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时认领》 第1页 [现代情感] 《延时认领》作者：宴清窈【完结+番外】 文案 顾眉生是顾家二房的独女，静恆集团唯一继承人，是无可非议的天之骄女。 她长得美，能力强，父母恩爱，家庭和谐，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对所谓美好的事物就不怎么珍惜，俗称有点渣。 掐指一算，她的鱼塘里有五条鱼。 一号林青宴，她的初恋，她的白月光。 ——她非常爱他，所以在他离开后，她果断找了好几个跟他长得像的男朋友。 二号白宇和，世交之子，过渡期男友。 三号蒋望津，公司副，她的左膀右臂。 ——过渡期男友。 四号陈清时，名义上的替身男友。 ——她非常爱他，想方设法拉他上床，拥有他的□□，被他拒绝之后，她果断找了个替身小鲜肉。 五号陈牧慈，小鲜肉，三号的替身。 ——俗称替身的替身。 后来，有人把她鱼塘炸了。 她从良了。 * 双c 晚六点更新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眉生 ┃ 配角：陈清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立意：爱是永恆的浪漫 第1章 1 《延时认领》 文/宴清窈 立春，2月3日，网炸了。 起因是当红炸子鸡陈牧慈在网上晒了个女人背影照片。 照片中，女人一身墨绿旗袍绣白色玉簪花，身材纤秾合度，窈窕有致。 她微微侧眸，露出半张脸。脸部专门做过暗光处理，笼罩在夜光中，但也能看出侧颜绝美精緻。 她家哥哥发了张图片，配文。 ——我女朋友。 此一瞬，微博崩了。 众多女友粉纷纷伤不起，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脱口大骂。 哥哥我可以：艹，那女人是谁？谁要毁我哥哥前途？！ 花开半夏：我不信，这是假的！跟我一样想法的请点赞！ 玫瑰寓言：老公，现在前途要紧，不要先急着谈恋爱，不要步前辈后尘啊啊啊啊啊！ 如此种种，只有一个评论显得清新脱俗。 儿子你要好好的：宝，咱再思考思考，这个女人不合适啊…… 黄鲈鱼：？？？？？离大谱！！ 芦苇盪：？？？@楼上，你认识这个女人？！!！ 玫瑰花雨：同楼上，你认识她是谁？ 这个图煳成这个样子，虽然能看出那是个绝世大美女，但也瞧不出具体是那个人。 反正不是的。 亲妈粉给了言简意赅三个字：顾眉生。 粉丝们：？？？！！！ 然后，陈牧慈微博下出现如此评论。 宝宝最帅：我儿子最棒，这个儿媳妇我认领了@静恆资产。 老公：老公以后我不养你了，你媳妇有的是钱@静恆资产。 芦苇盪：不愧是我老公，竟然能当那位的正房，前途不可限量！ 春水如波：老公，要记得看好你媳妇，不要让她噼腿啊！我相信你的魅力！ …………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评论。 绿柚子：？？？我错过什么，我女儿竟然跟白宇和分手了？ 向日葵：@楼上，你的消息太落后了，据我所知，咱女儿在白宇和后起码又交了两个男朋友，其中有个还不可说。 白山茶：@楼上，你悄悄告诉我，那个不可说是谁 向日葵回覆：……也姓陈。 白玫瑰：……黎城陈家那位？确实是不可说……不过不管是谁，我都贊同女儿交男朋友的速度。 蓝莓：是的！我天太神速了吧！女儿的男朋友是月抛的么？不过女人有颜有钱就该这样！ 郁金香：贊同楼上！ 唐婉刷微博，看到这样的评论，反手点了贊，并切小号:就是就是，我女儿干什么都是对的！ 然后，下一刻她接到电话。 瞥一眼，是秦屿，老闆身边第一人。 她语气柔婉：「怎么了？boss回来了？让我去接机吗？」 在网上顾眉生是她女儿，现实里，顾眉生是她老闆，金主爸爸。 车上气温高，秦屿开了点窗户，簌簌凉风涌进来，然后关上。 瞥一眼在刷微博的顾眉生，秦屿说道：「你帮老闆收拾下东西，老闆今天住在山水居。」 她刚跟陈牧慈分手，陈牧慈转眼就官宣，真是不肯放过她一点。 刷完微博，顾眉生面色不变，合上平板，对陈牧慈的所作所为点评四个字：「自作主张。」 秦屿瞧她，「陈牧慈有这么个胆子不是你宠的？一手把他捧出道，砸资源，让他住在临溪园，他现在看你要订婚，慌了阵脚，要逼宫呢。」 顾眉生不置可否。 「顾总，临溪园到了。」司机说。 顾眉生下车，合车门，抬眼跟秦屿说：「明天八点我去公司，按时接我。」 秦屿微笑应下，刚要收敛视线，便看到站在花坛前，微弯身子浇花的陈牧慈。 他眸光微顿，没急着走，反而仔细打量陈牧慈。 平心而论，陈牧慈长得一如既往符合顾眉生眼光。 高，白，瘦。 第2页 眼尾下边有一颗小小的痣。 像那个人。 他看见顾眉生朝他走过去，然后在半米外停下。 那个男人放下水壶，小心翼翼搂住她。 为什么用「小心翼翼」呢？ 因为那个男人甚至不敢触碰她的腰。 —— 陈牧慈跟顾眉生相识颇具有罗曼蒂克的味道。 雨夜，落单的俊美的男人，还有一辆停在他身前的劳斯莱斯。 豪车门打开，纤细雪白的手递给他一把昂贵的黑色商务伞，女人声音清冷。 「上车。」 那一刻，陈牧慈仿佛受了塞壬诱惑，鬼使神差上了她的车。 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第二天，她的助理送来一份经纪合约还有一个大导电影的试镜邀请。 他接受那份经纪合约还有那个试镜邀请。然后试镜成功，拿下男主角。 拿下男主角这件事，他一直很骄傲，觉得他是埋没的金子，只是缺少机遇。 如果他没有在投资方攒的局上看到顾眉生身影。 她一身墨绿旗袍，眉目如画，在大佬云集中，她稳稳坐在c位。 见他过来，她露出冷淡矜持笑意。 「这是我家的艺人，请多多关照。」她声音轻轻，不声不响掀起万丈波澜，一笔抹去他所有努力成果。 陈牧慈心中既恨又恼，还有深深的绝望。 他跟她之间是天堑，永远不可能触碰。 此话过后，陈牧慈可以清晰感受到宴席中众人对他态度的转变。 众星捧月，不过如是。 —— 「你在想什么？」 拥抱过后，他却一直没松手，顾眉生挑眉问。 手掌离开她纤细腰肢，陈牧慈有些落寞笑了笑，「想到你马上要订婚，有点不舍。」 顾眉生高跟鞋往后微挪，淡淡道：「你不是已经宣誓过主权了？」 他发的那条微博，算是意料之外，静恆资产公关部都没来得及做准备。 眉眼溢出苦涩，陈牧慈道：「跟你那么久，你总不能在最后都不给我名分。」 顾眉生不置可否。 转过身，看着满园的栀子花，她语气清淡，仿佛他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玩物，「分手合约看见了吗？还有什么要添加的吗？」 没待他回答，她补充道：「我把这套房子一併留给你。」 陈牧慈没说话，转身离开。 属于行李箱的咕噜噜声音传过来。 顾眉生这才注意到，花坛旁放了几个行李箱。 他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只准备着马上搬出去。 「我什么都不要。」站在行李旁，陈牧慈道。 顾眉生笑了下，语气依然无波无澜，「以后有什么事依然可以找我。」 她没有挽留。 —— 顾眉生行李搬出临溪园，搬到山水居。 那里离cbd商业区更近，顾眉生上班更方便。 在办公上班之余，她开始相亲。 顾家大小姐虽然要定亲，但不会那么快，得在选妃之后。 各家纷纷派家里没什么用的风流浪荡子上场。 毕竟，顾眉生是个渣女，谁家都不想让大好青年被她糟蹋。 首先相亲的是孟浩。 孟浩是孟家二公子，他有个过分优秀的姐姐，自己就不怎么派的上用场，花名在外，是有名的欢场浪子。 把他跟顾眉生放到一起，算是以毒攻毒。 顾眉生坐在tc会馆等他。 他进来便嫌弃：「太单调了，我更喜欢酒吧。」 顾眉生上茶。 他薄唇微抿：「有酒吗？」 顾眉生弯唇聊经济形势，他插话，「定好酒店了吗？」 顾眉生于是懂了。 这是个赶鸭子上架的，不想好好配合。 于是她淡淡邀请，「不如我们去酒吧，各玩各的？」 孟浩这才露出唯一一个真切的笑意，回答的分外痛快：「好。」 于是他们转战酒吧。 酒吧名叫月色，是顾眉生无聊置办的资产。今日她微服出巡，便没有惊动经理，自顾自坐在吧檯喝酒。 抬眼一看，孟浩搂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在舞池跳舞，顾眉生笑了笑，不是很在意。 过了年，她离二十五岁更近了一步。尽管她是顾家二房唯一继承人，资产万千，但作为一个女人，在旁人那里，她还是有个十恶不赦的缺陷。 她没有家庭。 母亲苦口婆心，希望她能找个可以照顾她的人，而不是换男友如换衣服。 今天是个小明星，明天是个穷学生，让他们当父母的也很难做。 毕竟人言可畏，女人还是不能太过风流。 她希望她可以稳定下来。 把玩着高脚杯，顾眉生深眸中情绪变幻，然后轻轻笑了笑。 曾经她也有深爱的人，只是她放弃了。 时间到了深夜，即使这间酒吧安保良好，但还是有鱼混杂人混入。 在拒绝数个男人邀请后，顾眉生好似踢到铁板。 「你不跟我，我让你在北城混不下去！」 眼前放狠话的是个大男孩，皮肤白皙，眼眸黑亮，手里拿着个酒瓶，身后一群拥甭。 纷纷起闹：「漂亮妞，跟了我们老大吧！」 顾眉生莞尔，淡淡道：「你成年了吗？」 第3页 男孩子的唿吸扑到她耳侧，语气是学习的成年男子不伦不类的暧昧油腻，「我成没成年，姐姐要不试一试？」 顾眉生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闻言，眼波流转。 手指微勾，男孩子软糯的下巴便在他掌心。 她轻笑道：「好啊，我们试试。」 下一刻，保安便围上来把这群小孩子一网打尽。 顾眉生坐在酒吧吧檯，头顶是昏黄灯光，她侧颜如画，漂亮得惊心动魄，眼神极其冷漠。 宴明舒经常说，她跟顾言信对顾眉生也算千娇万宠，就是不知道怎么把顾眉生养成这么个冷心冷清的性子。 万事万物，于她而讲，好像不过过眼云烟。 为什么呢？ 顾眉生想，因为拥有的太多，所以对什么都不在意。 —— 顾眉生在颐宫酒店开了房。 走进总统套房，灯光明亮，刚才还虎虎生威的男孩子坐在床上，无声戳手指。 顾眉生已经调查完这小孩的经歷。 他叫陈明宇，是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高考完，他的狐朋狗友带他来酒吧开荤，然后缠上顾眉生。 刚刚顾眉生已经打电话让他的亲属来接他，但此时，看他这么拘谨的样子，忍不住逗逗他。 把手包放到床头，顾眉生坐在他身边，低言问他，「怎么不去洗澡？」 他刚刚奋力抵抗保安，挂了满身彩，衣服也皱巴巴不成样子，酒店服务给他准备干净衣服，就放在一旁。 刚刚把陈明宇拥甭处理完，顾眉生眉目有些倦怠，但依然美得惊人。 手紧紧贴在裤腿，微弯身子，陈明宇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有些心神意动。他小声说：「你确定不跟我吗？跟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笑了笑，顾眉生去隔壁房间洗浴。出来后，她端了杯红酒，打算看看陈明宇还在不在。 按正常时速讲，他亲属应该已经把他接走了。 但好像没有。 宽大的国王床上，此刻坐了另一个男人。 他皮肤冷白如玉，低垂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胭脂痣。 但顾眉生知道。 她知道他有一双桃花眼，眼尾处是胭脂痣，眉眼清隽温润，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描摹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勉力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顾眉生主动开口：「你来了……」 陈清时摩挲白皙指尖，抬眉，轻笑道：「这位小姐，我们认识？」 第2章 2 顾眉生跟陈清时的相识也很具有罗曼蒂克的味道。 众所周知，顾眉生偏爱这样的男人。 清瘦修长，眉眼清隽，眼角最好有颗胭脂痣。 陈清时刚好满足每一点。 且，他名字里还有一个「清」字，跟那个人刚好想合。 顾眉生下决心让他成为她的手办。 顾眉生追人很有一套。 缺钱的她给钱，缺资源的她餵资源，缺什么她给什么。 但是到了陈清时这里不是很成立。 他不缺钱和权，他出身黎城名门陈家，论家世显赫他比顾眉生还要强那么几分。 但顾眉生没有气馁。 经过详细推理和调查，顾眉生推断他可能缺爱。 陈清时母亲是陈老先生第三位妻子，生下他没多久，母亲便离婚到大洋彼岸，追求自由与爱情，把他丢到陈家。 在陈家，他有两位比他年长十几岁的兄长，但最后得坐家主之位的却是他。 只有经过相当惨烈的厮杀，陈清时才能坐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顾眉生猜测，在陈家那种环境里，他可能得不到多少温情。 得到行动指南，顾眉生主动出击，在宴会上，主动跟他交谈，拿下他联繫方式。 然后，跟父亲顾言信施撒娇，安排她跟陈清时的正式约会。 在约会期间，高傲冷艷的顾小姐把自己伪装成温婉娴雅的大家闺秀，无微不至给予他爱与关怀，成功让陈清时对她的态度由冰冷到温凉。 但她还是没得到陈清时的心，他不同意与她更进一步。 他希望能跟顾眉生建立平等契约——结婚。 顾眉生当然不愿意。 她是不婚主义者。 所以，他们就僵持在原地。 到这种程度，顾眉生也没了耐性，刚好，她又遇见陈牧慈，长得也跟那个人有几分相似，她便歇了心思，主动跟陈清时结束。 没想到，他们今天又撞上了。 更没想到，他说不认识她。 微勾下唇角，顾眉生压下心中不悦，冷漠说了句：「也许我认错了。」 她自认跟他交往期间还算温柔体贴，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不知为何要承受他如此冷漠的态度。 「先生是陈明宇的亲属？」觉得不能太冷漠，顾眉生又主动问了句。 「是的。」陈清时深眸凝视顾眉生，神色偏淡，声音温和：「他是我侄子。如果给小姐造成不便，我替他给您道歉。」 道歉也带着高傲冷淡意味。 「这倒不必。」顾眉生拢了拢头髮，扎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转身，走到套房吧檯处慢悠悠倒了一杯红酒，垂眸轻抿，眼睫纤长。 陈清时可以看到她漂亮的侧脸，弯成诱人弧度的脖颈，细腻仿若茭白牛乳。 第4页 喝了口酒，唇上沾了点酒液，顾眉生探出舌尖轻轻抿去，然后对陈清时笑了笑，十足魅惑。 陈清时喉头滚动，眯了眯眼眸。 「有您这么优秀的叔叔，他以后一定大有作为。他今天的一切我都不追究。」顾眉生看着他反应，不动声色说道。 目光扫过那个男人的喉结，性感漂亮。 她想起，当时他们虽然没有越雷池，但他的唇他的手，她都细緻感受过。 迈出纤细笔直长腿，顾眉生逐步向他靠近。他坐在床上，比她低几分，顾眉生理所当然俯视他。 漂亮眼睛微眯，顾眉生低下头，唇瓣几乎要擦过他的。 他的气息很近，冷淡的雪松香。 「你确定不认识我么？」纤白指尖擦过他领口，想要攥住，还是松开手。 她清晰感受到他唿吸微沉。 顾眉生有些得意。 但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攥住。垂眸，顾眉生看到他带笑眉眼，清隽淡雅，声音却依然平静，微笑，「不好意思，陈某依然不记得您是谁。」 目光平静无波，好像顾眉生是空气。 抬眸，他推了推顾眉生，没有戳碰她任何裸露的皮肤，声音温淡，「小姐，你起来一下，事情办完，我要回去了。」 被人这样拒绝，顾眉生有些窘迫。 转动脚尖，她只好给他让开路，在他经过她时，她微抬眉眼，元气恢復，好整以暇挑眉，风情万种道：「也许我真的认错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纠缠。」 嘴上说着不会纠缠，但表面神色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浑身都写着——我对你有意思。 顾眉生想清楚了，与其再应对不靠谱的相亲对象，她不如回去吃回头草。 反正，陈清时家世也够，长相也是她喜欢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对她还有意思。 要不然，他为什么来见她？ 说不认识不过是他吸引她注意力的方式。 她自信想。 闻言，那道清瘦身影顿住，立在她眼前。 怕又挡了道，顾眉生又后退。她见好就收，今天前进一点点就可以，省得把他惹恼，最后一点好感都没了。 纤白手指指门，她温柔微笑道：「你走就可以，我绝不……」 转过身，陈清时看着她，清眸淡淡，漫不经心打断她的话，「我想起你是谁了。」 忍不住笑起来，顾眉生眉眼具是愉悦，志得意满，「我是谁？」 是你的爱人？ 摩挲手腕佛珠，陈清时声音冷淡，「把我当替身的那个人。」 顾眉生：…… —— 「笙笙，妈妈给你介绍那么多相亲对象，你都不喜欢吗？」 接着会议期间休息，顾眉生走到办公室露台接她母亲宴明舒的电话。 微弯唇角，顾眉生伸手指着透明落地窗，在上面无声画圈圈。 「不是不喜欢啊，是他们都不喜欢我。」顾眉生想起因为pc被进局子的孟浩，软着嗓音道：「人家宁愿出去找小姐都不愿意跟我好好说话，我能怎么办？」 平心而论，顾眉生不讨厌相亲，反正平时她也没什么业余爱好，相亲就算是扩展人脉了，只要对象不是太丑就好，她是颜控。 被顾眉生的话噎住，宴明舒缓了缓才说：「孟浩原来是进去了，昨天我见他母亲，孟太太还说他去瑞士滑雪了。」 什么滑雪？顾眉生嗤笑，阳春三月也不是滑雪的时候吧。 隔着玻璃窗，秦屿遥遥给她打招唿。薄唇微启，示意她会议开始。 顾眉生点头，跟她母亲结束通话，「妈，我要开会了，今天晚上我回去，有什么事我们晚上聊。」 「好，妈等着你，把你房间收拾好。」 重新回到会议室，顾眉生迳自走到主座，抬眼看了眼幻灯片，刚刚是讲到对华娱娱乐进行c轮投资的事。 纤白指尖轻点桌面，她嗓音清冷，恢復一贯指点江山模样。 「继续。」 投资部总经理站起来，对顾眉生微微颔首，然后走到指示台，继续分析。 …… 会议结束后，顾眉生最后离场，人走干净了，她抬眼瞧对面短髮利落的女人，唇边带笑：「不用太感激我，这是我应该做得。」 那天晚上，孟浩一去酒吧就找了他老相好——一个非常知名的小姐，这一对鸳鸯轻车熟路去了酒店，酒店刚好在顾眉生名下。 酒店经理发现在孟浩所在包间，发生人群聚众的淫/乱行为，跟顾眉生请示，得到顾眉生批准后，干脆利落报了警。 然后，孟浩和他那几个老相好还有狐朋狗友光荣进了局子。 女人是孟浩的姐姐孟尔雅，孟家长女，为孟浩暂代管理孟家江山，立下赫赫功勋，但这两年，孟家夫妇却有意无意让孟浩掌管孟家主营业务，想把孟尔雅打发出去联姻。 这么多年拼搏，孟尔雅早就不是吴下阿蒙，她怎么可能把到手的权力放出去？正待她准备与孟浩厮杀一番时，顾眉生却送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大大帮她一把。 心中即使感激，孟尔雅也不表露出来，她英气眉目微敛，淡淡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在原则之内，我都会尽己所能。」 了解孟尔雅是个什么样人，顾眉生知道这样的承诺对极为不易。抬眸看着她，顾眉生轻笑：「你有什么需要我也是义不容辞。」 第5页 看着顾眉生好不作假的真挚，孟尔雅心中微动，想把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但一想到后果，心思又往下压了压。 把那种压抑的思绪奋力拨开，孟尔雅状似漫不经心问：「你心里还记挂着林学长吗？」 怔了怔，顾眉生漫不经心道：「多久的老黄历了，早就不在意了。」 —— 顾家住在城西老别墅区，寸土寸金。 城西离cbd商业区不远，在堵车严重的情况下，顾眉生开了不到半个小时。 车开到小区超市，顾眉生停下车。宴明舒喜欢吃白草莓，每次回来，顾眉生都会给她买一些带回去，但今天开会结束晚，她没来的及买，只好在小区超市补上。 顾眉生来得勤，超市老闆都认识她，她亲自给顾眉生挑。 「笙笙，还是要那几样？」 在超市漫不经心逛着，看着琳琅商品，顾眉生柔声答道：「再要一些粉菠萝和挂绿荔枝吧。」 她记得顾言信喜欢吃荔枝，今天她回来，她日理万机的父亲应该在家。 走到计生用品的地方，顾眉生看着那一盒盒码的整整齐齐的保险套，顿住脚步。 以前跟陈清时在一起时，她买了一抽屉，结果最后一盒没用上。 想起她那一抽屉藏货，顾眉生还有些可惜。 「是没见过么？」 听到熟悉清冷声音，顾眉生身形一顿，尽管知道是谁，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确认一下。 把老闆装好的水果接过来，陈清时伸手想递给顾眉生，眉眼清冷矜贵：「回家看父母？」 他平静得好像他们还在一起一样。 好像在酒店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剑拔弩张一样。 「嗯」了一声，顾眉生没接那袋水果，她转过身，又看到那一排计生用品，瞬间尴尬得无地自容。 记忆慢慢回颅，她终于想起刚刚被她忽略的陈清时的话。 ——没见过是么？ 尴尬得脚趾蜷缩。 顾眉生微吸一口气，保持面不改色，淡然转过身，接过那袋水果，慢悠悠极有目的向收银台走去。 「你回来住？」她寒暄着。 陈清时在北城的房产不计其数，这里也只是他的一处在「行宫」。 「对，陈明宇最近住在这里，他的大学离这里很近。」他淡声答道。然后出示付款码，给顾眉生付款。 顾眉生没有拒绝，他俩都不缺这一点钱，让来让去倒显得她小气。 初春晚上，北城气温不高，顾眉生大衣落在车上，一出去，被冻得一抖。 陈清时站在台阶下看她，神色淡漠。 顾眉生微抿唇角，瞥开视线。 无论多久，她还是会为他的皮相而心动。 他穿着黑色大衣，身材修长挺拔，皮肤冷白，眉目如画。 其实长得好的男人不少见，但少见的是他这样有强大气场的男人。 浑身透着漫不经心却又运筹帷幄的味道，深不可测。 这是岁月带给他的财富。 其他男人再好看，总还是青涩的。 顾眉生站在原处，希望他先走。 女人总是多变，几天前她还想跟他再试一试，今天好像又死了心。 或许看他如此从容，不想自己掉价。 看了她一会儿，陈清时没有说话，迈出长腿，他大步走上台阶，把他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 顾眉生任由他给她披上大衣，垂眸道：「我不会多想的，这是你的绅士行为，我不会自作多情。」 给她扣扣子的修长手指微顿，抬眸，陈清时看着她，眼神清冷：「你确实不用多想，这是前任应该做得。」 扣完，往后退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陈清时抬手扶了扶银边镜框。 抬腕间，他的半截手腕露出，玉□□致，手腕处带着一块银色腕錶。 顾眉生认出，那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们不是分手了么？你倒不必太体贴。」 说完，顾眉生慢吞吞脱下他的大衣，扔给他，走向车里。 第3章 3 顾眉生二十岁之前在美国度过。 顾家分两房，一房在黎城，一房在美国纽约，现任大房家主顾言州跟顾眉生父亲顾言信是一个祖父的堂兄弟。 顾眉生从小在纽约第五大道长大，接受纯美式教育，爷爷顾雨泽在世时教授她内地文化和爱国观念，故她一直对祖国心存嚮往。每逢祭祖，她都会殷切随父亲和爷爷回国。 即使顾眉生喜欢国内，但家族和主要产业是在美国和北欧，她在国内时间寥寥无几。 祖父顾雨泽终此一生未实现回国定居的愿望，临终前，他希望把骨灰葬在故乡黎城。 三年前，顾家长房的二公子车祸去世，事情出现转机。 顾家长房分工明确，大房从政，二房经商打理祖产。二公子去世，大公子从政，老爷子上年纪，无人打理顾家产业。 于是顾文州便向顾言信发出邀请。 那时，国内经济发展势头正好，顾言信顺势答应下来。于是他转移一部分产业回国，在监管顾氏集团之外，又创立静恆资产，是静恆集团在北城的分公司。 随顾言信一併回国的还有顾眉生。 彼时，她刚刚分手，整日郁郁寡欢，为了不让她触景生情，顾言信便把她也带到了国内。 第6页 母亲宴明舒则是今年才回国。 三年过去，宴明舒没想到，从前她的乖乖女儿，变成一个人见人恨的渣女。 此刻，宴明舒站在别墅高大铁门前等待顾眉生。 她披着墨蓝色披肩，底下是素白色典雅旗袍，从前的棕色捲髮也被拉直染黑，浑身是中国古典仕女的优雅。 只有她的眼睛露出一点端倪。 顾眉生外祖母是中德混血，眼睛是漂亮的浅灰色，在这一点上，宴明舒随了她母亲。 望见母亲，遇见陈情时的情绪被尽数抹去，顾眉生笑意温婉，「这么冷，为什么不去屋里等我?」 宴明舒搭过女儿手，侧目笑：「迫不及待。」 回国半年，宴明舒中文造诣进步神速，使用成语不在话下。 顾眉生同宴明舒说说笑笑到了别墅客厅。 抬眼看见顾言信，顾眉生唇角笑意微淡。 顾言信坐在水晶灯下沙发上，翻阅着一本书。 他年愈五十，眉目英挺，鼻樑上架着一副无框眼睛，斯文儒雅。 女儿进来，他眉目不动，慢条斯理又翻了一页书。 察觉到气氛不对，宴明舒拉女儿衣袖，仰眸道：「为了见你，你爸爸特意从黎城赶回来呢，冷着脸做什么呢？」 不想让母亲担忧，顾眉生启唇笑了笑，主动搭话:「爸爸什么时候对老庄之学有兴趣了?」 顾眉生目力极好，一眼看出，顾言信看得是《庄子集释》。 「很早就有兴趣。」顾言信回了她的话。 看气氛回归正常，宴明舒松了口气，提过顾眉生手中的水果，道：「我去洗水果，看看厨房的菜，你们好好聊。」 说完，宴明舒走进厨房。 望见妻子身影彻底遮掩在厨房的围帘后，顾言信合上书，微抬眼眸，望着他一贯敏锐的女儿，缓缓说道：「有时候，人需要追求极致自由。」 他镜片后眼眸深邃。 站在客厅主灯下，顾眉生居高临下望着父亲，缓声指正他的话：「但人更需要责任。」 —— 顾家的晚餐一向安静宁谧。 用餐习惯把家庭仅有的三个人分成三类人。 宴明舒习惯吃西餐，习惯用刀叉，她的晚餐是一份沙拉。 顾言信是中餐的忠实信仰者，他偏爱苏菜，放在他面前的饭菜最为丰富，四菜一汤。 顾眉生胃不好，她的饭是一份养胃汤还有一份凉瓜青虾丸。 他们遵循良好的用餐礼仪，食不言，整个饭厅，只有极轻的餐筷声还有清浅的咀嚼声。 连唿吸都很缓慢。 饭厅水晶吊灯照射这一室冷漠，鱼缸里的鱼缓慢游着时不时唿吸吐泡，增加一些声响。 用餐完毕，顾眉生将勺子放到碗沿，宴明舒将刀叉放在餐盘旁，顾言信用丝帕轻擦唇角，三个人动作如此整齐划一。 用餐终于结束，保姆过来收拾餐碟。她低垂眉眼，感受到僱主家人若有似无的注视，背嵴慢慢生出汗意。 走出饭厅，深吸一口气，她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刚刚在饭厅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吃完饭，无需交代什么，顾言信起身去书房。 书房门重新闭合，顾眉生和宴明舒默契去小客厅聊天。 坐下后，看着女儿，宴明舒露出笑意。她没有提相亲的事情，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我们家附近来了邻居，听说是德国华裔，要邀请邻居们参加招待晚会，我跟你父亲不便出席，你替我们去?」 对于母亲顾眉生从来有求必应，她点头，「您把邀请函给我，我把那天空出来。」 宴明舒点头，觉得没什么话说了，她站起身说：「我跟林太太约了去看歌剧，你去书房找你父亲吧。」 顾眉生站起来跟她拥抱。 「好。」 宴明舒温柔抚摸女儿背嵴，道：「去跟你父亲谈谈吧，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呢？」 抬头，看着母亲温婉眉眼，顾眉生欲言又止。 作为妻子，母亲应该更了解她的丈夫，但她好像又一点不知道。 作为女儿，顾眉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戳破这个虚伪的幻象。 看懂女儿的神情，宴明舒无所谓笑了笑，拍女儿肩膀，宽慰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她提着手包走出门。 天已经渐渐黑透，月亮掩埋在厚厚云层底。 望向天际，宴明舒笑了笑。 从嫁给顾言信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 对于情感，她从未期待。 —— 顾言信的书房在三楼，楼上房间全部被打通，只留了一条过道，占了几乎一整个楼层。 过道右侧是通透的落地窗，抬眼望去，可以看见花园全部景色。 顾家的花园也是泾渭分明，分为三片。 左侧是顾言信喜欢的兰花，中间种满顾眉生喜欢的鸢尾，最右侧是一座玻璃花房，里面种着珍奇玫瑰。 顾言信喜欢兰花的风骨素雅，身上常年带着浅淡的兰花香气。他有轻微洁癖，西装总是穿得妥帖一丝不苟。 但在那一天，她如往常一样拥抱父亲时，侧目瞥见他衣领，有一根属于女人的细发。唿吸之间，在兰花香气之外，能闻到栀子花的甜腻香气。 心底陡然沉重下去。 第7页 伸手轻敲门，在获得允许后，顾眉生推开木质隔音门，抬步走进书房。 顾言信在开跨洋会议。 静恆集团在美国还有相当多的产业，顾言信在照管顾家产业时，也要兼顾自己事业。 简单给会议做了总结，顾言信结束会议。抬眉看向顾眉生，「坐。」 顾眉生在顾言信左手边临窗的藤椅上坐下。 书房内部的窗户是全落地窗，在顾言信那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邻居家的院子，不过以前邻居家没住人。 现在转头，顾眉生瞥一眼邻居家，看见一汪绿意。 邻居家在院子里种了大片青竹和雪松，栽满除了别墅主楼之外的其他地方。 这样看着，邻居家像是密林公园，宝藏掩藏在深深绿林后。 「邻居家姓陈。」见顾眉生看邻居家，顾言信道。 被父亲声音打断，转回头，顾眉生重新把视线定格在父亲身上。想起他身上的栀子花香还有女人头髮，心里堵的难受。 她为自己母亲难过。 垂下眼睛，没在意邻居家的事。顾眉生想谈谈父亲的疑似婚外情。她找了切入点，道：「爸爸，刚刚你在楼下跟我谈自由。既然你喜欢自由，自己追求自由，那当年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自由恋爱，不能容忍你女儿的自由呢？」 当年她跟林青宴便是他一手拆散的，但这不重要。 在顾眉生眼底，爱情比起整个家庭来说微不足道。 她印象中，父亲一贯严于律己，从不参加任何乌糟糟应酬，记得她跟母亲的生日，会精心准备情人节礼物，他已经做了尽三十年合格的丈夫。 为什么，现在变了呢？ 顾言信端起茶杯喝茶。 放下茶杯，目光凝聚在顾眉生身上，他知道顾眉生想问什么。他淡淡道：「当年我跟你母亲也是自由恋爱，现在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爱意散去，剩下的只有厌烦。」 微抿唇，顾眉生没想到父亲会拿他跟母亲的婚姻举例子。 更没想到，父亲会说，他现在对于母亲只有厌烦。 「但我尚且可以安慰自己。」笑了笑，顾言信直视他尚且天真的女儿，沉声道：「除了感情之外，我跟你母亲之间还有利益，还有你，我跟她在一起不算是错误选择。」 宴明舒出身政治世家，父亲是州议员，母亲是上流名媛，她跟顾言信的结合是权势和财富的强强联合。 顾眉生垂眸喝了口茶，心情沉重。 她不习惯父亲用这样冷漠客观的语气提起母亲。 揭完自己伤口，顾言信开始揭顾眉生伤疤，「你想选择跟林青宴在一起，但你们之间，除了虚无缥缈的爱什么都没有。你告诉我，在爱意散去之后，你能在林青宴身上得到什么?又有什么能维持你对他的感情?你可以保证你跟林青宴在一起你会一直爱他吗？」 轻轻笑了笑，笑罢，顾言信凝视女儿，淡淡道：「你做不到。既然你无法坚守一份爱情到老，那你就不要选择，倒不如保持最开始的状态。」 如果他当年没有执意娶宴明舒，那他们现在也不会两看相厌，反而会有一份值得回味的美好回忆。 顾眉生没有吱声。 她把茶杯放在左手边的茶几上，玫瑰花茶的苦涩萦绕在舌尖。 抬眉看父亲，顾眉生保持脸色淡然，道：「你在为你的不忠诚找理由。」 顾言信轻笑，镜片后的目光似乎看穿一切，「呵，顾眉生，我不忠诚，你便忠诚了吗？」 「你敢说，在林青宴之后，你没对其他人动心?你敢说当年你真的下决心跟林青宴在一起了？」 深吸一口气，顾眉生站起身道：「我不是你这样的人。」 顾言信莞尔，不以为然道：「我等你证明给我看。」 顾眉生没吱声，迳自走向房门，轻轻掩门。 第4章 4 第二天，秦屿来城西别墅接顾眉生上班。 秦屿经常来城西别墅，跟顾言信和宴明舒都熟识，顾眉生收拾好下楼时，秦屿跟顾言信聊天聊得正欢。 瞥见顾眉生下来，秦屿忙站起身，跟顾言信告别。 告别完，回眸看顾眉生，人已经不见。 她甚至没跟父亲打招唿。 顾言信淡淡解释道：「不是她失礼，是我昨天惹了她生气。」 秦屿无法接话。 顾眉生的脾气他隐隐猜透几分，如果父亲没犯原则性错误，她是不会轻易生气的。 回到车上，顾眉生在看future集团资料。 看完，她疲倦捏了捏眉心。 秦屿瞥见是future集团，了解她为何烦心。 直到现在，公司内部也闹不准到底如何惹到这个future集团。 静恆的项目future要低价抢，静恆的收购案future要刻意哄抬市价，现在在跟静恆资产打价格战。 顾眉生一开始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甚至没把future集团放在眼里。 她知道，像future集团这样损人不利己继续恶意竞争下去，无需她出手，它便会流干自己的血，她只需等它自取灭亡就好。 但现在，看完future集团的资料，她有些不确定了。 future集团是德国卡佩财阀下属子公司。 卡佩财阀是德国大型金融垄断企业，垄断德国尽70％金融市场，富可敌国。 有这么一个靠山，顾眉生担心future集团血没流干，自己先没了。 第8页 「我们可以给政府部门施压。」秦屿想了想，建议道：「future集团恶意扰乱市场竞争，要大力整办。」 看向窗外，顾眉生声音淡淡：「昨天我堂哥以市长身份招待future集团ceo，称赞他是位优秀的华裔企业家。」 顾眉生看他：「堂哥巴不得future在北城常驻，创造更多gdp，你觉得他会这么办么？」 秦屿：…… 顿了顿，秦屿道：「您昨天跟顾市长联繫了？」 「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他会反对这个计划?」 顾眉生把今天报纸递给他，「上面写的。」 翻完，秦屿无语凝噎。 确实，报纸上用很大篇幅叙述市长对future集团ceo的赞许。 现在看来，市长那里走不通。 又翻了翻，秦屿发现报纸通篇没有出现future集团ceo的中文名字，仅仅德文名字埃里希取代。 微微蹙眉，秦屿心里有了丝荒谬猜测。 这个future集团ceo不会是故意报復静恆的吧。 要不然怎么藏头藏尾，到现在都找不到关于他完整的资料，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正当他思索着，顾眉生道：「你去帮我联繫future集团ceo，让我堂哥做中间人，我跟这位ceo好好谈一谈。」 「好。」 —— 顾眉生让秦屿去联繫future集团ceo还没有下文，静恆资产对华娱娱乐的融资会议就开始了。 华娱娱乐的ceo过来签协议。 陈牧慈也一起过来。 他的戏刚刚杀青，暂时没什么事，ceo把他拉过来凑热闹。 等这个协议签完，顾眉生不仅是他的金主，还是整个公司金主。 静恆资产会议室是全落地窗形势，从会议室外就可以看到里面开会状况。 隔音效果很好，陈牧慈听不见声音，但可以看见里面人的动态。 ceo一改往日冷静，显得有些急躁面红耳赤，他站着似乎在争辩什么。 顾眉生双手交握在会议桌，稳稳坐在椅子上，处于中心位置。她姿态优雅闲散。 可以看出来，即使ceo站着，但占据高地的却是她。 眼眸微动，陈牧慈有些意外。 这样的顾眉生是他没见过的。 在谈判桌上，她是如此从容不迫，似乎她天生就适合那里。 谈判以全场起立鼓掌告终。 刚刚急躁得不行的ceo唇角也露出笑意，他跟顾眉生亲密拥抱。 「虎父无犬女，顾总跟顾董一样是成功的商人。」ceo在顾眉生耳畔夸赞道。 微微蹙眉，然后顾眉生笑了笑，算接受他的褒奖。 以前，她以父亲为骄傲，但现在，她并不喜欢跟他一起被讨论。 对待感情，她要比她父亲始终如一。 静恆资产和华娱娱乐双方都得到比较满意结果。 结束后，顾眉生先出会议室。 瞥见陈牧慈，她有些意外，没有打招唿，她对他微微颔首。 对她点了点头，陈牧慈面容淡然，也转身离开。 —— 晚上顾眉生依旧回城西别墅。 她想多陪陪母亲。 让司机把她送到别墅区外，顾眉生走着进去，路过超市，她依旧买了水果。 「你打算在这里长住?」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没抬眸，顾眉生知道是谁。 她挑了两盒车厘子，递给老闆，然后转过身。 陈清时站在她身后，长身玉立，望着她。 「嗯。」顾眉生应声。 她现在是空窗期，自己别墅里空空荡荡，她没心情去，倒不如留在这里陪家人。 见顾眉生兴致不高，陈清时有些意外，「不高兴?」 顾眉生跟他一起走出超市，有一搭没一搭说：「我打算做一个长情的人，不再沾花惹草，我要认真对待每一份感情。」 「呵。」这短短一个字，简明扼要表明陈清时的嘲讽。 「你不用保证。」他淡淡道：「顾眉生，据我对你了解，你做不到。」 顾眉生挺生气，她从水果袋里那里一兜葡萄递给他。 「拿着，sour g□□s。」 陈清时接过，看着葡萄沉思，「什么意思？」 顾眉生：「你是酸葡萄心理，你就是觉得我不爱你了，你嫉妒得到我真爱的男人。」 陈清时：…… 看向顾眉生，他有些一言难尽，「你能把你的自信心分给我一点吗？」 顾眉生抱胸挑眉：「难道你不爱我吗？」 陈清时自小接受含蓄的文化，不习惯将爱这个字挂到嘴边。 「我对你有好感。」 顾眉生点头：「那就是很爱我了。」 指了指自己的唇，她道：「我允许你亲我一下。」 陈清时沉沉看着她，然后微笑：「顾眉生，刚刚不还说对感情认真?你又撩拨谁？」 说完，他转身离开。 —— 回了家，保姆在厨房做饭。 宴明舒坐在客厅看电视剧。 电视上放得是陈牧慈主演的《权臣》，他在里面饰演心狠手辣的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还禁锢太后，人设非常带感。 顾眉生瞥一眼，没说话，若无其事道：「妈，别看了，去吃饭。」 私心里，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混乱的情史，更不想让母亲认识她前男友。 第9页 宴明舒脸依旧朝着屏幕，指着陈牧慈扮演的角色道：「这小年轻真好看。」 顾言信下楼，刚好听见，他瞥一眼屏幕，淡淡道：「娱乐圈里的男明星脸上都动过刀。」 宴明舒眼睛依然对着电视，「奥」一声，「原来这样。」 不想前男友被污衊，顾眉生抬眉反驳，「哪有啊，他是纯天然的!」 顾言信拿捏住顾眉生不想被母亲知道陈牧慈是前男友的心理，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挑衅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抿了抿唇，顾眉生扭脸放弃，「我直觉。」 「呵。」顾言信走过来，关掉电视，反问，「是你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直觉吗？」 顾眉生气得想砸电视。 父女两人剑拔弩张，即使没了电视看，宴明舒也心情不错，她还是喜欢女儿吵吵闹闹的。她柔声对顾眉生道：「你爸很不容易，别跟他吵了，去吃饭吧。」 看着妻子温婉无波的脸，顾言信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吃完饭，宴明舒又要跟林太太去看歌剧。 顾眉生好奇：「这林太太是谁啊？怎么把您的魂都勾走了?」 顾言信没去书房，坐在沙发上看书，闻言，淡淡回答顾眉生问题：「是个会穿旗袍，喜欢栀子花，爱研究国学的女人。」 宴明舒也笑着贊同：「她是我见过最有韵味的女人，一举一动跟画一样。她刚刚搬过来，就住在我们小区，你有空可以去拜访她。」 栀子花，国学…… 微挑眉，顾眉生想起父亲衣服上的栀子花香气还有国学经典《庄子集释》。 宴明舒走了之后，顾眉生没回自己房间，也拿了本书，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看。 她跟顾言信一人坐沙发一边，互不干扰。 看了会儿，顾言信看不下去，他实在对什么国学不感兴趣。放下书，他看顾眉生书页封皮——《说文解字》。 「你看得懂？」 顾眉生依旧看着书，不抬眸漫不经心「嗯」一声，「比你强一点。」 顾言信以前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 「林青晏教你的?」 林青宴一开始是顾言信请给顾眉生的国学教师。 顾眉生不耐烦，「您都把我跟他拆散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 还能不能给她心底留个念想! 顾言信哼笑：「为什么不提，不提显得他在你心里多特殊似的。」 顾眉生无言，她站起来，拿起外套往外走。 顾言信问她，「去找你妈么?」 「嗯。」顾眉生确实有跟母亲一起看歌剧的想法。 她跟顾言信待不下去。 还有，她想见见那位林太太是何方神圣。 「你妈刚才出去没穿外套，你给她拿一件，拿那件驼色风衣，配她的衣服。」顾言信道。 顾眉生应下，抬步上楼。 去了主卧，看见床上唯一的枕头，顾眉生愣了下神。 他们已经分居了吗？ 看来父母之间的矛盾比她想像中严重。 第5章 5 宴明舒接到顾眉生电话时刚到剧院。捂住话筒，她给林太太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进去。 林晨歌笑了笑，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着宴明舒打完电话。 林晨歌是个很优雅的女人，面容姣好，气质出尘，穿着剪裁合体的旗袍，身姿窈窕，很看不出年龄。 见宴明舒重新把手机放到挎包里，林晨歌走过去，轻声问：「是女儿?」 宴明舒笑着点头，「她跟她父亲闹了矛盾，说家里待不下了，要过来找我。」 提起女儿，她眼神都是温柔的。 林晨歌笑了笑，提议道：「要不，让我儿子去接她?」 宴明舒眼眸微顿，还是婉拒道：「不用了，她自己会开车，我把地址发给她了。」 自从出了孟浩那件事后，宴明舒一直很自责，她觉得是她眼光不行给女儿介绍了个人渣，以后再不给女儿介绍不靠谱的相亲对象。 歌剧开场前，林晨歌去了趟卫生间，她在拐角僻静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 「你忙不忙？」 「还行。」声音淡淡的。 「不忙就来北城歌剧院，你的小眉生有可能过来。」 那边淡然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伴奏启动，歌剧快要开场，林晨歌没再跟儿子磨叽，扔下一句，「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便挂断电话。 回去后，宴明舒座位旁多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像玫瑰花一样明艷，一看就是千娇百宠长大的。 林晨歌猜测她就是顾眉生。 没等她问询，小姑娘便主动站起来。 「阿姨。」怕吵到其他人，她小声给她打招唿。 林晨歌笑得很和蔼，倾身抱了抱她，「笙笙你好。」 在被抱住那一刻，顾眉生闻到熟悉的栀子花香气。 心中微动，她什么都没说。 歌剧结束后，顾眉生跟宴明舒一起回去。林晨歌还有约，不跟她们一起走。 vip通道很安静，顾眉生把黑色风衣递给母亲，「我爸让我拿的。」 顾眉生现在心情挺复杂，她一直觉得父亲出轨了，可现在看来，父亲很可能没有出轨。 她误会了。 宴明舒把挎包递给女儿，自己穿上大衣。 第10页 她今天穿暗蓝色旗袍，确实跟黑色大衣很配。 宴明舒对女儿一向坦诚，知道女儿心里疙瘩是什么，她主动解释，「我跟你爸之间确实出现问题，但你不用担心他出轨。」 以顾言信的骄傲，他怎么可能出轨。 顾眉生没想到母亲这么讲，有些无措，她认真道：「我还是挺相信我爸的。」 —— 剧院三楼是vip包厢，视野极好，能看见一楼大部分景象。 上来后，林晨歌有点无语：「你不是说现在不是相见的时候吗？」 林青宴坐在沙发上喝茶，神色淡淡，「但我想看见她。」 林晨歌坐在儿子身边，跟他讲顾眉生，「我见到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了，很漂亮，很乖，不像能甩你的样子啊。」 她没跟儿子讲，这小姑娘她看着天真过头，十足十像个恋爱脑。 看向母亲，林青宴慢条斯理道：「她挺会演戏的。」 既能演天真娇憨，又能清冷禁慾，关键时候冷血无情跟过去一刀两断。 回了别墅，宴明舒去五楼做瑜伽。 顾眉生去三楼书房找父亲。 推开门，她意外看见父亲在看电视剧，是晚饭前宴明舒看得那部《权臣》。 倚在门框上，顾眉生挑眉道：「您不是嫌陈牧慈是整容脸吗？怎么还看?」 顾言信注视着电视屏幕，扔给她一包零食。 「多吃点东西，堵上你的嘴。」 笑了笑，顾眉生走过去跟顾言信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了两眼电视，她又看顾言信。 「您是不是想了解我妈爱好，所以看这个电视剧啊。」 刚刚她跟母亲闲聊时得知，最近对栀子花和国学感兴趣的是母亲。 「那你还误导我，让我以为你出轨了。」顾眉生小声控诉。 被她吵得看不下电视，顾言信关掉，皱眉看他无理取闹的女儿，「是你自己多心还怪我。呵，顾眉生，你挺会倒打一耙啊。」 抿了抿唇，顾眉生很委屈，「突然你换了香水，衣服上还有其他女人头髮，还喜欢上国学，你对我妈还冷冰冰，你让我什么不多想?」 顾言信气笑了，「我对你妈冷冰冰几日你就怀疑我出轨，你妈几十年如一日对我冷冰冰你怎么不怀疑她出轨?」 顾眉生被噎住，不再说话。 瞧她理亏，顾言信道：「顾眉生，你就双标吧，双标死你算了。白疼你。」 顾眉生没有再说话，低头委屈巴巴吃零食。吃到一半，她扯了扯父亲衬衫袖子，把薯片推到他那边，「别生气了，这次是我误会你了，下次不会了。」 勉为其难瞅她两眼，看她似乎真心悔悟，顾言信吃了两片薯片。 吃完后，他拿湿纸巾擦手，漫不经心道：「听说你公司摊上事儿了。」 顾眉生吃着薯片，闻言，弯唇笑了笑。 「没事儿。」她自信道：「我有把握解决这次难题，不用您帮忙。」 这两年，在顾眉生带领下，静恆资产有很多成功投资，她有这个底气。 「也别逞强，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也不要紧，家里不缺你这一口饭。」顾言信递给她纸巾。 擦了擦手，顾眉生把纸巾放垃圾桶，「我知道的，爸爸。」 顾眉生又跟顾言信看了会儿电视，走之前，她把窗户开了条缝，并把垃圾袋带下去。 那包薯片是麻辣味的，味道很沖，顾言信有洁癖，恐怕受不了。 走到门前，她又对父亲道：「爸，你好好表现，我会跟妈说你好话的。」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顾言信哼一声，微抬下巴，让她关门。 —— 秦屿一直都约不到future集团ceo，顾眉生显得不很在意，她宽慰他，「说明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晚上下班，顾眉生邀请秦屿跟她一起赴饭局，「我有个局，你有空就陪我一起去，婉婉是个女孩子，不方便。」 顾眉生不喜欢带女下属去酒局。 圈子里总是有些潜规则，她是顾言信女儿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其他人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给顾眉生沏了杯咖啡，秦屿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竖了三根手指。 「三倍加班费。」 顾眉生讨价还价，「你是总助，工资很高的，两倍怎么样？」 秦屿瞅着她，不说话。 顾眉生妥协，「好吧，三倍就三倍。」她这个老闆可太卑微了。 顾眉生这次酒局是给个熟人牵线，熟人想拿下政府一个pp p项目，顾眉生给他介绍内部人脉。 顾眉生只起个穿针引线作用，剩下结果如何便看熟人诚意。她没在包厢待太久，喝了两杯酒便出了包厢，拉着秦屿一起。 「你一点没替我挡酒，还喝了我两杯珍藏红酒，还给我要加班费，你亏不亏心。」她仰眸控诉。 喝了酒，她脸颊微醺，眼波水润，秦屿有点不敢看她。 他撇过脸，硬声道：「一会儿把加班转给你。」 顾眉生下班就转了他38888，在这一点上她说到做到。 「那倒不用。」顾眉生手一挥，豪气道：「我不是小气的人。」 靠在走廊，顾眉生垂眸给朋友发了消息，说自己先离开。 朋友道谢，感谢她牵线搭桥，说要请她吃饭。 顾眉生应下。 第11页 秦屿问她，「还有局？」 她看着并不很想离开。 顾眉生点头。 把车钥匙递给秦屿，她说：「你开我车回去，我让我堂哥送我就好。」 他奶奶年龄大了，她不想让他回家太晚，免得老人家担心。 看着钥匙垂眸笑了笑，秦屿抬眸，「谢谢。」 见秦屿走了，顾眉生转身去了会馆另一个包厢。 那个包厢是她买下会馆时专门预留的，顶级配置，有事没事她朋友们就会来那里聚会，今天包厢也有局。 进去的时候，红酒都开了几瓶，都是从她藏酒库拿的。 顾言信在法国波尔多有酒庄，旁人觉得珍稀的红酒，在顾眉生那里不过就是多从家里拿几瓶问题。 包厢里正打着牌，顾眉生进来，二堂哥顾承泽招唿道：「顾三，来一局？」 「不了。」顾眉生坐在沙发上，接过服务生的酒，看着他，眼波流转，「今天喝酒了，赢不了，就不打了。」 「真没意思。」刚好一局结束，顾承泽把位置让给孟尔雅，朝顾眉生道：「二叔也没亏待你啊，你看看你小气那样。」 走过来，他坐在顾眉生身侧，侧目看她，「听说遇见难处了？」 顾承泽是顾言州家二公子，跟顾眉生年龄相近，向来玩到一块去。 顾眉生不瞒着他，坦诚道：「现在连谁跟我对着干都不知道呢。」 顾承泽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 「你把你在柏林的庄园借给我玩一个月，我把是谁针对你全盘托出。」 顾眉生可不受他要挟。 「你不跟我说拉倒，我问大哥哥。」 「顾眉生，你就双标吧。」顾承泽捏她耳朵，「喊我一口一个顾承泽，喊顾鹤言倒是一口一个大哥哥，你到底跟谁近?」 拍开他的手，顾眉生戳他心窝子，「谁的官大我跟谁近。」 「你个势利眼。」顾承泽哼笑。 闹够了，顾承泽才跟顾眉生道:「前几天，那个future集团总裁去过我家找你大哥哥。」 顾眉生给他倒酒，「go on。」 顾承泽拍她头，似笑非笑，「真把我当情报贩子了？」 顾眉生赶紧举酒杯敬他，哄他：「哪里，二哥哥，我把你当祖宗，你就说嘛～」 顾承泽被肉麻得不行。 「你还是好好说话吧。」 顾眉生点头，胸有成竹道：「那个总裁是不是姓林?」 顾承泽微征，转眸说道：「他中文名是姓林，叫林——」 没等顾承泽说完，顾眉生接上他的话，「林青宴，是吧？」 顾承泽有点懵，「你怎么知道？」 顾眉生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说道：「小女不才，智商达到国民标准水平。」 远处，又是一局牌局结束，孟尔雅让出位置，喊道：「笙笙，来一局？」 顾眉生点头，「既然孟姐姐邀请，恭敬不如从命。」 跟顾眉生玩牌很没意思，她喜欢算牌，走一步看三步，脑子跟装了精密仪器似的。 顾眉生玩了几局，都是赢。 最后一局，她把自己腕錶摘下来，搁在桌子上，「彩头是这个。」 白宇和挑眉问她，「捨得?」 这一块表能换一辆跑车。 对于这个曾经前男友，顾眉生足够坦然，「不能让你刚才白输不是?」 桌上众人瞭然，这块表是白宇和的。 刚刚顾三赢了白宇和一辆跑车，顾三就还一块表给他。 最后一局，理所当然是白宇和赢了。 顾眉生站起身，淡淡微笑，留下一句，「你们继续玩。」转身离开。 她一贯这样，不平白无故占别人便宜，但也不让自己亏损太多。 第6章 6 接下来几天顾眉生没去公司，也不让秦屿再联络future集团总裁，秦屿心中诧异，但也没有问。 顾眉生把大权放给副总裁，闲赋在家。 把权力放给副总裁后，像是约定好似的，future集团突然不再针对静恆资产，两家开始和睦起来。 顾言信倒很支持顾眉生休息的决定，他递给给她一张法国庄园照片：「你也有半年没休假了，是该歇歇了。」 图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庄园，有大片的薰衣草，还有满园葡萄藤，建筑中世纪的古堡风格，地下有酒窖。 这是顾言信在法国一处平平无奇的产业。 顾眉生接过去，漫不经心把照片摺叠，翻来覆去把玩。 顾言信看她折磨这张照片，有点眼晕，「你不能好好善待它?它怎么得罪你了?」 顾眉生懒懒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道：「我倒是想去法国玩，但也没人陪我啊？」 顾言信说：「秦屿不行?」 顾眉生摇头嘆气，「人家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出外差。」 「陈牧慈呢?」 「分手了怎么还麻烦人家?」 「你妈。」 顾眉生坐起来，认真问：「你能使唤得动?」 顾言信无语凝噎。 宴明舒最近沉迷追剧，追《权臣》那部剧。 不论陈牧慈是否整容，她都喜欢上陈牧慈，还加入他的粉丝后援会，每天打榜做反黑，跟黑粉撕得昏天黑地。 现在，陈牧慈要开演唱会，宴明舒早拿到票，就等着听演唱会。 第12页 他真使唤不动妻子陪女儿散心。 良久，顾言信说：「你就是闲的!」 顾眉生也没指望她爸爸能给她提供什么好的人选，她现在就是闲的。 future集团的事情堵在她心底，如鲠在喉。 偏偏她现在只能避其锋芒。 林青晏摆明不让她好过，只要有她参与的案子，他就疯狂跟静恆竞争，现在副总裁主持大局，情况倒和缓些。 顾言信去公司后，顾眉生无事可做。 她闲得无聊，只好出别墅遛弯。 现在人们都去上班，别墅区根本没几个人，顾眉生只好跟一只猫玩。 这只猫很漂亮。 毛髮长而白，脸既圆且扁，鼻子很矮，眼睛又大又圆，是漂亮的金色。 它主人照顾它很精心，毛髮柔软舒展，很干净。 顾眉生抱着它玩，梳理它毛髮。 摸着它软软粉嫩的肉垫，她想回家给它做小衣裳。 「我带你回家，好吗？」她轻轻问。 猫没反应，但往她怀里拱了拱。 顾眉生弯唇，当它同意了，刚想把猫抱走，就听到有人在叫，「笙笙!笙笙!」 顾眉生以为在叫她，停了脚步，抬眼看过去。 来人的目的是那只猫。 「顾小姐。」别墅区都是邻居，这位阿姨显然认识顾眉生。 顾眉生见她眼熟，把猫递给她，「您是猫咪的主人?」 阿姨把猫接过来，说：「我刚刚去超市，一眨眼，笙笙就跑了，多谢顾小姐看顾它。」 顾眉生摸了摸鼻尖。 在阿姨走之前，顾眉生想起那几声「笙笙」，问她：「阿姨，猫猫叫什么？」 阿姨温和抚摸猫咪，看着顾眉生温柔笑：「叫笙笙，我们家先生亲自取得。」 顾眉生若无其事问：「你家先生是——」 阿姨笑笑，并不隐瞒她，「我家先生姓陈，就住在湖心花园那片的别墅区。」 她指了指顾家旁边那个栽满竹子和雪松的院落，「这个是我家先生新买的房子，过几天就要搬进去。」 顾眉生猜到她家先生是谁，心里暗暗磨牙，面上反而真诚道:「搬进去就算是我家邻居了，到时间您给我发消息，我去跟您温锅。」 「好。」 阿姨跟顾眉生交换微信，说准搬家时会通知顾眉生。 晚上顾言信一到家，顾眉生便匆匆下楼。 她站在台阶上，扶着扶梯，「爸爸，隔壁的房子谁买了？」 顾言信坐在沙发上，给她一个后脑勺，「我不喜欢被人俯视。」 顾眉生纵容她父亲的小傲娇。 她噔噔下楼梯，从冰箱拿出她刚买的荔枝，小心翼翼剥好，搁在碟子里，递给他，「爸爸，告诉我吧～」 顾言信被她孝敬到，笑了下，说道：「陈清时，你的前男友。」 他漫不经心揣测道：「兴许他在北城有什么谋划，要不然他怎么会在北城定居?黎城才是他们陈家大本营。」 顾眉生捏了粒荔枝吃，义正言辞道：「那有什么谋划?他就是喜欢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顾言信：…… 顾言信愣了半响，才道：「有时候你也不必如此自信……」 他深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向出了问题，要不然顾眉生怎么这么自恋。 顾眉生不在意摆摆手，自得道：「不用怀疑，你女儿魅力就是那么大!」 顾言信：…… 宴明舒听歌剧回来时，怀里抱了只毛色雪白萨摩耶。 顾言信起身走过去，接过她的挎包，小心帮她脱掉风衣。 看到狗，他柔声问：「怎么想起来养动物?」 他有洁癖，所以这么多年，家里就养了顾眉生一个「动物」。 宴明舒下巴点了点顾眉生方向，说道：「你女儿要求的。」 自从顾眉生搬进来，顾言信跟宴明舒关系缓和不少。 顾言信接过狗，向顾眉生走过去。 顾眉生正坐在沙发看笔记本，见父亲过来，她腾地站起来，「爸爸，有事——」 疑问号在看到狗狗的一瞬间消失，她惊喜把狗抱到怀里，「我太爱妈妈了！」 没想到妈妈这么快就把狗给她带过来了。 宴明舒在她身旁坐下，眼睛瞥见屏幕，有一瞬愣神。不过很快调整，温柔道：「是跟我听歌剧的太太送过来的，她儿媳怀孕了，不能养这个。今天听我要养狗，就让人送过来。」 「你看喜不喜欢？」 顾眉生点头，抱着萨摩耶，爱不释手。 顾言信冷眼旁观：「你养可以，不许让它进我的书房和卧室。」 顾眉生点头：「放心，你让我抱它去我都不去。」 到了晚上睡觉，宴明舒邀请顾眉生一起睡。 顾眉生知道母亲有话跟她讲，马不停蹄答应了。 在卧室，宴明舒温和道：「笙笙啊，你是不是空窗时间太久了，才会看——」 想起那张电脑画面，宴明舒有些说不出口。 她没想到女儿喜欢看这些东西! 顾眉生耳垂微红，被母亲抓到看小黄片也够丢人的。 「没有呢。」顾眉生解释：「是我二哥哥发过来的，我好奇才点开，就是这……」 宴明舒说：「但是它引起你的兴趣了，是么？」 第13页 顾眉生没否认。 想了想，宴明舒道：「我最近发现演《权臣》的那个明星还挺符合你喜好的，你要不要试试？他没女朋友。」 她知道女儿喜欢斯文俊秀的男人。 顾眉生不好意思说陈牧慈是她前男友，只好道：「我看他有一条微博就是介绍他女朋友的……」 「不是。」作为资深粉丝，宴明舒显然对这些很了解，「后来他澄清了，那张照片里的人是他喜欢的人，他们没在一起。」 想到那条微博，宴明舒笑起来，「我觉得那张照片的人就是你，说不准，是陈牧慈从哪里见到你了，对你念念不忘，对了你不是投资他们公司了么？」 「他一定就是从那里深深爱上你!」 顾眉生：…… 话说，为什么顾眉生如此自信，大概因为她母亲对她十分自信，以至于她常常不能清晰认识自己。 —— 狗狗没有名字，顾眉生就给它起了一个小名——清清。 第二天，她熘清清出去玩，「偶遇」陈清时。 陈清时白衣黑裤，长身玉立，垂眸看「清清」，有些意外：「你不是怕狗吗？」 顾眉生跟陈清时在一起时，立过许多人设。 其中一条就是怕狗的娇弱少女。 有一次，她跟他逛街，遇见一条大狼狗，她怕得直接缩到他怀里瑟瑟发抖。 陈情时对此印象深刻。 顾眉生不想回忆。 往事不堪回首，谁知道她从前为了钓男人做了多少脑残的事。 她把清清搂在怀里，温柔抚摸它嵴背，清清嗓子说道：「清清乖啊，妈妈爱你。」 陈清时：…… 「你儿子叫清清?」愣了愣，陈清时风度极好问。 「嗯。」顾眉生抬了下下巴，说：「跟你的笙笙配对好不好？」 陈清时淡声道：「不大好。」 「为什么不好？」顾眉生挑眉：「我儿子配不上你女儿?」 陈情时笑了笑，道：「物种不同，有生殖隔离。」 顾眉生没想过这个理由。想了想，她抱着清清向他走近几步，头顶几乎要触碰他清晰利落下颌线。 微抬眼眸，睫毛纤长卷翘，她目光含情，语气轻轻，每一个字符都透着撩人的味道，「但我觉得爱情可以跨越一切。」 一边摆深情pose，一边屈指在男人掌心挠了下。 陈清时眸光微顿，身体僵直。 但下一刻，他又恢復一贯清冷自持，他垂眸看她，「那我把笙笙抱过来，给它们创造相处环境，以便于它们产生爱情。」 语气尽管冷清，但他没有后退，他依旧保持这个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住她的姿势。 顾眉生感觉自己撩人成果是有效的。 她仰眸，轻笑道：「为了我们以后结成儿女亲家，我们可以加一下微信吗？」 她加了他家阿姨微信，却没有他的。 在她跟他分手后，他就把她拉黑了，然后她也删了他。 「好。」陈清时望着她道：「你一会儿点一下通过。」 这天，顾眉生终于又加上陈清时微信。 第7章 7 顾眉生在家里待够一个星期才去公司。 秦屿过来接她时顺便汇报工作，「顾总，future集团总裁已经同意见您，他约您在今天晚上。」 顾眉生垂眸给陈清时发了个「早安。」 看他没回復，关闭页面。 「怎么改变主意了呢？」顾眉生抬眸，漫不经心问。 秦屿道:「听说是future集团母公司那里出了问题，德国现在推行反垄断法，埃里希财阀是重点打击对象，补交上千亿罚款，元气受损。」 「所以，暂时future集团不会再跟我们作对。」 顾眉生淡笑颔首：「看来人得做好事，要不然老天都得惩罚他。」 秦屿靠近她，突然问：「顾总，这件事跟您有关系吗？」 顾眉生瞥他，笑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从政治上使绊子。」 绊倒future集团有什么用，不狠狠打击它背后的埃里希财阀，future集团还是会耀武扬威。 打蛇打七寸，釜底抽薪，这是祖父从小就教给她的。 秦屿道：「是您的外祖父……」 顾眉生摇头，她看向窗外，语气很淡：「树大招风，埃里希家族不只有合作伙伴，还有敌人，我只是联络它的敌人，帮它松松筋骨罢了。」 以前，顾眉生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林青宴。 到了公司，唐婉殷勤给倒水，顾眉生接过水杯，边走边温柔问：「怎么了？」 她坐到办公椅上，仰眸。 唐婉小心跟上去，小心翼翼问：「老闆，我能要一张陈牧慈演唱会的门票吗？」 陈牧慈凭藉《权臣》一剧荣封视帝，收穫许多小迷妹，唐婉也属于其中之一。 陈牧慈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他的演唱会一票难求，内场票都炒到十几万。 唐婉抢不到，便想在顾眉生这里碰碰运气。 大老闆无所不能。 顾眉生垂眸，沉吟片刻，说道：「没问题，到时间我跟我妈都会去，我们坐在一起。」 她有几张vip票，是华娱娱乐ceo专门留给她的。 唐婉激动得不得了。 不知是因为能去演唱会还是因为能跟老闆一起看演唱会。 第14页 future集团暂时收手与静恆资产讲和，对静恆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开会时，各个部门经理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意。 只有副总裁忧心忡忡。 会后，副总裁找到顾眉生办公室。 顾眉生抬眼瞧他一眼，知道他心底想什么。 她让他坐在会客厅，起身给他倒杯茶，递给他。 「师兄，静恆跟future集团是私怨，两家公司没有根本矛盾，你不用担心他会反扑。」顾眉生柔声说。 蒋望津确实担心彼时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现在听顾眉生这样讲，他倒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是私怨?」 顾眉生抿口茶，反问：「师兄，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蒋望津挑眉，「上下属?」 顾眉生靠近些，仰眸道：「你再想想?」 蒋望津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他刚刚碰过茶杯，手指有些烫。 「你是说，他也是你前男友，future集团也是你的情债，对吗？」 被他深邃眼神注视，顾眉生不自在摸了摸鼻尖，身体往后退。 她本来想撩拨一下师兄，结果被他看得羞愧了。 「我听说你现在致力找陈清时复合，对吗？」见顾眉生不说话，他挑起话题。 顾眉生跟蒋望津交往是在跟白宇和分手之后，跟师兄在一起，顾眉生根本没费什么心思，纯粹为了打发空窗期，蒋望津对她也足够包容忍让，最后他们好聚好散，现在见面也不尴尬。 对于蒋望津，顾眉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点头，「对啊，他还挺有意思的，欲擒故纵。」 蒋望津慢条斯理道：「陈先生跟你求婚时被你甩掉，他要是不矜持一点，怕会让人引为笑柄。」 顾眉生微挑眉梢，「我是不婚主义者，他跟求婚把我吓得不轻，我还没要他精神损失费呢。」 「再说了。」顾眉生瞅着蒋望津，「师兄，你怎么向着他说话，你跟谁一伙的?」 蒋望津喝口茶，把茶杯搁在桌子上，望着她淡笑：「跟所有被你甩掉的男人一伙的。」 他摊手：「我本不想这样，但你把我归了类。」 意思是，他也属于被甩得男人那一阵营。 顾眉生：………… 晚上下班后，办完公，顾眉生照例给陈清时发微信，他依旧没回復她。 顾眉生倒不怎么生气。 他越冷漠她越有兴趣。 从包里把那张庄园照片拿出来，顾眉生拍下来，点击发送。 问陈清时，愿不愿意跟他同游法国。 「顾总，我们出发吗？」秦屿走进办公室，问顾眉生。 顾眉生瞥眼手机，陈清时依旧没回復。 关上界面，她站起身，抬了抬下巴，道：「我换身衣服。」 跟前任见面，她可不能输了派头。 当年顾眉生跟林青宴在一起，也立了不少人设。 其中一条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古典淑女。 她常常穿典雅旗袍，说话咬文嚼字，所经之处必然摆满栀子花。 顾眉生受小言杂志薰陶，认为贫穷美貌男大学生一定会被柔软芬芳如栀子花一样的女人吸引。 每次跟林青宴约会，她都会在手腕处涂一点栀子花气息的香水。 后来分手，她对这个气味腻得不行，再没用过。 今天，香水品牌旗舰店送来一瓶栀子花水，被唐婉放在总裁办公室内间。 顾眉生瞥一眼，把那个小小的水晶瓶放在手里把玩，眼眸微顿。 顾眉生从内间更衣室走出来。烟青色旗袍修身，包裹着她窈窕有致身体，她肌肤雪白透光，眉眼瑰丽如画，明艷照人。 看到秦屿眼中明晰的惊艷之色，顾眉生暗暗得意，觉得今天稳了，她一定能艷压群芳，让前男友后悔莫及。 虽然是她甩的他。 林青宴在颐园酒店定下包厢。 顾眉生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她一推门，众人齐刷刷看他。 男人眼底是倾慕，女人是艷羡。 看见满屋子人，顾眉生微挑眉梢，这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她以为林青宴会只请她一个，然后彼此倾诉衷肠来着。 如果她有衷肠这种东西。 「顾总!」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起来，举着酒杯敬顾眉生，眼神隐隐带着……感激? 顾眉生很确信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站在门侧，微眯眼睛，想细细勘察这个男人，视线刚好跟林青宴相撞。 他眼眸清亮，眼角胭脂痣依旧灼人，眉眼昳丽，正抬眼往她这边看。 他也微微举起酒杯，唇角含着笑意，似乎要敬她。 他坐得位置靠窗，是最中间，主座。 这时候，侍者递给顾眉生一杯酒，「小姐，您的酒。」 顾眉生垂眸看那杯酒液，顿了顿，才接下。 她失策了。 以为林青宴找她是使美男计，结果是鸿门宴。 呵呵。 —— 跟顾眉生敬酒的魁梧男人顾眉生不认识，他自称是林青宴的舅舅，多谢顾眉生曾经在在纽约照顾林青宴，并一再敬顾眉生酒。 林青宴微微笑着，晃着酒杯，漫不经心说了句：「的确多谢顾小姐。」 顾眉生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顾眉生坐在林青宴跟他舅舅之间，神态没有丝毫拘谨，反而非常自如。 第15页 她这个人有点脸皮厚。 舅舅敬酒，她也就应下，一口干尽杯中酒液，给舅舅看空空的酒杯。 林煜堂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顾眉生这么能喝。 「顾总豪迈!」 屋子里没有长辈，顾眉生无需装乖巧，她摆手，「舅舅客气，我千杯不倒，我们不醉不归！」 她抬眸瞧服务生，服务生眼疾手快又给顾眉生和林煜堂倒满酒。 酒杯盛满了酒，顾眉生举起酒杯道：「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不待林煜堂反应，便干了手中酒。 林煜堂受她鼓舞，自然不在话下，也喝了酒。 接下来，便是顾眉生跟林煜堂喝酒。 后来，林煜堂言语之间嫌红酒不过瘾，林青宴淡声让服务生拿茅台过来。 喝了几杯茅台后，林煜堂没把顾眉生喝趴下，反倒自己瘫痪在桌子上，人事不知。 而顾眉生也不过脸颊微染红晕，眼眸湿润些，神色却很清明，唇角带着微微笑意。 林青宴看了这一场拼酒，神色很淡，淡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这是做什么? 顾眉生觉得林青宴有点婊。 拼酒这个口子不是他开得吗？ 刚刚，他但凡劝一句，她跟林煜堂都不可能喝这么多。 顾眉生一手支颐，看着醉醺醺的林煜堂，抬眸笑道：「我给你做小舅妈怎么样？我以前喜欢文雅的，现在看来魁梧一点也不错。」 林青宴眼底神色慢慢冷下去，他看向顾眉生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 顾眉生倒不怎么在意 ，唯余失望。 从今往后，林青宴这个人再没有她惦记的意义。 她站起来，步伐轻盈出了包间。 包厢众人站起来，其中一个女孩子，看着林青宴，期期艾艾喊了句，「三哥——」 林青宴回了神，发觉手中的高脚杯被他捏碎，细锐玻璃片划伤手指，指尖隐隐渗血。 他对堂妹笑了下，拿起外套大步走出包间。 顾眉生在卫生间洗了把脸，重新描了描妆。 她靠在走廊近窗位置，翻出手机，给陈清时发简讯。 ——我喝醉了，来接我吧。 这次他倒是回復了。 ——你助理呢？ 顾眉生忍不住笑了笑，为他的回覆。 ——我只想要你啊！我不放心别人，因为我酒后乱性。 林青宴走过来，就看到她一脸得逞笑意。她以前也这样对他笑。 在她偷亲他之后。 「这又是谁？」他走过去，语气尽量平静，右手背在身后。 顾眉生按灭手机，身体后挪，「你管不着。」 她侧身从他身边走过，留下淡淡的栀子花清香。 林青宴想伸手抓住她，终究没有，只是握紧拳头。 第8章 8 顾眉生在酒店外等着陈清时。 等一会儿，还没等到，便接到顾言信电话：「喝醉了就别回来了，就住在颐宫酒店，明天上班也方便。」 顾眉生歪头撒娇：「可是人家想你们啊～」 顾言信轻嗤：「回国三年，你在家里待过多长时间，现在倒装孝顺了。」 顾眉生酒喝得不少，被凉风一吹，现下酒劲慢慢上来，脑子有点懵。她后知后觉跟父亲说：「爸爸，我今天看见林青宴了。」 「嗯，旧情復燃了？」 「没有啊。」顾眉生看着远处的路灯，漫不经心道：「就是觉得他不值得，他不值得我耗费整个青春爱他，他不值得我惦记他那么多年。」 说完后，对面静了几秒，顾言信才道：「也没有不值得。」 「笙笙，你要知道，我们在人生道路中做得每个决定都是最好的决定，也许那个时候对你来说，爱他就是正确的事。」 「爸，你不对劲。」顾眉生轻笑说道：「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反倒为他说话。」 顾言信看着手机陷入沉默。 他一如既往讨厌林青宴，但他不能否认林青宴，否认他就是否认女儿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 最后，他跟女儿讲：「笙笙，他不值得你值得就好了，我的女儿值得最好的一切。」 挂断电话，顾眉生捏了捏眉心。 再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陈清时，他穿着黑色风衣，肌肤冷白，身材挺拔修长，既清冷又矜贵。 注视到顾眉生，他眉宇微蹙，向她走过来。 顾眉生有些怔愣，酒精醉人。 待他走过，走得更近一些，她才伸手揪住他风衣上的扣子，恢復以往调戏人的从容，「你抱抱我。」 陈清时抬手搂住她，垂眸看她，「受欺负了吗？」 他没见过刚刚她这样的眼神。 顾眉生靠在他怀里，情绪已经恢復过来，开始睁眼说瞎话，「你一天没回我消息，我难受的。」 「呵。」陈情时屈指扣住她微烫的脸颊，淡声道：「顾眉生，你要我翻旧帐吗？」 顾眉生知道他说得旧帐是什么。 以前跟他谈恋爱时候，顾眉生整天不会回消息，后来还嫌他烦，把他加入黑名单。 「你一个大男人真好小气!」 陈清时不跟她争辩，拿大衣裹住她，牵她手上车，比平时温柔。 上了车，陈清时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先喝一点润嗓子，回去后让你家阿姨给你煮醒酒汤。」 第16页 她身上的酒气遮都遮不住。 顾眉生抬下巴，把矿泉水又还给他，「我拧不开，你帮我。」 陈清时拧开，却没有再递给她，好整以暇反问，「你以前不是练散打?」力气应该不会那么小。 顾眉生朝他这边靠了靠，仰眸看他，唇瓣翕动，语气很轻，「我这叫合理撒娇，知道吗？」 陈清时垂眸看她。 可以看见她娇艷的唇瓣，明润的眼眸，雪白如牛乳般精緻锁骨。 未施粉黛，但足够动人。 控制不住地，一些场景画面便浮上脑海，那些画面属于旖旎的夜晚。 用尽此生最大毅力，陈清时移开视线，看向窗户，声音微淡：「喝了那么多酒，你的胃怎么样？」 顾眉生看着他冷峻侧脸，唇角勾了勾，声音柔软，「你为什么不看我?」 「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陈清时侧首回眸瞧她，似笑非笑：「不看素颜的女士是基本的教养。」 顾眉生才不信他鬼话，她对自己素颜很有信心的。不过她今天心情不好，便没有再跟陈清时好好讨论一番。 车开到城西别墅，陈清时示意顾眉生下车。 顾眉生当然不想那么轻易走了。 她扯住他袖子，讨价还价，「你就不想邀请我共度良宵吗？」 陈清时眼神在她素白指尖掠过，然后才看她，「没兴趣。」 顾眉生自尊心有点受挫，颓废两秒，她又讲，「你看见我给你发的法国庄园的照片了吗？要不要跟我同游?」 她期待看着他。 陈清时语气一如既往淡漠，甚至连正眼也不给她，「没时间。」 「奥。」 顾眉生有点灰心了。 她觉得也许陈清时没那么喜欢她，或许她有点自作多情? 就像林青宴一样。 她认为他们曾轰轰烈烈爱过，但到重逢时才知道，原来在他眼底，他们已经没有一丝情意。 没再说什么，她起身下车，腰背挺直，身姿窈窕。 —— 下了车，跟司机道别，林晨歌走向别墅。 别墅内灯火通明。 望着闪耀的灯光，林晨歌心底还是觉得孤寂，回到家远不如在外面跟宴明舒喝茶看歌剧有意思。 但她不能不回来。 刚刚吴妈来电话，说她儿子在酒窖快喝死了，她再不回来，怕只能给他收尸。 林晨歌觉得吴妈夸张了。 再说，喝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向，她最看不上借酒浇愁的人。 客厅空荡荡，吴妈指了指楼上，低声道：「刚刚在客厅喝了一会儿酒，然后回楼上了。你别说他，他心底也难受呢。」 林晨歌嗤之以鼻，她淡淡道：「事情到现在这样，是他自己找的，我能怎么样？」 不急着上楼，林晨歌把包放在沙发上，褪掉风衣，优雅坐到沙发上。 夜里还是有些冷，她穿着半袖旗袍，有些凉，她不自觉摩挲胳膊。 「几年前，我就告诉他，要想追回顾眉生得趁早，趁那时候她还没男朋友他得赶紧去纽约赢得她的心，他不听我的，我有什么法子，现在错失良机咯。」 吴妈帮林青宴辩解，「太太，当时家族里的形势多危急您又不是不知道!」 林晨不打在意，「有什么危急的，不过是他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子终于要没了。」 吴妈：…… 这么多年，她只对她家小姐那么无语过。 憋了半响，吴妈才道：「先生再不好，也是少爷父亲，他总得给他送终的。」 「屁!」林晨歌挑眉瞧吴妈，振振有词说道：「林青宴他就是捨不得卡佩财阀的臭钱!跟他那个没出息的外祖父一样!」 吴妈：…… 骂你父亲可还行。 此刻，吴妈有些后悔，她觉得或许她不该把夫人叫回来安慰少爷。 也许，她那一张嘴能把少爷气死。 林青宴房间很大，占了一整层楼，上去后，没什么犹豫，林晨歌干脆推开儿子房门。 刚进门，便看见一排排酒架，吧檯隔着大床，吧檯边高椅上坐着她貌似快喝死的儿子。 林青宴开了瓶威士忌，现下喝了半瓶，唿吸间都是酒气，灼热的要烧着他的嗓子眼。 觉得酒味道难闻，林晨歌推开窗户。靠在窗边，她道:「你今天不是去见顾眉生了吗？怎么这么不开心?」 她这儿子一贯冷静自持，半死不活，极少有借酒消愁的时候。 笑了笑，林青宴看向母亲，道:「妈妈，强扭的瓜不甜，她爱上别人了。」 林晨歌点头，贊同道:「你认为你是什么稀世珍宝吗？人家凭什么一直喜欢你?」 说完，闻到屋里的血腥气，林晨歌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她看见看见儿子手上缠的纱带。 她不可置信道:「你都伤心到自残这一步了？」 林青宴摇头，又喝一口酒，道:「我已经忘记她，我要重新开始。」 他眉眼微敛，看着有几分认真。 