情，李莲花放下茶杯走到门口。 “你不跟那小子说一声？”高闻歌询问。 有什么好说的？李莲花猜都能猜到他指定在哪儿等着呢，还用得着他去喊么？ “随便你了……现在我们去哪儿？” 单孤刀把天冰拿走了，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杀到万圣道去吧。 十年前李莲花在第一次和笛飞声交手后他就去调查过这人，当年李莲花查到笛飞声出身于西南一个专门培养死士的秘密场所。至于为什么后来却没有去做死士，或许是他不想与之有瓜葛。 李莲花认为笛飞声帮单孤刀抢夺天冰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而这缘由也许就和他的出身有关。 “死士？如果真是如此，那地方恐怕不太好找。” 这世间之大，自然会有从事各种职业的，有追求权力之人，自然就会有培养专门为他们做事的人。 死士在这江湖并不少见，但那些培养死士的机构可不好找。尽是在一些正常人不会去的地方。 只是高闻歌没想到笛飞声幼时竟然是被当做死士培养的，难怪性格如此古怪。 “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他的姓是真的。”李莲花道。 西南多山，要把一个培养死士的地方藏起来自然容易，但是确定笛飞声的姓，就已经定了一个大致方向。 李莲花和高闻歌刚踏出天机堂的大门，就看见方多病在门外。 “哟，这是又准备偷偷跑啊？”方多病抱着剑冷笑道。 李莲花看向高闻歌，脸上写着:你看，我就说吧？ 高闻歌对方多病说:“什么叫偷偷跑啊？我们可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的。” “呵，哄小孩儿呢？我就知道你们俩不准备叫我，我告诉你们，这事儿必须带上我。”方多病叉着腰道。 “好啊。”李莲花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回答得这么爽快？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方多病怀疑地看着李莲花。 无奈地看了方多病一眼，李莲花道:“回答得爽快你也觉得有诈，那我能怎么办？” 方多病上下打量李莲花一番后才问他准备怎么办，李莲花也就把他和高闻歌的计划告诉了他。 ‖ 回到莲花楼时狐狸精很是撒娇了一番，看着它撒娇不愿离开半步的样子，高闻歌觉得没把它一块儿带去天机山庄简直是个错误。 李莲花拿着个帕子把看得见的地方挨着擦了一遍，方多病也被塞了一张帮着他一起擦。 打小就没干过这种活的方多病一边做一边念叨了半天，话多得高闻歌实在受不了，从腰间摸了一块李莲花的糖塞他嘴里。 越往西南走，天气越潮。 高闻歌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几岁时的事。有一天她从山庄出来，刚到四顾门李相夷就有事要走，高闻歌只得跟着一起出发。 事情处理完后李相夷难得没急着赶夜路回去，而是把困得不行的高闻歌带到了一处山谷。 高闻歌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去，她只想睡觉。奈何李相夷半拖半拉地把她带去，她又反抗不了——而且他还要搞神秘感，不让高闻歌睁眼睛。她只能任李相夷带自己走。 直到高闻歌感觉已经落在地上后李相夷才让她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山谷的流萤。 高闻歌从未见过这么多流萤在夜里飞舞的场景，一时说不出话。 那风景至今还存留在她脑海里，但她记得的不只是那天夜里翩飞的流萤，还有李相夷的微笑。 “想什么呢笑成那样，奇奇怪怪的。”方多病皱眉看着突然面露笑容的高闻歌。 高闻歌收了笑容，“小孩子好奇心别那么重，什么都问。” “你才小孩儿呢！” ‖ 经过三人的一番搜寻，终于在一位老人那问到了可能是笛飞声出身之处地方。 那地方叫笛家堡，在山里一处悬崖崖顶端，那里三面都是断崖，只有一条路可以上下。 得到路线的三人迅速上山，不想到了山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笛家堡大门前的木扎倒在地上，前面还有一个人趴着，走过去后发现这人已经死了有些时间了。 “我们好像来迟了。”高闻歌看着周围对李莲花说。 “进去看看。”李莲花抬脚往里去，才进大门就瞧见有个人在地上蠕动，看他身后的痕迹，应该是从更里面爬出来的。 那人听见脚步声，吃力地抬头仰视李莲花三人，哀求着他们救救他。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人。”高闻歌干脆地把这捞人起来的工作丢给了方多病。 “诶等会儿？”方多病眼睁睁地看着高闻歌快步离开，他的视线落到旁边的李莲花身上。 “看我干嘛呀？把人带一边儿去呀！”李莲花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方多病只能不情愿地把地上这人扶到旁边去，这靠近扶人才发现这人后背一片血迹，手脚经脉也被人震断了。虽然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了。 进里面去搜寻的高闻歌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整个庄子竟然只有这一个活人，剩下的全都死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而李莲花询问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在地上爬的人，就是这笛家堡的主人。既然当家人在这，那问出他们培养和控制那些死士的办法也就简单多了。 不过李莲花也没想到，这笛家堡控制死士的办法竟是痋术，被种下痋虫的死士将无法反抗家主，终身受制。 难怪笛飞声要与单孤刀合作，想来他是为了用业火痋解决潜伏在自己体内的痋虫。 只是这笛飞声解决了自己体内的痋术却未现身在李莲花面前，恐怕不是出事了就是他当真与单孤刀合作了。若是后一种情况，他们要对付单孤刀就要困难许多了。 毕竟笛飞声可不是那么好赢的。 第111章 雕青舆图指旧都 笛飞声不知去向，他们也就无法拿回罗摩天冰，如今三人只剩下木青瑶刻下的那张人皮了。 可惜木青瑶对那雕青也一无所知，李莲花几人只能自己想办法破解。 这不正好有个会痋术的在么？ 李莲花便询问笛家主是否知道克制痋虫的法子。笛家主告诉他们痋虫也分等级，上克下，母克子，业火痋乃是天下痋虫之首，它能克制天下所有痋虫。 所以克制业火痋的办法就是母痋。 而四象青尊让木青瑶留下的雕青便指向母痋所在。 “看来，我们得回天机山庄一趟了。”高闻歌叹气道。 ‖ 再次踏入天机山庄，高闻歌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但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不止高闻歌，李莲花也察觉到天机山庄的人对着他们的态度也与之前不同。 他们三人才刚进门没几步，何晓惠就出现了，她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快步朝着他们来了。 “李先生，高姑娘，这一路可辛苦了。”何晓惠笑道。 方多病撇撇嘴，“哼，就知道关心他们，都不问问我！” 何晓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李莲花拱手回道:“何堂主客气了……天机山庄这两天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怎么从他们进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微妙，不是不好的那种感觉。 何晓惠笑而不语，“没事儿，你别管他们。” “二堂主恢复得怎么样了？”比起奇怪的氛围，高闻歌还是更在意病人。 “晓凤现在恢复得很好，青瑶每日给她换药，没有发热，也没有再度流血。”何晓惠回答，“药也按照你的嘱咐在每日服用。” 那就好。 高闻歌就怕何晓凤是个不听医嘱的，那她还不如不医治。 “那我待会儿再给二堂主做个检查看看。” “那就麻烦高姑娘了。” “这个展护卫呢？”李莲花看了看周围的屋顶，都没有人。 何晓惠说他在后面的树林里，李莲花便拿着剑去找他了，高闻歌则去给何晓凤做复查。 到达何晓凤房间的时候，她正在和木青瑶说话，看到高闻歌来何晓凤还有些惊讶。 听到高闻歌说是来检查自己伤口恢复情况，何晓凤才明白。 “嗯，确实恢复得不错。”高闻歌为何晓凤整理好衣服道，“但伤口还没完全长好，二堂主还是要忌嘴，免得影响伤口恢复。” 何晓凤不开心地说:“我这几日顿顿清淡，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还要喝那么苦的药！我以为你来检查是告诉我不用再忌嘴了呢！” 看着何晓凤这样子，高闻歌笑了笑对她说:“二堂主，如果不好好忌嘴可是要留疤的，那多不好看呀？” 末了她又说:“唉你若不好好对待自己，我怕是只有去跟展大侠说咯～” “不准去！”何晓凤立刻拉住高闻歌的手，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把手收回，“我、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嗯，看来展云飞距赢得美人心又近一步了。高闻歌心想。 旁边等着的木青瑶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 既然高闻歌都来这了，就顺便给木青瑶也做了个检查。让高闻歌满意的是木青瑶也有在好好服药调理，她体内的真气虽然恢复的速度很慢，但已经不错了，毕竟这人差点都没了。 重新给他们二人调整过药方后高闻歌才离开回客房。她刚到门口就碰到李莲花也回来了。 看到李莲花手里空空如也高闻歌就明白展云飞收下了剑。 “看来你跟他聊得很开心。”高闻歌瞧着李莲花的表情道。 “故友相谈，自然是开心的。”李莲花也没有否认。 ‖ 接下来几天李莲花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翻书对比雕青，方多病几乎把方则仕的书房都搬过来了。 这大量的书籍文集确实帮到了忙，李莲花查到一个符号应当与神灵有关，也因此李莲花觉着雕青图案可能指的是某处城郭。 刚好方多病带了好些个有城舆图的书过来，两人便就着这个方向查找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真是废寝忘食。”高闻歌端着刚熬好的药从门外进来，把药碗放在李莲花手边，“查线索要紧，但你的身体也很要紧！把药喝了！” 李莲花一点儿也不想喝药，但高闻歌一副他不喝药今天就不会让他查下去的架势……没有办法，李莲花只能接过药碗喝下去。 这巧合的是，李莲花刚喝完药，发现自己书房被“洗劫”的方则仕就冲进来了，看着那一桌子的书，方则仕气得把方多病一顿教育。 而就在方则仕气恼责怪方多病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了李莲花画在纸上的城图。这图他认识，是百年前的皇城舆图。 方多病拿起皇城舆图和雕青图案对比，却发现两者完全不同，他以为是方则仕记错了。 但方则仕说如今的皇宫在百年间已经历过多次增补改建，与百年前早已不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母痋在皇宫，单孤刀的目标也就是皇宫了。那这事儿就更严重了，单孤刀恐怕是要对当今天子下手。 可方则仕也无法写折子提醒皇上，这事儿他们都没有证据，贸然启奏只会引得龙颜大怒。但方则仕说他可以试试跟皇城司私下沟通一下。 高闻歌记得那宗政明珠说过万圣道与朝廷交好，恐怕单孤刀的人早就潜伏在宫里了。 虽然太医院的两个出身未名山庄的太医，在入宫时就与山庄断了关系，但到底曾是山庄弟子。高闻歌心想她或许能修书于他二人，让他们也多提防点。 李莲花却与高闻歌想的不同，他打算入宫亲自一探，所以问方则仕可有法子能将他送进去。 方则仕没有立刻回答，只说得看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 “你只身前往那皇宫实在危险，我得跟你一起去。” 待屋里安静下来没有旁人后高闻歌才如此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不觉得高闻歌一起去是个好选择，她拿着未名山庄少主的身份，进宫只会引起不必要麻烦。 可高闻歌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独自前往？ 两人就这件事在屋里争了半天，高闻歌死活不同意李莲花一个人去宫里，她直言自己可以乔装打扮成男子，作为他的助手。 见实在犟不过高闻歌，李莲花只能同意两人一起去。 准备离开的那天高闻歌才知道方多病出门了，给何晓惠说的是去为李莲花寻药，要她务必将李莲花和高闻歌留在天机山庄。 可李莲花与高闻歌又怎么会在此坐以待毙呢？何晓惠也知道这二人心中装着事，是留不住的。 方则仕那边也书信给在京城的部下了，李莲花和高闻歌去了京城后自然有人安排。只是他没有诏令不能随便进京，此番只能他们自己去闯了。 能帮这样的忙，李莲花二人已经很感激了。 谢过天机山庄众人后，李莲花和高闻歌启程前往京城。 方多病回来发现他们不在定会生气，但也没法了，只有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再跟他解释了。 第112章 深宫内院无新人 李莲花两人回到莲花楼收拾了东西就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去。 第二天他们就到了京城，方则仕的部下也在西门外等着了。 “王震见过二位。”一袭玄衣的年轻男子对着李莲花拱手。 “在下李莲花，这位是我的帮手，闻景。”李莲花也回礼道，还对他介绍了自己身后之人。 想进宫男子身份自然比女子更合适，考虑到此番前往可能会遇到当今天子，高闻歌在易容时更细心了，她不敢有一丝差错。 要知道女扮男装潜入皇宫本就欺君，为了万无一失，高闻歌还专门书信于山庄，让庄内伪造了闻景此人真实存在的消息。同时她也放弃和太医院两位师兄联系，在宫里碰见再说，私下联络她担心会暴露。 “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二位随我来。”王震对李莲花说。 “多谢。”李莲花也不推辞，和高闻歌一起随着王震进了城门。 王震带着李莲花和高闻歌二人先去了他家，屏退家中其他人确定周围无人后他才关上门和他们说计划。 在收到方则仕书信当天王震就寻到了一处靠城西的铺子，只要李莲花二人在此设馆为百姓治疗就行了。他会安排人将他们的名声宣传出去，等风吹到天子耳边时，他们就能进宫了。 这已经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了。 谢过王震后李莲花提议想去医馆看看。左右没别的事，王震便领着二人去了医馆。 医馆在一条主街旁的巷子，后面配着间小屋子，李莲花二人可以就住在这里。医馆看起来很新，但里面各种工具器皿一应俱全，高闻歌检查一番后发现没有任何缺少的东西。 可见王震此人做事极为细心认真。 知道在朝之人不可随便收礼，高闻歌便提出请王震去香居阁吃个饭，也算是感谢他的帮忙。 推辞一番后王震才同意。 今日李莲花与高闻歌二人才到京城，便觉着明日开张接诊比较合适。他们两个也难得有这么一个空闲，便在城里逛了起来。 高闻歌说想去看看她送给乔婉娩的绣坊如今的情况，李莲花想着也没事干，便同意了。 绣坊在南坊区，倒是离这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绣坊门口。 听着里面的声音不难判断出绣坊的生意不错，看来当初买下绣坊时选的那个掌柜很负责，这也证明高闻歌看人的眼光没错。 “进去？”李莲花问高闻歌。 高闻歌摇头道:“不用了，在这看看就够了——再说了我进去干嘛呢？我又不买衣服。” 李莲花笑道:“你这都要见那么厉害的人了，不买件新衣服？” “得了吧，有什么好折腾的，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才是真的。”高闻歌抬脚往回走，“赶路赶那么厉害，我都要累死了，回去休息吧。” ‖ 第二天早上，把医馆打理干净后，南山堂医馆便开业了。 王震之前在城里铺天盖地宣传李莲花医术和高闻歌出身未名山庄这点的效果这就来了，医馆才开门不到半个时辰，门外就已排了好些人了。 接下来几日得知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医馆外等着候诊的人都快排到主街上去了。 “你按着药方去抓三副药，每日用餐后服用一次，三副药喝完就行了。”高闻歌放下笔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对面的青年。 “谢谢闻大夫，谢谢……”青年感激地拿着药方离开。 王震派来帮忙的小厮看着医馆这盛况也很满意，他对李莲花说最近几日李莲花的神医之名已传遍整个京城，相信宫里也会很快收到消息。 正说着呢，医馆外就响起一个声音:“圣旨到——” 看来宫里那位比他们想的还要早知道消息。 圣旨说是宫内一位贵人身体有恙，故召李莲花与其随从闻景二人即刻入宫。 送圣旨来的是宫里的王公公，待李莲花和高闻歌二人接下圣旨，他才说已经有马车在外等着了。 高闻歌将银子悄悄塞到王公公手里，说着:“麻烦公公来一趟了，我们二人初次进宫，有些规矩还需要公公提点。” 说完她又塞了几块银子给王公公。 高闻歌的识趣让这位原本有些不乐意的公公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摸着手里的银子，王公公语气都没方才那般强硬了，“二位还是赶紧随老奴进宫吧，可不要误了时辰。” 见银子给得有效果，高闻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和李莲花一道坐上马车往那皇宫去了。 下车后王公公领着二人往里走，说离贵人的宫殿不远了，待会儿他们两将和其他几位大夫一起会诊。 但李莲花问是哪位贵人，王公公却笑了笑把话题岔开。 很快他们就到了贵人宫殿门口，匾额上写着昭华宫，殿前候着好些个人，有宫外来的，也有几位是太医院的人。 高闻歌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早年入宫谋职的师兄陈墨，但她如今是男子装扮，陈墨是不曾见过的。 王公公向其他人介绍:“这二位乃是近日名动京城的李神医和闻大夫。” 两人拱手客气地向其他人行礼。 不过这人还是没到齐，王公公说还要等一位西孛国师，等这位国师到了他们才可进殿为贵人会诊。 西孛国师这名头听起来有些厉害，竟要这么多人等他。旁边有人插嘴说西孛国师玄法高深，当今太后很是敬仰，最近他驾临大熙自然被太后请来了。 那人还说能与国师一同为贵人会诊是他们的荣幸。 很快那位受太后敬仰的国师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看到那人的面容时高闻歌脸色一沉。 这所谓的西孛国师竟然是无戒魔僧！ 单孤刀的人比他们先一步入宫，这可不是好事。如果李莲花他们要找到母痋就要先解决无戒魔僧。 看到李莲花在这无戒魔僧同样惊讶，但他也未曾露出认识的表情。而是在王公公开口请他入殿时，明嘲暗讽皇宫随意让人进入，实在不行。 瞧着国师的表情不对，王公公忙解释李莲花是名动京城的神医，许是国师误会了，这位神医和他的随从是太后下旨请来的。 无戒魔僧当然知道李莲花二人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宫里的，但若不将这两人赶走，找母痋势必会被影响。 听着无戒魔僧说李莲花顶着神医名头招摇撞骗已久，还让他与之会诊是在折辱他，也是看不起西孛国。 高闻歌微微一笑，“国师对我朝之事如此了解，实在令闻某佩服。但草民与莲花并非阁下口中所说‘招摇撞骗’之辈。闻某出身未名山庄，从小便在庄内学习医术，我师傅便是山庄主人高正义，高闻歌是在下师妹。” 看着无戒魔僧脸上的表情高闻歌又道:“许是国师第一次见到我们有些误会，草民可用庄内弟子身份牌证明身份……只是，阁下又能用什么证明自己确实是西孛国师的身份呢？” 第113章 昭华易变赌自胜 李莲花也问王公公有没有验证过这位国师的通关文牒。 瞧着这三人刚见面就互看不顺眼的样子，剩下的大夫和太医都闭嘴不说话。谁都不想掺和进这风雨里，他们都不过是进来挣银子的。 只有陈墨看着高闻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高闻歌说她是高正义的弟子，可陈墨记得高正义名下除了高闻歌就只有唐如清了，并没有一个叫闻景的人。 莫非是在他进宫后才收的？ 可这人说他自小便在未名山庄学习，陈墨却不记得自己有见过此人。他觉得等回了太医院得和苏一川说说这件事了，这个闻景，若是打着未名山庄的幌子的假货，恐怕他们要私下悄悄提醒一下山庄了。 在场所有人里最着急的就是王公公了，这两边都是太后请来的，哪个都得罪不起。他只能两边劝，他们在殿前争论不休，最后受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见无戒魔僧非要走，李莲花便提议他们赌，看看谁能治好贵人的病，靠这个决定谁去谁留。 这赌，无戒魔僧应了。 旁边的王公公担忧地看了李莲花一眼，他不知道这几人到底要做什么，只求他们不要祸及他们这些个命苦的奴才。 赌一定下，无戒魔僧就要进殿，结果刚推开门就被花瓶砸了个正面，接着就一堆东西一个接一个地被人扔了出来。 王公公慌忙解释说那贵人得的是怪病，浑身红疹，性情躁郁，但凡进去问诊的都被赶出来了。 听着这话，李莲花抬头看了眼匾额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位贵人是谁。随即他抬脚走到殿门前，告诉王公公可否让他试试。 比起急躁不讲礼的西孛国师，王公公显然对温润儒雅的李莲花二人更有好感些，便同意他试试。 当然，李莲花呢，也没有贸然进殿，而是在门口对着里面的贵人说:“草民学的是儒医之道，如香山枫叶知秋而红，最讲礼数。贵人不会为难我吧？” 他这话一出，高闻歌瞬间明白这殿内所住何人了。照李莲花这话，里面那位断然不会拒绝他们二人进殿问诊了。 果然，李莲花话音刚落，里面的人便呼他们进殿。 无戒魔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二人踏入殿内，直到宫女关上门阻断了视线。 “李莲花，闻景，真是你们。不过你们怎么来宫里了？”昭翎从内室走出来道。 高闻歌连忙行礼，这与他们在香山时不同，昭翎可是当今圣上的宝贝，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我们自然是来给你看病的。”李莲花余光看着高闻歌行礼，自己却没有动。 昭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皇太后对外说是贵人生病，这许多人都不知道是谁，李莲花怎么知道生病的人是她？ 当然李莲花一开始也不知道是生病之人是昭翎，直到他看到殿外匾额上的昭字才猜出来的。 “公主，你这脸……”高闻歌终于找到机会插话。 昭翎伸手在脸上一摸，那红斑竟就这样被她抹去了，“放心些都是假的。” “不过公主你为何要装病呢？”高闻歌疑惑道。 至于昭翎装病拒不见医的理由，是她想以此让太后同意她出宫去找方多病。可惜太后根本不同意，太医也找了，还从宫外找了一堆大夫来。昭翎都快装不下去了。 只不过李莲花与高闻歌也无法在这时候把她带出宫。 昭翎也很聪明，李莲花没有明说她就知道李莲花与高闻歌两人是来探案的。 李莲花顺势给昭翎简单说了下情况。 既然昭翎是装病，那治病也就简单很多了。不过出于医者心，高闻歌还是给昭翎诊脉了一下，发现她身体确实健康，没有任何病痛才放心。 将脸上的红斑擦拭干净，昭翎在桌边坐下啃食水果，李莲花站在内室门口，高闻歌走到殿门前将门打开。 看着门外焦急的王公公和满脸不耐的无戒魔僧，高闻歌微笑道:“贵人的病已经治好了，诸位请进吧。” 王公公一脸欣喜地进殿，看到昭翎脸上确实已无红斑，还心情很好地在吃水果后他就知道她确实康复了。 “奴才见过公主。”王公公规规矩矩地对昭翎行李。 跟在王公公后面进来的无戒魔僧这才知道所谓的贵人是当朝公主，他愣了一下还是老实行礼了。 昭翎看都不看他们，直接让王公公去叫小厨房做些吃食送来。 这公主健康了，他们做奴才的也就跟着安心了。王公公欣喜地同意，并说还要去跟太后禀报一声。 王公公还没抬脚，昭翎又出声拦下了。 “本宫听说有人欺负李神医？”昭翎放下手里的杯子，踱步到王公公面前。 站在王公公旁边的无戒魔僧连忙解释:“贫僧愚钝，不知生病的是公主殿下，刚才一时鲁莽多有得罪。我与这李莲花并非相欺，乃是打赌。还望公主切莫误会。” 高闻歌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话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信了。 “哦？打赌？给本宫讲讲你们赌的什么？”昭翎面色不改，气势压人地问无戒魔僧。 无戒魔僧不敢隐瞒，老实道:“我们打赌谁先医治好公主，另一个便要离开皇宫。” 昭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又疑惑地看着无戒魔僧，“那国师怎么还不出宫？” 无戒魔僧哑口无言，看着昭翎说不出任何辩解之话。 见此人不动，昭翎便对王公公下令送他出宫。 王公公也很为难，这下令的是公主殿下，可人是皇太后找进来的。他既不敢违抗公主，也不敢违抗皇太后。 幸好这有人来解救可怜的王公公了。 “谁要赶走我的恩公啊？” 随着这句话，从门外走进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这人正是找李莲花等人入宫为昭翎诊治的皇太后。 太后驾到，没人敢造次，全都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 昭翎也跑到太后跟前，瞧着她腿脚灵活的样子，她开心地询问:“皇祖母，你的腿好了？” 太后对这个孙女也是宠爱有加，见她跑来便温和地说是国师从西域带来灵药医治，这才让她这个在榻上坐了四五年的人也终于可以下地走走了。 见着昭翎白净的脸蛋，太后也很欣慰，听闻是李莲花与他的助手两人将她医治好的。太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瞧了一眼。 但太后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柔和地看着昭翎，说她又何必将国师请出宫去。 被宠大的昭翎公主才不管那些呢！再说了，又不是她找茬要赶走人，明明就是这西孛国师自己和李莲花他们打赌输了的。 第114章 贵人相帮出傲气 无戒魔僧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公主这边不待见他，他就以退为进，故意说自己先告辞了。 果然，太后一听他要走，立刻阻止。接着她走到李莲花与高闻歌面前打量了二人一番。 “这二位就是李先生和闻先生吧？”太后问。 被点名的两人恭敬行礼，“拜见皇太后。” 太后道了句平身，温和的看着他们道:“昭翎的顽疾得了月余，多亏二位先生，我代陛下感谢两位。” 站在在太后背后的昭翎对着李莲花两人露出灿烂的微笑。 太后的感谢可不是谁都可受的，李莲花规规矩矩地又行了个礼，言说太后无需客气，他们两人为公主医治不过医者本分，也只是尽力而为。 这二人谦逊的态度令太后满意，看得出来他们并非那种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之辈。 在太后眼里，李莲花两人以及无戒魔僧都是她的恩人，所以她也希望李莲花看在她的份上莫要再计较赌约之事。 说话的是当今太后，虽然她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谁又听不出这老人家的真意呢？太后都开口如此说了，李莲花又怎么可能再提此事？ 所以他也只能笑道与国师不过打赌，请太后勿要放在心上，他同样也会挽留国师。 见这人识时务，太后面上也露出笑容。这位太后看着事情已然解决，便说明日皇上将在宫中设宴答谢，请他们三位务必参加。 想留在宫里，吃一顿饭可不行。李莲花假意道出公主的病症还没完全康复，希望太后能同意他带着公主在宫内寻一处通风顺气之地，好叫公主贵体早日康复。 昭翎也是机灵，马上就在后面装自己头痛，太后本来还怀疑李莲花的话，昭翎这下让她也只能信了。 又在殿内嘱咐了昭翎几句，太后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无戒魔僧也随之而去。 高闻歌恭敬地送太后出殿，抬头就对上了陈墨的视线。 知道自己之前在殿外的话引起了陈墨的注意，高闻歌对着他微微一笑，拱手行礼。 公主的病被医治好了，其他大夫太医也就没必要再留在此处了，陈墨本想着与那闻景聊聊看，试探一下此人真正的来历。却不想对上那人似笑非笑地表情，叫他一时不知如何做好，便也放弃了在公主殿前和对方沟通的打算，转而回太医院去找苏一川。 高闻歌看着陈墨远去的背影表情未变，陈墨肯定心中有所怀疑了，但高闻歌不着急，反正她还在宫里，他和苏一川定会寻到机会来探查她。 昭华宫里人多嘴杂，就算是天真烂漫的昭翎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屏退左右，昭翎借着李莲花要寻通风顺气之所，带着他们两人往僻静之地去了。 “李莲花，你不是说国师是坏人吗？那他怎么把我皇祖母的腿医好了？” “西孛有种稀有之物名叫金壳雪蚕，传闻此物能再续断肢，我想，这个国师就是用了它来为太后医治。”高闻歌解释。 可昭翎还是不明白这国师到底想在皇宫偷什么，不惜用上如此罕见的东西。 高闻歌与李莲花对视一眼，这件事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跟昭翎讲。 不过没等他们想好说法，昭翎自己就找了个缘由，她觉得这些人是想要盗内府金库里的宝贝。 这倒让两人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公主帮忙，他们在宫内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你们是不是已经有能捉到贼人的法子了？”昭翎询问。 李莲花微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画着图样的纸，将图案拿给昭翎看并告诉她这就是那群贼人的暗号。 “我们打听到宫内也有与它一模一样的符号，不知公主可有见过？”高闻歌瞧着昭翎的表情道。 可惜昭翎对此并无印象，她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但她也有对应的法子，毕竟她是一国公主，在宫内随意行走也没人敢阻拦或是过问，所以昭翎说可以带他们在宫里找找看。 “那就麻烦公主了。”高闻歌连忙感谢道。 ‖ 线索果然不是那么好找的，昭翎带着李莲花两人把宫里能去的地方都逛遍了他们也没发现任何与图案有关的地方。 昭翎都走不动了，坐在花园中间的凉亭里，也笑不出来也不想再找了。 别说昭翎，高闻歌都不想走了。 找不到图案，李莲花转而问昭翎最近在宫里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形迹可疑。 这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昭翎说皇城司都知轩辕萧在前几日突然说要对宫内进行清查，根底不明的都要被赶出宫，昭翎手边的丫鬟都没剩几个。 清人？在这个时候？看来是轩辕萧已经收到消息了。 见昭翎实在累的紧，李莲花便劝她先回宫休息。这倒随了她的愿，不过离开前昭翎从头上取下一只金簪递给李莲花，告诉他们只要有什么事就可以拿着它去玉华门找侍卫长典丘，此人是昭翎母家亲信，定会帮忙。 “那我走了。”昭翎起身离去。 高闻歌站起来恭送。 “之前方尚书联络皇城司，看来是有效果的。”高闻歌对李莲花说，“难怪那个假货会出现在宫里。” 李莲花点头，高闻歌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单孤刀在宫内的暗桩被轩辕萧清理出宫，他大概也不会让无戒魔僧作为国师进宫来。 “李先生，闻先生。” 亭子外忽然走来一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杨昀春。在皇宫内见到李莲花与高闻歌，杨昀春很是意外，刚才路过又恰好将他们与昭翎的对话听了去。 得知此前皇城司收到的警示是李莲花发来的，杨昀春意外不已。 当然，杨昀春很意外见到他们，李莲花二人又何尝不意外在此见到他？ 听杨昀春说他师傅是皇城司都知，将他调入宫内正是因为收到那份警示的缘故。但杨昀春表示有嫌疑的都已被遣出宫了，皇宫里应该已安全了。 但杨昀春不知道，太后另眼相看的西孛国国师也是单孤刀的人。本身西孛就对大熙疆土垂涎已久，无戒魔僧入宫图谋恐与江山有关。 李莲花告诉杨昀春这件事也要提醒一下轩辕萧。 此时，一句话从远处传来:“不必了。” 接着几人便见一手持金色拂尘之人从屋顶飞落到亭前。此人正是皇城司都知轩辕萧。 杨昀春赶紧出去迎接行礼。 对李莲花的警示轩辕萧不以为意，只觉得他是杯弓蛇影。这皇宫一直以来都是威力四伏，若事事皆兴师动众，皇城司怕是早被那样官员弹劾得差不多了。 “皇城司若是被人参一本玩忽职守之罪名，恐怕也会被惩罚吧？”高闻歌轻笑一声道，被李莲花看了一眼后她又道:“是闻某多嘴了。” “二位多虑了，这西孛国师只要未做逾矩之举，始终都是国师、是陛下的座上宾。”轩辕萧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二位也是一样，入宫是看病的，做好本职就行，莫要多管闲事。” 见这轩辕萧不以为意的自大模样，李莲花问他:“大人可记得十年前皇宫中秋夜？” 闻言，轩辕萧回过身子仔细打量李莲花。 第115章 昙花之夜夜如今 十年前中秋之夜。 李相夷偶然得知宫内将举办昙花会，有人说那昙花绽放乃是绝佳美景，别处都没有只有皇宫内才看得见。 刚好那天他闲着没事，高闻歌也因为庄内事务无法到四顾门与他一道过节。李相夷干脆拿着剑一个人跑去皇宫看花了。 原以为那些传言有几分虚假，到了以后李相夷才发现这昙花会上的昙花，远比江湖传言的更美。 想着来都来了，李相夷便找了一处无人的屋顶坐着赏花喝酒。但他也没能逍遥多久，很快他耳朵便听见有人极速向着这边来了。 那人身着皇城司官服，手中拿着一把拂尘，二话不说就向李相夷攻来。 李相夷轻巧地向后跃出几步距离，将手里的酒壶在腰间放好，取出少师剑在面前一划—— 那被人转动得看不清的拂尘被剑削成碎屑，随风飘走。 随着风离去的还有收剑回鞘的李相夷，他笑了几声，留下一句:“昙花会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告辞！”便消失在黑夜中。 去擒拿不速之客的正是轩辕萧，那也是他多年来唯一一次被人震断拂尘。 这事儿高闻歌知道一点，她后来听李相夷说过中秋节他去看过昙花，却不想他去的竟然是皇宫。 该说他闲得慌还是胆子大呢？皇宫都敢去闯，也亏得李相夷身手好，才能从皇宫安然无恙地离开。 轩辕萧终于认出了李莲花就是当年夜闯皇宫的人。 见轩辕萧认出自己，李莲花才道出无戒魔僧背后之人是万圣道单孤刀这件事。 轩辕萧认出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但不代表他就会相信他的话。轩辕萧抬掌蓄起内力向李莲花攻来，与高闻歌的紧张不同，李莲花直视着轩辕萧站在原处不慌不忙。 他相信轩辕萧并非是真的要与他动手。 果然，见李莲花一动不动，轩辕萧的内力打在他旁边的柱子上，柱子也因此而断。 可轩辕萧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李莲花的心沉到谷底。在轩辕萧眼里，万圣道一直与朝廷交好，单孤刀更是曾出手救过他轩辕家，是忠良之辈。而李莲花则是十年前假死，十年后突然出现，害单孤刀隐藏身份十年之久的鼠辈。 李莲花没想到单孤刀早已收买了轩辕萧，这让他之前的打算都落了空。 轩辕萧警告李莲花不要在宫内乱来，否则将会让他看看皇城司大牢是什么样的。 待轩辕萧离去，杨昀春侧头疑惑地看着李莲花问他:“你当真是李相夷？” 李莲花点点头，“这件事还请杨大人帮忙保密，不要叫他人知晓。” 尤其是四顾门的人。李莲花知道杨昀春心悦石水，但他就是李相夷一事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知道的时候。 虽不知李莲花为何不愿他人知晓自己身份，但杨昀春还是应下了。 高闻歌眼珠子一转，低声问杨昀春:“杨大人最近与石姑娘相处的如何了？” 这话说的杨昀春有些尴尬，他表现得很明显吗？那为什么石水一点反应也没有？ 猜到这两人一点进度都没有，高闻歌心想这杨昀春的追妻之路漫漫长啊。 “你有没有试过直接跟她说呢？石水对这些事本就不开窍，你若不直接说她恐怕永远都不知道。”高闻歌提醒杨昀春。 再说下去杨昀春就真的要尴尬得不行了，他找个借口打断高闻歌:“我先送二位回去休息吧。” 李莲花侧头闷笑，“好，那就麻烦杨大人了。” ‖ 杨昀春将两人送到地方就赶紧离开了，生怕高闻歌再拉着他说什么。 “你挺能瞒的啊？当年你说你去看昙花，我还以为你是某个人家里看的，结果你是跑这里来看的。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啊？”高闻歌没好气地看着李莲花道。 这人肯定是知道若告诉她自己去皇宫看昙花，肯定会被一顿说才隐瞒的。 本来这事儿瞒得挺好的，四顾门都没人知道李莲花在那天晚上跑到皇宫里看昙花会去了。哪知道今天他自己把这事儿说出来了呢？ 李莲花回道:“都是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时不过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那天你也不在，我不过是刚好有空便来了。” “你这一时兴起做过的事儿还少了么？”高闻歌瞪着他说。 在外面游历看到东方青冢梅苑里的异种梅树花开得美丽，非要折人家的梅花带回四顾门送给门中女子。对方不同意还跟人比试，把东方青冢打败后将梅花折走。给东方青冢气得不行。 还有一次，高闻歌刚醒人都还没回过神就被李相夷给带走了。说是去看桃花，高闻歌愣是和他骑着马赶了大半天的路去看花。给她累得到了地方就坐下休息，怎么说都不肯挪半步。 李莲花摸摸鼻子，他那不就是精力旺盛没处使么？都十年前的旧事了。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儿的时候呀？ 再说了，李相夷做的事儿跟他李莲花有什么关系？ 宫里行事不似外边，高闻歌直到熄灭蜡烛又确定四下寂静后才敢给李莲花压制体内的毒。 “你是打算明日拆穿么？”躺在李莲花旁边，高闻歌望着屋顶问他。 这皇宫不比江湖平静，那皇帝心思更是难以揣摩。稍有不慎走错半步，他们之前的努力就全作废了。 李莲花又何尝不知这宫院深深人心难测？ “歇了吧，明天见机行事。” ‖ 因为李莲花和高闻歌现在没有任何线索，第二天起来两人也没在宫里逛，就安分待在屋里等人来通知他们去参加午宴。 不过宫女公公没等到，他们先见到了陈墨与苏一川。 “陈太医，苏太医。”高闻歌起身将二人迎到桌边坐下。 昨日陈墨见了他们二人后就一直很疑惑，不仅疑惑高闻歌的身份，也疑惑李莲花的身份。李莲花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让陈墨苦思冥想到深夜才焕然大悟。 这李莲花极有可能是十年前失踪的李相夷。 想到这个可能，陈墨也睡不着了，跑去叫醒苏一川告诉他自己的推测。 二人商讨一番决定今日一早便来探访，就说是想与李莲花二人探讨医术。 这今日近距离接触后陈墨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李莲花就是李相夷。那么这个叫闻景的…… 陈墨看着微微颔首，“少庄主，昨日未能认出你与李先生，实在抱歉。” 既然自己被认出了，高闻歌也没否认，“陈师兄不必如此，是我故意如此装扮避免被人认出，倒是我要说声抱歉，昨天的一番话恐是让二位师兄疑心很久了吧。” 苏一川笑道:“那确实，阿墨昨天回到太医院就一直愁眉苦脸，还悄悄跟我说好像有人伪装成庄内弟子混进宫了，问我该怎么办。” 陈墨面露尴尬，这怎么能怪他呢？高闻歌这易容之术有几个人能认出来啊？要不是他突然意识到李莲花是谁，恐怕真就去皇城司找都知了。 第116章 帝王家宴风云卷 按理说陈墨和苏一川选择入宫谋职与未名山庄就断了联系，也可以不用称高闻歌为少庄主了，就应当是与她平起平坐才是。 但陈墨与苏一川并不这么想，他们虽已入宫谋职，可他们始终记得自己出身于何处。为了避免山庄被政治被朝廷影响他们才选择了与山庄彻底断绝关系。 如今已过去十几年，能在宫里见到高闻歌他们也是百感交集。 “你们这次突然进宫是为什么？”苏一川问高闻歌。 他很清楚未名山庄是不会掺进江湖事，更不可能掺和进朝中之事的。何况他与陈墨虽常年在宫内，但也知道十年前江湖上发生的事。 四顾门李相夷与金鸳盟笛飞声在东海一战后双双失踪，四顾门因此解散，而未名山庄少主伤心过度不再见外人十年也不踏出山庄半步。 如今那传闻死掉的人和十年不出门的人双双出现在皇宫，一个相貌大变，一个乔装易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事。 “二位师兄对那位西孛国师了解多少？”高闻歌反问。 “国师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出现在京城的，太后得知消息后很快就派人将他请入宫内。”陈墨说。 那国师来的蹊跷，陈墨也很是在意。但入宫十几年他早就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所以他虽然觉得此人有问题，也只是心里想想，没跟苏一川以外的人提起过。 太后腿脚不便也是很久了，太医院的诸位太医想尽办法也无法令太后下地行走。而这西孛国师来宫里半个月便将太后的顽疾医好，这才使当今圣上另眼相待。 也因为这样，这位太后很是信任这位国师，日日与之相谈。 接着昭翎公主便身体抱恙在宫内休养，太医院的太医们去了几次都被赶了出来，苏一川还差点被公主打了，幸亏他反应快躲掉了。 见着昭翎公主的身体迟迟不好，心疼孙女的太后急得不行，当即下令让人从宫外寻医来。这才使得李莲花和高闻歌有机会进宫。 没想到这无戒魔僧竟已进宫这么久了，李莲花心想。他们迟了一步，希望来得及。 对于苏一川的疑问，高闻歌没有明说，只道是有些情况需要处理，希望他们不要将他们的身份透露出去，也最好装着不认识。 不是高闻歌不信任苏一川和陈墨，这事事关重大，她与这两人也有很多年不见了，他们在宫内多年她不确定他们是否靠得住。 苏一川与陈墨自然知道高闻歌有自己的顾虑，他们也不会多问，毕竟今天来只是确定高闻歌与李莲花身份的。 又聊了两句后两人便告辞了。 送走苏一川和陈墨，李莲花问高闻歌:“不告诉他们？” 高闻歌摇摇头，“既然他们已和山庄断了关系、和江湖断了关系，这些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 “李公子、闻公子，请移步长乐殿。”王公公就在这时来叫他们去用餐了。 随着王公公去往大殿路上，高闻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 他们到达时无戒魔僧也刚好到，李莲花与之对视，两人假惺惺地互相打了个招呼便没再理会对方，安静等待皇上、太后与昭翎公主。 待皇上三人来了，大家规矩行礼等着他发话才各自坐下。接着便从殿外进来数名舞姬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今日是答谢国师和李先生、闻先生的家宴，大家不必拘礼，畅饮便是。”皇上在主位上对着底下人说。 看了一眼对面的无戒魔僧，高闻歌抢在他之前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她举着酒杯向皇上行礼道:“陛下，大熙如今在陛下的领导下国泰民安、欣欣向荣，因此草民才能潜心医术数，这第一杯酒，草民定要敬陛下。” 这话说得皇上甚是心悦，他大笑两声:“此乃朕之福气，必非朕的功劳。”说着他端起手边的酒杯，向高闻歌示意，“谢闻公子美誉。” 等着皇上将酒杯放在口边饮下后，高闻歌才回了一句:“敬陛下。”然后喝下。 无戒魔僧趁此机会也站起身来，“贫僧也要敬陛下，这大熙风光秀丽人才济济，均是得益于陛下多年治理，贫僧这第一杯酒定要敬陛下。” “国师谬赞了。”皇上笑容不减地看着无戒魔僧，饮下杯中酒。 被抢了话头的高闻歌心有不悦，但这里是皇宫，宴会主人是当今天子，高闻歌心有不悦也只能按下不发。 高闻歌微微一笑道:“太后与公主殿下病愈乃福昭，必是陛下理政辛劳天意感动，遂将病痛收去。” 她的酒杯对向太后与昭翎公主，“这一杯酒，草民恭喜陛下，恭喜太后，恭喜公主，敬祝陛下天意相伴、太后贵体安康、公主吉星如随。” 高闻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谁不爱听好听的？高闻歌这话叫太后也露出微笑，“本宫与昭翎得以病愈乃是国师与二位先生的功劳，多谢闻先生吉言了。” “贫僧也要恭喜太后三喜临门，这第二杯酒，贫僧敬太后！”无戒魔僧不甘示弱地抢道。 他这话让太后疑惑不解，她与昭翎公主病愈乃二喜，可这第三喜又从何而来？ 高闻歌已经失去话头和主动权，只能坐回去。 无戒魔僧余光瞥见高闻歌坐下，心中暗自得意，却看着太后道:“在半月前太后与贫僧曾经商讨过要在宫中建造玄塔，如今万事俱备，只要陛下与太后同意，今日便可选址造塔。” 闻言，太后甚是惊喜。无戒魔僧说他已寻来兰竺工匠画好图纸，人也在殿外侯着了。 显然这件事太后未曾与皇上说过所以高闻歌才看到皇上疑惑地表情。太后说她修玄塔是效仿光庆帝旧事，为皇家求些福泽。 这件事说的便是当年光庆帝为求子建造玄塔，后诞下皇子。但此事皇宫典籍无记载，宫内也未曾发现旧址。皇上认为这事不过传说，让太后不必当真。 他们的对话引起高闻歌等人的注意，李莲花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尽管皇上不想同意，可太后意已决，非要修个玄塔好叫皇上有个儿子。毕竟如今他就只有昭翎一个女儿，没有后是大患，太后心急啊。 这下皇上不同意也没法了，昭翎再旁听着明显有些不开心。 接着皇上便宣玄塔工匠进殿。 看到那些所谓的兰竺工匠，李莲花脸色一冷。领头的是万圣道封磬，而他旁边那人正是单孤刀！ 没想到他竟然做的是如此打算。 瞧见边上坐着的李莲花，单孤刀面上冷笑一闪而过。使计将暗子清出宫又如何，他现在亲自来宫里，看他李相夷能如何？ 发现和李莲花进宫的人不是高闻歌而是一个男子，单孤刀略感意外。那高闻歌竟会同意李相夷孤身前往？恐怕那男子是高闻歌专门派来帮忙的吧！ 第117章 敌我相随宫内行 行了跪拜礼以后，封磬呈上了玄塔图纸。皇上看过以后还算满意，但却言封磬略眼熟。 封磬不慌不忙地解释自己曾在陇西饥荒时献过钱粮，后有幸得陛下的召见和赏赐，所以会眼熟。接着他又介绍单孤刀等人是他受国师所托寻来的兰竺工匠。 这不仅让皇上心中疑惑得到解答，还让他很是满意来者是为国尽心之人。 李莲花想要阻止修塔于宫内之事，游说了几句，却不想反被单孤刀将了一军。 也不知单孤刀从何处寻回了先帝挂心的流光舍利呈给当今皇上，这使得他原本认为李莲花所说在宫内修塔不妥是为正确的观念也改了，立即同意了单孤刀等人在宫内行走选址修塔。 无戒魔僧借着修塔之事事关重大玄之又玄，人多恐扰乱灵气，李莲花二人虽为贵客当客居宫外才是。 倘若李莲花与高闻歌被迫居于宫外，那岂不随了单孤刀的意？李莲花便说自己也略懂玄术，其名折花卦，并请皇上随手摘一花朵交于他。 李莲花只看一眼便道:“陛下所折之花，将开未开，乃需水之相……最近陛下忧虑之事是与水有关？” 他说的事天下皆知，禹州大旱困扰皇上多日，同样也让朝中官员忧心忡忡。但从旱灾发生以来一直没有人能提出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这让皇上更是忧愁。 这也让无戒魔僧斥责李莲花所说不过江湖骗子惯用之术，这是借卦行骗蒙骗当今圣上。 被人这么说，李莲花却不着急，他举起手中花朵展给皇上看:“我刚说的是开头，还有结尾.....这花苞内蕊已成型，今日不多时便可绽放。恭喜陛下，忧心之事，不日可解。” 旁边的无戒魔僧嗤笑一声，面露不屑。这禹州大旱哪儿是他李莲花一句话就能解了的？看来这两人很快便要被赶出宫了。 高台之上的皇上表情略显惊讶，太后也不解地看着李莲花。 就在长乐殿中一时安静时，有人急忙进殿在台前跪下。 “陛下，禹州急报，昨日天降甘霖，早情已解！” 高闻歌连忙起身走到李莲花身边，“禹州大旱遇甘霖，此乃是天佑大熙！恭喜陛下！” 与高闻歌的喜悦不同，单孤刀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原以为李莲花不过是胡说八道，谁能想到他所说之事当场实现，这下他们也不可能再说什么话将那二人赶出宫了！ 方才还对李莲花的话有所怀疑的皇帝顿时龙颜大悦:“没想到李先生竟有如此本事，让朕刮目相看！” 李莲花拱手感谢。 皇上拍桌而定:“好，今日起，李先生、闻先生便与国师一道在内官选址！” 听到李莲花他们被留下来，刚才一直不开心的昭翎也露出了笑容。 单孤刀等人虽不愿与他二人共事，可下令之人乃当今天子，他们只能遵旨。 “好好好，平身，诸位入席就坐，宴会可才刚开始呢！”皇上心情大好地对底下众人道。 封磬与单孤刀几人也被请出殿外，长乐殿宴会继续。 回到桌边，高闻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李莲花是如何办到的，但总归是解决了他们留下的问题，并且也未得罪皇家任何人。 至于单孤刀等人是否满意，那与她无关。 ‖ 有惊无险的宴会结束了，送走皇上等人后李莲花与高闻歌步出长乐殿，在门口见到了一脸恨意的单孤刀。 “师弟好算计，为了留在宫中真是费尽心思。”单孤刀恨恨道，“怎么不见你那位未婚妻，反而和一个妖里妖气的男人一起进宫，莫不是她认清你的本职弃你而去了么？” “这位单孤刀是吧？我听我家少主提到过你，说你眼小心小容不得任何比自己优秀之人，我当少主是夸大了，没想到确是真的。”高闻歌微笑着对单孤刀说，“我家少主未与李莲花同行自然是因为她一介女儿身入宫多有不便，所以特地将我从庄内调出给李莲花做副手。” 她看了看单孤刀又道:“啊，我明白了，你方才那番话莫不是因为嫉妒李莲花有一位不离不弃的未婚妻，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啊？可我记得，多年前可是有位佳人倾心于你，却被你伤透心离开了是吧？我想想……好像就是天机堂堂主何晓惠的妹妹何晓兰是吧？可惜了她的遗腹子你的亲儿子，如今也视你为敌拒不相认。真是可悲可叹啊～” 单孤刀的脸都气黑了，“嘴巴利索又能如何，我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言罢单孤刀拂袖离去，看他背影当是被高闻歌气得不轻。 “诶，这就走啦？我还没说完呢～”高闻歌笑眯了眼在后面补刀。 从头到尾李莲花话都没说上一句，他无奈摇头，这高闻歌是一点儿也不吃亏。 ‖ 随着他们一同在宫内选址的是杨昀春带的护卫以及工部的人。