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卖青楼后,人生像开挂一样疯》 第1章 穿越遇恶毒后妈 芍药谷,天堑台上。 姜一雪躺靠在摇椅里,她接过丫头递上来的果盒放在腿上,手伸进去把玩着里面圆溜溜的鲜果。 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她轻叹一声,谁曾想当初那个落魄悲惨到任人欺凌的少女,如今却活成了人人艳羡的样子。 想要的一切尽在手边,更是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独宠,纵容到可以接受她无夫无子的要求。 外人只觉得她是运气好,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光彩是用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苦难才搭建而成的。 其中的酸甜苦辣,悲痛欢喜都深刻的融进了骨子里。 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眺望远方一望无垠的粉色树海,放空思绪,往事一幕幕浮于眼前...... 犹记得十二年前,庆元十年,三月,陵嘉国东部,牛贺山下牛贺村。 这是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地点,那时的她只有十六岁...... ------------- 破晓的天际,翠绿的山头白雾缭绕,空气中带着一抹清新,一座村庄坐卧于群山的怀抱中。 按说,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远离世俗纷争,应该是祥和且美好的。 可一大早,村东头的一座小院里就开始不太平。 只见,主屋的门被打开,一名中年妇人站在檐下伸着懒腰,但当她看着依旧静悄悄的院落时,脸上瞬息升起了一股愠怒,骂骂咧咧间便朝角落的小屋走去。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快给我起来。” 睡梦中的姜一雪感觉有人手下没轻重的摇她,心头不由升起一阵烦躁,她不耐烦的皱皱眉「谁这么没眼色?」 不过,好困啊,眼皮重的有些睁不开。 “你个小贱蹄子,还装?” 长相刻薄的妇人李翠莲,看着无动于衷的姜一雪气的咬牙切齿,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前襟就将人提溜着坐起来。 姜一雪恼怒至极:“我tm睡个觉关你p事。” 她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识好歹,跑到她这儿来明目张胆的撒野。 豁然睁眼,刚准备发泄怒火的姜一雪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愣怔住。 「???」 破旧低矮的屋子昏暗潮湿,黄土的墙面一片凹凸不平,空气中处处飘散着发霉腐朽的味道。 「这是哪里?」 鼻端一股酸臭萦绕,循着异味她懵懵的低下头。 只见自己正坐在一张用破木板支起的小床上,一张棉絮裸露在外,黑乎乎的被子搭在腿上。 她不确定的揉揉眼,视线顺着地上一双半新的布鞋向上移动,只见一名个子中等,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小贱蹄子还反了你了…”妇人指着她的鼻尖就是一通怒骂。 此刻,姜一雪惊的脑子完全处于宕机状态,耳朵已经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只看到女人的嘴在面前不停的一张一合,口水四处乱喷,时不时有几滴溅到她的脸上。 “看什么看,家里的活等着我干吗?” 李翠莲抚着胸口顺着气,眼里充满了嫌弃:“整日傻不拉几的,一大早就让人不痛快,再不麻溜的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似乎受不了屋里的这股味,她抬手掩了掩鼻端,话刚说完就快步向外走去。 怎么回事?她午饭后明明在办公室里小憩片刻,为什么一睁眼就变成了这样…… “啪。” 臂上冷不防传来一阵剧痛。 “嘶。” 姜一雪倒抽口冷气,心头冒起一股火,她捂着胳膊,抬首冷冷的看向施暴者。 李翠莲本想再打,可对上那突然莫名凌厉的眼神,就是一愣。 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古怪? 这要放在平日,她可是连反抗都不敢,只会吓得缩起来,呜呜咽咽的求自己不要再打。 盯着那双眼越看,李翠莲心下越发不适,握着藤条的手都不由的紧了紧。 「真是见了鬼了。」 “你给我快点,别让我再来催。” “……” 看着妇人骂骂咧咧的出了屋,姜一雪撩起衣袖检查被打的地方,入目的惨状让她瞳孔一缩。 只见整条手臂密集的伤痕,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深浅不一的淤青更是遍布全身。 这不由让她惊叹,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就算是被卖到缅店,也不过如此吧…… 经过这一阵折腾,静下心来细想,她大概能猜出遇到什么离奇事儿了。 穿了呗! 小说照进了现实,而自己是不幸被选中的那个。 “你个小蹄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是皮痒吗?” 外面又传来妇人暴躁刺耳的怒骂声。 初遇此事的姜一雪本就有些回不过神,再听着外面火急火燎的催促声,她不爽的眯了眯眼,异常烦躁。 深吸一口气,忍,忍,先忍下来。 目前没有记忆,得先弄清楚情况。 于是,她起身拖着无力的身子走了出去。 …………… 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中,气势汹汹的李翠莲一手叉腰一手拿藤条,看到人出来,她眼一瞪,抬起藤条指着姜一雪凶巴巴的喊: “还不快去干活,今早的事不干完,你休想吃饭。” 看着跟祖坟被刨了一样的母夜叉,再看这环境,姜一雪心下哀嚎一声,真是悲剧啊,穿的这么失败。 但此刻,单看母夜叉的恶劣态度,她似乎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好汉不吃眼前亏,情况于己不利,先暂时认了。 深吸一口气:“干什么活?” “干什么?你个小蹄子是逗老娘玩吗?” 李翠莲都要被气笑了,要不是这家里还有一堆事需要人做,看她不打死这个小贱人。 “别给老娘装傻,赶紧麻溜的先把家里全部扫了,再跟我拿锄头下地。” 种地?她好像并不会。 ……… “咕咕咕…” 胃部传来一阵饥饿的抽痛,姜一雪摸了摸不停召唤食物的五脏庙,再抬眼看向拉了个凳子,坐在院中监视着她的母夜叉。 算了,还是继续忍吧,那手里的藤条肯定不是举着玩的。 ……… 天边灰色尽退露出海波似的青空,初升的暖芒透过层层薄暮影射向大地。 累的哼哧哼哧的姜一雪,拄着手里的扫帚慢慢直起身擦了把额头的细汗。 她看向院中翘着二郎腿,优哉悠哉嗑着瓜子的李翠莲,心中气愤到极度不平衡。 就这样一个农户人家,把这母夜叉倒是养的挺好,身上的肉一两不少,穿的戴的,整的挺齐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地主家的阔太太呢。 在看看自己这消瘦干瘪的身板,破衣烂衫就不提了,只这一双手,粗糙不说还厚厚一层老茧,就连冬日留下的冻疮还有迹可循。 “哎。” 人比人,气死人! 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上天给她弄了个困难模式,太难了…… 正当姜一雪在内心悲天悯地的时候,东侧传来门轴摩擦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只见从屋内走出个体型微胖,皮肤略黑,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身上套着松垮歪斜的寝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闭眼站在门口先是放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抬手抠了抠眼屎,搓了几下抹在了身上后才懒洋洋的微睁开眼。 习惯性的四周一扫,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沐浴在晨光中的姜一雪。 只见少女原本偏黄的面色被晨光映的格外剔透,衬的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艳,平日里那双木讷的眼也有了灵性,变得生动起来。 少年动作一顿,眼里露出一丝痴迷和贪恋。 这人给姜一雪的感觉很不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儿。 于是,她往院中的老树后退了退,隔开了那道炙热到让人不适的目光。 “林儿,你醒了。” 李翠莲笑着招呼少年。 看到他只顾着盯看姜一雪,连自己这个娘的话都没听见,不由心头一恼,转头瞪了眼姜一雪: “小狐媚蹄子,就知道勾引人。” 随后,她放下手里的瓜子,快步走上前,挡在宋双林眼前,之前满是刻薄的脸上笑的全是褶子。 “林儿,饿了没?” 宋双林视线强行被挡,顿觉扫兴,他紧了紧身上的寝衣,敷衍的点点头。 “那你快去洗漱,娘给你准备吃食。” 李翠莲说话间推着少年进屋,还不忘转头吩咐:“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大哥打洗脸水?” 姜一雪微愣,确定是大哥? 就刚那猥琐的眼神,看着实在没办法跟大哥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不过,正好她也饿的快前胸贴后背了,那就做点给自己吃,顺道把剩下的给母夜叉的儿子吃。 当她一番折腾,哼哧哼哧的抱着洗脸盆刚放下,李翠莲的手就伸了过来。刚一碰到盆里的水立刻又缩了回去,转身重重的一把掐在她的手臂上。 “死丫头,你今日是不是存心气我。这么冷的水,让林儿怎么洗,你是想害了林儿吗?” 李翠莲咬着牙,手下不停,就是一顿狠掐。 姜一雪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哪里对抗的了,被逼的不停躲闪后退,退无可退,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一股火气“蹭蹭”的窜起,她憋了一口劲,猛的推向李翠莲。 “你有病啊?艹,有嘴不能好好说话吗?” 李翠莲冷不防被推的一踉跄,不可置信的看向姜一雪,懵了一瞬后,怒火浇心。 “好啊,你个死丫头居然顶嘴还敢还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就开始撸袖子,抬手朝姜一雪招呼过去。 第2章 没有最恶毒,只有更恶毒 宋双林及时上前一步,抓住了李翠莲快要落下的手。 “娘,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就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来来来,儿子先扶您坐下……” 原本不打不休,更气儿子拦着她的李翠莲,在宋双林一顿奉承安抚下,火气总算降下去了一些。 不想再多看这母夜叉一眼,姜一雪转身就往外走,心里连番诅咒,爱洗不洗,谁乐意打水谁去,还伺候出毛病了。 “站住,给你大哥的吃食准备到哪去了?” 姜一雪闭眼咬牙,这tm就是故意找茬的。 “娘,我还不是很饿,您就不要催她了。” 宋双林再次出来解围,说完回头又对姜一雪卖好:“妹妹,你慢慢来,哥哥不急。” 看着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李翠莲用手指戳了下他的头,不满的重重一哼: “就你心善,不催的话,以这小蹄子今日的中邪程度,你这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 随后,她嫌恶的瞥着姜一雪:“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被狐媚子给勾了魂去,一心只想着往她身上扑……” 我擦,太恶心了,姜一雪瞪着母夜叉,只想过去把那张嘴撕烂。 “瞪什么瞪,你在给我瞪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 “你…” 就在母夜叉拿起藤条的一瞬,姜一些“咻”的一下跑出了屋子。 就那母子俩的身板,她哪里打的过,不跑等什么。 宋双林忙拉住李翠莲又是一通好劝,等人安抚下来才疑惑的问:“娘,为什么说她中邪了?”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小贱蹄子今日实在是太反常了些,哪哪都看着不对劲。” 被李翠莲这么一说,宋双林仔细一想,瞬间也觉得有些不对,他这个妹妹身上那股胆小和畏畏缩缩的劲不见了。 ............. 正在厨房里翻着找食材的姜一雪,真恨不得去把母夜叉捶爆,被打被骂,还要伺候别人吃喝拉撒,她什么时候过的这么凄惨过。 巡视了一圈,灶屋干净的就像被人偷过一样,除了些菜叶子啥也没有。 但她实在饿的慌,不赶紧补充点能量,怕是遭不住母夜叉的蹂躏,很快也会嗝屁的。 于是,她随便烧了碗汤,煮了些发硬的大饼。几口干掉之后,身子慢慢暖了起来,力气也回笼了一些。 之后才将剩下的碎渣从锅里舀起来端了出去。 “怎么这么慢?你这小蹄子真是越来越会磨蹭了。” 重新坐回檐下嗑瓜子的李翠莲看着这么久才出来的姜一雪,满脸不满。 “柴潮了烧不着管我p事,有本事你去找柴的麻烦。” “你……” 李翠莲今日一连被顶撞,权威受到挑衅,她哪受得了这个气,拿起靠在旁边的藤条就朝着姜一雪走去。 “娘,让妹妹先把饭拿进来,我快饿死了。” 宋双林听着院中的动静,站在推开的窗户前笑着对李翠莲说。 李翠莲看了眼儿子,“哼”了一声:“我先饶了你,还不快去把饭端给林儿吃。” 进屋将碗放在桌上后,姜一雪看都没看宋双林一眼就往外走,但刚转身手腕就被一把扣住。 按理来说,宋双林替她解了好几次围,她应该感激的,但是看着宋双林眼里那不怀好意的光,她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妹妹,刚才哥哥可是救了你的,你怎么感谢哥哥呢?” 说话间,宋双林身子一转,彻底挡住了姜一雪的去路,手下还一阵阵的摩挲着她的细腕。 “松手。” 姜一雪心下一阵嫌恶,面无表情的开口。 毫无温度的眼神让宋双林稍稍一顿,他蹙起眉,眼珠在姜一雪脸上不停打转,心想着,没问题啊,还是那个人。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还是逃不出他宋双林的手掌心。 这样想着,差点缩回去的底气又窜了上来。 于是,他不但没有松手,还慢慢的栖身上前。 “雪妹妹,反正以后你也是我的人,何必在意这些?” “等你成了我的人后,娘就不会再这样对你了,哥哥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说着另一只手也不安分起来,准备开始动手动脚。 姜一雪冷冷的看着伸向自己的魔爪,狠狠一甩胳膊。 “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彻底给宋双林打懵了,他收回手捂住脸,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丫头居然敢打他? 姜一雪瞥了眼宋双林,虽然她是失手打的,但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不打等什么。 “姜一雪,你别给脸不要脸。” 回过神的宋双林阴狠的瞪着眼,打了个牙花儿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最好明白自己的处境,我肯要你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然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姜一雪沉默不语,他以为人被他唬住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睁着淫邪贪婪的眼肆无忌惮的开始在姜一雪身上乱转。 “快乖乖过来,让哥哥抱抱。” “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宋双林轻“嗤”一声,丝毫没有被威慑到,不但不停,反而步步紧逼,将自己的魔爪再次伸了过去….. 李翠莲听着屋里有动静边走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两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近距离的站在一起。 她眼睛一突,火冒三丈,一个健步冲上前,推开宋双林,“啪”的一耳光重重甩在姜一雪的脸上。 “你个小贱人,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双林是你能勾引的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宋双林猝不及防的被李翠莲的泼辣劲吓到,脸上现出一丝慌乱,往后退了退。嘴上更是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将责任全部推了出去。 “娘,就是她,一进门就不出去,搔首弄姿的勾引我。” 李翠莲怒不可遏,脏话冲口而出,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就要打。 虽然她知道一直是自己儿子在打姜一雪的主意,但不难保这贱人也存了上位的心思。若真被她得逞了,枕边风吹了吹,儿子被迷了魂,那这贱人以后还不得骑到她头上来。 姜一雪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死死的攥在手中。 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 “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肖想他?也不看看他什么德行……” 听着这些带有侮辱性的话,李翠莲的愤怒成倍增长: “你个小贱人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一把抽回被握住的手,朝着姜一雪就扑了过去,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 宋双林就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丝毫没有拉架的意思。 但姜一雪瘦的实在打不过,硬是咬牙承受着对方连掐带打的攻势。 “我说你够了。” 这一声愤怒的大喝,惊得李翠莲一顿,都忘记了再下手。 “你是想打死我吗?你可得想清楚了,我若是被你打的动不了了,你这细皮嫩肉的手怕是再也保不住,以后就得用来伺候你的宝贝儿子了。” 冷冷的看着二人,实在是有些憋屈,就在这间破屋子里,短短一会儿已经被欺负第三回了。 可理智也告诉她,在不以死拼命的前提下,越反抗遭受的毒打只会越多。 深吸一口气,她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小贱人敢威胁老娘了。” 李翠莲气的暴跳如雷,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来回转,越想越觉得不能接受,就要追出去算账。 宋双林拖住她,忙劝:“娘,别去了,她说的也不是不对,咱家这活儿的确还指着她干呢,而且宋昆这两日就回来了,真打的躺床上了,被他看到总归不好。” 说到丈夫宋昆,李翠莲停住了脚步。 宋昆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李翠莲只是他的续弦,平日里宋昆虽说对姜一雪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甚至对李翠莲做的事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但李翠莲清楚的知道,她暗中怎么做宋昆都能忍,但,凡事不能闹到他面前。 还有姜一雪,以前木愣愣的,稍微威胁一下就p都不敢放一个,但看今日的情形,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而且到时候若真的躺床上了,还得她出钱看病,她可舍不得把钱花在小贱人的身上。 这么一想,李翠莲心头的火气消下去不少,她从窗户看向外面,咬了咬牙,以后时间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看来我之前做的决定是对的,算一算日子,人应该快来了。” 李翠莲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搞得宋双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决定?谁要来了?” 李翠莲有些心虚的看了宋双林一眼,心想这事坚决不能让儿子知道,要不然可不得跟她闹。 于是,随便敷衍了几句便算是过去了...... 之后的时间里,姜一雪都刻意的躲着二人,尽量避免起冲突再遭罪。 原本她以为如今的遭遇已经是最坏了,可之后的事证明她还是低估了李翠莲的畜生程度。 等到饭点的时候,当她看到李翠莲从锁着的柜子里防贼一样拿出好的菜肉时,算是彻底服了。 怪不得原主这么弱,这母夜叉把人家当牲口的用不说,居然还不给吃的。 而当她做好饭,伺候好那俩祖宗,窝在厨房里准备开吃给自己留的那份儿时,李翠莲却疾步走了进来,一巴掌将碗拍翻在地。 “我就知道你在偷吃,这是你能吃的吗?配吃这么好吗?” 说话间,还抬起脚踩在饭菜上碾压了几下。 看着沾满灰土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似的饭菜,姜一雪气的太阳穴直突突。 李翠莲不屑一笑,拿起旁边案桌上一个冷硬的大饼扔在地上:“想吃好的也得是我剩下的,以后再发现你敢偷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一雪冷笑着摇头,她算是明白了,这母夜叉就是在诚心折磨她。 闭了闭眼,来回几个深呼吸,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冷沉。 “没关系,不就是一顿饭吗?吃什么不是吃,饿不死就行。” 随后,她伸手捡起地上冷硬的大饼,拍了拍上面的灰土,狠狠撕咬下一口,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 饭后没一会儿,家里便来了个妇人,只听李翠莲管她叫嫂嫂。 妇人进门后,两人便钻进了屋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第3章 哪个倒霉蛋要被算计了? 姜一雪本来不想理,只想趁着这个空档好好休息一下,奈何在经过主屋的时候,两人奇怪的谈话从半开的窗下传出,引的她驻足细听。 “确定人快到了吗?”这是李翠莲的声音。 “嗯,你大哥托的那人提前捎来了信,说大概明日人就能到。” 李翠莲高兴的一拍手,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那可太好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当初我也只是想先试试,毕竟听说她们那要人的要求很高,没成想还真就能成。” “可不。”妇人也跟着高兴:“如今既然能成,你就要准备一下,好好给她拾掇拾掇,别到时候见不得人。” 李翠莲明显有些不乐意:“都成了,还拾掇啥呀,浪费那些钱做甚?” 妇人跟着丈夫常年在外做事,见的世面比李翠莲稍多点,心思也活络。 她此刻嫌弃的斜瞥了目光短浅的李翠莲一眼,沉着脸,语气里带着不悦: “你就不能想的远一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扣那点钱,你可要知道,若真事成了,你现在花的跟将要得到的比起来,简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但若是到时候出点岔子,搞砸了,别说你p都得不到,双林也别想着能风风光光的娶媳妇了。” 似乎是怕李翠莲没听进去,妇人继续敲打上话: “翠莲,你可要搞清楚,宋昆手里的钱,那大部分可是程月当初带来的,不管剩多少,宋昆也只会留给他的亲生儿子宋双睿,至于双林呢,哼,想都别想。” “这些年他能供养着你们母子俩吃喝用,都算是他有良心了,还指着他给双林娶媳妇,做梦了不是。” 妇人缓了口气:“这次你大哥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能顺利的把东西送到那位的桌上,中间给你省了多少麻烦事儿,若在最后关头出问题,那真是辜负了我们一番苦心,还白白费了那么多的人情.....” 李翠莲看自家嫂嫂真生气了,想着还要靠人家,忙陪着笑脸安抚:“哎呀,嫂嫂,我就是随口一说,这其中你们付出的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定不会给你们丢脸,我绝对把这件事儿办成。” 妇人总算缓和了脸色,想到了什么接着问:“对了,你确定和你当家的商量好了,别到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哎呦,早都商量好了,你就放心吧。”李翠莲撇撇嘴“哼”了声: “宋坤可是时刻想着他那宝贝儿子的前程,如今那孩子被县里的夫子看中,去那上学也不是一点小钱,再加上那孩子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他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了他那宝贝儿子,能不答应吗?” 妇人对宋家的情况算了解,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很符合宋昆的做事风格,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那就好,事成后可别忘记了我们那份儿,这次找人帮忙花了不少钱呢!” 李翠莲心里猛翻白眼,想拿好处就直说,何必那么的假惺惺,屁大点事,说的跟有多难一样。 这也就是她认识的人不多,没有那条路子,若不然,她才不会去找他们帮忙,也不会被迫分一份钱给他们,想想就肉疼。 但心里再不爽,面上却不能表露: “好嘞,你放心嫂嫂,好处自是少不了你们的。” 妇人这才满意了,之后都是一些琐碎的闲话家常。 窝在窗边的姜一雪抚着下巴寻思着,这俩坏东西看着不像是在谋划什么好事儿呀。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要被算计了,但她俩的对话实在太隐晦,说的不清不楚,她也具体猜不到是什么。 想了想,算了,就她现在活的都要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儿。 还不如趁着那俩在里面正长舌的热火朝天之际,赶紧去歇一会,要不下午这身子真是要遭不住了。 ............ 李翠莲从她嫂嫂走后,交代了姜一雪一些活,便带着宋双林出去了。 回来后也没有在找姜一雪的麻烦。 直到第二天早上,姜一雪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挂的老高,难得的是李翠莲并没有来喊她起床干活。 她从床上坐起,顺着半开的窗户看出去,只见母夜叉还是依旧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 李翠莲从窗户正好也看到了姜一雪起身,只见她放下手中的瓜子,拿起旁边的东西朝这边走来。 进屋后,她一把将一套半新不旧的衣裙扔在床上:“起来赶紧换上,今日家里要来重要的客人,你给我拾掇整齐利索一点,头发也梳一梳,别到时候在贵人面前丢人现眼。” 姜一雪看着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李翠莲跟见了鬼一样,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不是来找她干活的。 想到她昨天偷听到的事,只觉得李翠莲是真够重视的,为了办好事,居然连她这种伺候人的都要跟着拾掇。 视线转到面前的那套衣裙上,虽然不是新的,也不好看,但比她平日穿的那些修修补补的可好太多了,她昨夜大概翻过原主的屋子,全都是一堆破烂。 .......... 晌午的时候,李翠莲又出去了,而宋双林从昨日走后就没有再回来。 姜一雪为了等会儿免受皮肉之苦,自觉的干完了活。 看李翠莲出去有一会儿了,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走向大门,结果不出所料,还是和昨天一样从外面锁上了。 站在院子的土墙下目测了下高度,似乎爬不太出去。 虽然她很想赶快离开这里,逃脱母夜叉的魔掌,但还是在寻合适的机会吧,这大白天的,村里都是人,若闹出太大的动静,被发现了,到时候又要挨一顿胖揍,那就太划不来了。 于是,她暂时搁浅想法,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转身回了屋子,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也幸亏她没爬,因为在她刚睡过去没多久,李翠莲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不只她一个人。 “闻姨,您这边请.....” 李翠莲满脸带着谄媚讨好的笑,站在门边点头哈腰的把人往里让,表情狗腿至极。 被叫做闻姨的妇人扫了眼院子,在看看旁边的李翠莲,她实在有些想不通,这样一家农户怎会养出相貌那般出色的女子,看着不像啊。 “闻姨,让您见笑了,我们乡下比较穷,条件不好,您多多见谅。” 李翠莲看人停步不前,忙着解释,生怕人家给跑了。 闻姨摆摆手,随着李翠莲进了主屋后,直接切入正题。 “人呢,赶紧带来我看看,若真如画像上那般,定少不了你银子,若是假的,我可是为了人亲自来的,那......”闻姨淡淡的瞥了眼李翠莲,拖长的尾音里带着浓浓的威吓。 她遇到的这种事情多了,有些人总是拿着和本人相差甚远的假画像,试图送自家孩子进来换取丰厚的财物。 可她闻姨这些年混下来也不是吃素的,看过的人和事多了,应对的法子自然也就多了。 李翠莲被闻姨的态度吓到,再看了看她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这些人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她咽了口唾沫,讨好的笑着: “瞧您说的,画像都是请人实实在在画的,我怎敢欺骗您,而且我家闺女的长相,不是我吹,放在哪里都是出挑的。” 闻姨没空听她扯皮条,便挥挥手示意赶快去叫人。 正在熟睡的姜一雪又被人摇醒,耳边传来李翠莲着急上火的声音:“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赶快给我起来,家里来客人了,麻溜的去给我伺候着。” 姜一雪揉了揉眼睛,这眯了一会儿也算是舒服了点,她看了眼旁边急吼吼的李翠莲,哎,母夜叉又要给她找事干了。 正当她穿上鞋子准备往外走时,结果却被李翠莲挡住了去路,她不解的看着对方,搞什么? “你就这副鬼德行出去?今日来的可是贵人,好好洗把脸,把头发梳整齐,拾掇好了再出去,省的到时候冲撞了贵人。”都走到门口了,还不忘叮嘱: “快点啊,别让贵人久等了。” 这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能贵到哪里去?居然还需要李翠莲这么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的对待? 片刻后,洗漱好的姜一雪随意用木簪将青丝绾在脑后,去厨房泡了难得拿出来的茶,端着托盘出现在主屋门口。 刚进门,一阵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只见一名约莫三十多岁,保养得宜,梳着精致发髻,妆面淡雅干净的贵妇人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这给姜一雪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钱人家户口本上的人。 但,让她疑惑的是,以宋家的阶层,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李翠莲看到姜一雪后愣住了,平时这丫头总是蓬头垢面,今日稍稍一拾掇,没想到这么出彩。 她偷偷瞄了眼闻姨,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开的价钱太低了。 姜一雪放好茶水后不准备逗留,结果却被李翠莲叫住。 闻姨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和惊喜。 前些日子她收到一幅托人送进来的画像,画像中的少女相貌很出众,只是那满脸的木讷和无神的双眼,不知是画师的问题还是本就是那样。 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人,在同苑里的话事者孔大夫人商议后,都不太想放过这么一个条件优秀的好苗子,于是决定还是来走一趟亲自看看。 若真是那般木讷,那即使有再好的相貌也是进不了她们那的,毕竟蓝宫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姑娘都要。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真真是没想到,非但没有那份木讷,而且比送来的那幅粗制画像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要是带回去精心培养,那以后能带来的利益可是相当可观。 “嗯,还不错。” 李翠莲一直偷偷观察着闻姨的神色,心里不屑的“嗤”了一声,明明很满意还要装,不就是怕她涨价吗? “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那行,人我们就要了,按之前说好的价钱。”说完闻姨抬起手,示意身后的护卫拿钱。 此刻的姜一雪再看不出有问题,那真真是白混了这些年,前前后后一想,她非但没有出去,而是正视向闻姨。 “慢着!” “满意?要了?价钱?” 她伸手指向李翠莲:“是她要把我卖给你?” 第4章 拿着卖我的钱去潇洒?想得美 闻姨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机灵,几句话就能猜出大概,不由的眼里露出一抹赞赏: “嗯,不错,这不但生了一副好相貌,看来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她收回抬着等钱的手,笑着用帕子掩了掩嘴角,也没藏着。 “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难怪啊,她就说李翠莲怎么如此反常,原来是在这憋着坏呢。 之前她还天真的以为李翠莲和她嫂子这俩坏女人是在算计别人,没想到是在合计着卖自己,她才是要倒霉的那一个。 但事情如今已经非常于己不利,今日若是她死活不同意,把这事儿搞黄了,以李翠莲心胸狭隘的程度,心里堵着一口恶气肯定会折磨死自己。 而且他们既然已经起了卖她的心思,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万一哪天她俩为了成事儿,使些阴损手段,那到时候她真是无路可走,只能任人宰割了。 分析下来得出结论,事儿到这个地步了,这里肯定是不能在待下去了,要不然先假装同意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情,等出去了再想其它的办法。 就这么决定了。 不过,她看向李翠莲,这母夜叉想拿着卖她的钱去潇洒,还要给她儿子娶媳妇?那也想的太美了,在她这儿,门都没有。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托盘,挺直了腰身,拿出谈判的气势。 “她把我卖了多少钱?卖给你做什么?” 闻姨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就那双眼里的光看着都不像是个简单的丫头,于是她慢条斯理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银子。” “至于我们蓝宫苑,那是专门招待达官显贵的地方。” 其实她们那时候出这个价钱,也只是当时看了那幅粗糙的画像后随便给开的,想着穷乡僻壤的地方,都是一些没什么见识的村民,给这些钱足够打发了。 不过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这少女不像是三十两就能糊弄过去的人啊,要她乖乖跟着走,可能还得好好谈谈价钱。 主要是她们蓝宫苑从开创至今,上面有明文规定,就是不可随意强迫不愿意的女子。 她是专门负责收新人的,这条规定平日给她做事儿带来了很大的局限性,她也不明白对于风月场,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规矩。 姜一雪一听才三十两?这粗略的按一两1000元算,也就三万块。 她有这么不值钱吗? 而且,蓝宫苑,招待达官显贵? 细细一品,我擦,这特么的不会是把她卖进高档酒楼或者娱乐场所了吧。 ......... 看着姜一雪不说话,闻姨以为她不愿意,但这丫头她很满意,还是很想带走的。 虽说院里规定不能强行带人,但又没有说不能下套或是用其它的办法。 于是,她便笑着说:“姑娘,你不愿意也不行了,是你的母亲把你卖给我的,我大可以跟她交易即可。” “谁说我不愿意了。”姜一雪回神,淡定开口。 闻姨一愣,只见少女看着她继续说: “你来买人也不把事情搞清楚。” 姜一雪朝李翠莲抬了抬下巴:“首先,这个女人不是我娘,连继母都不算,所以你跟她谈没用,她没有那个权力卖我。” “其次。” 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闻姨:“您这行头也不像是我们这穷乡僻壤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您既然是冲着相貌来的,您觉得我就只值三十两吗?” 李翠莲被姜一雪这一顿操作搞的愣在原地,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如此头脑清晰,伶牙俐齿了?她怎么从没发现过? 闻姨眼里透出的欣赏之色越发浓郁,她们蓝宫苑需要的就是这种美貌又聪明的女子,看着旁边张着嘴说不出话的李翠莲,此刻她已经觉得再也没必要去跟这个人说什么了。 “好,那你说,你觉得什么价钱合适。”闻姨温和一笑。 姜一雪反问:“是看您觉得什么价钱值。” “呵呵呵......”闻姨掩嘴轻笑:“嗯,那我心里有数了。” 说着就再次将手伸起来,拿过护卫送上的一百两银票递给姜一雪。 看着那么大一张票子,李翠莲双眼放光,终于解除了封印,她猛地站起身,急吼吼的大声喊:“怎么可以给她?” 姜一雪斜瞥了李翠莲一眼,轻“哼”一声:“不给我难道给你?就你这和我一根毛都扯不上的关系,轮到谁也轮不到你。” “而且,你配吗?”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李翠莲彻底急眼了,还不待姜一雪接银票,便急吼吼的喊:“不给我,你就休想走,你个小贱蹄子,亏我养你那么久,原来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白眼狼?你养我?呵呵...”姜一雪觉得好笑,她双手抱起,戏谑的看向李翠莲。 “好像李家现在大部分家当,吃的用的都是我娘当年留下的吧?跟你有个鸡毛关系?” “你们母子俩在这白吃白喝白用混了这么多年,我还没向你们讨生活费呢,你倒先开口了。” 她慢慢的踱上前两步,逼视着李翠莲:“还有,这些年我伺候你们母子吃喝拉撒,还要被你们虐待,活都不是白干的,就算是个丫鬟,也该有月银,你看,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些年的工钱给我结一结?” “你你你......” 李翠莲被反将一军,无应对之语,气的血气翻涌,脑子里面嗡嗡乱想,只想着这小贱蹄子何时变的这么厉害。 姜一雪讥诮一笑,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收回目光。 闻姨笑着站起身,走到姜一雪面前,将银票再次递了过去。 李翠莲盯着银票的眼睛都快滴血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蹬蹬两步上前,伸手就准备抢。 站在旁边的护卫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前,抬手将李翠莲掀翻在地。 姜一雪看了眼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李翠莲,接过闻姨递来的银票,问:“夫人,我现在就跟你走吗?” 闻姨摇摇头:“你在家先收拾收拾,我在县里还有事要办,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 姜一雪点点头,看来今晚太平不了了。 闻姨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翠莲: “这丫头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最好不要乱来,若是明日被我发现她有什么事,那后果是你承受不了的,自己掂量清楚。” 说完也不再多留,出了屋子。 姜一雪也不想去理会已经忘记了哭闹,木愣愣发呆的李翠莲,转身跟着闻姨出了屋子。 .............. 后来的时间里,吃了一个大亏的李翠莲心里越想越过不去。 是她想卖了那个丫头,结果到最后钱没拿到,以后家里连干活的人都要没有了,受惯了伺候的她想到以前归姜一雪干的活以后都要她干,就头大如斗。 这些还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她要如何跟丈夫宋昆交代,若被他知道自己鸡飞蛋打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可能还会被赶出家门。 还有自己的娘家哥嫂,那两个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又该怎么办? 这些即将要承受的,让李翠莲心里害怕的惶惶不安,在想到那个闻姨临走的话,气的更是呼呼直喘。 她站在院中,愤恨的看着姜一雪的屋子,眼前是那张百两的银票在飘,但就是怎么也抓不到。 这一切都是那个小贱人造成的,是她害了自己。 她把一切责任推到姜一雪身上,认为她不在中间使乱就不会变成这样,越想越气,怒意冲昏头脑,终于,她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拿起靠在墙边的藤条,噔噔噔的朝那间小屋走去。 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姜一雪听着重重的推门声,慢慢睁开眼。 “小贱人,乖乖给我把银票拿出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翠莲瞪着怒红的双眼,气冲冲的威胁。 “呵,收拾我?”姜一雪只是侧头浅浅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起身: “你怕是忘记闻姨说过的话了,我就不信你有什么抵抗她的能力。” 李翠莲被说的一噎,但如今她走到了绝境,已无路可走,只有把银票抢过来才能解决一切麻烦: “别拿那个女人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我不信她还能弄死我,你乖乖把银票交出来,我也不留你,明日你跟着那个女人走便是。若是你不给,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了你。” 姜一雪懒得跟她在扯,重新闭上眼: “你随意,要银票,没有!” 第5章 忍无可忍,我反手就嘎了她! “好好好.....” 看着姜一雪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把藤条往地上一扔,上前就开始粗鲁的撕扯姜一雪身上的衣服,试图去寻找银票放在哪里。 姜一雪一把推开她,喝道:“你别得寸进尺。” 李翠莲没防备,被推的一踉跄绊住自己的脚摔倒,她彻底被激怒:“你个小贱人,看我不弄死你。”话毕就瞪着眼,龇着牙,起身扑上前一把掐住姜一雪的脖子:“你让我不好过,那你就去死。”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很大,越收越紧,姜一雪被憋的眼冒金星,直翻白眼,双手扑腾着挣扎,试图拉开卡住自己脖颈的手,在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她铆足了劲,一脚踢上李翠莲的腹部,她可不能在这里死了,太窝囊了。 李翠莲吃痛“啊!”的一声痛呼,松开了手,捂住腹部再次跌倒在地。 “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李翠莲怒气冲顶,目眦欲裂,顾不上疼,直接一把抄起地上的藤条,起身朝着姜一雪身上狠狠抽了上去。 “我让你还手,我让你不给我银票,我让你藏,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碎……” 那手臂一次次的抬起落下,似乎带着无限的恶意和气恨,带出一道道皮肉外翻的血痕。 “你娘是个老贱种,人都死了,还要跟老娘争,你个小贱种也想来欺负我吗?我让你不给我钱,我让你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啪…” 姜一雪瑟缩着,哀嚎着往床里面躲闪,拉起来抵挡抽打的棉被也被彻底丧失理智,犹如疯狗一般的李翠莲一把拽下来。 “啊…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你个母夜叉,毒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 从最开始的求饶到谩骂,再到最后咬紧牙关的沉默,姜一雪不再反抗。 李翠莲中途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反而是越打越兴奋,整间屋子除了“啪啪”声就只剩下她的怒嚎谩骂声。 姜一雪最后一丝努力的克制也随着这一顿抽打而彻底防线崩溃。 她本就有性格缺陷,在极度压迫或危险中会出现极端式的反抗,若无人在身边劝导阻止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那个和平的年代里,她也只是发作过一次,幸而那时候有家人在身边,才没有酿成悲剧,可现在,她不想在忍了,身体像是被另一个人慢慢吞噬,心头那股躁动再也控制不住破体而出,黑暗慢慢笼罩像她,她没有反抗,任凭它欢欣愉悦的占据了整个身体。 突然身上似乎感觉不到疼了,她低着的头颅慢慢抬起,嘴角带出一丝诡异的邪笑,用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看向李翠莲。 李翠莲手下一顿,看着如此的姜一雪被吓了一跳,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继续开始挥动藤条。 只见姜一雪顶着落下的一下下抽打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将李翠莲整个人环住,让她不能动弹,她邪邪的与挣扎的李翠莲对视,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身体压上前,迫使李翠莲直直向后倒去。 “啊....” “咚.....” “嘶......” 李翠莲惊慌失措,被箍住的手臂没办法支撑倒下去的身体,导致她的后脑勺重重着地,再加上覆在她身上姜一雪的身体重量,让她的头像被榔头狠狠砸了一般一样,一声闷响在脑中传开。 撞击的疼痛让她双眉紧锁,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姜一雪慢慢起身后,她颤颤的用失去束缚的双手本能的摸向后脑勺,一股黏糊糊的手感,拿到眼前一看,吓得她瞳孔骤缩,手一抖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姜一雪淡漠的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起不来的李翠莲,慢悠悠的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生锈的尖刀。 李翠莲看着这一幕,惊恐万分,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你...你想干甚么,你这个贱人想....想干什么,还反了你了,我要打死你。” 姜一雪轻声一笑:“呵...到这个时候嘴还是又臭又硬。”她颠了颠手里的刀:“那你猜猜我想干什么?”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姜一雪,一种危机感遍布全身,仿佛让人看到了降临人间恶魔,李翠莲浑身一抖,咬牙撑起身体,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想往外逃。 “救命.....啊.....” 还不待她多跨出一步,头发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往里硬拖,重新仍倒在地。 “你敢,你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姜一雪觉得很可笑:“是吗?那我们不妨来试试,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说完,她一脚踹到对方的胸口,骑坐在倒地的李翠莲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怪异的兴奋:“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弄死我吗?不如先让我弄死你如何。哈哈.....”她嘴边的肌肉抖动着,双手卧刀高高举起,狠狠的刺向李翠莲的胸口。 李翠莲浑身一抽,闷哼一声,面孔痛苦的扭曲起来,嘴里冒出血沫,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犹如疯魔的少女。 “你,你怎么敢.....” “呀,真可惜,扎歪了。”姜一雪遗憾的看着李翠莲上腹部的刀:“我怎么敢?呵呵.....那我又为什么不敢?。”她是那么的淡定,就像这么残忍的事情不是她做的一样。 “贱,贱人。”已经无力的李翠莲颤巍巍的还试图抬起自己的手。 “啧啧....我真是太讨厌你这张只会满嘴喷粪的嘴了。” 姜一雪摇着头用力拔出插在李翠莲身上的刀,鲜血喷涌如泉,滋射着,弄的她满头满脸都是。 只见下一刻她握住李翠莲的下巴,强行将刀尖塞进她的嘴里,向侧边狠狠一划,李翠莲的嘴彻底撕裂开。 “呜......” 疼痛的感觉像海潮般向她涌来,李翠脸眼白乱翻,额间青筋根根暴起,身体像筛糠一样抽搐乱抖。 片刻后,脸色惨白的李翠莲微睁开眼看向带着邪笑,满脸是血如同恶魔一样居高临下睨视着她的姜一雪,视线转拿到那把还在滴血的尖刀上时,她双眼一突,惧怕的心脏快速收缩,双股间一阵暖流淌出,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骚臭。 之前那些怨气,不甘,和满腔的怒火彻底被绝望和恐惧取代,一口一口狠狠噬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瞪大眼,甩着满嘴的血,惊恐的不停摇头。 “现在知道怕了?没用了,拜拜,好走不送。” 话毕,姜一雪手起刀落,一刀狠狠的扎向李翠莲的胸口,这一次很准...... 李翠莲只来得及“哼哼”两声,便头一歪,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停止了呼吸。 ........ 不知过了多久,冷静下来的姜一雪松开握住刀的手,看着身边面色灰白的尸体,还有那飞溅的到处都是的血迹,她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身体更是一阵阵发冷,连牙齿都跟着打哆嗦。 这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鼻端传来的阵阵血腥味,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来回不停深呼吸,她努力迫使自己再次冷静下来,想着善后的办法,宋双林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一定要尽快把事情处理掉。 她起身走到洗脸盆前,撩起水随便洗了一把,胡乱抹干,在将身上带血的衣服脱掉,随便套了件。 刚准备走出屋外,外面就响起了开门声和哼着小曲儿的声音。 姜一雪心口一滞,糟了,宋双林回来了。 她迅速转动脑筋,一瞬,便继续抬脚向外走去,出去后快速的将门关上。 “妹妹?” 借着月光细细看去,只见宋双林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向她走来,含糊不清的话语,加上一阵阵扑鼻而来的浓重酒气,姜一雪沉默的看着他。 似乎是借酒壮胆,也似乎是酒精致人迷乱,宋双林看了眼漆黑一片的李翠莲的屋子,便脚步不稳的栖身上前。 “妹妹,昨日是哥哥的不对,莽撞了,不过,哥哥真的好喜欢你,你就依了哥哥吧。”姜一雪被他那一嘴臭气熏的几欲作呕,她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你醉了,赶快去睡觉。” 从始至终,她并没有想解决宋双林,因为他虽然可恶,但还没把她逼到极限。 第6章 自己找死别怪我 看着面前的美人,宋双林不但不听,反而得寸进尺伸出头狠嗅了一下少女的馨香,随之呼吸渐渐急促,一股强烈的欲望直冲颅顶,他忍不住的就朝前压了上去。 姜一雪被侧扑倒在地,宋双林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抬起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姜一雪顾不上手肘和身上的疼痛,使劲挣扎着想脱身,但奈何宋双林那身形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妹妹,妹妹,哥哥受不了了,太想要你了。” 失控的宋双林双腿间已经支起了帐篷,灼热的感觉烧的他也不管这是在哪里,二话不说就将头朝着姜一雪的脖颈上压去。 姜一雪一把抵住他的下巴,极力阻止着他的靠近。 “唔唔唔.....你别逼我动手。” 这时的宋双林精虫上脑,哪里还能听进去什么,他急切的扒拉着姜一雪的手,看姜一雪没有喊叫,于是拿开捂住她嘴的手隔着衣衫肆无忌惮的开始在她的腿上乱摸。 眼看形势已经不可控,姜一雪心下害怕又慌乱,她快速的腾出一只手胡乱在地上一抓,拿起一个石块就朝着宋双林的头上重重砸去。 宋双林停下动作闷哼一声,手捂上脑袋。 借着这个空档,姜一雪用力的推开他,迅速起身,趁着宋双林没反应过来之际举起石块又是狠狠的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倒在地上的宋双林彻底没了动静,她才停手。 已经近乎脱力的姜一雪一屁股坐倒在地,喘着粗气,看向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宋双林: “原本想让你娘去和后院的桂花树作伴,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片刻后,缓过一口劲的姜一雪慢慢起身,将宋双林费力的拖进屋里。 接着她快速的在各个房间翻找着值钱的东西,很意外的她在原主屋子里,一个堆满杂物的箱子最底下发现了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三只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簪子和一枚方形的,造型奇特略微有些厚度的玉骨牌。 想了想,她将串在绳子上的玉骨牌套上脖子,再将其它的东西统统装进一个小包袱里。 随后,她搜集了所有家里的易燃物,搬进房间,浇上在后院找到的灯油和火油,掏出火折子毫不犹豫的丢了出去。 ................ 站在村后的山坡上,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熊熊大火,和围在院外来回走动的人群,姜一雪直视着黎明到来之前尤暗的黑夜。 如今走到这一步,若她还能活,她一定好好珍惜,若不能活,那她也不后悔。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带给她也带给原主无限噩梦的地方。 ………… 烈火直到破晓后才算彻底熄灭,宋家几乎化为一片灰烬。 手里提着水桶的李二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叹着气:“怎么就突然着了这么大的火?不知这李翠莲和那两个孩子在不在里面。” “在的,昨日双林从他外祖家回来后,便来找我和牛蛋喝酒,后来他还担心回去太晚他娘骂他,就提前走了。”家住村西头的铁柱说。 “哎,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人怎的就舍在这里了。”张大娘抹着泪,满脸的惋惜:“你要不要在进去找找,看有没有能藏人的地儿?” 李二叔摆摆手:“我早就来来回回翻几遍了,别说人了,那里面现在是连个渣都不剩了,没希望。” “肯定是那李翠莲做的缺德事太多,老天要收了她,只是可惜连累了两个孩子,尤其是那姜丫头也真是苦命。” “这宋昆和双睿父子俩回来可咋办呀。哎!” “………” 一声声叹息从围观的村民口中传出,他们的村子何时起过这样的大火,大家都被搞得心有余悸,纷纷回家检查自家的东西,将灯油束之高阁,并且严厉的叮嘱孩子不可以乱玩火。 -------------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高挂头顶。 阳光轻笼在姜一雪的脸上,微风扫过路边的野草,抖动着穿过树叶扑面而来,带来了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春意。 连着走了这么久的姜一雪再也走不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身上的伤痕在汗水的刺激下,扎的她生疼。 一阵阵眩晕袭上脑,她忙找了棵路边的大树靠坐下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水袋稍稍灌了一口。 这偏远的地方一路上来来回回就碰到那么几个人,他们也只是告诉她这是去县里的路,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一个茶棚,里面有吃的。 可已经走了这么久了,看着眼前那条依旧望不到头的路,茶棚在哪? 从昨天到现在,她合起来总共就只吃了一个半的饼,在经过大大小小的一番折腾,她这副原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 又累又饿又痛的姜一雪闭上眼,片刻,拿着水袋的手耷拉了下来,人也顺着树干滑倒在地。 -------------------- 马蹄的踏地声夹杂着车轱辘“吱呀吱呀”的转动声在小路上响起。 驾车的男人老远就看到了倒在路边的人,但他并没有打算管,这人迹罕至的穷山沟沟,会有人曝尸荒野是很正常的事,他还有事儿要办,没必要浪费时间。 只是在他经过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看,便让他立刻勒停了马车。 “怎么会是她?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男人嘟囔着,为了确定,迅速的下了车,快步走到倒地的女子身前,蹲下身,微微抬起女子的脸。 “还真是她。” 护卫看着姜一雪裸露在外,满是伤痕的胳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后,直接将人抱上车,调转车头,加快速度朝来路驶了回去。 ……… 姜一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 梦中一个瘦弱的少女站在虚无之中,看向她的复杂眼神里有胆小畏缩,有希冀期盼… 她对姜一雪说:“替我好好活下去。” 随着少女身影的消失,李翠莲狰狞的嘴脸出现,她胸口插着一把刀,满身是血,用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握着藤条指着她的鼻子,沙哑着嗓子骂: “小贱人,会不会干活,你是不是诚心想气死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举起手中的藤条朝她抽了过来..... 姜一雪身子一抖,猛然惊醒,豁然睁开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李翠莲这个畜生,梦里都在折磨她。 “哗啦啦.....” 一阵水声传来,还没回神的姜一雪一顿,心中警铃大作,一个翻身坐起。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一名少女正背对着她,往盆里倒水。 听到床上的响动,少女转过身,笑着凑上前。 “姑娘,你醒了啊。” 姜一雪警惕的打量着少女,看着她眼里随着嘴角一起露出的笑,才问: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感受到了姜一雪的机警和排斥,她停下脚步: “姑娘你不要怕,这里是客栈,我们的护卫在路上碰见了晕倒的你,将你带了回来,夫人让你先歇着,不要吵醒你。” 姜一雪回忆了一下,最后的画面的确是体力不支昏倒了,于是,她稍稍缓和了神色:“那你们夫人呢?” “哦,夫人出去办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小丫头观察着姜一雪有些苍白的脸色:“姑娘,你看着很不好,不如在休息下,等夫人回来后我叫你起来。” 看少女也不像说假话。 如果真是人家救了她,的确是该当面好好道谢,所以,等等也无妨。 于是她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向里面翻了个身,入眼便看到自己的包袱和水袋都放在枕边。 第7章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哎! 她抬手抚上小包袱,原来这些她带出来的东西,都是原主的娘偷偷给她留的,脑中再次盘旋起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主的人生,从九岁开始就走向了无尽的黑暗,更是被李翠莲和宋双林烙下了一段段惨痛的记忆,这些非人的经历将原本一个好好的孩子,硬是霍霍的精神出了些问题。 而她现在名义上的爹,宋昆,也就是宋家的男主人,并不是她的生父。 宋昆的原配叫程月,当年她带着年幼的原主嫁给了宋昆,隔年产下一子宋双睿,在孩子出生没多久,程月便病重离世。 后来经人介绍,寡妇李翠莲带着儿子宋双林嫁进了宋家。 当然,宋双林刚开始并不叫这个名字,是李翠莲后来给改的,说是这样更像一家人。 李翠莲这个人性格跋扈,生性好妒,小心眼。自从进门后,为了让宋昆看重自己的儿子,得到更多的好处,母子俩便对宋昆百般讨好。 但,宋昆并没有如她们娘俩的意,他对待宋双林一直都是很一般,心里只装着宋双睿,事事都把宋双睿想在前面。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三个孩子中,宋双睿才是他亲生的。 但李翠莲可不这么想,她心里好生不平衡,觉得是因为有宋双睿的存在才让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吃了亏。 宋昆对原配程月一直留有感情,包括她的遗物他都认真保管着,时常睹物思人。这就让李翠莲嫉妒的看不过去了。 有一次她趁宋昆不在家,一气之下将程月的东西全部丢掉,结果却换来宋昆的一顿毒打。 宋昆的行径让李翠莲越想程月越觉得恨,一个死人还敢跟她争,所以越看宋双睿越不顺眼。 于是,她终于将怒火转嫁到了年幼的宋双睿身上,可这却深深的触到了宋昆的逆鳞,差点将她们母子俩打完后赶出家门。 李翠莲也因此更加愤愤不平,宋双睿既然动不得,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姜一雪的身上,那可也是程月的孩子,但却不是宋昆的种。 在一次次试探和谄媚讨好的枕边风后,宋昆慢慢的对于李翠莲的作为开始睁只眼闭只眼。 自此后李翠莲开始变本加厉,看到姜一雪就像看到了程月和宋双睿,她将从宋昆那里受到的委屈,和心里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不满情绪,尽数发泄到小小的姜一雪身上。 看着在自己面前弱小到一次次不断求饶的姜一雪,李翠莲心里莫名有一种快感,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习惯。 …… 哎… 姜一雪收回思绪,心下一声长叹,的确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句话果真没有骗人,在哪哪都应验了。 手下抚摸着包袱,闭眼就是原主无比复杂的眼神,姜一雪喃喃自语,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她说: “我不但要替你好好活下去,我更要替我自己好好活下去。”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破衣烂衫的少女,木讷的脸上轻轻牵起的嘴角。 ....... “姑娘,姑娘。” 半睡半醒的姜一雪被唤醒,她转过身,看着站在床边的少女。 “是你们夫人回来了吗?” 少女“嗯”着点点头。 姜一雪起身,稍稍整理了下:“麻烦你带我去见你们夫人。” 只是,她没想到在隔壁的屋子里,会有那样大的一个“惊喜”等着她。 姜一雪看着那张昨日才刚见过的熟面孔,心想怎么就能那么凑巧的,偏偏就是这个闻姨的人救了她呢? 原本今早她还在庆幸,如今不但逃出来也不用被卖了,结果不到半天的时间,自己就撞进人家门了,她不禁悲叹,老天真是把她玩的转转的,不给她任何松一口气的机会。 闻姨打量着姜一雪:“你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事到如今,姜一雪只能随机应变了,她脸上浮起一抹委屈和后怕,眼圈一红:“昨日您走后没多久,李翠莲就来找我要银票,我不给,她就把我往死里打。” “后来我实在遭不住,不停求饶,还骗她说当时就是害怕她硬抢,所以在您那日离开前,将银票交给您保管,还说保证等明日拿到后立马给她,她这才放过我。” “后来晚上,我怕她反应过来事情不对,那到时候我可能真就能被打死,我害怕,所以趁着她熟睡后,就想着赌一把往出逃,没想到他儿子深夜醉酒回家后,忘记锁门,我抓着那个机会真就给逃了出来。” 说完,她还撩起衣袖,将自己胳膊上狰狞的伤口给对方看。 闻姨看着那些伤,不适的皱了皱眉。 “我以前一直被关在那个小院子里,几乎没出过门,所以根本不认识路,但我记得您昨日走前说过要留在县里办事,今日会来接我,于是我就边问边往县里的方向走,没想到,太痛太累了就在半道上给晕倒了。” 闻姨眯眼看着姜一雪,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说李翠莲为了银票打这丫头,她信,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利益面前,很多人什么丑陋的嘴脸都能露出来,她见的多了,不足为奇。 但要说这丫头是要来找自己的,她就不太信了,今日若不是正好被派去接她的护卫撞见,怕是这丫头如今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但,也没必要拆穿,人如今在自己手里就好。 “虽说受了皮肉之苦,但总归人没事儿就好,李翠莲那里日后我自会派人去收拾,明明已经警告过她,既然不听,那就自己承担后果吧。” 这话像是说李翠莲,又像是在给姜一雪点话。 不过,如今姜一雪可顾不上这些,只要这个闻姨现在不去宋家就行,否则,以她精明的程度,到时候来回一想,那么凑巧的时间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她虽然可以不认,但会很麻烦。 两人在没有说什么,闻姨只让她今日好好歇,明日出发,等到了地方在寻大夫给她诊治伤口。 姜一雪谢过之后,就听闻姨对旁边救了她的护卫吩咐:“姜姑娘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你就在门外守着,不要让别人去打扰她。” “是...”护卫应是。 姜一雪袖中的手捏住,这不就是明摆着要软禁她吗?看来她刚说的话她并不信,真是个难对付的老狐狸,丝毫不放松警惕。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了闻姨一眼,就乖乖的随护卫而去。 ............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总觉得不能跟这个闻姨走,昨日答应她,实属是当时的事情把人逼到那个地步了,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蓝宫苑? 姜一雪双手抱怀在房中慢慢的来回踱步,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听着不像是什么勾栏瓦舍,青楼妓院的地方啊,但既然需要那个闻姨大老远的来验人,还出了那么多钱,那做的工作肯定就不是什么端茶倒水,洗衣拖地的事。 其实,若真是一个靠劳力或者脑力挣钱的地方,对于她现在这种,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无处可去的情况,跟去也无妨,就当先暂时谋条生路。 但她不敢去赌,万一那里好进不好出,那就麻烦了。这不就等于刚出狼窝,又把自己送入虎口嘛。 而且她现在就是个小菜鸡,她不太想将自己置于险地,那样有些太被动。 看向房门的方向,逃跑就不用想了,就那尊门神站在外面,希望太渺茫。 毫无头绪,越想越觉得憋闷,姜一雪转身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户推开,大口吸进一团新鲜空气。 夜深,万籁无声,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扫进屋内,客栈后的小湖泛着黯淡的光泽,倒影里的星子敛去一身浮光,也似在熟睡。 她目视着湖面,心里苦笑不已,这闻姨还真是看的起她,前后都不给她任何一点逃的希望。 她将身子探出窗外朝下望去,只见下面和湖水相接处只有一阶宽约三十公分左右的石砌台面,或许是为了客人视线不受遮挡,这一片基本没有任何树木,就连石缝里的杂草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姜一雪刚想大声长叹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迅速侧头观察客栈的建筑结构。 片刻,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富贵险中求,绝处逢生,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第8章 翻车了,我可太苦了! 说做就做,她走到床边,拿起小包袱系在身后,在床上鼓捣一番,谨慎的确定好屋外的情况后,慢慢爬上窗户,小心翼翼的踩在了屋檐的瓦片上,动作轻柔到像是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尖上一样。 到侧边一根柱子时,她麻溜的系好床单、被套做成的绳子,用力拉了拉,缓缓攀上去向下滑落,就这一串动作下来,姜一雪这小身板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正当她暗自庆幸还好住的是二楼时,脚下一打滑,撞到了楼下半开的窗户上。 一声轻微的,木节摩擦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惊醒了睡在柜台边的伙计。 他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姜一雪心突突直跳,通过窗缝紧张的盯着里面的伙计,脑门上的冷汗吓的直往外冒。 这时,快要脱力的手臂也已经在不停颤抖,她咬紧牙关,双腿死死的夹住突出的柱子,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恨不得将排出的二氧化碳都悉数赶回体内。 伙计四下张望,周围静悄悄的,只感受的到顺着窗户吹来的徐徐微风,窗框再次响动了一声,伙计迷瞪着眼睛喃喃自语:“风啊。” 想着后面就是临湖,贼人从这个地方进不来,他便重新躺了回去。 一声声让人安心的呼噜声慢慢传入耳中,姜一雪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不敢再多耽搁,小心翼翼的继续一点点的往下滑,很快,双脚总算触了地。 看着脚下窄窄的台子,她紧张的我了握手,将身体紧紧贴在墙面上,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连酸胀的胳膊和腿都无暇去多查看一下。 接着,一步步向侧边开始挪,不断祈求着老天保佑她成功登陆。 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顺利的走过转角,看着不远处的湖岸,一丝激动爬上心头,快了快了,再加把劲,她缓了缓呼吸,调整了下姿势迈开脚继续前行。 “喵……” 一声猫叫幽幽传来,紧接着一道暗影从姜一雪的面部急速掠过。 出于自我保护,她本能的侧头去躲避,可这一动让原本就艰难维持稳定的身体开始左摇右晃。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就像一道惊雷炸入人的耳中。 店内的伙计一个激灵坐起身,惊得四处乱看。 这时,二楼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看着凌乱且空无一人的床铺,再看向大开的窗户,护卫心下一沉,人跑了。 姜一雪本就不会游泳,冒着极大的危险选了这个法子,可没想到翻车翻得会如此之快。 她像只受惊的旱鸭子般,在水里毫无章法的胡乱扑腾,本能的想去抓台子自救,可随着水波一推,反而离台面越来越远。 身子不停的往下沉,她心下慌乱至极,拼命将手伸出水面,可任她怎么做都没办法浮起来,一口口腥臭的湖水灌进口鼻,带来一阵阵难受的窒息感,想呼救,可刚一张嘴,又是一口水灌进来。 护卫迅速的跑到窗边向下张望,顺着声音一搜寻,只见本该平静的湖面确如沸水般,开始向四周乱溅水花。 他飞身而出,脚下几个快速的交替后,伸手一捞,抓起已经沉下去半个头的落水人,快速掠向岸边。 “咳咳咳…咳咳咳…” 被救上来的姜一雪,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狼狈至极。 因为呛了水,整个肺憋的生疼,脑子昏昏沉沉,她闭着想往上翻的眼侧倒在地,不停的咳嗽着,试图将堵在身体里的东西全部排挤出来。 伙计提着风灯,趿拉着鞋子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左右一看,发现了不远处的人影。他匆匆上前,看向地上的少女,一讶,急急询问:“这是怎么了?怎的大半夜落水了?” 闻姨此刻在另一名护卫的陪同下也走出了客栈。 她眼里带着恼火,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姜一雪,冷厉的对着旁边的护卫说:“去,别让她死了。” 护卫领命,上前一步,不轻不重的一掌拍出,姜一雪只感觉肺部一松,腥臭的水从口中涌出,堵在胸腔的那股憋闷消除大半,得到释放后的身体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好些人围着自己指指点点,当视线对上闻姨冷冷的眼神后,她知道自己玩大了,彻底将对方惹恼了。 “哎!” 轻叹一声,还能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接着,头一歪不省人事。 “怎么又晕过去了?” “谁知道啊,人不会是不行了吧。” “赶快救人要紧。” “……” 闻姨憋着一肚子的火,对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将人拽起来背在身上。 伙计是记得这几个人的,他忙驱散开围着的人:“大伙让让,让人家赶快先将这位姑娘背回去,已经落了水,在着凉的话,可就真不好了。” --------------- 迷迷糊糊中的姜一雪猛咳了几声,待这阵不舒服缓过去,她幽幽的睁开眼,稍稍侧头,就看到闻姨阖着眸,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坐在她床边。 她听到动静睁开眼,淡淡的看着姜一雪:“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丫头,挺能折腾的嘛。” “哼,我是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蠢呢?明明不会水,却敢走那么窄的台子,真是难为你这么拼命的想逃跑了。” “什么逃出来是来找我,你真当我是可以任你揉捏的软柿子吗?” 姜一雪默不作声,被抓了个现行,她还能说什么,只是从来了这里后,运气那也真是背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刚刚明明眼看着就快成功了,结果却还是阴沟里翻了船,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姜一雪心下微转,既然人家已经说到这一茬了,那不如在争取争取,在渺茫的机会它也是个机会啊。 于是,她慢慢撑起身子,靠坐在后面的软枕上,对上闻姨冷沉的目光。 “您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也不是挑衅您的权威,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闻姨冷漠的看着姜一雪,默不作声。 姜一雪抿了抿唇,继续说:“想必您应该也能猜出来一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从小就被虐待,关在牛贺村苟延残喘到这么大,如今千辛万苦才逃出来,肯定不想再被卖掉失去自由。” “昨日在牛贺村,我若是不答应你,那李翠莲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若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为了自保,我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所以,若闻姨能可怜可怜我,高抬贵手,我这辈子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以后加倍报答。” 姜一雪真诚的看着闻姨,试图从感性的角度得到对方的理解,放自己一条生路。 闻姨也是女子,而且能被送进蓝宫苑的女子,哪个人没有一点故事,想到姜一雪那一身可怖的伤,火气倒也下去了一些,她轻抚着腕上的玉镯: “你说的我理解,但,我恐怕如不了你的愿,这也不是你能利用我的借口。” “我是生意人,以利益为主,专程为了你跑这一趟,院里的大夫人可还等着信呢,你若半路出逃,我回去该如何交代,而我也没必要为你去担什么事,你说是这个理不……” 这一番话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姜一雪知道自己没戏了。 闻姨起身走到床前,严肃的看着姜一雪:“昨日的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若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顿了顿再次开口:“其实,凡事并不是只有一条路走,以你如今的情况,蓝宫苑未必不是一个好去处。” 说完,她转身出了屋子,护卫也跟了上去,尽职的守在了外面。 姜一雪望着房顶轻声一叹,她太苦了..... 第9章 初次相见,你好,请道歉 不久。 门被敲响,跟在闻姨身边的丫头带着一名老者进来,说是给她请的大夫。 原主这身子经过李翠莲多年的摧残,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有底,昨晚又在水里泡了那一遭,如今已经开始发烧了。 大夫把过脉后,开了一些药后便走了。 不一会儿,丫头又端着熬好的药送了进来,虽然闻着臭的要命,但姜一雪还是忍着恶心将药全部灌了下去。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论以后要做什么,这都是基础。 一行人并没有在客栈多待,喝完药稍稍休息了一下,闻姨便命人上路,并给姜一雪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护卫尽忠职守的亲自驾车。 靠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姜一雪心思百转千回,在药物的催化下,脑子始终迷迷糊糊,不久,她终于顶不住困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 一路往西,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马车终于慢了下来,外面渐渐的响起了热闹的嘈杂声。 姜一雪慢慢睁开眼,这两天颠的她脑仁都快出来了,她坐直身子,撩起帘子向外看去,只见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抬头远眺,一座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中间“宁丘城”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这些路人都是经过下面的城门或进或出。 在城门外等了一会儿便进了城,护卫驾着车开始往东行。 这是姜一雪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城市,从街边林立的店铺到路边叫卖的小贩,再到川流不息的人群,这座宁丘城无疑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的确,宁丘城是陵嘉国除了京城陵嘉城之外,最大的城市。 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后方的一座邱潭山更是闻名遐迩,被世人喻为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因独特的地形,山边冬暖夏凉,青山绿水,温泉瀑布,就连皇室也在邱潭山下建了一座行宫,用于夏日避暑或者平日游玩。 京城里的豪门贵族也都是懂得享受的人,但凡有些实力的,也纷纷在此地建造了自家的别院。 有些家族的子弟喜好这里的惬意,更是长居于此,这无疑就带动了宁丘城的经济,因此宁丘城呈现出的繁荣是不太弱于京城的光景。 蓝宫苑便也是随着这波趋势从京城拓展过来的。 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处清幽的院落前。 一名闻声赶出来的女子看着两辆马车,走到头前一辆,撩起车帘,笑着将手伸出来,道:“闻姨,您一路辛苦了。” 闻姨点点头,搭着女子的手下了车。 随后,她走向第二辆,看着车里的姜一雪,眼里露出一抹微讶,而后手一伸,也将姜一雪扶了下来。 抬头看向这座大院,它区别于路过看到的那些府邸豪宅,恢弘壮观。 眼前这座院子白墙中间嵌进一扇不大不小的门,精巧的斗拱弯檐,不张扬也不内敛,透出一股刚刚好的雅致,墙下修出的花坛里整排淡紫色的花朵一路延伸,屋檐下的灯笼和矗立在门口石砌的灯柱,似乎迎接着来往这里的每个人,也为他们指引着来去的路。 闻姨看着打量着四周的姜一雪,道:“我先让人送你去休息的地方,等晚点我会带你去见大夫人。” 姜一雪收回视线,微微颔首。 其实,此刻她心下是有些微忐的,因为看了这一会儿,她实在是没看出来这地方跟营业场所有什么关联。 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清楚一些,但,转头一想,问清楚又怎样,就她这被人强行弄来的情况,有什么用。 …… 进了院子后,走的越深,这种奇怪的感觉越强烈。 只见偌大的地方,大白天的,却是静悄悄的,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沉睡一般,除了来回走动的一些丫鬟仆从,其它的人基本看不太到,更别说客人了。 正在姜一雪放飞思绪,辗转思考之际,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接着,她和从岔路口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哎呦……” 已经和姜一雪拉开一段距离的闻姨,闻声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情形蹙了蹙眉。 待看清侧站着的男子是谁后,她稍稍一顿,随后快步调头往回走。 “哎呦,七少,怎么是您啊,您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闻姨满脸关切的殷勤询问着男子。 随后,目光一转,沉下脸对着坐在地上揉腿的姜一雪,严厉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竟冲撞了贵客,还不快给七少赔不是。” 姜一雪被闻姨这夸张的变脸速度给惊到了,一脸懵的看着她。 道歉?有没有搞错,自己好好走着路,明明是这个人忽然从转角出来,还把她撞倒在地,为什么是她道歉?真是莫名其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身后跟着的小丫头迅速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姜一雪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了看掌心,刚才撑地的时候不小心被小石粒划伤了。 男子转过身,看着眼前无动于衷,满脸不满,没有任何道歉打算,甚至无视于他的少女,眉头一挑,嘴角轻勾。 “闻姨,看来这位姑娘对你的说法很不满啊。或者是,她根本就觉得是本公子的错?” 姜一雪皱了皱眉,虽然这阴阳怪气的话里,充满了挑拨离间的味道,但还真就说到她心里去了。 而且,就这态度,本来可以两句话就没事的小事,现在她也不行了,必须不能善了。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那还不快道歉。” 姜一雪的话完全在男子的预料之外,他稍稍一顿,还不待再开口,就听闻姨喝道:“闭嘴,怎可对七少如此无礼,还不快赔不是。” 姜一雪撇撇嘴,仍是无动于衷。 闻姨实在是没想到姜一雪身上的反骨这么重,她眯了眯眼,彻底拉下脸厉声道:“若你在不知轻重,那就院规处置。” “什么院规?” 姜一雪心里翻了个白眼,拿着个院规就想让她妥协吗?做梦。 闻姨淡淡的看着姜一雪:“顶撞贵客,不服管教,自行掌嘴……”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撞你,请你原谅。” 闻姨话都来不及说完,刚才还决定理论到底的姜一雪,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最后还侧转身,对着男子真诚的加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开什么玩笑,掌嘴?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道歉跟这比起来,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毛毛雨到不值一提。 此刻的姜一雪,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硬气。 闻姨被姜一雪这波操作弄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了? 这反骨是不是也缩的太让人猝不及防了些。 男子一顿之后,“哈哈”大笑:“有意思,姑娘真乃能屈能伸的奇女子也。” 姜一雪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谁都能分清的利害关系吗?有这么好笑吗?她倒要看看笑他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可当她侧头看时,男子已经转身面向闻姨,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宽厚的背影。 第10章 签卖身契?你先等等 “算了,本公子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 “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看着人走远了,闻姨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混世魔王要真是盯上这丫头,那这丫头可就惨了。 她走到姜一雪面前,严肃的看着她,郑重的警告道: “出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最好收敛起你那自以为是的性子,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一雪虽然心里不太服这种委曲求全的事,但也明白人家这也是为她好,于是抿了抿唇,勉强点点头。 闻姨看着她的态度,摇摇头,这丫头恐怕要吃吃亏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她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去,不一会,两人便分了路。 姜一雪则是随着一名绿衣小丫头,走到后面的一座建着二层小楼的院子前才停下。 “姑娘,我们到了,您就先在这里歇歇。” “嗯,好。” 小楼前的院子不算很大,但却很是干净整洁,院中的花草也被打理的很好。 姜一雪只是稍稍看了一圈,便随着绿衣小丫头上了二楼,进了靠里面的一间屋子。 将人送到后,绿衣小丫头便不准备多留,就在她要走的时候,姜一雪开口将人喊住。 “这位姑娘,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 绿衣小丫头眼里闪过一抹怪异,心想着,人都进来了,居然还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但她在这里混迹的时间也不是一两日了,早已练就出了一副玲珑心思,现在这种情况,一看就不是她该多嘴的,于是道: “姑娘,这些您还是去问闻姨吧,奴婢不方便说这些。” “奴婢还有事情要忙,就先下去了。” 说完,福了福身出了屋子。 这种奇怪的反应,让姜一雪心下疑惑更甚,嘴里咕哝道:“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怪的,我问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搞得这么神秘干什么。” “不说就不说呗,反正迟早会知道。” 她伸了伸酸痛的腰肢,病本就没好利索,再加上一直在马车上颠,休息不好,脑子到现在都是懵懵的。 她忍不住疲惫,往床上一倒,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一早,人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在姜一雪起床后没多久,便再次看见了绿衣小丫头。 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个新的食盒进来,看着桌上昨日送来原封不动的另一个食盒,小丫头问: “姑娘,您怎的昨日没用饭呢?” 姜一雪从床上下来,边穿鞋子边开口:“昨天身子不舒服,没胃口就没吃。” 绿衣小丫头点点头:“奴婢拿来了新的,您趁热先吃了。闻姨刚才吩咐,让我带您去大夫人的院子。” 终于是等来了,姜一雪迅速的解决了早饭,被绿衣小丫头带着在院里一通拐来绕去。 不得不说,这蓝宫苑占地真是极广,不光是大院套小院,如今连院门都没出,还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大约一刻钟后。 二人穿过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在一座被花香和鸟鸣包围着的小院前停下。 “姑娘,到了,您自己进去吧,奴婢就在院外候着。” 姜一雪点点头,穿过院门,入眼便是庭院中央一座矗立在水池中的小型假山,石头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阳光透过池水照射下来,池中鱼儿像一道道闪光的彩带,来回穿梭在水中,欢快地摆尾。 越过假山,她走向最中间一个门大敞着的屋子。 厅里一共坐着三个女人,除了闻姨之外,主位上的那位约莫三十五岁上下,谈笑间自带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精致的五官在脂粉的辅助下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稍稍飞起的眉梢眼尾,又让她整个人多了一些上位者的凌厉。 她的左边侧首位还有一位看着跟闻姨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但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仪态气度上来看,应该是比闻姨位置要高的人。 姜一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心里好奇,在这个时代,什么地方的管理层会都是女人? “别站在门外了,进来吧。” 闻姨的一句话拉回了姜一雪的思绪,她点点头,走了进去,站在厅堂中间。 闻姨给她介绍着二人:“这是孔大夫人和唐夫人。” “孔大夫人,唐夫人,你们好。” 姜一雪向二人分别颔首示意打了招呼。 孔大夫人眉毛一挑,淡淡的看着姜一雪,她的这一行为,在孔大夫人眼中那是没教养不懂礼数,且自视甚高的表现。 唐夫人则是浅浅一笑,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哼,的确是山野里来的丫头,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没有觉悟的姜一雪一脸懵,是说她吗?哪里没礼貌了,难不成还要上前握个手? 这时,正好进来一个换茶的丫头,她将热茶添上后,对着三人福身一礼才出去。 姜一雪瞬间明白了孔大夫人不满的点在哪,但这能怪她吗?她是真不会这些啊。 “又没人教过我。”姜一雪低声嘀咕着。 她说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没有任何博同情的成分,可孔大夫人听到后却是稍稍一顿,随后,脸上的神色明显的缓和了下来。 刚才闻姨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姜一雪的基本情况和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想想,的确也能理解,毕竟一个被人虐待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得到教养。 姜一雪看着三人眼里带着的那股同情之意,简直莫名其妙,她个后世人没人教她这些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这时,只听孔大夫人道:“那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的去学。你还小,一切都来得及。” 此刻的姜一雪完全没意识到,是她的一句话成功把那三个人全带跑偏了,她还单纯的以为这些人好说话,挺和气的。 孔大夫人上下打量着姜一雪,模样是没得挑,就刚那小嘴叭叭叭的样子,也不用再担心其它了,整体来说,她还是很满意的。 日后好好调教一番,这丫头自己若也能好学上进,那在蓝宫苑里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她孔月可是没看错过一个进了这里的姑娘。 “既然现在只有你一人,那么卖身契我就同你签了,银钱自然也是你拿。” 人看到了,孔大夫人也不兜圈子浪费时间,直接了当的开始谈签契约的事情。 “等等。” 第11章 擦,原来这里是青楼 姜一雪脑子有点懵,没太跟上节奏。 卖身契? 她这啥啥都没弄清楚呢,怎么突然就说到卖身契的事情上了? 她强行回到自己的频道,看向孔大夫人:“不好意思哈,卖身契的事情等下再说,先麻烦问一下,你们这儿主要是干什么的?” 孔大夫人一顿,看向闻姨,按道理这些应该早就跟这丫头说了才对。 闻姨轻轻一咳,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她没细问,当时的情况特殊,我也就没跟她多说。” 闻姨既然这么说了,孔大夫人也就不再多问,毕竟怎么收人,那是闻姨的权利。 接着,她对唐夫人递了个眼色,唐夫人会意点点头,将事情慢慢道来。 “我们蓝宫苑是……” 姜一雪听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万万没想到啊,如此雅致的大院,一个这么正经的名字下居然是个 -----青楼。 我擦,李翠莲那母夜叉,把她当牛当马的使不说,居然还把她给卖进了青楼,这真是要榨干她身上的所有价值啊…… 姜一雪气的牙痒痒,心里将李翠莲祖上骂了个遍,如果能的话,她真恨不得现在追下去,再活剐李翠莲一次。 现在,再回想从昨日到今日的所见所闻,一切都恰恰好的对上了号。 难怪刚才那小丫头嘴巴那么紧。 她就说为什么这地儿总感觉怪怪的,大白天的居然看不到多少人。 那不是废话嘛,谁家青楼白天营业啊。 现在可怎么办!.... 孔大夫人看着姜一雪沉思不语的模样,大概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便接着道: “你可不要拿这儿跟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地方相比,我们这儿招待的可都是达官显贵,根本没有可比性。” 切,任你再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哪怕说破了天去,也改变不了它就是个青楼的事实。 此刻,姜一雪心下有些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别的地方还好说,但青楼这种地方,一旦进来了,那绝对不是你说走就能轻易走的。 她稳了稳情绪,握了握袖中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地方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想把她怎么着,那还不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事。 她穿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深刻体验人间风流韵事,研究两性行为的。 