尽管不是很信，林晨歌还是道:「……那需要我给你安排相亲吗？」 林青宴道:「不用，我自己物色。」 —— 接下来几天顾眉生都没再给陈清时发消息，下班后，她会再去小区超市，但再没跟陈清时偶遇过。 第17页 周末，早晨保姆叫狗狗「清清」遛弯，正巧顾眉生听到。 她微笑着从保姆手中接过狗狗，轻柔抚摸它背嵴，淡淡道：「宝贝，妈妈给你改个名字吧，这个名字不好。」 保姆笑道：「小姐想要叫他什么？」 「没想好。」顾眉生看向隔壁院子的竹林，淡声道：「反正不要叫这个名字了。」 她再不喜欢陈清时了！ 冷漠的男人真没趣！ —— 五一放假，陈明宇来他三叔家住，一开始他住在湖中花园那套别墅里，后来听保姆说榕溪路这里还有套别墅，他马不停蹄要去看。 刚到榕溪路，他偶遇顾眉生遛狗。 顾眉生长得太有辨识力，他想忘也忘不了，「嗨，美人!」 他招唿道。 他觉得在酒吧里那件事足以让顾眉生印象深刻。 但顾眉生真把他忘了。 不重要的人和事她都不往脑子里记，防止他们占用她脑容量。 听见轻佻地招唿声，顾眉生抱起狗狗，目不斜视走过去。 小流氓总喜欢这样引起她注意力。 陈明宇有点傻眼，愣愣看她走过去，不可置信她已经把他忘了! 中午吃饭，他苦恼问陈清时，「三叔，我长得这么没有辨识度吗？」 陈清时正看手机，翻了下消息记录，再没看见她信息。他搁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看他，「怎么了？」 陈清时跟他兄弟们关系不怎么样，对侄子还是比较温和。 「三叔，你还记得我在酒吧那一回吗？」 「记得。」陈清时淡淡道：「你调戏别人，被扣下了。」 调戏得还是顾眉生。 「嗯……」陈明宇揉了揉额头，有些苦恼说：「哎，这才几天啊，我调戏的那个美女就不认识我了……」 陈清时知道他说得是顾眉生，微牵唇笑了笑，道：「正常，她不上心的人她在自己脑子里存不到一周……」 说道一半，陈清时想起什么，眸光慢慢变淡。 从那天后，她多久没联繫过他了？ 陈明宇还想说什么，抬眼就见他三叔拎起外套，抬步走出花厅。 饭都没吃。 五一假期，顾眉生没有外出计划，据秦屿汇报，她有一个饭局，还要陪宴明舒听演唱会。 顾言信却一直催她去法国，「演唱会有什么好听的?作为陈牧慈前女友，你没听过他唱歌?」 顾眉生戳破他心思，「爸爸，你别跟我玩这一套，你就想自己陪我妈去!你想过二人世界!」 宴明舒去了美容院，现在顾眉生可以理直气壮跟她父亲对话。 等了半刻，顾眉生都没有等到顾言信的反击。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看见顾言信在客厅多宝阁翻着什么。 「爸爸，你找什么?」 找到后，顾言信从多宝阁夹层拿出一份文件，远远抛给顾眉生，「送你一套别墅，求你做个哑巴。」 他不跟她回怼，打算直接贿赂。 看着文件夹，顾眉生挺无语，又是一份别墅转让书。 她眼睛眨了眨，无辜道：「这点东西打动不了我，除非——」 「除非什么？」 顾眉生狡黠笑：「你叫我爸爸。」 顾言信冷笑：「顾眉生，我看你对这个尘世已经没有眷恋了!」 最后，顾眉生没吃午饭就被顾言信扫地出门。 她可怜巴巴被从别墅赶出来，衣服都没换，就穿了套素白家居服，素面朝天。 出来后，看见陈清时家的阿姨在榕树下逗猫咪玩。 顾眉生想了想，还是上去打招唿，「阿姨，猫猫长得挺快。」 阿姨对她微笑，抱着猫咪靠近她。 顾眉生捏了捏它的爪爪，猫猫喵呜着往她怀里钻。 顾眉生手痒难耐，抬眸询问阿姨，「我能抱抱吗？」 阿姨把猫递给她，笑道：「您尽管抱，我去给您做午饭。」 她指了指顾眉生家，道：「刚刚听到您的声音了。」 顾眉生摸了摸鼻尖，有点窘迫。 刚刚顾言信轰她滚，她死乞白赖说还没吃饭，祈求让吃完饭再滚，但顾言信没答应。 语毕，阿姨似乎知道顾眉生犹豫什么，又道，「我家先生没过来，您放心。」 跟阿姨当了微信好友后，顾眉生很坦诚把她是陈清时前女友的事情尽数告知。 阿姨现下对她的顾虑门清。 顾眉生不是矫情的人，再者说她确实饿了，就点头答应了。 从跟陈清时交往分手再到现在，顾眉生从来没去过他家，现在还是第一次。 她也没接触过他的社交圈，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寥寥无几。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共度余生，所以只求露水情缘，对他本人也没兴趣了解。 到了他家别墅，顾眉生没多看，但目光所及的几个地方，都是她喜欢的。 她喜欢别墅里院子有间花厅，她可以在花厅煮茶，赏画，招待亲友。 花厅不要透光，她拍晒，但不透光，花卉又不能很好见阳光，长不好。 顾言信本来想给她建一个花厅，听了她要求后嫌她龟毛，再不提起，反倒送她一套古宅，古宅有花厅，不过是中式传统花厅，不通光也不透风，顾眉生嫌闷，没怎么去过。 陈家这里的花厅就很好满足她需求。 第18页 花厅虽然是玻璃顶，花厅四周被竹林包围住，大部分阳光被竹叶挡住，透光又不晒。 青翠竹林里有蜿蜒小径，径巷是鹅卵石铺就，小径旁盛开着喜欢阴寒的花卉。 顾眉生看见院子里还有一汪碧湖，她有些诧异。 「这别墅挺宽阔的。」这样面积远远超过别墅正常规格。 阿姨笑道：「先生买了周围四栋别墅，改建成现在这样的。」 顾眉生心思活泛起来。 买下周围四栋别墅，完全可以让他家院子成为远离世俗的世外桃源，可他偏偏要当她家邻居。 嗯，他确实很爱她。 顾眉生决定再喜欢他一点点。 第9章 9 时隔半个月，陈清时终于又收到顾眉生的信息。 她发给他别墅花厅一张照片，照片中她坐在花厅躺椅上，手里端着杯花茶，眉目如画，笑意盈盈。 配文——过来招待客人～ 陈清时看着那张照片出神，清隽眉眼愈发柔和。 当时，他在设计这间花厅时，心中所想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她在花厅里，喝茶嬉戏，眉眼含笑。 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装矜持，陈清时给她发消息，「马上过去，招待贵客。」 他推开门，走进别墅二楼露台，抬眼往下看，便能看见顾眉生在竹林里逗猫。 他一直都在这里。 他是想欲擒故纵，可不能像林青宴那么蠢，把人给弄丢了。 想起林青宴，陈清时淡淡勾唇。 明明有那么好的牌，却打得那么烂。 尽管是中午，竹林也一点不晒，反而很清凉，风一吹，带来清幽香气，是竹子和雪松夹杂在一起的气味。 看猫猫玩累了，顾眉生抱起它，坐在竹林里的石凳上，伸手一下一下抚摸它背嵴，它喵呜着往她怀里钻。顾眉生心都被萌化了。 兰姨端着饭菜出来，放到石桌上，「小姐在这里吃行吗？」 顾眉生求之不得，她点点头，「可以的!」 然后站起来请兰姨一起吃。 兰姨笑着应了，坐下后又说，「我听明宇说，先生也还没有吃饭，要不我们等等他?」 顾眉生睫毛微垂，染上光色，颤了颤，抬眸笑：「兰姨，你告诉我，陈清时是不是就在这里?」 兰姨给她碗汤，闻言无奈笑，承认道：「先生在楼上。」 见顾眉生起身要走，兰姨拦住她。 「你喝完汤再上去，先生说你胃不好，喝点汤润一润胃。」 顾眉生压着性子，飞快喝完汤，然后抱着猫猫上楼。 兰姨无奈摇摇头。 陈清时不知道顾眉生会上来，他去衣帽间换衣服，打算换完衣服从外门下去，伪装成他从外面进来的样子。 他刚解一半衬衫扣子，便听到「砰砰」敲门声音。还有她清甜的声音。 「陈清时，你在里面吗？我进来啦。」 又把扣子解开几个，才转身去开门，没等他开门，门就自外面打开。 顾眉生探进头，看见他衣衫半解，赶紧收回视线，「呀，知道你换衣服我就不进来了。」 她垂眸看脚尖，既非礼勿视又显得欲盖弥彰。 这可不是陈清时想要的结果。 他扬眉，饶有兴致问：「你怎么还矜持起来了？」 以前她都是迫不及待解他衣服的。 顾眉生难得扭捏，「这不是，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嘛～」 怀里猫猫拱了拱，要从她怀里出来。 顾眉生认为把它抱疼了，赶紧把它放下，结果这小祖宗一落地，就往陈清时那里蹭。 它软糯糯的小脑袋一下一下蹭他黑色西裤。 顾眉生震惊，这还有两幅面孔呢！ 陈清时弯腰把猫咪抱起来，他衬衫衣摆半开，半弯腰，身材便半遮半露，隐约看见线条完美的人鱼线还有清晰的腹肌。 陈清时身形偏清瘦修长，但身材极好，身上皮肤是如玉的白皙，肌肉不夸张，很瘦很有型。 顾眉生顾不得谴责猫猫的舔狗行为，她匆忙撇开视线，以免得她像个色中饿鬼。 陈清时看向故作镇定的顾眉生，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猫咪柔软背嵴，声音清润柔和，「笙笙——」 听到称唿，顾眉生勐地回眸，再看陈清时摸得是猫，她才后知后觉，原来不是喊她。 她看着他轻柔抚摸猫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玉般白皙剔透，深深陷入猫咪柔软的毛髮里，声音那么低柔清和。 看着看着，顾眉生脸颊有些发烫。 曾经多少个旖旎的夜晚，他也是这样用他艺术品般的手抚摸她，用这样的声音喊她小名。 拍了拍脸颊，顾眉生才把一脑子黄色废料拍走，抬眼，便见不知什么时候陈清时已经站在她眼前。 他眼睫浓密漆黑，眉眼低垂，声音恢復淡漠，衣服也穿得整齐，「去吃饭吗？」 顾眉生看见他繫到最后一个纽扣的雪白领口，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惋惜什么。 她无力「嗯」一声，转过身。 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陈清时眸中闪过笑意。 —— 顾眉生在陈宅吃过饭，陈清时便礼貌请她离开。 「想必，现在顾董也该气消了。」 顾眉生小声道：「我又没骚扰你，你让我呆一会儿怎么了？」 第19页 她小口喝兰姨给她准备的柠檬茶，眼睫低垂，遮住眼睛里情绪，神色闷闷不乐。 陈清时见她不悦，反省他的话是否太过冷漠，他淡声问：「我说话说重了，对吗？」 顾眉生摇摇头。 「是我的问题。」 她的心被陈清时搞得乱七八糟的。 她觉得他是喜欢她的，但这男人慾擒故纵太离谱，弄得她心神不宁。 想了想，她打算问清楚，问：「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给她续上茶，陈清时倾身淡声反问她：「那你呢？」 「我想啊。」顾眉生觉得没什么好别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精緻的唇，直白讲，「我想跟你在一起，想一起亲吻和上床。」 陈清时淡笑，修长手指漫不经心敲了敲紫檀木质桌面，声音清脆，他淡淡道：「听着挺诱人。」 抬眸，他似笑非笑道：「但是，顾眉生，我不想做你的玩物。」 顾眉生听出他的讥讽，抿了抿嘴。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暂时，她给不了。 她希望在感情里，她是自由的，不被任何人拘束。 看向沉默的顾眉生，陈清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顾眉生陡然抬眸，看着他背影，说道：「陈清时，我已经退步很多，欲擒故纵不是你那么玩的。」 陈清时身形一顿，脸色淡下来，没说什么，抬步走出花厅。 他们又一次不欢而散。 从陈宅出来后，顾眉生给被她惹怒的暴躁父亲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听，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她被父亲拉进黑名单。 顾眉生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她去会馆包厢放松。 会馆里照样很热闹，孟尔雅，白宇和还有顾承泽都在。 顾眉生来到后打了招唿，便坐在小沙发上吃水果喝饮料。 孟尔雅从牌局里抽出身，看她那么惬意，调侃道：「笙笙，来了这里还不玩两把，只喝饮料多单调啊！喝点酒呀！」 顾承泽摸了牌，抬眼，跟孟尔雅说：「别撺掇她喝酒，就她那胃再喝酒迟早得死在上面。」 孟尔雅看他神色颇冷，神色讷讷。 她喜欢顾承泽这件事，在北城不是秘密。 被他这样呛声，她觉得受不住，干脆利落离了牌局，坐在顾眉生旁。 白宇和瞧见，侧身跟顾承泽道:「做什么对尔雅那么凶?她没有恶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承泽道:「眉生是我妹妹，我得护着她。」 言下之意，孟尔雅有没有恶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宇和摸了摸下巴，再次体悟到顾家是个多么护短的家族。 孟尔雅对顾承泽的气消得很快，她喜欢他，他便一切都是好的，连对妹妹的护短，在她心里也是如此妥帖。 她决意好好讨好顾眉生。 见顾眉生神色寡淡，孟尔雅问了句：「心情不好？」 顾眉生点下头，毫不避讳讲，「内分泌失调，缺个男人。」 饶是孟尔雅十足开放，也接受不了顾眉生此等狂语。 她愣了半响，才问她，「……敢问大小姐想找个什么样的?」 顾眉生摸了摸下巴，脑子里幻想出陈清时模样。 她觉得也不用跟陈清时很像，长得像林青宴就不错。 于是她问孟尔雅，「好姐姐，你告诉我林青宴去哪里了？」 孟尔雅是林青宴学妹，与他关系一向不错，对林青宴在哪里门清。 她思索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我晓得他在你家别墅区那里有房子，我把地址发给你。」 顾眉生颔首，起身，笑道：「多谢姐姐啦！」 她跟诸位告别，刚巧白宇和也玩腻了，让顾眉生捎他一程回家。 他家小区离顾眉生家很近。 顾眉生点头，一本正经道：「我不做慈善的，你按市场价给我钱。」 白宇和轻笑，把衬衫上祖母绿的袖口摘下来，放在手心。 「这个够不够？」 顾眉生挑下眉梢，「白少爷，你这是对本姑娘贼心不死、旧情復燃，是不是又爱上我了？」 白宇和失笑，他无奈道：「笙笙，你含蓄一点，不要把我的心思都暴露出来。」 这就是承认他还喜欢着顾眉生了。 包厢里的人开始起闹，「顾三!再给我们白大少一个机会呗!」 顾承泽瞥一眼顾眉生，见她并不动心，便冷下脸色，镇住起闹的髮小，「瞎掺和什么，继续洗牌!」 他看出顾眉生现在心思并不在白宇和身上。 白宇和再好，不讨他家笙笙喜欢，那也是一无是处。 众人被顾二少震慑住，也不敢瞎起闹，又围着牌桌热闹起来。 白宇和摸了摸鼻尖，跟顾眉生道歉，「抱歉，我忘了你不吃回头草的。」 顾眉生却道:「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 顾眉生把白宇和送到他家小区门口，白宇和站在车窗外，眸光缱绻，笑道:「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顾眉生点头，刚想转动方向盘，想起什么，她下车。 白宇和认为她想跟他回家，脸上露出点笑，目光柔和:「怎么了？」 顾眉生凑过来，揽过他肩膀。 白宇和一动不动，身体几乎僵住。 拍完照片，顾眉生送开他，跟他告别，「我好了，快回去吧。」 第20页 白宇和微眯眼睛，猜到什么，「你又想让谁吃醋？」 顾眉生垂眸简单修图，发条朋友圈，仅陈清时一人可见。 她抬眸，坦荡荡笑，「陈清时啊！」 白宇和抿唇，问她，「你不是不吃回头草?」 顾眉生笑意盎然，「我跟他是重新开始，不算吃回头草。」 胸口中了一箭的白宇和：…… 第10章 10 在送完白宇和之后，顾眉生心情极好回了城西别墅，尽管她愤怒的父亲还没把她从黑名单放出来。 甚至很有可能他连家也不让她回。 但这正和她意，她刚好能去陈清时家蹭地方。 她意思性按了按自己家门铃，对讲机里传来保姆阿姨期期艾艾的声音，「笙笙啊，先生的意思是让你找个地方住，别回来了。」 「阿姨，我妈呢？」母亲在家她父亲绝不可能这么嚣张。 「夫人回了纽约，基金会那里出了点事。」 「哎，我真惨，有家不能回……」她刻意说得声音很大，务必让顾言信听见。 果然，顾言信接过对讲机，直接了当：「顾小姐今天不是在隔壁玩得很开心吗？今天晚上不妨留宿啊！省得在家气我!」 接着，他挂断电话。 顾眉生勾了勾唇角，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 她打开手机可怜兮兮给兰姨发微信，说她自己没地方去了，求收留。 发完微信，她看见界面有一条未读信息，点开，是孟尔雅发来的林青宴家地址。 瞥了两眼后，顾眉生删掉，然后给孟尔雅道谢。 —— 陈宅 兰姨正在厨房熬醒酒汤，收到简讯，她看一眼在客厅批文件的先生，小声询问：「先生，顾小姐在外面，说没地方去。」 闻言，陈清时抬眸，眉眼清隽淡雅，冷清的神色变得柔和。他放下文件，起身，从卧室衣帽间熟稔拿出件女式风衣。 「我不去接她，外面冷，您把这个给她穿上。」 「还有。」顿了顿，他看向厨房，淡声道：「今天她可能喝了酒，一会儿让她把醒酒汤喝了，再给她熬一锅养胃粥，她今天吃得东西不是很多，胃里不舒服。」 兰姨笑意温柔，一一应下。 先生有个放在心底的人，她只会高兴。 兰姨不敢让顾眉生久等，顾眉生在外边没站一会儿，兰姨便给她开了门，笑盈盈让她进来。 「晚上冷，竹林更是阴凉，笙笙披上衣服。」 顾眉生今天只穿着素白家居服，确实单薄，她满含感激接过兰姨的衣服，穿上后，发现尺寸正合适。 样式也是她钟爱的那个品牌的新款。 想到某种可能，顾眉生心花怒放。 「兰姨，是不是陈清时给我准备的?」 兰姨淡笑不语。 她心底为自家先生开心。 有时候，你花的心思会被对方敏锐发现，未尝不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从兰姨脸上得到肯定答案，顾眉生更开心了，连中午发生的那点不快都不在意了。 她大步向庭院走过去。 在她意料之内，陈清时没有在客厅等她。 顾眉生一点不恼，这男人向来傲娇，得她哄一哄。 见顾眉生想去楼上，兰姨叫住她，「笙笙，喝一点养胃汤。」 兰姨没闻到顾眉生身上有酒气，就不拿醒酒汤给她，去厨房端了养胃汤。 养胃汤里放了黄芪，味甘甜，并不难喝。 顾眉生喝了几口，便停下来，指了指楼上，「我上楼去喝。」 兰姨没说反对的话，很支持她，「先生应该在书房。」 她没有讲，先生从来不带吃的上楼。 她也年轻过，知道心爱的人在自己心底大抵是特殊的，一对上，底线坍塌，便没什么原则可言。 顾眉生先去二楼书房。 推开门，书房里干干净净，没有人。 顾眉生站在门侧，向屋里看。 紫檀木书桌上摆了几份文件，整整齐齐搁置着，没有翻阅的痕迹。 他应该刚上楼不久，故意躲她。 顾眉生抿唇一笑，转过身，又去敲卧室的门。 这次没等她敲，门就主动开了。 陈清时手搭在门沿，垂眸望她，「有事？」 真够冷淡的。 顾眉生不介意他的冷淡，早就找好理由，「给你送养胃汤的。」 顾眉生来得及，手里只拿了一碗，陈清时瞥过，慢条斯理道：「送给我你喝过的养胃汤?」 顾眉生一瞧，还真是。 她端着自己刚刚喝了两口的汤，汤匙也只有一个。 这样理由确实不充分。 「那我下去喝完再找你，省得脏你地方。」她认真提议。 她知道有些人是不喜欢在卧室吃东西的。比如她父亲就严禁零食和食物进他的卧室。 陈清时却放下手，让她进去，「我没这么多讲究。」 他语气温和下来，本来冷淡态度再也维持不下去。 「好啊。」 既然他这么说，顾眉生也不矫情，进了他卧室。 陈清时卧室中午顾眉生来过一次，那时她没细瞧，没发现他的卧室到底有多么简洁。 现在一看，他这间卧室可真够单调的。 整间近七十平的卧室，除了一张义大利手工定制床什么都没有。 第21页 床是很豪华，纯手工制作，义大利丝绸床单，床沿上的雕刻精緻还镶着钻石，像女孩子喜欢的款式。 举目四顾，顾眉生没找着一个能供她把粥吃完的地方。 「能坐一下你的床吗？」顾眉生礼貌询问。 要是不能坐床上，她就只能蹲在地上了。 蹲在地上也可以，卧室大床其他地方都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顾眉生也没什么好介意。 陈清时不喜欢她这么客气，他淡淡勾唇，反问：「你以前没少在我的床上睡觉，现在这么客气?」 顾眉生一愣，也觉得她自己矫情了。 她笑着理了理裙摆坐下，陈清时坐在她身侧，把她手中的瓷碗端过去，轻轻搅拌。 顾眉生认为他要喝，提醒他：「那个勺子我用过，你要是喝我下去帮你再拿一个?」 陈清时垂眸，没说话。 有时候他不知道顾眉生在想什么。 他怎么会嫌弃她? 他侧眸道：「你端了那么久的汤，手不酸吗？」 顾眉生耸肩，「还可以，毕竟我练过散打，不算娇气。」 她拿陈清时曾经噎过她的话噎他。 某种程度上，顾眉生还挺记仇的。 陈清时微哂。 他垂眸用汤匙搅拌养胃粥，然后舀一勺，送到她嘴边。 顾眉生挑眉，美滋滋接受他的小意温柔。 她垂眸，喝了一口，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喝完整碗。 她喝完，陈清时把瓷碗放到床边柜子上，拿了纸巾给她擦唇角，顾眉生也不拒绝，她睫毛轻垂，很温顺。 陈清时眸光微深。 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陈清时手掌轻扣住她肩膀，凝视着她，轻声问：「想接吻吗？」 顾眉生轻笑，「你说呢？」 她当然! 勾起她下巴，他笑了下，然后低头寻到她的唇，轻吻：「我觉得可以。」 他轻吻她唇角，温柔细緻，觉得她并不反感，才逐渐攻城略地。 顾眉生环住他脖颈的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 一吻毕，她唿吸有些急促，眼眸湿漉漉看他，眉眼间媚色缭绕，似是无边邀请。 陈清时顿了顿，把欲望平息，然后俯身在她颊边轻吻，起身去了浴室。 顾眉生反应过来，覆住脸颊，挫败躺床上。 等陈清时洗完澡出来后，顾眉生跑过去抱他，陈清时身体微僵，然后也环住她。 顾眉生环住他劲瘦的腰，踮脚在脖颈处轻嗅。 他冷白的皮肤因她的动作慢慢晕红，扣住她腰的手也慢慢收紧。 顾眉生没在意，她只在验证一个猜测。 嗅完后，她满意在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闻到丝丝冷气，不可质疑他洗得冷水澡。 顾眉生在他耳边轻轻道：「陈先生，你到底在折磨谁？」 她的唿吸撒在他耳边，刚刚平息的欲望又在翻滚。陈清时喉结滚动，他松开她的腰，没说话，将她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 顾眉生认为他终于把持不住，半撑起身体想跟他继续温存，然后他却及时抽身。 他站在床侧，看着目露不解的顾眉生，目光温和：「今天睡在这里好吗？」 「你睡在哪里？」顾眉生知道他不会再继续，有点不想理他，声音蔫蔫。 陈清时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乌髮如墨，肌肤雪白，无声铺了半个床榻，因为刚刚折腾，裙摆凌乱往上卷，长腿细腻莹润，泛着珠光。 陈清时收回视线，打消跟她同床共枕的念头。 若是同床共枕，他不知还要洗多少次冷水澡。 「我睡客房。」他避开顾眉生灼灼视线，淡声道：「这间屋子你随便用，衣帽间也是，不用介意，我没有任何规矩。」 说完，他转身推门，利落离开。 他走之后，顾眉生平復半响心情，慢吞吞坐起来。 天很晚，她起身去了浴室洗漱，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出乎她意料，不同于卧室简洁，洗漱间很阔达，有豪华的梳妆檯，四个精緻立柜，摆着满满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她常用的款式。 顾眉生心底有一个猜测。 她走出洗漱间，推开衣帽间旋转门。 衣帽间的水晶灯照应出室内一切，顾眉生随便拉开一个柜子，果然在里面看见她喜欢风格和品牌的女装。 原来这里是陈清时给她准备卧室。 洗漱完，她躺在柔软的床上给他发微信，「你这里的衣帽间不合格，连包和香水都没有，在我家我有三个柜子放古董包和香水。」 他回答得很快，「你下来。」 顾眉生兴奋下床。 拉开门，顾眉生刚想下楼，看一眼自己身上保守的白色睡衣，微微抿唇，她又转身回去。 衣帽间分为好几个区域，顾眉生从专门放睡衣的柜子里挑了件最性感的黑色吊带睡裙。 她觉得陈清时还是太纯情，挑睡裙都不知道拣有诱惑力的挑，柜子里的那些衣服一个个长的可以遮住脚踝。 换上衣服，她在全身镜子里欣赏一番，然后补了个妆。 确信镜子里的自己艷光四射之后，她才在外面罩上一件外套，慢悠悠下楼。 第11章 11 陈清时睡在别墅一楼的卧室里。 深夜，兰姨已经去休息，一楼的灯关着，怕顾眉生下来害怕，陈清时也从卧室出来，打开一楼的灯。 第22页 下来时，灯是亮的，顾眉生一眼看见他。 她弯唇笑了笑，在确信一楼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之后，她慢吞吞褪掉外套。 外套放在臂弯，头顶的灯光晕染她雪白的肌肤。 锁骨纤细精緻，腿又长又直，身姿窈窕婀娜。 陈清时一转身，便看见这绝美景色。 他微微怔愣，然后觉得好笑。 走到楼梯前，他把顾眉生抱下来，然后重新给她披上外套。 「你不冷？」受院子里密布竹林的影响，一楼气温还是偏低。 顾眉生环臂抱住他，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说出一句比较露骨的话，「你能让我暖起来么？」 觉得羞耻，她耳根隐隐泛红，脸颊也晕出红色。 陈清时目光幽深看着她，似乎在决断。 顾眉生觉得稳了，她感受到他一瞬沉下来的唿吸。 心底还没窃喜，却被他放下来。 他转过身，迳自去中岛台，接了杯热水。 「喝点热水，暖一暖身体。」 顾眉生看着这满杯热水，吐血的心都有了。 她接过来，喝一口，还是生气，忍不住控诉，「你是唐僧吗？还是柳下惠?」 她都勾引得这么明显了！她不要面子吗！ 陈清时摸了摸她柔软髮丝，温和道：「还不是时候。」 顾眉生心想，您可真有意思，睡个觉还得找个黄道吉日? 没忘了下来的目的，喝完水，顾眉生问他，「我的包和香水呢？」 陈清时笑了笑，领她去收藏室，他在前面带路，顾眉生一开始亦步亦趋跟着他，后来跟他并行，然后扯住他的袖子，拽住他，不让他走。 陈清时回眸，眉眼清隽矜贵，「怎么了？」 顾眉生抬下巴，伸手，倨傲道：「牵住我。」 陈清时抬眼看她一眼，在她注视下牵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扣。 指尖好像连着心脏，顾眉生心脏怦怦跳，抿唇也掩饰不了笑意。 走了几步，她坦诚道：「今天我对你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以前是几分？」 顾眉生说谎话不脸红，「一百分。」 陈清时平静片刻，没把那句到嘴边的问题说出来。 ——在你心里，一百分的有几位? 陈清时牵着顾眉生走到收藏室，他推开门，跟顾眉生道：「进去看看。」 顾眉生拢了拢外套，先进去。 进去之后，她便狠狠被惊喜到了。 这间近二百平的收藏室里放着几十个架子，上面摆满各种古董包品牌包。靠墙的立柜上则摆着各式各样的香水，有几瓶是稀有款，顾眉生都没见过。 为了避免单调，收藏室靠窗的地方摆了花架，架子上是九里香和兰花，香气清幽。 花架旁是懒人沙发和桌几，靠着窗户，刚好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赏花。 顾眉生转头看向陈清时，「我以前觉得我家是富养女儿的，今天看来，我爸养我还是太节省了。」 陈清时站在她身侧，慢条斯理道：「所以呢，你想做我女儿?」 顾眉生觉得他可真是煞风景。 走过去，她扯住他袖口，轻轻晃，软声道：「我给你生个女儿，你好好宠她，怎么样？」 这话十足动听。 陈清时垂眸，伸手摸了摸她发顶，轻道：「有你就够了。」他不奢求太多。 顾眉生心道，他可真是对她痴心一片，都不哄她生孩子。 于是，顾眉生觉得可以主动一点。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她主动邀请，「我给你暖被窝。」 陈清时好整以暇道：「现在是初夏，很暖和。」 顾眉生摇摇头，煞有介事道：「我觉得你虚得很，怎么撩拨都不上火，需要我给你暖暖。」 陈清时：…… 他只好跟她上楼。 楼上这间卧室是给顾眉生准备的，枕头和被子都只有一个，陈清时去衣帽间拿多余的枕头和绒被，却被顾眉生扯住袖子。 「不用拿，我们睡一个。」 陈清时挑眉，「你不嫌挤?」 他记得她睡觉很不老实，每次都把被子抢走。 顾眉生保证：「我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睡觉姿势很规整，绝对挤不了你。」 「再说了。」她往前凑一点，媚眼如丝，嗓音清甜：「不是说好了给你暖床吗？睡两床被子怎么暖呢？」 顾眉生喜欢用香，常年沾染，清幽的香气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熏人慾醉。 陈清时唿吸霎时止住，良久才平静凝视她，答应她，「好。」 顾眉生奸计得逞，没注意到他嗓音有些哑。 睡在床上，顾眉生和陈清时并躺在一个枕头上，盖着一床被子，侧过脸便能擦到身边人的脸颊。 顾眉生心底生出一种充实的感觉。 激情之后通常是空虚，但平淡的幸福却能坚持许久。 在被子底下，她悄悄牵住陈清时的手，然后侧过脸，在他脸上亲了下。 陈清时已经闭上眼睛，只有漆黑睫毛轻颤。 顾眉生看了他一小会儿，打个呵欠，靠着他睡觉。 等她唿吸平稳，真正睡着，陈清时才重新挣开眼睛，平静片刻，他小心起身，轻轻推开门，去隔壁卧室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再重新把她搂到怀里，睡觉。 第23页 第二天，顾眉生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吊灯，有瞬晃神，静了片刻，记忆慢慢回笼，她记起昨天睡在陈清时家。 摸了摸身边，人已经没了，她心里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漱间简单洗漱化妆。 这里一应俱全，护肤品和化妆品的排放顺序都跟家里一样，让顾眉生生出一种她就是在自己家的错觉。 整理完毕后，她下楼。 楼下飘来幽幽香气，好像是生滚螃蟹汤。顾眉生高兴起来，步伐都很轻盈。 「兰姨，做这个很费功夫的，您怎么一大早就做这个!」 兰姨盖上锅盖，让粥小火慢炖，她笑道：「你早上要喝粥养胃，先生又说你喜欢喝生滚螃蟹粥，我就做了。」 她道：「我做这个不算拿手，老宅有位梅姨煲汤是一绝，你等着尝尝她的手艺。」 「梅姨明天就会过来，你倒不用等许久。」陈清时温淡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顾眉生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他半干的头髮，「你大早上又洗澡!」 他洁癖那么严重吗？ 晚上她睡得迷迷煳煳，依稀感觉到他洗澡回来，他身上是冷的。 陈清时没回答这个问题，垂眸看腕錶，问她，「今天是秦屿来接你上班吗？」 顾眉生笑道：「你要是想送我我是不会拒绝的。」 陈清时颔首：「好，中汇大厦离静恆也很近。」 「不过比南辕北辙强一点。」顾眉生道：「你就承认一下你想我陪我想得不得了，所以绕远路送我上班。」 陈清时慢悠悠道：「说甜言蜜语是你的强项，我不抢你的优势。」 「我不仅会甜言蜜语呦～」顾眉生趁兰姨不注意，在他侧脸亲了下，笑着道：「我还会主动出击!」 她温热的唿吸洒到他脖颈，陈清时唇角抿起，身体僵直，手指微微蜷起。 他慢慢唿吸，把心底的冲动再次压抑。 有时候，他不知道在折磨谁。 陈清时把顾眉生送到静恆资产，秦屿的车跟在后面，待陈清时的车开走，他才快速下车跟上顾眉生步伐。 看他跟在身后，顾眉生有些诧异，「不是说你不用去接我了吗？」 昨天晚上她就给他发了微信，让他直接去公司就好，不用去接她。 秦屿吐出一口气，避开顾眉生不解眼神，转移话题：「我听到内部消息，future集团已经对陈牧慈出手。」 顾眉生脚下步伐不减，漫不经心问，「怎么出手？」 听见她淡漠语气，秦屿对陈牧慈生出一种淡淡怜悯之感。 才多久，她对陈牧慈的死活就完全不上心。 秦屿道：「陈牧慈刚刚接触到的电影，代言商务全部被截掉，future集团强势入股华娱娱乐，要把陈牧慈雪藏。」 等电梯关口，秦屿回眸问道：「顾总，future集团跟陈牧慈无冤无仇，您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陈牧慈?」 电梯打开，顾眉生抬步进去，电梯内部镜照射她此时面容，明艷照人但漠不关心。闻言，她有些嘲讽勾起唇角，反问：「秦屿，你是不是觉得林青宴是冲着我来的，陈牧慈只是不得已当了我的替罪羊?」 秦屿蹙眉：「难道不是吗？」 顾眉生肯定道：「是。」 电梯到了三十五层，顾眉生抬步走出去，回眸给秦屿一个眼神，「若是我没有记错，陈牧慈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我一力扶持。」 「是，但是他是您的前男友，您应该……」秦屿辩解。 顾眉生抬手制止他的话，语气冷淡：「他既然接受我的帮助，就应该承担一定代价。他是个男人，不应该遇见什么事都躲在我这个女人身后。」 秦屿反问：「但您毕竟比他强大，强者应该怜惜弱者，不是吗？」 顾眉生道：「比他弱小的多的是，照你那么说，我该普度众生。」 秦屿还想说什么，顾眉生迳自关上办公室门。 隔着半关的门，顾眉生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你对陈牧慈的同情，但是我不想在工作时间听到你对一个不想干人的维护。我想见蒋望津，你通知他过来。」 秦屿抿唇：「……好。」 第12章 12 中午，顾眉生应邀跟丽达地产的刘总吃饭，曾经顾眉生帮刘总给政府官员牵线搭桥，现在刘总成功拿下项目，特意定饭局给顾眉生道谢。 饭局定在颐宫酒店，包厢里只有顾眉生跟刘总两个人。 上了酒和菜，刘总笑着寒暄道:「本来我是想从蓝色会馆找些漂亮的男孩子招待你的，不过我的助理及时阻止我。」 顾眉生调侃:「那想必您的助理知道我已经从良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顾眉生了。」 刘总大笑，套了句经典台词，「是钮祜禄·顾眉生!」 两个人都笑起来。 包厢里虽然只有两个人气氛倒是不错。 酒过三巡，顾眉生挑开话题，「刘叔，听说您名下一个小的房地产公司要出手。」 「是啊。」刘云不置可否。 他感嘆道:「那个小公司是做商业地产的，刚好跟future集团撞上了。」 顾眉生举杯，抿了口红酒，淡淡道:「现在有什么生意是跟那个future集团不撞的呢。说实话，刘叔，静恆年先也被future集团抢了几个项目。」 第24页 这话到引燃刘云的愤怒，接下来时间，他跟顾眉生你一言我一语说future集团坏话。 最后，对于顾眉生想要买下那个小房地产公司的愿望，刘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妹子帮了哥这么一大忙，哥不按市场价给你，给你打七折。」 顾眉生自然应下，并说好以后合作。 吃完饭，刘总先走，顾眉生在包厢待了一会儿醒酒。 陈清时打电话过来。 顾眉生接通，没等他说话，她先道:「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来查岗的?」 陈清时没否认，「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顾眉生酒精清醒，反应过来，「你不会去了静恆资产吧？」 陈清时:「没有。」 「那你是想我了？」顾眉生猜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他们一上午没见，四捨五入就是两年没见面了。 陈清时失笑，他温淡道:「梅姨给你炖了汤，给你送过去，现在在静恆资产楼下，你派人接她一下。」 「奥，我还以为是你想我来着，原来是我自作多情。」顾眉生说。 陈清时道:「你确实具有自作多情这个品质，不过不是对我。」 顾眉生点头:「嗯，我知道你已经爱我爱得不得了了。」 不等陈清时说话，顾眉生又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不用反驳。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意。」 陈清时:…… 煲了会儿电话粥，顾眉生才走出包厢，秦屿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无言一笑，「走吧。」 顾眉生站在原地没动。 秦屿不解抬眼。 顾眉生静静跟他说:「今天我妈从纽约回来，她带了几盒人参，我家用不到，你下班后拿着给奶奶喝。」 秦屿接受道:「好。」 他没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因为他知道顾眉生还有话跟他讲。 顾眉生笑了下，果然，继续又道:「别看我现在给你送了礼，但今天早上的事情还是你不对。」 秦屿笑起来，迅速承认错误:「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工作时间提起其他不相干的人。」 「不只。」顾眉生沉吟道:「我不允许你怀疑我的人品。」 秦屿抿唇，「我没有怀疑。」 顾眉生摇头，认真看着他，目光澄澈：「不，你有。」 「你早晨肯定觉得我见死不救，为人冷漠。」 秦屿想张口否认，顾眉生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眸光认真，嗓音清冷婉转：「秦屿，你要相信我，我绝不是冷漠的人，现在不帮陈牧慈，是时候未到。」 说完，她收回手，抬步走向电梯。 秦屿怔愣一会儿，被她触碰的地方有火在烧。 —— 回到三十五层，顾眉生透着办公室落地窗，看见梅姨。 唐婉小心翼翼挪到她身边，说道:「老闆我亲自去接的，绝对没让阿姨久等。」 顾眉生点头跟她道谢，「辛苦你了。」 唐婉连忙摇头，「不不不!这是我的荣幸。」 很奇怪，她给大老闆拍马屁一点不感到噁心，反而欣喜。 顾眉生笑了，眉眼温柔，「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陈牧慈演唱会，我把票给你留好了。」 唐婉本来都忘了这一茬，现在被顾眉生提起，心里更是激动，只觉得这周都有了盼头。 「嗯嗯嗯!」她使劲点头。 不想让梅姨等太久，顾眉生抬步走向办公室。 她今天穿着黑色细高跟些，米白色衬衫墨蓝色半身裙，小腿笔直修长如玉。 细高跟稳稳踩在波斯地毯上，几乎发不出声响。 梅姨坐在会客厅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不锈钢保温盒，听见声音，她侧眸看过来，目光温和。 见到顾眉生，还没有说话，梅姨就露出笑意，十足和蔼。 她阅尽铅华的睿智目光既仔细又不失礼貌从顾眉生身上扫过，然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先生喜欢谁她都会支持和高兴，但如果未来的女主人合眼缘，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站起来，对一直还没有说话的女主人道:「您是……」 顾眉生心底已经确认她的身份。 陈家是个古老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旧时代歷代女主人都会带着陪房嫁入陈家，这位梅姨应该是陈家老夫人的陪房。 她在陈家后宅有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对于这样一位身份贵重的老太太，顾眉生当然提不起架子，她扶梅姨坐下，亲切道:「梅姨，您叫我眉生就好。」 顾眉生这样有眼色，无疑让梅姨更高兴，她温和道:「眉生，快喝汤吧，看合不合口味。」 顾眉生点头，没等她动作，梅姨就细緻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把汤给她盛好。 开盖那一刻，属于佛跳墙的香气便晕染开来，顾眉生轻轻嗅了嗅，食指大动。 梅姨注意到她表情，笑着道:「我听说你爱喝生滚螃蟹粥，本来想做那个来着，但小兰说早上给你炖了，我就换了种汤，省的你喝腻了。」 小兰就是兰姨。 顾眉生很感谢她体贴，她笑道:「您的手艺那么好，做什么我都不会腻烦的。」 梅姨笑意更深，抬手催促她，「快喝汤吧。」 顾眉生点头。 为了不驳老太太面子，即使顾眉生吃过午饭，她还是坚持把汤都喝尽了。 第25页 梅姨点头，脸上每道褶子都舒展开。 她们老一辈人就喜欢能吃能喝的年轻人。 然后顾眉生亲自把梅姨送到司机那里，目送她离开。 看载着梅姨的车远离，顾眉生微不可察松口气。 她从小被教导恪守礼仪，要成为一个规范的名门淑女，小时候她一直是这样做的。直到回国这几年，没人管着她，她逐渐放飞自我，不少，但今天见到梅姨，她又拾起以往记忆。 在梅姨威严眼神下，她好像又回到每天被礼仪老师拿着教尺训练规矩的时候。 此刻，她觉得即使陈清时很爱她，他家很有钱，厨子做饭很好吃，她还是不想嫁给他。 她宁愿嫁给陈牧慈。 陈牧慈家里三代贫农，什么规矩都没有，她逍遥自在。 —— 下班后，顾眉生驱车回去，路上路过一家新开的花店。 顾眉生靠边停车，下车走向花店。 花店装饰得很别致，店门口放着实木花架，花架上是鲜艷的花卉，说是秾艷的紫色和玫红色。花架之上垂钓着透明玻璃瓶，玻璃瓶里也养着各色翠绿植株。 抬眸，顾眉生看一眼花店名车称——倾颜。 推开门，顾眉生听见舒缓的古典乐，老闆娘背对着她摆弄植株，好像没听见声音。 顾眉生垂眸理了理袖口，道:「老闆，我要粉玫瑰和康乃馨混搭花束。」 听见声音，老闆娘摆弄花束动作一顿，转过身来，「好。」 老闆娘是个优雅的女人，看着三十出头。 顾眉生看到她秀丽脸庞，微微一怔。 顾眉生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秀丽温和的女人，看到她，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包好后，老闆娘把花束递给顾眉生，顾眉生给她要了张卡片，低头在桌子上写到:——欢迎我最爱的母亲回家! 她站着写字，龙飞凤舞，写得行书，不算多么工整。 程轻竹看了她的字，眼神不时从顾眉生脸上飘过，感嘆:「你的字很好看，有一种特殊味道。」 顾眉生不大相信，她笑道:「我父亲说我的字跟狗爬一样。」 临走时，程轻竹要了顾眉生微信，她看着顾眉生，眼神定定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认识你。」 顾眉生心底讶异，面上没表现出来，她垂眸轻笑，说了句:「我也是。」 她抱着粉玫瑰，开车回家。 车子经过陈清时家，顾眉生侧目向他家大门处看了眼，他家门是关着的，别墅里灯也没亮，想必没人。 然后她没有停歇，开到自己家。 管家给她打开门，没向上一次一样把她拒之门外。 怕顾眉生记仇，管家把责任推到顾言信身上，「小姐，上一次不让您进来都是先生吩咐的。」 顾眉生调侃他，「王叔，我记住你了，你在我爸之间选择我爸!」 王叔也笑起来，「我就是墙头草，等小姐做了顾家主人，我也不让先生进门。」 顾眉生乐不可支。 到了客厅门口，顾眉生顿住脚步，她感觉无比震撼。 「这些花是我爸弄得?」 客厅里舖满粉玫瑰，从地毯沙发，到头顶天花板，还有蜿蜒的楼梯上都是母亲喜欢的粉玫瑰。 视觉震撼力极强。 一时之间，顾眉生不敢进屋，怕踩坏。 顾言信走过来，站在顾眉生身后，笑道:「怎么样？谁才是你爸爸?」 转过身，顾眉生下意识把自己买的可怜巴巴的粉玫瑰藏到身后。 顾言信看见，轻嗤:「小气，瞧瞧我给你妈准备的惊喜。」 顾眉生挑衅道:「那又怎样？我妈爱我，我就算送她空气她都乐得不行!」 目光隐蔽从她父亲身上扫过，她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可就不一喽……」 顾言信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把他女儿打死的欲望，「顾眉生你就能吧！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顾眉生嚣张道:「猖狂到给你送终!」 顾言信甩开管家拉住他的手，指着顾眉生道:「顾眉生，这个家不欢迎你，你出去!」 素来以风度胜人的顾董事长此刻一点风度也没有，青筋暴起:「顾眉生，你走不走？」 怕把她爹气死，顾眉生只好求饶，「算了，算了，我不给你一般见识，我妈呢？」 顾言信不理她，为了不破坏客厅的布置，他转身去了花厅。 管家只好跟顾眉生道:「夫人去看她弟弟去了。」 顾眉生挑眉，「可我记得我外公就我妈一个女儿啊！」 「这个这个……」管家有些不好说。 顾言信突然转过身阴测测开口，「你外公有个藏到国内的小情人，小情人还给外公生了个儿子，现下你小舅舅上研究生，才二十四。」 望着顾眉生不可置信的眼神，顾言信微笑反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顾眉生:…… 她外公真是老当益壮啊，奔七的年纪还能有个上研究生的儿子，真不容易! 第13章 13 到了临近晚上的时候，顾眉生终于听见轿车开进停车库的声音。 她已经饿得没了力气。 有气无力看了父亲一眼，「爸，你先去迎一下我妈，我先缓缓，太饿了。」 顾言信无奈道:「明明让你先吃饭，你非怕弄乱客厅，饿成这个样子，怪谁?」 第26页 顾眉生紧紧攥住她妈的花，委屈得不行，「我不是不想破坏你给我妈的惊喜吗？!不识好人心!」 她摸了摸眼角，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顾言信撇过眼，不愿意看她这么做作。 「那个……」嘆口气，觉得她可能不是装的，顾言信妥协道:「你不是从刘云那里买了个房地产公司吗？我给你注入资金，把小公司变成大公司。」 顾眉生没动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站起来，顾言信拎起顾眉生，「起来吧，整天就知道装模作样!」 顾眉生眼泪汪汪看他，「什么时候签合同?」 顾言信:…… 得嘞，他就不该心软。 宴明舒此次回纽约是为了基金会的事。 基金会管理层贪腐得不成样子，闹上了纽约报刊，她火速回去处理。 处理完事情，她顺路去拜访自己父亲，却没想到她年近七十的老父亲给她这么一个惊喜。 ——他在华国藏着一个儿子。 提起往昔，父亲不乏悔恨。 当年，他背叛婚姻，跟一位华国女留学生发生一段纠葛，露水情缘过后，那名女学生匆匆回国，他没往心底去。 却不想此去经年，那个女子给他生下一个儿子，而那个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急需救治，她囊中羞愧，这才又联繫上他。 宴明舒当时问他，「您需要把他认回宴家吗？」 宴明舒成家多年，女儿也逐渐挑起大梁，宴家的遗产她从不惦记，之所以这么问，只想知道她该以何等面貌面对她的那位「弟弟」。 父亲目光温和，语气慢悠悠，「不必。」 他背对着她，年近七旬依然身材挺拔，西装被他穿得异常得体，语气淡漠:「我并没有跟那位未曾见面的孩子做dna鑑定，我也不需要。只是，我想补偿补偿那位姓程的小姑娘罢了，不管那是不是我儿子，我都不会认。」 于是，宴明舒明白她该如何面对这位「弟弟」。 她回国后，第一时间来到医院，给那个少年办理转院手续，把他转到北城最好的医院，然后她给那位姓程的女士盘下一家花店，让她继续做生意，除此之外，她还送给那位程女士一套北城最好地段的公寓，让程女士和儿子搬进去。 程轻竹很感激，「谢谢你，宴明舒，你需要我帮忙吗？」 尽管程轻竹跟宴明舒在上学时是死对头，但此去经年，仇恨似乎随着岁月消逝，她们之间似乎平和许多。 宴明舒比较在意她的大学同学跟她父亲好上这件事。但她不会从态度上显示出来，而是用她一贯的高傲加以掩饰。 她清冷道:「你们安心生活就好了，这是我爸欠你的。」 程轻竹感到难堪，脸色有一瞬灰白，不过没说什么。 她全程低着头，似乎把自己埋在尘埃里 临走时，宴明舒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您是怎么联繫上我父亲的?」 程轻竹脸色微僵，像是不愿意回答。 宴明舒却没有见好就收。 她目光冷冷看着程轻竹，她们差不多年岁，但宴明舒对程轻竹的气场却是碾压。 良久，似是无可奈何，程轻竹才说了一个号码，「当时，宴先生跟我讲，有什么需要我可以随时联繫他。」 抬眸，她向宴明舒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繫他。」 宴明舒轻轻点头，目光露出满意之色。 她轻轻跟程轻竹说话，语气缓慢：「我的父亲一世风流，情人不计其数，但她只有一个女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程轻竹猜到什么，嘴唇颤抖，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宴明舒则轻轻点头，验证她的猜测。 「因为他被下了绝育药。」 「所以。」宴明舒用温和的目光看向程轻竹，语气含着讥讽：「你的孩子是谁的，你应该心知肚明。」 「我不戳穿，是想给你一份体面，今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推门离开花店。 程轻竹的身体慢慢佝偻下去，身躯沿着柜檯颓废滑落。 —— 进了家门，宴明舒心情才缓和下来，觉得看见顾言信也不算是什么令人讨厌的事情。 见到女儿，她只会更高兴。 顾眉生先顾言信一步迎上去。 她把玫瑰花献给母亲，「妈妈，我真的好爱你!」然后她拥抱母亲。 顾言信觉得顾眉生真的非常碍眼又肉麻。 宴明舒却很开心，唇角露出笑意，「我很喜欢笙笙的礼物，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在车上，要不要去看?」 顾眉生认为她妈再不去客厅，玫瑰花就要枯萎了，她不能让她爸白忙活一场。 她轻晃母亲胳膊撒娇，「妈妈，爸爸也给准备了惊喜呢，你去看看?」 顾言信给顾眉生一个赞赏的眼神。 虽然他女儿日常坑爹，但有时候还是比较孝顺。 宴明舒弯唇看顾言信，「你是又运了一飞机玫瑰吗？」 顾言信摸了摸鼻尖，眉目英挺，温和道:「差不多。」 顾眉生瞅她爸，她咋还不知道她爸运过一飞机玫瑰呢？ 但今天明显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她得先撤，把留给她父母。 「妈妈，我去玩了，你跟我爸不要吵架。」 宴明舒对女儿的撮合感到哭笑不得。 第27页 她不让女儿失望，点头，温和道:「去吧，好好玩，钱不够刷你爸的卡。」 顾言信摸了摸顾眉生头，久违慈父之心泛滥，拿了一张黑卡给顾眉生，说了三个字:「无上限。」 顾眉生心花怒放。 「嗯，不负爸妈期望，我一定好好买东西!」 一步三晃出了别墅，顾眉生去了湖心餐厅吃饭。 城西别墅区建有一座碧云湖，湖中央陆地建有湖心餐厅。 时值傍晚，餐厅人许多。 顾眉生不常到这里来，但听人说这里饭菜滋味不错。 她实在饿的不行，没有多余力气再跑远路，只好到这里先打发一餐。 林青宴此刻正在湖心餐厅跟堂妹吃饭。 堂妹今年在读大二，来a大做交换生。 林青宴让她先点菜，他则先看手机邮件。 短短半天时间，顾眉生买下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消息就传遍北城商圈，有人说，她剑指future集团。 future集团主营业务就是商业地产，顾眉生极大可能要盘剥future集团的市场。 林青宴不知道顾眉生是怎么想的，但他清楚，如果他跟她在商场遇到，他将不会手下留情。 正想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份罗宋汤，一份招牌菜，一盘青虾鱼丸，谢谢。」 顾眉生在林青宴前桌落座，一道木质屏风横隔两人，她并没从屏风后发现她前男友。 她饿的不行，此刻只想吃饭。 服务生察言观色，问道:「女士是急着用餐吗？」 「嗯。」顾眉生矜持微笑，勉强保持淑女姿态，她问道:「我点的菜上菜都很慢对吗？」 服务生露出贊同笑意。 「那……」顾眉生看着菜单，细白指尖在菜单轻点，想找一个上菜快的菜点。 「先吃这个吧。」 被这道清冽声音惊醒，顾眉生抬眸看去，看到林青宴。 他正端着一道汤，站在她餐桌前，长身玉立，正垂眸看着她。 顾眉生支着下巴，对服务生点头，把菜单递给他，「我就要刚才那些。」 目光无言从顾眉生和林青宴两人身上扫过，服务生暗自点头，在心底暗暗夸赞郎才女貌，然后离开。 见到前男友，顾眉生好似忘掉之前不快，鱼塘里的鱼越多越好，她非常没有节操跟林青宴寒暄，「你也来这里吃饭?坐在哪一桌?要不我们拼个桌？」 她不能白吃人家的饭。 林青宴目光定定看着顾眉生，似乎要从她娇艷脸庞中揣摩她心底想法。 她不是跟他没有关系了吗？ 为什么还…… 「好。」纷纷杂思压下，林青宴弯唇笑了笑，「我就坐在你身后桌子上，欢迎。」 顾眉生手撑桌子站起来，跟着林青宴在他们那一桌坐下。 表妹林子衿认出她，见顾眉生过来，「腾」一下站起来。 顾眉生跟林青宴都看向她。 「怎么了？」顾眉生不解，笑道:「我脸上有花吗？」 林子衿不好意思问你为什么抛弃我表哥这样有损颜面的话，看着两人的目光，她脸色绯红，讷讷说了句:「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吗？」 脑子空白之下，她只能问出这个傻瓜问题，问完以后，她清晰感觉到表哥眼神迅速冷了下去。 「呵呵。」林子衿暗骂自己是蠢货，尴尬坐下，小声描补道:「你不回答也行。」 顾眉生眉梢微挑，问她:「你的儿子是陈牧慈?」 顾眉生知道「儿子」这个称唿是粉圈对偶像的爱称。 她不是娱乐圈人士，跟她有联繫的娱乐圈人士也就陈牧慈一个，她猜想，林青宴妹妹问的这个问题应该关于陈牧慈。 林子衿重重点头，眼神微亮，「嗯!」 不顾表哥冷到杀人眼神，她小心问道:「他是么？」 顾眉生笑着答:「我们现在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呢？我儿子又帅业务能力又好!」 顾眉生不遗余力给顾言信抹黑，「我父亲希望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闻言，林青宴垂眸，握住茶杯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当年他跟家族决裂，一穷二白，也是顾言信口中配不上顾眉生的男人。 「奥，那你挺惨的。」 两句话功夫，顾眉生就在林子衿这里树立了一个受家族控制不得自由的可怜大家闺秀的形象。 林子衿对顾眉生倍生怜爱之心，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苹果酥分给顾眉生一半。 顾眉生很感动把它全吃光了。 一顿饭下来，林子衿发现，她表哥这位前女友胃口确实挺好。 她表哥着名节食症患者，一整餐就吃几个虾丸，把苹果酥吃到肚子后她也饱了，剩下的菜都是优雅的顾小姐吃光的。 林子衿观察顾小姐，发现她虽然吃得多，但速度不快，一点不狼吞虎咽，反而非常优雅，看似细嚼慢咽，但看她面前空空餐盘就能发现她以同样速度吃完别人两倍的饭。 林子衿深感佩服。 顾眉生没觉得自己吃得多，她觉得刚刚好。吃完饭，她买了三杯黑啤酒，给林子衿和林青宴一人一杯。 林青宴淡淡拒绝:「我不喝酒。」 「奥。」 顾眉生没说什么，跟林子衿干杯，她自己喝了两杯。 林子衿跟顾眉生迅速达成友谊，顾眉生约她去陈牧慈演唱会，林子衿眼睛都亮了，她紧紧握住顾眉生手，坚定道:「姐姐，我住在6号公寓，别忘了接我!」 第28页 顾眉生道:「当然，别墅没有你，我就去学校接你。」 林子衿兴奋得想跟顾眉生接吻。 她想让顾眉生送她回学校，眼神殷切看向林青宴，希望他能主动邀请顾眉生。 林青宴眉眼淡漠，不做声。 顾眉生看向他，唇瓣微动，「可以吗？」 林青宴终于笑了笑，「走吧。」 林子衿学会一个词——双标。 不过能跟顾眉生坐一辆车，她后期滴很高兴。 一路上，林子衿都没怎么闭嘴，一直在叽叽喳喳跟顾眉生安利陈牧慈，口口声声顾眉生错过陈牧慈是顾眉生今生最大损失。 顾眉生趁着耳朵清爽时看了眼坐在驾驶座的林青宴。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漂亮的手。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白皙，却隐隐有青筋暴露。 顾眉生于是扯了扯林子衿袖口，对喋喋不休说陈牧慈好话的林子衿说，:「别说了，你表哥生气了。」 林子衿急忙捂紧嘴巴，眼神惊恐，欲哭无泪。 说得太欢，忘了她表哥跟笙笙有一段了。 车内刚刚寂静片刻，便听到林青宴清冽的声音，如冰似雪。 「顾眉生，我没那么小气。」 第14章 14 林青宴那句话落下后，车厢内明显安静下来。 林子衿捂住嘴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在顾眉生与林青宴之间打量，大有一种你们之间有姦情的味道。 顾眉生短暂愣了下。 回过神，她才抬眸对上林青宴侧过来的眼眸，他眼神清润，看着没什么情绪。 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深澈，没有说话，偏偏让人觉得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顾眉生抬眸那一刻，陡然，林青宴收回视线。 一步三回头，林子衿步入学校大门。 今天正好是返校的高峰期，校门口来来往往人不少，邻校的小吃街也很热闹，小摊贩前亮着一盏盏红灯笼。 有糖葫芦，驴打滚，桂花糕，过桥米线…… 顾眉生抿下唇，仰眸问林青宴，「你饿了吗？」 林青宴侧目看她，淡淡道:「是你自己饿了吧。」 顾眉生很诚实，「我不饿，但我想尝尝。」 林青宴望她一眼，只好领她去小吃街。 陈明宇今天也返校。 假期期间陈明宇去了趟老宅，恰好陈清时也回了老宅，临走时，陈清时便顺便捎着他，带他返校。 到了学校附近，黑色轿车停下来，车厢内非常寂静。 陈明宇死死捂住嘴巴，恨不得扇自己两个打耳光。 叫你多嘴！ 叫你多嘴！ 车厢内寂静是有原因的，原因在于刚刚陈明宇石破天惊喊了句，「呦，那不是我三婶吗？」 然后，下一刻，他三婶就跟一个陌生男人抱在一起。 陈明宇心情由热转凉甚至结了冰，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他三叔。 陈清时这个人性格冷清，手段狠辣，陈明宇一向怕他，现在就更怕。 所以，现在虽然到了学校，他却不敢下车。 他在等着他三叔的指示。 陈清时没有陈明宇想像得那么愤怒。 认识这么久，他实在是了解顾眉生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让她专注喜欢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乱花渐欲迷人眼，顾小姐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透过降下的窗户，陈清时看到顾眉生与林青宴携手逛小吃街。 林青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零食，即使隔那么远，也能看出他笑意温和。 而顾眉生呢？ 她轻勾住林青宴袖口，似乎在撒娇，以一种他非常熟悉的姿态。 陈清时微闭眼眸，神色再次恢復平静，按下按钮，窗户再次升上去。 「你下去吧。」他淡淡道。 陈明宇如释重负，逃也似下了车。 走到路上，他小心翼翼抬眼，又往小吃街那边扫一眼，发现人家两人仍乐哈哈逛街呢。 他油然生出一股悲凉。 为他三叔。 他三叔回老宅是想跟他半死不活的祖父商议婚事。 顾眉生是顾家女，跟她交往不能随便，必须有正式章程。 三叔为了给他未来妻子最大体面，于是回了他许久不曾踏足的老宅，跟他那个几乎反目成仇的父亲商议事情。 结果谈好后，头顶绿了。 —— 顾眉生跟林青宴在小吃街熘达一圈，直到把该买的想买的都买完了，他们才回去。 林青宴脸一直绷着，直到走到安静地方，停下脚步，他才问顾眉生，「你刚刚为什么……」 顾眉生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也停下脚步，仰眸道:「你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抱你，对吗？」 「嗯。」 林青宴侧过头，顾眉生只能看到他柔和侧脸。 顾眉生抿唇一笑，打算撩拨他一下，「因为，时至今日，我依然会为你心动。」 为你的皮囊心动。 其他的是不可能的。 似乎有些震惊，林青宴深深看着顾眉生。他似乎想做什么，但手上提着东西，不好动作。 顾眉生可以看见很深的情绪在他深澈的眸中翻滚。 「你想抱我吗？」顾眉生轻轻问。 第29页 她抬着眸子，眼睛是通透的深棕色，清澈似湖溪，带着一点无辜。 林青宴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不想冒犯她。他喉结微动，把突然涌上去的那股情绪压下去，凝成一句话，「笙笙，我送你回家。」 一开始的冷硬态度，终于到现在溃不成军。 这是他的女孩儿。 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底六年的人。 顾眉生见他没有跟她接吻的意思，有些可惜的嘆口气。 怎么她遇见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守身如玉? 回到车上，顾眉生坐到副驾驶。 林青宴开车，目光正视前方，唇角勾出柔和弧度。 趁他不怎么注意，顾眉生垂眸，指尖轻点手机屏幕，给陈清时发消息，「你回家了吗？我刚刚去你家，发现你家没人。」 陈清时暂时没回復她。 顾眉生并不气馁，她知道陈先生是有几分矜持在的。 她又想给陈清时发消息，林青宴却瞥过眸光，「你在给谁聊天？」 顾眉生面色淡然，丝毫不慌张，平静道:「跟我一个追求者。」 她装出非常苦恼的样子，「明明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还追求我!」 林青宴笑意微深，显然把那个「喜欢的人」当做他自己。 「笙笙，我没那么小气，你尽可以大方给他发信息，我不在意。」 顾眉生抿唇一笑，乐得不行。 她笑着瞥他，「你现在就作出正室的大方宽容了，是么？」 话一挑开，她跟林青宴之间模煳暧昧的关系似乎就得下一个定论。 但顾眉生不在意。 对于感情，她非常随便，自己开心就好了，关那么多做什么？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蜷，林青宴定定看着顾眉生，声音温润:「笙笙，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眉眼温润柔和 ，透着从容。 顾眉生知道自己不会答应，她不会跟他再续前缘。 正如陈清时了解顾眉生，顾眉生也把林青宴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面热心冷，说得便是林青宴。 林青宴面上深情款款，私底下还不是跟她你死我活竞争。 但是。 顾眉生摸了摸下巴，目中透出几分兴味，这不妨碍，她玩一玩他。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顾眉生状似惆怅，说了句青春疼痛的话，「在你之后，我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有你的影子。」 她说了，但好像什么没说。 林青宴却非常满意。 他勾唇微笑，轻轻颔首。 他知道，无论陈牧慈还是陈清时，在长相是都跟他有相似之处。 碰到红灯，林青宴停下车，他一手搭在方向盘，另一手漫不经心勾住顾眉生手指。 顾眉生看了眼他修长的手指，挑眉:「你想牵我的手，对吗？」 林青宴耳廓微红，轻轻点头。 顾眉生笑起来，也勾了勾他的手指，然后收回手。 林青宴:？ 顾眉生一本正经道:「只有我占你便宜的份，你怎么能占我便宜？」 林青宴：…… 到了别墅区，林青宴送顾眉生下车，目送她，「回去吧，宴阿姨应该等得着急了。」 顾眉生看着他，不动弹。 她不能回去，她父母正过二人世界，她要是撞破什么，该多尴尬。 她今天要住在陈清时家。 但这当然不能跟林青宴说。 仰眸，她依依不捨道:「我想看着你离开。」 林青宴忍住拥她入怀的欲望，蜷起手指，放落她头顶，点点头 ，道：「明天我来接你。」 顾眉生表现得挺高兴。 但在他走之后，脸色很快变得冷淡，像画板被迅速抹掉颜料。 顾眉生站在陈家铁门外，往里望了眼，看见灯火通明。 有人。 她给兰姨发消息，「兰姨，可以让安保给我开下门吗？」 陈家装了保安亭，有安保人员待在保安亭内。 消息刚发过去，下一秒，门就缓缓开了。 再瞥一眼屏幕，兰姨发来消息，「笙笙，进来吧，先生早就去迎你了。」 顾眉生捏紧手机。 「早」？ 那她跟林青宴的依依惜别肯定被陈清时看见了。 顾眉生脑子有点乱，抓包这件事她早预想过，但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就在这时，不远处，竹林深处，青石小径走出一道修长身影。 顾眉生察觉到，抬眸看过去，恰好跟陈清时冷淡视线对上。 顾眉生心下一凉。 完了，百分之百被捉姦了。 她感觉有点刺激。 顾眉生站在门口，目光莹莹，抿唇微笑，伸出双臂，撒娇道：「抱我。」 走过来，陈清时身上尤带着雪松气息，冷淡好闻。 他垂眸看着顾眉生，神色寡淡，没抱她，却伸手牵住她的手，「你太重了，我抱不动。」 顾眉生觉得事情有转机，兴许他虽然看见了，但他不生气? 她弯唇，向前几步环住他清瘦的腰身，低低道：「我说得是这个抱，又不是公主抱。」 陈清时低眸看着她发顶，眉眼清冷，声音更冷，「你刚刚也是这样抱林青宴的吧。」 顾眉生心又凉了下。 第30页 该死，小吃街那个抱也被他看见了？ 她这么倒霉的吗？ 顾眉生不慌。 不能平衡好鱼塘每条鱼关系的塘主不是好塘主。 仰眸看着他，她可怜兮兮道：「天那么冷，你就捨得在外面质问我？」 陈清时看一眼她身上穿得轻薄蚕丝衬衫，神色显而易见，「都初夏了，你还嫌冷？」 「我不冷。」顾眉生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凄凄道：「但你的质问让我心底哇凉哇凉的。」 掌下触感温热饱满，富有弹性，是她最私密的部位。 陈清时霎时收回手，把手背到身后。 他看着可怜巴巴的顾眉生，一时分不清她是想卖惨还是勾引，亦或者两者都有。 来不及想，下一刻，她柔软馥郁的唇就贴上来。 她圆睁着眼睛，眼神明亮，卷翘睫毛擦过他眼睫。 他认清，她在刻意勾引。 陈清时微眯眼眸，抬手揽住她腰肢，让她站稳，任她的唇贴了一会儿，便把她拽下来。 顾眉生没贴够，就被拽下来，有点被拽懵，她没想到主动亲个人还能被拒绝。 男人不是下半身思考动物吗？ 拧了拧眉，她思索到一个可能性，不可置信问：「你不会因为我抱了林青宴就嫌弃我吧？」 第15章 15 陈清时有点好笑，有时候他不明白她脑子里想什么。 「我要是因为这个嫌弃你就不会再跟你纠缠。」他轻声道，目光温和下来。 顾眉生不理解，「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 陈清时看一眼确实不明白的顾眉生，微挑眉梢，轻笑道：「顾眉生，我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跟人亲热的习惯。」 他这样说，顾眉生就感觉高兴起来。 「其实我也没有啊。」她仰眸，目光水润，唇瓣娇艷，她软软说情话，「但因为对象是你，我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陈清时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因为眼前这个人。 他深深看着顾眉生，好像把她融入骨血。 顾眉生看到陈清时目光中闪过一丝极快情绪，她没来得及抓住，那抹情绪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属于他的清冷气息笼罩过来，她的腰被揽住，唇被人覆住。 她怔了下，意识到刚刚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亲热的人此刻深深吻住她。 她下意识攀住他肩膀，指尖扣住他背嵴。 陈清时扣住她后脑，拢住她柔软髮丝，细緻亲吻她，逐渐深入，攻城略地。 顾眉生被亲得喘不过气，结束后一直咳嗽，眼泪汪汪。 陈清时顺着她背嵴给她顺气，轻笑，「哪有接吻不换气的？」 顾眉生弯着腰心道，嘿，我就不知道呢。 顺完气，想起什么，顾眉生挖苦他，「吻技挺好，跟几个女人试过?」 陈清时淡笑问她，「你在吃醋？」 顾眉生磨牙，「不是哦！」 陈清时挑眉，「那是什么？」 顾眉生道：「这是我的底线！你以前跟别的女人亲吻，上床，我们分分钟分手。」 「不对。」想了想，她又补充，「你以前有过其他女朋友我们也分分钟分手，我有洁癖。」 陈清时好笑，「你有那么多男朋友，就不能让我有女朋友？」 顾眉生瞪他，斩钉截铁，「不行，我的男人绝不能被人用过！」 陈清时神色微冷，淡淡道：「顾眉生，你说话真够难听，好像我是个物件。」 顾眉生生气撇过脸，留给他半张玉□□致侧脸，有些委屈道：「我就是双标你又不是不知道，接受不了拉倒。」 陈清时看她这个样子，好笑又心软，他揽过她，掰过她脸颊，「生气什么，我有说不回答你吗？」 顾眉生气消一大半，抬眸，「说，你有没有其他女人？」 陈清时点点她鼻尖，无奈，「没有，顾眉生，只有你。」 顾眉生弯唇笑起来，眉眼璀璨，她小声道：「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陈清时垂眸，有些无可奈何道：「不想让你觉得我被你吃定了。」 他道：「本来你尾巴就翘到天上，要是知道我非你不可，你是不是要直接上天？」 顾眉生抿唇笑，凑近他亲一口他下巴，「陈先生，我今天更爱你了」 —— 梅姨在厨房煲汤，兰姨坐在客厅沙发无所事事织毛衣。 织了一会儿，她往外看，有些纳闷道：「先生出去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把笙笙领回来？」 梅姨看汤差不多，盖上盖子，小火慢炖着，走出厨房，慢吞吞跟她讲：「小情侣嘛肯定得多腻歪一会儿，以前老爷跟太太不也是这样？」 梅姨说得老爷是陈清时的父亲陈瓒。 想起老爷跟夫人，兰姨不由得嘆口气，「他们真是可惜了，以前感情多好啊，我从没见过老爷对前两位太太那么上心。」 梅姨比兰姨来陈家时间更久，兰姨是她小辈，上一代的恩怨她比兰姨知道得多得多。 「你也不用惋惜，太太从没对不起老爷，是老爷……」听见脚步声，知道是陈清时跟顾眉生过来了，梅姨语气稍顿，漫不经心转移话锋，「下次你熬汤放一些西洋参，补气的，笙笙有点肾虚…… 顾眉生一进来便听到「笙笙肾虚」这几个字。 第31页 她拉了拉陈清时衣袖，他微垂眼睛看着她，「怎么了？」 顾眉生小声问他：「梅姨说得笙笙是我还是猫啊？」 陈清时目光稍顿，看到她认真的眸光，察觉到他把猫起那么个名字是个多么幼稚的做法。 「是你。」他淡淡道：「梅姨深谙中医之术，从你的脸色就能看出你有什么毛病。」 顾眉生：…… 好吧，她都不知道她这个至今没有性生活的人到底为什么肾虚的。 胡乱说了一通，梅姨好似才后知后觉发现陈清时跟顾眉生回来。 「我熬了汤，笙笙一会儿记得喝。」 她笑着，眼睛直直看着顾眉生，尽量忽略她家小少爷的眼神。 本来以为煳弄过去了，但还是没有逃过她家小少爷的耳朵。 他不喜欢她谈关于他母亲的一切。 「好的，梅姨，我一会儿下来喝掉。」顾眉生脆生生道。 一到梅姨这边，她迅速转换角色，变成一个既乖巧又懂事的女孩子。 梅姨觉得她非常可心，笑意止不住。 顾眉生随陈清时上楼，一进卧室，乖巧外表便没了，顾眉生原形毕露。 她下巴微抬，命令陈清时坐下。 陈清时目光温和，听她的，坐在大床一侧。 顾眉生看了眼他，见他不反感，小心坐在他修长腿上，眼神询问，「我继续啦？」 她说得继续是继续在别墅外面那个亲亲。 陈清时淡笑颔首，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她的眼眸水润，唇瓣被吮吸得娇艷，衣领微微敞开，锁骨精緻纤细，肩膀雪白莹润。 她这个样子，让他无法无动于衷。 于是她还没开始，他便反客为主，扣住她肩膀，把她拉向自己，然后箍住她脸颊深吻，霸道且不留余地。 顾眉生唿吸间全是他清冷的气息，淡淡的雪松香。 她的指尖慢慢使不上力 ，从他肩头滑落，整个人软成一摊丽泽。 陈清时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俯视她，眼中欲望深重。 顾眉生眼神迷濛，软软催促他，「go on。」 然后下一刻，她感觉身上一轻，陈清时从她身上起来。 他站在床侧地板上，微微整理下衣服，言简意赅，「我去洗澡。」 顾眉生随手拾起枕头砸他，「·柳下惠，是吧！」 她气死了！ 陈清时淡笑，眉眼清隽，嗓音因欲望变得沙哑，很温柔道：「顾眉生，现在还不可以。」 顾眉生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情动，下床，推他，「离我远一点。」 她的手揪住他黑色衬衫，往外推搡他，手凝白如玉，又小巧精緻。 陈清时艰难移开目光，「我出去洗澡，这个浴室给你用。」 他声线紧绷。 顾眉生却环住他的腰不让他走，头靠在他肩膀上，闷闷道：「你这样让我很怀疑自己的魅力。」 一手抚上她长发，陈清时单手回抱住她纤细腰身，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一下，「顾眉生，你不清楚你自己吗？」 顾眉生抬眸，有点迷煳：「我怎么了？」 陈清时一字一句道：「始乱终弃，得到就不珍惜，不是你？」 顾眉生认真问：「宝贝，你是黄花大闺女吗？你至于守身如玉吗？」 陈清时沉默一会儿，拨开她的手，转身去洗漱。 顾眉生捧着发烫脸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某种意义上，陈清时确实是纯情小处男？ 简单洗漱完，顾眉生下楼喝梅姨炖的汤，她正喝着，陈清时也下来。 兰姨跟梅姨相视一眼，没再陪着顾眉生喝汤，回了各自房间。 陈清时到给她泡了杯牛奶，递过来，「喝一点助眠。」 顾眉生没接，纤细指尖点了点桌子上的汤：「我喝这个就够饱了，不喝牛奶。」 陈清时轻轻颔首，没逼迫她，自己轻抿一口。他唇薄而精緻，唇色很淡，像樱花色。 顾眉生直勾勾盯着他，忽得在他侧脸亲一下。 陈清时捏住她脸颊，嗓音暗哑，「我觉得你需要喝黄莲水。」泄火。 顾眉生目光淡淡瞥过他，意有所指，「彼此彼此。」 她肾虚着呢，可不需要泄火，就是有点心痒痒。 顾眉生跟陈清时同寝，临睡前，她提要求，「我不想早上睁开眼床另一边就空荡荡。」 陈清时伸手按灭灼目的吊灯，打开床侧復古夜灯，「所以你想早起一点？」 顾眉生揪住被子，往他这边移了移，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你等我醒了再起床。」 陈清时靠在软枕上，淡淡道：「你要求挺多。」 顾眉生：「嗯哼？答不答应？」 卧室只开了一盏夜灯，灯光晕黄柔和，她眼睛明亮深澈，唇瓣如玫瑰般娇艷，洗澡后，穿着薄丝稠吊带睡衣，裸露着雪白莹润的肩膀。 陈清时捏了捏眉心，不大想答应她这个请求。 早晨他意志力比较薄弱，她又能闹腾，鬼知道他忍不忍得住。 「说好，我陪着你起床，你不许乱来。」终于，他无奈妥协。 顾眉生无语看他一眼，「我是色中饿鬼吗？你这么防备我？」 越想她越生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我生气了，跟你绝交一晚上，你别理我了！」 第32页 说完，顾眉生扭过身，抱着被子睡觉。 以前，她都是抱着陈清时的。 说生气，顾眉生也就是口头说说，一会儿睡熟，她又钻到陈清时怀里来，陈清时淡笑着伸臂把人揽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入睡。 第16章 16 第二天早晨，顾眉生将醒未醒，微蹙眉往身侧乱摸。摸到男人坚实小臂上丝绸质地的衬衫，她唇角勾了勾，才睁开眼。 陈清时把书放在一侧，跟她对视，「醒了？」 他眉宇清隽，衣冠整齐，衬衫西裤都穿得好好的，身上隐隐有薄荷味剃鬚水味道，早不知道起来多长时间。 陈清时确实早早起床，洗漱好，算着顾眉生快醒，才回到床上陪她一起起床。 顾眉生打量他一眼，「嗯」一声，心情略微不爽。 她说得一起起床是那种同床共枕一夜之后，他们第一眼看到彼此的一起起床。不是他掐点上楼跟完成任务一样守着她。 虽然不满意，顾眉生也没作到发脾气。 她知道，陈清时跟她不一样。 他是陈家家主，公务远比她想像的繁多，能腾出时间来就不容易。 陈清时看出顾眉生心情不愉，不认为是自己惹了她，问道：「是没睡醒吗？还是上班要迟到？」 上班迟到？ 顾眉生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林青宴说要来接她来着，对吗？ 