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单孤刀等人走在最前面，李莲花和高闻歌却落在队伍最后。 走了没几步，杨昀春放慢脚步等着李莲花，接着便低声道:“你们果然还是要继续留在宫中？” 李莲花看着周围的风景，“杨大人是来劝我的吗？” 杨昀春摇摇头，“师傅他老人家的想法我无法左右，但我信你们，只是师命难违，在下只能量力相助。” “多谢杨大人，这就足够了。”李莲花也不为难他，杨昀春肯帮忙已经很好了。 接着杨昀春便询问李莲花莫非真懂玄术？不然怎会算到禹州降雨一事？ 高闻歌也很好奇李莲花是怎么知道的，也同样疑惑地看着李莲花。 这件事说来巧合，入宫前李莲花曾去买菜，刚好与那菜农聊了几句。菜农说山中水汽凝重，恰时又起了北风，水汽便会飘到禹州去。而冬日有此气象是定会下雨的。 难怪李莲花能笃定禹州会下雨，这事儿要是交给高闻歌，她十有八九是无法解决的。 杨昀春十分佩服李莲花如此能入世于市井。李莲花笑了笑叹说无论什么人都是要吃饭的，不吃饭岂不是就饿死了？ 李莲花还请杨昀春帮个忙，这会儿单孤刀带人在宫内走，表面上是乱走，实际上是无戒魔僧在用子痋寻找母痋。李莲花希望等会儿杨昀春能帮忙将子痋从他手里夺走。 看了看无戒魔僧，杨昀春内发现子痋被他装在何处，但李莲花说等会儿到地方了他自然暴露。 杨昀春不疑有他，同意帮忙。 第118章 皇家旧地好风水 随着队伍渐渐往里，他们行到了一处明显荒废多年的地方。这里杂草丛生，落叶满地，原先有的亭子也破败不堪。 路过这里王公公的脚步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就像想马上离开一样。 可无戒魔僧却偏在此处停下脚步问王公公此处为何地。 高闻歌知道是无戒魔僧手里的子痋感应到了母痋，所以他才会出言询问。 王公公瞧起来很不愿留下，说这里不过是百年前的一块废地，无需在意。说完他就想踏上石桥离开。 看着面前的荒地，无戒魔僧知道东西肯定在这附近，只有在这动工才有机会找到母痋。他告诉王公公这里风水极佳，有造玄塔的潜质。 他这话说的王公公更害怕了，这里可是皇宫凶地，这国师怎么会觉得这里适合建造玄塔？难道是看错了？ 无戒魔僧当然没有看错，他告诉王公公这里气穴藏金纳玉，绝对是一个建塔的好地方。 队伍后面的高闻歌和李莲花听着前面王公公讲此地的过往，高闻歌的眉头紧锁，是皇室成员旧居都还正常，什么两个头的怪物是否有点不现实？ 王公公说得是头头是道，但无戒魔僧怎会因此放弃？他越过工部监造刘可和，让工部几个工匠去荒地选可建玄塔的土地。 那几个工匠明显有些不情愿，但迫于无奈还是畏畏缩缩地去看地了。杨昀春带的几个护卫也跟着去，这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了，正是拿走无戒魔僧手中玛尼轮的好时机。 李莲花装模作样地走到无戒魔僧后面，说要把水囊给他喝点水，那无戒魔僧一回头他就做出未拿稳水囊的样子，将水撒向对方。 恐李莲花的水有问题，无戒魔僧抬手用广袖抵挡，而杨昀春就在这时用遮天手拿走他手中的玛尼轮。也借此机会李莲花发现无戒魔僧手中之物可能是障眼法，子痋应该在他腰间，不然不会杨昀春近身他不护着玛尼轮而是去摸腰间。 杨昀春打开玛尼轮自然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杨昀春是个呆愣的，被无戒魔僧质疑为何抢他法器也找不出借口。 高闻歌微微一笑走到杨昀春旁边从他手里拿走玛尼轮，“国师这法器精巧珍贵，杨大人也是担心水撒到国师的法器，让它受损失灵。” 她把玛尼轮递到无戒魔僧面前，“国师也莫要多心，毕竟这是我大熙皇宫，能发生什么事呢？对吧？” 无戒魔僧瞧这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对李莲花说:“李神医若是连个水囊都拿不稳了，就别再在别的事情上花费精力了，免得到时候做了不该做的被赶出宫去，让自己前功尽弃啊。” 李莲花淡笑看着他不说话。 “国师果然是个有心人啊，如此关心莲花，”高闻歌歪着脑袋看着无戒魔僧，笑得人畜无害，“比起莲花一时失误，我倒为国师担忧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大熙子民，受皇上庇佑，国师可是外邦人士，这身份可要捂紧了呀！” 不悦地瞧着面前这笑嘻嘻的男子，无戒魔僧对工匠说今日到此为止，回去了。工匠们赶紧从荒草里出来跟着无戒魔僧离去。 王公公落在队伍最后对李莲花和高闻歌说:“李先生、闻先生，既然今日国师乏了，也请二位去外宫住处休息，明日再入宫吧！” “外宫？”李莲花有些不解，这怎么突然就不让住宫里了？ 知道这很突然，王公公解释说:“有陛下的旨意诸位才能在宫内随意行走，这夜间不比白日，没有陛下的旨意是不可住在内宫的……不过二位居住的地方距离宫门不远，不会令两位神医受累。” 既然是当今圣上的要求，他们也无法拒绝只能听从。杨昀春说他回监察司有事要办，正好可以送李莲花二人出宫。王公公也乐得少事，感谢杨昀春后离开。 三人走远些后杨昀春才道出疑惑，无戒魔僧手里的转轮里没有子痋，他们接下来该如何？ 高闻歌微笑道:“那玩意恐怕是他的障眼法吧，故意拿在手上就是为了引我们出手。” “闻景说的没错，子痋不用去寻了，它已经死了。” 杨昀春出手时李莲花发现无戒魔僧护着腰间法铃，他便趁乱将昆仑雪盐撒了去，子痋当是已死。 这东西相当珍贵，杨昀春也不曾见过几次，李莲花只道是机缘巧合，故人相赠。 分别前，李莲花提醒杨昀春注意那四个工匠。他们仅听从无戒魔僧的调令，虽看起来有些胆小怕事，但子痋带着无戒魔僧到了荒地说明母痋就在附近，而无戒魔僧无法找到具体位置，所以要那四个工匠去寻。 而那四人脸上都没有胡子。 杨昀春明白了李莲花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该从那四人入手了。 ‖ 外宫居所里热闹非凡，高闻歌有些疑惑，不是说这里安静么？今夜怎如此嘈杂？ 侍卫说是工部的匠人和万圣道的人也住在这了，但他们二人住东厢房，不会被打搅。 李莲花心思一转，“没事，我喜欢热闹……住院里就行了。” 侍卫有些困惑，但还是应了下来，“大院里正好还有间空房，二位先生住那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莲花谢过侍卫后说想单独转转，侍卫识趣地离开了。 “为什么要住院子里？单独住不好么？”高闻歌不理解李莲花这个选择。 “你没听那侍卫说万圣道也住在这么？单孤刀肯定也在这，住大院方便我们啊。” 住大院他们才能时时盯着单孤刀的动向，也能监视那四个匠人。 高闻歌点点头，行吧，大院就大院。希望今晚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发生就行了，她想好好睡觉。 走进院里，工部的匠人果然在此，三三两两地围桌而坐聊天吃酒，只是却不见那四个被无戒魔僧带去宫里的。瞧着最近的桌边还有位置，李莲花和高闻歌在空位上坐下，这两人衣着不同，自然引起同桌工部匠人的注意。 “你们是什么人？” 李莲花指指高闻歌提着的医箱，“我们当然是江湖郎中了。” 见这两人确实没什么奇特之处，两个匠人又继续吃喝起来，还叫他们也喝点酒不用客气。 “小兄弟，麻烦问一下，这工部匠人都在这了吗？”李莲花装作无意地与工匠搭话。 那瘦匠人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就动工干活了，可不是都出来喝个痛快吗？” 高闻歌把酒给他倒上，“来，喝酒，这干活辛苦，确实要好好畅饮一番才是！” 这时，正对面房间的门忽然打开，单孤刀与无戒魔僧、封磬三人一前一后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119章 怪物血衣工匠惊 透过打开的房门，高闻歌看见里面还有人，那面容正是今天被带去找地方的工匠之一。难怪这外面吃饭人里没见着他们，原来是在屋里！ 单孤刀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封磬:“派人看牢了，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几人下了台阶往左去了，并未看见高闻歌和李莲花就在旁边坐着。 “几位兄弟，麻烦问一下那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啊？”高闻歌问同桌的两个工匠。 胖工匠看了眼将门关上的那人，不屑地回头对高闻歌说:“那四个？那四个也不知是哪个朝中显贵的亲戚，进宫干活的肥差就便宜了他们！” 瘦工匠也接话:“你看看，人家几个还单独住，哪像我们，还要十几人住一间睡通铺！工钱指不定也比我们高……唉算了算了说这干甚！喝酒喝酒！” 他打住话头端起酒杯饮起来。 与李莲花对视一眼，高闻歌吃了两筷子菜就和他一起回房间了。 “看来那四个人对单孤刀来说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叫封磬派人看守住几个工匠。”高闻歌将肩上背着的药箱放在桌上，“王公公说那地方荒废百年之久了，这听起来就很有问题。” 李莲花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院子里用餐的工匠们吃饱喝足各自散去，四周很快就寂静下来。对面屋子里灯火一直未熄灭，但关着门窗什么也瞧不见听不见。 “我去探探？”高闻歌站在他旁边问。 李莲花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上窗两人回到桌边坐下。 “你今天可是把他们两个好一顿说。”李莲花看着高闻歌打哈欠道，“我瞧那两人可是很生气。” 高闻歌一脸不在意地回答:“说便说了，他们难道敢在这大墙内对我动手么？” 不找母痋也不要命了差不多，这皇宫看着风景不错，人也个个都笑容以待，可到底是天子脚下。江湖上怎么闹怎么打都没事，要是在这宫里还不收敛一点，那守军和皇城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屋子后窗一动，一个人突然闪了进来，高闻歌的银针都要被她发出去了，看见是杨昀春才按了下来。 “杨大人，这放着正门不走，为什么要从窗子进来呢？我差点就动手了。”高闻歌叹气一声看着杨昀春道。 杨昀春面露歉意，“抱歉，我也是为了避开旁人视线。” “请坐。”李莲花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多谢……二位，那四人的底细我查到了。”杨昀春顺势在空位上坐下。 白天与李莲花二人分别后，杨昀春便回去查了宫内以往宫人的名册，果然让他发现那四人是十几年前宫中的太监，后来出宫后散在各地居住。这次是万圣道将他们找来安插成工部匠人送进宫。 当年被赶出宫是因为犯了偷盗之罪，原本按宫中理律是该被杀头的，当年也确实从他们身上搜出不少金银，但那四人始终不承认是自己偷的，说是从荒草中的一具尸体上捡的。 皇城司去查，发现那里果然有具胸腹碎裂、四肢残缺的尸体，比起像是被人所杀，更像是被什么动物杀死的。但内宫里并不可能有野兽，因为皇家百兽园位于外宫。又因为皇城司在尸体边发现不少并未被人带走的财物，那四个太监说的话可信度便升了不少。 死掉的也是宫内太监，却并非五人偷盗分赃不均遂杀掉一个人。因为那些东西样式都是百年前的，宫内财物也没有缺失。 当年带头查这件事的是轩辕萧，可惜他们皇城司数人怎么查都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将那四人打出宫去了事。 这百年前的东西突然出现也让人觉得蹊跷，金银无法查询来处，但有一尊碧玉佛像乃是光庆帝收下的邻国贡品，传闻被供奉在极乐塔中。 “极乐塔？那不是光庆帝为求子而建的么？可我怎么听陛下说这不过是传言并不可信？”高闻歌疑惑不已，难道这极乐塔竟真的存在？ 杨昀春说这塔在宫中老人之间传得很广，据说当年光庆帝在高人指点下修建此塔，过后不久盈妃便怀了皇子被封皇后。可古怪的是这极乐塔竟一夜之间凭空消失，极乐塔原本所在地连一片瓦片都没留下。那之后宫中大肆封口不许任何人再提此事。 “传说这塔是承了天运，以天运换得皇子后便被天庭收了回去。” “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没留下？”高闻歌不解，“这件事当是在宫内浩浩荡荡，无人不知才是。” “宫内确实没有线索，但我在当年伺候光庆帝的吴公公手记里面找到了一张极乐塔的草图。”杨昀春掏出一本保存完好的手记递给李莲花，“这个吴公公酷爱写诗，这幅图便夹在里面，但并不知道是不是极乐塔。” 李莲花将草图展开，上面确实画着一座塔的图样，还有红色的纹样被描在上面。他想了想，将怀中从雕青上描下的南胤图拿出来置在一旁，又把塔上的红色纹样全部撕下来拼在一起。 “这塔难道是南胤人修的？”高闻歌惊讶地看着一模一样的两幅图道。 “看来母痋就在这消失的极乐塔里了，单孤刀找那四个太监也是因为他们进到过极乐塔中。”李莲花语气肯定地对他们说。 “而极乐塔就在今天无戒魔僧停下的那片荒地里。” “啊——怪物！有怪物！” 屋外传来的惊恐之声打断了屋里的商讨。 三人连忙出门，就见那四个工匠连滚带爬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脸上衣服上都是血，嘴里还胡乱叫着“有鬼！有怪物” 看着他们屋门口悬着的血衣，杨昀春上前询问情况。 其中一个名叫李菲的工匠语无伦次地指着屋里说:“猊天吼！它、它又出现了！” 四人之中被吓得最厉害的便是那个叫鲁方的工匠。他浑身颤抖，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里，嘴里重复着:“我没说，别杀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没等杨昀春问出什么，鲁方便由于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李莲花看着几个还算清醒的工匠:“几位说猊天吼又来了.....那你们之前见过这怪物？” 正当李菲要说出之前的事时，单孤刀的声音从院子另外一边传了过来，“住口！” 被这么一吼，李菲连忙闭了嘴，惊慌地往那边望去。单孤刀带着封磬、无戒魔僧等万圣道的人赶来了。 “呀，怎么着，单孤刀你也大晚上的睡不着出来散步么？只不过这人带得吧，是有点太多了，难不成是害怕吗？”高闻歌讽刺道。 “单门主来得可真是及时啊！”李莲花也将视线落到了单孤刀身上。 第120章 故布疑阵影子来 单孤刀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李莲花冷哼:“师弟，你费尽心思套话，却什么也套不出吧？你就喜欢干一些徒劳无用的事。” 李莲花嗤笑一声，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不过恰好住在这旁边，又恰好他们几个叫得太大声我们才出来看看情况。”高闻歌指着斋舍道，“单门主这话说的，干嘛那么敏感呢？莫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说完她便笑眯眯地看着单孤刀。 单孤刀不想跟她扯皮，一挥手叫身后几个万圣道的人把李菲他们带走了，免得他们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他也在打量李莲花一下后跟着离开了。 “这个单孤刀果然一直在监视这里。”高闻歌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道，“人被带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做？” 李莲花的目光移到刚才那几个工匠待的屋子里，“线索不就在那里么？” 说完他便往屋里走去，高闻歌和扬昀春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 将李菲几人吓得半死的血衣还悬在屋门口，李莲花走近仔细一看就发现这那血衣是一件轻容，款式也是百年前皇家所有的，如今不可能有人还会穿了。 虽然款式是百年前的，可此件轻容的用料却是现在才有的，衣服上的血也并非人血而是兽血。说明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而非鬼魂作祟。 “难道是单孤刀？”高闻歌看着屋里的摆设说。 “应当不是，”李莲花回道，“刚才他说我费尽心思的去套话。恐怕在他看来，今晚这场闹剧是我做的。” “那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高闻歌不明白，“这躲在幕后的第三个人，弄出这样的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走吧回去休息了，唉，这折腾半天我都累了。”李莲花打了个哈欠往回走。 就这么走了？ 高闻歌一头雾水地看着李莲花的背影，他们这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可是……”高闻歌话还没说完，李莲花都走到院儿里了，她无奈只能跟上。 “李先生，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杨昀春走在最后进门，一关上门他就询问李莲花。 单孤刀这人李莲花最了解不过，等他发现子痋被昆仑雪盐冻死，定会发怒。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再等下去了，明天无戒魔僧定会想办法让那四个人交代出极乐塔的位置。 “杨大人，在下想请你帮一个忙。”李莲花对杨昀春说，“明天早上请你穿着我的斗篷离开白玉书院，拖住单孤刀一段时间待我入宫即可。” “这个没问题，只是他会信吗？”杨昀春担忧道。 “杨大人放心，闻景明日会与你一起行动，不需要露脸，到时候他看到你们的背影自然会跟着你们离开。” “啊？我也要一起？”高闻歌指着自己一脸懵，她没听李莲花说过这个计划啊？如果她跟着杨昀春去引走单孤刀，那李莲花怎么办？ “放心，在宫里他们不敢做什么。你跟杨大人小心单孤刀就行。”李莲花安抚高闻歌，“就算真动起手来，他们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呢？” 高闻歌忧心忡忡地看着李莲花，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或者不相信李莲花的武功，只是万圣道的那些人奸恶狡诈，李莲花一个人难免有些不方便。 但是，明天一早若只有一个人从这屋里出去，单孤刀肯定不会信，十有八九会潜进屋里来探查情况。 她只能选择与杨昀春一起将单孤刀引开。 “好吧，那你多加小心。”高闻歌对李莲花道。 第二天早上，杨昀春套上一袭素衣，又将李莲花的斗篷仔细穿在身上遮住身形和面容。高闻歌也同样在自己身上罩上斗篷遮住。 “你一个人定要小心些。”高闻歌嘱咐李莲花，“要不你带点迷药？” 李莲花无奈地看着她，“我是进宫，带那玩意干嘛呢？万一被搜出来我怎么解释？” 说的也是。高闻歌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无戒魔僧这会儿应该已经带人进宫了，你们也赶紧出发吧。”李莲花拍拍高闻歌肩膀道，“多加小心。” 高闻歌点点头，戴好帽子，和杨昀春一前一后地离开屋子往白玉书院外走去。 李莲花躲在屋里将窗户推开一道缝，看着高闻歌二人转弯消失后，一个黑衣人也跟了上去。见着那人的背影李莲花知道单孤刀已经信了，他关好窗迅速离开白玉书院向内宫赶去。 “他来了。”高闻歌低声对杨昀春说。 虽然单孤刀在刻意压着自己的脚步，但高闻歌还是听出来了。这里周围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们两个，多一个人都很明显。 杨昀春点点头，既然人来了说明单孤刀信了，他信了，李莲花就安全了。 但单孤刀的得到了漆木山的毕生功力，如今武功很高了。杨昀春和高闻歌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提着轻功往远离极乐塔的方向走。 跟在后面的单孤刀也是有些疑惑，他不懂李莲花两人去的方向如此奇怪，但他也没多想，毕竟那是李相夷，做什么都正常。 高闻歌和杨昀春两人一直调着他，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使计将人甩开。 他们躲在暗处看着单孤刀远去。 “他走了，你准备怎么办？”杨昀春问高闻歌。 “杨大人你去忙自己的事吧，等傍晚书院见如何？”高闻歌提议。 杨昀春没有异议，将李莲花的斗篷交还给高闻歌就离开了。高闻歌也担心单孤刀杀个回马枪，也在之后迅速往回走。 这会儿李莲花在干什么呢？ 他正好在无戒魔僧威胁鲁方的时候出现了，无戒魔僧见鲁方要说出些不该提的，一个手刀将人劈晕。 听到这边响动的王公公带着刘可和等人赶过来，看到鲁方倒在地上又见李莲花出现在这里，王公公很是惊讶。 这早上国师不是说李莲花身体有恙无法参与今日选址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了？ 李莲花只道自己给自己下了几服药目前已经没事了。无戒魔僧一顿嘲讽也只得到他波澜不惊的一句“国师费心了。” 王公公不知道鲁方是怎么回事，便建议刘可和干脆换了他，免得拖延进程。 这人当然不能换，无戒魔僧还得靠他们找到极乐塔呢。 他打断王公公道:“无妨，明日再来表示。” 无戒魔僧拂袖而去，李莲花看着他离开便知今日确实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高闻歌那边避开万神道人的视线回到屋里将斗篷换下。 “这个单孤刀还真是不好糊弄，要不是我们动作快……”她自言自语着将两件斗篷折起来收好。 这些日子她一直和李莲花在忙着进宫和找极乐塔，也不知方多病回天机山庄没有。 高闻歌希望那小子回去就别乱跑了，这外面如此混乱。 第121章 夜探皇宫事有变 看着外面的天色变化，高闻歌将窗户推开一道缝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这没看到万圣道的人回来却看到李莲花回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从屋里出来跟在李莲花后面进了斋舍。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高闻歌问李莲花。 “你们呢，没被发现？”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要是被发现了，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吗？”高闻歌回答，“他恐怕在到处找我们吧。” “干的不错。”李莲花夸道，“你可看见那四个人回来？” 高闻歌摇摇头，她一直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看到了不少工匠进进出出，但没有看见李菲几人。这屋子的门也一直开着，没有关上过。 “李先生，闻先生。”杨昀春忙完公务也赶来了，他看着李莲花道:“今日可有收获？” 李莲花没回答，反而又问杨昀春有没有瞧见那四个人，后者也一样摇头。 按理说他们和李莲花应该前后脚到达书院，可如今这屋里空荡荡的。李莲花觉着是单孤刀在工匠出宫前工部给他们点名时将人带走了，免得他们回到这书院又说些不该说的让李连花知晓。 工部在内宫并没有驻地，那可是皇家禁地。但杨昀春说内宫有一处用于堆放杂料的缮宜坊，但那也并非能住人的地方。 不过李莲花却觉得并非如此，这四人是工部安插的，人不在书院那只能是在缮宜坊。单孤刀现在应该是很着急，所以才会用各种手段找到极乐塔的下落。 “看来得去内宫一探了。” “万万不可！”杨昀春连忙阻止李莲花。 内宫不同于外宫，那里有禁军日夜值守，暗哨明哨之多连他也不清楚，擅自进去只会被抓起来严加拷问，指不定还会落得个砍头的下场。 李莲花只得同意不会去，杨昀春千叮万嘱后才离开。 回到屋中，高闻歌对李莲花道:“你肯定不会听杨昀春的。” 闻言一笑，李莲花说:“为什么这么想？” “你可骗不了我。”高闻歌倒着茶水回答，“你要是一个乖乖听劝的人，那就不是你了。” “哦？听起来，你很了解我呀？”李莲花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高闻歌翻了个白眼，不然呢？现在还有几个人了解他啊？ “我跟你讲，我知道你着急找到极乐塔，但是这内宫真的不能去，太危险了！”高闻歌劝道，“这不是开玩笑的。” 李莲花无奈回答:“好好好，我知道了……对了，我记得你药效快过了，是不是该吃药了？” 要不是他提起，高闻歌都忘了这件事了。她赶紧起身去包裹里拿药，背对着李莲花自然就没发现他的表情变了。 等高闻歌察觉时已经迟了。 将被自己点了睡穴的高闻歌抱住，李莲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这样，但内宫缮宜坊他必须得去一趟，如果不能在单孤刀之前拿到极乐塔的线索，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高闻歌不同意他去，若他非要去高闻歌肯定会跟着。李莲花知道闯内宫危险，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高闻歌一起去。 他一个人就够了。 李莲花把人抱到床上安置好，“小鸽子，你醒了可别怪我。” ‖ 睁眼看到屋顶时高闻歌顿时清醒了，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屋里果然没了李莲花的身影。 ——混蛋相夷，居然还是一个人跑去了！ 高闻歌气得不行，李莲花去内宫就算了还点了她的睡穴！实在过分！ 但这会儿李莲花人都不知道离开多久了，她也不可能去追。 本想着李莲花可能很快就回来了，但高闻歌没等到李莲花却等来了他被关进大理寺监牢的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高闻歌急切地看着杨昀春。 “昨夜我突然接报说有贼人擅闯内宫，我带人赶去缮宜坊，看到屋里一片混乱，那四个工匠也已没了气息。而屋里唯一一个活人就是李莲花。”杨昀春连忙道。 那时他比谁都惊讶，明明李莲花答应了不会夜闯内宫，没想到他还是来了，还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杨昀春迫于无奈只能将李莲花抓起来，押至大理寺看押。 那四具尸体也叫了仵作来查验过了，均是被咬断喉管，腹部被什么东西给撕开内脏也因此消失，整个屋子血肉横飞，还有很多爪印留在那些桌椅板凳上。 皇城司查验过后确定那四人并非死于人手，而是兽类。只是李莲花的嫌疑仍然最大，毕竟皇城司赶到时那屋里只有李莲花还活着。 “难道就是他们说的猊天吼？”高闻歌皱眉道，“可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瞬间四个人？ 她挂念着李莲花，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来有什么附和这种条件的野兽。 高闻歌望着杨昀春，“杨大人可有法子去大理寺里探望莲花？” “你放心，他那边我会去想办法，只是近些日子你可能要留在书院，不要出去。”杨昀春见高闻歌愁眉不展的样子赶紧安抚她，“你们二人是一道来的，如今他被关起来了，你若在这时离开书院恐怕也会……” 杨昀春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高闻歌明白他的意思:“杨大人放心，我不会叫你为难。只是莲花那边还请你要多费点心了。” 杨昀春点点头，匆忙离开白玉书院。 高闻歌除了在屋里干着急什么也干不了，她不能离开书院，如果这个时候她有什么举动，只会给李莲花带带去负面影响。 当天傍晚，高闻歌没见到杨昀春却见到了方多病。 “你怎么来了？”高闻歌惊讶地看着方多病，他不是去找忘川花了么？ “我还想问你们呢！叫你们留在天机山庄，结果转头就跑了！”方多病忿忿不平地在桌边坐下，他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样子又问:“李莲花呢？” “他……”高闻歌不知该如何说这件事，“他有点事。” 见高闻歌支支吾吾，方多病直觉有问题，立即追问:“他出事了？” 眼下恐怕也只有靠方多病才能从大理寺里救出他了。高闻歌看着方多病着急的样子心想。 于是高闻歌缓缓将事情经过与方多病讲了一番。 “大理寺！”方多病惊得直接站起来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被关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活不下来的。 这么一想方多病就坐不住了，跟高闻歌说他要进宫，不等高闻歌有回应就走了。 高闻歌也想跟着方多病一起进宫，但如今她在皇城司眼里是共犯，是绝不可能进宫的。救李莲花这件事只能依靠方多病了。 第122章 大理寺内救莲花 方多病也知道事态紧急，他现在想到能帮李莲花的人只有一个，昭翎公主。所以一进内宫他就直接往昭翎所在的昭华宫去了。 “户部尚书之子方多病，求见昭翎公主。”站在昭华宫门口方多病大声对着里面道。 很快就有人出来了，正是昭翎。 “方多病？你还知道来见我啊？”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昭翎叉着腰斥责，“知道本宫等了你多久吗！” 方多病尴尬地挠挠后脑勺，“那个，公主……我这不是来了吗……” “进来吧。”昭翎不跟他计较把人带进殿中坐下。 “公主，在下有事想跟公主谈一下，很重要也很紧急的事！”方多病进殿后来不及坐下便对昭翎说。 看着方多病的表情，昭翎将殿内的宫女都赶了出去。 “说来听听。” 方多病想请昭翎公主帮忙找太后下一道懿旨将李莲花从大理寺牢中放出来，他知道李莲花的嫌疑还在，他只是希望能先把人从里面带出来，让他戴罪立功。 这事儿很难，方多病只能请昭翎帮忙。 “皇祖母的心思我也不能左右，但既然是你开口求我，那我倒是愿意去试试。”昭翎回答。 “方多病谢过公主！”方多病拱手行礼，有昭翎帮忙，李莲花离开大理寺的可能性更大了。 “那既然你求我帮忙，总得报答我吧？” 方多病傻愣愣地看着昭翎:“那，那公主想要我做什么呢？” 昭翎嘴角上扬，“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 另一边白玉书院里，高闻歌终于等到杨昀春从大理寺回来了。 “杨大人，莲花的情况如何？” “大理寺的刑官一直在拷问他，不过闻公子不必担心，目前他们也还没用极刑，而且我已经偷偷将开锁钥匙给他了。”杨昀春安慰高闻歌。 听见李莲花情况尚好，高闻歌稍微放心了些，她就担心大理寺的人会对他下狠手，大理寺的手段她是听过的。 “不过我怀疑他被抓这件事是单孤刀做的手脚。” “我觉得不是。”高闻歌摇头，她不这么想。单孤刀费心找来去过极乐塔的那四个太监，甚至用上手段也要他们将极乐塔的位置说出来。他还未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怎么可能会为了陷害李莲花而杀掉自己的人？ “那会是谁做的？” “应该是用血衣吓唬李菲他们的那个人，”高闻歌思索着回答，“那个不明人用这样的方式就是为了让他们不敢说出极乐塔所在，当他发现李菲几人决定将地点说出来时，他就知道只能将这几个人杀掉了。” 李莲花只不过是刚好出现在缮宜坊，但李莲花的出现就刚好将那不明人的嫌疑摘除了。 “杨大人，你看看能不能再进大理寺监牢见莲花一次，那天晚上他肯定有什么发现。” “我试试。”杨昀春不敢保证自己能进去，毕竟大理寺与皇城司是两个不同的机构。 “麻烦你了，至于如何能将莲花从里面带出来这点，已经有人去做了，杨大人这点你且不用担忧。” “有人去做了？谁？”杨昀春一时不知谁能做到这件事，那可是大理寺，要从里面救人出来难度可不低。 高闻歌微微一笑，“等到时候了杨大人便知道了。” 只不过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如果方多病真的能请昭翎公主帮忙…… 高闻歌送走杨昀春，在桌边坐着叹气。 也不知道李莲花在大理寺怎么样了。倘若这带走李莲花的是百川院，她还有办法能自己带走他，可这是大熙皇宫天子脚下，高闻歌怎么可能有办法。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方多病了。 李莲花的状态还好，大理寺的人虽然一直在逼问他，但还没用上极刑，加之他有武功底子在，大理寺的手段对他来说还能撑得住。 但李莲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从被抓进来到现在，李莲花发现单孤刀的手都已经伸到了大理寺里，很可能就是那个负责审问他的人。 ——嗯，闻歌这会儿应该在白玉书院里面骂我吧？李莲花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大理寺刑官心想。 见这人拒不认罪，那刑官有些不耐烦，要不是单孤刀要求一定要从李莲花嘴里撬出线索，他才不想在这浪费时间，直接拖出去砍了。 “夜闯内宫已是死罪，你又何必挣扎，承认杀人还能免些罪责，走得痛快些。”刑探不耐地看着李莲花道。 李莲花一脸无所谓地说:“大理寺手段可比百川院差远了呀？” 这话把那刑官气得不行。大理寺可是受律法限制得地方，哪像那百川院没有律法限制，怎么折磨人都行。 正要再说什么，守在门外的士兵突然跑了一个进来，说皇城司的杨昀春大人又想探监了。 这刑官正在气头上，断然拒绝。但那士兵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伏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等那士兵说完，刑官就让守在这的人都先退出去了。 李莲花见情况有变，暗暗将之前杨昀春进来时给他的钥匙取出来，悄悄开锁。 “不承认便罢了，事到如今也已经不重要了。主人嫌你太麻烦，我这就送你上路。”刑官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佩剑向李莲花靠近。 ——嗯，果然是单孤刀的人。 李莲花漫不经心地想着，左手迅速将手铐的锁打开，正好刑官的剑杀至面前，他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向左一拧，又一脚踢在刑官胸口。 刑官压根就没有想过李莲花能挣脱手铐，当然也就没有防备，直接被他那一脚踹的飞出去倒在地上，一时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李莲花从刑架上离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这被拷快一天一夜了，手都僵了。 听见牢房里的动静，外面守着的士兵全部冲了进来，拔出武器将李莲花围在中间。 就在他们双方快要开打时，门外传来一声:“住手！” 接着李莲花便看见方多病跑了进来。 士兵们见到此人皆是一愣，这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方多病举起手中的懿旨，对牢房里的人道:“皇太后懿旨！” 士兵们与刑官见了只能跪下接旨。 “李莲花夜闯内宫之事疑点颇多，或有冤情，特命其协助百川院刑探方多病，即日起彻查此案，戴罪立功。” 刑官没想到临到头了太后居然会突然出来下懿旨帮李莲花，他的行动失败了，单孤刀知道后恐会发怒。 见这一屋子人一个都不动，方多病合上懿旨道:“还不退下吗？” 士兵们这才与刑官一道慌忙离开。 方多病走到李莲花面前，看着他衣裳脏乱的样子，是又气又担心。偏偏这人还一脸不在意地说着谢谢他。 “叫你留在天机山庄，你不仅跑到皇宫来还夜闯内宫？我去白玉书院找你，结果就听闻景说你出事儿了。给我急得去找昭翎公主央她求求太后，费尽心思才求来这道懿旨！”方多病噼里啪啦地对着李莲花一顿说，“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 第123章 回勘坊内凑线索 李莲花知道方多病这是关心他，但这小子说起话能一直说个不停，李莲花多少有点受不了。 所以李莲花打断方多病，叫他别激动，说自己在这大理寺待的这段时间刚好有空让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看着李莲花那样子，方多病翻个白眼道:“切，我懒得跟你计较……待会儿自然有人会找你算账。” 知道方多病说的是谁，李莲花故作不在意地理了理头发。高闻歌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他得想个法子叫她不那么生气才行。 “走吧先出去。”方多病说，“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李莲花随方多病一道离开大理寺，刚踏出门不远，他就看到有个熟人站在路边。 ——哎，这个方小宝怎么把人带进来了？刚才急着领我出大理寺原来是这个原因。 看着高闻歌生气的样子，李莲花摇摇头。 “你来了？” “怎么着，这地儿是你的，我不能来了？”高闻歌冷笑道，“也是，你多厉害啊，点我的穴然后一个人去缮宜坊都干的出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在外边都快急疯了！” 李莲花摸摸鼻子，他当然知道高闻歌会着急。可他去缮宜坊也没想到会发生后面这些事啊？ “你看我这不没事儿么？” “要不是方小宝刚好来了，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出来？” “是是是，谢谢方小宝，也谢谢你。”李莲花说着高闻歌的话往下说。 高闻歌看出来他在敷衍自己，她也懒得再计较了，拉着人检查一番确定他没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看到李莲花那头发凌乱的样子实在让她担忧。 “对了李莲花，你有什么发现？”见两人话说的差不多了，方多病才插嘴。 李莲花告诉两人，出事前李菲在桌上画了一个圆，被抓进大理寺以后李莲花就一直在思考这个圆代表什么，最后他才想出来这圆指的是井。 也就是说，极乐塔的入口很有可能与一口井有关。可极乐塔是那么大一座塔，在这皇宫中如何能隐藏得住？ 李莲花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但他知道单孤刀因为这四个人死了而失去极乐塔线索，而杀掉李菲四人的那幕后之人一定知道所有线索，他们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看来是要再去一趟缮宜坊了？”高闻歌道。 对她的话表示同意，李莲花抬脚往缮宜坊的方向走去。 走到缮宜坊门口见李莲花准备进去，高闻歌拦住他道:“急什么啊？关了那么久先吃点东西。”说着她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饼递给李莲花，又把水囊塞给他。 李莲花接过东西在走廊坐下，慢慢吃着高闻歌带来的饼。方多病当然也有吃的，高闻歌怎么可能忘了他这个大功臣呢？ 看着他们两挨着坐在那吃东西的样子，高闻歌嘴里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等了一会儿，高闻歌走到李莲花身后，解开他的头发重新给他梳理一番。高闻歌实在对他这乱七八糟的头发看不下去了，恐怕李莲花自己也受不了，所以一路上都在理头发。 这会儿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吃东西，高闻歌正好可以给李莲花弄一下头发。 感受着身后的动静，李莲花啃饼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吃了起来。 这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只有旁边的方多病受不了地侧过身子不去看他们。 缮宜坊里还保持着李菲几人死亡时的样子，地上的血迹、倒下的灯笼还有桌上的饭菜都还在远处，只是尸体不在这而已。 根据地上的血迹，李莲花判断李菲四人在被袭击的时候没一个人想逃，但他们可是有四个人在，凶兽一次也只能对一个人发起攻击，为什么剩下三个人却不逃跑？ 方多病去检查饭菜，可银针没有测出来有毒的痕迹。 怎么可能没有毒呢？如果不在酒菜之中，那么毒会在哪里？ 李莲花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李菲几人围桌而坐的时候，桌上还有一副舆图，而现在那里却空无一物，看来毒是被人下在了舆图上。李菲他们翻阅舆图时便中了毒，然后全身被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凶兽杀掉。 “所以事发之后，幕后之人怕自己被发现，就将舆图带走了？”高闻歌问李莲花。 “正是如此。”李莲花点了点桌子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既然杀人的野兽确实存在，只要寻着那野兽的气味就能找到它了。” 气味？方多病有些不解，这玩意要怎么找？ 李莲花微笑道:“狐狸精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也该活动活动了……方小宝，你去把它带过来。” 方多病脸一垮，“为什么是我？” “不然呢？你觉得我们两个出了内宫还能进来？”李莲花瞟了一眼方多病道。 不高兴的方多病还是去接狐狸精了。 李莲花与高闻歌两人就在缮宜坊门口坐着等他。 说实话，在方多病去白玉书院接高闻歌之前，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一直愁得不行。高闻歌不知道李莲花在大理寺有没有被折磨，也不知道方多病那边有没有得到昭翎公主的帮忙。 她又不能离开白玉书院，只能干着急。 好在方多病成功了。 “你不该点了我的睡穴的，你不知道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接着杨昀春就来告诉我你被关进大理寺，我很着急，但我却没有办法，”高闻歌望着李莲花道，“这里是皇宫，不是江湖，我进不去也不敢擅闯。” 李莲花回答:“我知道，我都明白。” “你若真的明白就不会一个人来了……”高闻歌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打不过李莲花，高闻歌哪儿还会让他将自己弄晕以后一个人跑进内宫来找线索呢。她要是有那个本事，铁定让李莲花在屋里躺着。 “不管怎么说，你不可以再这样了。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睁眼发现你不见的情况了。”高闻歌对着李莲花强调。 李莲花点点头算是答应。 不多时方多病便将狐狸精带来，看到李莲花狐狸精很开心直接围着他转圈，尾巴也摇得特别欢。 李莲花拿出沾有血迹的手帕递到狐狸精面前让它闻，还一边摸着它的后背鼓励它。 狐狸精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很快就带着他们朝着一个地方跑去。 最后狐狸精在一个假山环绕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着里面荒草丛生的假山叫了几声。看来那野兽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狐狸精，你在这躲好。”高闻歌把狐狸精带到旁边对它说。 狐狸精乖乖地坐下。 这块区域并不大，他们三人分开在假山上摸索寻找机关。很快方多病就发现一块石头有异，他将那块石头拉出来，后面连着铁链。 方多病拉动铁链，他的右手边假山山体上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想必那怪物就藏在这里边。 三人正准备进去就听见里边儿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他们赶紧后退，各自跃上假山。 唯一佩戴了武器的方多病拔出自己的剑看着从洞里冲出来的怪物，不过一招便将那怪物砍倒在地。 第124章 饲肉勾出山猫主 方多病的武功和他们分别时相比长了不少，杀掉双头怪物的招式李莲花也是第一次见。 怪物被方多病处理掉，他收剑入鞘看着地上的尸体，李莲花与高闻歌这才走下假山。 看着地上没有动静的野兽，李莲花夸方多病:“方小宝，你最近很有长进啊？” 被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夸奖方多病心里很是开心，他语气里有些小得意:“自创的‘夜雨沾青衫’，怎么样？” “最好别被笛飞声发现了，我怕他会缠着你比武。”李莲花笑着回道。 这小子的武功长进比预料的还快，果然是个好苗子。 高闻歌也夸方多病:“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你长进这么大，是有什么奇遇么？” 想起自己被单孤刀扔进千钧归元阵后的经历，方多病摆摆手道:“这个以后再说。” 那经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但如今想来他还要感谢单孤刀，若不是单孤刀把他扔进千钧归元阵，方多病也不会悟出自己的剑法。 他们止住话头走过去检查被方多病一剑分开的双头怪物。那东西实际上是被锁链捆在一起又披了层皮的两只山猫。 难怪杀伤力那么强。 山猫已经死了，李莲花三人在它们身上也找不出什么线索，倒不如进洞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洞内昏暗，借着透过打开的石门照射进来的光，才看得清里面的景象。尸骨遍地、气味腥臭，地上不仅有兽骨还有人骨。墙边还有好几具被锁链困住脖颈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看起来这里面不止关过一对山猫。 闻着这里面的味道，方多病几乎要吐出来。 几人赶紧从洞里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看过洞里的情况，李莲花三人也明白了幕后之人借山猫装神弄鬼已经多年，那些接近极乐塔的宫人都被杀掉到扔到这里来了。 但问题也来了，幕后之人才借了山猫之手杀了四个人，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这里的，免得暴露自己。那么他们就要想办法把这个人笑出来了。 如何找呢？当然是借助洞里动物尸骨的来源了。 这个人要每日需要给山猫喂养许多食物，若是从外宫带进来那必定引人注意。而这假山依着宫墙而建，洞里的小门可方便人进出，所以此人并不需要进内宫也可给山猫投喂食物。 但宫墙外围也有人看守，这人也无法避开耳目偷偷运送，所以这个人会从一些无法言说的对象嘴里偷食。 这些对象便是皇家百兽园内的野兽。巧合的是方多病对百兽园相当熟悉，看管百兽园的钱伯更是他的熟人。 “百兽园我可熟悉得很！走吧，我带你们去。”方多病对李莲花几人说。 “可以啊方小宝，人缘不错嘛，到处都有认识的。”高闻歌走到狐狸精摸摸它的脑袋，招呼它跟过来，狐狸精开心地摇着尾巴围着高闻歌转了一圈。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方多病有些小得意，“走吧！” 百兽园还是有些远的，他们得抓紧时间过去。 在方多病的带领下，入夜时分几人终于赶到百兽园。就像方多病说的那样，那位钱伯果然与他很熟悉，一见面就说方多病长大了不少，还问他大晚上来难道又想看老虎？ “钱伯，我不是来看老虎的……” 方多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是喜欢看老虎，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被李莲花和高闻歌听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家长发现自己秘密那种尴尬。 ——想不到这小子喜欢老虎？这爱好属实有些少见了。高闻歌和李莲花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不过方多病喜好地动物和他本人真是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方多病岔开话题，询问钱伯喂养百兽园野兽的饲肉是否常常丢失。 顿时钱伯脸色大变，震惊地来回打量着三人。这件事很隐秘，他一直以来都未与外人提起过，方多病是如何知道的？倘若此事被皇上知晓，他身上这件衣服恐怕也保不住了。 见他这表情方多病便知这事是真的，他安抚钱伯:“钱伯放心，我们就是来抓贼的。” 这话让钱伯放下心防，但仍然踌躇了半天才告诉方多病几人这件事的过程。 钱伯记得几十年前刚入百兽园时，每日的饲肉耗费半石便足够。但有一日突然多耗费了二斤，他怎么查也不知道那二斤去了哪儿。从那日开始，百兽园内每几日就少一些饲肉，逐月递增，最终数量增加到十斤左右，接着这量就持续七八年。某日又忽然变回二斤，这么多年就一直如此循环往复。钱伯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奇怪了。 听完后李莲花了然一笑，对钱伯说:“就像有人将一野兽从小饲养，直至它七八岁时死去，再重新养。” 钱伯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刚发生的时候他还想追查，但别人都说他想多了、太紧张了，这可能就是百兽园里的野兽胃口忽大忽小罢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钱伯无奈也只能作罢。 结合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尸骨，高闻歌道:“看来这个人很聪明，知道野兽要从小培养才能听话。” 若是成年野兽，此人是无法将其驯服用来杀人威慑的 “对，小山猫偷运方便，不易被人察觉，此人将小山猫带进宫后用七八年的时间将它养大，等到快死时又再运两只进来。”方多病接话道。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百兽园的饲肉是七八年一循环了。 “钱伯，麻烦请问一下平时这喂养用的饲肉是存放在何处呢？”高闻歌询问钱伯。 那些东西，钱伯说都是锁在库房里，钥匙只有他与工部有，偷饲肉也不太可能做得到才是。而且百兽园也没有饲养山猫。 他们当然知道百兽园没有山猫，但钱伯说钥匙工部还有…… 李莲花知道了，所有发生的事都有工部的影子，养山猫的假山是他们修的，百兽园仓库的钥匙他们有备份，李菲几人是工部安插的，李菲他们翻看的舆图也是工部提供的。 李莲花对高闻歌、方多病说:“不好，快走！” 他来不及解释匆匆往百兽园外面走去，方多病也只能想钱伯告辞随着李莲花离开。 在路上李莲花给他们解释了自己的推测，这一切说明工部内有人担心极乐塔秘密被泄露，故意将李菲四人安排去缮宜坊，再用舆图下毒驱使山猫杀人。 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必定在工部任职多年，且需于这几日跟着无戒魔僧等人去选造塔的地方，这样才能时时监视李菲几人，好方便布局。 