所以,要想办法脱身,而且还必须要尽快。 抬眼看向座上的三人,想了想,姜一雪先试探的道: “几位夫人,如今我还没签卖身契,我若是没有这个意愿,可不可以让我走?” “我知道你们这一趟辛苦,你们看能不能让我用其它方式作为补偿?” “呵,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或者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孔大夫人不屑的轻笑一声: “小姑娘,闻姨已经很怜惜你了,若是直接将你押回牛贺村,你不但要老老实实的来这儿,还什么都得不到,可千万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姜一雪沉默不语。 看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孔大夫人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淡淡的注视着她: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情况,若非你有这一身好底子,让我们起了好好培养的心思,你觉得你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们讨价还价,嗯?” “……” 旁边的唐夫人抿了口茶,看向不愿意妥协的姜一雪,笑笑的也开口了: “姑娘,你也不必把事情想的太坏,我们这里并不是马上让你出去招待客人,若你能够好好学习,还是可以争取到支配自己的权利。”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道:“看你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要懂得进退,不要将自己置于艰难的困境。”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姜一雪闭了闭眼,此刻的她心里又气又憋屈。 其实,就闻姨把她死活要带来的架势,她知道对方基本不可能出现妥协的可能。 而且当下的情况,也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她的确现在没有跟别人谈条件的资格,也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姜一雪梳理着纷乱的思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拒绝无脑的反抗,将自己置于更被动的境地。 但,她不甘心,不服,不愿…… 孔大夫人没有理会姜一雪的情绪,她拍了拍手,外面一个丫头端着放着纸和笔的托盘走了进来,站在了姜一雪面前。 “签吧,别自己找罪受。”孔大夫人威严的淡淡开口。 姜一雪抬头看着三人的架势,若今天她不把这卖身契签了,恐怕就有她受得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脑中突然想起了唐夫人刚才的话,她心思一转,现在在这里干耗着,也耗不出个什么来,只要不是马上接客,那就还有想办法的机会。 于是她一叹,咬了咬牙,拿起笔签下了那份卖身契。 孔大夫人嘴角轻勾,这丫头还算聪明,也识时务,自己没有找罪受,她也省了不少麻烦。 因为姜一雪有出逃的前科,怕她在惹事,孔大夫人还对她特殊关照了一番。 没有让她去新人集体住的地方,而是让唐夫人单独给她找了一个偏一点的小院,并配了个贴身丫头跟在身边。 姜一雪心里苦笑,呵,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妥妥的将她监控了起来啊。 看着姜一雪离开的背影,孔大夫人意味深长的对着唐夫人叮咛嘱咐: “这丫头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恐怕没那么容易真心妥协,我将她交给你,以后她就是你手底下的人了,你要多注意留心些,莫让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唐夫人道:“是,我定会好好看管教导的。” ………… 中午的时候,给姜一雪安排的院子就收拾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小院,虽然位置偏了些,但条件确很不错。 但她心里有事,没心情去多看,进了院子就一屁股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 绿衣小丫头刚走不久,院门再次被推开,来了一个比她稍大一些,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进门后,看到坐在院中石凳上双手托腮,发着呆的姜一雪,走上前,福身一礼。 “奴婢灵微见过姑娘。” 第12章 蓝宫苑的背景 姜一雪微微侧头,上下稍稍一打量,随口应了声,便又将头转了回去。 灵微看着姜一雪兴致缺缺的样子,抿了抿唇,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奴婢是院里派来伺候您的,以后奴婢就是您的贴身婢女,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给奴婢去做。” 姜一雪腾出一只手在桌上划拉着,心不在焉的应道:“好,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灵微福身再次一礼,便进了屋子去给姜一雪收拾住处。 看着灵微跑前跑后端茶送点心忙活不停的样子,还别说,这蓝宫苑抛去是青楼的这一点,待遇真是没得说,刚进门就有人伺候,这是放哪都不可能的事啊。 当然,这是在姜一雪她并不知道,自己是那个例外的情况下才有的想法。 其实按照规矩,一般只有登过台的姑娘才会被分配到贴身侍候的婢女,而能得到独立院子这种优质待遇的,是那些登台后并取得了好成绩的姑娘才有的资格。 …….... 在经过一番思量后,姜一雪还是决定找这个刚来的灵微问一些事情。 因为现在的她对于这里的了解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这样可不行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握在身前,低着头的少女,有些拘谨的少女,姜一雪轻声道: “别紧张,先坐吧,我就简单问你一些东西。” 灵微应“是”,但并没有坐下。 姜一雪也只是客气一番,并没有勉强,开口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灵微算了算:“大概快两年了。” 姜一雪点点头,时间挺长,对这里应该也比较摸得清了。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因为我刚来,对很多都不了解。” 灵微想了想,管事让她来伺候姑娘,只说将人看好,并没有说,不能说什么,而且她知道的也都是其他人同样知道的大众信息,又没有什么秘辛,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点点头:“好,姑娘您问吧。” “那你先来跟我说说蓝宫苑的背景。” 灵微搜寻着脑中的信息,斟酌了下措辞,缓缓道:“蓝宫苑的原身好像只是京城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青楼,当然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是现在的东家买过来后给改的。” 新老板?姜一雪若有所思的想着,能将一个小青楼经营到如今这种规模,那想来这个东家也不简单啊。 “那这里现在的老板是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灵微想了想:“奴婢只知道,东家他是咱们陵嘉国有名的富商,之前奴婢听院里的人说,好像他跟朝中的很多官员都有几分交情。” 姜一雪了然颔首,那就怪不得了,官商勾结,权钱交易,有这些靠山在,做大做强只是迟早的事。 “那为什么我们这里只接待达官显贵呢?” 灵微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咱们这里,姑娘只收上等的啊,而且每个都是各有千秋。” 看姜一雪一脸不解的样子,灵微接着道: “听说自从蓝宫苑到了咱们东家手里,东家就彻底的将它改头换面,以前那些姑娘全部遣散,之后以上等姑娘的严格要求招收新人。 姑娘的品质高,价钱自然也是很高,但不知道为何生意却越来越好,客人群体也慢慢变成以贵族子弟为主,到如今,咱们这不是肯出钱就能进来的,而是非达官显贵不招待。 外面都说,能进出咱们蓝宫苑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灵薇这么一说姜一雪就明白了。 怪不得这里的环境优质到根本不像个青楼,那些人啥没见过,肯定要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不过,姜一雪是真的佩服如今这个老板的经商头脑。 先用品质吸引人,再用价格卡掉一大批普通人,这样就提高了蓝宫苑的整体档次。 等客户群体彻底改变后,就顺势将这里摇身一变,成了会员制的高级会所,直接区别于其它的青楼,成了行业里天花板的存在。 想要达到这种程度的蜕变,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除了要有大量的金钱支撑,庞大的关系网也是必不可少的。 也的确只有富商才能做到,要知道交易对象只要是官员,那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现在,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闻姨那天要给她那么郑重的一个警告了。 废话,这里随便拉出一个人,那都是钱,权,势的代表存在,她当然惹不起了,人家若想要她命,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姜一雪继续问:“那蓝宫苑除了京城和宁丘,其它地方还有吗?” “有,咱们东家生意做得可大了,已经将蓝宫苑开去了其它国家的京城。” 这样的吗?那的确很厉害。 姜一雪将这些信息前前后后一结合,突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若只是为了做生意挣钱那倒罢了,但若是有目的性的,这地儿可真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啊。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的东家,有富商这个身份顶着,世人皆知商人趋利,他做的一切事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拉回在危险边缘徘徊的思绪。 她都在揣摩阴谋些什么,人家不管是要干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她干吗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先想办法解决自己的事情吧。 之后,姜一雪又问了蓝宫苑一些管理层的问题。 灵微说,这里的最高话事人是孔大夫人,她下面直属的有,包括唐夫人在内的另外四名夫人。 她们四人手下分别都分有一批姑娘,大事她们处理,小事自然会有专业的人去做。 四人平时相处看似和气,其实私下里为了利益都是在各种明争暗斗。 而院里其它的职位,分工安排的都很明确,看的出孔大夫人很是懂得用人之道,也有很好的经营管理才能。 既然客户都是达官显贵,那么对于姑娘的品质,把控的也是越发严格。 新来的姑娘的确如唐夫人说过的,并不是马上接客,而是就算你想接,人家也不会让你接。 蓝宫苑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没有经过细细雕铸的姑娘出现在客人面前的。 这些姑娘会先被安排到舞艺楼里学习才艺和礼仪,还要去文园里学会识文断字,提升个人修养。 而院里也会专门有人去寻找,发觉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加以放大着重培养。 等新人培养的合格后,几位夫人会来亲自把关考量,这是第一层筛选,只有让她们满意的,才会被安排登台,出现在客人面前。 若是长时间培养不起来的,那就另行处置安排,但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还会被转卖去别的青楼。 第13章 美人尤物 第二层筛选,那些可以登台的姑娘,也会根据客人的反应来调整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呼声最高的,按照姑娘自己的意愿,甚至可以拥有支配自己的权利,选择卖艺不卖身。 而其它的,很快就会接客,初次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 听完这些,姜一雪直感叹,真是走到哪卷到哪啊,后世的各行各业卷成那样就不说了,如今穿了,确连个青楼都要这么卷的吗? 不,这里她可卷不起,必须要在第一轮筛选之前,尽快想办法离开,留在这里危险性太高了。 ------------- 按程序,姜一雪隔天在灵微的陪同下,就先去了舞艺楼报到。 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名叫海瑶的女子,也是这舞艺楼里的一把手。 原本她以为身为一把手肯定是和那几位夫人差不多一样。 可她想错了。 初次见面,海瑶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只见美人侧卧于榻上,一身红衣将凹凸有致的身段衬的曼妙至极,她的周身不经意间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慵懒气质。浓眉深目,随着开合,带着卷翘的长睫慢慢煽动。 阳光画下的光影,将她浓艳的五官照的越发眩丽。 姜一雪当时就在想,这蓝宫苑究竟有多大本事,竟将这样的尤物都招揽了来。 后来才知道,那几位夫人包括海瑶,都是从京城的蓝宫苑里过来的,这不由让姜一雪有些惊讶,宁丘过来的都是这样了,那京城的又会是怎样一幅绚烂的颜值盛宴? ............ 海瑶半阖着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头一挑,来这的姑娘,很多都是低着头,一副拘谨的样子,这人倒好,老神在在的背着手,眼睛明晃晃的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乱跑,扫完了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再看少女虽然面色偏黄,身子瘦的干巴巴的,但那绝丽精致的五官和完美的脸型依旧出彩到让人无法忽视,相信再长长,好好调理拾掇下,必定会是一副倾城容颜。 看姜一雪仍是不知收敛,海瑶懒懒的道:“你看够没有?” 姜一雪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不舍的从海瑶那细细的小蛮腰上收回:“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遇见美女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海瑶就差骂她登徒子了,她瞥着姜一雪:“说说吧,你都会什么?最擅长什么?” 姜一雪有些为难,她靠着自己的拼搏开着一家小公司,平时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弄别的,唯一的爱好就是弹弹琴,那还是后来学的半桶水水平,这儿也没有那玩意儿啊。 想了想,她实话实说道:“我什么都不会。” 海瑶嘴角一抽:“什么都不会还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姜一雪撇撇嘴:“我以前又不靠这些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海瑶摇摇头,心里不住感叹,这闻姨可真是越来越会找人了,也不知从哪里寻来这等奇特的“妙人儿”。 她缓缓起身,淡淡的看着姜一雪:“走吧,让我先看看你的底子如何。” 别看海瑶看着懒懒散散,干起正事那可是不带马虎的,在姜一雪一阵笨手笨脚的乱舞后,海瑶明艳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丝阴霾,额间蹙起一团褶皱,随后吐出一口气,不忍直视的慢慢闭上眼,心头最初的那么一丝希望彻底退去。 想着,这孔大夫人是给她找事吗?就这水平让她怎么教。 姜一雪也知道自己这方面有多拿不上台面,只能尴尬的在旁边直挠头。 这一整日,姜一雪在教习的一通通训斥中,过的痛苦难当,对于她来说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这也越发坚定了她要迅速逃离这里的决心。 也幸而姜一雪的歌喉还算不错,虽然舞的凌乱不堪,但至少四肢还是协调的,能简单的应付来教授的一些东西。 就这样日复一日,每天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在累的只想瘫倒的情况下,她反而更加卖力的筹谋着自己的一系列计划。 现在别说和孔大夫人的谈判资格了,她这样一个小卡拉米,是几乎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 于是,她将生命不息,逃跑不止先贯彻了起来,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也没有很多,万一不小心成功了呢。 所以,在之后,稍稍取得的闲暇时间里,姜一雪就带着灵微,端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蓝宫苑的四处转悠,处处寻找着机会,一刻也不停歇。 有时刻意误闯了不该去的地方,就说自己是新来的不认识路,看守的人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谁还没有个人生地不熟的时候。 没用多久,她就顺利的摸清了这里的格局和情况。 蓝宫苑整体分为三大部分,前中后,前段是以经营场所为主,中后段就都是,日常居住生活为主的小院子和楼宇,主在前,仆在后,最后面那一小片地方属于闲置,用于放置一些杂物。 但,让她很丧气的一点是,这蓝宫苑的防护做的是相当的好,前院护卫众多倒罢了,就连后面住人的地方,但凡是个容易进出的口,都会有人把守,而且来来回回还会有人巡视,简直如铁桶一般。 其实这也能理解,毕竟来这的人命都比较金贵,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再加上表面功夫也要给的足足的。 时间晃眼间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日,她完成了午后的练习,已经日近黄昏。 抬眼望去,橙红的光影透过婆娑的树影斑斑勃勃撒了一地,就连平日里暗沉的檐角在霞光的印衬下都变得温柔起来。 姜一雪闭上眼抬头深吸一口气,享受着晚霞照耀下的惬意。 今日灵微被安排了事情,早早就走了,她难得落单,想了想,以前有灵微跟着,那闲置的后院,她根本就没有借口和理由去,今日正好有这个难得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于是,她不经意的慢慢踱步朝后院走去。 在后院东看西看的姜一雪,刚刚路过一处茂密的小林,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不停倒退,直到重新返回到通往小林深处的一条小径旁才停下。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这条不知道延伸向哪里的小路。 第14章 渣男与恋爱脑? 稍稍想了一下,她便抬脚顺着中间的石板小道开始往里走。 林子里的草木有些杂乱,石板路的缝隙里藏着稀稀拉拉的杂草,一看就是没有被经常打理修剪,这只能更加证明,这里平时真的不太有人来。 翻墙越狱的好地方啊,姜一雪瞬间心里来了劲。 越往里走,情况越是乐观。 直到她亲眼看着林后那一堵高高的墙体,才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般,希望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眼前这堵墙目测高度比普通墙体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一排枝叶从墙外探头进墙内,侧耳倾听,除了微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声再无其它多余声音传来。 姜一雪想着,外面或许也是连着一片小林子。 地方是好地方,奈何她这样的菜鸡过不去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向侧边走出一段,希望可以有惊喜的发现。 结果,哎.....一切并不如人意。 天边橙红色的余晖渐渐褪去。 姜一雪看了眼天色,已经来这么久,必须马上回去了,不然灵微那小丫头该起疑了。 正当她准备往外走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飘入耳中。 她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在这林子深处,被人看见了难免起疑,还是等别人走了她再出去比较保险。 于是,她收回了要迈出的脚,左右看了看,躲在了一小片景观山石后,随之放轻呼吸。 脚步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 这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哀怨控诉道:“公子,是书蝶哪里做错了吗?或是惹公子不开心了?为何公子如今都不愿意见书蝶了。” “你喊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一道带着一丝懒散,且有些玩世不恭的低沉嗓音,轻笑着反问对方。 姜一雪一顿,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啊,是在哪里听过吗? 翻了翻脑子,无果。 被叫做书蝶的女子有些心虚,又带着些无奈的道:“书蝶也是无法,去着人请了公子那么多次,公子却根本不理会与我,书蝶想见公子,逼不得已用了这个法子。” 男子沉默不语。 “公子既听说书蝶遇险就肯前来相救,说明公子心里还是有书蝶的,那为何公子平日里又要那样回避,让书蝶日思夜想却不得见。” 接着,女子就开始“嘤嘤嘤”的轻声抽泣。 姜一雪原本没想偷听,但架不住话往耳朵里钻,她又不是老僧入定,可以排除一切杂念,只能勉为其难的再听一下了。 不过,如今这是什么情况?恋爱脑与渣男的戏码? 而且,为什么这个男声越听越觉得似曾相识?谁呢? 怀揣着一颗好奇之心的姜一雪,踩着脚下的杂草,往外轻轻走了走,钻进了两个大石中间,将耳朵伸长了些。 男子耳朵轻轻动了两下,不经意的瞅了一眼姜一雪的藏身之处,眯了眯眼,才缓缓开口: “书蝶姑娘是不是太当真了?” “当真?”书蝶一怔,不可思议的道: “公子为何要这样说,若您对书蝶无意,为何要买断书蝶的后半生?又为何愿意一次次的关心书蝶?” “哦,你说这个啊。” 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稍稍停顿片刻,想了想才道: “或许当时是一时脑热就做了这个决定,没有想太多,反正这些钱对本公子来说也不算什么。” “不过….书蝶姑娘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我这一时的冲动之举,至少可以让你后半辈子在这地方衣食无忧,换一个自由身,也不用再去徘徊在那些男人中间,这不是好事吗?怎的还来质问于我?” 书蝶似乎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双目泛红的看着这个曾经愿意感受她苦难的男子。 她以为他也对她有意,结果在她动心后,他确这样无情。 “书蝶原本以为公子是真心看重书蝶,没想到是书蝶自作多情了。” “既然公子当初不是对书蝶真的有意,就不该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 男子一声轻笑:“书蝶姑娘,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何必当真?” “你,你.......” 伤人的话让书蝶按着胸口不停后退,满脸的伤心欲绝。 随后便哭着跑了出去。 片刻,四周变得静悄悄。 姜一雪听的直咂舌,我擦,原来真是恋爱脑与渣男啊。 她之前的确是听灵微说过,若有些姑娘运气好,遇到了一个愿意出大价钱买断她后半生的男子,那这个姑娘以后就不用再去接待其它的客人,只用服务于那男子一人就行。 这该让她怎么说呢,从理智的角度说,这男人渣吧,他的确是无意中救了那女子,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伺候无数个强。 最主要的是在这样的地方,跟一群来玩的男人谈感情,的确感觉多少有点天真和儿戏。 但,说这男人没错吧,又的确有些渣,纯粹就是玩弄了别人的感情,给了那女子希望又无情的打碎。 真是矛盾。 不过,从同是女子的角度看,虽然说这地方也不是啥好地方,但不代表这里的姑娘都不是好人,就像自己不就是妥妥的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吗? 而且这男人刚才说的话也太过分,太伤人了些,完全不顾及那女子的感受,这要是换作自己,非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不可。 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说话不用负责的吗? “偷听够了吗?” 正在投入的分析着事情的姜一雪,完全没发现有人靠近,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三魂跑了两魄,猛的转头,完全忘记了自己窝在石头堆里,结果直接一脑门磕在了上面,顿时疼的是龇牙咧嘴。 “卧槽,你有神经病啊,你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 她一手揉着撞疼的头,一手抚着“砰砰”乱跳的心,瞪向眼前的始作俑者。 第15章 渣男,你敢骂我? 这一看,姜一雪心里一讶,是个美男子唉! 只见男子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剑眉深目,挺鼻薄唇,若只论外表的话,当真是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哥。 男子看清姜一雪后,确是稍稍一愕。这不是那日莽撞的和自己撞了个满怀,还变脸比翻书都快的女子吗? 男子便是之前撞倒过姜一雪的景珩,只是当时姜一雪只看到一个背影,所以并不认识他。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姑娘这还真是个奇人,不但蠢笨不灵光,不是摔就是撞,竟还有喜欢偷听的恶习。” 姜一雪动作一顿,瞬间忽视掉了那张帅脸,她沉下脸:“你骂谁蠢笨呢?” 景珩抱着双臂,用一副不言而喻的表情轻蔑的扫来。 姜一雪不爽了,不问清楚情况,就张嘴骂人,谁先来的看不见吗? 再想着刚才他做的那些事,只觉得眼前这人不但是个渣男,还心胸狭窄,没有气度。 于是她眼一瞪:“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骂人,是出门前吃了几顿耙耙没擦嘴吗?没看见谁先来的吗?” 景珩眼睛一眯,两次了,每次不但态度蛮横,说话还那么冲。 “哼,姑娘这还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明明是自己做了那上不得台面的小人之举,如今非但不知错,竟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接着,他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大石:“若非你做贼心虚,为何要急的往石头上撞。” 姜一雪一愣,被景珩这张口就来,信口胡邹的能力给气服了,再看那满脸的嘚瑟兼挑衅的犯贱表情,让人真恨不得上前揍一顿。 对这种率先引战的人,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她呼出一口气,放下捂在头上的手,冷着脸道:“我撞哪,想怎么撞关你p事,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小人?蠢货?呵呵,就你这么个“渣男”好意思骂别人?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是要比谁能先气死谁吗,好啊,来吧。 景珩面色逐渐阴沉,虽然有些词语听不懂,但不影响他知道对方又在骂他。 姜一雪抱起双臂,抬着下巴不屑的“哼”道:“怎么?欺负完那个什么书蝶,难不成现在还想对我动手?” 景珩淡淡的一瞥姜一雪,侧过身:“我不想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我这种人?” 姜一雪不行了:“来来来,麻烦你跟我说说,我是哪种人?” 这一吵,她一直被景珩堵在石头中间,都忘记了出来,实在憋得慌,于是她道:“你先让开。” 看着景珩无动于衷,根本没有让的意思,姜一雪气的咬了咬了牙,这人还真是讨厌。 于是,她伸手一把推在景珩的手臂上,用蛮力将人推出去了一些,迅速从石头中间走了出来。 “我告诉你,别对我动手动脚,再这样,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威胁谁呢?” 姜一雪“嗤”笑一声,说着又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胸口,用力将人再次重重一推: “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小命给你要不要?哼,我光脚的还怕你个穿鞋的不成?” 说完,眼睛在景珩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一脸可惜的摇摇头: “啧啧…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好脸,就会欺负女人,天天干的都不是人干的事。” ??? 有这么颠倒黑白是非的吗?偷听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而且,这会明显都是这丫头无所畏惧且嚣张蛮横的在欺负他,他连话都没能说几句,到是干什么了? 看着不反驳的景珩,姜一雪以为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气也稍稍消下去了一点。 虽然她现在很想离这男人远远的,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可不能白白污了她的名誉。 于是,她耐着性子道:“刚才我也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我就在这里逛逛,还没出去呢,你俩就来了,我也不想听啊,耐不住话往耳朵里飘,这能怪我?” “???” 又是这样理直气壮。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原则,对别人的事也没兴趣,今天不管听到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 “我担心什么?” 景珩真是被弄的一愣一愣的,脱口问道。 姜一雪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的道:“废话,当然是担心自己形象名誉受损啦,你也别装了,该听的我全听到了.......” “???” 玩弄感情?而且,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在乎形象名誉? 姜一雪看着景珩摇了摇头,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该解释的已经说清楚,没必要在墨迹下去了,便道: “行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守信的,就此别过。” 景珩懵懵的看着姜一雪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头也不回的走出林子的身影。 就这样走了? 他到此刻都没弄明白,那样一个小女子,是怎么弄的自己哑口无言的?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从旁边的树上窜下来。 他是景珩的护卫子晋。 看着吃了一顿憋的景珩,子晋道:“主子,那姑娘太不知轻重了,怎敢那样说您,需要属下去让孔大夫人教训教训她吗?” 景珩转头淡淡的看向他:“你是想坐实我欺负女人,不干人事的名头吗?” 子晋挠挠头:“属下不敢,那就不管了?” “哼。” 景珩“哼”了一声,直接往林子外走去....... ------------------- 眼看时间一天天的如流水般飞快的过去。姜一雪确始终找不到一个可行的脱身办法。 其间,她曾试图想找孔大夫人争取个机会,哪怕是以利益交换,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连见到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想也能理解,在没有可以让人信服的能力之前,谁会闲的蛋疼去听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小丫头扯鬼话。 而且她到现在甚至连前院都去不了,就只能来来回回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打转。 这样举步维艰的情况,让姜一雪心里开始有些发急和焦躁。 这日。 姜一雪从舞艺楼出来,看着沉寂了一日的蓝宫苑慢慢忙活起来的热闹景象,她确耸拉下了小脑袋,垂头丧气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往前走。 “呀......” 一声惊呼传来,她停下脚步,抬头向前看去,只见前面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低着头不停的向面前的人道歉。 “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吗?乱看个什么劲,差点泼我们书蝶姑娘一身。” 另一个小丫头满脸怒气,上前责备着对方。 第16章 好像有办法了 书蝶?好熟悉的名字,在哪听过呢,姜一雪再脑海里翻了一会儿,便找到了目标人物,这不是那日在林子里和那个渣男理论的女子吗? “对....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不是故意冲撞姑娘的。” 小丫头被对方盛气凌人的架势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手下直哆嗦,托盘里的东西颤颤乱摇。 “紫云,不可如此。” 书蝶皱眉,严厉的制止住还想发火的紫云,随后转头对吓得战兢小丫头轻声道:“无妨,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你走路注意些便是。” 小丫头看对方没有责难,松了一口气,急忙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奴婢以后一定注意。” 书蝶看着小丫头满脸通红又慌乱焦急的样子,便问道:“你这丫头看着好面生,你这是要去哪?为何如此慌张?” “哦,奴婢是新来的丫头,刚才李妈妈让奴婢把这个送去前面给宋姨,可奴婢才来了两天,还识不清路,只能边走边看,又怕耽误了事情,所以急了些才差点冲撞了姑娘。” 书蝶了然颔首,也不想再妨碍人家干活,侧身一指: “你现在顺着左边这条路走下去,到前面的岔路再朝南走一段就到了。” 小丫头没想到这位姑娘这么和气,还帮她指路,忙又是一通道谢。 在书蝶摆手示意后,她便快速朝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待小丫头走远后,书蝶转过身,严厉的看着紫云。 “你跟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跟你说过收收脾气,不可太过于盛气凌人,是我说的话不管用吗?” “奴婢不敢,只是那丫头刚才眼看就要撞上您了,我怕她手里端着的东西泼到姑娘身上,到时候伤了您,才一时情急没控制住脾气。” 紫云低着头咬着下唇,绞着手中的帕子。 书蝶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相信那丫头也不是故意的,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要相互理解,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您就是太心善了......” ............. 姜一雪站在花坛后,看着书蝶的侧面,不由想起了那天小林子里发生的事情,随后不停唏嘘摇头,这书蝶长得好,为人和善,性格看着也不错,怎么就遇上那样一个大猪蹄子,还好死不死的把心放在了人家身上,这真是命运弄人啊。 不过,唏嘘归唏嘘,她也只是看看,转头一想,自己一摊子破事都没头绪呢,还有空在这感慨别人的命运,真是闲的蛋疼,看来紧迫感还是不够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正准备走的姜一雪,突然抬头看向刚才那个小丫头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片刻后,她打了个响指,嘴角一弯,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说不好是个好办法,可以试一试。” 一整晚,姜一雪心里都琢磨着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脑细胞太过活跃,导致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她顶着眼下一片乌青无精打采的去了舞艺楼,一进海瑶的休息室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往桌上一趴。 这段时间,姜一雪和海瑶相处的很是融洽,海瑶很喜欢姜一雪不拘一格,率直独特的性子,很是合她的胃口,姜一雪也喜欢海瑶身上那股傲娇美人的劲,两人脾性相投,慢慢相处下来,很自然的越走越近,在彼此面前也都比较放得开。 倚在窗边正品着花茶的海瑶,回头看着一大早就摊着的姜一雪,慢慢踱步到她面前。 当看到那副快要掉到地上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脸后,她稍稍一愣,随后一脸嫌弃的道: “你昨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怎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姜一雪打了个哈欠,闭着眼懒懒的开口:“睡眠质量不好,基本上一夜没睡。” 海瑶眉头一挑:“这还真是难得呀,就你那心大的样,竟然会睡不着?晚点还要去文园吧,我看你今天怎么撑过去。” 姜一雪倒觉得无所谓,她本来心思就不在这里,也从没想过让自己走到要登台表演的那一步,所以平时在舞艺楼和文园基本都只是打卡报到,为的只是给自己减少麻烦,不要被唐夫人拉去教育。 “那您能行行好,今天放过我吗?”姜一雪半支起身子,懒懒的抬着眼皮。 海瑶淡淡的瞥向姜一雪:“你觉得可能吗?” “哎,你依旧那么无情,果然很海瑶。” 姜一雪一叹,手下一松,蔫蔫的重新倒回桌子上。 海瑶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就托着一个造型独特,小巧精致的香炉和一个小盒子出来,“咚”的一下放在姜一雪面前。 姜一雪吓了一跳,缓缓睁开眼,不耐的问道:“干吗?就不能让我好好眯会?” “这是我们那边的东西,晚上睡的时候,倒一些这种香料进去,保管你没一会儿就能睡着。” 姜一雪抬起头看了眼,随后拿起小香炉在手里翻着左右看,别说,还真是小巧精致,又好看。 “这是给我的?” 海瑶斜了眼姜一雪,重新拿起茶盏换了杯新的花茶:“我怕你再这样下去,到时候连考核的资格都没有,我亲自教了你这么久,最后若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白白影响了我的声誉。” 姜一雪“嘿嘿”一笑:“谢了啊。” 她知道海瑶就是这种关心人却不愿表露出来的性子,虽然她目前并没有睡眠障碍,用不上,但不影响她收礼物。 海瑶傲娇的轻轻一哼:“我可告诉你,这种东西不宜多放,这盒子里面有一把小勺子,每次一勺足矣,多了的话,我怕你起不来。” 说话间,将另外一个小盒子推到姜一雪面前。 “是会迷晕吗?或是对人身体有害?”姜一雪打开盒子,凑上头闻了闻,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迷晕,对人身体也没有害处,就是人会睡得特别沉,不容易叫醒。” 姜一雪白眼一翻这跟迷晕有啥差别。 哈欠不停的往出跑,眼皮直打架,姜一雪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道:“知道了,让我先眯会,实在太困了,要不晚点可真跳不动了。” 说完,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直接起身将阵地移到海瑶平时喜欢的那张卧榻上,闭上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去会了周公。 海瑶嘴里嘟嘟囔囔,却在姜一雪传出平静的呼吸后,起身走出屋子,将门带上。 第17章 病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唐夫人。 看到卧榻上,面朝里躺着的人时,她以为是海瑶,准备就要出去,结果刚要转身,视线无意中碰到了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臂,再一细看那背影,的确不像是海瑶。 于是她迈步上前,走到卧榻的尾端,朝着榻上的人看去。 只见睡梦中的少女,紧锁眉头,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 唐夫人看着看着,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孩子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蹙着眉头,没有安全感的入睡。 “唐夫人?” 这一声唤将唐夫人拉回了现实,她转头,就看到海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回来了。” 她理了理袖子,随后看向姜一雪:“她怎么在这里?” 其实在海瑶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姜一雪已经醒了,她暗自懊恼,自己睡的是有多沉,屋里进人了都没察觉到,而且这人还是唐夫人。 被这么直接的抓包偷懒现场怎么行。 怕海瑶没办法圆过去,于是,佯装出一副刚醒来的样子,并发出几声轻咳: “咳,谁啊。” 随后扶着头慢慢坐起身。看向唐夫人时,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 “唐夫人。” 唐夫人淡淡的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外面练舞吗?” 虽然她平时只是偶尔来这边看看这些姑娘的进展,但每个人什么程度她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丫头明明落后了别人一大截,如今还好意思在这里偷懒。 姜一雪捂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是我身子不舒服,头特别疼,实在没办法练下去,才向海瑶姑娘借了屋子休息一下。” 唐夫人听完话后,半信半疑的看向姜一雪,未施粉脂的小脸的确看着比较憔悴,还有眼下那片乌青。 她收回视线:“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要去找院里的女医瞧瞧,又练不了何必来这里。” 姜一雪一叹:“哎,夫人您不是不知道,我基础差,就想多争取点时间尽快补上来,这样也好拉小些跟其他人的差距,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 “您不用管我,我休息下还能继续练。” 姜一雪摆出的这副,勤学用功的架势,弄的站在旁边的海瑶在心里直翻白眼,她是知道姜一雪有时候说话不着调,啥都敢说,但像今日这般张口现编的本事,和这一番精湛的演技,着实是让她大开眼界。 于是,她抱起双臂,也不说话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姜一雪后面还要怎么编,怎么演。 唐夫人一听,心里稍稍有些欣慰,当初孔大夫人将人交给她的时候,她就害怕这丫头一身反骨,不好管教。 可没想到,自从那日签了契约后,这丫头倒是突然就给老实了,不但没有惹事,还每日准时来舞艺楼报到,文园的功课也是一日不差,这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只是不知为何,人虽然努力用功,但好像效果并不怎么好,她一直寻思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再次看了眼精神恹恹的姜一雪,心想着,有些东西的确天赋更重要,不过也不急,只要态度对了,愿意去学,也就是比别人多花些时间和精力罢了。 “知道自己底子不好肯用功是好事,但也要顾着身子,你现在这样子来这里,能练什么,白白浪费时间罢了,不如早早回去先将身子调理好了再来。” “是。”姜一雪乖巧答应着。 唐夫人将视线转向海瑶:“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这些姑娘都练的怎么样了。” 海瑶道:“都还可以。” 唐夫人点点头:“那就行......不过,还是希望你平日能多费些心教教司园她们,那几个人底子也不是很好。” 要说唐夫人对海瑶为什么还挺客气,那是有原因的。 首先,海瑶当初是这里的东家亲自请来的教习,也是舞艺楼里的最高话事者,不论在京城还是在宁丘,她都只归院里的大夫人管束,地位和四位夫人是差不多的。 其次,四位夫人彼此间是竞争的关系,那么她们手下姑娘的好坏,就直接关系到她们的成绩和利益。 舞艺楼是每个姑娘成长的关键地方,所以四位夫人平时都对海瑶挺客气,刻意的想跟她拉近些关系,好让自己手底下的姑娘能看在自己的情面上被多些照顾和指点。 海瑶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答复什么。 唐夫人知道海瑶是什么性子,也没有介意,两人再随便闲聊了几句后,她便说有事,走了。 ........ 姜一雪听着下楼的声音消失后,才舒了一口气: “可吓死我了。” 海瑶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吓?呵呵,没看出来。倒是你这瞎编乱造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怎么着,你这病一个人一个症状?” 姜一雪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她说我嘛,我嫌烦。” 海瑶翻了个白眼,这死丫头什么德行,她这段时间还是领教过的。 姜一雪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既然咱们唐夫人有令,那我就先回去养身子了。” 随后,她起身拿起桌上海瑶给的东西,便优哉游哉的回了自己院子。 次日。 姜一雪病倒了,假也请到了舞艺楼,海瑶看着灵微离去的背影,轻“呵”一声,这还真是会顺杆爬呀。 一整日,姜一雪都尽职的窝在床上生着病,灵微无微不至的跑进跑出照顾。 夜色慢慢笼罩,姜一雪躺的腰都有些酸了,她侧头看着端着盆水进来的灵微,道:“你也忙活一天了,去歇着吧。” 灵微放下手里的盆子,拧了帕子来到姜一雪面前,伸手递上:“姑娘,奴婢今日就留在这儿守夜吧,这样您不管有什么需要,奴婢也能及时去做。” 虽说姜一雪心里明的跟镜子一样,知道灵微是来监视她的,起初也有防备之心。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灵微很奇怪,平时除了在外面跟她跟的紧,其它的时候都很松散,而且有些事她还很懂分寸的避开。 而且做事也认真细心,照顾她的起居从来没有敷衍的态度。 其实这让姜一雪有些看不太懂,既然是被刻意派来的人,那为什么确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交作业,并没有绞尽脑汁的去做些什么,越相处她甚至越来越没有被人看着的感觉了。 姜一雪百思不得不得其解,想着,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先不想了。 第18章 灵微,给你用点香 姜一雪接过帕子,边擦脸边说:“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估计这一觉就睡到明早了,也不是什么大病起不来,你赶快去休息吧,若真有什么事,我会去叫你的。” 灵微犹豫了片刻,拗不过姜一雪,最后还是答应了。 当灵微刚躺上床时,门就被敲响了。 她起身,趿拉上鞋子去开门,一看是姜一雪披着衣服站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个东西,她赶忙把人扶住。 “姑娘,您身子还没好,怎的下床了,有什么事情需要灵微做吗?” 姜一雪跨步进门,将手里的小香炉放在桌上。 “这是我从海瑶那里拿来安神用的香,你今儿忙了一天,我就想着拿过来给你用用,让你晚上能睡个好觉,明天也好有精神干活。” 灵微一阵感动:“谢谢姑娘。” 低头看着桌上精致小巧的香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姑娘,这东西看着挺贵重的,给我用实在太浪费了,您还是留着以后自己用吧,我晚上不用这个也能睡好。” 姜一雪轻抿了下唇,不用可不行啊。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以及会发生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但,没办法,她必须要为自己以后着想。 于是,她笑了笑,拍了拍灵微的肩膀:“说什么呢,什么浪费,不许这样说。”随后拿出火折子,将炉子里面点燃: “我们不用分的那么清,给你,你就安心用。” 说完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小勺子,挖了两勺香料倒进了香炉里,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勺。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海瑶说这个对人身体没有害处,她只是想让灵微睡得再沉一些。 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入两人鼻端,瞬间让人感觉身心舒畅了些,姜一雪看着手里的盒子,的确是好东西啊。 “姑娘,谢谢您,奴婢还是先扶您回去歇着吧,夜里凉别再受寒了。” 灵微将姜一雪送回了屋子,在一阵阵幽香的萦绕下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姜一雪确是两眼大睁,侧头看着从窗户洒进屋子的月光出神。 半个时辰后,姜一雪站在了灵微的屋子里,看着那个熟睡的少女,她走到床前,轻轻的唤道:“灵微.......” 叫了几声,又等了一会,依旧不见灵微有反应,她叹了口气,小声道: “灵微,对不住了。” 随后,姜一雪走向灵微放衣服的箱子,拿出一套里面的衣服后,重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一会,一身丫头打扮的姜一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初夏的夜里,月光铺洒下一地银霜,草丛里传出阵阵虫儿时高时低的鸣叫,轻风拂面而来,带着院中的海棠摇动花枝,一片“沙沙”的轻响。 姜一雪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转头再次看了一眼灵微的房间,义无反顾的走出了院门。 在蓝宫苑里待的越久,也代表着留给她的时间越少,她可不会被眼前的安逸迷了眼,既然老天不给她机会,那她就自己去创造机会。 快步的出了院子,走向平日里人比较少的路,朝着蓝宫苑的一个侧门而去,一路上,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躲右闪的走出了一大段,好不容易走到了一片储物的区域,正当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之际。 就在这时: “哎,丫头。” 身后传来的叫声让姜一雪刚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她握了握身侧的手,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哎,你给我站住。” 一声厉喝让姜一雪一顿,她抿了抿唇,装不了了,于是停下步子低着头转过身。 后面的人走上前,看着微低着头的姜一雪,话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姜一雪懵懵的摇摇头,睁着眼瞎说道:“没听见啊。” 妇人狐疑的道:“你要去哪?为何脚下如此慌忙。” 她借着这里并不是很亮的光打量着姜一雪,眉头微微蹙起:“你在哪里做事?我怎的没见过你?” 姜一雪缓了缓心神,做出一副稍显胆怯的模样。 “我是新来的,管事吩咐我去前院拿些东西,可我不太识路,只觉着怎么越走人越少,刚才您叫我,我只顾着想路了,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实在不是故意的。” 姜一雪局促的模样,倒让眼前的妇人稍微放了一点心。 “这里不是去前院的路,你已经走错了,应该是那边。”妇人伸手指了一下另一条路。 姜一雪抿了抿唇,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又要折回去吗? 但嘴上依旧道:“谢谢您,不然奴婢这走岔了路,耽搁了时间就糟了,那奴婢就先去了。”说完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等等。” 妇人喊住姜一雪,再次绕到她面前,盯着姜一雪:“新来的?但你怎看着有些眼熟?” “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姜一雪眼睛一眯,心里直喊不妙,莫不是平时在院里溜达的太勤快,被人记住了脸。 就在姜一雪想着该怎么办之际,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救命般的声音。 “哎呦,李妈妈,你来了怎的不进来?东西他们已经翻出来了,你赶紧先来看一眼,前面等着要呢。”另一名妇人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门口,招呼催促着。 “来了来了,别催了。” 李妈妈应了声,对着姜一雪道:“你就在这等着,我去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在来好好跟你说。” “是。”姜一雪低头应着。 当妇人一进屋子,姜一雪撒腿就往回跑。 开玩笑,等?等着被拆穿吗?还是等着被认出来? 这边的侧门现在是不能去了,只要自己走过去,必定会经过李妈妈刚进去的那间屋子,她不能冒这个险。 姜一雪停下脚步,往四周一看,目光落在对面的另一排屋子上,看着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于是,她选了一间最边上的屋子,悄悄的摸了过去。 进去后一看,果然不是住人的地方,稍稍一打量,只见屋里放着很多杂物,最里面还有一张破旧的床,应该是平时放置闲置东西的地方。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虽然远了些,前面还有一些树和花坛挡着,但从这里还是依稀能看到李妈妈所在那间屋子的灯还亮着。 按刚才另一个妇人说的,她们应该只是来找东西,这一片她之前也来过,的确没什么人住,那就等李妈妈她们走了后再出去。 正当姜一雪坐在窗边耐心等待的时候,一阵稍显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姜一雪一顿,细细一听,迅速起身透过窗子看出去。 第19章 野鸳鸯现场直播,太刺激啦 只见一名女子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走来,而且是直奔她所在的这间角落的屋子。 不好,姜一雪心里一咯噔,趁那名女子进屋前,迅速躲进了角落里,一个旧柜子的后面。 “吱呀,吱呀。”门一开一合。 两声轻响后,来回踱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姜一雪放轻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怎么还不来。” 女子似乎在等人,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急躁。 不一会儿, 门再次发出两声轻微的声响,伴随着另外一个脚步声。 “公子,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让人家等的好苦。”女子娇滴滴的埋怨道。 “心肝,我也不想让你等那么久,可我不得先把你家姑娘安抚住,才好放心的来。” “快来让我亲一个,我可想死你了。” “公子,你先等等....唔.....” 还不等女子把话说完,就响起的一阵啾啾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姜一雪一愣,卧槽,她撞见什么了? 将头慢慢的往出探了些,就看到屋中一男子搂着一女子,在对方脸上乱啃,手还不安分的在那女子身上胡乱游走。 我擦,这是不是太刺激了,姜一雪轻轻的往外挪了挪,在保证对方发现不了的前提下,认真的看着二人的表演。 “哼。” 女子挣开男子的怀抱,在男人胸前捶了一下,不满的撅着嘴: “公子你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家,若公子真看重曼香,为何不向姑娘要了我?” “别闹,你家姑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可不想让她跟我闹。你俩呀,都是本公子的心肝儿,各有各的好。 再说咱们这样跟她能一样吗?” 男子抓住名叫曼香的女子的手腕,一把将人重新拉回怀里,调笑着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刺激吗?本公子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那可是你家姑娘给不了的。” “哼,公子你就是纯粹的为了满足自己,从不替人家考虑。” “瞎说什么。”男子勾起右凌的下巴: “你可是本公子的心头宝,我在你身上可比在你家姑娘身上卖力多了,你还不知足? 那好,今晚本公子就好好让我们曼香满足满足。” 说完,就朝着曼香再次压了过去,口齿相依,曼香从最开始的半推半就,慢慢变的热情主动。喉间开始溢出情动的shenyin声,两人一路啃一路退,很快抵上了后面的墙,男人一把撩起女子的裙摆开始一通乱摸。 曼香似乎遭不住这样的撩拨,勾人的叫声,一声大过一声。 男子喘着粗气:“心肝儿,压着些声,我喜欢你尽力控制又控制不住的感觉。” 随后,一把将她的衣服剥落腰间,头深深的埋进胸前,不一会,二人衣袍纷纷落地。 ……… 姜一雪缩回头,捂住嘴,她差点都快呕出来了,这他妈就是个变态啊,为的就是寻找偷人的刺激感,哪个姑娘这么不小心,居然养了个这么yd的婢女。 二人的动作越来越热烈奔放,姜一雪直咂舌,这tm就是直接给她现场直播啊,一点不带考虑她人的感受,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下去了。 但好在这二人随着响动越来越大,一路往里不停移动,慢慢的脱离了姜一雪所能目视的这一片区域,最后只能听到里面一阵阵压抑的sy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伴着那张破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正当姜一雪准备要悄咪咪的出去时,突然,她盯着地上,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坏笑。 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可别怪我哦。 听着里面二人热闹朝天的动静,估计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于是,她慢慢的挪出来,轻手轻脚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将门慢慢拉开一些,不让它发出一点声响,随后挤出屋子,将门重新关上,一溜烟的朝远处跑去。 ……… 躲在一处墙根下,姜一雪将手里的衣袍全部仍在地上,坏笑着想,那对野鸳鸯现在有多嗨,等下就有多急。 想到正事,姜一雪也不知道李妈妈那边现在什么情况,衡量了一番利弊后,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那边还是不要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视线不小心停留在地上的衣袍上,她沉思片刻,重新捡起那件男子衣袍,提起来左右看了看,嘴里嘟囔着: “要不是我急着用,我才不会穿你这件破衣服。” 随后她将那件袍子套上身,再将绾在脑后的发放下,重新在头顶竖了起来。 也幸亏那男子不高,她这身板虽然瘦,但确挺高挑,把这件衣服直接套在她的衣服外面,在稍微折一些进去,看着也就还挺合适。 细细检查了一遍,待确保一切看着还算自然,她捡起地上的折扇,摇着手便朝前门走去。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姜一雪决定去冒个更大的险。 别说,这样一路下来,还真是顺了不少,看到她的仆人们,都对着她弯腰至礼,她借着扇扇子的动作,稍稍把脸一档,顺利的就过去了。 而此时的姜一雪,只顾着眼前,完全没有发现,在不远的一个花坛边,有人正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她。 “主子,是那位姑娘吗?还是属下眼花了?” 子晋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问着,完全被姜一雪这不知是搞得哪出的行径,弄得一脸懵。 景珩嘴角一勾:“不是她还会是谁。” 实在是没想到,这无趣的夜里就竟让他遇上了如此有趣的事情。 其实他也挺意外的,起初他不经意间看到姜一雪,只是觉得似乎有些脸熟。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真是那丫头。 在看她那一身装扮,和故意掩藏的心虚样,一看就是没要干好事,于是,出于好奇心,他便跟了上来,想一探究竟。 “她是什么来头?” 此刻的景珩对姜一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向子晋询问。 “回主子,这女子名叫姜一雪,西源乡牛贺村人,是她名义上的继母托人将她的画像送来了蓝宫苑,孔大夫人看了画像后很是满意,便差了闻姨去将人接了来,现在归于唐夫人手下。” “只是,这姜姑娘的卖身契是她自己签的,银票全部进了她的口袋,卖她的继母分文未得。” 景珩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可不是嘛,这位姑娘不但有意思,而且还非常能折腾。” 子晋想到之前自己问到的东西,都不由的暗暗称奇。 “嗯?” 子晋继续道:“听说在来的路上,这位姜姑娘可一点不安生,她曾试图逃跑,明明不会水确不惜铤而走险选了水路,结果运气不好掉进湖里差点没把她自己给淹死,若不是护卫发现,及时救了她,说不好那晚她就没了……” “……” 想到了某种可能,子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主子,这姜姑娘怕不是又要逃跑。” 第20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子晋茅塞顿开,很多事情忽然就清晰明了起来。 他就说这位姜姑娘平日里怎么总喜欢这逛逛,那瞧瞧,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还要从前些时候说起。 那日他办事途中,无意中看到了姜一雪,他当时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是前些天让主子在林子吃了一顿瘪的人吗。 可,她跑到这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的地方干什么,这里也没啥景可赏啊。 想了想,他便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悄悄的跟了上去。 越跟越觉得奇怪,他发现,这姑娘有意无意中总往人少的地方钻,行为古怪,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蓄谋干什么坏事?他觉得不对,便回去禀报给了景珩。 两次不愉快的见面,让景珩对姜一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听完子晋的汇报,沉默了会,当时并没太当回事,料想着蓝宫苑守卫森严,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但处于对姜一雪这个人的好奇,最后还是让子晋只是去查问了下姜一雪的事情,其它的暂时不用管。 结果今夜,就让他碰到了这一出,还真是让人挺意外的。 景珩饶挑了挑眉?要逃?那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他轻笑一声:“是个有趣儿的人,走,我们去看看这位姜姑娘到底想干嘛。” 此刻的姜一雪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人盯上,还暗自窃喜着一路太顺利, 此刻,她停在一处偏僻角落的暗影下,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前院是她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平时只能隐隐听到夜里的一片乐声,现在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才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热闹。 放眼望去,只见整个院子被一排排的灯柱照的通明,除了每间屋子,用轻纱和屏风搭起的一间间独立空间散落在不同的地方,来来回回的人形形色色,有醉酒后勾肩搭背的,有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的,也有惬意的坐在屋中听曲儿看舞的..... 而几乎每一个客人身边,都会跟着一名仆从或者妈妈,热情的引着客人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 姜一雪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想着肯定不能从这里走了,万一被那些妈妈仆从们截住了,她该怎么办,她又没有逛蓝宫苑的经验,三两句话就会漏出破绽。 稍稍想了想,她便果断的绕开这个繁华的地带,朝着另外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去哪啊?姜.....公子......” 这声带着戏谑,且故意拖长的尾音让姜一雪脚步一顿,心下一沉。 这么贱的声音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可怎么会在关键时候遇到这个煞星?而且明明看自己穿成这样,不回避还凑上来,这说明就是打着坏她事的心来的。 姜一雪转身,抬头直视着面前那个满脸带笑的男子,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想干吗?” “我想干吗?” 景珩刻意的上下扫了一眼姜一雪身上的衣袍:“这话应该换我问吧?” “大晚上的,姜姑娘怎有如此好的兴致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还是说,姜姑娘有什么独特的癖好,或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一雪看着景珩那一脸欠抽的表情,真恨不得上去直接给挠花了,太碍眼了。 她吐出一口气:“我与你无冤无仇,还请不要多管闲事,今晚就当没看见我,如何?” 景珩想了想,惊诧的看向姜一雪:“莫不是我猜对了?那可怎么办?我是真看见了,怎能当做没看见?” 这王八蛋就是故意的,姜一雪恼火至极,身侧拳头紧握,一脸阴沉。 “非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景珩看着彻底拉下脸的姜一雪,挑了挑眉,可还不待她开口,旁边就传来热情的招呼声。 “七少,您怎的在这里不进去啊?” 姜一雪扫了一眼向他们这边走来的妈妈,一丝紧张爬上心头,于是不动声色的缓缓侧过身。 景珩看着她这幅心虚的模样,勾唇邪邪一笑,原来真是要干坏事啊。 林妈妈热情的走了过来,她先是和景珩寒暄了一番,看向侧身笼在阴影里的姜一雪,笑着问道: “这位公子是?” “哦,这位啊......”收到姜一雪冷沉且带着警告的目光,景珩一笑:“这是我的友人,第一次来蓝宫苑。” 姜一雪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这男人还是有些懂事的。 “哎呦,我就说怎的看这位小公子有些眼生,原来是第一次来,既然是七少带来的人,那就是我们蓝宫苑的贵客,林妈妈我今晚可得好好的招待好这位小公子了。” “都别在这站着了,两位公子快随我进去吧。” 姜一雪心下直叫苦,这可怎么办啊,正当她想拒绝的时候,景珩确看着她,一脸真切的询问:“姜公子意下如何?要进去吗?” 姜一雪一顿,气的咬牙切齿,上一秒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她就说这王八蛋怎么不揭穿她,这是要溜着她玩吧。 林妈妈以为姜一雪是第一次来,又嫩又害羞,犹豫着不敢进,想着能被七少带来,一定非富即贵,她可不能让这位小公子从自己手下溜走了。 于是,便开始极力推销劝说起来: “小公子您放心,您第一次来可能不习惯,咱们这可不是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能比的,来这里的贵人们哪个不说咱们蓝宫苑好,今晚一定不会让小公子失望的。” 景珩微微弯下身子,一脸带笑的凑到姜一雪面前: “走吧,姜公子。” 随后不经意的贴进姜一雪的耳边:“放心,一般人可看不出来你是位姜.姑.娘,哈哈!” 我擦,姜一雪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瞪着眼前的人,真恨不得一拳抡上去,余光扫到林妈妈看着他们这边的眼神,她压下怒气,已经没办法脱身了,于是,她一闭眼: “走。” “哈哈.....” 景珩挺直身子,笑的那是个春风得意:“姜公子,好胆识,不错,真不错。” 随后,率先抬脚,朝着不远处的一栋楼宇走去。 ................. 林妈妈带着二人上了三楼,走过一小段阳台走廊,在中间的位置停了下来,她抬手将门推开,一股高雅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 “两位公子,里面请。” 林妈妈侧过身,抬手先将二人让进,姜一雪翻了一眼瞅着她的景珩,气闷的率先走了进去。 第21章 逛青楼?搞得跟谁不会似的 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屋子,布置的贵气又雅致,屋角一排乐器,靠里面的中间一片区域,有一处十公分的大台子,上面摆着两张矮几,做工精致的紫檀椅围里铺着柔软的坐垫,后面的隔断下放着一张大屏风,两侧被帘绳轻轻系着的轻纱缓缓垂落在地....... 姜一雪看着屋里每一个低调中都透着价值不菲的物件,感受着这种高贵上流的气息,心下不住感叹,有钱就是好啊,无论在什么年代,都能享受到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需求。 在二人落座后,林妈妈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姜一雪的面容,心里直犯嘀咕,这位公子未免也太男生女相了些。 但这都不是她能多嘴的,她的任务只是伺候好这两位,让他们满意就行了。 “七少,既然小公子是初来,那我就问您了,您看是找其它姑娘呢,还是我去后面喊琴心姑娘来?” 景珩看了眼故作镇定的姜一雪,心想着,还装的挺像。 接着,他也不看林妈妈,淡淡的道:“就找琴心来,顺便让她带个相熟的姑娘来就行。” “好好好,我现在就派人去后面叫琴心姑娘来。” 林妈妈说完就出去了,接着便是一众小厮端着托盘,将美酒佳肴放在二人面前。 待人都出去后,子晋看了眼屋里的两人,摇摇头,这位姜姑娘就自求多福吧,随后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姜公子,你觉得我的安排可好。” 姜一雪眯瞪着景珩,重重的咬着字:“好,很好。” 可不是很好嘛,逃着逃着就变成了piao客,还真是非常之有趣,人生头一遭的新奇体验啊。 “姜公子满意就好,哈哈哈.......” 景珩靠在椅围里带着幸灾乐祸,开怀大笑。 “闭嘴,你再笑,信不信我敲掉你的牙。” 姜一雪计划被打破,心情本就很不爽,在听着景珩一晚上的阴阳怪气,火气蹭蹭蹭往上直蹿,要不是还有后续的事情安排,她才不会在这受这王八蛋的一口憋屈气。 “生气了?好,不笑了,难得姑娘愿意作陪,本公子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姜一雪实在不想再看景珩那副惹人厌的嘴脸,重重一“哼”直接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过了不一会儿,再次响起了敲门声,随后进来一位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她先是向景珩行礼问安,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姜一雪,不着痕迹的掩嘴轻笑。 她终于知道公子为什么要让她亲自带个姑娘来了,这要是换成其他姑娘,怕是今晚就要出事了。 “公子,人我已经带来了,您看现在是不是要带进来。” 景珩笑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让进来吧,可叮嘱好了,今晚好好陪姜公子,一定要让她尽兴。” 琴心笑着掩了掩唇角:“那是一定的。” 随后转身拍了拍手,外面走进一个和姜一雪年龄看着差不多的小姑娘。 “这位是姜公子,今晚你可要伺候好了。” “是。” 琴心说完,直接坐到了景珩旁边,替景珩斟着酒。 小姑娘也是个颜控,偷偷的看了眼姜一雪,心想着,这小公子生的可真好看。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小姑娘脸微微一红,羞答答的对姜一雪福身一礼:“语芙见过公子。” 姜一雪瞥了一眼满眼坏笑的景珩,调整了一下心情,对语芙道:“姑娘不必多礼,来坐吧。” 语芙应是,小步走过去,在姜一雪旁边坐下,伸手纤纤玉手拿起酒壶倒上酒,双手递到姜一雪面前。 “公子....请.....” 看着幸灾乐祸的景珩,姜一雪突然心头的气就给下去了。 她怎么可以让那个王八蛋寻开心的逗着她玩,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她就奉陪到底,之后的事情,那就之后再说。 她挑衅的看了景珩一眼,不屑一笑,整个人放松下来,接过语芙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用拇指拂掉嘴角的酒液,往椅围里一靠,很自然的搂上语芙的腰肢,对着景珩笑着道: “七少,不来点歌舞助助兴?可不能这样怠慢我这位友人啊。” 景珩看着那只搭在语芙腰肢上的小手,还有姜一雪那大大咧咧的坐姿,在对上那双充满邪魅笑意的眼,举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 直到琴心状似无意的轻咳了声,他才回过神。 “姜公子果然有趣,来啊,上歌舞。” 随着这一声下,门外进来了一群人,几个乐师和数十名披着轻纱,身姿曼妙的妙龄女子。 在一阵阵乐声中,她们舞动着柔软的腰肢,臂上轻纱一挥一收间,将周围淡淡的香气轻轻扫来。 姜一雪深深的嗅了一口,这充满着金钱味道的奢靡空气,真的很让人满足且沉沦。 也怪不得蓝宫苑只招待达官显贵了,就这档次,那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的金钱之重啊。 今晚既然有人愿意替她出钱,那她就不客气了。 语芙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给自己倒酒的俊俏公子,低头嫣然一笑,抬手拿起自己手边的另一个酒壶,将姜一雪喝完的酒也续上。 随后,用水波盈盈的美目看着姜一雪,带着一丝刚刚好的娇羞道: “公子,若您喜欢语芙,以后来了院里,都可以唤语芙来伺候您。” 这一眼,看的姜一雪都心头乱颤,更别说男人了。 她看着身边娇俏的小丫头,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对方含羞带怯的眸子,道:“有你这样的小美人作陪,本公子求之不得,怎会有不喜欢的理由。” “公子.....” 语芙娇滴滴的轻唤一声。 姜一雪爽朗的“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瞥向盯着她这边看的景珩。 切,逛青楼,跟谁不会似的,想看她吃瘪,拿她寻开心,门儿都没有,随后将酒杯往景珩的方向一送,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景珩挑了挑眉,这丫头,为什么每次都不按常理做事,总是那么让人意想不到。 第22章 要喝给我爬地上舔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杯杯的酒水下肚后,听着绕在耳边的幽幽乐声,姜一雪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却慢慢的静了下来。 酒精的催动下她恍恍惚惚中想到了前世的家人,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还沉浸在失去自己的痛苦中。 心下一声轻叹,她曾经那么努力的上学,在社会上辛苦的摸爬滚打,好不容易闯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终于带着家人过上了好的生活,让妈妈也安心的脱离了那个给她无数次家暴的男人,可为何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老天却跟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心里憋的实在太难受,那些不甘,不满,怨恨无处发泄,只能就着酒水一杯杯的接连往下灌,试图将所有都吞进肚子里。 不管以后会如何,至少现在,此刻,她不想再让自己那么憋屈难过。 双眼渐渐迷离,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虚幻且不真实。 “公子,您不要再喝了,当心醉酒难受。” 语芙满脸担忧,伸手就去拿姜一雪手里的酒杯。 姜一雪侧身一躲:“没事儿,嗝...这不是高兴嘛。” 手下不稳,酒水一晃溢出酒杯,洒在了她的袍子上,语芙忙拿起帕子去小心的擦拭。 景珩看着不停灌酒的姜一雪,她脸上刚才出现的,那一瞬的落寞和不甘,他捕捉的清清楚楚,稍稍沉思,不,这丫头在装。 她,并不开心。 抬手止住了乐声,景珩对旁边的琴心使了个眼色,琴心会意,带着语芙和一众人缓缓退出屋子。 “嗯?怎么都走了?哎,你们要去哪,我这还没喝好呢。” 姜一雪抬起手乱挥,却没有止住众人离去的步伐。 她醉眼迷离的看向对面的景珩,轻“嗤”一声:“真...真小气,明明是你把我弄进这里的,到头来,却连个曲儿都不让人听过瘾,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曲儿我照样自个儿乐。” 说完就拿起酒壶往嘴里灌。 景珩斜靠在椅围里,手撑在扶手上支着头,淡淡的注视着姜一雪,平时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笑早已消失不见。 片刻, 看着还在不停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姜一雪,他缓缓起身,越过矮几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 姜一雪手下一空,抬头不满的瞪向景珩,醉蒙蒙的道: “拿来。” 说完就倾身去夺酒壶。 景珩手下一闪:“呵,我将你带到这里,倒是放纵了你,让你好一番醉生梦死。” 姜一雪摇摇晃晃的起身:“那就多,多谢你了。嗝......” 打着酒嗝将话说完,便伸手又去夺酒壶,夺而不得,她翻了个白眼:“切,就你手上那一个吗?” 说着晃晃悠悠越过挡路的人,走到景珩的桌前,拿起桌上的酒壶,拔开壶盖,仰头“咕嘟嘟”的就往嘴里倒。 景珩上前一步,一把夺过,黑着脸道:“别喝了。” 酒液一摇晃,从壶口洒了出来,趁着姜一雪头还仰着之际,顺着她的鼻子钻了进去。 “咳咳咳.....” 酒气刺激着她鼻腔,弄的喉咙也生疼,她弯着腰猛烈的咳嗽,泪花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好一会儿后,等那阵呛咳过去,姜一雪刚一抬头,蓄在眼里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怒从心上起,她狠狠的推向景珩,喝道:“你干嘛呀。” “你tm能不能别多管闲事,我跑你要管,我喝你也要管,你算哪根葱啊你?” 景珩淡淡的看着姜一雪,将手抬起在身前,挑着酒壶把手的手指突然一松,酒壶“哐当”落下,掉在铺着软垫的地上,酒水顺着壶嘴流了一地。 “你现在喝,呶,就在地上。” 景珩双手抱怀,朝着地上抬了抬下巴。 “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这样侮辱性的举动,让姜一雪的怒火急速攀升,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景珩胸前的衣襟,狠狠的瞪着他。 忘进那双毫无波澜的深眸,姜一雪嘴角一勾,充满轻蔑的道:“你没事找事,是因为那天的事吗?呵!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话毕,笑意退,她用冷冰冰的双眼刺进那双如深潭一般的黑眸里,沉声道:“若是可以重来一次,若是知道进那片林子会遇上你,那日,我姜一雪绝不踏入半步。” 景珩冷沉着脸,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接着,他一把拂开姜一雪揪住自己衣襟的手。 姜一雪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半趴在地上,手慢慢紧握成拳,这个毁了她计划的人,居然还好意思对她动手? 突然,她轻笑一声,慢慢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景珩,挑衅的微微仰头看着他: “呵呵,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是要对我继续动手吗?” “哼,你这个没有风度,只会欺负女人的家伙,有种你再来,今天不弄死我,你tm就不是人。” 一阵阵酒气不停往头上冲,姜一雪眼前直发晕,腿也不停发软踉跄,她晃了晃脑袋,弯下腰身扶住矮几,慢慢的向地上滑去。 景珩就那么没有任何表情的冷漠看着她,不气不怒,不帮不扶。 姜一雪曲着双腿,靠在矮几上,蹙着眉按了按越来越迷糊的头,随后抱紧双膝,脸枕在膝盖上,闭上眼,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着: “若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故意出来找事,我可能早都跑出这狗屁蓝宫苑了,你真该死.....” 似乎是枕的有些不舒服,她将双腿再往进收了收,模糊的视线不经意接触到窗外的星空,她突然自嘲一笑:“哎,也不能全...全怪你,只能说我运气太差,来了这地儿,就没有一件事顺的,又是被虐待又是被坑进青楼,呵,老天啊,它就是见不得我好.......” “哈哈哈......” 在姜一雪一阵阵嘀咕中,景珩早已在旁边坐下来,什么话都不说,就看着她在那胡言乱语的发酒疯。 一阵神经质的笑后,姜一雪突然眼神一厉,怒视着夜空,抬手一指。 “我就是不接受你给我安排的命,我看你能把我折腾到什么地步,不服你再把我收回去啊......嗝.....” “还有你。” 她侧头看向景珩,迷离的眼里露出浓浓的不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我要做的事情,粉身碎骨也要达成,你觉得,你拦得住吗?呵呵...呵呵...” 随着这一声轻笑,下一秒她两眼一翻,头耸拉下来,人向侧边倒去。 第23章 主子把人弄死了? 景珩看着不省人事的少女,搭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摩挲着手指,稍顷,他站起身走到姜一雪面前,抬脚轻轻的踢了踢她,姜一雪烦躁的挥挥手,翻个身,接着鼻端想起了几声轻轻的小呼噜声。 景珩嘴角一扯:“呵,你也真是厉害,酒疯发的正起劲,居然都能睡过去。” 子晋在外面一直守着,只听到里面一会喊一会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突然静下来这么久,他实在有些担心。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当看到倒在地上的姜一雪,和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的景珩时,他一顿,不是吧,主子将人弄死了? 这样想着,他忙转身将门关上,快步走上前:“主子,这是?.......” “无事,只是醉过去了。” 子晋松了口气,主子和姜姑娘的矛盾,属实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 景珩想了想,道:“先将她带去后院。” “是。” 子晋得了吩咐便上前要背起姜一雪,结果手还没碰到人,就听景珩又道: “等等,还是我来吧。” 子晋手一顿,心头疑惑,不知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出于顾虑还是道:“主子,姜姑娘这副装扮,您怕是不合适。” 景珩轻笑一声:“怎么不合适,在旁人看来,这才是我会做的事。” 说完他上前,蹲下身,将姜一雪翻过身,拉起她的一条胳膊就准备将人抱起来。 袖子顺着他的这一个动作落下,一条让人观感不适的手臂出现在眼前,只见上面遍布着错综交杂的深浅色痕迹,这明显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 景珩手一顿,眼皮稍稍轻颤一下,想到刚才姜一雪的醉话,虐待?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 子晋迅速转过身子,那些痕迹让他很轻易的就能看出,之前受的伤究竟有多可怖。他不由在想,姜姑娘那瘦瘦的身板,究竟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主子,姜姑娘.......” 景珩没有说话,而是拉下姜一雪的衣袖,重新将人抱起,朝着屋外走去。 --------------- 阳光穿窗而入照在姜一雪的脸上,熟睡的姜一雪双眼感到很不适,她翻了个身,头往里挪了挪,躲避着这刺人的亮光。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底。 “???” 朦胧的视线慢慢清晰,意识从沉睡中苏醒,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头部瞬间传来炸裂般的疼痛,她闷哼一声,眉头紧蹙,抬手捂住脑袋。 “知道难受了?” 姜一雪动作一顿,看向翘着脚坐在椅子里的景珩。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第一反应,想到某种可能,她迅速的低头检查自己,外衣早已被除去,只剩下一身寝衣,她眯了眯眼,为什么她又会是这副模样? 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可记忆像是断电了一样,只停留在那些人唱曲儿的人退出屋子的那一刻,后面的无论如何怎么都想不起来。 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恐怕是她这两辈子加起来喝的最混乱的一次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景珩“呵”声一笑:“你乱想什么?”接着,他扫着姜一雪的身体: “我对你这副干巴巴的身子,可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你这酒品还真差,不但乱发酒疯,还吐了我一身。” 姜一雪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臭德行,嘴里从来都没有好话,现下这种情况她也懒得去计较,再次扫了一眼这间陌生的屋子,她抱着一丝期望,问道: “这是哪?” “蓝宫苑啊,还能是哪?”景珩一脸奇怪的望着她。 姜一雪心头一阵可惜,如果不是在蓝宫苑那该多好,这一趟也就没白醉,结果折腾了那么久,还是没能出去,就算是落在这王八蛋手里也不例外。 哎! “不对,看你这一脸失望的样子,莫不是你想跟我回府?” 景珩起身,斜靠在床柱上,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的考虑着这个问题。 姜一雪实在懒得搭理这个家伙,起身光着脚就下了床,眼睛四处搜寻着找衣服。 “我衣服呢?” 景珩好整以暇的看着姜一雪,轻飘飘的道:“扔了。” 扔了?两件?那她穿什么? 看着姜一雪欲喷火的眼,景珩又道:“你那衣服都被吐成什么样了,我不帮你扔了等什么。” 姜一雪闭了闭眼,咬着后槽牙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景珩不在意的摆摆手:“一点小事不用谢,我还帮你准备了新的呢,在那。” 他伸手一指,姜一雪顺着看过去,侧边的凳子上的确摆着一套淡蓝色的衣裙,只是刚才她被挡住了视线,只顾着找自己的,没怎么注意那。 转头看了眼窗外高挂的艳阳,已经快到中午了,自己一夜未归,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赶快回去先收拾烂摊子了。 来不及多想,她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面走过去,抓起衣服就利索的开始往身上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急迫,景珩慢慢悠悠的开口:“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院里的丫头了,你现在倒也不必急。” “不过,昨晚在我带你来这的路上,孔大夫人可是把你看了个实在。” 姜一雪手下一顿,心下一咯噔,她好像记得,蓝宫苑有条规矩,新人不可以擅自做主,私自见客。 怎么办,事情似乎越来越麻烦了,关键是她还被逮个正着,回去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罚她。 “还有一事。” 姜一雪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这么贱兮兮的一个个屁憋着往出放吗?” 这玩意怕不是她的煞星,总是能把她的心火拱的蹭蹭乱窜。 “姑娘这脾气还真是暴躁。” 姜一雪实在不想在看这人一眼,手下动作加快了些,再不走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宰了这王八蛋。 第24章 公子是想尝尝luo奔的滋味吗? 景珩做出一副不计较的姿态:“算了,本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还是告诉你吧。” “听说昨晚这蓝宫苑里发现了一对野鸳鸯,只是衣服不知被谁拿了去,那两人就光着被人撞了个正着,那位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说那偷衣服的贼人太缺德,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最后还是孔大夫人亲自出面才把事情压了下去。” 景珩边说边走到姜一雪面前,意有所指的问道:“你猜这人会是谁呢?” 姜一雪不慌不忙的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抬头对上景珩调笑的双眼:“是谁关我p事,不过嘛.....”她向前压上一步,意味深长的笑道: “公子兴趣如此浓厚,莫不是也想尝尝那luo奔的滋味?” 话毕,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往外走去。 开玩笑,在这没有摄像头的年代,只要没被当场抓现行,那谁都别想说那事是她姜一雪干的。 景珩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外的倩影,敲着手中的折扇,低低一笑:“哈...这丫头的确有意思。” ………… 姜一雪一路加快步子,到了小院门口准备推开院门之际,手却顿在了半空。 虽然在她选择出逃的那一刻,就知道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牵连到灵微,虽然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要面对灵微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次也的确是她利用了灵微的善良和信任。 “咯吱。” 门被从里面拉开,灵微没想到姜一雪会站在外面,一顿之后,悄悄放下揉屁股的手,微侧过身,笑着道:“姑娘,您回来了。” 姜一雪看着灵微刻意躲闪的模样,轻轻“嗯”了声,跨步入院,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 灵微捏了捏手,忐忑的跟了上去,站在姜一雪面前,低着头极力掩饰着左脸上的一片红肿。 感受着射到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她不着痕迹的将身体再侧过去了一些,装作没事的笑问道:“都这个时辰了,姑娘饿了吧?奴婢现在就给您去准备吃的。” 也不等姜一雪回答,就逃也似的转身。 她不想让姑娘看到她这般模样。 姜一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我现在不饿,你去先拿个垫子来坐下。” 灵微知道瞒不过去了,抿着唇点点头,进屋拿了个垫子出来铺在石凳上。 可屁股刚一触碰到垫子,疼痛就让她本能的一弹身,她小心的抬眼看了看姜一雪,再次慢慢落座,将头深深埋下。 姜一雪看着有些慌乱的灵微,淡淡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灵微交叠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的一下下抠着腿:“奴婢是您的仆女,主子要做什么,奴婢不能过问,也无权过问。” 她能这样说,姜一雪一点都不意外,灵微本就是个做事很有分寸且守本分的人,从跟了她后,除了在外面的时候是跟着她的,其余时候不该问的,一句不多嘴,不该看的,都懂事的自觉回避,实在不像是一个有监视任务在身的人。 “嗯,好,那就先说说你的事吧。” 灵微不安的眼珠乱转,脚下不停的蹭着地,半晌不说话。 姜一雪也不急,不逼,拿起茶盏轻轻抿着,等她做决定。 片刻,灵微深深的看了眼姜一雪,使劲的握了握放在膝上的双手,才缓缓开口道: “今早醒来,奴婢发现起晚了,慌忙去了主屋,可却没看到您。当时奴婢不知道您去哪了,去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正当奴婢急的团团转时,有一位公子来了院子,说您在他家主子那。虽然那位公子不让奴婢去寻您,奴婢虽心急,但至少有了您的信儿,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没过多久,管事派人将奴婢叫了去……” 灵微侧过头抿紧嘴没有再说下去,手下的动作从扣腿变成了紧紧抓住裙子。 “所以,他们因为你的办事不力教训了你?” 灵微轻轻的点点头。 姜一雪心下一叹,灵薇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来到自己的身边,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对她的照顾都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 其实,她看得出灵薇挺聪明,但聪明却从没在她面前耍过心眼,平时就踏踏实实的做事,很难得。 今日受的这顿罚,除去她没看住人这一点,的确都跟她的计划安排脱不了关系,所以,她心里是有歉意的。 其实到现在这种程度,两人心里都已经明的跟镜一样,于是,姜一雪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你可曾怪我?” 灵微抬起头,没有犹豫的使劲摇了摇: “不怪。” “为何?” 灵微看着姜一雪,认真的道:“自从奴婢跟了您,您待奴婢不但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奴婢,也从没苛待过奴婢。 奴婢自从来了您身边,每天做的事比之前轻松了太多,赚的月钱确是翻了倍。 而且,奴婢之所以能被提拔上来做贴身大丫鬟,也是因为您的出现,是您让奴婢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奴婢心下都记着。” 前面的倒能理解,但姜一雪不懂灵微被提拔上来关她什么事,便问道: “怎么说?” 