下一刻，在陈清时疑惑目光下，她迅速冲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洗漱化妆换衣服。 「这么急？」陈清时把一条烟青色裙子递给她，「你不是老闆吗？」 老闆还有迟到风险？ 顾眉生旋上口红盖，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明艷照人，倾国倾城，才满意微笑。 她换上裙子，背过身让陈清时给她拉拉链，正正经经道：「今天林青宴来接我，我不能让他等时间太长。」 陈清时给她拉拉链的手动作一顿。 顾眉生许久没听见动静，转眸看他，「怎么了？」 陈清时面沉如水，似笑非笑道：「顾眉生，你知道什么叫偷情吗？」 「知道啊。」见陈清时停着没给她拉拉链，顾眉生自己拉上，正经解释：「偷情是指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或者婚姻关系还和第三者暗中保持亲密关系。」 陈清时气笑了，「所以你偷情时能不能稍微遮掩一下，不要那么光明正大？」 顾眉生转身亲他一下，想抽身，却被男人手臂箍住，扣住下巴深吻。 他目光幽深，手下用了力气，顾眉生被掐得腰有点疼。 顾眉生被亲得气喘吁吁，口红都花了，她目光盈盈，仰眸道：「我这么专情的人怎么可能偷情？我只爱你啊！」 陈清时亲她唇角，声音低沉，「这话你自己信？」 顾眉生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认真道：「胸有多大，话就有多真。」 陈清时：………… 那确实挺真。 陈清时了解顾眉生爱玩的性格，一向不拘着她，她想让林青宴送她，他就站在阁楼上目送林青宴载她的车远离。 秦朗抽了抽唇角，对陈清时这一做法很不理解。 他没见过被绿还绿得悠然自得的。 秦朗是陈清时的行政秘书，这次过来是找他汇报公事。 陈家祖籍黎城，在旧社会末期移民至美国旧金山，以珠宝运营起家，二战时军火暴利，家族企业重心便移到军工制造，华国成立港城回归，才重回黎城，现在，在华国，中汇集团主营业务是金融银行和生物科技。 「林先生现在确实在狙击我们的产业，他现在花重金投资建立生物研究所，跟我们研究细分领域完全相撞。」秦朗道。 陈清时倒不怎么在意，「埃里希还活着，林青宴就敢这么败坏家底？」 秦朗道：「我也搞不清。」 看顾眉生彻底离开，陈清时才回眸，淡淡道：「future集团主营商业地产，其他领域对它完全是空白，林青宴抢了静恆那么多项目完全是白砸钱，没有利益获得，资金鍊基本断裂。现在，埃里希财阀受垄断法掣肘，元气大伤。所以，到底为什么让他这么不顾一切做一些白花力气的事？」 秦朗猜测：「我听说林先生还停掉陈牧慈的工作，基于陈牧慈跟您相似属性，所以，他对您是情敌态度，也许……」 他是嫉妒您？ 陈清时认为林青宴不会那么幼稚，他温和道：「他那么想得到顾眉生为什么不直接贿赂她，反而处处跟她作对？」 秦朗再次猜测：「也许，他想让顾小姐向他跪地求饶？」 陈清时：………… 他竟不知秦朗到底在低估谁的智商。 沉默良久，陈清时唇角微抽，这样评判他说第一秘书，「你挺幽默。」 言情小说看了不少。 —— 顾眉生坐在后座，林青宴坐在她身边，她怀里抱着一大捧路易十四玫瑰，玫瑰清香晕染整个车厢。 他看着顾眉生，眉眼有些倦怠：「笙笙，你为什么从隔壁出来？」 林青宴说得是他去接顾眉生时，顾眉生从隔壁别墅出来。 顾眉生眼睛不眨扯谎，「那栋别墅也是我家的，每逢我爸妈过二人世界，我都会去隔壁，有空你去那里找我也行。」 第33页 林青宴淡淡颔首，信了。 他看向顾眉生抱着的玫瑰，温声询问：「喜欢吗？」 顾眉生点头，然后又摇头。 「怎么了？」 顾眉生凑过来，给他看自己手机存的照片。 照片中赫然是顾言信为宴明舒准备的玫瑰惊喜。 ——一整个客厅密密麻麻的玫瑰。 林青宴眉心微蹙，犯了密集恐惧症。 顾眉生眼神却很亮，「下一次，我可以拥有这么大批量的玫瑰吗？」 对这么直白的顾眉生，林青宴有点不适应。 他一直认为她人淡如菊来着。 不过娇纵点也很可爱。 沉默一会儿，他点头，「我送到哪里？」 顾眉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字条，上面字迹清晰写着一个地址。 林青宴拿起来看了看，「这里是……」 顾眉生道：「这是我爸送我的独栋公寓，楼顶就是停机坪，你把玫瑰运到那里就可以。」 林青宴捏了捏眉心。 好傢伙，都想好运送工具了。 他意味深长说了句，「笙笙，你变了许多。」 顾眉生不甚在意，「是你从没认识真正的我。」 车开到半路，开不动了。 林青宴问：「怎么了？」 司机道：「少爷，有人晕倒路上，占了路。」 怕堵车，他们没走人口密集的商业街，走了条捷径小道。 道路很窄，几个人便沾满了。 顾眉生下车：「我去看看。」 林青宴伸手拽住她胳膊：「不怕碰瓷？」 顾眉生挑眉：「身为静恆集团唯一继承人，再怎么碰瓷我也赔得起。」 林青宴笑了笑，跟她一起下车。 被众人围着的是个年轻男人，目测不到二十五岁。 他面色青白，嘴唇发紫，额头有虚汗，唿吸急促。 没人敢上前一步。 顾眉生认出这个青年是心脏病急发，她外公就有这个毛病。 她拨开围着的人群，半跪在地上，掰开他的嘴，想给他餵速效救心丸。因为家里人有这个毛病，药她时常备着。 她刚想往男人嘴里送，就被林青宴陡然捉住手，他脸色阴沉沉地，「你不是专业医生，还是在这里等着救护车过来。」 他不想让顾眉生承担风险。 现在这个时候，围观是最好的。 但顾眉生岂能听他的？ 她有药为什么不餵给病人？ 她推开林青宴，迅速掰开年轻男人嘴，给那个男人服用下药。 林青宴捏了捏眉心，无可奈何道：「顾眉生，你太冲动！」 这个人要是真有什么，她就栽了！ 顾眉生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餵了药，他抽搐得缓了些，症状明显减轻。 顾眉生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救护车过来了，把年轻男人运上担架，顾眉生跟着上去，林青宴拉她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司机也下车，犹豫问：「林总，是去公司还是……」 林青宴唿出一口气，眼睛依旧看着顾眉生，眉目沉沉，「去公司。」 今天是天街项目的研讨会，他不能缺席。 到了医院，顾眉生随着医生办好手续，付完钱。 白宇和刚要下班，白大褂揽在手臂间，看见顾眉生，微蹙眉道：「病了？」 「没有啊！」顾眉生骄傲道：「见义勇为。」 白宇和笑了笑，然后让她等在原处，他去急诊室问问情况。 回来后，顾眉生还等在原处，白宇和笑着坐她身侧。刚好他下班，不忙，慢悠悠问她：「怎么想起来做个大好人了？」 顾眉生瞥他，「瞧您这话说得，什么时候我不是大好人来着？」 白宇和摸了摸鼻尖，想起刚刚护士说得情况，道：「病人家属还没联繫上，你得再等一会儿再走。」 「我知道。」顾眉生垂眸道。 白宇和意识到顾眉生不高兴，问她：「怎么了？」 顾眉生想了下林青宴的态度，小声跟他讲，「时间真能改变一个人。」 「这还用你说？」白宇和笑了。 他熬了一整宿的夜，眼圈发红，笑容中也带着疲惫。 顾眉生翻开包，拿了两颗百分之百纯度的黑巧克力，给他一颗，一颗自己含着。 巧克力很苦，白宇和微蹙眉。 顾眉生本打算让他提神，见他嫌苦，便把随身带的纯净水递给他，「我没喝过，你喝吧，润润嗓子。」 白宇和笑了：「你是多啦a梦？身上什么都带着？」 顾眉生佯怒，「谁要当那个胖头猫，我是小仙女！」 「好好好！」 白宇和累极了，不想她一个人等着，就坐在一起陪她。不一会儿，他就靠在墙壁上微阖眼睛。 顾眉生转头，静静看他，然后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 看着急诊室灯，顾眉生有些出神。 她跟林青宴的初遇就是他把高血压晕倒的祖父送进医院。 林青宴陪她坐在手术室外等待，直到手术失败，她收到祖父死讯。 第17章 17 顾眉生救下病人的视频被传到网上。 「见义勇为」这个词条瞬间上了热搜。 微博上评论纷纷。 第34页 长安一片月：＃见义勇为＃看来有时候资本家也是有人性的。 花开半夏：@楼上，我家女儿一向很有爱心好不好？！上次水灾，她捐了五千万的！静恆集团下设基金会，资助世界贫困儿童，你不知道吗？ 柳枝子：对，我家女儿即使是资本家那也是清清白白赚钱！ 本来是一水儿夸顾眉生，但后来陈牧慈的粉丝也掺和进来。 绿柚子：只有我觉得顾眉生跟哥哥越来越配了么？@陈牧慈工作室。 红果子：是的，这个人美心善的嫂子我们认了！@陈牧慈工作室。 黄花菜：认亲啦！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姐姐是我家哥哥的女朋友@陈牧慈！路人们祝他们百年好合吧！ 紫玫瑰：老公，你快看看，你媳妇上热搜了！@陈牧慈。 ………… 陈牧慈粉丝这样蹭热度，让喜欢顾眉生的粉丝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撕逼。 山水一程：xs！陈牧慈粉丝好不要脸，我家姐姐跟你家哥哥有什么关系就上赶着认亲，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满城烟花：就是，我家女儿出身名门，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父亲是富豪，母亲是名媛，还是静恆资产首席ceo，自己登过时代周刊，不是什么九漏鱼小猫小狗能碰瓷的！ 明月上西楼：呵！哪来的小丑来碰瓷？你家哥哥也配得上我家眉生？下九流的戏子也敢贴我们家大小姐？ 被顾眉生粉丝这样骂，陈牧慈粉丝自然不甘示弱。 青莲花：@楼上，都是一家人，干嘛说话那么难听，你们惹了我家哥哥生气，还是你家姐姐哄，家和万事兴呀！咯咯咯！ 吸锡器：@明月上西楼，说话要不要那么难听？我们家哥哥是下九流，你们家姐姐就很见得了光？新社会了，能不能把满脑子封建糟粕洗一洗？劳动人民最光荣！ 橙色邂逅：贊同楼上。 然后在＃见义勇为＃上热搜后，＃陈牧慈和顾眉生粉丝＃也上了热搜。 顾眉生看到消息时，手术刚刚结束。 手术非常成功，程宴西被送到病房看护。 程宴西就是那个被顾眉生救下的年轻男子。 手术结束后，他母亲才姗姗来迟。 很凑巧，程宴西母亲是程轻竹，顾眉生之前遇到的那个花店老闆。 程轻竹也没想到再次见到顾眉生是在这个情形。 顾眉生瞥她一眼，秀眉微蹙。 程轻竹穿着剪裁合身的旗袍，妆容精緻，身上带着浓重酒气，像是宿醉之后匆匆赶过来的。 比起上一次见时的柔和雅致，现在的程轻竹带着遮不住的风尘气。 即使心底有异样，见她过来，顾眉生还是起身，温和笑：「您是他的母亲？」 程轻竹眸光闪烁：「我是他姐姐。」 顾眉生抿下唇，知道程轻竹在说谎。 她不在意笑了笑，左不过她只是个路人。 见真正的亲人来了，顾眉生也不欲多待，她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上午了。 走到门前，跟程轻竹擦身而过，程轻竹迟疑下，还是攥住顾眉生手腕，「顾小姐，宴西算是你小舅舅。」 顾眉生眉目不动，慢条斯理抽回手，笑道：「您不是他姐姐吗？他是我小舅舅，您是谁？」 程轻竹垂下头，有些难堪。 未婚不是那么光荣的事情，她一直对人称程宴西是她弟弟。 垂下头，后颈便暴露出来，不小心露出上面的暧昧痕迹。 似吻痕。 顾眉生眸光微动。 为何她一直联繫不上程轻竹的原因似乎已经找到。 顾眉生捏了捏眉心，不愿意多纠缠，于是道：「他的住院费用我全包了，他也会有专门的护理人员照顾，不用你费心，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顾眉生说话时嗓音温和，态度亲切，但她生得太好，眉眼精緻昳丽，气质带着几分疏离清冷，于是在温和的嗓音，再亲昵的态度，也掩盖不了她与生俱来的倨傲。 跟宴明舒如出一辙。 程轻竹下意识不舒服，因为顾眉生态度。 她微蹙眉，没说什么，还是道：「那多谢你了，顾小姐。」 顾眉生微勾唇，转身离开。 秦屿在医院楼下等着她，站在门口桉树下。 顾眉生敛去在医院的不悦情绪，笑着走过去，「我本来打算打车呢，你来得正是时候。」 秦屿让她上车，看她坐稳，他才问：「微博看了吗？」 顾眉生点头，笑道：「你给我买水军了？帮我说话的人还不少。」 前几年刚回国时，顾眉生网上风评并不好。 她刚刚大学毕业就空降静恆集团首席ceo，被人称为「皇太女」，有爹就是不一样。 网民对她态度一开始就不乐观。 后来她参加财经访谈节目，主持人问她对于陈清时这个人她怎么看。 陈清时在商场上地位超然，声名赫赫，很多大佬都是他的迷弟迷妹，他是能跟顾言信排资论辈的人物，而且地位还高于顾言信。 当时顾眉生正跟陈清时闹别扭，闻言，没动脑子，脱口而出：「不认识。」 好傢伙，这下可惹了众怒。 陈清时的事业粉，女友粉，老婆粉，颜粉差点没把她撕碎。 她的舆情跌至谷底。 后来，她收购做出「弒神」爆款手游的双线科技。 第35页 收购过程非常漂亮，被作为商业经典案例写进教科书，顾眉生因此一战成名，摆脱「皇太女」的称号。但因为改良了游戏皮肤，惹怒一众男玩家。 顾眉生刚起来的网上风评又下去了。 再加上，她情史混乱，男友换得勤，所以，嗯…… 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这一次，顾眉生根本没指望她能有好评。 但没想到，帮她说话的人还不少。 其实顾眉生不在意网上评论，别人骂她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况且，由于她xfxy体质，她领导的静恆资产曝光率超高，远远胜于总部静恆集团，由此省了一大笔宣传费。 但有人向着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秦屿看她一眼，见她眉眼弯弯，唇瓣精緻红润，活色生香。 于是道：「也许你的颜粉比较多。」 顾眉生哽一下，反问：「难道我的事业不香吗？」 她这一年给静恆资产创造近千亿利润，税收就近百亿，是北城企业纳税前十名。 她觉得做她事业粉应该挺爽的。 秦屿抿唇，「人都是看脸的，再说，他们又不关注公司财报，哪里知道你赚了多少钱？」 顾眉生无语一下，然后转移话题，「今天早上公司没什么事吧。」 秦屿道：「今天顾董查岗，人员都齐了，除了首席ceo。」 顾眉生：………… 好吧，难得不去一次公司，还被她爸抓了现行，惨还是她惨。 —— 到了公司，秦屿想跟顾眉生一起去办公室面对来自董事长的狂风暴雨。 顾眉生拦住他，「你不要进去。」 秦屿：「为什么？」 顾眉生歪头笑道：「你去了我还怎么献殷勤？」 作为老闆，她要在员工面前保持一点点尊严。 秦屿握拳轻笑，大概猜测到顾眉生怎么撒娇。 「你去吧。」他嗓音柔和。侧身，让开道。 经过他时，顾眉生语气郑重跟他讲，「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秦屿：………… 见亲爹倒也不必提前交代遗言。 推开门，见顾言信坐在她惯常坐得办公椅上，翻着份报表。 听见声音，他眼都不抬，十足冷淡。 顾眉生小心翼翼走到博古架，从抽屉里拿了盒珍品碧螺春，在茶案上小心沏好，端过去。 「爸爸，喝茶吧。」态度非常恭敬。 顾言信本想拿架子，但怕茶烫着她，于是淡淡道：「先放下。」 顾眉生觉得顾言信似乎不生气。 但她没有掉以轻心，走到他背后，小心给他捏肩膀：「爸爸，今天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顾言信非常享受女儿偶尔孝顺，他道：「我看新闻了，主流网站很赞赏你的行为。」 「但你没必要在医院留那么久。」虽然不那么生气，但该批评还是批评，顾言信沉声道：「顾眉生，季度总结会你都不过来，你让那些老董事怎么想？」 顾眉生抿下唇，没顶嘴。 今天确实是第二季度总结会议，要不然顾言信这个董事长也不会过来。 顾言信于是跟她讲那些老臣如何对她不满。 其实，顾眉生跟静恆资产老臣有旧仇，概因上任第一年她就把老臣架空了，清洗管理层，把老董事安插进来的亲信全换成自己人，所以，现在静恆资产几乎是她的一言堂。 那些比顾言信年纪还大的老头子因此对顾眉生怀恨在心，找到机会就跟顾言信告她的状。 顾眉生本来也不爱参加这样的会议，说是季度报告会，其实就是吹马屁大会。拿着水的不能再水的数据歌功颂德，真干事的时候那些老臣没一个行的。 顾言信看顾眉生默不作声，也心软了。 他道：「差不多了，停吧。」 顾眉生弯唇笑，给他戴高帽，「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顾言信无奈摇摇头，对顾眉生没办法。 他走到会客区，让顾眉生坐到他旁边。 坐下后，看到桌子上的礼盒，顾眉生道：「您把人参带过来了？」 顾言信带的是顾眉生托宴明舒从纽约拿回来的人参。 「嗯，你不是要拿给秦屿他奶奶吗？省得你回家再跑一趟，你妈让我给你捎过来。」 顾眉生乐道：「那行，我今天晚上去秦奶奶家，把东西送过去。」 秦屿家在山水居，跟顾眉生是上下楼的邻居，她过去很方便。 「不行，你今天跟我去颐宫酒店见你伯父。」顾言信沉声否决。 顾眉生不解，「伯父为什么去颐宫酒店？」顾言州以前都是直接来她家的。 顾言信不把话说透，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说呢？」 顾眉生挑眉，一点就通。 不来城西别墅，自然是因为那里不方便。 顾眉生明白了，莞尔：「原来爸爸是要给我介绍人脉啊。」 静恆集团旗下的房地产产业大多是住宅地产，很少涉及商业地产，顾眉生买下恆力地产是开先例，静恆一贯使用的人脉便有些派不上用场。 但顾眉生要跟future集团竞争政府的天街项目，势必需要跟政府部门交涉。 顾言信笑着点头，喝一口女儿沏的茶，入口醇香。 堂兄顾言州在官场深耕近四十年，圈内人脉丰厚，听说女儿想进军商业地产便有意扶持，特地在颐宫酒店摆局。 第36页 其实，顾言州此番不过是给顾眉生先搭个线，让国资委的人先认认脸，以后如何运作还是靠顾眉生自己。 应付完顾言信，顾眉生松口气，起身去吃午饭。 她本来想去食堂，但秦屿婉言告知她，由于她来得太晚，食堂的饭已经卖光了。 顾眉生没办法，开车去了临近很有名一个会所。她刚进去，想在一楼随便找个地方吃饭，抬眸便瞥见站在二楼包间外站岗的秦朗。 她微勾下唇，上楼。 秦朗也看见她，见她上来，迎上去，恳切道：「先生在里面吃饭。」 顾眉生看了眼紧闭的包间门，问道：「我方便进去吗？」 秦朗点头，「自然没什么不方便，还没上菜，您能吃热乎的。」 顾眉生非常满意，又觉得秦朗体贴，递给他一颗黑巧克力，「提神醒脑。」 说完，她推门进了包间。 她身形离去，空气中依稀存在她身上橙花气息。 秦朗不敢唿吸，生怕这香气一碰即散。 第18章 18 顾眉生进了包间，耳朵先听到中年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眼睛被一整块紫檀木雕花屏风隔开视线。 从莲花形镂空花纹里，她能看见陈清时那张清隽好看的脸。 他神色淡淡，眉眼清冷，对对面中年男人的话不置一词。 顾眉生有些后悔。 以为他是自己在吃饭，结果是在应酬。 扭转脚尖，她打算就地离开。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独属于陈清时的清冽声音，「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过来了，我去陪她吃饭。」 高谈阔论陡然静止。 有女人讷讷问：「陈先生的女朋友是……」 但他的话还没问完，就被更大声音遮住，属于另一个粗犷的男声：「好好好！裕铭去陪侄媳妇吧！」 裕铭是陈清时的字。 顾眉生听他要过来，便停下脚步，等着他。 陈清时缓步走过来，看见她，眼眸浮上很淡的笑意，「走吧。」 顾眉生嗅到他身上很淡的烟味。 她知道他是不抽菸的，应该是包厢其他人抽菸。 顾眉生伸出手，示意他牵住她，陈清时看着她伸在他眼前白皙纤瘦的手，又笑了下，然后跟她十指紧扣。 见他们相携出来，秦朗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顾眉生来了，陈先生还怎么应酬得下去。 他道：「先生，顾小姐，我已经预定了三楼的包厢，你们即刻便能就餐。」 陈清时颔首，「辛苦你了。」 顾眉生就直接得多，她给秦朗发了个红包，上限金额——200块。 他们走开之后，秦朗点开手机看到红包，哭笑不得。 包间上菜很快，陈清时之前吃过了，便不再动筷，专心给顾眉生布菜，顺带剥螃蟹。 他手指修长白皙，艺术品般养眼，剥螃蟹的样子尤其迷人。等他净过手，顾眉生没忍住，拿起他的手放唇下亲了下。 然后笑盈盈看他，「今天更爱你了呢。」 陈清时仍然冷静自持，看一眼她的餐盘，他问道：「吃饱了吗？」 他给她布得菜，差不多都吃了。 顾眉生点头，「我又不是饭桶。」现在已经吃了很多了。 「把汤喝完。」修长白皙的指尖指了指顾眉生面前的白瓷碗，里面是一碗养胃汤。 顾眉生看了眼，有点喝不下。 她意思性撒娇：「你替我喝？」 陈清时没搭理她，淡漠道：「我不想半夜送你去医院。」 上次她胃病復发，确实是他半夜把她送医院去的。 顾眉生有点心虚，不过还是想调戏他，「你喝一口，我们亲一下。」 陈清时淡淡瞥她，「顾眉生，我没那么好贿赂。」 很好，他成功激起顾眉生的战意。 顾眉生放下筷子，站起来，坐他笔直长腿上，眉目如画，眸光潋滟，吐气如兰，红唇靠着他耳畔：「真的吗？」 陈清时侧过脸，想不看她，无疑间侧脸擦过她柔软唇瓣，心底泛起酥麻，他不经意蜷起干净修长手指。 他不说话，顾眉生也不生气，她对自己魅力向来自信，认定陈清时又在欲擒故纵。 现下她有耐心，愿意陪他玩玩。 顾眉生纤细指尖抓住他衬衫，抬首亲他的唇，先是在唇边小心试探，然后学着他一点点探入。 陈清时没拒绝，抬手扣住她纤瘦背嵴，抚摸她漂亮精緻的肩胛骨，让她更靠近他一点，使她亲得更方便。 亲着亲着，就有些收不住。 陈清时抬手扣住顾眉生下巴，掌握主动权，细密亲吻她，攻城略地。 顾眉生觉得她计策有效，停下来，眼神湿漉漉看他，气息不匀，红唇莹润：「你到底喝不喝？」 陈清时指骨颳了刮她嘴唇，她唇色鲜亮，隐隐泛着水光，问她，「才亲了多长时间，你就喘成这样？」 顾眉生从此话中听出讥讽。 她不觉得陈清时有什么好嘲笑她的？ 她虽然吻技不咋地，但自控力却比他强多了。 她坐在他腿上，对他身体反应简直一清二楚。 顾眉生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于是纤细白皙手指慢悠悠划过他精瘦胸膛，腹部，然后再往下滑。 陈清时喉结微动，眼神眯起。 第37页 顾眉生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紧绷。 摸到什么，顾眉生笑着道：「我喘得再厉害，也比不得你啊？」这就有反应了。 陈清时眼神变得幽深，浮动着欲望，勉强克制住自己，他攥住顾眉生的手腕，哄她，「乖，拿开手。」 顾眉生眨下眼睛，看着他隐忍克制的样子，总算猜到他命门在哪里。 她松开手，凑近他耳朵道：「晚上，我帮你……」 听她这样露骨的话，陈清时额头青筋跳了跳，捉住她乱动的手，他咬牙道：「不用。」 顾眉生抿下唇，有些不悦。 也就是他，要是以前她的男朋友，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做，她连说都不屑说。 见她生气，陈清时低促笑了声，捧过她脸颊轻吻，顾眉生不解看他，她睫毛纤长卷翘，眨眼间睫毛扫过他高挺鼻樑，陈清时扣住她腰的手紧了紧。 「你要睡觉吗？」 顾眉生挑眉问道：「你说的是哪个睡觉？」 「两个都有。」陈清时手移到她膝盖，揽住她纤细腰肢，将她打横抱起。走至内间门前，直接抬腿踢开门。 顾眉生环住他脖颈，瞧一眼内间，发现别有洞天。 奥，里面原来是间大床房。 午日阳光透过落地窗散射进来，薰染义大利手工床上灰色绸缎床单，映出粼粼光晕。 顾眉生没打量完，便被陈清时放到大床上，床垫松软，十分舒适。 她享受一会儿，然后坐起来，伸腿踢了踢站在床边上的身材挺拔的男人，主动邀请道：「继续吗？」 由于在床上躺过，她头髮微微有些乱，让她多了几分慵懒撩人之感，衣裙领口也略微松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陈清时唿吸一顿，然后垂下眼帘，嘲弄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我用另一种方式帮你，嗯？」 顾眉生知道是哪一种方式，抿唇：「我至于一点魅力都没吗？」 陈清时没回答，他坐在她身侧，揽住她腰肢，凝视着她，然后倾身亲吻，极尽温柔。 顾眉生被他亲得动情。 她不自觉揪住他领口的扣子，主动配合。陈清时笑了下，抚开她锁骨处的头髮，从她精巧的下巴一点点向下亲吻。 顾眉生被他轻柔推倒在床上，衣裙剥去，眼眸越来越湿润，手指紧紧攥住泛着凉意的丝绸床单，咬唇抑制住脱口而出的□□。 结束后，陈清时那床侧湿巾擦了擦唇，见顾眉生把脸埋在枕头里，凉被遮住她的腿和腰，背嵴雪白纤瘦，蝴蝶骨精緻，展翅于飞。 连人带被子都抱起来，陈清时温和问：「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你害羞什么？」 顾眉生脸颊泛红，眼眸水润潋滟，唇瓣被她咬得泛红，闻言，她撇脸，不想说话。 大白天这样，她不害羞才怪。 陈清时却不如她的意，把她脸颊掰过来，手指抚上她柔嫩的唇，蹙眉：「以后不许再咬嘴巴。」 顾眉生目光盈盈，「那咬什么？」 陈清时笑了，「什么都不咬不行吗？」 顾眉生在他肩膀轻轻咬一口，小声道：「咬你肩膀。」 她没用力气，小尖牙在他紧实肌肉上细细磨了磨，不是惩罚，却是折磨。 另类的折磨。 陈清时额上青筋隐隐暴露，深唿一口气，把顾眉生放下来，在她不解眼神中亲了亲她的唇，言简意赅道：「我去洗澡。」 顾眉生觉得他洗澡次数太频繁，她提议：「我帮你纾解一下？」 陈清时没理她，拿了换洗衣物，去了隔间浴室。 见他没了人影，顾眉生凝眸，思考她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想了会儿，没得出什么结果，她也拎着浴袍去隔壁浴室洗漱。 陈清时洗完澡后，浑身是属于雪松的清冷气息，顾眉生也在隔壁浴室清洗完，换上为她准备的睡裙，坐在床上等他。 见他出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陪我睡午觉。」 陈清时笑了下，拉上窗帘，躺在她身侧，顾眉生也躺下来。 靠得近，两人之间的唿吸都是相融的。 陈清时抬手覆住顾眉生潋滟眼眸，温声道：「睡吧。」 顾眉生小声「嗯」了下，闭上眼睛。 许是真的累了，顾眉生睡得很香。 醒来时，夕阳都快落下，顾眉生看一眼在她身边看手机的陈清时，屋里暗沉，他侧脸精緻清冷，她好奇问：「你怎么还在？」 刚睡醒觉，她声音有点哑。 陈清时起身下床，半拉开窗帘，到中岛台到了杯温水。然后坐下来把水餵给顾眉生，嗓音清淡，「你不是想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我吗？」 所以，不等你醒过来，我怎么忍心走？ 顾眉生弯唇笑了笑，主动亲他。 「谢谢。」 陈清时把水杯随手放到床头柜，扣住她脸颊，蜻蜓点水亲了她一下 。 顾眉生不怎么满意，拽住他领口，「嗯哼？」 陈清时无奈道：「顾眉生，我不想再洗一次澡。」 顾眉生松开他衬衫，摸了摸鼻尖，惋惜道：「好吧。」 想了想，她又道：「你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 陈清时耐心问：「为什么？」 顾眉生忍住笑意道：「男人过了三十五就走走下坡路，到那个时候，你就不用总是洗冷水澡了。」直接就不行了。 第38页 陈清时微微笑：「放心，我会合理膳食，坚持锻鍊，给顾小姐幸福生活的。」 顾眉生乐得不行。 她眨了眨眼睛，「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陈清时捏了捏眉心。 他并不是很感动。 第19章 19 顾眉生下午没来上班，秦屿便待在总助办公室办公。 办公室的半落地窗遮不住他冷峻面容，挺拔身姿。 认真的男人最好看，见惯各种类型美男的总裁办秘书们也不禁为此刻的秦屿意乱神迷。 她们聚在一处，窃窃私语，面颊绯红。 a轻声问：「哪个姐妹有勇气拿下秦助？」 b、c、d秘书面面相觑，不发一言，脸颊红透。 许久，b小声问道：「姐姐，你觉得我行吗？」 其余秘书拍拍她肩膀，鼓励她道：「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加油！」 唐婉从茶水间回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她手里端着咖啡，面容温婉，挑眉问：「怎么了，又想拿下谁？」 b、c、d四人纷纷垂下头颅，不好意思说。 唐婉目光犀利，众秘书不再推脱，a道：「主任，我们想调节一下我们总裁办的孤寡气氛，降低一下单身率。」 众所周知，静恆资产总裁办除了ceo全年无休谈恋爱外，其他人都是大写的单身狗。 「所以，你们准备内部消化，想要勾搭下秦助？」唐婉瞭然。 四人点点头，齐齐看着唐婉，希望她能给出切实可靠建议。 唐婉笑了下，毫不客气打断她们的想法：「别想了，你们秦助心里有人。」 「是谁？」四人异口同声道。 唐婉微笑，伸手指了指头顶，「那一位。」 总裁秘书办公室在三十四层，而三十五层却只有总裁办。 秘书们齐齐静默，过了半响才道：「秦助难道想当太女妃？」 唐婉觉得「太女妃」的称唿有些怪异，但还是按下这份怪怪的感觉。她点头：「应该是这样。」 唐婉走后，众秘书齐齐互望。 c开口说了句：「怎么觉得秦助有点惨呢？」 其他人也点点头，「是挺惨。」 d给出中肯总结：「大内总管爱上皇帝，但还要忍着心痛眼睁睁看着皇帝临幸妃嫔，岂是一个惨字可以概括的？」 其他人补充：「简直惨绝人寰！」 秦屿不知道众秘书们对他的评论，他一直在认真工作。 到下班时候，他收到顾眉生微信。 她发了个红包。 秦屿笑了下，冷峻眉目柔和，回她：[？] 顾眉生：[帮我个忙。] 秦屿：[什么忙？] 顾眉生：[总裁办公室博古架三层放着礼品盒，你帮我把礼品盒送给奶奶，我今天过不去了。] 秦屿问她：[晚上有应酬？需要我陪你吗？] 顾眉生：[不能让你总是加班，你回家陪奶奶吧，不用去了。] 秦屿：[在哪里应酬？] 顾眉生：[颐宫酒店。] 秦屿打定主意下班后去颐宫酒店。 下班后，他先去总裁办拿了顾眉生为奶奶准备的人参，她细心准备明信片，写了对奶奶的嘱咐，字迹端丽。 秦屿看着那张墨蓝色印着素白兰花的卡片，目光微凝，然后自己收起来，放到上衣口袋。 临走时，他经过秘书处。 「秦助，等一下。」 有位年轻秘书慌慌张张跑过来，垂眸不敢看他，低头塞给他一本书。 秦屿没来得及翻，不知道这是什么书，但封皮上几个黄色的大字却格外醒目。 ——《太监与皇帝：畸形的爱恋》 秦屿笑了下，面无表情：「什么意思？」 秘书垂眸答：「没其他意思，就想丰富一下您的业余爱好。」 秦屿道：「我没有特别小众的爱好，你是不是想错什么了？」 秘书没说话，转身小跑离开。 秦屿捏了捏眉心，看了看手中的书，一阵头疼。 —— 陈清时把顾眉生送到颐宫酒店，下车前，他问顾眉生：「晚上需要我接你吗？」 顾眉生坐在车上，整理一下裙子，抬眸道：「不用，晚上我跟我爸一起走，你跟他关系又不好。」 陈清时笑了，淡声反问她：「谁说我跟顾董关系不好？」 见他不相信事实，顾眉生一本正经道：「我猜的。跟我在一起的男人我爸都不喜欢。」 想了想，她又补充：「为了避免你们之间纷争，我们还是不要在我爸面前见面了。」 陈清时捏了捏她柔软脸颊，微笑道：「我要是不见他，我们的关系怎么公开？」 顾眉生低头亲一下他手背。 她的吻很轻，如细雨，密密麻麻浇到人心底。 陈清时及时收回手，白皙手背上青筋隐隐凸起。 他依然看着顾眉生，眼神深澈，好整以暇，「顾眉生，你想过把我公开吗？」 顾眉生挑眉：「你要不问我还真没想起来。」 「你要是问了的话……」她看着陈清时略显凝重的神色，慢悠悠道：「公开也不是不行。」 陈清时没想到她竟然会给他一个名分，她从来都是翻脸不认人的。 「当真？」他笑。 顾眉生不觉得她信誉那么差，只是道：「我从不说假话！」 第39页 陈清时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忍不住道：「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她说话一向不算数。 他不信，顾眉生也没了办法，只好问道：「你说怎么办吧？」 陈清时莞尔，慢条斯理道：「下个月随我去黎城。」 顾眉生：………… 「这就要见家长了吗？」顾眉生小声道：「会不会太快？」 「不快。」陈清时的吻落在顾眉生颊边，声音轻轻含着笑意：「比起顾小姐第一次见面就邀我去酒店，现在见家长实在是慢的不能再慢。」 顾眉生有点囧。 「好吧。」她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回黎城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去。」 顾眉生倒不介意见家长这件事。 见家长又不意味着她非板上钉钉跟陈清时结婚。 结婚了还能离婚，要是她真不想结婚，谁又能逼得了她？ —— 下了车，顾眉生意识到天下了雨。 初夏时的雨还不是很大，细细的，银线一般。 顾眉生撑开她日常带的黑色商务伞，走进酒店。 侍者领路：「顾小姐，顾董在包厢等您。」 顾眉生点头，道了谢，迳自走进包厢。 推开门，包厢里并没几个人。 她伯父，她父亲，她世叔，还有一个生面孔。 顾眉生一个个打过招唿，到了这位面生的先生那里，语气明显顿了下。 不过后来她还是接上话，目光平静跟他对视，「您好，陆先生。」 她能认识陆世成显然出乎顾言信意料，趁着喝酒的空挡，他问：「提前调查过了？」 顾眉生微垂眼睫，「还行吧，我跟着陈牧慈见过他一面。」 毕竟他可是陈牧慈生父。 尽管他不认陈牧慈这个私生子。 顾言信微挑眉梢，显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复杂的情缘，但现下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顾眉生在顾言信和陈清时面前有些娇气，但在外人那里，她显然很拿得出手。 而且，她明显做过功夫，旁人问什么，她都能答得出来，且条理清晰，胸有成竹。 顾言州跟世叔眼底都露出赞赏。 世叔说：「以后有什么事我就不找言信了，找我们笙笙就好了！」 这表明，顾眉生在一步步交接属于顾言信的交际网。 敛眉笑了笑，顾眉生向世叔敬酒。 一场酒席，宾主尽欢。 办完自己的事情，顾眉生提前离开，她先去洗手间补妆。看着镜中明媚照人的自己，她莞尔笑了笑。 她心道：看美人果然能心情愉悦，尤其是看她这样倾国倾城大美人。 自恋完，她走出卫生间，在走廊边缘看见熟人。 他站在过道靠电梯那一侧，显然是来堵她的。 走过去，看着这张成熟英俊的脸，顾眉生问：「陆先生有事？」 陆世成整理下袖口，含笑道：「三件事。」 对于长辈，顾眉生向来很有耐心，「洗耳恭听。」 「第一，多谢你救了我的儿子。」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挑下眉稍，顾眉生猜测：「您儿子是程宴西？」近日，她只救过程宴西一个人。 陆世成点头，赞赏看顾眉生一眼，「顾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垂下眸子，顾眉生有点好笑。 这陆先生看着年岁不小，但身体却着实不错，流落在外的儿子就有两个。 「第二件事。」陆世成继续，嗓音温和道：「我会让顾小姐得偿所愿，你想要的项目都会得到。」 目光落在顾眉生脸颊，似有实质一般，从这个眼神，顾眉生感受到侵犯。 她撇开脸，声音也淡下来，「第三件呢？」 陆世成好整以暇看着顾眉生，略微调整自己腕錶，声音沉沉，「我希望顾小姐能做我的妻子。」 他慈爱道：「我不在意你丰富的情史，也不在意你现在在跟谁交往，我们陆家需要一位知书达理的主母。」 最后，他笃定道：「跟我在一起，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顾眉生有点想笑。 多久了，她没见过一个比她还自大的人。 「你考虑好了吗？」他问。 目光中带着志在必得。 顾眉生好笑道：「如果我真想做陆家主母，那我该嫁给陆三爷陆开霁，而不是您。」 「再者说。」她又笑了下，唇角微勾：「我觉得比起依靠别人，我更喜欢依靠自己，谢谢您。」 她抬步向电梯走去，男人的手臂却横过来，他眼神含笑，目光却透露着危险，道：「顾小姐，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太狂妄。」 顾眉生冷清一笑，「此话共勉。」 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陆世成摸了摸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陈清时的女人，果然有几分意思。 第20章 20 雨越下越大，霹雳乓啷砸在窗棂上，顾眉生撑着伞，雨帘自漆黑的伞面流下，砸出半仗高水花。 她的烟青色裙摆已经被淋湿，高跟鞋面也是湿淋淋。 秦屿下车接她。 「怎么不住在酒店？」 因为雨下的大，顾言信和顾言州他们都准备在酒店待一夜。 顾眉生弯唇笑，眉眼弯弯：「不能辜负你接我的好意，不是么？」 第40页 心脏微动，秦屿深吸一口气，才能让他面色继续保持淡然。 声音却有些哑：「谢谢。」 顾眉生好笑，嗓音清凌凌，似最清澈的冰泉，「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越来越古板了。」 秦屿淡笑不语。 上了车，顾眉生道：「送我去山水居吧，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秦屿也住在山水居，跟顾眉生是邻居。 闻言，他点头，「我让奶奶给你炖汤喝。」 秦屿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往顾眉生那里看一眼，见她已经接起手机，眉眼温和：「我在车上，不方便接电话，你发微信，好吗？」 她语气不疾不徐，听不出特别情感，但秦屿听出几分哄人的味道。 见她放下手机打字，秦屿蹙眉问道：「陈先生？」 「嗯。」顾眉生眉眼柔和道：「你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他来接我了。」 秦屿扯了扯唇角：「陈先生把你看得很严。」 顾承泽跟他抱怨过，自从顾眉生跟陈清时复合，她几乎就没出来玩过，清心寡欲不少。 顾眉生为什么不去陈牧慈演唱会似乎很好理解——陈先生是个醋王。 顾眉生听出秦屿的阴阳怪气，她不是很在意，毕竟她刚刚食言。 到了路口，顾眉生下车。 这一次，秦屿没再撑伞送她。 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越走越远。 不远处，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撑伞在另一侧等着她，见她过去，他似乎笑了下，雨太大，秦屿看不真切。 顾眉生上了车，刚坐下，陈清时就递给她一个包装盒，看一眼，里面是收纳整齐的干松的衣服。 「换上。」陈清时言简意赅。 他抬手摸了摸顾眉生头顶，温淡道：「还不错，没淋湿头髮。」 顾眉生看一眼陈清时，又看前面的司机，小声道：「回去换也不迟。」 虽然她身上确实湿了不少。 裙摆湿漉漉贴在她腿上。 似乎知道她的顾虑，陈清时升上隔板，然后自己侧过目光，不打算占她任何便宜。 「去换吧，北城这里没有常驻医师，送你去医院又耽误你的工作。」 「顾眉生，听话。」 他侧着脸，顾眉生只能看他线条流畅精緻的下颌线，她嘆口气，褪掉衣裙，换了干净的。 布料摩擦中发出窸窣声响，陈清时转过视线，看着她。 她没发觉，垂眸在穿衬裙，侧脸弧度姣好。 长腿纤细笔直，即使在夜幕，也透出如玉光泽。 换完后，顾眉生抬眼，正好跟陈清时对视，她以为他刚转过头，她笑道：「你还挺讲信用。」 陈清时默然，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才说：「今晚睡在哪里？」 这几天，她都睡在陈家。 顾眉生道：「回你家。」 她刚刚知道母亲跟父亲一起去了酒店，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趣，她还不如调戏陈清时。 雨下的大，夜幕黑沉，路边的树被大风吹得摇晃，顾眉生抬眼看着，神色静寂。 她记起小时候，也是那么黑的夜，那么大的风，电闪雷鸣，家里没人，她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雨滴敲击窗棂，发出令人迷惑的声音，好似人的脚步。 那段时间，枪击案频频，她非常怕，歹徒会趁着大雨，撬开她家大门，暗地潜入。 记忆已经非常久远，但顾眉生还是记得非常清晰。 她讨厌一个人睡觉的雨夜。 她侧过脸，轻轻靠上他的唇，他没有拒绝，反而揽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接近他。 他的手掌温热，气息清冽，给她安全感。 一吻结束后，两个人都有些唿吸不稳，顾眉生靠在他肩膀，玩他手指。 「一会儿，我给你听一段录音。」 陈清时揽住她肩膀，眼睫微垂，嗓音透着温柔：「谁惹你了？」 顾眉生跟陈清时身边人没有过多接触，唯一一个接触的就是陈清时曾经救助的一个小女孩，比顾眉生小三岁，顾眉生认识她的时候，小女孩还在上大学。 陈清时长得好，做派很温柔，还是个慈善家，女孩儿便渐渐对他上心。 彼时，顾眉生还是陈清时女朋友，她代陈清时去大学给女孩儿送生日礼物，隔着宿舍门，她听见那个素日柔软清秀的女孩儿辱骂她。 她说顾眉生是「贱人」，顾眉生「放荡」……用了种种不堪入耳的词彙。 顾眉生把她的话录下来，给陈清时听。听完后，他沉默片刻，便跟那个个女孩儿断了联繫。 据秦朗讲，他们再没有见过。 顾眉生不喜欢告状，她只愿意把事实真相出示于人。 顾眉生想到蒋溪，心情霎时不好，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没有分享的兴趣了。」 陈清时不恼，俯身亲了亲她脸颊，哄她道：「那我自己查好不好？不会让你白受气。」 陈清时早知道蒋溪的小心思，也数次提点过蒋溪，奈何蒋溪不愿意听，他一开口，她便低头垂泪。 他并没有招惹小女生的兴趣，既然她蒋溪自己断不了，他便直接跟她断联繫。 奈何蒋溪找到顾眉生趁机赢取她同情，顾眉生有时候很敏锐，有时候却又太迟钝，她没有察觉蒋溪心思，反而因为怜惜对蒋溪极好。 第41页 陈清时当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便做了局，让顾眉生认出蒋溪真面目。 于是，蒋溪便远离顾眉生生命之外。 但现在，顾眉生似乎把蒋溪归属于他的桃花。 他轻抚她背嵴，温和解释道：「早几年我很忙，没时间惹桃花。」 即使是现在，陪她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 顾眉生想起陆世成。 她心道：你没时间惹桃花，我也没时间，奈何他自己往上扑啊。 她抬眸道：「今天有人向我告白了，他说想娶我，还说，我要是嫁给他，我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 陈清时面色淡淡，并不在意。 这位情敌一点不了解顾眉生，她想要的东西只会自己争取，且无比讨厌别人馈赠。 比起被施捨，她更喜欢主动给予。 「所以，他长得好看，让你对他印象深刻？」 要不然，这样的劣质追求者有什么被顾眉生提起的必要呢？ 顾眉生抬眸，抿唇答道：「他叫陆世成，貌似挺有实力的，我暂时得罪不了他。」 听到这个名字，陈清时摇头轻笑，「他是陆家人，早年跟我有些冲突。」 其实也不算跟他有冲突，跟陆世成真是有冲突的是他父亲。 顾眉生看他，煞有介事道：「祸及殃鱼，陆世成是你惹得麻烦。」 「对。」陈清时点头，微笑道：「我帮你解决，不必忧心。」 「我就说呢。」顾眉生想到陆世成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禁好笑：「虽然我很有魅力，但远远没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吧。」 「他应该不喜欢你这种类型。」陈清时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挑眉：「他喜欢什么样的？」 陈清时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佛珠，脑海隐隐浮现出一个秀雅端庄的身影。 呵，陆世成喜欢的是他的母亲呢。 —— 林青宴回到家，全身几乎已经淋湿。 林晨歌坐在地毯上，身前搭了个简易桌几，桌子上摆着煮得沸腾的花茶和糕点。 林青宴一进来，便带了湿冷的气流，把屋里的暖意冲散三分。 阿姨把他湿衣服接过来，晾在衣架上，明天再干洗。 阿姨递给他毛巾，问：「少爷，今天怎么没住在公司？」 「有事。」林青宴言简意赅。 他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看向林晨歌，「母亲。」向她走过去。 林晨歌对着落地窗，饮茶吃点心，很快活。她转过头，温柔道：「怎么了？」 看见他半湿的衬衫，她惊讶道：「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快上去洗澡换衣服！」 林青宴没动弹，淡淡道：「交代你一件事。」 「嗯，你说。」林晨歌没抬头，目光聚焦在瓢泼大雨上。 林青宴也不在意，自顾自说：「去保加利亚帮我订十万朵玫瑰，用专机运过来。」 林晨歌回眸，猜测道：「你要跟谁求婚吗？」这么多玫瑰。 林青宴摇摇头，不置一词，转身上楼。 没换衣服，他直接回了书房，开视频会议。 开完会，湿衣服被体温烘热，已经半干，他看了眼起皱的衬衫，打算洗漱。 埃里希的电话便是这个时候打过来。 埃里希是德国家族姓氏，他父亲是德国华裔自然不可能有个德国姓氏，父亲姓萧，叫萧见山，不过在他入赘埃里希家族后，他便彻底摈弃他的姓氏和名字，娶了一个和埃里希这个姓氏相配的冗长名字。 在妻子去世后，萧见山通过铁腕，逼退他的大舅哥，完全继承了埃里希财阀，然后他没有再娶妻，但有三个情人，情人生了四个儿子。 其中，他最喜欢的是林晨歌。 林晨歌是华人，貌美无双，出身华国没落贵族，完全是他年轻时梦寐以求的妻子。 但为了稳固在埃里希家族的地位，他不敢再娶一位异姓妻子。 爱屋及乌，由于深爱林晨歌，萧见山对林青宴也很好，准许他从母姓，并在他重回柏林后，力排众议立他为继承人。 他这个决定或许由于深爱，也或许是因为髮妻生得孩子莫名其妙全都死于非命。 林青宴接了电话。 萧见山声音阴沉：「林总可否跟我解释一下，future集团为什么亏损的这么严重？」 林青宴坐下，知道是future集团的连续亏损让他的好父亲着急了。 他不急着跟萧见山解释，只是慢条斯理道：「爸爸，你有所不知，前期投资都是费钱的。」 萧见山显然不相信，语气重压抑怒火，道：「可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一个女人才这么大费周章的？」 林青宴轻笑，眼神冷淡下来：「爸爸，你觉得我是那么重感情的人吗？什么女人能比得上事业呢？您不要听哪些嚼舌根的话。」 萧见山静了静，没再说话，似在权衡。 林青宴却已没了耐心，他再不想跟萧见山交流，他眉间戾气溢出，声音勉强保持平静，「爸爸，你想跟妈妈讲话吗？」 萧见山立刻道：「嗯，好，你快去叫你母亲。」 林青宴垂眸，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下了楼。 林晨歌耐着性子哄完那个老不死，看着自己儿子没好气，「你刚刚表情跟要杀人一样！」 第42页 林青宴挑眉，端茶微抿一口，声音很淡，「早晚得弄死他，可不是要杀人吗？」 看来《反垄断法》给他的好爸爸的打击还不够深，得找个别的法子整他了。 让他倾家荡产好不好呢？ 第21章 21 周末，顾眉生载着宴明舒，唐婉，林子衿去陈牧慈的演唱会。 由于她们都是陈牧慈的小迷妹，三人很是有话题，叽叽喳喳一路。 顾眉生第一次知道，她母亲也不是时时刻刻端庄优雅的。 演唱会开始前，顾眉生先去后台。她是这个演唱会的贊助商，出入陈牧慈化妆间畅通无阻。 顾眉生敲了敲门，听到陈牧慈清晰的一声「进」后，才踩着高跟鞋走进去。 陈牧慈还在上妆，舞台妆把他清雅的面容修饰更加稜角分明。 见她进来，化妆师和助理相视看一眼，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大老闆「潜规则」，于是悄然退出去，把私人空间留给他们。 顾眉生看着助理跟化妆师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笑。 她们好像还认为她在对陈牧慈进行「资助」。 顾眉生本该澄清这个误会，但她什么也没做。 从镜子里欣赏陈牧慈一番，然后把手里的一大捧满天星递给他，「礼物。」 陈牧慈眉眼温和，笑了下，接花的那一瞬，勾起深藏心底的回忆。 曾经，每场演唱会她都会过来，给他送花和礼物。 循着记忆，陈牧慈在花束里找到一个礼盒，没什么犹疑，他打开。 是一颗原钻石。 他的手颤了下。 曾经，顾眉生送过车子、名表，房子，但独独没有送过钻石。 他诧异看向她。 这是什么意思？ 顾眉生眼神含笑，声音轻轻但带着无端诱惑，「愿我们的感情如同这颗钻石，旷世不腐。」 这一刻，陈牧慈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眉生回到座位，其他人没有好奇，唯有她母亲一脸瞭然，「去见他了？」 顾眉生不再隐藏，隐藏也没什么意思，她说道：「以前我跟他有过一段，不过现在分了。」 宴明舒倒不吃惊，她女儿向来不是长情的人。 话没说几句，演唱会开始，于是宴明舒跟顾眉生止住话头。 陈牧慈出现在舞台，俊美如神邸，引起现场粉丝剧烈尖叫。 林子衿大声喊得脸通红。 顾眉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陈牧慈眼神看过来时给他微笑。 如顾言信说说，顾眉生对演唱会这种东西确实没什么兴趣。 她平生所爱两件事，赚钱跟撩人。 接下来，顾眉生享受听觉与视觉的双重盛宴。 结束后，顾眉生带着三个人吃了夜宵，她分别把唐婉跟林子衿送回家，然后才跟宴明舒回家。 由于这几天顾眉生都是在隔壁过夜，宴明舒便没再要求女儿回家，只是吩咐道：「脚踏两条船没关系，但别玩翻车了。」 顾眉生没想到母亲那么开明，她笑了笑，一本正经说：「我对待感情一向一心一意。」 宴明舒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相信。 她也不说什么，年轻人的世界她不理解，但她不会干预。 回到陈家，顾眉生看见陈明宇。 他应该是刚打完球回来，浑身是汗。 临溪花园附近确实有个篮球场，一到晚上，总是有很多男大学生打篮球。 顾眉生不想被汗味熏到，离他远了一点，然后从冰柜里拿了瓶矿泉水扔给他。 陈明宇拧开，喝了口，被冰凉的滋味爽到，感动得痛哭流涕。 「小婶婶，沖你这瓶水我也不给三叔告状。」 他知道顾眉生今天去听陈牧慈演唱会了，他还知道陈牧慈是顾眉生前男友，知道这两件事后，陈明宇像掌握了什么军事机密，恨不得嘚瑟上天。 顾眉生躺在躺椅上，疲倦闭上眼睛，听完演唱会，她耳朵嗡嗡响，「你告状有什么用？我又改不了。」 他告状更好，陈清时一生气说不准又跟她分手，那她倒不用找分手理由了。 顾眉生谈恋爱是个周期性循环活动，有一定的运行规律。 比较明显的规律就是：在工作忙的时候她通常单身，工作空闲时她才会享受爱情的滋养，谈个恋爱。 谈恋爱是想精雕细琢的事情，闲的时候她有空雕琢，现在她跟林青宴的future集团竞争的如火如荼，显然没心思再谈恋爱了。 是时候分手了。 陈明宇等了一会儿没见顾眉生说话，认为她睡着了，诧异向她走过去。 今天出去玩，顾眉生穿得随意，米白色法式上衣配白色短裙，她一躺下，本就短得不行的裙子往上移了移，大腿白到反光。 陈明宇从这个视线看到她丰满傲然的胸部还有雪白纤细长腿。 陈明宇心虚撇开脸。等了一会儿，见顾眉生唿吸平稳，没有睁眼的意思，他低下头凑过去小心翼翼往下拉她裙摆，试图遮住她的大腿。 他绝对没有轻薄小婶婶的意思，他只是怕小婶婶着凉。 他这样安慰自己。 少年修长的指尖拽住短裙雪白的布料往下拉，布料微微绷直，裤腰处也被拉下一点，隐隐约约露出女人白皙平坦的小腹还有漂亮紧緻的马甲线。 陈明宇看着她小腹，唿吸急促起来。 第43页 顾眉生爱美，即使不喜欢运动，也竭尽全力练出线条完美马甲线，她的小腹一丝赘肉没有，白到发光，透出牛乳般质感。 陈明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感滑嫩，肌肤如凝脂，感觉吸手一般。 他唿吸沉重目光往上垂怜，停在她娇艷的嘴唇。 ———— 陆世成约了陈清时在会馆见面。 出于礼貌，他叫了几个漂亮的姑娘陪客。 其中有一位便是蒋溪。 她还在上大学，大学生最普遍的问题就是缺钱，有学姐介绍她来这里当招待。 来之前，学姐神神秘秘跟她说：「蒋溪，凭你的姿色，在这里吊个金龟婿不成问题。」 蒋溪嗤之以鼻。 她已经见过最好的，其他的人对她来说都是垃圾。 因此，对于想要包她的客人，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直接泼酒扇耳光伺候。 她这样烈的脾气，非但没吃瘪，反倒引起那个二世祖更浓烈的兴趣。 越是烈马二世祖越是想征服。 于是，在今天，二世祖吩咐手下给蒋溪的酒下了点东西。 此刻，站在典雅的包厢里，蒋溪不知道她要招待的客人是她念念不忘的陈清时。 客人来得晚，蒋溪和其他几个女招待到包厢的时候，她们招待的人还没有过来。 经理过来细细检查环境，他惯来是高高在上的，对她们这些女侍者总是有数不尽的吹毛求疵，但在这一刻他却极为小心翼翼。 他半跪在昂贵的波斯印花地毯上，捏着细瘦的黄铜香箸，小心翼翼挑开博山炉，细细嗅香箸上沾染的一点点香料。 蒋溪看着他，不觉有点悲哀。 他欺压别人，但在更高地位的人那里，他也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跟蒋溪在一起的一位女招待递给她一杯酒。她叫芬芬，在这个会馆里，跟蒋溪的高傲自持不一样，她混得颇为如鱼得水。 芬芬经常跟几位阔少出台，回来时满身狼藉，但她手指上的钻石惹人艷羡。 蒋溪一边瞧不起她，一边又有些羡慕她。倘若「资助」她的是陈先生，她也不会计较名分，跟他□□愉，她甘之如饴。 但可惜，她没这个机会。 他离她那么远，云泥之别，断了联繫，即使同在北城，这辈子也许她也不能跟他再次见面。 思及此，蒋溪总是感到悲哀。 倘若她有顾眉生那样的家世就好了。 「快喝一点润润嗓子，今晚还不知道陪到什么时候呢。」在蒋溪愣神的功夫，芬芬跟她搭起了话。 蒋溪把酒喝干，擦了擦嘴唇，轻轻道：「你有李少爷护着你呢，怕什么？」 蒋溪罕见捧场拍了芬芬马屁，芬芬受宠若惊看她一眼。 目光从蒋溪脸上又落到酒杯上，目光里极快闪过一丝晦涩。 蒋溪没注意芬芬神色转换。 包厢内暗铃响了响，这意味着贵客姗姗来迟，招待们迅速整理衣襟，生怕有不妥之处。 蒋溪也深吸一口气，直直站在波丝绒地毯上，眼眸微垂。 尊贵的客人从她身前掠过，晕染出一丝极淡的雪松香。 闻到这熟悉的气味，蒋溪忍不住抬起眼睫。她心跳如鼓，唯恐眼前不是她的梦中人。 陈清时坐在主座暗红色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端起一杯香槟。像是察觉什么，他也抬起眼，漆黑冷寂的眸子正好对上女孩儿夹杂着欣喜与期待的目光。 —— 午夜，客厅的时钟再次响起，顾眉生睫毛轻颤，挣开眼睛。 看了眼时间，她心中讶然。 没想到在客厅睡着了。 身上盖着不知道是谁给她搭上的薄毯，客厅里空无一人。微风吹动园中竹林，响声沙沙。 顾眉生起来，到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口一口喝掉，滋润她干涩得厉害的喉咙。 她上楼，去了卧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披着浴袍到隔壁书房看了看。 尽管知道陈清时没有回来，但她还存着妄想，觉得洗澡的功夫也许就回来了呢。 他没给她留消息他去了哪里，也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梅姨跟兰姨回了老宅，陈明宇不知所踪，一套空荡荡的宅子如今只有她一个人，顾眉生觉得寂寞难耐。 心情不好，便更容易感到失落。 她给顾承泽打电话，半夜三更，她丝毫不怕打扰他睡觉。 她二堂哥是个江湖浪子，上半夜和下半夜的女伴都不同，现在也许正忙着换乘去另一个女伴的香闺。 打了半响，打不通，顾眉生索性挂断，此刻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个女人，哭哭啼啼的，「顾小姐，宴西出事了……求你……过来看看他……」 若是平常，顾眉生对半不会答应这种要求。或许，她会充分发挥资本家的无良品质派遣她的一位员工去看程宴西，但绝不会如现在这样，她独自驱车行驶在夜色里，踏在去医院的征途。 香山医院位置绝佳，一路开过去店都是车水马龙，即使在深夜，堵车程度也让顾眉生悲痛欲绝。 她的兰博基尼在道路中蠕动，缓慢经过一家幽静典雅的高端会馆。 车窗上的玻璃清晰倒映出正在纠缠的一双男女。 她勾了勾唇角，眼睛倒映出冰冷的色彩，停下车。 第44页 第22章 22 两个小时前，蒋溪在全会馆最高档典雅的包厢招待她最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 当时，她的心情是如此激动，以至于她忘记经理殷切教给她的礼仪，无意中，她打翻一个名贵的酒杯，酒液完全洒到到他雪白的衣袖上。 他没有恼怒，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凉澈如冰雪。 「我去换衣服。」他这样说。 他的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他身侧刚刚跟他谈判完的陆世成。 陆世成是会馆常客，他年纪不轻，但花样许多，有时候会点几位美女回家陪他过夜，但他从不强迫人，出手也大方，蒋溪很欣赏他。 字面意义上的欣赏。 面容英俊且家财万千的男人总是对怀春的少女有巨大吸引力。 但此刻，她对陆世成的滤镜却微微碎掉。 在她眼底，陆世成不说高高在上也是威严深重，但在此刻，他一贯精明的目光里竟然多了几丝讨好一般的诚惶诚恐。 因为对面那个男人。 蒋溪心中火热。 他越是高不可攀，蒋溪越是想将他拽下神坛。 这样一想，本就激盪的心情生出几分燥热，身体竟然生出几分空虚感觉，她并紧双腿，眼含春水看着陈清时，娇滴滴道：「先生，是我打翻了酒杯，要不我送你去更衣室？」 说完话，蒋溪非常震惊，为什么她的话那么软且绵，甜得腻人。 她余光看见，陆世成朝她勾起唇角，她好像引起他的兴趣。 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没有反应。 他再没有抬眼看过她，眼睫微垂，漆黑纤长的眼睫遮住他所有神色，她只能看见他微抿的唇角。 很显然，他不悦。 看出他的情绪，蒋溪心情直直跌落万丈深渊。 她那样爱他，他却厌恶她。 似是伤透心，她再没有注意陈清时，只打起精神一本正经招待陆世成，心里实在悲伤，所以她没有意识到，陈清时自走出包厢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包厢内渐渐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身体起了奇怪的反应，所以即使陆世成把她压在沙发上侵犯的时候她也不想推拒，而是想更深一步的接触。 她的裙子被撕碎扔在地毯上，她有些疼却没有唿痛而是□□喘息，双手死死抓住他肩膀，迷濛中他的脸好像变成陈清时的…… —— 今天，李泽言觉得非常晦气。 几个月前，他看上一个脾气烈如火的美人，脸是真好看，脾气也是真烈，任他怎么讨好都没用。 实在想看美人服软，他就让她好朋友给她酒里下了点料，给她助助兴。 这个药几乎没副作用，就是让人慾望激增，忍过去就好，他没想直接强了她，他家虽然有钱，但还没到一手遮天地步，他哪里敢真犯罪。 他就是想听她软着嗓子说几句话，别整天冷得跟冰雕一样，顾大小姐都没她架子足。 但他赶到会馆的时候，经理跟他说她去陆世成包厢了。 他一听就坏了。 陆世成可比他花多了，情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儿子都很多，连大明星陈牧慈都是他私生子，让喝了有问题的酒的蒋溪去他那里就是羊入虎口啊！ 他问准包厢号，急急忙忙上楼梯，连电梯都没坐。 到了门前，刚好撞见陆世成从里面出来。 老东西西装整洁，穿着一丝不苟，但他鼻子多灵啊，一下子就闻见那股□□的滋味儿。 老东西走了，他赶快进包厢，果然在沙发上看见衣不蔽体的蒋溪。 他暗暗骂老东西。 享用完了，连个衣服都不给人女孩子披。 他只好脱下西装把蒋溪包起来，送她去医院。 但不知道她是没醒酒还是怎么的，勾住他脖子想亲他，嘴里还喃喃叫：「哥哥……」 李泽言对她虽然一直有想法，但还没到禽兽的地步，即使被她弄得有反应，他也跟柳下惠似的，坚守底线，把蒋溪弄出会馆，抱着她上车的功夫，他突然被一个女的叫住了。 「李泽言，你在做什么？」女声清凌凌的，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李泽言被吓住，急忙塞蒋溪进车，跟小祖宗解释，「那什么，送她去医院……」 他的形象在会馆常聚的那些朋友那里算是垫底的，不能再让顾眉生给他抹黑。 顾眉生不怎么信他。 蒋溪被他抱出来只裹了件西装，下身完全真空，腿上痕迹夜色都掩不住，发生什么似乎很清楚。 蒋溪多么高傲顾眉生是知道的，除了陈清时，她谁都看不上。 所以，她跟李泽言发生关系，只可能是被迫的。 顾眉生虽然讨厌蒋溪，但还是有对女性的同理心，她不说信不信，只淡漠道：「我正好也去香山医院，我们一起去。」 李泽言看着顾眉生淡漠眼神，知道她是误会他了，心里大骂晦气。 妈的，他惹上谁了，要给陆世成背锅。 —— 到了医院，顾眉生先让李泽言把蒋溪送到病房，她态度温和许多。 路上，李泽言把来龙去脉都给她说清楚了，不做人的是陆世成，不关他的事。 顾眉生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睡意安然的蒋溪，跟李泽言道：「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不要跟蒋溪说我来过。」 第45页 李泽言挑眉，「大小姐是大善人啊！」 「那可不？」顾眉生似笑非笑，「我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 李泽言抽了抽唇角。 他送顾眉生出去。 顾眉生走后，他也没在病房多待，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蒋溪，现在他离她越远越好。 李泽言走后不久，蒋溪醒过来。 眼前一阵白，是医院。 她撑起胳膊坐起来，身体酸软，又直直躺在病床上，不可言说之处更是痛得厉害，还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她的脸又红又白。 她记不清是谁侵犯了她。 是哥哥吗？ 想到这个名字，她胸脯砰砰直跳，身体疼痛似乎也缓解了。 —— 程宴西靠在病床上吃橘子。 橘子被人细緻剥好，连白色经络都被人小心挑去。 现在，那个剥桔子的人在削苹果。 她削苹果记忆高超，一整个苹果快削完，果皮都没有断。 程宴西啧啧称奇。 他长年生病，肌肤是不见阳光的苍白，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眉眼细緻温雅，眼睛很亮，不像个病人。 「谢谢你来看我。」 对于顾眉生，程宴西真切感谢。 除了感谢，他对她还有点好奇。 她跟他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这么照顾他？ 就连母亲，对他都不是很上心。 他是耻辱。 顾眉生把苹果递给他，见他吃完躺下，又给他掖了下被角。 程宴西知道她要走，有点不捨得，「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顾眉生没说她没义务看他，她眼神柔和，很温和道：「大概周末。」 程宴西说：「我马上要回学校上课，你可以去a大找我，我学金融，在经管学院。」 顾眉生点头，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好。」 顾眉生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程轻竹坐在走廊，见她出来，连忙站起来，「顾小姐，多谢你又帮了我们。」 顾眉生不想让程宴西听到她跟他母亲的交谈，于是向走廊深处走去，程轻竹只好跟上。 顾眉生转过身，看着眼前面容柔和的女人，淡然开口：「程小姐，你又说了谎，程宴西不是我外公的儿子，他是陆世成的血脉，是么？」 面对质疑，程轻竹丝毫不心虚，她道：「这有什么？帮助我们母子不过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指缝里流出的一点施捨而已，就算不是你们家的血脉又如何？」 顾眉生笑了笑，已经没心情跟她纠缠。 她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她拎起挎包，走远。 走出医院，她给秦屿打电话，声音冰冷，「从今以后，断绝一切对程宴西的资助，也不要再接程轻竹电话。」 秦屿笑：「你早该这样做」。 顾眉生淡笑不语。 心道，她虽然没有很多权利，但总有权利选择她要帮谁。 —— 顾眉生开车回去。 途中久违的困意慢慢溢出来，为了避免疲劳驾驶，安全起见，她没回城西别墅，去了山水居。 山水居是高档公寓住宅，临近cbd商业区，以前顾眉生长住这里，现在，她已经近三月没回来过夜。 她住宅25层，500平大平层，一梯两户三梯。 隔壁被人买下，但没住人。 房子里按时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很干净，她随时可以入住。 顾眉生困得不行，简单洗漱，去卧室睡觉。 她的手机放到玄关处，一直在响，但卧室隔音良好，顾眉生没接听。 —— 陈宅 打不通电话，陈清时放弃，把手机放到紫檀木架上。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他身后恨不能切腹自尽的陈明宇，似笑非笑，眸中冷意毕现，「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伸手他指了指房顶极为隐蔽的一处摄像头。 陈明宇嘴唇哆嗦一下，少年人心性再坚韧也比不得老奸巨猾的陈清时。 他垂着头，声音喃喃，「三叔，是我鬼迷心窍，轻薄她，不怪她……」 陈清时抬手拂掉桌上茶具，「砰」一声，珍贵瓷器在地面粉身碎骨，眉间戾气横生，他从未用那样冷厉的眼神看过人。 陈明宇腿在发抖。 他声音颤抖，「三叔……，我……」 陈清时面无表情，声音平和，「比起北城，也许黎城更适合你。」 陈明宇心沉下去。 陈清时要送走他。 说完后，陈清时没有兴趣再看一眼陈明宇，他大步离开。 陈明宇身体僵硬着，直到有人给他打电话。 是父亲。 父亲说给他办好转学手续。 他回去a大黎城分校去学习。 父亲还说，「大二送你去澳洲做交换生。」 陈明宇忽的笑了，「爸，你就那么怕他?那么听他的话？」 他爸默然没说话，只是让他好好准备。 第23章 23 陈清时坐在车里，抬眸看山水居25层明明灭灭的灯火。 她睡觉时喜欢亮一盏夜灯，现在她的卧室依旧是亮着的。 他不知道顾眉生是真的睡了觉，还是在冷处理打算跟他分开。 她能送陈牧慈一颗钻石代表他们的情意，所以，她喜欢陈明宇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第46页 她一向选择很多。 —— 顾眉生自噩梦中惊醒，抬手一抹，满额头冷汗。 她看一眼身侧床头柜上昏黄的夜灯，觉得心情缓一些。 但还是不敢打开卧室门。 总觉得客厅里会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下床，纤足踩到厚重的米白色长绒毛地摊上，拉开藕荷色典雅的窗帘，向楼下看。 夜晚寂静，楼下是花坛，还有隐隐约约闪着光的路灯。 还有…… 一辆黑色宾利。 顾眉生披着风衣出门，一想到楼下是谁，噩梦带来的恐惧似乎就消失殆尽。 她里面穿着单薄的丝绸吊带裙，但在初夏，这样也不冷。 她本想要从后面敲敲车窗，然后吓陈清时一跳。 但她下来，陈清时已经站在车外，眼神平静看着她。 顾眉生有些失落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惊喜」，没注意到他过分冷肃的眼神。 她朝他走过去，然后环住他腰，眼神明媚，软声道：「怎么今晚来找我?」 陈清时没说话，他静静任由顾眉生抱着他，垂眸看着她的目光渐渐由明亮变得冷淡。 顾眉生很敏感发现陈清时的不对劲。 「我们分开吧，顾眉生。」他这样说。 一句话，就为他们的关系落定尘埃。 顾眉生倒不慌，仰眸看他，声音含了几分笑意，「我哪里让你生气了？判我死刑也得有个理由吧。」 陈清时淡漠掰开她的手，答非所问，淡淡道：「既然决意分开，我们便要保持距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抱她。 顾眉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陈清时真的想跟她分开她当然只能答应，他如果还是欲擒故纵…… 嗯…… 顾眉生仰眸道：「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她伸出指尖勾住他的，他没拒绝，也没有勾住她，欲拒还迎。 陈清时沉默片刻，似是拗不过她，终于问出口：「顾眉生，你想分手吗？」 应该是在车里待了很久，他眉眼有些疲倦，态度仍是很温和，眼神深澈，好像顾眉生给他什么回復他都能接受。 顾眉生试探地再次抱住他的腰，仰眸：「我都这样了，你还问我想不想分手？」 陈清时抬手勾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淡声道：「但是你这段时间很不耐烦，我认为是你已经厌倦了我。」 顾眉生确实有分手的想法。 因为她这段时间太忙了，没办法给恋人正常的情感反馈。 但她并不是因为厌倦他分手的。 顾眉生说：「我确实有分手的想法。」 陈清时眉目微敛，声音低沉：「所以？」 「所以，我想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了再跟你复合啊！」顾眉生一本正经道：「我没那么花心的，事业之外感情就是调剂品，我没那么多心思陷入一段又一段情感纠葛。」 陈清时不怎么信，他微挑眉，道：「我看等不到找我复合，你的魂就会被下一个男人勾走。」 顾眉生：…… 被戳到痛脚，顾眉生只能转移话题：「你想跟我分手不仅只因为我这段时间脾气不好吧，还有其他的？」 从某方面讲，顾眉生确实很机警。 陈清时暂时不想跟她说，他的侄子趁她睡觉亲了她这种糟心的事，这是他的错他没教导好陈明宇。 「一颗钻石。」他慢条斯理道：「你为什么送陈牧慈钻石？」 顾眉生有点疑惑陈清时怎么知道她送给陈牧慈钻石，但来不及细想。 当下，她只好找藉口把陈清时应付过去。 她坦然又轻挑道：「没办法，太有钱了，最普通的礼物也是一颗钻石！」 这她倒没说谎。 顾言信在南非有几座钻石矿的开採权，每年公司都会送给她大量原钻石，这些钻石她要么做成手饰要么送人。 陈牧慈演唱会她送礼带一点补偿性质。 陈牧慈是华娱的艺人，华娱被静恆资产控股，四捨五入是她的艺人，但他被林青宴欺负，她却没有帮他，她是为大局考量，但也很令人冷心。 所以，这份礼物也个补偿。 让他别恨她。 其他的意思，便得益于顾眉生一贯的渣女品质——想让前男友永远记得她的好。 「送男人礼物很难的。」见陈清时神色淡淡，不似被她说服，顾眉生又振振有词道：「送钻石暧昧，送领带皮带腕錶岂不是更暧昧？我也没办法啊！」 陈清时沉默片刻，抬手捏了捏眉心，真的反驳不了她。 跟顾眉生讲道理，在一定程度上是自取其辱。 他只好拍了拍她肩膀，温和哄道：「去睡觉吧，很晚了。」 现在，他已经眉眼沉静，气质温和，不夹杂一点戾气。 顾眉生意想中的他暴躁扯她衣服亲吻的画面通通都没有。 她有点失落。 只好扯他袖口，存一点侥倖心思，邀请道：「一起啊。」 「嗯，好。」 破天荒，他竟然答应了。 顾眉生心底有些高兴，又有点惆怅。 都半夜了，好像发生点什么是不可能了…… 而且，第二天他们两个吃什么？ 她自己是不会做饭的。 不动声色瞥一眼陈清时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目测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第47页 顾眉生暗暗嘆气。 明天她还是按原计划去食堂吃吧。 到了25层，顾眉生解开密码锁，没瞒着陈清时，她说：「密码是我身份证后六位，你要是在陈公馆找不到我，我应该就在这里睡觉。」 陈清时若有所思：「你以前经常在这里住？」 他记得在宴明舒回国之前，她很少回城西别墅。 「嗯嗯。」顾眉生推开门，走到玄关。 她看一眼鞋柜，堪称一无所有。 家里没男士拖鞋，也没女士拖鞋。 在这里，顾眉生一个人住，为求方便，她一般都赤足，反正有地毯。 但让陈清时赤足，好像有点怪怪的。 而且，她这里也没他的洗漱用品…… 他还有洁癖。 顾眉生霎时被难住，她也说不出让他凑合一点的话，她去他家都被招待得很好。 陈清时猜到她在想什么，轻笑下，嗓音清润，有点无奈道：「你知道你家隔壁住了谁吗？」 顾眉生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你？」 陈清时点点头，拉住她的手，重新打开背后那扇防盗门，「跟我去隔壁住吧，你的东西那里准备得很完备。」 被陈清时牵出自己家，看着隔壁的防盗门，顾眉生有点凌乱，凝眉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各个地方都跟我做邻居？」 她记得临溪园他也有房子。 陈清时笑了笑，看向她，缓声道：「不是很多，只有三处。」 顾眉生挑眉：「可是我只有三套房产。」 轮资产，她确实比陈清时穷。 陈清时摸了摸她柔白的后颈，轻声道：「去开门。」 「我又不知道你家密码。」顾眉生一动没动。 陈清时笑了笑，温和道：「跟你刚刚按的一样。」 也是她的身份证后六位。 顾眉生没说什么，心里却美滋滋。 这些细枝末节处的小心思的确很能讨好她。 进了门，闻到一股很淡的橙花香，香气是顾眉生常用的。 还没开灯，刚关上门，顾眉生便很霸道把陈清时按到门板上。 如果他反抗，她当然是摁不动他，但陈清时乐得让她调戏。 他眉眼含笑，手松松揽住顾眉生纤细腰肢，让她站得更稳一些。 看他不抵抗，顾眉生满意勾唇，而后踮脚，手撑在陈清时侧颈处，然后俯身亲密凑过去，亲吻他唇角。他的唇温凉而柔软，她想进一步品尝，但身高不允许。 她仰眸，眼睛水汪汪，藏着细密的潋滟，细声细气道：「你低头，我亲不到。」 即使在黑夜，她的眼睛也亮得灼人。 陈清时没有低头，而是拦腰把她抱起，一路把她抱到卧室，稳妥放到床上。 顾眉生手刚摸到他衣襟，他就错身躲开，把一层薄薄的凉被盖到她身上，然后轻轻把她按到床上，在顾眉生不可置信的眼光中，语气温柔：「顾眉生，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顾眉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躺在床上，看着他。 陈清时在她额头轻轻亲吻，然后侧身准备离开。 顾眉生忍不住问：「你睡在哪里？」 他不会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然后自己熘之大吉吧？ 那也太不是人了！ 陈清时低声笑了下，房间没开灯，看不清他神色，房间仅有的几丝光影，映出他精緻而完美的轮廓。 他音调低低的，透着别样性感，「顾眉生，我去洗漱，你先睡。」 他走后，房间寂静，顾眉生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总觉得陈清时还有什么瞒着她。 就算她真的送了陈牧慈钻石，也不至于让他想跟她分手吧。 她喜欢玩，他又不是不知道。 于是，顾眉生暗搓搓给顾承泽发消息，[？] 顾承泽这次倒回了消息，[怎么还没睡？] 顾眉生不客气问：[二哥哥，陈家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觉得陈清时怪怪的。] 