只有一个人能符合条件，工部监造刘可和。 “但是，如果单孤刀不知道李菲几人没回去，刘可和不就暴露了？”高闻歌问他。 刘可和有危险！ 李莲花三人赶紧往刘可和居所跑去，希望他们还来得及。 第125章 极乐旧塔机关坠 尽管他们几个已经速度很快了，但还是晚了，刘可和吊在一根白绫上，已经没了气息。 屋里散落着一地的书籍纸张，右边放蜡烛的灯台也倒在地上。 单孤刀失去了李菲几人，自然会找刘可和，而这位工部监造不惜自缢也要将极乐塔的位置隐瞒下去，这极乐塔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难道他知道业火痋的事？”方多病提出一种可能。 “应该不是，他若知道业火痋那在一开始就该注意到无戒魔僧了，但他对无戒魔僧没有什么表现，恐怕是另有目的。”李莲花反驳他。 刘可和这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估计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了。而且，他如此重视极乐塔，也不可能在屋里留任何相关信息。 高闻歌拿着书桌上发现的一张纸走过来，“这好像是刘可和写的遗书。” 纸上写着:极乐塔决不可重现天日，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看他这意思，极乐塔内果然藏着秘密，而且秘密一旦被人发现，势必天下大乱。”高闻歌对李莲花说，“这反而让我更好奇了。” 方多病走到那书桌边开始翻散落在地上的书，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这还真让他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本手册，是工部在废宫附近的动土记录。 他记得李莲花之前提过，李菲说他们看到桂花树才确定了极乐塔的方位，这表明是这些年极乐塔附近变化极大，入口已与十几年前大不相同，所以李菲他们才要靠桂花树来确定方位。 “你们看这个。”方多病把册子拿起来递给李莲花，“李菲他们需要依靠桂花树才能回忆起极乐塔的入口，说明十几年来这地方变化极大，可那是一个废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李莲花接过册子，“你的意思是，刘可和利用自己工部监造的身份对废宫进行改造，好隐藏极乐塔的入口？” “没错，这就是废宫十几年来工部的动工记录。” 看着手册上的记录，刘可和这些年的动作可不少，又是栽树又是平土山，还填井修沟渠。 李莲花又想起那天晚上李菲他们的对话，他确定了极乐塔入口果然在井里。 既然确定位置，方多病转身就要往废宫去，可李莲花却不着急，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刘可和面前将他腰间的玉佩取下来在手中掂量。 “玉佩有问题？”高闻歌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问。 李莲花没回答，而是把玉佩递给她让她自己感受。 “这玉佩怎么会如此重？”高闻歌一拿到手上就知道问题所在了，作为一个随身玉佩它微妙有些太重了。 高闻歌用手摸了一下玉佩表面，很快发现竟然有一道缝，顺着缝隙一用力——玉佩上半截就这么被她拿下来了，露出里面装的金牌，金牌上刻着“生死一诺”四个字。 “怎么会是生死玉在这里面？”方多病惊讶地看着那金牌道。 “你认识？” “生死玉可是和皇家结契的凭证，结下此契，将生生世世为皇家驱策。”方多病对高闻歌解释，“刘可和一家虽代代在工部任职，但这职位并不高，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东西？而且，这是跟谁结的契呢？” “去极乐塔看看不就知道了？这刘可和不惜用上吊来隐瞒的塔里，肯定有所有问题的答案。”高闻歌把玉佩还原道。 ‖ 紧赶慢赶地走到废宫附近时，却见到前面无戒魔僧带着人也在往那边走。 “这可不妙，单孤刀也在这，看来他们是打算今夜动手了。”高闻歌对剩下两人说。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离开。”方多病说，“我去请昭翎公主帮忙。” 说着方多病就往昭华宫去了，留下李莲花和高闻歌面面相觑。 “我们……往边上躲点？”高闻歌提道。 于是两人躲在树影里等着方多病回来。 也没等多久，方多病刚回来他们几个就压着脚步声往废宫走，躲在万圣道人后面不远的草丛里，看着一个太监过来告诉无戒魔僧太后宣他们所有人去鸣鸾园有事相谈。 单孤刀等人无法，只能去见太后。 等人都走远了他们才从草丛里钻出来。 “假传太后口谕，方小宝，你这又欠公主一个人情了。”李莲花看着前面道。 方多病何尝不知自己又欠了公主一个人情呢？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希望这样能拖住单孤刀一行人一会儿，好方便他们找到极乐塔。 可三人提着灯笼在里面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仍然没有找到，方多病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人在前面看着四周的景象唠叨。 李莲花则将手里的灯笼举高了些，仔细的看着它，似乎是想在这灯笼上找到什么线索。他不明白的是极乐塔是一座塔，可为何入口是一座口井？ 李菲他们既然进过塔，就说明他们掉进过井里，赵尺在断气前指着灯笼到底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呢？ 难道极乐塔变成了一口井？ 李莲花恍然大悟，他吹熄灯笼的火光，将灯笼往下压，灯笼叠进框中变成一口井；将灯笼从框里拉出来，它又变成了一座塔的形状。 赵尺就是在暗示塔变成了一口井，这设计过于悬念很少有人能猜到。 但方多病立即想起一个名为铁山崩地机关。这是他在《奇门策》里看到过过一种血城矿山机关。这种机关将重逾千斤的坠子高高吊起，机关倒转时，坠子从上急速坠下砸出坑洞，连带灰泥倾倒洞中，顷刻就能溶出一个小矿洞来 方多病推测极乐塔的原理应该与铁山崩类似，塔顶安重坠，塔身互相勾连。在极乐塔消失的那晚，有人倒转了机关，于是塔顶的坠子飞速落下，击穿地面夹层，连带着极乐塔塔身翻转至地下。于是极乐塔消失，而这里却多了一口井。 刘可和完全没必要填井，是薛宽醉酒后误打误撞找到了入口，而他们要想找到入口，就要看醉酒之人会停留于何处了。 薛宽醉酒那晚月色正好，桂花飘香，若想要欣赏月色，应该是在一座凉亭歇息。而之前杨昀春找到的，在光庆帝身边伺候的吴公公的诗集里正好有像是提供线索的地方。 高闻歌将诗集拿出来翻到夹着极乐塔草图的那页，根据诗句可以推断出应该在一个温泉附近，有个叫“寒云”的凉亭。 方多病将刘可和施工手册拿出来一看，上面正好有写:已巳年七月八日，拆寒云亭，填柳叶池，建观石山。 而恰巧的是，就在他们三人所站的这个位置旁边便有一座奇形怪状的山。看来，这就是施工手册上所写的观石山了。走上去一看，凉亭底座都还在。 “可是这石头可有百斤重，我们三个人一起也没有办法挪开呀！”高闻歌围着石头转了一圈道。 这不就赶在了方多病最擅长的地方么？ “看我的。” 方多病拿出一堆物件，将李莲花和高闻歌从台子上赶下去，开始围着这观石山忙活起来。不多时便安好了一个可轻松撬动巨石的机关。 在机关的作用下，百斤巨石被移开，露出底下的入口。 “方小宝，你有点东西嘛。”高闻歌看着那倒下的巨石夸道。 方多病得意地笑了笑，“走吧，我们赶紧进去看看。” 第126章 惊世秘密地底藏 看着脚下的机关门，三人齐齐跃下，进入极乐塔。 落地后四周黢黑，旁边墙上的两排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是因为塔变井，让这字也翻过来了。 “灵塔通玄，不动极乐？”方多病借着月光辨认着上面的字。 “看来这果然是从前的极乐塔。”高闻歌语气肯定道。 “去那边看看。”李莲花指着前面对其他两人说。 井底很黑，仅靠上面下来的一点光几乎看不清。李莲花拿出火折子点亮，三人往塔深处走去。 前面的路都没什么奇特之处，直到他们踏入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时，被一地的黄金珍宝惊到。 “这些东西随便拿两样出去卖掉，都够寻常百姓好些年的收入了吧？”高闻歌啧啧道。 “看来这里就是极乐塔的主殿了。”方多病对他们说，“就这一地的珍宝，薛宽他们当年看到很难不起贪念。” 这时，一件轻容忽的从旁边的黑暗里飘到他们前面不远处，给高闻歌吓得一激灵。 见自己袖子被拽紧，李莲花好笑地看了高闻歌一眼，“这就被吓到了？” “谁被吓到了？我才没有！”高闻歌看清那东西后赶紧松开李莲花的衣袖，假装不是自己。 方多病在旁边插嘴:“哦，那可能是我吧！” “方小宝！”高闻歌恼道，“就你话多！” 方多病耸耸肩往旁边退开半步，他可只是开玩笑呢。 看着那轻容，李莲花认为李菲他们当年误入后或许就是用这样的轻容将东西打包带走。刘可和见他们发现极乐塔就利用山猫咬死了薛贵，而李菲几人因为见到薛贵的尸体被吓到，所以现在刘可和用一件染血的轻容就能将他们四人吓得屁滚尿流。 “我瞧这地方不像是会放母痋的地方，那东西是南胤人的秘术，应该会放在更隐秘的地方……我们往里面再找找吧。”高闻歌环视四周道。 她说的没错，业火痋母痋十分珍贵，断然不会在这里和别的奇珍异宝混乱放在一块。 顺着楼梯继续向下，他们到了一处像是寝房的地方。那床上躺着一具尸骨，还有一个精巧的盒子与尸骨放在一起。 这东西正是南胤罗摩鼎。 李莲花将鼎拿起，却发现罗摩鼎上有个打洞，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不见了。而抱着罗摩鼎的男尸头顶却有个洞，看来这母痋从罗摩鼎里逃出后便钻到这尸体头髓里去了。 可方多病不明白母痋为什么会钻到人头脑之中去。 “业火痋喜食血肉，尤其人脑，罗摩鼎损坏后母痋从里面出来，自然是要去寻食物，而这尸体便是唯一的血肉。所以，母痋此时应当在他头颅中。”李莲花解释道。 既然找到母痋了，那就把头带出去便是。高闻歌伸手去拿头颅，却不想身后突然有钩爪出现，抢在她之前将头颅带走。 方多病和李莲花也皆是一惊，回头一看便发现头颅在无戒魔僧手里。 将手里的头颅用布包好，无戒魔僧得意地笑道:“多谢帮助，这母痋我带走了，你们就在这极乐塔里往生极乐吧！” 说完扔下雷弹阻止李莲花几人追逐，无戒魔僧大笑离去。 被雷弹闪了眼睛半天才恢复，高闻歌和方多病着急着要去追无戒魔僧，被李莲花拦下。 “别追了，母痋在鼎里。” “可是你不是说在头颅里吗？”高闻歌疑惑地看向李莲花。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李莲花早就察觉外面有人，故意没将话说完，那无戒魔僧果然上了他的当，误以为母痋在头颅里便抢走了母痋。 但母痋吸食男尸已有几十年，食物被它吃完后它自然是要回巢休眠，所以此时母痋就在罗摩鼎中。 方多病打开罗摩鼎，果然见到里面有只个体很大的虫子。 “这玩意这么大？”高闻歌惊讶不已，她还以为没多大呢，这么看来都快和手指一般长了。 多少是有点恶心的。 怕将母痋惊醒，方多病赶紧合上盖子，“单孤刀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头颅里没有母痋，等下势必会打起来。” “打什么呀，我们东西都到手了，当然是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李莲花道。 方多病将一直背着的铁娄展示给两人看，“本少爷还有这么多机关没用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 没想到他还带了一大堆，李莲花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方小宝你赶紧去布置吧。”高闻歌拍拍方多病的肩膀道，“我们在这等你。” 方多病带着他那一娄的机关往外忙活去了。 高闻歌的手肘碰了碰李莲花，“你这徒弟是越来越有心思了，我看你这个老狐狸很快就要斗不过他了。” 李莲花没好气地在高闻歌额头轻敲了一下，“说谁老狐狸呢？我哪里像狐狸了？” “哪里像啊……我觉得你长得就像狐狸精，不然怎么用一张脸就把我骗了。”高闻歌笑嘻嘻地回答。 “整天胡说八道……”李莲花捏了捏她的脸颊，“看看这里有什么。” 说完他往左边墙走去，刚才进来时李莲花就觉得这墙上有些奇怪。这会儿有时间正好可以看看上面的是什么。 墙上是有人专门雕刻的字和画，李莲花与高闻歌站在画前看完后，高闻歌倒吸一口凉气。 这画上所说之事若是真的，那这件事确实不可被外人发现，难怪刘可和会有生死玉。 “这件事……”高闻歌不知道怎么说了。 “刚才在布置机关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通向上面的密道！”方多病也忙完回来了，看着李莲花和高闻歌站在墙边他疑惑地走过去，“你们在看什么呢？” “你看这壁画。”高闻歌示意方多病看墙上的画。 方多病的视线落到墙上，“这是什么？” “极乐塔消失的理由。”李莲花望着壁画目不转睛道。 接着李莲花便跟方多病讲述了极乐塔从建立到消失间发生的故事。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光庆帝后宫盈妃的计划，光庆帝求子心切，盈妃便借此修建极乐塔。 带着业火痋母痋入宫行刺皇帝的南胤术师风阿卢偶然遇见盈妃，为她的容貌倾折，放弃自己的任务，甘愿留在极乐塔里做盈妃的男宠。 风阿卢认为是两情相悦，实际上盈妃不过借他来让自己怀上“龙子”，风阿卢以为盈妃生子后会与他远走高飞，却不想盈妃让整个塔坠入地下，将他永远封在这不见光的极乐塔里，直到死去。 这就是极乐塔不能现世的理由，因为皇家血脉在光庆帝时期就已经断了，而今皇室都是风阿卢的子嗣。 刘可和的家族当年许是帮盈妃修塔的，所以盈妃登上后位时为了让这个秘密永远不为人知便与刘可和的先祖签下生死玉，他们家族生生世世为她守护这个秘密，而她则护他们祖辈衣食无忧。 而刚才方多病发现的密道就是当年风阿卢与盈妃私会的密道。 “有人来了，赶紧走。”高闻歌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对方多病道。 方多病带着他们匆忙赶到密道，在单孤刀追上前，三人带着罗摩鼎进了密道。 第127章 天子知秘宫内变 “这条密道的出口应当就是当年盈妃所居宫殿附近吧。”高闻歌边走边说，“为了登上皇后的位置，这位妃子所付出的可不少啊。” 可不是么，这密道的长度怎么瞧也不是一天就能挖出来的。 他们三人从密道出来的位置果然是一处荒废的园子，没等松口气，走出去就看到举着火把拿着武器的皇城禁军们正等着他们。 看来是有人通知了皇城司来围堵他们三个，至于这人是谁……高闻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绝对是无戒魔僧。 有人在后面喊:“皇上驾到！” 围在路上的禁军分到两边，高闻歌看见皇帝带着无戒魔僧以及轩辕萧还有一群侍卫走来。 见到皇上，高闻歌几人都恭敬地行礼，免得再惹事端。 那无戒魔僧在皇上后面提醒说方多病手里的盒子是用来下毒的，说着就想从方多病手里拿走罗摩鼎。 但轩辕萧则不允，这怎么说也是大熙皇宫，他一个外来的还想越过他的手来做事？ “国师不必操劳，证物当由皇城司保管。”轩辕萧说完便向方多病走去。 在皇上眼前，李莲花几人也不好做什么，只能任轩辕萧将东西拿走。无戒魔僧还想说什么争取一下，却被皇上截住话头将人打发走了。 “李莲花、方多病、闻景。古诗说你们三人在宫里挖密道想要谋反的时候，朕还不信。”皇上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缓缓道，“原来是真的。” 方多病连忙解释密道不是他们挖的，杨昀春也前来帮腔说出口看起来也有几十年了，应该与他们无关。 “陛下，这条密道存在已有百年，并非我们所挖。”高闻歌拱手对皇上说。 “那你告诉朕，这密道通往何处？” 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心中叹气，恐怕这极乐塔的秘密，今日要暴露了。 “回陛下……这密道，这密道通向极乐塔。”高闻歌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 这答案让皇上猝不及防，他惊道:“真有极乐塔？” 高闻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好闭嘴。 见李莲花与高闻歌都不开口，皇上便询问方多病。这小子是方则仕的独子，打小在宫里来去，又是自己女儿未来的驸马，谅他也不敢欺瞒。 方多病确实不敢欺君，他低头承认了，也说里面有很多财宝。 轩辕萧压根儿就不相信他们的话，有那么多的财宝，为什么这三人一样也不拿？偏偏拿了一个模样奇怪的鼎？ 不仅轩辕萧不相信，这皇上也不信。既然这三人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他便带着轩辕萧直接进去看看，若真有极乐塔这三人说的话，还可以相信一点。如果没有…… 欺君之罪当以命抵。 看着皇上带着轩辕萧往密道里去，方多病也不敢阻止，想到里面的壁画，他暗自担忧。 杨昀春不明白他们三个为什么不把业火痋的事告诉皇上，只要说了不就没事了？ 可业火痋就牵扯着极乐塔，牵扯着百年前的皇家秘史，李莲花他们怎么可能敢说？ 但现在他们也瞒不住了，皇上进了塔看到壁画自然也会知道。 没过多久皇上和轩辕萧就回来了，看他的样子，想必是看到壁画很受打击。 皇上看着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一个侍卫跑过来禀报，说是太后出宫烧香，半路上被人掳走。轩辕萧赶紧带着人去救人。 就算看到了壁画，看到了极乐塔里的一切，皇上也觉得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会不是皇家后代呢？这一定是李莲花他们三人故意弄出来的。 李莲花在皇上出来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趁皇上不注意低声提醒高闻歌和方多病，这种时候说不清就该跑。 见他们闭口不言，皇上当即下令捉拿三人。 而李莲花几个在禁军围上的同时，各自提气运转，使着轻功迅速逃离。要真的留在这被抓进去，那他们可真就啥也说不清楚了。还不如赶紧跑。 在三人躲避禁军逃离皇宫的时候，昭翎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找到他们，使计将他们带离。 离开皇宫找了四匹马，昭翎不敢耽误时间，赶在京城封锁前将方多病几个送出去。直到离得很远了四人才敢停下来。 昭翎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发那么大的火，要禁军和皇城司全力搜捕他们。 这事儿实在难以言说，李莲花劝她不要多问。 但昭翎是个心善的公主，见不得自己的驸马和他的朋友被冤枉，还想回去对付单孤刀他们。吓的方多病赶紧阻止。 “公主回去什么人都不要见，最好装病，等我们将那些人铲除。”方多病劝她。 昭翎很无奈地说:“可是装病很累啊……”她看着方多病担忧地眼神，又道:“如果既然是你这么说，那我就听你……你可得快些回来。” 方多病答应了，又允了昭翎的要求，保证自己洗刷冤屈后会回去找她。 看着他们两人，高闻歌在后面露出微笑。她能感觉到方多病对昭翎公主的态度已经变了很多了，从一开始的逃避变成了会关心、会在意了。 想来日后这个驸马的位置，是不会变了。 虽然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单孤刀此时恐怕已得了业火痋，京城的情况很危急。李莲花让方多病即刻潜回京城去见方则仕，倘若能救人就赶紧带着他离开，如果不能救也不要贸然行事。 当然，也不是说让方多病看着爹受苦，李莲花告诉他实在无法就赶紧回天机堂找何晓惠，而方则仕朝中朋友甚多，安全定能保障。 而李莲花与高闻歌则去找克制业火痋的方法，李莲花还说自己有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回去见见。 方多病不疑有他，说之后几人在莲花楼汇合，便骑着马赶紧回京了。 高闻歌侧头看着李莲花，“你要去见谁？” 对着高闻歌微微一笑，李莲花道:“不，我是要让一个人来见我。” “什么人？” “云彼丘。” 高闻歌惊道:“不行！云彼丘被角丽谯迷惑心神，所以当年才会对你下毒，若他知道你还活着还要见他，角丽谯也会知道的！” “闻歌，如今知道解决业火痋法子的只有角丽谯，我们必须要找到她身在何处才行。而这，只能问云彼丘。”李莲花劝她不要太紧张，“如今我恢复得不错，还有你在，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高闻歌仍不同意，“要找到角丽谯在何处也不一定需要云彼丘，你别忘了我可是未名山庄的少主。” 李莲花看着她没说话。 “未名山庄弟子遍布天下，这世上没有人不生病，就算是角丽谯的人也一样。”高闻歌微笑道，“走吧，带你去见见我们山庄的人脉。” 第128章 白云行来不带善 回到莲花楼高闻歌便换回了女装，也去除了易容。 “还是这样顺眼些。” 高闻歌更衣时，李莲花就在屋外陪狐狸精玩等着她，待房门开启他抬头看着高闻歌的样子便如此说道。 “怎么，是觉得我男装比你好看，怕我把你的光环抢走了？”高闻歌笑嘻嘻地对李莲花说， “是是是，高少主英俊，李某比不得，”李莲花无奈道，“你消息发出去了？” “嗯，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回复。”高闻歌点头回答，“这么久了，也该使用一下我的少主权力了。” “你不是已经用过两次了么？”李莲花提醒她，“给刘如京医眼睛，散播紫衿的流言。” 高闻歌把狐狸精抱自己怀里来，“别乱说，我可没有散播肖紫衿的流言。” 见这姑娘死活不承认，李莲花也懒得再说了，反正她自己清楚是不是自己做的。 原本高闻歌他们在莲花楼等消息便是，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当天下午莲花楼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人，高闻歌真是没想到她阻止了李莲花去联系他，他还能自己找上门来。 “云院主不在百川院守着你的书，跑到这来干什么？”高闻歌把着门不让他进，“你的心上人可不在这。” 云彼丘望着高闻歌心情复杂，角丽谯说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就是李相夷时，他还不信但仍然找来了。高闻歌都在这，那李莲花果真是李相夷。 “高少主，我是来见门主的。”云彼丘拱手行礼，想要高闻歌让他进去。 “门主？云院主，你们四顾门的门主十年前就葬身东海了，你找错地方了。”高闻歌冷笑，她可不信云彼丘是因为发现李莲花是李相夷来道歉反思的，他现在找来，想必是角丽谯安排的吧。 两人在门口僵持不下，一个带着任务来想进去，一个察觉到有古怪不让进。 最后还是屋里的李莲花开口打破僵局:“闻歌，让他进来吧。” 既然李莲花开口了，高闻歌也不能再阻止，只能让云彼丘进去。 云彼丘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不想为了把李莲花带走，先跟高闻歌打一场。李莲花中了碧茶之毒，之前见到他都需要方多病背，恐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云彼丘觉得，要将李莲花带走不是难事。 “门主……云彼丘见过门主。”见到那坐在桌边的男子，云彼丘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 “不用了，”李莲花阻止他的动作，“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清楚现在李莲花体内的毒到底是什么情况，何况还有个高闻歌在后面死盯着他，云彼丘不敢贸然动手。他想了想问李莲花:“能单独谈谈吗？” 单独谈谈？李莲花意外地看了云彼丘一眼，想着这也没什么，他便同意了。高闻歌只得退出去将门合上。 “我……抱歉。”云彼丘望着李莲花道。他感觉李莲花的状态有些不对，跟他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李莲花倒一杯茶放在桌上，示意云彼丘坐下，“从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握了握手里的剑，云彼丘没有坐下，他看着李莲花下了决心，“我抱歉的不是过去。” 说完他将剑拔出来刺向李莲花的心口，不想李莲花却扔下茶杯，手掌在桌边拍了一掌，整个人就此后退避开了云彼丘的剑。 “你这是何意？”李莲花有些惊讶，他以为云彼丘已经改变了，难道是他想错了？ 云彼丘不回答，提着剑就要再攻击李莲花。 门外等候的高闻歌听见里面的动静，一脚踹开门就看见云彼丘拿着剑逼近李莲花的场景，明显是要对李莲花下手。 李莲花肯定是能挡住云彼丘的，他现在恢复得很好，不然高闻歌的努力就白费了。但这件事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尤其这人还是云彼丘。 高闻歌抄起手边的板凳就砸向云彼丘，这也让云彼丘无法去追击李莲花，转身防高闻歌。 “云彼丘，你果然不知悔改，既然你不知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高闻歌拔出“姬越”剑尖直指云彼丘，“正好从你嘴里把角丽谯的位置撬出来，省得我忙活！” 李莲花都来不及阻止就见这两人在屋里打了起来，好在高闻歌知道李莲花相当爱惜莲花楼，仅过两招便将云彼丘引出门去了。 但李莲花辛辛苦苦做的桌子凳子还是被砍裂了。 从前四顾门佛彼白石四人里，云彼丘就是那个头脑最聪明的人，头脑聪明的他武功也不错，只是与其他专心武学的三人相比要稍微弱上一点。 当然，也是抗不过高闻歌不离剑六招十二式的。 云彼丘也知道自己可能赢不了高闻歌，所以一直以防为主，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可惜了，高闻歌却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他。李莲花愿意原谅四顾门，原谅云彼丘，但不代表高闻歌会原谅。 总有一个人要记得那些事儿。 高闻歌的单剑“鹧鸪飞”逼近云彼丘，为了避免自己被剑气所伤，云彼丘用内力抵住，但他没想到这其实是高闻歌的计策。云彼丘要避开“鹧鸪飞”就必定会露出身侧的龙门，高闻歌要的就是这点。 云彼丘刚抵下“鹧鸪飞”当然无法再挡下高闻歌瞬时逼近的“雀悲”。自然被剑捅穿了腰腹，一口血喷出来，捂着伤口倒退好几步。 “云院主这是第一次亲自感受我的‘白雪吟’吧？这冰霜入体的感觉如何呀？”高闻歌用内力将“雀悲”收回手中笑吟吟地问云彼丘，“当然，我也可以让云院主试试‘绵霜降’的威力。” 云彼丘腰间血流不止，但他却能感受到一股寒气从伤口往内脏游走，他赶紧用内力护住内脏，以免寒气冻结内脏，入侵筋脉。 知道今日是无法将李莲花带走，看了眼站在莲花楼门口李莲花，云彼丘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高闻歌怎会让他就此离开？当即使出“夜沉金”突向刚提起轻功的云彼丘。 云彼丘身子一重，知道高闻歌用了招数，他不敢耽误，将内力加速运转忍着体内寒气与伤口的痛处，反手一剑用剑气去拆“夜沉金”，待身子稍微轻了些便加速离去。 一直在旁观战的李莲花阻止高闻歌去追云彼丘。 “算了，别追了。”李莲花走到高闻歌身边道。 “刚才就应该用什么东西把他捆起来，好好拷问一下，说不定还能问出角丽谯有什么计划。”高闻歌收剑入鞘说，“可惜，我连角丽谯的大本营在哪儿都没问出来就让人跑了。” “闻歌，你家分庄在哪儿？” 未名山庄的分庄距离莲花楼也不远，高闻歌知道李莲花的意思是去分庄等消息。她也同意如此，分庄里面住着怎么说也比莲花楼要舒服些。 “等我收点东西就出发。”高闻歌往莲花楼走去。 总得把李莲花和她的药带上吧？还有那些银子。 第129章 四顾未名令牌夺 李莲花与高闻歌走得匆忙，两人都忘了与方多病的约定，也忘了给他留下点线索告诉方多病他们的去向。 所以方多病来到莲花楼时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乱的屋子，还有门前地上的血。 方多病知道这莲花楼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四下寻找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表示李莲花与高闻歌去了哪儿。现在天机堂又被朝廷死盯着，他也无法用天机堂的暗桩去寻人。 现在能帮忙找人的只有一个地方了。 ‖ “到了。”高闻歌停下马看着前面庄子道。 这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郊外山庄，就是未名山庄的分庄了。 “你家这分庄，看起来不太热闹啊？”李莲花从马上下来看着大门道。 虽然有人守在门口，但里面很是安静。 “你都知道是分庄了，还想要多少人？”高闻歌看了李莲花一眼说，“走吧，进去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和高闻歌往山庄内走去。 看见有人来，守门的侍卫本想拦截，却发现来的是高闻歌，连忙收手行礼，“少庄主。” 高闻歌只是点点头没开口，领着李莲花往里面走去。 “小姐，李公子。一路辛苦了，房间已经备好了。”宛童候在门内，一见到高闻歌便主动将她的包裹接过去。 “阿清到了吗？” “昨天夜里到的，这会儿应该刚起来。” “等他收拾完叫他来找我。” 宛童应下。 这一路上人也不多，但每个见到高闻歌的人都很意外。要知道如今庄内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离开山庄在外行走，分庄的人也是多年没见过高闻歌来了，自然惊讶。 当然，他们也惊讶于跟着高闻歌的那个男子，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才能与高闻歌并肩同行。 “师姐！” 高闻歌与李莲花正在房间用餐时，有个少年一脸惊喜地跑来了。此人正是高正义的徒弟、高闻歌的师弟唐如清。 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唐如清才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相夷师兄。” 李莲花对露出笑容道:“阿清，许久不见了。” “阿清，有消息了吗？”高闻歌放下筷子问他。 唐如清脸一垮，在桌边坐下看着高闻歌说:“我们这都多久没见了？你就只关心你的消息？” 高闻歌无奈道:“阿清……这件事很重要。” 唐如清不开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高闻歌:“喏，我只查到一个大概的。” 将上面的讯息记下，高闻歌对着她这个师弟微微一笑道:“辛苦了，阿清。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什么事？”唐如清一听只有他能办到就来了兴趣。 这件事便是让唐如清带着高闻歌的少主令牌去一趟四顾门。也怪她走得急，把方多病完全忘在脑后了，要不是刚才宛童提起方多病往百川院去了，高闻歌都没想起。 高闻歌大致也能猜到方多病应该是去了莲花楼看到那场景，肯定会误以为他们二人遇到偷袭下落不明，遂决定去四顾门找人帮忙。 四顾门帮忙是必要的，但不是用来找她和李莲花。万圣道势力强大，只有召集江湖各派人马齐聚才能解决他们，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四顾门。 唐如清吃了饭就带着高闻歌的少主令往四顾门赶去，高闻歌要他务必在方多病到达四顾门时赶到。 “尝尝这茶。”高闻歌给李莲花倒茶，“是从浥州城那边采买的，听说还不错！” “你叫阿清去做什么了？” “当然是有事咯，这事儿我没时间去处理，我也不想去，正好阿清没事，出去走走也好。” ‖ 四顾门大堂之中气氛凝重，就算方多病用“扬州慢”催得鲜花绽放，又有展云飞作证。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肖紫衿却仍不同意发动所有人去寻人。 连原本外出许久的乔婉娩都来了，看到肖紫衿如今这副模样，她实在失望透顶。 “四顾门今日好生热闹！” 从大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打破了殿内的尴尬，所有人都往那边望去，一个玄衣人使着轻功闪进殿内，落到乔婉娩等人面前。 “乔姑娘，方公子，展大侠……还有四顾门的诸位，别来无恙啊？” “如清？你怎么来了？”乔婉娩看着眼前人惊讶道。 台子上的纪汉佛几人很意外，这唐如清是高闻歌的师弟，怎么会突然跑到四顾门来？ “今日我是替师姐来传话的，”唐如清从腰间取出高闻歌的少主令牌展示给众人看，接着他又看向方多病说:“师姐让我告诉你，相夷师兄跟她一块儿要去见一个人，此人非常重要，所以走得匆忙才没告诉你。” “见一个人？谁？”方多病追问。 唐如清摇摇头，他收好高闻歌的少主令牌，“这我就不知道了，师姐她也没告诉我。” 接着唐如清走到肖紫衿面前夺走他腰间的四顾门门主令，交到乔婉娩“这东西，可没有十年前的那块好看，但是这玩意儿你也不适合，我就拿走了啊～” 肖紫衿怒道:“唐如清，你干什么！” 唐如清连忙回答:“诶，肖大哥，你别对我发火啊！我不是说了吗？我今日是替师姐传话的。刚才那话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姐的意思。” 顿了顿，唐如清又对肖紫衿说:“师姐还让我告诉你，她果然从头到尾就没有看错过你这个人，你自私自大，根本只在意自己完全不顾乔姑娘的感受，你不配得到乔姑娘的心，也不配坐上四顾门门主之位。之前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不过是师姐觉得这事儿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这番话下来，肖紫衿气得不行，碍于乔婉娩在这，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黑着脸看着唐如清。 “呃，那个如清啊，你今天来，应该不止这件事吧？”白江鹑小心询问唐如清。 唐如清差点忘了，“师姐说，希望四顾门发出告示，邀请江湖各路侠义豪杰一同抗衡万圣道。” 唐如清把四顾门门主令牌递给乔婉娩，高闻歌也没说这玩意该给谁，看来看去也只有乔婉娩比较合适了。 而且这抢令牌还是高闻歌避着李莲花告诉唐如清的，唐如清可不敢把东西带回去，要是让李莲花看见了，说不定他还得送回来——那也太麻烦了！ “好了，我要传的话就这些了，我就先告辞了啊！”说完唐如清转身就跑。 剩下屋里一群人面面相觑，方多病还想问高闻歌和李莲花如今在何处，唐如清一跑他也追了上去。 只可惜，唐如清此人武功比方多病差，但轻功却是比他好很多，方多病最终还是跟丢了。 ——这个唐如清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轻功还如此古怪，一点儿也不像是未名山庄的人。 方多病一边往回走一边想。 高闻歌说她和李莲花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还非常重要……难道他们两个去找角丽谯了？他们得到了角丽谯的那个什么鱼龙牛马帮的地址？ 方多病知道，他必须要尽快找到鱼龙牛马帮地址了。 第130章 高山峰顶墙角蹲 方多病回到四顾门时乔婉娩已经拿着门主令牌走了，听展云飞说她要去未名山庄，可能是想把东西通过未名山庄交到李莲花手里。 肖紫衿坐在一边生闷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瞥了一眼肖紫衿，方多病问白江鹑:“白院主，那个唐如清到底是什么人？” 白江鹑回道:“如清是高闻歌的师弟，也是高庄主的弟子。如清其实是唐家‘盘龙棍’唐迎风的儿子，不过那小子对他们家的武功不感兴趣，就想学医。小时候他爹娘被他吵得没法，只能送到高庄主那求高庄主收下如清。” “可外面传言不是说高庄主不收徒吗？”方多病疑惑道，他以为唐如清叫高闻歌师姐是因为他入门晚呢。 “你也说了是江湖传言，高庄主本来也不想收，只说可以入庄和其他弟子一起学习。结果那孩子入庄后就死缠难打，把高庄主烦得不行才把他收下。”白江鹑摆摆手道，“结果就这么成了高姑娘的师弟。” 原来是这样，方多病算是明白唐如清的轻功为何奇怪了，想必轻功是跟他爹唐迎风学的，不是入未名山庄后才学习的。 “刚才唐如清说李莲花跟高姑娘在一起，想来没有什么危险，但他们去找的那个人很危险。”方多病看着大家说。 “你知道门主他们去找谁了？”石水急忙问他。 “他们应该是去找角丽谯了。”方多病肯定道，“如今金鸳盟几乎名存实亡，角丽谯带人建立了以她为首的鱼龙牛马帮，不过这帮派究竟在何处却没有人知道。” 纪汉佛明白他的意思，只要找到鱼龙牛马帮的所在之处，那么找到李莲花和高闻歌也就不难。 ‖ “角丽谯确实有几分头脑，这地方还真不好找。”高闻歌将手里的信纸放下道，“不过还是我们的人更厉害一点，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她找出来。” 李莲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看着高闻歌说:“既然得了地址，那我们今天就出发。” 时间紧迫，可浪费不得。 “师姐！我也要去！”唐如清刚巧听到他们的对话，连忙在门外叫。 高闻歌看着那咋咋呼呼从门外跑进来的唐如清，叹了口气。她之前总嫌弃方多病话多又一惊一乍的，现在看到唐如清，她忽然觉得方多病要好得多了。 “去什么去，你出来也有这么多天了，赶紧回山庄去。”高闻歌拒绝唐如清。 “为什么啊！师姐，我见到那个方家小子了，他也没比我大多少都可以自己闯江湖了，为啥我不行啊？” “你考核过了吗？”高闻歌只一句话就足够了。 唐如清噘嘴不高兴地回答:“没有……” 所以他是不可能跟着高闻歌他们去抓角丽谯了。 李莲花看着唐如清道:“阿清，你呢就回去好好准备考核，等过了考核不就可以出来了吗？” “相夷师兄，你是不知道师父的要求有多高！我又不是师姐，怎么可能做到她那样。” 说到考核唐如清就委屈，他那点天赋在高闻歌面前什么也不是，高正义还用教导高闻歌时的要求来考核他。唐如清背书背得都快疯了。 “阿清，你也十几岁了，该做什么自己知道……你也不想我给你下迷药吧？”高闻歌不觉得唐如清天赋不及自己，他就是太爱玩了，所以才觉得那考核要求过分。 唐如清知道高闻歌可不是说着玩的，只能委屈地回答:“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 劝了唐如清两句，高闻歌就和李莲花收拾东西出发了。宛童没一起去，她得负责把唐如清带回山庄。 这两天在别庄里，李莲花久违地见到高闻歌作为未名山庄少主的一面。作为少主的高闻歌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安排也是井井有条，完全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时的漫不经心。 到底是成长了不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想什么呢？”高闻歌拿着剑从庄里出来看到李莲花在发呆，便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莲花侧头看着高闻歌，“没什么，我们走吧。” ‖ 角丽谯的鱼龙牛马帮位置在一座山顶，那山的位置偏僻，周围甚至没有百姓居住，甚至离最近的如意城也还有十几里路。 虽说这角丽谯满脑子都是笛飞声，但能召集如此多的人为她所用，甘心为她做牛做马也是一种能力。 “这山可不矮，你觉得笛飞声会在哪儿？”高闻歌望着那大门说。 “以角丽谯对他的重视程度，我猜，笛飞声一定被安置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李莲花笃定道，“说不定就是她的房间里。” “唉，看来是要废些精力了，这鱼龙牛马帮的人可不少……我看还有机关呢。”高闻歌摇摇头道，“这找人可不轻松。” 这角丽谯的帮派看守很严密，不过有李莲花在，潜进去也不成问题。 李莲花带着高闻歌避开帮众的视线，一路飞上山顶，落在其中一座房子的屋顶。 瞧着脚下院子房子红绸挂喜的样子，高闻歌知道他们是找对地方了。不过，这婚宴另一位主人公看到这场景会不会高兴，那就不知道了。 人应该不难找，只是他们得等到入夜后才行，现在外面人太多了，可不方便李莲花和高闻歌两人动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一直呆在屋顶吧？”高闻歌小声问李莲花。 “当然不会。”李莲花看着不远处带着雪公往一间屋子里走去的角丽谯说。 那间屋子外面的装饰并不多，想来应该是鱼龙牛马帮的议事堂。李莲花二人来这就是为了找杀掉业火痋的办法，当然是要去听听角丽谯会说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悄声落在屋子背面，又将面前的窗户推开一个缝好听听角丽谯在里面说什么。 “还没有找到李相夷的下落吗？”角丽谯坐在主位上问雪公。 “圣女，那莲花楼里什么线索也没有。李相夷和高闻歌也没有回未名山庄，底下的人已经在全力搜捕了。”雪公回答，他看了眼站在一边不说话的云彼丘，“如果不是他将那二人放跑，也不会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角丽谯看着云彼丘说:“那高闻歌武功本来就不弱，又擅长使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高闻歌也护不了李相夷多久了，碧茶之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哈哈哈哈！” 雪公安静听她笑了几声才开口，“那件衣服怎么处理？” “单孤刀想让李相夷他换上那衣服，在他功成那日规规矩矩地跪拜在他脚下，哼，他倒是会想。”角丽谯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以为，这天下是他想得就能得到的吗？男人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 听到这高闻歌心底一惊，角丽谯的话听起来像是她也要去争那皇位，看来她和单孤刀并非一条心，单孤刀恐怕还不知道这点。 雪公默默听着她说话，没有开口。 “马上就是我和尊上的大婚之日了，等我和尊上办完婚事，我再慢慢和单孤刀算账。” 第131章 扬州鸿云助白杨 后面角丽谯说的话也不是多重要的了，但高闻歌和李莲花还是等她说完离开。 “看来角丽谯的野心也不小啊。”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叹气，“这笛飞声的艳福可真是要他脱层皮啊。” “谁叫他偏偏招惹到角丽谯这个疯子了呢？这下好了，手脚筋都被挑了，还被角丽谯吊在屋里。”高闻歌舒了口气，“走吧，去救这个倒霉透顶的笛飞声。” 高闻歌是不想去救他，但李莲花要去，她又能怎么办呢？ 角丽谯的居所很好找，但大门紧闭，窗户也关得死死的，想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屋子可真够喜庆的。”高闻歌看着那喜气的屋子对李莲花说。 “现在没人，走吧。”李莲花看着那些端着婚宴用品的仆从离开，抬脚往屋子走去。 高闻歌赶紧跟上去。 他们想法子进屋后，还没来得及去找笛飞声，角丽谯就忽然进来了。两人赶紧躲在屏风之后。 根本没发现屋里多了两个人，角丽谯穿着一身红衣走到屋子最里面，那里有一个装着温泉的水池，被挑了手脚筋的笛飞声就被铁链束缚着吊在池子里。他身上有不少伤口，看得出来都是角丽谯干的。 角丽谯蹲在笛飞声面前自顾自的说着话，笛飞声却连眼睛都不睁开看他。就算被角丽谯按住胸口的伤口，他也不说话。 见他怎么都不开口，角丽谯拿出一柄刀捅进他胸口。 连着被捅了几刀，笛飞声也只是忍着痛不出声，他知道，角丽谯就是想看他痛苦的样子，笛飞声偏不叫她如意。 角丽谯觉着无趣，扔掉刀子，想了想对笛飞声说:“几日前，我抓了一个人回来。唉，这个人跟你可是老相识了，就关在地牢里，你知道是谁吗？” 笛飞声睁眼看向角丽谯。 “没错，这个人啊，就是李相夷。”角丽谯娇声笑道，“我就知道你对他很在意。” 盯着面前的角丽谯，笛飞声冷漠道:“本尊……赐你一死。” 说完，笛飞声喷了一口血在角丽谯脸上，换来角丽谯的一记耳光。 没想到笛飞声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想要要杀她，角丽谯恨恨地看着笛飞声，告诉他就算他变成人彘，婚礼还是会照常举行，他笛飞声还是会成为角丽谯的夫君。 角丽谯大笑着离开了。 等到门关上高闻歌才放下自己捂着耳朵的手，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角丽谯那个发疯式的笑声。 “好看吗？李相夷。”笛飞声听到屏风后面的动静，自然猜到是谁在那儿了，看来刚才角丽谯说的话不过是骗人。 李莲花和高闻歌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角大美女当然是好看……”李莲花的话没说完，他看到高闻歌正盯着自己，便把话吞了回去。 “笛盟主泡了这么些天的温泉，皮都泡皱了吧？”高闻歌观察着笛飞声道。 笛飞声抬眼看向高闻歌与李莲花，“你们两个大费周张地跑到这儿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当然不是了。”高闻歌回道，“我们来呢自然是来救你的。” “救我？”笛飞声有些不信，之前他被封内力时，高闻歌对下了多少次药他还记得，“你会这么好心？不怕出去我就动手？” “我干嘛要怕你？你又打不过相夷。”高闻歌无所谓地回道。 李莲花告诉笛飞声他们已经去过笛家堡了，知道他与单孤刀合作是为了用罗摩鼎解自己身上的痋术。顺便还感谢无颜送了昆仑雪盐来，这才杀掉了子痋。 不过子痋没了，单孤刀却得了母痋。 高闻歌用剑将捆住笛飞声手脚的铁链震断，“你们要叙旧也先离开这再说。” 笛飞声这个子高大的家伙没了手脚筋也没法走路，无奈之下李莲花只能将人背在背上。 外面已经天黑，大晚上的带着个半废的笛飞声也不好赶路，李莲花和高闻歌就去了角丽谯为她和笛飞声准备的婚房。这里现在是不会有人来的，可以说很安全。 这个建议是李莲花提出来的，高闻歌是觉得有点怪，但也没反对。 笛飞声被李莲花放在婚床上，高闻歌给他先治疗了表面的伤口，免得人流血都流干。 等高闻歌治疗完，笛飞声就开始用“悲风白杨”重塑经脉。 对李莲花的疑惑，笛飞声解释了自己这内力的独到之处，也解了李莲花对东海一战后笛飞声为何会活下来的疑惑。 但笛飞声说这次能恢复的几率只有一成，九成都是死。李莲花有点不开心，他要是死了，自己跑来救人又是为了什么？ “错了，如果没有我，你可能就是九成死。”高闻歌啃着一块苹果走过来道，“但我在这，你成功的几率，可以提到六成，剩下四成还是得靠你自己。” 高闻歌把苹果两三口吃完，从腰间拿出银针，对着笛飞声的身上的穴道连插下去十根。 银针刺穴自然不能完全帮到笛飞声，重塑筋脉可不是件容易事，笛飞声头上冒个不停的汗水就是证明。 在看到笛飞声情况有变时，李莲花无奈的走上前去，将“扬州慢”注入他的体内，又说了几句话来提示笛飞声。 高闻歌本想用自己的内力去帮忙的，但李莲花动作快，她也只能放弃。 原本李莲花这样做对他也不是好事，幸好他恢复得不错，虽然毒没有解掉，但只是这样帮一下忙也还行。 李莲花的内力注入敌飞身体内后，果然对他大有帮助，高闻歌在后面都将银针收回来了，看着笛飞声的脸色一点点变好。 果然，笛飞声的气息逐渐平稳。很快便有劲气自他身上向外扩散，接着笛飞声便睁开眼睛走下床榻，看着自己的双手大笑。 “原来这第八层需要破而后立，经脉寸断才能死而求生。”笛飞声感受着自己体内“悲风白杨”的变化道。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重塑了筋脉，还突破了“悲风白杨”第八层，运气真是好得不行。 高闻歌忿忿的想，本来就打不过，这下好了，更打不过了。 “笛盟主，恭喜啊。” “刚才有你们助我，我定会还，我平生不喜欢欠人情。” “可别，你别计较以前的事儿就成了。”高闻歌连连摆手。 李莲花也拒绝了，只说以后别找他比武就行了。 到底算故友，李莲花和笛飞声之间本就没什么隔阂，这番经历到让他们两个更像朋友了。 “行了，知道你们俩认识的久……那个笛盟主啊！你要不要先去换一身衣服？”高闻歌插嘴道，“既然都恢复了，也就别再穿这破破烂烂的玩意了。” 她这话说的在理，笛飞声去找衣服了，高闻歌和李莲花则拿着屋里本来就有的吃食在桌边坐下吃东西等。 “唉真累人。”高闻歌叹气，整天都在忙活，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 第132章 灭痋之法于婚房 笛飞声收拾完出来时，高闻歌啃着一块饼在和李莲花聊天。 “衣服一换就人模人样了。”高闻歌看着从里间走出来的笛飞声说。 “高闻歌，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吗？”笛飞声在空位上坐下道。 李莲花倒了一杯酒给笛飞声，“来，恭喜你突破第八层。” “十年前东海一战就是今日吧。”笛飞声接过酒杯后突然说。 李莲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确实不错，十年前的腊月二十七，就是今天。时间原来过得如此之快么？ 十年前的笛飞声也不会想到，他与李莲花在海上打得你死我活，却会在十年后坐在一起喝酒。 高闻歌望着窗外道:“月亮升起来了。” 李莲花和笛飞声同时侧头向窗外望去，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月光透过窗花照进屋里煞是好看。 十年前那天晚上的月亮和今天一样明亮。但十年前与今日他们已经有了很多变化。 见笛飞声又给李莲花杯里倒了一杯酒，高闻歌直接将他的酒杯拿走，“今天的酒，已经够了，不准再喝了。” 李莲花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他叹气一声，“那我喝什么？总不能让我渴着吧？” “你等着。”高闻歌起身去找茶。 瞧着高闻歌的背影，笛飞声对李莲花说:“如今你被管得死死，就一点不反抗？” 李莲花用无可奈何的语气回答:“笛盟主，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 “像我什么？”笛飞声不明白李莲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近女色，痴心武学。我呢，与你不同，有心悦之人自然会听她的话。”李莲花微微一笑道。 他与高闻歌自幼相识，走到一起也是顺心而为，并非别的原因。并且李莲花也只心悦高闻歌，从前是她，现在是她，今后也只会是她。 