灵微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言辞,才道:“其实,奴婢本只是一个后院做粗活的下等丫头,而那些能被提上来做贴身大丫鬟的,都是管事提前培养好的上等丫头,这么多年来无一例外。 所以按正常道理,无论如何奴婢都没有资格去伺候任何一位主子。 奴婢记得那日,管事正好在我们那安排事情,有个嬷嬷来找他,说让他安排个丫头给一个新进来的姑娘。 管事当时不太愿意,说自己辛苦培养的那些人,给一个新来的实在太可惜了。说是要么先从粗使丫头里找个机灵点的送过去,以后那新人若是出人头地了,再给她换个好的。 于是,奴婢就有幸被管事选中了,这才能有机会一跃 成为了上等丫头……” 姜一雪听完后觉得,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歪打正着,不过,的确自己也有一部分原因,谁让她偏偏是被“特殊照顾”的那一个。 第25章 谈判的机会 而关于灵微刚才说的对她好,其实她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觉得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人家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她回报一些好,平时多关心一些也没什么。 也可能是自己也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原因,所以做事归做事,并没有将灵微看的低人一等过,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但就这么小小的事情,竟就让这丫头记在了心里。看来这丫头除了是个感性的人,恐怕身上也有一些不好的故事。 姜一雪收回思绪,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我只要出事,你就必定要被牵连?” 灵微点点头:“知道,奴婢跟在姑娘身边这段日子,知道姑娘志不在此地,所以您不论做什么,奴婢都支持您,大不了就是再被教训一顿,重新送回去做粗活罢了。” “........” 姜一雪心下直感叹,真是个善良,又天真的丫头啊。 慢慢的灵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将管事交代她的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这也是主仆两人第一次真正的交心。 “你可知道今日同我说了这些意味着什么?我目前处境并不乐观,说不好哪天就会把你也搭进去。” 灵微起身,双腿一曲跪在姜一雪面前:“奴婢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知道自己选了什么,奴婢感激姑娘的好,所以以后不论姑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倾尽全力去完成。” 说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姜一雪看着目光坚定的灵微,心下百感交集,不过也就是个苦命的孩子,被父母当做供养两个哥哥的工具,从未被用心对待过,从小看着哥哥们被无微不至的照顾关怀,她心里也渴望着那份温暖。 因为原生家庭的缺失和影响,才会让如今的灵微得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就要成倍的还给别人罢了 。 ................ 在姜一雪的要求下,灵微乖乖的趴上了床,她坐在床边大方的掀起灵微的裙摆,细心的帮她涂抹着药膏,反而是灵微,满脸通红将头埋进枕头里不敢出来。 院门传来响动,灵微起身就要出去,姜一雪一把将她按回去。 “你趴着,我去。” 站在屋门口,姜一雪见到了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绿衣小丫头。 她屈膝一礼:“姑娘,孔大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该来的还是来了。 “稍等一会,我做完手里的事就去。” “好,那奴婢就在院外等您。” .................. 当姜一雪再次来到孔大夫人的院子前时,看着那些依旧攀出墙头的藤蔓,心情确不如第一次那样轻松。 相较于这次闹出的动静,这才是她要达成的最重要的目的,一个创造出来的机会。 毕竟若真的以逃的方式离开,牵引出的后续麻烦太多,牛贺村的事也是她的顾虑所在,这就是为什么姜一雪虽然被景珩破坏了计划,她即使再生气,却没有太过于懊恼失落的原因。 孔大夫人威严的坐在主位上,二人沉默无语,静默相视。 忽然,她低笑一声:“呵,你搞出那么大动静,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一雪歉意的福身一礼:“给夫人造成困扰,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夫人见谅。” 孔大夫人挑了挑眉,先礼后兵的道理这丫头倒是挺懂,她没有开口,端起手边的茶盏,茶盖轻轻的拨动着茶叶,不疾不徐的轻抿着。 姜一雪握了握有些汗湿的双手:“我并不愿走上夫人为我安排的那条路,才想寻个机会来和夫人谈一谈。” “谈?呵呵。” 孔大夫人轻蔑一笑:“怎么一直都是那么天真?你一个乡野丫头拿什么跟我谈?进了我这蓝宫苑,你觉得,在你没有足够的筹码之前,有资格跟我谈什么?一个乡野丫头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对于这样的冷嘲热讽,姜一雪也不急,缓缓道:“夫人强留我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若我能为夫人创造出更大的价值,夫人还觉得没有谈的必要吗?” “呵,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她淡淡的睨视着姜一雪:“好啊,看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安排,我就给你一次说的机会,听听你怎么给我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以半年为限,这里的资源借我用,我为您捧出个蓝宫苑的新红人。”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孔大夫人笑个不停,许久才停下来,她用帕子嗯了嗯眼角:“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她突然面色一变,满脸冷厉,提高声调,狠狠拍向桌子。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任你随意玩闹的地方,啪。” “我忍你一次两次是给你脸面,你别不知好歹的一再得寸进尺。若不是唐夫人一直在我这里给你担着,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吗?” 看着怒容满面的孔大夫人,姜一雪轻轻道: “夫人不必动怒,或许夫人觉得我可笑,但今日我敢站在这跟您谈,我就有我的底气在,究竟能不能做到,夫人看看不就知道了,最主要的是,在这场交易中,您并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 “哼,还真是自负,我该说你蠢呢,还是不知好歹呢,我凭什么去相信你说的这些。” 姜一雪是知道利益互换的道理,若拿不出足够的筹码,只靠着一张嘴的确很难说服人。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我怎会让夫人做赔本买卖,若是最后没有成,姜一雪愿意用自身亲自偿还夫人这半年的全部损失,往后不但不在反抗,还保证权利配合夫人的任何安排。” 屋里陷入了静默,孔大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女,这一个乡野小丫头,身上怎会有这样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成和沉稳,她是怎么做到处在劣势还能如此坦然的谈条件,而她生活的那个环境并不能将她培养成这样一个处变不惊的人。 孔大夫人沉浸在思绪中,直到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咚咚咚”的敲击声,才将她拉了回来。 她稍稍一顿,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 “这事稍后再说,你先回去吧。” 第26章 给她挑块硬骨头啃啃 姜一雪转头眯眼看向屏风的方向,隐隐约约的那后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里面的人同样在看着她,二人隔屏相望,却始终看不到对方的面容。 深深的一眼之后,她收回视线,不再说什么,行了一礼,转身出屋。 孔大夫人走上前将门合上,绕过屏风来到男子面前: “主子,您来了。” 靠在椅子里的景珩支着头,阖着眸,右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一遍遍的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底气?她的底气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底气能让她自负到说出那一番不留后路的话。 孔大夫人就那么规规矩矩的站着,之前脸上的威严一扫而空,只余下满满的恭敬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景珩终于开口了: “那个希蓝,如今什么情况?” 希蓝?孔大夫人一愣,这个都快要消失在她记忆里的人,主子为何会突然提到她? “回主子,希蓝自从搬出了蓝宫苑,我都不曾过问过,所以不知她现在是何情况。” 想了想,她继续道:“想来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毕竟对人生失去希望的人,抱着苟活于世的态度,已经很难再重拾对生活的热情.......” 话没说完,孔大夫人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讶异的看向景珩:“主子不会是想…” “嗯。”景珩微微一颔首:“的确如你所想。” “既然她如此有底气,不找个有分量的人,岂不是辜负了她的这份自信。” “.…..” 孔大夫人想着,她该说这丫头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呢,得了机会,确也得了块最难啃的骨头,不过,那都不是她该管的事儿,主子说什么,她照做便是。 ............. 灵微焦急的在院子中间打圈圈。看到姜一雪回来,她拖着腿急忙的跑过去,双手扶着姜一雪的胳膊,上下来回的看。 “姑娘,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姜一雪拉下她的手握住:“别担心,我好好地,什么事都没有。” 确认人真的是好胳膊好腿,灵微舒了口气,这猛地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屁股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姜一雪对于灵微爱操心的性子无奈摇头一笑,扶着她重新趴回了床上。 两天过去了,那边始终没有信儿,姜一雪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很焦灼,错过了这次,以后就难寻机会了。 终于,第三天的时候,就在姜一雪坐在院中的摇椅上,对着枝头的蔷薇发呆时,孔大夫人那边的人终于来了,她激动的从躺椅上一下子就支棱起了身子。 来人是一直跟在孔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妈妈。 “大夫人说了,她可以给你这次机会,但她不会给你提供任何东西,一切都要靠您自己,若你真有本事,事成后,许你可在蓝宫苑里另谋他职。” 接着,老妈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来:“这是大夫人给你的,话已带到,我就先走了。” “好,妈妈慢走。” 阿弥陀佛,事情终于是成了,悬着几天的心放下来,姜一雪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看着手中的信封,满怀期待的拆开,结果发现偌大的纸上只写着“希蓝”两个字,再无其它。 姜一雪无奈一笑,这孔大夫人还真是吝啬,只舍得给她两个字。 这时。 灵微伶着篮子从外面回来,她站在门口,蹙眉看着远去的人影,进来后就看到姜一雪站在院中对着一张纸发呆,她进去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于是轻轻的拍了拍姜一雪的胳膊。 “姑娘,姑娘....” 姜一雪转头看像灵微。 “姑娘,您在看什么呢,怎的如此出神,奴婢都喊您好几声了。” 她抬手在灵微眼前晃了晃手上的纸: “看这两个字。” 灵微瞅了眼,笑着道:“这您可把奴婢难住了,奴婢不识字。”随后她扶上姜一雪的胳膊,边走边说: “姑娘,这外面现在已经热起来了,您还是在屋里歇着吧,我这刚从大灶上拿了她们新做的点心,您喝口茶先尝尝。” “.......” 在窗边的软塌上坐下,姜一雪支着头侧身靠进身后的软枕里,灵微将一个个样式精致的点心拿出来摆在盘子里,随后,端起盘子替到她面前。 姜一雪随便挑了一个,拿起咬了一口,入口软糯香甜,她看向正收拾篮子的灵微,道: “还不错吃,你也尝尝,先别收拾了。” 灵微一笑,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姑娘您先吃,我这很快呢,收拾完了再吃。” 姜一雪知道这丫头一忙就停不下来,肯定弄完这些就接着要去做别的,便道:“这院里就咱们两人,事情慢慢做,不差这一会儿。” 说完她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快点,来坐,听话。” 灵微抬头,见姜一雪抬着下巴不停示意,她一笑,接过姜一雪手中的点心,抱着篮子坐了下来。 就着茶水将一口点心咽下后,姜一雪问灵微:“你知道希蓝这个人吗?” “希蓝?” 灵微觉得这名字有些熟,她拿下放在嘴边的点心,认真的想了想:“哦,奴婢想起来了,以前做杂活的时候,听那些婆子们聊过这个人。” 姜一雪眼睛一亮,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灵微还真就知道,那可太好了,省去了她打探的麻烦,于是她来了兴致,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点心末,坐正了些,看着灵微道: “那把你知道的快好好跟我说说。” 灵微双手伏在腿上的篮子上,边想边说:“希蓝这位姑娘曾经是这岚宫苑里最当红的花魁,据说她才学很好,凭着一手好字画,得到了很多老爷公子的青睐,风头一时无两,当时在整个宁丘城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怕姜一雪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程度,灵微补充道:“您知道咱院里的尔岚姑娘吗?” 姜一雪点点头,这位姑娘的名字现在在蓝宫苑可太响了,如今蓝宫苑里当红的姑娘之一,谁谁都知道,如雷贯耳。 “她好像是和希蓝同一时期出来的人,可当时确被希蓝压的死死的,根本都出不了头。” 姜一雪一诧,这么厉害的吗? 第27章 希蓝?何方神圣? 转念一想,不对,若是这样,她怎么从没在院里听过希蓝这个名字?不应该啊,于是她忙问道: “那希蓝现在可还在蓝宫苑?” 灵微摇摇头:“不在啊,好像两三年前就搬出去了。” 姜一雪:“.....???” 搞什么鬼?这孔大夫人是什么意思?都走了的人还告诉她干嘛?难不成想让她去千里寻人?开什么玩笑呢。 先暂时收回思绪,姜一雪接着问:“那希蓝是因为什么搬出去的?自己赎身了吗?” 灵微摇摇头,继续道:“不是赎身,就是搬出去了。” 姜一雪:“???” 看着自家姑娘一脸疑惑迷茫的样子,灵微想了想,这事还是要从头说起,姑娘才能听明白,便道: “希蓝身世好像很坎坷,听说是家破人亡后,带着唯一病重的弟弟来了宁丘,为了给弟弟筹集治病的钱,主动入了蓝宫苑,只是她那弟弟好像没撑一两年就走了。也是从她弟弟走后,希蓝就一蹶不振,无心在做任何事,甚至影响到了蓝宫苑的生意。” “后来,听说孔大夫人看她那样,也不想在强留她,有意让她自己赎身,但她的钱大部分都用在了弟弟身上,自己根本没留多少。最后实在没办法,总不能让她这个状态继续待在蓝宫苑,于是就让她搬了出去,住进了外面一处隶属于蓝宫苑的宅子。” “听说那地儿住的都是蓝宫苑里曾经的姑娘,要么是年纪大了无家可归的,要么是生病了无法在正常工作的,反正都是有特殊情况的,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 姜一雪认真的听着,前前后后连起来,总算是将事情理顺了。 按这样说,怎么看那个希蓝都是个棘手的人选,孔大夫人将这人给她,为难的意思清晰明了啊。 灵微看着又靠进软枕里,眼神放空,支着头沉思不语的姜一雪,想了想道:“姑娘,需不需要奴婢去外面再打听详细一些?” 姜一雪摇摇头:“暂时不用。” 灵微点点头,也不打扰姜一雪想事,拿起篮子转身出了屋子去做自己的事了。 当天下午,姜一雪去了唐夫人那,她之前做那些事算是给人家背后挖坑了,作为直属上司的唐夫人肯定没少被孔大夫人责怪,于情于理,她都需要走这一趟。 待人通传后,姜一雪进了院子就看见唐夫人手里拿着剪子,正在修剪着一盆儿盆景,看到她来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便主动上前,接过旁边丫头手里的茶盏,递到唐夫人面前。 “夫人,一雪来给您认错了。” “哼。你有什么错,本事那么大,还需要来跟我认错?” 姜一雪讪讪一笑,接着诚恳的道:“当然有错,我给您惹了麻烦,是一雪的不对,您想怎么罚一雪,一雪都认,但也请您理解一雪的苦衷。” 唐夫人看了姜一雪一眼,放下剪子,在旁边的盆里洗了把手,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巾子,擦了擦,才徐徐的道: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你说说你这一路来,什么时候消停过?原本前段时间,我还以为你想通了,结果是在这憋着坏呢,什么身子不适,那都是你给自己安排的借口吧……” 姜一雪闭紧嘴,低着头,做错事挨批是应该的。 待唐夫人说完,她双手将茶再次往前一递:“夫人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请您原谅。” “别在这给我乱拍马屁,我要是英明,你还能有机会做那些事?” 姜一雪抿了抿唇:“谢谢夫人对一雪的照顾,一雪都会记在心里,来日定当好好报答。” “行了行了,别说报答了,你呢,先别给我惹麻烦,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唐夫人放下手里的帕子,最终还是接过了那盏茶。 姜一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门,笑道:“尽量,我尽量。” 唐夫人无奈摇头一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严肃的道: “我知道你不想走这一道,既然现在大夫人已经开口了,你就要珍惜这次机会,若是到时候还是不行,就要学乖些,免得遭罪受,相信我,大夫人是不会容许你一再的胡作非为。” 其实唐夫人也是想不通,按照大夫人平日里铁腕的处事风格,她以为姜一雪这次必定会受一顿苦,好好被教训管教一番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虽然想不明白,但如今这样的确对这丫头来说是件好事。 她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手里的茶,继续道: “哎,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想的太简单,世道艰险,你以为一个女子独身在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所以,目前,蓝宫苑对你而言,难道不是最好的容身之所?干吗急着往出跑。” “而且,这蓝宫苑里只卖艺的姑娘也不少,你为何就不能换个角度去想想,偏偏就钻了那个牛角。” 虽然身为后世人的姜一雪心里并不认同唐夫人的说法,但她也知道唐夫人的确是在为她着想,心里还是感激的。 看着她的反应,唐夫人知道这丫头恐怕是没有听进去,轻轻一叹。 “你自己想吧,不过,这次的事情,大夫人已经明确说过,不允许我插手,小事我可以帮帮忙,剩下的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 “这些一雪都知道,谢谢夫人。” 唐夫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了,没有计较她的过错,反而还愿意帮小忙,所以她也并没有想再去麻烦人家。 “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赶紧走,看着你我就头疼。” 姜一雪忙道:“有有有,您先别急着疼,我想问问您关于希蓝的事情.....” “......” 从唐夫人这里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但让姜一雪有些想不到的是,唐夫人居然不知道希蓝的出身,以及家在何处。 她当时是说,因为希蓝是主动投的蓝宫苑,并且是大夫人亲自收的她,恐怕整个蓝宫苑就只有大夫人一人知道她的出身了。 第28章 这就是当初的花魁? 次日一早。 她带着灵微光明正大的出了蓝宫苑,昨日她已经跟唐夫人说过自己要出去,这是这么久来,她第一次出蓝宫苑,深吸一口气,满满的自由的味道。 可在门口刚站了一会,就有一名高壮的青年男子上前来,对着她抱拳一礼: “是姜姑娘吗?” 姜一雪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轻轻颔首。 男子继续道:“在下元勇,大夫人派我来送姑娘,她说您人生地不熟,以后要去哪里,都让我带着姑娘,马车已经备好,您请。” 元勇说完,侧身让开伸出手,引着姜一雪朝马车看去。 眼神在男人和马车间扫了一遍,姜一雪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另一层含义,表面上是这样说没错,其实就是孔大夫人怕她跑了,找个人来看着她罢了,她就说嘛,怎么可能这样随意放任自己进出。 不过想了想也无妨,反正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多个人跟着也无妨。 ............. 马车一路北行,在路上她停下来过一次,置办了一些上门的礼物,毕竟第一次登门,礼节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灵微搀着姜一雪下了车,抬眼一看,一座岁月痕迹浓重的宅院映入眼帘。 院墙历经岁月的风吹雨打,出现了一些裂缝,有些地方石灰已剥落,露出了墙体的砖块,漆皮褪色的院门凹凸不平,下面甚至还霍出了一个口子,这让姜一雪很难将它跟繁盛的蓝宫苑联系在一起。 元勇上前扣响已经有些松动的门环,院内随之传来几声狗吠,不一会,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一名黑发上掺杂着花白的老伯打开门探出头,疑惑的看着众人。 元勇说明来意,老伯看了眼站在阶下的姜一雪,将门彻底打开,让开位置让几人进来。 三人在看门老伯的引领下走上一条小径,放眼望去,院中的石桌已经破损,几只鸟儿在上面盘旋,发出阵阵尖叫声。旁边长时间没有修剪的绿植花圃,花枝乱窜,一片杂乱。 院内更是寂静异常,只有从一些开着门的屋里,偶尔闪过的人影,才能发现这里还有人住。 在一排房子前,老伯停下步子:“希蓝就住在前面那间屋里,姑娘你们自己进去吧。” 姜一雪颔首道谢,迈步上前,抬手轻轻叩响屋门。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一名女子出现在姜一雪面前。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个子高挑,身形消瘦,一身不合体的白色宽松衣衫罩在身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长长的墨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垂在脸侧,让她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阴郁没有生气。 姜一雪心头微讶,这就是当初的花魁?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希蓝用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眼,淡淡的看着姜一雪。 “你是希蓝?” “你好,我叫姜一雪,是来拜访你的。” 希蓝收回视线,扶在门上的手一用力,门重新合上。 猝不及防之下,姜一雪怔愣在原地,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也未免太快了些。待她再次抬手去敲时,就再也看不到那扇门打开。 她知道今日已经是不可能再见到人了,想了想,对着门内道:“希蓝姑娘,那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连着五天,那道门就跟被焊死了一般,任凭她怎么敲,怎么说就是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她知道希蓝难搞,可没想到会这么难搞,人家刘备还只有三顾茅庐呢,她这都五回了。 就连看门的老伯都看不过去了,摇着头,好心的劝她:“姑娘啊,实在不行咱就算了吧。” 说不打击人那是骗人的,姜一雪寻思着,看来对待希蓝,不能再用寻常的法子了,太过于注重礼节,规规矩矩的来反而将自己置于被动中,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这样耗下去。 于是,隔了两日,第六次登门的时候,姜一雪专门选了个饭点的时间,将灵微和元勇留在大门口,自己独自进了院子。 这回她可没有直奔希蓝的屋子,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树后观察着动静,直到看见手里提着篮子的希蓝往灶房的方向走去,她才探身出来,趁着没人注意,走向那间自己曾经怎么都敲不开门的屋子。 在里面打量了一圈,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也只比她在牛贺村住的地方好那么一些,但好在收拾的很干净。 她坐在屋里唯二的一张凳子上,等着希蓝回来。 当手里端着饭菜的希蓝,看到老神在在坐在屋中的姜一雪时,她脚步一顿,脸上现出一抹冷沉。 姜一雪站起身:“希蓝姑娘,冒犯了,实在抱歉,只是你这门太难进,我只能用此法,还请给我一些说话的时间。” 其实不用多猜,希蓝也知道眼前的女子从何而来,毕竟能来这个院子的,除了那些准时送菜的商贩,也就只有蓝宫苑里的人了。 她将饭菜往桌上一放,侧过身:“有什么话快说,这里并不欢迎外人打扰。” 毫无温度的一句话,带着下逐客令的意思,从希蓝嘴里冷冷说出。 姜一雪没有在意希蓝不友善的态度和那满身透出的排斥,看向桌上,一碗稀粥,一碟咸菜,让人看到的只是随便将就对付一顿的态度。 她收回目光,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有事想请希蓝姑娘帮忙。” 她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希蓝名字的纸张摊开放在桌上:“这就是我今日来这里的原因,实不相瞒,你是我在孔大夫人那里争取到的机会,也是我现在唯一能翻转命运的机会。” 希蓝瞥了眼纸张上自己的名字:“姑娘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诶,你先别急着赶我走,我这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最起码也要先听听我要说什么,若我今日不说,那肯定还要再来叨扰姑娘的。” 希蓝微微蹙眉,瞥了眼姜一雪,耐着性子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第29章 今日要做个十足的恶人 这一举动足以证明希蓝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姜一雪暗暗抹了把汗,不容易啊,总算没有被轰出去。 于是,她重新坐下,看着希蓝: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先说我来这的原因吧。 我初入蓝宫苑不久,但并非自愿,出逃两次未果,争取到了孔大夫人给的机会,条件是为蓝宫苑半年内打造一个新花魁。 所以才来找希蓝姑娘,若非如此,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只是,既然是机会我自当全力以赴,所以还请希蓝姑娘见谅。” 她顿了顿,继续道:“其次,原本我只是抱着合作的态度而来,只是当我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突然有些好奇,也有些疑问想不通,还请希蓝姑娘解答。” 她看向板着脸的希蓝,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毕竟下面的话可是很伤人的。 “希蓝姑娘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现在将自己弄成这副凄惨的模样意义在哪?是在惩罚自己还是觉得人生没有了盼头?” 若是这样,哀莫大于心死,那你为何不直接了断了自己,好去追随你的家人。” 如此直白且出言无状的言语,让希蓝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她冷冷的道:“我的事不劳姑娘费心。” 姜一雪轻叹一声:“嗯,也不是费心,就是挺替你的父母伤心,也替你悲哀。” 希蓝的眼里终于有了波澜,出现了明显的怒意,她转头直直的冷视着姜一雪。 姜一雪当做没看见,继续道:“你说你吧,曾经是父母奉若珍宝的天之娇女,即使最落魄的时候,也可以凭着自己那股不屈服的毅力做到卖艺不卖身,撑着走了下来,家人的离世的确是让人伤心,无法接受,这能理解。” “但是.....” 她突然话锋一转,对上希蓝瞪视自己的眼: “但是你猜,他们的在天之灵,想不想看到你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你对得起他们吗?” 希蓝的呼吸开始有些不稳,指甲狠狠的嵌进掌心,极力隐忍着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既然没有勇气去死,那你摆出这副苟活于世的姿态,是做给谁看,是自虐式的为自己的无能找到心灵的救赎,还是在质疑他们从小对你的付出,以及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哦,对了,你可能不太在意死人的感受。” “.........” 残忍毒辣的话语像一记重锤砸在希蓝的心口,将她努力隐藏起来的伤疤狠狠撕开。 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起身,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双眼几欲喷火的瞪着眼前这个无情的恶人。 “你说够了吗?若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讽刺羞辱于我,那么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滚了。” 姜一雪淡淡一笑,双手抱怀静静的看着怒气填胸的希蓝。 “生气干什么?难道希蓝姑娘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还是正正好戳到了你的痛处?” “既然会痛,那就说明心还没有彻底死,那你不妨在想想,若今天活下来的是你的弟弟,你是否愿意看到他变成你如今这副模样?你又是否能安心的闭眼?” “啊......” “呯呯呯......” 话说的句句扎心,针针带血,直将希蓝那颗心撕扯的七零八碎,鲜血淋漓,她猛地起身,一把拂落桌上的的碗碟,恨恨的眼神似乎要将姜一雪撕碎。 “你给我滚,滚......” 姜一雪看着一地狼藉的碎瓷片和饭菜,慢慢起身,淡淡的看着希蓝: “人呢,谁的一生会是一帆风顺,是,你的遭遇是比较凄惨,但比你凄惨的人多的是,难道就非要走上自暴自弃这条路吗?好坏都是一辈子,虽然走出痛苦很难,但至少要努力着试试不是吗? 父母给我们的生命,是为了让我们活得精彩不是用来这样糟蹋的,否则,你对得起他们吗?” 最后,她深深的看了希蓝一眼:“今日抱歉了,告辞。” 说完,绕过地上那摊污物,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愣愣的希蓝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家人一直是她的软肋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想着姜一雪刚才那句句扎心的话,她突然有些慌乱,似乎已经能感觉到家人的失望和伤心,无措的像个孩子办左右乱看,身子颤抖着不停往桌子下钻。 不知过了多久,她满脸泪痕的缓缓抬起头,透过打开的窗户愣愣的看向外面湛蓝的天空,眼前不由再次浮现起爹娘看着她时充满宠溺的眼神,和哥哥,弟弟高兴地一声声唤着她时的笑脸。 她惨然一笑,掩面痛哭。 .......... 回去这一路,姜一雪心情低落,沉默不语。 并不是她愿意去这样做,而是人越是躲避越会怯懦害怕,只有真正敢于面对自己的心了,才能有机会重新振作起来。 灵微看着姜一雪冷沉的脸,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您还好吗?” 姜一雪收回思绪,轻叹一声:“我倒是没事,就是看见希蓝那样心里有些发闷。” “希蓝姑娘这些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加上之前遇上的那些事,性子难免会变得极端些,比较难沟通,您不必跟她置气。” 姜一雪“呵”声一笑:“怕是我欺负了人家吧。” “看希蓝今天那样子,也不像是心死到无药可救的地步,难沟通我就多去几次,总能想办法把她那颗冰冷的心给捂热了。” 说出这句话时,姜一雪一脸坚定,这可关系到她自己的命运,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全力以赴。 “啊,您还要去啊。” 灵微一讶,脸上现出一抹忧虑,今天都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 第30章 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姜一雪言出必行,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她几乎每一两天都会去希蓝那里一趟,而希蓝的态度不出意料的更加冷漠,她能理解自然也就不介意,当然,也没再扫兴的提过那些糟心事。 而是像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每次都是厚脸皮的跟在希蓝后面,帮着她干这干那,不管希蓝愿不愿意听,嘴里都会给她讲一些外面的奇闻异事,狗血八卦,分享她从街上淘来的可心小物件,送给她一些小礼物。 她这样做是为了让希蓝多感受一些烟火气和这个世界的美好,对未来能多一些憧憬和希望。 时间久了,看着眼前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姜一雪,希蓝出现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那一次咄咄逼人,残忍毒辣,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丫头,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月有余,希蓝的态度慢慢的不再那么冷漠,也渐渐不再抗拒姜一雪的到来,偶尔也会坐下来听姜一雪说笑,但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这一日。 姜一雪回蓝宫苑的时候,已经是快要日落西山,尽管身体已有些疲惫,但她并没有立刻回去歇着,而是满腹心事的和灵微漫无目的的在院内走着,直到一片小小的人工湖边才停下。 举目远望,美丽的朝霞铺满天际,橙红的湖面就像一面浑然天成的镜子,倒映着世间美好的万物。 盘腿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上,姜一雪一手撑在腿上支着下巴,一手拿着根柳条随意的摇晃着,目视波光粼粼的湖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虽说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希蓝那边不是能急来的事。 但,她也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眼看一个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她却没有一点收获,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不免就让人心里有些发急。 “哎。”一声轻叹溢出口。 路过此地的景珩本已经走过去了,却突然停住脚步折返了回来,停在了湖边的花圃旁。 看着不远处少女沐浴斜阳的画面,他想了想,直接抬脚走了过去。 灵微看见有人过来,忙伸手阻拦,却被景珩的一个眼神威慑的手一抖,脚步不自觉的开始后退。 “哎,我这到哪里都逃不开给资本家打工的命运啊。” 听到身后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姜一雪以为是灵微,便继续吐槽: “你说这希蓝像赎罪一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憋屈着自己不难受吗?” “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认命的,哼,若真是那样,那我岂不是白白来这世间走一趟。” 这样一语双关的话,景珩并没有听出其它的深意。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丫头如此的言论了,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明明很瘦弱却总是想干大能量的事,但为何还偏偏让人觉得毫无违和感? 身后的静默让姜一雪皱了皱眉,心想着怎么灵微都不配合着说两句。 转头,就看到了双手抱怀,脸上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笑意的景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怎么是你?你不声不响的站人后面干吗?” 看到这个人,姜一雪瞬间就觉得心情不好了,浑身都充满了排斥,在她的心里早已给景珩打上了一系列不好的标签,再加上上一次的事,这让她越看景珩越是不顺眼。 “这么大的地方,没理由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呵,你也知道这地儿大?那你没看到这有人吗?不知道避开些吗?长眼睛干什么用的?” 又是这么冲的语气,景珩心想着这丫头为什么每次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缓缓开口:“就是看见了,我才来的。” 看着依旧一脸痞笑,还带着点挑衅味道的景珩,姜一雪觉得恼火又碍眼。 “哎,我说你是有病吧?就喜欢没事找事?” 实在不想跟这种人再扯下去,她斜瞪了对方一眼,起身扔掉手里的柳条,就准备离这个讨厌的人远远的。 结果没走几步,景珩的声音就幽幽的飘来。 “姜姑娘就是这样对待蓝宫苑的贵客吗?夫人们平时也是这样教你的?嗯,那看来我改日有必要去好好的问问她们了。” 姜一雪停住脚步,沉下脸,这王八蛋就是吃饱了撑的,见不得她一点好,没事就要给她找气受。 她转身,眼里射出一道冷芒:“你是蓝宫苑的贵客,不是我的贵客,懂?” 随后不屑的上下扫了对方一圈:“你说你一个年纪轻轻正值大好年华的男子,不想着干点正事,天天精虫上脑的就想着往青楼跑,看你那肾虚样,你都不怕舍在这了?” 子晋听着这些话,脸色一变,就想上前阻止。 景珩却对他一摆手,制止住了他的脚步。 虽然知道这丫头毒舌,但没想到居然可以口无遮拦到如此地步,他眯了眯眼,脸色微沉,轻“哼”一声: “姜姑娘既然如此想,那我不做点什么表示表示,会显得有些不礼貌。 你什么时候开始接客,我好去给姑娘捧捧场,再不济拍下姑娘的初夜也不是不可。” 姜一雪忍住怒气,嘴角一撇,轻声一笑:“呵呵,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而且,就算我接客也轮不到你。” 随后,她满脸嫌弃,目光一路下滑,停在了他的裆部: “就你这样的真是啥都敢想,还是先回去把自己洗洗干净吧。” “哼....” 话毕,她再也懒得搭理对方,甩了一个白眼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珩冷冷的看着湖面,这丫头简直太放肆。 子晋心下一叹走了过来,他实在不明白,主子怎么没事就喜欢招惹姜姑娘那个刺头呢,这刚才不是都走过去了吗?为何偏偏又要折回来找一顿不自在。 哎! “主子,这姜姑娘性子着实有些太蛮横,嘴也毒,您何必呢?” 景珩沉默不语,刚才的确挺气的,不过此刻他倒是缓下去不少。 “这么多年了,难得遇到个有趣儿的人。” 有趣儿?这叫有趣儿?子晋满脸问号,就姜姑娘那战斗力,您确定这不是找虐? 而且,主子对这姜姑娘的容忍度,未免也太高了些,这要换成别人,早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虽这样想,但这些话他可不敢说,主子高兴找骂,他在看不过去,也只能陪着受。 心里再次一叹,这一天天弄的都是啥事呦。 第31章 景珩的无奈 “那边什么情况?”景珩话锋一转,问道。 “人已经出京了,只是他们这次的时间未免提前太早,不知道要干什么。” 说到正事,子晋立刻摆正了姿态,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不用管,我们就当不知道,暗中盯好就行。” “是。” 子晋想了想,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那药还要再吃吗?您这身子......” 说到这些,子晋欲言又止,心里很不舒服,这些年,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到了时间,那位就会准时送药过来,风雨无阻,没有一次耽误过。 主子也因为从小一直服用那些药,导致身体较正常人虚了很多。 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极度不满姜姑娘说主子看着肾虚的原因,这是主子的痛处,岂能被人这样随意去戳弄,哪怕是无意也不行。 再想到,每每主子服药后要受的那些苦,他都恨不得冲去陵嘉城直接一刀了断了那些人。 “吃,怎么不吃。这不就是他想看到的吗?” 景珩负手看向快要散去的晚霞,苦笑一声: “只有吃了,他才能安心呀。” 子晋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知道主子的无奈,也明白只有吃了对方给的这颗定心丸,主子唯一的亲人才能安全。 “闻人先生他们现在正在搜寻需要的药材,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已经有些眉目了,属下会传话下去,让他们加紧时间去寻。” 景珩摇摇头:“不必如此,这不是能急来的事,不要给闻人先生太多压力,都受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再多等几年。” “我之前吩咐的事,你可有安排下去。” “主子您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往西源乡牛贺村去了。” 景珩点点头,晚霞已彻底散去,看着快入夜的灰白天幕,他转身向着前院走去。 ------------------ 农历五月中,天气越来越热。 刚睡下没一会儿的姜一雪就被一阵燥热弄醒,她迷迷糊糊中一脚踢开不知什么时候裹在身上的薄被,抬手摸了把湿漉漉的脖子,又在嘴上擦了一把,睁开眼,下床趿拉上鞋子去找扇子。 嘴里迷迷糊糊嘟囔着:“热死了,怎么就把被子裹身上了。” 虽然说宁丘的气候已经很宜人,但再怎么说都已经入夏,在没有风扇和空调的前提下,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闷。 她将窗户打开,靠在软榻上半阖着眸,不停的扇着扇子,一阵阵风直扑汗湿的身体,带起一股股凉意,不一会这股燥热便压了下去。 人是舒服了点,但黏糊糊的身体让姜一雪打消了重新躺回床上的想法,她放下扇子,走到架子旁,端起脸盆就朝着厨房走去。 一通简单的擦拭后,整个人瞬间清爽了起来,但经过这么一折腾,她也算是彻底醒了。 月光撒了一地,星子布满夜幕,姜一雪看向前院方向被璀璨的灯火映的微微发亮的天际,似乎还能隐隐听见阵阵乐声。 既然睡不着了,那不如出去走走吹吹风透透气,反正时间还早。 于是,她倒完水放下脸盆,轻轻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这一路上时不时的遇上一些往前院来来回回的丫头小厮。 这样的夜注定了蓝宫苑的喧嚣,客人们有些在前面饮酒作乐,有些得了姑娘的邀请在后面的院子里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院门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乐声和酒杯碰撞的脆响声。 姜一雪一声感慨:“这蓝宫苑的晚上还真是热闹啊。” 随后,她错开人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右边的一个院子。 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摇摇晃晃的男子,手里搂着一名轻纱罩体的女子。 “赵公子,你确定这样可以吗?需要玉儿送你出去吗?不若您今晚就歇在玉儿这儿吧。” 被搂在怀里的女子看着男子踉跄的脚步,担心的询问着。 赵公子停下脚步,打着酒嗝,手一摆,卷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说: “嗝,不用不用,小厮就在门口等着呢,而且我今日必须要....要回去,家里的老爷子昨日刚从京....京城过来,嗝......我这几天都要安分一些,这要是不回去,他生气了,把.....把我拘住了,或者直接把我带回京城,那我以后可就....就不方便来找玉儿了。” 说着他嘿嘿的轻浮一笑,挑起女子的下巴,调笑道: “莫不是刚才本公子让玉儿还不够满意,玉儿还想再要?” “呀!公子,您说什么呢。” 玉儿娇羞的低下头,小粉拳锤在赵公子的胸膛上,惹的他哈哈大笑。 接着,他一把将玉儿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另一手抚摸着她纤细的腰肢: “我们玉儿害羞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疼啊,哈哈。” “公子,你真坏。” 玉儿娇滴滴的将头埋进赵公子的怀里,二人又是一番亲亲我我后,赵公子才不舍的放开怀里的美人: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回去歇着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话毕,又在玉儿脸上嘬了一口,将手松开,一步三回头的摇着手朝前走去。 ............ 此刻的姜一雪负手慢慢的在路上散着步,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让人甚是舒爽。 走到一处拱桥下的池子边,姜一雪停下步子,靠近围栏,双肘搭在石栏上,借着路边灯笼里散发出的光朝池水里望去,隐隐还能看到水中游走的锦鲤。 她伸手抓了一把旁边挂在石栏上供人投喂的鱼食洒向池中,立刻引来了一群鱼儿翻涌着争相抢夺食物。 旁边草木繁盛,一声声虫鸣从灌木丛里传出,蚊虫绕着灯笼散发出的光不停转动,不时有几只扇着翅膀的蚊子四处觅食。 姜一雪的脸上一阵刺痒,她伸手轻拍一下,掌心一丝血迹里躺着一只再也动不了的蚊子,她拍了拍手,抖掉蚊虫的尸体,拿出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掉。 “这死蚊子,喝了我这么多血。”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还带着嘴里哼唱的小曲儿声。 姜一雪朝着侧前方看去,就看到一名男子踏上了拱桥往她这边走来。 看着对方虚浮的脚步,她蹙了蹙眉,住人的院子都在另一头,这怎么会来人。 想了想,这大晚上的还是避开些这种醉酒的人,出来也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喂,那个谁,你等等。” 第32章 路遇醉鬼赵公子 就在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姜一雪没打算理这醉鬼,当没听见,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 男子一看对方不停,不满的大叫一声:“站住。” 随后摇摇晃晃的快走几步追上姜一雪,一把扣上她的肩膀,将人摁停。 姜一雪眉头一蹙,厌恶的抖掉肩上的那只手。 “本公子刚才唤你,你没听见吗?为何不停下?” 姜一雪不想多事,转过身低着头,淡淡的道: “公子有事吗?” 此人就是刚才从玉儿那里出来的赵公子,户部尚书家的四公子赵朋轩。 他打了个酒嗝,急着回去也不想跟眼前的女子计较,便问道: “这前院怎么我走半天都不到?在哪边?” 姜一雪心里腹诽,这蓝宫苑本就大,就你喝成这样儿,能找到才算怪了。 但她还是错过身,抬手朝左边一指:“你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到岔路口再左拐就能看到了。” 赵朋轩眯着眼往那条路看去。 指完路了,姜一雪也不予多留,转身继续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赵朋轩转头一看,小丫头连礼都不行就又走了,这样被无礼对待的感觉让他心情瞬间很不爽,喝道: “你给我站住。” 姜一雪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公子还有何事?” 看着小丫头只是背对着自己,连身都不愿意转,赵朋轩火气更大了。 “我还没走,你就敢走,怎这么没礼数,不知道我是客吗?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回头我让宋夫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话间他摇摇晃晃的就朝姜一雪走来,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正恼怒的赵朋轩,抬眼一看,一愣,好一副绝丽的面容,他不确定的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后知后觉的一扫姜一雪的衣着: “原来不是丫头啊,怪不得,怪不得不搭理本公子。” 他醉笑着上前一步:“姑娘是哪个院子的,怎的从没见过姑娘。” 姜一雪被这一阵阵酒气熏得受不了,后退一步,淡淡的道: “公子问路,我已经指了,天色已晚,我就先走了。” 赵朋轩一个跨步拦住她的去路:“急什么,本公子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他再次向前压了一步,喷着满嘴的臭气,轻浮的笑着: “姑娘如此绝丽,本公子看上你了,你说你是谁,本公子明日去找你。” 姜一雪转过视线,冷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我并不是这里的姑娘,公子请自重。” 赵朋轩轻嗤一声,开始吹牛逼:“不是又怎样?只要是这蓝宫苑里的人,就没有本公子得不到的,我可是尚书府的公子,要谁不是一句话的事。” 姜一雪不着痕迹的撇撇嘴,看把你嘚瑟的,你是谁关我p事啊。 实在懒得跟这个醉鬼再多说一句,直接绕过他就往来路走去。 赵朋轩眼睛一眯,没想到在这蓝宫苑里还有敢让他吃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他追上前又是一把扣住姜一雪的肩膀: “你竟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 说着话,手下一用力要把姜一雪强行扳过来。 两人纠扯间,他的手就趁机有些不安分起来。 姜一雪一恼,抬手一把推向他。 赵朋轩脚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倒在地,四脚朝天差点翻个跟斗。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醉鬼,忍着怒气,冷冷的道: “请你自重点,别喝了点马尿就在这乱撒酒疯。” 赵朋轩本就心头一团火,在听着姜一雪的出言不逊,他扯了下嘴角,气的“呵”笑一声,这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随后他从地上爬起,冷着脸,猝不及防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连你们院里的夫人们都不敢对我说个“不”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话毕,又是恶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来。 姜一雪机警的快速一闪,赵朋轩抽了个空,但因力道太大没控制住身体,顺着这股惯性又差点摔在地上。 他怒了,今晚居然碰到个这么个晦气的玩意儿,他稳住摇晃的身子,指着姜一雪的鼻子: “你还敢躲是吧,你个臭婊子跟我谈自重,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入了这蓝宫苑了,你跟谁装纯情呢?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说着就把自己的爪子明目张胆的再次伸了过来。 姜一雪一闪,舌头在内腔打了个转,抬手一摸嘴角,指尖出现一丝殷红。 她低笑一声,怎么这种糟心事都让她给碰上了呢,再次抬头,眼中已是一片阴沉之色。 赵朋轩鄙夷不屑的挑挑眉:“呦,你这是不服气是吧,呵,那行,本公子看择日不如撞日了,今晚就收拾了你,让你好好看看你在本公子这里到底值不值钱。” 说完,他就一把攥住了姜一雪的手腕。 姜一雪深吸一口气:“你给我松手。” “我就不松,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吧,你个小贱人。” 这男人用了全劲,根本不是一个女子能抵挡的了的,姜一雪甩不脱,低头一口咬在对方的臂上。 赵朋轩吃痛,“嘶”的一声松开了手。 姜一雪趁机转身就跑。 看着臂上深深的牙印,赵朋轩彻底被激怒了,他今日若不让这个臭婊子知道知道厉害,那他可就真白活这些年了。 快步追上,他从后面发了狠的一把扯住姜一雪的头发,猛地向后用力一拽。 “嘶…..” 头皮传来疼痛,姜一雪不受控制的向后一仰,双手忙护住后脑勺,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咚….”身体落地的沉闷响声。 赵朋轩阴狠的看着姜一雪:“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飞快的四下一看,瞄准旁边的林子,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一把扯起地上的姜一雪,捂住她的嘴,将人直直的往林子里拖去。 第33章 惊魂夜 头皮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姜一雪疼的眼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 当下她除了努力的按压住快要脱落的头皮,根本就做不了其它的。 到了林子深处,赵朋轩一把将人扔在地上,边撩衣袍下摆,边淫笑着道: “你不是挺傲吗?爷现在就让你看看爷的能力,破破你的傲气。” 说完就把裤腰带一松,裤子瞬间滑落到脚踝。 趴在地上的姜一雪再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爬着起身就往外跑。 这里本就不是住人的区域,白天大家来散散步,消消食,看看景儿,晚上怕是鬼都没有,再不跑就真完了。 “还想跑?你觉得你跑的了吗?今晚爷不让你尝尝厉害,爷就跟你姓。” 赵朋轩一声冷笑,大跨步上前,再次抓住姜一雪的头发,一把将她重新拽回,再次往地上重重一甩。 接着,他俯下身,跪骑在地,一只手将姜一雪的双手死死握住扣在头顶,整个身子往下一压,另一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襟,撩她的裙摆。 “你个畜生,放开我,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嘶啦.......” 感觉到颈脖和胸前传来的凉意,姜一雪目眦欲裂,疯狂挣扎,可丝毫对抗不了男人的蛮力。 “杀了我?哈哈哈哈,那你来吧,爷就在这儿呢。” 赵朋轩捏住姜一雪尖翘的下巴,欣赏着那带着愤怒的绝丽面容,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 “啧啧啧,这样难得的美人,还是个小辣椒,爷可太喜欢了,今晚爷就让你享受享受欲仙欲死的感觉。” 姜一雪双目充血的瞪着近在咫尺的赵朋轩,趁着他说话分神之际,铆足劲猛地抬起膝盖,狠狠的顶向他的裆部。 “啊......” 剧痛从胯下传来,赵朋轩一声惨嚎,倒向侧边,捂着裤裆,躬身如虾。 姜一雪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迅速起身,看了眼满脸痛苦,蜷缩成一团的赵鹏轩,边扣扣子边疾步往外跑。 “你个狠毒的臭婊子,我要杀了你全家。” 赵朋轩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裂眦嚼齿的狠狠瞪着姜一雪。 他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般粗暴的对待,连他的父母都把他捧在手心宠着,这小贱人算个什么东西,他一定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你个贱人,万人骑的东西,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居然敢偷袭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看你能逃到哪,爷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灭你全家,跟你相干的人也全部要灭了,你个身份卑微的贱人,贱人.......” 一句句极具侮辱性的谩骂冲击着耳膜,往外走到一半的姜一雪突然停住脚步,危险的眯了眯眼。 赵朋轩看着顿在原地的姜一雪,以为她被自己恐吓到了,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缓解着下身的疼痛,随后冷笑着道: “怎么?怕了?这么没种的,好啊,爷给你机会,你现在跪下给爷磕头认错,今晚好好伺候爷,让爷消了这口恶气,爷说不定可以考虑放过你。” “呵呵,呵呵呵.......” 姜一雪突然掩嘴一阵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这有些人呢,就是自以为是,仗势欺人惯了,以为人人都怕他。 她转过身,嘴角带起一抹笑意,抬手轻轻抹掉还残留在眼角的泪,脸上的惊恐慌张消失不见,满眼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的女子,赵朋轩一愣,稍稍一想,瞬间释然了。 也是,谁会有那个狗胆,不知死活的与尚书府作对,尤其还是一个沦落风尘,无依无靠的婊.子。 这样的想法让他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 他撑着身子,尽量不牵动下身,慢慢坐起来,看向姜一雪的眼里带着满满的嘲讽和鄙夷。 “爷说,你好好伺候爷,爷可以既往不咎。 快来先将爷扶起来,你这贱人,看着瘦,没想到腿劲那么大,差点废了爷的命根子。” 姜一雪挑了挑眉,听话的走上前,蹲在他身前:“你想让我伺候你?” 赵朋轩抬抬下巴:“废话,那不然呢?” 姜一雪乖巧的点点头:“好啊,我同意,而且还能包你满意。” 听着这乖乖的语气,赵朋轩不屑一哼。 看吧,贱人就是贱人,在绝对的权利和实力面前,她最终还是得低头。 于是,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手第三次伸了过去,勾住姜一雪的脖子,往前一拉: “早这样懂事不就行了,何必折腾这一番。” 说完头一侧就要压上去。 姜一雪一闪,拉下他那只勾住自己脖颈的手,笑着道: “诶,别急啊,我这还没准备好呢。” 赵朋轩眉头一皱,刚想破口大骂,结果就见美人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胸膛上,将他半撑的身体一点点的重新按回地上。 随后青葱玉指一路下移,停在了他外袍的腰带处,不停在小腹上来回打着转,接着,一把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看着如此主动的美人,赵朋轩眉头一挑,心想,这小贱人还真会来事,成功的将他的身体撩拨的一片火热。 想到等下就可以将这等绝丽佳人压在身下狠狠教训,心下涌上一股澎湃之意。 于是,他顺着姜一雪的动作躺了下去:“美人还真会玩,那就让爷见识见识你的本事。若爷满意了,爷定会好好赏你。” 姜一雪手里拿着赵朋轩的腰带不停的在手上绞着,笑眯眯的美目盯着他那让人垂涎欲滴的脖颈,强行忍住想将腰带套上去的冲动。 “呵呵,我怎么会让公子失望,不过,你等下可别求饶哦,求饶我也不会放你的。” 赵朋轩翻了个白眼,不屑一笑:“爷见过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什么把式没玩过,还受不住你这点小意思,开什么玩笑,尽管放马过来。” 姜一雪嫣然一笑:“这是你说的哦,那你可不许反抗。” 随后,她一根手指挑着腰带在赵朋轩眼前晃了晃:“来,先伸手。” 赵朋轩疑惑的看着姜一雪:“干嘛?” “这不是准备跟你玩点刺激的嘛,怎么?莫不是你不敢?还是刚那一下太重,让你挺不起来,不行了?” 赵朋轩看着满脸挑衅,盯着自己裆部来回转的姜一雪,有些不服输的稍稍动了动腿,虽然还痛,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不能让这女人给小瞧了。 于是,他精虫上脑,豪迈的道:“开玩笑,爷这么多年的胆也不是白练的,料你也不敢把爷怎么着,等下就让你尝尝爷的厉害,看看谁先求饶,来吧。” 姜一雪抬手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下:“真乖啊,那我可不客气喽。” 第34章 这样,达到你的要求了吗? 不一会儿,赵朋轩就被绑了个严实。 他满眼激动又热切的看着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姜一雪,欲望蠢蠢欲动,似乎再也等不了,急切的道: “美人,快点,爷好期待,要等不及了。” 姜一雪活动了活动手腕,向前一步,微微弯腰,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 赵朋轩被抽的侧过了头,一愣之后眼里带上了怒意:“贱人,你找死。” 姜一雪玩味的看着他:“不是要玩刺激的吗?这就受不了了?” 赵朋轩打了个牙花,吐出一口唾沫:“你最好别跟爷玩花样,你玩不起......” “啪啪啪啪.......” “你个臭婊.子,贱人,啪啪.....” “快给我住手,啪啪.......” “我tm要弄死你全家,啪啪.......” “........” 一串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赵朋轩不一会儿就被抽的晕头转向,不停嚎叫谩骂着喊停手。 可姜一雪仍旧乐此不疲的抽着,即使手掌已经开始烧痛,但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片刻后,红肿着双颊,嘴角带血的赵朋轩努力的挣了挣被缚住的双手,搭上旁边的树干就试图起身。 姜一雪紧跟着就是狠狠一脚踹向他的心窝,赵朋轩闷哼一声,再次倒地,内缩胸腔,躬着腰身,痛苦的蹙紧眉。 待稍稍缓过来一些,他抬头横眉怒目凶狠的瞪视着姜一雪: “你个臭婊.子,你还真敢,我看你是活腻了,你有种把爷弄死,不弄死,爷以后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贱人.......” “呵呵呵.....” 姜一雪掩嘴一阵轻笑:“怎么嘴还是那么又臭又硬呢?” “敢?我当然敢了,意外吧,而且我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呢,要不要试试。” 随后她看了眼四周:“不过嘛,这大半夜的,你若叫的太大声,实在是扰民,平白让他们来破坏了我们的兴致,我来给你想个办法怎么样?” 她单手托腮沉思,目光在赵朋轩身上转了一圈,接着,打了一个响指:“啊,有了。” 话毕,她上前一把将赵朋轩的鞋子拉下,粗暴的扯下袜套。 赵朋轩眼看着那臭袜套直直的朝自己的嘴而来,急的瞪大眼睛喊骂: “你这个贱人,给我住手,你若是敢......唔唔唔唔唔.......” 还不待他威胁的话说完,嘴便被死死堵住。 姜一雪侧头将耳朵往前靠了靠,认真的听了听,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样挺不错,的确不会那么吵了。” 赵朋轩的双手狠狠交握在一起,被怒火烧红的眼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烧死在里面。 “精神头还是挺足的嘛,看来强度还是不够啊。” 说着,姜一雪慢慢抬起脚,用脚尖挑开赵朋轩的衣袍下摆,隔空来回在他的裆部绕来绕去,似乎在找位置。 赵朋轩头皮一抽,脚掌一麻,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眼里紧跟着也覆上了一层浓浓的惊慌,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唔唔唔”着直摇头。 姜一雪邪邪一笑:“准备好了吗?我要来了哦。” 惊慌失措的赵朋轩害怕的猛烈挣扎,不停后退着试图躲避,然而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脚慢慢的落下在自己的裆部。 突然,他瞳孔一缩,只见姜一雪脚上一发力狠狠的压下,还不忘在地上捻了几下。 “pong….” “唔唔唔......” 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从裆下传来,他猛地弹坐起身,腰背挺的笔直,带着绝望仰头痛苦的喘息着,汗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从脸颊滑落,后背的衣襟濡湿一片。 呼吸一滞间,赵朋轩直翻白眼,接着,人无力的靠倒在身后的粗树干上。 姜一雪收回脚,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 “喂喂喂,别急着晕啊,怎么样?够刺激吗?有达到你的要求吗?” 疼痛撕扯着赵朋轩的每一根神经,他痛苦的紧闭着眼,面如土色,眼角泪光闪烁,听到姜一雪的声音,浑身一哆嗦,艰难的抬起眼皮。 一阵夜风吹来,撩动着眼前女子的发丝,斑驳的月光映着那满是兴奋与邪恶的脸,这样的场景,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仿佛是从炼狱走出来的恶魔一般。 一种深深的恐惧带着势如破竹之势狠狠的朝他碾压了过来。 心跳不受控制的在胸膛内擂鼓,他大气都不敢出,肌肉紧张的绷了起来,虚汗不受控制的从皮肤上往出不停钻,浑身更是控制不住的如同打摆子一样的颤抖。 从小不知道怕的他,如今却像个孩童般,眼神四处躲闪,夹紧身体怯懦畏惧的往树下蜷缩,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哼唧着。 “害怕了吗?想求饶吗?” “唔唔唔.......” 赵朋轩急迫的疯狂点头,充满希冀的看着姜一雪,眼泪鼻涕糊的满脸都是。 如果可以,如果能赶快逃离这地狱般的地方,他甚至想跪下来祈求眼前的女子原谅他,可是动不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姜一雪无视赵朋轩祈求的目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nonono,这可不行哦,说好一晚的,说好不求饶的,这才哪到哪啊?” 她一把拉过赵朋轩的手,眼里放着冷光,撇嘴一笑,:“我们,继续。” “唔唔唔......” 赵朋轩绝望的呜咽着,未知的恐惧仿佛要把他吞噬至尽,迎面是无尽的黑暗。 姜一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随后脸突然一沉:“刚才你是不是用这双手打我,欺负我,扒我衣服的?那我嘛,就勉为其难收了它吧。” 话毕,她一把将他的手按在地上,抄起旁边的石块,举过头顶毫不留情的狠狠砸了下去,一下一下又一下,鲜血飞溅中带着骨头“咯嘣咯嘣”的碎裂声....... 赵朋轩痛苦的踢踏着脚,全身猛烈的抽搐着,脸上惨白一片。 之后一轮轮非人的折磨,让他嘴里“唔唔唔”的呻吟声越来越小,直到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的眼里满是不甘与悔恨: 若时间可以重来,他今晚一定会离这个疯子远远的。 可是,没有如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 第35章 希蓝的身世 姜一雪擦了把额上的汗,站起身踢了踢一动不动的男人,探手到他的鼻端和颈部,人已然没有了呼吸,就是不不知道是吓死的还是痛死的,她可惜的摇摇头: “哎,我以为你有多牛呢,就这点程度就拜拜了?” “啧啧,你说你啊,逛个青楼多美的事儿,非要贱的仗势欺人,不依不饶,现在好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piao了。不过嘛,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我就好人做到底,成全你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林子,不一会,就端着个铁锹重新进来,在赵朋轩靠着的那棵大树旁开始一阵鼓捣。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足以容纳一人的大坑便出现了。 姜一雪扔掉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衣袖擦了把汗津津的脸,抓着胸前的衣襟扇风透气。 看了眼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她缓过一口劲后,又费力的将赵朋轩拖进坑里,将土填上,接着,在将旁边的落叶杂草一点点的往过搬,细细的在上面铺好,直到这块儿地方看不出什么差异,和旁边的完美的连接在一起,她才拍拍手,扛着铁锹往回走。 ---------------- 姜一雪悄咪咪的回到院子,脱掉那一身被撕扯的乱七八糟,满是赃物的外衣,用一块布包好,随手往地上一扔,想了想,又重新捡起来塞进了床下。 她倒不是怕什么,而是担心灵微那丫头发现了会吓到。 接着,就在厨房里开始烧水,轻手轻脚的一趟趟往屋里运,结果还是吵醒了灵微。 灵微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走出屋子,看着手里端着盆儿水的姜一雪,疑惑的道:“姑娘,你这是要干嘛?” 姜一雪停下脚:“我热醒了,身上粘死了睡不着,想着洗一洗清爽清爽,你去睡吧,我这都快弄好了,不用帮忙了。” 灵微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走下台阶,接过姜一雪手里的盆子。 “姑娘,这种事奴婢来就好,您若想洗,叫醒奴婢便是,不用自己这样忙活,您现在在里面歇着吧,我去给您打水。” 人都已经被她吵醒了,姜一雪也不矫情,揉着酸痛的胳膊进了屋。 一通搓搓洗洗下来,总算是舒服了,也没有了那些臭臭的味道,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对灵微道: “水先放在这里吧,明早起来你再弄,时候不早了,我们都睡吧。” 灵微一想也是,她若收拾,叮叮哐哐的肯定会扰了姑娘,便应下来,伺候着姜一雪上床,放下蚊帐,关上门,打着呵欠回自己的屋里继续睡了。 一夜无梦,姜一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在灵微的服侍下,洗漱吃饭后拿着笔和纸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开始写计划书。 正写着,外面响起了一阵扣门声,她转头对着门喊了一声“进。”就看到一名陌生的女子推门而入。 女子走近后屈膝一礼:“奴婢见过姑娘,请问您是姜姑娘吗?” 姜一雪打量了一眼女子,穿着院里做工丫头的服饰,她点点头:“是,有什么事?” “奴婢是奉了希蓝姑娘的命前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姜一雪心下有些意外,这还是希蓝第一次主动找她,将视线再次放到女子身上,她并没有在希蓝那里见过这人,但能来帮她传话的,想来是她信得过的人。 不容易啊,在一次次的不懈努力之下,希蓝那棵铁树终于有动静了。 “好,你去告诉希蓝姑娘,我等下就过去。” “是。” 姜一雪也没多耽搁,收起手里正写的东西,换下常服,带着灵微直奔希蓝的住处。 希蓝这次是坐在屋中等的,她进去的时候,难得的,第一次主动倒了茶。 她挑了挑眉,看来希蓝是准备好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了。 “今日来传话的那名女子,我没在你这儿见过。”姜一雪接过递上来的茶水,问道。 希蓝边给自己倒,边回应着:“她叫右凌,从小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我搬来了这里,一个人简简单单的也不需要人伺候,让她回老家她不愿意,于是我便托了关系,让人给她安排了其它的差事,有银子拿总比在我这里干耗着强。” 姜一雪看着捧着茶杯轻抿茶水的希蓝: “你今日难得主动找我来,可是有话要说?” 希蓝放下茶杯,看向姜一雪:“的确,我是有些事想跟姜姑娘好好谈谈?” 谈谈?姜一雪心下一动,看来的确如她所想,她和希蓝目前从原则上来讲是交易关系,她既然需要希蓝帮她,那么希蓝有自己的条件和要求那才是正常的,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就是为了让希蓝能主动开口说出她的需求。 “愿闻其详。”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仍旧苟活于世吗?那我今日就同你说说。” 姜一雪并不意外,点点头:“好。” 终于要说出一直藏在心里的东西,直视那段重大的人生变故,希蓝看着有些不安,她抿着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面前的杯子,并没有马上开口。 姜一雪也不急,她知道要亲自撕开那些尘封已久的伤痕,需要莫大的勇气,于是她就静静的等着,等着希蓝自己准备好。 经过一番挣扎后,希蓝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本名不叫希蓝,我是青阳山,青阳门,司徒洪波门主的长女,我叫司徒蓝。” 听到这个身份,姜一雪有些意外,她曾经试图想象过任何希蓝的家庭背景,但从没有将她跟哪个门派的大小姐挂上钩过。 收回思绪,姜一雪继续认真听。 “青阳门是青阳山一带还算有些名声的门派,门派是我司徒家先辈所创,经过三代传承积累,在我爹接任后越发兴盛,甚至有吞并其它周边小势力的趋势。 我一共有四个兄弟姐妹,在家中我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底下还有一对双生弟妹,门派擅剑,按门派的规矩,我应从小习剑,满十四岁后就要辅助哥哥,慢慢学习处理门派中事。 可爹娘知道我不喜这道,而是喜好书画,他们从小并没有强求我习武,爹甚至还亲自启蒙我,更是从外面请了大师傅来教导我字画,因而我才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爹娘就算再忙,也会抽时间来陪我们,一家人经常坐在院子里,爹娘泡茶,哥哥看书或舞剑,我带着弟弟妹妹在院中嬉戏,绕着他们三人转,我一度很满足于当时的生活,觉得自己命好才能生在了司徒家。” 陷入美好的回忆中,希蓝眼里有了光,嘴角也挂起了恬静的笑意。 第36章 希蓝的身世(2) “可是,好景不长,似乎连老天都嫉妒我们,这种幸福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有段时间爹忽然变得很忙,整日整日的见不到人,我问了娘,她总笑着安慰我,说爹为门派的事情在忙,等过段时间一切尘埃落定后,就可以来陪我们了。 有一天,偶然间,我听院里的仆从说爹回来了,那时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见爹了,甚是想念,于是我高兴的去了爹的书房找他。到的时候,听到书房里传出交谈声,我便在院外等着,等了好久,直到入夜了爹才从书房里出来,旁边站着的是从小都待我们很好的卫叔叔。” 说到这里,希蓝突然止住话头,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能看得出她在强压着某种情绪。 姜一雪心想,想这卫叔叔怕是不简单的。 她拍了拍希蓝的手臂:“需要缓一缓吗?可以等下再说。” 希蓝深吸几口气,摇摇头,继续道: “卫叔名叫卫青,在我的印象里,他为人和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跟着爹,忠心耿耿办事认真。 我记得有一次,爹外出遇险,遭人截杀。是他为爹挡下了致命一剑,差点命丧黄泉。 爹回来后请了无数的名医,才堪堪将他的命保住,但那一剑伤及肺部,给他留下了咳嗽的病根。 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爹不顾门派长老们的反对和阻拦,强行提拔他,将隶属于青阳门下,一个挺重要的帮派交给他打理。 自此以后,似乎为了报答爹的看重提拔之恩,他办事更加卖力,几乎成为了爹的左膀右臂。 可是,司徒家的厄运也是从此刻埋下了伏笔。 那时正值深秋,天已经很冷了,有一天青阳门的人几乎被爹和长老们带走了大半,只留下哥哥带着一小批人留守门内,娘也早早的就让我和弟弟妹妹们去睡了,她独自一人坐在屋中等着爹回来。 那晚,睡梦中我隐隐听见一片嘈杂声和一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醒来后,就想去看看发生了何事,等我出了院子后,才发现家里已经一片狼藉,尸首遍地,墙上飞溅的到处都是血,很多人顶着一身伤在慌忙的逃窜。 从小到大,我何时见过这样的修罗场,吓得魂飞天外,六神无主,一路和右凌躲躲藏藏的往娘院子走,好不容易走到后,娘的院外却站了很多人,一个个带着古怪的面具。 我不敢进去,就绕了路从一处开在客房里的暗道进了屋子。趴在窗边往外一看,就看见娘和卫青在院子的石桌两边对面而坐,当时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有卫叔在,那就没事了。 正当我想出去之际,下一刻,就见卫青将一把匕首扔在了娘面前,接着就听他说:“夫人,您是自己了断还是我来帮您?” 我当时心里一惊,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是更害怕的还在后面,接着不一会儿,哥哥脖子上被人架着剑推了进来,再后来,爹也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我想出去,可娘似乎看到了我,朝着我这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我努力的控制住冲动,就听爹愤怒的质问卫青为何与人勾结给他设下圈套,又来断他后路。 那个场景和卫青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说到这,希蓝眼里蹦出了一股深深的仇恨,强烈的似乎能将人焚烧至尽。 她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卫青对爹说:您这么多年的栽培,我心下感激,但我为你差点丢了命,你却只让我去管理一个小帮派,呵呵,我卫青追随你这么多年,你的这份丰功伟绩有多少是我卫青用命帮你拼下来的,你却如此轻贱与我,你这样的人不配掌管青阳门,让位吧。” 爹说:“这么多年,我竟将你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小人留在身边,是我有眼无珠,不过,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如愿。” 卫青不怒反笑:“那若是用你的妻儿换呢?” 爹愣在原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卫青就一剑刺穿了哥哥的胸膛。他还猖狂的笑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断了你们司徒家的根,即使清风堂的长老回来了又能怎样,司徒家已无后,他们能奈我何?哈哈,门主现在你若想让夫人和其它孩子活命,就自己看吧。” 说完他让人将笔墨放在地上,扔了一把刀在爹面前,娘惊恐至极,怒骂卫青白眼狼,哭喊着冲上去想捡起那把刀。 爹却先娘一步捡起,随后满脸屈辱,不甘,又无奈的趴在地上写写画画,接着,我就看爹将刀架在脖颈上对娘道:“幼宜,为夫无能,无法给你和孩子安稳了,你以后要带着孩子好好生活。” 那时候鲜血流了一地,娘惊呼一声甩开人扑到爹身边,疯狂的去赌他脖颈上不停流出的血,转头双目充血的瞪着卫青,捡起那把刀狠狠朝他扑去。 谁知卫青食言了,原本可以轻松的避开,他却一刀捅进了娘的腹部,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爹娘和哥哥相继死在了我的眼前。 当时我头痛欲裂,脑子混沌一片,冲动的只想出去杀了那魔头,幸好有右凌在旁边死死的抱住了我。” 希蓝说到这里已经满脸泪痕,身体颤抖着死死捏着手中的杯子,力气大到指节都已经泛白。 姜一雪突然理解了希蓝,遇到这样残忍的事当时没有疯魔已经是很不错了。 希蓝抹了把脸上的泪:“卫青临出院子前对下面的人吩咐,要将司徒家的孩子全部抓住,不能留一个活口于世。 说完他就戴上跟那些人一样的面具先走了。 我和右凌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全部人都走了才敢出去,当时我不敢大声哭,无措的只能一遍遍的去摇躺在地上的爹娘和哥哥,希望还可以有救。 就在这时,娘慢慢睁开了眼,我欣喜若狂,急着就要将娘扶起来给她去找大夫,可娘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摇着头让我不用去了,好好听她说。 娘交代我,先去屋子的暗阁里拿一块玉佩,然后让我赶快去找弟弟妹妹,带着他们马上离开家去投奔外祖,还说以后就要辛苦我照顾弟弟妹妹了,话一说完她就走了,后面我已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的只记得右凌扶着我到了妹妹的院子。 当时看着院子里的丫头仆从倒了一地,满地是血,我突然惊醒过来,疯狂冲进屋去找妹妹,可翻遍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人,我又迅速去了弟弟的院子,那里也是一片狼藉,但幸运的是我在暗门中找到了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的弟弟。 当我还想重新再去找妹妹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右凌急急的跑来,让我们快走,说人已经又朝这边来了,我一咬牙,背着弟弟一路偷偷的摸到后院,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就这样我们才算逃过一劫。” 希蓝抬手抹了一把泪,如释重负般的重重呼出一口气,姜一雪知道,她能重新说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37章 一个难以完全的请求 “后来,我们一路往外祖家去,谁曾想,外祖家怕被牵连,竟将我们姐弟拒之门外,只扔出来了一些银票,就将门死死关上,我恨,爹娘还在的时候,她们对我们那么好,从司徒家拿走了多少好处,可为什么一转眼就六亲不认了。 眼看弟弟要不行了,我捡起钱找了城里最好的医馆先给他医治,也幸而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但弟弟从此只能靠药汤吊着续命,基本下不了床。 后来,卫青他们的人很快的找到了外祖家,我们不敢再呆下去,为了躲避追杀,我和右凌便带着弟弟东躲西藏,一路漂泊到了宁丘城,弟弟的药很贵,那些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为了保住弟弟的命,我化名希蓝投了蓝宫苑.......” 姜一雪听完这些,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命运的确太悲惨,而希蓝苟活的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了。 “你是想报仇还是觉得妹妹还活着?” 希蓝抹去脸上的泪,眼里闪着坚毅的光:“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只要没亲眼看到妹妹的尸体,我就不相信妹妹死了。” 果然,找妹妹,这是一个多么困难又难以实现的要求,就算希蓝当时没有看见尸体,那也不代表她妹妹就没有死,那样一个小孩子,又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基本不太有生还的可能。 但就算假设她妹妹当时并没有死,但就这么多年那卫青一直找着姐弟三人,怎么能保证妹妹还活着?即使还活着,这天大地大的,又要去哪里找一个当年的小孩。 太难了,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无能,这几年只能窝在蓝宫苑里,若你能帮我去找妹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希蓝满眼希冀,但她似乎也看出了姜一雪的为难,便道:“我知道这很难,并不是让你现在就必须要找到人,但你要帮我先去做一件事。” 姜一雪有些疑惑,不明所以。 希蓝抿了抿唇:“因为那晚我在妹妹的院子里,也没有看到过奶娘,几年前抱着侥幸心理,派右凌去找过她。 当时去她家的时候,得知奶娘的确还活着,那晚因为一些事情逃过了那一劫,但卫青也并没有放奶娘和剩下的人回来,而是将那些人留在了司徒府里面看守宅院。 名义上是看守,其实是以家人为要挟将她们软禁了起来,虽然卫青那晚带了面具刻意的隐藏了身份,但他还是担心这些人中,万一当时有人看到了那晚的他,于是将他们掌控在了自己手下。 而好巧不巧,奶娘还真的那晚阴差阳错的看到了他的面目,奶娘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后来在奶娘唯一一次回家后,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后,给家里留了话: 说若是有人来找她,不论是谁,要问她什么,都让人去司徒老宅找她,她会在那里一直等着。 奶娘明知道青阳门不是闲杂人等随便能进的地方,确留了那样的话,后来我细细一想,奶娘肯定知道些什么,有话要说。” 姜一雪理解着话里的意思,问道:“所以,你是希望我能先去找到奶娘,向她具体问个清楚。” 希蓝点点头:“是,这件事我很久前就想做了,可我和右凌都不能出面,没办法回家,身边也没有得力且信得过的人,所以.....” 她看向姜一雪:“若姑娘愿意帮我走这一趟,无论结果是什么,哪怕什么都没有,我都会感激姑娘一辈子。” “我也知道姑娘的事情时间紧迫,所以,我可以先答应你帮你达成所想之事,至于我的,姑娘自行安排时间即可。从此刻你答应我开始,司徒蓝必当尽心尽力帮姑娘达成所想之事。” 姜一雪沉默着,抬头看着她那满眼的希冀,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这是一件太冒险的事情,希蓝也说了青阳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她担心的是,最后万一不小心把自己小命搞丢了,那一切就都提前gameover了。 但,不答应又能怎么办?本来她的时间就不多,根本没有再去筹谋的机会,逃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冒着极大的风险沦落风尘,成为一名青楼的女子。 想到要去面对一个个陌生的男人,还要被无休止的压在身下,姜一雪害怕的浑身一抖,不,死跟那种事情比起来,她宁愿选择去死。 她吐出一口气:“希蓝,我不想跟你说大话,以我现在的情况,对于这件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我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我会尽力去做,至于多久我不敢保证,或许是一辈子,这样你还需要我去做吗?” 希蓝收回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湛蓝的天空,良久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转头坚定的看向姜一雪: “无论多久都可以,只要有希望,我就愿意等。” 姜一雪心下一叹,这希蓝是有多无助才会将希望放在同样自身难保的她身上。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世界上,连最亲的人都将她抛弃背叛了,她还能相信谁,虽说这蓝宫苑来的都是贵族子弟,她用些手段或许可以寻求到一些帮助,但人心难测,那样就真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了。 而对于希蓝来说,为什么最终会选上姜一雪,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看出了姜一雪是一个不会轻易屈服的人,更是深刻的知道,姜一雪也需要她,在孔大夫人开口给她机会那一刻,当她上门的那一刻,两人的利益就注定紧紧的缠在了一起。 第38章 帮个忙呗 在之后的谈话中,姜一雪更加详细的问了青阳山的情况,并让她将青阳门和司徒家的地图画了出来,之后便回了蓝宫苑。 其实希蓝现在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事她本可以之后再去办,但她经过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先去青阳山那边走一趟。 因为希蓝给她了足够的信任,她也必须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最主要的一点,人呢,心里如果有事情挂着,她是没办法再去全身心投入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的。 要知道花魁可不是那么好打造的,她不想让自己做的事情效果大打折扣。 打定主意,她便去找了唐夫人。 目前希蓝的身世,整个蓝宫苑除了她就只有孔大夫人知道了,所以她只是说,要去希蓝老家一趟,并且会去青阳山办些事情。 唐夫人思忖片刻,道:“那青阳山可离宁丘有一段距离,那里周边聚集着各种势力,并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你一个女子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险去那里?” 姜一雪点点头:“嗯,我确定,但我一个人去还真不行,希望夫人能同意我将元勇带在身边。” 唐夫人看着姜一雪坚定的态度,心里清楚以这丫头的轴脾气估计是劝不回来了,便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需去跟大夫人打声招呼,你先回去等信儿吧。” 姜一雪知道这是必须的环节,还是谢了唐夫人。 ---------------- 自从来了这里后,她基本做什么都不顺,一直很郁闷,现在总算事情有进展了,心情也跟着美丽了不少,路上不由自主的哼上了节奏轻快的歌曲。 灵微听着这些新奇古怪但又很好听的小曲儿,再看她身上这股难的轻松点的劲,抿嘴轻笑,她是打心眼里替姑娘高兴。 “哟,这心情看着是相当不错呀,小曲儿都哼上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姜一雪听声辨人,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也许是她今天心情不错,所以难得的没有觉得太过于扫兴,只是眼里的笑意还是不受控制的去了些。 “那当然了,怎么你羡慕嫉妒恨?” “不敢不敢。” 景珩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心想着这今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丫头难得的对他收起了那满身的刺儿。 随后,穿出拐角,朝姜一雪走去。 跟在后面的子晋不停的皱眉,主子怎么又要凑到姜姑娘跟前去了,万一等下惹她不高兴了,又该找不自在了。 但景珩却没有这样的觉悟,还好奇的问姜一雪: “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能不能告诉我?让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姜一雪白眼一翻,刚准备拒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将要出口的话全部咽了下去,眼里冒出一股精光盯着景珩直转。 景珩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那鬼灵精怪,似乎还带着一丝图谋不轨的眼神,莫名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脚,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真想知道?” 看着态度如此和善的姜一雪,景珩心下一咯噔,事出反常必有妖,突然就萌生了退意。 “算了,我还有事.......” 可还不待他说完,姜一雪直接一把拽过欲走的他,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 “走走走,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那边说。” 接着,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将人强行拖走。 此刻的景珩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可能怎么办?谁让自己嘴欠要问,现在好了,不管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听了。 凉亭中二人相对而坐。 “说吧,什么事能让咱们姜姑娘收了性子,说实话,你这平时凶惯了,突然这样好说话,我实在不习惯,看着怪瘆人的。” “你可别乱说,会影响人名声的,我本来性格就很好,只是你缺少一双慧眼,看不到而已。” 景珩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性格很好?这位姜姑娘确定说的是她自己? 姜一雪不想在这些没用的事上浪费时间,她看向景珩,直入正题: “你常驻ji院,呸,是蓝宫苑,可认识一位叫希蓝的姑娘,或者听说过也行。” 呵,常驻ji院?挺新颖的。 “不认识,但见过,想当初希蓝初登台的那日,我可是亲自捧过场的。不过,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哦,那你对那位希蓝姑娘印象如何啊?”姜一雪接着问了下去。 景珩想了想:“希蓝姑娘当时在宁丘城可谓红极一时,相貌秀丽,才学出众,她身上总是能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让人不由的心生向往。” 向往?姜一雪撇着嘴,嫌弃的斜眼瞥着景珩,真是三句离不开本性啊,他这辈子最后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女人堆里。 “是你让我说的,现下又这样,什么意思?” 虽然想吐槽,但想到后面的事,姜一雪还是忍住了。 “行了行了,今天什么都是你对,我问你啊,现在外面是否还有传希蓝姑娘的事情?” “那多多少少肯定是有的,毕竟当时她那么红的时候突然不出场了,难免让人有些遗憾,只是或许时间太久,大家慢慢的都不在刻意的去提起她了而已。” 姜一雪心下一喜,只要有人记得就是好事,求而不得的东西是最让人向往,也最是让人魂牵梦萦的。 她看向景珩,眉一挑:“帮我个忙呗。” 来了来了,这丫头的真正目的来了,景珩心里突然有一些小兴奋。 看着姜一雪满脸神秘的冲他勾了勾食指,他笑了笑,起身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姜一雪也往过挪了挪,向着景珩再靠近了些,侧头低语: “我跟你说.......” 第39章 东窗事发了吗?别吓我 鼻端萦绕着少女的馨香,一阵阵温暖的鼻息轻轻拂来,挠的景珩耳根烧痒,他闭了闭眼,静下心,认真听着话里的内容。 直到听完全部,他总算明白了。 这丫头原来是想借他为希蓝的复出造势呀,他就说今日为何她态度如此好,原来算盘打到了他的身上,在这等着呢。 姜一雪的确是这个想法,而这件事由景珩这个蓝宫苑的常驻贵宾去做,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怎么样,也不需要你去干嘛,动动嘴皮子的事,帮吗?” 景珩看着目光灼灼的姜一雪,这明明是他给这丫头出的难题,怎的反倒现在需要他参与解决了? 