顾承泽回道：[没什么事，他妈昨晚从北欧回来了。]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顾眉生不会跟他讲陈清时要跟她分手的事，她要是说了，顾承泽就得立刻给她介绍新对象了。 她回：[我男朋友当然要关心！] 回完这个，顾承泽没再给她回消息，但给她转了两万块钱。 备註：晚上没接你电话事出有因，钱是给的补偿，别生爸爸的气。 顾眉生收下转帐，看他自称爸爸也不生气，她回道：[乖儿子放心，爸爸不气。] 刚给顾承泽发完消息，陈清时就洗漱回来了。 顾眉生赶紧关掉手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靠在床边装睡。 大床微微塌陷，有人坐了上来，带着干净清冽的沐浴露香气。 顾眉生忍住没调戏他，尽量把唿吸放缓，保证她的装睡可以以假乱真。 顾眉生不是很了解陈清时的母亲姜宛繁，她只知道姜宛繁是陈老先生陈瓒的第三位太太，也是最后一位太太，然后生下陈清时不久，她就跟陈瓒离婚，嫁到北欧。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呢？ 顾眉生沉沉思索着，意识渐渐模煳，半睡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谁揽到怀里，然后额头被人亲了亲。 她迷迷煳煳想，原来不是自己睡觉喜欢排挤人，是他把她抱过去的…… 第48页 第24章 24 顾眉生有点认床，第二天醒得很早。但再早，也不如陈清时，他早就起床了，她身侧的位置是空旷而温凉。 睁开眼没看见人顾眉生有点不满，但情绪也就到不满为止，拉开窗帘，看见金灿灿的阳光，她今天依旧很开心。 她掀开被子，简单收拾一下床铺，从衣柜里挑了条墨绿色吊带裙换上，然后到洗漱室洗漱化妆。 东西都是现成的，非常齐全，彩妆和护肤品都是她常用的。 她用冷水洗脸，冰冷的水扑到脸上，神思清醒不少。 她回忆起，昨天，陈清时好像要跟她分手来着。 但她却没欢天喜地答应，还又跟他和好了。 顾眉生看着镜中貌美如花的自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本来只想跟陈清时玩一玩，怎么现在还真上心了呢？ 难道她看似不羁的外表下真隐藏着一个专注的灵魂？ 陈清时推门进来，就见顾眉生望着镜子出神。 天渐渐变热，她穿得越来越清凉，墨绿色吊带裙露出精緻的锁骨还有后背一大片如玉的肌肤，纤瘦的蝴蝶骨在乌黑长髮遮掩下若隐若现。 陈清时望着她披散的乌黑长髮，目光微凝，然后轻轻关上门。 顾眉生沉浸在辩证自己是否是一个专情的人这个议题中，压根没注意到陈清时来了又走了。 直到她在镜中看见他。 他眉目矜贵清冷，手指修长，指尖轻轻拢住她的满头青丝，细緻松松给她盘上，然后用一支寒梅流苏玉簪簪固定住。 这只簪子非常素雅，看着有些年份，但依然流光溢彩。 顾眉生虽然审美不怎么样，但觉得她这样打扮还挺好看，让她看着温婉端淑。 见她有些疑惑，陈清时淡声解释。 「她送给你的。」 昨天，他见完陆世成，就去机场接她。 顾眉生抬眉，「是你母亲？」 「嗯。」陈清时淡淡颔首，神色淡漠，他对生母不怎么在意。 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的人生几乎没有母亲的出现，即使他想伪装成一个孝子，也没那么好的演技。 顾眉生理解陈清时对母亲的淡漠，但她却不能也这么淡漠，好歹人家还给她一支簪子呢。 「非常好看，我太喜欢了！」她指着簪子道。 顾家虽然很有钱，但底蕴比不得陈家，不像陈家一样处处是古董。 顾眉生看到古董级别的簪子，还很稀奇呢。 陈清时几不可查笑了笑，轻抚她发顶，温和道：「我的祖母有几匣子首饰，你喜欢就拿去。」 顾眉生侧眸，意味深长道：「我可不拿，这是你祖母留给你未来妻子的。」 陈清时目光微深，看着她，意有所指：「你不是？」 顾眉生傲娇道：「你都没给我求婚，才不是呢。」 她理所当然把陈清时上一次给她求婚翻篇了。 上一次求婚太过兵荒马乱，求婚现场她不仅没答应，还直接分手，陈家差点跟顾家结仇。 陈清时没有翻旧帐的习惯，她想再次被求婚，他当然会满足。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 顾眉生玩他领带，垂眸玩味道：「行啊，我什么睡了你，什么时间接受你的求婚。」 陈清时掰过她肩膀，正视她纯澈的眼睛，手指微屈，勾了勾她鼻尖，有些无奈道：「顾眉生，女孩子家家的说话不要那么露骨。」 顾眉生两根纤细手指夹住他的指尖，把他的指尖抵在唇边轻吻下，抬眸，眸光潋滟，语气含笑：「你不想让我成为女人吗？你的女人。」 她的眼睛里好似有勾子，轻易便勾走人的魂魄。 陈清时的唿吸都变得轻缓，目光幽暗。 但很快，那一点欲色便消失不见。 他轻嘆，「顾眉生，去吃饭吧。」 顾眉生眨了眨眼，看陈清时又变得清冷自持无欲无求，心底有些挫败。 她都那么勾引了，他还不把她丢到床上酱酱酿酿？ 是她没魅力还是他不行？ —— 早餐是陈清时做的。 顾眉生还挺意外。 凭陈先生这样的品貌，看着真不像会做饭的人。 相反，他不仅会做饭，味道还非常不错。 顾眉生很给面子都吃光了，而且一直吹彩虹屁，力求以后每一顿饭都由他来做。 陈清时眉目柔和，心情很愉悦。 不用顾眉生开口，他自己就承诺，「以后每一次都由我来下厨。」 顾眉生战术性谦让，「这多不好意思啊……」 陈清时放下刀叉，挑眉反问：「所以？」 你打算学着做饭？ 顾眉生看着他诚恳道：「以后你下厨的时候我为你加油打气！」 陈清时：…… 陈清时忍不住笑起来，温和道：「你高兴就好。」 —— 顾眉生没让陈清时送她上班，她知道今天中汇调休，她让陈清时在家里休息。 顾眉生谈恋爱很值得肯定的一点就是，在恋爱期间，她不仅会最大程度上愉悦自己还想让恋爱对象得到尽可能多得情感反馈。 有时候，她还是很体贴人的。 陈清时接受她的体贴，在她离开后，脸色渐渐变得冷淡。 第49页 走了一个人，房子里仅剩下的温暖好像也被带走了。 手机上是姜宛繁刚刚发来的消息：[裕铭，你可以出手帮帮他么？] 多么可笑，他的母亲希望他出手救救她的情夫。 陈清时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陆世成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母亲难忘的。 值得她抛夫弃子，念念不忘这许多年。 —— 今天是静恆集团召开董事会，顾眉生来得不早不迟，比她爸稍微早一点。 顾言信进来后，跟他的老伙计们热烈寒暄，趁着寒暄的机会，埋汰顾眉生，「顾眉生从小就娇纵，被她妈妈宠坏了，她要是做得不好，你就只管教育他就好。」 顾言信秘书眼观鼻鼻观心：这话说得您自己不宠女儿似的。 一位跟顾眉生不对付的董事推辞道：「哪里哪里，小顾总是您的女儿，有您这么个英明神武的父亲，自然哪里都是好的，只有脾气性格行事作风还有……等等地方需要改进。」 这位董事一口气列了顾眉生十几个缺点，当着顾言信和顾眉生的面。 顾眉生坐在座位上喝茶，听了他说得坏话也不恼，面色带着微笑，看起来很高兴。 董事见顾眉生听取「意见」态度不错，忍不住又说了几条。 顾言信面上维持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听他老伙计持续不断告顾眉生的状。 他挺佩服这位老伙计的记忆力，连某年某月某日顾眉生去了蓝色会馆看男人都记得住，还记得那男人长得什么样子…… 他这个做父亲的自愧不如。 董事殷切道：「咱们这样的家庭让儿女们专心致志爱一个人是很难的，他们选择太多，但是黄赌毒千万不能碰！那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啊！蓝色会馆是什么地方！笙笙一个未出嫁的丫头怎么能去这么个地方！」 顾言信瞪了正在看热闹的顾眉生一眼，他怎么不知道她去蓝色会馆鬼混？！ 这么多男朋友还不够，还去找男公关，翻天了！ 顾眉生也听见他们在聊什么，无语摸了摸鼻尖。 她就是好奇去了一次，后来就没去过了，谁知道被老蒋抓个正着！ 不过蒋董事虽然跟顾眉生不对付，顾眉生却也不讨厌他，毕竟，他是蒋望津的爸爸，嗯哼，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从来不跟他计较！ 啰啰嗦嗦，董事会正式开始。 这次会议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是——把恆力地产併入静恆资产。 第二件是——把静恆集团下属分公司静恆地产也併入静恆资产。 第三件是——顾言信把自己名下5％的股份转给顾眉生，顾眉生越升静恆集团第二大股东。 会议一锤定音，几乎没有反对声音。 会议结束后，顾眉生跟顾言信先出会议室，一些老董事留在会议室窃窃私语，望着顾眉生离开的方向喃喃道：「这是什么——太子上位！」 一位董事感嘆：「以前没想到顾董会把大权全放给一个女娃娃，他虽然没有儿子不是还有侄子吗？」 一位董事反驳：「可这些年你也不是没看见，顾董是可着劲扶持他女儿！顾董先把静恆集团的主干静恆资产给他女儿，现在又铺路把静恆地产也给她了，下一步就是入主总部，直接登基了！」 一位董事不满道：「把家业给女儿那就是白送给女婿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贊同这个「把公司送给女儿就是白送女婿的观点。」 蒋董事听不下去，辩驳道：「人家的女婿是陈家那位！陈家是什么底蕴！会看得上静恆？」 他话音刚落，剩下董事齐刷刷看着他。 一位董事目光精明：「静恆怎么了？静恆也是巨无霸企业，怎么比不上中汇了？！」 一位董事附和：「对啊，就算咱静恆比不上中汇。那也是因为咱静恆干净，不搞军工订购那一套！咱没在死人的地方敛财！」 「对对对！」 中汇跟静恆斗了十几年，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对方。 于是此话一讲，静恆众董事都不觉得静恆有哪里是不如中汇的。 蒋董事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呵，任由他们自欺欺人吧！ 第25章 25 在接收了静恆地产与恆力地产之后，静恆资产实力大增，足以在各个领域跟future集团硬碰硬。 一开始静恆资产就抢了future集团的一个生态园项目，那是future集团未来规划中的重中之重。 这个项目被静恆资产抢去，future集团的士气一下就落了下风，静恆资产自是势不可挡又接连抢了future集团部署的其他项目。 静恆资产来势汹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下子打落future集团势头，商场都传，顾眉生惹不得，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 时间渐渐来到立秋，顾眉生出门又披上风衣。 秦屿给她打开车门，含笑问道：「今天准备玩到几点？」 晚上顾眉生在她入股的那个会馆有个局，是顾承泽专门为她庆功组的，叫了她一众玩得好的朋友。 顾眉生凝眉想了下，估量道：「大概十点？」 秦屿坐到驾驶座，回眸笑：「明天周末，不是不醉不归吗？」 顾眉生苦恼回了句：「没办法，我家有门禁。」 第50页 秦屿目光有些暗淡。 她是说得她跟陈清时的那个「家」。 本来，他认为顾眉生跟陈清时也是一时新鲜，但没想到，她兜兜转转又跟他谈了近三个月的恋爱。 上个月她还跟陈清时回了陈家，听说是已经商定了婚期。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秦屿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打算开。 顾眉生侧眸看窗口，闻言，笑了笑，有些期待道：「也许是初春。」 她是不婚主义者来着，但这种事情有灵活的底线，结了还能离，她怕什么？ 到了地方，顾眉生下车。 下车前，她把一个墨蓝色包装精緻的礼盒递给秦屿。 秦屿意料之内笑了笑。 「去黎城也不忘给奶奶买东西？」 顾眉生有个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给秦奶奶带一点特产或礼物。 秦奶奶以前在纽约照顾顾眉生祖父，顾眉生祖父去世后，秦奶奶便跟着顾眉生一家回了国。顾眉生不常去秦奶奶家，但很惦记她，总是给她捎带东西。 顾眉生点下头，下车，高跟鞋稳稳踩到地上。 秦屿问她：「需要我接你吗？」 顾眉生摇头，「你先回去吧，陪陪奶奶，我在会馆停了车，一会儿直接开回家就好。」 秦屿点点头，开车离去。 以前，顾眉生也经常带秦屿去场子里玩，但后来发现秦屿在里面很不自在，不说话也不喝酒，一个人孤零零的，从那以后，顾眉生都是自己参加应酬。 到包间门前，顾眉生最后一次看手机。 最后的信息是唐婉发来的。 [顾总，丹尼尔教授打算把他的得意门生介绍给您做特助。] 顾眉生敛眉，放下手机，没再看。 推开门，不同于走廊里的昏暗幽静，包厢里则是一派人烟沸腾。 顾眉生刚进来，就受到热烈欢唿。 「恭喜我们顾总这一个月无往不利啊！」 顾承泽眉眼深邃英俊，弯唇笑着，递给顾眉生一杯橙汁，「不让你喝酒，这橙汁得喝了！」 「顾二，你扫不扫兴！」李泽言也在这里，朝顾眉生抛媚眼，「人家顾总是想喝酒的，你凭什么剥夺人家喝酒的权利！？」 顾承泽冷脸睇他，「她有病你不是不知道，喝什么酒？就她那个胃喝橙汁都嫌冰！瞎出什么坏主意！」 听着顾承泽对顾眉生的维护，孟尔雅心里又酸又苦。 明明也是一起长大的，他对她从来没这么贴心过，从来都是爱答不理。 或许，她该结束她没有止境的。 顾眉生喝了一圈橙汁，热完场子，看顾承泽他们打麻将。 李泽言不乐意道：「看麻将不能白看，得出彩头，顾总挣了这么多钱，彩头出什么？」 顾眉生挺乐意捧场，「我送钻石怎么样？五克拉的蓝钻，拍卖没有300万下不来。」 李泽言不大满意，瞥一眼她手腕上的名贵腕錶，唏嘘道：「你这表都不止三百万，就送个三百万的钻石？」 蒋望津笑了笑，眼神很淡从顾眉生脸上掠过，补充：「她说得是300万欧。」 李泽言：………… 顾眉生扬眉道：「怎么样？我大气吗？」 「大气。」顾承泽摸玩牌，瞥她一眼：「白嫖你堂哥的大气。」 顾眉生：………… 她确实每次找顾承泽办事都不给钱来着。 「你不是不缺钱吗？」顾眉生狡辩，「你不缺钱我给你钱干什么？！」 顾承泽被她气笑：「我不缺钱难道你缺钱？你不缺钱也不耽误你总是上班啊？」 他们顾氏家族最工作狂的就是他哥和顾眉生了。 顾眉生讷讷道：「那谁……谁也不嫌钱多啊……」 顾承泽笑起来，「你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 顾眉生：………… 好吧，她每次都狡辩不过顾承泽。 一局玩完，李泽言毫无疑问输了，赢得是蒋望津。 蒋望津含笑道：「我不要你的蓝钻，给我涨工资就行。」 顾眉生心道：你的工资也不比一颗蓝钻少啊。 李泽言心道：他蒋哥虽然跟顾二分了手，但怎么看着不像是走出来的样子啊！ 下一局是李泽言、蒋望津、孟尔雅还有秦墨玩。 秦墨来得稍晚，穿着西装套装，无比正式。 他一进来，这花天酒地的包间瞬间就变得跟会议室一样正经。 他跟顾眉生打了招唿，然后自然而然坐在孟尔雅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姿态颇为亲昵。 顾眉生跟秦墨不熟。 他是顾承泽拉进这个圈子的，顾眉生统共没见过他几回面。 现下看他跟孟尔雅亲近，心里也不禁想入菲菲。 孟尔雅跟秦墨…… 顾承泽一瞧她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掐她胳膊，「别看了，有主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顾眉生被他掐得胳膊一酸，下意识就反驳他，「你也没少睡有主的女人啊！」 顾承泽：………… 在情之一字上，顾眉生跟顾承泽都是渣渣，谁也别说谁。 顾承泽不想搭理她，心累。 顾眉生可不放过他，有那么好用的探秘工具人，她不用谁用？ 顾承泽是开律所的，底下还控股着一个私人调查工作室，在圈子里很有名，圈子里的秘密几乎没他不知道的。 第51页 什么谁和谁出轨了…… 什么谁是谁的私生子了…… 就是他告诉顾眉生，陈牧慈是陆世成的私生子。 「哎，二哥哥，你告诉我我未来婆婆的事情吧，我查不到……」 顾眉生拽着他袖子使劲撒娇，名贵的衬衫布料被她硬生生扯出几道褶子。 「未来婆婆？」顾承泽挑眉，他伸手捏了捏顾眉生柔嫩的脸颊，似笑非笑，「行啊，顾眉生，嘴够甜，还没嫁人呢，就把婆婆叫上了。」 顾眉生使劲拍他的手，「把手拿开，你手上什么味道，怪怪的！」 顾承泽闻了闻，闻到一手橘子味。 这小没良心刚刚吃橘子时不嫌弃他，吃完倒嫌弃上了。 他抽出湿巾插手，跟她说：「陈家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家丑不可外扬，我没查到什么，就听我妈议论过两耳朵。」 「快说快说！」顾眉生期待看他，催促道。 顾承泽好笑，见没人往这里看，低声跟她说：「当年，你那未来婆婆是不情不愿嫁给你未来公公的，结婚前她有个相好，结婚也没断，现在回来也是为了救她那个相好的。」 「她那相好是？」顾眉生问。 关于这个，她是一点不知道，陈清时严严实实瞒着她。 顾承泽说了三个字：「陆世成。」 顾眉生眉目渐渐沉下去。 姜宛繁竟然喜欢陆世成这个渣男？ 就她知道的，陆世成有程宴西和陈牧慈两个私生子，还有程轻竹和蒋溪两个情人。 是的，蒋溪成为了陆世成的情人。 有一次，顾眉生去a大参加校庆，回来路上，看见蒋溪上了陆世成的车，陆世成很亲昵搂着她的腰，亲她的唇，她笑得很甜蜜。 李泽言说陆世成把蒋溪安置在郊区一栋别墅里，金屋藏娇。 那一栋别墅里还有程轻竹。 陆世成还透露过他想娶她。 呵，真会玩。 —— 顾眉生没喝酒，走出会馆时还很清醒，她看见林子衿在一楼跟几个小女生喝酒。 看着，那些女生跟她差不多大，打扮得花枝招展，应该是她的同学。 顾眉生敲了敲扶手，犹豫片刻，还是向她走过去。 虽然，她跟林青宴在商场上撕得你死我活，但她跟林子衿关系还可以。 林子衿正喝着酒，她不想喝了，但她们都劝着她。 「衿衿，再喝一点啊，就这么点酒量吗？」 「衿衿酒量当然跟我们不一样，人家被宠着长大的，还不知道喝没喝过酒呢！」 「衿衿，喝完这一杯我们就不让你喝了！快喝啊！」 一开始她不想喝，后来被劝着越喝越多，再后来她自己也喝上瘾了，放不下杯子的成了她自己。 直到有一只温凉的手夺走她的杯子。 顾眉生摸了摸林子衿脸颊，蹙眉。 她脸颊烫得不像话，这是喝了多少。 顾眉生扶着喝得迷迷煳煳的林子衿想走，一女生拦住她，「你是谁啊？凭什么带着她走？」 女生浓妆艷抹，耳钉亮晶晶，穿着黑色吊带裙。 顾眉生启唇，刚想说话，另一个女生就开口，声音柔柔地，「人家是林子衿的姐姐，带她走怎么了？」 「溪溪……」浓妆艷抹女生不满道。 听见别人喊她名字，蒋溪脸一僵，下意识不敢看顾眉生。 顾眉生挑下眉，认出那个烈焰红唇的是一贯清秀柔弱的蒋溪。 蒋溪瞥开视线，不看她。 顾眉生颔首，朝蒋溪道谢，然后叫来服务生，结了帐。 她扶着喝得迷煳的林子衿出去。 看顾眉生离开，蒋溪慢慢喝完整杯酒，眼神空荡荡的。 手指无意识抓住冰冷的桌子，好像这样能给她一点安全感似的。 浓妆女孩子还在喋喋不休：「溪溪，你搞什么！明明是你提议把林子衿灌醉的，怎么现在却让她走了！」 蒋溪没有说话，她眼睛无神看着前方，久久找不到焦距。 后来，她终于想起来，她要给陆世成回消息。 颤抖着手，她一字一字输入：[对不起，我把这件事搞砸了。] 很久那边才回覆：[不急，再接再厉。] 第26章 26 初秋的夜格外冷肃，顾眉生开了多久的车就看了多久的枯树。 看得她心烦气躁。 途中，林子衿吐了一次，顾眉生把她扶好，餵她喝了温水，再把安全带给她繫上，又继续送她回家。 顾眉生知道林子衿住哪里。 林子衿虽然上大学，但一直在校外租房子住。顾眉生扶她上了楼，敲开门，开门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很是温和好相处。 顾眉生帮着阿姨把林子衿扶到床上，又给她擦了脸和手，临走前餵了她蜂蜜水喝。 下了楼，星子稀疏。 被凉风一吹，顾眉生觉得身体累心更累。 她给陈清时拨电话。 中汇集团在开会。 会议冗长，但没有人不耐烦，会议室依旧安静沉肃。 会议室如此静谧，大老闆的电话响起就显得格外突出。 高管们视线齐刷刷看向他。 陈清时脸色平静，只有眸底闪过柔色。 他不需看手机来电人，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第52页 他垂眸先接通，然后按下静音。 望着下属们期待的眼神，陈清时温和笑了笑，手指轻轻在会议桌上敲了敲，嗓音清淡，「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会议终于结束。 顾眉生在陈清时接通那一刻就知道他在开会，便没开口，直到听见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她知道会开完了，她问道：「打扰你了？」 陈清时嗓音含笑：「对，谈判正在白热化阶段。」 他出电梯，接过秦朗手中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 他故意逗顾眉生：「你刚刚害我损失数十亿订单。」 顾眉生才不憷他，自信道：「我是千亿名媛，值得你损失几百个订单！」 秦朗跟在陈清时身后，离得近，顾眉生的话他听了一耳朵，在她的「千亿名媛」话语下，他嘴角抽了抽。 女孩子家的谦虚内敛，顾家二小姐是一点没有。 陈清时忍不住笑起来，附和她：「何止，你是无价之宝。」 闻言，秦朗嘴角抽动得更厉害。 陈清时有顾眉生的手机定位，他不费吹灰之力在路口接到顾眉生。 他下车，看到坐在候车亭等待的顾眉生。她穿得单薄，垂头看手机，看着瘦瘦小小一只。 陈清时把一直没穿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顾眉生像刚发现他似的抬眉。 描摹一遍他清隽矜贵的五官，看他心情不错，她故作不满道：「你让我等了半小时。」 秦朗听见后，想反驳。 中汇大厦离这个十字路口是四十分钟路程，他已经开得很快了！ 最终他没有张口，他把这个机会留给陈先生。 秦朗想，陈先生一定会向驳斥部门领导方案一样驳斥顾二小姐的话！ 但被秦朗寄予厚望的陈先生并没有。 他此刻眉眼温柔，嗓音温和：「都是我的错。」 秦朗不可置信。 但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顾眉生的态度！ 顾眉生继续演。 她抬眼，目光淡淡，冷笑一句：「知道错又怎么样？你改了么？每次都是知道错了，每次都不改！」 她愤怒道：「我要你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 秦朗惊呆了！ 顾二小姐还能这么无理取闹吗！ 大半夜非要这么折腾吗？！ 陈清时淡淡瞥一眼看戏的秦朗，秦朗立刻收回目光，陈清时慢条斯理道：「你先回去，我送她回家。」 秦朗知道陈先生是不会让他留下来继续看戏了，惋惜之下，他只好开车离开。 顾眉生见陈清时跟秦朗说话，怒不可遏，她睁大眼睛：「你竟然不专心听我讲话！」 陈清时在她额头亲了亲，温存道：「这里太冷，回家我再陪你玩。」 顾眉生有点扫兴。她意兴阑珊道：「回家就不是这个戏码了。」 现在是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回去就是恶霸和她的贞洁烈夫! 陈清时笑了，知道她想什么。 天太冷，尽管想纵着她，还是得顾念身体。 他揽住她的腰，把她打横抱起，顾眉生环住他修长脖颈，让他把她放到副驾驶座。 「你今天干了什么？」上了车，顾眉生懒洋洋开始按日查岗。 她瞅着他清冷侧脸，眼睛忽闪忽闪。 顾眉生其实不爱查岗，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管不着。 但宴明舒跟她讲，她既然想跟陈清时好好发展，陈清时的人生她要尽可能干预。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不是冷眼旁观的陌路人。 陈清时专心开着车，闻言笑了下，把他干了什么大致说了一遍，非常耐心。 顾眉生还是第一次问这样的话题。 得知他要收购陆世成的公司，顾眉生有点意外侧目：「这几个月，陆世成被你逼得挺惨，你还要收购他公司，你不怕你母亲跟你翻脸？」 她是知道陆世成是姜宛繁的情夫的。 陈清时脸色微淡，漫不经心道：「怕什么呢？有人当枪使，怪不到我头上。」 至于那把枪当然是future集团。 林青宴想毁掉future集团，他不妨就把它买下来。 顾眉生不知道这一茬，她不知道陈清时私底下跟林青宴达成合作。 顾眉生认为他在找代理人收购陆世成的公司，她没往心底去。 「你今天做了什么？」到了红灯，陈清时停下车，目光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生平第一次被人询问日程。 或许也不是第一次。 她想起来，当时她跟陈牧慈在一起时，陈牧慈好像问过她她做了什么。 那时候她跟陈牧慈没公开，媒体不知道她跟陈牧慈在一起，反倒捕风捉影炒起她跟另一个电影明星的绯闻。 知道顾眉生的绯闻后，陈牧慈当时应该是生气了。 他眉目清朗，语气阴冷带丝嘲讽，问她：「顾小姐，你今天在跟周老师在一起吗？」 周老师就是跟顾眉生炒绯闻的人。 顾眉生那时候非常冷漠。 她淡淡抬眸，似笑非笑：「关你什么事。」 她清晰看到陈牧慈的目光黯淡下去。 「在想什么？」看顾眉生走神，陈清时开口问。 顾眉生侧眸看着他，道：「想起我以前很不成熟。」 第53页 从前，她确实肆无忌惮践踏别人的真心。 陈清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伸手覆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顾眉生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心中微动。 到了城西别墅，顾眉生抬腕看眼手錶，时间都快十一点。 她先去洗漱，泡过澡，换了睡衣。 睡衣仍然是陈清时保守的品味。 收拾完，顾眉生上床，陈清时早就躺在床上等待她，他已经洗漱完，顾眉生能闻到他身上冷淡的雪松香。 他垂眸翻着一本书，书皮有些旧，好似被人翻过数遍。 顾眉生凑到他肩头看这本书。 陈清时特意把书本倾斜，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以便她能看清楚。 书籍写得是繁体字，顾眉生中文造诣不高，看不太懂，但看懂书面的封皮名字。 ——姜宛繁。 毫无疑问，这是姜宛繁的着作。 姜宛繁在古玩和篆刻方面很有造诣，曾经在a大做歷史系教授，后来远赴崇洋，但写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籍。 看着这书的破损程度，大概每一本母亲的着作，陈清时都会细细品阅。 他那么孝顺，让顾眉生也颇为感慨。 顾眉生有些睏倦，遮唇轻轻打了个哈欠 见她累了，陈清时放下书，下床洗过手，再躺回到床上。刚给顾眉生掖好被角，便听她喃喃道：「明天我要回家住。」 陈清时眉梢微挑，不置一词。 他伸臂揽过她，熟稔挑开她轻薄的睡衣，手指在她细緻的皮肤上勾勒。 「为什么？在这里不开心?」他嗓音清淡，动作轻缓，但却似星星点点的火粒，渐渐燎原。 顾眉生眼眸慢慢湿润，看着他的目光又轻又柔，微微咬住唇。 「你……明天……不上班？」她话语有些断，但努力保持平静。 陈清时扣住她后脑，让她贴近他细緻亲吻她的唇，声音低沉：「取悦你要紧。」 顾眉生伸手推他坚实的胸膛，指尖纤细白皙。她唿吸微微急促，努力保持镇定：「天冷了，再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 陈清时把玩她指尖，在唇边轻吻，顾眉生心尖微颤，觉得指尖都被火烧着了。 她渐渐觉得，陈清时好像不那么「贞洁烈夫」了，他开始主动撩拨她。 「做不做？」顾眉生眼眸微湿，唇瓣娇艷。 陈清时眸光微凝，低低笑起来。他亲吻她微烫的脸颊，清冽气息融在她耳畔，把刚刚她提的问题抛给她，「你明天不上班？」 他的手缓慢向下，勾勒出足以燎原的火星子，顾眉生按住他的手，眼睫泪珠将落未落，目光竭力镇静：「我不要这样。」 陈清时有些怔，轻声问：「弄疼你了？」 顾眉生正经摇头。 他的手指保养得极好，指甲整齐圆润，如玉般修长白皙，她没什么不满意。 她没说什么，掀开被子下床。 陈清时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她，没拦着她。 脚踩到地上，腿下意识软了软，顾眉生身形微晃，陈清时于是伸手扶住她，然后揽住她腰肢，把她抱回来。 「这是怎么了？」陈清时轻笑。 他拨开遮住她眼睛的乌黑长髮，露出明亮的眼睛。 顾眉生抱住自己膝盖，有点挫败道：「你就当我犯病了，不要理我，我静一静就好了。」 她抱住膝盖，纤瘦嵴背线条尽显，即使宽大睡衣依旧遮不住姣好的曲线。 陈清时大概猜到她在挫败什么，他笑了笑，轻柔抚摸她背嵴，「顾眉生，你觉得我在吊你胃口是么？」 顾眉生抬眼看他，非常正经，一字一句：「如果你有病，我们共同努力，我绝不嫌弃你。」 陈清时：…… 真是好有意思，这是他未曾料想的答覆。 顾眉生已经调查过，陈清时没有其他女朋友，也没有pc行为，他是天生就无欲无求吗？ 通过顾眉生自身尝试性撩拨陌生男人，她对自己的魅力无比自信，有问题的肯定就是陈清时。 她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陈清时霎时失语，他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道：「明天我把体检报告发给你，好吗？」 他从来都没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也不会在帮她纾解完洗冷水澡。 「那你是故意的？」既然他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故意吊着她喽。 陈清时沉吟道：「顾眉生，这种事情只是一时兴趣，我们如果长久生活，更需要契合的是灵魂而不是身体。」 顾眉生摊手，瞭然道：「明白了，你想跟我柏拉图。」 陈清时：………… 这倒也不是。 第27章 27 future集团跟静恆资产之间的争夺进入白热化，两大集团内部人心紧张，氛围沉肃。 于此相反的是，被雪藏半年的陈牧慈又重新开始工作，粉丝热烈欢唿。 静恆资产步步紧逼，林青宴分身乏术，一时也没心思再对陈牧慈出手。 中午，陈牧慈约顾眉生吃饭。 消息是秦屿告知顾眉生的。 自从顾眉生跟陈牧慈分手后，顾眉生便把陈牧慈加入黑名单，他们没再联繫过。这次陈牧慈也是通过秦屿才又重新联繫上顾眉生。 彼时，顾眉生在看future集团副总经理写给她的协议书。 第54页 经过几个月的争夺，future集团元气有损，受不了长期烧钱，想提出和谈。 此事正合顾眉生心意。 她盖上协议书，仰眸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秦屿，脖颈雪白纤细，她微微点头，唇边勾勒出笑意：「好，我们在颐宫见面。」 她得选一个保密的地方，免得又让媒体人议论纷纷。 秦屿牵唇勉强笑了笑，他本该报告完立刻走，但脚步却停留在原地。 他深深看着顾眉生，眼神莫测。 直到昨天，他才知道，顾眉生委託a大经济学教授丹尼尔为她招募一名新的特助。 为什么呢？ 她是想把他换掉么？ 顾眉生垂眸，感受着秦屿不可忽视的视线，没有说话。她双手交握在膝盖，手指白皙纤细，玉指芊芊。 她知道自己不该疑心那么重。 但一个对她有私人情感的特助是不那么靠谱的。 在秦屿对她不满背叛她之前，她得做双重准备。 秦屿想让她给他一个解释。 但她不可能给他解释。 唐婉走进办公室时，刚好跟要离去的秦屿碰面。她弯唇给他打招唿，但秦屿冷冰冰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唐婉心下一沉。 她直觉告诉她，秦屿跟老闆之间出事了。 老闆是秦特助的晴雨表，老闆的一言一行影响着秦特助的喜怒哀乐。 走到办公桌，唐婉下意识想问秦特助是怎么了，但刚要开口，便触碰到顾眉生冷淡的眸光，像是在谈判中那般凌厉。 唐婉意识到，顾眉生不仅是个供人可以倾慕的美丽女人，还是静恆资产生杀予夺的ceo。 她收回留在舌尖关切秦屿的话，垂眸恭谨问道：「boss，车准备好了，我陪您去颐宫，好吗？」 顾眉生点头，敛眉抬目间目光中又含了笑意，「好。」 这一个「好」字既像赞美唐婉的安排，又像赞美她这个人。 说完，顾眉生盖上笔盖，把墨水笔压在文件上，抬步离开办公室。 唐婉跟在她身后，垂眸不语。 她心跳如鼓。 她想，如果此时，她把手放到心脏，一定会感受到即将破胸而出的心跳。 这是她第一次跟随顾眉生外出应酬。 秦屿说她不善饮酒，其实她酒量极好，秦屿只是自己独占随老闆外出的机会。 但是，谁不想当老闆身边第一人呢？ 秦屿凭什么剥夺她跟随老闆的资格? * 从前，顾眉生出门要不是自己开车就是秦屿兼任。 除工资外顾眉生还会从她自己私帐上走一部分帐来给秦屿当报酬。 现在也不用了。 她新僱佣了司机，是以前接送顾言信的老人，被顾言信让给她。 唐婉看到一切都变了样，心底不由惴惴不安。 她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仅仅是因为秦屿喜欢老闆吗？ 若不是这样，老闆为什么冷落秦屿呢？ 到了颐宫酒店，顾眉生直接去了预定包厢。陈牧慈的助理大熊等在门口，见她过来，殷切迎上去。 他指了指门内，小声道：「昨晚拍戏熬了半夜，牧慈现在在睡，您别介意他没出来迎接您。」 不等顾眉生开口，唐婉就笑道：「我们boss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唐婉朝顾眉生请示，顾眉生递给她一个瞭然的眼神，唐婉放下心，便向大熊邀请，「那边有茶室，我们去那边休息闲聊下，您觉得好吗？」 大熊看眼门内，又见顾眉生似乎也不反对，便猜她是有意为之。他于是点头：「好，便拜託唐小姐了。」 唐婉跟助理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顾眉生才推门进包厢。 她不习惯在里面说话时有人看门，尤其一会儿可能谈论些对她不利的内容。 进了门，顾眉生发现助理并没有说谎，陈牧慈果然累了，他侧靠在临窗藤椅上闭目小憩。 阳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在他脸上，倒影出明媚的光影。 他瘦了许多，脸庞轮廓清晰，面容比之以往的清秀，多了几分硬朗。 秦屿给她提过一嘴，说陈牧慈在拍一部主旋律电影，在里面饰演一名军人，为了这部戏，他一直在瘦身锻鍊。 顾眉生在一旁沙发上坐下，动作小心翼翼倒了杯茶。 茶是煮好的，味道清香，色泽莹润。 顾眉生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她不急着叫醒陈牧慈。 许是因为愧疚心作祟，她此刻格外有耐心。 酒店经理小心从门后探出头，轻声询问顾眉生需不需要上菜，顾眉生看一眼依旧沉睡的陈牧慈，小幅度摇了摇头。 她等他醒过来一起吃饭。 陈牧慈在满室寂静里，做一个非常温柔的梦。 梦里他跟顾眉生刚认识。 是晚上。 她从不留宿，但喜欢跟他一起吃晚饭，她自己吃得很少只喝粥，但却嫌弃他吃得少。 即使语气是谴责，她语气依旧很温和，像是一个大姐姐，尽管她比他小两岁。 他只是怔愣愣的看着她。 在跟顾眉生在一起的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处在怔愣茫然状态。 在认识顾眉生之前，他在院长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 第55页 有人对他好是让他得到温饱，但这跟顾眉生不一样，她不遗余力帮他实现他的梦想。 她态度矜持，笑意总是恰到好处，他没有见过她失态的样子。 她眼底总是覆着薄薄的笑意，像初冬水面上的冰片，表面是笑，内底是无尽寒凉。 但他贪恋表面的温暖。 有无数次，陈牧慈想真实的抱住她，想牵住她的手，但当他伸出手，他脑海中总是响起那个人的声音，「不要再妄想，你在她那里只是玩物。」 他想反驳。 她也曾对他温柔的笑，会为他探班，会精心准备他的生日礼物…… 她一定是有些在意他的! 但那个人目光悲悯，语气凉薄：「我认识她二十多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放弃妄想。 然后渐行渐远，最终分手。 * 在一侧的茶室，唐婉也在套陈牧慈助理的话。 她给艺名叫大熊的助理续了茶，不着痕迹问：「andy跟我们秦助走得挺近的。」 andy是陈牧慈英文名。 唐婉身为陈牧慈妈粉，叫陈牧慈大名感觉奇奇怪怪，要是亲密喊「牧慈」又隐隐感觉对不起老闆，只好折中喊他英文名。 大熊笑了笑，对唐婉什么目的一眼看清，他道：「顾总现在冷落秦助了，是么？」 尽管不解，唐婉还是道：「是的。」 大熊摸鼻子笑起来，像出了口恶气似的，「他活该!」 折磨大老闆的男朋友算什么事，有本事他折磨大老闆啊！ 大熊已经把秦屿做过的事跟顾眉生说过一遍，他没过瘾，又愤愤跟唐婉讲：「唐妹子，你是不知道，你家大老闆身边那个秦特助根本不能算个人!」 「我现在才知道顾总早早就给我们牧慈安排了经纪团队，但秦屿统共就没告诉我们，他一手包揽牧慈的经纪约和影视约，给牧慈接那些伤身体又不讨好观众的项目，给牧慈接烂片!明明牧慈拍戏已经过了，他还让牧慈在大冬天跑到河里重新拍!回家就发高烧!」 说起往事，大熊愤愤不平，拳头握得紧紧的，要是秦屿现在在这里，他一定会冲上去给秦屿拼命! 遇见顾眉生这样的金主是多么好的事情，奈何顾眉生身边的助理不做人，硬欺负人! 唐婉目瞪口呆，听完，她不解道：「当时andy是顾总的男朋友，andy怎么不跟顾总说啊！」 大熊嘆口气，道：「顾总是什么人？人家天天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再说了，秦屿是顾总的朋友，牧慈在顾总心底又是什么地位?咱哪里敢多这个嘴?」 唐婉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确实也不能为她老闆辩驳。 秦屿之所以能这么过分欺负陈牧慈，归根到底是老闆不上心。 不过秦屿欺负老闆男朋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记得有一次白宇和来静恆找老闆，秦屿硬让门卫拦住白医生，让白医生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两个小时。 白医生给老闆打电话也打不通。 老闆在开会，手机在秦屿那里，秦屿直接按了拒接。 那件事是个节点，不仅造成个老闆跟白医生分手，还让老闆对秦屿的信任直线下降。 在那之前，老闆在开会时都是把手机交给秦屿保管，从那以后，就没有过了。 现在，老闆的手机都是时时刻刻放在身上。 唐婉动了动唇，想安慰大熊，但也没说出口。 再怎么安慰，她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实话，总裁办的秘书特助们还真看不上陈牧慈。 尽管陈牧慈是大明星，顶流，但在他们眼底，陈牧慈人前在风光无限，人后不过就是他们大老闆一个玩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陈牧慈受欺负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但是懒得管。 你受欺负，归根到底是你没本事，你要是真拿捏住老闆的心，谁会不好好捧着你呢？ 秦屿欺负老闆男朋友不是一次两次，白宇和、蒋望津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但他不敢太过分。 白宇和和蒋望津除了是老闆男友外，在外面也是响噹噹的人物，秦屿不敢得罪得太过。 但陈牧慈不一样了。 他是靠着一张脸，硬生生被老闆捧红的，还不受宠，秦屿对他的态度可想而知。 唐婉正胡思乱想。 茶室门突然开了。 顾眉生倚在门侧，目光冷淡，温和唤道：「婉婉，我们走。」 唐婉急忙站起来，跟大熊告辞，顾眉生也依着礼仪朝大熊颔首，然后两人一起离开。 大熊的心慢慢沉下去。 看顾总这么冷淡的态度，八成是跟牧慈谈得不愉快。 这是怎么了？ 牧慈难道没有像他说得那样给顾总买惨争取怜惜吗？ 第28章 28 顾眉生跟唐婉走后，大熊急匆匆回了包厢。 刚刚顾总的脸色太难看，一定是陈牧慈惹到她了，为什么呢？ 他得问问清楚! 可不能让陈牧慈刚刚好起来的事业又重新跌落到低谷! 大熊推开门，里面很安静。 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餐品，一点没动。 陈牧慈坐在临窗藤椅上，正侧目看窗外，侧脸冷淡。 看他这样，质问的话说不出口，大熊搓了搓手，轻声问：「刚刚是怎么了？我看顾总出去的时候怒气沖沖的。」 第56页 窗下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陈牧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看着大熊，懒得抬眼：「你知道顾眉生当初为什么会帮我吗？」 大熊当然知道。 为色所迷嘛——难不成当年他有什么演戏天赋吗？ 但面对自己老闆，大熊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斟酌道：「顾总觉得你是可塑之才?」 别的不说，陈牧慈的脸和身材在他那个梯队的男星中是数一数二的。 陈牧慈轻笑，眸光却越发淡，语气隐隐带有嘲弄，「因为我长了一张跟她初恋有七分像的脸。」 大熊：…… 真够时髦的，还玩替身文学呢。 「我们完了。」陈牧慈抬目说。 他刚刚那么挑衅她，她该是生气坏了。 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哪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呢？ 但他实在是愤怒。 秦屿「善意」的告知真相远远不如她的默认来得伤人。 以前，他认为他们之间就算没有爱也有其他情感，但从来没有。 他抬手捏了捏鼻樑，有些颓废想：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个替身。 —— 回去的路上，顾眉生一直很沉默，脸色冷淡。 顾眉生是明艷的长相，脸色一但冷了下来，整个人就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让人轻易不敢说话。 于是，唐婉虽然一肚子话想问，但终归当了一路活哑巴。 到了公司，午休时间已过，又开始忙碌工作。 静恆资产现在除了投资文化产业外，其余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商业地产上，跟future集团在这个领域争得头破血流。 由于之前成功的投资，静恆资产现金流很足，底子也很厚，在跟future集团的争夺中一度占上风，在这个领域站稳脚跟，显示自身实力。 但future集团恰恰相反。 由于之前一系列损人不利己的亏损投资，future集团资金流很紧张，加之因为顾眉生给各大金融银行打过招唿，future集团的贷款也不是很容易取得，现在全靠中汇旗下银行续命。 现下，future集团也是撑不住了，副总经理代表企业提出跟静恆资产和谈。 时间定在下午四点。 顾眉生推开会议室门，一眼便对上林青宴的目光。 唐婉跟在顾眉生身后，也看到林青宴。 她久闻林青宴大名，总裁办传遍——林青宴是老闆初恋，但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看到他。 他的确是好看的，比起陈先生的清冷矜贵，他显然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书卷气。 落座后，开始开会，唐婉坐在会议桌旁，摊开笔记本，开始记笔记。 这次会议抗争激烈，两方都寸步不让。 future集团虽然提出和谈，但也不想做出太大让步，静恆资产更是如此。 他们是占胜方的那一方，不想捞点好处是不可能的。 会议桌上，是静恆资产副总裁和future集团副总经理的唇枪舌剑。 两边的大boss不约而同含笑看戏，不发一言。 顾眉生目光含笑，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嵴背挺直，气度优雅从容。 林青宴则姿态散漫许多，他垂眸把玩手中的一支钢笔，翘着二郎腿，唇角微勾，心情也是不错的样子。 时间到了下班时刻，会议还没结束。 顾眉生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声音温淡，不疾不徐：「先吃饭吧，我在颐宫定了包厢，我们吃饱再议。」 说完，静恆资产的人纷纷同意贊成，future集团的人齐刷刷看向林青宴。 林青宴点头，看向顾眉生：「一切听顾总的。」 整个开会期间，顾眉生没跟林青宴说一句话，直到散场的时候。 顾眉生和林青宴一起走出会议室，两边公司的人步伐稍缓，走在他们身后。 顾眉生跟林青宴并肩而行，给了他们彼此说话的机会。 顾眉生先起的头，随意问道：「这段日子你过得好吗？」 林青宴漫不经心点头：「不错。」 顾眉生刚想露出一个礼貌性笑意，说一句「我也不错。」 就听到林青宴慢吞吞的话语：「承蒙顾总激励，这一段日子我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头髮大把掉。」 顾眉生：…… 顾眉生缓了片刻，接他的话：「我们是良性竞争，互相进步。」 林青宴笑了一声，看着顾眉生，似笑非笑：「顾总挺幽默。」 顾眉生笑说：「我不仅幽默，而且自信又美丽。」 林青宴被她噎了下，再次见识到她无与伦比的自信。 这再一次重塑林青宴对顾眉生的认知。 在纽约给顾眉生做家教时，林青宴一直认为顾眉生是矜贵优雅的，整个人恍若缓慢盛开的昙花。 顾眉生总是说话温柔，态度温和，尽管出身富贵，但没有一点骄矜。她虽是没有成年的小女孩，但也没有一点任性。 顾言信和宴明舒夫妇忙于工作，陪伴她的时间很少。顾公馆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清的，他问她会不会感到孤独，她只是微笑，笑容温雅，「老师，我享受孤独的感觉。」 她那么通透而美丽，林青宴对她怦然心动。 顾眉生十八岁生日那天，顾家夫妇没回来，她给佣人放假，整个顾公馆只有他跟顾眉生。 他很清楚顾眉生对他的感情，更清楚他对顾眉生的感情。情愫虽然无言但可以感受到情愫在他们之间缓慢流动，可以感受到她触碰他指尖时怦然的心跳。 第57页 吃完蛋糕后，顾眉生打开客厅古老的留声机，放了一曲华尔兹。 她没有盛装打扮，但却美得恰到好处。 顾眉生穿着素白色鱼尾裙，保守的设计只露出纤细漂亮的锁骨，流线型贴身长裙却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姿。 他望着她，移不开眼。 顾眉生缓步走到他身前，眸光潋滟，含着笑意，轻轻询问他：「老师，你知道我长这么大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不知道，他为她意乱神迷。 他诚实摇头，含笑问：「可以告诉我么？」 她勾唇浅笑，声音慢慢地，眼神里含着勾子：「就是……爱上你啊。」 那一刻，她伸手勾住他指尖，试探性触碰后又收回。 她既要主动还要保持矜持，这是淑女一贯的做派。 他了解她的心意，毫不犹豫捉住她想收回去的温软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那一幕永远记在林青宴脑海。 在他撑不住的时候，他就会想到那一刻。 美丽纯洁的少女，含笑微勾的唇角，她潋滟又澄澈的眸光。 他一度认为顾眉生是未经世事纯澈的公主，为了给公主更好的未来，成为配得上她的国王，他回到柏林拼杀。 当他稳坐江山时，蓦然回首，思索往事，他突然意识到，他才是那个单纯的人。 他是羔羊，只是误入狡诈猎人圈套。 —— 蒋望津是静恆资产副总裁，他跟future集团副总经理关系不错，看顾眉生在前面跟林青宴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蒋望津也跟副总经理叙话：「听说你们公司要收购陆世成的公司，财力不错啊。」 陆世成的亚美集团也是独角兽企业，现在虽然资金鍊断了，但也不容小觑。future集团一边跟静恆资产商战，一边还能腾出手来收拾亚美集团，真是深不可测。 副总经理不瞒着蒋望津，笑笑道：「我们没有这个实力，是有贵人相助。」 「贵人?」蒋望津不解。 他把可疑人物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还是没想到谁大发慈悲帮future集团收购亚美集团。 是陆世成的仇家吗？ 副总经理答道：「贵人跟陆世成有私仇，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future集团需要他的帮助。」 蒋望津若有所思。 他把这件事放在心底，打算一会儿跟顾眉生谈谈此事。 她人脉广，应该知道贵人是谁。 —— 颐宫。 两个公司的人在谈判场上虽然是寸步不让，但都是同行业的人，他们对彼此其实并没有什么敌意，立场不同罢了，吃饭时都是其乐融融。 吃饭期间，有future集团的人给顾眉生敬酒。 那是个年轻高管，喝得脸熏红，眼睛漆黑明亮。 蒋望津凑顾眉生耳边说：「你把他勾引过来，咱们公司的技术主管就有着落了。」 「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勾引?」顾眉生佯怒。 蒋望津淡淡笑，不说话。 他不尴尬，一时顾眉生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自顾自找了台阶下，道：「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alex?」 蒋望津这才说话，「是就是他。」 asc金奖得主，年纪轻轻就创办自己的网际网路公司，去年他的公司被中汇集团强势注资，然后势不可挡，现在在筹备上市。 alex是中汇的人，为什么会到future集团呢？ 顾眉生眸光微深，笑着接过alex敬下的酒。 alex说：「谢谢您救了我师弟。」 顾眉生笑容微顿，问道：「您的师弟是——」 alex答道：「程宴西。他是我老师的关门弟子。」 alex走后，顾眉生捏了捏眉心。 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把程宴西给忘了。 她记得，她好像答应过他，去a大看他来着。 她食言了。 —— 结束聚餐后，顾眉生打道回府。 由于顾眉生已经跟陈清时回过黎城见过长辈，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在长辈那里过了明路，现在开始光明正大同居。 林青宴跟她一起回去。 他们都住在城西别墅，很顺路。 下车后，林青宴看着似曾相识的建筑物，降下车窗，问她：「你不是说这是你家吗？」 上次顾眉生说陈清时家是她家的事情他还记得。 顾眉生感慨他记性好。 她不否认，笑眯眯道:「我马上就嫁给陈清时了，这不就是我家吗？」 林青宴：…… 林青宴无语片刻，捏了捏眉心，然后升起车窗，驱车离去。 顾眉生也笑了笑。 她发现林青宴变化还挺大的，没以前那么有戾气了，性格平和许多。 她颇自大想：是被她感化了？ 第29章 29 顾眉生回到陈公馆，被梅姨耳提面命逼着喝了碗醒酒汤。 其实顾眉生喝的酒并不多，不到三杯红酒，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她以前在酒桌上都是号称千杯不倒。 见顾眉生喝完醒酒汤，梅姨又把早早准备好的养胃粥给她。 顾眉生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瓷碗养胃粥，胃突然便扭曲了。 刚吃完饭，喝了醒酒汤，她真是喝不下。 「我缓缓再喝。」她可怜巴巴哀求道。 梅姨挑眉，笑了下，然后故作冷淡道：「缓缓喝行，但是不要让裕铭替你喝。」 第58页 顾眉生抽抽唇角。 可惜，让陈清时替她喝这个方法行不通了。 顾眉生嘆息，只好保证一定喝完粥。 这几日，陈清时晚上也有应酬，他回来的比顾眉生更晚。 顾眉生从来不等他，自己洗漱完直接睡觉。 今天也是这样。 顾眉生费尽全力喝完粥，跟梅姨和兰姨道过晚安，然后上楼洗漱泡澡。 敷完面膜，全身护肤完，她躺在床上，静静闭上眼睛，睡觉。 —— 陈清时回来时，客厅灯还亮着。 兰姨已经去休息，只有梅姨还在等着他。 梅姨边织毛衣边等着他，她是给顾眉生织的，米白色毛线，淡雅的花纹，顾眉生说喜欢这样的款式。 见陈清时过来了，她放下毛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以前，陈清时母亲姜宛繁还在陈家时，梅姨跟姜宛繁关系非常不错，姜宛繁也穿过她织的毛衣。 眼下见陈清时跟姜宛繁母子两个闹成这个样子，梅姨格外想帮姜宛繁说句话。 她想：天下无不是父母，就算做母亲的对不住儿子，做儿子的也不能做那么绝。 她听说，这几天姜宛繁天天去中汇找他，他都拒而不见。 陈清时喝了一点酒，身上有很淡的酒气，眼神却很清醒。一眼，他就知道梅姨想说什么。 他扯唇笑了笑，不发一言，直接转身去浴室。 这个点，顾眉生已经睡了。怕吵到她，陈清时在楼下浴室洗漱。 梅姨便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等他出来。 陈清时洗漱完，见梅姨还等着他，知道不给老太太个说法，她是不会睡了。 「梅姨，怎么了？」 他嗓音清冷，态度却是温和的 顾眉生不在时，陈清时其实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对梅姨亲近。 他跟梅姨的关系还不如顾眉生跟梅姨的关系。 梅姨看着面色清冷的陈清时，神思微顿，好像跟记忆里那个清冷孤僻的男孩重叠在一起。 他静静站在陈家大宅门口，看着载着他母亲的车越走越远。 姜宛繁什么都没留给他，只留下了旁人对他血统的议论纷纷。 这一刻，梅姨想说的话好像一下子就噎在喉咙里。 刚刚，笙笙喝粥的时候她也跟笙笙提起这件事，让笙笙劝劝陈清时，不要对生母赶尽杀绝。 笙笙怎么说得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梅姨，我们不是他，没资格教他怎么做。」 梅姨仰望着陈清时，嘆息道：「没事，你去休息吧。」 陈清时很淡笑了笑，没有询问她想说什么，转身上楼。 楼上，顾眉生睡得正香。 她睡前喜欢开一盏夜灯，现在依然开着。 温柔的灯光下，她睡颜温婉，唇角勾出柔软的弧度。 看着她，一天的烦躁一扫而空。 只是有一点，一张大床被她占得满满当当，被子也裹得七零八落。 陈清时弯腰给顾眉生整理被子，免得她被绒被捂到。 到底不忍心跟她抢被子，陈清时从橱柜里拿出多余的鹅绒被，铺在大床剩余的空间上，他轻轻在她身侧躺下，盖上被子。 他伸手想揽住顾眉生，但顾眉生裹住被子缩向里侧，恰好躲开陈清时要落在她肩膀的手。 看着那道格外灵敏的身影，陈清时目光微凝，清浅开口：「顾眉生?」 顾眉生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装死。 陈清时摇头笑了笑，知道她醒了。 于是，他伸手拉开她裹在身上的被子，顾眉生身体僵住，想躲开，又怕他识破自己装睡的面目，只好顺从不动弹，被陈清时顺利揽到怀里。 被迫靠在他怀里，她静静屏住唿吸，嗅着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不说话，垂眸继续装睡。 这次，她下定决心不撩拨他。 反正又没有用。 她恨恨想：人家坚守贞操，她就不上赶着强迫了!免得她干上火，还不如她好好睡个觉! 顾眉生想开了，但陈清时没有。 温香软玉在怀，她身上是清甜的橙花香气，拨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暗自苦笑。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撩拨顾眉生，然后又是他按了暂停键，故意吊着她。 所以，她现在学聪明了，躲他远远的。 陈清时嘆息，是他把事情做得过火了。 可她现在这般安生，他又不甘心起来。 顾眉生装睡的进程并不安稳。 修长微凉的指尖挑开她的睡裙系带，抚摸她敏感的肌肤。 她唿吸变得深而缓，努力压抑住悸动。 她刚刚平息住不稳的心跳，男人温凉的唇便压上来，微凉的指尖摩挲她滑腻后颈，被上下夹击，顾眉生想平息都平息不了，心脏砰砰。 顾眉生愤怒睁开眼，看着面前清隽的男人，咬牙切齿：「大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陈清时眼神含笑，嗓音清冽：「不装了?」 顾眉生不想理他，但又怕闹起来没完没了，她只好耐性子答：「不装了，我们睡觉吧，你把手拿开!」 再不拿开，她忍不住把他扑倒。 陈清时却摇头，看着她，眼底暗沉，「我睡不着。」 顾眉生提议：「要不你去洗个冷水澡？」 第59页 陈清时想了想，提出另一个想法，「我们一起？」 顾眉生扯唇，笑意绷不住，心态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 她认真觉得，要是陈清时再说这种不靠谱的话她一定让他去阳台吹冷风！ 陈清时低笑，也不好逗她，把手收回来，捏了捏她脸颊，「那睡吧。」 说完，他便要下床，没一点留恋意味。顾眉生突然不甘心。她忽然直起身子，按住他胳膊。 看着手臂上纤白的一双玉手，陈清时挑眉，明知故问：「你也去洗澡？」 顾眉生没说话，手指收回来，无聊勾了勾发尾，脸颊微红，有点说不出口。 她发誓，这一次，他再拒绝她，她就跟他绝交三天! 陈清时耐心等着她，问：「怎么了？」 顾眉生抿唇，抬了抬下巴：「做不做？」 由于陈清时的功劳，此时，顾眉生的睡裙松松散散，露出圆润的肩膀还有大片锁骨。 乌髮弯弯曲曲散落遮住雪白胸乳，若隐若现。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很有杀伤力的景象却遭到眼前男人的拒绝。 他轻柔摸了摸顾眉生发顶，像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一样：「明天还有工作，睡吧。」 顾眉生愤怒拿枕头砸他。 「滚!你去隔壁睡!」 陈清时倒不恼，反倒笑了。他把枕头捡起来，垫在顾眉生身后，坐在她身侧。 「如果我们今天发生什么，你明天就起不来去上班了。」他耐心道。 顾眉生挑眉道：「我睡的好好的，谁要你吵醒我?」 要不是他不老实，她早睡了! 陈清时唇角微弯，没说什么，抬手扣住她后脑，深深亲吻她。 …… 他还是用另一种方式让顾眉生哭出声。 —— 静恆资产和future集团的磋商会议直到第三天才有成效。 斗了那么久，两家公司的人都是一肚子气，前两天只顾着宣洩，压根没签成什么像样的合同。 直到第三天，情绪宣洩得差不多，才真正签下正式的合作协议。 顾眉生跟林青宴先后在合作协议上签字，会议室响起热烈掌声，会议正式结束。 林青宴公司人走后，顾眉生抬目看一眼周围喜意满满的员工，放下笔，笑着问：「想放松吗？」 蒋望津正正经经答话：「如果顾总愿意请客，我们自然是要放松的。」 有副总裁带头，这个提议自然获得众多贊同，会议室一下子沸腾起来。 「是啊，我们公司也好久没团建了，不如去云城吧？旅游胜地啊！」 「去什么云层，去法国波尔多我们顾总在哪里有酒庄!」 「出国的话，顾总愿意用她的私人飞机载我们吗？」 「没问题，顾总那么大气，肯定答应我们!」 …… 顾眉生新组建管理层都是年轻人，建议很多，谁都不听劝，商量半天，谁也不同意谁，还是没有成效。 又想去云城的，想去东城的，还有想去法国、义大利、德国的…… 于是，蒋望津让顾眉生拿主意。 本来只想请客吃饭的顾眉生：……… 她心情灰败。 ……突然要花好多钱。 顾眉生哪里都不想选择，她觉得团建一点意思都没有，乱闹闹的，还不如多发点奖金。 散会后，她把财务部总监和人事部总监叫过来，让他们批准放假和发奖金的事。 财务部总监问她每个人奖金批多少。 顾眉生大手一挥：「按一季度工资发放。」 财务部总监觉得有点多，但没吱声。 人事部总监欲言又止。 顾眉生以为她想问该批多少假，于是她道：「批假也按发奖金这个标准，轮流批假，力争让每个员工都可以出去旅游。」 人事部总监抽了抽唇角。 她家boss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一放假得放走公司三分之一的人! 但顾眉生说一不二，他们自然不好反驳。 两股心思在内心纠结。 为公司想，他们不能放这么多血。 为自己想…… 放假!发工资! 哈，这都不愿意的还是人吗？ 于是，人事部总监和财务部总监也和众员工一样，快乐休假去了! 放假后，静恆资产内部空了一些，总裁办一些秘书都申请批假，唐婉倒没有去，她一直兢兢业业上班。 她干什么休假! 五倍加班费，不要白不要! 下班时，顾眉生瞥见唐婉工位上亮着灯，过去看。 「这么努力?」 唐婉正看讲座，金融讲座，她大学学得是秘书学，有时候顾眉生让她整理得文件太过深奥，她总出错，她得补补课。 唐婉有点尴尬点下屏幕暂停键，跟顾眉生解释：「boss，我没耽误工作的。」 她是趁下班学习。 顾眉生颔首，笑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 说完，顾眉生转身离开。 唐婉深吸一口气，心跳如鼓。 新特助快就职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谁想一直做秘书呢？ 第30章 30 唐婉的话提醒了顾眉生。 从前，她的工作会议文件都是由秦屿整理，这是他的本职。 第60页 但自从那次在办公室秦屿知道她另雇了一个特助不欢而散后，他就自顾罢工，一连几天都没有来上班。此次，静恆资产跟future集团的磋商会议也是由唐婉全程跟进。 唐婉以前没接触过这项工作，现在上课补习，看来她跟得很吃力。 下班后，顾眉生本来打算跟陈清时一起吃晚餐，现下她改变主意，想去秦屿家先看看秦屿。 坐在车里，她给陈清时发微信，[你能不能延后吃晚饭时间？] 陈清时即时回：[几时你有空闲？] 顾眉生摩挲下巴思索，计算来回时间和跟秦屿沟通时间。 [三个小时差不多。] 顾眉生心道：三个小时后也不是晚饭了，直接是夜宵。 她几乎不抱希望陈清时会同意，毕竟他是个养生达人，几乎不吃夜宵。 [好，正好研讨会三个小时后结束，到时候我去静恆接你。] 陈清时认为顾眉生要忙工作，所以晚餐延后。 顾眉生也没解释，而是回道：[不用，我去中汇找你。] 山水居离中汇集团挺近的，她过去方便。 [好。]他回道。 之后，顾眉生便没有再看手机，一路开到山水居。 下班时间，路很堵，开到将近用了一个小时。 顾眉生心道：这么晚了，她要想把事情给秦屿说完，得用什么样的语速?想机关枪扫射一样? 怀着这样的心思，顾眉生按响秦屿家的门铃。 按完之后，没人开门。 顾眉生怀疑家里没人，她看了可视猫眼，隐约看见里面的光。 对啊，她就是在楼下看到屋里灯亮了才过来敲门的。 现在没人开门，是真的没人还是不想给她开呢？ 顾眉生不知道，但也不那么想知道。 无论，他有什么想法，她都支持。 在她转身认为无功而返的那一刻，门开了。 秦屿撑着门站在门后，眉宇冷峻，眼神平静，「顾总，进来。」 他这种冷冽的语气不常见，顾眉生微不可察蹙下眉。 然后转过身，唇角弯起，露出毫无芥蒂的笑容，「原来你在家，我以为你不在。」 秦屿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他让开通道，让顾眉生进去。 秦屿家比顾眉生家小一些，三室两厅，顾眉生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秦屿去中岛台给她倒水。 屋子里空荡荡，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顾眉生问：「奶奶呢？」 秦屿倒水回来，把水杯递给顾眉生。 水杯是义大利定制，秦屿家这个款式的杯子只有这一只，是顾眉生来时的专用。 秦屿勾唇冷笑，语气讥讽：「奶奶心脏病復发，去了医院，所以我请了假。」 他的语气带着谴责。 顾眉生确实不知道。 她看似跟秦奶奶很亲近，但几乎不主动去她家拜访她。 顾眉生这个人表面看起来重情重义，实则面热心冷。 顾眉生换了副关切表情，恳切问道：「奶奶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秦屿抬眸，目光冷冷的，似笑非笑，「你去看看她就好了。」 「顾总一到，百病尽消。」 他说话可真是不客气。 顾眉生有点烦躁。 她不明白秦屿有什么对她使脸色的? 她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对不住秦屿一家。 「好吧。」顾眉生压下心思，表情温和，微笑道：「你把地址发给我，过几天我就会去看奶奶。」 「今晚不可以吗？」秦屿抬眸，见顾眉生表情不自然，他又扯唇道：「晚上你有约会?」 顾眉生笑了下，温和点头：「晚上我跟陈清时一起吃饭。」 秦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没说什么。 顾眉生垂眸喝了口水，慢慢咽下去。 喝完水，她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去上班？」 没想到她是来让他上班，秦屿微征，牵唇道：「我认为你不再需要我。」 顾眉生缓缓道：「不会。」 她道：「从来我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她罕见解释，「雇丹尼尔的得意高徒是为了还他人情。」 秦屿不怎么信，但也没办法，她能解释，就已经是莫大荣幸了。 他点头：「好，等奶奶病情再稳定一点，我就去上班。」 顾眉生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緻的礼品盒，墨蓝色丝绒盒，典雅精緻，符合秦屿一贯品味。 秦屿掀眸，有些不解：「这是？」 顾眉生莞尔：「为你赔礼道歉。」 她弯唇而笑，眸光温柔可亲，整个人在秦屿心底好像蒙上一层圣光，他怦然心动，过去几日所有的怨愤一扫而空。 ＊ 顾眉生在秦屿家待了不到半个小时，若是当即去陪陈清时吃夜宵，时间还很充裕。 她驱车去了颐宫，订了陈清时喜欢的菜，自己用饭盒打包带走。 然后顺便包了中汇集团总裁办的夜宵。 她打电话问秦朗什么时候方便吃晚饭。 秦朗正在会议室外等待，跟会议室内的陈清时一样没有吃晚餐。 接到顾眉生的电话，他以为是顾眉生询问陈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吃饭。 他斟酌道：「大概七十五分钟以后。」 第61页 以前开研讨会，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顾眉生笑起来，她知道是秦朗误会了。 她笑着说：「不是他，是你。」 她道：「是你什么时候有空吃饭?」 明白她的意思，秦朗受宠若惊，不过也不拒绝。 顾眉生以前经常给总裁办订餐，他都收习惯了。 他说：「我随时可以。」 「好的。」顾眉生沉吟道：「一会儿颐宫的人回过去送饭，你别忘了签收。」 「好。」 顾眉生轻车熟路来到中汇大厦。 以前追陈清时的时候，这个地方她常来，前台对她都很熟悉。 总裁办秘书下来接她，边走边歉意道：「顾总，现在总裁办您可能不是那么方便去。」 顾眉生挑眉，露出笑意，「怎么了？你们陈总在办公室金屋藏娇了？」 「哪里。」秘书笑道，附耳跟顾眉生说:「姜夫人在办公室等着陈总呢，她在守株待兔。」 说完，秘书解释道：「我们陈总意思是不要搭理她，等她待够了自然会走，所以您去了，怕她难为您。」 由于梅姨有意无意的透露，陈清时跟姜宛繁之间的矛盾顾眉生大概知道一点。他们母子两人不说是亲密无间大概也是水火不容。 顾眉生无意加入他们之间的争端，淡淡颔首：「好，我去会客室等他。」 「嗯。」秘书关切道：「您有一切需要直接联繫我就好，秦特助也在那里。」 会客室里秦朗不在，顾眉生找地方坐下，刚坐下，颐宫酒店负责人就打来电话：「顾总，您要的饭菜已经被签收了。」 「好。」 顾眉生靠在会客室软沙发上，意识到秦朗应该去拿饭菜了。 此时，陈清时没开完会，顾眉生没什么事情可做，在手机上刷微博。 热搜头条就是陈牧慈。 #陈牧慈有意向参演《游园惊梦》# 《游园惊梦》是由华娱娱乐制作，静恆资产投资的一个电影项目，目前正在海选主角的阶段。 陈牧慈作为制作方签约的艺人，就算在电影里当不上主角，一个主要配角是绰绰有余。 词条下广场上也是议论纷纷。 ——玫瑰的名义：#陈牧慈有意向参演《游园惊梦》#，天哪，要是我没有记错，这是陈牧慈跟顾眉生的第三次合作吧！ 第一次《白露》陈牧慈主演，顾眉生投资！ 第二次《权臣》陈牧慈主演，顾眉生投资！ 第三次《游园惊梦》陈牧慈参演，顾眉生投资！ 天，磕到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想赶紧写一部小说，名叫《霸道投资方和她的顶流男朋友》 这条微博是首页高贊，点赞过十万，评论10000+，评论内页是祝福。 ——青柚子：姐妹，笔给你，赶快写！ ——黄蜂尾后针：期待玫瑰君大作《霸道投资方和她的顶流男朋友》 ——路蜻蜓：xswl，楼上在造谣什么！人家顾总早就跟中汇集团大佬订婚了！你们家脏乱差的玩意别倒贴好吗！ ——赤橙黄绿青蓝紫：贊同楼上，他家想嫁想疯啦！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让你们家主子好好磨鍊演技，不要整天高攀人家大小姐！ ——兰溪谷谷：就是！希望楼上陈牧慈粉丝知道分寸怎么写！明明明就是普通的老闆跟打工人的关系，还整天想入非非！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美人挑灯看剑：抱走我家眉眉，勿cue！ ………… 顾眉生滑了好几页屏幕，发现她的粉丝战斗力着实不弱，好像也不是谁给她买的水军——她们骂人花样还挺多。 听见推门声音，顾眉生关闭屏幕界面，抬眼看。 陈清时站在门口，长身玉立，正垂目看她。 顾眉生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我饿死了，没力气站起来，您就屈尊降贵自己过来吧。」 陈清时也轻笑，声音缱绻：「抱歉，让你等久了。」 他坐在顾眉生身旁，细緻打开饭盒，事物香气四溢。 顾眉生点了四个菜，一个汤，都是陈清时喜欢吃的清淡口味。 顾眉生喝完她清淡的养胃汤，吃了几口白菜心，就放下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她吃饭不大爱说话，陈清时也不说，时间这样静谧流逝，顾眉生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很。 不用费尽心力找话题，多好啊！ 吃完饭，陈清时把饭盒收拾好，然后净过手，把顾眉生揽过来，轻声问她：「是回家还是打算逛街？」 现在天还早，顾眉生对逛街有亿点点兴趣。 她眨下眼睛，对上陈清时温柔的目光，说道：「你请客。」 她还挺能花钱的，怕他拒绝，她又道：「你为我花的钱我从生日礼物里给你补过来。」 陈清时无奈：「你不用操心这些，我还是养得起你的。」 第31章 31 离开的时候，陈清时牵住顾眉生的手，走了条不经过总裁办的路。 顾眉生知道他是不想见姜宛繁，没有说什么，也不问什么。 走到空无一人的电梯，陈清时却问她，声音清浅：「顾眉生，你觉得我狠心吗？」 顾眉生当然不觉得。 她诚实道：「你对我挺好的。」 只要你对我好，你狠不狠心关我什么事呢？ 第62页 陈清时笑起来，半响，他静静道：「那你挺容易满足。」 他自觉做得还远远不够。 走出中汇大厦，天已经黑尽。 夜风有些凉，陈清时为顾眉生披上风衣。他的车上总是常备顾眉生的衣服。 中汇大厦离山水居很近，走着就能到，顾眉生改变主意。 「我不想去逛店了。」她仰眸，眼睛在路灯映射下格外亮：「我们散步回山水居住吧。」 陈清时当然答应她。 夜风微凉，人潮汹涌，牵住他的手，即使这样，心绪也是安静的。 走那么一段路，好像便是半生已过。 —— 员工们休假回来，秦屿也回到工作岗位上班。 在办公室见到他，唐婉笑得勉强：「秦特助。」 不跟她计较什么，秦屿颔首，问她：「今天是新特助上班？」 听到新来的竞争对手，唐婉笑意更加维持不住，「是的，现在顾总正在接见他。」 秦屿点头，朝电梯方向走。 到了23层，电梯开门。 电梯里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秦屿清冷的眸子眯起，微微勾唇，「好巧啊，陈顶流。」 陈牧慈一天的好心情因为秦屿的这一句话扫得精光。 他淡淡回道：「好巧，没想到还能在静恆见到你，我认为你会被顾总开掉。」 秦屿进了电梯，跟陈牧慈并肩。 闻言，他莞尔一笑：「这件事当然不会如你所愿。」 他笑道：「我跟顾总关系虽然不亲近，但终归一起长大，总比某些人的露水情缘强得多。」 陈牧慈身体绷直，唇角抿起，没再说话。 大熊被秦屿气得唿吸急促，脑仁发疼，但也只是咬牙，没吱声。 决定权不在他们这里。 纵使他们再有理，顾眉生偏袒秦屿，他们也没办法。 —— 顾眉生见过程宴西后，边让总秘带他去熟悉工作。 程宴西垂着眸子，没有跟着总秘往外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顾眉生翻开一页文件，见他不走，便知他有话讲。 她合上文件，轻声让总秘去休息室等待，坐直身体，抬眸看站在她身前眸光沉沉的程宴西。 「怎么了？有事？」 她像一个宽和的大姐姐。 程宴西抿唇，默了半响道：「你怎么没去a大找我？」她答应过去a大找他。 顾眉生说谎话不打草稿，她淡定道：「因为我知道我们早晚都会朝夕相处，所以便没有去a大。」 「是么？」程宴西不相信他来静恆工作是因为她。 「对啊。」顾眉生面不改色。她指尖轻敲桌面，笑吟吟道：「若不是我看中你，你怎么会来静恆做我的特助呢？」 程宴西点头，若有所思。 依顾眉生察言观色经验看，他八成已经相信她的胡扯。 他走出办公室的步伐显得格外轻快。 —— 办公室外，陈牧慈和秦屿也要来找顾眉生。 秘书说顾眉生在见新特助，他们两个就在办公室外的休息间等。 休息间和走廊用整块落地窗隔住，玻璃是单向透视的，外面人可以清晰被休息间内的人看到，却看不到里面。 秦屿边等着新特助出来，边漫不经心打探陈牧慈过来干什么。 他旷工时间有些长，很多事情还都没理清楚。 陈牧慈自始至终没说话，秦屿的打探他权当耳旁风。 秦屿也不生气。 以前陈牧慈对他有威胁，现在顾眉生都跟陈清时订婚了，感情稳定，陈牧慈在他心底就不算什么。 他笑着剥了瓣橘子，刚要放到口中，便望见刚从总裁办出来的程宴西。 身姿修长如竹，面容清秀白皙，虽然姿色不及顾眉生以往的男朋友，但他胜在年轻，有种少年人独有的蓬勃朝气。 秦屿动作慢半拍才把橘子往嘴里送，立时，酸涩的汁水溢满口腔。 陈牧慈适时给他地上一杯清香的龙井茶，「喝一点，解酸。」 秦屿接过，道谢，喝了口。 酸涩逝去，再次溢满口腔的是浑然的苦涩。 陈牧慈淡淡道：「哦，不巧，我口味比较重，喜欢喝浓茶。」 秦屿生气，但忍住了。 程宴西走了，顾眉生就有时间见陈牧慈。 总秘站在休息室门口，亲和道：「陈先生，您能进去了。」 陈牧慈脱下他的深棕色风衣，随手挂在门口衣架上，然后离开。 秦屿不动声色敲了敲檀木椅扶手，面色微沉。 他问依旧站在原处等待指示的总秘，掀眸道：「那个新特助什么来头？」 总秘垂眸，轻答：「是陆世成的私生子，也是丹尼尔教授的得意高徒，还是中汇集团技术总监的师弟。」 望着秦屿幽深的眸色，总秘鼓起勇气道：「虽然他背景很深，但是我认为顾总不会重用他。」 「哦，为什么？」 「因为。」总秘沉吟道：「因为他的身世就是他最大的缺点。拥有的太多，难免就会不忠诚。」 秦屿抚唇微笑，心情稍好。 —— 自跟future集团和谈后，静恆资产停止商战，加上政策原因，这个秋冬季静恆资产都不适合再次扩张，顾眉生这一段时间都很轻松。 第63页 趁着清闲，她去会馆小聚。 顾承泽、李泽言、蒋望津、白宇和都在。 顾承泽打着麻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唇角微勾，慢悠悠道：「难得啊，我们家大忙人竟然有空过来玩！」 顾眉生给侍者要了两杯酒，走到麻将桌前，递给顾承泽，笑吟吟道：「哥哥，我可太想你了，不能不来啊！」 顾承泽接过酒杯，轻哼：「你就嘴上会说话。」 说完，把酒一饮而尽。 