若不是当年李莲花出了意外，这时他们两个或许已经有了孩子。 笛飞声摇摇头，李莲花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李莲花问笛飞声今后有什么打算，后者说要去取回刀，再找到忘川花彻底解了李莲花的毒，让他和自己再打一场。 听到这答案，李莲花觉得自己就不该问。笛飞声为什么执着于跟他打架呢？既然他已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为何不去横扫天下？ 这原因很简单，在笛飞声看来，横扫天下容易，想断相夷太剑可不容易。 李莲花实在无奈，他如今对打架比试确实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些都是年少时才追求的东西。现在他只想解决了单孤刀的事，让师父九泉之下能够安息，然后找个远离人烟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喝茶，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高闻歌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壶茶回来，把李莲花的酒换成了茶。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老实地接过茶喝起来，顿感无趣。这谈情哪有武功有意思？他觉得李莲花若不娶亲，武功肯定还能再上一层。 “对了，那边有面墙我觉得很奇怪。”高闻歌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墙说，刚才她找茶水的时候路过那里，就它的颜色和别的墙不一样。 李莲花与笛飞声对视一眼，起身往高闻歌说的那面墙走去。 那墙果然有古怪，笛飞声拆掉装在外面的假木板露出墙上的夹层，里面放着一些几样东西，引起他注意的自然是那把刀。 笛飞声的佩刀也被藏在了这里。 拿回自己的武器，这里便没有人能挡得住笛飞声了。 笛飞声转身要走，李莲花拦下他。既然角丽谯会把笛飞声的刀放在这里藏着，那屋里会不会还有克制业火痋的办法？ 这角丽谯与单孤刀并非一条心，业火痋又在单孤刀手里。角丽谯想做那个黄雀，当然得有能克制业火痋的办法，不然等单孤刀完成大业，却反手用业火痋控制她，那角丽谯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笛飞声并未听到角丽谯提到过什么，所以这件事他没有什么头绪。 李莲花调侃道:“这角丽谯说要以天下为聘娶你，这婚房可是最适合放聘礼的地方了，你好好想想，她当真什么都没说过？” 一句话把笛飞声说的无法回答，他不觉得角丽谯这什么以天下为聘是好事，他只觉得恶心。 既然笛飞声想不起来什么，那他们只能分散开来找了。 这一找就是大半天，高闻歌找到后面都不耐烦了，她提议干脆把这屋子拆了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莲花好说歹说才劝下。 最后是笛飞声注意到婚床前面的装饰柱有些奇怪，这才发现它是一个机关。笛飞声将它拉起来，婚床后面的墙上便转动出一扇门，露出后面的密室。 “没想到这婚房还藏着这么大个密室，”高闻歌啧啧赞叹，“只要不涉及笛盟主，角丽谯的头脑还是很不错的。” 笛飞声理都不想理高闻歌，直接走了进去。 密室里安置着一面墙的架子，摆满了各种珍宝，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画着南胤燧弇图的残卷。 笛飞声将残卷拿起，却触动了密室里的机关，顿时两边铃铛声响起，无数箭矢向他射来。 残卷被笛飞声丢给李莲花，他拔刀将全部箭矢挡下。 “不愧是被角丽谯看中的笛盟主！好身手！”高闻歌在门外鼓掌，换来笛飞声的一瞪。 李莲花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笛飞声的视线，却开口对高闻歌道:“小鸽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哦。”高闻歌回了一声算是答应，不过她怎么可能不说话，打不过笛飞声还不能呛他两句了么？ 把残卷打开看了一遍，李莲花发现这残卷竟是百年前宣妃炼制业火痋时留下的记录，这或许就是角丽谯从一品坟里拿走的东西。而李莲花他们要找的毁灭业火痋的方法也写在上面。 “角丽谯把这东西藏得这么好，却还是被我们找到了。”高闻歌在李莲花旁边说，“母痋……要用宣妃一脉的血液？” 所以还得搞到单孤刀的血才能把母痋毁掉？这是不是有点困难了？ “他们在这里！”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显然是角丽谯的人发现了他们三人躲在这。 李莲花合上残卷，叹气:“唉，这下可好，不想打也得打了。” “走吧，速战速决。”高闻歌往门外走去。 三人迅速出门，但房门刚打开外面的墙头上便穿出来许多背着弓箭的人，看来是在这里埋伏他们，一见他们踏出房门所有的弓箭手都搭箭向他们射击。 李莲花拉着高闻歌往旁边闪躲，笛飞声一掌便将所有的弓箭手从墙头上击落下去。 下一秒角丽谯穿着红嫁衣，梳妆打扮精致地带着人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想跑到哪儿去啊？我的尊上？”角丽谯看着笛飞声笑道。 第133章 机关大阵困不能 “我竟不知道李相夷也来了，不过你来了也好，省的我还去找你。”角丽谯嘴角上扬道，“哦，还有高闻歌，既然你们两个都来了，那就别走了。” 李莲花和高闻歌踱步到笛飞声旁边看着角丽谯。 “我的尊上，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厉害。”角丽谯表情欢喜语气却不像，“你想逃啊？你看看为了留住你，我特意把这里整个设计成了一个机关大阵！笛飞声，你跑不掉的。” “笛飞声，你这桃花是不是开得有点偏了？”高闻歌忍不住对笛飞声说。 李莲花点点头，角丽谯可是实打实的疯子，他也算见过不少女子了，像角丽谯这样疯魔的，真的没有。 “高闻歌，你也别以为你和李相夷逃得掉。”角丽谯脸上的笑容消失，冷眼看着高闻歌说，“有一个人你们一定想见见。” 随着她话音落下，云彼丘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角丽谯说这里的机关都是云彼丘设计的，就是为了迎接他们几个。 看到云彼丘出现，高闻歌一点儿也不意外。在他跑来莲花楼杀李莲花的时候，高闻歌就知道这人已经叛变了。 角丽谯哈哈大笑:“李相夷，虽然彼丘没能把你从高闻歌手里带到这来给我，但你还是自己来了。哦，对了，说来也巧，十年前他一杯碧茶让李相夷变成了李莲花。十年后，他又要把李莲花变成孤魂野鬼……哦，不对，高闻歌在这，应该说要把你们两个一起，变成鬼鸳鸯了。” 云彼丘低眉看着地面不说话。 “角丽谯，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高闻歌瞥了一眼云彼丘说，“四顾门的机关大师又如何？遍布机关又如何？拆了便是。” 角丽谯正要说话，雪公匆匆跑来说佛彼白石，方多病带着一群人杀来了。但她也不慌张，让云彼丘把山上机关都打开，叫四顾门的人有去无回。 雪公拉着发呆的云彼丘离开后，角丽谯也让手下人动手，可惜那一群人甚至没能靠近他们几步，就被笛飞声一刀全部斩飞，气浪连带着角丽谯一起往后退了好几步。 笛飞声如此不留情面，把角丽谯气得不行。她恨恨地看着笛飞声，毫不犹豫地将手边的机关打开。 瞬间两边柱头里飞出许多铁弹丸，笛飞声用刀将弹丸劈开，李莲花想要阻止到慢了一步。 被笛飞声劈开的弹丸散出黑色烟雾，高闻歌捂住口鼻，李莲花揽着高闻歌用“婆娑步”往后退开数米，避开黑色烟雾。接着那些机关里又射出无数箭矢。 三人各自避着箭矢，笛飞声一个不注意被忽然而来的铁链捆住，整个人被机扩拖着带进了婚房的二楼，铁墙道道落下把他关在了里面。 角丽谯大笑，笛飞声应该也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抓住一次吧？要不就让他永远关在里面好了。 ——笛飞声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遇到角丽谯这疯女人了吧？高闻歌在心里为笛飞声默哀。 发现毒烟对李莲花和高闻歌一点用都没有，角丽谯有点不悦。这玩意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这两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碧茶都耐我无法，其他的毒对我来说……”李莲花学着角丽谯笑了两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角丽谯冷笑:“你以为，你还能逃的掉？” 她拔出剑向李莲花冲去，高闻歌一剑挥出“月寒江”将角丽谯逼退。 “角丽谯，你是不是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啊？”高闻歌站在李莲花面前对角丽谯说。 “高闻歌！”角丽谯咬牙切齿道。 “角丽谯，我们两的账还没算完呢。”高闻歌握着双剑对着角丽谯而去，今日她就要在这里把角丽谯解决掉，让她为十年前的事付出代价。 李莲花呢，看着高闻歌和角丽谯打起来他也乐得轻松。高闻歌和角丽谯两人相比，高闻歌的武功更胜几分，他没什么要担心的，只要防着角丽谯不让她去开机关就行。 角丽谯渐渐落了下风，她不得不与高闻歌拉开距离。 这个高闻歌实在难缠，李莲花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也肯定是她干的。早知道十年前就该把这两人一起下毒，让他们两人都讨不得好。 “李莲花！”方多病也在这时赶到了，他看到李莲花在院子没事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接着就看到高闻歌在和角丽谯较量。 “角丽谯！你的鱼龙牛马帮已经全军覆没了，你的谋划已经落空了！” 听到方多病这么说，角丽谯一点儿也没有惊慌的样子，她笑道:“哪又如何？我还可以崩了这座山让所有人为我陪葬！但李相夷今天必须死！” 看着角丽谯拧开手边的机关，高闻歌感到脚下一阵震动，整座山都在晃动。她忙退到李莲花身边，脚下的石板裂开缝隙，还慢慢向他们这边蔓延来。 这可不妙，角丽谯这个疯子居然真的搞了这么一个同归于尽的机关。 高闻歌担忧地看着李莲花，他们要先撤吗？ 方多病很快就找到了机关的罩门，传音给李莲花后将背上的少师剑扔给李莲花，让他去毁机关。 发现李莲花往二楼屋檐飞去，角丽谯知道他要去摧毁机关，她赶紧追上，却被高闻歌一剑砍到心口上，被迫落地。 “角丽谯，我还在这你就想对他下手？”高闻歌站在角丽谯面前居高临下地漠视着她。 角丽谯恨了她一眼，吐出一口血。 李莲花解决了机关，方多病也跑来他们旁边。 “没事吧？”方多病低声问李莲花。 李莲花摇摇头，他都没动手。笛飞声和高闻歌几乎全包了。 “高闻歌，你以为李相夷还能活多久？”角丽谯吃力地将自己支起来，讽刺地笑道，“碧茶是无解的！” “是吗？对你来说是无解的，对我来说可不是。”高闻歌不屑道，“你以为，我从小在医术上的天分是被人吹出来的吗？” 脱离机关大阵的笛飞声也从二楼跃下站在旁边看着角丽谯。 就算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角丽谯还是不愿放过李莲花，但没有用的。笛飞声轻而易举地钳住了她的脖颈，令她无法动弹。 “你们先撤。”笛飞声对李莲花三人说。 李莲花点点头，三人一同先行离开了这里。角丽谯和笛飞声之间的事还是得他们自己去解决。 “你们两个为什么又把我扔下单独跑来这了？”得了空，方多病就开始质问李莲花他们。知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功夫才找到这来啊！ “唉，不是说了我们要去见个故友嘛……”高闻歌说，“我不是让阿清跟你说过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方多病气得跳脚，“知不知道我回莲花楼看到莲花楼里的情况都急死了！” 高闻歌知道这小子的气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了。 为了打断这两人的争论，李莲花望着屋顶的机关问方多病:“小宝，这机关是你毁的吧？” 第134章 祭天仪典围万圣 方多病点头，他从山下上来一路上回了很多奇怪，但他发现有一点很奇怪，这些机关的罩门都暴露在外，一目了然。稍微懂点儿机关的人都不会这样设计。 对这一点李莲花心知肚明，这应该是云彼丘故意为之。 高闻歌不懂了，这云彼丘到底想干什么？ “闻歌！” 乔婉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很快高闻歌就看到她拿着剑跑进来。 拉着高闻歌上上下下的检查，乔婉娩问她:“闻歌，你没事吧？” “阿娩，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高闻歌安抚她，“对不起，很多事我都没有告诉你。” 乔婉娩看了看旁边的李莲花，摇摇头道:“你不必道歉，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你不愿说我就一直当不知道。” 高闻歌对着乔婉娩微笑道:“阿娩，和你成为朋友是我这一生都庆幸的事。” 乔婉娩莞尔一笑，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侧头看向李莲花拱手道:“见过门主。” 李莲花连忙阻止，乔婉娩可是高闻歌最好的朋友，就算她是四顾门的一份子，但行礼这事真的没必要。 “阿娩，你何必……”高闻歌也拦住乔婉娩，“对着他你没必要有那么多礼数，你是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李莲花点点头，“乔姑娘，小鸽子说的对，朋友之间无需礼数。” 乔婉娩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见到你们两都安好，我就放心了。闻歌，这个东西应该交还给你们。” 她从衣袖里取出四顾门门主令牌，原本她是想送到未名山庄去的，刚准备出发方多病就说查到了他们的下落，所以她将这样东西一起带来。 李莲花摇头道:“乔姑娘，李相夷已经死了，这东西还是让紫衿拿着更好些。” 见他确实不愿收下，乔婉娩只能将令牌装回去。 石水等人带着四顾门的人也赶到了，看到院子里的李莲花，几人皆是一怔。 李莲花问他们:“大家都没受伤吧？” 看着李莲花的样子石水有些说不出话，过去与李莲花相处时的种种都浮上心头，为什么她完全没注意到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纪汉佛、白江鹑和石水三人这下真的确定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就是他们那失踪十年之久的门主。 三人带着四顾门的人齐齐下跪行礼，“拜见门主！” 被捆住身子无法自主行动的云彼丘不敢看李莲花的眼睛，把头侧了过去。 “大家都起来吧，我早就不是你们的门主了。”李莲花温和地对他们说。 纪汉佛三人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听他的先站起来。 处理完角丽谯的笛飞声刚到，杨昀春就跑来告诉李莲花他们宫里出事了。 在李莲花与高闻歌寻找角丽谯帮派地址到今日之间，单孤刀用业火痋控制了轩辕萧，借此掌握朝中局势，甚至抓了昭翎公主和不少朝中大臣。单孤刀明日要在京西祝融殿祭神誓师，皇上的情况也十分严峻。 “先离开这。”高闻歌提议，接着她又看向方多病，“方小宝，你看能不能联络何堂主，请何堂主来一并商量讨伐笛飞声之事。” “这个没问题。”方多病点头，很快就用信鸽通知了何晓惠。 ‖ “何堂主，辛苦你带人赶来了。”高闻歌迎过何晓惠几人道。 “小宝说情况很紧急我就马上带人过来了，”何晓惠对高闻歌说，“你们已经去探查过了？” 高闻歌点点头，从鱼龙牛马帮出来她就去祝融殿附近看过情况了。万圣道的人已经将祭司接来，里面什么都布置好了，殿门口站着万圣道的人还有几个皇城司的人，但凡要进殿的人都被他们仔细排查。 四顾门的人也去收集过消息了，单孤刀的业火痋已经孵化了不少子痋，等着时辰一到就用让那些子痋钻入人体。 人到齐后李莲花便作为总领开始安排，方多病和高闻歌带着四顾门和天机堂的一部分人进去救人，另一部分在祭典外面接应。而他与笛飞声直接去祝融殿找单孤刀。如果有人受伤也不打紧，高闻歌已经联系了未名山庄的弟子，他们也马上到了。 所有人都同意他的安排，于是何晓惠带着天机堂的人、乔婉娩负责四顾门的人，众人兵分两路先行开始行动。 “你先把这药喝了。”高闻歌端着一碗药汤出来递给李莲花。 “这都要去……还要喝啊？”李莲花看到药觉得自己真是无言以对，都到最后还要被逼着喝药。 高闻歌不容他拒绝:“就是因为等下有一场大战你才必须喝。” 李莲花愁眉苦脸地将碗接过去，高闻歌什么都好，就是逼着他喝药这点实在不好。 一旁的方多病抿嘴偷笑，他侧头看了一眼笛飞声，如果说这次谁让他意外，那必然是笛飞声了。方多病实在没想到笛飞声居然愿意留下帮忙。 笛飞声当然不是助人为乐，他只是不想李莲花死掉，李莲花死了，他就没有对手了。 这边李莲花喝完了药，擦干净嘴巴后把碗递还给高闻歌后才对笛飞声说:“十年前，金鸳盟与四顾门大战两败俱伤，十年后你我二人却并肩作战，实在有趣。” 笛飞声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要让当年在背后搞鬼之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么？ 李莲花在心底暗叹一声，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高闻歌匆匆放下碗就回来了。 四人出了门就要分开行动了，高闻歌将最后一粒能稳定真气的药丸给了李莲花。 “你多加小心，等这边把人救出我就立即过去找你。” “好，你也要小心。”李莲花把药丸收好，转身和笛飞声往祝融殿正殿而去。 高闻歌和方多病也迅速往举办祭祀大典的地方赶去。 “高姑娘，方公子。”杨昀春在附近等候他们已久。 “杨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动手吧。”高闻歌道。 话不多说，三人各自跃上屋顶准备动手。 他们到达的时机正好，封磬打开装着子痋的盒子正要对昭翎和方则仕等人下手。 方多病对封磬扔出暗器阻止他往前。 封磬一见方多病与高闻歌出现，合上盖子就准备带着子痋离开，但方多病一脚将其踹飞，夺走盒子。 杨昀春和高闻歌则攻向看着昭翎他们的皇城司众人，将捆着的绳子也一并砍断。 万圣道众人一拥而上，被高闻歌一剑击飞。 “信号！”高闻歌对杨昀春喊。 后者掏出信烟发向空中，等在门外的何晓惠带着人击破大门冲了进来。 见势不妙，封磬转身想跑被高闻歌发现。 “封磬，哪里跑！”高闻歌追了上去。 第135章 祝融大殿毁宏图 封磬没想到高闻歌反应那么快，他只能反身抵挡。 “封磬，你是想去通知单孤刀吗？”高闻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封磬道，“别着急啊，我们可以先好好交流一下。” “高闻歌，你以为拦住我就有用吗？”封磬站直身子看着高闻歌笑道。 “你先试试我这不离剑的威力，再说大话吧。” 高闻歌双剑齐举高高向封磬砍去。 那边方多病已经拿着子痋前去寻找母痋了，封磬看着他走远却毫无办法。 “封门主，在看哪儿呢？” 高闻歌一记‘鹧鸪飞’从双剑中发出，直逼封磬的双手。 封磬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浪费时间，拿着剑抗下‘鹧鸪飞’够迅速提起内力往正殿飞去，他必须要将这情况告诉单孤刀。 见封磬逃跑，高闻歌也用轻功追了上去。可不能让他去打搅李莲花他们。 两人边打边向祝融殿正殿移动。 他们一路打过去，正巧遇上李莲花和笛飞声也打到了门口。 李莲花已经拿着少师剑走进了殿门。感受到后背疾风，他往旁走了几步，接着一个人就倒飞着撞开殿门摔了进来。 这人正是封磬。 跟着踏进门的是握着不离剑的高闻歌。 “真巧啊单孤刀，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坐在那儿干嘛呢？”高闻歌步行到李莲花旁边，打量着单孤刀说，“你手下这位封门主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被我我的‘绵霜降’伤了都还要回来找你，啧啧啧，真是值得表扬。” 看着封磬一身血痕从地上爬起来样子，单孤刀一股怒火由心而发。 “高闻歌，你对李相夷可真是不离不弃，守着一个快死的人图什么呢？”单孤刀压住心底的怒气，冷笑一声对高闻歌说，“既然你这么心疼他，不如跟他一块儿下去做一对鬼夫妻。” “单孤刀，你大可以试试看，就算我要死，我也要先将你送入地府。”高闻歌根本不惧他。 李莲花将少师剑拔出来，“少师剑专斩宵小、惩恶除奸，今日我就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没想到李莲花竟然将少师剑带来了，单孤刀脸色一沉，既然他李相夷执意找死，他当然要成全他。 单孤刀从王座上起身，脱掉外套将剑握到手中。封磬和无戒魔僧也各自握着武器警惕李莲花与高闻歌。 一个害死自己师父的人，竟然还敢用他的内力。李莲花没想到单孤刀如此无耻。 封磬和无戒魔僧向他们攻来，高闻歌上前挡下封磬，无戒魔僧被笛飞声扔进来的刀阻止了。 看着单孤刀，李莲花对笛飞声和高闻歌说:“闻歌，阿飞，你们不必插手。师门的仇、四顾门的债，我亲手向他讨！” 单孤刀冷声回道:“今日，我要用你的人头来祭我的宏图大业！” 话音一落，单孤刀与李莲花同时飞身冲向对方，二人交手的瞬间，内力向周围扩散将四周的物体全部击飞震碎，殿内剩下四人也被波及，只得各自用内力挡下。 李莲花和单孤刀二人打着打着便出了大殿，封磬和无戒魔僧想出去帮忙，被高闻歌和笛飞声拦截了。 “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你们可别想插手啊～”高闻歌微笑着挡下封磬，“封门主可真坚强，内腑都快被冻结了还没倒下，真令本少主意外。” “哼。”封磬只是冷哼不回答。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没什么事，实际上高闻歌的‘绵霜降’在渐渐困住他的行动，再加上之前受了一记‘雁门归’，封磬的腰腹几处穴道被伤，血流不止。 “笛飞声，那个假和尚交给你了。”高闻歌说完，抓着封磬的领口将人带着从窗口飞了出去。 庭院里李莲花与单孤刀打得有来有回，但总得来说单孤刀落了下风。毕竟李莲花本来是天下第一，虽然十年前被陷害服下了碧茶之毒，但高闻歌的调理已经让他恢复了不少。 对付单孤刀，他就算只有二三成内力也能赢，何况如今他已恢复四成内力？ 单孤刀得了漆木山的内力也无济于事，李莲花用他们入门时漆木山教授于他们的逍遥独步剑就将他击败。 殿内的无戒魔僧也不是笛飞声的对手，就算他是近年万人册排名第三又如何？实力大不如十年前的第三，更不可能赢得了笛飞声了。 何况而今的笛飞声已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区区一个无戒魔僧又能耐他如何？ 高闻歌将封磬拖出大殿后，封磬反手剑刺向她眼睛，为了避开这一招，高闻歌只能松开手把他扔下。 分开不过片刻两人又打在一起。 对于自己的武功，高闻歌总是没数，但这段时间和不少人动过手以后她的自信心强了不少。 “封门主，你可真顽强。”高闻歌挡下封磬的剑招后对他说。 “高闻歌，你一个大夫能叫我如何？” “你且试试就知道了。”高闻歌嘴角微扬，将真气覆上双剑剑身，身体向上高高跃起，如同展翅而飞的大雁。 封磬察觉不妙，想要打断她的剑招，但还是慢了一步。高闻歌双剑向下划出，两道凌厉的剑气极速飞向封磬，封磬身后就是一棵树，他无法躲避，只能调动内力硬接下这剑招。 而高闻歌的这剑招可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封磬被击得后退撞在树上，往旁边偏了一下才避免了自己脑袋搬家，但他身后的树运气可没那么好了，剑气直接将它砍成了两半倒下。 封磬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封门主，我的‘雁门归’如何啊？”高闻歌落回地面，语气轻松地问他。 被询问的封磬擦掉嘴角的血，站起身来直视着高闻歌:“不过如此。” 高闻歌摇头叹气，这人真是难缠，她还是速战速决吧。 “别急啊封门主，这才第四招呢。”高闻歌将“雀悲”转了一圈道，“我的不离剑，可是六招十二式。” 言罢，高闻歌跃到封磬面前，双剑一前一后地劈向他，封磬这次是真没来的急抵抗，被高闻歌的内力带着撞穿灯柱砸到前庭。 而此时笛飞声解决了无戒魔僧从殿内出来了，方多病也拿着母痋到达，封磬落地时正赶上笛飞声取了单孤刀的血滴在母痋上。 但母痋毫无变化。 封磬吃力地往前爬了两步，他不知道为什么单孤刀的血没用，明明母痋是宣公主的血液炼制的，单孤刀也是她的后代，为什么无法克制母痋？ 高闻歌握剑飞落到李莲花旁边，“你没事吧？” 李莲花点头，“没事。” 见母痋毫无变化，单孤刀大笑，这是老天都在帮他！他还想动手却被笛飞声一掌推走，移到轩辕萧旁边。 单孤刀命令轩辕萧动手，高闻歌正要去对招，却见一人从墙外飞速加入战局，一招便将轩辕萧击退。 看到那人单孤刀不敢置信地唤道:“师娘？” 芩婆没理会他，而是从方多病手上拿走母痋，又拽住李莲花的手用针刺出他的指尖血滴到母痋身上，血刚落下母痋便飞灰湮灭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姨姥？这是……”高闻歌也是难以置信，为什么单孤刀的血没有起作用，李莲花的血却让母痋死掉了？ 单孤刀更是满脸不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封磬搀着柱子站起来，“只有宣公主的血脉才能毁掉业火母痋，难道、难道李莲花……李莲花才是芳玑王和宣公主真正的血脉？” 他看着李莲花，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李莲花一脸不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满是茫然。 第136章 尘埃落定平静日 察觉到李莲花的情绪变化，高闻歌握住他的手，李莲花侧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单孤刀不承认这件事，他从衣服里取出玉佩，“我有宣妃的信物！这玉佩上面刻了南胤图腾，你们好好看看！我才是萱妃的后裔！” 这也是封磬认出单孤刀的原因，单孤刀手腕上的疤痕也是封磬他们寻找的线索，封磬怎么能说单孤刀不是那个人？ 芩婆冷笑一声，单孤刀以为自己是南胤贵族，实际上不过是她和漆木山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小乞丐。 漆木山当年与李相夷的父亲是至交，李家本是隐世而居，但有一日为了救人得罪了附近的山匪。李家上下连夜被山匪杀害，活下来的只有两位公子。失去亲人的他们只能流浪街头。 漆木山得知消息与芩婆到处寻找他们，可惜等他们找到人时，李家长子李相显已经重病身亡。而漆木山带回了四岁的李相夷，也将单孤刀一并带走。 之所以单孤刀认为玉佩是自己的，是因为李相显临终以此物为信，请单孤刀帮忙照顾李相夷。而单孤刀偏偏又受伤发烧，失去了被带去云隐山之前的记忆。 李莲花那时年幼，很多事都不记得也正常。 李莲花不敢相信，他也是有父母的，还有一个哥哥。可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相显，李相夷，这就是一对兄弟才会有的名字。 封磬在旁边大笑，笑自己可悲。他们封氏一族百年来一直在寻找萱公主的后裔，二十年前才得知萱公主孙子的儿子拜在漆木山门下。再加上玉佩和手腕印记这些线索封磬才找到单孤刀，到头来全是错的，他根本就找错了人。李莲花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 他这二十年来的努力的一切都是笑话。 “吵死了。”高闻歌反手一剑抹了封磬的脖子，让他彻底死掉。 李莲花的表情比发现单孤刀还活着时的表情更难受，高闻歌很担心他，但此时她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握着他的手。 单孤刀根本不信这些，这不就是说他是个笑话吗？ 单孤刀疯狂大笑，抬手向李莲花攻去，李莲花两招废了单孤刀的武功，将他击飞在阶梯前。 十几年的执念已经让单孤刀半疯魔了，他看着大殿内的王座，拖着残缺的身子往楼梯上方爬去。却在快到顶时，突然体内爆裂，倒地而亡。 方多病往前了一步，又停下。他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单孤刀，心中百感交集，却无话可说。最终还是将头侧向一边去不看他。 高闻歌叹气一声，没想到单孤刀最后会这样死掉，她很是意外。怎么说也曾在年幼时相处过那么些年，他如此死去到底是让人唏嘘。 “姨姥，你怎么突然来了。”高闻歌问芩婆。 芩婆看着她和李莲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如果我今天不来，这事儿恐怕你们也解决不了。” 高闻歌尴尬地笑笑，这谁知道李莲花才是萱公主的后代啊？芩婆今日若不来这，他们估计还得打下去。 她想了想对方多病说:“方小宝，这里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去看看何堂主他们那边要不要帮忙。” 方多病这才回过神，赶紧往祭典大会那边跑去，轩辕萧也跟着离开了。 高闻歌又对芩婆说:“姨姥姥，麻烦你去那边帮忙看看，我怕庄内弟子照顾伤患太粗心。” 芩婆哪里不知高闻歌的意思，“行了，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过来，别浪费时间。” “你放心。”高闻歌微笑着点头回答，她又看向笛飞声，“笛盟主……” 瞥了一眼还在走神的李莲花，笛飞声直接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了高闻歌才把视线落回李莲花身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尤其是他身世这点，在场没有一个人想得到李莲花才是萱公主的后代。 她伸手捧住李莲花的脸，强行让他的看向自己，“过去的事已成定数，无法改变。但是，相夷，未来还有很多可能，将来都在自己手里……所以、所以你不要难过了。” 看着眼前人担忧的神情，李莲花叹了一口气，他好像总是在让高闻歌担心自己。 今日发生的事、得知的消息都太突然，单孤刀也爆体而亡。李莲花的思绪过于纷乱，一时还理不清。 “闻歌，原来我不是孤儿，”李莲花对高闻歌说，“原来我也曾有过爹娘，还有一个哥哥。” 但是他们都已离去，与他有血缘的亲人一个也不在了。 高闻歌擦掉他脸上的脏污，轻声道:“你还有我，还有姨姥姥，无论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李莲花将人搂住，高闻歌说的没错，他还有师娘，还有她。 “这里的事解决了，我们去看看火神宫那边的情况，你觉得呢？”高闻歌靠在李莲花怀里问。 如果再待在这个地方，她觉得李莲花会一直陷在情绪里。 李莲花点点头同意了，高闻歌松了一口气。 离开前高闻歌将单孤刀眼睛合上，又拿走了那枚玉佩，拿玉佩的时候她看见单孤刀怀间有什么东西。高闻歌将那东西摸出来，发现竟是十多年前他与李莲花下山时她送的玉佩。 高闻歌叹了口气，将两样东西都收好，最后看了一眼单孤刀便和李莲花离去了。 ‖ 火神宫里已经忙完了，地上倒了一片人，有万圣道的也有四顾门和天机堂的人。未名山庄弟子正在给伤患治疗，看到高闻歌来都没空搭理她。 “何堂主你们没事吧？”高闻歌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问何晓惠。 何晓惠点头，“多亏未名山庄的诸位来得及时，我们的人才没有死伤惨重。” 高闻歌笑而不语，救死扶伤本就是未名山庄的分内之事。 “娘，就只有你们？”方多病左看右看都没瞧见昭翎，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这么说了。 自己孩子的心思何晓惠怎么会不懂，“昭翎公主有乔女侠护着呢。” 方多病小声回道:“我又没问她……” 正说着乔婉娩就带着昭翎出现在大门口，“闻歌！闻歌……你没事吧？” 看到高闻歌和李莲花站在不远处，乔婉娩赶紧跑到她身边。 “我没事，阿娩，辛苦你了。”高闻歌见乔婉娩也没受伤便放下心。 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就等着宫里情况稳定后送昭翎公主回宫了。 ‖ 杨昀春找来了马车停在殿外，幸存下来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方则仕代表一众官员感谢了李莲花他们的帮忙，因为宫里已经平静，他和轩辕萧等人得先进宫面圣，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昭翎离开前也同方多病说了两句，但方多病还陷在单孤刀已死这件事里，他只是牵强地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等方则仕他们离开后，方多病对何晓惠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便往旁边走了。 “不去看看他？”笛飞声问李莲花。 李莲花知道这心结别人帮不了方多病，只能靠他自己，“还是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闻歌，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乔婉娩问高闻歌。 后者看了看李莲花回答:“或许再过几天就回山庄吧，一切都看他。” 芩婆也准备回云隐山了，她知道李莲花现在是不会回去的，嘱咐了高闻歌两句就走了。 一切尘埃落定，天机堂诸位也在何晓惠的带领下离开。 乔婉娩有些不舍高闻歌，但人各有志，江湖就这么大，她们总会再见面的。她带着四顾门的人也走了，笛飞声也还要去处理点事便也先行离去。 “我们也回去？”高闻歌侧头问李莲花。 “走吧。”李莲花牵起高闻歌的手向城外走去。 第137章 天子有疾再入宫 高闻歌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忙了那么久，昨天晚上终于好好睡了一觉。 “狐狸精？”刚踏出门高闻歌就看见楼梯边趴着晒太阳的狐狸精，它不是在分庄么？谁把它送过来了？ 见到高闻歌狐狸精委屈地哼哼几声，这两人把它扔下自己跑出去那么几天都不回去接它，实在过分。 “谁把狐狸精送过来的？”高闻歌抱着撒娇的小狗走到李莲花旁边坐下。 “是宛童。”李莲花给她倒了一杯茶。 宛童来过了？高闻歌完全不知道，李莲花都没叫她。 李莲花说宛童只是把狐狸精送来，交给他后就走了，所以他也没叫她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高闻歌看着阳光说，“这安静日子真舒心。” “你们俩聊什么呢？”方多病从树林里走过来在空位上坐下。 李莲花掏了一块糖递给方多病，见他表情如常便知方多病已经想通了。 单孤刀到底是方多病的亲生父亲，看到他那般下场，心里到底还是会有些难受。 李莲花也很是欣慰，方多病与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样子已经成长了很多。从一开始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变成了现在成熟稳重的样子。 听见李莲花说为师欣慰，方多病打断笑了笑，谁是他徒弟呀？整天占他便宜。被方多病怼回来，李莲花也不生气，但还是说方多病一点儿也不懂得尊师重道。 高闻歌笑意满满地看着他们两拌嘴，他忽然觉得日子就这样也很不错。 方多病抄着双手问李莲花:“行吧！那请问师父，您跟我未来的师娘最近准备干嘛呢？” 这话说的高闻歌被一口茶水呛得直咳嗽，李莲花看着她耳朵都红了得样子有些好笑，伸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那当然是要先找点木头把我这个破楼修一下。”李莲花回答。 “修完你这破楼之后呢？”笛飞声一袭红衣拿着个盒子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他这突然出现倒让方多病有些意外，方多病还以为笛飞声回金鸳盟去了呢。 李莲花也是无奈，这笛飞声怎么老喜欢偷听？对于笛飞声问他今后的打算，他看着高闻歌笑了笑。 今后？今后就找个地方晒晒太阳，钓钓鱼，和高闻歌好好过自在的日子就行了。但高闻歌肯定是要回未名山庄继承庄主之位的，他呢，到时候就跟着一起去也无妨。 毕竟，未名山庄远离尘嚣，也不爱与江湖来往。是个好去处。 笛飞声才不可能让他那么潇洒，他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里面装的是能解碧茶之毒的忘川花。笛飞声是还人情，也是提醒李莲花他们之间还有一战。 高闻歌没想到笛飞声把忘川花带来了，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果然是忘川花！而且阴草阳草皆在。笛飞声真舍得把忘川花给李莲花？ “半个月后东海见。”笛飞声提醒李莲花，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笛飞声的背影，方多病很是高兴，尽管笛飞声是为了与李莲花再战一场，才将忘川花交出，但有了忘川花，李莲花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 “高……高姑娘一定知道这忘川花如何用吧？”方多病询问高闻歌。 高闻歌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忘川花如何使用。只是这莲花楼里东西不够，她也无法将解药制作出来。 “我都想好了，等你把毒解了，咱们就可以携手破案！一起闯荡江湖！”方多病乐呵呵地跟李莲花规划未来。 “方小宝，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呢？你把他带走，那我怎么办？”高闻歌合上盖子，慢悠悠地问方多病。 方多病挠挠头，怪他，一时高兴忘了高闻歌了。李莲花还欠高闻歌一个婚礼，高闻歌又是未名山庄少主，肯定是要把李莲花带回山庄去的。 那他不是只有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了吗？这也太无趣了吧。 “哦对了，反正这里事也忙完了，你们要不跟我回天机堂住几天？之前都没能好好招待你们，我娘还说过我呢。”方多病突然想起来何晓惠的嘱咐。 这倒也行，莲花楼里的食物也没什么了，既然被邀请，他们就过去住两天也无妨。正好高闻歌可以去看看木青瑶恢复得如何了。 ‖ 没想到跟着方多病到天机山庄后会遇到杨昀春，还从他嘴里听说方则仕在皇上身边侍疾至今未归。 李莲花敏锐地发觉这件事有问题，在杨昀春准备离开时赶紧追上去，询问杨昀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带人进宫面圣？ 杨昀春有些不解，但他相信李莲花的为人便也同意了可以试试。 “你要进宫？为什么？”高闻歌有些不理解，这宫里的事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呀？ “方才何堂主说方尚书进宫为皇上侍疾已经很久了。别的大人都已离去，却偏偏将他留了下来。你能想到什么？” “难道说皇上知道了方多病和单孤刀的关系？他是故意把方尚书留在宫里的？” “我觉得恐怕不止如此。那天轩辕萧也在现场，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听了去。恐怕皇上也知道了，萱公主的后裔另有其人。”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什么生病、侍疾都是假的。这位圣上是要方则仕交出方多病，也是在逼他进宫去交出能解毒的忘川花。 如果不能把乱臣贼子的后代，还有李莲花这个萱公主后裔解决掉。恐怕当今圣上是日日难眠。 所以李莲花和方多病必须进宫。 高闻歌担忧道:“如果他对你们二人发难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解决掉这件事。”李莲花安抚她，“到时候你就别跟着一起去了，就在外面等我吧。” “好吧……你们二人进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在外宫等你。”高闻歌只能答应。 只希望那皇上不会因为单孤刀的事为难方多病，高闻歌也不知李莲花说的办法是什么，但愿不是什么危险的法子。 回去与方多病私下谈过之后，当天三人就和杨昀春一起回了京城。 “高姑娘，只能请你在这等着了。”杨昀春看着内宫大门对高闻歌说。 高闻歌心中忐忑地看着李莲花，后者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你们进去一定要多小心，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赶紧走。”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李莲花点头应答。 看着马车往内宫去，高闻歌皱眉叹气，希望事情顺利解决才是。 第138章 转危为安夜舞剑 高闻歌在外宫等得心急，坐立不安。她果然还是应该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进宫去，留在这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少庄主。” 苏一川从内宫出来见到高闻歌便过来打招呼。 “苏师兄，你怎么在这？”高闻歌有些疑惑。 苏一川说今日该他去给皇上看病，他刚出来。他很意外高闻歌怎么在这。 高闻歌看了看周围，把人拉到一旁去，“苏师兄，你能否告诉我那位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真要说的话，那位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大碍。”苏一川低声回答，他也觉得很奇怪。明明皇上身体健康得不得了，为什么还要装病将方则仕强留在宫里侍疾？但他只是一个小小太医，对皇上的心思不了解也不敢乱猜，只能开些滋补的药。 没有大碍？高闻歌愣了一下，难道真如李莲花说的那样，这位皇上是因为知道了方多病的身世，也知道了李莲花是芳玑王和萱公主的后代，故意装病好借此处理掉他们两个？ 如果真是这样…… 高闻歌不敢乱想，只能期望这皇上不是那种人。 “少庄主，怎么了？”见高闻歌沉思，苏一川询问她。 “之前京中发生的事你知道吧？”高闻歌反问。 虽然苏一川常年居于宫内，但这次的事波及到了内宫诸位，事情闹得很大，他当然有所耳闻。知道是万圣道单孤刀要谋反，也知道最后解决掉他们的是李莲花、高闻歌与方多病等人。 可苏一川不明白这些事与皇上装病有什么关系。 既然苏一川不知道个中缘由，高闻歌也不打算告诉他。 “皇上可能只是忧心万圣道余孽没有除干净，苏师兄，就在你出宫的同时，莲花和方多病向皇上禀报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高闻歌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圣上的龙体，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苏一川敏锐地感觉到高闻歌在隐瞒什么，李莲花和方多病绝对不是因为要去向皇上禀报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而进宫的。恐怕这件事另有隐情，不然皇上也不会将方尚书留在宫中，迟迟不让他回家。 但苏一川知道不该问的别问，所以他假装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叫高闻歌不用担心，皇上身体很快就会康复。 苏一川想要去查查这件事，所以找了个借口跟高闻歌告辞，匆忙回去了。 ‖ “闻歌。” 也不知在宫门口等了有多久，高闻歌终于听到李莲花的声音，她连忙跑到他身边上上下下地检查。 “我没事儿，真的。”李莲花看她紧张的样子赶紧安抚她。 高闻歌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担心。毕竟那人可是皇帝，天子的心思素来难以猜测，谁知道他会在想什么？还好李莲花没事。 “皇上怎么说？”高闻歌问他们。 方多病把进去以后发生的事跟高闻歌讲了一遍，但是后来他被赶出御书房，皇上与李莲花单独谈了什么，他就不知道。 “先离开再说。”李莲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宫外走去。 方多病和方则仕说了几句便与李莲花二人一道骑马离开了。 回莲花楼的路上，方多病不依不饶地追问李莲花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 李莲花说他们谈的事并不重要，便也没有告诉方多病和高闻歌。 方多病才不信，那皇上知道李莲花是芳玑王与萱公主的血脉却没有为难他？怎么可能？再怎么是明君，这种可能动摇到他身份地位的事，怎么可能会手软啊？ 方多病哪信他的鬼话，非要他把事实说出来。李莲花无法，便说自己告诉皇上从极乐塔里带走一样东西，如果他们出了事儿，那位朋友就会将东西公之于众。 高闻歌隐约觉得李莲花恐怕答应了皇上什么条件。但鉴于方多病在这儿，她也不好细细询问。 如今大熙欣欣向荣，一派平和，没有谁比现在这位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了。而且李莲花对当皇帝也没有兴趣，他更想回去修修莲花楼，陪陪高闻歌，过自己的生活。 方多病问李莲花准备什么时候用忘川花解毒。 李莲花看着树林说:“不着急啊，明天我要先去四顾门解决一件事。” 解决事？方多病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高闻歌知道，李莲花终究是心软之人，他要解决的是过去的事。是要解决李相夷留下的旧账。 “好了，赶路这么久，我都饿了。”高闻歌往莲花楼里走去，“我去弄点吃的。” 入夜后，方多病已经睡下，李莲花和高闻歌在小瀑布顶端生了火，两人都没睡。 “明天，等事情解决了就跟我一起回山庄吧。”高闻歌对李莲花说，他体内的毒还没有解，要想好好使用忘川花还是得回山庄才行。 等解了毒，李莲花若想要出去走走，高闻歌可以陪着他去。解了毒，高闻歌也会安心些。 李莲花却没有马上同意，“明日再说吧。” 知道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高闻歌看着他说:“好，我知道你心里有数。” 拿着少师剑站起身子，李莲花对高闻歌道:“想看舞剑吗？” 高闻歌点点头，李莲花便握着少师剑在火边舞起来。 剑在舞，风在动。 高闻歌很爱看李莲花舞剑，他的神情专注，少师剑就像他身的一部分，随着他的心意而动。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李莲花轻巧一跃，人旋转着飞到半空，那些落叶也随着他升到半空围着他转圈。 看着李莲花舞剑的模样，高闻歌的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他的剑舞得潇洒肆意，高闻歌却感觉李莲花是放下了，彻底放下了过去。 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李莲花放过了自己。 舞完剑，李莲花回到高闻歌身边坐下。 “你呀，真是水做的。”李莲花一边给高闻歌擦眼泪一边说。 “我只是想起了第一次看你舞剑的时候，”高闻歌往李莲花怀里靠，“又潇洒又傲气，谁看了都心动……” 她也是一样。 少年英俊，身姿如风。李莲花年少时在竹林里肆意舞剑的模样，深深地刻在高闻歌的脑海里。 那剑也舞进了她的心里。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般模样呀？”李莲花把人搂进怀里，笑道。他从没听高闻歌说起过这些。 高闻歌轻笑，“那时我们都还是不懂感情的年纪，又怎会明白情字是如何书写的呢？” 不过好在他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成为彼此的唯一。 李莲花低头吻上高闻歌。 少年不懂情，但他早已不是少年。眼前人是心上人，心上人是眼前人，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安心的了。 或许，等一切结束后，他应该把十年前承诺高闻歌的事给了结了。 第139章 四顾门内解过往 高闻歌偎在李莲花怀里看着月亮，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赏月了。 “风好大，我们回去睡了吧。”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好。”李莲花站起身将高闻歌拉起来。 熄掉火堆后两人并肩往莲花楼走去，月光撒在他们后背，投下长长的影子。 ‖ 看着李莲花穿上十年前那套一模一样的红衣，高闻歌心里百感交集。明明衣服一样，穿它的人也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与十年前不一样了。 “你果然很适合红色。”高闻歌微笑着看着李莲花说。 李莲花轻笑，“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可得相信我的眼光啊！”高闻歌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就很喜欢看你穿红色。” 李莲花看着她的发带愣了一下，“你还留着？” 一时没懂他在说什么，高闻歌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发，“当然留着呢，这可是你送的……还有这个你记得吗？” 她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铃铛在李莲花眼前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是高闻歌从云隐山离开时李莲花悄悄送给她的。从那以后高闻歌就一直挂在腰间。 看着高闻歌把铃铛系在腰间，李莲花脸上露出微笑。 “你们两个好了没有啊！”方多病在门外喊，他在外面等得花都要谢了。这两人换个衣服半天不出来，真是麻烦。 “走吧，再不出门，你的小徒弟就要拆楼了。”高闻歌笑道。 ‖ 四顾门刑台附近人山人海。云彼丘被绑在正中间，石水等人正在对着所有人道说他的罪行。 