不过,转念一想,几句话而已,对事情也没有什么大影响,而且刚听着这丫头那一套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安排,他倒是很期待这丫头最后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行是行,只是我有什么好处?”景珩抱着双臂,侧头询问着身边的姜一雪。 “你想要什么好处?我先听听,不过,我先声明,本人现在可是穷的叮当响,要啥没有,你提要求的时候尽量不要太过分。” “提钱多俗气,你看我像是缺你那几两碎银的主吗?” 对方这话说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想了半天,姜一雪一顿,莫非他想.......? 想到那种可能,她一阵恶寒,嘴里嘀嘀咕咕的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说什么?” “你不就是想要提前见希蓝吗?还拐个弯说那么多,真虚伪。” 景珩一愣,满脑子的问号,他想见希蓝?彼时的景珩根本不知道姜一雪给他打的是什么标签,只能注定被搞得一头懵。 姜一雪以为他是被自己拆穿了才出现这种反应,轻“嗤”一声: “行了,别装纯情了,就你那样,谁还猜不出你在想什么呀。” 她瞥了景珩一眼,继续道:“你想见希蓝可以,等事成之后我可以安排你提前见一面,但也只是见一面,其它的你想都别想,所以,收起你的龌龊心思,千万别把主意打到希蓝头上。” 景珩彻底被姜一雪这一手天马行空的绝活给整服气了,由衷的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都被姑娘看穿了,那本公子就先多谢姑娘成全了。” 话毕,还不忘抱起双手真诚一礼。 姜一雪刻意忽略掉那副欠揍的嘴脸,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就没有必要跟这个混子继续扯下去了,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算愉快,没有起冲突之前,还是赶紧走吧,否则她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道:“那就这样先说定了,以后若有事情需要沟通的,随时来找我,我先走了,你请便吧。” 景珩看着远去的佳人背影,摇了摇头,笑着自语道:“还真是无情啊,用完就扔。” 子晋在一旁一言难尽的看着,极力忍着想吐槽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不能妄议主子的事,忍住,忍住。” .................. 这一路往回走,姜一雪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人运气顺了后,似乎所有事情都跟着一起顺了起来。 “灵微,今天我们开小灶吃点好的吧,慰劳慰劳这段时间的辛苦。” 灵微笑着道:“行,姑娘想吃什么,奴婢就给您做。” 姜一雪想了想:“不如我们今日去外面吃如何?改善改善伙食,吃点不一样的。” 想到就做,还不待灵微说什么,她就牵头转了个方向朝前院走去。 不过,这走着走着,姜一雪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只见不停有人三三两两,脚步匆匆的从身边走过。 “灵微,这怎么回事?” 灵微也一脸疑惑,抻着脖子不停往前看:“不知道啊,好像那边聚了一群人。” 出于一颗八卦的心,姜一雪停下步子想了想:“走,咱也去看看,看完再去吃饭。” 跟着人流没走多远,两人老远就看见一个小院儿门口围了好多人,不光有丫头小厮,还有很多姑娘都在。 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对着院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于是她加快脚步靠了上去。 “这人谁啊,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尚书别院的人,说是来找他家公子。” “是那赵公子吗?昨日来寻玉儿那位?” “就是他,听说昨儿来了后到现在都没回去,这已经是他们今来的第二回了,那赵尚书以为是儿子彻夜未归,害怕他责罚,才躲在蓝宫苑不敢回,于是又派了管家强行来拿人。” “那就不对了,我今一早还看到玉儿出门逛街去了,若那赵公子在这的话,她紧着伺候都来不及,哪敢撇下客人往出跑?”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谁让赵公子昨晚正好在她这儿,这人到现在都没回去,肯定要来她这找了。” “...........” 一阵阵谈话声传入姜一雪的耳中,她心里一咯噔,赵公子?尚书府?莫不是昨晚那畜生?不会这么巧吧,而且事发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对于昨晚的事,她其实并不是很担心。 首先,再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还是那样一个偏僻的林子深处,基本不太可能被人发现。 其次,来去蓝宫苑的人本就杂且多,寻欢作乐的地方就算有人失踪了,谁又会说一定是在蓝宫苑出的事,而且再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蓝宫苑要做生意,就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给它们莫名扣这样一个屎盆子。 最后,就算最终发现了,谁又能说与她有关系? 一切的一切,关键就在于一个目击证人。虽然她很确定昨晚周边是没有人的,但谁又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呢。 这样想着,她往人群前挤了挤,想更清楚的看清院中的情况。 只见院中站着几个人,除了一名没见过的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他身后的一名小厮,剩下的都是蓝宫苑里脸熟的人。 这时,只听宋夫人道:“李管家,刚才已经跟您说过了,贵府的公子真没在我们这儿,您这来来回回也看了,为何就不信呢。” 李管家负手而立,沉着脸:“那可真是怪了,昨日傍晚我们公子来的蓝宫苑,家仆在外面一直候着,等了一宿都没看到人出来,难不成人飞走了?” 站在旁边已经有些急的玉儿忙道:“李管家,玉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昨晚赵公子说尚书大人来宁丘了,他不能在我这里过夜,不回去的话怕尚书大人动怒,以后拘着他,于是早早的就走了,不信您可以问我院子里的人。” 李管家手一摆:“不必说了,等你们大夫人来,看她如何给我们尚书府一个交代。” 第40章 尚书家来要人了 宋夫人一个头两个大,这莫名其妙的被尚书府来要人,对方又油盐不进,死活说不通,偏偏事情还与她手底下的姑娘牵扯上了关系,着实让她有些心焦气大。 她郁闷的和前院的管事张叔对视一眼,只能陪着人在这等大夫人来。 “李管家怎么动这么大气呢。” 片刻,人群外传来孔大夫人的声音,宋夫人和张叔瞬间松了口气。 姜一雪随着众人分出一条路,将孔大夫人让了进去。 李管家看向缓缓走来的孔大夫人,淡淡道:“大夫人来了就好,想必事情你已经知道了,还请大夫人给个交代。” 孔大夫人站在李管家面前,笑着,却不卑不亢:“交代?李管家言重了。” “我们蓝宫苑只是开门做生意的商户,客人来了就接,客人要走也不留,这玉儿不是已经说过了,昨夜贵府公子老早就走了,不曾留宿,管家怕是来错地方要人了。” 李管家盯着孔大夫人:“呵,那烦请夫人告诉我,为何我们家仆一直在外面候着却始终不见公子出来,难不成真飞了?大夫人自己信吗?” 孔大夫人:“管家可不能这样说,蓝宫苑这么大,赵公子是客人,他想从哪进从哪出或者是想去哪里,我们可都管不了,你不能只单纯的因为看着贵府公子进了我们这儿,没有从正门出去,就将一切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这我们可担不起。” 李管家眼睛眯了眯:“若孔大夫人非要这样说,那可要考虑清楚后果了。” 孔大夫人眼皮轻轻一抽,瞥了眼已经有些慌乱害怕的玉儿,心下也是奇怪,哪有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就不见的。 但事情就麻烦在,对方被目击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蓝宫苑,而且对方还是尚书府的人,若真的纠缠起来,这可真就有些麻烦了。 这时,和玉儿相好的一个姑娘走上来,福身一礼:“大夫人,管家,今日一早我就来找玉儿了,当时玉儿还睡着,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赵公子。” 旁边的一些人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今早可是看着舒怜进了玉儿的院子,不一会就相携出去了,若是赵公子真在这,那玉儿怎么敢丢下他一个人自己去逛街。” “是啊,我也看到了。” “..........” 李管家听着周遭的话,眉头越锁越紧。 为免把事情闹大了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孔大夫人稍稍缓和了态度。 “李管家,贵府公子未归,我们也深感担忧,但你刚才也看了,公子如今的确是不在我们这儿,当下先找到人最为紧要。” 想了想,继续道:“不若这样,你要不先去公子经常去的其它地方再寻寻,说不好是公子从其它的门出去家仆没看见,也或者是有事给耽搁在了外面,我们这边也会留意,若公子晚些时候再来蓝宫苑,我们会马上派人前去贵府通知,你看如何?” 这番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李管家是认可的,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潜意识里也觉得孔大夫人并没有必要说这个谎话,若人真在这的话,蓝宫苑也不可能冒着得罪尚书府的危险将人再藏起来。 就在李管家踌躇思索之际,一阵西南风吹来,带着一股阴凉之意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朝风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暂时就先照这样吧,我要先回去将事情禀报给老爷,若公子来,一定要尽快来通知,我们家老爷着实心急。” 孔大夫人点点头:“那是自然,一定会的。” 李管家最后环视了一圈院子,疾步从人群让开的一条道离开。 热闹完了,孔大夫人转身看了眼手足无措的玉儿,对围观的人群道:“都别在这儿堵着了,回去吧。” 姜一雪随着人群慢慢散开,她是没想到,那个赵公子居然有目击证人证明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蓝宫苑。 不过,转头一想,那又怎样?有蓝宫苑在前面挡着,如果真想要找到人,除非把这里的地全部都翻一遍,那这可还要看蓝宫苑愿不愿意。 她转头看了眼西南方刚才那阵风来的方向,埋葬赵公子的那片小林子就在那边,心下一叹: “赵公子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你就在那片林子里安息吧。” ................. 当天晚上,孔大夫人寻思着这事儿,事关尚书府的公子,有必要跟主子提前说一声,于是就寻了个机会,跟景珩汇报着白天的事情。 景珩若有所思的在房中慢慢踱步,刚才他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前面很多人在说,赵家也去他们各自的别院里寻了人,赵尚书甚至派出了人去城内外四处翻,只是好像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 这赵朋轩的确是失踪的有些莫名其妙,依他看,那赵朋轩平时的性格本就张狂自大了些,很容易得罪人。说不好是一个贪玩不小心在外面被仇人给寻机解决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件事我们先静观其变,让那玉儿留着点心便是。” 孔大夫人点点头,斟酌片刻,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主子,按现在的情况,赵公子没事儿倒罢了,若真的不幸出了意外,找到尸首到还好说,若是一直这样失踪着,那尚书大人可能会迁怒于我们蓝宫苑。” 景珩停下步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徐徐道: “你不必担心,后面的事情我会让柳永处理了,你当下应先安抚好人心,别让院子里的人先乱了。” “是。” 柳永便是蓝宫苑名义上的东家,众所周知的陵嘉国知名富商,但他也是景珩的属下,外面并没有人知道柳永那些商业版图的真正幕后老板会是景珩。 看着孔大夫人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打算,景珩手里端着茶睨了她一眼: “有事儿就说。” “的确还有一事。” 第41章 前往青阳山 孔大夫人看着半阖着眸的景珩,继续道: “今日唐夫人来跟我说,姜一雪要去青阳山,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去。 您也知道那地儿,自从青阳门易主之后,没有了司徒洪波门主的威势震慑,那卫青根本就压不太住周边的小势力,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太平了。” 景珩手下一顿,心头有些讶异,这才多久,就让这丫头摸到了这么深的地方? 回头再一想,怪不得她要让他去给希蓝造势了,原来心里早有筹算,也可能已经谈妥了。 不过,能让希蓝肯全盘托出,也是她的本事,只是她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也明白那地方挺危险。 既然如此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未免胆子太大了些。 此刻的景珩真的是没有往运气的成分上去考虑,也不会明白姜一雪拼命想抓住机会的想法。 “可有劝过?” 孔大夫人点点头:“唐夫人已经劝过了,那丫头性子本就轴,似乎心意已决,一定要走这一趟,还要了元勇一起跟着。” 景珩思索片刻,突然一笑:“那就随她,除了把元勇给她,在顺道把你手下的元明也派过去,我倒很是期待这丫头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是,那我等下就安排下去。” “主子,我先走了。” “嗯。” 在孔大夫人要走出门之际,景珩却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孔大夫人转头看来,景珩放下手中的茶盏,想了片刻,缓缓道:“我这近些日子可能有事儿不在宁丘,若尚书府那边还有问题,就去府里找周叔,他自会安排柳永去解决。” “是。” ............ 姜一雪很快便从唐夫人那里得到了答复,她也不想拖,在对方的一顿叮嘱后,就回院子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带着元勇和另一名派给他的护卫元明出发了。 灵微送姜一雪到门口,看着自家姑娘上了马车,她扶着车帘道:“姑娘,就让奴婢跟着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人照应。” 姜一雪知道灵微担心自己,便道:“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这一路听说有很多山路不好走,你就安心的待在院子等我回来。” 灵微无法,她也知道自己去了或许就是个累赘,便也没有再强求,乖乖的留在了蓝宫苑。 连着奔波了五日,三人终于到了青阳山下一个叫做泰安的小镇。 进了镇子之后,三人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 “元勇,你们对这青阳门可了解?知道那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吗?” 坐在客栈对面的一家酒楼里,姜一雪边夹菜边问坐在旁边扒饭的元勇和元明。 元勇放下碗筷,想了想回道:“以前的青阳门,司徒洪波门主的带领下,威名远播,属下是知道的,只是近些年换了门主,属下就不知道了,但听说并不太平。” 姜一雪点点头,想了想:“你能帮我个忙吗?去打听一下青阳门的近况,尤其是曾经关于司徒家现在的事情。”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属下现在跟着姑娘,这本就是属下该做的事,属下现在就去,您先在这里歇着。” 元明也放下碗筷准备起身。 姜一雪一把按住元勇,对二人道:“不急这一会儿,人是铁饭是钢,先把饭吃完,有力气了好办事。” 元勇看了姜一雪一眼,和元明重新坐下拿起碗筷开始快速扒饭,几口便将碗里的饭吃完了。 “姑娘,您在这慢慢用,属下先去了。”随后又对着也准备一起去的元明道: “你就留在这儿,这不是咱们宁丘,我不在姑娘身边,姑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元明点点头。 姜一雪道:“辛苦你了。” 元勇一抱拳,出了酒楼。 .......... 就在姜一雪想事情之际,旁边桌子三个男人的聊天声传入耳中,姜一雪无意的往那边看了一眼,也不急着走了,叫小二把饭菜撤下去后,她又要了一壶茶,认真的听着那些人的谈话内容。 “哎,你们知道吗?青阳门卫门主前几天得了个儿子,听说要大办,这山上的人手不太够,晚点就要来咱们镇上招一些临时干活的丫头和仆从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卫门主好几房姨太太,结果就是生不出儿子,他盼儿子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如今如愿了,肯定高兴坏了,当然要大办。” 另一名男子摇摇头:“可惜是个庶子,那可是进门没两年的姨娘所出,这本就在得宠阶段,现在再给他生了个唯一的儿子,这往后的势头怕是要压过卫夫人了。” “我看倒未必,能这么多年稳坐门主夫人之位,你以为她没两把刷子,哪能随便让一个小丫头越过了自己去,而且,那卫夫人明明是个已经没办法生育之人,确愿意为了卫家有个后,亲自跑去庙里求子,就这度量,你觉得是一个姨娘能比的吗?” “哎,人家生几个儿子,有几房姨太太关我们什么事?还是先说说那招人的事吧,青阳门一向出手大方,可自从司徒门主走了后,基本都没有再从外面招过人,我们少了多少机会,这次好不容易来,肯定去的人多,我让我家婆娘也去,好好赚一些银子再回来。” “就你婆娘那样,都一把年纪了,选她干吗?去倒夜壶吗?” “滚滚滚....” “哈哈哈.......”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卫门主还是没办法和洪波门主比,想当年他还在世的时候,给咱们山下这些百姓办了多少实事,造了多少福,卫青就不行了。” “那是能比的人吗?现在青阳门的那帮人不下来抢,咱都要烧香拜佛跪祖宗喽。也不知道司徒门主怎愿将门主之位传给这种人。” “嘘......你小声点,别自己找死还拉上我们。” 一中年男子,拍了一把说话的男人,还小心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 姜一雪若无其事的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回想着希蓝说过的话。 她说她爹在的时候,门派口碑一直很好,很受底下这些小镇子民的爱戴尊敬,因为她爹娘总会接济一些穷苦人家,让那些人上山做事,解决他们的衣食温饱问题,说是当时门主府里有过半的奴仆都是山下这些村镇里的百姓,看来的确不假。 不过,这如今到了卫青手里,怎会把门派弄成这么个污名。 .......... 第42章 该怎么进青阳门呢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元勇回来了。 “坐吧,先喝口茶。” 姜一雪提起茶壶,拿了个杯子倒上,推到他面前。 元勇坐下端起来,呼噜噜一通牛饮后,才道: “属下打听到了一些事。”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如今的青阳门门主的确还是卫青,但他似乎管理的并不好,司徒洪波门主去后,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办法威慑住下面的人,门内清风堂的那几位长老根本不服他,内外总是是非不断,势力范围也大不如前,有不断缩小的趋势,周边的有些门派似乎已经对青阳门有了蠢蠢欲动之心。” 姜一雪嘴角一扯,他以为那卫青有多牛呢,自大到不甘心当个帮派的头头,非要利用司徒门主的信任,恩将仇报的灭了司徒家满门。 结果到头来,他能干什么,殊不知当年都是因为有司徒门主的名声在那撑着,他才能成事,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那司徒家的门主府呢,可是那卫青在住着?” 元勇摇摇头:“没有,卫青并没有如愿住进去,因为那些后来赶回来的长老一直压着,即使他手持门主亲手写的信件,长老们仍是不服。” “听说那日司徒家遭灭门后,除了门主夫妇和大公子,其它三个孩子的尸首并没有发现,那些长老不放弃,说青阳门是司徒家所创,必须由司徒家后人来继承 。” 姜一雪捋着思绪,卫青处心积虑弄来的门主之位,怎么可能任由那些长老不让他坐上去? “那卫青当时是怎么做的?” “卫青当时似乎并没有反对,反而和长老们一起派人四处寻找着司徒家几个小主子的下落,而且还将门主府派人守了起来,里面曾经生还下来的仆人也没有驱散,依旧留在府里,美其名曰要等着小主子们回来有个像样的家住。” “后来,他就在山上另寻了一块地儿,重新建了代门主府,但听说比门主府气派的不是一点。” 姜一雪嗤笑一声,呵呵,没反对?等少爷和小姐回来? 那卫青是知道自己刚上位,话语权不足,能这样忍下来,怕不是想尽快找到希蓝姐弟三人,杀了以解后顾之忧,然后光明正大的坐上去,让那些长老们再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这也真是造化弄人,他可能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司徒家的大小姐,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会甘愿将自己送进蓝宫苑。 突然,姜一雪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刚才元勇的一句话:“你说,除了门主夫妇和大少爷的尸体,其它孩子的都没有。” “按属下探到的,的确是这样。” 姜一雪若有所思,按当时情况的惨烈程度,她一直是觉得妹妹可能已经殒命了,只是当时时间紧迫希蓝没找到而已。 细细一想,莫不是真如希蓝所希望的,人并没有死? 那人去哪了?总不会也像她们姐弟俩一样幸运,逃了出去?对于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哪能做到? 那会不会是被卫青藏起来了?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当时对于卫青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司徒家所有人的尸体展露在众人面前,让自己的门主之路更顺畅一些,完全没必要藏着一个用处不大的小女娃啊,这样反倒是给以后留下隐患。 有些理不顺思路,姜一雪也不急着当下去想了,对元勇道: “那青阳门有什么办法进去吗?” 元勇摇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听说那里进了山后就守卫森严,平日里需要手令才能进去, 而这段时间正好还遇上卫青要给他儿子办满月宴,守的只怕更严了。 姜一雪眉头一蹙:“没有别的小道吗?” “不知道,需要属下先行去探探路吗?或者姑娘把要办的事情交代给属下,属下独自前往应该会容易些。” 姜一雪摇摇头:“不行,首先你这样太危险了,其次这件事还必须我亲自去办。”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听见了旁边桌子的那三个男人叫来了小二结账。 姜一雪思绪一转,她好像想到该怎么办了。 于是,她也叫来小二结了账,跟在三名男子后面,带着元勇元明朝着镇中心的广场而去。 到广场的时候,那里周边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三人在附近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朝广场上看过去。 只见广场正中央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面前二米外分为男女两列,排着一眼看不到底的长队,队伍前方分别守着两名小厮,一个个的放行到中年男女面前。 中年男女会先上下打量一下面试的百姓,问几句话,觉得满意了点点头,那些合格的百姓就会去旁边的桌子那里登记。 姜一雪看着这阵势,找个丫头仆从倒搞得有够专业谨慎的。 不过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她若是现在去排,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她可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 正当她想办法的时候,只见坐在中间的那名中年男子起身,大声道:“乡亲们,人已经选购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样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我们都排了这么久了,却说人选购了,那不是让我们白来了吗?” 站在最前面的心里实在是过不去,忙出声争取着机会:“朱管事,你要不在通融通融,多选几个,你看马上就到我了。” 朱管事压了压手,笑着道:“这次本就多选了一些,大家先回去吧,我们青阳门若需要人,以后还会来的,大家下次在等机会。” 有胆大的百姓开口了:“机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啊,以前我信,但现在你们青阳门就从没来镇子上要过人,这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让我们等下次,我们怎么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 “.......” 朱管事收起笑,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悦,旁边的中年妇人李婶淡淡的看了周遭的百姓一眼,走到朱管事面前,嘀哩咕噜说了一通什么,朱管事听完后,便也不在理会百姓的不满,转身命人收拾场地,自己则和李婶率先往人群外走去。 “这就走了?我大老远的赶来,看来是要白跑一趟了。” 姜一雪侧头看向旁边那个穿着粗布衣裳,嘴里不停抱怨的女子,眼珠一转,朝她走去。 第43章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朱管事二人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李婶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衫,抱怨道: “哼,这些小民就是不懂事,给他们机会倒头来还要怪我们,我看就是以前司徒门主给惯得,弄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朱管事被乱糟糟的人群已经扰的有些烦躁,开口道: “李婶,你就不要说了,要不是因为是小公子的满月宴,门主让我们谨慎些挑人,谁想揽这苦差事,赶紧走,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头都被吵的大了。” 说完他率先加快步伐,今日人多,马车停的远,还要走一段。 李婶朝后看了一眼,满眼的厌恶鄙夷,随后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经过快速乔装的姜一雪迅速跟上二人,在朱管事和李婶快要到马车边的时候,她瞅准时机,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把脸,挠了挠头,眼里透出一股势在必得。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随后,她迅猛的朝着李婶冲了过去。 “啊...哇哇哇...” “呀...…” 李婶一声惊呼,被这股突然撞上来的大力弄的身子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想后退卸力,一只腿却被人迅速死死的抱住,导致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满脸惊恐的直直朝着地上倒去。 旁边跟着的仆从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稳住身子的李婶,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接着,横眉竖目的看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腿的始作俑者,正待发怒时,就听脚边的人哭嚎着道: “哇哇哇,婶子啊,求你救救俺吧,俺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元勇和元明看着毫无形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姜一雪,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他们俩刚才看见姑娘又是找别人买衣服,又是拆发髻,又是给脸上抹土,他们当时猜不出姑娘想干嘛,结果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一切来的太突然,他们懵的实在有些不能接受。 这里的骚乱,以及姜一雪大声的嚎叫,成功的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大家闻声纷纷好奇的从四周围了上来,很快便将李婶的去路彻底堵住。 姜一雪低着头,眼睛快速的一扫,很满意自己虚张声势的效果,她狡黠一笑,机会来了。 李婶看着四周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人,气的胸口直颤,抖了抖腿,厉喝道:“你给我撒手。” “不撒,不撒,俺就是不撒,撒了你跑了咋办,唔唔唔.....” 李婶咬着后槽牙,忍住想伸手抓姜一雪头发,狠抽她两个大嘴巴子的冲动,为了青阳门的声誉硬是将这口气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已经到了马车边的朱管事听到后面的动静,看李婶没有跟上来,不满的嘟囔道:“搞什么,磨磨唧唧。” 随后蹙着眉调头往回走,拨开人群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脏污的少女坐在地上,抱着李婶的腿,鬼哭狼嚎。 他脸色阴沉,喝道:“怎么回事?大街上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李婶气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一雪满脸泪痕的看向朱管事,可怜巴巴的道:“唔唔唔......这位叔,求你们救救俺,俺实在走投无路了.....” 本就烦躁的朱管事,听着这一声声绕着耳朵转的悲惨哭嚎,脑仁都快要炸裂了,硬是忍住了想上前揍人的冲动。 这次他可是代表着青阳门出来的,大管家出门前郑重交代过,门主如今正在关键时期,表面上该做的功夫一定要做好,他看着姜一雪,若真是在他这里出了问题,他回去没办法交代,少不了手一顿责骂。 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小姑娘,你先撒手,有话咱们好好说,不.......” 姜一雪不等朱管事说完,忙道:“我真的可以说吗?那我就说了啊。” 她深深一叹:“俺是个苦命的人,全家死的就剩一个病重的老母,家里穷的连猪都快吃不饱了,前几日,俺从村里牛二哥那知道青阳门今日要招人,昨夜愣是一宿没睡,就想着能早早的来镇上。 结果,哎.....临出门前老母突发病症,俺为了伺候老母就误了出门的时辰,等老母缓过一口气后,俺就赶紧出门,一路上紧赶慢赶,连口水都不敢停下来喝,为的就是能赶上你们招人。 可是,还是晚了,俺这回来,可是为了给老母挣救命的钱,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这可让俺该咋办啊,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老母去死吗?唔唔唔......” 朱管事本就是象征性的随口一问,根本就没心情去管别人苦不苦,但挡不住姜一雪停不下来的嘴,硬是耐着性子听完。 “姑娘,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的人真的已经够了,你还是等下次吧,来,先松开手。” 李婶也已经快要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在看自己那已经满是脏污的衣服,咬着牙强笑着说:“姑娘,你快松手,我的腿都快被你抱肿了。” 可任两人怎么说,姜一雪就是无动于衷,死活不放。 朱管事眼里不着痕迹的漏出一丝厉芒,随后对旁边的仆从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仆从会意上前,抓住姜一雪的胳膊,就要把人给强行拖开。 都到这一步了,姜一雪哪肯,她把腿盘在李婶的脚踝处,将李婶死死的卡在了腿窝里,双手更是紧紧的抓住李婶的裙子。 元勇和元明一看情况不对,就想冲出去,但收到姜一雪忙里偷空递上来的眼神,他们俩停住了步子,握紧身侧的剑,死死的盯着仆从。 “啊........” 突然,姜一雪满脸怒意,一声大吼,对着还拉自己的仆从厉喝道: “你们俩干吗?手往哪摸呢,哎呦,你们青阳门的人仗势轻薄俺,欺负俺是个无依无靠的乡野丫头,这以后可让俺怎么见人呦,哇哇哇.........” 两名仆从被这一嗓子吓得立马收回手,对视着一脸懵,他们刚刚明明抓的是胳膊啊?倒是摸哪了? 第44章 戏成了 “苍天啊,你就这样绝俺的路吗?不是大家都说青阳门向来爱戴百姓,门主和夫人更是活菩萨吗?难道这一切都是骗俺的吗?俺就是想挣一点钱替老母看病,咋就这么难呢,难道菩萨也换人了吗?哇哇哇......” 动静越闹越大,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看着地上哭的凄惨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就跟真的死了老母一样,他们开始愤愤不平的出声了: “这姑娘的身世可真是可怜呦,还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听着心里都跟着难受了。”一位大娘抹了把眼角的泪。 “谁说不是呢,这青阳门平时也没少从我们下面这些村镇拿好处,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一帮咱们这些山下的百姓啊。” “对啊,又不是说让他们每个人都帮,我们还能过的去,但这姑娘是真困难啊。” “哎,这要是司徒门主和夫人在的话,肯定毫不犹豫就救了,但,今昔不同往日,这青阳门早已易主,只能看这姑娘自个的造化了。” “我看戏不大,她家住的太远,消息滞塞,她八成不知道门主早换了,这才上赶着来的,这回怕是要让她失望而归喽。” “呵,你以为人人都能像司徒门主那样乐善好施吗?” “哎,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生不逢时啊。” “........” 姜一雪低着头,抹着眼泪,偷偷的看了眼那些替自己说话的百姓,心里对她们出的这把力感激不尽。 李婶愣在原地,连腿也不抽了,任由姜一雪抱着,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些忌讳的事情上了? “姑娘,请慎言,你这样说会让大伙误会我们青阳门的。” 其实朱管事也憋屈,他看了眼一脸傻样的姜一雪,握了握身侧的拳头,心下一叹,只能怪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个不懂分寸的傻子。 姜一雪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继续哽咽着道: “叔啊,婶啊,俺见得世面少,不太会说话,你们不要跟俺一般见识,青阳门那么大,也不多俺一个,门主他若是知道,我相信他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求你们就带俺走吧,俺啥活都能干,不要让俺最后的希望都落空了,那真还不如杀了俺呢,唔….” 她捶着李婶的大腿,也不管对方的龇牙咧嘴。 “管事,你就带这丫头走吧,给她们娘俩一条活路吧。” “看把孩子可怜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实在看不了这些,你们青阳门怎么能狠心看的下去。” “对呀,你们就帮帮她吧,大不了以后你们青阳门来我那里买东西,我除了便宜,再多送一些给你们。” “.......” 朱管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已经无路可退。 转念一想,青阳门的确不差多这一个人,反正他把人带到后交给其它的管事就没他事儿了,又不是他出工钱,但若再让这些贱民口无遮拦的说下去,那他就真的有大麻烦了,实在不值当。 这样一想,他便开口道:“乡亲们,你们先不要急,门主大义,肯定会救这丫头的。” 然后他看向姜一雪:“看你的确是可怜,我们青阳门就收了你,你跟我们走吧。” 姜一雪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管事,她撒开李婶儿的腿,拍了拍脸,接着,喜极而泣,扳正身体,对着天空合十双手,边笑边哭: “爹啊,祖宗们,菩萨真来救俺了,真来了......” 接着,她站起身,一抹脸对着四周百姓一拱手:“谢谢叔叔伯伯大婶大娘们的成全,我在此谢过大家的相助之恩了。” “丫头,在那好好干活,好好攒钱,回去好给你娘看病。” “婶就在东头卖大饼,以后下山回家的时候,你先到婶这儿来,婶送你几个大饼带回去。” “.........” 朱管事看着这些你一句我一句悉心关怀着姜一雪的百姓,确没有一个人感谢他的,郁闷憋屈至极。 姜一雪瞟了眼极度不爽的朱管事,为了不让这老东西记自己的仇,于是,再感动的对百姓道完谢后,又满脸感激的当着众人面对朱管事道: “叔,谢谢你和婶子救了俺,你们就是活菩萨,可千万别跟俺计较,好人好报,老天一定会让你们长命百岁的。” 朱管事和李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姜一雪摸着头,憨憨一笑:“叔,婶,咱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此刻,朱管事连看都不想多看姜一雪一眼,耽误时间?没有你突然冲出来闹这一回,我们早走出去一大截了。 就在他要转身之际,突然觉得不对,便问: “你跟我们走了,不用照顾你娘了?你不是说你们家死的只剩你和你娘了吗?” “哦,这个啊。” 姜一雪张口就来:“没事,俺出门前就打着一定要跟你们走的决心,所以将俺剩下的全部积蓄给了亲戚,将我娘暂时托付给他们照顾了。” 朱管事看了眼抹着鼻涕傻笑的姜一雪,摇摇头转身重新往马车走去,这一趟可真是够糟心的。 姜一雪低下头一笑,站在路边等后面的队伍,元勇借机靠近: “姑娘,你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姜一雪瞅着远处的队伍,笑着若无其事点点头:“注意安全,切记不可硬闯或被人发现了,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危为首,若实在不好进,你们就在镇子上等我,我入了青阳门,进出总会方便些,我会想办法的,不用担心。” “是。” 元勇二人悄悄退后一点,等姜一雪随队伍走了,二人转身往出镇子的另一条路快速走去。 ..................... 第45章 初入青阳门 景珩站在茶馆的二楼,从震惊和怔愣中回过神,随后低低笑出声。 这丫头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啊,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子安还是接受不了姜一雪刚才不顾形象的那一出戏,不确定的问道:“主子,属下没看错吧?刚才那人确定是姜姑娘?” 景珩笑着道:“你觉得除了咱们蓝宫苑的姜一雪,谁还能做出这事儿。” 子晋满脸佩服:“主子不是我说,这姜姑娘还真够拼的,身为一介女子,居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到什么都可以不顾的豁出去。” 景珩挑了挑眉,一下一下的敲着窗框:“不但拼,还很聪明呢,知道利用民意博同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没看到刚才那些百姓都是被她那一句句话带着走的吗?我看啊,今日青阳门的人若是不将她带走,恐怕那些百姓都不会轻易让他们出镇子。” “而且啊,姜一雪她就是利用自己得到的消息吃准了,卫青和青阳门都会顾及自己的名声,才敢整这么一出。” 子安细细一想,赞同的点点头。 “传话下去,阳平让柳永去就行了。” “???” 子晋疑惑的看着景珩。 景珩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淡淡一笑:“本公子突然想在这里游山玩水一番。” 游山玩水?子晋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虽说阳平的事本就不必主子亲自去,但这也没什么景儿可赏啊,他发现他越来越揣摩不出主子的心思了,瞬间有些懊恼。 ------------------- 姜一雪跟着大部队,一个时辰便进了青阳山范围。 一路上她都刻意留心观察,发现自从进了山,的确如元勇探到的那般,岗哨越往里就变的越多,而且地形也有些复杂。 就她现在正在走的这一段路,两座高耸的山峰中间夹着的小道,旁边丝毫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要想偷偷穿过,没有点身手的人都是没办法做到的。 所以啊,以她这种菜鸟,想人不知鬼不觉的潜进青阳门,那的确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再走了大概两炷香后,众人在一处山脚下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只见广场两侧建造着一些房屋和院子,正中间不远处一条长长的石阶直通山上。 这跟希蓝画给她的简易地图差不了多少。 这时,李婶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被弄的脏污一片的衣裙,瞪了眼姜一雪,跟朱管事说了一声便先上了阶梯。 朱管事下了马车,车夫将车驾去了旁边的院子里,他走到众人面前,脸色严肃的道: “上了这阶梯就真正入门了,你们可记住了,上去后,不许乱跑,没事儿不要多看多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若是被我发现哪个人不懂事的乱冲撞,那到时候银钱拿不到不说,还会受到责罚,你们可明白了?” “明白了。” 众人收回好奇的四处打量的目光,齐齐应了一声,朱管事满意的点点头,便率先转身,带着众人拾阶而上。 上完阶梯,穿过一处大气恢弘的,上面写着青阳门三个字的石门后,朱管事带着众人一拐,偏离了主路,进了旁边的一条小道,再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偏僻的大院前停了下来。 姜一雪按照脑海里的地图,对照着刚走过的路,以及周边的建筑,发现这里属于青阳门边缘,南边的一个角落,而希蓝的家却在相反的正北方,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不是一点远啊。 虽然看起来有些难,但至少已经混进来了,后面的事可以再想办法,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接着,朱管事将她们这些招上来的新人交给了一个姓孙的妇人后,便走了。 众人站在大院中,男女分列两侧,孙婶站在中间,淡淡的开口: “这次青阳门招你们上来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少门主可是门主后人中唯一的男丁,所以,门主对此次的满月宴非常重视。到时候前来贺喜的大人物肯定不少,所以就不容许下面干活的人出一点差错。” 她慢慢踱步,视线在这些没有经过正规调教的百姓身上掠过,严厉的道: “丑话先说在前面,你们别以为只是来做个临时工,就散漫对待不当回事儿,我可告诉你们,这里可是青阳门,不是阿猫阿狗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你们最好都给我把皮崩紧点,若是出了问题,定严惩不贷,谁都别想逃过,到时候就休怪孙婶我对你们不客气,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心头一凛,没想到做个临时工要求这么严的,于是立马摆正姿态,异口同声的答道。 孙婶看这些人的劲头,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男人们交给一个仆从,带去别的院子,再安排一名妇人带着女人们进了屋子,开始分配住处。 姜一雪进了屋子后看着那大通铺,双眼一突。 虽然早就知道以女仆的身份住不了好地方,但她这个人睡觉是极其怕人打呼噜的,稍稍一响,就会被扰的一直没法睡,总不能不让人家打吧。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就看着那些女人们开始争相抢位置,最后只留下里面靠墙的一个位置给她。 她心下一叹,反正都已经是这个条件了,睡哪不是睡,于是,走到那个唯一的床位边坐下,别人都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其它的东西开始整理摆放,可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这时,旁边一名女子看了一眼浑身脏污的姜一雪,探过头来问道:“姑娘,你没有带东西吗?” 姜一雪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略黑的女子好奇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没有,俺出来的急,给忘记了。” 女子当时在镇子上也是目睹了姜一雪悲戚哭嚎的全过程,打心眼里觉得这丫头可怜,想了想后,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递到姜一雪面前: “这是我前段时间新做的衣裳,就穿了一两回,咱在这里干活,虽说她们肯定也会发衣裳,但你也要先把身上这身换下来,就临时穿穿吧。” 姜一雪看着女子带笑的诚恳眼神,犹豫着没有接。 女子以为姜一雪心里有负担不好意思要,便拉过她的手,直接将衣服塞了过去: “这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做的衣裳,不值钱的,但胜在干净,你也别不好意思,就收着吧,姐知道你不容易,能帮的就帮一把,没什么,你不要想太多。” 看着这个实诚善良又热心的女子,想了想,姜一雪觉得还是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便接下了衣服。 “姐,你真是好人,那俺就先谢谢你了。” 女子摆摆手:“多大点事儿,不用这么客气,大家出门在外,现在又在一起做工,以后就互相照应着。” 姜一雪感激的看着女子,笑着点点头。 第46章 内部消息 还没歇一会,就有管事婆子来喊她们干活,众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到院里集合听候安排。 一下午都是在做一些杂活,开始打扫收拾准备接待宾客的地方,后来,厨房那边也需要人,孙婶就随便点了包括姜一雪在内的几个人,跟着来叫人的仆从换了地方。 到了地方又是听了一顿训导,姜一雪便被安排跟着一个丫头去仓库里取东西。 丫头将取出来的东西放进一个小篓子,让姜一雪先提回去。 走在一条回灶房的小路上,姜一雪刻意的放慢了脚步,左右四下的张望,努力的和脑中的地图再次做着匹配。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观景园,正当她准备调头往回走时,一阵谈话声传了过来,她顺着声音朝前看去,就见侧边的亭子里一站一坐着两个人。 “哼,这卫青现在简直越来越不知分寸了,竟以少门主的规格去办这次满月宴。”站着的老者,留着山羊胡,他负手而立,满脸气恼的说着。 那个坐着的微胖中年男人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秋长老,你也别生气了,他现在也只是代门主,在三位小主子没找到之前,有我们清风堂钳制着,他是不可能坐上那正门主之位的。 所以,他以少门主的规格去办又怎样,无用功罢了,任他卫青再怎么折腾也逃避不了,不被认可的事实。” 卫青?清风堂? 姜一雪提着篮子的手一紧,她好像要听到了不得的内部消息了。 左右一扫,她也不敢往前靠,毕竟这青阳门是习武的,五感都比较灵敏,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就不好解释了。 于是,她往后看了看,放轻呼吸,弯下腰身,轻手轻脚的窝进了旁边墙角的花圃后。 确认这个地方算是安全,她稍稍调整了一下蹲着的姿势,抬手轻轻拨开花草,透过缝隙看了出去。 中年男人也是清风堂的七大长老之一,姓胡。 只见他提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推到对面,开口道: “秋长老,来来来,先喝杯茶缓缓气儿,为那样的人不值得动这么大的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秋长老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了胡长老对面,端起茶杯像是泄愤似的猛灌了一口。 “如今帖子已经都发出去了,过不了多久,四海的宾客就要来了吧。” 胡长老点点头:“按时间算应该快来了,毕竟离满月宴也就半月多一点的时间了。” 秋长老捋着胡须一叹:“我看着他这样大办,就想起了蓝儿那三个孩子,已经出去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就一点音讯都没有呢,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胡长老脸上也带起了一抹愁色:“哎,谁知道呢,我有时也在想,你说这人不管是死是活,肯定会有个信儿,这都快翻遍陵嘉国了,怎的会一点都没查到。” 秋长老深思片刻,眼里带上一丝冷芒:“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背着我们对那几个孩子下了黑手?” 胡长老一惊,迅速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确保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说,若被有心人听去了,于你不利啊。” 秋长老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我会怕他们?卫青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想靠着当时那一封手书就让我们臣服,简直是白日做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 门主在世的时候,虽然对他器重些,但离可以将门主之位毫无犹豫传给他的地步还远着呢。 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怎么就不能说了。 而且,或许外人都以为我们青阳门若传位,只需要手书和门主印章,但我们这些一路跟着青阳门的兴衰荣辱走过来的老东西,谁都知道,门主之位的交替,手书是次要的。 若门主当时真的对他寄以厚望,为何不将那真正传门的玉佩一并交给他?我看他卫青连那玉佩都不知道,就敢大言不惭的说让他上位。” 的确,关于传位玉佩这件事情,是在第一代青阳门门主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规矩,为了谨防小人杀人夺位,或者威逼让位,玉佩是另一层保障,只有历届清风堂的长老们才会知道它的真正用途。 堂内有一条手书的暗规:非司徒家后人,若无玉佩为证,不可登上门主之位.... 而对于卫青来说,他看见过司徒门主有一枚经常佩戴的玉佩,但他也只知那是司徒家祖上传下来的,以为纯纯的只是个家族的传家之物,丝毫没有不会想到那样一个普通的东西却能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所以那时候,他只要求司徒门主写了传位书,并没有去动过那个玉佩的任何念头。 包括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知道,这些元老们不赞同,不服气他,是因为他没有那块玉佩的原因。 姜一雪听到这里一顿,手摸向怀里,那里放着她出门前希蓝给她的东西,就是一块玉佩。 包括希蓝出门前的叮嘱,说万一她遇到危险,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清风堂里老一些资质的长老,或许可以保她一命。 这样一想,姜一雪不由开始怀疑,莫非,这个玉佩就是这两位长老说的那个传位的东西? 不过现在还不是细究的时候,听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秋老说到这个事情,越觉得不对,继续道:“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只有小主子门都死了,卫青这个位置才能越做越稳,虽然他有的只是手书,但我们确此时不能推翻他,而且就算推翻了,让谁来做这个门主。 所以,依我看,卫青明面上是在找小主子,但暗地里不知道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其实这些事情胡老也早就想过了,他可是和司徒门主像兄弟一样的情谊,怎能能不去想这些,但迫于无奈只能一直藏在心里,如今秋老说出来了,他也就不在避讳: “那您看,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暗地里派些人盯着卫青,或者也去寻寻小主子们。” 秋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陷入沉思,并没有马上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这件事,我们等满月宴结束了再好好筹谋。” 胡长老点点头,也觉得如此谨慎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穿着藏蓝色服饰的弟子朝二人奔来,二人对视一眼,止住了话头,若无其事的喝起了茶。 第47章 首次尝试,圆满失败 弟子到了近前,对二人一礼,道:“秋长老,胡长老,门主有事请二位过去一趟。” 秋长老瞥了弟子一眼没有说话,胡长老笑着道:“好,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 不一会儿,人都走了,只剩下窝在角落的姜一雪,她小心的起身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待稍微缓过来一点,便提起篮子,加快脚步的朝回走去,路上的时间若太长,会引起人怀疑的,万一被赶下山,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待姜一雪提着篓子进了厨房的时候,管事就沉着脸道:“你取个东西怎那么慢?不知道大家都忙着呢嘛?可是去偷懒了?” 姜一雪低着头,嘟着嘴懊恼的道:“管事,不是俺慢,是俺刚走岔路了,绕了半天问了人才走回来的。” 管事看着姜一雪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嫌弃的道:“真不知道,朱管事怎么就找了个你这么不灵光的人上山来,真是耽误事儿。” 姜一雪满脸焦急,率真的道:“管事,朱管事是好心要救俺一命的,您可千万别怪他,不然被赶下山,俺就挣不到钱了,俺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给您添麻烦。” 看着姜一雪祈求的神情,管事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反正你们这些人也待不了多久,赶快去干活吧。” 姜一雪憨笑着应了声,忙提着篓子出去了。 就这样做苦工混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晚上,睡在大通铺上的姜一雪,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呼噜声陷入沉思。 她本就是招上来的临时工,说不好人家随时不用了就要被送下山,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着,还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想办法把正事办了。 这几日她已经趁机把干活周边的路线都踩了一遍,哪里平时人多人少都看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没有踩到司徒老宅那边,但有地图,她觉得只要有机会还是可以试着先去,最多就是要冒险一些。 她转过身,看着辛苦劳作了一天熟睡的众人,想了想,便轻手轻脚的起身,披上衣服便悄悄的出了门。 月光撒了一地,姜一雪看着已经陷入沉寂的院子,没有发现异常后,便悄悄摸了出去,朝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左躲右闪的行进了一段后,还算顺利,正当姜一雪刚走到一个小院门口,院子的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细细一看。 擦,这不就是管她们的孙婶吗? 想躲,可根本就没有机会,两个人离的太近了。 孙婶一抬头就看到了姜一雪,她一愣,蹙着眉道:“你怎会在这里?” 姜一雪四处乱看,像是刚发现孙婶一样,转过头,懵懵的看着她。 孙婶脸一沉,快步走到姜一雪面前,厉声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 姜一雪挠挠头,懊恼的道:“俺饿的肚子“咕咕”叫,怎么都睡不着,就想着去灶房找个大饼垫垫肚子,可俺走了这么久,就是找不到灶房在哪。” 孙婶审视的看着姜一雪,只见她脸上丝毫没有惊慌,就傻乎乎的站那生气的拽着衣角,时不时的砸两下嘴,咽个口水。 孙婶警惕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她这几天也看出来这丫头有些呆呆的,不管她什么话,交代了什么事,这丫头都要再问别人一遍才能懂,但可贵的是干活很利索,也卖力,这才能让她忍住了将她赶下山的冲动。 于是,孙婶耐着性子道:“我跟你说,这不是你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儿,你就算再饿,也不许给我到处乱跑。” 姜一雪看着孙婶,嘴一撇:“可俺饿啊,不是家里就不能吃饭吗?那白天不是也让俺吃饭了吗?怎的晚上就不能吃了。” 孙婶觉得跟这个傻丫头根本就说不明白,脸一沉道:“我说不能就不能,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姜一雪委屈的道:“那饿死了怎么办?俺娘还在家里等着俺挣了钱给她回去治病呢,俺不能死。” 孙婶简直想撞墙,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跟一个人说话会这么费劲,她捏了捏袖中的手,忍住怒气,不打算在对牛弹琴了,只想把人赶快先弄走: “以后晚饭后,我会让厨房多给你一个大饼,你带回去,要是夜里饿了就在屋里吃。” 姜一雪眼睛一亮,猛点头:“好好好,孙婶子你人真好,这下俺饿不死了。” 随后她又垮拉下脸:“可婶子,俺现在怎么办啊?俺屋里没有大饼啊。” 孙婶吐出一口气:“你在这等着。”说完转身重新进了院子,不一会儿手里拿着几块点心出来,一把塞到姜一雪手上: “今晚就先吃这些,赶快回去,不许再乱跑了。” 姜一雪吸溜了下口水,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一嚼之后,满脸陶醉,都没咽下去呢,就含糊的高兴道:“唔....好吃,好吃。” 孙婶看着喷向自己面门的点心碎,嫌弃的拂开,往后退了两步。 可能吃的太快,姜一雪拍了拍有些噎住的胸口,抬起头喉咙使劲一发力,才把嘴里的全部咽下去。 这幅毫无形象的吃法,让孙婶的嗓子眼都跟着一紧,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别再吃了,赶紧回去,小心噎死。” 姜一雪再拍了几下胸口,随后点点头:“好好好,俺要回去喝水了,太干了。” 说完也不给孙婶行礼,蹦蹦跳跳的就往回走。 孙婶之前也有听那天去镇子上找人的李婶跟她说过遇到的事情,人是挺可怜的,但是着实是不讨喜。 她摇摇头:“乡野丫头就是粗鄙,没有一点教养,这也就是山里急着用人才让这丫头有机会上来,否则就她这样的一辈子都别想。” 出师未捷身先死,姜一雪脱离了孙婶的视线后,便放慢了脚步,抬手拂掉脸上的点心碎,怎么就这么背,都这么晚了居然还能给人撞个正着。 看来今晚是不行了,万一那孙婶起了疑心,跑去院子看她在不在,那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于是,她搁浅了今晚的计划,朝着大院走了回去。 此刻,坐在一颗枝叶茂密的老树上的景珩一脸玩味的笑,太精彩了,可比外面戏台子上的戏好看多了。 旁边的子晋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挠有兴致的表情,郁闷的摸摸头,主子这两日,没事儿就往青阳山方向游山玩水,游着游着就跑进人家的门派里乱窜,今日他们本是要下去,结果还没走呢,就看着姜姑娘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出来。 这下好了,主子也不说走了,直接跟了一路,还看了一场戏。 他实在猜不出来主子这是要干吗啊?大晚上不用睡觉的吗?这个破门派有什么意思,就要在这里来回转。 第48章 基地转到门主府 经过这一晚,姜一雪当下不敢再用同样的方式轻易尝试。 又过了两日,这日午后,姜一雪正端着饭碗坐在灶屋前的台阶上扒饭,突然院里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丫鬟。 她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张厨娘,张厨娘。” 负责灶房的管事端着个碗闻声出来,一看来人,忙将碗放到旁边的窗台上,快步迎上去道: “佩儿姑娘,可是二小姐又馋点心了?” 佩儿用帕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喘着气道:“可不是嘛,现在正闹着要吃呢,夫人就赶紧让我来了,快将张厨娘喊出来跟我过去。” 看佩儿焦急的样子,管事为难的直搓手:“这可怎么办,张厨娘今儿一早就告假下山去了,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佩儿眉头一蹙:“怎的在这个节骨眼下山?那怎么办?小姐这几日病着一直不肯吃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想吃点儿了,别的什么都不肯入口,就非要张厨娘的玉子糕。” “啊,这可咋办?” 管事其实也是郁闷的,要说这位二小姐,这两年变得是很难伺候。 她平时也没见多喜好甜食,但不知为何,总是心血来潮,隔三差五的闹上一回,山上这么多点心橱子,还非要指定是张厨娘做的玉子糕,做好了又只是随便吃两口了事。 每一回都闹的一大群人团团转。 他想了想,道:“要不,让其他人先做个端过去试试,看看二小姐这次愿不愿意吃。” 佩儿摆摆手:“没用的,都试了那么多回了,二小姐嘴巴灵,一尝就知道不是张厨娘做的,到时候只会闹的更厉害。” “那你说现在咋整….” “哎!” 姜一雪端着碗看着院中焦急的二人若有所思。 能被叫夫人的,应该就是卫青的妻子了,这丫鬟看来是卫夫人院子里的人。 想到自己如今的形式,天天只能窝在这里,出入不便,哪都去不了。 但若是有办法去卫夫人的院子帮忙,先不说有没有别的机会,至少这一来一回的路上就能给她争取到不少时间,而且光明正大,孙婶也不敢说什么。 对,就这样决定了,去哪都比窝在这里好。 于是,她抹了把嘴起身,端着碗走到管事面前。 管事蹙眉看着莫名其妙走上来的姜一雪,以为她又犯什么糊涂了,便不耐烦的道: “你跑来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姜一雪憨憨一笑:“俺刚才听见你们说话了,俺是想来告诉你,俺会做很多新奇的点心,说不好会合了二小姐的意。” 管事狐疑的看着姜一雪:“你别开玩笑了,就你这样的还会做点心,别添乱了,赶紧走走走。” 说完就不耐烦的直摆手轰人走。 姜一雪不服了,眼一瞪,拍着胸口:“你别看不起人,俺会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而且俺这一手点心手艺,还是跟当初在俺村子附近迷路的一个大厨子学的,俺平时做的时候,村里的孩子可爱吃了,都抢着要呢。” 管事原本还是一脸的不信,以为纯粹的傻人说傻话,但转念想到,这丫头看着虽傻,但平时做事确是埋着头一点不含糊,手底下的活儿甚至比其它人都要做的细致,也不曾出错,他突然有些犹豫了。 姜一雪偷偷的看了二人一眼,适时的咕哝道:“要不是俺想多赚点钱,俺才不会去做呢。” 佩儿看着憨憨的姜一雪,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姜一雪道:“真不真你让俺试试不就知道了。” 佩儿一想,也对,现在也没有其它法子了,让这丫头试试也无妨,不行再让她回来便是,不影响什么,但万一行了呢,这可就省下不少事儿了。 这样一想,佩儿对管事道:“那就让她先跟我回院子试试,不行在让她回来。” 管事一看也没法儿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 “佩儿姑娘,这丫头有些傻,到时候若做出来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找人先试吃一下,别急着端到二小姐跟前去。” 佩儿点点头:“这我知道。”随后道:“那边急,我就先将人带走了。” 管事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姜一雪要注意的,姜一雪应下后,放了碗便跟着佩儿走了。 一路往东快走,一刻钟后,两人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姜一雪抬头一看,入眼便是三扇门上挂着的有些大到显眼的“门主府”的匾额。 而那三扇通黑的门,做工极其考究,上面都嵌着拳头大的铜钉,眼睛所过之处,每一个细节都凸显着它的存在感,似乎时刻强调着这里面住的是谁。 姜一雪心里“啧啧”着直摇头,这毕竟只是在院内,生活的区域,至于搞成这样吗? 她在这青阳门里见过的宅院也不少了,大部分都是单门小院,讲究个清幽雅致,和青阳门的环境融为一体,但这卫青却建了个突兀到和周边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宅院。 他怕是就差把门主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真是越没有底气越要通过外在东西刻意强调。 随着佩儿进去后,又进了一座小院,大老远就听到从主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孩童哭声。 佩儿转头道:“你先在这里候着,我进去跟夫人说一声。” 姜一雪听话的点点头后。 主屋里。 只见一名约五岁左右的女童躺在床上,手脚乱挥撒泼似的正在哇哇大哭,一名中年贵妇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不停的安慰平抚着她的情绪: “芊芊,听娘的话,你先随便吃一点儿,垫垫肚子,佩儿已经去找张厨娘了,等会儿就来。” 芊芊不依,甩手蹬腿:“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吃玉子糕。” 随后她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的看着妇人:“娘,我肚子痛,好痛啊。” 卫夫人急忙将碗放下,抬手去揉女童的肚子,一脸焦急又带着怒气的道: “你这孩子怎这么不听娘的话,跟你说你是饿的胃痛,你不信。还要不停哭,怎能不痛,你先听娘说,我们把粥喝了,不要再哭了,肚子就不会痛了。” “你骗人,你骗人......我才不要相信,哇哇哇......” 妇人被哭的焦头烂额,已经有些忍不住想发火了。 第49章 熊孩子,你可是我留下来的关键 她将手里的碗重重的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对着站在旁边的嬷嬷烦躁的道: “佩儿怎么还没回来。” 正给女童肚子上盖被子的嬷嬷忙道:“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去了也有一会儿了。” 话刚说完没多久,就看到佩儿急急忙忙的打帘进来。 嬷嬷忙迎上前两步:“可以开始做了吗?二小姐已经饿的受不了了。” 佩儿蹙眉摇摇头,对着卫夫人道:“夫人,张厨娘今日告假下山了,早上就已经走了。我从灶上重新带了个小丫头回来,她说她擅长给孩子做点心,我就想着小姐急着吃,不妨让她来试试。” 女童一听佩儿的话,哭的更加的歇斯底里,嚎叫着:“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张厨娘的玉子糕,我要爹,我要爹派人去找张厨娘。” 卫夫人不停的深呼吸着,随后气恼的看了眼女童,对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起身喘着大气按着头往外间走去。 到了外间,卫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显然是已经精疲力尽。 “你说这平时也没见她有那喜欢张厨娘的玉子糕,也就偶尔吃吃,怎么今日就心思抽到这里了,哭的我头疼,真恨不得揍两下。” 跟出来的佩儿忙劝道:“夫人,您别这样说,小姐也是身子不爽利才会这样的。” “哼,我看就是平时太惯着她了,才让她有这样的胆量敢无理取闹,若她不是病着,我定会罚她,哪有一个门派的小姐是这样撒泼的性子。” 佩儿忙倒了杯茶递到卫夫人手边,安慰道:“夫人,您先喝口茶消消气,别和二小姐计较了,她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 卫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润嗓子,扶着快炸裂的头: “赶快去让那个灶上的丫头试试吧,跟她说,若她做的东西能哄好二小姐,我定会重重有赏。” 佩儿福身应是,便匆匆的掀帘出去。 别说卫夫人了,就姜一雪只在院里站了这一会儿,听着那歇斯底里的哭声,头都有点抽抽了。 这哪是什么身体不舒服,这明明就是熊孩子皮痒了欠抽。 虽然之前也看过公司里员工的小孩子为了个玩具撒泼打滚,但也没到这种夸张的程度啊。 依她看啊,这也不是什么真的肚子饿,就是仗着有人宠,才敢有恃无恐的找存在感。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佩儿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到了她面前,就忙道: “小姐现在闹得不行,你赶紧去做点心,夫人说了,若是你能哄好小姐,她定会重重有赏。” 姜一雪听到钱,眼睛一亮,憨憨一笑,兴奋的道:“好嘞,俺现在就去。” “你需要什么东西就跟灶房里的厨娘说。”接着她朝着西边的小屋一指:“灶房就在那,你快点去。” “嗯嗯。”姜一雪看着角落的那间屋子,点头应着,快步往那里走去。 在灶房里找了找食材,想好要做的东西后,姜一雪就开始一阵鼓捣,先是运用有限的食材,先做了碗虾仁蒸蛋,再用蔬菜和肉炖煮了一碗浓稠的浇头,配上捏出的动物造型的饭团。 想了想,她再找厨娘要了些奶,煮熟后代替水做了些小孩子爱吃的蒸糕之类,简单又好吃的糕点。 最后再做了几根水果冰糖葫芦和自制的简易棒棒糖,还有一些弹弹的奶香小方,让人先放进了冰窖里冷藏。 总体她是主要注重了外形,因为以她之前的经验,孩子一般都对造型可爱的食物没有什么抵抗力。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全部弄好了,这其间,那位小姐哭睡着了一次,现在是醒了又再哭的状态。 姜一雪也不多等,端着托盘里摆好的食物,走到了主屋门口。 站在门口的丫鬟看到她来,问道:“都做好了?” 姜一雪笑着点点头:“好了好了,二小姐可以吃了。” “那你等着,我先进去跟夫人说一声。” 丫鬟进去通报后,稍顷,就看到佩儿和卫夫人一起走了出来。 当二人看着盘中造型独特可爱的食物时,均是一愣,这些吃食细看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但却被做的如此新鲜有趣。 卫夫人抬头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姜一雪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俺做的。俺想着小姐最近都没好好吃东西,又喊着要吃玉子糕,俺就主要以蛋类为主做了几样。 这个蒸蛋先给她吃,软糯又好消化,俺加了些麻油会很香。 这个饭的浇头,俺用的是蔬菜和肉,为了让小姐身子长得好些,什么都都不缺,俺还给她做了些水果糖葫芦,这些俺都是按小孩子的喜好来的,俺等下会想办法哄着二小姐吃下去的。” 卫夫人看着憨厚的姜一雪,没想到心思倒是细腻,考虑的也很周全,她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佩尔使了个眼色。 佩尔会意,走上前拿起勺子分别在每个碗里挖了一点吃了下去。 确认没事儿后,她对卫夫人点点头。 卫夫人道:“你现在端进去哄小姐吃吧。” “哎,好嘞!” 姜一雪随着二人进了屋,就看到小孩抽抽搭搭的坐在床上,靠在嬷嬷的怀里。 卫夫人给姜一雪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点点头,笑着走上前。 “小兔兔和小猫猫要举办一场聚会,有哪个小孩儿要来参加吗?” 宝儿看了姜一雪一眼,根本不搭理,继续抽抽搭搭。 姜一雪也不急,将托盘放在女童眼下:“这位小朋友,你确定不来参加吗?这些小动物可等你很久了哦。” 眼前可爱的造型瞬间让宝儿止住了哭声,她盯着托盘愣愣的,心想着,这些是什么东西。 姜一雪一看时机到了,便开始自顾自的开始编制小故事,宝儿是越听越投入,完全忘记了再去哭。 直到她讲完了整个故事,宝儿还配合的问道:“那想参加小动物的森林聚会就一定要好好吃饭吗?” 第50章 小妾上门挑衅 姜一雪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小动物们都喜欢身体健康又强壮的伙伴,它们非常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你现在还不够强壮,所以它们就拜托我,给你带来了为你精心准备的食物,希望你能好好吃完。”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芊芊想了想,在看着那些可爱又有食欲的美食,忙点头: “嗯嗯,芊芊愿意,芊芊想和小动物做朋友,一定能做到。” 姜一雪竖了个大拇指:“哇,你这也太厉害了吧,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喽。” 说完她将饭菜端着放到了桌子上,招招手。 芊芊便自己下了床,有些笨拙的穿上鞋子,跑到桌边坐下,端起蛋羹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吸溜起来。 尝到了与以往不同的味道,她吃的越发带劲,还不忘夸道:“小动物让你做的东西还真好吃。” 随后头也不抬的开始把小兔子饭团的耳朵,一点点扒开往嘴里送,就像找到了某种乐趣一样。 卫夫人看着女儿独自吃饭的样子,嘴角牵起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她看向姜一雪:“你跟我出来一下。” 站在屋檐下,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憨憨的丫头,道:“你哄孩子看着还挺在行的,做的吃食看着也新奇有食欲,之前是在哪里干活的。” 姜一雪挠挠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俺是这次临时招上来的人,俺的手艺是之前跟一位大厨学的,所以会的花样稍微多一点儿。” 卫夫人点点头,原来不是院里的人,难怪眼生,不过看着倒是憨厚老实,她想了想: “小姐看着挺吃你这套,从今日开始,你白天就在这里干活吧,主要负责小姐的吃食,若你干得好,以后我会考虑让管事将你留在青阳门。” 留下来?开什么玩笑,鬼才想留在这青阳门,办完事就该走了。 不过这样的安排,对她现在来说是好事啊。 姜一雪忙摆手,急着道:“夫人,这不行,俺这次上山是为了给老母筹集看病的钱,俺现在把她暂时交给了亲戚照顾,俺家里也没有别人了,俺还要回去照顾老母呢。” 想了想,她又拍了拍胸口,保证道:“不过,您放心,俺在山上这段时间,可以一直伺候小姐,只要夫人愿意多给俺些钱,让俺攒着就行。” 卫夫人眉头一蹙,这丫头傻得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太没大没小,不知轻重了,多少山下的百姓想上来干活,苦苦没有这个机会,结果她还不愿意。 但也因为这份直言不讳的率真,让她对姜一雪更加的放心了一些。 于是她想着,若芊芊到时候真习惯了这丫头,大不了她就帮这丫头把她母亲也一起带到山上来,随便安排个屋子住,条件都会比他们在村里的好。 青阳山也不怕多谁这一双筷子,为了女儿,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但她看姜一雪憨憨的样子,并没有提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怕弄的她无心做事,想着等到了时候再告诉她也不迟。 因为一个陌生的丫头目前也不太适合直接住进门主府,所以卫夫人只要求姜一雪白天来门主府干活,晚上还是暂时回大院里继续睡觉。 姜一雪感恩戴德的谢了一番卫夫人。 孙婶对于姜一雪能被夫人看重,简直就是吃惊加意外,心里直说这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不过,毕竟是夫人看上的人,说不好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于是对姜一雪的态度好了不少,叮嘱着她要去好好干活,不能偷懒之类的事情。 就这样,姜一雪算是真正的进了核心区域,那位二小姐也被她连哄带骗弄的服服帖帖的。 ………. 这日,姜一雪刚来上工没一会儿,透过灶屋的窗户,老远就看到一个打扮艳丽,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带着两个丫头,从门口缓缓进来。 她看了眼站在院中的卫夫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轻笑,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女子抬手抚了抚梳的精致的发髻,眼里带着傲慢,象征性的稍稍一蹲,漫不经心的开口: “妾给夫人请安了,这么久都没有来,还请夫人见谅。” 卫夫人手下浇花的动作不停,也不转头看女子,淡淡道:“你刚生产完没多久,不在屋里坐月子,跑出来干什么。” 女子掩嘴一笑:“妾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嘛,门主天天陪着妾和儿子,都没有时间回来。” 说完,她瞥了眼无动于衷的卫夫人,继续道:“妾听说二小姐前几日病了,也跟门主提过让他回来看看,结果门主说平儿刚出生,他实在舍不下平儿,还说二小姐也就是闹腾不吃饭,没什么大事儿,夫人总会有办法的,用不着他。 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总不能因为平儿的出生,让门主忽视了二小姐,所以就顶着不适的身子来给夫人赔罪了。” 卫夫人握着水壶的手越收越紧,眼睛里蹦出一抹冷怒。 她是卫青的发妻,陪着卫青一路走来,在卫青没有当上门主之前,他还是顾家的,虽说也喜欢出去玩,但总归还是会回来。 可自从他当了这个门主后,不但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甚至还一房一房的妾室往回抬,美其名曰,要为卫家多开枝散叶。 起初她还能接受丈夫这样的说法,毕竟身份变了,有些事情她必须要接受。 所以曾经还一度帮着他张罗挑选优秀的女子。 直到她那时候怀孕,却被一个他刚抬回来的小妾设计的流了产,让她那五个月大的儿子夭折在腹中,她也因此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才捡回这条命。 她身子好了些后,要去追究事情的时候,谁知卫青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那个妾室的身前,不但不相信,还说她是因为嫉妒才乱攀咬人。 她当时看着那个小妾得逞的笑意,在看着卫青对她厌恶的眼神,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可是她一辈子付出了一片真心的男人啊。 从此后她便和卫青关系越来越疏远,卫青看惯了那些年轻貌美的妾室,开始嫌弃她的年老色衰,皮肤松弛。 最后几乎都不太回来了,就算回来,也是独自睡在书房。 她为了维持住门主夫人的威严,不想让自己变成怨妇,也为了自己两个女儿的将来,她知道卫青不能倒。 所以硬是忍下这一口口气,对外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像无事一般。 第51章 貌合神离的夫妻 卫夫人看着把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妾,扯着嘴角淡淡一笑,慢慢放下水壶转过身,掏出帕子边擦手边道: “我觉得门主做的很对,小公子毕竟是卫家的第一个男丁,你也辛苦了一遭,的确是要好好犒劳一下。” “而且,别说门主了,就是本夫人也是需要感谢你的,毕竟我没法儿再生育,现在膝下确能多一个儿子喊我母亲,自然也是高兴的。” “至于二小姐,她怎会跟自己的弟弟滞气,再怎么是儿子,那也是非正统所出,毕竟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真计较了,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梅姨娘,觉得可对?” 这一番话句句戳在了梅姨娘的心窝上。 的确,她儿子是庶,这个改变不了,除非她能坐上这门主夫人之位。 可以她的出身,就算门主愿意,那些清风堂的长老们必定会誓死阻挠。 脸上的得意再也维持不住,梅姨娘彻底拉下脸: “夫人真是心里门清啊,妾着实是佩服夫人的这份气度,那妾就希望夫人,一直可以安稳的坐好,这个门主夫人的位置,千万不要像之前怀孕那样,有个什么猝不及防的闪失。” 卫夫人一笑:“定如你所愿,本夫人自当好好坐好这个门主夫人的位置。” 梅姨娘瞪着言笑晏晏的卫夫人,“哼”了一声,也不行礼告退了,直接带着丫鬟出了门主府。” 她走后,卫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冷沉的像是冰块一样,姜一雪清楚的看到了她垂在身侧紧握到骨节已经有些发白的手。 这时,林妈妈上前,搀扶上她的胳膊,将人送回了屋子。 姜一雪心下直摇头,这妥妥的宅斗剧啊,嚣张小妾上门挑衅主母的戏码。 不过这卫夫人还真是厉害啊,明明都气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平静的将小妾怼的哑口无言,最后让人家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去。 要知道这小妾现在可是在坐月子啊,身体哪能受得了这么大的气?万一落下病根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她就说怎么来了这几天了,始终没有看到过卫青的影子,原来是夫妻俩早已貌合神离了。 不过这卫青还真是垃圾到极点的人,背叛朋友,抛弃妻女,什么缺德的事情都被他干光了,这以后说不好就要不得好死了。 佩儿走进来看到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姜一雪,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愣着干什么呢,叫你也听不见,小姐还等着吃饭呢。” 姜一雪忙道:“哦哦哦,俺刚才被那个坏女人气的都忘记做饭了。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来欺负咱们夫人。” 佩儿知道姜一雪说话直,便道: “这些事你不要管,记住了,今天看到的不要说出去,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心你的银钱拿不到。” 姜一雪吓的一把捂住嘴,猛摇头:“不不不,不要扣俺的银钱,俺一定把嘴像缝上一样闭的紧紧的。” 佩儿点点头:“嗯,知道就好,赶快做饭吧,哦,你那些点心顺带多做些,我也想吃一点,怪好吃的。” 姜一雪忙点头应下。 只是,这才刚消停了一会儿,卫青又回来了。 这是姜一雪来青阳门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卫青,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原本他觉得卫青应该是那种刚毅魁梧,老谋深算的男子。 结果确是个人畜无害的书生样,举手投足间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若忽略那一双总是透着阴险的双眼,这样的外形很难让人将他和他曾经干过的那些缺德事对上号。 他来了后直奔了主屋,姜一雪手里端着菜盆子,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往屋檐下的小凳子上一坐开始认真的摘菜。 这里正正好能看清没有关门的主屋内的一切,细心的人会发现,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眼睛往主屋里面瞟。 卫青进门后,林妈妈就迎了出来:“门主,您回来了。” 卫青点点头,在最中间的主位上坐下,唤丫头上了茶水,随后问道:“夫人呢。” 林妈妈道:“夫人在里面歇着呢。” 卫青眉头一蹙:“怎这个时辰歇着了,是身子不舒坦吗?” 还不待林妈妈说什么,卫夫人就从里间出来了,淡淡的瞥了眼卫青: “你还会关心我舒不舒坦?这还要多亏了那个刚给你生了儿子的小妾,一早上就来这里给我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耀武扬威。 我看呢,再照这样下去,我这个门主夫人也别当了,随便让给哪个有命的当算了。” 卫青对于妻子的阴阳怪气很是不喜,沉着脸道:“是你想多了吧,梅儿平日里还劝着我不要因为得了儿子就忘记了女儿,总赶着我,让我回来陪陪你们娘俩。 昨晚她也跟我说了要来问安,说你毕竟是主母,不能失了礼数,也怕你乱想,所以才拖着还是月子中的身子,不顾我的劝阻,坚持要来给你问安。 可你倒好,人家都来了,你怎的还能误会她是来耀武扬威的,就是因为她生了个儿子你就心里不平衡,看什么都不对付了吗?” 卫青这段话让卫夫人心里凄凉,苦涩的不住冷笑。 看吧,这就是她的丈夫,她就说了几句事实,他就能用这么多的话来替他心爱的小妾辩解。 如今在他带着偏见的眼里,自己是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也错什么。 她跟了他那么多年,难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个爱嫉妒的性子,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他只是现在厌恶了自己,以至于只会找她身上的缺点,完全忽略掉了事实,且根本不自知,无所谓。 总的一句话,那就是懒得再去站在自己的角度替自己着想罢了。 于是,她也不想再去争辩什么:“哼,门主既然要这样认为,那就是这样吧。” 第52章 可怜的熊孩子 卫青不满的重重放下茶盏。 “你这是什么态度?倒像是我委屈了你一般,自从那个孩子没有了后,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心胸狭隘,处处斤斤计较。 我知道失去那孩子对你是一个打击,但你也不能因为已经过去的事,就对我身边的人抱有偏见,天天揪着不放,弄的大家都不愉快,何必呢。” 看着丈夫如此颠倒黑白,卫夫人凄惨的摇摇头,一声冷笑: “呵,我抱有偏见?你怎么不看看你如今心里还有没有你的妻女。 好,把我先放到一边不说,可芊芊病了好几天,你可曾来看过一眼,那可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天天喊着要爹爹,你的心是死了吗?” 卫青不以为意的道:“我也知道芊芊病了,但我不是也喊朱先生来给她看了吗?我事务繁忙,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 而且她无理取闹这点,不都是你平日里惯出来的吗?怎的?难道让我回来随你一起在继续娇惯她吗?她可是青阳门的小姐,现在也有了弟弟,怎可在这样没有分寸下去。” 卫夫人对于丈夫如此睁眼说瞎话感到不可思议,事务繁忙?呵呵,是忙着给小儿子准备满月宴吧,芊芊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他怎的就能轻视偏心到这种地步。 罢了罢了,什么都不想再说,说多了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于是她不再理会卫青,转身就朝里间走去。 卫青对妻子这样的言行很是不满,开口道:“你等等。” 卫夫人停下步子,头也不回的道:“门主还有何事?” 卫青起身,淡淡道:“我等下要下山去办些事情,大概两日后才能回来,最近不是在张罗平儿的满月宴吗?我不在的这两天,你多看着些,已经差不多快到了,切不可出错。” 卫夫人气的胸口突突直颤,怎么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是怎么好意思开口交代她这些的? 忍住想掀桌子的暴怒,她冷冷开口:“门主今日上门,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那不好意思,妾身最近身子不适,怕是没那个精力,门主还是另寻他人去办吧。” 卫青心头有些恼火:“你身为门主夫人,怎可如此小肚鸡肠,那平儿以后也是要管你叫母亲的,为何要跟个孩子计较。” 卫夫人冷着脸:“门主要怎么想都随意。” “你......” 卫青咬了咬牙,阴沉的看着妻子的背影,若不是他这个门主没坐稳,他早就休了这个不识时务的黄脸婆了。 他压下怒气,重重一哼:“罢了罢了,你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说完一甩袍袖,愤愤的离去。 他刚一走,卫夫人就眼前发黑,脚下一晃,险些摔倒。 林妈妈上前忙扶住,抬头去看时,卫夫人满脸悲伤,泪水顺着脸颊不停流下。 林妈妈忙心疼的掏出帕子去给她擦拭:“夫人,您别这样,老奴看着心里难受。” 卫夫人哀戚的道:“我与他结发为妻快二十载,当初不顾父母阻拦,舍掉一切跟了他,他如今怎可如此对我。 难道这些年的情谊,就一点也比不上那些貌美如花的面容吗?” 再也控制不住的卫夫人大声痛哭:“他怎么想我,说我,都无所谓,但你听听他刚才说芊芊的话,甚至还贬低她,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做到那么无情狠心的。” 林妈妈眼泪跟着直往下流,她是卫夫人的奶娘,一直都跟在卫夫人身边,卫夫人所经历的一切,她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所以那份苦,她感同身受。 怜惜的扶着卫夫人的后背一下下安抚的拍着,林妈妈道: “夫人,您别难过,您的苦老奴都知道,但越是这样,您越是要保重身子啊。” “呜呜呜…..” 听着屋里的动静,姜一雪摇着头,轻声一叹。 这男人啊,要是变了心,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甚至跟你相关的一切都会漠不关心,慢慢看淡。 这时,侧边传来一阵小小的抽泣声 ,她转头,就看到芊芊站在开了一点的门内不停的抹眼泪。 姜一雪忙放下手中的活,在旁边的盆子里洗了把手,就朝屋子走去。 “二小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了?” 芊芊看着姜一雪,委屈的嘴巴一瘪,眼泪“唰唰唰”的大颗往下掉。 姜一雪忙推开门,走进去,蹲下身子,扶住她的双臂,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芊芊摇着头,小手不停的抹着眼睛,哽咽道: “芊芊想爹爹,以为闹一闹,爹爹就会像以前那样来哄我,可是试了好多次都不管用,呜呜….. 那天晚上芊芊故意不盖被子,让自己生病,以为这样了,爹爹肯定会回来,到时候娘也会高兴。 可是爹爹刚才说的话,芊芊都听见了,他不喜欢芊芊无理取闹,呜呜呜……” “你说是不是因为芊芊做了这些爹爹不喜欢的事,他才要和娘吵架,不回来看我的,呜呜…..” “那芊芊如果乖一些。爹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姜一雪心下一顿,她一直以为芊芊无理取闹是因为被惯坏了,没想到竟是藏了这种小心思。 看着眼前这个连鼻涕都擦不利索的小孩子,心头升起一股凄凉,本应是被父母疼宠的年纪,却想着怎样引起大人注意,怎样讨爹爹欢心,以此来换取父爱,着实是太过于悲凉。 姜一雪一叹,将芊芊搂进了怀里。 “我们芊芊乖,不要乱想,爹和娘的事情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现在呢,每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识字,剩下的事情不用芊芊去操心,爹娘她们会自己解决的。” 芊芊枕在姜一雪肩头,抽噎着道:“真的吗?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像之前那样,总是笑着回家,陪着我和娘。” “嗯….可能爹娘把她们现在的问题解决后就可以那样了吧。” “真的吗?” 看着小孩子满眼的希冀,姜一雪昧着良心点点头,她愿意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去撒谎,至少让她不要在陷进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痛苦中。 第53章 梅姨娘偷汉子了 “嗯,真的,只是可能这些问题要解决的话,需要的时间会有点久,说不好要等到芊芊再长大一些,你愿意等吗?” 芊芊赶忙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吸着小鼻子,小鸡啄米般的直点头:“嗯嗯嗯,不管多久芊芊都愿意等,只要爹爹能回来陪芊芊。” 姜一雪再次一叹,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要承受这些,着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残忍。 …………. 代门主府今早从梅姨娘和卫青来过后,气压就变得异常低,仆人们能躲起来的都识趣的尽量不出去乱晃。 姜一雪一整日,除了午间小憩的时候,留在临时给她休息的屋子里,其它时间也都窝在厨房里,直到晚上下工,走出院门,深深的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才觉得这种闷闷的感觉好了一些。 有些事情呢,它就是发生的那么巧,这白天才刚见了那个梅姨娘,晚上又给她碰到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因为代门主府是东边新开辟出来的一块区域,在希蓝绘制的地图上并没有,所以姜一雪必须要把这一条路给混熟了,对事情的完成才有帮助。 今日,她还是如前几日那般,刻意绕着路的往回走。 结果当她刚路过一处宅院,准备往侧边的石阶走去的时候,身后的宅院门就发出了响声,她当时本能的就避了一下。 可当她再朝那扇门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就是一愣,这不是今日来找茬的那个梅姨娘吗? 看她鬼鬼祟祟,一步三回头的从自己不远处走过,姜一雪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走到后山背人处,在一处拐角的地方,梅姨娘警惕的四周看了看,便钻进了小道。 姜一雪想着,这是要干嘛?大晚上的这样肯定不是干好事。 于是也小心翼翼的跟着进了小道。 走了不一会儿,前面就是一段小台阶,只见梅姨娘下去后,站在了下面的大平台的角落里。 放眼一看,平台的两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用石砌围栏全部圈了起来,另一面高耸入云的石壁边种满了花草。 这后山本就山石繁密,在能看到下面情况的位置,姜一雪闪进了一处山石缝隙内,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再跟上去。 她总觉得怪怪的,想着这梅姨娘大半夜的来这种鸟不拉屎又危险的地方,难不成是要跳崖? 再一想,不对啊,就她那性子,还刚生了个儿子,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怎么舍得死。 正当姜一雪猜测着,只见石壁边的花圃里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悄悄的从梅姨娘身后靠近,然后一把将人从后面抱住,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姜一雪一惊,擦,不会是碰到要杀人吧。 她揉了揉眼细细看去,只见梅姨娘被抱住后,因为惊吓开始不停挣扎。 男人一看真的吓到人了,忙道:“别害怕,别害怕,是我。” 梅姨娘听着熟悉的声音,便不再动了,而是一把打掉男人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转头恼怒的道: “你疯了吗?想吓死我吗?” 