顾眉生笑着，也像他一样举酒杯，还没等她喝，顾承泽按住她的手，把酒杯夺过来，重重放在桌子上。 「你这段时间应酬不少，为了让你多活两年，这酒还是免了！」 顾眉生忍不住笑，「好吧。」 「世上只有哥哥好。」 她说完，李泽言就起闹：「顾三，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肉麻！」 顾眉生挑眉：「怎么？我年年十八，你有意见？」 李泽言刚想说他有意见，三道冰凉凉的眼光就射过来。 分别属于顾眉生的两个前男友和她堂哥。 李泽言心下一凉，只得道：「虽然我嘴上没意见，但我心里不服气！」 顾眉生笑着坐下，「行吧，知道了！」 与此同时，陈清时也在应酬。 比起顾眉生包厢里的其乐融融，他在的这个包厢压抑、沉默。 博山炉燃起的香都好像是凝固的，在静肃的包厢里画着白圈。 姜宛繁坐在陈清时另一侧的沙发上，仅隔着一个檀木茶几，很近的距离，但无声在母子之间划开楚河汉界。 陈清时一直没有出声。 有求于人的不是他，他用不着刻意营造良好谈话的氛围。 他懒散靠在沙发背上，眉眼疲倦，指尖捏着一根细细的香菸，火星在菸头闪烁，他一点没有动。 在遇见顾眉生之前，他也是会馆的常客，也会抽菸酗酒。 在喜欢上顾眉生的那一刻，他就把这些都戒掉了。 他直觉性认为，顾眉生这样的人，不会喜欢一个抽菸酗酒满身戾气的男人。 姜宛繁在见陈清时之前，心底已经打好腹稿。 ——她要怎么跟儿子叙旧情，求他放陆世成一马。 但现在，坐在这间安静沉肃的包厢里，她罕见沉默，什么都说不上来。 她跟儿子近二十年没有见过，岁月无情，早就消磨掉她曾经拥有的温情，她认为她现在可以做到冷硬如刀，但直到真真切切见到儿子，她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对于血脉相连的孩子，任何母亲都捨不得太过残忍。 「顾家那个小姑娘喜欢那根簪子吗？」沉思半响，她只好以顾眉生作为切入口。 听到姜宛繁提到顾眉生，陈清时下意识弯了弯唇，眸光微微温和，嗓音温淡：「嗯，她很喜欢。」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沏了杯茶，递给姜宛繁，「顾眉生家庭和顺，我希望我的家庭也可以给她一种和顺的感觉。」 「您觉得呢？」他抬眉，眼神含着层薄薄笑意，不达眼底。 「是啊。」姜宛繁僵硬扯唇，知道儿子是在敲打她。 她抬目看向多年未见的儿子，心底浑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都说儿子肖母，但陈清时跟她长得并不像，他是优越的陈家人长相，天生便长着一副风流多情的好样貌，但眼神却非常冷。 陈家世代钟鸣鼎食，养出他清冷矜贵的气度，养出他一副无论对何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不关心姿态。 作为母亲，她对这样的儿子无从下手。 姜宛繁抿唇，打算放弃劝说陈清时放过陆世成的念头。 虽然陆世成的确对她有恩，但不意味着她那么心甘情愿当他的枪伤害自己的儿子。 她主动挑起关于顾眉生的话题。 她意识到，比起谈论她自己，陈清时更喜欢她谈论顾眉生。 「我知道关于眉生的一些事情，有人以讹传讹说她私生活混乱……」 姜宛繁没说完，便被陈清时轻轻打断。 他好整以暇抬眸，刚刚眼中的温情褪了个干干净净，玩味道：「您是听谁说得？」 姜宛繁慌了慌，有些迟疑道：」就是随便听听……」 陈清时笑起来，眼神却薄凉，声音温淡：「传言不可信，母亲不会不知道吧？」 他第一次唤她母亲，姜宛繁没有感受到半点温情，反而满身血液冷得彻底！ 她抿了抿唇，抿了口茶水，掩饰内心慌乱。 这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她知道。 第32章 32 陈清时率先从包厢里出来。 他伸手拨过门前的紫玉珠帘，脚步不带一丝停顿离开。 秦朗停驻在走廊口等候。 陈清时淡声吩咐他，「她可能还要哭一会儿，等她哭完，你送她走。」 她自然指得是姜宛繁。 秦朗担心：「那您怎么离开？」 车只有一辆，他开走了，陈先生怎么办？ 陈清时垂眸轻笑，缓声道：「我做顾眉生的司机。」 秦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顾总也在这里！」 陈清时不置可否。 她要是不在，他做什么不直接在中汇见姜宛繁呢？ 不过是想跟她一起回家罢了。 ＊ 顾眉生打着麻将，看到陈清时给她发的微信：[什么时候结束？] 第64页 顾眉生猜到他跟他母亲谈完了，所以现在要回去。 趁着白宇和摸牌嫌隙，她飞快打字：[立刻！马上！] 回完消息，她放下牌，让正在酒桌浅酌的顾承泽过来替她，语气理直气壮：「哥哥，我家属过来接我了，我先走一步！」 顾承泽放下酒杯，走过来，讥讽她：「瞧你没出息那样！让他等一会儿怎么了？」 顾眉生轻轻笑，理直气壮道：「我捨不得！」 白宇和垂下眼睛，唇角微抿，手指蜷缩起尖锐的弧度。 曾经这样的话她也对他说过。 陈清时在包厢外等着顾眉生，长身玉立，气度从容。 顾承泽送顾眉生出来，刚好跟正在等待的陈清时撞上。 他低头了眼刚一出来就上前牵陈清时手的顾眉生，暗骂句「女大不中留」！然后狠狠把顾眉生拽到自己身后，面上好整以暇寒暄道：「陈先生，我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也不见你来这聚一聚？」 顾承泽问这句话纯属找揍！ 谁不知道陈清时根本不是跟顾承泽李泽言这帮纨绔子弟一起玩的人？ 比起顾承泽，陈清时平常跟顾承泽的大哥聚的比较多。 陈清时垂眸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心，又看被顾承泽挡在身后的顾眉生。 她给他比了个顾承泽看不见的手势，两只粉拳握在一起，摆在胸前——拜託了。 陈清时摇头嘆息：他怎么可能跟他未来的大舅子起争执。 陈清时淡笑，望着咬牙一脸不愤的顾承泽，语气温润，「哥哥说得对，有您的吩咐，我一定常在这里聚会。」 他语气温淡，态度从容，仿佛喊比他小五岁的顾承泽为哥哥没什么大不了是无比正确的事情。 但顾承泽破防了。 他瞪大眼睛，好一会儿缓不过劲。 他记得以前顾眉生没跟陈清时在一起的时候，陈清时是跟他家老头子称兄道弟的人物！ 然而就输这样的人，今天竟然喊了他哥哥！ 还那么自然从容不做作！ 他有点迷醉。 顾眉生忍不住笑，轻轻牵顾承泽的垂在身侧的手撒娇：「哥哥，你可要好好的，等我跟你妹夫一起孝敬你！」 顾承泽看她一脸戏嚯，知道自己是丢脸了，他点头，大手一挥：「滚吧！」 陈清时目光在顾眉生牵着顾承泽手指的指尖掠过，目光微深。 回去的时候，顾眉生还是很可乐，她笑道：「我还从没见过二哥这么窘迫呢，他被你吓着了。」 陈清时微哂。 他俯身给顾眉生开车门，嗓音清淡，「他以后总该适应的。」 坐在副驾驶，闻言，顾眉生抬眸，笑盈盈道：「看吧，你果然爱我爱得不行，现在就琢磨改口了！」 她轻拍他撑在车门的胳膊，小声像给足他安全感似的道：「放心吧，我家不会那么小气的，一定给足你改口费。」 车库很静，即使顾眉生声音很小，陈清时也把她娇软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他微微笑了，抬手捏住她下巴，低头吻上去。 「我先收点利息。」 顾眉生环住他修长的脖颈，回应他的吻。 亲吻完，顾眉生力气抽去大半，没什么精神地看窗外景色。 夜幕降临，现代化城市里遍铺霓虹，星光璀璨。 陈清时看她一眼，见她喜欢赏景，绕了另一条路，开上临江大桥。 临江大桥上的景象更好。 等红灯的功夫，顾眉生把头靠在陈清时撑在方向盘上的坚实手臂上。陈清时弯唇，手臂收回来，改为揽住顾眉生，然后扣住她下颚亲吻。 顾眉生眨下眼睛，轻揪住他领带，接受他的吻。 一吻毕，绿灯亮，顾眉生老老实实回到副驾驶座坐好，一丝不苟。 这些时日，顾眉生安分不少，再也不动不动撩拨陈清时，挑战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顾眉生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如果她奋进努力也一直求不到的东西，为了避免投入太多得不偿失，她往往会主动放弃，并且心态乐观接受现实。 比如，陈清时一直拒绝跟她做到最后一步。 以前，顾眉生不甘心，总想撩拨他，现在已经接受自然。她觉得无性恋爱也挺好的，她也挺满足他温存的亲吻抚摸。 因为绕了远路，顾眉生提议去山水居住，那里更近一点，不耽误第二天上班。 陈清时眸光微暗，看着顾眉生，眸中似有戏嚯之意。 顾眉生挑眉，「怎么了？那里去不得？」 陈清时把车停在路边，转头望着她，似笑非笑道：「也不是，有人给你送了特殊礼物，在山水居楼顶，你可以看一看。」 他一半侧脸笼罩在树荫投下的阴影中，侧脸轮廓优越精緻，眉眼间神色不明。 顾眉生瞧着他，撑着下巴想了下，没想出所以然，但根据陈清时表情，她也猜测到，这些礼物应该是不受陈清时喜欢的。 顾眉生不想让陈清时不高兴，她否决自己提议，轻快道：「那还是去别墅吧！」 陈清时手放在方向盘，好整以暇：「不去看你前任送你的礼物？」 前任？ 顾眉生眸光一闪，猜出是什么。 应该是林青宴订的玫瑰到了。 她挺期待飞机直接从大马士革运来的玫瑰，但眼下哄好男友更要紧。 第65页 「不去！」顾眉生深情款款且斩钉截铁道：「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陈清时微不可察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明知道她不过随口而说，他却忍不住不动心。 车子继续行驶，开到城西别墅。 临近自己家，顾眉生看到别墅内灯火通明。 她眼眸闪了闪，记起来今天举办家宴的日子，她外公可能从纽约赶回来了。 母亲跟外公关系一向不好，外公过来，母亲也没跟她说。 她父亲身为母亲忠实信徒，当然也不会说。 陈清时停下车，注意到她神色，手腕懒散搭在方向盘，他嗓音清淡：「今晚回家？」 顾眉生就是这么想的，但转念一想，心底又生出几分不舍。 明明顾公馆才是她的家。 看她不捨得，陈清时笑了。 他伸手轻捏住顾眉生下巴，在她唇上印下清浅一吻，然后轻抚她背嵴，哄道：「回去吧，你的外公在等你。」 顾眉生轻点头，看他深邃的眸光，然后在他侧脸亲了下，「亲爱的，不要太想我。」 陈清时眸光微顿，忍住拽住她亲吻的心思，言不由衷道：「我巴不得你不在，我好独占大床。」 顾眉生笑起来，才不信他。 她最后看他一眼，「我打赌，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陈清时捏了捏眉心。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 今天宴先生从纽约回来，顾家摆出大排场迎接他。 安保和佣人齐齐上阵，在花厅、主楼、副楼、玫瑰园巡逻。 顾眉生发现她家变了个模样，客厅罕见摆了罗汉迎客松，餐厅里的的盆栽也从栀子花换成蝴蝶兰。 宴均豫坐在大客厅里跟女婿顾言信说话。 宴明舒则没在家。 她掐着父亲快过来的点，跟林晨歌一起去看歌剧。 宴均豫知道女儿不待见自己，他并不在意，依旧来了顾公馆。 他想见外孙女。 「宴家其他的动产现在不好转移，我会寻机会逐渐把这些股份基金交给笙笙，这次我过来就是想把宴家在h国不动产过户给笙笙。」 宴均豫来h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在h国的所有不动产过户给顾眉生。 顾言信自然无异意。 宴家和顾家的财产都是女儿的，现在他也在着手把女儿调到总部。 「好，都听您的。」 顾眉生刚进客厅，就听到她父亲这句沉肃的「都听您的」。 「外公、爸爸，您在商量什么呢？」 宴均豫一见顾眉生，严肃的面容便柔和下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顾眉生坐在那里。 顾眉生照办，坐在外公身侧。 宴均豫温声给她解释，并不瞒她，道：「想着怎么给你更多的钱。」 接着，他把自己打算说了一遍。 顾眉生没拒绝。 老爷子下定决心的东西谁也拦不了。 宴均豫见她接受，心底也很高兴，他顺而邀请道：「你五年没回纽约了，每次都是外公找你，你什么时候去看外公？」 顾言信替女儿找补：「不是她不想去，是我给她布置的任务太重了，她腾不出手。」 顾眉生递给父亲一个感激眼神。 她不去纽约看外公，是受不了她外公乱七八糟的情妇。 宴均豫沉吟片刻，道：「现在忙一些也好，等你忙完国内的产业，要去纽约接手宴家产业。」 顾眉生只好点头。 聊了片刻，又一起吃了晚饭，顾眉生送外公回酒店。 宴均豫知道女儿不待见他，便没有住在顾公馆碍她眼，在颐宫订了套房。 临走的时候，宴均豫最后望一眼顾公馆的玫瑰园。 花团锦簇，玫瑰盛开，这是他女儿最喜欢的花。 来这里一趟，他还是希望见女儿一面。 但还是没有见到。 第33章 33 宴均豫回纽约后，宴明舒才回了顾公馆，结束她长达一星期的歌剧时光。 顾眉生晚上跟母亲一起睡觉。 睡前，顾眉生贴心给陈清时发微信：[宝贝，我今晚也不回去了，晚安。] 自从宴均豫回国，顾眉生一直住在顾公馆，陈公馆被她暂时冷落。 白天她陪外公游玩视察工作，晚上睡在顾公馆被迫接受父亲思想教育。 顾言信对顾眉生外宿陈公馆的行为很愤怒，他一度口不择言：「我是缺你钱花了，还是没你房子住？你要倒贴到这个程度？」 顾眉生自然就是乖巧听他训斥，从不反驳。 因为反驳起来没完没了。 陈清时微信向来回得快，他简短发了个，[嗯。] 顾眉生有点不满意，给他回：[宝贝，你难道不想我吗？怎么可以这么冷淡呢？] 她发了个可可爱爱生气的表情包。 陈清时那边顿了会儿，给她发了条语音简讯。 顾眉生小心下床，跑到阳台听。他清润好听的声音剐蹭她的耳膜，带着丝丝散漫：「想你有什么用，你又不回来睡。」 顾眉生抿唇笑，垂眸快速回復，[宝贝，你今天等着我，等本宫过来宠幸你！] 陈清时欲拒还迎：[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顾眉生看一眼还亮着的舆洗室，给他发语音，声音轻柔：「不勉强，为了你心甘情愿。」 第66页 之后，顾眉生便没再看手机，小心踮脚回到床上，拉着被子遮住头，掩住上升的唇角。 宴明舒从浴室洗漱回来，便见女儿那一侧的被子向上拱起，被角不住抖动。 不知道在笑什么。 宴明舒眸光闪烁，一下猜到她高兴缘由，她无奈摇摇头，躺在女儿身侧，「恋爱使人变傻，看来真不假。」 她以前可没见过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儿露出这个傻样子。 宴明舒很为女儿高兴。 她也年轻过，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能有一段惊艷时光的感情是很值得人留恋的。 顾眉生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她漂亮精緻的脸，她好奇询问：「妈妈，你也经歷过变傻的时候吗？」 其实，她还挺好奇父母往事的。 她爸顾言信年轻时是上东区有名的风流浪荡子，依母亲这种极致洁癖症患者很难看上她爸的。 宴明舒伸手把女儿抱在怀里，看她茶棕色眼睛，笑道：「笙笙，你该相信，一个男人的好看面貌比得上一大票可贵品质。」 就是说，母亲看中父亲的脸。 顾眉生道：「我也是。有趣的灵魂千篇一律，好看的面貌万中无一。」 这些时日，宴明舒跟林晨歌学了不少成语，勉强搞懂女儿的意思。 回过神，她好笑勾了勾女儿鼻尖，「你话说反了！」 顾眉生说：「反了也没问题，这就是我的择偶观。」 宴明舒只得无奈笑，摸女儿头髮：「睡吧，明天周末，你能好好歇歇。」 顾眉生想着跟陈清时约定，跟母亲商量：「妈妈，我今晚能去隔壁吗？」 宴明舒：? 顿了顿，她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不过没反对，她很乐意为女儿的恋情做有效支持。 「但是你得等一会儿。」作为夫妻，宴明舒很了解顾言信对女儿的感情，他不是很乐意女儿对男友表现得过于主动，她沉吟道：「你等你爸睡了，再去隔壁，好吗？」 顾眉生深表感激，「世上只有妈妈好！」 宴明舒淡笑不语。 顾眉生趁着顾言信回屋睡觉时飞速下楼到隔壁。 宴明舒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心底滋味难言，但还是为女儿高兴。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屋门。 宴明舒知道是谁，掀被子下床，在门口衣架上拎了件风衣穿上，然后看门。 顾言信站在门口。 他视线先落在妻子脸上，然后再若无其事看向卧室深处。 大床上没有另一个人身影。 他沉声问：「顾眉生呢？」 好像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女儿似的。 其实，宴明舒心知肚明。 如果顾言信不知道女儿走了，他绝对不会来这里。 宴明舒也无意跟他打什么花腔，直接了当让开路：「她走了，你进来吧。」 说着，她眉梢微挑，意味深长扫过他穿着的深黑色睡袍。 他是洗完澡过来的。 —— 顾眉生刚下楼走出主楼别墅，一抬眼边看见主卧灯光重新亮起。 顾眉生捏了捏眉心，有些许好笑。 她的父亲大人看似不希望她倒贴厉害夜夜睡在陈公馆，但其实他更不想她留在顾公馆跟他争母亲的宠。 深秋已到，夜里温度有些低，顾眉生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在花园漫步。 抬眼，她看见那一座父亲为母亲搭建的玫瑰园。 夜深了，玫瑰也陷入沉睡，只是无意识在芬芳吐蕊。 她想起外公离开时，看向玫瑰园的那深深一眼。 外婆在世时，外公并未出轨，反而夫妻两人伉俪情深，但外婆走后，如同潘多拉魔盒开启，外公的情史变得混乱不堪。 顾眉生想起自己。 好像最初跟林青宴分手后，她也有过一段换男友如换衣服的混乱时光，只是因为洁癖原因，她并没有跟他们进行深入发展，身体上并未餍足，但她的精神却得到充实。 或许是因为最爱的那个已经不在了，所以才可以不在乎牵着自己手的那个人是谁。 但顾眉生自己清楚，她已经不再爱林青宴。 逝去的时光已不可追回，她想玩弄他，但不会想跟他重新开始。 那陈清时呢？ 她的任务男友。 她为了应付催婚继续在一起的前任。 她爱他吗？ 顾眉生伸掌覆住自己柔软的心脏，在想到那个人时，她的心脏在跳动，缓慢而沉稳。 —— 顾眉生顺利出了顾公馆。 陈清时长身玉立，半身笼罩在路灯的光晕下，目光直直像她看过来。 顾眉生缓步走过去，倾身抱住他，低声跟他抱怨：「我爸说我倒贴你，你觉得我倒贴吗？」 陈清时揽住她腰肢，眉心微动，垂目看一脸戏嚯的顾眉生，笑道：「是我高攀。」 顾眉生不太满意，挑眉：「话里的高攀吗？」 陈清时伸手抚摸她柔软唇瓣，语气低沉，轻哄道：「我去提亲好吗？」 顾眉生按住他的手，看着他清隽的眉目，起了试探心思，意有所指：「先送点彩礼吧。」 陈清时微征，问道：「你知道宴老先生跟中汇集团的合作案了？」 宴均豫一直想跟中汇集团谈下明年春季的军工合作，但被中汇集团高层拒了。 第67页 陈家一开始的立世标准就是只做生意，不谈政治，所以对于宴均豫的恳求陈家不会答应。 顾眉生淡淡颔首。 她挑眉：「所以呢？你会帮宴家这个忙吗？」 陈清时笑了，他道：「当然。」 他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轻声道：「我不会直接跟宴家做生意，这样违反原则，我让联合集团帮忙，好吗？」 这样加以掩护，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顾眉生没说话，从他怀里出来，裹着披风，神色淡漠。 她想起临走前，外公在机场问她：「笙笙，你跟裕铭挺好的吧？」 当时，顾眉生愣住了。 她确信，外公没有任何渠道知道她跟陈清时谈恋爱的消息。 就连父亲也跟她保证，他不会对外公泄露任何。 但外公就是知道了。 知道之后，他还想借着这层关系跟中汇做生意。 这是要把陈家拉上宴家的船。 一直以来，顾眉生都在尽量减少她的家族对恋爱的干预。 她希望她跟任何一个人谈恋爱都是纯粹的，不掺杂家族利益，这样才足够自由。 但她跟陈清时怎么走上这条捆绑得越来越深的路呢？ 陈清时似乎知道顾眉生的想法，注视着正在沉思的顾眉生，缓声道：「是我放出消息，让宴先生知道我跟他的外孙女在一起。」 顾眉生淡淡「嗯」一声，道：「我猜到了。」 除了他，谁还会干这么彰显存在感的事情。 「所以呢？」陈清时注视她，询问道：「你生气吗？」 顾眉生笑了声，抬眼恨恨道：「还好我对你有那么一丢丢感情，要不然早跟你分手！」 她记起当初果决跟陈牧慈分手就是因为他曝光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清时笑了笑，伸手把她重新揽在怀里。温香软玉在怀，他心底才重新有了安全感。 想留住一个人少不得利益作伴，他想永远跟顾眉生在一起，就要跟顾家，宴家建立密不可分的利益合作。 顾眉生被他抱在怀里，心底不满也消散一点。 还好陈清时想通过利益合作巩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跟林青宴一样想通过逼她破产来跟她在一起，她是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闹了那么一通，睡觉时都已很晚，顾眉生也没了撩拨他的心思，打算今天夜里就盖着被子纯睡觉。 陈清时洗澡沐浴完，回到床上，看到睡到迷煳的顾眉生。他眉目微深，熟稔挑开她睡袍系带，抚摸撩拨她温软细滑的肌肤。 他将她揽在怀中，垂目亲吻，然后在她敏感肌肤上煽风点火。 顾眉生睁开眼，眸光潋滟，透着艷色，她没说什么，仰头在他性感喉结处轻咬。 今夜她也没抱做到最后一步希望，他想玩，她就陪他玩玩。 第34章 34 深秋凉寒，室内却温暖如春。 顾眉生眸光湿润，洁白贝齿轻咬润红的唇瓣，忍住止不住的□□。 陈清时垂眸抚弄她咬得血红的唇瓣，安抚她微微颤慄的雪白背嵴，轻声道：「乖，不要咬自己。」 在欲望的拨弄下，他一贯清润如玉石的嗓音也显出一种低沉的暗哑。 顾眉生在他肌肉紧绷肩膀上咬了一口，好险没有落下眼泪，声音软的不像话：「什么时候……结束？」 陈清时伸手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轻柔哄她，「很快。」 …… 结束后，陈清时抱顾眉生去浴室洗澡。 浴缸里水温度适宜，放了舒缓神经的精油，随着按摩浴缸柔缓的按摩，顾眉生浑身酸软的肌肉渐渐放松。 她试着把腿从水里抬出来，小腿纤细，肌肉线条漂亮，但现在，她的腿部肌肉丝毫撑不住她的腿。 顾眉生不认为是自己健身成果出了问题，她归结为刚刚的姿势不对。 陈清时从隔壁洗漱完，过来看顾眉生。他端着杯红酒，递给顾眉生，目光隐晦从浴缸滑过，「喝酒吗？」 「嗯。」顾眉生伸出雪白如玉的胳膊去接。她微微撑起身体，隐藏在水中的漂亮曲线隐隐浮现。 陈清时按住她的手，改变主意。他把酒杯随意放在置物架上，伸手勾起她下巴亲吻，另一手掌深入浴缸水中，摩挲她软滑的肌肤，帮她按摩放松。 顾眉生喘不过气，眼泪噼啪掉，如同一尾被人生煎炒炸的鱼。 浴缸的水溢出来，撒了一地，湿漉漉浸湿地毯，无人在意。 —— 电影《游园惊梦》是静恆资产投资的重大文娱项目。不为盈利，只为提高静恆资产在文娱市场的影响力。 顾眉生对这个项目很重视，亲自去a大歷史研究系请了歷史学教授指导剧组拍摄，务必要让电影的每个细节都经得起考究。 电影发生于，主人公是富家少爷，居住古朴典雅的古宅。 开拍前，导演来找顾眉生，希望顾眉生能租借顾眉生在黎城置办的园林。 顾眉生点头同意，并把她私人博物馆里的古董服饰一律外借。 导演对顾眉生这个投资方很满意，多次在媒体前盛赞她的慷慨。 电影开拍时，顾眉生去探过几次班。 导演邀请，加上她去黎城有私事，便应了。 但她这一行为，引起她跟陈牧慈cp的狂热高潮，cp超话跟过年一样。 第68页 玫瑰寓言：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这就是！我为你探班，几年如一日，不管风里雨里！ 栀子花开：她，是资本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佬，他，是内娱冉冉升起的一枚新星！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称王称霸！什么时候终成眷属？待你功成名就！待我君临天下！ 青柚子：kswl！让我隆重宣布，内娱最重要奖项——最合格嫂子——顾眉生！@静恆资产 紫薰衣草：我是唯粉，我想问我哥真跟顾总关系那么好吗？emm……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说，哥，你放心走！跟咱嫂子好好的！ …… 顾眉生粉丝则是气得不行。 静影沉璧：牧羊犬不要倒贴好吗？@陈牧慈工作室 花开盛夏：真是无大语！我家顾眉生招谁惹谁了？非得被这一群疯狗缠上！ 名扬天下：我家女儿是霸总，天天日理万机，哪有心情跟你家小明星拉拉扯扯！请勿cue！ 寒梅点缀琼枝腻：请某些人睁眼看看，我家顾眉生是你们能高攀起的人吗？她的男朋友从来没这么拉垮过！ ……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陈牧慈顾眉生#词条被顶上热搜。 不过词条在热搜榜末端，引起关注不大。 陈牧慈的经纪人关姐看了热搜后，沉思一瞬，去化妆间找陈牧慈。 陈牧慈在化妆，下一场是重头戏，在顾眉生的景园拍摄。 由于拍的是民国戏，他穿着白绸长衫，袖口绣着点点寒梅。 这件衣服出自顾眉生收藏，听说仅绸缎用料价位就以万计。 陈牧慈穿得很珍爱。 「怎么了？」陈牧慈在镜子里看见关姐踌躇的一张脸。 关姐有些犹豫道：「这次热搜是添把火还是浇冷水？」 顾眉生热度极高，而且跟顾眉生炒cp他们不但吃不了亏，业界还会因为这样暧昧的关系高看他们一眼。 以往，对于这样的热度，他们都是来者不拒，好好利用起来。 但现在…… 关姐小心看一眼自己艺人，有些拿不准。 陈牧慈抿唇，看着镜中那张跟林青宴如出一辙的脸，没说话。 半响，他才道：「降热搜。」 他们之间不论感情，仅论利益，她也是他的大恩人，他的伯乐。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闻言，关姐松一口气。 还好，陈牧慈没跟顾总反着来。 对于这个cp，陈牧慈敢推波助澜，顾总就敢亲自下场拆cp。 他们有缘一场，没不要闹得太难看。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彼此相安无事。 —— 微博上的热搜头条顾眉生一开始并不知情，后来还是唐婉告诉她的。 顾眉生扫一眼手机，翻下微博，看完递给旁边的陈清时看，美滋滋道：「你看，我多么受欢迎。」 这个月末，是陈瓒的生辰，顾眉生代表顾家二房参加，前日抵达黎城，昨日探班，今天她就稀里煳涂上热搜。 顾眉生不甚在意，捕风捉影的事情不用正式否决，到了时间自然会烟消云散。 「确实很受欢迎。」陈清时扫了几眼微博界面，见都是维护她的，笑着抚摸她柔滑的后颈，好整以暇道：「顾小姐果然魅力四射。」 他眼神深澈，专注凝视她，顾眉生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打量，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我送什么礼物给你父亲？」 陈清时转移视线，若无其事，翻了页书，垂眸道：「你送什么他都喜欢。」 顾眉生弯唇思索，说道：「不如你替我送吧，把礼物当做我们共同的心意。」 「可以。」陈清时回答得很轻易，只是他有条件。他抬眸打量顾眉生，慢条斯理道：「只是，你给我什么好处？」 顾眉生笑起来，倾身在他脸颊亲一下，扯住他袖口撒娇：「我们都这么亲密关系了，你还跟我要好处啊～」 好处她是没有的，勉强可以让他占一下便宜。 她学着陈清时惯常的做法，轻轻掀开他白色针织毛衣，指尖在他坚实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滑弄。 陈清时身体紧绷，搁在紫檀案几上的修长指节微蜷，额角青筋微跳。猜到顾眉生要做什么，他慢吞吞放下书，哄道：「乖一点，这里不是地方。」 顾眉生想了想，觉得也是。 现在，她和陈清时身处陈家老宅的一处花厅，玻璃材质的建筑物根本遮挡不住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在此地，佣人们来来往往，即使佣人摄于陈家家主的威严不敢近距离旁观，但也无碍于他们会猜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顾眉生想到陈家人看见她跟陈清时白日宣淫的场景，就感觉臊得抬不起头，情绪顿然全失。 她只好收回手，把头放在膝盖上不说话，有些郁闷道：「那你想让我给你什么好处？」 □□现在是不管用了。 「你坐上来，我告诉你。」陈清时抬手拍了拍自己膝盖，以眼神示意顾眉生，眸光幽暗。 顾眉生不明所以，往旁边挪了挪，还没往他腿上坐，就被他抱住放在他膝盖上。 不待她说话，他便强势扣住她纤细腰肢，俯身亲吻她鲜润的唇瓣，鼻尖跟她相对，睫毛甚至能扫到她眼睫。 顾眉生坐在他腿上，很明显感受到他身体变化。 他指尖熟稔挑开她裙摆，摩挲她腿部细腻柔软的皮肤。 第69页 「你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对吗？」她仰头接受他的吻，伸手拽住自己腰带，防止男人修长指尖探进去。 「我突然想起来。」陈清时轻笑，捉住她试图阻拦的手，把她按在软塌上，眼神戏嚯，缓缓道：「这道玻璃墙是单向防窥的。」 …… 顾眉生乌髮披散在柔软的坐垫上，脸颊侧放，目光清晰看见在外面花苑修剪花卉的佣人。 佣人眼神专注看着手下的花花草草，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花厅里的动静。 陈清时细密亲吻她光裸汗湿的肩膀，抚过她柔嫩脸颊，看着她湿润的眸子道：「放心，他们看不到什么。」 顾眉生想咬唇忍住□□，转念一想又松开自己唇瓣，转而咬上男人撑在她脸侧隐露青筋的小臂。 陈清时拨开她汗湿的头髮，轻笑夸赞她，「好女孩儿 ，做得对。」 —— 月末陈瓒的生辰，顾眉生没送任何礼物，但陈清时以他们两人名义送了名贵的翡翠屏风。 生辰礼酒宴摆在陈家的明园。 陈家是黎城名门，黎城有名有姓的人物都上礼参宴。 顾承泽也跟着父兄来到此处。 他在上礼时，无意瞥见顾眉生的礼品单——翡翠屏风，传说中的陈家传家宝。 他唇角不可控制抽了抽。 顾眉生送了这玩意给陈瓒，表明什么？表明她已经有了对陈家传家宝的控制权了！ 她不是跟陈清时就是闹着玩吗？！ 怎么还动真格了？ 上完礼，顾承泽匆忙询问陈家老僕顾眉生现在的地方。 自从陈清时跟顾眉生在一起后，陈家人对顾眉生都是以对待未来的家主夫人态度来的，面对顾承泽询问，她们知无不言，「顾小姐在西花厅，跟大太太说话呢。」 女眷一起说话，顾承泽不好去干预，他只好去找自己父亲。 顾言州在宴客厅跟陈瓒聊天，见二儿子过来，他柔和一贯严肃眉眼，温和道：「怎么了？泽宝？」 听到「泽宝」这个称唿，顾承泽脸庞扭曲一瞬。 抬眸瞥见坐在父亲身侧的陈家上一任掌门人，顾承泽突然感觉到这里不是谈话地方。 他想说陈清时坏话不能当着陈瓒的面说啊！ 尽管人家父子关系不好，那也是人家亲儿子啊！ 顾承泽只好咬牙询问：「爸，我哥呢？」 顾言州柔和道：「言宝在月云堂，跟清时在一起呢。」 陈瓒喝口茶，抬眼看顾承泽，笑道：「泽宝去找他们吧，跟我们这群老傢伙在一起，挺费神的。」 顾承泽走了后，陈瓒笑道：「泽宝刚刚来这里，是不是看见笙笙的礼单了？」 顾言州亦笑道：「你儿子把传家宝送给笙笙当做你的生辰礼，不怪泽宝心惊。」 他淡声道：「以前，泽宝还觉得笙笙与你儿子谈恋爱是玩闹，现在看是动真格了。」 陈瓒摇摇头，说：「以前就是动真格的，从来没玩笑过。」 「这次也是想让人看清我们家的态度，笙笙就是我们陈家未来的女主人。」 顾言州嘆息：「你现在想得很好，但也要跟笙笙爸爸商议，不能先斩后奏把人家宝贝女儿煳弄走。」 陈瓒笑：「那是自然。」 第35章 35 宴会整整举办一天，到深夜才逐渐停歇。 这一天，顾眉生几乎跟陈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见了面。他们对她的态度都很好，言语中不乏对她跟陈清时关系的打趣。 顾眉生知道，这些贵太太们之所以如此和煦，都是託了陈清时的福。 在她来之前，他便已经打理完一切。 更深露重，陈清时去跟陈瓒见面谈话，现在还没回来。 梅姨怕顾眉生觉得孤单，特意过来陪她。梅姨手上端了碗黄芪养胃粥，拿过来给顾眉生喝，语气温和道：「笙笙，养胃的，喝一点。」 顾眉生淡笑接过，用勺子小口小口喝。 梅姨是陈家老僕，在陈家工作近四十年，陈家老太太在世时，她就在陈宅侍候了。 她照顾过上一任家主陈瓒的三任太太，没有谁比她更懂得这间大宅里的起起伏伏。 趁顾眉生喝粥时间，梅姨轻声询问：「笙笙，今天见着大爷和二爷的夫人了么？」 陈家大爷和二爷是在跟陈清时夺位时落败的大哥和二哥。 陈家大爷陈潇庭在北城做生意，二爷陈云庭则在南城安家。 两人自从十年前陈清时做了陈家家主后再也没有回过黎城老宅，今日老父亲生辰，他们倒带着妻子儿女齐聚黎城。 「见到了。」顾眉生咽下一口粥，眼神含笑，缓声道：「她们挺和气的，很好相处。」 梅姨点头，嘆息道：「那就好，都是一家人，有时候真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顾眉生轻挑眉梢，意识到老太太过来不只送粥那么简单。 梅姨垂目继续道：「裕铭跟他哥哥之间虽然有矛盾，但也没必要记仇那么多年。现在，老爷的意思是他年纪大了，想把两个儿子叫到黎城一起住，一家人都团圆，但又怕裕铭不乐意……」 这时，梅姨目光投向顾眉生，眼神希冀。 顾眉生没吱声。 她慢吞吞搅拌着瓷碗里的粥，半响喝了口，觉得有些苦。 见顾眉生不说话，梅姨并没有气馁，继续道：「陈家是个大家族，族人相互扶持才能走得远。」她嘆息道：「笙笙，今天你也见你的两位嫂子了，她们都不容易，孩子不在身边，就是想侍奉老人还得看裕铭脸色……」 第70页 「这说出去也不好看啊。」梅姨问顾眉生意见：「你觉得呢？笙笙？」 顾眉生没顺着她说，抬眸接话道：「我觉得挺好的。」她用丝帕擦了擦唇，把瓷碗轻放在架子床旁的檀木低柜上。抬目见梅姨不理解，她道：「梅姨，各人有各人选择。」 梅姨动唇想说什么，顾眉生客气开口压住她的话：「梅姨，有人觉得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才算是家庭和睦兴旺，但也有人觉得分开住才轻松自在。老先生想把大爷和二爷叫到黎城住，但他们的产业又怎么照顾到呢？」 「我认为，陈老先生思念儿子，大可以自己去北城或南城跟着儿子儿媳住，为什么要让他的儿子牺牲他们的时间和产业来陪他呢？」 「您觉得呢？」顾眉生轻轻覆上梅姨干瘦的手，莞尔道。 梅姨眨了眨眼，脑子里晕晕乎乎。 她觉得顾眉生说得对。 陈瓒想让儿子陪着，除了让儿子回黎城，也可以自己去北城啊？ 但迷迷瞪瞪中，她又觉得那些地方怪怪的。 梅姨就这样忧心忡忡离开了。 顾眉生则敛去笑意，眼眸清冷。 她想起父亲对陈家的评价：「陈家是龙潭虎穴，你得小心。」 —— 顾眉生又等了片刻，陈清时还没回来，她待着无趣，便披着斗篷出门。 顾眉生现在住得院子是兰清苑，从前陈家太太住得地方。 现在，陈家上任家主陈瓒跟他第三任妻子离没再娶，这个院子便空下来，留给顾眉生住。 兰清苑外面花坛里种了很多海棠树，烟粉色的花开了满树，即使在夜色笼罩下，也能看出它的绚烂美丽。 顾眉生便站在院子外赏花。 赏了片刻，她便开始走神。 她记起，父亲评价过陈家「龙潭虎穴」。 想起这个评价，顾眉生弯唇微笑，她倒是不认为陈家有龙潭虎穴那么可怕。 陈家人只是不够团结而已。 为什么不团结呢？ 其中自然有很对隐情。 因为顾眉生跟陈清时谈恋爱，顾承泽特意去调查过陈家。 顾眉生童年时并不幸福，父母忙碌于生意，疏于陪伴她，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第五大道阔达的别墅里，又孤单又害怕。 但顾承泽告诉顾眉生，比起陈清时的经歷，她的童年是天堂。 …… 陈清时从正和堂回来时，刚走进院落，便看见站在海棠树下的顾眉生。 她一袭素白斗篷，乌髮披散，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她身姿窈窕，美得惊人。 此刻，她好像在出神，漂亮的眼睛里有丝迷惘。 陈清时看了片刻，向她走过去，「在看什么？」 他垂眸握住顾眉生手腕，触感温热。 她应该不太冷。 顾眉生想说在看海棠花，话一到嘴边，她又改了主意。她唇角微勾，眼神明亮，踮脚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小声道：「没看什么。」 她目光璀璨，隐隐有星河万千：「在等你。」 陈清时眸光一顿，侧脸属于女人唇瓣的柔软触感传到全身经络，让他的心脏都变得颤慄，他微蜷手指。 他俯身吻住顾眉生，一边亲吻一边把她抱起来，大步向内室。 顾眉生的斗篷直接被陈清时扯下，丢在外间华贵地毯上。 架子床外罩着华丽的帷帐，暖棕色的丝绸布料上绣着大多大多华美的海棠花图案，这些图案在顾眉生湿漉漉的眼神里渐渐变得模煳。 她纤白的指尖紧紧揪住漆黑色冷绸床单，撕扯出深深的褶皱。 唇瓣殷红，皮肤白皙，身下是如夜色般浓重的床单，一切一切都在陈清时眼中交织出疯狂的图案。 …… 第二天，顾眉生毫无例外起晚了。 本来她定了闹钟，六点的时候响了一次，她本想就着这个点起床，但被人按住肩膀压在床上。 「在睡一会儿。」他的嗓音不似以往清润，透着暗哑。 顾眉生更不用说了，她嗓子疼得都不乐意开口说话，只点点头，然后又微阖眼眸，靠着枕头睡过去。 他身上太热，她不乐意靠。 但没两分钟时间，她又被人强势搂在怀里。迷迷煳煳中，她感觉唇瓣又被人亲了亲。 顾眉生困得不行，没了睁眼的力气。 她真正睡醒是在十一点后。 她睁开眼，便瞧见靠在床头看书的陈清时。 他侧脸清冷矜贵，整个人禁慾得好像不染尘埃的高岭之花。 根本让人想不到他昨晚差点把她做死在床上。 顾眉生理解每个人都有伤心地和软肋，对于陈清时而言，黎城算是他一个伤心地。 所以，也许昨天晚上他对她带一点宣洩意味。 顾眉生表示谅解，不打算发脾气，她伸手轻轻戳了戳躺在她身侧的男人的腰。 他已经洗漱完毕，衣服整洁，衬衫穿得一丝不苟。 「怎么了？」陈清时把书搁在床头柜，转眸看她，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过分了。 顾眉生撑胳膊艰难坐起来，腰酸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又小心抬下腿，疼痛让她抿紧唇。尽管做好思想建设不打算埋怨陈清时，此刻，她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第71页 「抱歉。」陈清时恳切抱歉：「昨晚是我孟浪。」 「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顾眉生佯怒，气势沖沖道：「你不给我点好处下次别想上我的床！」 陈清时轻笑，很欣慰道：「你能跟我要好处我很高兴。」 「要什么我都给你。」 顾眉生思索半刻，没想出所以然，「嗯，我不知道你的产业有什么，怎么要？」 陈清时瞭然，他沉吟半刻，道：「今天我把资产律师叫过来，你一一看过，再要条件，好吗？」 顾眉生笑起来：「甚合我意。」 她想亲下陈清时，但腰暂时支棱不起来，只好在他手腕亲了亲，委婉表达她的满意。 她的吻柔软微凉，落在他手腕，激起阵阵涟漪。 陈清时望向顾眉生，眼神掠过她殷红的唇，纤细白皙的肩颈，湿漉潋滟的眸。 她身上隐隐甜香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脆弱的理智。 他眸色微暗，手指微微蜷起，精緻腕骨青筋隐露。 但还是把心底那份暴戾的欲望压抑下去。 有些事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就再也停歇不下。 —— 在离开黎城的前，顾眉生又去《游园惊梦》剧组探班。 这次她轻装出行，身边安保做好保密措施，再不让任何风声透露出去。 她到的时候，陈牧慈正在拍a组戏。 这场戏不很重要，由副导演全权负责，导演在一边监督。 导演收到顾眉生来的消息，特意在影视城外等待。 顾眉生一走过来，他亲热迎过去。 到了休息室，顾眉生跟导演热切聊天。 导演跟顾眉生祖父差不多的年纪，但却把顾眉生奉为知己好友。 顾眉生笑着跟导演寒暄。寒暄后，顾眉生看了身后跟随的秦屿一眼。 秦屿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了个包装精緻的礼盒。 导演瞥一眼，没收。 无功不受禄，顾眉生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收的。 顾眉生把礼盒从秦屿手里接过来，亲自递给导演，缓声道：「没什么，一个鼻烟壶而已，看您喜欢才送的。」 导演笑呵呵接下，说道：「无功不受禄 ，您不告诉我让我干什么，我这礼物接的心慌啊！」 顾眉生语气丝毫不停顿，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让您加入我们华娱娱乐公司而已。」 导演脸色微僵：…… 没见过挖墙脚挖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第36章 36 一场戏拍完后，陈牧慈到化妆间休息。助理大熊递给陈牧慈一瓶温热的矿泉水。 顾眉生胃不好，从来只喝温水，陈牧慈跟她在一起久了，也染上喝温水的习惯，分手后，这个习惯也没变。 大熊看陈牧慈喝完水，又见经纪人不在，侧过身挨着跟陈牧慈，喜气洋洋道：「今天顾总来探班了！导演亲自去接的她！」 经纪人关姐不喜欢陈牧慈过分关注顾眉生的事。倒不是因为关姐不喜欢顾眉生，关姐只是觉得，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纠缠再一起，两个人还是能避就避开。 合格的前任就得像死了一样，关姐十分希望，陈牧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在顾眉生生活中当一个死人。 「嗯，我知道了。」陈清时听到这个消息后，表情很淡漠，神情如一潭死水一般。 「哥，你不去见见顾总？你们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万一那个秦屿再说你的坏话呢？」大熊急切道。 「嗯，我知道。」陈牧慈还是没什么反应，看向还想再劝的大熊，含笑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再说了。」 大熊眸光闪烁，知道他有见顾总的法子，便没往下说。 大熊走了后，陈牧慈打开手机给副导演发消息：[导演，下午拍完戏我想请全剧组人吃饭，重头戏快拍完了，我们放松放松，您觉得行吗？] [那感情好。]副导演回得很快：[我见顾总也过来了，你准备些好酒，让顾总也跟着吃一顿，顾总对我们剧组有大恩。] [那是自然]陈牧慈回道。 回完消息后，陈牧慈把手机放到掌中，反覆掂量。 想了片刻，他还是摁亮手机屏幕，找到微信，寻到那个在心里想过亿万遍的名字，他在对话框打字：[今天副导演会请客吃饭，你愿意来么？如果……] 「哥，下场戏要开始，化妆师要进来给你补妆，你方便吗？」大熊在门外喊。 「嗯，好。」陈牧慈霎时放下手机，然后看没有被发送的简讯。 最终他把这条信息逐字逐句删除。 —— 时间缓慢流逝。 顾眉生跟导演谈好合作事宜，便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休息室房门被敲响。 导演喊了声：「进。」 进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长相平平，眼睛却很有神。 导演介绍：「这是我们副导演，关少平。」 导演又向关少平介绍，「这是顾总。」 顾眉生站起身，跟他握手：「你好。」 关少平跟顾眉生握手，然后道：「顾总，我们见过。」 怕顾眉生不记得他，关少平朝顾眉生笑笑，解释道：「顾总，关可是我母亲。」 母亲关可是陈牧慈经纪人，以前顾眉生还跟陈牧慈交往时，关少平在母亲身边见过顾眉生。 第72页 顾眉生倒不记得这一茬，但她对关少平不陌生，笑说：「我早知道你，不过，不是因为你是关总的儿子。」 「咦？」导演想把关少平介绍给顾眉生，捧场道：「还有什么途径能让日理万机的顾总知道少平啊？」 顾眉生让关少平坐下，自己坐在关少平跟导演中间，看向关少平，缓声道：「我看过你拍摄的一个短片——纽约的夜晚，很出彩。」 顾眉生的眼睛很漂亮，看着人说话时，眼波潋滟，流光溢彩，好像你值得她全部的注意力。 关少平不重美色，但还是为顾眉生的眼神吸引。 「没想到您还看过我在学校拍得实践短片。」关少平走神一瞬，又回过神，惊讶道：「我忘了，您是我的校友。」 关少平也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生，但他对继承家业没兴趣，更想做一位讲故事的导演。 见到一位极富才华的年轻人，顾眉生还是很惊喜，于是便不急着走，她又跟关少平聊了两句。 关少平表现得很热情。 艺术家喜欢展描述马行空的想像，合格的听众会在他们描述过程中予以贊同但保持静默，会用仰慕和赞赏的眼神表达他们对艺术家的佩服。 顾眉生显然就是合格的听众。 跟顾眉生聊完后，关少平非常迅疾跟顾眉生交换微信，并打算邀请她去看歌剧。 顾眉生对歌剧没兴趣。 以前追陈清时时，为了照顾陈清时高雅的喜好，她特意邀请他看歌剧。 结果是，中途她睡着了。 很尴尬。 顾眉生及时岔开关于歌剧的话题，回眸跟导演笑道：「看见关副导演，我真的很欣喜。」 「为什么？」导演接话。其实他已经猜到顾眉生要说什么。 顾眉生跟关少平道：「很期待你也能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 关少平不假思索，激动表示：「我愿意！」 在他心里，顾眉生堪比灵魂知己。 导演心底虽然喜悦，但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徒弟怎么连他都不如，好歹他还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呢！ 探班一次，顾眉生签约两个导演，她任务完成大半。 之所以签约导演，是因为顾眉生想完成对华娱娱乐的转型。 在静恆资产未对华娱娱乐投资前，华娱娱乐是以培养艺人为主经济公司。在静恆资产投资后，华娱娱乐开始从事影视制作，加上《权臣》大卖，也给了华娱娱乐底气。 比起单纯培养艺人的经济娱乐公司，顾眉生更想建立一个集制作发行播放于一体的影视梦工厂。 —— 晚上聚餐定在一家高档会所。 在车上，导演神秘兮兮跟顾眉生讲，「听说这里是陈家产业，不对外人开放，没想到牧慈还挺有门路，能有这里的vip身份。」 顾眉生跟陈清时虽然在父母那里过了明路，但并不为大众所知。 因此，导演并不知道顾眉生此刻的男友是谁。 窗外风景极好，霓虹灯铺散江面，微凉江风拂面，极为舒适。 顾眉生声音轻快，「那还真是感谢陈牧慈。」 陈牧慈早就等在会馆。 珠帘晃动，伴随着男人和女人的交流声，还有阵阵脚步声，陈牧慈知道他们来了。 他起身迎接。 先进来的的关少平，见到等在包间的陈牧慈，他感谢道：「多谢陈老师款待。」 在他身后，顾眉生不动声色挑下眉梢。 陈牧慈看着顾眉生，说了句：「您喜欢就好。」 顾眉生弯唇笑了笑。 她记起，从前跟陈牧慈在一起时，陈牧慈喜欢给她煲汤。 喝到汤时，她向他道谢。 那时候，他也是对她说：「您喜欢就好。」 包厢里，除了导演副导演陈牧慈秦屿顾眉生外还有一位女演员。 顾眉生不熟悉她，便没怎么跟她说话。 陈牧慈准备了好酒好菜，让导演连连点头。 倒了一杯白酒，导演准备先敬顾眉生。 秦屿眼神一慌。 他是知道顾眉生有胃病，是喝不了白酒的。 陈牧慈攥紧拳头，想替她挡酒，又觉得自己没理由。 他自嘲，他算什么呢？ 顾眉生倒不在意，既然参加酒局，她便不矫情，一饮而尽。 导演夸顾眉生豪爽。 顾眉生觉得不大爽，她胃有点疼。 酒过三巡，她去卫生间补妆。 刚进去，女演员也跟进来，她站在顾眉生身后，抿唇笑了声，「顾小姐，您知道我么？」 顾眉生不知道，她很温和说：「如果您告诉我我是谁，我会很乐意认识您的。」 女演员扯唇道：「我哪里有什么资格让您认识呢？」 嘆口气，她道：「我是陆世成的情妇，因为他力捧，我才有了今天，但我却不是他唯一的情妇……」 顾眉生是知道陆世成的风流的，她轻轻颔首，及时打住女演员的话，「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对于陆先生的生活，我不做评价。」 说完，不多加赘述，顾眉生抬步走出卫生间。 女演员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走到走廊，顾眉生远远瞧见陈牧慈的身影。拍了这么长时间戏，他又瘦了些，黑色裤腿显得空荡荡。 第73页 顾眉生不想跟他叙旧情，当机立断决定转身离开。 陈牧慈看到她，喊她名字：「顾眉生！」 顾眉生没应，抬手捂住耳朵大步往前走。 陈牧慈又气又笑，紧紧跟上她。 但电梯关上了。 —— 顾眉生赶在电梯关闭前进去，她进的是公共电梯，在她进去之前就有一个人。 高大的男人，带着口罩，严严实实遮住下半张脸，眼神锋利带着狠劲，顾眉生一进来，他就恶狠狠盯住她。 他大手上带着一副黑色手套，手腕被袖口严实遮住。 好像随时准备毁尸灭迹隐藏指纹。 尽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顾眉生闻到他身上极淡的尼古丁皮革香气。 顾眉生无声抿唇，手指好似放松一样插进裤兜，侧眸细緻观察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很罕见，她从这个男人身上观察到危险的感觉。 这个男人紧紧盯着她，在顾眉生抬眼时，又若无其事瞥开视线，空气一瞬焦灼。 顾眉生眼睫微颤。 她知道，这间电梯是这家会馆唯一一个没有设监控的电梯。 如果这个男人是暴徒，她会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直到电梯到站他都没有採取行动。 顾眉生浑身精力松懈，并不觉得她自己是虚惊一场。 她看了眼身后，没发现背后有人跟，才抬腿走向车库。 好巧不巧，车库停电，漆黑一片。 顾眉生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找到隐约她的车所停位置。 刚走几步，她又听到陌生而熟悉的脚步声。 顾眉生回眸看，正巧对上电梯男兇狠的视线。 顾眉生扯唇，微笑：「有事？」 干嘛跟着我。 男人没说话，眼神兇狠逐步向顾眉生移近。 顾眉生心底闪过种种念头，但最终还是选择静默不动。 因为她有保镖。 第37章 37 四个保镖出手迅捷，很快把高大不凡的男人制服在地上。 队长询问吹冷风醒酒的顾眉生，柔声问：「大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顾眉生拂过头髮，冷眼看被迫跪在地上的男人，笑道：「你有隐情吗？」 男人抿唇，在刚刚来电的车库里跪得笔直，眼神坚毅，不说话。 顾眉生全然没了兴趣，淡淡道：「送警局吧。」 顾眉生拉开车门，刚想坐进去，又顿下脚步。 她指示保镖：「查查我的车有问题没有。」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过奇葩，她不得不步步小心。 保镖查验汽车后，报导：「大小姐，您的剎车线被剪了。」 他心有后怕：「幸好您及时发现，要不然……」 顾眉生敛目，朝跪在地上的男人道：「你干的？」 他依旧不说话，垂目看着地面，眉毛浓而锋利。 顾眉生不打算询问他，微抬下巴道：「我们去警局吧。」 警察局很近，半个小时就开到。报案后，警察来接洽。 看见被保镖压迫着的男人后，小警察愣了愣，然后看向一脸冷漠的顾眉生：「女士，你把我们队长抓了？！」 顾眉生：? 小警察拿出证件证明男人的身份，顾眉生看过证件后，抬手让保镖放开人。 …… 一切都是误会一场。 宋竟思是市局副队长，周末便衣去会馆调查。然后被警惕心太强的顾眉生给逮回警局。 「队长，你怎么休一次假休到警局来了？」其余警察戏嚯。 宋竟思抬目，眼眸沉沉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在几名保镖簇拥下，众星拱月，姿态从容淡然。 瞥见宋竟思望过来的目光，顾眉生及时撇开视线，不想跟他对视。 这种乌龙，太丢人，她不想回顾。 事情了结，顾眉生跟保镖们一起离开，刚踏到门槛，顾眉生被人叫住。 「我看见谁剪了你的剎车线。」宋竟思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转过身，挑眉笑道：「愿闻其详。」 微转脚尖，她又回了警局。 —— 蒋溪一整天都惴惴不安。 陆世成应酬结束早，回了蒋溪住的别墅。 天半黑，别墅早亮起灯，蒋溪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双腿曲起，抱着膝盖发抖。 在灼白光线下，蒋溪显得很瘦弱，脖颈纤长有伶仃的骨质感。 陆世成情人不少，一只手数不过来，这些年上了年纪，尤喜欢年轻鲜嫩的，蒋溪是他的新宠。 蒋溪是年轻的名牌大学生，姿色尚可，虽比不过他以前的情妇，但胜在年轻，骨子里有股倔劲。 更妙的是，她以前跟过陈清时。 对于陈清时的东西，陆世成总有某种占有欲。 「怎么了？吓成这样？」陆世成坐到蒋溪身边，粗糙的大掌摩挲过她滑嫩的脸蛋，引得女人微微瑟缩。 蒋溪没有抬头，依旧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较着劲：「顾眉生没坐那辆车，你的算盘落空了。」 原来是因为这。 陆世成不以为意。 「这一次不成还得有下一次，慌什么？」 他伸手揽过女人腰肢，把她抱在自己膝盖上，大掌缓慢而有技巧在女人敏感腰侧垂怜。 蒋溪跟陆世成这么长时间，身子早被他□□得敏感多汁，很快便起了反应。 第74页 她脸颊红透，咬唇抑制住宣之于口的□□，抬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向陆世成，眼带祈求，「我想要。」 陆世成轻哼一声，屈膝把她压在宽大的沙发上，强势侵身上去。 …… 结束后，陆世成把自己黑色西装披在女人光滑裸露的身体上，自己干脆离开。 蒋溪在陆世成离开不久，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 管家这时走过来，眼神轻蔑看一眼腰肢酸软半天直不起身的蒋溪，把温水带避孕药递给她。 「吃吧，陆总吩咐的。」 蒋溪咬住唇瓣，轻点头，撑住手臂从沙发上半坐起来。 随着她起身，黑色西装从她光滑身体上滑落，全身密密麻麻暧昧的痕迹一览无余。 蒋溪有些难堪用手掌掩住胸口，另一只手接过避孕药。 不用温水，她硬生生全咽下去。 苦涩极了。 —— 根据宋竟思提供的线索，顾眉生很快就找到剪断剎车线的目标人物。 姜育恆——姜宛繁的族弟。 在一间茶室里，宋竟思把资料交给顾眉生。 然后顾眉生看着那份资料久久不能回神。 宋竟思知道陈清时是顾眉生男友，也明白顾眉生这种查嫌疑犯查到自己男朋友身上的这种苦涩难言。 他以为顾眉生还要犹豫良久，才会把这个案件正式交给警方处理，但顾眉生没有。 她把资料搁在身前桌子上，目光清冷，没有异样情绪流动。 「我把这个案子交给警方，还请您能查清这位姜育恆先生为什么要剪我的剎车线。」 宋竟思沉默点头：「好。」 他拿着资料想走，被顾眉生叫住，「宋队帮了我很多，今晚我请你们吃饭，还请您能赏脸出席。」 宋竟思沉默勾了勾唇，然后应下来。 晚餐请在一家警局临近的餐馆，这里生意很好，菜做得也地道，宋竟思和他的兄弟们经常光顾这里。 顾眉生既然请客，自然打着宾主尽欢的主意，那些富丽堂皇的地方只适合道貌岸然媾和，不适合真真正正吃一顿饭。 顾眉生问过宋竟思要不要上酒，宋竟思以保持警醒为理由拒绝警队兄弟们喝酒的请求。 顾眉生于是贊同，她没有让人上酒，而是在每个人身前都摆了一碗养胃粥。 一位警察斜睨自家队长一眼，笑道：「行，提前养生了！」 另一位警察虽然不满，但还给队长留面子，轻嗤：「能吃一顿好菜就行了，还想着喝酒？没门！」 席上气氛不错，其乐融融。 顾眉生是电视里常出现的人物，又是名门淑女，席上众人都以为她是个高傲的娇小姐派头，但没想到，她还很接地气。 众人打岔调侃，她都接的上话，把气氛吵得很热。 宋竟思沉默吃着菜，并不说话，捧起碗把养胃粥喝得干干净净。 餐后，宾主尽欢。 顾眉生跟宋竟思最后离开。 宋竟思要做地铁回家，顾眉生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主动请缨送他回去。 「你住在绿色家园，跟我家挺近的，我送你。」说着，她晃了晃车钥匙，笑容灿烂。 宋竟思沉默看着她，眼睛黑黝黝，还是败下阵来。 「好。」 顾眉生住在离绿色家园一路之隔的亭林水榭，在城郊，道路很顺，一路上没遇到几个红灯。 车越行越快，道路也越来越寂静，道路两旁都是深蔚的树木，路灯只照亮宽广的公路，照不亮黑漆漆的树林。 顾眉生心神越发沉静，车开得有条不紊。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保镖队长。 顾眉生把车靠边停下，接通：「怎么了？」 保镖队长语气急促：「大小姐，一路有汽车跟着咱们！」 这时，闭目养神的宋竟思也睁开眼，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左侧突然有辆小轿车沖他们直愣愣开过来。 「开车！」他眼神一凛。 顾眉生也看见那辆横冲直撞的轿车，更明白车的目标是她！ 她直接踩下油门，车加速到极限，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极速沖向前方。 小轿车没撞上顾眉生的车，只险险撞掉后车灯。 小轿车加速太快，又剎车不及，直接冲进那一望无际的密林里，「砰」一声巨响。 顾眉生没有时间沉浸在节后余生的喜悦里，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微颤，又拨通报警电话。 她跟宋竟思说：「你打120。」 —— 下车后，顾眉生和宋竟思一起往密林走去，顾眉生手里提着医药箱。 她先给事故现场拍照，然后才向出事的轿车走去。 车子被卡到树缝里，车头已经变形，车门着被卡到树木中间，根本打不开。 顾眉生拿了破窗锤杂碎窗户，用手电筒照亮车主的脸，一张煳了血的男子面容，看着有些渗人。 但不可质疑的是，这个人她不认识。 宋竟思检查车子整体情况，确保它没有要爆炸的痕迹，捲起袖口对顾眉生道：「我要把车门卸掉。」 顾眉生敛眸，轻笑：「好，我帮你。」 尽管刚刚这个男人差点害死她，但现在他只是名普通伤患。 救护车到的时候，顾眉生跟宋竟思已经合力把汽车的车门和驾驶座卸下来，并为他进行颈部固定。保镖们合力把患者驾到马路上。 第75页 顾眉生嘱咐：「轻一点，不要让他身体晃动。」 宋竟思看她。 刚刚，她给车主颈部固定，拆座椅，不可谓不熟悉，比他这个专业的都要专业。 救护车和警车齐齐到达。 先把伤者送上救护车，顾眉生才带着她拍摄的证据一起去警局录笔录。 经过调监控，警方发现这条公路上一共有两辆可疑车辆。 一个是一直跟踪顾眉生的黑色奔驰，还有一辆就是突然向她横冲直撞的丰田。 丰田车主被送到医院抢救，一时半会破不了案。 顾眉生把证据递交后，先行离开。 宋竟思不放心，起身送她。 此时，在警局外，站着位清隽俊美的男人。 清冷明艷的女人一看见他，就小跑着奔向他。 男人微微笑开，把纤瘦的女人揽在怀里。他的目光悠然散漫，然后精准看向宋竟思所在的地方。 目中含意不言而喻。 宋竟思浑身一凛，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住。 第38章 38 顾眉生自己的私事不爱让人知道，因此被剪剎车线的事情还有今天差点被撞的事她谁也没告诉。 对于陈清时怎么知道她在警局这件事，她还挺好奇。 「你怎么知道来警局找我？」 车子启动，开向静园。 陈清时垂眸看顾眉生。刚刚劫后余生，她眼底一丝慌乱没有，眼眸依然明媚。 甚至，他找不到她生气的痕迹。 剪剎车线的人是他母亲的本家堂弟，难道她不迁怒他吗？ 「今晚，我的母亲向我为她的堂弟求情。」陈清时摩挲着顾眉生手腕，语气淡漠，不知是因为母亲的请求还是因为顾眉生的态度。 他抬眼，目光淡淡看向顾眉生，希望在她眼中窥探到其他情绪，「她希望你能停止对她堂弟的诉讼，放他一马。」 「后来，求情一半，医院打来电话，她堂弟因车祸住院，之后，我便知道你在警局了。」 顾眉生瞭然，表情平淡。 原来撞她的那个人也是姜宛繁的堂弟。 一人干两件事，真是物尽其用啊。 顾眉生敛眉，一本正经问道：「你这位表舅平常是干什么的？是我的商业竞争对手？」 她的问话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陈清时抬眸，淡淡道：「他热衷赌博，把家底赔的一干二净，没资格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那他是被人控制要挟了。」顾眉生看着陈清时，眼底已然洞悉一切。但她不会把这一切宣之于口。 她装作不懂，饶有兴趣询问：「是谁指使他做这一切呢？」 陈清时没说话，手指摩挲顾眉生手腕，微微用了些力道，手背隐隐有青筋凸起。 顾眉生知道他心里有答案，她见好就收，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也知道僱佣姜育恆的人是陈清时的竞争对手。 只有这样才会让陈清时真正进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陈清时母亲所在的姜家子嗣单薄，姜宛繁同辈只有姜育恆这一位堂弟，其关系与亲弟弟无疑。 在姜宛繁的角度，她不想让她弟弟锒铛入狱。 可在顾眉生的角度，顾眉生只会想让坏人血债血偿。 选谁都是不合适的，顾眉生站在陈清时的角度想，都替他纠结得慌。 她知道，他对他母亲不是全无感情，要不然也不会整天翻阅他母亲参与编辑的书了。 顾眉生嘆口气道：「大概，我猜到真相了。」 窗外景色变幻，已开到静园车库。 司机停下车，然后沉默开门下车。 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清时沉默片刻，开口轻问：「你怪我么？」 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她不会遭遇这些无妄之灾。 顾眉生莞尔，笑道：「怪啊！」 她轻扯他袖口，在他耳侧呢喃道：「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我！」 她温柔清甜的气息洒到他耳畔，激起他身体深处无名的火种。 似欣喜又是恐惧。 她笑得那么漂亮，好看到他抓不住她的一丝情绪。 陈清时从心底深处生出不安。 其实，顾眉生没打算做什么，她之所以那么说，就想让陈清时心安。 调戏完，她见陈清时没说话，也不在意，想开门下车，掰动门把，门却没开动。 「我锁上了。」陈清时看向她，眸子中燃着一簇幽火。 他慢条斯理解开手錶，放到车置搁架上。 顾眉生身体僵硬一瞬，微笑道：「宝贝，几步路都忍不了么？」 她不排斥开发y新地点，但她最钟爱的地方还是柔软宽敞的大床。 「忍不了。」 陈清时身体微倾，箍住顾眉生手腕，把她放到膝盖上，眸色沉沉，扣住她下颌深吻。 …… 汽车很宽敞，但空气还是不如外面流动得快，结束后，车窗上凝结大片白雾。 顾眉生酸软无力的手指在上面划了划，划出几道透明的痕迹。 陈清时抱住她，眼眸微眯，看见她写得英文。 ——love you 他侧头，轻笑问：「宝贝，你的主语呢？」 顾眉生瞥他一眼，眼眸水润：「看你表现。」 他表现得好，她就把主语加上去。 第76页 ——i love you. —— 静园是陈清时置办的一处幽静庄园，占地极广，内置高尔夫球场，室内泳池，大型跑马场。 主体建筑后，是一望无际的玫瑰园。 顾眉生以前没来过，但听过这个玫瑰花园的大名，她母亲提起的。 母亲最喜欢玫瑰。 他们回来的晚，便没有惊扰在睡觉的阿姨，自己下厨做了夜宵。 顾眉生处于休假期，明天不急着早起，于是想展现一番自己厨艺。 陈清时不很信任她，淡笑道：「顾眉生，我吃你做的饭，你吃我做的，好吗？」 顾眉生简直要被他捨己为人的精神感动哭。 她面无表情把他从开放式厨房推出去，一本正经道：「接下来，就是你对我刮目相看的时候！」 顾眉生自出生起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在祖辈余荫庇佑下，即使顾言信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败家子，顾眉生也能好吃好喝长大。 但顾言信太能干了。 他把顾家商业版图扩张好几倍，从北美到南澳，就没有他的王座版图覆盖不到的地方。 这样做得好处是顾眉生有了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一个人就拥有好几座金矿，坏处就是——在成年前，她几乎没有完整跟父母相处过一天。 父母疏于陪伴，即使顾言信夫妻僱佣再能干的保姆佣人，那还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有一次，顾家保姆借顾公馆开party，开了三天三夜没散场，作为小主人顾眉生被保姆锁到房间，勒令不许出来。 那三天，她是靠喝朗姆酒吃黄油熬过来的。 因此，顾眉生很早就知道，她可以不会做饭，但不能让自己被饿死，所以，一些简单的饭她还是会做的。 顾眉生煮了两碗面条，细心放了鲍鱼汤，为了暖胃她还加了姜丝，还煎心形鸡蛋。 味道很鲜嫩，面条润滑劲道，很美味。 陈清时不喜欢她做饭，但还是理所当然夸赞她，用词非常有水准。 顾眉生觉得他比顾承泽强得多。 顾承泽夸人只会说一句——牛逼！ 顾眉生很受用，说：「珍惜这次机会吧！以后不会再有了！」 陈清时笑，他把她揽住亲吻，垂眸，眼神沉澈，「我觉得也是。」 他捉住她的手，妥帖放于掌心，意有所指：「这十指纤纤，还是做别的为好。」 顾眉生被调戏惯了，也不羞怒，她正正经经回覆：「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的手。」 陈清时很想在餐厅对顾眉生做些什么，但顾眉生坚持拒绝，她义正言辞：「我喜欢卧室！」 陈清时摸鼻尖，只好拒绝。 洗完澡，躺床上等陈清时的功夫，顾眉生躺在床上看微信信息。 其余不重要的掠过，她看见林青宴给她发的微信。 [何时有空一见？与陆世成有关。] 顾眉生眉梢微挑，不停顿打字回覆：[你定时间，我配合你。] 又在黎城待了三天，不等黎城市局调查结果出来，顾眉生便跟陈清时启程回北城。 顾眉生三年没休假，这次董事会给她审批一个月休假时间，她在黎城待了半个月，在北城还能再玩半个月。 回去后，她跟母亲一起逛街扫货，用陈清时的黑卡。 第一天，她花了三千万，买了一整块金丝楠木根雕。 第二天，她花了七千万，买了一整套红木家具放在她新买的苏式园林里。 第三天，她在亭苑阁珠宝店花七千万买了个翡翠玉镯。 第四天顾眉生还想跟母亲出门，却被母亲严词拒绝。 是顾言信接的电话：「防止陈清时被你败光家底，你还是别出去了。」 顾眉生瞥一眼坐在露台懒人沙发看书的陈清时，不满向他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颐指气使道：「你跟爸爸说，我把你花破产了吗？」 她觉得没有。 她自己都不只那么点钱，更不用说陈清时比她有钱的多。 陈清时笑着接过电话，给顾眉生比了个手势，让她先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以准女婿的身份给未来岳父通电话，要保持一些私密。 顾眉生点头，临走前靠在他耳侧小声叮嘱他，「不许说我坏话。」 陈清时眸中染上笑意，搂住她脖颈亲她的唇，应承道：「知道了。」 手机那一侧的你侬我侬听得顾言信牙根酸，等没动静了，他才问陈清时，「走了吗？」 陈清时淡声道：「嗯，她刚刚离开。」 陈清时跟顾言信除了是未来的翁婿关系外，还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话里的熟稔不言而喻。 「收购亚美集团的事静恆会为你托底。」提到陆世成的产业，顾言信声音微微变冷：「他敢对笙笙下手，便要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陈清时声音清润，眼底不带笑意。 他布了那么久的局，总算可以收网。 顾言信跟他合作多年，自是知道他的手段，对他很放心，此事他不再提。 「嗯，你想给笙笙的安保队加人我知道，但这事你不能给我说。」顾言信道。 「为什么？」陈清时微挑眉梢：「难道顾眉生的安保不是你在负责？」 「不是。」顾言信沉声道：「是她自己负责。笙笙的保镖和安保都是她自己布置，关于生命安全的事情她一点不含煳，一切亲力亲为。」 第77页 陈清时抬手捏了捏鼻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棘手。 第39章 39 趁着陈清时跟顾言信打电话，顾眉生忙里偷闲去见林青宴。 走到竹林，梅姨站在风雨连廊上，瞥见她往外走，叮嘱她：「别忘记带伞，晚上可能下雨。」 现在晴空万里，云白天青，顾眉生没看出下雨迹象。 但她还是听话折回客厅拿伞。 回了客厅，陈清时已经接完电话，正懒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把车钥匙。 「去哪里？我陪你。」陈清时好整以暇。 顾眉生就算再心大，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去见林青宴。 顾眉生说：「您在家歇着，我有点私事。」 说完，她「噹噹当」上楼拿雨伞。 陈清时听着她上楼的脚步声，脸色淡极。 —— 林青宴约顾眉生在湖心会馆见面。 到了之后，侍者恭敬跟顾眉生说：「林总在地下游泳馆。」 顾眉生眉梢微动，知道了什么。 原来这家会馆是林青宴的。 游泳馆在地下三层，顾眉生坐电梯下去。 出了电梯门，有女侍者接待：「顾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泳衣。」 菸灰色的女士泳裙，是顾眉生喜欢品牌和样式。 顾眉生没接，婉声拒绝：「不了，谢谢你家林总好意。」 「好。」女侍者笑得真挚：「顾小姐，我领您进去。」 「谢谢。」 女侍者止步于私人泳池外，为顾眉生拉开帘子，顾眉生脚步略顿，还是走进去。 一进去，她便看见在泳池驰骋的男人。 脸和身材都是一流。 听见声音，他游到池边，水珠从他□□精瘦的胸膛划下，顺着好看的人鱼线和腹肌，没入黑色泳裤。 顾眉生缓缓收回视线。 「笙笙，把毛巾递给我，好吗？」 林青宴看向她，没有一点侷促，眉眼温润。 顾眉生递毛巾的动作有些迟疑，但还是拎起毛巾给他。 林青宴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眼尾胭脂痣清晰撩人。 他看向顾眉生，笑道：「笙笙，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地方吗？」 顾眉生：「家世好，长得好。」 林青宴幽幽道：「那是从前。」 他不按常理出牌，顾眉生饶有兴致问：「那现在呢？」 「我喜欢你的理智，喜欢你在商场时刻运筹帷幄的霸气，喜欢你目标坚定，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话里有话，顾眉生敛眉：「出去说吧。」 「不看着你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表达什么。」 游泳馆恆温，此刻有些烟雾缭绕。 「好，我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林青宴带顾眉生到一间私人茶室喝茶。 茶桌后的背景墙是整块天青色翡翠玉石，茶桌是一块完整的小叶紫檀根雕。 林青宴对茶道这项艺术研究不深，几次沖茶程序都出了错，弄到一半，他无奈道：「我还是放弃吧。」 他主要怕顾眉生觉得他烦。 顾眉生接过茶夹，轻声道：「我来吧。」 顾眉生虽然是个半吊子大家闺秀，但该学的东西她都会个三四成，不算炉火纯青，做到不出错还是可以的。 她的茶沖得不算好，动作却很漂亮，行云流水一般，很能煳弄外人。 林青宴仔细瞧着她，目光盈满欣赏。 「以前，我是你的中文老师，现在你是我的师傅。」 顾眉生把茶杯分好，递给他闻香杯，淡声道：「当时我不缺中文老师，聘请你主要是想勾搭你。」 林青宴好笑：「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你如何就想勾搭我了？」 顾眉生眸光微顿，看林青宴的表情不似作伪。 既然不是他，那当年救了祖父的人是谁呢？ 她试探道：「你去过圣派屈克大教堂吗？」 听出顾眉生的试探之意，林青宴心底微慌，但还是淡定道：「你猜？」 怕答案出错，所以他不留任何把柄给她。 顾眉生看出他没说真话，但也不追究。圣派屈克大教堂的初遇只是他们相恋的一个楔子，就算林青宴没有去过那里没有救过祖父的命，那也不能妨碍，她曾经那么热烈真挚的爱过他。 托起茶盏，顾眉生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现在可以继续说。」 刚刚林青宴说了他喜欢她的点。 林青宴：「我喜欢你的理智强大和坚定。」 顾眉生颔首：「谢谢你的喜欢。」 她如此客观游离于事实之外是林青宴不喜欢的。 他语气略带讥讽：「你对我是客观理智的，为什么对陈清时却如此双标？」 顾眉生抬眉，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眼神很淡：「你在说什么？」 她被人剪剎车线和追尾的事情谁也没告诉，林青宴不可能有渠道知道。 林青宴迟疑：「妈妈告诉我，你差点被人害到没命。」 林晨歌的消息是从宴明舒那里得来的，那宴明舒的呢？ 是谁告诉母亲她遇车祸的事情？ 顾眉生心里很乱。 「陈清时已经把你害到差点没命，你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 难道不该像当初甩了他一样甩掉陈清时吗？ 第78页 林青宴目光直直看向顾眉生，一向淡漠的眼光如今沾满执拗的不甘。 顾眉生竭力保持镇定。 「我欠陈清时很多，不能随时跟他分手。」 「欠他什么？」林青宴步步紧逼。 顾眉生纤细指尖轻点紫檀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藉口：「欠他两个亿还有一大笔军事订购单。」 —— 出了会馆，果然如梅姨所说，天气飘起雨丝。 林青宴站在灰青色屋檐下，看着细密的雨丝，「我送你。」 顾眉生摇头拒绝。 「不用，我带伞了。」 走出屋檐，她撑起黑色商务伞，缓步走进烟雨中，绰约多姿。 林青宴的助理裴洋不知何时也站在他身侧，随着林青宴目光，看向雨中女子。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家老闆会念念不忘一个人这么多年。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一个集无上财富、一流门楣、绝色容貌于一身的女人。 「衿衿确定要嫁给陈明宇吗？」 在裴洋发呆时候，林青宴突然发问。 「……是的。」被老闆问到，裴洋陡然回神，凭专业素养，他谨慎答道：「对陈明宇，林小姐说不上很满意，但也不讨厌。她说她接受家族的一切安排。」 「陈家的人……」林青宴捏了捏眉心，烦躁道：「外公给衿衿的另一个人选是谁？」 「……另一个年纪大一点……」裴洋硬着头皮说：「……是陆世成。」 林青宴看他，似笑非笑：「何止年纪大，陆世成的私生子都不止衿衿这个岁数！」 「老头子怕是疯了。」看着细雨，林青宴喃喃道。 老闆骂外公，裴洋不敢插嘴，只是低着头，看地上铺着的玛瑙玉地板。 —— 下着雨，顾眉生沿着公园的鹅卵石小道走，雨丝密密麻麻照着伞面砸下来，落到地上，砸出一片水花。 好在鹅卵石路面不积水，顾眉生倒不担心湿鞋，就是下裙被浸湿了。 走到严中路，十字路口，往左拐是去陈公馆，右拐是出别墅区。 顾眉生罕见迟疑。 临走时，梅姨在准备晚餐，叫她在外面留着肚子好回家吃晚饭。 但现在，她却不想回陈公馆。 不知何时，陈清时已经渗入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她的父母不反对她跟他交往。 她的商业版图渐渐跟他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繫。 现在，或许，她的安保团队里也有他的人。 