底下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士都在叫着要杀了他。 正当石水要对云彼丘动刑时，有飞针从远处弹向她的剑，改变了她剑尖的方向。 随这飞针出现的还有一道声音:“怎么不问问我们的意见？” 所有人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有两个人使着轻功从大殿屋脊上飞落到云彼丘与石水旁边，其中一人用剑将捆着云彼丘的绳子砍断。 看到这一红一蓝的两人，肖紫衿惊得往下走了两步又赶紧停下。 有人叫道:“少师剑和不离剑！是李相夷！高闻歌！” 一时间整个刑台四周议论纷纷，之前到处都在传李相夷没有死，很多人都以为是假消息，现在看来这竟是真的。 这两人确实是李莲花与高闻歌，所幸他们来得及时，云彼丘还没变成石水的剑下亡魂。 四顾门的人在纪汉佛三人的带领下纷纷对着李莲花行礼。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李莲花缓声道:“诸位都起来吧，我早已不是四顾门的门主了。” 可纪汉佛等人却不愿起身。 高闻歌瞧着他们这迟来的敬意，在心底冷笑。如今说无论如何李相夷都是他们的门主，那为什么十年都没有人找过他呢？ 她抬眼看向高台之上的肖紫衿，看到他面色铁青的样子并不意外，肖紫衿这会儿恐怕是恨死李莲花了。 李莲花又劝了纪汉佛一句，这才让周围的人站起来。 余光瞥见云彼丘想用石水的剑来自杀，李莲花反手将剑打飞握在手里装回石水的剑鞘。 “云彼丘，我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以死谢罪的。”高闻歌侧头对云彼丘说。 云彼丘不敢直视李莲花的眼睛，当年他对李莲花下毒，又几次三番为难他，甚至还想用剑刺伤他将人带走。种种过错数来，唯死可解。 “那你做过的好事呢？”李莲花问云彼丘。 云彼丘愣住。 没错，云彼丘确实做了错事，但他也在很多事上行了正确的方法。无论是以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作饵，获取角丽谯的信任，查清她老巢地址和所有势力、布防，又把这些信息透露给方多病。又装作被角丽谯诱惑，引她放下戒备心，设下漏洞百出的机关，这才叫那日四顾门杀到鱼龙牛马帮时没有人受伤。 李莲花说出的事实实在惊人，很多人都不相信。 “方小宝。”高闻歌喊了一声。 方多病从大殿屋顶一跃而下落在刑台边。他带来了云彼丘在角丽谯那留下的机关图图纸，上面的破绽一目了然，但凡懂得机关的人都会发现。 白江鹑看完图纸发现云彼丘确实那么做了，可为什么他不告诉他们？ 云彼丘有他的顾忌与考虑，自然没告诉别人。 而李莲花认为当年的事并非云彼丘本意，既然他有悔过之心，这一切也就不必再提了。 “云彼丘，为了你相夷才来了这四顾门，你若执着过去，相夷一番苦心就错付了。” “对啊云院主，为了替你正名李相夷才不得不从海底再活着回来，李莲花也无法再做逍遥自在的游医了。” 听着高闻歌和方多病的话，李莲花脸上浮出笑容。 他这一生能遇到他们是他的幸运。 云彼丘想说什么，却吐出一口黑血倒了下去。 高闻歌连忙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进行检查，这一检查才发现云彼丘体内竟然有雪公的邪功“雪融华”，这应当是角丽谯为了控制云彼丘不背叛自己，让雪公对他做的。 “先把人带屋里去。”高闻歌站起身叫纪汉佛过来帮忙。 “诸位，今日四顾门还有要事处理，便不留各位了。”白江鹑赶紧对那些江湖人士道。 ‖ 云彼丘房间外，高闻歌把自己的检查结果告诉众人。 要解雪融华只能以雪融华的内力运通血脉一次，可雪公在鱼龙牛马帮时就被方多病解决了。 “那，彼丘恐怕已经扛不过几日了……”白江鹑愁眉苦脸道。 看了李莲花一眼，高闻歌开口对他们说:“我可以试试。” “高少主，你有办法？”白江鹑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忘了高闻歌在这？ 高闻歌微微点头，“你们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她念了一串名字，都是一些药材，有几味药材很是罕见，但四顾门内药材多，也正好有这些。 白江鹑和纪汉佛赶紧去准备了，肖紫衿想走但乔婉娩还在这，他也只能老实地站在原地等着。 “闻歌，没问题吗？”乔婉娩有些担心地问高闻歌。 高闻歌微笑道:“阿娩不必担忧，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忙完了我再去见你。” 乔婉娩点点头，转身离开，肖紫衿赶紧追了上去。 高闻歌见乔婉娩走了才进屋去。 “你们两个在那边坐着等吧，不要让人打扰我。”她对李莲花和方多病说。 高闻歌将针一一对着云彼丘的穴位插入，等所有银针都插进对应穴位后，高闻歌才把云彼丘扶起，自己坐到他后面开始运转“鸿云落”。 她本不想救云彼丘的，但李莲花肯定要救他。如果高闻歌不出手，李莲花就得用自己的“扬州慢”了，她可不想李莲花把内力浪费在这些事上。 “她真能救？”方多病小声地问李莲花。 李莲花端着茶杯慢慢喝茶，“她都能解决我体内的‘碧茶’了，你说呢？” 好吧，是他多虑了。方多病闭嘴不说话了。 第140章 一花换来帝心安 等到方多病和李莲花两人把茶都喝完四壶，高闻歌才完事。她平复自己的真气后才将云彼丘身上的银针收回。 而云彼丘也醒来了。 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雪融华被解掉，云彼丘看着正在用清水擦拭银针的高闻歌，心情很复杂。他以为自己就会如此死去，没想到高闻歌竟然会给他解毒。 “彼丘，你醒了？”李莲花发现云彼丘在探查自己的脉象便开口。 “门主……高少主，是高少主为我解了雪融华？” 高闻歌头也不抬地反问:“不然呢？” 对着快哭出来的云彼丘微微一笑，李莲花问他:“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彼丘这下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就流出来了，他望着李莲花半天说不出话来。 收好银针，高闻歌走到李莲花旁边，“我有点饿了，你在这等着我。”接着她侧头对方多病说:“你跟我一起去。” “啊？我也去？为什么？”方多病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可是他不饿啊！ “叫你走就走，哪儿那么多为什么？”高闻歌把方多病直接拽起来带出门去。 李莲花需要和云彼丘谈谈，她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两人一个空间。 “你放心他们两个单独待着？”方多病看了眼身后的房间问。 “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云彼丘能奈他如何？”高闻歌回道，“赶紧去厨房弄点吃的给我，我快饿死了，手也没力气。” 方多病没好气地哦了一声，跟高闻歌一起往厨房走去。 ‖ 填饱肚子后高闻歌说她要去见乔婉娩，让方多病回莲花楼看看狐狸精，等会她和李莲花一起回去。 方多病也没多想就走了。 “闻歌，你来了。”一听到铃声乔婉娩便开心起来。 “阿娩，让你久等了。”高闻歌进屋在桌边坐下，“有些事我应该向你道歉，你应该猜到了之前跟着李莲花的闻景是我，但我却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对不起。” 乔婉娩面露笑容道:“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才不向我坦白。是我不好，很多事都没能帮上你的忙。十年前门主出事，我不仅没能帮忙寻找他的下落，还叫你看到四顾门解散。” “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你帮忙将少师剑寻回，又为我们二人的名誉做了那么些事，我应该感谢你才是。”高闻歌微笑道。 乔婉娩完全可以不用留在四顾门看着这名存实亡的四顾门，但她却没有离开，是因为乔婉娩在乎她们两人的情分，也是是因为她希望有朝一日高闻歌决定离开山庄出门时，还能有个可以回忆过去的地方。 很多话都不必明说，她们认识十几年了，都明白。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乔婉娩问高闻歌。 “我应该会先带相夷回山庄一趟，我爹娘也很想他。然后，或许我们会去个温暖的地方住下，晒晒太阳，逗逗狐狸精……”高闻歌笑道，“他想回云隐山也行，总之，一切都看他吧。” 现在所有事都结束了，四顾门与李莲花之间的旧事也解决完毕。未来还长，他们两个有很多的时间相伴，去哪儿都是很好的选择。 李莲花和云彼丘谈完出来时，高闻歌就在不远处等着，她和乔婉娩也聊完了，云彼丘的药她也做好了。 “把这个喝了，”高闻歌将手边的碗递给云彼丘，“药方我也写了，一日一次，餐后服用，十五天时间。” 她把药方也塞给云彼丘。 “多谢高少主。”云彼丘喝下药后对高闻歌说。这话是真心的，如果不是高闻歌，他已经没几日可活了。 高闻没理他，而是对李莲花说:“该走了。” 李莲花点点头，这里的事也没有什么还需要他去解决的了。 “门主！你当真要走吗？” “彼丘，李相夷已经不在了。日后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说完李莲花便和高闻歌离开了四顾门，云彼丘想要挽留却说不出任何话。 ‖ “天黑了你们知道回来了。”看着手牵手走回来的李莲花和高闻歌，方多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害怕呀？”高闻歌打趣他。 “谁害怕啊！我是担心你们！”方多病大声回道，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让人听着生气呢！ “唉，方小宝，你小声点，我耳朵都要聋了……”李莲花摇摇头捂住耳朵往莲花楼里走。 “哦对了，这边什么事儿都解决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李莲花解毒？”方多病对着李莲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回头问高闻歌。 解毒吗？ 高闻歌看着方多病，想了想才说:“先不急，等他跟我回山庄……” “怎么不急！这拖一天他就可能严重一天，”方多病打断高闻歌，“解毒之事宜早不宜迟，我跟你说这不能等！” 说完方多病就回莲花楼，准备把忘川花拿出来让高闻歌马上制出解药给李莲花用，但他找到机关盒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放在这的忘川花不见了。 没来得及阻止他的高闻歌，见方多病已经发现忘川花不见，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没能瞒过去。 “李莲花，你拿忘川花去救陛下了？”方多病突然意识到东西是被谁拿走的，他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坐在桌边没有回视。 “你知道这件事？”方多病又看向高闻歌，见她点头更是不敢相信，“你明知道这忘川花只有一株，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高闻歌也是宫里回来后才发现这件事的，但李莲花不让她告诉方多病，她也只能瞒着。 “就算没有忘川花，我也能压制他体内的毒，所以……” “但是只有忘川花才能解他体内的毒啊！” “方小宝，就是知道你会生气，我才让她不要告诉你，而且……”李莲花笑了笑，“忘川花也只有三成几率能解毒，用在我身上算是一种浪费，倒不如给更需要的人。” 方多病红着眼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方则仕被皇上放走，也才明白李莲花为何不再被忌惮，是因为李莲花把唯一能救自己命的东西交了出去。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李莲花如此不在意，高闻歌竟然也同意他的做法。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高闻歌更想让李莲花好好活着了。 “好了，方小宝，这天也不早了，赶紧去睡觉吧。”高闻歌劝道。 “你们这样叫我如何睡得着？” 高闻歌叹气，她也不想李莲花把东西交出去。可是如果李莲花不交出去，那皇上决不可能让他活着，也不可能放过方家。 就像方多病说的那样，当今圣上再是明君，遇到这样可能动摇到他身份地位的事，也不会手软。 要保下方家也要让那位彻底放下忌惮，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 次日上午，方多病急慌慌地冲进来，看见高闻歌和李莲花正准备吃饭才松了口气。 “我想过了，我是决不会让你死的，忘川花肯定在什么地方还有，我已经让天机山庄的人去寻了。”方多病在准备坐下对李莲花说。 “我这徒弟，果然没白收。”李莲花笑道。 高闻歌端一碗粥递给方多病，“先吃饭。” 方多病接过去喝了起来，但一喝完他就觉得有些头晕，接着便在高闻歌和李莲花的注视下昏了过去。 李莲花把人搬到床上，将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枕头边，看着方多病毫无芥蒂的睡颜，他轻叹一口气。 又得罪这小子了，不过，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高闻歌走过来，“我们该出发了。” 李莲花点点头，两人收好包裹，将狐狸精也带上。 这莲花楼里还有很多东西，李莲花也将自己的毕生所得留给了方多病，也算是他这个师父尽责了。 两匹马在路上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第141章 少主未名携人归 方多病醒来已经傍晚了，他是真没想到高闻歌竟然会在粥里下药！也不知她下的是什么药，他竟然一点没察觉就喝下去了，等到发现不对劲都迟了。 一侧头方多病发现枕边有一封信和手札，赶紧打开看。 信是李莲花写的，说手札是他多年做饭的心得，现在就留给方多病了。还叫他日后不用去寻他们了，江湖之大，处处可居，他们二人只想远离尘嚣。 手札里面哪里是什么菜谱？方多病翻了一下，发现这明明就是相夷太剑 的剑谱。 方多病明白了，李莲花这是要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他。可他又去哪里了呢？莲花楼里空荡荡，高闻歌和李莲花早离开，狐狸精也被他们带走了。 望着窗外的风景，方多病很是茫然。他要去哪里找他们？ ‖ 浡江边，高闻歌和李莲花勒马停下，码头那有艘船停着，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靠在船上在睡觉。 到了这，他们二人就得从骑马换乘船了。 “过几天就是笛飞声约你东海再战的日子，你当真不去？” “这笛飞声约的是李相夷，与我又有何关系呢？”李莲花从马背上取下包裹道。 “也好，去了后免不了遇上方多病那小子，被他缠上可不好甩掉。”高闻歌点点头。要不是今天早上方多病刚睡醒还在想着李莲花的身体，他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高闻歌在粥里下药？ “虽然我是不会去，但总得留几句话给他们。”李莲花笑了笑，一边向码头走去一边说。 “都依你。”高闻歌说。 走到船边，高闻歌叫醒睡觉的掌舵人。 “干什么干什么，没见在睡觉吗！”被叫醒的人很是不悦地坐直身子看向高闻歌，看清她的脸后又赶紧站起来行礼，“少庄主，我不知道是你！” 高闻歌摆摆手，“不怪你，是我没有提前联络你，走吧送我们回去。” 掌舵人点头请他们上船，等他们坐稳后船便开了。 去未名山庄的路还长，李莲花想着没事便在船上把信写了，高闻歌支着下巴在旁边看。 虽说李莲花没有上过学堂，却写得一手好字，这归功于漆木山和芩婆的教导。这两位老人家经常拌嘴，但对李莲花却是真心好，他们又没有儿女，当年把李莲花和单孤刀带回云隐山后，是将二人当亲生孩子一样教养的。 只可惜单孤刀嫉妒心太重，看不到好只看得到不好。 ‖ “闻歌，醒醒。”李莲花低头叫在他怀里睡着的高闻歌，“下船了。” 高闻歌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知道了……” 浡江的路已经到了头，他们得再换通行方式才能到达未名山庄了。 李莲花的信，高闻歌拿给掌舵人，叫他找个与未名山庄无关的百姓，过几日后将信送到东海海滩去，交给方多病和笛飞声。 为了让信安全如期送到，高闻歌还拿了五十两银票出来。 下了船又赶了半天路，高闻歌与李莲花才到了真正能去未名山庄的码头。这个码头停着一艘精致的船，一艘能抗住风浪的船。 码头站着六个白衣人，皆是未名山庄的弟子。他们是专程在此等候高闻歌，来接她和李莲花的。 “少庄主。”见到高闻歌六个白衣人齐齐行礼。 “嗯，走吧。”高闻歌点点头便与李莲花上了大船。 李莲花上船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未名山庄在远离陆地的海岛上，高闻歌怎么会在十年前才去学游术呢？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因为高闻歌怕水。为了教高闻歌游术，高正义直接把当时才5岁的女儿直接扔进岛上的水塘里，被水呛得不行的高闻歌最后是被林文秀捞上岸的。高正义被自己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高闻歌因为被惊吓过度还发烧了，从那时开始她就很怕水了。 如果不是李莲花当年在东海失踪，高闻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学游术。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过去。” 想着高闻歌五岁时趴在娘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她娘骂她爹的场景，李莲花就觉得好笑。 “笑什么笑！”高闻歌气恼地去捏他的脸，“你小时候偷懒被漆老头发现后打得直哭的样子我可还记得！” 李莲花神情尴尬，眼睛往别处瞟，“这种事呢，我希望你还是不要记得比较好。” 那些事说起来都是让李莲花觉得尴尬又不堪回首的糗事，要说高闻歌记性不好吧，这些事她记得跟医书一样清楚；说她记性好吧，有时候自己东西放哪儿了都记不得。 到了未名山庄所在的未名岛，高闻歌抱着晕船的狐狸精下船往大门走去，宛童赶紧迎了上来。 “小姐，李公子，辛苦了。”宛童将狐狸精接过去抱在自己怀里，这可怜的小狗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坐船，被风浪晃得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宛童，我娘呢？”高闻歌一边往山庄里走一边问。 “夫人在书房呢，庄主也在那。”宛童面露笑容道，“阿清今天早上把雪照的东西给弄坏了，这会儿庄主他们正在教训他。” “阿清把雪照什么东西弄坏了？” “他把我做的机关玩具弄坏了！”宛童还没回答，旁边就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替她回答了。 接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就往高闻歌这边跑来，高闻歌赶紧蹲下把她抱住。 李莲花没见过这小姑娘，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宛童主动介绍:“这位是万不言师兄的女儿万雪照，现在是庄内最小的，前几日刚满五岁，被夫人收在门下。” “师姐，你都好～久没有回来了！是不是忘了我了呀？”万雪照看着高闻歌问她，因为年龄还小，说话还小孩才有可爱音调。 高闻歌笑眯眯地亲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我们雪照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忘了呢？” “师姐，他是谁呀？”万雪照指着李莲花好奇地问，这人不是山庄里的，她从来没见过。 高闻歌抱着她介绍道:“他呀，他是师姐的未来的夫君，你应该叫他师兄。” 万雪照不太懂“夫君”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话地喊了李莲花一句师兄。 小姑娘实在可爱，李莲花从腰间取出一块糖递过去，万雪照开开心心地接下了。 “雪照，你和宛童姐姐去陪小狗玩一会儿好不好？”高闻歌指了指宛童怀里的狐狸精说，“它叫狐狸精，跟我来山庄路上晕船了，你能不能替师姐陪它一会儿呀？师姐要去见一下你师父师公。” 万雪照点点头，“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陪它的！” 看着万雪照跟着宛童离开，高闻歌才拉着李莲花往书房走。这唐如清被教训的热闹事儿她可不想错过。 第142章 再见长辈得赠礼 “娘！” 方多病急匆匆地跑到书房找何晓惠，何晓惠看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觉得有点意外。 “小宝，你不是跟李神医和高少主一块儿闯江湖去了吗？” 说到这个方多病就来气，“哎呀娘，你别提了，他们两个把我丢下自己跑了！” 何晓惠这下更意外了，这李莲花和高闻歌两人不是挺喜欢她家这臭小子的吗？为什么会把他扔下走了呢？ 她又想起高闻歌的身份，估摸着可能那两人是要去未名山庄，所以才把方多病落下。 “对了娘，你知道未名山庄在哪儿吗？”方多病自然也是想到这点才带着莲花楼赶回天机山庄的。 可惜的是，何晓惠虽认识高闻歌，也知道这未名山庄，她只知道未名山庄在一座道上，确实不清楚具体位置。天机堂里也没有人去过。 “小宝，你也别担心，笛飞声不是约了李莲花在东海海边一战吗？”何晓惠安慰他，说不定人家两个是想过几天没人打扰的日子呢？ 方多病才想起来这件事，是他寻人心急把这忘了。可是，若是李相夷，东海之约他是会去的；可他是李莲花，去不去都是一个未知。 方多病叹气，只能碰碰运气了。如果到时候李莲花没有出现，他就马上去寻未名山庄，那两人绝对在那。 ‖ 高闻歌和李莲花踏进书房的时候，唐如清垂着头在接受高正义的教育。 “我们回来了。”高闻歌打断喋喋不休的高正义。 林文秀和高正义齐齐抬头往门口望来，看到是高闻歌和李莲花，林文秀脸上一喜。 “高叔，林姨，打扰了。”李莲花向两位长辈拱手行礼。 “哎呀，相夷，快过来坐！”林文秀赶紧招呼，“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跟你说过这就是你的家，哪有回自己家还打扰的？” 林文秀拉着李莲花上下打量，“怎么瘦了这么多，平日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人都变了个样，真是受苦。” “有的，闻歌还常逼着我吃呢。”李莲花笑了笑道。 “不是我说你，相夷，你就该早点跟闻歌回来，外面那些事管他干什么！”高正义对李莲花说，“我就不信那些人还敢跑到未名山庄来了！” “高叔，这有些事儿呢还是得我自己去解决才行，你看我现在不是就跟着闻歌回来了吗？” “师父……我可不可以起来了……”唐如清颤巍巍地问，这马步再蹲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要倒了。 高正义瞪他一眼，这臭小子还好意思问，十几岁的人了还去抢一个五岁小姑娘的玩具！这就算了，还给人弄坏了！ “阿清，你先出去吧，把雪照的玩具给她修好知道了吗？”林文秀开口拯救了可怜巴巴望着他们的唐如清。 “师娘，那我先走了！”唐如清嘿嘿一笑，对林文秀和高正义拱手后一溜烟就跑了，甚至没顾得上和高闻歌、李莲花两人打招呼。 “对了，相夷，你把忘川花给宫里那位了吧。”林文秀对李莲花说，见他点头便又道，“嗯，果然如此。” “娘，你怎么知道的？”高闻歌惊讶地看着林文秀，这事儿明明他们没告诉过任何人啊，方多病都是自己推出来的。 林文秀神秘一笑，“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你和相夷先回屋去休息，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不累他也累。” 高闻歌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好吧……” “相夷，你和闻歌住一间屋可行？”林文秀问李莲花，她是觉得这两人都订婚那么多年了，住一起也没什么。再说了，俩孩子都这么大了，完全没必要再分开住。 李莲花微微一笑，“全听林姨安排。” ‖ 晚上，高闻歌给李莲花治疗完后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闻歌，睡了么？” 是林文秀。 高闻歌连忙穿上鞋子去开门，“娘，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林文秀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高闻歌，“这个东西我原先想着或许用不上，但事情还是像我预料的那样发展了，所以我现在将它交给你。” 高闻歌接过盒子，疑惑地看着林文秀，“这里面是什么？” 李莲花也走过来了，看着高闻歌捧着的盒子若有所思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盒子里面应该是忘川花吧。” 怎么可能？高闻歌赶紧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果然是忘川花。可是她怎么记得这花只有一株，而那唯一的一株花已经被李莲花交给了当今圣上，那这一株又是哪儿来的？ “娘，这花……” 林文秀拍拍高闻歌的肩膀，“这一株忘川花我养了很久，至于为什么我会养它，你就不要过问了。既然我将它交给你，你就好好的用这花给相夷解毒。如果只有忘川花，解掉碧茶之毒的几率或许只有三四成，但是闻歌你是山庄一辈里最聪明的医者，如何能让忘川花发挥最大的效用，你应该清楚。” 林文秀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见高闻歌捧着盒子发呆，李莲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不睡觉了？” “嗯……”高闻歌合上盖子，“明天早上我就去准备解药，今天晚上先休息吧。” 她把盒子放在桌上，没想到林文秀居然有一株忘川花，还说是养了很久的，但高闻歌从未听她提起过。 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高闻歌在床上翻来翻去，搞得李莲花也没法睡。 李莲花无奈地对她说:“闻歌，你这样我也没法睡了。” 高闻歌往李莲花怀里钻，“相夷，你说我娘是为什么养忘川花呢？” 这问题，李莲花也无法回答，他猜测说:“或许是因为，长得好看？” “可是我们这也并不适合养它呀。” “但林姨不也养活了么？”李莲花搂着高闻歌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 次日一早高闻歌便去给李莲花准备解药了，李莲花实际上对自己体内的毒究竟能不能解，并没有那么在意。 但高闻歌在意，不管林文秀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养了这么一株忘川花，对她来说只要能解了李莲花体内的毒，别的都没那么重要。 何况这可是她的娘亲给的，管他呢！ 高闻歌去配药的时间，李莲花则去寻了林文秀和高正义，既然这次他跟着高闻歌来未名山庄了，外面的事儿也都解决了，现在他就该解决一下自己曾经欠下的事儿了。 虽然两位长辈没有提起，但李莲花却不能装傻。有些事早该办了，已经拖延了近十年的时间，再不处理，就算是高正义和林文秀再怎么开明，估计也会看他不顺眼。 第143章 诺言当行毒可解 “高叔，林姨，我有一事想与二位长辈谈谈。”李莲花对两位长辈道。 高正义停下手上的事，招呼李莲花过来坐，“有什么事坐下说。” “我和闻歌订婚时就曾约定过，待她通过庄内考核便成亲，但没想到我突然出事，又因我故意躲避，这就耽误了十年。” 李莲花在高正义和林文秀面前跪下，“此事责任在我，二位若是生气也是应当的，如今所有的事都已经结。高庄主、林夫人，希望二位能同意我李莲花与未名山庄少庄主高闻歌成亲。” 林文秀赶紧把他扶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生气呢？你也被人陷害才会遇到这些事的，这些我都清楚。” 高正义也点头道:“这亲自然是要成的，我也与你林姨谈过这件事，等过几日你体内的毒解了，选个吉日，你们就把礼办了吧。” “对，这婚礼的事儿你们俩就别操心了，我们会安排好的，那些宾客也不去请了，麻烦！咱们山庄自己人热闹一下就够了。”林文秀笑道，“哎呀，真好啊！总算是盼到你说这话了！” 李莲花耳朵微红，有些惭愧地说:“只是如今我两袖空空，当年约定的娉礼我也无法拿出……我……” 这也是实话，十年前的李相夷能给高闻歌娉礼，但现在的李莲花一穷二白，身上就只有五十两和一柄少师剑，确实无法给出当初约定的娉礼。 高正义不在意地摆摆手，“娉礼也不是非要的，你林姨早料到了，所以订婚的时候才跟你提了那么多要求，还要你给了那么些订婚礼。” “对，那些东西啊，已经可以做聘礼了。”林文秀笑眯眯地说。 当年李莲花从四顾门来未名山庄定亲时，林文秀很是要求了一些东西，那堆名单看得他觉得头都大了，但还是乖乖把东西都收集齐了送到未名山庄。 没想到林文秀他们当年那般要求是在提前铺垫。 李莲花轻叹一声，这两位长辈在高闻歌的婚事上着实费了些心思，考虑得如此长远。 “高叔，林姨，我年少时……” “好了相夷，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高正义打断了李莲花的话，“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解毒，别的就莫要再提了。” 李莲花又起身向两位长辈鞠躬行礼。 自李莲花与高闻歌互表心意到现在，这两位长辈一直待李莲花很好，尤其是林文秀，时不时就送些东西到四顾门给他，过年还会给压岁钱。几乎把李莲花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所以，李莲花一直很感激他们，也正因为高正义两人对他实在太好，当年出事后他才不敢也不愿到未名山庄来。 ‖ 高闻歌制出解药已是下午，中间这些时辰她一步不离地守在坊里，连午饭都没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总归是把这解药做出来了。 “不过……这玩意，我是不是做得有点太大了？”高闻歌看着手里的药丸愁道。 她是不是应该做成药粉比较好？这药丸怎么看都有点大，换谁都吞不下去吧？ “师姐，我看你不是想给相夷师兄解毒，你是想把他噎死。”唐如清趴在旁边桌上看着高闻歌道。 这一大早他还没睁眼就被高闻歌拖到坊里来炼化忘川花，一忙就好几个时辰，他早饭都没吃呢！人都要饿死了。 “唐如清，你是不是欠揍？”高闻歌在唐如清头上敲了一下，这臭小子说话实在气人。 “哎呀师姐，我都快饿死了！能不能放我走了啊！”唐如清捂着被打的地方哀嚎道。 “去去去，赶紧走，吵死了。”高闻歌不耐烦地把人踹了出去。 唐如清乐呵呵地跑掉了。 想了想高闻歌还是把药丸重新弄成了药粉，不过这一折腾又去了近一个时辰。 看着做好的药粉，高闻歌赶紧拿着它去找李莲花。这解毒还得趁早才行。 等着李莲花服下药粉，高闻歌将准备好的冰针按穴位插入李莲花身体——这冰针是高闻歌独有的，是她十六岁那年请铁甲门专门打造的，至今为止这才第一次用上。 高闻歌坐到李莲花后面运转起“鸿云落”，让忘川花在李莲花体内激发出最大的功效，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了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 唐如清在屋里离他们二人不远的地方候着，以防有突发情况出现。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平日里话多的唐如清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高闻歌和李莲花两人，随时注意他们的情况。 不多时，林文秀和高正义也来了。李莲花解毒这件事他们又怎会不关心？虽然他们知道自家女儿在医术上有着过人的天赋，但到底还是会担忧。 这毒一解就是好几个时辰，李莲花身上的汗水都将衣服浸湿了，高闻歌也好不到哪儿去，长时间运转内力对身体消耗极大，她的脸色都在变白。 好在高闻歌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在药物和内力的作用下，李莲花吐出了一口血，那血的颜色一看就不对，乌青的血怎么瞧都是有毒。 接着，李莲花又吐了几口血出来，面前的衣裳都因此染上颜色。 但在这之后，李莲花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之前的李莲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现在屋内所有人都看见他的脸渐渐的有了一些血色。想必是忘川花在他体内开始起效了。 最终当高闻歌收功时，天已黑了好长一会儿了。 由于体力和内力都消耗过大，高闻歌都有些坐不稳了，唐如清赶紧上前将她扶到椅子上休息。李莲花的“扬州慢”此时正在他体内循环，所以还没有睁开眼睛。 高正义给高闻歌检查了一下，她没事，就是内力消耗太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了。 更重要的还是李莲花的情况。 高闻歌饿得不行，宛童给她端来了一些桂花饼，让她填填肚子。等稍微缓过来了，高闻歌才有空去和自己爹娘说说话。 “歌儿，你有几分把握？”高正义询问高闻歌。 “七成。”高闻歌回答，“我不敢说满，七成就是我能预计的极限了，剩下三成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高闻歌很想说她有十成，但她不敢，纵然她是天之骄子，但为李莲花解毒是她最没有把握的事。 林文秀心疼地抱住高闻歌，她明白，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比高闻歌更想李莲花安然无恙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李莲花睁开了眼睛。 第144章 莲花喜至夜深沉 高闻歌立即跑到床榻边将李莲花身上的冰针全部收回，又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李莲花没开口，只是把手递给高闻歌让她自己检查。 看着他的手腕，高闻歌有些不敢伸手，犹豫了好半天才搭脉，检查完后高闻歌忍不住哭了。 十年了，李莲花体内的毒终于解了！以后他便不用再受那毒发的苦了，不会再畏寒了，也不会变成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人了。 从此之后他又是那个健健康康的李相夷了。 “师姐，你别哭啊！到底解没解啊！”唐如清焦急地站起身来问，这高闻歌眼泪横流的，李莲花到底什么情况啊？ 李莲花抱住高闻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毒已经解了。” 林文秀走过来让李莲花把手递给自己，她要亲自检查才放心。 “嗯，确实解了。”林文秀收回手对高正义和唐如清道，“歌儿的努力没有白费。” 高正义和唐如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毒解了就好，只要把毒解了，身体亏欠的都好调理。 “相夷，辛苦了，过来吃点东西——闻歌，别再拽着他不放手了，你让他填下肚子！”高正义看着女儿那趴在人怀里就不动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语。 高闻歌不情愿地从李莲花怀里出来，和他一道走到桌边坐下。 唐如清见这里没他什么事，便告辞回自己屋去了，李莲花的毒是解了，他还得回去背书呢！ 下个月就要考核了，要是考不过，别说高正义会骂死他，他爹都会从家里赶过来揍他。 唐如清才不想挨他爹那棍子，能疼得他晚上只能趴着睡。 宛童叫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食物送来，这些就适合刚解毒的李莲花。 “虽然碧茶之毒解了，但你还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要妄动真气。”高正义嘱咐李莲花，刚解毒就用真气，那样对身体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还可能反噬。而且他这身子也要观察几日才是，不是解了毒就完事了。 “高叔，我知道了。”李莲花答应，他其实没想过会成功，若没高闻歌帮忙，恐怕他失败的可能性会更大。 “知道就好，你这孩子就是有些执拗，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还有我们。”高正义点点头，“这个时间也不早，我跟你林姨就先回去歇息，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爹，你们这就走啦？” “不然呢？我们留在这能干嘛？”高正义站起身对高闻歌说，“这几天没事别来烦我，听见没？” 林文秀笑了笑说:“歌儿，这几日你就好好陪陪相夷，等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就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办了。” “啊？”高闻歌傻愣地看着林文秀，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了？她偷偷看了李莲花一眼，后者好像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林文秀和高正义没给高闻歌继续询问的机会，两人一道离开她这屋子。宛童也到外面去候着了，把这屋里的空间留给他们。 高闻歌只能回头看向李莲花，“你今天是不是跟他们说了什么？” “难道你不想跟我成亲么？”李莲花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愿？高闻歌瞥了眼房间角落里的柜子，她的嫁衣早在十年前便做好了，只是没能在那时穿上。 高闻歌看着李莲花主动靠过去吻他，有些话不必明说，他心中自然明白。 李莲花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高闻歌虽在很多事上都表现得不在意、没情绪，但对感情却是有些羞涩，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 今日这主动已经非常难得了。 吃完饭宛童叫来侍女将桌子收拾了后才离开。 高闻歌这屋子后面有个小小的池子接着温泉水。他们两个这一天为了解毒浪费了不少力气，在热水里泡一下舒缓也是不错。 她自己也是许久没有泡过了，一踏进去就靠在池边，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李莲花过来时就看到高闻歌闭着眼睛躺在池子里的样子。他摇摇头，走到高闻歌旁边坐下。 “相夷～”高闻歌又趴到李莲花怀里去了，“明天没事，我们去山上玩吧！莫师叔前些年在山上养了一些小动物，可热闹了。” “莫师叔？你说的是‘断魂枪’莫应冷？”李莲花觉得有些奇怪，这莫应冷他记得是早些年就离开未名山庄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闻歌点头道:“大概六年前莫师叔说这外面也玩够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然后就跑山上待着养动物，前年收了个叫陶无为的徒弟。” 既然高闻歌想去山上，李莲花也没事，便同意了。他也挺好奇这位“断魂枪”莫应冷，到底在山上养什么动物。 高闻歌伸了个懒腰，现在她最操心的事儿也解决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可以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了。 想到林文秀说的话，高闻歌忽然意识到自己得准备准备成亲的事，不知道高正义他们有什么打算，但这事儿她得告诉乔婉娩一声。 李莲花无奈地看着在自己身边动过去动过来的高闻歌，干脆把人按住免得她不消停。 “小鸽子，这泡温泉呢，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么？” “我也没做什么啊！”高闻歌疑惑地看向李莲花，“这池子这么大呢！” “唉，你搞得我头都晕了，我要去睡觉了。”李莲花从水池里站起来说。 高闻歌拉住李莲花，“你不是才过来？这么快就走了？着急什么呀！这温泉泡着对你也好，多泡一会儿。” “小鸽子，你确定要我继续泡？”李莲花反问她。 高闻歌更疑惑了，泡温泉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 看着表情迷茫的高闻歌，李莲花微微一笑，既然她不反对，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李莲花坐回池子里，现在还不急，等高闻歌泡完温泉再说。 两人又在水池里聊了会儿天，高闻歌刚出去把自己身上的水擦干，李莲花就把人抱起来了。 “你干嘛呢？我还没穿衣服。” “这衣服呢，你也别穿了，反正也要脱掉。” 这会儿高闻歌终于觉察到自己有点危险了，她尴尬地对着李莲花笑了笑，拿着衣服就想跑。 可她怎么可能躲得了李莲花呢？ “你、你把婆娑步用来追我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莲花，你这刚解毒，这事不要这么急……” 高闻歌在李莲花怀里无处可逃，只能试图用言语阻止他，白天用了那么多内力她还没恢复呢！怎么受得了晚上再继续被折腾啊！ “小鸽子，你是在质疑我么？”李莲花没放开她，把人往床上抱。 “不是我没有，等等，你听我说——李相夷！李莲花！你……” 高闻歌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李莲花堵了回去。 在两人躺下的同时，李莲花挥手把屋里的蜡烛也灭了。 第145章 山有枪客饲它物 睡醒后高闻歌第一个想法是她和李莲花还是得分开睡。但是侧头看到李莲花的脸她又舍不得了。 没办法，高闻歌就是被李莲花这张脸骗了。 “不睡了？”李莲花侧过身揽住高闻歌问。 “别，行行好吧李大侠，我们今天还得去爬山！”高闻歌抖了一下，把他的手拉开，直接坐起来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也坐起身子对高闻歌道:“我可什么都没干呢。” “那我可真谢谢你了。”高闻歌一边穿衣一边说，“我得去练剑了，还要给你调整药方。你没事就去看看狐狸精，它可两天没见到你了。等我忙完我们就去山上看看莫师叔养的动物。” “李某全听高少主安排～” 高闻歌叹了口气，赶紧离开了这屋子。她可得好好练剑，方多病已经很厉害了，若她再不抓紧就完要落后很多了。 说到方多病，高闻歌忽然想起来笛飞声约李莲花东海一战的日子就快到了。方多病不知道未名山庄的位置，肯定是会去东海边等李莲花的。 只是方多病注定等不到了，李莲花没再想过以李相夷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上，之前为了四顾门旧事李相夷不得不再现，但那就是最后一次了。 高闻歌叹了一口气，李莲花不愿拾回李相夷，要将那些过去全部丢掉。可这江湖上有太多的人还挂记着李相夷了，他们追逐着这个天下第一的脚步，但又有几个人能以平常心看待他的选择？ “你这样可不能叫练剑啊。”李莲花的声音在树林边响起。 高闻歌收剑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唉，你这剑练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李莲花摇摇头走到高闻歌面前，“这以后可别告诉别人我曾教过你剑术。” 高闻歌不高兴地撇嘴，“我有那么差吗？” “刚才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剑都乱了。”李莲花将少师剑拔出来，“反正我也无事，不如陪你练练剑。” “练什么练，你身体还没恢复呢！”高闻歌赶紧阻止，他才解毒，练什么剑。 “放心，这不还有你在吗？”李莲花回答，“闻歌，看好了！” 话音刚落，李莲花便握着少师向高闻歌而来。 高闻歌眼睛都瞪大了，赶紧将“雀悲”拔出来，剑神的剑可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 ‖ “停！不练了！”高闻歌退出去数米远对李莲花喊。 李莲花收剑入鞘，挑眉道:“这就不练了？” “不练了不练了！累死我了！”高闻歌将“姬越”插进地下撑住自己，对李莲花摆摆手，再练下去她手都要握不住剑了，回坊里可怎么调药？ 李莲花把人拉起来，“你这剑术还得再努点力，方小宝都要超过你了。” “我又不是只练剑的剑痴，我是个医者。”高闻歌倚着李莲花站起来，“作为一个大夫，我已经很努力了。” 高闻歌知道自己落后于方多病，但她又不似方多病那样可以专心剑术，高闻歌始终还是个医者，她更多的心思还是用在了医术上。 但高闻歌也明白，如果武功不够强，就算她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医者，也只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走吧，回去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把药方调整了。”高闻歌把两柄剑都收回去道。 “唉，这药，就不能不吃么？我毒都解了，还吃药干什么呢？” “毒是解了，但你身体被那碧茶之毒害得可问题不少，得调理。” 李莲花无奈，看来是躲不过这吃药了。 ‖ “断魂枪”莫应冷住的山叫平泉山，这名字也是他取的，原先这山叫桐山，莫应冷觉得难听就强行把名字改了。 “莫师叔！”高闻歌和李莲花走到小屋，发现门关着便朝里面喊。 “师姐，师父上山去了。”来开门的是莫应冷的徒弟陶无为，他指着旁边的小路对高闻歌说。 上山去了？ 陶无为说有只小羊不小心从圈里跑出去了，莫应冷去找羊了。 “那他养的别的动物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在这山上什么地方自己玩着吧？”陶无为回答。他这师父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爱养动物，数量不多种类可不少，他又要学枪又要学医实在是忙不过来管理。 “知道了，你去背书吧。”高闻歌只能自己去找了。 陶无为好奇地看了李莲花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高闻歌和李莲花就随便在山上逛起来，没走多久两人就遇到抱着小羊羔往回走的莫应冷。 “闻歌，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啊？”莫应冷笑呵呵地对高闻歌说，又看了眼李莲花，“他就是李相夷……哦不对，应该是李莲花吧？” “见过莫前辈。” “师叔，你养的那些动物呢？怎么就这一个羊羔啊？” 莫应冷告诉高闻歌就在这不远，有几只鹿在那饮水，往上走二里，还有别的。想着自己也没事，莫应冷便抱着小羊羔带他们去看鹿。一路上还给他们讲他养那些动物发生的趣事。 见到“断魂枪”的莫应冷是这样的，李莲花有些意外。他曾听过莫应冷因为不愿医治摩天派掌门，一枪横扫摩天派三十六人，也听过莫应冷是未名山庄不像医者的医者，比起医术，莫应冷更爱枪术。原本李莲花以为他应该是个性子冷淡的人，没想到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是，一个喜欢养小动物的人，能冷漠到哪里去呢？ “到了。”莫应冷停下脚步对高闻歌两人说。 就在他们不远处，四只鹿在小溪边埋头饮水，有一只听到了动静，抬头望这边看了一眼，似是因为看见莫应冷才没有叫剩下的同伴离开。 高闻歌看着那几只悠闲的鹿，问莫应冷:“师叔，你就养这几只，它们不会过得不开心吗？” “没有啊，我天天都在检查，它们生活得挺好的。”莫应冷回答，为了照顾好他的那些动物，他还去研究了给动物疗伤的药。 “对了师叔，为什么你突然就回来了？”高闻歌问道，她总觉得莫应冷回来的太突然了，毫无征兆，就像出去逛了逛，然后就回来了那样。 李莲花也觉得这点挺奇怪的，在他看来，莫应冷应该是追求枪术极限的人，怎么就突然开始养动物了？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都会应该明白的。这世上有人追求武功极致，自然也有人只想守着一方天地。”莫应冷回头看着高闻歌说，接着他又看向李莲花，“有时候人总是为了一点理想而忽视身边的一切，你既然毒已解，也选择了改名换姓，想必也是要与过去彻底断开联系吧？” 李莲花点点头，过去的他心里装的过于理想化，所以才没注意到近在眼前的变化。 “那又何必问我为何放弃江湖浩大而回到这岛上来呢？”莫应冷拍拍李莲花的肩膀，“好了，你们两个自己逛吧，我要回去看看我那笨徒弟书背得如何了。” 第146章 东海之滨故人聚 看着莫应冷走远的背影，李莲花心里叹气，他听懂了莫应冷的意思，他也是那般打算的。 过去的事已经了结，李莲花现在只想和高闻歌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是不是有点累了？”高闻歌停下脚步问李莲花。是她考虑不周，李莲花才刚解毒身子还没恢复，她就拉着他爬这么久的山。 “是有些累了，唉，如今我这身体可大不如从前啊！”李莲花叹道。 “我可不觉得……”高闻歌把李莲花扶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休息，说什么身体不如从前，她看他身体好的很！哪有身体不好的人还能折腾那么久的？ “在想什么呢？”李莲花伸手在高闻歌眼前晃了晃。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想去什么地方走走吗？”高闻歌坐在他身旁问。 出去走走么？ 李莲花一时半会儿还没这个计划，这十年很多地方他都去过了，也没什么意思。在外奔波的累也经历过了，他现在就想安心待着，种种菜什么的。 高闻歌狡猾地看着李莲花，“既然你没有计划去什么地方，那就留在未名山庄当少庄主夫人吧！” 李莲花侧目看向高闻歌，“你确定我是少庄主夫人？” 