男人“嘿嘿”一笑,拉起梅姨娘的手握在掌心,歉意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该弄的这么突然。” 梅姨娘生气的“哼”了一声,侧过头不理男子。 姜一雪从最初的惊吓,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认识?这什么意思?因为黑天看不太清,她就有些急。 为了弄清楚情况,她贴着山石慢慢往前挪了挪,将自己藏在了另一块石壁后。 她发现就她现在这跟踪人已经玩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完全都可以去当间谍了,啥消息都逃不过她的眼。 男子看梅姨娘生气了,将梅姨娘的腰一揽: “好了,别生气了,我也是太想你了,你也知道虽然我们日日都能见,但我却并不能靠近你,我这心每天都跟猫抓一样,对你日思夜想的简直睡不着。” 噗,事情大条了,这是在偷汉子?姜一雪惊得嘴张着都快合不拢了。 男子的倾情告白总算让梅姨娘没那么生气了,她转头无奈的看了一眼对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道: “我们现在正在特殊时期,你就忍忍,卫青现在天天在我的院子里,我赶他,他都不走,就连他闺女病了,他也不搭理,我也是无法。” “哼,那还不是因为你给他生了个日思夜想的儿子。” 梅姨娘抬起头,恼怒的一拳捶上男子胸口:“庞明俊,你说什么呢?那是谁的孩子你不知道吗?” 庞明俊一惊,忙一把捂住梅姨娘的嘴,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姑奶奶,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当心被人听了去,咱俩的小命就要完了。” 梅姨娘再次拍开男人的手,气恼的道:“哼,这时候知道怕了?那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庞明俊忙道:“我就是跟你随口一说。” “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口快了。” “…….” 梅姨娘甩着身子不搭理他,庞明俊哄了半天不见好,无奈道: “其实我也是吃味儿,你说平儿出生这么久了,我这个做爹的确没有看过他一眼,让他天天的将另外一个男人当成爹,我心里也不舒坦。” 听他这样说,梅姨娘突然有些软,有些心疼,她叹了口气,不再闹脾气,看向庞明俊: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只要我还是卫青的姨娘一天,平儿就必须要管卫青叫一天爹。” “而且我之前不是说过,让你带我们娘俩走吗?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庞明俊道:“不是不愿意,是我们根本就走不掉,你觉得卫青唯一的儿子被人带跑了,他会善罢甘休吗?以他的性格,翻遍整个陵嘉肯定都要找出你们母子俩,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难道让平儿一辈子随着我们四处奔逃躲藏?” 这些话梅姨娘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她知道庞明俊说的是对的,虽然气哼哼,但也没有反驳。 庞明俊继续道:“为了平儿好,一切都要暂时忍下来,卫青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只要我们谋划好,以后的门主之位,肯定是要传给平儿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就没有必要在顾忌他了,而且你也想给我们儿子一个锦绣前程吧。” 第54章 俺要找夫人打小报告 梅姨娘不管在干多少不道德的事情,说到儿子就像戳到了她的软肋。 她本就是苦日子过过来的,若不是卫青下山正好看上了自己,怕这辈子她都没法过上现在的生活。 所以,她当然想给自己儿子一个好的前程。 青阳门门主,一想到这个普通人企及不到的位置,似乎所有忍耐都变得不值一提。 看着庞明俊一脸郁郁,梅姨娘想了想:“这两天卫青出去了,不在家,要不然明晚我将平儿带出来给你看一眼?” 庞明俊觉得不妥:“院子里那么多人,孩子也会哭,到时候招来了人怎么办?” 梅姨娘戳了一下庞明俊的头:“你脑子怎么就不知道转一转,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可以给他喂一些安神的药,只要我们尽快就没有问题。” “至于院里的那些人,明日我会找借口让平儿跟我睡,待她们都睡熟了,我再将平儿带出来,只要她们听不见平儿的哭闹声,有我的令在,她们就不敢进来。” 庞明俊蹙蹙眉:“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吃这些东西,而且他还没出月子,带出来吹了风该怎么办?” 梅姨娘想了想:“只吃一次应该没有事吧,我也会将他包严实些再带出来。” 看庞明俊还是犹豫,梅姨娘有些生气:“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见见你儿子,你左右为难是什么意思?倒搞得我像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孩子一样。” “罢了罢了,你只要能忍住不见儿子,那就当我没说。” 看梅姨娘生气了,庞明俊忙哄:“行行行,你说了算,我的确是想见平儿 ,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和孩子吗?” “好了好了,别生气,这件事就由你定,现在我们不说这些了,让我先好好抱抱你,我可是馋你很久了。” “死鬼,嘴里就没个正行。” 梅姨娘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娇羞的靠近了庞明俊的怀里,两个人好一阵卿卿我我。 姜一雪震惊的完全没有心情再去欣赏二人的亲密行为,只觉得这狗血剧情太让她大开眼界了。 这一对奸夫淫妇居然还想图谋青阳门未来的门主之位,好大的野心啊。 亏得卫青还把这梅姨娘当个宝贝一样宠着,殊不知自己头顶已经是一片绿绿草原,还要“喜当爹”的帮人家养儿子。 姜一雪一言难尽的直咂舌摇头,这青阳门被卫青如今弄的,不但外面不太平,就连里面都是一片乌烟瘴气,他到是图啥啊。 趁着二人热情相拥之际,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小道,也没有心思再去往别的地方去了,直奔自己的寝室大院。 第二天她到了门主府后,斟酌再三,她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卫夫人。 不为别的,纯粹就为了把青阳门搅得再乱些,弄得个鸡犬不宁最好,让卫青这个门主坐的再不安稳些,顺便恶心恶心他,给他多添点堵。 这也算是帮希蓝报一点小仇,帮芊芊争取一点希望。 以卫夫人如今的处境,若是让她知道了,她能让这个满月宴顺利办下去才算怪了。 反正这件事情,做不做都不会对她产生影响,还有热闹可以看,没什么不行的。 想通之后,在午间给芊芊送饭的时候,她一副犹豫样的站在屋里不出去。 卫夫人看着她的样子,不明所以:“还有什么事?” “就是那个那个......哎!”姜一雪为难的一跺脚:“这事儿让俺该咋说呀。” 看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卫夫人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是什么意思。” 姜一雪咬了咬唇,低头不安的瞅着卫夫人:“这事是关于您的。”她在看了眼吃的津津有味的芊芊: “俺觉得还是需要换个地方说,免得影响了二小姐的胃口。” 说着还不停给卫夫人挤眉弄眼的使眼色,生怕她不相信。 卫夫人被搞的莫名其妙,她打量着姜一雪,虽然不情愿,但想着这丫头再怎么傻也不敢拿她逗着玩。 随后便将芊芊交给林妈妈。 “你跟我出来。” 卫夫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现在说吧。” 姜一雪应了声,转身就将窗户和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刻意制造着紧张的氛围。 卫夫人看着她这副谨慎的样子,不悦的道:“你究竟在搞什么?” 姜一雪快步走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卫夫人刚想呵斥不懂规矩。 她就神秘兮兮的探过头:“夫人这事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一点点,这种紧要的时候您就不要跟俺计较这些了,俺离你近些好说话。” 她放轻声音:“俺跟您说,昨夜,俺从院里回去的时候,看天气好有风,就想着四处去转转,结果您知道俺不小心看到啥了?” 卫夫人看着姜一雪一副吃惊的表情,心里被弄的怪怪的:“赶紧说,别卖关子。” “哎,好,夫人可知道庞明俊是谁?” “你怎的知道庞明俊?” “您先跟俺说了,俺才知道怎么说下去。” 卫夫人虽疑惑,但还是开口:“他是尖锋堂的右使,算是门主手里的得力干将。” 姜一雪心里直摇头,这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卫青当初以司徒门主忠诚属下的身份背叛了他,结果他现在也是被自己看重的人给背后黑了一刀,要再说老天没眼,她还真是不信了。 收回思绪,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那就怪不得了,这事儿就是跟庞明俊有关,昨夜俺看到他和梅姨娘在后山那片私会,而且您知道吗?她俩早都私通到了一起,不是一两日了。” 卫夫人心下一顿,面色一变:“你说的可当真?” 第55章 俺可以发誓没撒谎 “哎呦,夫人啊,这都是俺亲眼看见的,而且远不止这些呢,还有更恐怖的呢。” 卫夫人严肃的看着姜一雪,没有开口,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蛛丝马迹。 姜一雪才不管,依旧尽职的演,她看了外面一眼,再次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那平儿公子,是她俩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门主的。” 卫夫人一惊,猛地起身,差点都把椅子给带翻了。 她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阴沉着脸:“这些话,你若是敢乱说一句,可是要杖刑至死的。” 姜一雪身子吓的一抖,立马郑重的竖起三根手指头,:“俺发誓,这些都是俺昨夜亲眼看见,亲耳听到,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让俺那可怜的娘也无药可医。” 反正她在这里也没有娘,她才不怕。 看着这傻丫头难得认真的神情,敢拿她最在意的那个娘起誓,想来不是无的放矢。 这样一想,她袖中的手慢慢收紧,眼里射出一丝冷芒。 姜一雪不经意的扫着卫夫人的反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拍向自己的脑门:“看我这脑袋瓜子真不好使,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她看向卫夫人:“他们两个昨晚可是已经约好了,说是今晚梅姨娘要带着平儿公子去让那庞明俊见一见,俺晚上带您去看看,这不就知道真假了。” 卫夫人一声冷笑,还真是拼啊,为了见一面竟敢将未出月子的婴孩大晚上的抱出去,也不怕孩子受不得晚上的阴气撞邪了。 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震惊,她细细的梳理着纷乱的思绪,不一会儿转过头冷沉的看着玩手指的姜一雪。 虽然知道这丫头有些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这么隐晦的事情就偏偏被她给看到了,而且还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了自己。 毕竟不是她的心腹,又来路不明,不能完全信任,若是个蓄谋已久的阴谋,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杀你灭口吗?毕竟我还是卫门主的发妻,万一他名誉受损,我也捡不到好。” 姜一雪心里不屑“嗤”笑一声,想着:你在这唬谁呢,给你装装傻,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呢。 就我给你送上来这么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你不弄得人尽皆知,让卫青老脸丢进,趁机好好给他上一课,都算是手下留情了,还杀我?呵呵! 她的确是揣摩进了卫夫人的心里。 对于如今的卫夫人来说,什么名誉受损,那些她都不在乎,她的心早已死,只在乎现在卫夫人这个位置所拥有的一切,以及本该属于她孩子的一切。 自从那个男婴出生后,她女儿的地位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以目前卫青对那男婴的看重程度,说不好他就会慢慢抢走原本属于女儿的一切。 越往后她这个门主夫人的地位也会越不稳。 被带个绿帽又影响不了卫青的门主之位,顶多就是名声坏一些,被人说说闲话。 但却能让卫青对那些天天谄媚的小妾们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最主要的,卫青通过这件事会彻底看清,只有她这个妻子才是对他最忠心,且最能信赖的人。 其她人永远无法跟她比。 姜一雪没管卫夫人心里怎么想,只是尽职的一惊,准备再给她打一针强心剂:“您要杀俺,夫人您要杀俺吗?” 她慌乱的在原地打转,双手紧紧放在胸前握住,眼眶里蓄着泪,害怕又委屈的轻声抽噎: “唔唔唔.....早知道俺就不说了,让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多好,都怪俺这张臭嘴,这可咋办,俺还有娘要伺候呢,唔唔唔.....” 卫夫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认真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 姜一雪越演越带劲,她胡乱的抹了把脸,无奈的抽噎:“其实,俺原本也不敢说的,只是想到那日梅姨娘来那样欺负您,就觉得生气。” “还有芊芊小姐,您可能不知道,那日您和门主吵架的时候,她可全都听到了,一个人躲在门后哭,俺发现了后,就进去看了她。 “二小姐当时对俺说,她平时的无理取闹都是故意的,造出那么大的动静,就只是希望能让爹爹来看看她,多陪陪她,让娘开心…..” “二小姐才多大啊,在俺们村里,还是在田埂上撒欢,在家里耍横的年龄,如今却要经历这些,俺实在是有些心疼。” “还有,俺家隔壁虎子就是老早没了爹,天天被村里的其它小孩子欺负,俺实在是不想让二小姐也变成那样。想着,说不好,这件事情让门主知道了,他就不会再去梅姨娘那边了,可以回来陪着二小姐了。” “但俺不敢去找门主啊,也找不到,就想着赶紧告诉您,俺都是一片好心,可到头来怎么还要杀俺啊。” 姜一雪说完这番话,已经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人更是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就只偷偷的偶尔瞥卫夫人一眼,看着是真的怯懦又委屈。 卫夫人心头一滞,怔愣住,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女儿竟然还有那样的心思。 如今细细一想,芊芊小时候明明可爱乖巧,就是从某一刻才变了样子,似乎就是她和卫青闹矛盾那时开始的。而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及时发现原因,居然还以为孩子是被惯坏了,去责骂她。 如今更是后知后觉的需要别人提醒才能看清。 想着想着,心里升起一阵愧疚,泛起了浓浓的怜惜,恨不得此刻就将女儿拥入怀中,跟她说对不起,娘误会你了。 心里一阵阵抽疼,她一叹,看着还在害怕的直哆嗦的姜一雪:“你先出去,这件事不许再告诉其它人,若被我发现了,不必门主动手,我也会处置了你。” 姜一雪迷蒙着泪眼:“那您还要杀俺吗?” “只要你不乱说,暂时不会。” 姜一雪抹了把鼻涕,又是哭又是笑:“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俺一定不会乱说的,俺嘴可紧了,若被夫人发现,夫人怎么罚俺,俺都不多说一个字。” 卫夫人扶着头对她不耐烦的摆摆手。 姜一雪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开门出去,将门重新关上。 到了院子背人处,她一抹脸上的泪,不屑的轻笑一声,这一通戏可演的她真够累的。 第56章 夫人,俺带你去抓奸 姜一雪想着这点事情就打击到了?这可不行。 而且这卫夫人要搞事情的意志看着还不是很坚定啊。 不过转念一想,没关系,她的好奇心已起,最重要的事情她也还没说呢,留着等卫夫人亲自去揭开。 等今晚她将那两个人图谋门主之位的话听了,就彻底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为了洗干净卫青那双老花眼,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想必她再也不会手下留情。 果不然,在不久后,卫夫人就重新将她叫回了书房,让她晚上带着自己去那两人私会的地方。 姜一雪应着直点头。 于是,二人在天刚黑下来的时候就出了门,由卫夫人带着找了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这一等就是近一个小时。 就在卫夫人开始不耐烦的怀疑真假的时候,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让她将要出口的话收了回去,谨慎的将视线牢牢盯着前方。 稍顷,二人就看到梅姨娘怀里抱着个襁褓,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走来。 这个时候,卫夫人已经相信了一半,就等着另一个人出现验证了。 庞明俊来的很慢,等的梅姨娘都开始在平台上来回焦急的踱步,不停的伸长张望时,他才来姗姗而来。 他做贼心虚,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走到梅姨娘身边,看着她怀里的襁褓就急忙伸手:“快让我看看平儿。” 梅姨娘将孩子递给庞明俊,不满的嘟囔:“你怎的来这么慢,再晚些药劲一过,孩子就该醒了。” 庞明俊有些心虚的眼神一闪。 他可不会说,他在梅姨娘前脚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不出现是为了先看看情况安不安全,再决定要不要出现。 “我刚有事儿给拖住了,这刚一完事儿就马上赶来了,让你和孩子久等了。” 梅姨娘一听,在情理之中也不是故意的,便不再埋怨计较。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赶快看看孩子,我就要抱回去了,已经在外面待很久了。” 庞明俊点点头,小心的翻开襁褓,看着里面熟睡的婴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出一根手指在孩子脸上摸了摸: “平儿,爹终于见到你了。” 直到此刻,卫夫人已经完全能确定事情的真实性了。 只是她想着这梅姨娘是怎么敢的,而且偷的还是卫青身边的人,她进门也才两年出头,两人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转头看着庞明俊一手抱孩子,一手揽着梅姨娘的腰,这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她心里冷笑一声。 卫青啊卫青,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不惜伤害自己妻女,处处护着的宠妾。 在这个偷抢而来的门主之位上坐的久了,果然还是让你飘飘然到失去了当初的那份谨慎和小心,居然让身边的人给算计了。 姜一雪看着卫夫人的神情,挑了挑眉,这就震惊了,后面可还有更好看的呢。 这时,只听庞明俊对着襁褓里的孩子道:“平儿,你在娘身边一定要乖啊,不要让娘操太多心,爹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经常看到你,陪着你们娘俩,但你也要理解爹,爹一定会给你好好谋划,让你长大能顺利坐上门主之位,等到时候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卫夫人双眼狠狠一突,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握成拳,差点要站不住。 姜一雪都跟着一吓,赶紧将人扶住,趴在她耳边忙开口: “夫人,您要稳住啊,现在被发现,那可就完了,他们以后说不好就要想办法不认了,这黑漆麻黑的,咱俩又不会武,说不好还会被灭口。” 卫夫人吐出一口气,压住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 她是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狼子野心,不但背叛了卫青,居然还打上了青阳门门主之位的主意。 越想越生气,梅姨娘算个什么低贱的东西,就算她生不出儿子,那门主之位以后也只能是她女儿的,谁都别想抢。 即使卫夫人此刻恨不得冲上去剐了两人,但还是耐着性子忍着,至于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听了。 幸好梅姨娘还有顾忌,没一会儿,便带着孩子先走了,庞明俊等了一会儿便也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姜一雪看着愣愣的卫夫人,扶着她:“夫人,我们先回去吧。” ………… 卫夫人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走回来的,心里的怒火快要将整个人湮灭,对卫青更是恨的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他的好色,才让事情变成如今这样。 在往深的一想,那两个畜生既然要扶自己的孩子上位,那么她的芊芊和颖儿说不好就会成为被算计的对象。 若说那两个人在狠一些,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些,那她两个孩子的命可能都会有危险。 不,她绝对不会看着那一对贱人对她的孩子做出任何一点伤害的事情。 眼里慢慢浮起一股毫不留情的狠厉,似乎想将眼前的遮挡全部都刺穿一般。 自从这件事情后,姜一雪都刻意的关注着卫夫人的一言一行。 原来根本不想插手的满月宴,她突然就开始上心起来,很多事情都自己亲自安排,处处都布置的华丽隆重至极,做好了迎接四方来客的充足准备。 卫青对于妻子的转变也是有些吃惊,还来问过几句,但卫夫人确是淡淡的回答: “我心里在怎么不舒坦,也不会去跟个小娃娃置气,毕竟那孩子以后也是要叫我一声母亲的。”其它的一句都不想多说。 卫青看着妻子的态度虽然很冷清,但说的话做的事还是让他很满意的,于是也就没计较,直夸妻子这样的言行才是门主夫人应该有的气度。 卫夫人听的是心里阵阵冷笑,气度?呵呵! 第57章 卫夫人要动手了 不得不说,这卫夫人还是很有脑子又沉得住气的人,至少没有被怒火冲昏理智。 懂得用自己手里的筹码好好谋划布局,创造一个机会铲除异己,为自己赢得最大的利益。 但这都不关她的事了,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后面就只等着看戏了。 随着满月宴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忽略掉那些长老们不满的情绪,整个青阳门看着都像是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从山下到山上到处拉满了红色的喜庆装饰物,门内各处都精心的打理了一番,准备迎接着前来贺喜的宾客。 看着卫夫人亲手弄出来的隆重阵仗,姜一雪是直摇头,卫夫人有目的能理解,但这卫青也太拎不清,糊涂了些。 明知道自己这个门主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没有被核心人物们认可,却摆出这一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青阳门的少主降生了的高姿态,真是够招人眼黑的,怪不得那些长老们一个个都不满意。 果然,卫青他的确真是太飘了。 原本孩子的满月仪式,应当是在门主府内举行,孩子也应该早早抱来给卫夫人。 因为在陵嘉国,小妾所出的孩子,正常情况下出了月子都要送到嫡妻名下抚养,小妾也并没有参加孩子满月宴的资格。 正当梅姨娘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去说服卫青让她也参加的时候,结果卫夫人却跟卫青说她最近身子不是很爽利,怕过了病气给孩子,主动退出了满月仪式。 卫青居然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还叮嘱妻子好好休养。 可梅姨娘一听,却是顿住了,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以卫夫人平时的性子,这样做着实有些奇怪,如此重要的场合,她怎么会让自己这个小妾的风头压过她这个堂堂的门主夫人? 可卫青却不在意的宽慰她:“梅儿,别多想,你不是也想亲自主持孩子的满月仪式吗?她这样做倒也算是识趣儿,比起我亲自去跟她说,倒懂得给自己留些脸面。” 此刻的卫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宠妾灭妻到了哪种程度,鬼迷了心窍般,一切都觉得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不妥。 再看姜一雪,倒是很清闲,因为卫夫人并没有让她去帮忙,不管外面忙的如何的热火朝天,她只要求姜一雪照顾好芊芊小姐,其它的都不用管。 这样倒也是合了她的意,那苦哈哈的差事谁爱干谁干,反正她不爱干。 这一日,喧嚣忙碌了一整日的青阳门终于静了下来,疲累异常的仆人都拖着快要动不了的身子接连回去休息了。 姜一雪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就准备也回大院休息。 结果,还没出门呢,后面就传来了林妈妈的唤声。 她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就见林妈妈快走几步追了上来。 “林妈妈,有事吗?是不是刚才厨房俺没收拾妥当?” 林妈妈笑着道:“不是这个。” 姜一雪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林妈妈想了想,问:“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姜一雪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个忙,我有些东西要带给我儿子,但是我实在是有些走不开,夫人那还紧着我伺候呢,你能不能帮我去送一趟。” 姜一雪一想,也就是个送东西的小事儿,没什么不能帮的,再说这门主府里的仆人,平时都对自己还可以,于是道: “可以啊,您把东西给俺,告诉俺要送去哪里,俺一定送到。” 林妈妈一笑:“那可太谢谢你了,我儿子在前司徒门主的宅院上当差,东西我现在就给你去拿,你等等啊。” 看着林妈妈离去的背影,姜一雪愣在原地。 司徒家,不是吧,自己千辛万苦,处心积虑想去的地方,结果如今就因为林妈妈一句话,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去了? 这不由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在运气和机会面前,简直无用到不值一提,这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不过,感叹归感叹,但不影响这是老天送来的一个好机会。 原本她是将计划定在了满月宴当日,趁着人多,准备打着卫夫人的名义进去一趟,办完事赶紧溜下山。 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一切都提前了,也好,早弄完早轻松。 不一会儿,林妈妈就拿了个包袱急急忙忙的走来:“就麻烦你跑一趟了,我儿子叫彭义,你到那里后直接抱他名字,就说是我让你送东西的,他们就会让你进去的。” 姜一雪接过包袱,点点头:“行,林妈妈,你放心吧,俺一定送到。” 她正要走,林妈妈确一把拉住她: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认识司徒宅子的路吗?” 姜一雪摇摇头:“不认识,不过这鼻子底下就是嘴,俺会问人的。” 虽然她这样说,但林妈妈还是拉着她出了门,对着北方伸手一指:“你就先顺着这条路一指往下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直接左拐,沿着大路一直走,不要走其它的分叉,再.....” 她细细的说着,虽然这些姜一雪早都踩清楚了,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林妈妈问:“可记住了?” 姜一雪在手上画了画,点点头:“差不多了,放心,俺不会丢的。” “那行,你快去吧,送完早早回去休息,妈妈明日给你弄些好东西吃。” 姜一雪应了声,光明正大的朝着北面的司徒宅院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离司徒家这么近,看着眼前这座清幽又雅致的院落,它完全没有卫青家那般气派和刻意。 就静静的隐于这绿意秀丽的山间,门也只是正常院子的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感。 的确啊,累死累活一天,谁不想回到一个温馨的家里放松心情,也只有卫青那个靠着虚张声势,没有真实力的人,才要靠那些虚设的东西凸显身份,像是怕别人不会知道他是强阳门的最高掌权者一样。 之前她来这周边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一次,白天的时候,不论是正门侧门都会有护卫把守巡逻,现在夜里了,护卫倒全是进去了。 其实这次浪费那么久的时间,就失策在她当时忘记问希蓝,她们曾经逃生的时候,从后院钻出来的那个狗洞的具体位置。 这宅院本就大,她平日里根本就没办法,没时间找到那个地方,所以才一直卡在这里,只能想着从其它地方进。 她深吸一口气,脑中再次复习了一遍司徒家的地图,随后走上前,轻轻扣动那已经有些老旧的门环。 第58章 逼不得已的下下策 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一名护卫出现在门内,他眼里带着一丝警惕,这里平日基本不太有人来,更别说大晚上了。 他细细的打量着姜一雪,看她穿的是院里丫鬟的衣衫,问:“你有何事。” 姜一雪忙开口:“俺是门主府里的丫头,林妈妈有事走不开,托俺将这个东西送来给她的儿子彭义,他在吗?” 说话间,她将手里的包袱抬了抬。 一说门主府和林妈妈,护卫就稍稍放松了一些:“哦,原来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只是,我怎的从没见过你?” 看着护卫探究疑惑的眼神,姜一雪解释:“哦,可能是俺刚被夫人调过去没多久,大哥没见过俺,肯定会觉得脸生吧。” 看少女脸上单纯憨厚的笑意,护卫想了想,伸出手:“那行吧,你把东西给我,到时候我转交给彭义。” 姜一雪并没有将包袱递出去,反而重新将它抱回怀里,低头瞅着护卫,脸上露出为难之意,支支吾吾着: “大哥,您还是把彭义叫出来吧,这是林妈妈郑重托给俺的,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俺想着还是亲自交到他手里比较好。” 话毕,似乎又怕护卫误会,又急着补充:“大哥你千万别误会啊,俺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俺也就是个刚进门主府的小丫头,办事不敢出一点差错,万一惹了林妈妈不高兴就不好了,还是看着人亲自拿走,俺回去好交差些。” 护卫看着少女有些局促又满脸歉意的样子,想着新丫头这样谨慎也不是不能理解,尤其还是在门主府做事。 “那行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姜一雪感激万分:“好好好,谢谢大哥了。” 护卫说完重新将门关上,留姜一雪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姜一雪手心都有些出汗了,想着,怎么办,这司徒家的宅子看的这么严,要怎么才能进去。 脑子急转,迅速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么好的机会,失去可就没有了。 不一会儿,门再次打开,除了刚才那名护卫,又多了一名青年男子,他看着眼前少女这副陌生的脸孔:“我娘让你给我什么。” 姜一雪问:“你是彭义吗?” “嗯,正是我。” 她将包袱递上前:“就是这个,这是林妈妈让俺给你的。” 彭义一看是熟悉的包袱,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身新衣裳和一双新鞋子,还有两个小瓷瓶。 姜一雪问:“你看这些东西可对?” 彭义颔首:“是这些。” 护卫伸过头往包袱里瞅了一眼:“就这些稀松平常的东西,你还不放心交给我?” 姜一雪有些窘迫的低下头:“俺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啊,纯粹为了个安心。” 彭义用胳膊肘撞了下护卫:“你说什么呢?这衣服是没什么,但这瓶子里的药可是给我医病的,她谨慎些也能理解。” 随后他看向姜一雪:“你可是伺候芊芊小姐的新丫头。”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哦,前几天,我见我娘的时候,她跟我提过两嘴。” 姜一雪了然的点点头。 “行了,东西送到了,你就回吧。” “行,那俺先走了。” 姜一雪此刻脸上笑着,心里却揪成了麻花,怎么办?就这样走了吗? 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咬了咬牙,既然想不到好的办法,那就用最下下策,不管能不能骗过去,先试一试。 tmd,老子豁出去了。 只见她没走几步,突然“哎呦”一声,捂住肚子,蹲下身子。 彭义和护卫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姑娘,你怎么了?” 姜一雪蹲在地上不说话,也不转头。 彭义眉头一簇,走出院门,来到她身边:“你这是干什么?” “俺,俺,俺.....” 姜一雪满脸难受的隐忍,身子不安的轻轻扭着,红着脸窘迫的都不敢去看对方一眼。 这若不是彭义知道的人,他现在肯定就要将人强行擒住了,正当他准备再问时,一阵幽幽的屁声从少女身下传来。 姜一雪瞬间一顿,整个呆住了,随后“啊...”的一声惊叫,慌乱的快速喵了二人一眼,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臂弯里。 别说她,就连护卫和彭义都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护卫抿着嘴,努力忍住快要喷出来的笑,嘴里“噗噗”的直漏气。 彭义看向他,严肃的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这样。 护卫点着头,侧过身,努力的止住笑。 姜一雪窘迫到了极点,慌忙起身就准备跑。可脚刚一动,又再次痛苦的蹲弯下腰,咬着牙,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衣服,另一手控制不住的总想往屁股摸,喉间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彭义一叹,这一个女子在两个男人面前弄出了这一出洋相,肯定是受不了的。 “你还能走吗?我带你去恭房。” 姜一雪连话都不敢说,哭着点点头。 “那走吧。” 她稍稍直起点腰身,半捂着脸,将头深深的低下,尴尬的不敢去看护卫一眼,侧着身子从他身边经过,随着彭义进了院子。 到了离恭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彭义停下步子:“前面就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还不等他话说完,姜一雪就一溜烟的快速冲向了恭房。 彭义看着少女着急忙慌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一进恭房,姜一雪迅速插上门栓,抹掉脸上的泪,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总算是进来了,老脸算是丢进了。 谁能想到她为了憋出这一个屁废了多大力气,也幸好是她今天本就肚子有些不舒服。 不过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才不管呢。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从门缝看了看不远处的彭义,万一他要送自己出去该怎么办? 姜一雪插着腰,在臭烘烘的茅坑边来回踱步。 第59章 惊险连连 片刻后,她一咬牙,不管了,等下先看情况,实在不行她就冒险无中生有一番。 至于到时候要怎么出去,她想着只要能见到奶娘,她就一定有办法帮自己出去。 看时间差不多够拉一泡屎了,她放下门栓,走出了茅厕,扭扭捏捏的朝着一段距离外的彭义走去。 彭义看着姜一雪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前的窘迫样:“好了,你现在就走吧,这里离门口不远,自己能出去吧。” 不送吗?幸福来的太突然,姜一雪心下一阵狂喜,哎呀,这可太好了,看来幸运之神今晚是站在她这边的。 于是她轻轻的点点头:“彭大哥你去忙吧,俺记得路,走两步一拐就是。” “谢谢你今日帮了俺,那俺先走了。” 说完,为了营造出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的假象,她脚下步子飞快,朝前跑去。 看着少女消失在转角,彭义再等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内院走去。 刚过了拐角,姜一雪就停住了步子,躲在墙下的一棵树后,朝着门房看去。 门房的门并没有开在大门旁边,而是和大门一个方向,朝着院子开的,这就更方便了观察。 看那名护卫并不在门口,姜一雪心里稍稍庆幸,等了一会儿后,她蹲在地上向前挪了几步,趴在墙角朝彭义刚才站的那个地方看去,人已经走了。 她稍稍缓了口气,重新回到树下,眯起眼睛,细细的看着门前那间小屋子。 透过开着的门和开着的窗,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刚才那名护卫出现在视野里,手里拿着个酒壶,朝着窗子边缘走去,随后将酒壶放在桌上,从地上抱起了一个小缸,看着是要舀酒的意思。 姜一雪眼珠一转,二话不说,直接快步跑出去,她要趁护卫打完酒之前让他知道自己离开了。 “大哥,我先走了啊。” 正在那拿着个长勺舀酒的护卫抬起头看向满脸通红的姜一雪:“行,你回吧,把门给我带上,我弄完手上的事再去关。” “好。” 姜一雪迅速转头,直接一拐朝大门跑去。 护卫看着少女仓皇的样子,轻声一笑:“一个小姑娘,出这么大的洋相,还真是难为她了。” 随后继续低头舀酒。 姜一雪到了门边,抬手使劲将门一开一合,故意弄出大动静,随后,她脚步放的极轻的贴着墙,朝门房的另一面快速挪去。 已经躲进了暗处的姜一雪看着护卫舀完酒后,走出去将大门重新插上后,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一些。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抬手抹掉脑门上紧张出来的细汗,心里直嘀咕,这穿来了后,怎么一天天的总是干这些惊心动魄的事儿,她这颗小心心都快要被练成钢铁般的强度了。 坐在花圃里缓了缓,姜一雪回忆着希蓝家的地图,不一会儿,她看向右前方,那里是通往目的地稍远的路线,但是这一条路较偏僻。 她猜这个院子外每日都有护卫巡逻,里面肯定也少不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安全最重要。 打定主意,她慢慢起身,猫着腰,专找隐蔽的缝隙,一躲三藏的朝里面走去。 一路上,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花费了正常同时的两倍多,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走出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 正当她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且听着还不是一个人的,方向似乎还是她这里。 姜一雪瞬间一慌,吓得汗毛直接炸起,呼吸都不自觉的急促起来,这要被抓到,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一雪紧张到心“咚咚”乱跳,来不及多想,看着身后离自己五六米院的一个院子直接冲了过去。 抱着侥幸心理,压住有些颤抖的手轻轻一推。 门,动了。 她大喜过望,激动的都快哭出来,朝身后看了一眼,迅速将门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缝,跨了进去,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 “咯吱。” 门因为长久不用的原因,轮轴有些钝,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姜一雪头皮一抽,听着外面停住的脚步声,全身紧绷了起来。 完了,被听见了。 带头巡逻的护卫长盯着不远处的门一眯眼,厉喝:“谁。” 随后快步朝着发出声响的院子奔去,到了近前,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了院门。。 他冷沉的快速扫了眼院中的情况,对身后的人道:“点火。” 后面几人分别拿出怀里的火折子,打开吹燃,瞬间周遭便被照亮。 “去,挨个屋子给我检查一遍。” 躺在院角一堆杂物里的姜一雪,听着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害怕的嘴里直发干,克制着喉间的难受,不停的咽着唾沫。 她努力将身子蜷缩到极致,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抑制着颤抖的身体。 “头儿,都看完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护卫长眼神锐利的再次扫视着院子,视线不经意的落在角落的那一堆杂物上。 “头儿,可能是门年久失修,有些松动了,落了一下出的声音,我们来的那么快,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了,连水缸都看了,若真有人进来,肯定跑不了。” 护卫长将停顿在杂物上的视线收回,想了想:“还是要谨慎些,门主可是吩咐了,除了院子里原本的仆人,不能让其它任何一个人随意进出这里,若真出事,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今晚巡逻加到每个时辰两次,大家都给我警醒着点。” “是。” “走吧,现在先将每个院子都查一遍,要快。” “是。” 接着,姜一雪就听着一阵脚步声离开,院门一开一合被重新关上的声音。 为了以防万一,她并没有马上出来,而是等了大约一刻钟,才慢慢的将盖在身上的杂物挪开。 此刻,紧绷的情绪稍稍得到释放,她突然很想哭,长这么大,胆子再大也没干过这种攸关性命的危险事情。 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她看了眼院门的方向,果断朝着院子中间的一间屋子走去。 不是她不走,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能出去,刚才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头领说要把院子全部先查一遍。而她现在并不知道那些人往哪边查了,出去被碰到的几率很大,所以决定在这里先等等,让那些护卫查完这一遍,放松了警惕后再出去。 目前,这个刚被查过的院子还是相对于安全一些的。 这次门在没有给她掉链子,她顺利的便进了屋子。 第60章 千钧一发,他来了! 借着月光看去,这里的摆设布置明显就是个书房,虽长久没人住,但却依旧一尘不染,可见那些留下来的司徒家老仆在用心打理。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姜一雪再次在脑中翻出那张地图,对照着刚走过的路来看,这里应该是司徒门主曾经的一个独立书房,平时不接待客人,只在这里安静的读书作画。 包括希蓝当初被爹爹启蒙的时候,也是在这间书房里。 这样想着,姜一雪便开始四处打量,的确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一切都还原封不动的保存着。 视线一转,落在书桌旁,一个装着卷轴的大瓷罐上。 她起身走上前,拿起里面的一卷画轴慢慢打开。 画里是一个正在写字的少女,因为太暗只能看到轮廓,她往窗边走了走,借着月光细看。 画中人的五官分明跟希蓝长得很像,但看年龄又不是出事前她妹妹的那个年龄,要大很多,那这应该就是希蓝少女时期了。 随后她慢慢卷起画轴插进罐中,重新拿了一幅打开,她是想从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希蓝妹妹的画像。 连开了几幅都没有,除了希蓝那张,其它的都是花鸟虫鱼,湖光山景。 她拿起最后一卷打开,看作画的风格感觉跟之前的那些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画上有六个人,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妇人坐在院中古树下的石桌上品茶,妇人笑着看向院中玩闹的三个孩童,男人手里提着茶壶正在给妇人的茶盏里添茶,眼睛却是看向不远处正在舞剑的少年。 一家人脸上都挂着暖人的笑意,看着其乐融融。 好熟悉的画面,姜一雪仔细回想,这不就是希蓝之前跟她说起过的,她曾经觉得最幸福的那段时间的场景吗? 原来已经被人画下,记录了起来。 她慢慢收起画轴,这幅画她要带走,希蓝看到一定会很开心,也算给她一份心灵的慰藉和美好的珍藏。 之后的时间里,姜一雪没有再动其它任何东西,就安静的算着时间,约莫着这些人差不多能把院子都搜完一遍了后,她没有急,想再等等。 这时的院子外,搜查完一遍的护卫长,去而复返,站在院门前,思索了片刻,他并没有去开门,而是一跃,跳过院墙。 刚一落地,他的眼睛便朝那堆刚才没有检查过的杂物看去,随后快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猛地翻开上面的毛毡,只是什么都没有。 眼睛在院子里不停的扫视,总感觉不太放心,他看向中间的书房,想了想,放轻步子朝着书房走去。 这时的姜一雪也起身准备出去,她非习武之人,耳朵并没有那些人灵敏,所以丝毫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已经无声无息的进了院子,并且也朝着书房走来,隔着一扇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距离。 就在她的手快要搭上门环,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身后出现一个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后一拖,一个纵越上了最里面的房梁。 姜一雪一惊,吓得肝胆俱裂,就在她要狠狠咬向覆在嘴上的手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嘘,有人来了。” 话刚落音,书房的门被推开,她就看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在屋子里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后才重新出去。 姜一雪后怕的心口直抽抽,手都跟着不停抖。 幸亏,幸亏他来了,要不然她已经被抓住,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不敢想下去。 景珩竖着耳朵,直到听见跃墙而出落地的声音,才揽着怀中已经吓得呆愣愣的少女缓缓落下房梁。 看半天人都没办法回神,景珩调笑着开口:“怎么,吓傻了?放心,人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姜一雪抬头,看着面前救了她一命的男人:“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游山玩水,正好看着这处院子有点热闹,就进来看一看。” 骗鬼呢吧,游山玩水?有在别人门派里游山玩水的?而且还是大半夜? 不对,那就是说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没逃过他的眼?被个熟人看见,那可就丢人丢大了,于是她试探性的开口:“你都看到了什么?从哪开始看的?” 景珩狡黠一笑,没想到啊,她演的时候那么带劲,居然会怕被人看到,他突然就想逗逗这个丫头。 “该看到的全都看到了,不得不说,姜姑娘这一手以假乱真的绝活,忽悠起人来着实是让本公子挺意外的。” “不过,你一个女子,怎么想到用那种方法,也太不顾惜自己的颜面了。” 姜一雪眼一抽,看吧,这个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三两句就往人的怒点上撞。 但想到人家刚刚才救了自己的小命,现在开撕不太合适,于是忍住想要怼人的冲动:“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是真,还是要谢谢你。” “客气了,顺手为之。” 看着眼前满脸嘚瑟的男人,姜一雪总感觉他的出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转眼便问:“你进来都没有被人发现?” 景珩诚实答:“没有,来去自由!” 嘶~这人又再装b了,不过装的挺到位,挑不出毛病。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摸进来,想干吗?” 这句话突然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姜一雪的思路,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等等,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意在这个院子里走动而不被人发现?” 景珩不知道姜一雪怎么又绕回去了,点点头。 得到确认,姜一雪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她一把拉住景珩的胳膊,像是怕人跑了那么紧,双目灼灼:“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看着少女那满眼的殷切,景珩嘴角一抽,情绪变化这么快的?刚刚那一顿惊吓,她直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刻,他不得不佩服姜一雪这超强的抗压能力,换成一般人不得缓好一阵子? “你想让我帮你达成今晚的目的?” “嗯嗯嗯。”姜一雪小鸡啄米般的忙不迭点头:“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的确是这样,那你能帮帮我吗?” “求求了。” 看着少女祈求的可怜样儿:“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随便你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或者刻意为难人的无理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并且尽全力做到。” “好不好?” 景珩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好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个忙了。” 姜一雪一喜,小拳头轻轻的锤了一下景珩的胸膛:“讲义气,够哥们儿。” 第61章 找到奶娘了 看人家答应了,迫切的心情让姜一雪只想赶快行动,她快速又详细的告诉了景珩目的地的位置。 “听明白了吗?” 景珩眼一瞥:“就这点事儿至于听不明白吗?你看不起谁呢,走。” 说完,他率先走出书房,伸手揽上后脚跟上来的姜一雪,双脚在地上一点,便开始在高树,屋檐上来回移动,不一会儿就到了奶娘所在的院子。 姜一雪人生头一次体验了一回飞檐走壁的感觉,心里不由的感慨。 瞧瞧,人跟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自己一晚上担惊受怕,手脑并用的折腾,人家随随便便就做到了,还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轻松简单,这不对比就没伤害,一对比简直嫉妒死个人了。 对于她这个普通人来说,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蹿房越脊的实力了。 不过,还别说,这种来去自由的感觉真的很爽。 景珩竖耳细听,抬手一指:“这间院子一共有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在那边,这边住的是一个年长一些的,你要找哪个?” 姜一雪满脸震惊,不是吧,这都能从呼吸判断出是什么人?未免也太强了点吧。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她看向左边的屋子:“年长的。” 景珩点点头,带着她悄悄的从后窗进了屋里,随后对姜一雪使了个眼色,姜一雪会意,走到床边,弯身轻轻的摇了摇熟睡中的妇人。 妇人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中看见床前站了一个人,一惊之下就准备大叫。 景珩在她开口之前,用腰间的折扇在妇人的身上一点,她瞬间失声。 姜一雪忙道:“你别叫,我不是来害你的,你可是司徒玉的奶娘。” 妇人一听司徒玉的名字,一愣之后,从惊吓中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半晌才讷讷的点点头。 姜一雪拿出怀里的火折子,点亮后靠近妇人,在她耳朵下方的脖子处一照,果然有一颗不小的痦子,跟希蓝说的一样,那这人就是没错了。 “奶娘,我是来找你问些事情的,请你不要喊叫,你愿意配合吗?” 奶娘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脑中只盘旋着“司徒玉”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起的名字,她看着眼前的少女,懵懵的再次点头。 姜一雪看向景珩,他会意,折扇再次一点,奶娘吐出一口气,忙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家二小姐?” 姜一雪没有说话,而是手伸进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您去点灯吧,先看看这个。” 奶娘忙下床,走到桌边,将灯点燃,接过荷包一看,满脸震惊,猛地看向眼前的少女: “你到底是谁?这个东西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姜一雪:“我是受人所托而来,右凌之前去过你家,是你的家人向她转达了你的意思,但她不能来,于是托我来了。” 其实,到现在为止,姜一雪并没有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妇人,虽说是司徒玉的奶娘,但时间太久,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希蓝的安全,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奶娘具体情况,先看看她怎么说。 听着右凌的名字,奶娘一激动,一把抓住姜一雪的手臂,焦急的问:“大小姐还活着,她还活着对不对?你可知道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给大小姐的,每一个针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除了亲近的几个人,没人知道。” 可能因为事情冲击性太大的原因,奶娘情绪很不平静,手下力道没控制住,抓痛了姜一雪都没发觉。 “您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好,好,慢慢说。” 奶娘放开姜一雪的手臂,手足无措的双手不停的来回交握。 景珩一看已经安全了,便对姜一雪道:“你们说吧,我在外面等着,你好了直接出来就行。” “嗯,好。” 待景珩出去后,奶娘便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姑娘,请问你是谁?你能拿着荷包来见我,定是大小姐让你来的,她还活着对不对?” 姜一雪指了指桌边的凳子:“你先做,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些问题。” “好好好,你问,你问。” 姜一雪看着奶娘:“你是否是有事情要对司徒家的孩子说,当初才给家里留了那样的话?” 已经有了信物在手,奶娘这么多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天: “对,因为司徒家事发的时候,那晚并没有找到大小姐和小公子,我希望她们还活着,抱着一丝希望,我给家里留了那些话,希望她们有朝一日能来找找奶娘。” 姜一雪颔首二问:“是否是关于司徒玉的?” “是,是关于二小姐的。” “那你是否能将那晚的事情告诉我?” 要说到最重要的事情了,奶娘突然顿住,紧张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她将嘴巴紧紧闭住,眼里透着不安和警惕。 姜一雪明白奶娘的这种反应,便开口道:“事情重大,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顾虑,并没有完全信我,害怕我是那别有用心之人,一切都是安排的圈套,到时候会害了二小姐。” “对于这点,我没有什么可证明的,不过,有一句话,您听了后不知会不会安心些。司徒蓝说:“她很是想念娟儿姑姑小时候背着娘偷偷给她吃的那些饴糖。” 奶娘呼吸一滞,思绪飘出去老远。 在二小姐和小少爷这对双生子没出生之前,那时候她是一直在大小姐院子伺候的。 大小姐喜甜食,夫人怕她坏了牙齿,控制着不让吃糖,有一次大小姐被夫人训了,在屋子里抽抽噎噎的哭。 她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很是心疼,觉得夫人有些太严格了,就将自己身上原本给儿子准备的饴糖拿出来哄了大小姐。 大小姐吃下糖就开心了,从那之后,她身上总是会偶尔带一些,也不给大小姐多吃,每次就一小点满足满足口腹之欲。 因为不敢让夫人知道,所以这事儿便成了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 回忆一幕幕的在脑中盘旋,奶娘此刻也已经完全放下了心来,她收回思绪,眼眶微红的看着姜一雪:“我现在就将那晚的事情告诉你。” 翻着那些记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那晚,事发前很平静,二小姐睡后,我让院里的其它人看着,自己去了秀院,找吴绣娘去拿一些花样子,因为当时没有别的事情了,就在那里多和吴秀娘坐了会儿。 当我听见那一阵阵从门主府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后,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生怕二小姐被吵醒,就赶紧往回赶......” 第62章 司徒玉的下落,她是幸运的 “当我快走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宅子门前站着一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再听着里面的刀剑声,当时我心里又惊又怕,也不敢从正门走了,急忙就朝着比较偏的一处侧门而去。” “刚一进侧门,就迎面碰上了府医背着个大筐子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跑来,他一看到我,就一把将我掀出了门。”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急急的说:出事了,贼人闯进了院子,一进来就是一通乱杀,他躲在暗处,看着一个头领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朝门主的院子而去,他知道要出大事了,正好他那时候在二小姐的院子附近,就跑了进去,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随后他将框子打开,里面正是双目紧闭的二小姐,当时我一惊,以为二小姐怎么了,但府医说他怕二小姐受惊,给她用了点药,让她昏睡了过去。” “说完,府医就让我赶紧跟他走,先将二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那些面具人看样子是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我当时也怕,但大小姐和小公子还没有救出来,想到夫人是救了我们全家的恩人,我不能眼睁睁的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顾自己的死活,那样就太没良心了,会遭天打雷劈的。” “于是一咬牙,让府医带着二小姐先行,趁那些面具人现在只是围着司徒府里面之际,尽快从后山的小路下去。” 听到这里,姜一雪没想到的是,司徒玉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先一步被救,那就难怪希蓝在院子里找不到人了。 奶娘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继续开口: “后来我回去后,就看到大小姐的院子已经完全进不去了,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也是那时,我不小心之下看到了那个领头男子的脸。” “当时的震惊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是卫青啊,门主看重的人,他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眼看着已经完全出不了府了,为了保命,我慌忙的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慢慢安静了下来,可我也已经再也出不了这个宅子,包括那时候其它的,躲起来幸免于难的司徒家仆人,没有一个再能轻易出去......” “而且第二日,卫青居然若无其事的和那些赶回来的长老一起来救我们,看着他脸上关切的神情,我心惊胆怕,尽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敢多看他一眼.......” 看着奶娘陷入回忆里,那一脸的恐惧,悲伤,和至今仍存在的心有余悸,姜一雪能想象到,那一晚司徒府究竟是怎样一种惨烈的景象。 她拍了拍奶娘的手臂:“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司徒门主已去,不会再有人对司徒府里的人图谋不轨了,你别怕。” 奶娘一抹脸上的泪,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气:“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因为第二日长老们清点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大小姐和小公子,我当时心里万般庆幸,只要司徒家的孩子都还活着,那么青阳门就还有后人,门主,夫人和大少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司徒家的老仆,这份忠心和奉献精神,让姜一雪除了敬佩也很感动,试问有多少人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选择义无反顾的重新走回炼狱。 “那您是知道二小姐现在在哪里的,对吗?” 奶娘点点头:“事发后,我们被明文规定,三年只能下山一次,头一次回去,我从家里出来后,就趁机去找了府医郑伯,结果他早已搬走,但他托邻居留了隐晦的话给我,我顺着他留的信息找了过去,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小县城里,找到了他和二小姐.......” 原来是这样,听完奶娘的话,姜一雪不禁感慨,希蓝爹娘往日的善心善举,全部变成了恩德,报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所以说,人呢,还是要存有一份善心,因为你不知道后面的人生会不会因为你曾经的那一份善良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奶娘将司徒玉如今生活的地方告诉了姜一雪后,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姑娘,谢谢你为了司徒家跑这一趟,希望您能将这些告诉小姐,让她早日和二小姐团聚。” 姜一雪忙伸手扶人:“奶娘,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寻找司徒玉的线索,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至少给这个苦苦撑了这么久的忠仆一点安慰和希望。 她蹲下身,对视着奶娘的双眼,轻声认真的说:“奶娘,司徒蓝还活着,当初她是带着小公子一起逃的,只是现在为了她的安全,我并不方便将她在哪里告诉您,请您理解。” 奶娘咬着帕子,压抑着高兴的泪水,哽咽道:“不用说不用说,我就知道司徒家的孩子会吉人天相,真好,真好。” “我在这里一等就是七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帮上司徒家的忙,报了夫人曾经救下我们全家的恩情,如今可以了,我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了。” 姜一雪扶着奶娘颤抖的肩膀,一叹:“奶娘,我想司徒蓝肯定也希望您能好好活着,虽然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知道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回来救您的,因为在她的心里,您也是她的亲人。” 奶娘红肿着双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姑娘,请你告诉大小姐,娟儿姑姑一直都在,只要她需要,奴就算拼的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完成她所吩咐之事。” 说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再也压抑不住,身子颤抖着泣不成声。 姜一雪心下一阵酸楚,奶娘这些年来,无异于用禁锢住自己一辈子的代价换取希蓝家后人的存活下去的可能。 忠仆啊..... 朴实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值得人尊敬。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眼看天色很快就要亮起来,她也不敢再留,便告辞离去。 奶娘目送着姜一雪离开的背影,扶着门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来,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第63章 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景珩带着姜一雪快速的出了宅院,直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才停下。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种本事,这么厉害的。” 景珩白眼一翻:“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本公子的能耐大着呢。” “嗯,我知道你会的多,包括逛ji院嘛,我亲眼见证过的。” 景珩刚得意起来的神情立马垮拉下来:“哎,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两三句就开始揭人短,我可是救了你的人,感激都不会吗?” 姜一雪眨眨眼,坏坏一笑,让你再嘚瑟。 “好好好,不逗你了,感激感激,我不说了。” 景珩轻“哼”一声,问道:“如今你来这青阳门的事情办完了吗?若是办完了,我正好带你下山。” “办完了啊,但我还不急,可能要待到满月宴完。” 景珩不懂了:“既然事情都办完了还待在这里干吗?这青阳门乌烟瘴气一片,有什么可待的,难不成,你是伺候人伺候上瘾了?” “不是这样说。” 姜一雪想了想,告诉景珩也没事儿,便轻声将抓奸后续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如今事情已经进展到这种关键时刻,而且我可是其中紧要的一环,现在若走了,那卫夫人刚刚起来的斗志,说不好就要起疑退缩了,这么一出辛苦安排的好戏,哪能让它说不演就不演了。” 景珩双手抱臂,好奇的看着少女:“你这小丫头,脑袋瓜子里整天究竟在想些什么?没事儿就要搞点儿事出来。” 姜一雪理所当然,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坏人就要有人收拾,我就是那个正义的使者。” 景珩嘴角一抽,可真够往脸上贴金的。 “好了,马上就要天亮了,现在也不能回去休息了,免得别人看到起疑,我就在这等等,天一亮直接去上班。你赶快走吧,当心等下走不了了。” 景珩想了想:“嗯,那我先走了。” 随后几个纵越便消失在黑夜中,姜一雪看着那神出鬼没的身形,羡慕的是差点流口水,这样的来去自如好让人向往啊。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周围响起了阵阵鸟叫声,姜一雪打了个哈欠,揉了把脸,晃了晃有些沉的脑袋,便朝着门主府走去。 刚一进院门,就看到了林妈妈。 “你怎今日这么早就来了。”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和无精打采的样子:“你这怎么跟没睡觉似的。” 姜一雪忍不住的再次打了个哈欠:“可不是嘛,一晚上不停的做梦,脑子里就跟演戏一样没停过,一觉起来没把俺给累死,想着反正也睡不好,还不如早早的来呢。” 林妈妈不赞同:“你这要看大夫,人这样可不行,扛不住的。” 姜一雪摆摆手:“偶尔就那么一两回,不碍事的。” “对了,俺昨晚已经将东西交给彭义大哥了,本来那门房让俺给他,他帮忙代交,俺害怕您那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坚决让他将彭义大哥叫出来,亲自交到了他手里。” 林妈妈心里很满意姜一雪将她交代的事情看的这么重,笑着道:“你这丫头还真细心,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两瓶药,我儿子最近身子不舒坦,我前几日特意去山下找了一直给他看的大夫拿的。” “哦,那也挺重要的,亲自交没错。不过,俺昨晚可出了个大洋相.....” 林妈妈听着姜一雪说完,笑的是前仰后合,看着呵欠连天的姜一雪:“如今夫人和小姐还没醒,你既然肚子不舒服,要不然去屋里眯一会儿。” 姜一雪也着实有些撑不住了,正常熬一宿倒没什么,可她这是非正常的熬夜,累的这会儿眼皮直打架:“谢谢林妈妈了,俺这也怕精神不好,白天干活出错。” “去吧,等下有事儿我让人去叫你。” 姜一雪点点头,便朝着她午休的屋子走去,到了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倒床上开始睡。 这日午饭后,卫夫人再次将姜一雪叫进了书房里,也不说话,她就坐在书桌后,大眼瞪小眼,严肃的看着她。 姜一雪不知道这人想干吗,但她也不急,就站在旁边低下头玩手指。 稍顷卫夫人斟酌再三开口:“我这里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若办好了,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姜一雪懵懵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对方。 卫夫人知道这傻丫头可能暂时还没反应过来,也不再多解释,换了个说法:“你想赚更多的钱吗?” 提到钱,姜一雪脸上立马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双目囧囧的猛点头:“想,想,只要能让俺多攒些钱给娘看病,俺什么活都愿意干。” 卫夫人看着姜一雪满眼的热切,只觉得这丫头虽然傻乎乎的,但一片孝心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那我现在要说的事情,你可要听好了,只要办的好,不但有钱拿,我甚至可以以后让你留在青阳门,留在芊芊小姐身边,再将你的母亲接上来,安排好大夫给她医治。” 姜一雪心里不屑的“切”了一声,搞得跟多大的恩惠一样,这种好事谁稀罕就给谁吧,反正她不稀罕,但面上依旧一副感激的样子。 卫夫人道:“后日,也就是满月那天,门里会来很多人,酒宴会安排在中午。我需要你做的是,要在宴席开始前,去给梅姨娘传个话,而庞俊明那边,你也要同样的方法去做,总之要把他们两人一起约在我说的地方,懂了吗?” 姜一雪一想,这难不成是要来个大型现场抓奸? 不过这卫夫人也太心大了,居然敢将这种事情交给她去做,这要担多大的风险啊,都不怕她一个傻子给办砸了。 想来想去,也就明白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脸生好办呗,而自己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也不会引起别人太多怀疑。 看姜一雪不说话,卫夫人眼一眯:“你在想什么?” 姜一雪憨憨的抬起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夫人,这事儿俺可以去做,可俺不知道怎么说啊,万一说的不好,他们不听俺的咋办?” 卫夫人淡淡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教你怎么说,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 姜一雪噘着嘴轻轻点头,不放心的说:“那好,但您可一定不要忘记给俺钱啊。” 卫夫人不屑:“本夫人还不至于克扣你那一点儿碎银子。” “那就好,那就好。” 第64章 满月宴 农历六月十三,青阳门一大早就热闹的起来,处处都飘满了彩带,挂上了灯笼,连树上都绑上了大红布花,来回的仆从,无论男女都换上了带着红色的新衣裳。 而山下,从进青阳山区域开始,也是一路飘红,隔着一小段就站着一名护卫,宾客凭借请帖入山,严防闲杂人等混入其中。 登山阶梯前的广场上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管理马厩的仆从大汗淋漓的将一辆辆马车引向合适的位置,刚安置好一辆又脚下不停的去安排下一辆。 相熟的人见了拱手问礼,互相寒暄一阵,再由候在山下的仆从引着上山。 负责这次在山下迎客的一名管事,看着如此多的宾客,心里诧异不已,他们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应邀而来,想着看来午间的席面要增加不少了。 “孙帮主,你也来了啊。” 一名身型微胖的中年男人一下车就看到了老熟人,热络的上前打招呼。 瘦高的男人看清人后,忙一拱手:“黄掌教,真是好久不见,这卫门主早早就将帖子和喜饼送来了,我自当来捧这个场。” 两人寒暄了几句,黄掌教看了一眼周边,轻声道:“你还别说,这满月宴办的真是比婚宴,寿宴还要隆重,看的出这卫青是非常看重这个儿子。” 孙帮主未免二人背后议人的话被听到,也小心的瞄了眼周围:“就这程度,恐怕是司徒家创门后的头一遭,不过这卫青还真是跟前面三位门主行事作风大相径庭啊,想当年司徒家可是很低调的,从未因何事摆过这么大的排场。” 他再往黄掌教靠近了些,压低声音:“一个小妾所出的孩子,用得着这样吗?也不怕人说闲话。” “司徒家那时候可是禁止纳妾的,所以才男丁稀薄,一直都是单传,直到洪波门主这里才好不容易得了两个儿子,可怎么就给灭门了,哎!” 黄掌教不屑的撇撇嘴:“你也说了一个姓司徒,一个姓卫,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卫青那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也不知道洪波门主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将偌大一个门派给了他。” 孙帮主也是一脸惋惜:“黄兄所言甚是,你看看原本如日中天的青阳门,到了卫青手里成什么样了。不过,听说他一直不得门内清风堂那七位长老的认可,你说他顶风搞这一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怕那些长老反了他?” 黄掌教摇摇头:“当初他只有一封手书,也没有任何门派传位信物,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青阳门虽说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势力,但门内有才能的人多的是,是我,我也想不通怎么就将青阳门托付给了他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人。” “不过啊.....”黄掌教止住话头,将孙帮主往一棵没人的树下拉了拉,才谨慎的开口:“不过,我祖父曾跟老司徒门主有些交情,虽说外人一直都不知道青阳门的传位之物是什么,但我祖父说,老司徒门主曾经跟他提过一嘴,好像是一块传家玉佩,得玉佩者才能任门主,因为司徒家一直都是单传,没有争抢,所以外人并不知晓这事儿。” 孙帮主一摆手:“管他是什么呢,反正卫青是什么都没有。不过他呢,我觉得的,当了几年门主,还就真以为这青阳门是他的了,你瞅他平时那作风,我跟你说,若不是大家之间互相都有利益纠葛,我才不稀罕来这一趟,而且还是一个小妾的孩子,啧啧......” “行了,别说了,来都来了,就当凑个热闹,我们赶紧上去吧....” ............. 两人正准备走的时候,一辆全黑的,带着金色图腾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广场,二人皆是一顿。 孙帮主讷讷开口:“老黄,我这不会是看错了吧,那是神愿阁的马车吗?” 黄掌教细细的看着:“你没看错,就是的。” 二人心里一惊,都不说话了,视线紧紧的盯着那辆黑色的马车。 只见一名身形颀长,气度出众的男子从车上下来,他戴着金色面具,一身黑袍,袍子上用金线绣着淡淡的,标志性的图腾。 他就这么突兀的,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停在广场上的人纷纷看过来,心头皆是一讶。 就是一个庶子的满月宴,怎么连一向基本不露面的神愿阁阁主都屈尊亲自来了,不至于吧,这卫青到底是有多大的脸面? 神愿阁是江湖上的一大势力,盘踞在各个国家,门内弟子并不是很多,但各个却都是精英,他们会承接任何人的请求去为愿主达成心愿,小到一次刺杀,大到灭了一个家族或势力,只要是他们能应承下来的,几乎都没有失手过,雷霆手段和强大的实力都是让江湖中人敬畏的存在。 而神愿阁接任务也不是什么都应的,可以说是随心情,也可以说是愿主给的报酬,或者他们提的要求你能不能做到为衡量标准。 但这个报酬永远都不会是银钱,具体是什么,只有交易过的人才知道,但那些人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一旦神愿阁发现愿主泄露,那迎接他的可能就是灭门之灾。 所以至今交易过的愿主,除了第一个试吃螃蟹的人,没有一个将自己的交易筹码说出来过。 江湖上也曾有一些门派试图挑衅过神愿阁,但都被对方以雷霆手段解决掉,没有一个落得过任何好下场,曾经辉煌一时的风云殿就是因为不服,肆意挑衅,最后落了个灭殿的惨痛结局。 这也就让大家对神愿阁从此敬而远之,更多一份深深忌惮,再没有事情的前提下,都不会去多和神愿阁有交集。 第65章 大人物来捧场了 在山下接客的管事,看到男子心里也是一惊,这可是自己不够资格接待的贵客。 于是,他赶忙派了一名弟子火速去通知卫青,自己则是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冠发,迎上前。 “阁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管事恭敬的对男子一礼。 男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淡淡的“嗯”了声。 管事被这阁主身上莫名出来的威压,弄的脑门上浮起了一层细汗,他也顾不上擦,忙侧身弓腰,抬手:“在下已经派人去请门主了,下面日头烈,阁主先请上山吧。” 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路,男子迈开步子朝着阶梯缓缓而去。 跟在男子身边的护卫,被面具盖住的脸上一阵郁闷:“主子,您怎的就愿意来一个这么不入流的满月宴,还是个小妾所出的儿子。” 男子:“谁说我是来参加满月宴的,你觉得卫青有这个脸面让我来吗?” 护卫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确啊,之前主子连提都没提过,有一天出去了一晚上,回来就莫名其妙问他卫青要办满月宴的事,还说要亲自去看看,他实在不知道主子这是搞得哪出。 “那主子是为何?” 男子理所当然的道:“本座是来看热闹的,今日呢,这青阳门可是被人安排了一出好戏。” 护卫更加郁闷了,这么个破门派,能出啥好戏,不过主子有兴致,那他也就跟着看看吧。 两人刚上到一半,就看到卫青喘着粗气,脚步匆匆的跑下来。 到了男子面前,躬身一礼:“阁主驾临,有失远迎,是在下失礼了,还请阁主见谅。” 男子淡淡开口:“卫门主客气了,本座今日正好在这附近,就顺道过来沾沾孩子的喜气。” 卫门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儿的一个满月宴,能得阁主亲自驾临,是小儿的福气。” 其实,卫青在刚才听到下人来报的时候,他潜意识里都认为是不是下人报错了,不确定的反复问了几遍,才确认是真的。 他当时广发请柬,虽然也给神愿阁发了,但是他压根就没有觉得能请的动人家。 没成想如今不但来人了,还是阁主本尊,如此大人物,外面那么多人都看着,可是给他长了不少脸面呢。 于是,他也顾不上其它,忙放下手头的事情,一路急奔了过来,心想着可万万不能怠慢了人家,万一惹那阁主不快了,到时候反手就给青阳门找个不痛快,那可不是他能随便消受的起的。 看男子并没有回应,卫青也不介意,一侧身,主动引着男子继续拾阶而上。 他本想将人直接带进青阳门招待贵宾的地方,但男子却说去宴会场热闹,于是他很听话的重新将人带到了宴会场旁边一间单独的屋子里。 屋子里,男子气势威严的坐在主位上,他瞥了眼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卫青,淡淡开口:“卫门主,你可自行先去忙。” 卫青本就在这里不自在,再加上男子身上那股气势,着实让他有些心慌,便顺着话,抬手一礼:“阁主,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来的宾客多,可能会对阁主照顾不周,还请阁主见谅。” “无妨。” “那阁主就请自便,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喊下面的人去办。” 男子淡淡的“嗯”了声,卫青便退着出了门。 .............. 门主府,姜一雪站在卫夫人面前。 “我刚才教你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姜一雪嘴里叽里咕噜一番,点点头:“嗯,记住了,俺给您说一遍........” 卫夫人现在看着老神在在,但其实心里也是一直打鼓,就怕这傻丫头关键时刻掉链子,但也没办法,这件事由她做最不会让人起疑。 “嗯,还可以,记住,要稳住,切不可露了马脚,今日这事,事关重大,若出了岔子,非但银钱拿不到,再想让我饶了你,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一顿恐吓加威胁,让姜一雪胆怯的直点头,说话都开始结巴:“您…您放心,为,为了挣钱,为了夫人的信任,俺,俺一定会办好,绝对不,不会有事。” 卫夫人颔首:“两刻钟后你再出发。” “是。” 说完,她便起身先出了门。 姜一雪站在屋里,就看着她没有回屋子,而是直接带着佩儿出了门主府。 卫夫人一路往举办宴会的方向走,和来往的宾客客气的见礼打招呼,趁人不注意时,进了旁边一处门侧开的院子。 她没有进主屋,而是直接一拐进了角落的一间屋子。 坐在里间的凳子上,卫夫人对佩儿道:“去将门主请来,就说我这里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佩儿曲膝一礼,领命出去。 卫夫人冷冷一笑,卫青,我今日就要让你最宠爱的小妾,在这些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给你丢进脸面,让这个你费尽心思的满月宴成为最大的笑话。 也让你好好擦亮眼看看,身边究竟养了一个什么东西。 .............. 此刻的姜一雪也刚出门赶往梅姨娘的院子。 一进门就被院里喜庆的布置晃花了眼,伺候的仆人再多点都能把院子给挤满喽。 她”啧啧”着直摇头,这梅姨娘真是恨不得连房子都给刷成红的,生怕人不知道是她主持仪式一样,太高调张扬了些。 俗话说: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 说的就是梅姨娘本尊吧。 她走到门边,朝里看了眼,对守在门口的一个丫鬟道:“这位姐姐,俺有事儿要禀告梅姨娘,请帮忙通传一下。” 丫鬟看着面生的少女,再看里面忙的热火朝天的程度,问:“你是哪个院子的人,有什么事儿?姨娘今日很忙,正在里面准备公子的满月仪式呢,恐怕没时间听你说事儿,你先走吧,等晚些结束了再来。” 姜一雪眉头一蹙,为难的看着丫鬟:“可是,是庞右使让俺来的,说是很重要的事儿,你想啊,他那么忙的人说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是假的,这要是误了,恐怕俺担待不起,麻烦你还是通传一下吧。” 丫鬟一听是庞右使,那可是门主身边的红人,的确不可能办事没有分寸,想了想,也是啊,万一有重要的事情,让自己给耽误了,别说这来传话的丫头,就是她怕是也要受责罚。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等。” 第66章 庞明俊:我们中计了 不一会儿,梅姨娘就脚步匆匆的走出来,看着面生的姜一雪,眉头一蹙:这丫头是谁? 转头再看了看那满屋子的人,她谨慎的走到姜一雪面前,小声:“你跟我过来。” 两人径直进了对面的屋子,梅姨娘一把将门关上,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是哪个院子的人?” 姜一雪憨憨的开口:“俺是山下这次招上来临时干活的丫头,刚才一个男人拉住俺,给了俺一锭银子,让俺帮他跑腿儿带个话儿。” 说着她就将银子掏了出来,递到梅姨娘眼前。 这次招上来的临时工吗?梅姨娘细细的看着姜一雪,只见眼前面生的少女,一副憨傻样,这样的人的确不可能是青阳门内的人。 心放下了一点,她问:“庞右使让你带什么话?” 姜一雪揉了揉鼻子,抬头想了想:“嗯....她说让你现在尽快去海棠园的侧屋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事关小公子的满月宴。” “他就告诉俺这些,其它的没有了。” 梅姨娘心里一紧,他和庞明俊的关系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而且还提到了平儿,那这傻丫头肯定是他找来的人了,毕竟他可不敢明目张胆的找门内的仆从来干这事儿。 她眯眼看向姜一雪:“这件事,你可有对别人说过?” 姜一雪忙摆手:“没有,没有,刚才那个人说,事关重大,让俺不能多嘴,惹事了会被打死的,俺才不敢乱说。” 梅姨娘看着姜一雪有些慌张的样子:“那位公子说的对,你要记清楚他说的。” 随后她走到外面对着站在对面门口的丫头招招手,说了些什么,不一会那丫头返回来,手里拿了个钱袋子。 再次关上门,她将钱袋递到姜一雪面前:“宴席结束后,你就要下山了,这是给你跑这一趟的辛苦费,所以,拿了钱你就要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知道吗?不然不但回不了家,还真的会死。” 姜一雪看了钱袋两眼放光,忙点头,有些胆怯又兴奋:“知道知道,俺一定把嘴闭的紧紧的。” 梅姨娘看着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屑一笑,将钱袋一松,掉进了姜一雪接在下面的手里:“你去吧。” “好嘞!” 走在去找庞明俊的路上,她惦着钱袋,这差事还真是好啊,跑跑路,动动嘴,就能挣到这么多钱,按她想的,不出意外,等会那个庞明俊肯定也会拿钱来堵她的嘴,又是一笔丰厚的收入啊。 这再算上卫夫人给的,和自己的工钱,哇,这一趟青阳门之行简直收获颇丰,各位土豪,欢迎用钱随时砸死我,嘿嘿! ................ 正在忙碌的卫青得了佩儿的通传,不悦的皱起眉头,心里直说妻子真是不懂事,这种时候,有事不自己解决,找他干嘛? 但看着佩儿一脸焦急的样子,他想了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不然人就丢大了,于是极不情愿的跟着佩儿出去。 一进海棠苑,卫青没看到人,正准备发怒,佩儿硬着头皮往侧边屋子走去。 当揭起里间的帘子后,他就看到妻子阖着眸好好的坐在最里面,他满脸恼意,低喝:“你这是搞什么鬼,没看到我正忙着吗?今儿来的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真是不识大体,不知分寸。” 卫夫人缓缓睁开冷沉的眼,忍住想要吵架的冲动,吐出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只是我怕我这事儿不告诉你,它所带来的后果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卫青看着妻子严谨的表情,觉得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乱开玩笑,于是,耐着性子: “你有话就快说,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 “这事儿可说不了,需要门主亲眼看,亲耳听才会相信,门主就暂且先在这里等等。” 看着妻子跟他兜圈子,卫青怒了,还要等?于是也不管了,一甩袖子,就要出去。 卫夫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拉住,郑重的看着他: “我是你的妻,与你一同风风雨雨里走过来,何时骗过你,又何时害过你,我知道你现在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但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为了她们我也不会乱来,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在等等怕什么。” 卫门主转头,的确这个妻子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上了,但不否定她从来没对自己动过坏心思,也不否定她们一起走快来的多年情分。 于是,他拂开卫夫人的手:“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卫夫人:“足够了。” 果不然,不一会儿后,屋子的门就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卫夫人心下突然有些兴奋,她看着卫青,抬起手指在嘴边轻轻一嘘,示意他慢慢靠过来。 卫青此刻也意识到有问题,便轻轻走过去,透过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去。 这一看,就让他有些讶异,他刚准备开口叫人,卫夫人却狠狠抓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他虽然心里疑惑梅儿怎么会来了这里,但看妻子严谨的表情,憋回了想开口的叫唤。 正在梅姨娘焦急的来回踱步,不停的往外看的时候门再次开了,出现的人让卫青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您找我来何事?这么紧要的关头,我们怎么能随意见面。” 庞明俊把门关上后,慌忙且有些不满的问着梅姨娘。 两人本就做贼心虚,都疏忽大意的忘记去查看里间。 梅姨娘一愣:“不是你让人叫我来的吗?说是有关平儿的事情,怎的说上我了?” 庞明俊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的袭上心头,左右一想,他脸色突变: “不好,我们可能中计了,这是有人要害我们,我根本没有派人叫过你。” 第67章 头顶一片绿草原 梅姨娘心狠狠一跳,瞬间慌乱无比,说话都开始结巴:“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我们的事被…被人发现了吗?是门主吗?还是其它人,完了,完了。” 看着荒神到六神无主的梅姨娘,庞明俊忙扶起旁边的窗子迅速朝外看了眼。 随后疾步走到梅姨娘身边扶住她的双臂,手下力道加重,迫使她回神: “你先不要慌,现在还没有来人,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梅姨娘吓得心都抽起来了,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开始打摆子,脑子一团浆糊一般,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哪里还听得进去庞明俊的话。 她哆嗦着嘴唇,眼神乱飘,一把反扣上庞明俊的手臂,慌张的急问: “怎么办?怎么办?若是我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那你说平儿是你孩子的这件事会不会他们也知道了。” 躲在内间的卫青,猛的手握成拳,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面的两个人,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事?平儿是庞明俊的孩子? 一股窜天的怒火顷刻间冲上脑门。 眼看丈夫要控制不住,卫夫人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对上那盛怒的眼神,她压住心头的害怕,不停摇头。 而庞明俊,此刻看着如此不冷静的梅姨娘,咬了咬牙,压住心头的恼怒,忍住想一巴掌抽上去的冲动。 闭了闭眼,声音提高了一些,狠声开口:“不想死的话你赶快给我闭嘴。” 梅姨娘一顿,愣愣的转头,眼带迷茫的看着他。 庞明俊胸口“咚咚”乱跳,他深吸一口气,稍稍敛了敛面色:“如今,这一看就是给我们设的局,要抓我们的现行,时间不多了,若你不想东窗事发,也想保咱们的平儿,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一听到儿子,梅姨娘的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看着这个自认为可以依靠的男人,疯狂的点头。 “好,你听我说,我现在先从后窗出去,你在屋子里等一会儿再走,就算等下有人来了,只有你一个人,他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若她们死咬,你就说你是被人以平儿为要挟骗来的,然后用最极端的方式去自证清白,一定要让门主对你起怜惜之心,懂吗?” 梅姨娘似乎很害怕,半天不回应,低着头,搭在庞明臂上的双手,无意识的一下下扣挠着。 庞明俊看着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梅姨娘,急的火冒三丈,心里直骂这女人真没用,紧要关头就会掉链子。 于是厉声道:“你还想不想让平儿活?你还想不想扶着平儿长大后坐上下任门主的位置?要想的话,这些险我们做父母的就一定要去冒。 若不想,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做,等着他们来,然后一家人共赴黄泉,你自己选吧。” 梅姨娘一惊,眼泪哗哗开始往下流,摇着头慌忙道:“唔唔唔.....不不不,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平儿死,好好好,我全都按你说的做。” 庞明俊也不去管已经接近崩溃的梅姨娘,收回扶着她的手臂: “好,记住我说的话,拖不得了,我先走了。” 话毕,就扔下嘤嘤哭泣的梅姨娘,任她发软的双腿一歪,直接倒在地上,连看都不看一眼,朝着里间快步走去。 刚一掀开帘子,就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他愣愣的转过头,当看清面前的人后,呼吸一滞,瞳孔猛的一缩,吓得肝胆俱裂,脸色惨白。 “咚。” 卫青满眼狠厉,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向庞明俊的腹部。 庞明俊没有防备,倒飞出去一大截,重重的撞在椅子上,跌趴在地。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痛苦的闷“哼”一声,蹙紧眉,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额头布满汗珠。 