在一段感情开始时，顾眉生一般已经准备好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在跟林青宴、白宇和、蒋望津、陈牧慈的感情中她贯彻得很好。 但现在到了陈清时呢？ 她的心尽管可以随时抽离，身体却已经被各种密不可分的关系缠绕，抽身不能了。 顾眉生在十字路口犹豫了十分钟，裙子被淋得湿透，裙摆上的水顺着小腿滑入高跟鞋，鞋里也湿漉漉了。 顾眉生最终选择往左拐。 这么多年，她极少那么犹豫不决，几百亿的生意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思索，今天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她足足多愁善感了十分钟，真是不容易。 在顾眉生往左拐的那一刻，高大香樟树后那一辆黑色的宾利也缓缓启动。 黑色宾利车窗半降，男人清冷俊美的面容隐在暗处，喜怒不辨。 —— 回到陈公馆，梅姨一眼瞧见全身近乎湿透的顾眉生。 「快去洗个热水澡，洗完喝姜汤。」 说着，她掀开汤盖子，一股浓烈的属于姜汤的辛辣气味立刻窜出来。 顾眉生脸色一变。 「能不能喝一小碗。」 梅姨静静看着她，不言语。 兰姨笑着接话，道：「暖胃的汤，多喝一点好，笙笙别讨价还价。」 顾眉生只得作罢，转身上楼。 卧室洗漱间灯光明亮，顾眉生在门前驻足。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清时也出去了。 卧室上铺着一件换下来的黑色衬衫，半湿，显然被淋过。 顾眉生拿起衬衫，凑在鼻尖轻嗅，闻到很淡的菸草味道。 是沉香菸。 顾眉生沉下眼睫，坐在床上。 浴室门打开，陈清时披着黑色浴袍出来，带来一丝水汽。 他神情沉静，漫不经心问：「怎么生气了？」 顾眉生抬眉，静静陈述事实，「你跟踪我，窥探我的隐私，我不该生气吗？」 「我只是去雨中散步。」陈清时不打算承认。 他走过来，眉目低垂，解顾眉生上衣扣子，「去洗澡，已经给你放好热水。」 顾眉生深吸一口气，抬眸：「好，等我收拾完我们在理论。」 她的见好就收永远那么讨人喜欢。 陈清时手指勾起她侧脸碎发，细密亲吻她耳畔，「好，你去。」 第40章 40 顾眉生没有泡澡，只打湿身体，随便抹了精油和沐浴露，冲掉泡沫后擦干，涂了身体乳，就走出来。 陈清时坐在主卧外置露台美人榻上，塌前藤木桌上放着两碗姜汤。 一碗留给顾眉生，一碗给他，他这碗不会喝，一会儿会倒到卧室内君子兰盆栽里。 顾眉生护肤完，从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才向露台走过去。 第79页 外面雨还没停，淅淅沥沥顺着玻璃顶滑落，水珠落到露台外侧挂着的几盆风信子上。 风信子紫色的花瓣迎风摇曳，被雨滴打得摇摇欲坠。 顾眉生调整玻璃顶倾斜度，漫不经心说道：「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花都被浇死了。」 陈清时很淡笑了下，抬眼：「不怜香惜玉，怜惜你，好吗？」 顾眉生没说话。 洗遍澡，她的气都散得差不多了。 她不是经常发脾气的女人，除了在发脾气可以解决问题的情况下。 「我刚刚去见林青宴了。」顾眉生坐到美人榻另一边，垂目看院落中的竹林，竹林旁是流觞曲水，锦鲤在水渠中嬉戏。 她记得她以前在竹林石凳旁，逗弄过陈清时家那只叫笙笙的猫，还有母亲抱给她的那只叫清清的狗。 现在，她把它们都抛之脑后。 笙笙和轻轻分别被专门的宠物饲养员饲养，养在陈公馆地下二层的宠物休闲区。 她从没有过去看过。 想了会儿，她说：「从来，我都不是长情的人，你不必担心我会跟林青宴旧情復燃。」 陈清时淡笑，抬眸看顾眉生，声音浅淡：「顾眉生，你在转移矛盾，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你有分寸。」 顾眉生：「那你在意什么？」 陈清时坐直，眼睛注视她，神情夹杂审视：「如果我没有把陈家和顾家的关系运作的密不可分，你现在会跟我提分手吗？」 他在问她是不是真的爱他。 问她除了利益羁绊之外，她对他有没有特殊情感。 顾眉生觉得，这个问题可真是宇宙起源性问题，她的几乎每任男朋友都这样问过她。 以前她怎么回得还歷歷在目。 既然你觉得我不在乎你，那我们就分手呗。 以前她是这么回答得。 但面对陈清时，顾眉生就完全不是那一套章程。 「当然会。」顾眉生作势挑衅道：「除了你的财大气粗之外，你有什么值得令我折腰的优秀道德品质吗？」 陈清时笑了，反问她：「你有吗？」 顾眉生危险眯起漂亮的眼睛：「你说我有吗？」 「当然有。」陈清时笑起来，不再挑衅她，拦腰把她抱起来，放到卧室大床上，手腕撑在她头顶，身上好闻的雪松气清晰可闻。 他凝视她眼睛说：「你的一切都让我折腰。」 很浪漫的说辞，但太宽泛，顾眉生不大满意。 她直接道：「你就说看中我的脸吧。」 陈清时嗯了声，低笑下，然后说：「身材也不错。」 「就只是不错吗？」顾眉生佯怒。 「不是。」陈清时俯身亲吻她眼睫，鼻樑，唇瓣，眼睛染上□□，呢喃道：「是非常好。」 自从开荤之后，顾眉生深刻体会到什么□□头吵架床尾和。 没有什么矛盾是做一次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就做两次。 结束后，顾眉生想起她没喝姜汤，「姜汤该凉了吧。」 陈清时拥着她，闻言，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不要紧，你已经出过汗了。」 「不行。」顾眉生声音有些软，但拒绝得不容置疑。 她坐起来，利落穿衣服，义正言辞道：「这是梅姨的劳动成果，我不能浪费。」 说完，还冲陈清时抛媚眼：「我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推翻你这个万恶的资产阶级！」 陈清时抬手捏了捏鼻樑。 刚刚还是心软了，她的力气可是足得很。 —— 假期结束后，顾眉生正式上班。 这次程宴西坐在后座，随着司机一起来接顾眉生。 顾眉生上车后，递给他一个礼品袋，「我从黎城买的，送你。」 程宴西弯唇笑：「多谢老闆上心。」 顾眉生表示这没什么，她垂眸看笔记本，「我每次出门都会给总裁办送礼物，除了你，总裁办其他人都有。」 程宴西：…… 还以为他是特殊的。 一般顾眉生坐车不是单纯坐车，她还得看文件听报告争分夺秒了解公司近况，顺带提问特助，问询他近日工作状况。 程宴西入职时间不长，从没经歷过在坐车还被盘问的事，加上秦屿对他也藏着掖着，没有把情况全数告知他，所以对于顾眉生的提问，程宴西应付得很是勉强。 到了公司，深秋时节，程宴西头上已经冒了层细细的薄汗。 顾眉生合上文件，抬眸瞧他一眼，轻声说了句：「还不错。」结束旷日持久的提问。 接着，司机开门，顾眉生抬腿下车，一举一动极尽优雅从容。 程宴西从她那句话回过神，再抬眼，就只能看到她那一道纤细窈窕的背影，离得很远。太阳初晖倾洒在她身上，纯黑色大衣被映出点明亮的晕黄，显得既内敛又雍容。 不过咫尺之遥，程宴西却感受到一股近乎天涯咫尺的割裂感。 那一道坎，他好像永远迈不过去。 —— 上班第一天，秦屿请假。 唐婉站在办公桌前，眼神不乱瞟，按部就班把视线订在自己脚下那一块义大利米黄玉石地板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ceo办公室清晰可闻：「秦特助奶奶病危，没来得及跟您请假，所以带我转告。」 第80页 唐婉的转述合情合理，秦屿的做法却不那么符合公司程序。 顾眉生是他的直属上司，他请假是用不着转告的。 顾眉生脑子里把这件事转了几圈，便明白了秦屿的用意。 这祖宗是跟她置气呢。 她说好要去医院看他奶奶，腿却从来没有往那边移过，怨不得他生气。 顾眉生转了转手中的钢笔，看了依旧站得笔直的唐婉一眼，笑道：「一月不见，生疏了。」 唐婉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她家老闆这一个月虽然没有入主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是她的传说。 一星期前，陆世成控股的亚美集团正式被中汇收购，被收购后亚美集团第一股东是中汇集团，第二股东是位独立董事——顾眉生。 前天，作为黎城名门一份子的陆世成正式被逐出陆家。 传闻，陆世成之所以被陆家抛弃，是因为顾眉生亲赴陆宅劝说陆家家主陆开霁。 顾眉生有那么大的能量，怎么可能让人不怕不惧？ 顾眉生简单任务分配给唐婉，嗓音平静如湖，态度波澜不惊，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接受完任务，唐婉顿在原处，静得像一棵树，不夹杂任何锋芒但却让人不可忽视。 顾眉生放下笔，从满桌文件中抬头，心情淡然，语气是程序化的关心：「还有事？」 唐婉抿唇，深吸一口气，吐出瀰漫胸腔的压抑：「老闆，您去医院看望秦助的祖母吗？」 顾眉生没说话，姿态变得缓和，挺直背嵴略显松散，懒懒靠在黑色皮质椅背上，虽是仰眸看下属，但眼底的威慑力却重若万钧，「嗯，我会去。」 唐婉抿唇笑了起来，如春风划过心湖，话语带着柔：「嗯，您要是去了，秦助肯定会很开心。」 现在总裁办三足鼎立，迫于程宴西的虎视眈眈，唐婉跟秦屿只好结成暂时同盟互为照应。 若是以往，唐婉断断不可能对秦屿的事情那么伤心。 中午下班后，顾眉生抽出两个小时时间去医院看秦奶奶。 秦屿早接收了唐婉通知，特意在医院门口等待顾眉生。 一个人做出了千军万马迎敌的气势。 看见顾眉生身后的程宴西，他锋利的目光如有实质，心情在不满之外，无可抑制泛上一阵又一阵的悲凉。 看，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存着心思给他添堵。 心里不满，秦屿说话就带着刺，「顾总是带了多少礼物，特意还要程特助跟着过来拎着。」 他这番明敲暗打没有任何效果，顾眉生只把他的话当做自耳边穿梭过的一阵风。 「到了病房你就知道我带了多少礼物了。」 秦屿深吸一口气，才能压抑住喷薄而出的怒火，「请吧。」 程宴西敛眉不发一言，按部就班跟在顾眉生身后。 今天已经很丧气，他不能让她再不开心。 刚刚就在来医院的路上，他们的车差一点又一次被拦道撞翻。 是一辆路虎，车主是姜育恆的儿子。他此番是来向顾眉生寻仇。 警方出警很快，道路被看热闹的路人层层围堵，其中不乏有人对站在路中间的顾眉生指指点点，「这就是静恆资产的ceo吧，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才摊上这样的事？」 「姜家也是大家族吧！她不惹人家人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会找她？」 「咦，你懂什么，姜家跟陆家是合作伙伴关系，顾眉生逼着人家陆家赶走亚美集团的陆先生，可不惹人家陆家烦？陆家心烦，那姜家可不得向前沖？」 「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敛财敛多了，这是遭报应了！」 「……」 如此重重不绝于耳。 程宴西看向站在人群中的顾眉生，她身材纤瘦，眉眼秾艷，在嘈杂的议论声中，她依旧背嵴挺直。 但却直得摇摇欲坠，好像她纤瘦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她笔直的嵴樑。 第41章 41 陆公馆 近几日，陆公馆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如大雨倾盆到来之前的蝗虫，身体抖如筛糠，佣人做家务时手臂都在颤抖。 其一是男主人的毕生心血亚美集团被收购，他自己被严词赶出董事会和管理层。 其二是男主人被赶出陆家，从陆家族谱除名。 现在男主人自己如无根之木，依附着男主人的佣人们更如惊弓之鸟。 管家严词呵斥几名打碎碗碟的佣人后，上楼来到书房。 书房烟雾缭绕，浸润着浓烈的菸草味，而那道伟岸的身影则掩藏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他站在落地窗前，好像在打电话，叮嘱要：「手脚干净，利落麻利，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迷迷煳煳听到这几句话，管家的心就像泡在冰水里一样，愈发冰冷。 她闭了闭眼睛，轻轻关上沉重的红木门。 下了楼，她跟蒋溪打电话，语气是她从未对蒋溪有过的温柔：「喂，蒋小姐，您有空来一下陆公馆吗？」 在亚美集团反收购回天乏术时，陆世成开始陆续出售他的房产，来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所以，蒋溪原本住得别墅也被陆世成收走出售。她现在在学校。 蒋溪做了陆世成半年情妇，有学校特许的假条，学业早已荒废大半，再次回到，她感到格格不入。 第81页 好在，她已经大四，只等毕业答辩，索性请长假在外租房。 管家打电话过来时，她刚好要出门，接到电话，心中柔情溢满胸腔，直接鸽了跟同学聚会，麻利打扮一番，就打车前往骊山。 这半年，陆世成对其他情妇非常冷淡，独爱蒋溪，以前独得宠爱的程轻竹在蒋溪面前都得避其锋芒，在陆世成这里，蒋溪感受到其他男人没有温柔与看重。 就算男人现在已经从云端跌落，她也不甚在意。 不住不觉，陆世成在她心里已占了半壁江山。 去了陆公馆，自然而然的，蒋溪跟陆世成之间发生一些成年男女可以做的、水到渠成的事情。 管家坐在楼下沙发上，客厅是七米挑高，书房门没有关严实，里面的声音可以毫无保留从书房蔓延到客厅。 管家把佣人都差遣出去，偌大的客厅只有空落落她一个人。 她把手腕周正放在膝盖，闭上眼睛。 女人的娇柔的低泣声浸满客厅。 她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关于男人的声音，只有沉闷的碰撞声，女人娇软浸着水的哭声，昭示他们在做什么。 忽然，在女人羞怒的「哎呀」声下，书房红木门砰然关上，之后，里面的一丝声音再也穿不出来。 管家沉默站起身，脸颊绷起，默不作声给一只水晶杯续好温水，把避孕药如往常一样放在杯口。 一个小时后，穿戴整齐的男主人从书房出来，漠然下楼，眉眼冷厉。 管家站在一侧，看他冰冷从她身旁走远，走出客厅，没有留下一言半语。 她嘆口气，端起水，上楼。 楼上书房，蒋溪浑身无力瘫软在窗前的美人塌上。 近日，陆世成诸事不顺，心情抑郁烦躁，便把一腔郁气发泄在女人身上。他要得又凶又狠，蒋溪又怕又爽，被做得哭都哭不出来。 他走了之后，她才浑身酸软靠在枕头上小声抽泣，下身还在痉挛着。 管家进来时，蒋溪正微微发着抖，身体蜷缩着，小声抽泣着，媚眼如丝。 管家把水杯并避孕药放在美人塌旁的红木桌上，「记得吃。」 现在，蒋溪已经没那么排斥吃避孕药，她轻微点头：「……好。」 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屋里是浓重的腥膻伴着甜腻的气息，管家觉得憋得慌，语于是开了一角窗户，透气。 蒋溪全身衣服被剥落，裙子和内衣全部散落在书房红色绣织金纹的地毯上，只有陆世成留下的黑色西装外套堪堪遮住她的胸腹。 冷风吹进来，她尚敏感着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不自觉加紧修长白皙双腿。 管家瞧见，从隔间抱了床绒被给她，然后递给她纸巾，示意她擦拭。 蒋溪羞得满脸通红，「谢谢童姐。」 童姐却说：「先生虽然被陆家除名，亚美集团也被收购，但他毕竟底蕴深厚，就算不能东山再起，富贵度过余生总没有问题，但前提是他不能越过法律底线。」 红晕自蒋溪脸上褪去，「童姐是什么意思？」 管家瞥她一眼，没有深言：「我知道你应该是了解什么的，所以你也应该知道先生做得是怎么样危险的事。我希望你能拴住他的心，不要让他再执迷于过去的仇恨……」 蒋溪眼睛雾蒙蒙问：「……童姐，……过去的仇恨是什么？」 管家抿唇，思索片刻，简短道：「三十年前，先生有一位心上人，他跟心上人两情相悦，但却被一户大户人家的老爷抢了亲，先生的心上人给老爷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后来知道先生跟他母亲的往事，便处处跟先生作对，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蒋溪垂目，半响，询问道：「那个儿子是谁？」 管家看她一眼，启唇沉声道：「当今的陈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蒋溪恍如隔世，心脏因疼痛而抽搐。 —— 顾眉生再次长挂热搜榜。 不是因为她频繁换男友的风流韵事，而是因为为她铁血的商业手段。 十一月二十日，顾眉生车子被撞的那一天，网上开始发酵一种传言。 顾眉生商业手腕狠辣铁血，在商场恶意竞争，造成大规模商业垄断，损害无数小微企业利益，她之所以连连发生车祸，是因为善恶终有报老天有眼。 网民虽大多是理智清醒，但也受舆论裹挟，当三千万营销号齐齐下场，水军铺天盖地向顾眉生泼脏水的时候，他们难免也被影响，开始发出疑问。 ——菩提树下：？？？顾眉生真是这样的吗？她不是慈善家吗？ ——变形金刚：资本家有几个好人？那些为顾眉生说话的不如想想怎么还下个月的房贷吧！ ——啊！我的爱：——会不会是以讹传讹？毕竟这传言来得太兇勐了！ ——呵呵哒，我什么话不想说：怎么是以讹传讹？苍蝇不叮无缝蛋！顾眉生要真是清白无过，这些，这些谣言怎么能掀起来？ ——祖国最伟大：还是让子弹飞一会儿。 ——玫瑰语言：顾眉生要真是那么丧尽天良，她就配不上我老公了！@陈牧慈 ——栀子花开：陈牧慈粉丝不愧是倒贴狗，这样的热度都蹭！ ——绿柚子：谁说不是呢？毕竟内娱不怕黑，就怕nobodycare！ 第82页 ——黄鲈鱼：陈牧慈粉丝滚！我姐姐从来看不上你家！ ——蜻蜓点水：欺诈小微企业的资本家有什么值得嚣张的？！咱们工人有力量！ ——青色荷花：说得对，劳动者最伟大！ 网络舆论传得很快，舆论一边倒，纷纷指责顾眉生，而向来雷厉风行的静恆资产公关部这次跟死了一样，一点风声不透出来。 气得向着顾眉生的网友@静恆资产大骂。 ——我是一只狗：@静恆资产，你家公关部是死了吗？这么看着你家老闆被泼脏水？ ——呵呵哒:说好的铁血团队呢？你家老闆的名誉不知道守护？@静恆资产 ——吃鱼连绵：静恆资产是公关部是欠费了么？不知道花钱降热搜？看你家老闆被骂难道很高兴？@静恆资产 …… 顾眉生看到这些为自己说话的网友，唇角溢出一抹笑意，她微挑眉梢，切小号回復一个网友。 ——无有乡：@楼上，说不准静恆资产有后招呢。 ——吃鱼连绵：姐妹不妨说说看？！现在急死人了！也不知道眉眉看不看得到这些话！她要是想不开可怎么办！ 顾眉生没再回復，放下手机，她嵴背懒懒靠在躺椅上，眉眼倦怠。 她心道：我有什么事？反正我又不用还房贷。 梅姨给顾眉生炖了鲫鱼汤，敲门给她送过来。 她拉开藕荷色丝绸窗帘，大片阳光涌进来，「要不要出去走走？看你在家待了好几天了。」 顾眉生抬手捏鼻樑，没说话。 她哪里是不想出去，她是不敢。 前天，中午她在路上差点出车祸，晚上回家时，又差点被一个恐怖分子拿刀捅到。 幸好她反应及时，手背只被割破一点，要不然她就到西天见如来佛了。 顾眉生没想到，陆世成会那么激进！ 其实他激进一点也对，反正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自从遇到恐怖分子袭击后，顾眉生没有去上班，给陆世成营造出她怕了的假象，让他放松警惕。 其实，静恆资产早已准备着要进行还击。 但得等再过一段时间，得让陆世成把底牌全部拿出来。 喝完鲫鱼汤，顾眉生去地下宠物室撸猫逗狗。 两个小傢伙长得很快，勐得扑到顾眉生身上时，她身子略微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她先抱起笙笙。 笙笙不那么排斥她，乖巧窝在顾眉生臂弯里，碧蓝色眼睛熘熘转着，很聪明机警。 清清见顾眉生不抱他，先不满「汪」了两声，见顾眉生还是不理他，就小心翼翼靠着她小腿蹲下来，陶醉闭上眼睛。 陈清时应酬回家。 客厅和卧室都没有顾眉生身影。 他下楼轻声问梅姨：「顾眉生呢？」 他声音很轻，眉眼聚没有笑意，神色沉到可怕。 梅姨慌了下，「……在宠物室呢，怎么了？」 「没事了。」陈清时神色送下来，微微笑了笑，淡声道：「她在就好。」 第42章 42 来到地下二层，陈清时按开照明区灯光。 看到那抹窈窕身影，他脚步轻缓往宠物区走去。 陈清时眉心松缓下来，站在她身后，微扣住她肩膀，「这是重拾旧爱了？」 顾眉生抱着笙笙，摸了摸她松软的毛髮，闻言，眼神稍顿。 她听出来陈清时又吃醋。 她抬目回看他，反问：「我的旧爱不就只有你一个吗？」 陈清时掩唇轻笑。 他喜欢她此刻的调情，这能抚平他此刻一切的彷徨与不安。 于是，他轻托顾眉生下巴，俯身跟她接吻。 顾眉生睫毛颤了颤，环住他修长脖颈。 解开束缚，笙笙从顾眉生温软怀里跑出来，碧蓝色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不远处依偎拥吻的两个人。 它不满喵呜一声。 于是，顾眉生向叫着猫咪投去眼光，眸光潋滟，媚意入骨。 陈清时拿指节剐蹭她柔嫩脸颊，捧过她的脸，幽深目光紧锁着她，声音暗哑，「乖，不要看它，我们继续。」 他的唇再次欺上来，手指有技巧性探入她烟青色丝质裙摆。 顾眉生身体微僵，仰眸怒道：「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 陈清时不甚在意，手指逐渐深入，低笑：「怕什么，我的家，哪里都可以。」 顾眉生咬唇抑制喘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着他。 陈清时亲了亲她娇艷的唇，轻声哄她，「乖，别看我，要不然……」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尽，但眼神昭示一切。 他手腕撑在宽大的贵妃榻上，缓缓把顾眉生压下去，顾眉生看着他眼睛，想问什么，又终究没有开口，只能跟他一起沉浸在无尽□□中。 结束后，陈清时拦腰抱起顾眉生，坐电梯直达卧室。 他把她放床上，侧躺在她身侧，手指拨开她紧握手指，跟她十指相握，然后紧紧把她揽在怀里。 「刚刚，陆世成找我谈判。」 顾眉生被他抱得不舒服，扭身动了动，她故意曲解他的话，「刚刚？你刚刚不是在发情？」 陈清时低笑，亲了亲她侧脸，「抱歉，是我不好。」 顾眉生瞪他：「抱歉有用的话，要唔……」 还没说完，顾眉生就被人堵住唇，他扣住她手腕，轻易便能亲吻她。 第83页 刚刚在楼下做过，衣服都是松散的，陈清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在顾眉生身上为所欲为。 楼下光线不好，全凭灯光照明，但卧室里三面落地窗清晰映照出女人窈窕的身姿，白皙如凝脂的肌肤，还有因□□而晕染的红晕。 陈清时眸光幽深，修长手指微微曲起，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顾眉生难耐受不了，趁他不注意，翻身把他压下来。 她坐在他腰腹，俯视他，眼神媚意未退，却故作兇狠，「陈清时，有病早点治！」 陈清时被她压住，目光饶有兴致看着她，眸光缓缓从她身体掠过，轻笑道：「那你来。」 顾眉生被他深邃眸光看得脸颊发烫，她扭过脸，一把抓起床上的绒被裹住自己。 「你做梦！」 说罢，她起身拔腿想跑。 陈清时抬手，轻易抓住她手腕，然后位置调转，再次把她压到身下。 他笑了笑，眼神幽深，按住她纤细手臂，缓声道：「你不来，那我来。」 —— 舆论发酵到第三天，全网已经铺天盖地都是顾眉生黑料。 顾言信心慌，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计策，但也怕顾眉生受不了，打电话问道：「需要爸爸帮忙吗？」 「不用。」顾眉生翻着价格报表，淡然回復父亲：「爸爸，你不用担心，一切在掌握中。」 「刚刚宋竟思跟我打电话，说姜育恆已经招了，现在就看警方的逮捕令什么时候能抓到陆世成了。」 「那就好。」沉吟片刻，顾言信道：「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去，以防止陆世成狗急跳墙。」 「嗯，我知道的，爸爸。」顾眉生淡声回復。 接完父亲电话后，顾眉生点开微信对话框，有条刚刚发送过来的消息。 [顾小姐，有兴趣聚一聚吗？] [我是陆世成。] 顾眉生面无表情，把他拉黑删除。 —— 陆公馆 陆世成近日都在外忙碌，夜不归宿。 蒋溪每天就打游戏。 她闷得长毛，想出去，但被管家言辞禁止。 又一次被拒绝后，蒋溪窝在沙发打开一个现在很火的游戏界面，她点了任务，开始组战队。 组完战队后，有人开语音发声，「有没有妹子啊？有妹子就躲在我后面，哥哥照顾你！」 那人声音懒散，富有磁性，只声调就充斥着二世祖的放荡不羁。 听到熟悉的声音，蒋溪无声咬唇，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是李泽言。 …… 蒋溪玩完游戏，疲倦松了松筋骨，她眺目远望，不经意看见后院侍弄玫瑰丛的管家。 管家一改以往严肃，眼眸含着笑意，正附耳打电话，不知对面是谁，能让她如此殷勤。 蒋溪小心绕到后院，在靠墙跟的地方，倾听管家的电话。 「夫人，陆总虽是个浪子，但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您心底不清楚吗？说实在的，他心里只有您……」 「我会劝他的，但陆总收手就是万劫不復，您可得跟陈先生说说，凡事别做那么绝……」 「顾小姐虽然受了惊吓，但事业并没出什么问题，您知道，顾小姐跟陈先生联手吞併陆总半辈子心血……」 「家主也狠心，凭着没有谱的几句留言便把陆总赶出来，陆总这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不心存报復？」 「要我说，这是怪不得陆总，只怪挑拨陆总跟陈先生关系的人，据我所知，陈先生没跟顾小姐在一起之前，他们两个可是和和睦睦的呀！」 「夫人，别怪我没有告诉您，顾小姐那样的女人才是祸害家族的根本啊！您可得劝着陈先生！」 蒋溪听到这里，便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她在心底冷笑。 前两天，管家刚跟她说，陆世成之所以跟那人相争完全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现在可倒好，一切事情全推到顾眉生身上去了！ 关顾眉生什么事？ 要不是陈清时，顾眉生八辈子也不能跟陈清时联上关系！ 今天陆世成回来得早，回来后直直去了卧室。 看见陆世成回来，管家本是一脸欣喜迎上去。她还没走到他身前，他就已经从她身边掠过，直奔卧房。 管家欣喜的眼光渐渐暗淡。 她回望还在厨房忙碌的佣人，身体僵硬如雕塑一般，但还要硬扯出微笑：「你们先出去吧，陆总等会儿才用饭。」 佣人们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擦擦手，便相伴一起走出去。 客厅再次独留管家一个人。 她刚刚坐在沙发上，楼上便传来衣服撕裂声音，女人轻哼声，柔得像蜜一样，陆续，又是她低低抽泣声。 这一次，男人罕见哄她，「好，我错了。」 管家一口气顺不上来，闷在喉咙里，生生逼出一点泪花。 似恨又似怨。 这次陆世成没有做完就离开，让蒋溪很惊喜。她本来还是个小女孩，喜欢粘着爱慕的人。 她伸腿攀住男人精瘦的腰，仰眸问：「我能不吃避孕药吗？」 陆世成不可能跟她结婚，她想有个孩子，也算有个念想。 陆世成沉默一会儿，摸了摸她脸颊，「下次我做措施。」 避孕药确实对身体不好。 蒋溪摇头，亲密靠在他怀里，低低道：「我想有个孩子。」 第84页 陆世成没说话。 他现在已经快回天乏术。 给她个孩子，等于是拖累她。 她又不是顾眉生，没了他，自己活下去都费劲，哪里有资本养一个孩子？ 「要点别的吧。」陆世成缓声道：「以前给你的那套别墅是不中用了，现在我给你一套临西华府的房子，我要是不在，你就住那里。」 蒋溪有点想哭。 她笑笑：「你这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陆世成眼眸愈发深邃。 现在，姜育恆已经把他供出来，律师正与黎城警方周旋，他只能祈盼没有别的证据出现。 他垂目深深看着蒋溪。 她有些累了，闭眼要睡去。 女孩儿眉目清秀柔软，有些小心机但不惹人讨厌，像一棵坚韧的秋草一般。 他有很多女人，更有一位深爱至今已成执念的女人。 但到最后，让他回想起来便满心柔软的还是她。 陆世成温柔给蒋溪掖好被子，准备离开，一只柔白小手扯住他衬衫，蒋溪睁开咪蒙双眼，软软道：「我能出去吗？」 她打了个哈欠，咕哝道：「太闷了，在这里快长毛了。」 陆世成有些犹豫。 据童芬说，她已经知道一些事情，最好不要放她离开别墅。 但是…… 看着蒋溪那一双清澈，满怀爱意的眼睛，陆世成还是心软了。 「好吧，你要小心，我派人保护你。」 「嗯。」 —— 顾眉生的黑热搜挂满一个星期后，才被陈牧慈新歌发布的热搜顶替下来。 没等顾眉生粉丝松一口气，乐坛一颗冉冉再生新星陈牧慈发的第一条微博就是： ——我一直相信你的清白无辜，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坚定不移站在你身侧。@顾眉生 此条微博一发布，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从微博热搜榜退下去的顾眉生，又以火箭般速度飞速攀升至微博热搜榜第一位置，＃顾眉生陈牧慈＃占领各大头条板块。 顾眉生粉丝气得破口大骂。 ——乌木沉香：我真的相信你跟她确实没什么了，因为真正爱慕她的人根本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再次回到众人视线，接受新一轮辱骂！@陈牧慈 ——玫瑰花已尽：怪不到女儿看不上你，你是真没脑子！这个时候谁需要你标榜深情，让眉眉清净一点不好吗？@陈牧慈 ——檀香木：你的心意我们认领，但请您不要擅作主张好吗？想死别拉着别人！@陈牧慈 ——青绿薄荷：呵呵哒，看不出你是想让眉眉好还是不好，心机的陈先生，请你露出自己真实意图！@陈牧慈 ——歌尽桃花：牧羊犬，请勿倒贴，我女儿心中自有干坤，请别多管闲事，谢谢！@陈牧慈 …… 与此同时，陈牧慈也面临一大波脱粉危机。 ＃脱粉＃这个词条也被顶上热搜。 ——处珠玉心：宝，恋爱脑要不得，你为人家发声，人家不见得知情意，你再这样，妈妈就脱粉了！ ——玫瑰花：老公，喜欢你那么多年了，知道你是怎么从底层一步步走过来的，我知道你感激那个女人，但是前途不可费啊！我爱你那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后悔过！但现在，接下来的路我就不陪你走了！我脱粉了！我受不了自己捧在手心的月亮被别人踩在泥里！ 更为瞩目的是，陈牧慈的老粉写了长长的脱粉小作文。 阿慈，我是从你第二部 戏《幸福从不太远》认识你的，那时候你只是个小小的龙套，全剧你出场不到十分钟，但我深深记住你。当然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更多是因为你展现出来的品质——脆弱感。俘获一个女人心，先从让这个女人心疼你开始，我从你的脆弱感开始喜欢你。 阿慈，越关注你就越喜欢你，也越心疼你。你的团队不精湛，总是挑一些不适合你的角色演，但令我们钦佩的是，你採访时从不怨愤，总是神采奕奕，你说[感恩相遇，一部戏有一部戏的收穫，我感谢帮助你的任何一个人]即使处境坚辛，那时的你闪闪发光。我由衷相信，你这样一个努力且谦和的男孩子可以走得很远。 终于来到你最令人瞩目的一年——18年。那是你作品井喷的一年，你的资源大爆发，商务影视全开花，无论是代言，杂志，还是影视资源，你都获得圈内超一线水平，无论是杂志还是电视，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採访。我由衷为你高兴，因为我的男孩他终于苦尽甘来。 但那时，也有人说酸话，说你搭上圈内大佬，当时我嗤之以鼻。但现在回想，你应该在那个时候跟顾小姐结缘。 阿慈，你总说感恩相遇，我们粉丝也感恩和你的相遇，无论是舞台上的你还是荧幕中你的你。但接下来的路，我们註定分开。或许是因为顾小姐，也或许是因为成名多年，你已不是原来的你。 最后，祝阿慈事业有成。 ——爱你八年老粉。 第43章 43 陈牧慈下午三点发了微博，到了下午五点，他就已经脱了三百万粉丝。 大熊没想到这个微博威力那么大。 一大批死忠粉真情实感提分手，各个都写了催人泪下的小论文，通篇记载她们喜欢陈牧慈的心理歷程，而且没说陈牧慈一点坏话，主题思想就是——还是很爱你，但累了，爱不动了。这样真挚的小论文又引发一大波脱粉潮。 第85页 在此时，陈牧慈的对家也浑水摸鱼推波助澜，本来已经谈好的奢侈品品牌代言，现在品牌方面也出现犹豫，说改日再谈。 说到底，品牌方看重的是陈牧慈的品牌号召力，还有粉丝购买力，现在陈牧慈的氪金粉和死忠粉跑了那么多，品牌方心底也开始打憷头了。 大熊接完品牌方电话后，气得恨不得砸了手机！ 刚刚，品牌方说他们的珠宝品牌要由另一位男星代言，好巧不巧，那名男星就是陈牧慈的对头！ 大熊气得腿打颤，深吸几口气，去找关姐。 关姐在给陈牧慈挑新剧本。 《游园惊梦》拍摄完正在进行后期剪辑，差不多明年春就能上映，这部电影是奔着沖奖去的，是文艺片，可预见性票房惨澹。 接下来，关姐想给陈牧慈接洽一部商业片。陈牧慈现在不缺奖，缺一个「x亿影帝」的名头。只有在文艺片和商业片里都能混得如鱼得水，陈牧慈从影选择空间才会更大。 关姐办公室在华娱娱乐24层，她不仅是陈牧慈经纪人，还是华娱娱乐的高级副总裁，制片部经理，很多要开的影视项目都要她先过目。 她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对陈牧慈的粉圈观测程度便弱了起来，所以现在她把这一块交给大熊，他也是艺人经纪出身。 大熊推门进来，匆匆忙忙。 关姐还不知道陈牧慈发的那条微博以及引起的粉圈地震，她以为大熊是冲着顾眉生的事来的。 她说：「不行就是不行，任陈牧慈再想为顾总说话，他都得憋着！静恆集团的公关部多么骁勇善战，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顾总这个事情出来后，他们不也龟缩成鹌鹑？这说明什么？说明顾总有后招！在这个时候，你别让陈牧慈做任何干预顾总决策的事情！」 「已经晚了。」大熊避开关可锋利的眼光，小声缩着肩膀道：「他已经把微博发了，两个小时前。」 关可立刻打开微博，点开陈牧慈微博主页，淡定看完，然后嵴背微松，仰靠在老闆椅上。 「他挺能的。」关可冷笑，怒怼道：「他这一招，除了他自己，全员无伤亡！」 「怪不得粉丝都脱粉，哪个粉丝愿意粉一个倒贴狗！」 「以后，陈牧慈粉丝就被顾眉生粉丝压着打吧！正主送把柄，跪得如此丝滑！」 「呵，他倒是好心，人家顾总愿意接受他好心吗？没事找事干！」 「……」 关可喋喋不休骂了三分钟才住嘴，大熊已经被骂得摇摇欲坠，棕色圆脸吓得惨白，说话断断续续，「那……关总……咱……咱……真么办……」 关可冷笑，斜睨他：「他有影帝视帝双加持，怕什么？粉丝就算跑光了，也影响不了他江湖地位！不用担心，先准备进组拍下部戏吧！」 关可说不用担心，语气却丝毫没有哄人的温言软语，语气充满杀机。 大熊吓得又抖了一下。 —— 远在陈公馆的顾眉生不知道陈牧慈为她深情站队且每小时脱粉150万的盛况。 一般，她不怎么看微博。 看微博最频繁时候还是网民骂她最恶毒的时候，后来她发现网民辱骂她程度还不如小时候保姆的十分之一，她就有些兴致缺缺，再不留意网上评论。 这几天，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她没去公司，公务都是程宴西给她送过来处理，会议都有线下面对面交谈改为线上视频会议。 在陈公馆地下一层，图书馆一侧，有一间广阔的视频会议室。顾眉生都是在这里开完会，然后直接去隔壁图书馆办公。 由于图书馆地广人稀，书架林立，非常容易隐蔽人影，所以，陈清时一度很喜欢在这里跟她胡天胡地。 视频会议上，生产部总监跟顾眉生汇报掐断华源公司的下游制造链，中汇银行也终止对华源公司的贷款，现在这个能源公司股票低落，他们可以进行大幅度买进。 华源公司是陆世成最后一张底牌，若是把这个公司也搞垮，陆世成也算是孑然一身了。 顾眉生指尖轻点下巴，没立刻做决断。 现下，她仍然不确定是否到了给陆世成压下最后一棵稻草的时候。 宋竟思那边说，陆世成的律师队伍骁勇善战，只凭姜育恆的口供不能定死陆世成的罪名。 再者，由于出过车祸，姜育恆身体极为虚弱，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警方也不好强力审讯他，只得等待他身体恢復。 所以说，现在，陆世成还是个法外狂徒。 回到楼上，顾眉生坐在沙发上，随意翻了本杂志看，翻了没两页，她听见汽车鸣笛声。 她放下杂志，语气淡漠：「有客人？」 她没接到预约。 兰姨面有难色没说话。 顾眉生看向梅姨，笑起来，陈述道：「梅姨，是您的客人。」 梅姨笑说：「是太太。」 既然姜宛繁跟陈瓒离婚多年，梅姨也一直称唿她为太太，可见，梅姨对她的偏爱。 顾眉生没有去院内迎接，闲闲道：「陈清时不在，她来做什么？」 「顾小姐，见你啊。」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容貌温婉素雅的女人走进客厅。 她穿着一袭素白色旗袍，耳边带着羊脂白玉耳坠，乌髮用一根檀木簪挽起，绰约多姿。 第86页 几乎一看见她，梅姨眼底便沁出笑意。 顾眉生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是陈清时母亲姜宛繁。 不愧是让陆世成和陈瓒双双摺腰的女人，长相果然脱俗，人至中年，依旧如三十岁出头般鲜嫩。 她的气质跟程轻竹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姨。」顾眉生站起来，礼貌颔首，换上温婉乖巧笑意：「不知道您过来，没有亲自去迎接，还请您不要见怪。」 不管陈清时对他母亲是何种态度，顾眉生只能对他母亲尊敬礼遇。 「嗯。」姜宛繁矜持点了点头，素白指尖点了点桌上茶杯，对梅姨道：「箐梅，帮我沏杯大红袍，好吗？」 梅姨笑，知道她有私密话跟顾眉生讲，于是携着兰姨一起离开给她沏茶。 「不怪你不来迎接我，因为我压根没告诉你。」姜宛繁眸光流传，打量着陈公馆，轻笑：「你又不是正经女主人，我告诉你做什么？」 「不要以为你笼络了我儿子，就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她傲慢询问：「顾小姐，你说是么？」 顾眉生不受她影响，淡笑：「您说的是，听您教导，我很高兴。」 「你还挺能忍。」姜宛繁优雅坐下来道。 寻常小姑娘听了这样的话早就掀桌子了。 顾眉生没吱声。 姜宛繁说：「你知道裕铭为什么喜欢你吗？」 顾眉生抬眼，看了眼姜宛繁跟她从前如出一辙的打扮，轻声说：「因为我像年轻时的你？」 陈清时七岁就被母亲抛弃，有点恋母情结很正常。 姜宛繁矜贵点头：「是的。」 她轻蔑从顾眉生身上扫过，挑剔道：「可惜你不及我年轻时万分之一风华，只是个木头人而已。」 顾眉生抿了口茶水，笑着贊同道：「确实如此。」 「不过。」顿了顿看着姜宛繁志得意满的笑容，顾眉生道：「您也没有我过得万分之一好。」 姜宛繁微怒，启唇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眉生轻声打断。顾眉生眼睛清凌凌，语气漫不经心：「您无需再说什么，您想让陈清时跟我分手，大可以让他跟我直说，用不着这般膈应我。」 她放下茶杯，淡淡道：「您应该知道，我不缺你儿子这一个男人。」 说完，她直接转身去车库。 姜宛繁拧眉，气得砸碎顾眉生用过的杯子。 晚上陈清时回到陈公馆，看见客厅灯火缭绕，坐着位熟悉而陌生的女人。 见到母亲，他没丝毫喜悦。 深知姜宛繁脾性的他，太知道她跟顾眉生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他眼神清而冷，转眸问：「谁让她进来的？」 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梅姨没来得及说话，姜宛繁就急忙站起来，喏声道：「裕铭，是妈妈主动来的。」 「你别怪我。」她眼泪掉的容易，哭得梨花带雨，不忘给顾眉生上眼药：「都怪我不好，把笙笙气走了，她说她不要你了……」 「裕铭，我不是有意的……」 顾眉生不在，姜宛繁自认为可以颠倒黑白。 「没关系。」陈清时轻笑，抬目看着他血缘上的母亲，淡声道：「摄像头会昭示一切。」 「呃……」姜宛繁泪眼朦胧抬头，愣住了。 —— 顾眉生开车出了陈公馆，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现在属于高危人群。 她堂而皇之上高速，万一再遇到陆世成僱佣的马路杀手呢。 思索半响，顾眉生决定不出城西别墅区，开车去了湖心会馆。 她开了个私人包厢，要了几种好喝度数低的香槟，打算一人饮酒醉，抚慰她被陈清时母亲重伤的心。 经理认得顾眉生，在顾眉生进了包厢后，他按照老闆吩咐，立刻给林青宴打电话，「林总，顾小姐来了会馆，您看您要不要过来一下？」 对面男声嗓音含笑，「好，我马上过去。」 第44章 44 顾眉生喝了两杯香槟后突然记起她有一个脆弱的胃，于是果断把剩余的香槟换成橙汁。 顾眉生久不喝酒，即使只喝了两杯低度数香槟，酒意也有些上头，身体微微燥热。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拨通内线服务电话，「301包厢，订一间私人游泳室。」 对面经理马不停蹄答应，并表示愿意赠送顾眉生一件泳衣。 顾眉生想起这是林青宴的会馆，敛唇笑了笑，撑额头道：「行。」 还是上次那位美女接待领顾眉生去了地下游泳馆，到了包厢，她适时止步。 「祝您玩得愉快。」 「谢谢。」顾眉生接过泳衣，走进去。 顾眉生水性不错，十二岁在密西西比州获得过见义勇为勋章，原因是她救了一位落水的儿童。 这一次游泳用不着她奋力拼搏，她当做一种放松方式。 在泳池，她刚游了两个来回，传话器响了，是女招待，「顾小姐，林总想拜访您，您方便吗？」 顾眉生说：「可以，请他稍等片刻。」 林青宴进来时，顾眉生正裹着雪白大毛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坐在泳池边上宽大的深棕色义大利式沙发上。 林青宴忍住笑，在她身边坐下，「笙笙，新时代了，你这么封建？」 顾眉生脸上水渍没有擦干，摇摇欲坠挂在她纤长睫毛上，让人想问她擦拭掉。 第87页 她没化妆，脸颊过分白皙，透着几分白玉般脆弱感，眼眸莹润好似渗着水滴，唇瓣殷红，没了以往明艷霸道，多了几分风情楚楚。 「我怕你飢不择食。」顾眉生说。 林青宴被她这样一说，真激起好好打量她的心思，于是，他垂目往她身上看。 看了一眼，目光就有些收不回。 她虽然裹着毛巾，但也只遮住胸口和小腹，一双玉白笔直纤细的腿还有精緻纤瘦的锁骨则没有遮住。 她太过白皙，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皮肤保养得过分好，在灯光不那么明亮的泳池里，通体皮肤好似散着盈盈的光晕，像通透的白瓷，又好似流动的牛乳。 他看得过于专注，顾眉生也有些恼，她伸手在林青宴眼前晃了晃，遮住他过于□□裸的目光，「你多久没见过女人了，至于这样吗？」 林青宴回神，很快眼神定在她眸中，看着她，低嘆：「在你之后，就没见过了。」 不是没见过，只是在她之后，其他的都如不了眼。 怕刺激到林青宴，顾眉生把聊天地点换到包厢里，她重新换了衣服，保养皮肤，只是依旧没有化妆。 林青宴开了瓶酒，自己喝，递给顾眉生温热的a d钙奶。 「第一次见面时，不知道那时你不能喝酒，抱歉，让你喝了那么多。」 顾眉生早已不在意，她小口喝钙奶，戏嚯说道：「林总怎么开始忏悔了？情人做不成想做朋友?」 「可以吗？」林青宴笑笑低声询问：「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商场对手，相反我们还是合作伙伴，那么，顾小姐我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顾眉生抿唇，没立刻做答覆。 她不想她的私人包厢里十几个朋友，一半都是她前男友。 「让我考虑考虑。」顾眉生沉默片刻道。 林青宴笑，又喝了杯酒，瞅着她，「好，你乐意考虑就好。」 不要一点机会不给他。 这次顾眉生跟林青宴聊天进行的很轻松，没有仇视，不聊商业，只回忆往昔。 顾眉生少女时代并不快乐，灰暗而平淡的过往里，跟林青宴在一起的日子是极少数她回想起来可以会心一笑的回忆。 顾眉生想起陈牧慈脱粉粉丝说过的一句话，看着林青宴，多年过去，他清俊依旧，她轻声道：「我很感恩与你的相遇。」 「我也是。」 顿了片刻，林青宴抬目，目中旷远如山河，「笙笙，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而后唇角微动，似乎有未尽之语，但他终究没有开口。 闻言，顾眉生很轻笑了下，垂眸端起酒杯，跟他碰杯：「我也一样。」 林青宴却轻轻摇头，苦涩想，你怎么会跟我一样。 我的幸福只因你有关，而你的幸福註定没有我参与。 林青宴先一步离开，顾眉生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陈清时给她打电话才动回去念头。 她站在落地窗前，抬目向外看，天色早已黑尽，夜幕降临。 她出来挺久了。 陈清时说：「什么时候下来?」 顾眉生挑眉，从落地窗往下看，没看见陈清时身影。 「你在楼下等我？」 「是。」陈清时敛眸端看着掌的茶杯，淡声道：「很巧，恰好跟林总遇上了。」 对坐的林青宴闻言低头抿了口茶，他想勾唇礼貌笑一笑，但唇部肌肉已经僵住。 顾眉生说：「我跟林青宴见过了，暂时没有再见的打算，你上来找我吧，房间号301。」 挂电话后，陈清时站起来，身姿挺拔，修长如竹，他用温淡语气道：「柏林的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管如何，林总都是值得交往的伙伴。」 林青宴捏紧茶杯，抬眼看着面色温淡的陈清时，做不到比他更有风度，语气讥讽：「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吗？」 陈清时笑起来，微微摇头，他眸光微顿，定在林青宴心绪不宁的脸上，微含笑意道：「陈某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罢了。」 林青宴垂目轻嘆：「陈先生真是虚伪啊。」 陈清时好整以暇道：「虚伪又怕什么呢？顾眉生喜欢就好了。」 林·非常真诚·不讨顾眉生喜欢·青宴：…… ＊ 在陈清时来之前，顾眉生清理下包厢里的琉璃桌面，把上面搁置的空酒瓶小心藏在茶几下的储物柜里。 做完一切，她在沙发坐正，嵴背挺直，等候陈清时到来。 她思索一会儿怎么给他一个下马威。 母债子偿，他妈妈欺负她了，他得偿还回来。 她正思考着，外门被人轻缓敲响，门外传来陈清时清冽好听的声音，「顾眉生，方便进来吗？」 顾眉生抿唇，声音佯怒，「进来吧。」 她侧着脸，脸颊绷着，侧脸皎洁如玉，现在是块冷玉。 陈清时缓步走过来，抬手摸她脸颊，声音似有笑意，「你是打针了？脸这么僵?」 顾眉生没吱声，只是抬手捏了捏自己脸颊，用眼神示意他，没打针。 陈清时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温淡，轻声道：「今天姜夫人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让她进陈公馆，以后不会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看了监控，知道来龙去脉。 梅姨已经被他警告过，以后不会再有人干扰她。 第88页 顾眉生抬目，看他平静从容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痛快。 为什么某些人道歉的姿态也这么高高在上呢？ 顾眉生侧眸看他，轻轻问道：「陈清时，如果我不原谅你怎么办？」 「你会答应跟我分手吗？」她问道。 陈清时笑意微敛，温和道：「顾眉生，这个玩笑不好笑。」 顾眉生冷哼一声。 她不想理他，站起身，走到另一处软沙发坐下，嵴背微松，靠在沙发背上。 「陆世成是你惹得，差点没命的人是我，姜宛繁是你母亲，被羞辱的是我。」顾眉生控诉道：「陈清时，我没受过委屈，但因为你，这几个月我天天受委屈。」 虽然是控诉，但顾眉生无愧于她良好的闺秀礼仪，语气从容不迫。 陈清时何尝不知道这一切? 他当然知道她因他受了委屈，也曾扪心自问该不该放手，但他做不到。 他再次坐到她身侧，只好保证：「顾眉生，这些很快就会解决，他们撑不了多久。」 他的语气柔软许多。 「他是撑不了多久了，我也同样撑不了多久。」顾眉生轻笑，声音带着讽刺，看着他清雅俊美的脸，越看越气，越说越气，「陈清时，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从不再感情里付出太多，但对于你，我没有一丝对不起你。」 说完，顾眉生起身，拎包就想走，陈清时抬手扶住她纤细手腕，看着顾眉生讶异的眼神，他轻嘆口气，嗓音有些无奈，「外面下雪，我送你回去。」 看他这幅模样，顾眉生更来气，实在忍不住，她直接把包从上至下砸他脸上，怒道：「陈清时，说句软话能死是么？！你板着脸给谁看!」 陈清时不察，被攻击力极强的铂金包袭击脸部，被砸的懵了下。 铂金包的稜角砸落他脸上的细边银框眼镜，掉到地上，碎了，高挺鼻樑也被砸出一道红痕，嘴角被砸得渗血。 「是死不了。」陈清时疼得抽口气，但还是保持住矜贵风度。他拉住顾眉生，把她揽到自己膝盖上，看着她满是怒意的眼神，轻哄道：「是你自己说喜欢有距离感的男人。」 「总是你有理。」顾眉生愤愤不平。 陈清时掰过她肩膀，让她看着他，他眼神沉澈，总是给人安全感，「抱歉，我保证，从此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陆世成也会很快解决。」 顾眉生又撇过脸，不理他。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陈清时想笑，刚要勾唇，又疼得僵住，只好握住她的手，轻吻她微凉脸颊，「下一次哄你一定有诚意一点。」 「怎么有诚意？」这次顾眉生转过头问：「能给我买九万朵玫瑰吗？林青宴买给我的都被你扔了。」 「当然。」陈清时信誓旦旦说：「我把全部身家都转给你。」 顾眉生笑道：「这倒不用，你喊我声妈，一切翻篇。」 陈清时睫毛颤了颤，迷茫不解看她：「?」 他眼镜碎掉，一向隐藏在镜片下的眉眼清隽雅致，眼角胭脂痣格外勾人，加上嘴角破皮，鼻樑泛红，看着有几分可怜兮兮。 顾眉生态度软了一下，于是轻声细语跟他解释，「你妈说你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年轻时的她，这么讲，我跟你妈也是有几分神似，所以，让你喊我妈没什么问题。」 陈清时抬手按了按鼻樑，觉得有一点头疼。 他看着顾眉生秾艷明丽一张脸，实在喊不出来，「母亲」这个词总是让他心生烦闷。他商量道：「我给你买玫瑰好吗？」 顾眉生嗤笑，冷冷道：「你不是说你说有产业都归我了吗？现在，你是拿我的钱给我买玫瑰?」 陈清时：…… 见他不说话，顾眉生冷哼，站起来看他道：「就知道你说话不算数!」 陈清时起身想跟上去，被顾眉生转头喝止，「你今天走回陈公馆!不许跟我坐一辆车，看见你就烦!」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陈清时站在原处，看她怒气沖沖离开，摇头笑了笑。顿了片刻，他给司机打电话，「不用等我，载夫人回去，路上一切小心。」 第45章 45 外面下了飘飘扬扬的大雪，点缀在黑夜里，鹅毛一般。 顾眉生坐在陈清时惯常坐得宾利上，看着窗户发呆。 司机知道老闆跟夫人闹矛盾了，边开车边劝道：「夫人，外面下了那么大雪，先生穿得又少，动坏怎么办？」 顾眉生撇头看后视镜。 车开得慢，过了那么久，顾眉生还是很轻易看见走在汽车后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大衣，气质雍容如玉，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他没撑伞，雪就这般顺畅洒满他头髮和肩膀。 「停车。」顿了顿，顾眉生说。 司机「哎」一声，高兴停车。 她抿了抿唇，从车载储物柜里拿了把商务伞，然后下车。 她不跟以前一样直接奔向陈清时，而是站在原处，撑伞等他走过来。 陈清时看见她，敛唇笑了笑，眉眼柔和，他步伐太快，很快就走到她身前。 顾眉生把伞递给他，垂目不看他，硬邦邦道：「拿着，省得冻着你。」 陈清时看着拿着黑色商务伞的那双玉白的手，眸光微凝，不带丝毫犹豫牵住然后放到自己口袋里。 第89页 「不冷么？」他轻声道。 不待顾眉生反应过来，下一刻，他的吻就像飘落的雪花一般，细细密密落下来，温凉又缱绻。 伞被自然而然落到地上，无人问津。 回到车上，顾眉生给陈清时拍掉风衣上的碎雪花，挑眉道：「别以为我原谅你了，让你上车是因为我善良。」 陈清时专注看着她，点头：「有这么善良的夫人，是我的荣幸。」 再过一月，差不多就会尘埃落定，那之后，陈瓒就会来北城跟顾言信商议顾眉生和陈清时的订婚事宜，那时候，顾眉生就该是陈清时的未婚妻了。 顾眉生不排斥跟陈清时订婚，但被他叫夫人感觉怪怪的，她沉吟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怪肉麻的。」 陈清时轻轻「嗯」一声，看着她，「那你太正经些，只叫我的名字，下次换一个称唿?」 顾眉生觉得他真是得寸进尺，她似笑非笑，慢条斯理道：「换一个当然行。」 陈清时期待看着她。 顾眉生冷嗖嗖道：「作为母亲的我什么要求没有满足过你?乖儿子?」 说着，她轻捏了下陈清时微凉的脸。 陈清时：…… 忘了这一茬了。 见陈清时没反应，顾眉生想着妥协下，于是扯了扯他袖口。 「顾眉生，称唿你为母亲这件事我暂时难以接受，你让我缓一缓。」 陈清时认为顾眉生在催促他，他温声解释。 顾眉生笑吟吟道：「我给你另一个选项好不好？」 陈清时眼神略带戒备看着她。 以他对顾眉生了解，下一个选项应该也不正经。 「叫我爸爸好不好？」 顾眉生果然没有辜负陈清时的猜测。 陈清时：…… 他不想比自己未来妻子矮一辈。 关于「爸爸」和「妈妈」的话题没有持续多久，司机就把车开到陈公馆。 下了车，顾眉生没再纠结让陈清时喊什么的问题，她注意力回到陈清时脸上被她砸到的伤口。 眼镜碎了没关系，陈清时不近视，他的眼镜是防红外线，即使不戴也没什么影响。 脸部其他被铂金包砸得红痕已经消得差不多，只有唇角被砸破的伤没有消。 顾眉生目光灼灼看着陈清时唇角的伤。 陈清时温声道：「我说是因为树枝刮到的。」 顾眉生对他的答案不满意，摇头，一本正经道：「除非人脑子坏了，才会相信你这么大年纪会被树枝刮到。」 陈清时：…… ……那么大年纪? 他有些受伤道：「你觉得呢？」 顾眉生笑起来，振振有词道：「因为你眼镜碎了，晚上看不见路，于是「砰」撞到墙上，把嘴巴撞破了。」 陈清时：…… 槽多无口竟不知如何吐槽。 停顿半响，为了让顾眉生遗忘让他喊一些不恰当的称唿，陈清时答应了。 在梅姨问陈清时嘴是怎么伤到时，陈清时含笑看了顾眉生一眼，在她眼神示意下，慢条斯理把顾眉生给的答案重复一遍。 梅姨「奥」一声，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下次裕铭一定小心些，不要再撞到墙上，要不然笙笙会心疼的。」 老人家把这一切当做小情侣的情趣。 啧，太激烈了，把嘴都咬破了。 陈清时含笑看向顾眉生的眼神，配上他微微破损的唇角，梅姨这个想法确实比顾眉生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显得真实可靠。 顾眉生也看出梅姨不相信这个她这个诚心实意的谎言，一时有些挫败，她把这一切当做陈清时不好好配合。 回到卧室，顾眉生先去浴室洗澡，她泡了玫瑰浴，在玫瑰精油的氤氲香气下，她復盘这个谎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她归结于陈清时最后看她的那一眼。 说谎就说谎，看我做什么呢？ 顾眉生慢吞吞从浴室出来，酝酿该怎么跟陈清时发脾气。她穿着白色丝质睡裙，裙摆很长，严严实实遮住她玉白修长的腿，直接垂到脚踝。 陈清时早洗完澡，半靠在软枕上等着她，见她出来，随意放下手中的书，含笑道：「这件睡裙不好看。」不如昨天的吊带裙。 顾眉生本想跟他拉扯一下说谎的事情，他一开口，又被他转移注意力，她上床，躺在枕头上，目光灼灼看着他，问道：「那你怪谁？衣服是你给我准备的。」 衣帽间里，保守那一款睡衣全是陈清时准备的，各种情趣套装才是她买的。 陈清时沉默片刻，跟她解释讲：「你踢被子，我怕你冻到，才买比较保暖的睡衣。」 「现在呢？」顾眉生挑眉：「现在我不用保暖了吗？」 「不用。」陈清时把她扯到被子里，手掌触摸她脸颊，轻轻的，带给她过电一般的颤慄感，他眼眸深邃，笑道：「我会给你盖被子。」 他的手顺着她脸颊慢吞吞往下移，极有技巧在那些敏感地带徘徊。 顾眉生察觉到什么东西在这间卧室里升腾，而她无法控制。 她眨眼睛，细细喘息，指他破皮的唇角，「……你不是……伤到了吗？」 陈清时手上动作不停，轻笑，「那我用手，好不好？」 …… 在顾眉生已经睡着的深夜，有一组图片在微博上流窜，并迅速嫌弃波澜。 第90页 图片上，一双男女在雪夜相拥，雪花下晕黄的路灯隐隐照射出他们精緻出众的轮廓，男人轻扣女人腰肢，俯身亲吻怀中的女人，而女人则闭上一向流光溢彩的眼睛，睫毛纤长浓密。 这一组图片拍得氛围感极好，好似什么宣传大片。 空旷的广场，身后仿制雅典雅典巴特农神庙的石柱，在雪夜里依然喷发的全铜喷泉，还有银装素裹的世界，给这张照片蒙上优雅又浪漫的氛围，的确有种深夜大片既视感。 即使在网民陷入沉睡的深夜，这张图片也引起轩然大波，迅速登上深夜热搜榜。 ——花间酒：＃深夜大片＃什么情况？？？女儿这是官宣了？ ——流袖子：＃深夜大片＃不信谣不传谣，这只是一个长得像顾眉生的人罢了，众所周知，顾眉生住在cbd附近的山水居。 ——人间月：＃深夜大片＃话说，这男人是谁？长得好标緻啊！也是圈里的小哥哥吗？ ——索契清晨：@人间月，滚粗!我哥有钱程度可以买下内娱!别给他带帽子! ——无人区之约：破案了!照片上那两个人就是顾眉生和陈清时静恆资产@中汇集团，快来认领自家老闆! ——天堂礼赞：话说，我刚刚才注意到，陈先生好像我的陈牧慈老公啊！这么说，我老公果然跟顾眉生没关系陈牧慈工作室 ——木星文明：现在叫得那么欢有什么用？照片上两位有本事深夜发狗粮，怎么没本事官宣!～期待 ——珠凤十六卷：我的亲亲顾眉生女儿，要跟这位男朋友长长久久啊！我认领了! ……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有无数网友@静恆资产和中汇集团的官方微博，要求他们认领自家老闆。 两家公关部行动迅速，在没有惊动两位boss情况下，就做出迅速反应。 ——中汇集团：认领我们老闆娘。@静恆资产 ——静恆资产：滚粗啊！把你家老闆推远点，不要粘着我家boss啊！@中汇集团 ——中汇集团：好的，遵命。@静恆资产 两大企业官博发出回应后，网民陷入良久的沉寂，过了会儿又重新活跃起来，＃静恆资产回復＃＃中汇集团回復＃＃反差萌＃＃秀恩爱＃等词条纷纷也爬上热搜榜。 ——何必珍珠慰寂寥：＃反差萌＃话说，静恆资产原来这么娇俏的吗？！ ——此夜无月：＃秀恩爱＃话说你们老闆秀恩爱就算了，你们两个公司秀什么恩爱?!! ——也无风雨也无晴：＃静恆资产回復＃话说，你房价涨得挺勐，私底下做派倒挺娇俏的～，要不要再加个讨厌o?o ——大江东去：＃中汇集团回復＃不枉老子一直买你家股票!你家大boss厉害!抢了老子的老婆!呜呜呜呜呜呜～ ——顾眉生的娇俏软饭男：老子的梦中情人没了啊～老子好伤心～老子上哪里再找长得好看又有钱的女人啊～呜呜x﹏x ——顾眉生的三日男友：楼上别哭了，咱老婆的男朋友都是三日一换，这个也长不了! ——宝贝想哭：呜呜呜呜～我听说这个已经谈了大半年了～呜呜呜呜呜呜 在顾眉生男友粉和陈清时的老婆粉加持下，微博广场成了顾眉生和陈清时的大型脱粉现场! 顾眉生第二天起床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翻看微博，发现一切黄花菜都凉了。 她挑眉看一眼对面淡定看报纸的陈清时，凉凉道：「可以啊，我还不知道呢，就官宣了，你指使的?」 「我只是让他们自行发挥。」陈清时放下报纸 ，摸了摸鼻尖：「昨晚你太累了，没捨得叫醒你。」 顾眉生私以为自己有点惨。 她倒不是反对公开，只是不想在没跟家里人商议情况下公开。 在没订婚情况下公开恋情，难免会被人扣上轻浮的帽子。 虽然顾眉生觉得自己的名声没有什么挽回余地，但奈何她的老父亲对她有迷之自信。 顾言信同志一直觉得他女儿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要不。」顾眉生从餐桌另一边走过来，踱步坐到陈清时身旁，手指轻轻勾一下他，仰眸道：「要不，你今晚陪我回一趟家，认认门？」 第46章 46 得知女儿要带男朋友回家，宴明舒高兴得无从下手。 一直以来的心愿，她都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可以照顾她并且真心相爱的男朋友。 近几年，她的女儿逐渐向斗战胜佛转化，女儿虽然男朋友没有断过，但从来没有真正上心，让她心急如焚。 现在好了。 能待男朋友回来，那两个人就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了，极有可能走向婚姻殿堂。 这个想法让宴明舒兴奋不已。 宴明舒告知林晨歌这个好消息，林晨歌却不如以往欢欣雀跃，她声音有些恹恹：「好的，恭喜你，明舒。」 作为人精的宴明舒当然听出好友的乏力，她关切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林晨歌说：「不是。是埃里希财阀董事长即将来h国视察埃里希财阀下属的子公司——future集团，一想到要见到那个老不死，我就难受!」 别人夫妻之间的私事，宴明舒不好多聊，她只是道：「如果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你随时联繫我就好。」 闻言，林晨歌看一眼在咖啡厅独坐的儿子，然后又看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界面，沉思良久，把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 第91页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小辈的事，她还是不干预了。 「没什么事，明舒，替我给笙笙道喜。」说罢，林晨歌挂掉电话。 在咖啡厅的林青宴听到这个名字，抬眼向林晨歌看过来，「道喜?」 他蹙眉询问道：「顾眉生要跟陈清时订婚了？」 林晨歌不想打击自己儿子好心情，安抚他说:「还没到订婚时候，只是见家长。」 林青宴笑了声，说：「那也不远了。」 林晨歌坚定点头，「说得对!」 林青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有时候他不知自己母亲是站在哪一边的。 ＊ 陆公馆 随着律师一次又一次出入陆公馆，陆公馆上下无比自危。 陆世成手下最后一张牌也被顾眉生收入囊中，在这一刻，他倒真有些穷途末路之感。 他把自己剩余一些钱财分给他几名情妇并把她们运送出国，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蒋溪。 许是对蒋溪动了些感情，在最后一刻，他竟不想放蒋溪离开。 蒋溪也不惧怕，一直陪着他。 她没什么可怕的，比起陆世成另外一些作风不干净的情妇，她的行为没什么可指摘的，就算警察上门她也不惧怕。 蒋溪的不惧怕和不离开，在陆世成这里，则是莫大的安慰。 他自认为英雄，英雄陌路，也是心慌。 心里的慌张与纷乱，需要热烈□□作为纾解。 陆公馆的僕人已经被遣散，在楼上亲热时，管家再也不用差遣她们离开。 整个客厅里依然只有她空荡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顶硕大明亮的水晶吊灯，照得她脸色惨白一片，宛若雕塑。 楼上一阵阵吟哦声传来，女人或痛苦或愉悦的声音一阵阵传到楼下，管家秀丽面容现出痛苦神色，她紧紧攥住手心，才能免去心底酸楚。 明明是她先来的，为什么他总是看不见她呢？ 一场欢爱结束，陆世成披上衣服，接电话。 是他下属打过来的，说警方已经找到最后的证据。 陆世成知道他的老底放在哪里，那是年轻时他表达深爱的证据，他不相信她会背叛他。 他不慌不忙道：「不可能，警察绝对不可能找到这些证据。」 陆世成是在主卧阳台里接的电话，卧室与阳台之间的隔门没有关，陆世成的声音清晰传递到主卧，传递到假寐的蒋溪耳朵里。 她的身体刚刚接受了一场无上的盛宴，此刻正微微发烫如波涛般颤慄着，但心底却被冰冷的海水浇醒，一整颗心，既疼又涩。 那一天，她出门，避开保镖跟李泽言见面。 她的手机被陆世成密切监控着，她不敢给李泽言发送消息，只好在没有监控的地方约他见面。 一见面，她就说：「据我所知道的，姜宛繁跟陆公馆关系密切。」 只需要这一句话，不需要别的，聪明的李泽言就能知晓一切。 蒋溪知道，李泽言是顾眉生的铁哥们，顾眉生几次因陆世成出事，李泽言肯定会心急火燎帮顾眉生报仇!所以，她跟李泽言说得话，李泽言肯定会原封不动传达到顾眉生哪里! 只要顾眉生知道了，一切都好办了…… 蒋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自己的情敌。 许是多年前，顾眉生曾经真心帮过她，她却因为爱慕陈清时给她造成荒谬的伤害。 许是那一次她在会馆被陆世成侵犯，顾眉生执意送她去医院。 那天，她没有完全意识模煳，女人对敌人的了解永远是最深的，所以，几乎是顾眉生一走过来，她就闻到那清幽的香气，她就认定那个轻声细语送她去医院的女人是顾眉生。 在被窝里，蒋溪没穿衣服，浑身□□着，让她没安全感。但腿部和腰的酸痛让她几乎撑不起身体，她只好在被窝里把自己越缩越紧。 陆世成接完电话回来，坐在床侧，蒋溪赶快睁眼假寐，她感受到男人伸手轻柔抚摸她面颊，听到他低低的嘆息声。 陆世成一向要强，从来没在人前蹙眉嘆息，只有在人后，在夜深人静时，在心爱的女人前，他才会流露出一点脆弱。 蒋溪心底苦涩，小心睁开眼，眼底瀰漫泪水。 陆世成笑了下，知道了她刚刚在假寐，低柔问她，「刚刚听到了?」 蒋溪抬头在他干燥手心蹭了蹭，小猫一样，小声问：「是不是情况不大好?」 陆世成笑了，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没事，我已为你安排好一切。」 蒋溪震惊抚摸自己的唇。 这是这么久来，陆世成第一次亲吻她的唇。 陆世成怜惜摸了摸她唇角，眼眸深深看了蒋溪最后一眼，然后起身离去。 蒋溪看着他消失在红木门后的身影，忍不住，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 顾公馆 陈清时跟顾言信一起下棋。 顾眉生站在棋盘旁看了一会儿，便被自己父亲的臭棋篓子气得脑仁疼。 见过悔棋的，没见过悔棋悔两步的!更没见过下棋下一半觉得要输就跟对手换棋的! 她看一会儿，看得实在憋得慌，于是拍了拍正等待顾言信落子的陈清时的肩膀。 「我出去透透气。」 没待陈清时说话，顾言信悠悠落下一字，他气定神闲扶了扶眼镜，说道：「笙笙啊，你现在出去可就见不到爸爸把陈清时打得落花流水了！」 第92页 顾眉生在外人面前很给父亲面子，她道：「那我提前一步祝您凯旋。」 顾眉生跟父亲和男友招唿过，就去外面花园散心。 顾家花园不是陈公馆一样是传统园林模式讲究雾里看花美感，顾眉生家是非常西式的几何花园，花坛错落成规整的几何图案，看着既简洁又非常没有味道。 她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致。 刚好，这一刻来了电话。 顾眉生瞧一眼来电人，知道是案件有了进度。 「宋警官，是陆世成落网了？」 宋竟思此刻语气平静，音色磁性好听，他说：「不是。」 没有吊顾眉生胃口，他直接了当道：「是陆世成自知山穷水没，亲自来自首。」 宋竟思笑了下，有点感嘆道：「没想到情感攻势那么厉害。」 「那可不。」顾眉生看向不远处的玫瑰花园，玫瑰花盛开，烈烈如火，她轻声道：「姜宛繁是他穷尽一生都要追逐的美梦，是他梦中佳侣，她若背叛他，可不是催心碎骨的疼痛吗？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是了。」 「只不过也可惜了。」顾眉生感嘆道。 「可惜什么？」宋竟思问。 「可惜他把美梦和女人挂钩。」顾眉生喃喃道。 陆世成出身陆家旁支，家世不算显赫，从小受尽贬低与苦楚，能与当时名门姜家公主姜宛繁相恋，大概是他平平无奇的少年时光唯一一个值得炫耀的事。 可他到底爱的是姜宛繁，还是众人艷羡的目光呢？ 这不得而知。 但可以知道的是，在姜宛繁被比他家世能力更胜的陈瓒夺走之后，得到姜宛繁就成为他终其一生必须达成的执念。 ＊ 陆世成自首后，他的恶劣行径很快被警方公布到网上，网上舆论顿时炸成一片。 ——玫红成绿：哇——，原来是他雇凶害得顾眉生啊!原来是我冤枉顾眉生了。#警方通告# ——桔子熟了：是的，我得给顾眉生道歉，前几天没少骂她!#警方通告# ——一岁烟雨：陆世成丧尽天良，还好他的商业帝国已经被顾眉生收入囊中! ——明月几时有：天哪，□□!这是人类文明社会能做出的事情吗！！！ ——花间一壶酒：见识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 警方通告一出来，之前针对顾眉生的舆论瞬间反转，那些前几天还对顾眉生破口大骂的网友纷纷跑到静恆资产官博下支持，静恆资产股价上涨。 在华娱娱乐，关可正跟陈牧慈交待《游园惊梦》的首映事宜，谈到一半，陈牧慈突然一改沉默，主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有后招?」 陈牧慈说得是今天顾眉生舆论反转的事情。 关可微怔，然后笑道：「不知道。」 「但是。」关可回想着她跟顾眉生寥寥几次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会面，慢条斯理说道：「顾眉生在商场被称作大魔王，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一时的低潮不是因为她受到打击，而是没到她绝地反击的时候。」 关可对神色沉郁的陈牧慈说：「陈牧慈，顾眉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很少会受伤，更不喜欢被帮助。」 陈牧慈抬眸，关可轻笑，对上他视线，道：「高傲的人总是以别人的帮助为耻。」 第47章 47 陈清时在顾家的拜访很顺利。 盼婿心切的宴明舒自然不会给她女儿好不容易拐来的女婿使绊子。 但顾言信竟然也老老实实没做任何牴触举动。 而且，他在跟陈清时的交流与谈话中透着若有似无的熟稔。 看着这一副翁婿和睦的情景，顾眉生眸色微深，心生疑窦。 在老父亲的要求下，顾眉生顾公馆住上几天，傍晚时，她送陈清时回陈公馆。 几步路的行程，她父亲还要她送陈清时，用情不可谓不真切。 「你在想什么？」陈清时嗓音清冽，但在夜色中格外温柔。 他凝视着顾眉生，眉眼缱绻，看着很柔和。 顾眉生看着现在的他，又想起以前他的清冷高傲，不禁笑了笑。 她没回答陈清时她刚刚在思索什么的问题，而是挑起另一个话题。 「你是不是变温柔了？」 陈清时闻言，眸色微顿，他笑起来，看向顾眉生，「那要多谢顾小姐。」 顾眉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觉得有些肉麻，她微微摇头，正正经经道：「你还是别这样了，我瘆得慌。」 想了想，她又说道：「你的改变，与其是因为我，不如说是因为陆世成。」 「不是。」陈清时轻声否定她的论断。 顾眉生挑眉：「难道不是吗？陆世成落网，你所有的忧虑一扫而空，再不担心有人会背后捅你刀子了。」 陈清时轻笑，低低道：「他只是一把刀刃而已，现下还没刺到该刺的人。」 顾眉生把他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没猜出什么深意，只是觉得陈清时一定还有什么部署。 顾眉生没有什么打探欲望。 她坚信情侣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使两人走得更长远。 不过，陈清时的心思确实比姑顾眉生想像中的更深，他平时做得很多看似无意义的小事，在不久后就会发挥巨大作用。 比如，陈清时在某些时刻翻阅的姜宛繁编制的书籍，在那一刻，这些看似没什么用的书籍，却能激发姜宛繁仅剩的母爱，促使她拿出陆世成的罪证。 第93页 再比如，其实陆世成有今天如日中天的地位少不了陈清时在身后推波助澜。 顾眉生才知道，陈清时本来就是亚美集团隐形二股东，所以他才会收购亚美集团收购得那么顺利。 陈清时试图营造一种他跟陆世成针锋相对势均力敌的对峙场面，来让陈瓒对他放松警惕。 果然，在陆世成採取行动后，陈瓒便把安排他其余两个儿子回黎城住的念头打落，一心一意支持陈清时。 此战过后，陈清时已是陈家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陆世成把陈清时当做一生之敌，殊不知，他自己只是陈清时的一颗棋子。 只有陆世成才会引起陈瓒那么深的忌惮，所以，陆世成真的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 陈清时不过短短一句话，顾眉生便把很多关窍想通。 陈清时看着顾眉生明显出神的澄澈眼睛，弯唇笑了笑。 他心里很明白顾眉生会猜到一些事情，顾家小公主虽然没吃过苦，但却很敏锐，他并不打算隐瞒，他淡声道：「以前，我确实是陆世成的合作伙伴，只不过他不知道。」 顿了顿，他说道：「陆世成有一位很信任的下属，那人也是我的人，我掌握一些陆世成犯罪的证据，但却没有拿出来，反而哄着让姜宛繁拿出她藏有的犯罪证据。」 说完，他询问一直认真聆听的顾眉生，含笑问道：「顾眉生，你猜为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讲，顾眉生跟他心有灵犀。 她上前一步牵住他微凉的手，很自信说：「因为你想娶我。」 陈清时微顿，笑起来，贊同道：「说得对。」 「还有。」顾眉生声音清清凉凉，很好抚平陈清时一切暴戾，她含笑道：「你想要有罪之人自相残杀，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陈清时抱住她，手挽住她腰肢，声音低低迴荡在她耳侧，「说得更对了，要是脏了手，可怎么娶你过门?」 ＊ 顾言信站在露台看了半响，如愿以偿看到她女儿去了陈公馆。 他心里既高兴又有些酸涩。 以后，女儿就是人家的了。 他蹑手蹑脚下楼，看见妻子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 财经节目正在报导陆世成落网给h国经济造成的震动。 以前，陆世成可是财经栏目的常客。 「笙笙走了?」宴明舒一看顾言信神情，就知道女儿八成跟陈清时回陈公馆了。 「嗯。」顾言信坐下，柔声跟妻子说：「裕铭跟笙笙有一些误会，他们得回去才能解释清楚。」 「什么误会？」宴明舒嗤之以鼻，她随手拿沙发上的抱枕砸顾言信，冷笑道:「你这个当爹的帮着外人一起骗女儿，你好意思吗？！」 「为了一个外人还拆散女儿跟林青宴，你让我怎么有脸见林晨歌?」 顾言信灵活躲开抱枕，沉声道：「你不说她又不知道，怕什么？」 宴明舒：「我于心有愧。」 顾言信笑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没什么好愧疚的，她要是怨你，你就跟她绝交。」 宴明舒：「……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护着我一力承担责任。」 顾言信认真道：「哪有，一贯都是太太护着我，我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等他说完，另一只软枕又朝他飞了过来，顾言信躲不及，软枕直直砸掉他眼镜。好在地毯柔软，眼镜没砸碎，但顾言信觉得这已经算得上工伤。 他跟宴明舒讲道：「明天就劳烦太太替我开董事会。」 他指了指地上的眼镜，淡定说道：「我的眼镜碎了，我已经看不见东西，要是去上班容易出事。」 宴明舒扶额，一言难尽道：「你的眼睛确实有问题，眼镜碎不碎都看不出来。」 