被他这么一看，高闻歌的气势顿时弱下去，“倒、倒也不是一定得是夫人……夫君也是不错的……” 在高闻歌额头轻敲了下，李莲花说:“继续走吧，山顶的风景想来定是不错，我们上去看看。” ‖ 几日后东海边，笛飞声在礁石上站着，不远的海滩上是方多病等人。 可惜一大群人在这海边等了好久李莲花都没出现，只等来一个人送来了李莲花的信。 看完信后方多病都气笑了，这个李莲花，真当他不知道他在哪儿去了吗？不就是个未名山庄？掘地三尺他方多病也要给找到。 等到最后笛飞声黑着一张脸离开了。方多病他们一群人则借这缘由在酒家聚会一起吃饭，昭翎被杨昀春三求四劝的送回宫了。 “关兄，你曾去过未名山庄，可知道它在何位置？”方多病问关河梦，他记得高闻歌在莲花楼里提到过，她在山庄见过关河梦，那关河梦一定知道未名山庄在哪儿。 关河梦摇摇头，“方少侠，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确实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我只知道是在一座岛上，至于要如何去……只有找到未名山庄的接引人才行。” “你可知这接引人在何处？” “很抱歉，未名山庄的接引人每年都在换，接引人所在地也是如此。”关河梦摇摇头道，他也只是在十年前去过一次，十年的变化太多了，他也不敢保证，“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一定知道接引人的位置。” “谁？” “乔婉娩乔女侠。” 方多病拍桌而起，对啊！他怎么忘了乔婉娩呢！乔婉娩可是高闻歌最好的朋友，也去过未名山庄好多次，她一定知道未名山庄的位置。 可现在问题就变成了，乔婉娩在哪儿。 李莲花和高闻歌他们从四顾门离开后不久，乔婉娩也一个人去游历江湖了，肖紫衿到现在都没找到她， 想到这，方多病又坐了回去。 “小宝，这事急不得。”何晓惠安抚他，“他信上不是说了和高少主在一起么？天机堂的暗桩已经在寻乔姑娘了，你呀，就别着急了。” 苏小慵开口对方多病说:“不过最近我听到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未名山庄的少庄主要成亲了。” 一桌子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未名山庄的少庄主要成亲？方多病知道这消息恐怕是真的，李莲花与高闻歌订婚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若不是李莲花中毒坠海，他和高闻歌早就成亲了。 方多病知道自己必须在他们两成亲前赶到未名山庄。李莲花怎么说也是他方多病的师父、朋友，这师父成亲徒弟当然应该在场，作为朋友，他方多病也该在场。 ——李莲花，成亲都敢不通知本少爷，等我找到你要你好看！ 方多病咬牙切齿地想。 ‖ ——怎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李莲花端着茶杯在院子里打了个寒颤。 “莲花师兄。”万雪照抱着书跑到李莲花旁边坐下。 “雪照，有什么事吗？” 最近几日高闻歌忙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闻歌回来了，高正义甚至连唐如清都不管了直接丢给高闻歌，更别提庄里的琐碎事了。 如果不是万不言分担了一部分，高闻歌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要少很多。 万不言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他的师父是高正义的师妹“银月鞭”魏昭，魏昭在山庄里除了要授课教徒弟外，还担了一部分山庄的管理工作，所以说是未名山庄的二庄主也不为过。 魏昭看自己师兄都把工作丢给女儿处理了，自然也有样学样把自己手里的工作丢给大徒弟万不言了，反正她那位置早晚要交给他，先让他学着管理也不错。 所以最近几天高闻歌和万不言在庄里忙得不行，万不言的女儿在林文秀那学习完后就交给最闲的李莲花带了。 李莲花也是没想到他还没成亲就要学着带孩子了，好在万雪照聪慧又听话，才没让李莲花觉得有多头疼。 “莲花师兄，你在想什么？”万雪照拉拉李莲花的衣服说。 “没什么，雪照你今日功课多吗？” 说到这个万雪照就头疼，最近几日林文秀给她布置的作业比之前又多了一项，现在她除了认字、练功、书法，现在还得学算数，搞得她头晕脑胀。 “莲花师兄，这算数好难啊！”小姑娘趴在桌上，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写了。 李莲花只能把她的书拿过来教她。 “在教雪照写功课呢？”高闻歌走了过来，“门口有个人，你随我去见见吧。” 李莲花放下书，什么人需要他和高闻歌一起见？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高闻歌把书还给万雪照，“雪照，师姐跟师兄却办点事，你先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自己做吧！”抱着书回屋去了。 李莲花随高闻歌一道往大门走去，他是觉得有点奇怪，有谁会到这远离陆地的地方来寻他呢？ ——不会是方多病吧！ 李莲花忽然想起自己把这小子忘到脑后了，若是他找上门来，免不得被唠叨。 第147章 门前接迎相识客 未名山庄大门外，守门弟子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红衣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门拉开，高闻歌走出来对那人道:“笛盟主不守着你的金鸳盟，跑到我这海岛上来干什么？” “李相夷，你以为躲在门后我就不知道你在这吗？”笛飞声看着大门道。 李莲花不想见方多病，也不代表他想看到笛飞声，但都被发现了，他也不得不出去。 “这笛盟主，别来无恙啊？”李莲花走到高闻歌旁边说。 “为什么不到东海来？”笛飞声质问他。 “我没说过我要去呀？”李莲花一脸真诚地看着笛飞声，“而且，我不是给你找了个对手吗？” “我笛飞声这辈子只认你李相夷一个对手。” “我叫李莲花，你要找李相夷比试，跟我有什么关系？” 笛飞声被李莲花说得一股火往外冒，“李相夷！” 既然李莲花不出剑，那他就逼他出剑！ 笛飞声的刀握在手中，举刀向李莲花斩来，高闻歌赶紧拿着自己的剑站到李莲花面前准备将这一刀扛下。 但一柄枪忽然从天而降插入地中，挡下了笛飞声的一刀。笛飞声也因为这一枪退了回去。 “今日这大门外怎么这般热闹啊？”一个人影落在枪前，把枪从地里拔出来看着笛飞声，正是莫应冷。 “师叔？你怎么来了？”高闻歌惊讶地对莫应冷道。 “我倒是不想来啊，但我好久没凑过热闹了，所以我来了。”莫应冷回答，“你就是金鸳盟的笛飞声吧？你想要李莲花跟你再比一场，可他和闻歌的成亲礼马上就到了，要是他受了伤，闻歌怎么与他成亲啊？” “成亲？李相夷，你要成亲？”笛飞声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他收刀一脸讶异地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表情平淡，“与笛盟主不同，我当然是要成亲的。” 笛飞声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可说。他实在不明白这成亲娶妻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笛盟主别再打扰我们了，回你的金鸳盟去吧。”高闻歌将自己的佩剑收回鞘中道，“我们最近忙得很。” 却不想笛飞声说:“既然是李相夷的婚礼，那我必定参加。” “不行！”高闻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让笛飞声参加她和李莲花的婚礼叫什么事？高闻歌可担心这家伙一言不合在婚宴上与别人打起来。 “不同意？不同意我就拆了你的未名山庄。” “你敢！” 李莲花拍拍高闻歌的肩膀，“无妨，笛盟主想参加便参加吧，只是这参加婚宴可没有空手来的道理。笛盟主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这话把笛飞声问着了，他哪儿知道李莲花要成亲什么也没带，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贺礼？ 见笛飞声沉默不言，高闻歌道:“笛飞声，既然你……” “没带贺礼也无妨，笛盟主的刀是把好刀，不如就先抵给我做贺礼如何？日后等笛盟主把贺礼送来了，我再将刀还给你。”李莲花打断高闻歌的话。 “不可能！”笛飞声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刀交出去的。 莫应冷提议:“我有个建议，南胤三大秘术笛盟主都经历过了，我们山庄呢，正好缺少这方面的资料，既然笛盟主来了，就把这些秘术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们如何？” 李莲花点头，这个建议不错，就是不知道高闻歌会不会同意了，毕竟她才是未名山庄的少庄主。 “既然师叔都开口了，那便如此吧。”高闻歌看着笛飞声说。 笛飞声也同意了。 正当几人准备回山庄时，海上又来了一艘船，有人朗声道:“笛盟主没有贺礼，我有！” 接着便有人从船上一跃而起踏浪而来，落到这未名山庄大门前。 李莲花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方多病也来了，他的清净日子到头了。 “我先回去了。”李莲花对高闻歌说完就往门里走。 见李莲花要跑，方多病飞身站到他前面拦住他。 “李莲花，你还想跑？” 看了眼拦在自己面前的尔雅剑，李莲花抬眼望向方多病，“这么巧啊方小宝。” 莫应冷低声问高闻歌:“这又是谁啊？” “天机堂堂主何晓惠与户部尚书方则仕的独子、天机堂的少堂主方多病。”高闻歌介绍道，“还是相夷的徒弟。” “谁是他徒弟了！有他这样的师父吗！” 好巧不巧方多病听到了后面那句话，直接反驳。 “这孩子气性有点大啊？”莫应冷摇摇头说，“我热闹也看够了，该回去喂羊了。” 高闻歌的视线随着莫应冷提枪远去，这师叔跑了，万一笛飞声动手怎么办？她打不过啊！ “李莲花，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别想走！”方多病拽住李莲花的衣领，看起来相当生气。 不生气才奇怪呢，他费劲找到乔婉娩问到这未名山庄接引人的位置，好不容易赶来，李莲花却想避着他？ 在莲花楼里给他下药，自己跟高闻歌偷偷跑了不说，连去处也不告诉他，甚至要成亲了都不通知他一声。 方多病不生气才怪！ 旁边先不耐烦的是笛飞声，“有完没完，能不能进去了？” “好了，你先放开他，他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高闻歌走过去把方多病的手从李莲花衣领上拉开。 李莲花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唉，徒弟要揍师父，师门不幸啊～” “李莲花！” 高闻歌捂住自己耳朵，方多病这一嗓子给她吓一跳。 “走走走，别在门口嚷嚷……”她赶紧把两人往门里推，再让方多病在门口嚎几句，守门弟子可要把笑话看够了。 笛飞声很在后面进了门。 高闻歌把他们一起带到书房里，宛童叫侍女送来了茶水，把屋里的空间留给这四人。 方多病气鼓鼓地瞪着李莲花，今天李莲花不说清楚为什么要偷偷跑掉，他方多病名字倒过来写！ 李莲花瞥了一眼方多病，“我这呢，是跟着闻歌回未名山庄的，你也知道这未名山庄规矩多，我当然不能告诉你……再说了，我这身子中了毒当然得到这未名山庄才能寻得到别的办法。” “你来未名山庄就来，为什么在信上写那些话？什么‘心存天地远，莲花自盛开’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疯了！”方多病更是生气，“还有，成亲这件事为什么不通知我？” “因为是我不让山庄对外宣扬的。”高闻歌接过话回答，“李相夷就是李莲花，李相夷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若在这个时候放出未名山庄少主将与李莲花成亲的消息，那些江湖人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找来山庄。” 高闻歌看着方多病说:“未名山庄不喜欢与江湖有太多往来。” 第148章 寻常日子寻常事 未名山庄建在这远离陆地的海岛上，就是因为不想与江湖有太多牵扯。高闻歌很清楚这一点。她也知道把李莲花带回山庄，就会让山庄与江湖有瓜葛。 若李莲花只是莲花楼楼主李莲花，那便是极好，可李莲花不仅仅是李莲花，他的过去就是这江湖最大的传奇。 未名山庄不想与江湖各门各派有太多瓜葛，不代表未名山庄怕江湖，避事但不惧事才是未名山庄。 方多病和笛飞声找来也是迟早的事。只是高闻歌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你们未名山庄怎么想的我管不了，我只有一个目的，和李相夷再战一场。” 李莲花觉得自己今日叹气的次数未免有些太多了，“笛盟主啊，我这身子如今活着都够呛了，你就别折磨我了行吗？” “忘川花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你的毒，我一定会解。” “天机堂的人也去寻了，你这碧茶之毒，一定能解。” 高闻歌瞥了眼李莲花，笛飞声和方多病还不知道李莲花的毒已经解了，而且看起来李莲花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她不知道李莲花是怎么想的，但既然他不说，她亦不说。 “我为了去门口接你们两个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庄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你们三个自己聊吧。这休息的地方我会安排……莲花，你看着他们两个，别让人去些不该去的地方。” 宛童出现在门口高闻歌就知道自己该走了，她也想再待一会儿，可是不行。 高正义这段时间真的是一点庄里的事都不管，她忙得脚不沾地，去门口见人都是因为宛童说来的是笛飞声才去的，不然高闻歌怎么可能因为有人来就去门口呢？ “李莲花，你成亲的日子定了吗？”见高闻歌走远，方多病马上问李莲花。 李莲花被问得一愣，之前他跟高正义他们说了，那二位也同意了，但只说了等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办，可没说具体日子。 “这个月。”李莲花模棱两可地回答。 “这个月？你确定？”方多病感觉李莲花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我怎么觉得这未名山庄没有一点少庄主要成亲的氛围？” “方小宝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烦不烦呐！”李莲花看着方多病说，“你和昭翎公主怎么样了？有没有跟人家好好相处啊？” 没想到李莲花会突然问他和昭翎的事，方多病耳尖一红，“你、你问这个干什么，管得真宽！” “我是你师父，这做师父的关心一下徒弟的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吗？” 笛飞声在一边默默点头。 “笛飞声你点什么头啊你，这角丽谯没了，你总得再寻个钟意的女子成亲吧？”方多病的矛头对准了笛飞声。 笛飞声慢悠悠道:“娶妻成亲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可不像你们两个那样沉溺温柔乡。” 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气人呢？方多病站起来指着笛飞声说:“笛飞声，你是不是想打架？” “哦？你可以试试。”笛飞声放下茶杯看向方多病。 这下李莲花又要当和事佬了，“唉，我说你们两个脑子里除了打架比试，就没别的了吗？看看地方行不行？在这未名山庄动刀动剑的，小心闻歌把你们扔进海里。” ‖ 高闻歌忙完月亮都出来了了，她苦着脸从账房出来，抬头却见到李莲花带着万雪照在路边等着。 “我好累啊！”高闻歌跑过去靠着李莲花说。 “今天的事做完了？”李莲花摸摸她的脑袋问。 “唉，怎么可能做得完啊！”高闻歌摇摇头。 今天一天她都在和万不言处理账本，算得他们两个头都大了，实在受不了才说回去休息明天继续。 万雪照好奇地看着高闻歌和李莲花，师姐与莲花师兄在一起时和平常完全是两个人。 “雪儿。”万不言也从账房里出来，看到万雪照便叫了一声， “爹爹！”小姑娘松开牵着李莲花的手就往万不言身上扑过去，今天一天从早上分开到现在才见面，万雪照想他得不行。 万不言抱起女儿，笑眯眯的对她说:“等很久了吧？走吧，我们回家。” 看到高闻歌依赖李莲花的样子万不言有些许意外，虽然李莲花来未名山庄也快一个月了，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的样子。 路过李莲花和高闻歌时，万不言和李莲花点点头。不管此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只要对高闻歌是真心就行。不然未名山庄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他。 回屋的路上，高闻歌问起今日笛飞声与方多病在庄里干什么。 说到这李莲花就好笑，原本方多病想缠着李莲花要个说法，正巧遇上万雪照下课后来找李莲花，李莲花便想了个办法让方多病去陪万雪照了，他就悄悄跑了，万雪照这小姑娘把天机堂的大少爷折腾得吃饭的时候话都不想说了。 笛飞声很好打发，因为他承诺了要将南胤三大秘术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唐如清就承担了这个记录的责任。整个下午笛飞声都在唐如清那，什么地方都没去。 把这两大麻烦解决了，李莲花自然就轻松了，他带着狐狸精去山边小瀑布那玩了会儿水，又回去睡了个午觉。吃晚饭时才去找方多病和笛飞声。 高闻歌笑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方小宝和笛飞声加起来也斗不过你。” “我是老狐狸你又是什么？” “我？那我就是被老狐狸迷了心神的倒霉蛋咯～” 没好气地在高闻歌额头敲了一下，李莲花说:“整天就知道瞎说。” “他们来了也好，”高闻歌忽然停下脚步对李莲花说，“提到他们，你脸上的笑容都比之前多了。” 李莲花愣住了，他并未发现自己笑容有变多，但今日的心情似乎是要比昨日好上一些。 “回到山庄后我本来应该好好陪你的，但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什么时间陪你，我一直觉得很抱歉。”高闻歌握住李莲花的手说，“我也仅在醒来和入睡前才有时间与你单独相处，莲花，我希望你能开心。” 李莲花轻笑，“小鸽子，我又让你操心了。” “这不就是我该做的么？”高闻歌笑道。 高闻歌发现李莲花总是关心别人多于自己，他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别人的变化，却总是忽略自己。她知道李莲花要远离江湖，远离纷扰，但这不代表他就应该与朋友断开来往。 所以在方多病出现的时候，高闻歌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小子话多又吵闹，但有他在，李莲花也会开心一些。 第149章 责任个人两平衡 高闻歌如往常一样和万不言一起处理着山庄内的事，高正义和林文秀突然叫走了她，说有事要谈。 “娘，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高闻歌在书房旁位坐下。 “不着急，还有人没来。”林文秀笑道，“不过，你应该猜到今日叫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成亲这件事吧。”高闻歌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李莲花来山庄也一月有余了，身体也在渐渐好转，是时候把成亲抬上议程了。 “高叔，林姨。”李莲花姗姗来迟，向二位行礼。 “相夷……不，还是叫你莲花吧，坐吧。”林文秀指指高闻歌旁边的位置，“最近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有闻歌在，我身体恢复得还不错。”李莲花微笑道，“夜里也没有失眠了。” 高正义点点头，“很好，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叫你来所谓何事吧。” “知道，不知高叔和林姨定的是何日？” “我让阿昭算过了，五日后就是个好日子，错过就要再等三十天了。”高正义看着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那便订于五日后吧，全听二位长辈安排。”李莲花对此并无异议。 “爹、娘，和莲花成亲的事，我不想告知天下，”高闻歌定了定神才开口，“宾客，我想请庄内的人就行，外人……只想请阿娩参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以前约定过会参加对方的婚礼。” “照你你这么说，那笛飞声和方多病我是不是也该赶走啊？”高正义冷脸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高闻歌，你是未名山庄的少庄主，你成亲的事怎可能不告知天下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孩子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这些日子学着处理庄内事务你一点长进都没吗！” “爹！”高闻歌在高正义面前跪下，“女儿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莲花的身份如今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尤其是宫里那位。那位本就忌惮莲花的存在，甚至装病也要他主动将能解毒的忘川花交出去，若不是娘一直养着一株忘川花，莲花他……爹，如果放出未名山庄少主将与莲花楼楼主李莲花成亲的消息，不就是告诉所有人那剑神李相夷还活得好好的吗？这样会招来很多不怀好意的人，也会让宫里那位将未名山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对山庄百害而无一利啊！” “哼，你以为我们怕那江湖吗！” “江湖不惧，可朝廷不能不惧，”高闻歌直直地看着高正义说，“爹，无论如何，我与莲花成亲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 李莲花接收到林文秀的眼色，起身走到高闻歌旁边把人扶起来，“高叔，我深知这样做是委屈了闻歌，对不起她，但闻歌说的不无道理，为了未名山庄考虑，还请高庄主不要将此事告知江湖。” “哼。”高正义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好了，高正义，你装成这个样子不累吗？”林文秀叹了口气说，“我看着都累！明明早就决定这么做了，干嘛还非要为难歌儿？” “哎呀，秀秀！”高正义一下绷不住那严肃的表情了，“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拆我的台啊！” 其实高闻歌说的这些，高正义和林文秀早就想到了。今日这般强硬只是想看看高闻歌有没有把握好私事与山庄之间的那个度，看看高闻歌究竟能不能做好一个少庄主应该做的事。 再说了，之前李莲花私下来求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请宾客不告知天下了，高正义当然不会反对现在高闻歌的决定。 只是高正义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罢了，好不容易等到李莲花主动来背这个错，他还没来得及顺着台阶下来呢，林文秀直接把台子拆了将他一脚踹回现实。 “爹！”高闻歌一脸震惊地看着高正义，原来他早就决定不请宾客了，那刚才还说那么一大堆话！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这决定把他气着了！ “我这不是考验你嘛！”高正义找补道，“我也是一片好心嘛！” 高闻歌气恼地回答:“我是真的以为你生气了！爹，你太过分！” “就是，太过分了。”林文秀附和。 “不是，秀秀，这主意明明是你提出来的，怎么成了我的错了？”高正义难以置信地望着林文秀说。 “娘……”高闻歌的眼泪说来就来。太过分了，小时候经常你唱我和的骗她就算了，现在她都二十多岁他们还这么玩。 林文秀慌忙走到高闻歌身边想要阻止她流眼泪，“哎呀，歌儿，娘……娘也不是有意为之……那什么，你看你成亲对山庄来说可是件大事，我也是担心嘛……” 她真的不是觉得骗高闻歌觉得好玩！好吧，是有一点点这种想法，但林文秀也确实想知道高闻歌对成亲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和打算，听到高闻歌说的那些话，林文秀才发现，原来她这个女儿早就成为能独当一面撑起山庄的人了。 “歌儿，你小时候我与你爹将你送去云隐山调养身体，让你在那过了好几年远离我们的日子。”林文秀擦去高闻歌的眼泪道，“后来我们去接你时，你虽然在努力隐藏，但我还是发现对李相夷的态度与他人不同，只是那时候我觉着你还小，很多事还看不清也想不清。” 当时林文秀认为高闻歌只是因为李相夷对她很照顾，有些依赖罢了，长时间不见自然就会淡去。 没想到高闻歌是动了真心，而李相夷亦是如此。 林文秀还记得高闻歌告诉她自己心仪李相夷已久时的样子，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高闻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林文秀心里很平静，她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是“果然如此”。 一晃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歌儿，你成长成如今这样，娘很高兴，看到你们感情很好娘也很高兴，这说明当年我的决定是对的。”林文秀笑道，她的女儿如此优秀，她为何不高兴？ 决定？什么决定？ 高闻歌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文秀，但林文秀没有告诉她，只说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知道。 接着几人便又坐下来开始商量成亲那天的具体事宜，虽说不会张贴告示，但毕竟这件事的主人公是山庄少主和曾经的剑神李相夷，难免不会有消息散出去——不然方多病怎么知道的？ 这一商量就是大半天，可怜万不言一个人在主事房干了一天的活，高闻歌离开后那一整天他就再没见过她。 第150章 十年一瞬闻花开 得知几日后就是李莲花成亲的日子，方多病特别高兴，之前看过李莲花穿女子嫁衣的样子，这男子婚服倒没见过，方多病很是好奇。 “哎呀，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参加你的婚礼！”方多病看着狐狸精在院子里打滚的样子感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感觉你身体都好了许多，脸上都红润了不少。” 李莲花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毒已经解了的缘故吧？那笛飞声不得马上拿着刀要跟他比试？ “这未名山庄远离尘嚣风景宜人，加上呢，闻歌每日给我调养，”李莲花回答，“你看我现在，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没有事需要我操心，这身子啊确实比之前好些了。” “但不是好了。”笛飞声瞥他一眼道，“你这毒没解，再怎么调养也没用。” “阿飞说的对，还是得解毒。”方多病点头，“对了李莲花，你们这婚礼准备请哪些人啊？” “我与闻歌并未打算请宾客。” “啊？为什么？”方多病很不理解，高闻歌可是未名山庄唯一的继任人，少庄主成亲此事十分重要，可他们却不打算请宾客？ 李莲花没解释，让方多病自己去想缘由。 “我看是她得罪的人太多了，怕仇家来闹事。”笛飞声嗤笑一声道。 “你说谁得罪的人太多了？”高闻歌正好此时走来听到了笛飞声的话，“就算有人想找我高闻歌的茬儿，也要先安全到这岛上来再说，你以为我们这地方这么好来么？” “本尊不就找来了？”笛飞声头也不抬地回答。这地方有什么难找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高闻歌摇摇头，“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笛盟主？” “知道就好。” “不过莲花还是比你强。”高闻歌补充道。 “那可不一定。”笛飞声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比李莲花弱的，到底谁更厉害，还是要重新比试一场才知道。 “对了，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请宾客啊？”方多病问高闻歌，李莲花不肯说，那高闻歌总会说了吧？ 李莲花咳了两声，高闻歌无语地看他一眼。 “这当然是因为我怕人多打扰到我们方少侠啦。” “胡扯！”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唬人，方多病压根不信，“你以为我会信？” 高闻歌笑道:“方小宝，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刑探，自己动脑筋想想缘由呗。我呢，要先带着莲花去试衣服了，你慢慢想。” 李莲花的婚服已经做出来了，就看他穿着合不合身了。 ‖ 成亲日前两天，高闻歌给了李莲花一个惊喜:她把芩婆从云隐山接来了。 高闻歌本也不想让芩婆这么麻烦，毕竟从云隐山过来还是很需要一段时间，山高路远的。但高正义提醒她成亲需要双方长辈在场，李莲花的亲人早已去世，如今只有芩婆还在，况且芩婆还是林文秀的姨母，于情于理都应该请她前来。 高闻歌这才安排人去云隐山接芩婆的。 看到芩婆，李莲花果然很高兴。只是他习惯了将情绪埋在心里，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但高闻歌知道，她与李莲花自幼相识，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 芩婆到来的当天乔婉娩也到了，先前方多病找到她打听未名山庄地址时，曾邀她同行一道前往，但乔婉娩觉得还不是时候便拒绝了。 后来收到高闻歌的传信，乔婉娩才去找了接引人前往未名山庄。 高闻歌将乔婉娩迎进山庄后没说几句话就被人叫走了，成亲之日将近，她有很多事要做，虽然她也想和乔婉娩话话家常聊聊她的所见所闻，但高闻歌实在没空，只能作罢。 ‖ 成亲日转眼就到了，未名山庄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虽然没有宴请宾客，但未名山庄的上上下下的人也不少，倒也让这婚礼显得不那么冷清。 换上十年前便准备好的嫁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高闻歌有些恍惚。她等着穿上这件衣服已经等了十年，而十年过得如此之快，他们也经历了太多的事。 “闻歌，该出门了。”乔婉娩对高闻歌说，打断了她的回忆。 就像少年时约定的那样，乔婉娩送了高闻歌出阁，作为好友带她走了一段路，看她走到李莲花身边。 瞧着高闻歌和李莲花站在一起的样子，谁不会感叹呢？ 就像高闻歌说过的那样，李莲花果然适合红色。 看着一身红衣面带微笑的李莲花，高闻歌有些想落泪，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不可以哭。所以她只是看着李莲花，看着他的样子如今的模样，看着这个她等了十年的人。 等着这一天到来的何止高闻歌，李莲花也是。订亲后他无数次想过高闻歌穿上嫁衣的模样，而今日真正见到了，他心里却如此平静。 他们曾分别过好些年，但二人之间的感情却并没有因为这段分离的日子而变淡。 “闻歌，你今天很好看。”李莲花将绣球递到高闻歌手里说。 “你也是。”高闻歌微笑着回答。 芩婆、高正义和林文秀三人坐在长辈位上，看着他们二人从屋外进来下跪行礼的样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高闻歌与李莲花这一路也是坎坷，能在生死别离之后还如此坚定地陪在彼此身边，可见他们二人感情深厚。 一开始三位长辈也没想过这两人会走到一起，尤其是芩婆。幼时的李莲花可没少欺负高闻歌，也因为李莲花那时老是折腾高闻歌，所以经常被漆木山骂，学剑都没因为欺负高闻歌挨的骂多。 底下的方多病也十分高兴，乐呵呵地看着李莲花与高闻歌拜堂，脸都笑成一朵花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李相夷的徒弟，方多病今日都很开心。 “恭喜你啊李莲花！”酒宴上方多病举起酒杯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嘴角微扬，“方小宝，为师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呢？” 方多病的脸瞬间垮下去了，“你成亲的日子跟我说这个？” “我也很好奇方多病成亲时是个什么模样。”旁边的笛飞声站起来接话。 “阿飞，你如今连个对象都没有，都一把年纪了，该考虑了。”李莲花又侧头对笛飞声说。 这下心中不悦的就不止方多病了。 “李莲花！”笛飞声咬牙切齿。 “唉，你们两个慢慢喝啊，这我就不陪你们了。”李莲花喝下杯中酒示意了一下，转身便走。 他的小鸽子还在婚房里等他呢！这酒宴谢客差不多就行了。 第151章 拟定新程再出发 t 第152章 漫漫路前江湖远 接下来几天，李莲花和方多病、笛飞声几人每天就在这山庄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喝茶。偶尔笛飞声会拉着方多病去林子里打一架，李莲花一开始还劝，后面就懒得管了，只要他们不拆了这未名山庄的房子毁了这地方的装修，那就随便他们去。 如果这未名山庄有什么东西损坏，高闻歌自然会把账单寄给何晓惠和金鸳盟，让他们把钱补上。 而高闻歌呢，她忙着和高正义准备唐如清的考核。高闻歌还听唐如清说，他收到唐迎风的信，他考核那天唐迎风也会来。 说到这的时候唐如清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爹有个风雅的名字，但人很风雅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小时候学武功没少被揍，唐迎风那一棍子下来，唐如清屁股就开花。 有时候唐如清都不明白他那漂亮温柔的娘是怎么看上他这五大三粗的老爹的。 “阿清，你这最后两天还不抓紧，我看等你爹来了，有些人的哀嚎就要传遍整个山庄了。”高闻歌敲敲桌子道。 马上就考核了还能走神，高闻歌也是佩服他的心态。 唐如清哀怨地看着高闻歌，“师姐，你那脑子那么好使，考核的时候借我一下呗。” 想到高正义把当年考核高闻歌的内容用来考核他，唐如清就觉得自己命苦。这日日背书温习，每天睡三个时辰不到，他人瘦了，头也快秃了。 “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给我把题写完！给你半个时辰，写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高闻歌在唐如清头上敲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唐如清拿起笔继续写。 唐如清考核日头天傍晚，唐迎风和梅依依赶到了未名山庄，唐如清在屋里关门温书。他们二人便和高正义、林文秀聊了很久。 如果这次唐如清考核通过，就得回唐家待一段时间，毕竟他还是唐家人，也有自己的责任。唐迎风和梅依依从唐家赶来也是这个原因。 考核那日学坊里只有高正义、高闻歌与唐如清三人，大门紧闭，其他人都不允许靠近。 考核持续了一整日，吃食都是送到门口由高闻歌端进去的。 等到日落时，学坊的大门才打开，高正义从里面走出来，唐迎风赶紧从亭子里出去。 “老高，那臭小子考得怎么样？” 高正义皱眉看了唐迎风一眼，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唐迎风一看他这样子，“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看老子不揍得他屁股开花！”说完拿着盘龙棍就要进去收拾唐如清。 “爹，骗唐叔叔有意思吗？”高闻歌正巧从里面出来拦住了唐迎风，“唐叔叔，你别生气，我爹那是骗你的！阿清考核通过了，成绩很不错。” “当真？” “当真。您放心好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 唐如清抱着一堆东西从屋里出来，“爹，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 梅依依笑着走上前来夸道:“清儿，看来你作为高庄主的徒弟并没有丢你师父的脸，娘很高兴。” “嘿嘿，娘，那是肯定的事嘛！我平日里可用功了！” 那边唐迎风在斥责高正义不道德，明知道他多关心唐如清考核这件事，这个老头子居然还拿这事跟他开玩笑！ 而高闻歌见着没什么事，便告辞去找李莲花他们了。 ‖ “考核结束了？”见高闻歌从远处过来，方多病好奇地问，“你那师弟通过了吗？” “那是自然，要是不通过，不用他爹出手，我就先收拾他一顿了。”高闻歌接过李莲花递过来的茶道，虽然她这师弟看起来没心没肺，又懒散，但在学医术这件事上确实从不含糊，天赋也是不错——尽管比不上她——通过考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既然你那些杂事做完了，明日就启程。”笛飞声道。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高闻歌瞟他一眼道，“考核还剩一项没做，明天要授弟子牌给他。”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你要不乐意你可以自己走啊！我们未名山庄又没人留你。”高闻歌不乐意地说，“难怪一把年纪了都只有角丽谯那个疯女人喜欢，就这个样谁看得上啊！” “高闻歌，你想打架吗？”笛飞声明显生气了。 见势不妙，高闻歌拉起手里还端着茶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的李莲花就跑了。 “要打架找方多病！别找我！” 李莲花看着自己还没喝到嘴的茶水撒了一路，无奈地叹气。 怎么每次他们几个有什么，倒霉的都是他呢？ ‖ 给唐如清授弟子牌没花多少时间，没到中午就弄完了。之前高闻歌就和高正义、林文秀说过她将和李莲花出门游历一段时间的计划了。两位长辈也同意了。 趁着天气还不错，高闻歌四人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未名山庄，唐迎风也赶着要回唐家，所以船上除了高闻歌他们，还有唐迎风一家三口。 “师姐，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月羟吗？我也想去看看大漠。” “想都别想！”唐迎风直接打消了唐如清这个念头，“臭小子整天就想在外面跑，学医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稳重一点。” 梅依依点点头，“清儿，虽然你已通过未名山庄的考核拿到了弟子牌，但你仍是唐家人，自己家也是要回去的。” 唐如清当然知道，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去，他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但谁不想出去闯闯呢！ “阿清，你要记得自己的本心，不要忘了自己是谁。”高闻歌站在马边对唐如清说，“相信有一天万人册上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师姐，我知道的，祝你一路顺风。”唐如清答应。 高闻歌点点头，对着唐迎风几人抱拳行礼后翻身上马，与李莲花三人策马而去。 “对了方小宝，你可是未来的驸马，你这身份能出关吗？”高闻歌一边骑马一边问方多病。 万一到了那儿却没法出关那才麻烦。 “放心吧！我问过了没问题。”方多病回道。 他也考虑到这点所以早就询问过方则仕和杨昀春了，只要理由充分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目的，通关文牒是很好拿到的。 “不错嘛方少侠，这么有长进呢？”李莲花随口夸了一句。 这次方多病居然没有反驳驸马这点，高闻歌抿嘴一笑，看来他和昭翎公主相处得不错。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方多病很是得意的回答。 “是个没脑子的家伙。”笛飞声悠悠道。 方多病那脾气也是一点就炸，“混蛋笛飞声，你说谁没脑子呢！” 第153章 大漠飞沙异国情 月羟国，一个建国于大漠之中的国家。大风季节漫天的黄沙，三步之外人畜难分，这里缺水，却不缺好风景。 为了方便在这月羟国行走，离开大熙出关前高闻歌斥巨资买了一辆可以挡风沙的马车，不然他们四个就得顶着风，眯着眼睛赶路了。 “唉，我真是后悔来这了。”高闻歌坐在桌边愁眉苦脸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说。 来之前她也没想过月羟的风沙如此大，早知如此，还不如去车狐逛逛。 “为了李莲花的身子，你就忍忍吧！”方多病从屋外进来，将门仔细掩好，免得大风裹着沙子进来。 高闻歌叹了口气，她还要把这秘密瞒到什么时候啊，方多病和笛飞声怎么还没发现李莲花已经康复了？ “我们离狄城还有多远？”高闻歌转移话题问李莲花。 狄城是月羟国的首都，国家的中心，整个月羟国的各种消息在那里都能打听到，那里也汇聚着月羟所有的特色，来月羟怎么也得在狄城去一趟。 李莲花拿着地图正在看，听到高闻歌的询问，他头也不抬地回答:“还有一日。” “听闻月羟人喜食牛羊肉，狄城有家酒楼的最胜，这次一定要去尝尝这味道。” “你怎么老想着吃啊？” “人活着不就为了那口吃嘛？怎么，难道方小宝你不吃东西？” “这月羟的牛羊肉能有什么特别？” 笛飞声忽然插嘴:“方多病，这月羟的牛羊肉味道可与你在大熙吃的不一样，你确定你能吃？” “本少爷从小到大什么没吃过！”方多病摆摆手说，“不过是牛羊肉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昨天是谁说‘从小到大什么没吃过’‘牛羊有什么稀奇’的？”高闻歌挑眉看着捂着鼻子的不想动筷子的方多病说。 方多病怎么知道这月羟的羊肉腥味如此大？闻着这味儿他就受不了。 “能不能点个别的菜？”方多病问高闻歌。 渐渐恢复嗅觉的李莲花也皱眉看着桌上的肉，平心而论，他也不是很想吃这菜。 吃得起劲得只有笛飞声这个家伙。 “算了，不逗你了。”高闻歌拿出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撒在羊肉上，这是她在山庄时调的一种药粉，可以掩盖一些食物本身的味道但又不会破坏它的味道，吃下去对人体也没有任何坏处。 “闻不到了，你这是什么东西？”方多病惊讶地看着高闻歌手里的小瓶子。 “秘密。”高闻歌微笑道，“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莲花这才动筷子夹菜，饭是要吃的，但这肉的味道也确实让他不是很想吃，如果高闻歌刚才不用药粉掩盖这羊肉的腥味，李莲花今天绝对不会碰它。 “来这之前你说查到月羟有种异术，现在我们都到狄城了，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啊？”方多病问高闻歌。 “方小宝，你急什么呢？这才刚到，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得先多转转找人私底下问问？”李莲花吃饱喝足放下筷子道，“既然你如此热心，那就派你出去打听消息吧。” “啊？”方多病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突然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可我上哪儿打听啊，我连问什么都不知道。” 让他出去找线索，那不是瞎扯嘛！ “我听说这城里最大的商户姓马，叫马宏远，狄城有十二户商铺均归他所有，其中就包括了我们住的这间客栈。” “所以？” “我在山庄时查到那异术名为‘换日’，因为是极为特殊的一种异术，所以会的人也少。想要寻人，当然得找这狄城掌握消息最多的人。”高闻歌提示道。 方多病明白了，他们初来此地，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想要找到会“换日”之术的人是困难至极，但若能结识这里最大商户，那困难程度就会低一些。 “这两日一直在赶路，我都累了，这找人呢也不急，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说吧。”李莲花起身往楼上的客房走去，还不忘叫上高闻歌。 这就走了？ 方多病总觉得李莲花成亲后人更懒散了，高闻歌也是，之前那么在意解毒的事，现在她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属实有点奇怪。 “诶，阿飞，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最近有点奇怪？”方多病侧头问笛飞声。 “有吗？”笛飞声反问，“成亲之后有变化不是很正常？”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好像对解碧茶之毒这件事没那么上心了？你看，高闻歌在之前比谁都关心李莲花的身子，天天追着他要他喝药，每天给他做检查，用自己的内力压制李莲花体内的毒。” 笛飞声点点头。 “那你看现在，从我们离开未名山庄到今天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高闻歌竟然只让李莲花喝过三次药，而且一次都没动过内力给他治疗，这难道不奇怪吗？” “方多病，你变态啊？天天观察他们？” “你才是变态！我在跟你说正事！”方多病没好气地回道。 “有什么奇怪的，深夜才治疗也不是没可能。”笛飞声完全没有多想，“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笛飞声也走了，把方多病一个人留在准备苦恼。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你真不打算告诉方多病？”高闻歌坐在李莲花旁边问。 李莲花碧茶之毒已解这事早晚瞒不住，如果直接告诉方多病可能还好点，要是等他自己发现，免不了那小子又跳着脚地闹，高闻歌光是想着那场面都头疼。 “嗯，现在还不是时候。”李莲花煮着茶回答，“闻歌，你说的那异术……” 高闻歌表示那异术确实有记载，不过她查到最后一次用那异术的人出现，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道这“换日”之术有没有传下来。 “我们应该在这待不了太久吧，这里飞沙太多，住久了会很烦的。”高闻歌靠着李莲花道。 虽然大漠落日，夜空繁星确实是令人心动的美景，可这里的环境条件也确实不好。若是晴日到还好，一旦刮起风来，那简直昏天黑地，什么也瞧不见，更别说赶路了。 “等你腻了我们就回大熙去。”李莲花搂着高闻歌的肩膀，低头在她额间吻了一下，“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再出发。” “赶路这点累算什么呢？以前为了找你，我比现在累多了。” “哎呀，那可真是辛苦我的小鸽子了，”李莲花笑道，“嗯，考虑到你前些年那么辛苦，为夫心里那是相当过意不去，所以呢，我决定今天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高闻歌警惕地坐直身体，“不，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我们习武之人怎么会这点苦都受不了。” “好了小鸽子，有时候也要好好听我说的话才是。” “李莲花，你这个老狐狸……” “嘘，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可不好。” 第154章 换魂换身验奇病 去找马宏远之前，高闻歌先叫来了客栈的小二询问他的情况。 这客栈是马宏远的，他待人接物还算温和，给底下人的工资开得也不错，不爱生气，总是笑眯眯地，所以大家都挺喜欢他。 “不过最近马老板家好像有人生病了，”小二对李莲花四人说，“这几天一直看到他家里有人进进出出，而且城里所有有能力的大夫都被请去过。” “生病？知道是什么病吗？”高闻歌连忙追问。 小二摇摇头，老板的家事他们这些底下人怎么可能知道。 小二走了后方多病才开口:“马宏远家里有人生病，这不就正好方便我们？” 这确实太巧了，高闻歌握着手里的筷子:“吃完饭去找个大夫打听一下什么情况再说。”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接去马宅的话，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高闻歌再怎么厉害还是要谨慎点才行，这里可不是大熙是月羟，他们未名山庄在这就算有名，也比不上在大熙的地位。 客栈半条街外就有一家医馆，方多病去被李莲花忽悠着去打听消息，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高闻歌询问他。 “这马宏远家里确实有人生病了，但这病来得相当古怪，”方多病在桌边坐下对其他三人说，“他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女人。” 变成了一个女子？这男人怎么可能变成女人呢？高闻歌等着方多病说具体的情况。 方多病告诉他们，马家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那大夫是两日前被马宏远的管家马鑫请去的，马宏远的儿子马成在上个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变了。 