梅姨娘“啊”的一声惊叫,迅速捂住嘴不停摇头,惊慌的看着卫青夫妇。 怎么会是他们,完了….. 卫青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他怒视了梅姨娘一眼,走上前,抬起脚重重踩上庞明俊的胸口,居高临下的抬手指着他: “好啊,你们这对j夫y妇,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敢背叛我,竟背着我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儿,今日你们就拿命来吧。” “咚咚咚.....” 再也克制不住的怒火的卫青,一脚一脚的朝着倒地的庞明俊踹过去,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梅姨娘完全吓傻,坐在地上直打颤,满眼绝望的狠咬着下唇。 突然,她猛的抬头看向卫夫人:“是你,对不对?你嫉妒我生了个儿子,故意陷害我,就是你,就是你…..” 随后她趴在地上,跪行上前,一把抱住卫青的腿,声泪俱下:“门主门主,你不要被人蒙蔽了,是有人要害我和平儿,您千万不要被骗了啊。梅儿平时是什么样儿的,您最清楚,您信梅儿会做出这种事情吗?门主,梅儿冤枉啊” 看卫青并没有一脚踹开梅姨娘,卫夫人眼睛一眯,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想着心软吗? 哼! 于是,她上前一把从卫青腿上拽开梅姨娘,提着她的衣领子狠狠道:“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可都听的清清楚楚,当门主昏聩无能到任由你们两个贱人摆布吗?” “怎么?还是准备实行你们两个的计划,用最极端的方式让门主对你起怜惜之心?那你现在死一个给我看看?” “亏门主还那么宠爱你,你不但不懂得珍惜,居然还和别人生个儿子,背后捅刀子,一起来图谋他的门主之位,你可知道他这个门主当的有多不容易吗?你对得起他吗?贱人,” 说完,一巴掌狠狠的将梅姨娘抽翻在地。 卫青被戳到了软肋,没有什么能比他辛苦得来的门主之位更重要。 敢图谋门主之位的都得死! 他眼色一狠,再也不顾其它,一脚踹向梅姨娘。 庞明俊一看情况不在预期之内,梅姨娘彻底失去了依仗,一切都不可挽回。 恐惧像一张黑网罩下,为了求生,再也顾不上疼痛,他匍匐在地,爬上前,一把抱住卫青的腿,跪起身一个个的耳光往脸上扇: “门主,门主,右使罪该万死,对不起您,求您饶了属下,饶了属下......” 躲在后窗下的姜一雪听着那一声声脆生生的巴掌声,咧着嘴吸了口气摇摇头,这得多疼啊,自己也能下得去手。 不过,这卫夫人之前可没吩咐她要去制造动静将隔壁的宾客都引过来,莫非是最后关头,仍旧是心软了? 那可不行。 不能让自己的辛苦白费了,既然如此,那她就亲自为这四个人特意加制一些剧情吧。 于是她暗搓搓的慢慢往出挪,从半开的侧门出去,直奔宴会地点。 第68章 大家急着看热闹呢 景珩透过半开的窗户,就看到姜一雪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在人多的地方直接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这一动静引起了四周宾客的纷纷侧目,疑惑的看着那个满脸惊慌,害怕到身体直哆嗦的女子。 景珩嘴角一抽,这丫头还真是越演越像,越来越会玩了。 “走吧,好戏要开始了,我们该去凑热闹了。” 看着自家主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子晋不禁腹诽,怎么但凡有姜姑娘的地方,主子都显得这么积极呢。 细细一琢磨,想到他们最近一直逗留在下面的镇子,今日又莫名来到这青阳门,不会都是为了姜姑娘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最后总结,就是因为姜姑娘演的戏好看,主子想一直看下去...... 子晋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也是没谁了。 .............. 这时的姜一雪,抱着双膝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周围围上来的宾客也越来越多,嘴里不停询问着她什么。 清风堂的白长老挤开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厉喝一声:“怎么回事?在这里瞎闹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带走。” 一名负责会场的管事忙上前,一把揪住姜一雪:“你在干什么,这里是你能乱闯的地方吗?还不快起来给我走。” 姜一雪完全不理会,嘴里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惊惶不安的念叨:“海棠园那边要杀人了,门主和夫人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宾客皆是一惊,不明所以。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会吧,这大喜的日子,卫门主有再大的气也不至于连这一会儿都忍不了。” “.......” 白长老顿住,刚才他就看见卫青被卫夫人身边的丫头叫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莫不是那两口子真整什么幺蛾子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重重一哼,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算他自己不要脸,也要顾及整个青阳门的颜面。 管事一把拍在姜一雪的身上:“你乱说什么呢,赶快跟我走。” 说着就拉起她的胳膊,要把人提溜起来。 姜一雪一把甩开他的手,双手抱头,明显就是惊吓过度了。 “俺没乱说,没乱说,不信大家去看,要杀人,要杀人了,杀的还是庞右使和梅姨娘,啊.....” 管事太阳穴一抽,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也不等旁边的仆从上来了,再次伸手,直接就将人拽了起来,往外拖去。 “慢着。”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看是神愿阁阁主,纷纷让开一条道。 景珩从众人让开的一条路走上前,瞥了眼管事。 “你也知道这是大喜的日子不能乱说话,看这丫头吓成这样,怎会是假的?若在这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先不说你们青阳门在不在意,至少我们这些来赴喜宴的宾客会觉得晦气。” 这话一下就说到众人心里去了,谁想参加个喜宴沾上一身晦气,这回去怕不是会倒霉三年。 “对啊,我们来参加宴会是来沾喜气的,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可怎么办?早知道不来了,都说青阳门不太平,没想到连门内都有问题。” “那范右使好像是尖峰堂的,一直都是卫门主的直属干将,怎会要杀他?” “这门内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 有人开始问了:“阁主,您说现在该怎么办?怕卫门主若真把控不住,闹出事来就晚了。” “.......” 景珩看了眼地上的姜一雪,思忖片刻,缓缓开口: “本座觉得,不如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能劝两句是两句,至少在今天这个好日子,让门主不要动那么大的气。” 白长老心下一紧,毕竟他在怎么看不上卫青,都要护住青阳门的颜面,千万不能让那些丑事被外面的人看到,那大家以后怎么看青阳门。 正想阻止,可还没等他开口,旁边就想起了一阵附和声: “阁主说的对,我们还是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吧。” “我同意,千万不要让卫门主一时想不开,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啊。” “对,去看看。” “.........” 其实说白了,大家就是想看青阳门的热闹,什么晦气不晦气,借口而已。 姜一雪偷偷的瞄了瞄黑色锦袍的男子,只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熟悉,声音虽然很低,但似乎也带着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和景珩倒是有些像。 但她好像并不认识什么阁主,应该只是巧合。 不过,也正是时候,有这个人助力,也免得她在继续演下去,到省了不少事。 景珩扫到姜一雪眼中不经意闪过的狡黠坏笑,嘴角轻轻一扯,这丫头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不过看在她那么辛苦的份上,罢了罢了,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于是率先抬脚,也不管青阳门的其它人愿不愿意,随便指了个仆从,让带着往隔壁的海棠园走去。 其他人一看阁主都去了,看热闹的心情越发火热,于是都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跟在了后面。 白长老看局面控制不住了,摇头一叹,心里直想着,希望卫青懂事点儿,别真整出什么幺蛾子。 ............ 正当卫青一巴掌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哭泣的梅姨娘脸上的时候,外面就想起了纷杂的脚步声,而他确因为盛怒,根本顾不上周遭,几乎没有察觉到,还是卫夫人着急忙慌的上前提醒他,死活才将他拦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屋子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景珩出现在门口,他扫了眼地上被揍得面目全非,凄惨至极的两人,眉头一挑:“卫门主,你这是在干嘛?” 卫青手下一顿,看向景珩,后知后觉的眼睛一扫,发现周围的窗子边都趴满了人。 “卫门主,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你搞出这么大动静干什么?还有卫夫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地上那个是庞右使吗?怎么被打成猪头了?也是门主打的吗?” “那个女子是谁啊?怎么门主对她也下如此重的手。” “.........” 第69章 翻脸不认人 梅姨娘窘迫的往墙角直缩,将肿胀的脸深深的埋进臂窝里。 闻讯赶来的几个清风堂长老全部挤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深深的蹙起眉,满脸恼意的看向卫青。 景珩负手而立,扫了眼卫青夫妇:“本座还以为是有人要给门主的满月宴添乱呢,看来不是,这应该是门主的家事,那我们就没必要掺和了,还是走吧。” 早已被卫青刚那一顿抽吓得魂飞天外的梅姨娘,一听大家要走,瞬间想到若人都走了,自己可能随时会被弄死。 于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突然猛地起身,快步冲出屋门,一把扑到景珩的脚下,抓住他的袍子下摆,不停的磕着头。 “求您救救我,求大家救救我,门主要杀了我们,救救我们。” “你个贱人,你要干什么?” 卫门主一怒,急急的跨出门,追到院子,一脚将梅姨娘踹翻在地,抬起手就朝着她的天灵盖拍去。 他怎么可以让人将这种丑事说出去。 “啊.......” 梅姨娘一声惨嚎,就看着那只手离自己脑袋越来越近,满脸惊恐的绝望。 围观的人群个个惊的睁大了眼,张大了嘴。 这卫青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灭口吗? 就在这紧要关头,那带着狠劲,猛烈下落的手被一把折扇轻轻的挡住了落下的趋势。 “门主,大喜的日子,为了孩子积福,不可见血。” 梅姨娘从惊吓中回魂,哭嚎着快速爬到景珩身后躲着,惊惶胆怯的看着卫青,流着泪颤着唇祈求: “门主,门主,求您不要杀我,我们不是要故意背叛您的,求您开恩,留我们一家三口一条活路,让我和明俊带着平儿走,我们保证一辈子不出现在您的面前,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呐!” 说完头“咚咚咚”的磕在地上:“求您开恩,求您开恩。” 一直沉默的庞明俊浑身一抖,突然像魔怔了一样,弓着腰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跪倒在卫青面前: “要走你走,我不走,我不走。” 突然,他眼里透出一股阴狠,伸手一指梅姨娘,抬头看着卫青急迫的道: “门主,都是她,都是她勾引我的,我是出于无奈,被迫接受,包括那个孩子,也是她给我下了药,说是卫夫人生不出孩子了,她要用孩子拴住您的心,以后等孩子大了,再让孩子夺了您的门主之位,都是她,都是她安排的….” 现在的庞明俊心里清楚的知道,以卫青睚眦必报的奸险小人行径,哪怕现在再被他折磨一次,只要他出了这口气,自己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但若今日卫青放他下山了,那迎接他的可能就是死无全尸了。 他恨恨的瞪了眼梅姨娘,这个蠢女人他早都玩腻了,以为自己对她是真的吗?休想拉着自己一起去死。 “嘶......”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几个长老脸已经黑的能滴出墨了,但他们还是开口阻止: “庞明俊,你休得胡言乱语。” 卫青气的额上青筋暴跳,喘着粗气,恨不得立刻弄死这两个将他脸面和尊严放在地上踩的奸夫淫妇。 梅姨娘震惊的嘴巴张的老大,久久不能回神,她听到了什么?这就是那个她放弃一切去奔赴的男人吗? 震惊过后,就是气涌如山的怒火: “庞明俊,你说什么,你这个王八蛋再说什么。” 想到自己为这个男人付出的一切,上一刻,她还在拼命的为一家三口寻活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没有放弃,而这个男人呢,却在紧要关头,为了活命,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摇着头惨然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果然啊,是我眼瞎了。” 悲伤的眼泪随着大笑,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滑落。 突然,她收住笑,血红的双眸一厉,一道冷光狠射向庞明俊: “既然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我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反正都是死,我躲不过,你也别想跑,哈哈.....” 庞明俊被梅姨娘疯魔的样子吓得眼神闪躲着,不住往后缩:“你休要颠倒是非黑白。” 围在院子里的人被这突然反转的剧情弄的一脸懵,连出生声讨论都忘记了,一颗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只想赶紧探索清楚事情的真相。 梅姨娘一抹嘴角之前被卫青抽出来的鲜血,慢慢起身,朝着庞明俊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 “你这个临阵脱逃的孬种,算我梅莹当初瞎了狗眼,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随后,她转身对着卫青双腿一弯跪在他面前:“门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我自知枉费了门主对我的一片宠爱之心,我不再怕死,任凭门主处置,只是,在梅莹死之前,请让梅莹把话都说清楚,否则梅莹到了地下都不能瞑目。” 随后一个头磕下,也不等卫青说什么,顾自开口: “我梅莹出身寒门,能被门主看中带上山,自知是难得的福气,所以,当初刚进青阳门的时候,也是保持着一颗单纯感恩的心,想跟您好好过日子。” 接着,她抬手一指庞明俊的方向: “谁知道这个王八蛋从第一次见我之后,总是刻意的制造出跟我不经意相遇的机会,起初我奉承男女有别,都尽量躲开,不敢和他多搭话。” “可他居然找了各种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我,慢慢的我们熟悉了后,他就更加的大胆,总有意无意说一些好听的话哄我,还对我一吐深情。” “我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的蛋,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看着他的俊脸,居然愿意听他说那些。” 第70章 梅姨娘要按死庞明俊 “我记得有天晚上,在后山的溪边,庞明俊对我一脸惋惜的说,他为什么不是门主,为什么娶我的不是他……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我心里终是有些不忍,于是就安慰他。 结果他却一把将我抱进怀里,说着伤心难过的话,并开始对我上下其手......刚开始我推拒他,可哪里扛的住他的蛮力,我也心虚的不敢叫,结果我们就...... 事后我很害怕,让他以后不要来找我,就当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可他却根本不听,拿住我的软肋,反而变本加厉,一次次的三更半夜从后窗往我屋子里钻.....时间久了,面对他的柔情,我终是妥协了。” 终于是说出来了,莫名的心里变的轻松自在,并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难以面对。 梅姨娘吐出一口气,脸上再也没有了惊慌失措,愤怒恼恨,反而异常平静的看向庞明俊继续开口: “我记得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对我说:“卫青名不正言不顺,只靠着一封无法服众的手书就能坐上门主之位,而且能耐也不是很大,真是不公平啊,老天怎么不给他这个机会。” “从那以后,他就生出了那些心思,开始怂恿我生孩子,最好是个男婴。 他说:既然青阳门的门主谁都能当,那他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反正夫人已经不能生了,而且那两个嫡女门主也不在乎,找个合适的时间弄死便是。 到时候我们的孩子顺理成章就是以后的准少门主了,他和我也就不用再低人一等,躲躲藏藏,也能享受享受风光日子。 为了怕别的小妾抢在前面先将孩子诞出,他在那事儿上更加的卖力,不久我就怀上了平儿......” 说完后,梅姨娘一抹脸上的泪,转头看着卫青,竖起三根手指: “事情就是这样,我梅莹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庞明俊不可置信的看着决绝的梅姨娘,跪爬到卫青脚下,双唇颤抖,惊恐慌张: “门主,不是这样的,梅姨娘再给她脱罪,属下对您忠心耿耿,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是她勾引我,算计我,是她,那些话我也没有说过。” 梅姨娘冷冷一笑,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恶心到极致,到这种时候还嘴硬。 “庞明俊,你这副样子真是让人看不起,哼,你可还记得给我写过的那些情信,当初你让我烧掉,我舍不得烧,就偷偷的保存了起来,哈哈,真是天意啊,如今居然能派上用场了。” 梅姨娘看向卫青:“门主,他的笔迹您应该认识,那些信,我都收着,可以让人去拿。” 庞明俊瞬间脸上一片死灰,颓然坐倒在地:“怎么会,怎么会还留着?” ………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在场的吃瓜群众被这一出出爆炸性的信息弄的兴奋异常。 谁能想到啊,这卫青居然连亲信都不服他,他这个门主还真是做的悲哀啊,顶着个虚名,何必呢! 卫青眼前一阵阵的犯晕,丑事被这样公之于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为了维护最后的一丝尊严,他闭了闭眼,挺直腰身。 任别人说破了天去,任谁再不服气,他依旧是有洪波门主手书,亲自传位的人,这一点怎么都不会改变。 “让诸位见笑了,是本门主没有管好后院,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她本就是我玩腻了的一个小妾,送给属下也不是不可。 但未来的门主之位只有我的嫡系可以继承。 我也会为夫人努力寻名医,即使她真的再也没办法生育,少门主也只会是我两个嫡系女儿中一个,不会是任何一个庶出。” 咦! 众人心里一片作呕的声音,个个惊叹于卫青的厚脸皮,这种程度可谓是刀枪不入了。 这么丢人的事,居然可以若无其事的“啪啪啪”自己扇脸,真乃奇人也。 清风堂七位长老脸色黑沉,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青阳门居然还有沦为江湖笑柄的一天。 想当年,司徒家坐镇时,即使门派并没有大到让人敬畏的程度,但他们依旧用自己的人品,为人获得了其他人的尊重。 如今怎会沦落成这样。 胡长老和秋长老对视一眼,看来要立刻,马上将寻找少主子门的事提上日程,青阳门里需要真正的司徒家后人,否则就离灭门不远了。 出了这样的丑闻,满月宴肯定不能再继续办下去了,至于后面要怎么处理庞明俊两人,他们虽然想看,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合适。 于是,大家都识趣的自动告辞离开,很快的原本喧嚣热闹的青阳门变的静悄悄。 仆从们收拾着桌椅板凳,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触了这霉头,自己倒霉。 姜一雪暗搓搓的笑着,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只能说卫青活该。 ………. 事情办完了就该走了,下午,在卫夫人还和卫青处理这事儿的空档,来不及安排她的时候,就随着之前招上山的那些人,一起下了山。 走出青阳门的地界后,姜一雪向后再次看了一眼,摸了摸怀里那块玉佩。 若是希蓝以后有意要回来继承青阳门,她也算是小小的帮了个忙。 路上大家就开始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在半道,她遇上了元勇元明。 “你们怎么在这里?” 元勇:“今日是青阳门的寿宴,我们本想着看能不能进去,可是守卫太严,没办法,想着宴会结束,可能姑娘就会下山了,便在这里候着,等等看。” 姜一雪点点头。 三人往前走,元勇落后半步,继续问:“姑娘,事情可办妥了。” 姜一雪心情很好:“算是办妥了,但还有一点尾要收。”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阳平府下面的汇平县吗?那里离这里大概要多久的路程?” 元勇在脑中搜寻着信息,那好像是一个比较偏的县,自己曾经似乎去过一回,片刻后,他道: “那个地方我有点印象,路上如果快一点儿的话,三日应该就能到。” “好,我还要去那里再办一些事情,今日已经有些晚了,我们就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就出发。” “是。” 三人不再多说,迅速的回镇子收拾行装,休息一晚,准备启程上路。 第71章 去找司徒玉 那晚奶娘已经将府医带着司徒玉从新定居下来的地点告诉了她,并给了她一块只有一半的帕子,作为信物。 所以,姜一雪一进汇平县,就直奔南边的济世堂而去。 到了门口,下车就看到医馆门口排着队,等着要看病的百姓。 她往前走了走朝里看去,只见大门的对面放着一整排的药柜,一名伙计正在里面给看完病的百姓抓药。 对面窗下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闭目给一名病患号脉。 姜一雪看着人多,并不适合说话,便没有选择现在进去,想了想后,对元勇道: “这里人多路窄,我们的车停在这里太挡道了,先将车停到旁边的巷子里去。” 元明应“是。”驾着马车朝旁边的巷子驶去。 姜一雪则在对面墙根下,阴凉处的石墩子上坐下,就等着人少了再进去。 没想到一罐生意很好,中途不停来人,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眼看就要到午饭的点了。 天气本就燥热,元勇看着姜一雪满鼻子的汗,再一看时间,便道:“姑娘您先用些饭吧,属下在这等着就好。” 姜一雪一想,她无所谓,总不能让元勇他们也跟着自己饿肚子,于是往旁边一看,正好走几步就有个面馆: “我们一起去简单的吃碗面吧,反正就在附近,也不差这一会儿。” 元勇没有反对,待三人吃完面从面馆出来的时候,医馆门口已经没了人。 姜一雪也不多耽误,让元勇二人等在外面,自己则朝着医馆走去。 进了门后,里面只有一个站在柜台里的伙计端着饭碗呼噜呼噜的刨饭,看到有人进来,他忙从碗里抬起头: “姑娘,我们先生正在后面用饭,您在旁边坐着稍等一会儿,他用完就会出来。” “好。” 姜一雪点点头,朝着墙边的一排凳子走去。 一刻钟后,挨着药柜旁边的帘子一动,刚才看到的那名中年大夫走了出来,他看向姜一雪,和善的笑着: “姑娘,久等了吧,哪里不舒坦,过来吧,我帮你看看。” 说着话就走到了诊桌后坐下。 姜一雪起身也走过去,在他的示意下将手搭上脉诊。 大夫手按上去,片刻后,眉头一蹙,疑惑的看着姜一雪: “姑娘,你的脉象平稳有力,并无任何异常。”他说着话开始观察眼前的姑娘,眼神清明,很正常。 想了想,还是细心地问:“你跟我说说你的症状。” 姜一雪收回手,轻轻一笑:“如先生看到的,我的确没有病。” 大夫眉头一蹙,不满的道:“姑娘,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既然无病就走吧。” 姜一雪并没有起身,看向吃完了饭,正端着碗掀帘子走去后面的伙子。 缓了片刻:“我是特意来拜访的您的,冒昧一问,先生可是郑成业?” 不是说请他出诊,而是拜访,郑成业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当初他来汇平县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些朋友也没有再联系,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着姜一雪,听的出她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于是面上平静的问: “正是在下,那请问姑娘,是从哪里知道的我,来找我所为何事?” 姜一雪抬起手,沾了沾旁边的茶水,在桌上划拉下奶娘的名字,郑成业一看,心头一紧,抬眼看向姜一雪。 他从多年前的那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奶娘了。 他压下有些紧张的情绪,淡淡的问:“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姑娘说的这个人,怕是名字相同,人不同。” 姜一雪能理解郑成业的警惕,毕竟为了司徒玉他藏了这么多年,谨慎些是应该的。 于是她手伸进怀里,掏出了那个只有一半的帕子递了过去。 郑成业一看,眼睛一眯,这是当年奶娘来看玉儿的时候,留下的信物,他这里还有另一半。 他稳了稳心神,看了眼柜台后,刚刚从后面回来整理药材的伙计,起身道:“姑娘,请随老夫到后堂一趟,老夫跟你细细说说病情。” 姜一雪颔首起身:“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伙计转头看着进了后堂的二人,心想着,这姑娘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也太年轻了。 姜一雪进了后屋的门,郑成业留在后面,站在屋外看似无意的在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无人,才跨步入内,将门关上。 他转身,眼色一冷:“你是谁?为什么这块会在你手上?” 姜一雪道:“我叫姜一雪,原本是受人所托去青阳们寻奶娘问关于司徒玉的消息,后来见了奶娘后,她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我,并且将这方帕子给了我......” 郑成业问道:“你受谁所托。” 姜一雪看着紧张的郑成业,想着这个人愿意为了司徒玉做到这个地步,可见是个忠义之士,便道:“司徒蓝。” “大小姐?” 郑成业狠狠一震,脚下后退两步。 虽然奶娘那时候来的时候说过,没有看见小公子和大小姐的尸首,他虽然也抱着希望,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缥缈的希望已经基本破碎,结果,现在..... 姜一雪点点头,替希蓝的一直不出现做着解释: “司徒蓝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东躲西藏的才活下来,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妹妹,但迫于形势,始终力不从心。 后来从奶娘家人那里听到了奶娘刻意留的话,但由于青阳门内特殊的原因,她并不能亲自来做这件事,所以委托我来帮她跑一趟。 原本,我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也只是想找奶娘问问清楚她想对司徒蓝说的话,结果确从她那里得知了司徒玉的下落,于是我就来了您这里。” ………. 第72章 司徒玉的反常态度 回过神的郑成业,心情激动又复杂。 他这条命本就是老门主捡回来的,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青阳门,就算山下置办了宅院,也是常年闲置。 司徒家的四个孩子本就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 那晚也是侥幸,才能带着司徒玉逃了出来,这些年他一直活的心惊胆战。 也幸亏那晚司徒府死的人太多,卫青并没有发现他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见了。 但即使这样,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害怕卫青万一某天醒悟过来,带人来寻,那到时候玉儿就危险了。 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时时挂着其它两个没有下落的孩子,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反正他无妻无子,孤身一人,就准备带着司徒玉这样活下去,谁知道却传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真是老天开恩,它也不想绝了司徒家啊! 姜一雪看着郑成业感性的样子,知道这人和奶娘一样忠心,为了司徒家最后的血脉做了太多。 她也没有再说话,给这个忠心的男人留了足够的时间去缓冲情绪。 过了一会儿,郑成业抹了把脸,呼出一口气,红着眼欣慰的点头:“只要知道大小姐还活着,我就放心了,足够了,足够了。” 他接着一叹:“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哄骗着玉儿,因为那晚我给她喂了药,她并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是直到前两年,她才不停向我问起关于门主夫妇的事情,总说,是爹娘不要她了,才抛下她不管不问。 她大了,我总不能还用门主他们忙,让我带她调理身体的理由哄骗与她,于是便找了个时间将事情都说了。” 姜一雪理解郑成业的想法,他是想保护好司徒玉的童年,不想让她活在痛苦中,更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背负上仇恨,失去快乐。 “先生这些事总归不可能永远瞒住,迟早是要让她知道的,您不必介怀。” 想了想,继续问:“那她现在人在哪里,我可以见见她吗?” 郑成业:“她今日一早就出去采药了,想来很快就会回来,姑娘可以在这里等等。” ……….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当姜一雪看到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站在她面前时,心想着,这也幸亏和希蓝长得完全不像,否则这些年还真不好躲过青阳门的搜寻。 司徒玉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一脸疑惑,不知道师傅急着叫她来见这位姑娘干什么,她连药篓子都来不及放下呢。 郑成业拍了拍司徒玉的肩膀:“玉儿,这位姑娘是受了大小姐的委托前来寻你的。” 司徒玉一顿,儿时有限的记忆里,隐隐约约的浮现出那个总是带着自己疯玩的少女,但又似乎很陌生。 郑成业接着道:“司徒家的事情之前师傅已经告诉你了,听这位姑娘说,大小姐这些年也是在东躲西藏,并试图四处寻你.....” 还不等郑成业说完,司徒玉淡淡的开口:“既然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她现在还来寻我做什么?我现在跟着师傅过的很好,并不想其它。” 姜一雪对于这样冷漠的态度有些意外,跟她想象中的反应相差太大。 但,郑成业知道司徒玉心里在别扭什么。 他一叹:“玉儿,大小姐并不是这些年不愿意来寻你,狠心将你丢在外面,听这位姑娘说,她似乎过的也不好……” 司徒玉情绪有些激动:“她过的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我们现在本已是没有关系的人,不要再来跟我说她,我不想听。” “玉儿!”郑成业厉喝一声,随后缓了缓语气:“不要讲这种负气之言,怎么会没有关系?你这话让大小姐听到,她该有多伤心。” 姜一雪能理解玉儿,毕竟正值青春叛逆的年纪,偶一听原来姐姐还活着,却这么多年不来寻她,心里难免接受不了。 于是轻声道:“玉儿,我觉得你还是先听听你姐姐这些年的事情,再来评判她到底值不值得你再去记在心里。” 玉儿沉着脸,倔强的侧过头:“不,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郑成业摇摇头,语重心长:“玉儿,不可如此,司徒家本就只剩下你们姐弟三人了,你双生的弟弟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若活着的人心里还要拧巴着,那你爹娘在天之灵真就要伤心了。” 姜一雪还没有机会说希蓝是带着弟弟一起逃出来这件事。 他走上前拍拍司徒玉的肩膀:“不论如何,先听听姜姑娘怎么说,可好?” 玉儿看了师傅一眼,抿了抿唇,虽然脸上还是抗拒,但至少嘴上不再反驳。 郑成业觉得自己在这里可能不好,便看着姜一雪:“姜姑娘,你们先慢慢说,我就先出去了。” “先生请等等。” 就在郑成业要开门的那一刻,姜一雪阻止了他。 首先,从玉儿对他的服从程度上来看,最后可能还是需要他来劝说玉儿。 其次,一直愿意护着司徒家子嗣这么多年的人,忠诚之心可鉴,没有必要瞒着他什么。 她起身:“先生不用刻意回避,这些事情你没有什么不能听的,我想司徒蓝若是知道了这些年是您一直护着司徒玉,定当对您万分感激。” 郑成业摆摆手:“我本就是司徒家的仆,守护主子是我分内之事。”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收回脚步,重新做到了椅子上。 姜一雪对郑承业点点头,转向司徒玉缓缓开口:“司徒宅院动荡那晚,你姐姐是亲眼看着你父母还有哥哥死在贼人手下,却最终无能为力救他们。 你母亲临终前吊着最后一口气让她一定要带着弟弟妹妹好好活着,她那晚第一个就是去找得你,可你先被郑先生救了出去,当时情况紧急,她四处找不到你,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带着已经受了重伤的司徒明从你家后院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什么.....” 郑成业猛地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小….小公子还活着,他现在和大小姐在一起?” 姜一雪摇摇头:“他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第73章 司徒玉要去见阿姐了 郑成业一惊:“怎么说?” 姜一雪无奈一叹:“当初司徒蓝找到司徒明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司徒蓝先是按照司徒夫人的意思带着他去投奔了外祖家,结果外祖家一听事情,怕被连累,连门都不让他们姐弟俩进。 也幸亏希蓝送医及时,但也只是堪堪保住了司徒明一命,但他确从此再也无法下床,要靠药汤吊着续命.......” 郑成业不可思议的听着姜一雪说完司徒蓝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一屁股跌进椅子里。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小姐为了姐弟俩活下去竟然自主入了蓝宫苑。 蓝宫苑啊,那可是个供男人玩乐的地方,她们当时是有多难才走到那一步的啊….. 司徒玉也是愣愣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面前的椅子。 姜一雪走近司徒玉:“我曾经问过你姐姐,如此毫无意义的苟活于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去追随了家人。 最后我才明白,原来她那样忍着苦楚而活,只是依旧坚信你还活在世上。 她怕若是你有被找到的那一天,孤零零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该怎么办? 她不舍得将你一个人扔在这世上。” “你可要知道,她是亲眼看着家人一个个在她眼前逝去,她所承受的苦,是一种别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沉重。” 司徒玉手里的药袋子“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眼角滑出了行行泪水。 姜一雪将放在桌上的画卷拿起来,拉过司徒玉的手,交给她:“这是我这次潜进青阳门,从你父亲的书房里拿出来的东西,或许你看后会想起更多小时候的事情。” “我本心里还是希望,你可以随我去见见你姐姐,至少让她人生有点盼头和希望,但最终你要不要跟我去,全看你决定。” 话毕,姜一雪转身对郑成业道:“先生,我今日先走了,我会在县里留两天,您和司徒玉好好商量商量。” 郑成业起身:“好,我送姑娘出去。” 等在外面的元勇看到人出来,忙迎了上去,姜一雪和他们一起找了个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自从姜一雪走后,司徒玉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傍晚的时候,郑成业端着一碗粥和两碟小菜敲响了房门:“玉儿。” 看里面没反应,他想了想,推开屋门,往进一走,就看到司徒玉坐在地上抱着双膝,蜷缩在床边,脚边是那幅半开的画卷。 他满眼心疼,将手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走到司徒玉的身边蹲下身,拿起那幅画卷细细一看,叹了口气将画卷收起,随后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头。 司徒玉从臂弯里抬起头,红肿的双眼毫无焦距的看向前方: “师傅,为什么让我现在知道这些,以前,当我以为自己是被爹娘抛弃掉的时候,您告诉我他们已经死了。 当我知道阿姐还可能活着,却一直不见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又以为自己再次被抛弃了,当我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放下,不再去想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这些,呜呜呜……” 郑成业看着无助的司徒玉,心一阵阵抽疼,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将司徒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怎能忍心看她这样难过。 他一下下的抚着司徒玉的后背: “哎!玉儿,司徒家的变故是谁都不想见到的,她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要抛弃你,反而都在努力为你寻一条生路。 大小姐这些年是怎么活的,姜姑娘说得清清楚楚,即使这么辛苦,她也并没放弃过找你的念头。 只是因为当初的阴差阳错,让为师有机会先一步救了你,并将你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可,你想想,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你在哪,这天大地大的,你让她去哪里找,这又怎么能怪她。 若是这样想,是不是对大小姐有些不公平。 你那时候因为小,很多事都不记得,可大小姐是亲眼见证了那些残忍的事情,你想想,她这些年顶着这些,所承受的一切,又是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你身边至少还有师傅一直陪着,她可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撑着走过来。 司徒家的血脉如今就剩下你们姐妹两人了,若连你都没办法理解她,那还有谁会去心疼她。” “呜呜呜呜....” 郑成业一叹:“哎!听为师的话去见见她吧,司徒家的以后还要靠你们两个担起来。就算不为这个,你也要去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她可是你的亲阿姐。” “师傅......” 司徒玉再也承受不住心灵的冲击,一头窝进郑成业的怀里,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嚎啕大哭。 郑成业就坐在地上抱着司徒玉,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悲伤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玉的哭声渐渐止住,只剩下一下一下的抽噎,她缓缓抬起头,眼含希冀的看着郑成业: “师傅,你陪玉儿去见她好不好?玉儿一个人怕。” 郑成业微微颔首:“好,为师陪你去,玉儿去哪里为师就跟着去哪里。” 司徒玉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安心的浅笑。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当姜一雪再次来到医馆的时候,郑成业和司徒玉已经简单的收拾好了行装,可司徒玉却不愿见姜一雪。 郑成业歉意的道:“姜姑娘不要介意,那孩子从小也活得辛苦,现在猛地让她接受这些,肯定需要些时间。” 姜一雪理解的点点头:“先生我懂,她能愿意去见司徒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已经重新安排了马车,玉儿跟我坐一起怕她会不自在,您就和他一起用一辆车吧。” 郑成业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姑娘先上车,我带着玉儿随后就上。” “好。” 姜一雪说完就率先上了马车,郑成业叫了玉儿,关上门,门板上贴上回家探亲的纸张,便带着玉儿上了后面的马车。 第74章 终于回宁丘了 因为有郑成业两人,姜一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路急赶,而是只选择白天赶路,到了晚上就找路过的乡镇府城休息一晚。 这样,就用了十日才到宁丘城。 进了宁丘之后,已经是晚上,她将两人安排在了蓝宫苑临街的一间客栈里。 “先生,您和玉儿一路奔波,就先好好休息一晚,之后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好,到时候会让人来接你们。” 郑成业一拱手:“劳烦姑娘了。” 姜一雪摇摇头:“先生客气了。”随后,她看了眼屋外的元勇,元明,想了想: “你们初来宁丘,人生地不熟,我将元明留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他去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安全。” 姜一雪说着话,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转着个杯子玩的司徒玉,道: “这客栈周围挺热闹,若是玉儿实在无聊,您也可以带她去下面走走逛逛。” 郑成业一笑:“姑娘这些小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看着办的。” “好,今日天色已晚,那我先走了,你们休息吧。” ……… 姜一雪出了客栈便带着元勇直奔蓝宫苑,这段时间搞得她实在是有些筋疲力,只想好好的歇一歇。 回了院子,面对惊喜又热情的灵微,她一抬手阻止了对方的话:“你家姑娘现在超级累,让我先休息。” 刚才太高兴没注意看,这会儿灵薇才发现自家姑娘略显憔悴疲惫的面色,而且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怎么出去一圈又给少了一点。 她忙点头:“好好好,我先给您去打个水沐浴放松一番,然后您再去歇着,那样舒服些。” “嗯!” 沐浴完的确是舒服了很多,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她便倒头就睡。 ……… 第二日一早。 经过一晚放松且充足的休息,姜一雪感觉精气神总算是好了很多。 想起在青阳门里,夜夜呼噜震耳,严重影响睡眠的恐怖经历,她永远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用完早饭,她便麻溜的带着灵薇出门了,今天有太多事情要做。 首先,她去了唐夫人那里报到,唐夫人问了她一些路上的情况,闲聊了一会儿后,她便告辞。 当希蓝看到已经月余没有见过面的姜一雪时,一愣,忙放下手里的小锄头,用袖子擦了把汗,从院前的一小块菜地里走出来: “你回来了,路上可顺利,辛苦你了。” 姜一雪摆摆手,随着希蓝往屋子走:“还行,不过,那如今的青阳门还真不是个好地方,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希蓝倒好茶放到姜一雪面前,问:“怎么说。” 姜一雪将自己怎么进去,在青阳门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希蓝听。 希蓝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哼,卫青居然将我司徒家的青阳门搞成这样,真是白白浪费我们司徒家先辈的一番苦心经营。” 姜一雪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希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看那清风堂里的长老,好像都不怎么支持卫青,你既然有司徒家的传位玉佩在身,就没想过回去主持大局,把青阳门夺回来?毕竟你可是司徒家的长女。” 希蓝一叹:“这些年,我都躲着,哪里知道那些长老们的想法,只知道卫青在四处派人追杀我们姐弟三人,经历了之前那样的事,让我更懂得了人心难测这四个字的深刻意义,实在不敢冒险去找他们。” “就连青阳门的近况,若不是你这次去,我恐怕都不知道何时才能知道。” 姜一雪点点头,的确,消息闭塞,联系不便,就导致没办法掌握时局情况。 “那以后呢,那些长老私下里可能很快会开始找你们姐妹,你有打算回去吗?” “以后再说吧,你既然帮我走了这一趟,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也会先帮你完成你的事情。” 随后,她看了看姜一雪,有些忐忑的问道:“奶娘那边怎么说,可有玉儿的消息” 姜一雪并不打算在这里告诉希蓝这些事,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握着手,先卖了个关子: “问是问到了,不过说来话长,不如我们两个去外面找个茶楼坐坐,慢慢说怎么样?” “这….” 希蓝有些为难的看着姜一雪。 姜一雪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的,我知道你这三年都没有怎么出去过,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换个环境,说不好心情都会不一样。 而且,我也有些饿了,这早上急着出来,也没有用早膳,路上买点吃的拿过去,就当陪陪我了。” 希蓝纠结了片刻,吐出一口气,还是要学着走出去的,便道:“那好吧,你等等,我换身能穿出去的衣裳。” “嗯,好。” 已经有些社恐的希蓝,一路上感觉都不是很自在,直到进了一家茶楼的包房,脱离了人群,她才感觉放松了一些。 在这期间,姜一雪已经不动声色的让元勇去客栈里请郑成业和司徒玉过来了,顺便将元勇拿来的画卷接了过来。 和希蓝闲聊了几句后,她将放在旁边的画卷推到她面前。 希蓝疑惑的抬头:“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希蓝放下茶杯,拿起画卷,轻轻打开,视线刚一触及到里面的内容,手就不由一抖,愣了片刻后,猛地转头看来。 “怎么会?” 姜一雪点点头:“这是我在你父亲教你画画的那间书房里发现的。” 希蓝眼眶泛起一股晶莹,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笑看着画卷,如获至宝般的小心翼翼捧在手里:“这个笔迹我认识,是门里曾经一位画师的,没想到爹娘当初会让他画下这么珍贵的时刻…..” 似乎是想起了儿时的种种美好,她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幸福和眷恋。 不知过了多久,希蓝慢慢将画卷收起来,抱在怀里,对着姜一雪感激的道: “我实在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得到这么一件重要的东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希蓝心里记下了。” 姜一雪玩笑着道:“那你之后可要卯足了劲帮我啊,我这个后半辈子也可在你身上挂着呢。” 希蓝重重的点头:“一定。” 但到现在为止,姜一雪还是没有说到奶娘那边的情况,希蓝心想着,是不是结果不好,让姜一雪不好开口说。 这一想,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办法安定。 姜一雪算算时间,人也该到了,便问:“你是不是想问奶娘那边怎么说?” 希蓝迫切的点点头。 姜一雪:“再说这个之前,我想先让你见两个人,他们应该快到了。” 第75章 姐妹相见 希蓝不明所以,看姜一雪也没有要说明的意思,便耐着性子焦急的等着。 大约一刻钟后,包房的门被敲响。 姜一雪起身走过去开门,元勇对她点点头,往侧边让去。 她就看到了郑成业,和窝在他身后,低着头的司徒玉。 “先生,请进吧。”姜一雪说着让开了位置。 郑成业看了看身后的司徒玉:“你不必紧张,师傅会陪着你。” 希蓝听到动静,抬起头朝门口看来。 当看到那个已经很久不见的熟悉身影,她眼皮一抽,呼吸跟着一顿,手上的茶杯一个没拿稳,跌落而下,茶水倒在身上,杯子顺着裙摆滚落在地。 “咚”的一声,四分五裂。 顾不上身上热茶的灼烫,她缓缓起身,满眼不可思议的喃喃开口:“郑伯...” 郑成业也是满脸的激动,眼圈微微泛红,他点着头,稍稍整理衣衫,掀起衣摆单膝跪地,郑重一礼: “属下郑成业,见过大小姐。” 希蓝愣愣的看着对方,忘记了动作,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如此亲近之人,她甚至恍惚的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后,回过神的她,模糊着双眼,急忙跑上前,扶住郑成业的手臂,将人往起拉: “郑伯,您为何要行此大礼,您是看着蓝儿长大的,蓝儿受不起啊,您快起来。” 郑成业起身,抬起袖子抹了把眼角的泪:“大小姐,不管何时何地,我都是司徒家的仆,奴还能见到您,实在是太高兴了。” 希蓝也带着泪痕,哭笑着道:“可您也是蓝儿的亲人呐,蓝儿也没想到,还能见到郑伯.....蓝儿也高兴,您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都好!”郑成业哽咽着摆摆手,:“先不说我的事。” 他看着希蓝:“今日,我还给大小姐带来了一个人。” 说完,他转身走到门边,对着司徒玉招招手:“你快进来。” 司徒玉有些无措的抓着衣角,看师傅不停招手,咬了咬下唇,低着头慢慢的走进去。 希蓝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少女,搜寻着脑中曾经的人,这么大也不可能是郑伯的孩子,无果后,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郑成业。 郑成业对司徒玉道:“既然已经来了,就抬起头来,让大小姐看看你。” 司徒玉斜看了看那片入眼的衣角,心头思绪纷乱。 片刻后,她握了握手,缓缓的抬起头淡淡的看向那片衣角的主人。 希蓝一顿,眼前这个少女分明很陌生,但为何却又处处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看到少女右耳垂上的那道疤痕时,她的心猛然一抽,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小时候她带着玉儿玩耍时,不小心摔倒磕在台阶上留下的疤吗? 她吃惊的瞪大了眼,将视线放回少女的脸上,越看越像。 虽然少女的五官与儿时已经相差太多,但依旧能找到当初的一些影子,心越跳越快,她颤抖着唇开口: “是,是玉儿吗?” 少女看着眼前消瘦,又略显落魄的希蓝,将头一侧,不说话。 希蓝激动的大步跨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急切的问道:“玉儿,玉儿,是你吗?” 郑成业忙道:“大小姐,是二小姐。” “啊......” 希蓝放下手,难以置信的摇着头退后两步,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很快的模糊了视线,她焦急的不停抬手抹着,驱赶着那些恼人的泪水。 “玉儿.....”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和兴奋,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一把将司徒玉抱进怀里。 “玉儿,阿姐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们的玉儿还活着,还活着,哈哈哈.....” 感受着伏在自己肩头,身体猛烈颤抖的女子,耳边那每一声哭泣像是抓挠在司徒玉的心上,让她的情绪也不受控制的升起一股悲伤。 她别过脸,嘴一瘪,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但她却依旧不愿意伸手去回抱那个因为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而嚎啕大哭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希蓝缓了缓情绪,抬起头,高兴的看着司徒玉:“玉儿,让阿姐好好看看你。” 看着不愿与她对视的妹妹,希蓝心下一阵抽痛:“玉儿,你怎么了?你怎么都不愿意看阿姐一眼?” “一个把我抛在外面的人,怎么会是我的阿姐。” 司徒玉这样负气的话,让希蓝一惊,身子一颤,整个人像是瞬间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姜一雪忙上前蹲下身,将快要支撑不住的希蓝拥住。 郑成业也是没想到司徒玉会这样说气话,开口喝道:“玉儿,你怎么跟阿姐说话的。” 玉儿不服气,倔强的侧过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从小只有师傅陪在身边,并没有家人,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习惯没有家人的感觉。” “玉儿,你....” 还不待郑成业说完,希蓝懵懵的道:“她说的对,是我不配当她的阿姐。是我无能,没有守在她身边,是我无能.....我对不住她.....” 说完,她猛地直起身,跪在地上,“啪啪啪”的一下下扇在脸上:“是我无能,是我无能.....” 响亮的把掌声,回荡在屋子里。 姜一雪侧过身,急忙一把扣住希蓝的双手,喝道:“你干什么,这样会吓到她的,她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希蓝呼吸一滞,双手紧握成拳,痛苦的闭上眼,低下头隐忍的抽泣着。 郑成业一叹,没想到玉儿在这件事上这么的倔强放不下,他走上前,缓声道: “玉儿,为师已经跟你说过了,你阿姐这些年并不是不找你,为师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你阿姐以前的样子,她当初是何等骄傲的一个少女,为了弟弟能将自己的人生弃之于不顾,若那时候救出的是你,她也一样会这样做。 哎!她不是神仙,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在为师看来,她已经付出了所有,你还想让她怎么办?你不该说这样的话来伤她的心。” 第76章 好好聊聊 希蓝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那个绷紧身体,极力想隐忍的少女,心抽的一阵阵疼,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司徒家! 姜一雪一叹,也没有阻止,让姐妹二人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郁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慢慢静了下来。 姜一雪拍拍希蓝的肩膀:“好了,先起来好好说话。” 希蓝点点头,借着姜一雪搀扶的力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回头露出一抹笑: “郑伯,您来坐吧,不要站着了。”随后看了眼司徒玉:“玉儿,你也来坐。” 姜一雪看着站那不动的司徒玉,上前拍拍她的手臂:“快去坐吧,难得见到姐姐,有话好好说,亲姐妹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和你姐姐一路走来都很辛苦,能撑到今日更是不易,所以要互相谅解,千万不要再说气话了,知道吗?” 司徒玉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任姜一雪拖着走到了桌边坐下。 希蓝看了眼还在别扭的司徒玉,轻叹一声,转头对着郑成业道:“郑伯,玉儿怎么会跟您在一起,是您当初救了她吗?那奶娘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郑成业:“那晚我正好在玉儿的院子附近,当时事出紧急,我也只来得及救她......” “后来奶娘根据我留的口信,找到了我们,她看见玉儿好好的,便回了青阳门,说要在那里等大小姐和小公子,之后将她原本秀给玉儿的帕子一分为二,当成了我们之间约定好的信物.......” 希蓝认真的听着,心里不断庆幸:“幸亏那晚有您在,若是没有,以我那晚进玉儿院子看到的惨烈情景,她未必会如明儿那般幸运的逃脱。” 随后她起身走到郑成业面前,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郑成业一惊,忙避开去扶:“大小姐,您这是作甚,我受不起。” 希蓝笑着轻轻拂开郑成业欲拉她起来的双手,看着他:“郑伯,您对我们司徒家的恩,蓝儿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这个礼您受之无愧。 谢谢您不顾一切救了玉儿,这些年还将她照顾的这么好,蓝儿无以回报,请受蓝儿一拜。” 说完三个头诚意满满的磕了下去。 郑成业忙再次扶住:“好了好了,大小姐,您快起来吧。” 他一叹:“不要跟我说无以为报,我的命本就是当初你的祖父救下来的。 想当年我也只是个被父母抛弃在外,身患重病的孩子,是老门主发了善心,将被扔在路边,年幼的我带回了青阳门。 他不但找人给我医治,长大后,还让我习了防身的剑术,知道我喜好医道,又让人教习我医术。 若不是他老人家,我可能早就死在荒郊野外,尸首已经被豺狼虎豹叼走了。是他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的命本就是司徒家的。 我只恨自己没能力帮助洪波门主去报了这个仇,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将司徒家的后人好好的藏起来,保护好。” 姜一雪听着,都不住感慨,当真是司徒家先辈的善心和厚德为这些后辈留了一条生路,让这些曾经受过恩惠的人,在紧要关头,能做到义无反顾的为司徒家奉献着自己。 郑成业看了看低着头的司徒玉,想着自己在这里,恐怕这丫头会一直犟下去。 他看向希蓝:“大小姐,您和玉儿多说说话吧,我先出去了。” 司徒玉抬头看向郑成业,满脸的不安。 郑成业拍拍她的肩膀:“不可再闹脾气了,好不容易跟阿姐相遇,好好说话,师傅就在外面。” 说完递给司徒玉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走了出去。 “那我也先出去了。” 姜一雪也觉得必须给两姐妹一点私人空间,这样更能让她们敞开心扉,将话说清楚,于是,后脚也跟着郑成业出去了。 ……… 两姐妹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司徒玉的表情明显好了很多,但还是低着头,并不主动去和希蓝亲热。 姜一雪一看到饭点了,于是就让元勇在对面的酒楼订了一桌饭,一行人又挪到了对面的酒楼。 饭后,四人坐在休息的地方,希蓝斟酌了片刻,开口道: “郑伯,我可能现在还没办法将玉儿带在身边,所以之后,还要劳烦您再将玉儿带回汇平县一段时间。” 司徒玉抬起头看了希蓝一眼,又低了回去。 郑成业一顿后,大小姐没有打算跟他们一起走吗?如今姐妹已经团聚,没有必要留在宁丘这座惹眼的城市了,太不安全。 “这都是小事儿,玉儿这些年都跟着我,说实话没有她在身边,我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想了想,以为希蓝怕去了连累他们,毕竟那时候希蓝因为已经长大,卫青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而司徒玉确是已经长开了的,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现,还有他,也不是卫青防备的人。 “大小姐,你不必多虑,汇平县本就偏僻,这么多年来,除了最早那一年我在那里见过青阳门的人,这些年都没有看见过,您就算跟着我们走了,小心些,也不会有事的。” 希蓝摇摇头:“郑伯,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她看向姜一雪: “姜姑娘这次冒了那么大的险潜进青阳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说白了,没有她,我可能都不知道什么会见到玉儿,于情于理这份恩情是要还的。” “我之前曾许诺要帮她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也关系着她以后的人生,我不能食言,等我帮助她达成所想之事,大概需要半年多的时间,我会尽快想办法从蓝宫苑脱身,然后去汇平县找您和玉儿。” 郑成业理解的点点头,的确这个恩必须要还上,而且还是提前答应好的。 “那好,我会带着玉儿在这里多留几日,到时候我们再回汇平县。” 直到此刻,郑成业才有心情将注意力放在蓝宫苑上,这样一个有大名在外的地方,想赎身恐怕也是要很多银子。 第77章 小冲突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大小姐,蓝宫苑我略有耳闻,若您要脱身,恐怕要不少银子。 我这些年开药堂赚的钱,只有我和玉儿两个人也没怎么花,回头我将钱都给你送过来。” 希蓝笑着摇摇头:“郑伯,这件事儿您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您赚钱也不容易,那些您就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我这儿您不用操心。” ……. 郑成业还想再说,但看着大小姐坚定的眼神,知道那是她的自尊,便不再开口,心里无奈一叹。 后来,希蓝陪着郑成业和玉儿回了客栈,一直在玉儿的房间待到很晚才回去,她心里迫切的想尽快修补这段有些残破的亲情。 后面的几日,希蓝也每日早早的就会去客栈,带着玉儿东逛西逛,买这买那,用有限的时间弥补着对她的亏欠。 姜一雪只要没事,都会陪着姐妹二人。 这一日,三人正在街上逛着,看见一家成衣铺,希蓝停下步子,朝里看了一眼:“玉儿,我们进去看看。” 司徒玉看了眼装修高档的铺子,想着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于是转过头:“我的衣服好好的,不用买。” 希蓝一笑:“不用替阿姐省钱,玉儿现在正是蹿个子的时候,衣服换的快,我瞅你身上这套很快就要不能穿了,阿姐给你置办两身,若玉儿现在不愿意穿也无妨,稍微买大一点,过段时间就能穿了。” 司徒玉抿了抿唇不说话。 希蓝一笑,径直朝着成衣店走去。 姜一雪上前撞了撞司徒玉的胳膊,玩笑道:“走吧,你姐要给你买,你成全了她便是,咱不要白不要,你说是吧!。” 说完,朝司徒玉挤挤眼,往里走去,到门口看人没跟上,再次回头叫:“你快跟上,别磨叽。” 司徒玉揉了揉鼻子,跟了进去。 到了铺子里,希蓝挑了一身鹅黄色和淡蓝色的衣裙,拿在手上细细的看着,随后转头问司徒玉:“这两件可行?你站好阿姐给你比比。” 司徒玉看了看那两件衣裳,看着不太情愿的稍稍将身子直了些。 可她眼里不小心流露出的那一丝喜欢,虽然掩饰着,却并没有逃过希蓝和姜一雪的眼。 希蓝低头轻轻一笑,这丫头还在别捏呢,随后拿起那件鹅黄色的衣裙搭在了司徒玉身上,看了两眼,甚是满意: “我家玉儿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这件正好也趁你的肤色,来,再比比这件。” 正当希蓝认真的比划之际,铺子里进来了两名有说有笑的女子。 她们一进来,伙计一看是熟人,便迎了上去。 其中一名女子开口:“我们定的衣裳好了没有。” 伙计笑着道:“好了好了,两位姑娘请稍等,我这便给你们去拿。” 说完就朝着里间走去。 两名女子等待的时间里,边聊着天边在铺子里开始左逛右看。 走了几步后,其中一名年龄偏小的女子朝姜一雪三人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希蓝手里提着的那件淡蓝色衣裙,眼睛一亮,摇了摇旁边女子的胳膊: “尔岚姐姐,快看,那个小姑娘身上正比划的那件淡蓝色衣裙很好看啊,怎么我们前几日来就没有看到呢。” 被叫做尔岚的女子朝着年轻女子指的方向看去,赞同的颔首:“嗯,那件看着是很不错,只是款式不太适合我,却挺适合你,那试衣服的小女孩看着也就比你小一些,但个子却跟你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说完,看向女子询问:“紫凝,是相中那件了?” 紫凝点点头,有些可惜的道:“是相中了,可是人家已经拿了。” “她又没买走,我们等下先问问还有没有。” 这时候拿了衣服的伙计端着个托盘出来了,走到二人面前,笑着道:“姑娘,这是你们的衣裳,你们检查检查,若没有问题,小的就给你们包起来了。” 两人拿起托盘里的衣裙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便对伙计道:“行了,没问题,可以包起来了。” “得嘞。” 正当伙计要走的时候,尔岚一把拉住他,朝姜一雪三人那边抬抬下巴:“她们手里那件淡蓝色的衣裙,怎的前几日没见拿给我们看?” 伙计往那边一看,解释道:“哦,姑娘你说那件啊,那是今早绣娘才刚送过来的。” 紫凝一脸了悟:“哦,那就怪不得了,要是前几天就有该多好啊,很好看。” 看着紫凝望着那边一脸的渴望,尔岚问:“你真想要?” 紫凝点点头:“是挺喜欢的。” 尔岚转头问伙计:“那件还有吗?若有的话也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伙计有些为难的道:“姑娘,你们也常来,应该知道,咱们铺子跟别的铺子不一样,一般一种花样只有一件,若是别的还好说,顶多再交代下去,让衣坊再秀一件,可那件是绣娘自己临时兴起想的一个款式花样,不是我们这边固定的,剪裁针线功夫也比较复杂,不好做,所以不知道还能不能做。” “不过,您二位可以在这里先等等,那三位姑娘还没有结账,若是不买的话,您二位就可以带走了。” 尔岚不太想浪费时间等:“紫凝,不管她们买不买,我们都可以先拿来试试,若真合适,顶多给绣娘加点钱,让她再秀一件。” 紫凝犹豫着:“这不好吧,人家正看着呢,要不咱们再等等。” “没听伙计说吗?她们没有买走就还不是她们的。” 看紫凝还是一脸犹豫,尔岚戳了一下她的头: “你呀,就是太胆小,干什么事都不敢往前冲,所以才会在院里这么久了还是不温不火,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又不是抢。” 话毕,也不顾伙计阻止,率先带头朝着那边走去。 “姑娘,这件淡蓝色衣裙能给我们先看看吗?我朋友也看中这件了。” 听到声音,希蓝手里拿着衣服转过头。 尔岚刚想再开口,看到面前的人却是狠狠一顿。 希蓝看了对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不好意思,这件衣裳我们要了,你另选其它吧。” 说完拉起玉儿的手:“走吧,我们去结账。” “站住。” 第78章 没事儿找抽 尔岚看着希蓝那云淡风轻的态度,以前被压一头且无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眯了眯眼,上下扫了一眼衣衫朴素的希蓝,心头不屑一笑,阴阳怪气的开口: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曾经的希大头牌啊。” 姜一雪刚才没注意女子,听着这满是挑衅的语气,转头看去,希大头牌?这女子莫非也是蓝宫苑的?但是,她好像没见过。 希蓝不理会,径直走到掌柜面前:“掌柜,结账。” 说着将衣服递上前,可掌柜还来不及接呢,衣服就被走上来的尔岚一把夺过。 希蓝侧头冷冷的看向对方:“你想干什么?” 尔岚对于希蓝的态度极度不满,只觉得她如今已经落魄成这副鬼样子,还敢跟她争,那股不服输的劲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呵,能想干什么,就是我也看上这件了。” “这样做有意思?” 尔岚掩唇轻笑:“希大头牌真是说笑了,就准许你看中不准许我看中?你这不是还没结账呢嘛,那就还不是你的,我看中又怎么了?” 随后她不屑的撇了撇唇角,提起手里的衣裙,细细一看: “嗯,款式是不错,花样也新鲜,只是嘛....”她放下胳膊看向希蓝,带着不解,似笑非笑的道: “只是我们希大头牌以前哪里会穿这种料子的衣裳,你要的东西,那可都是一件件亲自上门选款式花样,定制好后给你送过来的,怎的现在不这样了?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再看向司徒玉,挑拨离间:“而且看着还像是送人的,你这希大头牌的身份,这个也能拿得出手?太不把人家当回事了。” 姜一雪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在故意找茬啊,按这情况看,像是希蓝的对头,想到之前灵微似乎是提过一嘴,说是如今当红的尔岚姑娘,当初在希蓝在的时候,可是被压的死死的,没有一点出头的机会,莫非这人就是尔岚? 希蓝不怒反笑,轻蔑的一扫对方:“你这爱抢别人东西的臭毛病这么多年来,还是死性不改?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我的东西你就那么稀罕?” “对啊,这件衣裳的确没我以前穿的料子好,但我早已不在院中,现在的能力也就只能买得起这个,有问题吗?不过…..”她扫着对方: “不过,我可听说尔岚姑娘如今可是终于熬出了头,怎的都不见过的好一些呢,还来跟我抢这衣裳?你可真有出息。” 司徒玉冷冷的看了眼尔岚,再看向挡在她前面的希蓝,抿了抿唇。 “你.....” 尔岚眼睛一眯,这个人凭什么,明明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哼!你今天若是要别的,我懒得跟你这种人计较,可以勉为其难让给你,反正你稀罕,但.....” 希蓝眼眸一厉,看向尔岚:“但今日这两件是我妹妹喜欢的,你就想都别想了。” 紫凝忙走上来,路过希蓝的时候看了一眼,她虽然进院比较晚,没见过希蓝这个人,但希蓝的大名她可是一早就听人说过,那可是尔岚姐姐的死对头啊。 “尔岚姐姐,我不要这件了,我们不要跟她们说了。” 尔岚哪里肯现在退出去,为的也不仅仅是一件衣裳,而是一口气,以前被希蓝压着,她就不信现在希蓝成了这副样子,还想再压她一头。 “紫凝,怎么能不说,这本来就不是她已经结账的衣服。” 希蓝都懒得理她了,直接转身对掌柜道:“掌柜,麻烦结账。” “这这这.....” 掌柜的现在都恨不得钻到柜台底下去,左右为难的看着两方的人。 希蓝瞥了掌柜一眼,冷声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结账。” 这股气势让掌柜的一顿,忙应着:“好好好。”随后看向尔岚: “姑娘,这件衣裳的确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我们这还有其它好的款式,要不然我让人再给您拿几件料子更好的?” 尔岚上前一步:“不必了,今日这件我要定了。”说着挑衅的看向希蓝: “不管她出多少,我都出双倍的价钱。” 她话刚说完,只见司徒玉沉着脸跨步上前,一把从尔岚手里把衣服扯了过来: “你懂不懂规矩,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尔岚手里一空,再抬头时,满眼怒气的看着司徒玉,伸出手:“你给我把衣服拿来。” 司徒玉把衣服往身后一放:“不给,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抢不成,你算哪根葱,说要就要,这铺子是你家开的?” 说完还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人了,一点家教规矩都没有,真是白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 姜一雪差点喷笑出声,心里只喊妙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希蓝面前那么别捏的一个小孩儿,居然是个小刺头。 太牛了,好喜欢。 还有希蓝,平时冷沉沉,何时这样过,她隐隐已经看到了该属于青阳门大小姐的那股威势。 “你....你说什么?”尔岚气的胸口直颤,瞪着眼道:“好啊,小小年龄就敢如此出言不逊,那我今日就替你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着抬起手就直直的冲司徒玉而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店内响起,这边的动静本就已经引起了铺子里其它顾客的侧目,如今大家一惊,都不偷着看了,光明正大的转过身,视线直直的朝着战场上射来。 尔岚捂着脸,满脸的不可思议。 希蓝冷沉着脸:“在你教训她之前,我先帮你的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居然还想动手打一个孩子,你有没有问过我同意吗?” 司徒玉看着希蓝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脑海中隐隐的浮现起自己小时候被人欺负时,阿姐似乎也是这样挡在自己前面替自己撑腰出气的。 尔岚被希蓝身上的这股凌厉弄的愣在原地,缓过神儿后,在看着周围人的目光,脸上烧红一片,怒气顺着每一根神经直往头顶冲。 她放下手,“呵呵”一笑,抬手就一耳光带着狠劲朝着没注意的希蓝甩去。 第79章 快被气疯的尔岚 “嘶.....” 正当周围人等着听声音的时候,那只手却被姜一雪眼疾手快的握住。 她一笑:“姑娘,你这样可不对了,怎么抢人东西还要打人呢,这也太没礼貌了。” “你给我放手,放手.....” 尔岚怒容满面的瞪向姜一雪,用力挣脱着被钳制住的手,可她平时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姑娘,手劲怎么能比得上天天干活的姜一雪。 情急之下,就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朝着姜一雪面门抓去。 “一雪……” 希蓝和司徒玉一惊,忙要冲上前阻拦。 姜一雪反应极快的头一侧,身子一闪便躲过,尔岚只是手指堪堪勾到了她的衣领处。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地方,趁她再次用力后抽的时候,直接一松手,尔岚便顺着惯性踉跄着向后退去,眼看就要站不稳跌倒在地,紫凝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 希蓝姐妹瞬间松了一口气,正待转眼之际,司徒玉却眼尖的看到了姜一雪刚才不小心被勾出来的,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玉骨牌,上面那似曾相识的图腾和淡淡的“云”字映入眼帘。 她视线转到姜一雪脸上,若有所思。 姜一雪抬手扯了扯衣领,将漏出的玉骨牌重新放了回去,并没有发现司徒玉的异常。 “尔岚姐姐,您没事吧。” 其实紫凝也不知道怎么就弄到这个地步了,不就是一件衣裳吗? 她暗自懊恼都怪自己多嘴,如今弄成这样,还让尔岚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她已经开始担心回去后自己会不会遭殃了。 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三人,尔岚伸出手指一一从她们面前点过:“好啊,你们一伙的,人多欺负人少。” 姜一雪斜瞥着对方:“哎!大家都看着呢,你可别乱说话,怎么能叫欺负人呢,我们明明是在替你父母教育你。人家小姑娘没说错啊,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连最基本的先来后到都不懂。” “你.....” 尔岚此刻的头一阵抽痛,发晕,她闭了闭眼,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司徒玉一看她的样子,开口:“这位大婶,我劝你还是别说了,赶紧回家休息吧,我可是会医术的,你这已经气血上头了,再耽搁下去,真怕你倒在地上起不来。” 希蓝不欲多做纠缠,转身拿过玉儿手上的衣服,往柜台上一扔:“结账。” 掌柜的早被眼前这一出给弄懵了,听这一声,回过神忙道:“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们包起来。” 付了钱拿过包裹,三人看都不看尔岚一眼,径直绕过她走了出去。 “哎,你说这女人图啥啊,刚才我可都看着呢,人家三个明明先看中的,她非要凑过去抢。” “对啊,而且还要动手打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没说错啊,先来后到谁都知道,哪有这样明着抢的。” “谁知她怎么想的,可能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吧,这下好了,碰到三个不好惹的刺头,只能自己吃亏了。” “........” 旁边的议论声虽然小,但都一句不落的入了尔岚的耳朵,她脸上火辣辣一片,怒喝:“你们都给我闭嘴。” 随后转身对紫凝气冲冲的道:“还不赶紧走,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紫凝无奈的只想抹眼泪,就是怪她刚才多嘴。 周围人看着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尔岚离去的背影,不屑一哼: “凶什么凶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刚才真是活该!” “……..” 姜一雪三人走在路上,希蓝侧头看着玉儿:“刚才没有吓着你吧。” 玉儿撇撇嘴:“你看我那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想了想,别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们以前都是那么欺负你的吗?” 希蓝心里一喜,这丫头在关心自己了。 “她们哪欺负得了阿姐,阿姐可不是软柿子随她们拿捏,你不必担心。” 玉儿咕哝道:“谁担心你了。” 她虽然不承认,但嘴里还是说:“你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来找我和师父吧,就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希蓝看着终于愿意表露真心,像个小大人一样关心自己的妹妹,心里喜不自禁又是阵阵的感慨,慢慢眼眶就有些泛红:“好,阿姐知道了,事情一完,阿姐就去找你们。” 玉儿别过眼不看她,转向姜一雪:“一雪姐姐,以后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她,她一个人会被欺负的。” 姜一雪看着带着笑却又背过身偷偷抹眼泪的希蓝,哪里还有刚才那一副威势。 的确啊,在家人面前,每个人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最柔弱的那一面。 她抬手摸了摸玉儿的头:“玉儿放心,有一雪姐姐在,就一定不会让别人随便欺负你阿姐,我会保护好她的。” 没有经过这种姐妹亲情的玉儿,已经很别扭,应了一声后,也不管二人,独自朝前面走去,缓解着不自在。 姜一雪拍了拍希蓝的肩膀:“看吧,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她只是在闹小孩子的别扭,其实你也要理解她,毕竟她从小就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心里难免有些不忿和过不去,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蓝点点头:“我知道,我何尝不懂,我就只有她这一个妹妹了,一定会将所有的包容与爱全部给她。” “嗯,你懂就好,我们赶紧追上吧。” 西蓝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追上了司徒玉,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 司徒玉看了二人一眼,翻了个白眼,搞什么不热吗? 突然,她想到了刚才那个玉骨牌,便慢下脚步问姜一雪: “一雪姐姐,你脖子上挂的那个牌子哪里来的。” 姜一雪一顿,想着刚才应该是掉出来的时候被看到了,于是便道:“一个亲人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 “哦!那你可知道那玉骨牌的来历?” 第80章 尘封已久的玉骨牌 姜一雪不明所以:“不知道啊。”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 “我之前因为生过一场病,对我七岁之前的记忆非常模糊,基本跟忘了差不多。 这个牌子是我家人临走前留的,但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或许这牌子可能是她代人转交给我的。” 姜一雪说的没错,她虽然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七岁之前,也就是去牛贺村之前的记忆变得非常模糊,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之后她也曾试图努力回想过,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程月并不是她的生母。 既然想着这么费力,于是她想着,反正对她也没啥影响,原主已去,她也要开始新的人生,便搁浅了下来,不再管。 今日被司徒玉一提,才又重新想起这茬来。 “玉儿,你可是见过这样的玉骨牌?” 司徒玉脑子里也只是有个大概印象,刚才也只是草草一眼,并不能很确定,她扣着下巴想了想: “姐姐,要不你先把牌子拿出来给我好好看看,我再确定确定。” 姜一雪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便大方的从脖子上取下,递了过去。 司徒玉拿在手上左右翻看了一会儿: “前两年,有一次和师父去拜访一位前辈,见过和你这个长得很像的,因为这个图腾比较特别,当时那位前辈牌子挂在腰间,我觉得好看就多看了两眼,于是就记下了,只是他的牌子是木制的,上面也没有这个“云”字,比你这个简单,也没你这块厚大。” 说完,司徒玉把玉牌递还回去。 姜一雪若有所思,其实这玉牌有没有用她倒是不在乎,只是原主那么小心的收着,她怕这个玉牌牵连着什么秘密或者某些事情。 那她又不是原主,还少了一部分记忆,到时候万一出事了,她啥啥都不知道,可能兜不住,应付不来啊,好事倒还罢了,万一不是好事,这就对她很不利了。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玉儿,我想去见见你师傅,问问他这块玉牌的事情。” 玉儿颔首:“可以啊,反正也逛了这么久了,我脚都累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你问你的,我也能歇歇。” 姜一雪看向希蓝,希蓝也同意。 到了客栈后,玉儿先去将玉骨牌的事情告诉了师傅。 郑成业听后一愣,便让玉儿将姜一雪叫了进来,随后对玉儿道:“你先和你阿姐去你屋子,我有话跟姜姑娘说。” 姜一雪一看郑成业这么谨慎,连自己的大小姐和徒弟都避着,事情肯定不小,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开始有些犹豫着,现在到底要不要直接知道答案。 要知道任何一件事,甚至一个瞬间,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若她现在选择不去揭开这个答案,那么她目前依旧可以照着当下的人生轨迹行进。 郑成业看着姜一雪一脸纠结的样子,便道:“姜姑娘先坐吧,你也不用想太多,只是那位前辈已经避世,出于尊重,我不想他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罢了。” 姜一雪点点头,想着,算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所谓了,反正该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 于是她又取下玉骨牌,递给郑成业:“郑伯,麻烦您看看,是不是和那位前辈的一样,或者是有什么关联。” 郑成业接过,细细一看,心头微讶,看向姜一雪。 “怎么了?郑伯....” 郑成业再次低头细致的看着:“若我没有记错,那玉儿的确是没有看错,这上面的图腾和那位前辈身上佩戴的木牌是一样的,只是,这图腾代表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人。” “怎么说先生。” 郑成业想了想,从头说道:“其实我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当年那位前辈和我的师傅略有交情,我师傅在世的时候曾带着我见过他一面,那时候是有求于那位前辈,后来他和我师父有个十年之约,我师父去的早,他临终前交代,要我在十年之约到期那日,带着一样东西去见那位前辈赴约。 两年前,十年之约到的那日,我不放心玉儿一个人留在汇平,便带着玉儿一起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按准确的说,我同那位前辈并没有什么交集。” 这样一说,姜一雪就明白了,不过既然图腾相同,那说明很大可能自己手里这块多多少少都和那位前辈有一定的联系,想了想,她还是问道: “那郑伯可知道那位前辈是哪里的人,或者这块玉牌代表着什么?出于何处?” 郑成业道:“我只听师傅说过,那位前辈是一位医圣大家的坐下弟子,但他们已经隐世多年,我师傅没有对我提起过具体是所属哪里,所以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能想到的,这天下能被称为医圣的人屈指可数,再加上隐世,两相一参照,那就只有名闻天下又神秘莫测的归云医圣能对上号了。 但那位医圣带着座下弟子隐世少说也有三四十载之久了,而且他们一派当初入市的时候,可都是各国皇室的坐上宾,多少国君为了让他们效忠,可是设立了国医,那地位太高了,想想也不可能是他们一派。” 姜一雪赞同的点点头,那的确是不可能了,若原主跟那些人有纠葛,怎么可能会落到被人抛弃在小山村里受苦的命运。 “姜姑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姜一雪道:“郑伯客气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细究的打算,毕竟时间太久,说不好这只是故人留下来的一个念想的物件。” ……. 之后,姜一雪没有再问什么,起身去隔壁屋子找了希蓝姐妹俩。 “可有问道什么?” 姜一雪点点头:“问到了,不过跟我没太大关系。” 希蓝看姜一雪如此说,便没有在多问,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在客栈楼下安排了一桌饭,吃完后,便和姜一雪离开了客栈,让郑伯他们休息。 从这一日后,郑成业和玉儿在宁丘再待了三天,希蓝便让他们先走了,毕竟人多目标大,这里还是没有汇平县安全。 第81章 离别的不舍 城外的小路上,希蓝眼里带着不舍,对着低头抠手指的妹妹叮嘱:“你跟郑伯在一起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这个是姐姐这几天晚上绣的,时间紧不能做别的,送给你。” 看着眼前针脚歪斜,大小不一的荷包,司徒玉撇撇嘴:“真丑。”可手却是伸上前,将荷包接过,利索的塞进了怀里。 希蓝一笑,转向郑成业:“郑伯,玉儿就麻烦您了......” 郑成业摆摆手:“大小姐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应该做的。” “郑伯,我说过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大小姐了,您以后就像父亲和母亲那般唤我蓝儿。” 看希蓝满脸坚定,郑成业也不再纠扯,笑着改了口:“好,蓝儿。” 二人在说了几句,他看了看天色,道:“蓝儿,那我们准备要走了,这一去路上也要不少时间。” 虽然不舍,但希蓝也知道拖再久,最后依旧会离别,于是放下不舍: “好,郑伯你们一路小心。” 郑成业颔首,转头:“玉儿,上车。” 离别在即,司徒玉的情绪再也掩藏不住,终于赤裸裸的表达了出来,她眼里流露出着不舍,一眼一眼的瞟着阿姐,眼眶已经微微有些发红。 最后深深的看了眼阿姐,她转头走到马车边,刚爬上去,还未进车厢,就停住动作,看向希蓝,问道: “你真的会来找我们吗?没有骗我吗?” 希蓝看着妹妹眼里复杂的眼神,带着希冀,却又有些害怕失望的怯懦,心疼的揪在了一起。 她带着笑,认真的看着司徒玉,坚定的点头:“会的,阿姐一定会去找玉儿。” 玉儿鼻子一酸,咬了咬下唇:“若你再敢抛弃我,我以后都不要认你这个阿姐了。” 话毕,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抬手一抹,直接掀起车帘钻了进去。 希蓝紧紧握着袖中的手,对着车里郑重:“阿姐永远都不会抛弃玉儿了,一定会将玉儿紧紧抓在掌心,就算玉儿要溜走,阿姐也不允许,玉儿一定要等着阿姐去找你。” 马车里已经传出了一阵阵压抑的抽泣声。 郑成业看着泪流满面的希蓝,一叹:“只要汇平县不出问题,我们会在那里一直等你。” 希蓝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只能猛点头。 马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希蓝就那样慢慢的跟着,距离越拉越大,等走出一段路后,车窗帘子被掀了起来,司徒挥着手: “阿姐,你一定要尽快来找玉儿,玉儿等着阿姐。” 这是司徒玉第一次主动叫“阿姐”,希蓝再也克制不住,泪水全部跑了出来,挥着手回应。 “一定,一定。” 姜一雪实在看不得这种离别的场面,吸了下鼻子,上前扶住希蓝,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直到马车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慢慢开口: “哎!若不是你还要助我一臂之力,你原本可以和他们一起走的。” 希蓝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泪痕:“你说的是什么,若没有你,这辈子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玉儿,这样的大恩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怎还会想其它的。” 她拉起姜一雪的手,真诚的表达着谢意:“谢谢你.....让我在这个世上还能有个家人。” 姜一雪拍拍她的手:“别说这些,我不喜欢煽情,走,我们回。” 希蓝微微颔首,最后朝着远方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回城的路。 两人携手而去的背影映衬在朝阳下,美丽而宁静。 ………… 希蓝的事情尘埃落定,姜一雪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两人回去后便开始商量后续的事情。 姜一雪的意思是她会想办法先让希蓝搬回蓝宫苑,这离的虽说不是很远,但每日来来回回麻烦不说,根本不太现实。 而希蓝对此也没有异议,既然最忧心的事情已经解决,就没有必要再窝在这里继续逃避了。 两人敲定了这件事情后,希蓝捧着茶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姜一雪:“有件事我还想请你再帮个忙。” “你说。” 希蓝斟酌片刻:“我想让右凌回到我身边,她跟着我一路吃苦走过来,我要以后都带着她,你也知道,现在的我对于这件事无能为力。” 姜一雪能理解,以前的希蓝有蓝宫苑捧着,什么事都好办,要谁不是一句话的事,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再者,对于以后来说,希蓝身边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好,我会尽力去试试。” “谢谢。” ..................... 为了让右凌重新回到希蓝身边,姜一雪一番考虑后还是去找了唐夫人,出人意料的,唐夫人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些事后,便很快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她也就顺带提了让希蓝重新搬回蓝宫苑的想法,唐夫人当时说这事儿她还需要和孔大夫人说一声。 看着姜一雪一脸急切的样子,她无奈的“叹”了一声,放下手头的事便去了孔大夫人那。 “你说希蓝同意了?” 孔大夫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端着茶盏的手顿在了半空。 虽说元勇这段时间都跟在姜一雪身边,但她忙根本没有时间去过问一个胡闹的小丫头的事情。她目前除了知道那丫头不惜以身犯险的去了青阳山,其它的事都不太清楚,莫不是这一趟还真有收获? 其实她本心里是不相信的,因为希蓝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明白,她能对姜一雪提的要求,肯定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办到的事儿。 而且青阳山,那是一个可以让人撒欢的地方吗?对于一个小丫头有些太难了。 “是啊,刚才那丫头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很诧异,希蓝是什么样,我们都清楚,原本以为这丫头会在希蓝那里狠狠的碰一次壁,这样也正好能挫挫她的锐气,让她往后能安分些。 可没想到这才多久便成了,着实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孔大夫人看着门外,轻轻的用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茶盏里的茶叶。 “没想到这丫头当初还真不是放空话,的确有几分小本事。” “那您看她提的那些要求呢?”唐夫人询问。 第82章 希蓝要回蓝宫苑,有人要坐不住了 孔大夫人想了想,这种小事不影响什么,于是便道:“依她的,让希蓝搬回蓝宫苑,再将她们要的那个丫头给送过去。” “行。”唐夫人应着,稍稍想了想,接着道: “关于希蓝回来的住处,我想在跟您商量下,我打算让她住回她原来的院子里,虽然她如今的身份住在那有些不合适。” 孔大夫人眉头轻蹙,希蓝以前住的那院子,可是蓝宫苑里的好位置,一般只有当红的姑娘才有资格被分配在那一片住,但她知道唐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说,便问:“怎么说?” “您可能不知道,自从希蓝搬走后,她那处院子到现在都是空着的,我曾经把那处院子分给过好几个姑娘,但她们都介意希蓝的弟弟曾在那个院子里过世,不是觉得害怕,就是嫌晦气,没一人愿意住进去,所以就导致那处院子现在基本跟荒废了差不多。” “我是想着,与其让它慌着浪费掉,不如就还是给她吧,那院里的东西如今都还在,简单收拾一下,方便省事也少了不少麻烦。” 当初希蓝用自己的成绩换来了将弟弟接进蓝宫苑待在自己身边的机会。 为了不让弟弟看到自己在做什么工作,她除了基本不在院子接客外,还单独在后院辟出来了一块地方,盖了两间屋子,由右凌贴身照顾。 只是没过几年,司徒明还是走了。 孔大夫人想了想,觉得唐夫人说的也挺合理:“那就按你说的办,希蓝现在算是姜一雪要带的,也算是你手底下的人了,这些你都自己看着安排。” “是,那我就看着办了。”唐夫人应着。 “那丫头还在我那等着信儿呢,这会估计也急了,我就先回了。” “嗯,去吧。” 当从唐夫人口中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姜一雪很意外,没想到希蓝不但能回来,还能重新住进以前的院子,这简直就是一件大好事。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那地儿可能是禁忌,但对希蓝来说确是一份弥足珍贵的记忆。 