顾言信：「那就更劳烦太太替我去公司了。」 宴明舒：…… ＊ 顾眉生在家办公办了近两个月，再回到办公室已经年关将至。 财务部忙着筹算年终报表，人事部忙着发放年终奖金。 忙了一上午，顾眉生刚要收拾东西去吃午饭，内线电话响了，顾眉生接听。 「顾总，人事部邓总见您。」 顾眉生：「好，请她进来。」 邓玉婷是大顾眉生几届的学姐，算得上关系熟稔。进来后，邓玉婷扫顾眉生一眼，笑着调侃：「顾总气色不错，看来是好事将近。」 邓玉婷眉清目秀，姿容说不上绝顶，但浑身自有一种成功女人的爽利感，跟孟尔雅气质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眉生把福利审查表接过来，微勾唇角，露出礼仪性笑意。现在临近下班，顾眉生也愿意接她调侃，淡淡道：「比不得孟总，她跟秦总才是好事将近。」 听到孟尔雅和秦墨的名字，邓玉婷笑意微僵，眼中闪过一丝很快的阴翳。 顾眉生把这一切收到眼底，缄默不言。 旁人的爱恨情仇，她不爱干预。 「秦屿的年底奖金怎么多了一笔丧葬费?」 顾眉生随手指了审查表一个地方，打破办公室因邓玉婷私事撞破而产生的凝固气氛。 邓玉婷对待工作一向很上心，顾眉生一提，她马上迴转心思，接话道：「秦屿奶奶快不行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他都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所以我想为他把丧葬费预支出来，您觉得呢？」 第94页 顾眉生怔了怔，过了会儿才道：「没想到秦奶奶的病这么厉害了，我上次去医院见她，看她气色还不错。」 看邓玉婷站着，顾眉生招唿她坐下。邓玉婷依言坐下，瞅着顾眉生神色，说道：「本来以为老人家只是有些高血压，后来才知道她还得了肺癌，发现的时间就晚了，就算秦屿再有钱，现在的医疗技术对待癌症也是无力的。」 「现在，秦屿已经把老太太接回家了，黎城的家，老太太想落叶归根。」 顾眉生点点头，声音很轻，「我给你沏杯茶。」 说着，她站起来，恰好躲过邓玉婷问询的眼神。 邓玉婷无声抿唇微笑。 看来，内部盛传ceo与总助不合到也不是空穴来风。 * 顾眉生抵达黎城时是深夜，她没惊动任何人，只悄悄下飞机，又悄悄住进她在黎城置办的房产。 已是深夜，顾眉生不想扰民，在公寓里住了一夜后，第二天凌晨，她才去秦屿在黎城的家。 她提了个保温箱，里面是她早上自己做得银耳雪梨粥。 顾眉生会做得饭不多，做得可以吃的也就是煮个面条熬个简单的粥。 她知道秦奶奶喜欢喝银耳雪梨粥，秦奶奶喜欢甜食，以前顾眉生住在祖父家时，每天早上秦奶奶都要喝一碗银耳雪梨粥。 顾眉生记得秦奶奶的喜好，记得每去一个新地方就给老太太带特产，却不喜欢去看她。 因为每次去看她，顾眉生就会想起在祖父临终的时候，秦奶奶跪在地上，楚楚哀求祖父，眼里盈满泪花，希望祖父可以把她嫁给秦屿。 「雨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能答应我吗？」她的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瘦弱的肩膀颤抖着，然后轻轻把秦屿的手放在顾眉生手背，「让两个孩子完成我们的遗憾吧！」 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祖父显然动心了。 顾眉生看出来祖父的意愿，没如他意，干脆利落甩开秦屿牵住她的手，「我不愿意!」 她嗓音清凌凌，刺穿一池氤氲的水。 秦奶奶转而哀求看向顾眉生：「笙笙——」她的泪沾在松垮的脸颊隐隐可以窥探年轻时的风采。 祖父也目光哀求看着顾眉生，希望顾眉生可以答应。 而顾眉生没有答应。 直到祖父闭眼，顾眉生没再开口诉说一句话，秦屿数次想来牵她的手，都被她狠狠甩开。 顾眉生一直很感激秦奶奶在她年少时对她的照顾，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成为一个成全她跟祖父遗憾的工具。 下了楼，顾眉生看见楼下雨樟树旁停驻的一辆黑色宾利。 她眸光微顿，猜测出一个另她愉悦的可能性。她停在原处没有动，拿出手机拨通那人电话。 电话很快连通，听着男人平静的唿吸声，顾眉生抬目看向那辆宾利，嗓音清澈含笑，「你在黎城?」 男人好像有些疲倦，嗓音不似以往清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润，道：「顾眉生，你走近一些。」 第48章 48 顾眉生动了动眉毛，不听他的话，挑眉道：「你怎么不自己下来?」 寒冬已到，天明渐晚，现在，楼前花苑中草坪覆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天色也有些阴暗，路灯还亮着，散发柔和不刺目的光晕。 顾眉生刚说完，宾利车门开了。 男人下车，身姿修长挺拔，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车门，眉眼清隽如画，幽深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个女人，他朝她招手，「顾眉生，过来。」 顾眉生看着他，没动弹。 寒冬时节，她穿了件羊驼色大衣，脸颊雪白，眼睛明润，唇瓣艷红，身材高挑纤细，再凄冷的季节，在她身上也是活色生香。 她眼睛直直看向他，轻轻眨了眨，似要辨别是否是梦，然后向他走过去。 在最后两步，陈清时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他的脸轻轻碰了碰顾眉生柔嫩脸颊，轻声说：「凭你多走的这几步路，我原谅你的不告而别。」 顾眉生来黎城，确实没告知任何人，尤其瞒着陈清时。 无他，秦屿喜欢顾眉生在北城不是秘密，他们以前差点被长辈撮合成一对也不是秘密，所以独自来黎城找他，顾眉生总有点心虚，总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却不想，陈清时找过来了。 顾眉生眼睫翁动，沉默半刻，说道：「谢谢你的信任。」 顾眉生跟陈清时说得调情话居多，几乎没怎么认认真真说过什么，这一次，是顾眉生真心实意道谢。 她知道，如果是某些不聪明的男士，八成把她此刻行为当做私会情夫，然后跟她大吵一场。 陈清时牵住的手，跟她十指紧扣，看着她眼睛道，温和道：「这次过来可不是抓姦的。」 顾眉生：「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来跟秦屿决斗?」 陈清时：…… 陈清时抬手捏了捏眉心，「顾眉生，我不是那么暴力的人。」 顾眉生点头，拉开车门上车，回眸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懂了，你没有家暴倾向。」 陈清时这次是独身开车来黎城，身边没跟随任何人，顾眉生坐在副驾驶，看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忽然，她转眸瞥见陈清时略带疲倦的眉眼。 她正经把话题拐了个弯，转移到生命健康和交通安全，陈清时抬眼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第95页 于是，顾眉生顺势说道：「副驾驶是死亡率最高的座位，你的对手会不会趁着你独身在外，砰一声撞过来，然后我替你壮烈牺牲了?」 陈清时在红灯处停车，回眸认真说道：「应该不会，陆世成进去了。」 顾眉生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看着他，「我不信。」 「你肯定还有其他的对手，他们时时刻刻盯着你，然后出其不意——」 「好。」不等顾眉生再阐述多么严肃的后果，陈清时妥协道：「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顾眉生指了指后座，道：「你去后面，我开车。」 「那我们都能躲开这个危险的位置了。」 陈清时眸光微顿，想明白什么，轻笑道：「顾眉生，你是体谅我一夜未睡，所以让我去后座?」 顾眉生不打算承认，她只是说：「我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陈清时摇头好笑。 顾眉生这个人，在不熟悉的时候她的情话一说一箩筐，现在真正了解彼此，她却吝啬说软话了。 陈清时听顾眉生的话去了后座，刚坐下，顾眉生从前面丢了一张软毯过来，头也不回，「还早呢，你盖着睡吧。」 说完，她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嵴背挺直。 从后视镜里，陈清时能窥见她明艷精緻的眉眼。 他笑了笑，把顾眉生送来的毯子盖到腿上，然后沉沉睡去。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有那样的安全感。 然后他跌入一个久远的梦境。 * 中汇集团很早就跟顾氏静恆集团有合作，静恆集团每年跟中汇签订的军工订单占到中汇集团总贸易订单的17％，是中汇集团的大合作商。 陈清时全面接手中汇集团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纽约访问静恆集团董事长顾言信。 顾眉生祖父顾雨泽是位虔诚的基督教徒，每周日他都会去圣帕里克特教堂做祷告，陈清时到纽约那一日，刚好经过圣帕里克特教堂，又很巧看见晕倒的顾雨泽老先生。 中汇集团跟静恆集团关系密切，陈清时认出顾雨泽不是件困难的事，他把顾雨泽送入就近医院，然后联繫老先生亲属。 很意外，老先生手机联繫人列表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笙笙。 当时，秦朗站在陈清时身侧，看见这唯一的一个名字，不禁想入菲菲，「这是老先生的情人?」 陈清时道：「是老先生孙女。」 他记得，顾家二房有一位叫顾眉生的小姐。 这位小姐接电话很快，嗓音清凌凌，语气并不从容，「是祖父出事了么？」 那时，顾雨泽老先生刚刚被抢救过来，情况并不危急，陈清时忍不住问她：「你怎么猜到我不是顾雨泽先生?」 他刚刚只是拨通电话，一句话没说，她如何猜到他不是顾雨泽老先生？ 也许顾念着他是老先生的救命恩人，小小姐语气平和跟他解释，「你们唿吸频率不一样。」 闻言，陈清时弯唇笑了起来。 第一次，他因为一个人的声音对一个人产生兴趣。 顾小姐来得很快，脚步匆匆，另一位好像是她男朋友的男生跟在她后面。 「笙笙，医生说老爷子没事了，你不用那么着急。」男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小姐脚步并不停顿，只跟那名男生说：「你在外面歇着。」 语气平静从容，她还没成年，却比大部分成年人都来得镇定。 陈清时站在一侧欣赏她，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顾家三代唯一的女孩子竟然不是娇滴滴的模样。 在跟医生全面交流完老先生状况后，顾眉生才跟他道谢，「谢谢您的帮助，以后您在纽约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凭这个号码找我，我一定尽全力帮您。」 她把一个写着她手机号码的字条递给他。 然后又签发一张金融银行的支票，唇角牵起一抹礼貌笑意，「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她像一个冷面的战士，没有丝毫柔软可言，唯一的武器是她的高傲。 陈清时觉得有趣，他把支票还给她，「我不缺这些钱。」 顾小姐大概有些惊讶，但没有生气，她抿唇一笑，深深看过来，说道：「那您等一等，我一定找到合适的东西馈赠给您。」 她这一笑粉碎她冰冷的面具，眼眸潋滟，像一汪春水，她眼睛里藏着兴致勃勃，像勾子。 她还没有长大，却已经如同大人一般游刃有余的进行调情。 * 还没到地方，陈清时就醒过来，他抬腕看表，发现才过了十五分钟。 可梦却那么长。 顾眉生察觉到他醒过来，转过头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乌髮松松被白玉簪挽起，现在有些松散，几缕头髮遮住她精緻侧脸，多了丝妩媚，但没遮住的眼神又隐隐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好似随口而出的关怀。 陈清时凝视顾眉生。 许是噩梦初醒，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其实顾眉生没怎么变，现在的她跟梦中的她隐隐重叠。 柔软是伪装，只有高傲才是她的底色。 「做了噩梦。」顿了顿，他说。 顾眉生笑了下，眸光潋滟，好整以暇问：「你的梦里有我么？」 顾眉生自信想：肯定没有，有她的都是好梦。 第96页 「有，全是你。」陈清时淡声答。 顾眉生有点下不来台，狡辩：「怎么可能，我对你那么好，你做噩梦不可能做到我身上。」 陈清时抬眸，「我梦见你抛弃我了，然后找了个跟我很像的男朋友。」 顾眉生抽了抽嘴角。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顾眉生跟陈清时分手后，确实找了陈牧慈当他替身。 在难挨的沉默后，终于到了秦屿家，顾眉生下车前，转头跟一直没说话的陈清时说：「你不打算吱一声？」 她刚刚看他做噩梦忍住没跟他发脾气，要不然，凭他这种翻旧帐行为，她分分钟翻脸，要是现在他再不说话跟她冷战，她一定翻脸。 陈清时笑起来，笑意在他眼底微漾，嗓音清润：「吱。」 说完，他下车，给顾眉生开车门，手绅士搭在车顶，「需要我上去吗？」 顾眉生走出车门，在他身前停下，看他一眼，然后牵住他的手，「走吧，省得你再做噩梦。」 顾眉生跟秦屿说过她今天会来拜访，但秦屿没想到顾眉生会来得这么早。 现在，天光初现，繁忙的人们还没有开始工作，顾眉生开车开一路，仅有几辆零星的汽车。 秦屿开门，看到站在顾眉生身侧的陈清时，表情很明显由明朗变得阴郁。 顾眉生注意到了，但不在意。 她来拜访的是他祖母，又不是他，他什么心情，关她何事？ 顾眉生在秦屿眼皮底下牵住陈清时的手，一起走进客厅。 「秦奶奶醒了吧，我给她带了汤，我自己熬的。」 秦屿在前面带路。 这间复试公寓不小，上下五百平，秦奶奶住在一楼。 顾眉生进去时，秦奶奶正靠在临窗贵妃榻边赏花，花是君子兰，祖父最喜欢的。 秦奶奶年近古稀，但这般远远看着，依然有几分大家闺秀的优雅矜持。 她侧着脸，即使知道顾眉生来了，也不转脸看她。 她怪顾眉生不答应跟她孙子在一起。 顾眉生把保温桶递给秦屿，站在门口没进去，看老太太冷冰冰的侧脸，声音温和：「秦奶奶，我给你熬了冰糖银耳粥，您记着喝，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您歇着。」 见顾眉生要走，秦奶奶急切转脸看过来。她刚刚是拿乔，当然不是不想见顾眉生。 相反，对顾眉生，她想念的紧。 然后，秦奶奶一眼就看到顾眉生身侧的陈清时，他跟顾眉生那样般配，郎才女貌。 正如当年她万里迢迢跨越太平洋到达纽约，却看到自己昔日爱人的婚礼，顾家少爷跟孙家小姐也是那般般配。 她的眼睛像被刺痛一般。 「这是你男朋友？」秦奶奶语气温和。 顾眉生注意到她瘦削脸颊，态度愈加温和，「是。」 「你跟宇宇进来。」垂眸沉思片刻，老太太说。 秦屿先走进去，又回眸看顾眉生，眼底有恳求，他怕顾眉生不答应。 顾眉生确实不打算答应，她刚想说话，却被陈清时轻拍手背。 他含笑，轻轻为顾眉生撩开鬓角碎发，温和道：「我去外面转转 ，你跟秦奶奶好好聊。」 顾眉生直勾勾看着他，最终在他温和包容的眼神败下阵来。 「好吧，我尽快结束去找你。」 第49章 49 陈清时走了之后，一百多平的卧室里就只剩下秦奶奶祖孙还有秦屿。 秦屿搬起梨花木雕花椅子，「坐在奶奶身边。」 顾眉生轻轻坐下，没吱声，坐下后理了理素白裙摆。 秦屿看着顾眉生，轻扯唇，想起刚刚陈清时大方离开，他不知是贊同还是讥讽说了句，「陈先生脾气很不错。」 顾眉生不是很在意秦屿的态度。 到如今，她对他已经没有多少残余的感情。 恃宠而骄这个词也可以用在秦屿身上，他的不忠诚与蛮横，几乎让顾眉生对他耐心告罄。 顾眉生微微颔首，轻笑，语气矜傲道：「他不是脾气好，而是自信。」 秦屿又扯唇，不过没再讲话。 仅仅说了两句话，空气里就窜出火星子。 秦奶奶看不下去，终于开口，她自然不可能向着顾眉生，老太太的心向来偏，「笙笙，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对宇宇多一点耐心？」 顾眉生没吱声，手撑着下巴往外看，胡思乱想。 她刚刚听到外门响动的声音，不知道陈清时去哪里了。 秦屿看出她走神，声音隐隐含怒，「顾眉生，奶奶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尽管多日不去上班，秦屿依旧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垂坠感面料勾勒出他强健体魄。 此刻，他眼珠因怒气微微泛红，拳头仅仅攥住，好似忍受滔天怒气。 此刻，顾眉生恍然。 秦屿从来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他向来傲慢冷酷暴躁，前几年的温和不过是他煞费苦心的伪装。 顾眉生嘆口气，态度依旧平和。对待不是很放在心上的人，她鲜少动气。 顾眉生说：「秦奶奶，您在我家生活很多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家佣人，在我眼里您是我的长辈。」 「这不敢当。」秦奶奶漫不经心打断顾眉生的话。 「佣人」这个词扎她的心，她不信顾眉生不知道这个词是她的忌讳。 第97页 老太太拨弄套在她瘦弱手腕上的金丝玉镯，眼皮掀起，略带讥讽道：「笙笙，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恨我曾经想撮合你跟宇宇。」 秦屿脸色暗沉下来，略带不满看了顾眉生一眼。 他不相信以顾眉生的聪慧不会不明白奶奶的忌讳在哪里。 他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让他跟奶奶如意？ 她明明知道奶奶最想做什么！ 顾眉生腰背挺直，脸色淡漠。 「你脸色不大好。」她看向秦屿，「注意身体，我等着你去上班。」 顾眉生略显倨傲直接结束对话。 说罢，她拎起包，站起来。 她本意是来见老太太最后一面，但既然老太太没事，那她便不会久留。 秦屿看到她离开，身体定在原地，不愿意放弃骄傲起身送她。 直到顾眉生的脚步伴随着关门声远离。 秦奶奶无奈看一眼秦屿，对他说：「宇宇，去送送她。」 秦屿站起来，冷笑：「送她做什么？她又不愿意见我。」 他虽这样说，却已经脚步匆匆跟上去了。 * 黎城多雨，顾眉生下楼时天空飘下细细雨丝伴着冰渣子。 她冷得微缩细白脖颈，没再往前走一步，站在灰青色屋檐下，寻觅陈清时的身影。 他给她发了消息，说在楼下等她，那她只需要等待他过来就好了。 不过三分钟，陈清时撑着黑色商务伞走过来，他刚刚应该在接电话，手机还握在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 「聊的不愉快？」他看出顾眉生脸色不好。 陈清时眼睛生得很好，明明是略显凌厉的轮廓，但眼底总是流动着温润柔和的光泽，就在此刻，顾眉生从他身上找到丝慰贴。 顾眉生笑了笑，说：「你走近些。」 陈清时依言走近，垂眸把伞收起来，跟她一起站在屋檐下。 「刚刚姜夫人打电话过来，想让我为她送行，你说我该去吗？」 陈清时挑开话题，聊起他身上不大愉快的事情。 人往往能从别人的痛苦中感到安慰。 顾眉生也是。 她觉得比起略有些偏心的秦奶奶，显然还是陈清时那个无情的母亲更难对付一些。 顾眉生笑了起来，道：「看你心意喽。」 她这话里若是没有幸灾乐祸是不可能的。 陈清时笑了下，很欣慰她的注意力可以如此轻易移开。 不过，既然提起姜宛繁，陈清时便要多说一些，他希望她能更多参与他的过去。 仅仅只是了解也是好的。 他淡淡道：「若是依情意来算，我跟姜夫人自然是没什么情意的，但我跟她毕竟有血缘关系，所以我好像应该要送她。」 顾眉生眨一下眼，有些好奇问陈清时，「你真的对你母亲没感情？」 据她所知，血缘关系是很难割捨的。 她母亲对外公也没什么感情，但真到关键时候，她母亲也会义无反顾承担起属于外公的责任。 陈清时怔一下。 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他很想说明他确实对姜宛繁没感情，但又怕一旦说了会让顾眉生觉得他是个冷漠的人。 「有时候会有感情。」停顿半响，陈清时给她这么一个模煳的答案。 顾眉生抿唇，瞭然：「我懂了。」 有利可图是有感情，其他的就随便发挥。 陈清时看出她想法，有点不乐意承认，于是抬手捏她脸颊，认真道：「我觉得你没懂。」 顾眉生抬起下巴，「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陈清时轻笑，倾身靠在她耳侧，她闻到淡淡雪松香，忍不住眯起眼睛，然后下一刻她就听到他不正经的话。 顾眉生脸颊慢慢变红，抬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瞪他，「无耻之徒！」 陈清时只是笑着摇摇头，牵住她的手，陪她上车。 而在他们走后，秦屿才缓缓从楼梯间走出来，脸色冷硬如雕塑。 开出小区后，顾眉生问陈清时要带她去哪里。 她现在心情不好，没别的安排，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给你找个地方补眠。」 陈清时的回答很合顾眉生心意，趁着红灯，她倾身过去亲他唇角，手指扶住他胳膊以支撑自己。 「正合我意。」 她话没说完，陈清时就把支撑她全身力气的胳膊抽调，顾眉生整个人不受控制像他倒过去，陈清时箍住她的腰肢让她坐稳，然后抬起她下巴亲吻。 不用于顾眉生的蜻蜓点水，他的吻来势汹汹，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顾眉生指尖泛白揪住他质地精良的衬衫，在他离开她唇边片刻，又要压上来时，急切提醒，「绿灯亮了！」 再亲，会发生什么就控制不住了。 陈清时看一眼绿灯，回眼，有些遗憾看着顾眉生柔嫩唇瓣，眼神惋惜，不知道在惋惜什么。 顾眉生则目不斜视，腰背挺直看着前方绿灯。 手心攥的紧紧的，手掌发烫。 她不相信，现在仅仅是亲吻，就能让她动情。 陈清时开车到了他名下一处私宅。 顾眉生没来过这里，她问：「你到底有多少处房产？」 她都要数不清。 第98页 陈清时其实也记不大清，「刚刚我问了秦朗，他说这里是距离秦屿家最近的房产。」 顾眉生点下头，赞嘆：「有钱人的烦恼。」 房子多到数不清。 这处私宅陈清时不常来，所以这里没有长住的佣人，仅有一位留宿的管家。管家头髮花白，但西装革履，像来自中世纪的绅士。 「先生，小姐，什么时候用餐合适？」 陈清时看一眼顾眉生。 顾眉生也看向他。 陈清时从她眼睛里得到什么，于是淡声道：「过一会儿。」 「需要上餐的时候，我会播内线电话。」他道。 管家点头，然后像影子一样离开。 私宅没有长住佣人，但每天都会有钟点工上门，这里无论是地面还是家具都是一尘不染。 陈清时并没有留给顾眉生太多打量别墅的时间，他打横抱起她，小心托住她的腰，在得到她的许可后，大步走向卧室。 顾眉生头髮长而密，被压制在柔软大床上时，乌髮荡漾成浪，闪出粼粼波光。 她的声音平时略显清冷，但在某些时候，却娇而软，蜜一样甜。 听着她这样的声音，陈清时很难控制住自己。 他想给她最好的体验，但有时却很难压抑住自己的本性。 无尽的掠夺，潜藏在骨骼深处的暴虐被掩藏在看似斯文儒雅的外表下。 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顾眉生只好抬起细白浸润着潮红的脖颈一点点亲吻他眉心，「停一下……」 陈清时轻嘆，捉住她手腕放在唇边亲吻，指尖轻滑过她湿漉漉的眼睫，「顾眉生，你真该锻鍊身体了……」 结束后，顾眉生侧躺在陈清时怀里不想动弹。 陈清时伸手指勾住她头髮，垂眸温和道：「要不要去洗澡？」 运动过后，总是少不了一身黏腻，顾眉生又格外好洁，每次结束后她都会洗漱。 陈清时已经做好抱她去浴室的准备，却见顾眉生不按常理出牌。 刚刚哭过，她眼尾泛红，唇瓣殷红，面容娇艷楚楚，但眼神却清醒过来，她说：「你去浴室，我帮你洗。」 她嗓音有些哑，比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娇憨。 陈清时眼神微凝，笑道：「你不累？」 顾眉生秉承着自己不舒服也不让别人舒服的原则，冷哼一声，「呵，你这么快，我怎么可能累？」 陈清时倒不恼，只是有点好笑，「顾眉生，你是提上裤子不认人？」 顾眉生冷笑一声，由于脸上春情未散，她冷笑得不是很有威慑力，但她执行力很强。 她拿起陈清时放在她颈侧的修长的手放到她腰侧，让他触碰她纤薄的睡裙。 「你感受到什么了么？」顾眉生问。 陈清时不想再折腾她，慢吞吞收回手，压抑自己的冲动，耐心道：「你的皮肤很好，肤若凝脂。」 顾眉生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穿裙子，不穿裤子。」 所以不算提起裤子不认人。 陈清时：…… 有一种理是顾眉生觉得她很有理。 第50章 50 顾眉生昨天晚上去的黎城，在第二天中午就赶回来，下午的班一点没耽误。 回到公司后，顾眉生简单看一眼下午工作安排，她跟唐婉说：「研讨会推迟十五分钟，我有点事找邓总。」 唐婉颔首：「好，我马上告知蒋总他们。」 顾眉生点头，踩着高跟去了邓玉婷办公室。 邓玉婷在22层，独一个办公室，现在是午休时间，人事部员工工位上没什么人，都去了员工休息室午休。 顾眉生没惊动别人，小声走到经理办公室门前。 落地窗帘子拉得严严实实，顾眉生站在门前，敲了下门。 「anna，开一下门。」 过了会儿，门纹丝不动。 顾眉生眼睛微眯，察觉到不对劲。 她停顿在门前，隐约听到室内女人嘤咛的声音。 那暧昧的气息不用亲眼所见，隔着门缝好像也能透出来。 顾眉生眼睫微颤，大概猜测到里面在发生什么。 她没有过多追究，既然不开门，她便转身离开。 有些事，下次见到再问也是可以的。 门内，邓玉婷眼睫汗湿，软软倒在男人怀里，全身□□，皮肤因□□薰染得发红。 屋里满身欲望的腥甜气息。 秦墨衣衫齐整，一丝不苟，眼底没有一丝欲望，满是冷漠。 在邓玉婷平息好唿吸后，他一把推开她，有些嫌弃抽起湿巾擦自己手指。 「刚刚是谁敲门？」男人淡漠问。 他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但没想起来是谁。 他递给邓玉婷一个疑惑眼神。 邓玉婷刚刚全身心沐浴在欲望里，压根没听到敲门声。 她侧着身子躺到宽大红木办公桌上，冰凉的质地刺激得她全身发抖，她在桌子上上瑟缩着痉挛，侧脸绯红，「不知道……」 秦墨只点点头，拎起西装外套打算离开。 他跟孟尔雅即将结婚，下午要陪她挑婚纱。 邓玉婷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心底陡然生出不甘。 凭什么呢？ 刚刚跟他□□的男人却要去陪另一个女人看婚纱？ 她太不甘心了！ 于是，在秦墨戴好手錶想离开那一刻，邓玉婷伸出腿紧紧攀住他的腰，红唇微勾，眼底魅惑道：「再来一次？」 第99页 秦墨浓眉微蹙 ，嫌弃推开她。 「不要不识趣！」 扔下冷冷一句话，秦墨大步离开，密码门被重重推开，然后狠狠合上。 邓玉婷听着他远行的脚步，心脏痛到麻木。 ＊ 由于唐婉已经通知投资部领导会议退推后十五分钟，所以顾眉生到达会议室时几乎空无一人。 如果忽略掉在等候室玩手机的蒋望津的话。 顾眉生褪下羊绒大衣，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拧开瓶盖喝可乐。 蒋望津放下手机，看一眼顾眉生身上的裙子，有点讶异。 身为养生达人，他对顾眉生大冬天穿高定裙的做法不理解。 「大冬天你穿裙子？」 她这条裙子虽然长到脚踝，但也无法掩盖掉这是条裙子的事实。 顾眉生有点生气，「你太过分了！」 「为什么？」蒋望津微笑。 他不知道顾眉生莫名其妙发脾气的点。 顾眉生无语：「我每天都穿裙子，你没注意到么？」 蒋望津是公司副总裁，除了在休假时间，顾眉生几乎每天都跟他见面，而他，竟然没有发现她每天都穿了裙子？！ 这对每天都认真打扮的顾眉生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她愤怒道：「你忽视我每天的劳动成果！」 蒋望津选择不跟她说话。 顾眉生从小被宠着长大，身边人一直都任她为所欲为，只有蒋望津不惯着她。 对于她无理要求和无缘无故的愤怒，他通常视而不见，并可以流利转移话题。 「那什么，你昨天去看秦奶奶了？」不想跟她争执，蒋望津于是挑开话题。 顾眉生谨慎纠正：「是今天。」 「好吧，今天。」蒋望津不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问她道：「你觉得老太太病的怎么样？」 顾眉生说：「邓玉婷说她患了癌症。」 蒋望津淡定道：「她骗你的。」 顾眉生眼眸微动，回想起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她心里把蒋望津的话信了七成。 但仍嘴硬说：「我不信。」 她抬眼，有点傲娇道：「除非你给我证据。」 蒋望津不惯着她，冷哼：「我管你信不信！」 顾眉生便不理他了。 她气得心肝疼。 不过，过了一会儿，蒋望津便把秦奶奶的电子病歷发给她。 病例上清清楚楚，老太太除了高血压，没其他病状，一切良好。 顾眉生看完，更是气得心肝疼！ 而蒋望津此刻轻轻抽走她手中的可乐，语重心长道：「不要喝凉的，容易心火旺盛。」 怒髮冲冠的顾眉生：…… ＊ 会议开始后，投资部和公关部的观点便争论不休。 为了制作出更优越的影视产品，投资部想建立全新影视制作链条，并把艺人经纪娱乐择出发展体系。 简单来说，投资部想把华娱娱乐下签约艺人陈牧慈等解约掉，让华娱娱乐完全成为一家影视制造公司，已到达拍摄出优秀影视产品的目的。 但公关部则不愿意。 因为陈牧慈除了是华娱娱乐的签约艺人，还是静恆旗下某智能产品的代言人。 陈牧慈在影坛咖位不是很大，但流量很大，他的粉丝群体都是年轻小姑娘，空瓶和购买力都很强悍，作为代言人，他是出色的，并且在各大品牌商那里他是香饽饽。 公关部不想因为这个决策损伤跟陈牧慈之间的关系，进而影响他们公关部效率。 于是会议陷入僵持。 两方人齐齐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向来不愿意讨论问题，开会只是形式民主，作为大股东和ceo的她拥有绝对决定权——一锤定音。 顾眉生微微一笑，道：「不如我们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蒋望津配合道：「愿闻其详。」 蒋望津一开口，下首员工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蒋望津开口预示着一个风向。 那就是大boss的决策已经经过二boss的同意，他们俩的意见已经融会贯通，再也不需要讨论更改了！ 员工们有预感，ceo说完她的主意后，他们的工作量又该提升了！ 果然，顾眉生说：「我们在原有华娱娱乐基础上再增设一个影视制作部，由静恆投资部负责筛选投资影视项目，而艺人经纪签约则由公关部负责。」 说完，顾眉生愉悦笑起来：「那样你们的心愿大都可以完成，岂不是两全其美？」 公关部：…… 投资部：…… 好的，果然工作量又增加了。 投资部想裁员是不想投入过多经歷进行艺人管理，天知道现在娱乐圈多么风起云涌，每天都有艺人暴雷，每签约一个艺人，他们就得勤勤恳恳给这些艺人进行风险评估，简直要累断老腰。 公关部也是如此。 他们只想保持华娱娱乐的员工不要发生变动，可不想他们增添新员工啊！ 那他们要给多少人做公关！ 天哪，顾眉生果然是个黑心资本家！ 会议结束后，投资部和公关部的高管都垂头丧气走出会议室。 顾眉生看着会议方桌中间摆得兰花出神。 她不满意道：「这是谁摆的花？简直太虚伪！」 第100页 蒋望津看她一眼，「那你觉得该摆放什么？」 顾眉生：「发财树。」 蒋望津：…… 那确实挺朴实。 两部高管刚刚走出会议室，微信大群里就发来消息。 他们以为是无良老闆又布置的工作任务，于是便没搭理 。 直到这个微信提示音延续一分钟。 …… 他们恍然大悟，忙翻出手机点开微信。 果然他们人傻钱多的老闆又发红包了！ 现在还在发！ 有高管数了数，他家boss一共发了100个200元红包，价值20000元！ 收了红包后，员工心里都妥帖了，纷纷表示可以再给大boss奋斗一万年！ 今天争取再给大boss奋斗100套半山别墅！ 会议室里，蒋望津手速极快抢了几个红包，500元左右。 群里有人运气好，抢了2000多块。 蒋望津没抢那么多，因为顾眉生没抢。 她在干什么呢？ 她在跟扫地阿姨密切交谈在会议桌上摆发财树的好处。 蒋望津觉得，也许是刚刚她破费了，所以现在格外希望用发财树给自己回一波血。 ＊ 顾眉生在会馆电梯上看见秦墨。 她跟秦墨不熟，只点头算作打招唿，然后背过身继续跟陈清时打电话。 陈清时去旧金山参加金融峰会，预计半个月后回来。 顾眉生不怎么想念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挺爽。 但面子上还要装模作样一下。 「我好想你，要是能见你就好了。」她娇滴滴说。 心里已经想好怎么跟包厢里的帅哥搭讪。 今天堂哥不在，她可以好好施展自己魅力。 陈清时逗顾眉生：「我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你要飞过来吗？」 顾眉生心道：你可拉倒吧。 她有病才坐十几个小时飞国外。 「你不愿意吗？」顾眉生没说话，陈清时当她默认不愿意，含笑问：「这就是你的想念？」 电梯到站，顾眉生先踏出电梯，拐了个弯走到包厢门口。 她刚停到门口，秦墨就掀帘子就进去了。 顾眉生低头回陈清时，声音挑衅：「呵，当然，我意思一下你听出来吗？」 对面，陈清时声音停顿住。 顾眉生不管陈清时会不会心绞痛，再接再厉说：「距离产生美，我们都应该给彼此放放松，你在美国好好玩，不要被仙人跳，再见！」 被挂断电话后，陈清时有点沉默。 恰巧，刚刚他的随身助理也结束了跟女朋友的通话。 「先生，我们去会议中心吗？」 许是他女朋友说了什么感动他的事情，年轻助理此刻眼角泛红，好像刚哭完。 陈清时罕见关心起下属的私人感情，「怎么了？是想念女友吗？」 他认为助理一定跟他的女朋友进行深切的情感交流。 不像他，还没讲完，顾眉生就挂断电话。 「不是。」助理又快哭了，一米八的汉子颤抖着声音：「是她噼腿了！……要跟我分手！」 陈清时：…… 他抬手捏下眉心，突然觉得顾眉生挺好的。 第51章 51 秦墨进了包厢后，搓了两轮麻将，两轮散场后，他听见李泽言「啧」一声。 秦墨垂下眼睛，专注算牌，不打算搭理李家这位玩世不恭的小公子。 直到李泽言站起来招唿，「呦，财神爷来了！」 秦墨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他好像在包厢里见着顾眉生了。 不是他不认识顾眉生，实在顾眉生在电梯间娇滴滴做派，不符合他一贯对她的认知。 孟尔雅评价过顾眉生——一只温和的狐狸。 刚刚在电梯里，她着实不像只狐狸，只是只柔软的小猫咪。 秦墨愣神的时候，包厢里其他人开始招唿起这位顾家二房的掌权人。 由于都是熟人，他们招唿的形式到不很是夸张，只是熟练吩咐侍从把顾眉生的酒换成温热的橙汁。 这些本该是顾承泽的责任，但由于顾承泽不在，这些琐碎杂事由其他人包揽。 顾眉生并没什么架子，看麻将桌和棋牌桌都不缺人，她也没兴致抢别人的位置坐，于是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吃水果和果汁。 秦墨有点好奇，她来这个包间的目的是什么。 其他人争抢着上桌是为了结识人脉为了知道资本市场上的风云变幻，顾眉生来这里为什么呢？ 她不缺人脉，不缺资源，即使在北城这个旁人难以进入圈子里，她也是当之无愧的食物链顶端，假以时日，如果她嫁给陈清时，那她更是无人能敌了。 秦墨带着这个疑问，在麻将散场后，坐到休闲区顾眉生坐得懒人沙发侧。 她正专注看着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她好像在看什么文件。 「顾小姐在看什么？」秦墨问。 问出这句话，他有些忐忑，深觉失礼。这个问题，对于跟他还不熟悉的她来说，是有些冒犯的。 顾眉生一直在看陈清时在经济论坛上的发言稿，看得专注，没察觉到秦墨过来，更没想到秦墨会跟她说话。 秦墨其人在李泽言嘴里也就被冰山好一点，带些冻死人的物理属性。 她没想到这么高冷的秦墨会主动搭讪她。 第101页 顾眉生第一想法就是孟尔雅喜欢顾承泽的事情被秦墨知道了！他这是来算帐的！ 但后来一想，要是算总帐他不至于这么语气温和。 别人温和，顾眉生也不会高冷，她合上笔记本，弯唇笑道：「看发言稿。」 秦墨明白，「是陈先生的发言稿吗？」 他是知道陈先生出席经济峰会的。 顾眉生察觉到秦墨跟陈清时关系不一般。 因为在她这里是没几个人喊陈清时「陈先生」一般就喊他大名。 顾眉生眼里带了丝探究，「秦总跟陈清时很熟？」 秦墨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李泽言的声音：「呀，顾二哥，你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吗！」 顾承泽接过李泽言递过来的酒杯，放在手里把玩，看向顾眉生那边，眼眸深邃，语气半阴不阳，「我得过来见我的好妹妹啊！」 顾眉生在那边听到声音刚要走过来，抬起腿，就听到顾承泽这句阴阳怪气的「好妹妹。」 顾眉生淡定把腿收回来，同时满头雾水。 她跟顾承泽快两个月没见了，这两个月她只忙着跟陆世成厮杀，根本没空搭理顾承泽，他这是生哪门子气？ 顾眉生不明白。 她给侍者要了杯酒，端着它婷婷裊裊走向顾承泽，眼里带着笑。 不管怎么样，她得先哄哄自己哥哥。 「二哥，喝酒。」顾眉生把酒递给顾承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承泽照顾着顾眉生面子，他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狠狠剜眼顾眉生。 顾眉生看到他眼神，二丈摸不到头脑。 顾承泽来了后，又支起一张麻将桌，顾眉生跟秦墨还有李泽言陪顾承泽打。 顾眉生见秦墨和顾承泽相邻坐，不禁佩服秦墨忍耐力。 李泽言是个八卦达人，边摸牌，他边八卦，神神秘秘的，「顾眉生，给你说个大新闻。」 顾眉生捧场笑道：「说吧，我认真听着。」 她刚说完，顾承泽就吃了她的牌，顾眉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秦墨就餵了她一张牌。 是顾承泽吃的那一张。 顾眉生抬眼，收了牌，有些诧异看了秦墨一眼。 秦墨回给她一个笑。 他是英俊硬朗的长相，这样笑起来，像是冰雪初融一般。 顾眉生摸了摸鼻尖，垂下眼睛，有点不敢看秦墨。 不是她自恋，她总觉得秦墨看她那一眼，很像是勾引她。 李泽言没察觉出不对，尽职尽责分享他的八卦，「埃里希财阀董事长回国啦！」 顾承泽狠狠看一眼顾眉生，又看秦墨，心里不得劲，斥李泽言：「报纸上早就刊登了！你这消息太迟钝了！」 李泽言摸了摸鼻尖，不死心说道：「我还有个更惊悚的，你听不听？也是关于埃里希董事长的！」 「不听。」顾眉生淡定推倒麻将，「我已经胡了。」 李泽言站起来，生气道：「顾眉生，你知不知道玩牌不要动脑子！你让我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顾眉生耸了耸肩，说道：「一会儿给发红包，弥补你损失。」 李泽言不愤：「我输了一辆法拉利，你就给我发个红包？！」 顾承泽阴沉沉看着李泽言，「有红包就不错了，要是我就给你买一箱核桃，让你补补脑！」 李泽言……李泽言他不说话了。 出于某种原因，他对他顾二哥有点心虚。 ＊ 顾眉生在包厢过得一潭死水，本来想找几个男公关潇洒，但顾承泽在这里，顾眉生有贼心没贼胆，只好压下心思，偷偷跑到走廊外看风景。 走廊是无主灯设计，米黄色土耳其大理石映衬着灯带莹白的灯光，整条走廊明亮照人。 她端着一杯酒，没有喝，看大厅水晶柜里的红珊瑚。 她并没有什么观赏欲，只是走神时目光恰巧落到红珊瑚上，她眼神没聚焦，外人看着就有几分失落的感觉。 顾承泽走过来，手里也端着酒，声音沉静，「难为你也有伤心脆弱的时候。」 听到声音，顾眉生眼睫微颤，从走神状态中回神，「嗯？」 她想起顾承泽今晚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有点迷茫问：「你今天怎么了？吃炮仗似的。」 他这一晚可没少呛声她。 顾承泽冷哼一声，坐她身侧，手臂松松揽住她肩膀，道：「你不知道判处陆世成的通告出来了么？」 「知道啊。」顾眉生不以为意，「怎么了？」 「还怎么了？」顾承泽气不过，狠狠戳她额头，「要不是通告我还不知道你差点被他害死！」 「我是你哥么？」顾承泽眯眼道：「出这么大事你了连说都不说一句！」 顾眉生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什么？ 她从来不是像别人诉说委屈的人。 她只喜欢自己解决。 但这样的话她不好跟顾承泽讲，他没纵容她的义务。 顾眉生只好哄着他说：「下次不会了，遇上什么事都跟你说。」 顾承泽仰头点着烟，抽了口，然后捻灭。 顾眉生不喜欢烟味。 「你呀，总是要紧的事不说，总说那些无关轻重的。」顾承泽看向顾眉生，瞅她，「据我所知，你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倒现在还没跟叔叔婶子说吧，你被保姆虐待也没说过，被同学泼硫酸也不说，小时候你还知道给我写信诉苦，现在连我也瞒着。」 第102页 顾承泽温和道：「笙笙，你有时候要学会示弱，你那么强悍，男人都没保护欲了。」 顾眉生勾唇，接他话，「我遇见的男人，一个个都需要我保护。」 顾承泽不说话了。 顿了顿，他说：「陈清时不需要你保护吧？」 虽然看陈清时不顺眼，顾承泽有时候还是挺佩服陈清时手腕，能以这样雷霆之势打垮陆世成，他很不简单。 陈清时确实不用她保护，但她已经习惯保护别人的滋味。 顾眉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道：「中汇收购亚美集团，我也出了力，现在我是亚美二股东，有参加董事会资格，哥哥，下个月你代替我参加董事会吧。」 顾承泽挑眉：「怎么？你不想让陈清时压你一头？」 陈清时是董事长，顾眉生是董事，他觉得顾眉生可能看不惯。 顾眉生没那么小气，但她确实不愿意跟陈清时同在一个公司里。 事业跟感情有时候得分的远一些。 「嗯，我没空去。」 「你干什么去？」据顾承泽所知，顾眉生这几个月没有出差任务，既然在北城，为什么不能开会？ 顾眉生有点心虚道：「我去趟柏林。」 顾承泽眯起眼睛，危险道：「你去柏林做什么？」 顾承泽不傻，柏林这个词跟谁明显联繫在一起，他知道。 顾承泽皱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顾眉生答：「我要把我们顾家产业发扬光大！」 顾承泽说：「现在已经举世闻名了，你不用再发扬光大了！」 顾眉生不说话，沉默否认。 顾承泽也没法子，她向来有主意。 ＊ 第二天不用上班，半夜十二点顾眉生才回到城西别墅。 梅姨依旧等着她。 「喝酒了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梅姨就习惯问回来的顾眉生有没有喝酒。 顾眉生心里熨帖，笑道：「一点没喝。」 她上楼，洗完澡，换上轻薄的睡衣，翻开手机。 她手机微信总是有很多未读信息，顾眉生懒得看，只看消息置顶。 这时候旧金山应该在晚上11点，报告会应该刚结束，现在是晚宴时间。 顾眉生想了想，还是给陈清时打电话。 顾眉生把手机抵在下巴，心里想，如果他没有在半分钟内接电话，接下来一个星期她都不会主动联繫他。 她刚想完，电话被接通。 「还没睡？」 他应该还在宴会厅，顾眉生听到他身边说话的女人声音。 那女人正娇滴滴喊他：「插rles——」 不过让顾眉生欣慰的是他没有跟女人说话，然后他应该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顾眉生在听筒里只能听见风声。 「顾眉生，不容易，总算联繫我了。」 顾眉生躺在床上，手臂抚摸另一侧空荡荡的床榻，心里有点伤感。 现在，她有点明白孤枕难眠的滋味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顾眉生问。 「你是想念我么？」现在，陈清时非常喜欢逗顾眉生说情话。 在一起越久，顾眉生反倒越矜持，以前脱口而出的话现在再也说不出来，嘴唇像黏住般。 以前，陈清时见她不想说就会自觉翻过，但这一次，他一直没有说话，好像执着要一个答案。 「我只能说，因为你的原因我没办法欣赏其他帅哥了。」 顾眉生停顿良久，才终于说出口。 「为什么？」陈清时笑，带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因为……」顾眉生本想说句情话来着，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她于是改口道：「你走了，免费提款机也走了，所以没钱供我看帅哥。」 陈清时：…… 顿了顿，陈清时跟顾眉生说：「等一会儿把微信提示音关掉。」 顾眉生：? 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陈清时一口气给顾眉生发了一百个红包，上述写着——看帅哥经费。 顾眉生在床上滚了两圈，非常欣慰。 她觉得静恆资产内部不用摆发财树了，陈清时就是她的发财树。 第52章 52 林公馆 自从埃里希财阀董事长萧见山住进林公馆，林公馆气氛压抑起来。 不是因为萧董事长有多么大的威压，而是原来林公馆的两位主人（林晨歌和林青宴）不愿意给董事长面子，只要他们一家人凑在一起说话，那必然火星子乱窜，有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既视感。 好在，为了避免纷争，前日，林夫人去了北城另外的私人公寓居住，而林青宴则是直接睡在公司。 整个林公馆只留萧见山一个主人。 萧见山坐在客厅皮质沙发上，手腕轻搭在扶手，面容清朗，即使年过五十也不显老态。 当年，他就是凭藉一副好容貌折服曾经的埃里希财阀大小姐，然后鲤鱼跃龙门的。 只不过，现在已经距离那件事很久远了，久到人们已经渐渐忘记董事长以前也是赘婿的事实，人们都觉得董事长是白手起家，气度非凡。 现在，客厅里是一片寂静，整个客厅只有萧见山一个人。 佣人全都躲在外面花园，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裁剪花枝。 萧见山看着别人的热闹，忽然有些不甘心。 第103页 他们想躲着他，但有人却愿意向他扑过来。 萧见山微眯眼睛，抬手拨通电话，沉声吩咐：「将林小姐接到林公馆。」 接到老闆电话的助理有点愣，「你是说去接夫人回家吗？」 「不。」萧见山拒绝得斩钉截铁，并再次重复，话语带些兴味，「去接林小姐，林子衿小姐。」 ＊ 「笙笙想做我们陈家的媳妇吗？」陈瓒笑着道。 顾眉生觉得应该表现得羞涩一点，于是她低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碎发垂落在如玉脸侧，呢喃道：「如果，陈先生想入赘我也是不反对的。」 陈瓒：…… 贸然被噎了下，陈瓒向儿子投去目光。 他是不反对儿子入赘，但前提是得跟他商量，陈清时不能仗着他跟顾眉生感情好就无视他这个老父亲。 陈清时轻轻握住顾眉生手，看她，温和道：「我是不反对入赘的，顾小姐能给我彩礼吗？」 顾眉生心道：给你彩礼又如何，反正你的嫁妆不少。 「嗯，好的。」她于是很轻易答应了。 之后他们就高兴商讨结婚事宜。 然后就是婚礼。 …… 顾眉生自梦中惊醒，坐起来，抬手扶额，满是冷汗。 她做了个无比真实有关结婚的梦！ 心情有些复杂。 顿时，她抬腿踹了脚身边男人。 陈清时眠浅，顾眉生一踹，他便睁开眼，声音被睡意蒙住，有些哑，见她坐着，知道她是做了梦。 他坐起身，揽住她，温和道：「做噩梦了？」 顾眉生被他问得愣住。 她不知道梦见结婚是美梦还是噩梦。 陈清时没催促她，等她想明白说话，他静静看她一会儿，然后侧身打开床头灯。 刚刚房间很黑，他看不清她的脸。 床头灯是水晶质地，莲花型，散发着晕黄灯光，不刺目很柔和。 顾眉生在灯光和陈清时温和注视下，找回状态。她抬眼，一本正经说：「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结婚？」 陈清时眼睫微颤，有点不可思议。 他一直知道，顾眉生是个不婚主义者，他跟她之间的订婚进程都是他用利益驱使艰难推进，他真没想过顾眉生会提出结婚。 这对他真是…… 真是……莫大惊喜。 陈清时很高兴，但又怕她是一时冲动，温和询问，「你觉得呢？」 顾眉生抬了抬下巴，点了点自己嘴唇，示意他亲自己一下。 陈清时很轻笑了下，知道她是没安全感。 他一手揽住她纤细腰肢，从容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让她切实知道他的存在。 睡前已经运动过，她已经很累，陈清时不打算再对她做什么。 顾眉生也是。 她把头枕在男人肩膀上，手环住他劲瘦的腰，刚刚在梦里的飘忽和不确定敢都烟消云散。 在他唇瓣离开那一刻，顾眉生扯住他袖口，小声道：「我们明天领证吧。」 陈清时眼眸微顿，没有立刻同意。 他修长干净手指轻勾顾眉生下巴，说：「如果你明天清醒过来还不后悔你此刻的决定，我们就去领证。」 顾眉生：…… 她的信誉有那么差吗？ 怎么可能晚上说得话白天就不认呢？ 顾眉生在他手腕亲了下，「我不后悔。」 陈清时揉了揉她柔软发顶，下床给她倒了杯水，他听见她嗓音有些哑。 顾眉生拿过杯子，小口喝，「你户口本在这里吗？我的在。」 喝水并没耽误她思考领证的事。 陈清时点头，他当然在。 电视剧中那些父母藏着户口本不让子女结婚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顾眉生和陈清时身上的，他们已经习惯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包括婚姻。 ＊ 第二天顾眉生还是没后悔领证。 她起了一大早化妆，并兴致勃勃挑选衣服。 为表郑重，她特意请了半天假，让蒋望津代替她开晨会。 蒋望津问她请假原因，顾眉生言简意赅回了两个字：「领证。」 之后，蒋望津发了一个红包——新婚快乐。 顾眉生瞧一眼，只有区区两百块。 但她还是很高兴，在心里盘算着，真正办婚礼时不用他交份子钱。 顾眉生挑了件朱红色高定礼服裙穿上，一字肩设计，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和漂亮的直角肩。 为了精神一点，她还特意把用珠钗把头髮挽起来，照在镜子前，确信自己好看的无懈可击，顾眉生才脚步轻快下楼。 陈清时站在楼梯口等她，看到她那一瞬，眸中闪过惊艷，然后又有些无奈，「会不会冷？」 今天气温有零下，她穿着裸肩裙，怕是被冻坏。 顾眉生拉住裙角在他身边转了个圈，不甚在意说：「好看就好了。」 伴随着她转圈，她身上清甜的橙花香气在陈清时鼻尖萦绕。 陈清时还是怕她冷，伸手触碰她裸露肩膀，还行。 他没再说什么。 在兴头上，顾眉生不乐意听劝。 吃完饭，临走离开时，陈清时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件火红色皮草，他伸手给顾眉生裹上。 怕她不愿意，他道：「跟你的裙子很搭。」 第104页 顾眉生踮脚在他鼻尖亲了下，「我没那么不通情达理，我就是……」 顿了顿，她看着他眼睛说：「就是……太高兴了。」 陈清时笑了笑，「我也是。」 他没跟她讲，昨天他整晚失眠。 他紧紧攥住顾眉生的手，无比清晰认识到这不是梦。 ＊ 年前，民政局人不少，顾眉生一边排队，一边给母亲发微信，[妈，我要去领证，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收到消息，宴明舒深唿几口气，手抖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林晨歌把她手里的杯子接过去。杯子抖动不像样，她怕橙汁撒了。 「怎么了？你家先生出事了？」林晨歌思忖着，也就顾言信快不行了才对她有那么大影响。 「不是。」宴明舒动了动唇，想跟好友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过最后没说，「是笙笙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一趟。」 她还惦记着顾眉生以前跟林青宴的那一段。 说完，她站起来，侧过头看林晨歌，「我先回去了。」 「哎，你慢点。」林晨歌紧跟着，帮宴明舒拿上包。 顾眉生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半响，母亲还没给她回消息。她把手机屏幕暗灭，手机屏掂量在她掌心。 一瞬间，顾眉生思绪万千。 她想，她妈不会反对吧。 正在此刻，民政局工作人员说：「下一位。」 陈清时侧目看顾眉生，温和道：「准备好了吗？」 顾眉生攥住他袖口，抬眸笑：「当然。」 她不会在这个关节反悔。 刚领完证，顾言信的紧急连环call就打过来。 顾眉生给陈清时比了个手势，陈清时点头，跟她讲：「我也去处理一些事情，在车上等你。」 顾眉生点头，朝他晃手机，「是我爸。」 陈清时眸色微沉，意味深长笑道：「顾总许是来庆贺的？」 顾眉生没点头，也没否认，尽管她心里觉得应该是他父亲嫌她太冲动了。 跟顾眉生分开一段距离，陈清时垂眸给顾言信发信息，[今天是顾眉生大喜的日子，希望伯父不要让她难受，柏林的事情我会为您兜底。] 顾言信没有回覆，陈清时也不在意，他知道他看见了。 之后，陈清时给助理打电话，语气冷肃，「让公关部注意舆论动向，我跟顾眉生结婚的事情暂时不要让公众知晓。」 电话打完，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看见顾眉生从不远处走过来，她应该打完电话，唇角勾起，柔软又愉悦。 「顾董怎么说？」陈清时知道顾言信会配合。 顾眉生笑起来，有点惊奇，「他真是来祝贺的，一点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顾眉生以为父亲会狂风暴雨训斥她呢。 但这些都没发生。 他说：「大喜日子爸爸不想让你不高兴，爸爸祝你新婚快乐。」 祝福语有点干巴巴，但还是祝福语。 陈清时轻笑，伸臂把顾眉生看过来，低头亲了亲她发顶，轻柔道：「人总是会变得，他不是一直希望你嫁出去吗？」 第53章 53 领证半月后，陈瓒从黎城飞到北城来商议结婚事宜。 陈瓒跟顾言信商量得很顺利，已经敲定结婚日子。 宴明舒有些捨不得，她还想多留顾眉生几年，一直想嫁女儿，但女儿这么快出嫁，她总有些难言心酸。 顾言信跟陈瓒正商议着，宴明舒突然看向陈清时，「我觉得还是要重仪式感些，在结婚之前还是先订婚，你说呢，裕铭？」 顾眉生本来懒洋洋靠在陈清时身上听家长们唇枪舌剑，在母亲开口后完全愣住了，她支起身子，有点哭笑不得，「妈，都领证了，还要订婚？不用这么麻烦吧。」 顾言信跟陈瓒都没有说话，但眼中也是明晃晃这个意思。 宴明舒不理女儿和其他人，看向女婿，「裕铭，你觉得呢？」 陈清时看一眼顾眉生，笑了，「我觉得很好。」 他捉住顾眉生的手把玩，看着她，意味深长说：「顾眉生，我们一点仪式都不能少。」 顾眉生睫毛颤了颤，看着陈清时意味深长的神态，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但她也没开口问。 该来的总会来。 从顾公馆回到陈公馆，顾眉生走在风雨连廊，突然想起来「仪式感」这个事。 她说：「我们确实还缺点仪式感。」 她晃了晃光秃秃的手指给陈清时看，「你是不是还没求婚？」 「是。」陈清时气度从容。 顾眉生「奥」一声，便没后续了。 以前，他求过一次婚，把她吓得分手，估计现在他已经没求婚勇气了。 「实质重于形式。」顾眉生开解自己说：「反正我已经跟你结婚了，求不求婚都没什么重要的。」 陈清时嘆气在顾眉生额头上亲吻，淡声道：「你未免太好满足。」 顾眉生不置可否。 又走几步，迈出风雨连廊便是别墅台阶，顾眉生站在台阶下，看着铺得满满的玫瑰花有些怔愣。 她向里望，客厅里也全是玫瑰，交织成花海，玫瑰花香气清幽，不刺鼻，闻着让人熏熏欲醉。 顾眉生眨了下眼睛，调整好情绪，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她故作轻松道：「现在，你是不是该跪下求婚？」 第105页 「真聪明。」陈清时微笑。 他拿出一个墨蓝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枚戒指，是顾眉生喜欢的款式和品牌。 一生只给一个人。 他单膝跪地，做了个标准的求婚姿态，顾眉生静静看着他，没有伸出手。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决定。 原来她真的结婚了。 不是口头戏言，而是真真切切。 以前，顾眉生心目中的婚姻是盛大的仪式，繁琐的婚前公证，还有吵来吵去的生意合作。 但现在通通没有。 婚姻以如此纯粹的形式摆放到她眼前，他们是因为感情在一起的。 顾眉生一直垂眸思索，没有反应，陈清时也没有催促她，他丝毫不担心她会不答应。 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彼此心心相印。 「你是不是该说什么？」静默半响，顾眉生找回思绪。 「说什么？」陈清时半跪着，抬眸看她，以一种仰视她的姿势。 顾眉生从她匮乏的词库积累中翻阅，「说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之类的话？」 她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放到陈清时掌心，「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同意你为带我戒指的。」 她信誓旦旦道：「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陈清时低笑，把戒指给她戴好，然后执起她的手轻吻，抬眼轻声复述她的话，「是的，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表达爱意。 ＊ 顾眉生领证的事情被隐瞒得很好，知道的人不多，网上更是一丝风声都没透出来。 圣诞节那天，《游园惊梦》电影首映，顾眉生应华娱娱乐ceo邀请，前去观看。 主办方给顾眉生安排的位置很好，左边是华娱娱乐总裁，右边是陈牧慈。 电影院很黑，大屏幕透过光影，陈牧慈看不清楚顾眉生五官，只看到她莹白皮肤，还有…… 他微眯眼睛，看见女人纤细手指上的一枚钻戒。 她结婚了？ 因为这个发现，陈牧慈一场电影完全心不在焉。 在场记者抓拍下这一幕，放到网上，标题惊悚——顶流为何暗自神伤？ 照片中的陈牧慈双眼无神完全没有聚焦，松松垮垮靠在电影院软椅上，真有几分暗自神伤的感觉。 粉丝紧急闢谣。 「什么暗自神伤？明明是宝贝太累了！」 「宝贝为了拍这个戏，好久没有休息过，走神是正常的！」 「有些营销号关注点清奇，就不能是电影太感人了吗！」 ………… 陈牧慈粉丝反应迅速，很快就把其他有异议的言论压下去，有关陈牧慈的广场词条又是一派海晏河清。 只有陈牧慈本人心里并不宁静。 经纪人关姐看出陈牧慈不在状态，在庆功宴开始前特意找陈牧慈做思想工作，「你心里别胡思乱想，从今天开始顾眉生不是你能惦记起的人了！」 「为什么！」陈牧慈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反应会如此剧烈。 终究，他还是没放下。 关姐目光笔直看着他，说出他最恐惧的答案，「顾眉生结婚了，正在筹办婚礼。名正言顺的陈夫人容不得旁人觊觎！」 说完，关姐不待陈牧慈反应，大步走出化妆间。 庆功宴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璀璨，瀰漫着纸醉金迷的奢靡。 一会儿，顾眉生从酒店正门出现，迎来了会场最高潮。 小提琴手卖力演奏，跟钢琴师配合，把顾眉生最喜欢的曲子完成的很好。 先迎上来的是《游园惊梦》的导演，《游园惊梦》顾眉生给予很大帮助，导演心底很感激。 「多谢顾总给我们投资！要不是您的资金和宅子，这个电影不会开展的这么成功！」 现在《游园惊梦》电影已经被送到三大电影节评审，并成功入选，导演国际影响力随之提升。 顾眉生一向喜欢有意义的交际，她跟导演进行有意义的寒暄，并宣布导演和他徒弟关少平加入华娱娱乐的消息。 话语落下，气氛随着上达顶峰，各种恭喜之声向会场的三个主人公涌来。 顾眉生端着杯香槟，被所有人敬完酒，香槟还余下半杯。 剩下半杯，她到休息室喝。 休息室是准备给客人醒酒的，顾眉生刚坐下，便听到敲门声。 顾眉生喝了不少酒，她酒量不错，胃也快养好，现在喝了酒只有一点头痛。 她抬手轻柔按压自己太阳穴，「进来。」 保镖在门口守候，如果不是熟人，保镖不会任由他敲门。 下一刻，陈牧慈走进来。 顾眉生看他一眼，脸色平静。 陈牧慈看不出来她想什么，但他觉得那种情绪应该不是厌恶。 他找位置坐下来，开门见山，「听说你结婚了？」 有影帝地位加持，陈牧慈说话已不似从前那般战战兢兢。 顾眉生低头看了眼戒指，「嗯。」 陈牧慈意识到她神色并无喜悦，更加认定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想法。他倾身问：「你们是联姻？」 「如果你们是联姻，我觉得没必要。你已经很有钱，用不着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爱情。顾眉生，你跟我说过，人应该为自己活着，不是吗？」 他这段话不知酝酿多久，以至于说出来无比流利。 第106页 顾眉生很想说句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但出于风度，她不会那么说。 她打太极道：「这是我的选择，我很幸福。」 「我看不出来。」陈牧慈执着说。 顾眉生有些诧异眨了眨眼，她身子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玉颈修长白皙，眉眼如画。 「好吧。」过了会儿，顾眉生道：「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 没再留一句话，顾眉生一口喝掉她的半杯香槟，大步离开。 保镖亦步亦趋跟着她，眉眼冷肃，顾眉生踏进电梯，想起陈牧慈认定她不幸福的眼神，有些如鲠在喉。 她抬眼看保镖，出人意料问道：「你觉得我结婚后幸福吗？」 顾眉生自小缺父母陪伴，看惯佣人冷眼，后来小小年纪被祖父带上谈判桌，从小就养成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从容气度。 一般，她的情绪真的很难猜。 但顾眉生觉得，她表现得挺明显的。如果不是真的满意，她会天天带着戒指招摇过市吗？ 望着顾眉生期待的眼神，保镖还是说不出违心的话，诚实道：「您看起来没什么改变。」 顾眉生一瞬间面无表情。 「哦。」 ＊ 顾眉生参加应酬完已经很晚，但别墅里灯还亮着。 梅姨跟兰姨已经入睡，陈清时在厨房非常贤妻良母给顾眉生熬醒酒汤。 顾眉生一踏进客厅顺着雕花屏风看见陈清时贤惠的身影。 在家里，他穿得随意，月牙白的家居服穿出公子如玉的味道 ，衣裳架子不外如是。 顾眉生悄悄走进厨房，陈清时身后，她刚想伸手捂住他眼睛，他便蓦然回眸，眸光如玉般。 恶作剧以失败告终，但顾眉生获得美人香吻一枚。他俯身下来 ，唿吸清雅，手腕扣住她的腰，直直吻上来。 不勐烈，很温柔缱绻。 顾眉生被他亲着，感受到一种被珍视的感觉，她抬眼想看他眼睛，眼眸却被他温热手掌覆住，「顾眉生，专心。」 顾眉生抓住他的手，下一刻，手被覆住。 她感觉很幸福。 然后觉得该分享一下。 要不然觉得她像被迫联姻一样。 第54章 54 洗漱完，顾眉生先靠在床上等着陈清时。 以前都是各睡各的，现在开始同步作息。 一边听着浴室的水声，一边给公关部发消息。 [我要官宣结婚，你们做一下准备……] 打字打到一半，顾眉生把字迹从对话框删除。 快11点，员工早下班，她还是不要那么剥削了。 于是她打算直接上手。 顾眉生拿起陈清时手机，熟练点开密码锁，给他註册一个微博。 凭藉着股东身份，微博很快通过认证——中汇集团ceo，董事局主席。 顾眉生用她自己的微博@一下陈清时刚註册的微博，然后配图她带戒指的无名指自拍。 她的手很漂亮，不需要修图，直接就能上传。 「在做什么？」不知何时，浴室水声已经停了，陈清时披了件睡袍走出来。 顾眉生头也不抬摆弄他的手机，「在官宣。」 「是宣传新产品吗？」陈清时对网络热词并不熟悉，认为顾眉生在宣传静恆资产的新型智能产品。 「不是啊。」一切处理完，顾眉生懒得看她这条官宣微博给网络造成多大震撼，搁下手机，倾身在陈清时的唇上蜻蜓点水轻啄下，然后捧住他下巴说：「宝贝，我是在公众前给你一个名分啊！」 一瞬间，陈清时想明白来龙去脉。 他扣住顾眉生后脑吻住她，轻笑，笑声含着极深□□，「我认为你不喜欢公开，所以让公关部把风言风语都压下去了。」 顾眉生被他亲得身体发软 ，唿吸中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 在床上，陈清时就不似平常温柔缱绻，他侵略性和掌控欲都很强，像个暴君，非要顾眉生揪住他袖口给他求饶才好。 ＊ 官宣后，微博一阵狂风暴雨，热搜上了七个，热搜前排全部占据。 第二天一早，公关部上班，开始紧急撤热搜。 顾眉生想秀恩爱，不想占用公共资源，这种事情让人知道就好了。 自从官宣后，一晚上，顾眉生电话没停过。 她前男友多，沾亲带故的人多，利益伙伴更多，一早上，她听了不知多少祝福语。 黎城顾家跟黎城陈家结合，那是强强联手，顾眉生不算攀高枝，也绝不是下嫁，总之，一切都是适合的。 顾眉生接到林青宴电话。 林青宴走到家里客厅，倒上水，随意在沙发上坐下。 「顾眉生，恭喜你。」说六个字，他唿吸都要上不来，心几乎疼得裂开，但他还得装的云淡风轻。 「谢谢你。」顾眉生对恭喜的话来者不拒，更何况，林青宴现在是她合作伙伴。 「嗯。」林青宴勉强笑了笑，不想听见她透着结婚雀跃语气，他随意从沙发找了件东西攥在手心，压抑住手指颤抖。 「打算什么时间正式举办婚礼？」他在心底祈祷不要结婚那么快，不要一点念想不留给他。 「年后，我们去柏林之前。」一锤定音，林青宴心里冷成一片。 挂断电话后，林青宴依旧死死攥住掌心那件不知是什么的布料，眼睛直直看向花园。花园里玫瑰长得无法无天，但没有等到赏花人。 第107页 回神是在半个小时后，林青宴重回清醒接属下电话。 「做得隐秘些，不要让他知道……」完全把事情交代完，林青宴挂了电话，说话太多，他觉得口渴，伸手去拿察觉上的水杯，顺手把手里的布料放归原处。 刚要放回去，林青宴眼眸微顿，眼底疾风骤雨一片。 那不是布料，是一件女士内衣。 ＊ 临近年末，顾眉生大大小小的应酬停不下来，以前有蒋望津替她，但他现在忙着相亲，应酬推了许多，顾眉生只好替他。 晚上是慈善酒宴，顾眉生从办公室直接出发去宴会厅，打开门，迎面撞上正要进来的蒋望津。 手从门把手上收回来，顾眉生半抵着门，惊奇看向蒋望津，「今天不用相亲吗？」 提起这件事，蒋望津丧失他一贯的好脾气，他冷笑一声，「你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她结婚太早便显得单身的他不合时宜，他家老爷子日日催婚。 顾眉生身子往里退，让蒋望津进门。 晚宴还早，她迟一点也没关系。 顾眉生给他倒了杯茶，他喜欢的峨眉雪芽，「遇上合适的人就结婚了。」 这话听得蒋望津别扭。 他垂目吹了吹发烫的茶水，声音冷沉，「怎么，我就不是你合适的人？」 跟他分的那么决然，不留一分余地。 这话顾眉生没法回答。 陈清时跟蒋望津显然不一样，一个是她爱的，一个是她打发时间凑合的。 顾眉生沉默不语，蒋望津何等聪明，一下子知道她想法。 终究是没缘分。 他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笑道：「今天是我冲动。」 手指轻敲桌面，他声音也悠然自得，掩饰那骨子里透出的卑微，「顾眉生，你知道的，无论你对我什么感情，但我都是想跟你相伴余生。」 说起过去，蒋望津不比以往潇洒，声音难言苦涩，「你说你不想结婚，我便跟你一起做不婚主义者，你说你对我是玩玩不想继续，我们便和平分手。」 「你跟陈清时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嫉妒过，我认为所有男人都是你的过客，你不会收心，可是为什么你偏偏收心了？」 「比起你踏实下来，我更能接受你换男友如衣服，这样也不会显得我太失败。」 说到最后，蒋望津抬目看向远处落地窗，以免自己显得太过脆弱。 顾眉生沉默下来，追寻他的视线。 她看见霓虹灯闪烁，跨江大桥上车水马龙，本该是赏心悦目的景象，此刻却显得一片灰暗。 「对不起。」 道歉是懦弱者的表现，但顾眉生此刻绞尽脑汁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蒋望津笑了笑，「顾眉生，你让我静一静，收拾下心情。」 顾眉生：「……好。」 手紧紧蜷缩，身体笔直，顾眉生安静陪蒋望津看落地窗外的江景。 ＊ 慈善晚宴上，顾眉生情绪恢復如常，推杯换盏，八面玲珑，无疑，她是在场名流中最闪耀的那一位。 有时，她目光会有意无意向蒋望津方向看去，那时她的目光会涌上深深歉意。 后来蒋望津实在受不了她的眼神，主动朝她走过来，避着旁人，他边敬她酒，边道：「你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吗？好像我是个怨妇。」 顾眉生也不想这样，她跟他碰杯，小声说：「为了弥补你，一会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拍下。」 她的财大气粗从来不避讳让别人知晓。 蒋望津无语片刻，终于点头，「你爱如何如何。」 拍卖会在酒宴后开始，初始拍卖物品价钱一般，顾眉生估摸着蒋望津应该不喜欢。 慈善拍卖会拍卖物品价值寥寥，主要看重社会慈善价值，来年的春拍会才是重头。 拍卖进程过半，顾眉生没看到喜欢的，打算放弃这次拍卖活动，直接从私库挑礼物送给蒋望津。 她手机存了许多好看收藏品的图片，挨个给蒋望津发过去，[喜欢那个？送你。] 蒋望津坐在顾眉生后面一排，清晰看见她柔滑如玉的脖颈和纤细笔挺的背嵴。 她今天穿了墨蓝色裙子，后颈处裙子搭扣是水滴形钻石，随着她后颈散落的碎发若隐若现。 蒋望津看得微微出神。 在交往时，他从来没意识到她这么美，只觉得她性格很好，虽然是家族安排给他的，但也不失一个好的联姻对象。 微信提示音打断他的想入非非，按亮屏幕，看到她的消息，蒋望津动了心思，他一字一句打字，[可以，我要看看实物。] 就让他苟且获得一些能跟她共处的时光。 ＊ 年越来越靠近，公司陆陆续续放假，年夜那一天，顾言信邀请陈瓒一起来北城过年。 除夕在顾家过，初一他再放顾眉生去黎城。 顾眉生对父亲安排没有异议，陈清时也没有，他给陈瓒发了消息，陈老先生立刻亦步亦趋同意。 不知陈清时使了什么手段，自从陆世成倒台后，陈瓒再也没提过让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回黎城，他已经默认那两个儿子自生自灭。 只有孙子他还惦记着，特意问陈清时能不能带陈明宇一起来。 陈明宇已经留学半年，这次过年，特意请了年假回来。 第108页 陈清时眸光微顿，看向坐在地毯上撸猫的顾眉生。 室内温暖，她只穿了见裸色毛衣，下面是米白色半身裙，皮肤白腻 ，眉眼柔和明艷。 不知不觉，陈清时声音放得很轻，「顾眉生，你还记得陈明宇吗？」 陈明宇趁她睡着偷亲她的事顾眉生并不知道，她对陈明宇印象还挺好，知道他现在留学去了。 「记得啊。」顾眉生抚摸猫咪柔软毛髮，笑道：「你侄子。」 陈清时不知道他话语里有几分试探，「你愿意他过来过年吗？」 尽管顾眉生从始至终不知道，但他还是介意。 「不愿意。」顾眉生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常，她头也不抬说：「来那么多无关的人做什么。」 她重新尝试说情话，「我只想跟你一起过节。」还有爸爸和妈妈。 出于哄骗陈清时需要，后半句没说。 陈清时很心动，她一句话让他所有猜忌烟消云散。 他向她走过去，伸臂揽住她，深深凝视她明润眼眸，目光波涛起伏，语气却温和，「想接吻么？」 这时候顾眉生反应一向不慢，她放下猫咪，让它跑去觅食，拍拍手看着陈清时，「你不止想接吻吧。」 第55章 55 除夕夜，顾言信跟陈瓒把酒言欢。 陈瓒跟大伯顾言州私交不错，跟顾言信也是知根知底。 酒过三巡，陈瓒出门打电话，半天没回来。 顾言信没有酒伴，无聊给女儿发消息，[你公公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顾眉生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 顾言信一脸恨铁不成钢，[谁问你！问陈清时啊！] 顾言信知道陈清时对女儿知无不言。 父亲既然这么问，顾眉生也不矫情，扯了扯陈清时袖口，凑近他耳畔小声问：「陈伯伯去哪里了？他没回来，我爸担心。」 顾眉生喝了一点酒，凑近些，闻见她唇齿间浓郁的酒香。 陈清时看着她鲜润的唇，有点燥热，伸手解两粒他衬衫纽扣。他把剔好的蟹肉推到她面前，慢条斯理回道：「我母亲可能过来，他去接她了。」 顾眉生：……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要说什么，「你说过不让我再见她的。」 她记仇，记得姜宛繁怎么羞辱她的。 陈清时点头，「你不会见到她，我带你先走。」 古时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跟顾眉生的婚姻他想得到所有祝福，即使有人心不甘情不愿送祝福，那不满也要憋在心里。 「她是来见顾伯父和伯母，形式而已，对我们没有影响。」 顾眉生表示理解，当即给顾言信说明情况，然后打算熘走。 顾言信想给未来亲家母一个面子，劝说顾眉生留下不要不讲孝道，但宴明舒却不想女儿受委屈。 「笙笙跟裕铭走吧，该谈得我都会跟亲家谈。」宴明舒喝了杯红酒，开口笑道。 顾言信还想说什么，被妻子凌厉眼风杀得开不了口。 「嗯，走吧。」 顾眉生忍住笑，「爸爸妈妈新年快乐，我们走了。」 宴明舒看着女儿离去背影，刚刚凌厉的神色一瞬松动，眼底泪花闪烁，变得疲惫不堪。 当年她为了事业毫不留情搁下女儿，只留给女儿一个又一个背影到了现在，女儿也是毫不留情离她而去。 宴明舒这样想，顾言信何尝不是。 在女儿最困难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等到他想补偿时她已经不需要了。 泽宝说，女儿曾经遭受校园霸凌，被同学扔在垃圾桶里待了整整一天，周围全是同学毫不留情的嘲笑和讥讽，她就蜷缩在又黑又臭的垃圾桶里不敢动弹，回到家，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一点伤心都不露出来。 在顾言信记忆里，女儿从来没哭过，永远都是笑得很明媚。 等他们要离开工作时，她总是站在门口挥着手臂，笑眯眯喊，「爸爸，妈妈再见！」 好像从来没期待他们留下过。 ＊ 顾眉生跟陈清时回黎城。 过年，司机放假，陈清时开车回去。 顾眉生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看一会儿，有些乏味。 她回望陈清时，假惺惺说：「真不好意思，早知道回黎城，我就不喝酒了。」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陈清时腾出手捏了捏她脸颊，微烫，「喝了几杯？」 他只给她倒了半杯，但看她脸颊红润程度，她绝不止喝了那么点。 顾眉生伸出三根手指，「三杯。」 她吸口气：「我爸倒的，他不知道我有过胃病，想跟我不醉不归来着。」 陈清时知道她跟她父母之间爱恨情仇，不予置评。 他跟顾眉生对待亲人态度不一样，没法跟她出主意。 「以后他给你倒得酒端给我。」他答道。 前面是红灯，陈清时停下车，侧过脸跟顾眉生接吻，他指骨触碰她脸颊，慢慢说：「以前的除夕都是我一个人过。」 顾眉生轻笑一声，知道他想听什么，送上承诺，「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 ＊ 年后三天，陈清时陪顾眉生玩遍黎城。 