原本好好的小伙子突然开始学着姑娘打扮梳妆，说话也变得和女子一般柔声细语，连往日的衣裳也不穿了，非要穿女子的衣裙，把马宏远和马成的妹妹马若兰急得不行。 为了家里这儿子，马宏远把这狄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也没医好，外边有传言说那马成是被女鬼上了身才变成这样。 这世间不可能有女鬼，也不会有上身这一说法。 而今马宏远对外说了，只要能医好马成，要求随便那人提，只要他马宏远能做到。 高闻歌想到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马成真的与一个女子换了魂，一是马成如今这样子是装出来的。 “我很好奇这马成到底是什么情况。”高闻歌的好奇心已经被激发了。 “去马宅看看便知道了。”李莲花站起身往客栈外走去。 马宏远的宅邸很好找，李莲花他们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 “几位有什么事儿吗？”开门的是马宅的管家马鑫，见敲门的是四个陌生人有些警惕。 “是这样的，这我们几个呢是从边城来狄城游历的，这听闻马老爷的公子生病求医，我们呢，又刚好是学医之人，便想为公子瞧瞧。”李莲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骗那管家。 方多病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话亏他说得出来。他们四个就只有高闻歌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剩下的，李莲花嘴巴比医术厉害多了；笛飞声，你叫他打架杀人还行，治病？算了吧笛飞声只会把人治到阎王爷那儿去。至于他，让他看病不如叫他去弄机关。 听到这门口几人是大夫，马鑫眼睛都亮了一下，连忙把人迎了进去。倘若这几人能把公子医好，那马宅上下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这马宅宅院内装潢也是顶好，至少在月羟国已经算不错的了，这足以说明马家家底厚不缺钱。 “马管家，能给我们说说公子的情况吗？”高闻歌一边打量着马宅，一边问马鑫。 马鑫说的与之前他们在外打听到的差不多，最近几日马成一直在他的小院里没有出来，除了还是认为自己是个女子外没有别的表现。 李莲花询问马成病倒前是否去过什么平日里不会去的地方或者见过什么人，马鑫想了想也说没什么异常。 生病前一日马成出宅逛过一圈，说是去买馍，他的小厮跟着去了，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马成买了馍就回家了，也没见过什么人。 马鑫把人引到书房，请他们先在外面等等，他进去通报一声。 “老爷，外面有几位自荐为公子看病的大夫。” 马宏远愁着脸坐在桌前，听到马鑫的话便抬起头来，“大夫？哪儿来的？” “自称是边城来的。” “嗯，请他们进来吧。”马宏远叹了口气道。 请高闻歌几人坐下，马宏远仔细看了看他们的样貌，“几位不是月羟人吧？” “马老爷慧眼，我们确非月羟人，是从大熙来的。”对这点高闻歌并未隐瞒，这来历也没什么好说谎的，他们几个长得就不像月羟人。 大熙？马宏远微微皱眉，若是大熙来的医者，说不定能用与月羟医者不同的方法将马成医治好。 “几位应该也听管家说过我儿的情况了吧？”马宏远对几人说，“不知几位有什么头绪吗？” 李莲花微微一笑道，“马老爷，这医者看病还需与患者本人见面才行，我们虽已听管家说过公子的情况，但这也不敢妄下定义。” 他说的在理，马宏远起身向外走，“几位随我来吧。” 在宅院里转两个弯就到了马成住的地方，这位突然变成女子的马家少爷正在和自己妹妹马若兰说话。 只是，一个壮实的男子穿着女子衣裳的模样，实在让人有点受不了。 “阿爹。”见着马宏远走来，马若兰赶紧起身，连带着马成也扭扭捏捏地站起来。 看着马成的样子，方多病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马成穿着粉衣的样子对他来说冲击有点太大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场面，比验尸还让人觉得难受。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莲花都愣了一下，这他实在没想到马成竟然是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这梳着女子发髻、化着女子妆容的样子确实出乎意料。 高闻歌接受得比较快，“想必这位就是马公子了吧？” 马成站在马若兰身后，看了高闻歌一眼，“人家不是什么公子，是姑娘啦～” 这一瞬间高闻歌有点想拔剑。 马宏远也是受不了他那样，“成儿，这几位是从大熙来的大夫，你且让几位看看你的情况。” 再不医好，马宏远都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李莲花发现马若兰很平静，似乎对自己哥哥如今的样子并不意外，或者说她已经接受了。 “哥哥不过是生病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若兰都是他的妹妹。” “兰兰～要叫姐姐～” “好的，姐姐。” 马宏远撇过头去不看儿子这糟心样。 请马成坐下，高闻歌秉着医者本心伸手搭脉检查。如果马成是真的变为女子了，那他的脉象也会变化。 第155章 疑虑多起在兄妹 根据高闻歌的检查，马成的脉象十分平稳，他的身体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健康了。没有女子的脉象，也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奇怪了，高闻歌收回手和李莲花对视一眼。这马成如此健康，又为何会变成女子？ 马成看着坐在旁边的李莲花，突然开口问他:“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知可有婚配？” 李莲花被茶呛得直咳嗽，别说他了，笛飞声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看着马成。 “马公子，他已经成亲了，”高闻歌连忙开口，“他是我的夫君。” “已经成亲了？唉，真可惜……”马成惋惜地看着李莲花摇摇头，接着又看向方多病。 没等马成开口，方多病就赶紧打消他的念头:“我有婚配了！” “那这位……”一连被两个人拒绝，马成居然还不死心，又把目光转向笛飞声。 笛飞声看了眼一脸看好戏的李莲花他们三个，冷声道:“我讨厌女人，男人也一样。” 约摸是笛飞声的脸色太难看，语气太凶，马成默默收回视线，小声跟马若兰说:“妹妹，这个人好凶。” 马若兰无奈地拍拍他的手，帮他对李莲花他们道歉:“还请几位不要生气我哥哥这样子，他只是病了，没有冒犯的意思。” 倒是马宏远在旁边被马成这样子气得不轻，这个臭小子莫名其妙变成女子就算了，竟然还想和别人家的男子谈论风花雪月！ “马老爷，贵公子的病我之前确实不曾见过，还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需要深入检查。”高闻歌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对马宏远说。 “高姑娘，你这是有什么眉目了吗？”马宏远听出了高闻歌的言外之意追问道。 高闻歌没有承认也没反对，“马老爷还请别着急，这治病不是一日就能完成的，我们需要……嗯，商量一下。” 马宏远叹了口气，“是我心急了，希望几位不要介意，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马老爷，在下还想麻烦一件事。”李莲花轻咳一声对马宏远道。 他是想在马宅里住下，免得住那客栈，太费银子了不说，也不方便他们查查这马家大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小事马宏远也不会拒绝，当即就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客房。马宏远还有事就先行离去，让管家带他们去客房了。 “刚才你检查有发现什么？”等马鑫离去后方多病才问高闻歌。 高闻歌回答:“这马成的脉象正常，没有女子的迹象，身体也十分健康，看不出来哪里有病。” 没有病？那这马成怎么会变成女子？莫非真是被女鬼上身了？ 李莲花摇摇头，这不可能，这马成突然从一个男子变得像女子，一定有其中的缘由，这缘由是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 忽然李莲花想起马若兰，今天他们去马成的院子时，他远远地看见马若兰在和马成说什么，等他们走近后她便立即停止了刚才在说的话，转而起身与马宏远打招呼。 明明见着两个孩子在，且女儿还主动打招呼，马宏远却还是先看了儿子。 马若兰看起来对马成如今的模样很不意外，虽然她表现得着急，但李莲花觉得恐怕并非如此。 方多病不甘不愿地去另外一间房和笛飞声一起休息了，毕竟高闻歌和李莲花是要住一块儿的，他只能跟笛飞声睡一间屋了。好在现在的方多病也不怕笛飞声，睡一间屋李莲花也不担心。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高闻歌看李莲花若有所思的样子问。 坐在榻上的李莲花点点头，“这家人有点奇怪。” “何处奇怪？” “这马宏远有一儿一女，儿子长得是魁梧壮实，女儿长得也算匀称，但两人的体格差距有点太大了。”李莲花解释道，“而且马宏远明显对儿子的关心更胜女儿。” 男子与女子的体格本来就有差距，马成和马若兰不过是比较明显罢了。况且儿子生病了关心儿子更多些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高闻歌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李莲花问她:“你还记得今天马若兰说了什么吗？” “她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若兰都是他的妹妹’这话有什么不对……她表现得平淡，虽然脸上有焦急，但语气听起来却并非这样。”说着说着高闻歌突然意识到马若兰哪里奇怪了，“马若兰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一样！” 马宏远的反应才是真的焦急，再加上高闻歌并未检查出马成身体有任何生病的迹象……所以马若兰和马成一定有问题。 “明日你去跟马若兰聊聊，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套出来她隐瞒了什么。” “为什么是我去啊？让方大少爷去呗。” 李莲花无奈地看着她说:“闻歌，那马若兰是女子，让方多病去你觉得她会说几句实话？” 高闻歌可不觉得马若兰不会对方多病说什么，再怎么说方多病也是个翩翩公子，容貌俊郎，万一马若兰就觉得他一表人才，然后就敞开心怀了呢？ 对高闻歌这想偷懒的行为，李莲花真是无奈。他提醒高闻歌，别忘了方多病还是大熙未来的驸马爷，宫里还有个天真烂漫的公主殿下在呢。 这下高闻歌无话可说，只能答应明日去见见马若兰。 “我们从马宏远身上拿到会‘换日’之术的人的线索，又要怎么做？你那件事我觉得还是要早些让方小宝知道才是。”高闻歌突然转移话题。 “唉，这你着什么急呀？你想想，若是那个臭小子知道了，这笛飞声是不是也就知道了？”李莲花摇摇头，这高闻歌怎么整天想着要把这件事告诉方多病呢？ 笛飞声要知道他的碧茶之毒已解，怕是要当场跟他比试。李莲花好不容易才迎来这轻松的日子，才不想这么早就泡汤呢。 第二天上午高闻歌在院子里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马若兰。 “马姑娘。”高闻歌出声叫住她。 “高姑娘，有什么事吗？”马若兰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位从大熙来的女大夫。 “啊，是这样的，马姑娘，昨日我见你与你兄长马成关系很好。所以想问一些跟你兄长有关的事。”高闻歌解释，“因为马公子这病有些蹊跷，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好对症下药。”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还请你在亭子内，等我一会儿，我将东西放下就来。”马若兰对此没有拒绝，只是如此说。 高闻歌便也同意了在亭中等候。 马若兰这边有高闻歌去，那么马成那边自然是李莲花他们几个去了。只是方多病对见马成有些抗拒，昨天这人说的话实在让他心颤颤，他可对男子没有任何的兴趣。 更何况还是马成这样一个……魁梧的娇羞男子。 第156章 急病夜治何人为 “高大夫想问什么？”马若兰给高闻歌递去一杯茶。 “我听马管家说，你哥哥在上个月病好以后突然就开始说自己是女子了？” 马若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那天哥哥在半夜突然生病，阿爹从外面请来大夫给他医治，虽然那急病很快就好了，但哥哥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阿爹很担心哥哥，毕竟他是要接任家里生意的，突然发生这种事，实在让人焦急。” “马姑娘，你说你哥哥那天夜里得了急病，你可知道是什么病吗？” 这事马若兰就不清楚了，毕竟大夫是马宏远叫人去请的，所以马成病好她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夫来得匆忙，她赶到的时候人都走了。 高闻歌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马成是马若兰唯一的哥哥，自己哥哥生病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高闻歌微笑道:“马姑娘，我听外面传言说……说马公子是被女鬼上了身才变成这样的。” “胡说！”马若兰忽然拍桌站起来怒道，“高大夫，你是一个大夫，怎么会听信那些谣言？我哥哥只是病了！” “小姐，衣坊的人来了。” 正当高闻歌要继续问时，一个侍女匆匆跑来找到马若兰。 “知道了。”马若兰脸上的怒意收了回去，恢复成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高大夫，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说完她就向亭子外走去。 “马姑娘，你觉得你哥哥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高闻歌高声询问。 马若兰回头看向高闻歌。 “他会恢复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真这么说？”方多病疑惑地看着高闻歌，这马若兰的话听起来很笃定的样子。 “就像她知道马成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李莲花接过话头说。 高闻歌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马若兰说那天夜里马宏远请了一个大夫上门给马成治疗，但她不知道是谁。” 所以他们现在得去找到那个半夜上门治病的大夫，说不定从那儿可以拿到线索。 “你们今天去见马成有什么结果吗？”高闻歌问李莲花。 李莲花露出个笑容，“唉，为了套点消息，这方大少爷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呢。” “代价？”高闻歌面露不解地看着李莲花，又侧头看向方多病，方多病脸色无比难看。 “方多病差点被马成亲了。”笛飞声冷不丁地开口说出了方多病不想回忆的事。 高闻歌笑出声来，看来这马成虽然觉得他们三个男人都不错，但最终还是认为方多病更合心意一些啊。 “笑什么笑！烦死了！”方多病生气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这本少爷还不是为了问点线索！” “好好好不笑了……所以方大少爷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得到了什么线索吗？” 他们在马成那里没问出什么，但李莲花却发现他的屋子有异常。都说这人变成了一个女子，但他的寝房却还是和男子房间的装饰没什么大差别，也就是铜镜前多了些女子的花红一类的东西。 “只多了这些？”高闻歌疑惑道。可她觉得，马成既然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会任由自己屋子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呢？他应该会放一些女子用的熏香或者鲜花才是吧？ “所以我才说他屋子奇怪。”李莲花回答。 方多病站起来对他们三个说:“走吧，去找找看那天晚上来马宅给马成看病的是哪个大夫。” 可这狄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还是有那么些个开了医馆的大夫，更别提还有些没有开医馆的无名大夫。 他们上哪儿去找那么一个人呢？ “我知道问谁了。” “问谁？” 高闻歌微微一笑，对方多病说:“昨日你寻的是哪个大夫？他肯定知道这狄城里有哪些大夫会夜间出诊。” 旁边的李莲花也起身了，“嗯，闻歌说的不错，走吧我也坐够了。” ‖ 从医馆出来，方多病看着手上的名单愁道:“这也还有这么多呢！” “错，是只剩这么多。”李莲花纠正方多病的说法。 “我们四个分开去问更快。”高闻歌瞧着上面的地址对他们说，要是一起行动实在有些浪费时间了。 笛飞声说他去找城东的，不等剩下几人回答，转身就走。方多病在后面叫他别对人动手，笛飞声理也不理。 “那我和闻歌先去见西边的两个。”李莲花也抢先决定了自己和高闻歌的方向，然后拉着高闻歌就走了。 留下方多病拿着名单看着上面的名字叹气，“好吧，那我去找这个南边的……” 高闻歌和李莲花并肩走在街道上，她看着路边的商铺，感叹这月羟果然和大熙不同，卖的东西都好多不一样。 李莲花瞧着高闻歌这一脸好奇的样子，有些好笑。这姑娘二十几岁了，好奇心还是如此重，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了吧？”高闻歌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下脚步。 这是城西另外一个接夜诊的大夫，前一个他们也问了，不是他，因为那几天他出城办事去了。 她有些怀疑，这地方远离主街，门又如此不起眼，真的有大夫住在这里吗？ 李莲花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抬脚走进去，高闻歌赶紧跟上。 门里光线昏暗不明，也没有客人，高闻歌的手慢慢放在了腰间的“姬越”上。这地方太奇怪了，她不得不多个心眼。 “两位是来看病吗？” 从屋子角落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铁面具的人转着轮椅出现在二人面前。 “先生便是洛绒洛大夫？”高闻歌开口问。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叫洛绒的吗？”铁面具将窗推开，外面的阳光顿时将这黢黑的屋子照亮。 “我看二位不是来看病的吧，有事找我？”洛绒移动到桌边，示意高闻歌和李莲花两人坐下。 “确实不是，这我们两人呢，来这是想问先生一件事。” “什么事？” “上个月，马家大少爷马成夜间突发疾病，马老爷请了一位大夫连夜去为他诊治，这个人是洛大夫你吗？”高闻歌直接了当地问。 洛绒抬头看向高闻歌道:“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一眼，这人竟然知道是谁去治疗的马成？ “还请洛大夫告诉我们这位大夫是谁。” “那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洛绒不慌不忙地回问，“二位千里迢迢从大熙来这月羟，就是为了给那马宏远的儿子治病吗？” 高闻歌脸色一沉，这月羟的汉人也不少，他为什么确定他们两个是从大熙来的？ 约是察觉到气氛不好，洛绒笑了一声，“不用紧张，我只是能闻到二位身上的味道与月羟不同罢了。” 高闻歌还是没放下警惕，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洛绒。 “洛大夫是有什么条件才肯说出这人的名字吗？”李莲花的手在高闻歌的手上按了按，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洛绒的视线轮到李莲花身上，“很简单，我需要二位帮我做一件事。” 第157章 月前记录医不在 洛绒的要求很简单，“二位也看到了我腿脚不便，这屋里有很多地方我都无法触碰到，所以希望二位能帮我整理一下屋子。” 什么？ 高闻真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她堂堂未名山庄少庄主为什么要给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整理屋子？ 最后高闻歌还是很不情愿地帮洛绒整理了。 “今日多谢二位帮忙，我这屋子总算有个崭新模样了。”洛绒转着轮椅在屋里转了一圈对高闻歌和李莲花说。 他拿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和地址，将纸交给李莲花，“这是你们要的东西。” “多谢洛大夫了。” “我多嘴一句，二位不要介意，”在高闻歌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洛绒忽然说，“有些事并不是医者能医的。” “什么意思？”高闻歌回问。 但洛绒没有再说什么。 从洛绒的屋里出来，高闻歌很不高兴，任谁都不会在帮别人整理屋子后还高兴得起来。 “我堂堂一个少庄主！在家我都没干过这种活！”高闻歌抱怨，“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不觉得这个叫洛绒的，不似月羟的异族人么？”李莲花突然对高闻歌说。 高闻歌摇摇头，“月羟又不是没有汉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李莲花却说:“我的意思是，他应该也是大熙人。” 这就奇怪了，李莲花是怎么看出来洛绒是大熙人的？高闻歌有点不明白。那人的面具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 一开始李莲花也并不知道洛绒是大熙人，但当洛绒去推窗户的时候，李莲花忽然看到了他衣袖上的花纹。那种花纹月羟国的人不会绣，只有大熙人才会喜。 所以洛绒能认出他们是大熙人也不奇怪，因为李莲花与高闻歌的衣服材质、花纹也并非月羟人所喜好。 “可他一个大熙人，为什么要跑到月羟来，还躲在这狄城的角落里？”高闻歌边走边道，“我看过他屋里的那些东西，确实是一个学医之人会有的，而且有些年头了，月羟黄沙漫天，与大熙完全不同，他怎么会留在这样一个地方，放弃那山水清秀的大熙？”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尽管李莲花头脑聪明，但也不是什么都能一下就推理出来的。 “算了，先和方多病他们碰面，去这个叫阿克曲的人吧。” 走回到之前分开的地方，笛飞声早就到了，站在路边一脸不悦地看着高闻歌和李莲花。 “太慢了！” “阿飞啊，这我们可是要见两个人的，当然没有你那么快咯。”李莲花回道。 “哼，谁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跑什么地方去瞎逛了。” 高闻歌乐道:“怎么着，你羡慕啊？羡慕也没用，谁叫你是……” 李莲花赶紧捂住高闻歌的嘴，他不想又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吵。 “这忙了这么久我都饿了，去吃碗面吧。” 三人坐在路边的面铺里点了面，边吃边等方多病。 方多病到的时候看着他们三个吃面的样子就生气，他一个人跑了那么远，他们几个倒好，居然在这吃面！ “饿了吧？”高闻歌冲方多病招手让他过来坐，又让老板加了一碗面。 方多病这才觉得自己消气了点，“算你有良心……你们几个有线索么？” 高闻歌把洛绒写的纸条拿给方多病，上面写着阿克曲的名字和地址，这人就住在前日他们住的那间客栈附近，离这里也不远。 吃完面几人就赶去找这个叫阿克曲的人，却不想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答。笛飞声很不耐烦地直接翻窗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屋里空无一人，难怪刚才敲半天门都没人理会。 李莲花拿起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翻开看，里面事阿克曲写的一些日常事，大多是今日为几人做了诊治，又是些什么病症之类的东西。 他往后翻，翻到了一月前的记录，找到了那天阿克曲夜里去马宅出诊后回来写的。 上面写丑时五刻阿克曲被马鑫请去马宅为马成看病，他到了后看到马成躺在床上，嘴里乱七八糟地一直在说什么，但说的话都没有条理，阿克曲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经过诊治，阿克曲断定马成是因为发热才这样的，便给他开了药又等着他退热才走。 本来应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发热诊治，但阿克曲在最后却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屋内气味怪异，不明缘由，想来应是错觉。” 方多病念着最后这句话，皱眉想着今日在马成屋里的陈设还有气味，他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 但这阿克曲到马宅去治疗已经是一月前的事了，有什么味道也都散了。他们今天没闻到什么味道也不奇怪。 不过这个阿克曲会到哪里去了呢？ “发热？”高闻歌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个人某天突然发热，退热后就变成了一个女子？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这阿克曲不在家，他们也没找到别的什么线索，只能先离开回马宅。 “你在想什么？” “马成发热是在夜里，但按马管家的说法，他白日里都很正常，之前也没有出现咳嗽或者别的症状，所以这发热来得蹊跷。” “他白日里出过门，或许问题就在这里，或许是他接触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 他们几个在这猜来猜去也无用，倒不如去问问那个跟着马成出门的小厮，马成到底见过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 高闻歌也想去马成的屋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顺便再给他“治疗”一下，免得他们几个晃来晃去的，让人觉得啥也没做。 “可你不是说他身体很健康吗？那你要怎么治疗？”方多病询问她。 “我当然有我的法子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看着就行了。”高闻歌自然有办法，生病之人要对症下药，但健康之人也可以用医术，只不过不是医病，是调理。 她只要用银针就行。 方多病去找那个跟着马成出门的小厮了，笛飞声呢又嫌麻烦两边都没跟，直接回屋去了。 马成明显不太情愿被治疗，他撇着嘴在椅子上坐着不想动。很快得到消息的马若兰就赶来了，劝了马成好半天才让他乖乖去床榻上坐下，等着高闻歌施针。 趁这个空当，李莲花便又与马若兰搭话，看看能不能从她这再了解点什么高闻歌没有问到的消息。 马若兰的嘴确实严实，也可能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李莲花没问出什么，但也确定了一件事。 马若兰对马成会变成这样是知道的，她虽表现得着急、担忧，但那只是她表现出来的。李莲花在她眼里看不到这种情绪，有的只是冷静。 她太冷静了。 但马若兰对马成的关心是真的，这点她没有作假。 李莲花知道，这马若兰知道什么，但她却选择不说，恐怕是有原因的。看来他们回头还得查查这个马家小姐。 施针完，马成已经在床上睡得很香了，一时半会是不会醒的。 “我哥哥怎么样了？” “马姑娘不必着急，先让马公子好好睡一觉吧。” 第158章 继任人员心思异 马若兰看着沉在梦里的马成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我不懂医术，哥哥就拜托几位了。” “若兰！让你去酒坊看看那边酿酒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马宏远从门外走进来对马若兰斥责，“你不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以后怎么让你哥哥好好接手！” 马若兰慌忙起身，“阿爹，我只是有些担心哥哥所以过来看看……我马上就去。” 说完马若兰就匆忙离去了。 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李莲花待马宏远冷静一下后才开口:“马姑娘这是在帮那老爷处理家里的生意？” “她整天在家也不做事，总得帮着他哥哥一点儿吧？让她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好了，成儿才能好好接手。”马宏远一甩袖子坐在凳子上，“高姑娘，成儿怎么样了？” 高闻歌听着马宏远的话，蹙眉道:“公子身体没有大碍，我给他施了针，让他先好好睡一觉，他的病我有些眉目了，但还需要时间查证，马老爷莫担心。” “几位大夫，成儿是我马家唯一的儿子，请你们一定要把他治好啊！”马宏远突然拉住李莲花的手，真情实感地对他说。 李莲花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马老爷放心，我们定当尽力。” 回客房的路上高闻歌一直在闷笑，不怪她忍不住，实在是李莲花那样太可爱了。 “好了，你这也该笑够了吧？”李莲花停下脚步看着高闻歌。 高闻歌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笑了，但她的眉眼已经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李莲花。”方多病从路的另一边走过来，“我问到了。” 方多病说他从小厮那打听到马成生病那日不是谁也没见，他见了两个人，一个是马宏远，一个是马若兰。好像还和马宏远吵了一架，小厮在门外没进去，说是马成出来看起来很生气。 父子吵架并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吵架完当天夜里马成就生病这点就很奇怪。 “我问过小厮了，他说马宏远今年时常和马成发生争吵。马宏远想让马成接手家里的生意，可马成对家里的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为此两人时常吵架。”方多病走在李莲花旁边说，“这事全府上下都知道，那小厮说府中下人都觉得不应该让马成接手家里的生意。他没有那个能力，这些年马宏远的副手一直是马若兰，府里人都以为接任的人该是她，没想到马宏远却选了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儿子。” “这就有意思了。”李莲花道，“一个不想接任，一个非要他接任，还有一个有能力却不能接任。” 这马宅一家三口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说，这马成病倒会不会是马若兰干的？”方多病提出疑问。 高闻歌摇头，“应该不是她，马若兰对马成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但马若兰确实隐瞒了什么事，这件事绝对与马成如今这样有关。 “明天我再去找找那个阿克曲家里看看他在不在。”方多病主动揽下任务。 李莲花点点头，“嗯，不错嘛方少侠，知道主动找事儿做了……为师很久没做饭了，今晚就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奖励你。” 这话把方多病吓得半死，“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高闻歌又一次笑出声来，看来方多病对李莲花的厨艺是怕得不行啊，都成心理阴影了吧？ “李莲花逗你呢，你也不想想，这里又不是莲花楼，厨房也不知道在哪儿，他要如何做菜呢？”高闻歌笑着对方多病说。 “笑这么久，小鸽子你不累吗？”李莲花在她额角敲了一下。 “累呀，所以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高闻歌挽住李莲花的手臂，笑眯眯地回答。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知道你们感情好，能不能顾及一下旁边的人？” “唉，方小宝，这就是你不懂了，等这忙完了，你回去与昭翎多相处几日便懂了。”李莲花微微一笑道。 方多病瞪了李莲花一眼，“我懒得跟你讲！本少爷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方多病疾步离去，再在这两人旁边待下去，他感觉自己会被气死。 “我猜你应该推测出什么了，等会儿可要跟我讲讲。”高闻歌看着方多病的背影对李莲花说。 请人送来了饭菜，高闻歌吃着牛肉，听李莲花的推测。 李莲花觉得马成变成女子应该就是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马成不喜欢做生意，所以想逃避。而马家上下也觉得马成不适合，他们更推崇的下任家主是马宏远不看好的、但能力很强的马家二小姐马若兰。 “那马若兰也知道马成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而她很有能力，所以她想接手家里的生意，可马宏远却不想交给她……”高闻歌缓缓道，“但马若兰不会对自己的哥哥下手，所以，马成变成这样是别人动的手。”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动手的人是谁。 “有没有可能这人就是马成自己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高闻歌惊讶地看向李莲花。但她想了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马成自己也清楚自己能力不强，也确实对家里生意没兴趣，而刚好妹妹能力强又得人心，为何不让更有能力的人接手？ 马成一定也和马宏远提过这件事，但马宏远也肯定是拒绝了。 “这一家子可真麻烦！”高闻歌抱怨。她只是想知道会“换日”术的人的消息，怎么就莫名奇妙卷到这无趣的家庭争端里呢？ 马宏远也是个怪人，女儿能力那么强却仍要将生意交给对比无意也无能的儿子，难道是觉得自家的生意太好了吗？ “明天等方多病去阿克曲那回来，应该就能证明我的猜测了。”李莲花夹了一块豆腐放进高闻歌碗里，“这马宅的豆腐还不错，你尝尝。” “你的猜测是什么？”高闻歌把豆腐吃进嘴里，“嗯，确实不错，但还是比不上大熙的。” “明日你就知道了。”李莲花没有明说。 真无趣，又卖关子。高闻歌摇摇头。 此时有人敲门，来的是刚才高闻歌和李莲花正在谈的马若兰。 “高大夫，李大夫。” 马若兰端着一样东西进来，放在桌上。她刚从酒坊出来，听到底下人说白日里李莲花等人去找了阿克曲便有些担忧，阿克曲前几日被带走了，但屋子里还留着东西。 她要知道这些人在那儿查到了什么。 “马姑娘这是？”高闻歌看着马若兰放在桌上的壶问。 “这是我们自家酒坊酿的‘春庭月’，今天刚出产的，请二位尝尝。”马若兰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壶中酒。 “春庭月……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真是个好名字。”高闻歌端起酒杯闻了闻味道，酒香浓厚，一闻便知。应是一杯好酒。 如果里面没有那一丝药味的话，就更好了。 第159章 男子忽变乃假象 高闻歌把酒杯放下，李莲花也没有去碰酒杯。 见两人不上钩，马若兰轻笑，“我这‘春庭月’在狄城可是价值不菲的美酒，二位不愿试试么？” “唉，这不是我不愿意，我呢虽然是个医者，但身子不好，我这夫人啊，严令禁止我沾酒。”李莲花摇摇头道，“她呢又不喜欢酒，所以马姑娘这美酒，我们真是无福消受了。” 马若兰也不急，“那真是可惜了，我来是想问问我哥哥的情况如何了？刚才我去他那儿，发现他还睡着没有醒，这是为什么？” “马姑娘莫急，马公子这是疲倦导致的，并不是什么别的原因。”高闻歌回答，“对了马姑娘，听说你一直在帮你父亲处理家里的生意？” 马若兰点点头，“阿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便叫我给他做副手。” “为何马老爷不选择你哥哥呢？” 说到这马若兰叹了口气，马宏远也是想要马成做副手，等时间差不多了就顺理成章地把所有生意交给他。但马成对做生意实在没兴趣，他更想当个厨子。 马宏远对儿子这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勒令底下人不准马成靠近厨房，又逼着他跟着自己在外行走，学习经商。 可马成实在讨厌经商，一点儿也不想学，所以常常因此和马宏远发生争吵。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哥哥才会突发疾病倒下，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厨子？马家家境殷实，这马成竟然想当个厨子？高闻歌觉得马成真是有意思。 不过…… “马姑娘没想过接手吗？”李莲花询问马若兰。 “我是个女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马若兰轻飘飘地回答，随即又问:“对了，听哥哥身边的小厮说，几位白日里去寻过那夜来家里给哥哥治疗的大夫？不知有什么发现？” 嗯，看来是按捺不住了，马若兰应该是发现他们两个怎么都不会喝下那放有惑心粉的酒，所以干脆直接问了。 高闻歌没有做声，瞥了李莲花一眼，这问题还是让他这个老狐狸回答吧。 “唉，我们虽然找到了那个出夜诊的大夫，可是敲了好久的门，这屋里也没人理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走了。”李莲花说着摇摇头，“这真是浪费了好多时间，早知道屋里没人，我们就不去了，” 没进门？马若兰心里稍微松口气。 这么想着，马若兰站起身来，“天色不早，我也不打扰二位就先告辞了。哥哥那边，还请二位多费些心思了。” 离开时马若兰也带走了桌上的“春庭月”，既然这两个人精明着不喝酒，那东西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留下，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果然是来打听我们查到了什么的。”高闻歌合上房门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当然猜到了，只是他不明白一点，马若兰的表现有点矛盾。她一边想要马成恢复，一边又试图阻止他们去查真相。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高闻歌觉得这也不难理解，马若兰希望马成恢复，因为那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人；试图阻止他们，因为她知道马成恢复后，马宏远会将她的成果与努力全部交到马成手里，她不甘心。 “你之前说明日待方多病去了阿克曲家里就能确定你的猜测，但我想，应该不用他去了。”高闻歌对李莲花说。 李莲花也点点头，“但她来这一趟，也让我确定了那个推测。” ‖ 第二天方多病准备出门去阿克曲家里时，李莲花拦住让他别去了。 昨晚马若兰来他们这探听消息，恐怕阿克曲家里已经被清空了，他们没必要白跑一趟去浪费时间。 “那我们怎么办？这都第三天了！”方多病有点着急了。 “当然是去找马成啊，这都一个月了，他也该累了。”李莲花微笑道。 “累了？”笛飞声问。 “没错，这马成可没有生病，什么女鬼附身都是假的。”高闻歌伸了个懒腰道。 “所以他是装的。”方多病道，“你要怎么做？” “这身体之病闻歌可以治，可这别的，她就没法了。”李莲花微笑道，“唉，真是麻烦。” 高闻歌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的医术很差？” “这，我没有这样说。”李莲花找补道，他怎么可能会说她医术不好？ “算了，懒得跟你争辩，还是赶紧去马成那吧。”高闻歌抬脚往马成的小院走去。 方多病在后面小声对李莲花说:“你完了，她生气了。” 李莲花当然知道高闻歌生气了，这哪儿需要方多病提醒？ “马老爷，这么巧？”走进马成的房间，高闻歌看到桌边的马宏远有点意外，“今日外面不忙么？” “都交给若兰了，我来看看成儿的情况。” “爹爹也真是的，人家不一直这样嘛？有什么好看的呢？”马成捻着张手帕说。 “好好说话！”马宏远敲着桌子道。 “凶什么嘛……”马成委屈地看了马宏远一眼。 “马老爷，这我们呢，已经有了可以治马公子的法子，只是还需要马老爷回避一下。”李莲花对马宏远说。 听到说可以说治好马成，马宏远二话不说就出门去，高闻歌将门关上。 李莲花坐在空位上，半晌才开口:“马公子，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何必再继续装下去呢？” 马成看着李莲花忽然一笑，把手帕放下，表情也变了。 “我扮得还不像吗？” “马公子装确实很像，穿衣打扮都与女子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像女子那边婉转。虽然脉象仍是男子的脉象，但却看起来像真的被女鬼附身了一样。”高闻歌道。 “但还是被你们认出来了。”马成一脸平静道，“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因为气味。” “气味？” 阿克曲的治疗记录上写了那天夜里他在马成屋里问到了奇怪的味道，但因为他不曾问过那味道，所以认定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那并不是什么错觉，那味道其实是子?的味道，这东西炼制起来十分麻烦，用途也并不广，所以很少有人会专门去炼制它。 其实那天夜里马成根本没有生病，之所以会发热是因为服下子?身体不适应导致的。 子?这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东西炼制不易，获得它当然也不容易。 虽然马家已是狄城城内比较富裕的家族了，可这东西不是富裕就能搞到的，除了钱还得有关系。但马家经商，人脉自然很广，子?这玩意再稀罕也不是问题。 可马成对家里的生意毫无兴趣，自然对人脉这块也不会太了解。那么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 马宏远是不会给他子?的，府中下人也不会，那么能得到这玩意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马家二小姐，马若兰。 第160章 真相大白父心酸 门外马宏远在说话，对象正是马若兰。原本马若兰今日应该去客栈检查账本的，但她才开始翻阅就有家丁跑来说马宏远找她有事，叫她马上回家。 马若兰只得放下手里的事，匆匆赶回来。可她到了才知道，马宏远根本没有让人去叫她回来。 正奇怪着呢，高闻歌将马成的房门打开对这对父女说:“马老爷，马姑娘，请进。”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进门。 屋里的马成已经卸去脸上的妆容，衣服也换回了男子衣裳，马若兰一见他那样就知道计划暴露了。 马宏远看着儿子现在这样高兴不已，前前后后折腾一个月了，终于恢复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二位请坐。”李莲花指了指空位叫马宏远两人坐下。 “成儿这是病好了？几位真是神医啊！”马宏远激动地看着李莲花道。 “神医称不上，医治好一位假病人还是能行的。”方多病开口道。 毕竟这马成可不是真的生病，而是借药装病罢了。 “方公子这是何意？”马宏远疑惑地看向方多病，什么叫假病人？ “意思就是，这位马公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生病。什么变成女子都是假的。”方多病挑眉道，“这件事，恐怕马姑娘也很清楚吧？” 这话一出，马宏远的疑惑就变成了震惊，“若兰，方公子说的是真的？” 马若兰和马成对视一眼，“没错，我知道哥哥没有真的生病。” “子?也是你给他的吧？” “对，是我给的。那又如何？”马若兰抬眼看向方多病，“我不过是帮忙，作为妹妹我有什么错？” “子?是什么东西？”马宏远听见一个没听过的名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和马成这次又有什么关系？ 子?是一种特殊药物，能让一个人暂时变成另外一个人，与木青瑶的“雕龙画凤”不同，子?只能影响行为举止，却不会从里到外的将一个人彻底改变。但由于此药实用性不强，不同的人服下都有不同的副作用，加上制作不易，很多人都不会炼制知道的人更少。 “所以，成儿会变成女子是因为吃了这个，这个叫‘子?’的东西？”马宏远惊道，“这个东西还是若兰给成儿了？” 李莲花点点头。 “马若兰！你是想害死你哥哥吗！”马宏远对马若兰发火怒吼，还伸手想去打人，被马成拦住了。 “阿爹，是我让阿兰去找子?给我的。”马成挡在马若兰和马宏远中间对马宏远说。 至于马成为何这么做，他也是没办法了。马宏远天天想着要他继承家里的生意，而马成却不想。 就像李莲花他们推测的那般，马成因为马宏远想让他继承家中事业的事，与马宏远吵了无数次。马成只想做个厨师，可马宏远觉得他那是没志气的想法，不仅勒令家中下人看好马成不让他靠近厨房，还要求马成跟着自己学习经商之道。 马成很清楚自己在经商方面完全比不上妹妹马若兰，马若兰的头脑十分聪明，自从她给马宏远当副手后，家里酒坊和客栈的生意都比以前更好了。 每次见到马若兰看着父亲那失望的样子，马成就难受。 可马宏远根本就看不到马若兰的聪慧，一心只想要儿子继承家里的生意，完全不管合不合适。 被马宏远逼得实在没办法，一个月前，马成找到马若兰，告诉她必须要想个办法让马宏远放弃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的想法。 马成曾听人提过，有一种药物可以暂时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只是持续时间很短，如果想要长期维持就要定时服用。 这种药物就是子?。 马成和马若兰说了自己的想法与计划，马若兰根本不同意他那样做，子?的副作用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办？马成可是她哥哥。 “马姑娘，其实你也想要找到一个办法让父亲放弃马成吧？”高闻歌对马若兰说，“明明你已经很努力了，但父亲就是看不到你的努力，眼里只有那个不求上进一心学厨的哥哥。” 所以，尽管马若兰反对马成服用子?，但她还是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将这药物找来了。 甚至心里还有一丝期望，期望马成因此改变后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马成也果然因为服用子?的副作用倒下了，不过他运气很好，只是发热没有出现别的问题。 所以等他醒来后，一个突变成女子的马成就这样出现了。马宏远到处求医，但这些被找来大夫都不知道子?，所以没人能治好他。 马若兰寻来的子?只能撑十几天子?吃完后，马宏远却还没放弃，马成只能继续装下去。 所以李莲花才会在进门后让马成不要再装了。 那个夜里来给马成医治发热的阿克曲是被马成和马若兰一起送离了狄城，他们担心阿克曲发现什么才这样做的。 没想到马成不惜服下那种药物也要拒绝接手家里的生意，马宏远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 “成儿，你这又是何必……”马宏远长长地叹气一声。 “马老爷，你为什么一定要马成接手家里的生意呢？你应该也清楚马姑娘更适合，但你却宁愿忽视她也要逼着马成上手学习。”方多病有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以至于把两个孩子逼成这样了。 马宏远却没回答方多病的问题，他对李莲花几人说:“我和成儿还有若兰想单独聊聊，还请几位先回房休息一下，待我处理完就去找各位。” 这主人家都如此开口了，李莲花他们也只能先走。 “李莲花，你怎么知道马成是和马若兰联手定下这个计划的？”出门后方多病询问李莲花。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态度和表现，这二人的演技不错，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马成的房间，他的屋里除了一些化妆用的东西外没有别的任何女子的东西了，甚至没有女子的衣裳。 还有就是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但高闻歌常年浸泡在药材里，对药的味道十分敏感。 虽说子?是极为少见的药，但高闻歌身为未名山庄的少主，天下什么药材药物没听过没见过？ 何况她可是会炼制子?的医者。 马家这事其实就是马宏远导致的，若他没有强逼着马成去学经商之道，而是让马若兰接手，放马成去做他更擅长的事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高闻歌边走边说，“子?这玩意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马若兰是从哪里得到的？马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制作它的材料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马若兰如何能得到可以撑十几天的子?分量？ 第161章 异术难寻人亦然 最后马宏远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李莲花几人不知道。