运气背了这么久,好运一个个的来了,一切都顺利的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 但她知道这些事能成都是唐夫人愿意帮她,于是郑重的跟唐夫人道了谢。 当她带着右凌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希蓝的时候,希蓝听后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姜一雪看着她的眼:“我知道你离开了这么久,那里处处都有明儿生活过的印记,突然肯定有些不习惯,也会伤感。 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吗?相信明儿想看到的也是一个奋勇直前的阿姐,所以,不要多想,就让一切希望先从搬回蓝宫苑开始,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看着姜一雪真诚的目光,希蓝抿了抿唇,吐出一口气:“好,我都听你的。” 姜一雪拍了拍希蓝的肩膀:“嗯,花会沿路开放,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站在旁边的右凌眼眶慢慢湿润。 当初,她刚得知这些事的时候,就是去给姜姑娘传话的第一次,高兴的差点哭出来,欣慰于小姐终于要振作起来了。 但高兴之余又免不了担忧,毕竟这是蓝宫苑,以前因为够红才可以卖艺不卖身,但现在,三年过去了,院里的新姑娘是一茬接一茬,一个赛一个的年轻貌美,她不想看到小姐走到最不好的那一步。 但小姐那时候却对她说:“你放心,我既然愿意重新走出去,那就不会让自己落入不堪的境地。” 看着小姐坚定且认真的眼神,右凌稍稍让自己放下些心,可当她看到姜一雪的那一刻,突然就有些失望,对对方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 可谁知道姜姑娘小小的身体却有那么大的能量,在守卫森严的情况下,不但进了青阳门找到了奶娘,居然连小姐和郑伯都一并找到了,她因为要做工,这次并没有机会看到二小姐,虽遗憾但还是高兴的要死。 所有发生的一切,出乎意料到让她感觉到不真实,事情也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好的方向前行。 当初那份顾虑消散至尽,她是打心眼里已经敬佩姜一雪的胆量和智谋,不论她用了什么办法,至少她完成了这件基本不可能的任务。 而她更是坚定的相信,姜姑娘一定能给小姐带来更多的光明。 “是啊,小姐,姜姑娘说的没错,右凌今后哪都不去了,你赶我,我也不走,就要一直陪着小姐。” 随后她笑着转向姜一雪,双腿一曲跪在了她面前。 姜一雪忙伸手去扶,右凌却笑着轻轻推开她的手。 “右凌嘴笨,不会说话,谢谢您找到二小姐,谢谢您让右凌能重新回到小姐身边,右凌感激不尽,您的大恩大德,右凌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谢谢您,姜姑娘。” 话毕,她带着感激,三个头结结实实的磕了下去。 姜一雪扶起右凌,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以后我们肯定会有更好的日子过。” 希蓝鼻头酸涩难耐,她侧头用衣袖摁了摁眼角,有多久她没有得到过这样真诚的温暖和鼓励了。 从姜一雪来到了她身边开始,一切都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也慢慢愈合,不在惧怕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上前一手一边握住二人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相视一笑。 -------------------------- 希蓝要回蓝宫苑的消息一放出去,瞬间就炸开了锅。 大家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这件事儿,各个都在猜测着孔大夫人这样做的目的。 “哎,你们说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希蓝都成那副鬼样了接回来干吗?而且这种事儿在咱这还是头一遭。” “谁知道呢,主要是她现在也不是小姑娘了,都没落过一次的人了,还能翻起什么浪呢,看不懂。” “是不是她许了大夫人什么好处?或者用了什么办法?” “你想什么呢,你觉得她有什么能耐给大夫人许好处?而且咱们大夫人会稀罕?还想办法,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咱大夫人可是个从不认情的铁腕之人。” “你们瞎操心干吗,人家回不回来影响到的又不是咱们,说说就当图个乐,何必太当真。” “..........” 第83章 尔岚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事儿搅得蓝宫苑这一池子水晃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有人喜就有人悲,就比如此刻,当红姑娘尔岚的院子。 一阵阵器皿落地的刺耳声音伴着一声声的怒骂从微敞着的窗户内传出,一名女子在一堆瓷器碎片中不停的走来走去,步伐显得凌乱又焦急。 “希蓝。”尔岚咬牙切齿的叫出这个名字,愤怒的嘶吼着: “她居然是要回来,她回来干什么,干什么,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她就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 怒火烧的尔岚脸色通红,她拿起身边架子上仅存的一个瓷器花瓶,再次狠狠的砸向地面。 “piang,dong.......” 院外站着的丫头胆战心惊,双手不安的搓着,生怕被这波怒火牵连到。 大丫头曼香看着近乎失控的尔岚,上前一把抱住高举着首饰盒的她,哭求: “姑娘,奴婢求您不要再砸了,不要再砸了,您的手已经流血了,您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尔岚神情呆滞的缓缓放下手臂,看着从指上和腕上流淌下来的鲜血,颓然的松开手指,任首饰盒自由落地,随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回来,那日在成衣铺碰到她一个三年都足不出户的人,我以为是偶然,原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呵,她压在我头上那么久,好不容易我熬到了出头之日,她却又要回来了,她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 曼香顺着尔岚的背:“姑娘,你千万别这样想,就她现在那副样子,即使回来也不会对您造成威胁的。” “是吗?呵.....”尔岚惨然一笑。 “是啊,姑娘,您现在在院里是什么地位,那绝不是希蓝能轻易撼动的了的。是您太看得起她了,她根本就抢不走您的东西。” 尔岚听到这话,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转头冷冷的看向曼香,接着,抬手,毫无征兆的一巴掌重重的落在曼香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把曼香扇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你前段时间背着我勾引张公子,和他在外厮混苟合,要不是衣服被偷,我怕是到现在都发现不了你曼香还有如此大的本事,这件事我还没好好找你算账呢。” “呵,连你个身份低下的贱人都敢将主意打到我头上,你凭什么说她不会。” 不错,这曼香便是之前姜一雪亲眼目睹的野鸳鸯现场直播的女主角。 坐倒在地的曼香低着头,捂着脸,垂着眸将眼里的愤怒掩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之前,她已经忍过一次错了,也接受了惩罚,现在为何又要提前。 想到自己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以后还要靠尔岚,她狠狠的咬了咬下唇,挺身直直的跪起,脸上现出一抹惊慌愧疚的神色: “姑娘,都是张公子之前诱骗曼香,曼香才糊涂的听信了张公子的花言巧语,曼香知错了,是曼香不知好歹,以后再也不会了,姑娘请息怒。” “咚咚”声从曼香额头和地面的不断碰撞中传来。 尔岚看着面前卑微的少女,终于是缓下了心口那团闷气,她深呼吸一口,不耐烦的道:“行了。” 曼香依言停下,抬起红肿的额头,双目含泪的望着尔岚。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别以为你以前每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来我这的客人搔首弄姿我不知道,我只是顾念着以往的情分,不想把事情做绝,谁知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曼香红肿的眼里控制不住的露出一抹惊诧,她没想到,自己的行径居然都没能瞒的过尔岚。 问题出在哪里,是谁出卖了她。 尔岚满眼鄙夷,不屑的轻“哼”一声:“机会我只给你一次,往后你给我守好自己的本分,做你该做的事,若还是不知好歹的僭越,到时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曼香又开始不停磕头。 尔岚蹙了蹙眉,烦躁的道:“别再哭哭啼啼的,看的人心烦。” “是。” 曼香迅速起身,殷勤的倒掉茶盏里的冷茶,换上新茶,双手恭敬的递到尔岚面前。 “姑娘,关于希蓝的事情,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的,奴婢一定尽全力给您办妥。” 希蓝接过茶盏,斜眼看了眼低垂着头的曼香:“这事儿暂时急不来,先看看她回来是干什么的,我们在酌情看要怎么处理。” 她从微敞的窗户看出去,眼中透出一抹狠厉:“哼,我一定不会给她再次压在我头上的机会。” 曼香看着脸色阴沉的尔岚,握了握身前交握的手。 再没有更好的出路之前,待在尔岚身边是她最好的选择,至少在这里,保证吃穿不愁的同时,还有可观的月钱拿,所以她现在必须忍下来。 ……… 希蓝很快就搬回了蓝宫苑,姜一雪安顿好了她之后,也没急着开始自己的计划,而是先去了舞艺楼。 海瑶依旧如往常那般慵懒的侧卧在美人榻上,优哉游哉的闭眼享受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晨光,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看到是姜一雪,轻“哼”一声,重新阖上眸。 “海瑶姑娘,歇着呢?”姜一雪嘿嘿一笑,热络的打着招呼。 “有事儿?” 就是这种酷酷又傲娇的感觉,姜一雪很喜欢。 她走上前,把海瑶往榻里面挤了挤,空出一块地方坐了下去。 “美人,好久不见,可有想我?” 海瑶慢悠悠的睁开眼:“呵,姜姑娘说笑了,本事那么大,都是要自立门户的人了,我哪敢高攀。” 第84章 闺蜜,贡献点力量呗 “你这是生气了?” 姜一雪知道海瑶在别扭什么,嫌她不讲义气呗,于是解释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压根就没打算让你知道这些,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一个人折腾就够了,何苦把你牵连进来。” “哼,你觉得我会怕?而且,你若是那天出逃成功,是不是就准备打算一走了之?还有,最近这可是去哪里密谋大事了?” 姜一雪脸一拉,佯装出一副不赞同的样子:“看你说的,好像我是个负心之人一样,玩完就扔。” 在海瑶眯着眼没有发火之前,她迅速变脸,嘿嘿一笑:“其实啊,什么逃不逃,那只是我其中的一个计划而已,还有后来,我就是去了趟希蓝的老家,帮她办了件事情,毕竟我是需要她帮忙的,怎么也得表表诚意,来来来,我现在跟你说.......” 姜一雪凑近海瑶,轻声的跟她说着悄悄话。 海瑶听完全部,心里瞬间就明了了,她瞥着姜一雪:“看不出来啊,你这平时隐藏的够深,居然连希蓝那块硬骨头都给你啃下来了。” “那如今事情已经按你的计划走了,你后面准备怎么办?” 姜一雪往后一倒,靠在海瑶的身上:“按计划进行呗,这不是该轮到你出场了嘛,我就来找你帮忙了,怎么样?为我的人生转折贡献点力量呗!” 姜一雪那满脸殷勤的笑充满了阴谋的味道,海瑶眉头一挑:“你说出场就出场,我要是不愿意呢。” “怎么可能?” 姜一雪一副惊讶不相信的夸张表情,随后笑眯眯的:“像你这么漂亮美丽又讲义气的美人,怎么忍心见死不救,这绝对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对吧。嘿嘿!” 海瑶嫌弃的白了姜一雪一眼,心想着,这死丫头折腾一圈回来,倒是把脸皮越练越厚了。 “行了行了,别再乱拍马屁恶心我了,说吧,要我怎么帮。” “当然是发挥你的特长啊,我们分工合作,你负责.........” 姜一雪只是说了个大概,他要展现出的东西一定是要让人有记忆点,且眼前一亮的,这种都需要在进行中根据展现出来的效果,慢慢的修改调整,没办法做到一步到位。 “你倒是分工明确,让我给你打工都不带客气的。” “嘿嘿,我怕我再客气的话,你真就不理我了,那我岂不是很伤心!” “呕.......滚。” 海瑶腿上一用,一脚把姜一雪踢下软塌:“你赶紧滚,别再恶心人了。” 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姜一雪知道海瑶也要开始忙了,就顺杆爬下:“你太无情了,好吧,那我就先遵命滚了,明天早上,我带着希蓝再来找你哈,拜拜!” 朝着海瑶挥挥手,姜一雪迈着轻快的步伐,高高兴兴的朝楼下走去,惹得路过的人不住侧目回头,心里想着,这姜姑娘遇上啥好事了,这么高兴。 “呦,高兴的又开始哼小曲儿了?” “那可不,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得来两曲儿应应景儿?” 正走到半路的姜一雪停下脚步,说着话转过身,就看到景珩站在不远处,身边依旧跟着那个一脸便秘样的护卫。 “好久不见啊,青阳山的小丫头,你事儿办完了?” “好久不见啊,蓝宫苑的贵客,你游山玩水回来了?” “哈哈哈......” 景珩开怀大笑,走上前。 “看来姜姑娘这一趟当真是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啊,心情好了都不跟我抬杠了。” 姜一雪双手谦虚的一摆:“哪里哪里,对于救命恩人,还是需要给些好脸色的。” 子晋在旁边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打太极,疑惑的挠挠头,救命恩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寒暄了几句后,姜一雪认真了一些:“我是真的要谢谢你,可我暂时也没什么能报答你,要不这样吧,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先稍稍回报一些。” 景珩敲着手里的折扇,凑上前,好奇的问:“你发达了?平日不是总喊着穷吗?怎的今天突然如此大方?” 姜一雪白眼一翻:“你以为我愿意穷啊,但凡我能有你那一半的财力,我比你还出手阔绰,也比你浪的潇洒。” 景珩挑挑眉:“你这样一说,我还真不好意思提要求了。” 姜一雪大手一挥,一脸豪气:“提,怎么不提,人情还一点是一点,要不怎么?一辈子欠着你,等你以后来拿捏,要挟我?” 景珩嘴角一抽:“我原本以为姑娘是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才转了性子,好好说话的。 现在看来,你是准备还完人情后,和我撇清关系的。 哎!终究是本公子想多了。” 姜一雪怪异的看着景珩:“不然你以为呢?咱俩本就不是同道中人,圈子也不同,硬往一块儿凑干什么,你说是吧,所以啊.....”她抬手拍拍景珩的肩膀: “所以啊,公子你还是现实点,不要想那些没用的。” 景珩看着她沉默不语,他长这么大,不管经历了什么,何时被人这样嫌弃,避而远之过。 姜一雪可没想那么深,她只是单纯的以为景珩是为难要向她提什么要求,想了想,顾自道:“你是想不出来吗?要不,还是我替你决定吧,怎么样?” “呵,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姑娘?最好表达表达我的谢意?” 姜一雪不赞同的道:“看你说的什么话,谢什么谢,太见外了。” 景珩嘴角一抽,负手而立:“好啊,那就让我听听姑娘准备怎么给我安排这份谢礼。” 姜一雪托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随后郑重的道:“那就先请你吃一顿饭吧。” 景珩一顿,幽幽转头:“呵呵,呵呵呵.......好大的谢礼啊,本公子真怕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这只是个开端嘛,以后等我赚钱了,在慢慢还。” 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这个丫头甚至只愿意用金钱去衡量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忙收回脸上的嬉笑,问道: “我之前让你帮我办的事,你这有进展了吗?” 景珩心里一声笑,看吧,什么谢礼,这饭果然也不是白吃的,还没上桌呢,任务就来了。 第85章 景珩这牛b的宣传能力 “是之前要给希蓝造势那事儿?” 姜一雪对于景珩没忘记这茬事儿,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件,好记性啊。” 景珩瞥了她一眼:“我这也才刚游山玩水回来没多久,还没开始办呢。”看着少女迅速垮拉下来的小脸,又接着道: “你放心,定不会耽误了你的事情。” 姜一雪有些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我可没跟你闹着玩,这个对我很重要,如今希蓝已经回来了,需要马上开始。” “就这么点破事儿,你这是怀疑本少爷的能力?” 有求于人,可不敢惹恼人家,于是姜一雪忙摆手: “不不不,你一个在青阳山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我怎么会怀疑你的能力,你说是吧。”随后,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嘛.....” “嗯?” 她抬头看了眼景珩:“只是青阳山没姑娘不耽误你发挥,我怕你这一回来,掉进了温柔乡里,一时半会的出不来,然后就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给我办事了。” 噗,景珩心里直喷血。 他嘴角一抽,低声冷笑:“姑娘还真是了解本公子啊。” 姜一雪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不废话嘛,再怎么说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想着请人帮忙,诚意还是要有一点的,她问:“你今天有没有空。” “干什么?” “为了表达诚意,我看请你吃饭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看景珩不说话,她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有空了啊,反正这也到饭点了,走吧走吧。” 说完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拖着人走,强行要表达这份诚意。 ....................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一雪工作的激情就如同这炎炎夏日一般火热,连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热闹都没时间关心八卦。 梅楼,是蓝宫苑里观看演出的一座三层楼宇,区别于其它建筑,它呈圆形,舞台在中央,宾客四周围坐。 夜幕笼罩,景珩和一群蓝宫苑的常驻贵宾聚在此处,他们今日没有去楼上的雅座,而是选了个大堂里,靠前的位置,听着台上的姑娘咿咿呀呀的唱曲儿。 正当众人听的兴起时,他却突然一把扔下手中磕了一半的瓜子,意兴阑珊的大声一叹: “哎,天天来来回回的就是这些,真是索然无味,无趣,无趣啊!” “这还不好啊,你看那些姑娘一个个多水灵的,京城的看腻了,我看这些就甚好。” 说话的是和景珩交好的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任承允。 话说这任家小公子因为是家里的幺儿,父母从小宠着,家里的事儿有哥哥们接着,他成天就剩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了。 于是,他不负众望,顺利的把自己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纨绔子弟。 他家在此处也修了别院,在京城里混腻了,他便会换个地方继续混。 这不,年初听说景珩来了宁丘城,心里直吐槽这个朋友不够义气,来也不喊上他,于是,连夜便屁颠颠的后面跟来了,这一待就是大半年。 “水灵,水灵,你就知道个水灵,真是肤浅。” 景珩瞥了任承允一眼,脚翘上旁边的凳子搭着,双手抱怀靠进椅围里,感慨道: “哎,想想当初的希蓝,那才叫上乘,真是让人百看不腻啊。” 一听到希蓝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任承允和另外两名一起来的男子均是一愣,纷纷在脑中搜索着记忆。 片刻,其中一名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接话:“七少不说,我这都快忘了,的确啊,那希蓝姑娘跟这些比起来确实是难得的佳人,只是如今看不到了,实在是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那一手好字和精湛的画技,连我都要自愧不如了,哎,不知何时还会有如此这般独特且出色的女子出现。”另一名绿色锦袍的男子带着满脸的赞赏和惋惜接着话。 “........”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句话,再看台上那些只会咿咿呀呀的女子,两相一对比,他们竟然也像景珩一样,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希蓝?你以为那样的妙人儿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吗? 而且就算有了,那也不是你们的,想当初咱七少一掷千金都没能拿下希蓝姑娘,更别说你们了,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任承允翻着白眼呛声。 “所以,我才说难得嘛,而且就算不是我的,我跟着七少沾沾光不也行嘛......” “…….” 听着几人热烈的谈论着希蓝回忆录,景珩自己确重新端起了茶盏,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品着,丝毫没有要加入的意思。 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其他人自行发挥了。 今日因为专门选了楼下的大堂听曲儿,任承允三人热火朝天的聊天声,不出意外的全部落在了四周众多宾客的耳里。 大家收回望向看台的目光,陆陆续续的加入了这个话题的讨论行列。 正在台上表演的尔岚,明显感觉到原本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个个的溜走,就连她一首曲毕,喝彩鼓掌的人也较平日里少了太多。 这可是在她成名后的场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出于好奇,下了台的尔岚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角落,认真的去捕捉那些谈话声。 随着一声声的希蓝飘进耳里,她眼皮狠狠一抽,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希蓝希蓝又是希蓝。 从那个贱人回来之后,她的事情就从没顺过。 看着那些男人说着说着就变得有些激动的神情,她重重一“哼”,甩袖离去。 ------------- 事情被开了个头,在经过刻意的传播之后,慢慢的,只要是进了蓝宫苑的人,都有意无意的会谈论起关于希蓝的话题。 当姜一雪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简直乐不可支,心里直佩服景珩这牛到不行的宣传能力,想着当初真是选对了人。 第86章 中毒不浅,效果的确不错 不过,高兴归高兴,正事儿不能忘。 俗话说,凡事都要讲究个趁热打铁,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 于是,某天。 突然有一首极品诗作从蓝宫苑流入坊间,听过的人皆惊叹,赞赏不已。 而外界都似有似无的传,这是希蓝避世时所做的佳作,不小心被人看了去,才有机会流入坊间。 这首诗的出现将希蓝的热度带入了一个高潮,大家嘴里一遍遍的吟诵着,个个惊叹于这女子的绝世才华。 就连那些大户贵族的老爷们都有了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 “好诗......” 任承允对着手里抓着的纸,不住的发出赞叹。 但他旁边的景珩心里想的却不是希蓝,而是另一名女子。 想当初,姜一雪将这首诗交到他手中时,他看后心中一片讶异。 他知道这首诗一定不是希蓝作的,她虽有才,但还没到能做出如此佳作的地步。 于是,好奇问道:“这首诗是谁作的?” 而姜一雪只是轻飘飘的随意回答:“当然是一个牛皮克拉斯的人,你现在要负责把它宣扬出去,还要让大家有意无意的往希蓝身上套。” 这样的名作姜一雪可没想过要占有,她只是要借着这首诗为希蓝原本的才女名声加把火,更加深刻一下观众的记忆点。 至于那外面那些人爱怎么联想,怎么猜都是他们的事情,只要希蓝不当面承认就好。 景珩深深的看着姜一雪,突然感觉这丫头身上绕满了谜团,让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看什么看?” 姜一雪发现景珩充满探究的目光,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你别乱猜啊,这诗和我可没关系,我就是借来用用而已,别整天的胡思乱想,好好干活才是正事儿。” 双手抱臂的景珩斜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呵呵! 那就怪了,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世上何时出了这样一位杰出的大家。 他歪着头好整以暇的道:“看来姜姑娘这是使唤本公子,使唤顺手了?” “可别这样说,咱俩那是交易,你只是在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努力而已。”姜一雪对他这个说辞很是不满,她继续纠正道: “而且,我这也是给了你一个发掘及展示特长的机会,没我这一下,恐怕你也发现不了自己还有这么牛皮的宣传才能吧。” 景珩扯动嘴角,哂笑一声,他都差点要为这丫头的清奇脑回路拍手叫好了。 能将使唤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这世间恐怕就只有她姜一雪一人了。 ......................... 正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之际,任承允发现没有景珩的声,侧头一看。 只见七少手里端着茶水顾自出神,嘴角还露出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他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嘿,七少,你想什么呢?” 景珩回神,看了任承允一眼,放下手中茶盏: “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儿。” 任承允瞬间来了兴趣,双眼放光的看着景珩:“什么事啊,快说来听听,让大家跟着乐呵乐呵。” 但他的期待只换来了景珩的一个白眼。 于是,他不满的嘟囔:“真是小气。” 同桌的友人也看向景珩,调笑着询问: “七少,你说按这趋势,希蓝姑娘会不会再出来啊。要不,你去跟这里的夫人们打听打听,我看那孔大夫人平日里挺稀罕你的,说不好愿意说呢。” 景珩漫不经心:“我可没那本事,莫不是你以为蓝宫苑是我开的?” 友人遗憾一叹:“哎,希蓝啊,本公子何时才能再次一睹你的风采啊。” 景珩:“……”中毒不浅,效果的确挺好。 ………. 事情不停发酵,若说对希蓝惦念的人只是很小一部分,那么在这首诗的加持后,无疑就是给希蓝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吸引来了形形色色人的关注,甚至都开始呼吁让孔大夫人重新将希蓝姑娘放出来。 姜一雪对营造出来的这种效果那是相当满意,直给景珩点赞,头一次对他有了正面的认可。 但是,已经不曾露面好些年的希蓝却有些紧张和担忧。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怕大家对她的期待太高,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在某一日从舞艺楼回去的路上,她终于忍不住,担忧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过了些?” “怎么会?” 姜一雪明白希蓝的这种担忧在情理之中,但她敢这样做就揽的起后面的事儿。 再说,她这可以借用的东西多了,先天优势在这放着,难道还会怕接不住? 她停下脚步,看向有些不安的希蓝,笑了笑安抚道: “放心,一切都交给我,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尽量不要分心,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这次出场一定要比你的第一次还要优秀。” 看着姜一雪成竹在胸的样子,希蓝点点头。 这段时间和姜一雪相处下来,她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对方的能力,虽然年龄不大,做起事来确莫名有一股超越同龄人的老城,稳重。 那份认真和努力也是有目共睹,所以,她很相信眼前这个女子。 ------------------- 时间如梭,越是忙碌,越是快的不敢让人直视。 事情进入正轨后,姜一雪发现自己要准备的事情越来越多。 而她在某刻也突然发现,这几日在蓝宫苑里看不到景珩了。 她原本还有一些事儿要和他说,但就是哪哪都找不到人,连他的老相好琴心姑娘那都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转念一想,谁还不会有个急事呢,反正她要说的事暂时还能等,于是也不再费神找人。 午后,滚烫的骄阳炙烤着大地,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火炉中,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树上的蝉儿似乎快要受不了这炎热的气息,抗议的鸣声此起彼伏。 其实宁丘城已经很好了,除了午间会热些,早晚在这暑气难当的夏日都算凉爽。 站在蓝宫苑门前的姜一雪拿出帕子擦了把额头沁出的细汗,若不是工坊那边来人传话让她过去一趟看看进程,这样的鬼天气她实在不愿意出门。 第87章 原来他是七王爷 抬眼望去,街上行人匆匆,店铺里的伙计昏昏欲睡,头小鸡啄米般的点着,躲在屋檐下阴凉处的小贩,抬手用衣袖胡乱的抹了把自脸颊滑落的汗水,继续招待着难得光顾的客人。 姜一雪坐在闷热的车里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衣领,灵微拿出之前用冰镇过的梅子凉汤,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 “姑娘,先喝了这凉汤解解暑吧。” 姜一雪接过杯子,仰头就往下灌,一股股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在体内传递开来,让她舒服的轻吟出声。 “啊,真是爽啊,来,再给我倒一杯。” 灵微笑着接过杯子重新续上:“姑娘,这个虽解暑,但两杯足矣,太凉了不可多饮。” 姜一雪敷衍的点点头,接过杯子又是一通牛饮,两杯下肚,才真正的感觉暑气消了不少。 “这天气估计还要再热一段时间,之后可让人怎么熬呀,白天哪哪都去不了,整日只想躲在屋里,真是有够无聊的。” 她靠在车壁上唉声叹气,灵微抱着手里的梅子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姑娘,这白天肯定不好出门,但等日头落了,还是可以出来的,奴婢听说,咱这宁丘的夜市可是一绝,您要是闷得慌,不如找个时间去逛逛。” 姜一雪之前就听海瑶说过宁丘的夜市,想了想,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等下咱办完事儿,就在外面吃晚饭,完了后去逛夜市。” 嗯,完美的安排。 灵微抿唇一笑,姑娘就是这样,随性而来,想到什么做什么。 在工坊里,姜一雪用了一个多时辰跟师傅沟通了一些道具需要修改的地方,辅助建议该从哪里入手,这些可都是演出时候要用的,不能出一点岔子。 等到全部弄完,出来的时候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在工坊老板的推荐下,她带着灵微和元勇直奔宁丘城里口碑最好的酒楼常平居,权当避暑了。 一进酒楼,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姜一雪大手一挥,豪气的要了一间通风又凉爽的雅间。 伙计一看是大主顾,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麻溜的带着三人上了最顶楼,在一间名叫“暮色”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小姐,这是我们酒楼最好的雅间,平时都不好定的,今日您来的早正好赶上还空着,等晚点日落的时候,您会在这里看到宁丘不一样的美景儿。” 伙计热情的介绍着,带着人进了屋子,姜一雪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微风扑面而来,她舒服的深吸一口气。 放眼望去,楼下就是热闹的街市,这个高度正好可以将宁丘城的大半景观收入眼底。 视线一转,不远处有一幢造型独特的塔状高楼矗立在宁丘的中间,巧妙的和周边的建筑和环境连成一片,丝毫不显突兀。 她眯眼细看,隐隐的似乎能看到最高处飘动的轻纱。 不一会,伙计托着茶水点心再次进来,笑着道:“小姐,这点心也是我们店的特色,是别处吃不到的好味道,您不妨先尝尝。” 姜一雪转过身,踱步到桌边:“好,我知道了,等饭点你给我们看着准备点拿手菜就行。” “好嘞。”伙计应着出去了 元勇怎么都不愿意进来,尽忠职守的守在外面,还帮姜一雪把门带上。 -------------------- 此刻。 就在那幢塔状楼上,景珩负手而立,隔着护栏,在随风舞动的轻纱中,同样眺望着远方。 “主子,人马上到了。” 子晋恭敬的站在后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确是不安的深深蹙在一起。 景珩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 在一条宽敞干净的街道尽头,一辆马车在一阵“嘚嘚嘚”的踢踏声中徐徐而来。 不久,车停在了一处大宅门前,门房里的人看到马车上的显眼标志后,一讶,迅速派人去通知管家,自己则快步打开门向车内的人迎去。 “你们主子可在?” 车里传出一声略显尖细的嗓音,语气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仆从弯下腰身恭敬的回答:“回大人,主子今日在家。” 马车里的人不屑的轻勾嘴角,这么多年了,这位主儿还真是懂事,每次都乖乖的等着。 车帘微动,从里面探出一双苍白且指头尖细的手轻轻挑起车帘,仆从立刻送上自己的手臂,将人搀扶下马车。 当此人暴露在阳光下时,才让人看清,他白的不仅仅是那只手,而是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身上带着一股阴柔的气息。 他收回搭着仆从胳膊的手,腰杆挺的笔直,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是。” 仆从应着,转身率先跨上台阶,引着人朝院中走去。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塔楼旁,管家已再此等候,他笑着上前双手一礼:“魏大人,主子就在楼上,奴才这就带您上去。” 魏平抬头看向楼顶随风飘出的轻纱,想起当初建造这座楼宇时的艰辛,不禁感慨。 要说享受,陵嘉国的七小王爷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存在,他收回视线,随着管家的带领拾阶而上。 待登到最高处,魏大人已经有些气喘。 他看着景珩凭栏而立的背影,紧忙缓了口气,微不可查的将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身,不着痕迹的弯了下去,上前撩起衣摆跪地行礼: “老奴见过小王爷,王爷安康。” 景珩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待转身的时候,一副吊儿郎当且热络的笑挂上了脸。 “魏公公,来了啊,快起来吧,都是自己人了,不用行此大礼。”说完上前一步做势要将人扶起来。 魏公公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小王爷,您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当啊。”不等景珩来扶,他自己便迅速起身,满脸笑意的道: “小王爷,您这一走就是好些日子,皇上很是惦念您,见天的跟老奴提起您,这不,老奴这次来,皇上还特意让老奴带了您最喜欢的“十里香”。” 话毕,他拍拍手,从楼梯口鱼贯而入一些端着托盘的仆从。 第88章 笑着来送毒药 景珩眼神发光的冲着一个仆从走过去,拿起他托盘里的一个酒壶直接往嘴里狠狠的倒了一口。 酒液顺着嘴角流过轮廓清晰的下颌角,顺着脖颈侵入衣领。 “咳咳咳.....” 因为喝的太急不小心被呛,他猛烈的咳嗽起来,魏公公忙上前顺着他的后背,嘴里急道: “小王爷,您慢着点,别呛着自己了,老奴带了好几坛,都在下面放着呢。” 等那阵咳缓过去后,景珩不着痕迹的眯眼看了看手里的酒壶,抬手抹去嘴角的酒液,抚了抚心口传来的闷痛: “好久没喝了,馋得慌,急了点,没事儿。” 说完还顺手拿起另一个托盘里的肉脯津津有味的嚼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道: “这烈酒就要配这玩意儿才更够味。” “哎呦,小王爷,谁说不是呢,皇上知道您好这口,老早就吩咐御膳房准备了,还让老奴告诉您,吃完了再给您送。” 景珩满脸感动,眼眶微微泛红,举着酒壶双手一抱,朝着京城的方向: “多谢皇兄惦念。” 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对着子晋道:“你等会赶紧给我把这些酒都收起来,藏好了,若让任承允那王八蛋知道了,指不定要从我这儿顺去多少呢,我可没有多余的分他。” 子晋道:“主子您放心,属下等会就去把这些全搬进地窖里。” 魏公公余光偷偷扫了眼靠在椅子上,脚翘的老高,一口酒,一口肉脯的七王爷,低下头不着痕迹的用衣袖掩了掩上扬的嘴角。 他的这个举动被正“享受”着美酒的景珩细心的捕捉到,心下一声冷笑。 突然,他放下酒壶,一拍大腿:“看我只顾着美酒了,都忘了正事了。” 魏公公闻言,好奇的看向景珩,正事?在这位主儿的眼里还有正事?那还真是稀奇。 “皇兄他进来可安好?朝政忙不忙?是不是依旧熬到很晚才睡?” “还有母妃,他老人家可好?.......” 一堆问题连珠炮的问完,也不等魏公公回答,景珩顾自摆正脸色严肃道: “魏公公,你可是跟着皇兄伺候的,一定要照顾好喽,千万不可让他操劳过度,伤了身子。” 魏平笑着道:“小王爷,您放心,奴才一定会照看好皇上的,还有太妃娘娘,她也安好,皇上之前专门为太妃娘娘建的佛堂也已完工,如今太妃娘娘都已经住进去了。” “现下,皇上和太妃娘娘就只剩惦念小王爷了。” 景珩一叹:“哎,都怪我,这么没用,帮不上皇兄的忙,也做不了一个好儿子,这么大了还让他们天天为我操心,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哎!” 似乎是懊恼至极,景珩连手上的酒壶和肉脯都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没有心情再吃下去。 “哎呦,小王爷,您可千万别这样说,被皇上和太妃娘娘听了去,那可是会生气的,他们二位可都是把您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若您真想让他们高兴,那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您能早早回京就行了。” 景珩满脸抗拒,连连摆手:“我不回,这里山好水好的,没人拘着也没人管着,多逍遥自在的。若回去了,难不成让我天天回宫听皇兄训吗?我才不要,坚决不回去。” 魏公公摇着头无奈一笑:“您不回至少也换个地儿住啊,皇上可跟奴才提几回了,说您现在这宅子的位置,人多又嘈杂,您也不嫌闹得慌。” “想当初您要建这座宅子时,皇上可是说邱潭山下那行宫随您住的,那地儿多清净,还冬暖夏凉的,可比这小院儿好太多了。” 景珩摇着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看看,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来来来,你看啊。” 景珩对魏公公招招手,起身重新走到护栏边,伸手指向外面: “这里多方便,我不管是去蓝宫苑还是去广兰楼,一会会儿就能到的事,何必要把自己搞的舟车劳顿,时间全部都浪费在来回的路上?” “而且,住那么远,承允他们找我也不方便,这样跟你一说,你现在说这地到底好不好?” 魏公公顺着景珩指的地方看过去,了悟的笑着:“您不说老奴还发现不了呢,照这样看,那这地儿的确是挺好的。” 又寒暄了一阵后,魏公公看了景珩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到他手边,贴心的道:“小王爷,该用药了。” 景珩没有迟疑,很自然的接过小瓷瓶,打开瓶塞将药丸倒出,扔进嘴里,就着酒吞了下去。 看着景珩停止滚动的喉结,魏公公才道:“小王爷,您要理解皇上......” 景珩伸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哎呀,都这么多年了,说这些作甚,皇兄对我那么好,我为皇兄做些事情是应该的,我们可是亲兄弟,不必太在意这些小事儿。” 魏公公擦了擦眼角的泪:“难得小王爷这样想,皇上听见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 日落西山,瑰丽的晚霞将缓缓舞动的轻纱染得一片金黄。 重要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魏公公看了看天色,双手一礼:“小王爷,时候不早了,老奴还要尽快赶回去伺候皇上呢,就先不打扰您了。” 景珩摆摆手:“去吧,回去好好伺候皇兄。也带我向他们问好,让他们都不必担心我。” “是,老奴一定带到。” ................... 看着魏平消失在院中的身影,景珩收起刚才面对他的那副纨绔样,看着缓缓落入地平线的落日,眼里一片暗色。 不知过了多久,子晋从楼下上来。 “主子如您所料,魏平走的方向并不是回京城的方向,他在出城后没多久,便悄悄的换了马车,去了相反的城郊方向。” “嗯,能想到。” 子晋疑惑:“主子,魏平他明明来了好些日子了,却一直窝在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直到今天才出现,如今也不回去,您说他究竟想干什么?” 第89章 糟糕,毒提前发作了 景珩走到椅子边坐下,轻轻道:“他提前那么久来,却迟迟不露面,目的肯定不只是送药,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说明他要做的事并没有完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回去。 至于具体的,我们就慢慢等着,一起期待期待我那位皇兄究竟想让他干什么。 你派人暗中盯好,切记不可漏了行踪,有事随时来报。” “是。” 话毕,他侧首盯着桌上的酒壶,双眼轻眯:“明日,等秦先生采药回来,将这壶酒拿去给他看看。” 子晋一怔,迅速走向桌子,拿起酒壶打开壶塞闻了闻,倒了一些在掌心,轻轻一吸,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主子,你是怕这酒有问题?” 景珩点点头:“他们以为我来了宁丘后不经常喝这个,所以尝不出味道,刚才一入口,我就隐隐感觉似乎哪里有些问题,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子晋心头一惊,主子这么多年因为不间断试药的原因,味觉早已比常人灵敏了很多,一般他能品出来的都不会有错。 “那主子您刚还喝?” “人家有备而来,不喝怎能让他们放心。” 看着子晋满脸的担忧,他摆摆手:“无妨,那颗药都吃了,只要不是要我命,再毒也没有它毒。” “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好是我多想了。” 子晋握了握身侧的手,怎么会是多想,只要有端倪那就是有问题,主子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让主子再多受一点儿额外多出来的。 “属下等明日秦先生回来后就立刻拿给他。” 微风轻轻拂来,看了眼已经彻底漆黑的天幕,景珩道:“你先去通知任承允他们几人去蓝宫苑,我随后就到。” 子晋忙阻止:“主子,您刚服了药,还是在院里歇着吧,而且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还是很担心。 景珩不在意的笑了笑:“诶,无妨,这药发作也是三日后的事,而就算那酒里若真有东西,按常理和他们想的,这也不是我现在就应该发现的问题,你说对不对。” “想来我那位皇兄可正在京城看着呢,我可不能让他起疑,失望了。” 子晋无奈,抱拳应“是”先下了楼。 .........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景珩看着遍布星子的夜空回过神,起身抚了抚衣袍下摆,低头扯了扯之前被酒水浸湿,让人有些不舒服的衣领,下楼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想着换身衣裳再出去。 一名路过的仆从看见他走来,低着头站在边上问安,眼角却不经意的往他身上直瞟。 景珩不着痕迹的轻瞥一眼,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甩着腰间的玉佩,边走嘴里边哼着小曲儿,纨绔至极。 可刚走过一处景观园时,胸腔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景珩忍不住闷“哼”一声,疼的手撑着腿弯下了腰身。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里一咯噔,不安的快速撩起袖子查看,已经起反应的手臂让他瞳孔一缩,心下一沉。 「怎会发作的如此之快。」 毒性较以往比起来,更是来势汹汹。 感受着从脚底向上快速传递的麻痛,他蹙紧眉看了眼回院子的路,以现在的情况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他忍着难受抬头快速又警惕的向四周一扫,视线落在旁边一间堆满农具的屋子。 他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脚下不稳,跌跌跄跄的朝着屋子走过去。 可刚走几步,脚下一软,整个人直直的扑倒在地,他缓缓爬起身,咬着牙费力的再次左摇右晃的前行。 进了屋后,反手就将门锁上。 疼痛像海潮一样迅速袭来,穿过皮肉啃咬着骨头。 他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大口喘着气,低头看着皮肤上凸起的一条条黑色细线,快速穿过四肢,脖颈,爬上面部,狰狞的就像一条条可怕的怪虫在体内游走,一阵阵奇痒顺着黑线散播开来,让他不受控制的去抓挠,手指所过之处,带着皮屑外翻的血痕,触目惊心。 景珩闭了闭有些发黑的眼,狠狠咬住已经出血的下唇,用这一点疼痛来控制自己的理智,随后,颤巍巍的将手探进怀中,一顿摸索之后,只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绿色的已不见踪影。 绿色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可以压制一些毒性,而白色的是在最虚脱的时候用的。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他深吸一口气,捡拾起旁边的一根麻绳,颤抖着将它打上结,接着在口齿的辅助下费力的将双手绑缚起来,最后将帕子塞进嘴里,将快要控住不住的呻吟怒吼悉数封死在喉间。 再也支撑不住,景珩躺倒在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清醒的意识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一墙之隔的屋外,刚才路过的仆从蹲在墙角侧耳细听,待里面嘻嘻索索的声音停止,只剩下一阵阵隐忍的吼喘后。 他快速的拿起一根靠在墙边的木头,插进门环,将门死死的堵住。 ............. 夜幕降临,暑气减退,经历了一日烈阳炙烤的街市喧嚣声渐起,人群川流不息,灯火通明的街道两旁,小贩更加卖力的叫卖,手里的各种奇特小物件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各种小吃摊点上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人们尽情的感受着这片繁华之地所带来的快乐。 在夜市中来回穿梭的的姜一雪,鼻尖一耸,转眼便瞄准了一个小吃的摊位。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灵微手里提着一些淘来的小玩意儿,笑着忙跟上:“姑娘,人多,您慢点走。” 三人在一个摊位上坐下,摊主用肩膀上搭着的巾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热情的招呼着: “三位想要些什么呢?我们这除了主食,还有用冰镇着的果子酒和小菜。” 姜一雪:“我就是闻着你们的果子酒味来的,那就麻烦您给我们一壶酒和两碟小菜。” 第90章 这火势是要烧死人啊 摊主竖了个大拇指,笑着道:“姑娘真识货,我家酿的果子酒,甘甜够味,您喝了一定不后悔,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不一会儿,要的东西就上来了,姜一雪小口的抿着甘甜冰凉的果子酒,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有些恍惚,这是她来这里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重的烟火气息。 “宁丘的夜市真的很不错,偶尔感受感受这种热闹,心情都会明朗起来。” 灵微拿起酒壶边给元勇倒酒,边道:“是啊,奴婢虽然来院里的时间不算短了,可总没机会出来,这也是第一次来呢,很喜欢这地儿。” 姜一雪抿了口杯里的酒,夹了口小菜放进嘴里:“那我们以后没事儿就常出来逛逛,总窝在一个地方,闷得慌。” “那奴婢可就跟着姑娘沾光了,奴婢先敬姑娘一杯。” 姜一雪重新端起杯子,抬手点了下灵微的鼻尖:“那你以后可得乖一点啊,不然不带你出来。” “是,奴婢一定听姑娘的话。” “嘭”一声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还不待二人把酒杯放下,不远处出现一阵骚乱,接着就听到有人开始惊慌的大喊: “不好了,走水了,那边走水了。” 随着这一嗓子,夜市的人群开始骚动,左右张望。 姜一雪起身,随着众人张望的视线看去,只见她正背面的方位窜起一片火光,之前看到的那幢塔状楼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起,迅速照亮了半个夜空。 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火? 正这样想,旁边就开始有人喊: “大家快去救火啊,那一片要烧起来,旁边可就都要跟着遭殃了。” “走走走,我们快过去看看。” “铁蛋,快拿水桶,我们去帮忙......” “......”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穿过中间的小巷,往火起的方向涌去,附近的商铺里也走出一个个手里拎着各种盛水工具的百姓。 姜一雪看着已然乱成一团的夜市,再看了看回去彻底被人群堵死的路,想了想,她对灵微和元勇道: “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元勇伸手拦住姜一雪:“姑娘,走水危险,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灵微也急忙附和:“是啊姑娘,着火了那房说塌就塌,太危险了,您还是别去了。” 姜一雪看了眼二人,再看看不停移动的人群。 “没事的,我们小心些便是,而且您们看,这人把我们回去的路堵得死死的,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反正离得近,去看看也无妨。” 元勇看了看回去的路,的确已经是水泄不通,想了想,无法,便放下手,犹豫片刻:“那我们就在外围看看,等人群散了,我们就走。” 姜一雪点点头,和灵微跟在元勇后面,朝着塔状楼所在的位置走去。 费了半天力走到近前,才发现火势原本比看到的还要大,整个宅院的左半边基本被火海淹没,火苗甚至已经窜出院墙,开始往旁边的区域蔓延。 很早就赶来的百姓,来回奔跑着,一桶桶水的往里浇也不见有什么效果。 姜一雪看着这不烧个精光都不会灭的火势,心想着,照这样的发展趋势,另一半看着也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这样没多久啊,怎么就烧的这么快? “哎呦,怎么会着这么大的火,都烧出去别的地儿了,这可怎么救啊。” “这一片多好的房子啊,烧了真是可惜。” “这个时候还房子呢,只要人没事就要谢天谢地了。” “快快快,看,官府来人了。” “.....\" 随着这个声音,姜一雪一转头,就看到一队官兵朝这边大跨步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脚步匆匆接近于小跑,发丝散乱,扣子错位,连腰带都系歪了,显然是才从床上爬起来,匆忙赶来的。 中年男人穿过人群,满脸焦急的看了眼火势,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刚才得到通知说景家着火了,他心下一惊,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就往过赶,只是没想到火势会如此之大,就像被人浇了火油一样,熯天炽地,火苗到处乱冒。 想到里面住着的人,他心里极度的惶恐不安,不停的搓着手,焦急的原地转圈。 旁边跟着的护卫一脸忧色:“知府大人,这火也太大了,我们人手不够怕是不好救啊。” 吕知府眉头深锁,停下步子,黑着脸厉声道:“不好救也得给我救,里面的人要是有个好歹,你我都活不了。” 他缓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吩咐道:“所有带来的人先进去协同主家救人救火,再速速派个人去附近驻扎的军营里喊人,就说是我叫的,十万火急,还不快去。” 护卫被这急迫的气势一惊,忙应和着:“是是是,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吕知府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围观的百姓,抬手向下压了压:“百姓们,百姓们,大家先听本官说。” 人群慢慢静下来,吕知府满脸忧思焦急,开始动员:“百姓们,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处于闹世,火太大,若不尽快灭了肯定会波及到周遭的居民和商家,我们这里现在急缺人,已经派人去附近的军营,只是时间紧迫怕是来不及,希望年轻力壮的男子可以尽快加入救火的行列,本官再此谢谢大家了。” 他说完,双手一叉,对着人群深深一礼。 “吕大人说得对,宁丘是我们大家的家,若是真把这一片烧了,对我们谁都不好。” 一个穿着寝衣,脸上糊着黑灰的的男子拿着个盆从旁边冲出来,急切的道:“对对对,我家就在这边的胡同里,这都快烧到我们那边了,大家快帮帮忙吧。” “我也是这片的商家,若真的烧到我那铺子了,那我们这一家老小以后可怎么活呀。” “..........” 这时,一名青年提着水桶,满头大汗的从里面跑出来:“大家别只顾着说了,里面好像困住了好些人,赶紧救人要紧啊。” 吕知府的心“咚咚”直跳,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见到七王爷和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不好的预感满延整个心头,他再次对着人群一礼: “本官拜托大家了。” 刚说完,他也不顾自身安危,迎着扑来的热浪,率先冲了进去。 第91章 她不是圣母,但事情就在眼皮底下 人群里有很多男子已经走出来,包括一些上了年纪的大伯,都开始纷纷找可以盛水的工具,跟在吕知府后面往里冲去。 姜一雪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吕知府,寻思着,这知府能做到这个份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尽职啊。 看他那慌乱的模样,真比自己家着了火都要急。 这时,只见站在旁边的元勇,手里被强行塞进一个水桶,刚才那名跑出来的青年拉着他的手臂: “兄弟,别在这站着了,赶快随大家一起去救火吧。” 元勇看着手里的水桶,又抬头观察了一番混乱的场面,最后转头看向姜一雪,满脸的犹豫为难。 青年急道:“兄弟,你想啥了,赶紧走啊,宁丘可是我们大家的。” 姜一雪知道元勇在顾忌什么,别看他已经跟了自己那么久,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人,上次在青阳山,他能让自己独自上山,那是没办法的事。 其实,他本心里一直还是带着任务在监视,看管自己。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她心里不悦,但还是淡淡开口:“救人要紧,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元勇无法:“那我就去了,姑娘你和灵微就在这等着。”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阵阵蒸汽蒸的人闷得慌,后面的人为了看清热闹,不停的往前挤,前面的人又害怕的往后退。 姜一雪擦了把额头的汗,踮起脚往后看了看情况,为了避免被踩踏,她带着灵微慢慢往侧后方退去。 忽然,一阵“霹雳乓啷”的响声。 只见那座塔楼像下火雨一般往下连续掉着缠着火舌的瓦片。 接着,最顶层突然“咚”的一声,被烧的焦黑的柱子再也支撑不住从中间断裂,整个塔顶瞬间倾斜坍塌,向侧边尽数倒去。 “啊……” “快跑了,楼要塌了…..” “槽,后面的别再挤了……” 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呼,百姓骚乱惊恐的开始挤来挤去。 姜一雪被人群挤的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突然,一个不小心被人踩住了脚,直直向旁边栽去。 “糟了…” 她心下一惊,连忙眼疾手快的抱住墙角的树,使劲收回那只被踩的脚,迅速一个侧身躲在了树和墙之间的空隙处,心里后怕的“咚咚”直跳。 这要是摔倒了,基本离被踩死不远了。 姜一雪朝身后看了一眼,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就是一个拐角,她准备跟灵微说先去那里避一避。 结果一转头哪里还有灵微的影子。 她心下一突,踩上脚下的花坛,双眼迅速在人群中搜寻,无果。 应该是被刚那一波人流冲散了。 片刻,人群总算散开了一些。 借着这个时机,姜一雪迅速退出人群。 到了提前锁定的拐角后,她往深处一看,才发现这里是这座起火院落,没有烧起来的另外半边旁边的小巷。 她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揉着自己的脚面,刚才也不知道谁那一脚,踩的她现在疼的厉害。 她担心灵微,不知道她被挤到了哪里,但至少现在人群的反应是没有出现踩踏事件。 所以灵微还是安全的,说不好也在那个旮旯里躲着呢,那她就先在这里等等,等人群退了后再去找人。 看着不停往这边退的百姓,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她看了眼后面漆黑的巷子,想了想,往里面走进去一些。 随后,靠着院墙下紧挨着树的一块石头坐下来。 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来凑这个热闹了。 ........... 不知过了多久,经历完一拨痛不欲生的景珩浑身湿透,虚弱的喘息着。 地上一道道被双脚蹬踏出来的痕迹,打过滚的身体满身是土,混合着汗水一片脏污。 发冠已掉,凌乱的发湿哒哒的紧贴在脸颊上。 远处一阵阵的嘈杂声带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顺着门窗缝隙飘进。 他艰难的掀起无力的眼皮,混沌的双眼透过门下的缝隙,模模糊糊的看到有橙红色的光在闪动。 景珩动了动手指,危险的警报在心头响起,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呼喊着让他爬起来,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如今连动一根手指都不行。 感受着慢慢扑来的热浪,他心下一片绝望,轻轻叹出一口气: 终究是防不胜防,这次他躲不过了。 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 此刻,坐在院墙下的姜一雪,不停的往巷子口张望,捕捉着可能是灵微的身影。 这时,巷子深处。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姜一雪从树后探出脑袋好奇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扇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人探出脑袋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视线移向她这边时,她本能的将头缩回。 夜晚本就视物不清,等她再次将头伸出去想看清楚时,人已不在门边。 看着黑漆麻黑的深巷,再加上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姜一雪总觉得这里不安全,起身就想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瞬之间,一墙之隔的院内突然燃起火焰,而且火势没有任何缓冲,直直的蹿起老高。 姜一雪一惊,还不待做出反应,那扇门再次响了起来,她收回迈出一般的脚,重新躲回树后。 只见两个人前后快步从门内出来。 “快走,快走,这火油烧的快,等一会儿这边也要来人了。” “确定人在里面吗?” “在在在,我把门早就给他堵死了,他别想出来,等着被烧死吧,快走。”两人边说边急急忙忙的朝巷子另一边跑去。 树后的姜一雪眉头深深蹙起,她这是碰到真正的杀人放火了? 抬头看着院内越来越冒头的火势,感受着一阵阵热浪,她不是圣母,但事情就在眼前啊。 救还是不救? 挣扎了瞬间,她一咬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看见倒罢了,见死不救会遭报应的,先去看看再说。” 想至此便抬脚向那扇院门走去。 第92章 命运的齿轮转动了 小心的推开触手已经有些温热的院门。 她谨慎的四处一扫,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培植花草的园子,旁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和农具,中间的花圃位置已经是一片火海,火光将周围照的通亮。 转动的双眼定格在侧边的位置,那里有一间从外面用木头卡住的门,火势已经快要蔓延过去。 来不及多想,她跑向那间屋子,迅速抽出卡住门的木头,向里一推,可是,推不开。 “里面有人吗?快开门,火快烧过来了。” 她狠劲的拍着门,火光映在脸上,将白净的皮肤映的一片橙色。 景恒缓缓睁开眼,他动了动手指,一丝生的希望浮上心头。 “救.......救命......” 听着里面轻到不认真听都发现不了的虚弱呼救声,姜一雪抿了抿唇,怕是里面的人情况很不好。 她左右一看,拿起靠在墙角的一柄斧头走向了唯一的窗边。 手起斧落重重的砸了上去。 虎口处传来疼痛,窗户只是轻轻的晃了晃。 姜一雪转头看着不远处越发凶猛的火势,闻着飘进鼻端的火油味,她转过身,稍稍退后一点,铆足了劲更加用力的砸下。 终于,窗户的半边在一次重击下应声落地。 就在她伸手将另一半摇摇欲坠的窗扇推开的一刹那,“噼啪”一声轻响,一点火星蹦了过来,一沾到旁边的火油,便瞬间燃起了火焰。 姜一雪眯了眯眼,迅速爬了进去,推开挡人的农具杂物,就看到一名男子躺在地上,双手被缚。 她快步走向男子,松开他腕上的麻绳,看着男子还是趴着一动不动,她焦急的问道: “还能动吗?” 透过遮挡在面前的发丝,模模糊糊中,景珩看清了面前的人。他眼珠一顿住, 为什么会是她? 姜一雪! “还能动吗?快说话。” 景珩收回视线,鬼使神差的并不想让姜一雪看到这样的自己。 虽然他知道,这个毒发作的时候会让自己面色黢黑,跟平时判若两人,她可能根本就不可能认出。 但他还是将头缩的更低,费力的微微摇摇头,沙哑着嗓子: “药.......” 药?姜一雪快速反应,抬手就在景珩身上摸索起来,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看着已经快要燃起的屋顶,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收回手先去将门打开,随后转回来蹲在景珩面前,认真的道: “听着,药没找到,我现在扶你出去,你必须要给我点力,不然你真会烧死在这里。” 说完她便使出全力先将人扶坐起来,可是毕竟是成年男子,对方不使力,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再进一步将人拖着站起来。 她喘着气,再次蹲在景珩面前,与满脸脏污,头发散落满脸,皮肤黢黑,狼狈的看不出相貌的男人对视: “你出点力,不然我扶不动你,我们没时间了。” 话毕,她抬起景珩软塌塌的手臂,钻了进去,将人架住: “加油,你一定行的。” 看着女子眼里的坚定和鼓励,景珩闭了闭眼,压榨出体内的所有力气,咬紧牙,努力的攀着姜一雪的肩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腿打着摆子一步一步的拖拉着双脚向外挪去。 走出屋子没多远,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人往地上直坠。 姜一雪的体力也有点扛不住了,受不住这股向下的坠力,她弯下腰将人放在了地上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回头一看,屋顶已经彻底烧了起来,整个院子一片火海。 看着远处那座塔楼上窜天的亮光,她知道一时半会儿,这个偏僻的地方可能不会有人那么快来救。 但,她实在是拖不动了,回头再去叫人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辛辛苦苦把人弄出来往这里一扔。 想到男子刚才说的药,她抿了抿唇转头: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药。” “不….不要….” 看着义无反顾冲向火海的女子,景恒耸拉着脑袋,垂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眼睛透过发丝直直的盯着那道瘦弱的背影,极力的想挽留她不要去。 姜一雪麻利的冲进屋里,迅速在地上翻找。 片刻,在景珩躺过,不远处的一个盆子旁,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瓷瓶,也不管是不是,她捡起瓶子就往外冲。 可刚抬脚,一根燃着火焰的横梁落下,带着哗啦啦掉下的火瓦挡住了去路,门也迅速的燃起了大火。 不好! 她心下一沉,脑子迅速想着办法,不经意间眼睛一扫,看到了放在墙角的一个小水缸。 她快速上前,提起旁边一个小桶,舀上水兜头浇了下去,然后抽出旁边盖着东西的一块破布,在水缸里全部浸湿,包住自己仅露眼睛。 接着,她向后退出几步,铆足劲向前冲跳而去,一跃之间跳过横梁,就往外猛跑。 眼睛直直盯着门口的景珩,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当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那道小身影后,他如释重负般的缓缓吐出一口气。 可还不待完全放松下来,只见扔掉破布的姜一雪没有注意头顶,几张燃着火焰的瓦片直直朝她头顶砸下。 “小心….” 景珩瞳孔皱缩,眼睁睁的看着瓦片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姜一雪的肩膀上。 她吃痛弯下腰身,另一片又直直的砸在了背上,燃起了她的衣襟。 姜一雪闷“哼”一声,感受着肩膀后的灼烧感,来不及多想,两三步跑出火海,躺在地上一通滚,直到将身上的火苗扑灭。 她蹙紧眉,咬着下唇,强忍着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扶着旁边的石头起身,快步走到景珩身边,将手里的药瓶拿到他面前,问道: “是不是?” 景珩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奋不顾身救了他的女子。 就在前不久,她还日日与自己斗嘴,只愿意用金钱衡量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嫌弃的想跟他尽快撇清关系。 可现在她竟这样奋不顾身来救他。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爬上心头。 “是不是?”姜一雪急急的再次问道。 看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她迅速倒出一颗塞进他的嘴里。 丹药入腹,一阵阵暖流从丹田窜起迅速蔓延四肢,慢慢的收拢了一丝力气。 他看了眼像巨舌一般,不停向这边舔卷着,试图将他们两人吞噬进去的火舌,开口轻道: “快....快走......” 姜一雪点点头,咬紧牙,使出全力再次将人搀扶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院门走去。 第93章 负伤 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的灵微,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里她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赶过来的元勇也去四周找了,可怎么都找不到姑娘的身影。 她害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笼罩着浓浓的不安和害怕。 正当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随着一声闷响,转头就看到自家姑娘扶着一名男子踉跄的出现在巷口。 灵微一愣,心中狂喜,快步跑了过去。 “姑娘,姑娘......” 还没等她走近,只见自家姑娘腿一软,带着男子一起歪倒在地。 她一惊,加快步子,上前一把扶住姜一雪。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狼狈的模样,皆是浑身脏污,全身湿答答。 看着姑娘有气无力的样子,她心口一滞,声音颤着开口: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怎么了?别吓灵薇啊!” 姜一雪借着灵微给的力坐起来,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旁边的景珩: “把他也先扶起来。” 待和灵微一左一右将景珩扶着靠坐在墙下后,姜一雪自己也犹如脱力了一般,全身的劲一卸,往后靠去。 可在背后的肌肤刚一碰触到粗糙的墙面时,她“嘶”的一声弹开身子,挺直腰身,疼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灵微早就被姜一雪这副狼狈的样子吓到,忙蹲下身,头转向姜一雪的后背查看情况。 她双眼触及到后肩位置的伤口时,她眼部肌肉猛地一抽,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啊......” 靠在墙上的景珩闻声缓缓睁开眼,侧头。 因为他们的位置问题,入眼便是姜一雪背部靠近肩膀的地方一片红肿,上面起了很多水泡,衣服黏连在伤口上,那些水泡经过刚才与墙面的碰撞摩擦,已经有些破裂,微微的向外淌着液体。 他瞳孔微缩,心一颤,异常复杂的看向那个小脸皱成一团的女子。 她为什么要那样拼命的救自己? 现在的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就算她认出了自己,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件事情、毕竟他和她非亲非故。 “姑娘怎么会弄成这样。” 灵微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奴婢现在就带您回去找院里的大夫。”说着就要将人搀扶起来。 姜一雪按住灵微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深吸一口气: “没事儿,我现在有些累,让我先缓一缓,喘口气。” 灵微慌乱的点点头,迅速将自己的罩衫脱下来,垫在后面的墙上,扶着姜一雪慢慢靠下去,谨慎的不去牵动那些伤。 片刻后,寻了一圈回来的元勇也看到了坐在巷口墙角下的二人,他快步走了过来,当看到姜一雪的模样,他抿抿嘴没说话,低头候在了旁边。 但眼里突然的放松,和轻轻舒的那口气,还是没有逃过姜一雪的眼。 她嘴角一扯,扫了元勇一眼,收回目光:“你是不是怕我跑了?” 元勇低着头没有反驳,在刚才他回来寻二人时,却只看见灵微一人,他的第一反应的确是这样。 其实包括之前去青阳门,那时候姑娘独自上了山,他也担心过她万一一去不回怎么办? 虽然跟了姜一雪也有一段时间,他知道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但他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的话就是他必须要执行的命令。 姜一雪轻笑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姜一雪开了口说不跑就是不跑跑。” “你们平时都跟着我,至少今晚这样的情况,我不会做的那么绝。” 的确,在以前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她只有逃跑这条路,但现在和她连在一起的人太多,灵微还有希蓝,她给了她们希望,不能又亲手将那些希望都葬送了,那对她们来说太残忍了。 不是说她心软,而是她没必要对那些愿意真诚相信自己的人那么狠。 元勇低着头,歉意开口:“姑娘,对不住了,是属下小人之心了,但这是属下职责所在,请您谅解。” 姜一雪垂下眼睑没有说话,别人职责所在,她的确理解。 这些全部落在了景珩的眼里,他低垂着头,心头百感交集。 姜一雪?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如今却是这样。 ……. “兄台。” 元勇转头打量着景珩,只见此人发髻散乱,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全身脏污不堪,狼狈至极,根本看不出原本样貌。 景珩从腰间摘下自己的玉佩,抬起手递上前:“麻烦你跑一趟,将这个交给这户的管家。” 看着元勇看向自己,姜一雪道:“去吧。” 元勇接过玉佩,转身就像起火的宅院里走去。 姜一雪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此刻的她才发觉这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虽然异常沙哑,但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本想询问一二,但见对方侧低着头,一副精神萎靡的状态,在想到他刚才的情形。 想了想,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里的人,肯定是她想多了,于是便收回要问的话。 片刻,元勇领着管家脚步匆匆的赶来。 管家看到坐在地上的景珩后,眉头一跳,迅速上前,蹲下身扶住人:“少爷......” 景珩抬手打断他要出口的话:“何管家,这位姑娘救了我,她也受伤了,先送姑娘去医治。” 何管家侧眼看向姜一雪,起身,对着她郑重的深深一礼。 “在下是这户的管家,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请姑娘在这里稍待片刻,在下立刻去寻马车来。” 姜一雪轻轻颔首:“谢谢。” 不久,管家就带着两辆马车来了,客气又礼貌的上前:“姑娘,请上车,我已经安排人带你去医馆医治。” 姜一雪摆摆手:“不用去医馆了,麻烦,我借你的马车回去就行,我们那里也有大夫。” 管家看对方如此说,便点点头,在姜一雪上了车后,站在外面再次一拱手: “姑娘,大恩不言谢,在下现在脱不开身,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顺手为之,不必客气。”姜一雪说完便将马车帘子放下。 第94章 黑夜中的阴谋 景珩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待车影完全消失后,才让何管家将自己搀扶起来。 “回城东,药效快去了,我要坚持不住了。” 何管家感受着景珩因为隐忍而开始颤抖的身体,迅速的将人扶上马车,亲自驾车一路朝城东急奔。 在半路的时候与接到他通知,匆匆赶回来的子晋会合。 城东的一间宅院前。 马车急停,子晋跳下车背起虚弱的景珩直直的往院内奔去。 一颗颗的药丸不停被送进景珩的嘴里,躺在床上的他满头大汗,身体蜷缩着不住颤抖,黢黑的脸上,细线再次凸起,面部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一声声低沉的嘶吼从唇间不断溢出。 子晋将景恒想要抓挠身体的双手绑在两边的床柱上,跪在床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腿。 一名老者手持金针,一根根的插进他的身体。 待最后一根金针落下,景珩“哇”的一声,连着吐出几口黑血。 就连身上那些再次盘起的黑线,透过皮肤也在微微的往外渗着黑血,一股腥臭。 一盆盆的污水从屋子里不停被端出。 一个时辰后,随着黑线的慢慢淡化,景珩才算活过来了一些,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带上了虚弱的苍白,整个人就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般。 子晋一直守在边上,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景珩,他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去剐了京城的那个罪魁祸首。 …….. 喧嚣了一夜的宁丘城,在黎明前夕,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大火终于扑灭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百姓们看着断瓦残垣的宅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纷纷拖着疲惫的身体四散离去。 吕知府抹了把脸上的汗,吐出一口气。 幸亏,幸亏七王爷没事儿,不然他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护卫上前:“大人,您忙了一夜,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处理吧,您先回去歇歇。” 满脸黑灰的吕知府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深吸一口气,这种情况让他怎么歇,虽然管家已经说了王爷没事儿。但在他的地界里发生这样的事故,人还差点被烧死,就是他的失职,他要立刻去请罪。 “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说吧。” 说完,在护卫的搀扶下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天空像被泼了浓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的沉闷气息,似乎隐藏着无数的魔力和危险,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不安。 阴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阴沉的盯着一片废墟的宅院。 稍顷,一个黑影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黑夜中。 城郊。 一夜未睡的魏公公靠在椅子里阖着眼,听到传来的敲门声,他淡淡的道了声“进”。 一名黑衣男子推门而入,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大人,我们失败了。” 魏公公脸上松弛的肌肉一抽,缓缓睁开冷沉的眼,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向黑衣人的面门。 “咚”一声闷响。 黑衣人的额头破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被茶水烫红的面颊流下。 他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魏公公冷笑一声:“责罚?我看你这条狗命干脆别要了,废物。” 黑衣人身子一抖,一个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魏公公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呼.....先说说吧,怎么回事?” 黑衣人趴伏在地:“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我们的人也将七王爷锁死在屋内,他当时毒发根本就跑不了。” “谁料,在我们疏忽不察之际,七王爷居然被一名女子救了出来,待我们的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是属下该死。” 这么离谱的事情让魏公公完全无法接受,气的直咬牙,只见他猛地起身,上前几步,一脚将黑衣人踹倒在地: “哼,你的确是该死,这么大的事居然会出如此疏漏。” 黑衣人不敢说话,迅速从地上爬起,继续趴伏在地。 魏公公吐了口闷气,眯着眼,摩挲着手指:“女子?” “是,属下看那名女子为了救七王爷似乎也受了伤,于是,跟上了那名女子回去的马车,想一探究竟,结果她进了蓝宫苑,属下觉得有些蹊跷,派人进去稍稍打听了下,得知她是刚被蓝宫苑收入不久的新人,但并没有服侍过七王爷。” “蓝宫苑?”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魏公公心头疑惑不已,他看着地面思索着,这是不是未免太巧了些,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偏的地方,为何偏偏是蓝宫苑的人? 他精心安排的这一场意外,就莫名其妙的被一名无足轻重的风尘女子,阴差阳错的给毁了? 不,他有些不信。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事情哪里败露了,或者是,七王爷早有所查,提前就有了防备? 那名女子会不会也是提前安排好的?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七王爷也就不简单了! 为以防万一,他思忖片刻,对黑衣人吩咐: “你这条狗命我先给你记着,现在你速速先去给我查清那名女子的来历背景,以及与七王爷有没有关系,不许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我先要回京城,你查到后速速派人来报。” 黑衣人低着头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魏公公揉了揉眉心,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心头缠绕着一股烦闷,不知道回去要怎么交代,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喃喃自语: “七王爷啊,您这命也真是够硬的,看来老奴还应该再多用些心了。” ………… 城东宅院。 景珩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着帐顶,身上传来黏腻难受的感觉,鼻端飘着一股股腥臭,他揉了揉还有些痛的头,虚弱的支撑着胳膊就想起身。 从外面进来的子晋放下手里的水盆,快步走到床边将景珩扶着靠坐起来。 “主子,您可好些了。” “嗯。”景珩微微点头:“已经过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浑身的血迹脏污:“让人备水沐浴。” “水一直都烧着,属下现在就让他们提进来,您先等等。” 景珩轻“嗯”了声,将头仰靠在软枕上。 第95章 安排,将计就计 仆从一桶桶水的往进提,很快就将浴桶注满。 子晋上前扶起虚弱的景珩,帮他脱掉衣衫,跨进浴桶,拿起旁边的巾子为他细细的擦拭着身体。 一身污秽去除,景珩整个人都感觉清爽精神了不少。 在子晋的搀扶下,他换到了隔壁的主屋,靠坐在铺着崭新被褥的床上,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 此刻,一切明了,姓魏的提前来宁丘那么早,恐怕就是为了制造这一场毫无预兆的意外,让自己身死其中。 他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没想到隐忍配合了这么多年,按对方的心意一直苟且的活着。 结果,换来的却是更重的疑心,甚至到了要除掉自己的地步。 子晋端着碗药膳进来,将托盘放下,端起碗道:“主子,这是给您熬的药膳,您能自己来吗?不若让属下伺候您。” 景珩抬起手:“我自己来,你将小几搬上来。” “是。”子晋应着,忙去软榻上将小几抱起放到床上。 景恒将碗放上去,拿起汤匙,压下排斥食物入口的冲动,小口小口的喝着。 子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主子,昨晚究竟怎么回事?为何这次会提前这么久发作?” 景珩用勺子在碗里轻拨着,驱散着药膳的热气,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那酒的问题了,不但催化了毒发的时间,连那颗药的药效都较往次的提升了很多。” “要不是有姜一雪这个意外,怕是昨晚我就要交代在那了。” 他苦笑一声:“哎,想杀我又诸多顾忌不敢明着来,为了要我的这条命,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子晋眼色阴沉:“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起了杀心,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景珩摇摇头:“暂时还不能动,如今母妃还在他手里,离了他的解药就活不了,我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子晋咬了咬牙,他明白这种被人拿捏着软肋的无助。 他自责的低下头:“主子,是属下们无能,到现在依旧没能找到解毒的全部药材。” 景恒舀了一口散去热度的粥送进嘴里,轻声道: “不必这样说,你们已经尽力了,如今也就只差那两味药了,可以再等等。” “可是主子,这一日找不到隐世的归云圣医,您就要一直受着这种苦。” “无妨,不用太担心,只要他要不了我的命,其它的就都可以忍下,当下先要解决眼前的事。” “主子请吩咐。” 景恒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靠近背后的软枕里,斟酌了片刻,沉声: “有那份众所周知的退位书和诺书在,他就会害怕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那我们利用好便是。” “让刘公公明日快速回京,进宫禀告我出了意外之事,沿途就将事情散播开去,然后让他们大张旗鼓重新给我修院子,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在有大臣在场的情况下进行所有事情…..” “这样一来,人尽皆知的情况下,他出于顾虑,为了自己的圣名至少就不会在那么轻易动手,也能给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子晋赞同的点点头:“是,主子,属下明白了。” 想起昨晚何管家跟他说的事件经过,对于姜一雪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他还是一直想不通,怎么都觉得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了,于是问道: “主子,为何会是姜姑娘救了您?” “不知。” 景珩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少女当时奋不顾身冲进火海为他寻药的画面。 其实那样的情况下,为了自身安危,她完全能选择其它的办法,甚至可以放下他自己走。 可为何她却偏偏以身涉险,用了最危险的方式。 要知道那可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啊。 而且,那么偏僻的一个侧门,她那晚却正好就在那附近,又那么及时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其它原因? 他有太多事情看不懂。 稍顷,景珩道:“何管家不是要登门道谢吗?到时候问上一问便是了。” “不管何种原因,我算是欠了她一条命。” 的确,子晋也知道,昨夜若没有姜姑娘,主子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所以他认同主子的话,他也会记下这份恩情。 ................... 姜一雪回去后,也没有让元勇隐瞒自己受伤的事。 唐夫人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说人伤的挺重的,心里一紧,便匆匆的赶来。 进了屋子就看到姜一雪龇牙咧嘴的趴在床上,后肩下的烧伤让她眉头一簇,倒抽一口气。 “怎会弄成这样?”她转头立刻吩咐旁边的丫头:“快去请女医过来。” 姜一雪看着唐夫人严肃的表情,收住疼痛的呻吟声,识趣的将嘴闭紧,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 唐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我算是明白了,想让你消停,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你总能想着法儿的给我找点事做。” “你说你,为救个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何苦呢?” 姜一雪将头微微侧出一点,底气不足的含糊着道: “谁让事情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呢,若我真见死不救走了,怕是晚上睡觉都不安宁。” “哼!你倒是热心,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女子的身子何其重要,你这伤怕是好了都要留疤,以后可怎么办。” 唐夫人看着那些伤口异常忧愁。 姜一雪撇撇嘴,她倒不在乎这些,反正身上的疤痕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在多这一点。 “你...哎...” 唐夫人看着她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忍住想在责备的冲动,吐出一口气,按了按头。 这丫头一身反骨,她恐怕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 片刻,丫头带着女医匆匆而来,女医看了眼伤口,放下药箱就开始处理。 “嘶…啊…” 趁姜一雪不备之际,女医将黏在皮肉上的最后一点衣料彻底剥落,迅速敷药包扎。 姜一雪疼的紧紧抓住被褥,直到伤口处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她才吐出一口气。 唐夫人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既然知道痛,最近就消停点,好好养伤。” 姜一雪点点头,一点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欲望。 “我会让人送些玉肌膏来,不管有没有用,先涂了再说,这女子身上出现个这么大的疤也着实太难看了。” 姜一雪有气无力的敷衍着“嗯”了一声。 第96章 探望 唐夫人无奈一叹,随后对着灵微道:“照顾好你家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我院子拿。” 灵微福身行礼,将唐夫人送了出去。 …….. 此时的蓝宫苑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唐夫人想了想,还是朝另一条路走去。 当孔大夫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一咯噔。 怎么会是主子那里着火了? 按唐夫人的描述,姜一雪正好救得那家少爷,怕就是主子本人了。 她压下心头的担忧,面色如常的道: “这么好的一个逃跑机会她居然会用去救人,她今夜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唐夫人一叹:“听她说,失火后随着人流去的,阴差阳错吧。”她看了眼孔大夫人,抿抿唇开口: “那丫头这次伤的挺重,怕是没那么好恢复,这段时间不如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将事情都推后一些。\" 孔大夫人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抬眼看了看唐夫人:“你啊,就是太宠她了,我知道她性子像婉儿,但她终归不是婉儿。” 婉儿是唐夫人的亲侄女,她哥哥两口子走得早,婉儿基本上都是她一手抚养长大。 只是那丫头性子倔强,被唐夫人宠的太有主见,到了婚配的年龄,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是一个员外家的儿子。 她确为了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宁死不嫁,私奔几次无果,最后被唐夫人软禁了起来,一通训斥让她反省,并给了那穷书生一笔银子,让他离开婉儿。 最让唐夫人生气的是,那穷书生看到银子后,想都没想,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离婉儿而去。 那时候她虽气愤婉儿识错了人,但也庆幸,这样薄情的一个男子,婉儿嫁给他以后可想而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后来婉儿听说了这件事,以为是唐夫人将人逼走的,寻死觅活,整日绝食。 最后发现她的时候,她已割腕自杀, 唐夫人看着侄女那鲜血淋淋的手腕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也成了唐夫人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她自责,觉得跟生命比起来,那时候还不如同意了他们的事,何至于逼着自己的亲侄女走上那一条不归路。 所以在后来碰到姜一雪后,看着她不愿意认命的那股劲,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婉儿,对姜一雪也就百般宽容。 “哎,那孩子的确跟婉儿像,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她最后也走上一条不归路。” 孔大夫人抿了口茶,不以为然:“你可错了,姜一雪虽性子犟,但做什么事心里可都是想的明明白白的,让她去死,她才不会。” “就像这次,你以为她为什么不逃?那是因为她手上有了比逃跑更好的筹码。” “那丫头可精着呢。” 唐夫人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孔大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行了,我知道了,最近就让她好生养着,所有事情都等她身子好了再说。” 得了答复,唐夫人也没有多留。 孔大夫人不安的起身,来回踱步,她知道主子身边有人,但她还是免不了的担心,可她不能去,因为她的出现随时会招来有心人的注意。 她压下心焦,重新坐回椅子上,只要还没人来通知她,说明一切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 第二日一早,希蓝和海瑶闻讯一同赶来,希蓝坐在床边看着那可怖的伤口,道:“你怎的那么不小心,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看着就要留疤,以后可怎么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经历的事情,她早已将对方看成了自己人,所以也不再那么冷漠,懂得去关心在意。 