他们长得惹眼，也没做掩护措施，网上有照片流传出来，又是一阵惊风骇浪。 第109页 顾眉生没管，任凭它去。 两人待得最长的地方是陈家老宅，陈清时长大的地方，上一次过来来去匆匆，顾眉生没仔细看，这一次，她用了心。 不为别的，就是想更了解他。 顾眉生在一楼宴会厅看见一架钢琴，她看着技痒，坐下来弹奏一曲。 音准都是挑好的，顾眉生弹起来行云流水。 她弹奏技艺并不是炉火纯青，学钢琴纯粹是为了在过年表演时有个显摆的技能，当众跳舞实在太丢人，此生她不愿演示第二次。 陈清时看她演奏，放下手中书，在旁边坐下，跟她四手合弹。 顾眉生弹奏一会儿停下，回眸瞅陈清时，「你这水准可以开演唱会了。」她这过家家水平没法比。 陈清时笑了下，揉她脑袋，「以后只谈给你听。」 顾眉生眨下眼，猜测：「你有个钢琴梦？当初想当个音乐家？」 陈清时不置可否。 如果姜宛繁没跟陈瓒离婚，他大概率会深造钢琴。毕竟，一个七岁孩子，懂得什么是家族斗争呢？ 尽管他没说，顾眉生也猜到陈清时为什么没有深造钢琴。出生于这样的家庭，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她故作轻松提起自己，「你比我强多了，你还有个爱好，我就没有，唯一的爱好就是赚钱。」 顾眉生说了些她没跟任何人说起的话，「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财富自由，离我父母远远的，只要离得远了，我就能接受他们不在乎我的事实，我就再不会患得患失了。」 陈清时揽住她，温声说：「你现在财富自由了，却又心软了，不想离他们远远的了，你开始照顾他们的心情，不辜负他们的期待。」 顾眉生嘆口气，捧住脸颊，一本正经说：「每天都为自己太善良发愁。」 陈清时没被她逗笑，心里丝丝缕缕疼痛。 究竟有多痛苦才能这样云淡风轻提起过去呢？ 顾眉生并不想让他怜悯，如同陈清时也死死隐瞒自己伤口一样。 她抬首亲了下他下巴，然后环住他脖颈，陈清时了解她眼神，低头吻住她，慢慢加深这个吻。 单向玻璃房遮掩一室缠绵，钢琴奏出不协调的乐声。 ＊ 大年初三，顾眉生去伯父家拜年。 还没正经结婚，顾眉生没带陈清时一起过来。 客厅里没看见顾承泽，只有大堂哥和伯父。 顾言州笑着答疑：「泽宝失恋了，心情不好，在屋里偷摸着哭呢。」 顾眉生伸手端过茶杯，垂眸，表情似笑非笑。 她才不信顾承泽这个风流浪子会为了感情伤心。 吃过饭，大堂哥陪顾眉生逛园子，他平时忙，不常跟顾眉生见面，顾眉生跟顾承泽关系更亲近一点。 这次他陪她逛园子，顾眉生受宠若惊，好话说了一箩筐。 这样面不改色讲彩虹屁的本事让顾眉生在各种长辈亲属面前混得如鱼得水。 但顾鹤言显然不吃这一套。 他淡淡看着顾眉生，打住她的话，「不用说了，你的仰慕我已经明白。」 顾眉生觉得受伤，「你都不给我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话还没说完就不让说了。 顾鹤言无奈笑了笑，伸手想如小时候般捏她脸颊，又想起她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只好收回手。 佣人端着饮品走上前，顾鹤言从托盘上拿了杯柳橙汁，递给顾眉生，「讲那么久，不口渴吗？」 顾眉生接过橙汁，低头喝了口。 趁着她现在安静，顾鹤言把心里话说出来，「笙笙，即使以后结婚，你依然有自由选择的权利，顾家作为你的后盾维护你这个权利。」 顾眉生艰难咽下一口橙汁，大眼睛眨了眨，捋清这个沉默寡言大堂哥的意思，「也就是说即使我出轨，你也会毫不犹豫支持我。」 顾鹤言摸了摸她头，纠正她，「出轨不是你的问题，是陈清时没有取悦好你，使你厌烦。」 顾眉生：…… 不愧是搞政治的，诡辩能力好强，甘拜下风。 去完顾家，顾眉生跟堂哥一起去蒋家拜年。 顾家跟蒋家是世交，生意上息息相关，关系向来融洽，顾眉生每次初三都会去蒋家。 管家把顾鹤言和顾眉生领进门，蒋老爷子布下大餐热切招待他们。 顾眉生寻摸一圈没看见蒋望津，不待她开口，蒋老爷子就露出洞悉一切的笑意，「望津相亲去了。」 顾眉生不大相信，但仍给面子，语气惊嘆，「大过年的还不歇着，他真辛苦！」 蒋老爷子但笑不语，默默给顾鹤言交换一个眼神。 吃过饭，蒋淳熙来给族长拜年，顾眉生在客厅喝茶，刚好跟她碰面。 蒋淳熙是商场人，在名媛圈子很有名，不过跟顾眉生不大熟。 顾眉生只知道从前她跟顾承泽谈过恋爱，后来因为大伯父娶了蒋淳熙生母而闹崩。 现在看来，蒋淳熙不止是个女强人还是个顶级美女。 蒋淳熙在客厅站定，仪态万千给二叔拜年，然后眼眸毫无波澜从顾鹤言身上掠过，最后定在顾眉生身上，「你好。」她朝顾眉生伸出手。 顾眉生有些受宠若惊站起来，「你好。」 「我们出去逛逛？」蒋淳熙出乎意料邀请。 第110页 顾眉生刚想答应，便听见她一贯冷漠的堂哥开口，「我们一起。」 顾眉生眨了下眼睛，心底恍然大悟。 走出蒋家，她给顾承泽发微信，[亲爱的哥哥，请你告诉我，你的女朋友是蒋淳熙对不对？你被你的大哥哥横刀夺爱了对不对？如果你收到消息，请「吱」一声。] 不一会儿，顾承泽发来信息，他没「吱」，他发了个[滚！] 顾眉生走了之后，蒋老爷子嘆口气，拄着拐杖上了二楼。 站在门前，他用拐杖敲门，「还不出来？」 第56章 56 门锁从里面拧开，打开门，蒋望津面色阴沉，似笑非笑。 蒋老爷子不顾儿子心情，沉声教育道：「她已经结婚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不许再有！再有下次，你的集团副总裁也不要做了！直接去非洲挖矿吧！」 蒋望津已经不是孩子，丝毫不怕父亲的威慑，「好啊，您试试！」 「你！」蒋老爷子捂着心口，心绞痛，「你这个逆子！」 蒋望津压根不看父亲，淡声提醒他，「你得的是高血压，不是心脏病。」 说完，他「砰」关上门。 ＊ 顾眉生婚礼举办在黎城陈家的一处私家园林，仪式极尽盛大，顾眉生要累得瘫痪掉。 这不像是一场婚礼，更像是交际会。在宴礼上，到处是觥筹交错，高谈阔论，顾眉生从出生就接触这样的场景，一点不排斥，如鱼得水。 婚礼上，有很多人敬她酒，顾眉生全部拿给陈清时，陈清时淡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 在大喜日子上，一向端肃的陈先生似乎也不是那么威严可怕，于是有更多人接二连三敬他酒。 人群涌向陈清时那一头，顾眉生乐得清闲，跟蒋淳熙一起去休息室聊八卦。 她对这个夹在两个堂兄之间的女人很感兴趣。 蒋淳熙看着高冷，其实性格很好，温文尔雅，说话一套一套，非常。 顾眉生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顾鹤言找不到女友，来休息室寻找，在牵走女友同时，不忘跟顾眉生说：「你确定不去看看你的丈夫？他酒量没有好到可以一直喝。」 顾眉生这才想起来，「我去看看。」 她在休息室换了身衣服，才慢悠悠重新回到宴会厅。 此刻，被众人拥簇不断喝酒的人早不是陈清时，而是她父亲顾言信。 顾眉生知道父亲酒量不怎么样，急匆匆走过去夺他酒杯，「好了，老年人喝那么多做什么！」 在一旁的陈瓒酸熘熘道：「女儿还是知道护着爸爸。」刚刚他儿子被灌酒可没见着顾眉生人影。 顾言信眼眶发红，把酒杯重新夺过来，看着顾眉生，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什么都没说，而是一饮而尽杯中酒。 父女连心，顾眉生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 她轻轻抱了抱父亲，说道：「爸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妈妈。」 她已经出生在云端，还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呢？ ＊ 婚礼结束，人群散去，私宅没有变得空荡，佣人在长廊穿梭。 顾眉生洗漱好，让管家准备一瓶上好红酒放在卧室露台。 她要一边赏景一边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在露台案几上摆了两个红酒杯，各倒满酒，然后撑着下巴等陈清时洗漱回来。 等到她快看着月亮睡着，他才不紧不慢出来，喝了太多酒，即使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浅淡酒气。 等待太久，顾眉生意识有些混沌，她指了指对面位置，「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活脱脱像法庭会审。 早在婚宴上顾眉生一直让顾承泽灌他酒，陈清时就猜到顾眉生已经查出什么。 「好。」 他坐下，看着两杯慢慢的红酒，笑了，「你的胃可以承受住那么多酒？」 顾眉生静静看着他，「两杯酒都是给你准备的。」 陈清时：…… 他这辈子喝的酒怕是都没有今天多。 他捏了捏眉心，先仰头喝下一杯酒，露出的喉结精緻好看，顾眉生目不转睛盯着他，等他放下酒杯，又慢慢把空酒杯蓄满。 陈清时无奈看着空了一半的酒瓶，「顾眉生，好酒不是那么喝得。」 顾眉生下巴点了点又满载的高脚杯，十足霸道：「你管我怎么喝。」 陈清时撑起额头，服软。 「我错了，你问什么我都说。」 顾眉生也不想那么难为他，自己拿了杯酒，轻抿一口，剩一杯仍留给陈清时。 「我问你答，好吗？」 陈清时没有选择余地，「好。」 第一个问题，顾眉生问：「是不是你指使我爸让他拆散我和林青宴？」 陈清时望着顾眉生，供认不讳：「是我告诉他林青宴的真实身份，你父亲跟萧见山是死敌，他不会允许你跟林青宴纠缠。」 顾眉生不想知道他父亲怎么跟萧见山结的仇，只要往深处多想一点，她都觉得是对母亲的背叛。 「你很早就见过我，对吗？」顾眉生避开刚刚那个敏感的话题，问第二个问题。 「是，在圣帕里克特教堂。」陈清时淡笑着把另一杯酒饮尽，好酒微苦，「顾眉生，是我先遇见你。」 可你却爱上另一个人。 顾眉生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迷雾散去，一切显得如此清晰。 第111页 当初救祖父的是陈清时，可机缘巧合下，她把一切按在林青宴身上，然后顺理成章跟林青宴相爱。 最后，陈清时在她跟林青宴的分手中推波助澜。 时间截止在这一刻，夜是如此静寂，沉默到可怕。 褪掉伪装之后，任何话语都很苍白，陈清时看向顾眉生，语气轻缓，比月光还要温柔，「顾眉生，今天是我们新婚，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过去？」 他卑微请求。 他不想听到她说，「虽然我先遇到你，但我始终爱林青宴，你不过是他的替身。」 这样的话平常他不会在意，但在今晚，这种话是淬毒的箭，他不敢听。 顾眉生又喝了口酒，起身走到陈清时那一侧，坐下。 从小她就不喜欢偶像剧，偶像剧里总是有那么多误会，顾眉生觉得一切误会可以避免，一切矛盾都可以说开，如果你真的在意一个人，根本不会有机会让她/他伤心。 作为情场高手，顾眉生太知道此时此刻她该说什么。 「你猜，我爱不爱你？」 陈清时看着她眼睛，潋滟璀璨，他可以推测她下一步做什么，却猜不到她的心。 伸手触碰她脸颊，她真实存在，他这样说，「爱不爱都可以。」 顾眉生看着他，微笑说：「我只会嫁给爱的男人。」 爱与不爱，都在不言中。 ＊ 婚礼已经很累，这一晚顾眉生跟陈清时盖着被子纯睡觉，到第二天，直接坐私人飞机到波尔多度蜜月。 到了这一天顾眉生终于可以如愿跟陈清时共游酒庄。 ＊ 顾眉生和陈清时的婚礼在他们那个圈子是个大事件，但在圈子以外的地方被捂得严严实实，没几个知道，陈牧慈还是因为经纪人关可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的。 说是说漏嘴可能不大准确，关可一直想让他对顾眉生死心，这话也许是她故意说给他听的。 「我接下来是不是暂时没行程安排？」 关可刚说完顾眉生结婚的事情，以为陈牧慈会伤心不已，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平静。 她摸不着头脑：「嗯。」 拍完《游园惊梦》后确实没再给他安排工作。 「我歇两天，谁都别打扰。」 说完这句话，陈牧慈拿着车钥匙离开，桌子上的水一口没碰。 陈牧慈开车来到临溪园，当时顾眉生资助给他的地方。 分手时，她把这个地方送给他，他没要。 情人住过的地方顾眉生不会留着碍眼，她很快把这栋别墅转卖，陈牧慈伪装身份买下它。 走进别墅，风景如昔。 玫瑰被照顾的很好，依旧长得无法无天，陈牧慈手掌从玫瑰花上拂过，想像着顾眉生在的时候。 她总是穿着淡雅旗袍，画一般，婷婷裊裊站在花坛。 当时他身份低微，只敢仰望她，不敢玷污。但当功成名就，她却飞走了。 只有玫瑰留在这里。 ＊ 顾眉生在庄园待了五天，第五天早晨，电话就无法无天打了过来。 顾眉生蒙着被子睡觉，是陈清时接的电话。 他轻掩门，在露台接听。 「顾眉生，你如愿了！奶奶去世了，终于没有人逼着你嫁给我了！」男人语气癫狂：「你是不是很高兴？我是靠你家资助长大的，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娶你！但我没有错！是你！要不是你给我信心，我会这样吗？！奶奶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如愿了！」 陈清时思量半刻，终究没出声，以免刺激到这位精神不大好的男士。 顾眉生听到声音，赤足踩着地毯走到露台，她掂脚尖，轻靠在陈清时肩膀上，听电话。 她头髮又密又软，擦在耳畔，心都软成一团。陈清时挂掉电话，拦腰把顾眉生抱起来，走几步放到大床上。 顾眉生趁机把手机拿过来，翻看通话记录。 看到通话时间30多分钟，她有些咂舌，「你听了秦屿半个多小时的怨气？」 陈清时不置可否，拉过被子给顾眉生盖上，「总要对手下败将宽容些。」 顾眉生按住他的手，不理这一茬，挑眉，「你没跟他正面交锋过吧？」 不等他回答，顾眉生又想到，「蒋望津不是说秦奶奶没大病吗？她怎么突然去世了？」 陈清时听了半个小时怨言，从怨言里摘要出信息，告诉顾眉生，「老太太是急性脑出血去世的。」 顾眉生想起什么，眼神微淡，不再说话。 陈清时揽过她，跟她十指紧扣。 他知道她想起祖父。 顾老爷子也是急性脑出血去世的。 有时候无言陪伴被出言宽慰更有用，所以陈清时没有出声，他把肩膀借给顾眉生，让她暂时沉浸悲伤。 ＊ 蜜月度了一个星期，顾眉生跟陈清时一起回国。 为什么蜜月时间那么短，是因为顾眉生要处理公务。 年节期间，她虽然没闲着，但公务也堆了不少。 陈清时回家时，看见顾眉生在收拾行李，三个行李箱，满满当当。 陈清时俯身替她把行李拎起来，放到玄关，漫不经心问了句，「去哪里出差？」 顾眉生愣怔下，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她怕说出来，自己刚刚维持一个星期的婚姻怕是岌岌可危。 第112页 「柏林？」陈清时掀眸看向她，语气喜怒不辨。 第57章 57 顾眉生战战兢兢问一句，「可以吗？」 此刻她虽然依旧风度翩然，态度从容不迫，但心里已经蜷缩成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蘑菇。 她好怕陈清时不愿意啊。 尤其是她在跟林青宴一起出差的前提下。 「当然可以。」陈清时弯唇笑起来，他刚刚不过是吓她。他走过来，绕过行李，伸手把她揽住，轻声说：「去吧，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我。」 这话太有歧义，让顾眉生忍不住多想，她抬眸，轻轻问：「你是不是跟林青宴狼狈为奸了？」 如果不是，他怎么能说出可以提供「任何帮助。」 陈清时淡笑，温和指正她，「我们只是达成友好合作关系。」 ＊ 去柏林那天，下了雨，细雨缥缈，唿唤春意。 程宴西随行。 他很细緻给顾眉生撑伞，顾眉生往一旁扶了扶他的手腕，「往你那边倾一下，你肩膀都打湿了。」 程宴西莞尔，伞再次放在中间。 顾眉生唿一口气，伞放中间，两人就不显得那么亲密了。 林青宴在候机室等着顾眉生，他身边坐着陈清时，比起陈清时的淡然无波，他对程宴西恨得咬牙切齿。 「有男人对你妻子那么殷勤，你不生气？」有时候，林青宴不明白陈清时的大度。 陈清时合上电脑，看向顾眉生那边，她跟程宴西共撑一把伞，看着有些亲密，但姿态并不亲近，始终保持合格距离。 他跟顾眉生一起打伞，她都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或者要他背。 顾眉生一向有分寸，所以陈清时很少吃无所谓醋。 他转眸，淡声跟林青宴说：「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正宫的自信。」 林青宴：…… 走到候机室，顾眉生看见陈清时，他刚好朝她看过来，眉眼雅致如画，眸光温和。 顾眉生不自觉露出笑意，小跑着朝他过去，远远把程宴西落在后面。 程宴西看着顾眉生跟陈清时在一起小鸟依人的模样，心底微微发苦。 原本以为她对谁都一样，但现在看来，她对自己爱的人还是不同。 ＊ 陈清时跟顾眉生一起坐飞机去柏林，在柏林待一夜他再回去。 下飞机后，终于可以自在说话。 他们先找了个地方休息喝咖啡。 除了程宴西之外，顾眉生还带了三个助理随行，现在他们还在国内，没赶过来，一些事情就先由程宴西去做。 顾眉生简单交代他几句，发现程宴西在走神，眼神明显不聚焦。 顾眉生跟程宴西站在私人包间内的露台里，一道玻璃墙隔开她与室内的陈清时和林青宴。 玻璃墙隔音，顾眉生说话就没那么客气，「没睡好？」 她话说得不重，态度却是凛冽的，如柏林初春的冷风，冰寒透骨。 这样冷的女人程宴西没法把她跟刚刚软如春水的女人联繫在一起。她怎么可以有两副面孔呢？ 程宴西没来由的生气，冷着脸不说话。 顾眉生搭眼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程宴西是她男友，她当然会好好哄他，把他所有不舒服的地方都温声捋顺。 但他不是。 他只是个跟她没关系的陌生人。 顾眉生眼神瞬间冷淡，不再开口说一句话，转身回了包间。 ＊ 陈清时坐在包间喝咖啡，他左手边刚刚林青宴坐得位置现在已经没人，顾眉生坐在他右侧，「林青宴走了？」 「嗯。」陈清时端给她一杯咖啡，温声道：「喝了咖啡，我们回酒店。」 顾眉生没应声，抬眼看着隔着玻璃墙依然清晰可见的青年身影。 陈清时也随着她眼神看向玻璃墙。 虽然没听见刚刚顾眉生在跟程宴西聊什么，但陈清时把程宴西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 年轻人，喜欢什么，全部藏在眼里。 陈清时对这种事情不做评价。 他知道顾眉生心里有数。 「我以后不要找男助理了。」顾眉生蹙眉，语气不耐烦道：「他这样，秦屿也是这样，我花钱请来的是什么祖宗？！」 陈清时微微笑了下，拍了拍她手背，「这是倖存者偏差，不是所有的男助理都对老闆心存不轨，你想问题不用太绝对。」 顾眉生看他，磨牙翻旧帐：「但所有女助理都对老闆心存不轨，不是吗？」 陈清时以前的秘书就没少动歪心思。 陈清时想起这一茬，无奈笑了笑。要不是她提起，他都快忘记，他还用过女特助。 「现在没有了。」陈清时收敛笑意，目光重新转向玻璃墙后的那道身影，打算替顾眉生解决这个障碍。 他沉吟道：「顾眉生，可以让我跟你的特助说一会儿话吗？」 顾眉生知道他有办法，但还是不放心提醒道：「他是个孩子，你别吓到他。」 陈清时颔首，道：「我会很克制。」 顾眉生相信他人品，端起自己咖啡，起身走向另一个包间，给他们空间。 ＊ 顾眉生已经出去，程宴西还依旧站在露台走廊。比起顾眉生，他更不愿意见陈清时，他不是第一次见他，却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清时是顾眉生丈夫。 第113页 曾经资助过他的哥哥原来不跟他一样，是情妇的儿子，他是陈家的主人，是天上的云。 陈清时不跟年轻人置气，程宴西不出来，陈清时便缓步走进露台。 他抬手掀开窗户，冷风和阳光一起涌进来，视野一下子宽阔。 「对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陈清时说。 程宴西的父亲是陆世成，陆世成怎么进去又是怎么判无期的，陈清时一清二楚，他主导这一切。 程宴西抿了抿唇，脸色依旧很冷，但他知道，跟这个男人的对话中，他是被压制的那一方。 陈清时强大的气场令他无法唿吸。 「他没认过我，不算我父亲。」 对陆世成这样的人，有用的人才值得被珍视，没用的即使是亲儿子那也不如垃圾。 陈清时轻轻点头，「好，那我就不用父亲这个称唿来裹挟你。」 陈清时看向窗户，风景迤逦，江山尽在掌握，「陆世成留下亚美集团被我收购，目前缺一位副总裁，你愿不愿意担任这个职位？」 程宴西嗤笑：「你是想让我离顾眉生远一点，你怕她移情别恋。」 陈清时笑了下，看向他，眸光如常温和，清醒指正他，「一直留在她身边，她永远不可能多看你一眼，当你走得更远，或许她还能看见你。」 顾眉生有慕强心理，永远只喜欢比她强大的人，不如她的人，她不屑一顾。 程宴西以前不知这个道理，现在陈清时告诉他了。 ＊ 陈清时处理好一切到隔壁包厢找顾眉生，站在门口，他看见她拿着一枚戒指玩。 刚刚林青宴待在这个包间，戒指是谁送的，似乎不言而喻。 陈清时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顾眉生，声音是他自己没察觉的冷，「顾眉生，戒指是你送给林青宴的么？」 林青宴不会没眼色到现在送顾眉生戒指，只可能是他把顾眉生从前送的戒指物归原主。 顾眉生惊嘆于陈清时的神机妙算，抬眼看他，清晰看出他似乎脸色不好。 「你吃醋？」 陈清时颔首承认，他在她身旁坐下，把戒指拿过来，把玩。 戒指很朴素，远不如顾眉生手上戴的这一枚，只是一枚款式简单的银质戒指。 但是顾眉生亲手送给林青宴的。 陈清时此刻竭力抑制嫉妒情绪才能保持从容，语调平静下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轻声道：「当时你想跟他结婚？你还没到结婚年龄吧。」 顾眉生看他脸色就知道情况棘手，她半搂住他肩膀，在他脸上亲了几下，哄道：「别说了，我现在只爱你。」 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现在不管用，陈清时想推开她，看她脆弱眼神，又不忍心，把她搂过来，「顾眉生，我还没怎么你，你就脆弱成这样，我能吃人？」 顾眉生指指他眼睛，「你眼神吓人。」 陈清时捏了捏眉心，「抱歉，刚刚我有一点生气，没有控制住情绪。」 顾眉生蹬鼻子上脸，「你对我其他男朋友都很客气大度，怎么对林青宴这么计较？」 陈清时静静看着她，有些自嘲道：「我看过你以前写得日记，上面真情实感记录你对林青宴感情有多么深。」 闻言，顾眉生翻开包，拿出刚刚林青宴给她的日记本，给陈清时看，「是这本吗？」 素雅白色封皮，角落处是一枝玫瑰，就是当年顾言信给陈清时看得那一本。 陈清时眸光微凝，点头，「对。」 「这本子里没真情实感，是我写给爸爸看得。」顾眉生浑不在意把当年自己的心思分析给陈清时听，「我当年的确喜欢过林青宴，也想过跟他结婚，但爸爸用家族继承权威胁我，于是我就跟林青宴分手了。分手后，我想进静恆集团，但爸爸更喜欢二堂哥，想把公司交给他，让我继承外公家产业，我不愿意，于是写了这本日记让他愧疚。」 顾眉生摇了摇日记本，觉得十足好笑，「这么个骗人的玩意，我爸看过，你看过，我妈，林阿姨，林青宴都看了，骗的人真不少。」 话没说完，顾眉生便说不下去。 日记是别有用心写得，但当年倾注的感情是真的。 年少时，她真的想为爱情疯狂，但被整个世界放弃。 陈清时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于是温声劝解，「顾眉生，你一直都很好，既聪明又漂亮，做什么都是对的。」 顾眉生被他逗笑，「你彩虹屁吹的不利索，下次多说一点，这还不够。」 第58章 58 一场争端就那么烟消云散。 第二天早上，顾眉生送陈清时去机场。她不喜欢送人，但为陈清时破例。 陈清时在跟顾眉生告别前交待，「发生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都要给我打电话。」 顾眉生不喜欢依靠别人，「我自己能搞定。」虽然她要做得事情的确有很大风险。 陈清时没有再说，顾眉生心志坚定，不喜欢被人左右，再说下去她会厌烦。 「好，那我把保镖留下，跟着你，好吗？」顾眉生独身前来，除了助理，保镖悉数被她留在国内。 「嗯。」他已经这样妥协，这下顾眉生不好拒绝。 飞机即将起飞，顾眉生倾身抱了抱陈清时，「我会想你的，你走吧。」 陈清时摸了摸她柔软髮丝，转身离开。 第114页 陈清时的四个保镖拥簇在顾眉生身边，为首的男子对顾眉生颔首，「夫人，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 顾眉生失笑，觉得陈清时小题大做，「柏林认识我的人不多，你们不用那么如临大敌。」 秦珏沉默不语。 他只会做好陈先生交待他的事。 ＊ 一年前，顾眉生在举报埃里希财阀涉及行业垄断时就私下布了局打算暗中收购埃里希财阀，给林青宴以致命一击。 她不会允许别人攻击她的软肋，即使那个人是林青宴也不例外。 「所以一年前你就在柏林收购一家金融公司来跟埃里希竞争？」 咖啡馆，林青宴翻着资料，蹙眉问道。 顾眉生手里拿了支万宝龙钢笔，放在手心把玩，「嗯，我不能困在你给我布下的死局里，去年，你疯狂报復我，我只能釜底抽薪报復你的母公司。」 林青宴看完文件，眼神复杂看着顾眉生，「你跟陈清时很配，名副其实的生意人，报復人不耽误你做生意。」 一年前她收购的金融机构在政府有意扶持下已经成为埃里希财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样的报復她稳赚不赔。 顾眉生笑了笑，谋利是生意人本能。 她放下钢笔，放在丝绒盒里，往林青宴那边推了推，「生日快乐。」 今天是林青宴生日。 停顿下，顾眉生眼神含笑，「另外，祝我们马到成功。」 林青宴无奈笑了，他看着顾眉生，「你真是……」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人，可以那么精准拿捏人的情绪。 这一根钢笔让他成功磨平昨天关于日记的仇恨。 即使日记上写的不是真心话，但这根钢笔是她的。 ＊ 第二天，柏林权威金融报刊上刊登一条爆炸性新闻——future集团脱离埃里希财阀独立。 这条消息很快引得满城风雨。 「future集团是埃里希财阀的核心子公司，它一旦独立，给埃里希财阀造成的创伤是不可估量的，从昨天宣布这条消息开始，埃里希财阀的股价就一路下跌。」唐婉给顾眉生汇报。 唐婉刚从国内赶到，对一切发生的事情满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林总做这样的决定，埃里希财阀可是future的大靠山。」 顾眉生脚步停顿下来，回眸看跟在她身后的唐婉，若有所思道：「也许她找到更大的靠山呢？」 比如中汇？ 比如陈清时？ 前面就是费森金融会议室，顾眉生推门进去。 董事会起立迎接她，为首的男人是个金髮碧眼，朝她微笑，「jane。」 顾眉生走过去跟他握手，然后在c位落座。 她在股东会上做出趁埃里希财阀股票暴跌收购的指示。 唐婉直到此刻才明白，老闆到柏林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让埃里希这座金融帝国易主。 会议结束后，顾眉生跟费森金融的ceo科恩吃饭。 科恩名字冗长，姓氏很让人熟悉——埃里希，他是跟萧见山家族斗争失败的原埃里希先生的儿子。算是林青宴的表哥。 顾眉生请了林青宴跟科恩两个人，在用餐期间科恩跟林青宴都不大自在，「没想到林先生会帮我摧毁埃里希财阀，你可是萧见山的亲儿子。」 科恩中文不好，用德语交流。 林青宴顾及着顾眉生，说话小心，「我们只是合法收购。」 「收购之后，jane属意我做ceo，我有利可图，你是为什呢？」科恩不相信林青宴的忠诚性。 林青宴是华裔，华国人最重孝道，他不相信作为儿子的林青宴愿意让自己的父亲倾家荡产。 林青宴放下刀叉，看向对面专注吃牛排的顾眉生。 饭桌上刀光剑影火药味十足，她却吃的心满意足。 「你们继续探讨关于收购的问题，不要留疑惑，省得真正干活的时候吵起来。」顾眉生吃好，端起果汁抿一口，用德语道。 科恩笑道：「一切听你的。」 在顾眉生面前，科恩的一切尖酸刻薄都烟消云散。 ＊ 林公馆 早上，萧见山照例坐在露台喝咖啡。桌子上放着一份财经周刊，他翻了几页，看到什么后，脸色急剧变化。 「你疯了，你敢让future集团独立，谁给你这个资格？！」 萧见山的怒吼犹如愤怒的狮子，带着歇斯底里，撕掉他斯文的伪装。 豪华游艇上热闹非凡，湖面上倒影着霓虹光，站在甲板，微冷的湖风扑面。 林青宴开了免提，站在他身侧的顾眉生可以完全听见萧见山没有风度的怒吼。 顾眉生撕下一张便签，写了几个字，拿给林青宴看。 林青宴深深看了顾眉生一眼，笑了。他清凉的嗓音跟萧见山道：「父亲，如果您真正去调查future集团，你就会知道现在实质控股future集团的是谁，不是我想做，而是我无能为力。」 结束通话后，林青宴煞有介事问顾眉生，「你怎么知道future集团背后站着的是中汇？」 顾眉生抿了口香槟，要笑不笑看他，「在你眼里，我是个智障？」 「不。」林青宴满脸认真，「你属实聪明。」 他花了好久时间才意识到，顾眉生不是他辅导过的那个乖巧柔软的小女孩，她是美人蛇，警觉性一流，浑身都淬着毒汁。 第115页 ＊ 游艇派对热闹非凡，二楼聚集着柏林老贵族。顾家生意遍布全球，参加这个派对，他们趋之若鹜。 顾眉生跟一位议员碰杯，笑颜如花跟他牵线生物科技的生意。 议员也投桃报李，「据我所知，让一个财阀倒台不止可以从垄断入手。」 顾眉生挑眉，倾身过去，兴致盎然，「你是说有人要挑起战争？」 战争也是一个入手的好节点。 议员没这样说，但他心底就是这样想。 没有什么样的罪名比破坏国家安全更重要了。 议员临走时轻拍顾眉生肩膀，「我还是要说，轻易不要用政治手段，这样会狗急跳墙。」 顾眉生掀眸，眼底不无讥讽，「据我所知，你的家族也在战争中敛财，与其怜惜萧见山这个可耻的资本家，你不如去为叙利亚儿童赎罪。」 议员并不恼，她说得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资本是血腥的，政治更是这样。 「你还是要小心，埃里希家族底子很厚，你以强力推倒，必会遭受反扑。」 顾眉生眨下眼，一口将香槟饮尽，她侧脸轮廓精緻，月色下美轮美奂，「不过是一个赘婿，能翻出什么浪花？」 ＊ 派对结束已经是凌晨，顾眉生掐指一算，北城是早上六点。 她跟陈清时分开三天不到时间，她忙得昏天黑地，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陈清时有个很好的优点是不让她等待。 「有事要我帮忙？」 顾眉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灯火阑珊美景，「没有，就是想你了，顺便找你要点资料。」 「关于萧见山？」 陈清时如此通透让顾眉生摸不着头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陈清时轻笑两声，答覆她，「他购买军火的文件资料我会发到你邮箱，用处也已经为你勘察好，如果垄断罪无法让他倒台，恶意侵犯别国主权是可以的。」 「顾眉生，你放手去做，我做你的后盾。」 顾眉生心情复杂。 从前遇见事情，她永远只有自己，现在有个人撑着她，感觉还挺奇妙。 「好吧。」顾眉生答应下来，「为了还你人情，我会好好犒劳你。」 「怎么犒劳？」 「叫你一声爸爸。」 陈清时：…… 顿了片刻，他无奈道：「顾眉生，我没有变态癖好。」 顾眉生：「我犒劳你，重要的不是你想要什么，是我能给什么。」 陈清时：…… 挂掉电话，陈清时没了困意，起身洗漱。 楼下秦朗站立如一棵青松。 陈清时下楼，从他身边经过，漫不经心问：「他还在外面？」 秦朗抿唇道：「萧先生不见到您誓不罢休。」 陈清时低头点了根烟，香菸放在指尖，他一口没抽，只有烟味在客厅扩散。 「让他进来吧。」陈清时把烟掐灭，微抬下巴。 ＊ 「陈先生，我们埃里希财阀一向是中汇友好的伙伴，在远东，非洲，中东，我们已经多次开展合作，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future集团独立出去呢？」 萧见山有自己的侦查公司，一查就知道，future集团现在看似林青宴做主，实际掌权的是中汇。 所以，林青宴说对了，future集团独立还真不赖他。 第59章 59 客厅里依旧瀰漫着未散的菸草气息，是淡淡的沉香味。 陈清时颔首让萧见山喝茶，「人都有逆鳞，萧先生动了我的逆鳞，我自然要出手报復一下，不然谁都敢招惹我了。」 萧见山喝完茶，有些不明白，「您说的是……」 「顾眉生。」陈清时眼神薄凉，语气却非常温和，淡淡道：「陆世成能组织那么多次暗杀顾眉生的行动，萧先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吧。」 萧见山是老江湖，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有握住茶杯的手指慢慢蜷缩紧密。 「萧先生不用急着反驳。」陈清时抬手，制止萧见山唿之欲出的狡辩。他慢条斯理道：「萧先生，不是只有您会用侦查公司。您用的侦查公司同样有我入的股。」 他目光落到萧见山脸上，有些冷，「所以，您用这家侦查公司查顾眉生行踪这件小事我还是能知道的。」 萧见山抿住唇，带着腕錶的手骨青筋暴露。 「我给你两个选择。」陈清时看着萧见山，眼神凛冽，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第一，你主动辞去埃里希财阀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埃里希财阀被顾眉生收购，我可以保证林青宴做下一任ceo。 「第二。」陈清时轻笑，眼底没有笑意，「萧先生选择誓死抵抗，然后你将会以危害主权国家安危的名义被逮捕，埃里希财阀会被联邦政府制裁，直至破产。」 听完所有选择，萧见山紧紧攥住手，气得颤抖。 陈清时是逼着他选第一条! 他怎么敢! 无耻小人! 但迫于陈家势力，再恨，他似乎也只有第一条路可走。 可让他放弃埃里希财阀谈何容易？ 他放弃一切才换来今日的成果，放弃这半辈子的汲汲营营，他又怎么甘心？ 萧见山放下茶杯，不再做表面功夫，冷笑：「陈先生真觉得自己权势滔天？危害主权国家安危？好大的帽子，萧某人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凭什么给我扣这样的罪名？」 第116页 陈清时只是静静看着他，像是讥讽他的愚蠢，他语气平淡而从容，「萧先生大概忘记了，陈某不仅仅是个研发生物科技的生意人，您刚刚说我们在中东远东合作过，您还记得我们合作的项目是什么吗？」 萧见山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陈先生这样的出卖买方信息，不怕被联邦政府制裁吗？」 陈清时摇头，轻声嘆息，「可惜了，我们家一向不缺钱，更不缺资助大选的钱，更何况，当权者只是资本傀儡，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他好笑，「难道您觉得我不算一个有影响力的资本吗？」 言下之意，你觉得我影响不了政治吗？ 萧见山气得哆嗦，指着陈清时，「你无耻，你是在用政治威胁我吗？」 陈清时笑了笑，把手中茶杯放下，「当然，如果您想冻结在中汇银行存的资产也是可以的。」 他淡淡道:「您的几百亿美金我会替您捐助给难民组织，也算替您赎罪。」 ＊ 萧见山走出陈公馆时，精神恍惚，腿脚松软，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林子衿赶紧搀扶住他，「姑父，怎么了？」 萧见山反应慢半拍，他缓缓扭头看向别墅。 陈清时站在露台，眸光温和含笑，俯视他，遥遥朝他举杯。 萧见山慢慢扭过头，唿吸都没有力气，好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衿衿，我要开记者发布会，我要把董事长位置让给你哥哥了。」 ＊ 二月的柏林是个阴雨季节，气温极低，唐婉穿着羊绒大衣犹冻到发抖。 她撑着伞，朝身侧大老闆投去敬佩目光。 「既然你有了更好的去处那我也就不再挽留，祝你在亚美的工作一切顺利，下一次开董事会时也许你会见到我。」 顾眉生穿着湖蓝色长裙，在满街灰突突的人群中，她穿得格外亮眼。 程宴西：「好的。」 顾眉生认为他不再说话，于是便想挂断，在最后一秒，听见年轻男人的声音，「……再见。」 顾眉生垂眸，按灭屏幕。 「婉婉，记得告诉人事部，再帮我招一名特助。」顾眉生抬眸向助理看去，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低着头匆匆向她走过来的年轻男人。 她心中瞬间拉响警笛。 顾眉生眸光微闪，意识到什么，她漫不经心转动眸子，看向对面经贸大厦的窗台，眸光微顿，然后缓缓转移视线。 只是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朝暗处的保镖比了个手势。 「我的特助真是命途多舛。」顾眉生继续不着痕迹跟唐婉寒暄，好像什么都没觉察到。 唐婉什么没感知到，笑吟吟道:「下次，一定要挑一名合心意的特助，秦特助已经办理离职手续，还怪捨不得的……」 年轻男人帽檐低垂，看不清眼睛，口罩遮住他的嘴巴和笔子，他穿着黑色冲锋衣，看似不经意间朝顾眉生撞过去。 跟顾眉生走在一起的唐婉被他撞得后退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阵银光从眼皮闪过。 是刀具！ 「顾总！小心！他有刀！」唐婉睁大眼睛，歇斯底里喊，喉咙都发痛。 顾眉生侧身躲过去男人锋利的刀刃，刀刃仅仅割开她的袖口，她反应迅速攥住男人手骨，用力一扭，「嘎嘣」一声。 男人手腕脱臼，刀具坠落在地。 下一刻，保镖从暗处飞奔过来，一脚把男人踢翻在地，滚了好几圈后被另一个保镖揪住领口反制住。 唐婉松口气，劫后余生，「还好，有保镖，要不然……」 「蹲下！」顾眉生忽然扯住唐婉手腕，厉声道。 伴随她声音响起的，是子弹穿破阴雨的声音。 「啊！」听到枪响，柏林街道人做鸟兽散，发出刺耳尖叫。 「五层，右数第十二个窗口。」顾眉生一边跟保镖交代 ，一边打电话给商厦负责人让他封锁商厦，她手里握着把精緻□□，枪口对着地面。 但刚刚，她的枪口对准商厦窗户，击碎狙击手在的那扇窗户，让他不敢再次开枪行动。 ＊ 没被子弹打到，唐婉僵硬蹲在地上，吓得动弹不了。 这里有狙击手？ 她缓缓转动脑袋，看到她身后的大理石人体雕塑上空了一块，是刚刚被子弹打中的地方。 刚刚如果她没有蹲下，被打中的就是她。 她咽口唾沫，小心往大老闆那边挪了挪。 刚刚大老闆开枪，姿态帅爆了，给她很大安全感。 ＊ 林青宴在费森金融等着跟顾眉生一起开併购会议。 他跟科恩一起喝咖啡。 「你跟顾眉生是怎么认识的？」顾眉生没来，林青宴琢磨着套科恩的话。 顾眉生说有共同目标的人就是朋友，现在科恩对林青宴也不那么排斥，「顾眉生做战地医生的时候我们认识的，我是僱佣兵消除当地恐怖分子，她是医生，有时候也做僱佣兵的活。」 科恩沉吟道：「她的枪法很好，敏锐度也很高，很多次都是她提醒我们躲避狙击手袭击。」 这些经歷林青宴没听顾眉生讲过，他蹙眉道：「她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让她做战地医生呢？」 她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吗？ 科恩揉了揉额头，有些不明白，「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她说她是被恐怖分子抓来的，然后从恐怖组织逃出去加入当地民众武装，做了战地医生。」 第117页 「她没跟我说过她家里很有钱。」 林青宴不再说话。 他手指紧紧扣住桌面，有种恐怖情绪蔓延全身。 ＊ 商厦虽然被及时封锁，但那个放冷枪的男人还是被逃脱，保镖揪住那个手骨脱臼男人的领子进了当地警察局。 顾眉生微抬下巴，看着警长，「如果警察局不给我永久交代，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砰」一声，她把□□放在桌子上，枪口对准警长。 顾氏财阀影响力遍布全球，即使顾眉生如此嚣张，警长也不敢说什么。 「jane，你先等待一下，我去调监控，三天之内，一定抓到那个放冷枪的人。」 顾眉生说：「您先把这个人处理一下。」她指了指偷袭的男人，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神阴翳。 「刚刚我的保镖给他进行特殊检查，在他身上发现某个境外组织的标志，也许顺藤摸瓜，您能找到什么线索。」 警长态度严肃起来，倾身过来，「您可以告诉我是哪个组织吗？」 顾眉生在他手心画了朵罂粟花。 是那个组织的标志。 最后，顾眉生说：「我的目的不是您把罪犯怎么样，而是找到背后僱佣的人。这个组织常年活跃在中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入境的，他们身后一定有别的人指使。」 ＊ 柏林街道这一场枪响最终被定性为恐怖袭击，政府方面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境外组织的信息，只是说恐怖分子已经被逮捕，市民可以放心出行。 这本来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恐怖袭击事件，在合法持枪国家中几乎每天都会被发生，按理说不该引起关注，但顾眉生持枪打碎商厦窗户的视频被流传，这件事情在全网引起轩然大波。 顾言信是从热搜上看到的这个消息，他给顾眉生打电话，「有没有受伤？我跟你妈妈担心坏了！」 顾眉生是从会议室里赶出来接电话，她给科恩比了个手势，「没受伤，袖子坏了一点，没大问题。」 「以前不是不会开枪吗？打猎都哭哭啼啼的，这次这么厉害？」终究，顾言信还是问到这个话题。 顾眉生眼眸微垂，指尖陷入掌心，疼痛没有知觉。 「我十五岁那年，爱上打猎，去猎场练的。」 顾言信不疑有他，「那几年我待在澳洲没回家，没想到你练了这么好的枪法，是跟你妈妈一起练的吗？」他记得妻子枪法也相当不错。 「不是。」顾眉生用轻快声音道：「那几年，妈妈也不在家，我自己练的。」 第60章 60 挂断电话后，顾眉生回了会议室，除了科恩在等待，其他人已经回去。 顾眉生知道他有话问，「想问什么，说吧。」她坐在会议桌上，细高跟鞋轻踩地毯，语气漫不经心。 科恩不假思索，「当年在中东，你跟我说你没家，可是林青宴告诉我，你是顾家女儿，富可敌国，你干什么骗我？」 顾眉生垂眸轻笑，她端起刚刚没喝完的咖啡轻抿一口，笑道：「在当年那个场景，硝烟遍地，每天都有人死去，有家和没家没什么区别。」 有家又如何？ 她消失两年没一个人发现。 科恩摸鼻子，「你刚刚受到袭击，收购案要不要停一停？先歇歇？」 顾眉生摇头，眼神凉薄，「不用。」 「我要在萧见山发表退位讲话之前把埃里希财阀吃下去。他怎么可以全身而退？我要让他一丝体面没有的被赶出埃里希财阀董事会！」 科恩纳闷，「你怎么这么恨萧见山啊？我爸被他从家族里赶出去都没你那么咬牙切齿。」 顾眉生把咖啡饮尽，「也许我是个变态，就喜欢整治些表里不一的中年老男人。」 科恩：…… ＊ 顾眉生出会议室，走出大厦，去地下停车库。 刚走进，她看见车里有人，「你怎么来了？」 陈清时开车门出来，眉眼清隽，风衣笔挺，「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顾眉生走上去抱了抱他，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有安全感，「我没伤到，就是把一个人扭到骨折，另一个人被玻璃震碎毁容。」 陈清时单臂揽住她腰肢，另一手轻拍她背嵴，答非所问，「顾眉生，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支持你。」 顾眉生深吸一口气，把触动压到心底，语气轻快道：「说得轻松，你不表示一下？」 「比如呢？」 「比如把萧见山财产冻结掉。」 「不止如此。」陈清时抚摸她柔软长发，眼神淡漠，「还要把他勾结境外的势力的事情公布，让他身败名裂。」 在顾眉生看不到的地方，陈清时的眸光冷到渗人。 ＊ 回了酒店，陈清时要下厨。 顾眉生抬腿踢他裤管，「干嘛下厨，明明有酒店管家，一会儿餐车就过来了。」 陈清时处理完鲍鱼，细细擦净手，抚摸她脸颊，「去客厅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吃饭。」 顾眉生闻到他手上的海风味，她挑眉，「大晚上你干嘛要做鲍鱼汤？」那么麻烦。 陈清时不想透露，往外推她，「忙了一天，不去休息？」 顾眉生越发觉得他奇怪。 「你不会想趁机下毒毒死我吧？」 陈清时无言以对，「顾眉生，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第118页 顾眉生沉思想了会儿，不明所以，「二月半？」 「所以呢？」她还是不明白。 陈清时已经无话可说。 她的聪明脑子在这一刻一点没体现过来。 「你把自己生日忘记了么？」陈清时问。 顾眉生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都好久没过了，早就忘了，没成想你还记得啊。」 陈清时看着她，不说话。 顾眉生一时有点尴尬，转身出了厨房，「你想做什么就做，我支持！」 她几乎落荒而逃。 ＊ 夜色朦胧，顾眉生吃了顿非常豪华的生日宴。 豪华到什么程度？ 陈清时用鲍鱼给她煮了长寿面，还开了瓶罗曼尼康帝。 重要的不是吃了什么，是陈先生这份心意，千里迢迢飞来柏林就为了给她过生日。 吃完寿面，顾眉生感慨万分，「我要犒劳一下你。」 陈清时给她剥龙虾，垂眸，「我不想当你爸爸，也不想听你喊爸爸。」 顾眉生：…… 顾眉生缓了半刻，臭不要脸道：「当我爸爸多好，我给你养老送终。」 陈清时不忌讳「老」这个字，他抬眸，眼神深深浅浅看不出情绪，「我老了，你也老了，你怎么给我养老送终？」 他把盛满蟹肉和龙虾的碟子往顾眉生那边推，「吃完这些，差不多就够了，寒性太重，你的胃不好，不要多吃。」 顾眉生满腹心事，想着她不能给陈清时养老送终这件事。 她算了算，她今年二十五岁，陈清时比她大七岁，今年三十二，按照正常来讲，女性通常比男性寿命长，所以，如果她好好保养，还是有可能给陈清时养老。 「这样，我争取多活几年，等你闭眼再去死。」 陈清时对她的脑迴路感到不理解，不过他表示支持，「这真是个伟大的结论。」 顾眉生觉得他阴阳怪气。 「我过生日你都不哄我。」 她愤怒吃了勺蟹肉，然后就着红酒咽下去，没滋没味。 陈清时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垂眸哄她，「你想要什么哄法？」 顾眉生有点羞涩，不好意思道：「什么都可以吗？」 陈清时凉凉提醒她，「除了叫你爸爸。」 顾眉生跟「爸爸」这个词是过不去了。 「好吧。」顾眉生遗憾道。她在他脸颊亲了亲，「那就随便买个一百条高定吧，今天坏了一条，被歹徒割掉袖子了。」 「好。」陈清时温柔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握，「再加一点吧。」 「比如？」 「比如，给你买十万朵大马士革玫瑰。」 顾眉生眼神微顿，看向陈清时，他的面容逐渐跟模煳记忆里的影子重合。 陈清时看着她，好似看入她内心深处，「顾眉生，无论在哪里，我都是最先认识你的。十年前，你在叙利亚，要我给你买十万朵大马士革玫瑰花，对吗？」 他也是最近才想起来，原来他跟顾眉生相识的更早一点。 在战火纷飞的叙利亚，他在难民营里见到一位眼睛干净的小姑娘，他把她送上回国的飞机，但她没回去，留在那里做了两年战地医生。 顾眉生抿唇笑不出来，「呵，原来你是那个战争贩子。」 她先被卖到恐怖组织，见他跟恐怖组织首领谈生意，后来到了民间武装，他依旧在那里做生意。 正反两派都被他玩弄于鼓掌，顾眉生当时就深表佩服。 所以，在他想送她回去时，她才难为他让他买十万朵大马士革玫瑰。 大马士革已经沦落于连绵战火中，城市摧毁，一片荒芜，到哪里去找玫瑰呢？ 陈清时亲吻她的唇，喟嘆：「顾眉生，我只是个生意人。」 ＊ 吃完饭，顾眉生去浴室洗澡，手机放在墙上支架，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顾眉生冲掉身上泡泡，披了浴袍走出去，「餵？」 不是熟人不可能知道她电话。 「顾小姐，我已经打算退出埃里希董事会，记者招待会马上就会召开，你为什么还要收购埃里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是萧见山。 顾眉生走到露台，落地窗倒影美轮美奂夜色。 「你都不能算个人，我干嘛给你留一线？」 顾眉生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她头脑清醒，「当年你□□我时为什么不留一线？撞南墙你知道拐了？做人有你那么双标的么？」 她心情不好，说话毫不留情。 窗户被人关上，顾眉生看见男人好看的手腕。 陈清时没做声，给她披上外套，然后走出去，并贴心关上隔离门。 顾眉生：…… 倒也不必如此。 她没什么不能听得。 「顾小姐，当年的事不能怪我，我只是想用你要挟顾言信退出澳洲市场，他只要照做，你就能平安回来，但他没有，还嘴硬说你就在家里，绑匪一听就撕票把你卖到叙利亚，这不能怪我，要怪怪顾言信心里没你这个女儿！」 顾眉生气笑，「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的时间宝贵，没时间跟萧先生闲聊。」 「顾眉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手里有把柄被我捏着呢！当年你在叙利亚遭受什么别人不清楚我可知道！要是陈清时知道了，他还要你吗！你最好乖乖听话！」 第119页 顾眉生浑不在意，「没本事的人喜欢威胁人，没本事的狗才喜欢狂吠，萧先生这一出，让我弄不清您是人还是狗。」 「你想跟陈清时说什么尽管说，怕了算我输。」 ＊ 接完电话，顾眉生从露台回卧室，手脚冰凉，心情却不错。 她扯过被子盖上，眼睛亮闪闪，「你知道刚刚萧见山跟我说什么吗？」 陈清时抬眼，放下文件，「说什么？」 顾眉生兴致勃勃，「他跟我说他有我在叙利亚的把柄。」 「呵，他以为我一定被男人堆糟蹋了，糟蹋倒好，我也不用挨饿了！」 顾眉生头枕到手臂，想起来就愤愤不平，「当年我被卖到恐怖组织，刚到第一天，他们就被灭了，然后我进了民间武装，那个首领喜欢男人，看女人不顺眼，天天虐待我干活，科恩待遇倒很好，每天都有罐头吃，我就天天吃沙子。」 虽然这样说，但后来她一直待在民间武装当军医。 陈清时摸她头髮，漫不经心问她，「既然那么苦，干什么不回来？我明明让你坐飞机回国。」 「你倒好，半路跑回来，是捨不得你们组织老大？」 顾眉生奇怪，「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脑迴路，他一个gay我有什么好惦记的？」 「我就是想留下做一些什么。」 陈清时捧哏，「顾小姐不愧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顾眉生欣然接受，「有眼光。」 不过提起这一茬，顾眉生感慨良多，「以前，我觉得父母冷落，保姆欺负日子就已经很惨了，从来没想过还有那样的生活。顾眉生回忆着，「朝不保夕，炸弹时时刻刻都会落下来，没有一刻安生时候，最可怕的是，没有希望。」 「我知道，只要我活着，我随时可以回纽约，做不可一世的上东区顾家大小姐，但灾民区的孩子呢？也许他们此生都看不到停火的希望了，我走的时候，他们拉着我的手问「姐姐还会回来吗？」 「看着那样的眼睛，我说不出不字，但我知道，我可能不会再来了。」顾眉生说着，声音低下去。 陈清时静默，「抱歉。」 从前，他家族的生意就是从战争中谋利。 射向平民的子弹，不知道哪颗就是出产于中汇。 顾眉生不好评价，「你也捐助很多物资给民间武装，也算功过相抵。」 「嗯，那你觉得我骯脏吗？」陈清时突然问。 顾眉生不理解，「我们都睡过了，ok？」 要嫌脏，她干嘛要睡他? 陈清时深深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喊过他孽种。 掌管陈家后，再不会有人当面喊他，但会在暗地里窃窃私语，任何人都恐惧他如洪水勐兽。 顾眉生抬首在陈清时脸颊上亲了亲，轻声安慰他，「心底阴暗的人看什么都骯脏，你不必在乎他们，在乎我就好了。」 她非常自信表示，「只有像我这个善良心底光明的人才能看见你的好，我会全心全意疼爱你的，给你养老送终!」 陈清时的感动在听到养老送终这四个字时消失殆尽。 他现在有点介意顾眉生说他老了。 第61章 61 二月底，柏林议会对埃里希财阀实施制裁，理由是与境外势力勾结，在中汇集团的协助下，柏林警察以较快速度抓到放冷枪的狙击手，然后在狙击手口中毫不意外听到萧见山的名字。 紧跟柏林议会对埃里希财阀进行制裁后，g q银行宣布对萧见山实施经济制裁，冻结他在银行存储的300亿美元，并把这笔巨款捐给叙利亚儿童。 风声鹤唳下，埃里希财阀股票断崖式下跌，在跌至低谷时，由顾眉生主导的费森金融将其收购，科恩任新任ceo，重组管理层。 ＊ 柏林三月，阴雨纷纷。 萧见山下了飞机，被冷风冷雨吹的骨头疼。他在机场报刊亭边买了份报纸，上面有三分之一的篇幅在讲他的家族。 ——出于人道主义考量，原埃里希财阀第一继承人决定与原埃里希财阀家主脱离父子关系，此后再无瓜葛。 ——原future集团总裁，现费森金融董事林青宴先生决定与萧见山理清瓜葛! ——玛雅:即使非常伤心和怜悯见山的遭遇，但我还是决定跟他分手…… 一夕之间，萧见山的儿子女儿和情妇都跟他划清界限，成为真正孤家寡人。 拿着报纸的手剧烈颤抖，萧见山脸色阴森一片。 「你打算吗？」顾眉生向他走过来。 她特意在机场等着萧见山。 「呵。」萧见山把报纸折起来丢在垃圾桶，冷笑，「顾小姐是落井下石来了?」 顾眉生摇摇头，脚尖轻触地面，她好笑道:「你整个人就是我推井里去的，我做什么落井下石，没这个必要。」 机场人来人往，不是谈话好地方，「反正你现在无处可去，不如我请你喝杯咖啡?」 萧见山琢磨不清她意图，「萧某人现在一贫如洗，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你谋算的。」 过去一个月，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顾眉生的狠毒与心机。 顾眉生莞尔，「想跟你聊聊过去的事，谈谈你跟我父母的旧帐。」 到了咖啡馆，顾眉生开了包间，让服务员上了一壶萧见山喜欢的乌龙茶。 第120页 她想照顾人时还是很体贴的。 萧见山喝着茶，恐慌和不安暂时离开他，好像他又成为那一位权势滔天的埃里希财阀家主。 「我跟你母亲曾经是恋人。」萧见山看着对面年轻女人明艷的脸，嘆息道:「跟她在一起时，她像你那么年轻，她不介意我的贫穷，但你外祖父介意，于是我们被拆散。」 顾眉生给他续上茶，「林夫人因为长得像我母亲所以入了你的眼，然后她成为你的情人?」 「何止呢？」萧见山眼底闪出精明的光:「顾眉生，你那么聪明，难道猜测不到吗？近些年，你父母感情好转，是因为什么好转的?」 顾眉生抿唇，知晓一切。 林晨歌是父亲的初恋女友，母亲是萧见山的初恋女友，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因为母亲跟林晨歌做了朋友得到缓和。 「所以，顾言信在知道青宴是我的儿子之后怎么可能让你跟他在一起?」萧见山冷笑，「我卑鄙，你的父亲又好到那里去?」 「当年你被绑架，他咬死说绑匪在撒谎，说你好好在纽约，但你当时在哪里?他会不知道？」 「他就是看重利益大于一切，女儿都不在乎牺牲!」 顾眉生点头，「说得不错。」 她淡笑道:「当年我从叙利亚回来，父亲给我做了记忆消失手术，想清除我的记忆，这个手术成功了。从那以后，他开始做一个好父亲。」 顾眉生按了按眼角，「奈何手术不彻底，遇见熟悉的人，过往的记忆便一发不可收拾涌现。」 茶喝到一半，门被敲响。 萧见山狐疑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颔首浅笑，「你猜对了，是来抓你的。」 身穿便服的警长走进来，「萧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眉生撑着额头，怜悯道:「让他把茶喝完吧，到了里面，再也喝不了那么好的茶了。」 萧见山一口饮尽剩余茶水，「不用你假惺惺。」 送走萧见山，顾言信电话打过来。 顾眉生开了免提，手机放在桌面，她仰靠在沙发，眼眸微阖。 「听说萧见山回柏林了，他是以什么名义定罪?」 「危害国家安全，僱佣杀人。」顾眉生道。 顾言信笑道:「一场好戏落幕，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城?已经待了一个月了，该回来了。」 顾眉生坐直身体，看着手机屏幕，眼眸玩味，「爸爸，在萧见山被捕之前，我见过他一面，他说我曾经被绑架过，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您记得吗？」 顾言信哼笑，「萧见山满嘴胡话，你信他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把你放在心尖上，成年之前，你哪里出过纽约?」 「听爸爸的话，别把这件事放心上，回来后，爸爸带你去中立医院，治治你失眠的毛病。」 顾眉生唇角微勾，眸光微冷，「好啊。」 ＊ 回国时，柏林依然下雨，林青宴撑伞来机场送她。 「陈清时呢？」林青宴挑眉，看顾眉生单薄身影，「他就这么照顾你?」 顾眉生撩下头髮，「知足吧，他要在柏林，你不一定能送我。」她晃了晃手指，无名指戒指闪耀，「我是有夫之妇，是要避嫌的。」 在柏林公事一月，顾眉生跟林青宴相处随意许多。往事如烟，一切事情伴随着萧见山入狱结束。 林青宴眼底阴霾消失，眉目清朗，「我打算去大学任教，辞去future集团职位。」 实现他一直想做但被萧见山阻扰的梦想。 顾眉生点头，「好，这件事我会跟陈清时说得。」 「我走了。」飞机即将起飞，顾眉生跟他告别。 「笙笙!」顾眉生转身那一剎那，林青宴叫住她，他从包里拿出一支玫瑰，递给她，「当初我送到山水居的一飞机玫瑰你没看到，现在只能用这一支补偿给你。」 那一房顶玫瑰被陈清时处理掉了。 顾眉生低头嗅了嗅玫瑰香气，抬眸露出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这次，她真的走了。 飞机到达北城是傍晚，顾眉生独身推着行李，盘算着接下来的路。 「顾眉生。」一道好听清润的男声。 顾眉生知道是谁。 叫她笙笙的人很多，喜欢连名带姓喊她的只有一个。 陈清时把行李接过来，顺便把那一支玫瑰也拿过来，「怎么不要保镖帮你?」 顾眉生淡淡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他不是干这的。」 陈清时看出她不开心，「怎么不高兴?」他牵住她的手，往出口走。 顾眉生抬脚拦住行李箱，坐在上面，看着陈清时，「你亲我一下，我就开心了。」 陈清时唿吸微顿，看着她。 她不像开玩笑。 机场人流如织，在这里亲吻，明天怕不是要上热搜。 「好。」他扣住她后脑，拢住她长发，亲吻她。 顾眉生在这个吻中获得一点类似安心的东西。 ＊ 回到北城，顾眉生立刻进入无休止的工作中，她只能跟陈清时在电话联繫。 周末休息，顾言信来到陈公馆找顾眉生。 顾眉生没起，陈清时招待顾言信，「她昨晚加班，睡得晚，现在还没起来。」 顾言信坐在落地窗沙发旁，端过佣人沏得茶，喝了口，「让她起来吧，我有事找她。」 第121页 他见识过顾眉生赖床的功力。 陈清时悠悠堵住顾言信话，道:「我觉得还是等她自然醒就好。」 顾言信:…… 他嘆口气，「女人不能太惯着，你把笙笙宠得无法无天了，你母亲跟笙笙关系是不好，但她是婆母，笙笙该见见她!笙笙作为媳妇，该尽的孝道还是得有!要不让人看笑话!」 陈清时淡淡问:「是谁看笑话了？」 「我让他们笑不出来。」 顾言信:…… 顾言信在客厅喝了三个小时茶，厕所去了两趟，顾眉生还没起来。 他等不下去，「跟笙笙说，她该去莫里森医生那里复查去了，我没时间陪她去，你让她记得去。」 临走时，他回头往楼上看一眼，主卧门还是没开得痕迹。 ＊ 楼上，顾眉生睡得正熟。 她的睡姿很好，总是规规整整，双手交叠在小腹，唿吸又轻又浅。 「顾眉生。」陈清时坐在床侧，轻唤她。 再睡下去，中午饭都省了。 顾眉生翻了个身，露出一截莹润的背嵴，遍布吻痕。 她把手放在背后，比了个「三」。 陈清时把被角给她遮掩好，耐心问:「是三小时还是三十分钟?」 顾眉生坐起来，看他，「三秒钟。」 刚睡醒，她头髮弯弯曲曲散在腰际身前，处处是凝脂般莹白。 陈清时不着痕迹移开视线，「要洗漱吗？热水已经放好了，饭也在楼下。」 顾眉生有早起洗澡的习惯。 「嗯。」顾眉生扶着陈清时胳膊站起来，披上浴袍，「我爸今天来了吗？」 陈清时看着她，「来了又走了。」 顾眉生笑了声，「他是让我看医生去的。」 推开浴室门，她淡淡道:「他怕我有病又怕我病的太轻。」 洗完澡，顾眉生从浴室出来，见陈清时还坐在床侧，有点纳罕，「你今天好闲。」 陈清时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陈家是中立医院的实质控股人，即使你不去医院，我也能让莫里森说出你父亲想听到的答案，比如你没有任何关于叙利亚的记忆。」 顾眉生确信她没跟陈清时说过她被清洗记忆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莫里森是为了这件事?」 陈清时亲了亲她的唇，「当年莫里森是我介绍给你父亲的。」 他徐徐说:「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为了给你清洗记忆。」 顾眉生眼睫微颤，神思很清醒，她把手放在陈清时心口，「你告诉我，当年你去叙利亚是为了谈生意还是另有隐情?」 怎么他一来，她就获救了。 陈清时看着她，「两方面都有。」 「我的一位合作伙伴拜託我把他被抓到恐怖组织的女儿带回来，我没有给他肯定答覆。」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 陈清时勾起顾眉生一缕头髮，慢条斯理道:「我不是慈善家，不可能为了一位素未蒙面的小女孩投入太多，如果是举手之劳我会带你回来，如果很困难，我也不愿意费心思。」 所以，在得知顾眉生临上飞机前跑了的时候，他并没有让手下派人把她带回来。 他没有心情哄一个难缠的小女孩。 天真而无所畏惧的公主应该真正尝试血与火的磨鍊。 「理所当然，当年我的傲慢给以后的我埋下苦果。」陈清时轻笑，「如果我当年在叙利亚的时候就好好待你，你大概率会对我产生好感。」 顾眉生:「何止，我大概会当场爱上你，拉着跟你早恋。」 毕竟当年她十足天真。 「但我还是很感谢你。」顾眉生垂眸，在他唇上轻啄，语气缠绵，「你给我解答很多疑惑。」 让我知道，在我被绑架时，我的父亲并不是无动于衷，他还是想救我的。 只是当年，被抛弃的怨恨全然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厌烦回家。 陈清时扣住她后脑，深深吻她，间隙，他轻柔询问，「可以晚一点吃饭吗？」 顾眉生枕在枕头上，眼睫被打湿，细细喘息，「三分钟可以吗？」 陈清时笑了声，「我尽量。」 尽量是不可能，兰姨的饭热了两遍，顾眉生才和陈清时下楼。 吃着饭，顾眉生道:「我要去一趟戒毒所。」 陈清时给她夹菜，「秦屿表现不错，再过半年可以出来。」 「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 戒毒所位于北城郊外，荒凉无人烟。 工作人员带秦屿出来时，顾眉生愣怔一下。 他瘦到皮包骨头。 顾眉生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他对面，「你的工作岗位我会一直留着。」 她理解他因药物导致的情绪激动和癫狂。 戒毒很顺利，秦屿精神不错，说话间，他隐隐回到之前的风度翩翩，「谢谢你笙笙，谢谢你没放弃我。」 顾眉生伸手覆到他冰凉手背，「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也谢谢你，包容我的冷漠自私。」 秦屿笑了笑，看着她，好似回到以前。 她跟他在顾老爷子种满花草的院子里捉迷藏，明明她已经发现他，却为了哄他开心，装作没看见他。 记得她每年给他过生日，为他下长寿面。 记得她总是给他带新奇小玩意。 许是她太好，所以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想把她据为己有。 第122页 「秦屿，我们不合适。」 二十岁的他听到这句话简直是气沖天灵盖，也是一盆冷水浇的他骨头凉尽。 他以为她是看不上他的出身，所以他努力工作，但直到她跟陈牧慈在一起。 原来她不是在意出身。 她只是不爱他。 为什么呢？ 他想起顾眉生从叙利亚回来后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想起被他极力遮掩的过往。 十八岁那年，她被歹徒绑走，顾老爷子问他，「笙笙去哪里了？」 他眼前浮现兇手的面容，紧紧攥住颤抖的手，故作冷静说：「笙笙回家了，她说想回去写作业。」 顾老爷子不疑有他，「这丫头！不说一声一声就走了！」 年幼时，奶奶边给顾眉生织毛衣，边漫不经心跟他说话，「宇宇啊，要是笙笙没了，你也许就能成为真正的顾家人了！」 这样的话在他心中种下恶魔的种子。 ＊ 走出戒毒所，顾眉生留意，建筑两侧生长迎春花，春意盎然。 陈清时站在车旁等着她，长身玉立，外形惹眼。 然后有位美女现在他身旁。 女人前凸后翘的身体极力贴向他，「先生，可以给一下微信号吗？」 沈颖没想到在戒毒所旁遇到这么极品的男人。 样貌一流，身材一流，看他开得车戴的表，身家也是一流。 「老公，我脚崴了，你能抱我吗？」不远处，传来一道软糯清甜的女声。 坐在驾驶座的秦朗忍住笑。 他从来没见过一向清冷的顾眉生那么娇滴滴的样子！ 沈颖傻眼，「这是你夫人？」 「是。」陈清时大步从她身侧走过，打横把顾眉生抱起，垂眸温柔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既然您夫人来了，我就先走了。」沈颖很识趣离开。 转身时，颇为恋恋不捨看了陈清时一眼。 可惜了，名草有主。 上了车，陈清时触碰顾眉生脚踝，「哪里疼？」 顾眉生：「骗你的。」 她就随口一说。 「嗯。」陈清时也知道她在演戏，但心底还是不安心。 暗中情敌消失，顾眉生便恢復以往淡定从容。 陈清时看向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结婚快两个月，她从来没喊过那个称唿。 顾眉生耳根有点红，不避开他视线，「我喊的老公啊！不行？」 「当然可以。」陈清时降下隔板，亲吻她唇瓣，轻柔说：「你喊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在。」 车往前行驶，路过一路春意，生机盎然。 第62章 62 顾眉生出嫁后，宴明舒闲来无事。 「给我你私人博物馆的钥匙。」宴明舒还没去过，打算去一次打发时间。 顾言信慢条斯理翻了下文件，上面写着顾眉生的医疗报告，「没什么可看的。」 宴明舒把文件夺过来，「有秘密，是么？」 顾言信笑了起来，镜片下目光斯文儒雅，他毫不避讳点头，「是。」 宴明舒一下子卡壳。 「这么多年，你还没忘记她？」 顾言信捏眉心，「不是这回事。」 「你想看我带你看，你别后悔。」 ＊ 走进私人博物馆首先要穿过一道私密长廊，长廊上点缀着小小壁灯，把长廊上挂的画映照的格外清晰。 一共十五幅画，每一幅画上都是顾言信，宴明舒和顾眉生一家三口人，他们脚边还有一只小小的森林猫。 这只猫后来死了 因为顾眉生去了叙利亚，没人餵它，活生生被饿死，饿死之后，它的肉被保姆炖了吃。 画卷是的顾言信揽着妻子腰肢，女儿站在他们夫妻身前，宛若最亲密一家人。 「这是笙笙每年生日时画的，一共十五幅。」 宴明舒听着顾言信清冷的声音，看见画的页脚处。 ——最爱爸爸妈妈的笙笙！ ——2.15. 她视线模煳，「这么多年，我们一次生日也没给她过过。」 都在忙，加上感情不好，谁愿意看碍眼的女儿呢？ 博物馆里面，排列着一个大冰柜，宴明舒打开，看见排着整整齐齐的小雪人。 也是一家三口，都穿着圣诞节服装。 「这是圣诞节时笙笙堆得？」宴明舒声音颤抖着问。 顾言信缄默不言，默认。 此刻，宴明舒已经知道顾言信不让她看得原因。 看完这些，她五脏肺腑都绞痛。 当年女儿那么小，他们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她大眼睛里每次都不舍，小手紧紧攥住衣角，「爸爸妈妈再见！」 他们不知道保姆会欺负女儿。 或许知道，但他们懒得管。 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情管一个意外生得女儿呢。 顾言信走到书桌前，翻开抽屉，拿出一支录音笔。 「这是当年笙笙被绑架时给我打的电话，我把音频录到录音笔里，你听听。」 音频时间有些久，打开后，冒出嘶嘶声，不影响听清。 寂静的博物馆，穿出一道稚□□声，带着天然娇憨。 很久，宴明舒没听过女儿这样的声音。 她总是沉静，不动声色，作为母亲，她看不出女儿的喜怒。 第123页 「爸爸，我被绑架了，坏人从祖父院子里抓走我，咱们家一定有内奸，要不然进不来，你要小心啊！」 录音笔里顾眉生说得是西班牙语，宴明舒听不懂，顾言信逐字逐句给她翻译。 这些年，每一天他都被这些折磨。 「爸爸，我被带上飞机，我被另一波人掳走了，我没反抗，他们就没打我！我挺好的，可是，……爸爸可不可以来救救我？……emm没时间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再坚持几天！」 「爸爸，我听见那伙人在说法语啊！飞机再往南边飞！就知道这点信息啦！爸爸，有时间可以来找我吗？不用担心我哦，我还可以坚持！」 宴明舒听着，想像女儿的困境，泣不成声。 后面还有很多顾眉生提供位置信息的电话，一共几十条，到了最后一条，顾眉生显然有点疲惫，声音小小的，很虚弱，「爸爸，我还是很好，不用担心我！但我可能见不到你们了！……不过不要为我伤心哦！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你跟妈妈要好好的，再见！」 最后一条，顾眉生的语气虽然虚弱，但还是充满活力。 「你……为什么……不去救她？」宴明舒哭得喘不过气，「她那么希望爸爸去找她！」 顾言信抬手擦了擦镜框，声音发沉，「作为一个生意人，我不能给自己留软肋。」 所以，尽管知道女儿危在旦夕，他还是在吞併澳洲市场后才拜託陈清时去救女儿。 他看向宴明舒，有些恶劣勾唇，「你怪我不去救她，当时你又在哪里？」 宴明舒低下头，捂住脸不说话。 「我也是忙于生意……」 当时她知道女儿被绑架，也完全没有救她的冲动。 女儿从小就省心，她理所应当认为，就算到绝境，女儿也能回来。 但她不知道，真相如此锥心刺骨。 她的女儿才十五岁，当年究竟该遭受什么！她又是怎么带着绝望发送这一条条信息的？ 宴明舒不敢想。 ＊ 哭完，回到客厅，顾言信把检查报告给宴明舒，「笙笙已经恢復记忆，她记起了一切，包括我们对她的抛弃。」 宴明舒牙齿在打颤，「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她不能失去女儿，她不能接受女儿仇恨目光。 顾言信看她一眼，「我猜测，笙笙根本没有失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我们再无祈盼？」 宴明舒浑浑噩噩坐在沙发上，「从她回来后就再没有了。」 从那以后，女儿的亲情只浮于表面。 「我们离婚吧。」 顾言信淡淡说：「不行。」 「为什么？」宴明舒疲倦笑，「这一年来，我们尝试过，你做再多浪漫的事，我也不可能爱上你，你同样不爱我。女儿已经出嫁，回来的可能不大，我们再不用再女儿面前演戏了，你为什么不愿意？」 顾言信：「笙笙希望父母恩爱，即使是个表面功夫，我也想做到位。」 宴明舒掩住脸，不再说话。 顾言信盯着她，「萧见山已经进监狱了，你还忘不了他？」 不然他无法理解她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当然忘记了。」宴明舒拿纸巾擦泪，「我只是不能爱上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 「当初，为了宴顾两家强强联手，你抛弃林晨歌，娶了我，伤害三个人，你这样的做法我无法接受。」 顾言信摊手，不为自己辩驳，更不后悔。 即使失去爱情，他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 「嗯，好的伯母，我会跟她说。」 顾眉生从浴室出来，把柔软毛巾递给陈清时，「给我擦头髮。」 陈清时指尖拢起柔软长发，轻柔擦拭她发尾，「刚刚岳母打电话，让你去顾公馆一趟。」 他指尖有些冷，触碰到脖颈，顾眉生身体微颤，「我妈跟你关系挺好的，这种事情都不跟我打电话，还跟你说。」她愤愤不平。 陈清时笑了下，扳正她身体，看着她眼睛，「我刚刚接的是你手机。」 言下之意，宴明舒是给她打电话。 顾眉生抬首亲了亲他，边亲边撒娇，「我不想去。」她素白手揪住他衬衫，「你就当没通知过我。」 陈清时被她亲到唿吸紊乱，扣住她后脑，深吻，「好。」 顾眉生头髮没干，就被扯入欲望情潮，结束后，顾眉生顾不得腰肢酸软，跳下床，在挂历上标了个记号。 她用马克笔圈上28号那一天，然后用西班牙语註明「回娘家。」 陈清时要笑不笑，「不是不回去么？」 顾眉生重新爬上床，振振有词，「我是个大度的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嘆息道:「人不能沉溺过去，得往前看。当时我接受清洗记忆是想让爸爸妈妈满意，但在日记本上写下过去是不想失去那份记忆，失去记忆就不完整了。」 「我的出发点是想让所有人满意，不是蓄意要恨谁。」 「当初我在祖父那里的位置信息是秦屿他祖母泄露的，后来我也没把她怎么样，不是我圣母，而是不值得。」 陈清时递给她一杯温水，「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背叛他，伤害他的人，他不会心慈手软，只会狠狠打击。 第124页 陈瓒被踢出管理层。 陈潇庭和陈云庭再不能回黎城，甚至他们已经丧失属于陈家人的一切。 生母唯一的族内亲人被他送进监狱，终身□□。 顾眉生得意道:「对啊，上天派我来救赎你的，让我用爱来感化你!」 陈清时挑眉，「爱?」他还没听她说过「爱」这个字。 顾眉生环住他腰腹，闷在他怀里，「呵，不爱我会嫁给你吗？」 陈清时摩挲她脸颊，垂眸温声道:「不爱也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他牵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握。 ＊ 28号，顾眉生回到顾公馆。 顾言信亲自下厨，顾眉生信不过父亲做菜水平，让陈清时去帮忙。 她在小客厅跟母亲说话。 宴明舒眉眼含笑，看着女儿，「好像瘦了一些。」 顾眉生摸了摸脸颊，笑道:「应该是我减肥见效了。」 语毕，陷入尴尬沉默。 这么多年，宴明舒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点谈资没有，「你跟裕铭打算要孩子吗？」 沉默半响，宴明舒终于挑出个话题。 她心底苦涩，觉得女儿会更讨厌她，不是催婚就是催生。 每一「催」都是把女儿推的更远。 顾眉生下意识往厨房看去。 陈清时即使做饭也是身姿挺拔，矜贵优雅。 「嗯，会考虑的。」顾眉生笑了笑，「看陈清时的意思吧。」 宴明舒没再问。 她不想女儿生育，有了孩子，女儿更记不起回娘家了。 ＊ 回陈公馆路上，顾眉生想起母亲问的话题，「你想要个女儿吗？」 陈清时垂眸看她一眼，「我不是有女儿吗？」 每天喊爸爸，乐此不疲。 顾眉生抬腿踢他一脚，「别打岔！是给你养老送终的女儿!」 陈清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看顾眉生，「你不是也能给我养老送终吗？」 保安看到主人回来，打开庭院门，陈清时牵着顾眉生跨过石阶，声音淡淡的，「顾眉生，不要想那么多，有你就够了。」 其他的，他不强求，也不想有。 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