但那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过问。 “几位久等了。”马宏远敲门从外面进门在桌边坐下，“各位医治好了我儿马成，不知几位有什么需求？” “我们来此只有一件事，”高闻歌对马宏远说，“马老爷的人脉是这狄城最广的，我想请马老爷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什么人？”马宏远面露不解地问，这狄城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四个去找？ “一个会‘换日’之术的人。”高闻歌缓缓对对马宏远说出他们的目的。 马宏远惊地站起来，看着高闻歌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的？” 没想到马宏远竟然知道“换日”术，高闻歌有些意外。 “这重要吗？”李莲花插话道，“我们只求一个线索，不问别的。” 马宏远看着李莲花，久久才开口回答他:“知道了，几位且在此等候，找人，也需要时间。” 马宏远才坐下就又起身离开了。 “看他那样子，这‘换日’术恐怕是个比较隐秘的术法。”高闻歌瞧着马宏远匆匆离去的背影说。 李莲花点点头。 唉，这可真是麻烦，他只是陪高闻歌出来走走。怎么这谎就越扯越远了呢？ 高闻歌看李莲花在偷偷叹气，摇摇头，这还不是他自找的嘛？早些让方多病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多好！ “李莲花，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都没怎么看到你喝药了。” 就像是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一样，方多病突然这么问。一直不说话的笛飞声都把目光落到了李莲花身上。 “这个嘛……当然是闻歌的功劳了，这我们还在山庄的时候，她可是花了不少珍贵药材来帮我顺身体。”李莲花轻咳一声回答。 “是吗？”方多病怀疑地看着他，他怎么觉得这话不可信呢？ 高闻歌假装没看见李莲花的眼神说:“我去问问马若兰是从哪里得到子?的。” 说完高闻歌就从屋里出去了，李莲花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和方多病、笛飞声解释吧！ ‖ 找到马若兰时，她在书房处理家事。见高闻歌来找自己便放下手中笔，请她坐下。 “高大夫，我和哥哥的事真是麻烦你们了。”马若兰为她倒上一杯茶。 “看来马老爷已经做出选择了。”高闻歌看书桌上那一摞东西，心知肚明地对马若兰说。 “是的，我们三人好好谈过以后阿爹终于放过了哥哥，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阿爹也说家里的生意以后就交给我了。”马若兰微笑道。 虽然折腾了很长时间，但还是达到目的了。 “恭喜马姑娘得偿所愿，”高闻歌微笑着拱手道喜，“这会儿来打扰你是因为我想问姑娘一件事。” “但说无妨。”马若兰示意。 “姑娘的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据我所知，这这东西可不好寻找也没那么容易制作。”高闻歌开门见山道，“如果不是认识会炼制此药之人，恐怕你不仅不会那么快得到它，也不可能会拿到足以撑十几日的量吧。” 马若兰点点头，她得到子?确实有点意外。马成提到此物的时候，马若兰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一种药能改变一个人呢？ 马成却十分笃定，说是在一个认识许久的人那听来的，此人断不会骗他。马若兰没办法，只能私底下安排人去寻子?。 没想到竟真的让她找到了这东西，量还不少！ “给我子?的人也是个大夫，不过不像是月羟人，不过对我来说这些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他给我的子?是真的就够了。” “不像月羟人？”高闻歌皱眉。那会是从何处来的？ 马若兰点点头，他身上没有月羟人的气味，至于是哪里人马若兰也不知道，她看不出来此人的故土。 “你还记得那人叫什么，又长什么样子吗？”高闻歌又问她。 很可惜，马若兰说那人告诉她的是一个假名，因为后来马若兰到底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暗自派人去查过，却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至于样貌…… “那人戴了半截面具，我看不见他的下半张脸，但他眼睛有点细长细长的。”马若兰边想边对高闻歌说。 当时马若兰因为好奇多看了几眼便记下了这么一个特点。 面具？高闻歌忽然想起那个洛绒，洛绒不就是戴着面具的吗？ 可马若兰说的那人身体健康，腿脚伶俐，并不似洛绒那般需要坐轮椅出行。 “对了马姑娘，不知道你可听过‘换日’之术？”见子?的线索就此断掉，高闻歌便问起另外一件事。 ‖ 回到客房，方多病还在那，但笛飞声不见了。高闻歌也没在意，笛飞声那身手能出什么问题？ “问到了吗？”方多病问高闻歌。 “嗯，问到了，但没什么结果。”高闻歌从李莲花手里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这马若兰虽然将子?的来历告诉了她，可除了一个眼睛的线索外，其他的都没用！ 说了也等于白说。 “不过，虽说子?那边我只拿到个眼睛的线索，但我还问了换日之术。” 马若兰说换日之术她很久之前听说过，但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会这异术的人都是自小学习。 从前会的人不少，后来因为打仗很多会换日之术的人也被征召去了，所以会此术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时间久了，月羟国很多人都认为那只是个传说。 所以马若兰对它的了解也只有这点。 “看来还是得等马宏远啊！” 方多病叹了口气，他真是担心李莲花的身体，天机山庄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看来想要找到第二株忘川花果然没那么容易。 “既然这里的事都忙完了，我们出去逛逛怎么样？反正马宏远还要点时间才能把线索给我们，坐在这屋里也无聊。”高闻歌提议，“说不定我们在路上就碰到那个神秘人了呢？” 倒也是个不错的建议，李莲花起身理了理衣服，“这也不错，我们这来狄城也好几日了，都没有在城里逛过。” “你们两个真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方多病埋怨道，这李莲花中毒的事儿还没个解决办法，他们两个竟然还有心思去狄城的街上闲逛！ 李莲花边走边安抚方多病，“方小宝，这着急呢也是没有用的，既然来了何不好好欣赏一下这里风景、尝尝当地美食，人生嘛，当然要随行随心才好。” “你倒是豁达！”方多病没好气地瞪了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的目光却转向高闻歌，这话他怎么好像听过呢？ “别，我可没跟他说过……只能说我们两个看你是一样的。” 高闻歌忙撇清关系。 第162章 围坐相谈聊术法 马宏远的动作远比高闻歌想的要快，第二天一早消息就送到了客房，交到了李莲花手里。这消息上写的人是他们没想到的一个，但又是认识的。 高闻歌把隔壁的笛飞声和方多病也叫过来。 “什么叫你们见过？”方多病在桌边坐下问道。 “你记得我们之前去找那个出夜诊的大夫吧？我和莲花去城西，遇到一个住在小巷里的大夫，此人就是这纸上写的这个人。”高闻歌点点桌上的纸说。 其实她也觉得挺奇怪的，洛绒腿脚不便，也不是月羟人，怎么会这月羟的异术？ “这阿克曲的名字和地址，也是他给的。”李莲花补充道。 确实，如果洛绒没有告诉他们阿克曲的名字和地址，他们四个还要花些时间才能找到阿克曲。 昨天李莲花觉得不用去阿克曲家里，但现在他觉得果然还是要去阿克曲家里看一看，或许前一日他们在那里的时候忽略掉了什么东西。 方多病表示不用去，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手札，“这是阿克曲写的那本手札。” “可以啊方小宝，你居然把这东西带回来了。”高闻歌把手札接过去道。 “这不是跟李莲花学的吗？”方多病瞟一眼李莲花说。 李莲花回了个无语地眼神，什么叫跟他学的，他可没教过这个。 “嗯，你们看这，”高闻歌忽然翻到半年前的一个记录。 半年多前，阿克曲在哈代遇见了一个从大熙来的人，此人戴着半截面具看不见下半张脸。听那人说他来月羟已有好几年，是为了和月羟的医者交流学习才来的。两人一见如故，聊了很久。 在哈代的那几天里阿克曲时常与此人见面交流，从他那里阿克曲也学了一些大熙的医术，后来阿克曲在哈代的事处理完了要回狄城，离开前他邀请过此人一同前去狄城。 但那人说他在哈代还要住一段时间，有机会去狄城会去找阿克曲。两人就此分别。 阿克曲写的这个人实在很像马若兰提到的那个给她子?的人。 “我觉得这个神秘人和洛绒一定有很大的关系。”高闻歌放下手札说。 “说不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方多病也同意高闻歌的想法。 笛飞声拿起刀就往外走。 “阿飞，你干嘛去？” “去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在这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真是个急性子。”李莲花摇摇头起身道，“走吧，去见见这个神秘的洛绒。” 和上次来这小巷不同，这次李莲花他们来却发现巷子里人不少。这叫四人觉得有点奇怪便没贸然进去找洛绒。 李莲花问旁边的一位男子这里什么情况为何大家都聚在这。 “哎呀，那个洛大夫家里进了贼人偷了他的钱，这会儿衙门的人正在问情况呢！” “我听说还把他家里翻得一团乱，他自己都差点被贼人揍！”这是另外一个看热闹的人说的。 贼人？ 高闻歌撇撇嘴，有这么巧么？ 几人等了一会儿见衙门的人离开才进屋去找洛绒。 洛绒背对着大门门正抱着一堆东西在整理，屋里确实一片混乱，东西掉了一地，应该是那贼人干的。 “洛大夫。”高闻歌出声叫洛绒。 听到声音洛绒才发现李莲花几人来了。 “李兄，高姑娘……不好意思，我这刚被贼人偷过，有点乱。”洛绒向他们点点头语气略带抱歉道。 “我来帮你。”方多病是个热心肠，见洛绒是个坐轮椅行动不便的人，就主动过去帮他。 在方多病的帮忙下，屋里总算打理出一点可以下脚的地方了。 洛绒烧了一壶茶给几人倒上，“不知李兄之前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李莲花嘴角上扬，“唉，真是运气不好，我们去了他却不在家，倒是浪费了洛兄的好意。” 洛绒放下茶壶道，“李兄说笑了，那来的浪费一说，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 “洛大夫，刚才在外面听闻你被贼人偷了，幸好人没事啊。”高闻歌感叹道，“家里丢了些什么东西？” “就是些银两，没别的了。”洛绒叹气道，“我这屋子也没什么值钱的，那贼人来了也只能偷点银子了……对了，今日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 “你会换日术？”笛飞声直截了当地问洛绒。 他这出其不意，李莲花都来不及阻止。 这个笛飞声，完全就是一根筋，这么久了做事说话也不多想想！ 高闻歌瞪了笛飞声一眼，把笛飞声瞪得莫名其妙。 “洛大夫，这我们四人呢，来月羟就是寻一个会换日之术的人，我们呢，是想请这个人帮一个忙。”李莲花找补道。 高闻歌也点头说:“我们昨日从马宏远那得知洛大夫就是那会换日术的人，所以今日才寻了过来。” 没有直接回答，洛绒反问李莲花和高闻歌:“这两人是？” “这个叫阿飞，是我的随从，”李莲花面不改色地回答，“另外这个是我的徒弟，叫方多多。” 方多病看了眼李莲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个假名，但想着李莲花自有他的原因，方多病只点点头附和。 洛绒又看了看那两人，这才开口:“没错，我确实会换日术。” 看来是找对人了，高闻歌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解决李莲花的问题了，要如何不知不觉地让洛绒用换日术，将李莲花本来就已经解了毒再解一次呢？ “洛兄，我听闻换日术可将人体内的毒引出体外而不伤经脉……此事是真的吗？”方多病着急地问。 好不容易找到个法子能医李莲花，方多病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换日术确实能做到，但是……”洛绒的话顿了一下，他看向高闻歌，“这术法也同样是有代价的，你们能付得起代价吗？” “什么代价？”笛飞声问。 “先不着急……是谁中毒了？中了什么毒？” “无论什么毒都能解吗？” “当然不是，天下奇毒之多，又岂是我能了解完的？”洛绒慢慢饮着茶水道，“换日术也不是万能的。” “洛兄的故土是大熙吧？”李莲花突然对洛绒说。 “李兄为何这么说？”洛绒轻笑一声询问。 “洛兄来月羟也有好几年了吧？口音已经很像月羟人了，但是穿着却还留着过去习惯。” 第163章 故土难回是恶人 洛绒轻笑一声，他并没承认这点，他很好奇李莲花是如何发现的。 “李兄，为何如此肯定？”洛绒好奇地看着李莲花道，“我的穿着……不就是月羟的打扮吗？” “当然，洛兄的衣服就是月羟人常穿的那种，但你衣袖上的纹路却不是月羟人喜爱的。”李莲花不急不忙地道出理由，“云纹，那是大熙人才会选择的纹路。” 他上次来就发现了，洛绒的衣袖有大熙人才喜爱的纹样，这可不是月羟会有的。这也让李莲花很好奇，这洛绒是为何要跑到这月羟来？ 真没想到是袖子暴露了。 洛绒抬起衣袖看着上面的纹路，是他疏忽了，没想到跑到月羟来居然还能遇到如此敏锐的人，而且还偏偏是大熙来的。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大熙人。”洛绒这次才承认了，“真没想到在这里还会被人认出来，我在这这么多年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高闻歌忽然意识到一点，阿克曲手札上写的那个人、给马若兰提供子?的人就是洛绒！ 马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他的影子，洛绒，到底是为什么掺和在这件事里的？ 还有，在阿克曲和马若兰描述里这个神秘人——也就是洛绒，是一个四肢健康的人，为什么现在他却坐着轮椅？ “你果然是大熙人，给马若兰子?的人也是你吧？”高闻歌拆穿他，“洛绒，你知道那东西在不同的人服下会有不同的副作用，甚至可能死掉，你为什么还要把子?给马若兰？” “高姑娘果然聪慧。不错，把给子?马若兰的就是我，至于为什么要给她……她需要，我正好有，我便给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洛绒也告诉了马若兰子?可能存在的副作用，但马若兰不介意，洛绒又为何不提供呢？ “何况，哼……我也想看看子?到底还能有什么样的副作用，若是能将它改进的话……那不是更好？”洛绒笑道。 他只不过是想将子?里不良的部分剔除掉，让它变成一个完美的药物，有错吗？ 何况，那马成不是没事吗？ 李莲花摇摇头，看得出来，洛绒与他们的观念完全不同。那么高闻歌还要在洛绒这里了解换日术吗？ 当然不会，高闻歌喜欢医术，也愿意与各路医者交流学习，但不代表她能接受用人做实验。 那触碰了她的底线。 高闻歌也明白了为什么洛绒要一直戴着面具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的不为人所接受，所以才要将自己脸遮住。 这也说明洛绒肯定不是来月羟后才这么做的，十有八九去是因在大熙时这么做被人发现了，为了继续自己的实验，洛绒才离开了大熙来到月羟。 高闻歌想起几年前她在庄内时，曾听宛童说起过一件事。有个名叫路一仁的为了研究出一味解药，不惜将用至亲做实验。 有个游历江湖的未名山庄弟子无意间发现异常，花了不少时间才将那人救活，但路一任做的这件事也曝光了。 路一任无法再在那里待下去，被迫离开，而他换了几个住处都依旧如此行事。 未名山庄的那个弟子当时就通知了百川院，但那人太能藏，百川院最后只查到路一任往西去了，接着他们便失去此人的踪迹。 因为一直没找到人，所以路一任也一直在百川院的通缉名单上，未名山庄的也没有停止过对这个人的搜寻。 “马成不是你的第一个实验对象了吧？”高闻歌敲了敲桌子说，“洛绒，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啊，我想，应该叫你路一任才对吧？” 路一任？方多病听过这个名字，百川院通缉名单上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似乎已经好几年了，百川院一直没找到人所以名单上的名字也一直没撤下。 难怪找不到，原来是躲到月羟来了。 虽然看不见洛绒的脸，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洛绒的脸色一定变了。 他哼了一声，有意思，这么几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能认出他。不过那又如何？这里是月羟，可不是大熙。 洛绒将覆在脸上的面具取下，露出真正的样子。 “果然是你！”方多病的手放在了尔雅剑上，既然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此人，他定要将他抓回去。 “路一任，你可真能躲。” “高姑娘，你这是什么话？我叫洛绒，并非你口中所说的什么路一任……”洛绒缓缓道，“唉，你看你们，这不是来找我询问换日之术的吗？怎么还扯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说着他还摇了摇头。 “正好啊我最近遇到了一些瓶颈。”洛绒说，“你们不是想要用换日之术来解身上的毒吗？只要留一个人在这里作为我的实验体，那这毒我便帮你们解了……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代价。” 高闻歌冷笑，“路一任，你想得可真好，这用换日术解毒之事不谈也罢，你这种恶毒之人，我定要将你带会大熙！” “没错。”方多病点点头。 李莲花叹气，事情还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真是麻烦啊。 “呵，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你们真是特别好的实验体！我真不想放过……”洛绒笑道，“想要抓我？你们觉得这件事容易吗？你们几个武功都比我高，但是这警惕性确实有些太弱了。” 什么意思？ 方多病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怎么觉着有些提不起劲？他眼睛看向桌上的茶水，那里面有东西！他们中计了。 “这个药粉也是我才研究出来不久的，究竟有什么副作用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让你们四个就这么倒下，也是能做到的。”洛绒从轮椅上站起来看着他们说。 “你、你腿脚没有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腿脚有问题了？”洛绒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抬脚向门外走去，“ 真可惜还想跟你们多聊一会儿的，但看来大家不是一路那边就此别过吧。” 高闻歌运转内力压制住体内的药性，这个洛绒，恐怕是太小看他们了。 “唉，不得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李莲花无奈地站起来，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洛绒。 他不想管的，但这人做的事太过分，高闻歌和方多病也想把他抓回去，那李莲花断然没有不管的理由了。 洛绒很惊讶，这人怎么会没事？接着他就看到高闻歌也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你没中毒？” “这毒呢我自然是有中的，不过不是你的。”李莲花没有明说，他已经中过天下至毒碧茶，还用自己的内力硬撑了近十年，洛绒的毒根本算不上得什么。 高闻歌道:“路一任，事到如今你还想逃？若是你逃走了，回头让庄里的弟子知道我没抓住你，那我这张脸可挂不住。” 洛绒拔出自己的佩刀，为什么她也没事？还有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叫阿飞的男人也是，怎么没有反应？就连一开始有点被影响的年轻小子这会儿也恢复了。 “本少爷最讨厌有人给我下药！”方多病冷笑，李莲花和高闻歌也就算了，他洛绒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他下药？ 今天不把这人捆起来好好教训，他就不叫方多病！ 第164章 术法得来很容易 被绳子捆住的洛绒实在想不明白，他那迷药用了那么多次，怎么就这次失败了？ 方多病把自己的头发理到脑后去，没好气地看着洛绒:“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呢，结果连本少爷三招都没撑过，真是浪费时间。” 洛绒低着头不开口，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这么厉害？那药对这几人怎么又会没有用？ “路一任，想不明白呢？”高闻歌蹲在他面前说，“其实要我放过你也很容易，只要告诉我那换日术就行。”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洛绒才不会认为高闻歌会放过他。 高闻歌微微一笑，“不信？你看看我后面这三个，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夫君的也就是我的徒弟，一个是我夫君的随从。我夫君会听我的，我徒弟自然也会听我的，我夫君的随从也听我夫君的。你说我的话管不管用？” 看着坐在凳子上悠闲喝茶的李莲花，一脸不悦的方多病还有那面无表情的笛飞声，洛绒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这个女人的应该就是这四人的中心了，她说的话应当是真的。 “好，我信你……但我需要纸笔。”洛绒定定地看着高闻歌道。 居然真的信了。方多病听着洛绒的话在心里想。这人看来是真的不认识高闻歌，不然也不会信她的话了。 不过，未名山庄在大熙那么出名，江湖上的大夫多多少少也听过它的名字，那高闻歌作为山庄的少庄主，这洛绒居然不认识？ 方多病转念一想，或许高闻歌的名字很多人知道，但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她，洛绒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不，这换日术你说，我写。”在方多病思考的时候，高闻歌拒绝了洛绒，“而且我要证实了这术法的真实性才会放你走，在这期间你可别有任何逃走的想法，我这好徒儿手里的剑，可是没有眼睛的。” 谁是你徒弟了。方多病撇撇嘴，占便宜倒是跟李莲花一模一样。 洛绒咬咬牙，答应了高闻歌。 李莲花挑眉微微摇头，嗯，高闻歌这唬人是越来越有一手了。 ‖ “所以按这说法，这换日术还可以试试。”方多病看着纸上的文字对高闻歌说，“不过，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得有点太多了？” 高闻歌不在意地回答:“无妨，这上面写的东西我都知道，但不知道这术法是不是真的。” “有什么难，把里面那个抓出来下个毒再解不就行了。”笛飞声一向简单粗暴，反正那个叫洛绒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正好？ 高闻歌看了笛飞声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像是会这么做的人吗？这违背我的原则！” “就是，阿飞你别总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方多病连连点头，他还想把人抓回大熙去呢！ “……不过我觉得也可以这么做。”高闻歌忽然又道。 方多病震惊地看着高闻歌:“你疯了吗！” “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嘛方小宝。”高闻歌拍拍方多病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们两个去城里找找看能不能凑齐这些东西，要看清楚别买错了。” 高闻歌把纸塞给方多病让他和笛飞声去买东西。 “顺便买点吃的回来，待会儿恐怕还得费些力气，不吃东西可不行。” 说完她转身往屋里走去，李莲花还在里面坐着，洛绒被点了穴也做不了什么。但高闻歌才不想去跑腿，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李莲花搞出来的骗局，要不然哪儿用得着东奔西跑地折腾这么久啊？ 就让那两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家伙去忙吧！ “就知道使唤人……”方多病虽然嘴上抱怨，但脚还是往外走，去找东西回来给高闻歌。 医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点这种事了，笛飞声也被方多病拉走了。 回到屋里，高闻歌解开洛绒的穴。 “我看过了，你写的换日术是真的，不过……”高闻歌用手支着下颌看着洛绒，“你为什么会这月羟的术法？” 反正都被抓住了，洛绒也是破罐子破摔。 洛绒会换日术也是意外，那年从大熙逃出来后他跑到了月羟的一个小镇上，无意救了一个老人。 这老人为了报答他的救命恩便将洛绒带回家住，将换日术教给了他。 而洛绒此人学到换日术后发现此术甚妙，为了证明这术法的真实性，他给老人下了毒又用换日术去给他解毒。 毒自然是解了，但老人本就身子不好，这么一折腾就没了性命。 高闻歌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减，但心里已经把这个洛绒千刀万剐了。知道此人作恶多端，连至亲都能利用，何况只是给他提供住所的老人呢？ 李莲花听他的讲述，心情却没什么变化，他在江湖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和单孤刀相比，洛绒这样的人可算不得什么。 “路一任，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高闻歌对洛绒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洛绒摇摇头，他哪儿知道她是谁？他只知道这几人身体素质不错，值得作为实验体。 “想知道？” 洛绒点点头，他当然想知道。 “等我用了换日术再告诉你。”高闻歌却偏不告诉他。 “喝茶吗？”李莲花敲敲桌子问高闻歌。 “说这么久我口都渴了。”高闻歌又点了洛绒的哑穴转身坐好，等着李莲花给自己倒茶，“他们出去找东西了，今天肯定要用那术法……你准备怎么做？” 李莲花微笑道:“这个么，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门一关，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好吧，他说的也是。高闻歌叹气，他这是要她随便糊弄一下啊！ 但之后呢？李莲花不是不想让笛飞声知道他毒已解，免得跟他再战一场。今日以后，这还瞒吗？ “放心，我有数。” ‖ 虽然换日术要用的东西比较少见，但好在这里是月羟的中心狄城，方多病他们花了些时间，终究是找齐了给高闻歌带回来。 “给你，东西都在这了。”方多病把东西放在桌上，拍了拍箱子对高闻歌说，“还有吃的。” 笛飞声黑着一张脸将吃食放下，他堂堂一个江湖第一，居然给人跑腿买吃的？实在令人生气。 “你最好给我好好解毒！”笛飞声压着怒气对高闻歌说。 “嗯，辛苦了啊，等我吃完就开始。”高闻歌拿起一个馍往嘴里塞，她这是真饿了，对笛飞声的的话也不在意。 吃完东西方多病和笛飞声就被高闻歌赶出去了。 “你们两个在外面待着，别让人来打扰我。” 高闻歌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方多病连话都没来及就被门砸了一脸。 “等会儿——” 高闻歌没理他，回到桌边。 “路一任，今晚看到的记得烂在嘴里哦。”高闻歌对着洛绒笑道。 洛绒被点了哑穴无法开口，只能点头。只要能活着离开，高闻歌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我们开始吧。”李莲花打断高闻歌威胁洛绒的话。 第165章 真相既出无从躲 门外方多病的茶是喝了一杯又一杯，院子里都快走出痕迹来了，才终于等到那屋门打开。他唰地站起来就冲过去，差点把高闻歌撞翻。 “方小宝，你在急什么啊，吓我一跳。”高闻歌翻了个白眼。 “毒解了吗？”方多病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李莲花更重要点。 坐在榻上的李莲花抬眼，懒洋洋地看向方多病，“你觉得呢？” 方多病想也不想就绕过高闻歌去检查李莲花，李莲花任由方多病把他的手腕抓过去搭脉。 “真解了？”方多病发现他体内果然没了碧茶的痕迹，但这毒不像是才解的，倒像是解了好些日子了。 “你这是不信我的医术啊？”高闻歌摇摇头道，“那换日术有用，他体内的毒自然就解了。” 旁边的洛绒眼睛都瞪大了，解个屁啊！他们两个就坐那儿聊了大半夜！根本没有用换日术！ 高闻歌不经意地瞥了洛绒一眼，洛绒想起昨晚高闻歌说的话，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办，当真放了？”方多病没想那么多，毒确实解了就行。他指着洛绒问高闻歌和李莲花。 高闻歌解开洛绒的哑穴，砍断捆着他的绳子，“路一任，你可以走了。” 她还真的要把这人放了？方多病回头看向李莲花，他也不管管？ 李莲花从榻上站起来安抚性地拍拍方多病的肩膀。高闻歌自然有她的理由，等着看就是了。 见高闻歌真的放过自己，洛绒想也不想就往外跑。 可洛绒没想过一点，他做了那么多事，高闻歌怎么可能真的放过他呢？ 当洛绒跑到大门外时，一根银针从他身后飞来插进脑后，洛绒的一只脚还在门内就倒了下去。 看起来真疼。 李莲花瞅了眼洛绒倒下的样子，摇摇头，太惨了，破相了吧？ “愣着干什么，去把他拖进来啊。”高闻歌示意方多病。 怎么又是我？方多病不高兴地撇嘴，走过去把洛绒带进来重新找了根绳子把他捆上。 高闻歌收回洛绒脑后的银针，对上他不敢相信的眼神说:“什么眼神啊这是。” “你答应过的！” “嗯……我是说过。不过，我说的是会放过路一任，可没说过会放过洛绒啊～”高闻歌笑眯眯地拍拍洛绒的肩膀。 什么？洛绒怒气冲冲地瞪着高闻歌，这女人竟然出尔反尔。 “你这个混蛋！”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你吧？”高闻歌从衣服里拿出少主令牌展示给洛绒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就是是未名山庄的少庄主，高闻歌。” 在大熙的时候洛绒就听过未名山庄的名字，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地方。最早的时候洛绒也向往过。 当年因为想去未名山庄，洛绒没少了解他们的事，当然也认得这江湖上仅有一块的未名山庄少主令。 但发现未名山庄没那么好进，洛绒就放弃了。 再后来就是在炼制药物的时候被未名山庄出来游历的弟子撞破，他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往别处。 洛绒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弟子竟然还通知了百川院的人一起来抓他，他实在没法才逃离了大熙跑到这月羟来，然后改名换姓留在这。 都这么些年了，洛绒都忘了他在大熙的过去，如今这模样他自己都信了，但怎么就偏偏遇到一个最不该遇到的人？ “还有这位，”高闻歌收回令牌站起身指指方多病说，“他应该是你最不想见到的，百川院刑探。” 方多病点点头，“我告诉你洛绒，别想着从这里逃出去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就乖乖等着被押回大熙，关进百川院。” 不把这个人塞进一百八十牢都对不起他方多病昨天喝的那杯茶！ 洛绒咬咬牙心一横，干脆地拆穿高闻歌和李莲花隐瞒的事。 “他们两个昨晚上根本就没有用换日术解毒！你们都被骗了！” “什么意思？”方多病没明白洛绒想表达什么，什么叫“没有用换日术解毒”？ “这个姓李的根本就没有中毒，昨晚上他们两个也没有用换日术解毒，他们只是在这屋里坐着聊了一晚上！什么解毒，都是骗你们两个的！” 高闻歌和李莲花对视一眼。这可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啊！昨天高闻歌还警告过洛绒，结果这家伙根本不在乎，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李莲花！你又骗我！” “李相夷！你又撒谎！” 方多病和笛飞声把视线落到他们两个身上，同时开口。 “啊，这个……”李莲花咳了一声，他看向高闻歌，“你说说？” 什么叫她说说啊？高闻歌呆了一瞬。 “我……要说什么？”高闻歌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窗户就在边上，她从这里跑应该能跑掉吧？ 但是她为什么要跑啊？她又没做错什么。 “全部！”方多病咬牙切齿地看着高闻歌，“从头到尾！你们两个到底还瞒了我什么，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别想跑我告诉你高闻歌！别逼我拔剑！” 笛飞声挪了挪脚步，挡住了窗户。 “行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见自己的退路被挡住，李莲花又不打算动，高闻歌心里叹气，“但是，得先把这个人弄晕。” 高闻歌看着满脸好奇的洛绒，直接点了他的睡穴。昨天晚上她就应该这么做的，她有点自信了，没有点睡穴，这是她的失误。 但是李莲花为什么没提醒她？ 高闻歌不高兴地看了李莲花一眼，就知道偷懒把这些东西都丢给她！真讨厌！ “说吧，毒是什么时候解的？”方多病敲了敲桌子问李莲花。 “这毒，自然是还在未名山庄的时候就解了。”高闻歌叹了口气说，“我们离开莲花楼后就回了未名山庄，本来呢，我也觉得没了忘川花他的毒就无解了，但是我也没放弃，准备去找别的方法时——换日术就是这个时候找到的——我娘带了一样东西来找我。” 方多病疑惑地看着高闻歌，“东西？什么东西？” “一株她养了很多年的忘川花。” “什么！”方多病惊道。 他让天机堂的人到处找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在未名山庄就有？ 笛飞声也皱起眉头，金鸳盟也一样没找到第二株忘川花。谁能想到高闻歌母亲手里就有一株？还是养了很多年的？ “你娘怎么会有忘川花？”方多病不解地询问。 “我哪儿知道，我也问了她，我娘只说是自己养了很久的，还让我不要问她为什么会养一株忘川花。”高闻歌比方多病还想问为什么呢！可林文秀神神秘秘的，还叫她别问。 “毒真解了？”笛飞声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我说笛盟主啊，你这要是不信呢，自己过来检查一下不就行了？”李莲花无奈地将手腕亮出来。 笛飞声还真就过去检查了，确定了李莲花体内确实没有碧茶之毒才收回手。 “既然你的毒解了，那就出去跟我再比一场！”笛飞声对李莲花说。 第166章 黄沙四起刀剑影 “我不。”李莲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谁要跟他打啊！太麻烦了。 笛飞声走过去拽住李莲花的衣领，“为什么？” “你干嘛？放开。”李莲花把衣领从笛飞声手里拯救出来，“什么为什么，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高闻歌在旁边点头，“笛飞声，你那么想打架，那不是还有个方多病吗？”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方多病惊道，他又不是陪练。 “我认可的对手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笛飞声根本不回头一直看着李莲花，“跟我出城。” 李莲花叹气，“不是我说，笛飞声笛大盟主，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打架？能不能考虑考虑我这个脆弱的身子？这我才刚解毒啊？” “还要多久？” “这个么，怎么说也要一年半年吧……” 笛飞声冷笑，“不可能！” “你们两个先别说比试的事，”高闻歌打断李莲花和笛飞声的来来回回，指着在一边昏睡的洛绒说，“这边还有个人等着处理呢，这人怎么办？” “他交给你。”笛飞声才不管洛绒，他现在只想和李莲花交手。 李莲花呢，又实在不想打，脑子转飞快地在想办法。哪知道笛飞声这个一根筋的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人拉住就往外闪去。 高闻歌和方多病面面相觑。 “追吗？”方多病问。 “追啊！” 高闻歌让方多病把洛绒带上，她把屋里的吃食抓着，两人拿着剑往笛飞声和李莲花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一追就追到距离狄城快十里远的无人戈壁滩里去了。 高闻歌累得不行，简直折磨人，她就没这么不停歇地追过一个人！ 看着前面一脸无奈的李莲花和等着他拔剑地笛飞声，方多病把洛绒扔在一边和高闻歌站在一起。 高闻歌对方多病说:“他们两个要是打得停不下来了，方小宝，只有靠你去阻止了。” 这话把方多病惊到了，“你怎么不去？” “我连你都打不过还去阻止他们两个？我几条命啊？”高闻歌回答，“再说了，我是个大夫，又不是剑客，我只负责救人，不负责劝架。” 方多病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为什么他要去拉架啊？ 那边的李莲花不想拔剑也不行了，笛飞声已经拿着刀冲过来了，他只能把少师剑拔出来应对。 十年前笛飞声和李相夷的海上一战到底打得有多激烈，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现在多了两个观众，高闻歌和方多病是唯二的见证人。 沙与海何其相似，那两个快速交手的人影带着四周的沙土一同卷起，他们交锋的瞬间，气浪向周围散开，地面都跟着震动。 高闻歌往后又退开一段距离，免得被笛飞声和李莲花的剑气伤到。这一场景她也梦到过，不过她梦到的是李莲花和笛飞声在海上的交锋。 她看到李莲花脸上的表情那般认真，虽然李莲花一直说着不想和笛飞声再打一场，但高闻歌知道，李莲花也是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对手。 这一场是十年前的继续，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方小宝，你有什么感觉？”高闻歌问方多病。 “畅意。” 方多病望着那两个人。他从小把李相夷当做自己的目标，想着有朝一日能见到李相夷傲气十足、一剑威天下的样子。 现在方多病终于见到了。 “好好看看，那是相夷真正拿着剑的样子。”高闻歌微笑道。 方多病点点头，他会用自己的眼睛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 “吃东西吗？”高闻歌摸出一个饼递给方多病。笛飞声和李莲花不饿，她饿。 方多病都看累了，“他们还要打多久啊？” “应该快了。”高闻歌回答，反正最后笛飞声也赢不了李莲花。 在这吃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风沙太大了。 笛飞声和李莲花搁那打得惊天动地的，恐怕月羟的那些江湖人也感受到了所以才往这边来了吧？ “小宝，吃完我们两个也该干活了。”高闻歌拍拍衣服上的沙子站起来道。 她虽然打不过李莲花他们三个，其他人还不成问题。李莲花和笛飞声这一战可不能让别人打扰。 “一人一边？” “可以。” 高闻歌往左边去拦截了，方多病握着“尔雅”剑去了右边。 ‖ “诸位，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高闻歌跃到一群拿着兵器的人面前问道。 “你是谁？”为首的络腮胡警惕地看着她。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戈壁滩，肯定有问题。 高闻歌笑了笑，“你们是发现那边的动静要过去的吧？” 络腮胡疑惑道:“你也是？” “想去看热闹啊？但是不行，”高闻歌摇摇头，“此路不通，诸位还是回去吧。” “你个臭娘们！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闪开——”络腮胡把刀拔出来威胁高闻歌。 “我说了，此路不通。”高闻歌有点不耐烦。 “月寒江”一剑挥出，剑气扬起的黄沙将所有人击退好几步。 “如果不走的话——”高闻歌缓缓道，“下一剑我可不敢保证会落在哪儿。” 那十几人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退开？那边动静那么大，一定是有高手在过招，不去看看实在对不起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功。 但这女人拦在这，分明是不要他们过去。既然她要拦，那就把她杀掉就好了。 “兄弟们，就一个女人。”络腮胡根本不觉得她有什么威胁，招呼着后面的那些人一起上。 剩下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将自己的兵器拔出来，对着高闻歌。 “唉，真是麻烦……”高闻歌把“雀悲”握在手中，“我以为不用动手的，我明明是个大夫啊。” 绵霜降、雁门归、青云上。 要不是为了速战速决，高闻歌也不想用这三招，有点太累人了，也费内力。上次用它们还是在收拾封磬的时候。 三招一出，那些个觉得自己能赢的月羟国江湖人挨个飞了出去。后面的运气好点，只是被剑风击飞，前面的就不行了，没一个没受伤的。 看着周围躺着哀嚎的那些人，高闻歌摇摇头，都说了离开就没事，非想着要去凑热闹。 真是自讨苦吃。 她拿着剑走到络腮胡面前，用剑尖拍了拍他的脸，“还想去看吗？” 络腮胡捂着腰腹连连摇头，这谁还敢去啊？他们十几个人一起出去都打不过她一个人！ 这时，李莲花和笛飞声比试的那边突然一股气浪扑来，高闻歌举剑挡下。等动静小了些才往那边看去。 络腮胡也惊了，那边到底是什么人在过招，为何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高闻歌知道这是他们两个打得激烈了，这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的样子。 她提起轻功就往回跑，高闻歌想看李莲花现在拿着少师剑的样子。 一定和十年前的他，和那个意气风发的李相夷一样。 她赶到的时候方多病已经在那儿了，看来方多病的动作比她快。 “他们现在怎么样？”高闻歌问。 方多病摇摇头，“笛飞声悲风白杨突破后实力大增，现在他看起来和李莲花不分上下了。” 高闻歌看向远处那两个人，确实就像方多病说的那样，笛飞声和李莲花两人现在根本看不出来谁占上风。 “不管怎么说，笛飞声肯定是赢不了的。”高闻歌笃定道。 “哟，这么有信心啊？”方多病抄着手调侃道。 高闻歌看着那边笑了笑:“那可是李相夷啊。” 第167章 闻歌始觉有人来 又一个时辰后，方多病都看累了，“他们还要打多久啊？” 高闻歌也站不住了，“嗯，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她知道这两人会打得比较久，没想到会打这么久。 又等了一会儿，高闻歌坐在地上都快睡着了时，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终于结束了。 “困了？”李莲花走到高闻歌旁边问。 “回来了？”高闻歌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看来他输了。” 李莲花笑了笑，“你都没看到最后，就这么确定？” “我就是知道啊，你是谁我还不知道吗？”高闻歌伸个懒腰道，“笛飞声虽然突破了悲风白杨第八层，但还是赢不了你的。” 她说的没错，笛飞声黑着一张脸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明显就是因为没赢才这样的。 “我就知道你会赢！”方多病高兴地拍拍李莲花的肩膀说。 瞥他一眼，高闻歌拆穿他说:“刚才是谁还在怀疑啊？” 方多病连连摆手，“不是我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又不傻，才不会承认呢！ “李相夷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赢。”笛飞声不悦地收好刀。 还有下次？李莲花无奈地看他一眼，这笛飞声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高闻歌摇摇头，看来这笛飞声一日不赢就一日不会放过李莲花了。不过没事，再等等方多病就能赶上来了，到时候笛飞声来了就把方多病推出去。 “你们两个倒是打得惊天地泣鬼神，是不知道我们两个多累！”方多病抱怨道。 他和高闻歌两个为了阻止被这两人搞出来的动静吸引来的那些人，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就为了避免有人打扰李莲花和笛飞声的比试，也为了避免有人大熙来的人发现是他们两个。 李莲花嘴角上扬，方多病这小子跑了这么几趟精力还这么旺盛，看来内力增长得很不错嘛。 不像高闻歌，高闻歌来回这么几趟还没躺下，全靠自己给自己扎针以及用“鸿云落”调节。 高闻歌坐在地上是一点儿也不想动。 “你们两个忙完了，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个人想办法带回大熙了啊？”高闻歌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用手指了指旁边被风沙糊了一脸的人。 那是被点了睡穴到现在还没醒的洛绒。 “马车呢？”李莲花望了望周围，除了石头和沙子他就没见到别的。 “还问呢！你们两个跑得那么快，我们两个哪儿来得及去把马车带上啊！”方多病没好气地瞪了笛飞声一眼，“要不是高闻歌反应快，你以为你还有吃的啊？” 笛飞声才不会因为他的两三句话就放弃手里的食物，他压根没把方多病的话听进去。 “走吧，把他带上回去。”李莲花将高闻歌扶起来。 回到狄城，一路上他们四个都听到有人在讨论外面的动静，虽然很多人都跑去想看看了，但是没人真的看到是谁和谁在动手。因为去的人都被两个人挡了回来。 高闻歌默默从包裹里摸出一个面具戴上，她还不想被人认出来。 边上的方多病没有面具只能一直低着头走，这他也不想被人认出来啊！早知道就学李莲花以前那样，搞个东西把脸遮住了。 高闻歌买了些食物，四人驾驶着匆匆离开了狄城。 ‖ 入关后方多病就联系了百川院，李莲花和高闻歌不想和百川院的人见面，便和去了别的地方。笛飞声直接脱离队伍回金鸳盟去了。 本来想在月羟多玩一段时间的…… 高闻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才去了一个地方就被迫回来了。 “小鸽子，这方小宝不在，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等他呢？”李莲花笑道。 对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等方多病呢？ 高闻歌站起身，“我们赶紧走。” 她本来就想和李莲花单独过日子，方多病他们找来纯粹意外。 “还去月羟吗？”李莲花任她拉着自己往外走，一边问她。 “感觉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两个去车狐？”高闻歌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李莲花没有反对，“这听起来也不错。” 既然李莲花不反对，那么他们两个就去车狐吧。 ‖ 城外，方多病终于等来了石水。 “只有你一个人？”石水往他身后看去，但她谁也没看见。 方多病知道她想看到谁，但李莲花他们两个并不想再与百川院、四顾门有更多交集。 “只有我。”方多病把一脸苦相的洛绒交给石水，“石院主，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跟你一起押他回去了。” 说完方多病转身就往回走了。 “方多病？方多病！” 石水在后面叫了几声都没能让他停下。这方多病有什么急事要去办？跑那么快？ 没理会石水的喊声，方多病急匆匆地赶回客栈，门口的马车还在，他瞥了一眼就往房间赶去。 “李莲花！”方多病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方多病感觉有些不妙，他跑到楼下柜台前，问店小二:“小二，这楼上第二间房里的两个人，你有没有看到？” 店小二想了想恍然道:“哦，你说那两个人啊！他们半个时辰前离开了。” 半个时辰？所以他们两个是故意把他扔下跑了的？ 方多病咬牙切齿地锤了一下柜子。 这两个人又把他扔下跑了！ “对了，客官你是不是姓方啊？”店小二见方多病点头，从柜台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他，“这是那两位客人给你的。” ‖ “我猜这会儿方多病肯定在一边看信一边骂我们两个。”高闻歌驾着马，笑呵呵地对李莲花说。 “你呀，怎么知道自己被骂还那么开心？”李莲花真是不懂这姑娘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感叹。”高闻歌侧头看向李莲花。 这下这江湖就真的与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了，她和李莲花就四处游历，要是觉得累了就回未名山庄去。 “走！我们要在日落前赶到，不然就只能睡野外了！” 高闻歌用脚蹬夹夹马肚子，将速度提起来，往前奔去。 李莲花无奈摇摇头，也加速跟了上去。 天下之大，他们自当潇洒。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