姜一雪趴在床上,道:“谁让我心善呢,事情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怎么能不去救呢。” 海瑶背着手绕着床上的姜一雪来回看,嘴里“啧啧”着不停摇头:“啧啧啧,你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没出息,居然冒死去救一名男子。” “听说是个富贵家的公子,莫不是你看上人家了?或者蓄谋着什么事情才这么拼命的?” 希蓝笑着摇摇头。 姜一雪知道海瑶的性子,翻了她一眼:“你行了啊,就不能积点口德吗?别我没病死,到被你气死了。” “这么毒的嘴,小心以后没有男人敢要你。” 海瑶停下步子,斜靠在床柱上,歪着脑袋,不屑的轻“嗤”一声:“我需要他们要?我稀罕?你以为我是你?” 的确海瑶有这个资本,艳丽的长相和傲娇的性子,在蓝宫苑里早已出了名,很多老爷少爷老早就开始垂涎她,去找了夫人们要人,结果都以海瑶不是蓝宫苑的姑娘,而是请来的教习而拒绝。 可那些人不死心啊,变着方的给海瑶那里送各种名贵的礼物,希望能俘获她的一颗芳心,结果都被海瑶毫不留情的扔在了来送礼物的仆从脸上,还将人赶出去,插着腰就开始口吐芬芳。 后来时间久了,他们知道拿不下人,便慢慢的都熄了那份心思。 “好好好,咱傲娇美人稀罕啥都不会稀罕臭男人,行了吧。” “可不。”海瑶理所当然的白眼一翻。 希蓝还是有些担忧:“现下这天气幸好凉了些,伤也好养,若是放在之前正热的时候,你这怕是要遭一通罪呢,我那郑伯走的时候留了一些药,其中就有治烧伤的,我等下给你送过来,你让女医看看,若是对症,就先用着试试。” 姜一雪微微抬起手拍了拍希蓝的腿:“放心啦,我皮糙肉厚,一会会儿就好了,不必太担心,郑伯给你的药,你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那药就是给人用的放着干嘛。” 姜一雪一看希蓝认真的表情,边妥协道:“好吧,我用就是了。” 第97章 推波助澜 想到之后的事情,她轻声一叹,看了两人一眼: “我这事情才刚步入正轨就出了这样的岔子,这段时间恐怕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希蓝你就要多靠自己了,还有你....”她朝海瑶抬抬下巴: “剩下的事就麻烦你多费些心了。” “哎!我这后半生的幸福可就交给你们俩了。” 海瑶一“哼”:“你这算盘倒打的挺好。” 姜一雪很配合且赞同的点点头:“嗯嗯,若不把这个算盘打好,我可真就要把自己玩废了,拜托了大美人,好不好?” 看着死丫头对她挤眉弄眼的谄媚笑着,又是趴着双手合十的拜托,海瑶摆摆手: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恶心!” 她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不过嘛,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们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了。” 希蓝跟这两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了解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海瑶对姜一雪那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她摇摇头跟着笑道:“你就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姜一雪眼睛放光的看着两人,嘿嘿直笑:“那就先谢谢两位大美人了.....” 海瑶“哼”了一声,直起身子,撩了撩头发,转身扭着小蛮腰风情万种的走了。 希蓝也跟着起身:“那我也先走了,还要去练习呢,你就好好休息吧!” “好。” 说完,希蓝也款款的走出屋子。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各有风情,姜一雪吸溜了一下口水。 别说男人了,就她们俩这样的,她都搀。 ----------------- 陵嘉城。 在经过几日的奔波后,刘公公和朱嬷嬷于半月后的午时,总算是进了京城。 其实,陵嘉城和宁丘城之间修了一条直道,走一趟正常也就需要七八天的路程。 可刘公公说,他年纪大了,赶不了快路,所以总是要在沿途经过的府县城镇停留休整一番。 不论是在茶馆,酒楼,食肆或是路边的茶棚里,总能听到他和朱嬷嬷在与来往的客商,或是当地的百姓谈论起宁丘的那一场大火。 据说,那里其实住的是陵嘉国当下唯一的那位七王爷。 陵嘉国的七王爷,谁人不知。 先帝逝世前那场夺嫡之战的惨烈程度,到现在说起都令人心惊胆战。 先帝的子嗣并不繁盛,除了那些没有机会成功降生和半路夭折,逝世的,最后总共就只留得七子三女。 陵嘉国的皇位继承没有男女限制。 所以,除了当时还小的七王爷景珩,几乎每个人都参与进了那场夺嫡之战。 当今皇上的母后贤太后,和景珩的母妃佟太妃是亲姐妹。 当初贤太后先进宫,那时候还没有进宫的佟太妃就经常进宫看望姐姐,结果却无意中被先皇看重,对她一见钟情,将她也纳进了宫。 有这层娘家关系在,皇上景天仁和七王爷景珩也是表兄弟,算是亲上加亲,从小两人关系就比和其它兄弟亲密。 先皇在最后几年,留遗诏,欲将皇位传给第七子景珩。 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景天仁非常赞同支持,便和外祖家联手,一路披荆斩棘,竭尽全力铲除异己,势必要拥护弟弟景珩登基。 在一场场惨烈的阴谋阳谋,明争暗斗后。 皇子公主们,死的死,圈禁的圈禁,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可,就在登基前夕,七皇子景珩的一纸退位书横空出世,引起一片哗然。 退位书上书:七皇子景珩因自己年纪太小,还没有能力治理家国,也无法让百姓过的更好,他愿将皇位让给自己的哥哥二皇子景天仁。 朝臣一片反对之声,七皇子的聪明才智有目共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二皇子就显得资质平平。 为了陵嘉的未来,所以他们联名上书,希望七皇子的母妃,佟妃,能在七皇子成年之前垂帘听政辅助七皇子。 结果身体一向很是康健的佟妃,那时突然传出染上恶疾,太医一波波的去,依旧药石无医。 最后,百般无奈下,朝臣对那封退位书妥协。 但在一些势力的坚持煽动下,朝臣依旧希望景天仁能当众写下一纸承诺书,并昭告于天下。 当时二皇子景天仁在金銮殿上痛哭流涕,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不负弟弟所托。 并在群臣面前当众写了那封承诺书:今世会照顾七皇子母子,护她们周全,保她们平安富贵一生,若出现异心,愿自主退位,请百官,天下百姓监督之类的话...... 有这一纸诺书,再加上两兄弟母家原本就是一家人,所以景天仁便很快的登基称帝。 并在登基当日将那份诺书昭告于天下,封七皇子为静王。 这么多年来,景天仁的确一直履行着自己的承诺,至少在百官大众眼里,他对景珩是宠爱有加,所要求的事情,几乎全都会答应下来....... .............. 当时的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陵嘉的百姓几乎都知道。 所以有李公公和朱嬷嬷在前面散播,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很快宁丘的事情便传的大街小巷人人知晓。 百姓们听着那里可能是住着小王爷,想着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自己宠着的弟弟遭遇了如此意外,还差点丧命,这得有多自责,伤心啊。 还有些流言开始说,圣上对小王爷是不是也太疏忽了,居然让贼人明目张胆的进了宅子都没有察觉。 虽说这小王爷纨绔,但平时对百姓是真好,哪里有灾害,出现问题了,他都会很积极的捐钱捐物,帮助百姓一起度过难关。 他的好百姓可都记着呢。 效果达到了,二人便加快速度直奔京城。 ........... 第98章 佟太妃:我儿子想干什么 回到王府后,刘公公没有多耽搁,立刻放出信儿给安插在宫里的人。 一个时辰后,从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和大臣们正在尚书房议事,看情况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完不了。 刘公公左右一想,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于是也不歇了,立刻叫来马车,递上太妃娘娘的腰牌进了宫,随后直奔太妃娘娘的佛堂。 这间带佛堂的院子,是圣上为太妃娘娘,也是他的姨母,尽孝心新修建的。 不论地点,环境都没得挑,当初让朝臣们好一阵称颂,直说皇上孝心感人,将太妃娘娘当亲母般对待。 太妃娘娘也没有反驳,心里一阵不屑。 他这个外甥面子功夫的确做得很到位,堵住了朝臣的悠悠之口,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也只有她心里知道,景天仁到底是什么用意。 此刻,佛堂隔壁的屋子里。 一位保养得宜的妇人,穿着一身素衣,脚翘在凳子上悠哉游哉的嗑着瓜子。 手边摆着各式新鲜的瓜果点心,案桌上的熏香散发着淡雅的清香,一名小丫鬟在她身后轻轻的打着扇,另一名小丫鬟跪在地上轻轻的捶按着她的双腿。 手上的瓜子吃完,她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凉茶轻抿一口,随后从递到面前的盘子里重新抓了一把瓜子,头往后一靠,半阖着眸继续磕。 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刘公公随着一名嬷嬷进来。 他走到近前,微弯腰,低着头,双膝一曲,对着座上的妇人磕下一个头。 “老奴拜见太妃娘娘。” 佟太妃眼皮微微一抬:“起吧。” “谢太妃娘娘。” 继续嗑着瓜子的佟太妃,淡淡的看了眼刘公公,缓缓开口: “你不在宁丘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跑回来干什么?” 刘公公双手交握在身前,恭敬答道:“老奴是奉了主子的命才回来的。” 佟太妃手下动作一顿,斜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看着刘公公眼角瞟了瞟旁边目不斜视的两个小丫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佟太妃心想必是有要事。 于是,便抬了抬腿,示意小丫鬟停下。 “环儿,佩儿,你们去做一些甜汤给本宫。” 二人应是,屈膝一礼,便朝外退去。 佟太妃给刚才领着刘公公进来的心腹董嬷嬷使了个眼色。 董嬷嬷会意的点点头,也跟着出去,亲自守在了外面。 “说吧。” 佟太妃轻轻动了动身子,在身后的腰枕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缓缓开口。 刘公公不安的看了佟太妃一眼,搓了搓手指,稍稍斟酌了一下: “太妃,宁丘的宅子失火了,主子被下了套,差点给烧死在里头.....” 佟太妃一惊,豁然睁开双眼,猛地从椅子里直起身子,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扶手。 李公公忙上前,担忧的道:“太妃!” 佟太妃吐出一口气缓解着心头的冲击。 儿子的事永远是她情绪不可控的点,她重新靠回去,手扶着额:“本宫没事,你继续说,详细说清楚。” 刘公公退后一步,将整个事情全部一一道来:“那日魏公公来送了药不久,主子就毒发了.......” “主子怀疑这次送去的药和那“十里香”都有问题,引导着意外的发生,最主要的是,那时还有人趁他毒发的时候,故意将他堵死在屋子里,不给他一点逃生的机会........” 佟太妃听的是心惊胆战,想象着当时危急的情景,手指在扶手上都扣得骨节泛白,眼里慢慢的浮现出一股摄人的厉芒。 想到那个从小就受着非人之苦的儿子,佟太妃心下最柔软的地方被戳的生疼,是她无能保护不了儿子。 “哼,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她控制着情绪,抬头看向刘公公,有些迫切的问道:“你们主子现在如何了?” “奴才出来前,主子看着好多了,就是那晚秦先生去给主子采药,他不在,主子受了苦,如今秦先生已经回来了,太妃也请安心。” 佟太妃稍稍松口气,秦先生和闻人先生的医术,她是心知肚明的,恐怕除了隐世的归云圣医一脉,也没有比他们二人更好的了。 想到儿子不可能让刘公公无缘无故回来,她便继续问道:“你们主子怎么吩咐的?” “回娘娘,主子让老奴尽快赶回京城将这件事禀告给圣上,而且最好在有大臣在场的时候。” “老奴刚才得到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圣上现在正在尚书房同好几位大人在议事。” 佟太妃瞬间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于是,她站起身,抚了抚衣摆,拿起放在旁边的佛珠,带起禅帽。 “走吧,时候刚刚好。” “是。” 尚书房。 陵嘉国的皇上景天仁正在和几位大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国事。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 他蹙着眉看了眼外面,以为又是哪个妃子来扰,烦躁的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朕正在议事吗?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魏平弓着腰,忙道:“皇上,老奴出去看看。” 景天仁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们赶快回去,休要不分场合的胡闹。” “是。”魏平应着,快步朝门外走去。 一出门就看到佟太妃站在外面,用帕子抹着眼泪。 魏平心下稍稍一咯噔,这位主怎么来了,三两步忙上前,满脸关切的道:“太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佟太妃嗯了嗯眼角,用红肿的眼睛看着魏平: “本宫有事找皇上,但知道皇上在议事,就想在这里等着。” “是本宫扰了皇上对吗?没事儿,本宫不哭了,你让皇上先安心议事。” 魏平心里腹诽,就您这幅样子,皇上就算愿意议事,但让那些大臣看到了,恐怕就要开始非议了。 “太妃娘娘这怎么成?这外面日头正烈,您可待不得,老奴现在就去通传。” 说着就打帘进了屋子,对着御案后的景天仁道:“皇上,是太妃娘娘在外面。” 景天仁心下一顿,她这位姨母平时可是不会轻易来尚书房的,今这是什么意思? 稍稍一想,算了算时间,怕是宁丘那事儿已经传到她耳里了。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屋中的臣子,这些年他敬爱姨母,宠爱小弟的名声人人皆知,这种情况虽然他不耐烦,但肯定不能将人轰走。 于是面上一阵讶异:“怎么是姨母,为何不速速来通报,快快请她老人家进来。” 第99章 来啊,看咱俩谁比较会演 不一会儿,佟太妃在董嬷嬷的搀扶下,脚下无力,满脸泪痕的出现在众大臣面前。 她一见景天仁,便再也控制不住,双腿一颤,跪倒在了地上哭着道: “皇上,求您救救珩儿吧。” 景天仁迅速起身,快步走到佟太妃面前,伸出手搀上对方的胳膊: “姨母,您这是怎么了?快快先起来。” 景天仁从原来到现在一直喊佟太妃姨母,包括在外人面前。 佟太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无力打颤的被他搀扶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里。 景天仁接过魏平手里端来的水,递到她面前:“姨母,先喝口水,您别急,有事咱们慢慢说。\" 站在旁边的左丞相看着脸色苍白的佟太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劝: “是啊,太妃娘娘,您别急,这样大悲会伤了身子的。” 佟太妃摆摆手,轻轻推开了递上来的茶盏:“皇上,我喝不下啊。” 随后看着景天仁,涌着泪,悲戚的道:“皇上,珩儿院子起火,差点烧死在里头啊.....唔唔唔.....” 在场官员皆是一惊,景天仁不动声色的冷冷瞥了眼魏平。 魏平浑身一抖,低着头不安的转着眼珠,后背慢慢爬起一层细汗,心虚的手在袖中紧紧的攥着。 的确是他办事不力导致的后果。 景天仁一诧,像是刚听到一般,急切的道:“姨母,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珩儿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重重一“哼”:“那些伺候的狗奴才我看是都不想活了,竟粗心到让小王爷置身于如此险境。” 右丞相也很是震惊:“哎呀,怎会遇上这种事儿,小王爷还好吗?” 工部尚书满脸担忧:“这下人们也真是太不小心了,这要是小王爷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呀。” 佟太妃低着头抹眼泪,余光扫着这些陵嘉国的领导者,心里一声冷笑。 她这个外甥一向会做戏,这些年在皇位上也练就了一副好手段。 她的姐姐贤太后去的早,为了得到那个仁善的名声,他对自己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 就连那个佛堂,都是那么热心的不问她一句就自行建了起来,来通知一声,也不管她喜不喜欢,就请着她住了进去。 如今更是一句话就将责任推到了仆从粗心才导致失火上,企图迷惑人心。 她岂能让他如愿,又岂能让儿子白白受了那番苦。 于是,她哽咽着道:“刚才刘公公来报后,我心里慌乱,没来得及问具体情况,他如今就在外面,皇上不妨把他叫进来问问。” 景天仁一脸淡定的点点头,有些事情只是过场,他知道佟太妃还没胆量敢将真相说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母子俩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快去将人喊进来。” 稍顷,得到传召的刘公公就站在了众人面前,他跪地行礼后,景天仁问:“快将宁丘的事情详细说来。” 刘公公低着头:“是。” 他隐去了景珩服药毒发这一段,换了一种能搬得上台面的说辞,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佟太妃听到有人故意将外面的门叉起来,还浇上了火油时,她“啊”的一声,呼吸憋住,头一歪,手耷拉下去,佛珠掉在地上,晕死过去。 “姨母....” “太妃娘娘......” “快,宣太医......” 尚书房里乱成一团。 片刻,太医急急赶来,在佟太妃身上施了几针,人才悠悠转醒。 围在边上的大臣也才算松了口气。 佟太妃虚弱的抬眼一看众人,一把握住皇帝的手,眼神惊慌,气息急乱,颤抖着双唇: “皇上,皇上,这是有人蓄意为之,要将珩儿置于死地啊.....” “皇上,您一定要救救珩儿,一定要救救他呀,呜呜呜....” 看着无助到令人心疼的太妃,右丞相气愤的道:“岂有此理,居然有人胆敢谋害我陵嘉国的七王爷。” “太大胆了,真是居心叵测。” “请皇上彻查此事。” “........” 景天仁扫了一眼佟太妃,一甩袍袖,对着刘公公厉声道: “哼,真是一群废物,居然能让贼人钻了空子,潜进宅院做坏,养你们这些狗奴才有什么用,连王爷都护不住。” 刘公公惊慌失措的趴伏在地上不停叩首:“是奴才们无用,是奴才们无用,请圣上责罚。” 低声抽噎的佟太妃,白眼一翻,心里不屑轻“哼”一声, 这皇上不要脸起来真是连自己都骂呀。 “皇上,小王爷糟了这一茬罪,当务之急应是先将他接回来,好好的养身子啊。” “是啊,那宁丘还是暂时不要呆了,就怕贼人贼心不死,还会借机在谋害小王爷。” 佟太妃一个激灵,白着脸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看着景天仁: “皇上,您一定要护珩儿周全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我怎么活呀....” “姨母,您先起来。” 佟太妃跪着半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软的起不来,旁边的大臣安慰道: “太妃娘娘,您别这样伤心了,皇上一定会护小王爷周全的。” 工部尚书偷偷瞄了景天仁一眼,再看佟太妃那柔弱的样子,嘴角不找痕迹的轻轻一扯,走上前,脸上带着担忧: “是啊,太妃娘娘,当初皇上那一纸诺书,是保了您和小王爷一生周全的,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您要相信皇上,更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是啊,太妃,您要顾好身子啊。” 景天仁眯了眯,负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 那一纸诺书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就因为它的存在,让如今身居皇位的他依旧要受到各种钳制,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心意去做。 还要表面上去维持与这对母子的关系。 那就是他一生的耻辱,他恨透了那纸诺书。 第100章 碟中谍 但该做的戏还是要做,他扫了眼屋里的人,忍下心头的恼怒,上前再次将佟太妃扶起,握住她的手: “姨母,您放心,有朕在就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佟太妃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感激涕零: “谢皇上,谢皇上,有您替珩儿做主,我就安心了。” 景天仁若有所思的看着佟太妃这样凄苦的样子,还有大臣们的态度,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怀疑。 这景珩只是单纯的让人来报,博博同情,还是有预谋的刻意为之呢? 若是后者,那么.....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转身对魏平道:“你速速去宁丘一趟,将小王爷先接回京来。” 还不待魏平答话,刘公公忙道:“皇上,小王爷他......” 景天仁淡淡的看着他,厉声道:“你这个狗奴才,一次不把话说完,还有什么,快说。” 刘公公被皇上的威压吓得身子一颤,怯懦着双唇,但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左顾右看,眼珠乱摆,就是不敢开口。 “狗奴才,你是想让朕斩了你吗?嗯?” 刘公公一惊,什么也顾不上了,忙焦急的开口:“奴才说,奴才说…” “其实这次,小王爷原本没想让奴才回来的,只是事情太大,他兜不住,也担心瞒不住您,到时候您责罚他,所以才派了奴才回来,他还让奴才给您和太妃带个话....” “什么?” 众人都殷切的看着刘公公,心想着莫不是还有其他事? 刘公公抿了抿唇,手下紧攥着袍子,咬了咬牙: “小王爷说,请您让工部尽快给他修院子,要不然他住在城东不习惯,还说......” 刘公公看样子实在是不想再说下去。 佟太妃也急了,喝道:“你这狗奴才,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有什么事情都给我如实道来,若有隐瞒,小心我饶不了你。” 两位主子都看着要生气了,刘公公一惊,不敢再磨蹭,忙叩首,语气又急又快: “小王爷说若皇上和太妃要让他回去,让奴才想办法将二位劝住,把事情圆过去,然后叮咛奴才,一定再把修院子的事情先办妥了,若办不妥,让老奴就不要回去了......” “胡闹.....”景天仁一喝。 佟太妃更是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看着呼吸都要不顺畅了,她捶着胸口,恨铁不成钢: “这个不孝子,不孝子啊,都不管他母妃的死活吗?” “那宁丘有什么好的,竟让他身陷险境,都舍不得回来。” “院子院子,我看他让回来修院子是真,其它都是假,混账,混账......” 景天仁看着刘公公趴扶在地上颤抖的身子,若有所思。 这个刘公公是他在景珩很小的时候,就安插到他身边的人。 这些年,景珩那边的很多事情,刘公公传回的消息也和其它派出去的人说的无差。 他本就很难相信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在眼皮子底下的人,他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不过,细细一想,其实这样才合理,也才像他这个皇弟的行事风格。 想到刚才的怀疑,他心里不屑一“哼”,看来是他想多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个废物弟弟了。 想至此,景天仁心下一松。 屋中的其它臣子,一个个跟人精一样,他们知道在圣上登基后,小王爷几乎从不插手朝政的事,安安心心做他的闲散王爷。 但他们也能看出来一些端倪,毕竟以前那样勤奋刻苦的一个七皇子,突然像转了性子一样变成如今这副纨绔模样。 有一部分原因,怕是为了避嫌,更是为了让皇上安心。 毕竟七皇子才是当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这些他们放在肚子里想想就好,可不敢乱说。 “皇弟简直太任性,平时纵着他倒罢了,如今性命攸关的事情,朕绝不能再由着他了。” 他转头对魏平严肃道:“你尽快启程,带上太医,去给我把小王爷接回来,他若不愿,拖也要给我拖回来。” 魏平恭敬应道:“是,奴才准备好后,即刻前往。” 景天仁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公公,话中带话的道: “你也赶快回去,小王爷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若下次再出现这样的疏忽,你们这些狗奴才就提头来见吧。” 刘公公吓的不停哆嗦:“是是,奴才一定会加倍小心。”随后有些不安的问道:“那院子的事情奴才要怎么跟小王爷说?” 景天仁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副生气又无奈的样子。 “院子的事情,就说朕会派人去修的,让他不要天天惦念着,先顾好身子。” “是.....” ................... 事情说完了,佟太妃彻底的瘫在了椅子上,景天仁看着,忙让董嬷嬷赶快将人先送回去休息。 佟太妃被搀扶着起身,行了一礼后,便有气无力,脚步沉重的靠着董嬷嬷朝外走去。 直到进了院子,回到屋里,她才慢慢直起身子,抹掉脸上的泪,一扫颓然之色,将禅帽脱下,和佛珠一并往小几上一扔,坐下往椅子里一靠,继续翘起双脚,呼出一口气: “演这出戏可真是累死我了,哭的我嗓子都疼了。” 说着还不用手不停的揉着脖子,看着真的是很难受。 站在旁边的刘公公也没有了之前的怯懦,躬身站在佟太妃面前。 “太妃娘娘辛苦了。”随后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递上前:“娘娘,先喝口茶润润嗓吧。” 佟太妃接过茶水灌了一口,对着刘公公道:“刘公公的配合也功不可没。” 顿了顿又道:“这些年,你跟在珩儿身边,还要假意像这边传信,我知道你的辛苦。” 刘公公忙跪下来:“一切都是奴才心甘情愿,若没有娘娘和小王爷,奴才可能和妹妹早已经魂归天外了。” “我本是阉人,如今妹妹不但过得好,还将孩子过继了一个到奴才的名下,让奴才可以为家族延续香火。” “您和小王爷的再造之恩,奴才深深记在心里,必定为小王爷一生尽忠,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佟太妃上前扶起他,放下身段,道:“刘公公,谢谢你了,我如今身在宫中不能出去,珩儿那边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看顾。” 刘公公受宠若惊:“太妃娘娘,这是奴才的本分,您这样说实在是折煞奴才了。” “那奴才明日就准备动身,尽快启程回去伺候小王爷了。” 佟太妃点点头:“告诉小王爷,这边的事情一切顺利,让他一定要好好养身子。” “是。” 第101章 登门道谢 京城的戏码姜一雪不知道,这些天就只专心休养。 这日清早,她小心的穿上衣服,起身就准备下床,结果正好灵微从外面进来,于是便一把将她按住。 “姑娘,您身子还没好呢,再多养些日子吧。” 姜一雪轻轻拿开灵微的手,继续套着外衫,不以为然: “又不是什么大病,你这都逼我休息了好久,我实在是待不住了,不然会抑郁的。” 看着小丫头依旧一副担忧的神情,她拍拍对方的肩膀:“放心吧,身子是我自己的,我心里有数,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除了还有些疼,已经不碍事了。” 都这样说了,灵微也没有办法,她知道姑娘性子轴,若她真不愿意了,是没办法强求的。 于是,只能抬手帮着她小心的穿好衣服,尽量不牵扯到背部的伤,随后扶着她出了屋子。 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吹着微微的小风,深吸一口晨间清新的空气,姜一雪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已经躺的有些萎靡的身体小细胞似乎都开始跟着欢呼。 片刻后,院门一响,她睁眼去看。 只见唐夫人身边的丫头笑着进来,走到近前福了福身,关心道:“姑娘,您怎的下床了?” 姜一雪笑笑:“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在屋里实在闷得慌,就下来走走。” 丫头再关心了几句后,便说了来的目的: “奴婢来是传话的,有人来找您了,人现在在夫人的院子,她让我来问您,看您身子方便去她那里吗?如果不方便,她便打发了人来您院子。” “谁啊?” 有人来拜访她?她除了蓝宫苑这些人,外面还认识谁吗? 丫头摇摇头:“奴婢不知道,是个大叔,我听夫人叫他管家。” 姜一雪一顿,稍稍思索,因为曾经做过的事情,心下一虚。 管家?哪个管家?难不成是尚书府上次来的那个吗?不会吧! 这次回来后,她只是简单的问了灵微几句,她不在那段时间,尚书府还有没有上门的事。 灵微没有关注这件事,所以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说,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她本就是随口一问,然后直接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她让自己不要一惊一乍的乱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踏进唐夫人的会客厅,姜一雪眼睛一扫,看到不是尚书府的管家,却是另一名眼熟的中年男人。 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暗暗舒出一口气:做贼心虚,果然不假。 她在脑中翻了翻,这人不就是那晚着火那家的管家吗? 唐夫人看见站在门口的姜一雪,开口:“进来吧,景府的何管家来找你。” 姜一雪点了点头,进去后对二人一礼,坐在了唐夫人下首,中年男人对面的位置。 何管家一脸和蔼的笑意:“姑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姜一雪点点头:“记得,您是那位公子家的人。” “正是…” 何管家捋着胡子笑道:“本该早些上门的,但府里出了事儿,最近比较忙,一直耽搁着,拖到了今日才来登门道谢。” 随后他站起身,没有任何身份芥蒂和架子的对着姜一雪诚意深深的一礼: “多谢姑娘对我们公子的救命之恩,那日幸亏得姑娘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景府会记住这份恩情,它日定当报还。” 姜一雪忙站起身,伸出双手上前扶住快拜到地的何管家: “管家大叔,您不必这样,我就是顺手的事儿,还是个小辈,受不起如此大礼。” 何管家对于姜一雪的第一印象本就还不错,勇敢热心,现在还这样谦卑,他心里更加赞赏。 “姑娘不必谦虚,这是应该的。”随后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接着问道:“姑娘,你的伤如何了?” 姜一雪:“就是烧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何管家满脸歉意:“为救我家公子,还让姑娘负了伤,我们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说着话手伸进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连同放在旁边小几上的几个礼盒一起递给姜一雪: “这盒子里有一瓶专门恢复烧伤的药,听说效果很好。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姜一雪扫了一眼放在盒子上的银票,眼珠稍稍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离开,悄悄的咽了口吐沫。 这可是足足三百两啊,按这里的物价,一两就约等于1000元上下算,天哪,不敢想,救个人就可以走上发家致富的路了。 这也不禁让她感慨,有钱人家真是出手阔绰啊。 她来了这么久,何时见过这么多钱,心里虽然挺激动的,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装模作样的谦逊平静,客气的将东西推了回去。 “管家大叔,这些就不必了吧。” 何管家笑着道:“姑娘还是收下吧,这都是你应得的,也只能代表我们一点微薄的谢意,若姑娘不收,我回去也没办法跟公子交差,你也就别为难大叔了。” 姜一雪推脱着不要,但拗不过对方,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所有东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管家看着姜一雪收下了,笑着重新坐下: “姑娘,其实这次除了道谢,我还有一些事想问一下。” 拿了别人这么多东西,服务肯定要到位,姜一雪态度诚恳的道:“管家大叔,您请说。” “好,我想知道一下当日具体的情况?你是怎么发现我们少爷的?因为少爷那时候犯了病,他不太记得一些东西了。” “哦,你说这个啊。” 姜一雪回想着那晚的情况,缓缓开口:“那日你们家失火,围观的人太多,我被挤进了你家旁边的岔路口的巷子里,当时也只是想躲躲人流,于是就往里走的深了些。” “结果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说什么放好火了,里面的人肯定会被烧死之类的怪话,之后那两人没做停留就一起慌忙的跑了。” “事情就在眼皮子底下,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跑进去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姜一雪陈述着事实。 第102章 这人太不靠谱了 何管家认真的听着,不经意的观察着少女的表情,看她一脸坦荡,心想,原来真的只是阴差阳错。 家里的火本就是那些人为了引开所有人的视线而放的,真实的目的就是在一片混乱,所有人无暇顾及之时要了主子的命。 如今一看,真是命运的安排,老天不想绝了主子的路。 “那姑娘可有看清对方的衣着或者样貌?” 姜一雪摇摇头:“那时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按那两个人当时说的话,还有当时又是卡门又是浇火油的,这就是蓄意谋害。” “所以,你们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仇人想要置你们家少爷于死地,以后也好防着点。” 何管家虽然已经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谁干的,但还是谢了姜一雪。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了。 那日主子说他和姜姑娘二人早有交集,但从主子的话里,他听出主子似乎并不太想让这位姜姑娘知道那晚的人是他。 于是他话里有话的试探道: “姑娘说的我都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姑娘,毕竟与我家少爷萍水相逢,互不相识却愿意出手相助,等少爷身子再好些,他会来亲自跟姑娘道谢。” 姜一雪可不知道何管家的想法,以为人家纯粹就是客气,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用这么麻烦,不认识又怎样?谁还没有个遇到事儿的时候,出门在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救了人也是给自己积了福,没什么的。” 何管家看她如此坦荡,大概能确定姜一雪那晚是没有认出主子。 两人在说了几句话,何管家起身道:“姑娘,在下家里还有一些事儿要处理,就不多留了,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府上找我,我姓何。” 姜一雪也跟着起身:“那就谢谢大叔了,您有事就先去忙,一点小事儿还劳烦你跑一趟。” 何管家笑着道:“应该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 姜一雪将管家送出了院子。 ……… 当她拿着那些贵重的礼物回了院子后,灵微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才满意的道: “算是那家人还有良心,知道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之前那么久都没有来,我以为他们早把这回事给忘了呢。” 姜一雪:“人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堆烂摊子收拾起来麻烦,脱不开身也能理解。” 她还补了句:“再说,我救人也不是为了图这些东西。” 灵微道:“奴婢也知道您不是图这些,但再怎么说,您都因为他们家的人受了伤,还是需要记这个恩的,人要有良心。” 姜一雪起身捏了捏灵微的脸:“好了好了,知道我们灵微心善,知恩图报。” 灵微笑着道:“谢谢姑娘夸奖。” 主仆二人一团和气,有说有笑。 ……. 接下来的日子,想到还有一大堆事没办妥,姜一雪便不顾灵微的劝阻,顶着伤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一日在舞艺楼,希蓝练舞休息之际,三人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海瑶端着花茶,不满的道:“我说姜一雪,最近你是不是太偷懒了,外面希蓝的热度看着有点熄火啊。” 说到这个,姜一雪就来气,哪有人办事办一半突然甩手不管的,太不靠谱,太没负责任心了。 前段时间还刚刚对景珩有了正面的评价,结果撑不了几天,又这样了。 “我也正愁这事儿呢,和我合作的那个人莫名其妙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的计划被打乱,自己都急的慌。” 海瑶道:“那怎么办?总归不能这样,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话题性,吊足了人的胃口,到时候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姜一雪烦躁的抓了抓头:“我再想想其它的办法。” 希蓝看了看两人:“我觉得打铁还需自身硬,造势只是一方面,现在这里受到阻碍,我们是不是可以想想,看看怎样能把演出搞得再好一些,从这里弥补一下。” 姜一雪有些不赞同,她可是看过后世的娱乐圈,像这种上台的工作,本身就是要让艺人曝光在大众视野里,若长时间不出现,很快会被人遗忘。 而以前还有网络宣传这种东西,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靠人,若是突然熄火,那出场那天来的人首先不会多,她要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演出不管怎样都必须弄到最好,但这个话题度是到时候你登台的观众基础,还是尽量要做好,不可松懈。” 希蓝蹙蹙眉:“那可怎么办?” 姜一雪一叹:“哎,再看看吧,我找找其它的补救措施。” 三人都各怀心事,闷不作声。 ………… 正当姜一雪心里吐槽的时候,一出舞艺楼的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条小路边的景珩。 看着他似乎在等人。 她眯了眯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噔噔噔的上前,沉着脸道:“你什么意思,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景珩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女子,难得的没有抬杠,歉意的道: “对不住了,是我的问题,出了些事情给耽搁了,今日得了空就赶紧来了,在这里等着你。” 姜一雪正想怼两句之际,眼睛不经意的扫到他被纱布缠着的左手。 “你手怎么了?” 景珩抬了抬手,不在意的笑着道:“不小心伤了。” “那你这样,还能办事吗?” “当然能,用嘴又不是用手,一点小伤不碍事儿,我还记得答应你的事情,放心我会给你办好的。” 看景珩态度难得这么诚恳,姜一雪也不计较了,人家也不是故意不守信。 “那行,后面的事还是需要你,我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piao客.....呸,又嘴误,是没认识的其它人。” 景珩满脸黑线,看来这个丫头对自己的印象定位在心里是坐的实实在在的,已经到了不能撼动的程度。 姜一雪将自己后续的计划跟景珩说了一番,景珩认认真真的听着。 待她说完,景珩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件事,关于希蓝的。” 姜一雪好奇的道:“什么?” 第103章 翩翩公子齐元白 两人边走边说:“最近,已经致仕在宁丘养老的前大学士孟大人,要举办一场文会,邀请了几乎宁丘大部分的文人雅士。” “然后呢?” 姜一雪纳闷,这关希蓝什么事? “孟大人一向对诗词极度喜爱,对你之前放出的那首诗很感兴趣,所以他没有介意身份之别,也邀请了希蓝前往,请帖应该已经在孔大夫人那里了。” 姜一雪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景珩:“你说真的?” 景珩也停下步子点点头:“骗你作甚。” “而且这件事已经传开,因为之前的造势,很多人都很期待希蓝的出现,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太出乎意料了,让人脑子突然有点懵。 “先别说话,让我先捋捋。” 景珩挑挑眉,也不说什么了,往身后的树上斜着一靠,抱着双臂看着姜一雪在眼前慢慢的来回踱步沉思。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她迅速整理着脑中混乱的思绪。 首先,希蓝一定不能去,那样的文会,再加上大家的好奇,去了基本就会露馅。 其次,现在再想澄清那首诗不是希蓝做的,不说来不及,时机也不对,若处理不好,对之后名声乃至整个计划影响就太严重了。 但,该以什么理由拒绝呢。 人家大学士已经放下身段给了请帖,没有好的说法,得罪的就不是孟大人一个人了。 传出去了怕是会惹了众怒,说希蓝太高傲,不把人放在眼里。 想到这个,姜一雪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她停下步子,揉了揉眉心,问道:“那文会什么时候举办?” “三天后。” “什么?” 姜一雪一惊,又是一道让人猝不及防的晴天霹雳。 她知道的太晚了。 此刻,她急需知道孔大夫人那边是怎么回复对方的,别已经一口答应了,那就真大事不妙了。 “不行,我要赶快去找孔大夫人问问情况,先想办法把事情推了再说。” 景珩看着焦急要走的姜一雪,跨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别急,先听我说。” 姜一雪看向景珩。 “孔大夫人那里的事情你先不用担心,我算是和她有些交情,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让她找个说辞先推掉。” “你现在要想的主要是,若希蓝不出现,这件事情对于之后可能会产生的一系列不好影响,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姜一雪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揉着头无奈的道: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想有解决办法,必须得知道文会那天大家对于这件事的具体态度和反应,靠猜是没用的。” “而现在问题是我又进不去,怎么能知道。” 景珩笑了笑,一拍手中折扇:“那可是赶巧了,你去不了,本少爷可是能去的。”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请帖。 姜一雪接过请帖,翻开一看,心思一转,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抬起放光的双眼,诚恳的道:“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拜托了,帮个忙。” 景珩心里一笑,面上故作思考状,想了想才回答: “看在之前我耽误了事情的份上,那就勉为其难带你去吧。” “真的?” 姜一雪一喜,一把拍在景珩的胳膊上:“那可太谢谢你了。” 只要能去现场,她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景珩傲娇的抬抬下巴:“小事儿,不过嘛....”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姜一雪: “参加那样的文会,你穿这样随意可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着个丫鬟。” 姜一雪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裳,的确是有些太日常了些:“那我都是这样的衣裳,其它的没有。” “这简单,本少爷正好认识一间成衣铺的老板,走,现在就带你去置办几身。” 姜一雪蹙蹙眉,参加个文会还要让自己出出血,她有些不太情愿。 不过转念一想,那样的场合肯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一个人到罢了,如今蹭别人的请帖,的确应该正式一点,于是也就忍着肉痛同意了。 …….. 平顺茶庄。 它虽不是宁丘城最大的茶楼,确是位置最好,环境最好,地段最好的茶楼。 平顺茶庄分前后两栋楼,前楼面朝最繁华的街道,放眼望去,店铺林立,行人川流不息,一副盛世的繁华景象。 后楼紧靠一条穿城而过的河,因为宁丘城的富庶,官府将这里好好的打理了一番,河边不仅全部用石栏围了起来,还种满了绿植,做了好些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 微风吹来,河面皱起万叠微波,如此美景吸引着很多文人墨客纷沓而至,登高望远赋诗一首,当真是风雅有趣。 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楼前,掌柜看到马车上的辉记,笑着快步走出去迎接。 车帘被撩起,相继走下来两名年轻男子。 头前一名穿着白色锦袍,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只见他身形颀长,脸部五官立体,轮廓分明,当真是偏偏俊俏郎。 后面的公子穿着紫色锦袍,一身贵气,但跟前面的比起来还是差了点颜色。 “齐公子,康公子。”掌柜的双手一礼,打着招呼。 “不知二位要来,没有给二位预留雅间,今日天气好,后楼的包间已经满了,您二位先等等,我去后楼匀一间出来给二位。” 齐元白抬手制止住掌柜,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董掌柜,无妨,我们二人也是今日看天气好,临时起意过来坐坐,随便哪里都可以,不必去后楼。” “好好,那二位公子就随在下上去吧。” 若说为什么掌柜的对二人如此客气,热情,那还要归于齐元白的家庭背景。 第104章 今天我买单,随便挑 齐元白可是古老将军家的人,说起古家,宁丘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古老将军更是一直深得宁丘百姓的敬重,他一生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尤其是对于宁丘城来说,若没有他的庇护,当真没有现在的繁华盛景。 想当年,宁丘并不如现在这般好,虽然有一片人人艳羡的好山水,但也因周边山脉多,滋生出了很多马贼和山匪。 他们垂涎宁丘这座城,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这样就给当地百姓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来往的客商也是心惊胆战。 幸而古老将军英勇,在短短几年内为民除害,将这些山匪马贼一网打尽。 自此后,想来宁丘的客商放下心,来往的也越来越多。 京城的贵人喜欢这里的好山水,以前碍于来往途中的安全不敢来,现在也纷纷将别院建了过来,就连皇上都将行宫修到了这里附近的邱潭山下。 一系列变化带动了宁邱的经济发展,百姓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 所以这里的人打心眼里感激古老将军为宁丘做的一切。 ............... 随着掌柜进了二楼的一间包房,齐元白推开窗棂,一抹雨后的阳光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微风扫了进来。 他惬意的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身心倍感舒爽。 小二上完茶水点心便退了出去,康文杰招呼道:“元白,过来坐吧。” 齐元白睁开眼,走到桌边坐下,康文杰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道:“好久没有下雨了,突然来这一场,的确清爽了很多,人心情都跟着好了。” 齐元白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康文杰放下茶壶,将茶水推到齐元白面前:“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京看看?” 齐元白拿起茶水轻抿一口,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喜欢留在宁丘。” 康文杰双手伏在桌上,摇着头:“啧啧……你也真是狠心,那范家小姐可是对你朝思暮想,你在这里逍遥快活,留人家在京城做望夫石。” 齐元白抬眼看向康文杰:“休要胡说,白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你还装,我就不信你看不出范家小姐对你的心思,明明是你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 齐元白坦荡道:“我对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有其它想法,我不想亏待了人家姑娘,希望她以后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如意郎君。” 康文杰摇着头:“你可真是绝情,真是白瞎了范小姐的一片芳心放在了你这个石头身上。” 其实康文杰也觉得纳闷,想那范小姐在京城也是才貌双全的女子,看中她的公子何其多,怎就一头扎在这齐元白身上出不来,连家里安排的亲事,都直接的全部推掉。 “还别说,你跟那范小姐的性子还真是有的一拼。” “你说你啊,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却死活不同意别人说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为谁守寡到老呢。” 齐元白瞅了眼康文杰:“还说我呢,你不是现在也一样在浪?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不必再说。” 看齐元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康文杰撇撇嘴,念头一转,想起了某件事情,一脸兴奋。 “听说那希蓝姑娘也被孟学士邀请去了文会,我真的很期待她能在文会上一展风采。” 齐元白想起那首佳作,一脸的欣赏敬佩,笑着道:“那首诗的确是惊才绝艳,若真是她所作,当真是一个难得的才女。” “呦,真是难得啊,你居然会认同一个女子,那之前让你跟我去蓝宫苑,你为何不去,那里的妙人儿可不止希蓝一个。” “我对那地方没兴趣。”齐元白看向康文杰: “倒是你,有那些银子干什么不好,非要花在蓝宫苑,小心你爹知道后拘了你。” 康文杰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老头子会差我这点钱,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齐元白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康文杰的父亲可是当朝堂堂的户部侍郎,家里产业遍地,的确是不缺那点钱。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看着齐元白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康文杰翻了个白眼: “跟你这块木头说这些还真是白搭。” 齐元白眼睛淡淡一瞥:“我不去告发你,你就烧高香吧,还好意思在这埋汰我。” “........” 康文杰撇撇嘴,他竟无言以对。 宁丘知名的一家成衣铺里。 景珩坐在一间贵宾室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姜一雪在掌柜的陪同介绍下,在一堆面料上乘,做工精细的衣裙前来回看。 掌柜的看是景家公子带进来的人,只要东西好,那就是不会挑银子的主。 于是将店里最好的都拿了出来摆在姜一雪面前,热情的道: “姑娘,您生得好,这些衣裳的颜色都很衬您,而且这些衣裳所用的布匹,都是南城出的佳品,一年总共也得不了多少,除了送去京城的总店外,就只有宁丘有了。这些衣裳都是绣娘用了近月的时间才缝制好的,您放心拿......” 景珩瞟了一眼那堆衣裳,豪气道:“掌柜说的挺对,这些我看着也都挺合适,全部拿了,回去慢慢挑。” 掌柜的刚一喜,就看姜一雪翻着白眼开口: “你以为这些都不要钱的吗?” 景珩道:“本公子带着进来的人,还需要你担心银子的事?放心去拿,这些就当我送给你的。” 姜一雪斜看着景珩,撇了撇嘴:“你倒是阔绰,但我买东西干吗要你出钱,我可不想占你那点便宜。” “而且谁说合适一定就要买,若不是为了去参加文会,我一件都不会买。” 对于姜一雪跟自己划得如此清晰的界限,就像生怕跟他沾上扯不清的关系,景珩心下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无所谓道:“就几件衣裙的事,这一点小钱儿何必跟我计较这些。” “.......”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人人都像他那样生在钱堆里的吗? 姜一雪看有外人在场,想给景珩留些面子,于是忍住要出口的话,翻了个白眼,没有去争辩。 她知道像景珩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和她这种辛苦赚钱的平民消费观就不在同一条线上,生活环境的差异和对金钱的认知导致了有些事情根本就掰扯不清。 最后她还是转回了最初拿的那件清爽的白色衣裙前,对着旁边跟着的掌柜道:“我选好了,就这件了。” 掌柜面上笑着,心里确吐着槽:这姑娘莫不是傻得,被这样一位金主带来,却最后只拿了一件最便宜的,害他还以为是一个大单子。 第105章 康文杰的小心心快被吓出来了 但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礼貌的笑着:“好,姑娘请稍候,我这就拿去给您包起来。” 景珩知道姜一雪的犟脾气,无奈的摇摇头,任由掌柜拿着衣服去结账。 灵微手里抱着包好的衣服,跟在姜一雪身后往外走。 景珩落后了几步,趁着二人不注意之际,对掌柜道:“刚才屋里那些全部送去我城东的宅院。” 掌柜的一喜,就知道景公子不会让人失望,于是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 二人从成衣铺子走出的身影,正好落入对面平顺茶庄二楼,正在品茶的齐元白和康文杰眼里。 康文杰眯眼细看:“要说这喜好风流,咱们的七王爷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他朝下面抬抬下巴:“哝,这不知道又勾搭上了哪家的姑娘。” 此时的姜一雪背对着他们,穿着很简单普通,只能看出身形高挑,康文杰猜想应该不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小姐。 齐元白瞟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收回视线:“他一贯都是那个性子,没什么奇怪的。” 康文杰点点头,不置可否。 轻抿一口茶水,当齐元白再次将视线挪向窗外,不经意间却正好看到了转过身的姜一雪。 那副面孔让他突然愣住,瞳孔一缩,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连茶水洒在了身上都没有察觉,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楼下的女子,脑海里另一张脸孔不停闪现。 “啧啧…不得不说,咱这位七王爷眼光还真是很不错。” 康文杰感慨着,转回头就看到怔愣住的齐元白,茶水顺着手不停的往桌上滴滴答答。 “哎哎哎,你干嘛呢,茶都洒出来了。”康文杰说着,就朝外面喊人,让茶馆的伙计来擦桌子。 齐元白被喊的回过神,才感觉到手上的灼烫感。 他放下杯子,掏出帕子,简单的擦了擦手上和衣服上的茶水。 只是这时,白色的锦袍已经染上了褐色的茶渍,但他并没有在意,随便擦了几把便将帕子放在了桌子上,继续向楼下看去。 可,少女刚站过的位置,如今已经空空如也。 他忙起身走到窗边,将身子探出一点,眼睛四处搜寻,才发现了姜一雪和景珩远去的背影。 看着有些急慌,与平日的沉稳判若两人的齐元白,康文杰蹙了蹙眉,暗忖元白这是怎么了? 那么喜欢干净的一个人,居然连白袍的脏污都不顾了。 他站起身走到齐元白身后,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 没什么事,什么也没有啊! 于是,他拍了拍齐元白的肩膀:“喂喂喂,你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如此反常。” 看着沉默不语的齐元白,他稍稍一思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刚才那名相貌绝丽的女子。 对,好像就是从看到那名女子后,元白就这样了。 他狐疑的道:“你不会是看上刚才那个美人了吧。” 没有得到齐元白的回答,他以为自己猜对了,心里一惊,扳过对方的肩膀,严肃道: “这可不妥,那可是七王爷先看上的,你总不会想着后来居上,直接去跟他抢人吧。” “不好,不好,这样不好。” 康文杰想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以及后果,忙不停的摆手。 “我跟你说啊,你可别乱来,那七王爷虽然看着不着调,但绝对不是好惹的。” “他可是现在陛下唯一肯认的亲兄弟了,那平时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个想法,别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康文杰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位突然魔怔了的挚友,生怕他一时冲动干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说来也真是邪门,这齐元白千年的石头心,怎就在今天突然碎了,还是这种不合适的时候,这可怎么办呦! 就在康文杰愁眉苦脸的想着要怎么劝自己的好友时,齐元白淡淡的一句话飘进他的耳中。 “你说完了吗?” 康文杰抬头,义正言辞的道:“你要想通了,我就说完了,你要没想通,我就没说完。” 齐元白无奈的摇摇头:“你能不能别整日天马行空的乱想,我只是觉得那位姑娘有点像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才细看了两眼。” 康文杰怀疑的瞅着对方:“当真?” “嗯,这有什么值得作假的。” 反复观察着齐元白的表情,看着还挺坦荡,之前的急慌也没有了,不像是在骗他,康文杰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可别这样神叨叨的给我整这一出了。” 齐元白挑了挑眉不予反驳,他起身往门口走。 康文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紧张的道:“你要干什么去?” 齐元白转头,淡淡的回:“我让人给我送水来洗手,有问题吗?” “哦,那没问题,你去吧。” 齐元白摇摇头,打开门,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康文杰,对着站在门口的护卫轻声快速的吩咐了些什么。 护卫领命后,转身就朝着楼下走去。 不是他要刻意避着康文杰干什么,而是这家伙实在太能一惊一乍了。 这一逛就是大半日,景珩还带着姜一雪去挑了一些简单的首饰,发簪,待办完事日头都快要落山了。 她也没想到景珩能陪着她那么久。 “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吧。” 景珩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今日也出来一整天了,赶快回去吧。” 景珩不动声色的瞥了侧边一眼,若无其事的靠近了一些,轻声道:“你难道没发现我们身后多了一条尾巴吗?” 他其实在那个人刚跟上来不久,就发现了,只是他不确定那是跟着他的还是跟着姜一雪的,所以没有动。 而且除了现在跟着他们的这个人,半道上也感觉到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们,只是那个人似乎很快就走了,他便没有在意。 姜一雪狐疑的看了下四周,什么都没发现: “哪有,真的假的?” “我骗你作甚,我还想问你呢,你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人?” 姜一雪一想,心下一咯噔,不会是那尚书府的人吧,这tm都快成她的心病了。 第106章 景珩发现了一些事 景珩看着姜一雪的反应,心下稍稍疑惑:“你不会真惹什么人了吧。” 姜一雪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你想什么呢,我这天天就绕着蓝宫苑转,也要有那个机会出去惹人啊。” 景珩一想,也的确是如此,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最近还是注意些,我先送你回去。” 姜一雪心里也有些不安,便没有拒绝,任由景珩将她送了回去。 ……….. 久等景珩不归的子晋,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便早早来了蓝宫苑,结果得知连姜姑娘都没有回来,便一直在门口候着。 看到从远处回来的二人,子晋走上前,对着姜一雪一礼,站回了景恒身后。 看着景珩停下步子,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姜一雪疑惑的道:“你不进去?” “今日不了,我还有一些事儿。” 姜一雪瞅着景珩:“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那么爱逛青楼的人居然过门不入。 景珩但笑不语。 待姜一雪进去后,子晋才道:“主子,您怎的出去那么久,属下觉得,您还是在身边带些人吧,这样万一属下有事儿,也有人能跟着您。” 景恒摆摆手:“不用了,带人对我不方便 ,就算他们想怎么样,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今日我这身后的确又多了一条尾巴。” 话毕,他不经意的看向东北方向,那里有一堆小贩在卖货。 子晋余光一瞥,目光锁定在一名男子身上,眼里闪过一阵寒芒。 他居然要主子点了后才发现不对劲,看来对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需要现在动手吗?” “不。”景珩笑的一副玩世不恭: “先去查,看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 说完后,他再次看了眼蓝宫苑:“之前让你调查姜一雪的事,清楚了没有?” 子晋道:“去查的那些人早都回来了,只是您一直没问,我也就没让他们来报。” 景珩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先将人招来,我要问问清楚。”最后他再次看了眼蓝宫苑: “最近派几个人守着这里,如果姜姑娘要出门,记得一定要跟上。” “主子是怀疑,那跟着的人是想对姜姑娘不利?” 景珩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们防着点总是好的。” 子晋点点头,自从他知道姜一雪救了主子的命后,早已对姜一雪改观,那是主子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恩人。 两人回了城东的别院,子晋便一转方向去招人。 景珩坐在书房里等了没一会,子晋就将之前去牛贺村调查的人带了进来。 来人单膝跪地:“属下见过主子。” 景珩抬抬手:“起来吧,我有些事想问你。” 男人起身:“是,主子请说。” “将你之前调查到的姜姑娘的事详细说来。” “是。” “属下之前去了西源乡牛贺村,姜姑娘的身世已经调查清楚,她在7岁那年,因为家中落难,随着母亲一起投奔了住在牛贺村的远亲,那人是姜姑娘母亲的表姨母。 后来姜姑娘的母亲嫁给了她表姨母的儿子宋昆,但姜姑娘的母亲在产下一子后没多久就过世了,隔年宋昆重新娶了隔壁村带着儿子的寡妇李翠莲,从此姜姑娘的厄运就开始了,村里人说......” “据属下查到的,姜姑娘离开牛贺村的时间很蹊跷,正好是宋家起火烧死人的那晚,隔天被闻姨在前往牛贺村的小道上救了下来。” “那日宋昆和儿子宋双睿正好不在,避免了这场灾祸,他们和村民们至今都以为烧死的除了李翠莲母子,还有姜姑娘......” “属下暗地里去现场看过,灰烬里有被刻意布置过的痕迹。” 景珩靠在椅围里,摩挲着手指,认真的分析着护卫传递给他的信息。 这件事的确处处透着蹊跷,明明那日家里只有姜一雪和李翠莲母子三人,可为何着了火,姜一雪却以那种出逃的方式出现在闻姨面前,似乎还刻意制造出了一种她也被烧死的假象,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日无意中看到的,那条满是伤痕的手臂,再联系上姜一雪的性子和整个事件,深入推敲,一种可能性出现在他的脑海, 莫不是那火是刻意为之?.....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样,都不重要,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点小事儿,而李翠莲母子也罪有应得。 目前能确定的就是,今天跟着的人大概率不是来寻仇,毕竟姜一雪活到现在为止,除了李翠莲那对母子,也没与谁有过深仇大恨的关系,基本不存在寻仇一说。 那又会是谁呢? 景珩想到刚才护卫说的,宋家那个唯一对姜一雪好的弟弟,便继续问道:“你说她还有一个弟弟?人现在在何处?” 护卫道:“是,姜姑娘的弟弟叫宋双睿,听说他知道了姐姐去世后,狠狠的病了一场。” “后来,病好后被乡里的夫子推荐到了县里的城山书院上学,宋昆虽然对姜姑娘不好,但对宋双睿确当心头肉一样养着,如今也没有再去重新盖牛贺村的房子,而是跟着宋双睿一起到了县里,在那里生活,平时就找一些活计做。” 景珩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子晋在旁边的听的很气愤,对姜一雪的童年悲惨遭遇同情又怜悯。 天下哪有如此虐待子女的恶毒父母。 “主子,姜姑娘还真是可怜,在那样的环境下,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依属下看,那把火也应该将宋昆那畜生一起烧死。” 景珩眼神一暗,那个宋昆的确该死,他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 此刻,宁丘城,古府。 同样是书房中,微风从半敞的窗口挤进屋子,烛火晃动间,将坐在书桌后的齐元白的俊脸照的明暗一片,他盯着桌上的一幅画暗自出神。 太像,实在是太像了。 第107章 他眼中不一样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齐元白收回目光,将画像收起。 “进来。” 护卫正诚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重新关了起来,他走到齐元白面前行了一礼。 “可有眉目了。” “有了,属下一直跟在七王爷身后,他们二人日暮时分才回去,属下亲眼看见七王爷将人送进了蓝宫苑。” 怎么会是蓝宫苑? 齐元白眉头紧紧的蹙起。 “你继续说。” “为确保那位姑娘真的是蓝宫苑的人,属下一直在那里盯着,确认那位姑娘从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原本属下想进去一探究竟,但那里周边守卫森严,属下虽能进,但为了以防万一出岔子,所以还是先行回来禀告主子。” 虽然没有探到齐元白想知道的,但可以理解,毕竟进出蓝宫苑的,大部分人非官家子弟便是富豪大绅,守卫森严是可以理解的。 “还有呢?” 正诚看了齐元白一眼,抿了抿唇:“属下派人向那里的下人稍稍打听了一番,现在唯一能确认的便是,那位姑娘似乎是蓝宫苑的新人,但还没有开始接客。” 齐元白闭了闭眼,想到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她,他就不敢再往下想。 “派人先在蓝宫苑周边盯着,那位姑娘有什么动静速来回报。” “是。” 待正诚出去后,齐元白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思。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不然....哎...... 看来他有必要亲自去蓝宫苑一趟了。 -------------- 姜一雪回到院子后,还在肉痛自己今日花的那些钱。 虽说她因为救了个贵人,现在手里也富裕了些,但还是改变不了她目前只进不出的本质。 而且钱这个东西也不经用,说不定花着花着,哪天就突然发现没剩多少了。 以她现在这个情况,还是需要好好攒着,以备哪天的不时之需。 第二日的时候。 子晋来了她的院子,身后跟着两个仆从。 “姑娘,主子让我来给您送东西。” 话毕,他对身后的两个仆从招招手,仆从将那些昨日她在成衣馆看过的衣服捧到了她面前。 姜一雪一脸莫名其妙。 子晋笑着道:“主子说,这是他以朋友之意,送给您的礼物,也算是为之前的事道歉,让您不必多想,收下便是。” 姜一雪本质就不想和景珩有太多牵扯,前提一定是利益交换,能让她还的清,之前救她那一命,已经有些让她头疼了,再多的话,实在以后不知道怎么弄。 “不用了,又没有影响到什么,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 子晋得了景珩的叮嘱,对姜一雪的反应早已心中有底,但主子交代必须要办好,于是,他满脸为难: “姑娘您是不知道,主子说了,您若不收下这些,就让属下不用回去了。” 姜一雪一愣,怎么这话那么耳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哪有这样上赶着给别人送礼的,哎,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啊。 看着子晋为难且坚定的的样子,她一叹,怕是今天不收,这人就不会走了。 于是,也没有再矫情推拖,想着反正是他上赶着送的,她又没有逼他,便全部收了下来。 子晋心下一阵高兴,想着姜姑娘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的确该过些好日子了。 他非常支持主子对姜姑娘好。 “姑娘,文会是后日傍晚开始举行,主子让您申时三刻在院门口等着,他来接您。” 姜一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事情办完了,子晋心情很好的双手一抱拳,带着仆从告辞离去。 ................... 二日后,下午申时三刻。 一身银色锦袍的景珩,看着出现在蓝宫苑门口,一身淡紫色衣裙的姜一雪,稍稍一愣。 只见今日的她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平时随意低绾的发也盘起了发髻,上面插着一根简单的簪子,配合着淡紫色的衣裙,将她整个人趁的娇艳欲滴,大大方方的轻轻迈步间,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股自信与优雅。 他知道她生的美,但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收拾一番,就能如此令人心醉神迷。 姜一雪看着发愣的景珩,在他眼前晃晃手:“你愣什么呢?没看到我来了吗?” 景珩收回目光,一笑:“我在欣赏美人。” “美人在哪?”姜一雪四处一看: “行了,别乱想了,这大白天的,蓝宫苑的美人都在休息呢,哪有功夫出来给你看,赶紧走。” 说完,越过景珩顾自上了马车,躲避着四射的骄阳。 景珩挑了挑眉,想着这丫头出门前都不照镜子的吗? 他笑着微微勾唇,跟着后面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的姜一雪,瞬间感觉一股凉意迎面扑来,眼睛一扫,就发现了摆在里面两个角落的小缸,里面装满了冰块。 她在离冰块最近的位置坐下,打量着车里的豪华内饰,心里再次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奢靡生活啊,处处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但是,她喜欢,她也要努力成为这样的有钱人,好好的享受生活。 “你倒是挺准时的。” 景珩在她对面坐下,从小桌拿起一个放在冰盆里的壶,边倒梅子汤边道:“今日答应了带你去办正事,我肯定得准时。” 姜一雪接过景珩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入口清甜凉爽。 “嗯,味道不错,比我家灵微弄的好喝多了。” 景珩笑着道:“这些梅子都是从永州新鲜摘下运过来的,那里的梅子甜度高,汁水多,做出的汤自然比普通的味道好,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一些给你。” 姜一雪从杯子里抬起头,摆摆手:“千万别,我怕嘴被养叼了,到时候喝不来那些普通的。我可没那么多钱搞专供。” 景珩满脸无所谓:“喝不来就喝不来呗,大不了以后都给你送就是了。” 姜一雪喝梅子汤的动作一顿,抬头狐疑的盯着景珩。 这人最近怎么回事,不但不跟自己抬杠斗嘴了,还那么好说话,性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第108章 你在乎我的身份吗?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看着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反常的景珩,姜一雪越看越不对,她摇摇头:“不对,你最近有点反常,莫名其妙对我好。” 她眯着眼往前倾了倾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做了什么对我不好的事,提前来给我打预防针的?” 景珩一顿,虽然有些词语比较陌生,但不难猜出话里的意思。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朋友之间这不是正常的事吗?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真的?” 姜一雪有些不信。 “这有什么可假的,而且你有什么值得我打主意的?” 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姜一雪一想,也是,自己这一穷二白的,唯一的财产就是卖自己和之前救人得到的那些银子。 但这点东西的确不值得景珩这样的贵公子惦记。 于是也就不再多想,拿起小几上,镇在冰块上的果子就开始啃。 景珩趁着喝茶之际,余光瞥了姜一雪一眼,心里暗暗松口气,这丫头还真是敏感又警觉性高啊。 ................. 半个多时辰后。 车子出了城往东直走,越过一小片竹林,在一座雅致气派的大庭院前停下。 外面嘈杂声一片,姜一雪掀起帘子一看,只见庭院门口早已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认识的人在门口相遇,互相打着招呼寒暄,接着被站在门口的小厮丫鬟带着进了庭院。 “今天这么多人吗?”姜一雪放下帘子问道。 “嗯,这样的文会,还是前大学士举办的,很多人都会带着自己的家人前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孟大人当初请人也没有分人,只要有才名在外的,无论贫富他都请了,也是因为人多,才没有在他城里的宅子办,而是选了郊外的这处大庭院。” 姜一雪点点头,看来这位孟大人还真是个不拘小节,极度喜好文学的人啊。 二人刚一下马车,一名中年男子看到他们,就快步迎了上来,对着景珩弯腰一礼: “七少,您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眼前的男子是孟大学士的第四子孟诚,没有入仕,主要打理着家里的事情,平日京城和宁丘两地跑。 他知道眼前这位小王爷出门在外是隐藏了身份的,不喜欢别人叫他王爷,平时都是以景家七少自居。 因为七王爷从小就很少在人前露面,尤其是退位之后,几乎就更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有什么事都不会自己亲自出门。 所以,京城里那些见过小王爷本尊的人,在出了京城的地界后,见到他都只会叫他七少。 景珩微微的朝中年男子点点头:“孟四爷多礼了,孟老的文会,我来也是开眼界的。” 孟四爷摆手笑:“七少您过谦了。” 他看向站在景珩身边,泰然自若的女子,虽然小王爷没有主动介绍,但能这样自然的站在他的身边,足以看出这名女子的重要性。 于是,他对着姜一雪礼貌性的点点头,便侧过身道:“七少,父亲已经在里面候着了,您请。” 景珩点点头,在孟四爷的指引下,拾阶而上。 就在二人前脚刚走后,一名年轻男子从侧边的一辆马车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手臂收紧,紧抿着唇,低下头时,眼里蹦出一股阴郁之色。 直到同伴叫他走时,他才慢慢放松身体,呼出一口气,面色一如往常的随着同伴进去。 ……… 姜一雪跟着景珩被孟四爷带到了一处小广场前便停下。 放眼望去,广场上已经摆好了桌椅小几,后面的一座三层楼宇正好将晒进来的骄阳挡住,正面是一片优美的人工湖,侧边一整排还没有谢的白粉色蔷薇花,从栅栏上垂落下花枝,随风轻摆,散发着阵阵幽香。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笑声传来,姜一雪收回赏景的视线朝前看去。 只见一位须发半白,神采奕奕的老者朝这边走来,停在了景珩面前,双手一拱: “七少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景恒抬手回礼:“孟老客气了。” 老者笑着看向旁边的姜一雪。 景恒没有迟疑,自然的介绍道:“这位是姜姑娘,我的朋友,她久闻您的大名,听说您举办文会,就跟着我一起来了。” 姜一雪福了福身:“孟老好。” 孟老笑着点点头,说着客气话:“早知七少有姑娘这位朋友也喜好文学,老夫就提前将请帖一并送去了。” 景恒顺嘴接道:“我带来也是一样的。” 孟老微微挑眉,看着二人,捋着胡子哈哈一笑: “七少说的对,那咱们就别在这站着了,落座吧,请。” 在走动中,姜一雪猛地回头一看,视线迅速在四周扫过。 奇怪了,从刚才进门前开始,怎么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盯着他们。 但这一转身又没有发现身后有任何异常,她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孟老刻意落后了景珩半个身子,引着他朝着主位走去。 但景恒却脚步不经意的一转在主座下,左侧边首位坐下。 孟老心思一转,怕是小王爷不想坐主位,于是也没有提出异议,待丫鬟上了茶后,他笑着道: “七少您先坐坐,老朽还需要去招呼客人。” “孟老请自便。” 待人走后,姜一雪将头侧向景恒,好奇的看着他:“你究竟什么身份啊?怎么大家对你都那么客气有礼?” 景恒不知道姜一雪在刚才孟老想让他坐主位时,已经看出了端倪,若无其事的随口答: “就家里有钱的主呗,能什么身份,人家对我客气那是人家好客。” 姜一雪“呵”笑一声:“你当我三岁孩子哄着玩呢?不愿意说就算了呗,干嘛找这么个幼稚的说辞。” 景恒顿了顿,看向姜一雪,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那你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吗?” 第109章 只论交情不论身份,如何? 景恒看向姜一雪,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那你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吗?” 姜一雪莫名其妙,白眼一翻:“你什么身份关我p事,我刚就好奇随口一问。” “那就行了。” 他靠近一些,笑着温声说:“那我们今后就只论交情不论身份如何?” 姜一雪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那双满是笑意的眼虽然带着一副玩世不恭,却黑深的让她看不到底,似乎随时都能让人沉沦进去。 她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迅速移开眼,身子往后稍稍一仰:“这么热的天,靠那么近干嘛。” 说完一把夺过景珩手里的扇子,自顾自的开始扇风,手下频率快的似乎像是很燥热般。 “……” 景恒挑眉一笑,这丫头平日做什么事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怎的现在就因为自己的突然靠近,竟让他看出了一丝囧迫。 ---------------- 客人到的越来越多,相熟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手里端着酒杯,茶盏,交谈甚欢。 任承允因为去景珩的府里走了一圈,导致来的比较晚,他一进广场,就眼尖的看到了悠哉喝茶的景珩,有些生气的嘴里轻声嘀咕:“明明之前跟他说要一起来的,这家伙居然丢下我先来了,害我白跑一趟。” 正在他想找对方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就看到景珩将丫鬟送上来的新鲜果盘,推到了旁边的女子面前,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什么。女子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满的拿起一个果子就开始啃。 而景珩不但没生气还带着一副笑意,丝毫没有介意女子无礼的态度。 “嘶.....” 任承允被眼前的画面弄的身子一麻,倒抽一口冷气,这大白天也能让人中邪吗? 虽说景珩在外是出了名的喜欢流连花丛,但他平时都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脚一翘,等着别人来讨好,还要看心情搭理人,何时看到他对一名女子如此殷勤有耐心过? 真是见了鬼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快步走向二人,想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七少。”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暗影,姜一雪抬头去看,就见一名身着湖蓝色锦袍的俊俏公子哥站在桌前。 景珩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于是,头也没抬的道:“来了啊,旁边坐吧,别杵在人眼前。” 任承允哪还肯听话,他不但没坐,反而好奇的直接将视线转向姜一雪,入目的脸孔让他稍稍一顿,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这位姑娘,你是?” 景珩微微抬头,淡淡的眼神瞥了过去。 任承允余光一扫,不自觉的身子一抖,忙抬手按在嘴边:“知道了,知道了,不该我知道的我不问。” 姜一雪不满的看了景珩一眼,这么没礼貌还这么凶,人家问的是她又不是他,他这是干什么,看把人家帅哥给吓的。 于是,她脸上挂上一丝和善的笑意,起身微微颔首,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姜一雪。” 看着眼前和气的美人,还有这另类的见礼方式,任承允心里刚才被制造出来的阴影缩下去了一半,学着对方的语气,伸出手:“你好,我叫任承允,是七少的好兄弟。” 两人手轻轻一握,姜一雪微微颔首一笑。 任承允忍了又忍,始终没压住那颗好奇心,再次瞟了一眼景珩,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了壮胆,冒死继续问: “姑娘,我似乎从未见过你,请问,你跟我们七少是什么关系啊?” 景珩的眼里射出的已经是冷光了。 姜一雪嘴角一抽,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任承允道:“别理这人,有点不正常,专会吓唬人,我也是他的朋友,今天让他带我来这里开开眼界。” 朋友?任承允更不明白了?他怎么就不知道七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红颜知己? 原本还想再八卦八卦,但偷偷一?景珩的臭脸,他缩了缩脖子,闭嘴忍住要出口的话,乖乖的在二人旁边坐下。 姜一雪和不着调的任承允似乎很投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景珩就看着二人聊得是热火朝天,完全没工夫搭理他。 任承允更是天南海北的嘴里乱嗨,惹的姜一雪一会笑一会惊讶。 他轻哼一声,撇撇嘴,怎么没见这丫头在她面前这么温顺过,每次不是怼就是撕。 别看任承允嘴不停,但一直都偷偷的观察着景珩的反应,越看越觉得不对,似乎有点吃醋的感觉了。 随后,眼珠一转,偷偷一笑:“七少,你怎么不一起聊聊?” 景珩瞥了二人一眼,有些嫌弃:“我没兴趣加入你们幼稚的谈话。” 姜一雪撇撇嘴,不屑的“嗤”了一声:“搞得跟谁稀罕你一样。” 任承允嘴角一抽:“就姜姑娘对七少这种态度,一看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关系,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于是暗搓搓的开始在脑补,两人这是到了什么程度。 .............. 在这样人数众多的聚会上,注定是有很多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这刚来一个任承允,不久,齐元白也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一身淡紫衣裙,坐在景珩身边,和旁边的任承允正有说有笑的姜一雪时,脚步顿在了原地。 后面刚和熟人寒暄完的康文杰,一个没注意,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揉着鼻子道:“元白,你这是干什么呀?怎就突然停下了。” 看齐元白不说话也不动,康文杰蹙蹙眉,走上前,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几张熟悉的脸孔落在眼里。 只有中间那位紫衣女子不认识,但为何看着确有些眼熟? 他稍稍在记忆里翻了翻,脑中很快浮现出那日在茶楼下看到的那名女子,他突然顿悟,忙着再次细看确认。 怪不得他说好像看过人呢?原来是她。 只是那日这女子是素面朝天,今日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难怪他没有一眼认出来。 刚反应过来的他,还来不及说话,就看齐元白抬步往三人的方向走去。 第110章 失态的齐元白 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康文杰快走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身子一转,挡在了他的身前。 “元白,今日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 他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现在齐元白再说什么他对那个姑娘无意,他打死都不会信了。 “不管你对那位姑娘是什么想法,但今日她总归是小王爷带来的人,你不要去做激怒他的事,到时候弄的大家都下不了台可就不好办了。” 齐元白收回目光,看着好友严肃认真的目光,淡声开口:“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而已。” 康文杰一脸狐疑,有些不信。 就刚那眼神明明就不像是要简单打招呼的样子,而且元白最近这两回反常的举动,都是因为那名女子。 齐元白也知道好友在为他担心,便宽慰道:“我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今日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你放心。” 说完,便绕过康文杰,朝着景珩和姜一雪走去。 康文杰抿了抿唇,于是,转头快步跟了上去。 “七少。” 景珩抬头就看到齐元白和康文杰站在面前,二人双手一叉恭敬一礼。 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这齐元白一向清高,从不跟自己这种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怎的今日突然主动上来打招呼? 任承允倒是热络:“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快快,先找个地方坐。” 康文杰笑着应了声,就发现身边的齐元白站着不动,转头一看,就见齐元白盯着面前的姑娘不停的打量。 他心下一颤,迅速瞟了景珩一眼,急忙伸手拽上齐元白的胳膊,就想把人先弄走。 心里不停腹诽,他刚才是有多傻,才信了齐元白的话。 可已经晚了,齐元白的行为全部落在了景珩的眼里。 “齐公子......” 这声淡淡的拖长的尾音,明显带着一丝危险的信号,这让康文杰头皮一紧,心下一咯噔。 这位主不是要发火了吧! 其实,这时候的姜一雪也正纳闷着,她已经发现了这位齐公子从跟景珩打完招呼后就一直看着自己,她已经礼貌性的点头回礼了,结果对方还是这样。 “元白,你发什么愣呢?”康文杰尴尬一笑,带着力道,使劲的握了握齐元白的手臂,试图拉回好友的理智。 任承允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不满的道:“齐元白,你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呢?这也太无礼了吧。” 齐元白收回目光,这是他和这位姑娘第一次面对面,虽然有无数的话想去问,但他也知道不是时候。 于是,他笑着温声开口:“见谅,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长得跟很久之前的一位友人很像,才想多确认一下。” 景珩根本不信这样的鬼话,嘴角轻扯:“哦,是吗?那你可能认错人了。” 说完他看向姜一雪,对她抬了抬下巴:“是吗?” 姜一雪也是被搞得莫名其妙,她顺着景珩点点头:“是啊,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也不可能会认识你。” 任承允接道:“听到没?齐元白你认错人了,还不快给姑娘道歉,刚才太无礼了。” 齐元白也知道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便道:“哦,是吗?那看来的确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他对着姜一雪一礼:“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请姑娘莫怪。” 既然是误会,认错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姜一雪便道:“没事儿。” “误会解除就行了,七少那我们先过去了。” 康文杰松了一口气,说完,双手一拱,急急的拉着齐元白朝对面的座位走去。 任承允看着二人的背影,满眼疑惑:“这齐元白今日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景珩看着二人落座的方向,眯了眯眼,何止不正常,是太不正常了。 姜一雪倒觉得无所谓:“你们别乱想了,谁还没个认错人的时候,要不然他干嘛这样,我有什么好看的。” 任承允嘴角一抽,缓缓转头看向姜一雪,这姑娘莫不是还在状况之外,没看到七少脸都黑了吗? ............. 约一刻钟后,在广场上闲谈的人纷纷开始落座。 孟老携着另外两名老者走上主位坐下,看着众人笑道:“诸位,谢谢大家赏脸参加老夫组的这个文会,今日以文会友,大家都不必拘谨。” 他转身抬手介绍:“今日老夫还请来了安林书院的廖院首和鹿山书院的韩院首同我一起主持文会,希望大家能踊跃参与,多创佳作。” 两位院首起身对着众人抬手一礼,廖元首开口:“能得孟老相邀是我们的荣幸,今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助各位一臂之力。” 下面一名中年男子符合:“院首说的对,孟老的文会,我们能参加是荣幸。” “是啊,孟老您和两位院首都是有大才的人,若今日能得您三位赐教,我们定会受益匪浅。” “……” 宾客们你来我往,不管是真心还是拍马,一句句的漂亮话接连往外说。 孟老捋了捋胡子,颔首微笑:“诸位过奖了,那么今日,哪位愿意为老夫的文会开个头,即兴赋诗作词一首。” 这句话一出,台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各怀心思。 有人觉得这是个露头的好机会,若能被上面其中一位看重,指点一番,那都是很大的收货。 有些人则认为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去逞能,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看迟迟没有人出来,孟老和两位院首对视一眼。 韩院首笑着鼓励大家:“今日作诗,不论好坏,只当为文会助兴,大家可随意说来,不必拘谨。” 侧后方一直不停扫着姜一雪这边的男子,看了景珩一眼,握了握身侧的手,起身走上前,对着座上三人一拱手。 “学生裘志文愿意一试。” 安林书院的廖院首笑着点了点头,对着众人介绍: “志文是我们书院的学生,诗词一道还算不错。” 孟老打量着裘志文:“原来是书院的学子,不错,年轻人就该勇于尝试。” “那今日,就由你来开个头,主题不限,随意发挥。” 第111章 快看快看,要撕逼了! 裘志文抿了抿唇,沉思一瞬,抬眼看向西斜的太阳,片刻后道:“那学生就献丑了。” “夕阳西斜照满天,水波荡漾如镜般。一池莲荷别样美,仿佛梦中醉客间。 大家都在反复诵读,品着诗中的意境。 “好诗,应景。” 一名青年男子一拍手中折扇,赞道:“不愧是安林书院的学子,短短时间就能作出一首这样的诗。” “安林书院一向以诗词一道取胜鹿山书院,今日能来的学子肯定都是优秀的。” “……” 廖院首也满意的点点头:“算是过得去,毕竟是即兴所做。” 裘志文听着周围的赞美声,心里稍稍得意,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景珩二人的方向。 发现他们二人正在耳语着什么,他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脚步,伸长耳朵去听。 “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姜一雪咬了一口新鲜多汁的果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姜一雪往椅围里一靠,诚实的开口:“要我说呢,这可太一般了,勉强通顺吧。” 景珩眉一挑,虽然他也觉得这首诗很一般,但这丫头的口气也真是大。 裘志文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升起一股恼意,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好一个太一般了。 有赞美之声当然就会有不认同的声音。 “以安林书院的名声,这样的诗未免太普通了些。” 说话的是和安林书院一直存在着竞争关系的鹿山书院的一名学子。 廖院首眼睛一眯,瞥向旁边鹿山书院的韩院首,冷冷道:“鹿山书院的学子就这么不知礼数吗?” 韩院首不以为意:“今天不是说好随意的吗?怎还不允许别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哦?那照这样说,你们鹿山书院的这位学子,一定能做出比志文更好的诗了?那老夫倒要好好听听了。” 韩院首没有理会,他笑着看向下面的学子。 “你可想作诗一首?” 学子显然有些紧张,他为难的道:“院首,我诗才很普通。” 廖院首不屑一笑:“普通?那还敢质疑别人的诗作,真是可笑。” 学子有些不服:“我虽不擅长作诗,但会听啊,他做的真是一般般。” “……” 如此实诚勇敢的话,引来周围人的一片侧目。 姜一雪看着这要开战的架势,用胳膊肘顶了顶景珩。 “快看快看,要撕逼了。” 景珩看着一脸兴奋的姜一雪:“就这样喜欢看热闹?” “这诗会本就无趣的要死,但人多的地方难免就会有是非,我就等着看这种撕逼大战呢。” 看着少女兴致勃勃的劲头,景珩无奈摇头,心里暗忖,这丫头还真是异类,别人参加文会是为了增长见识和学识,她倒好是为了看热闹。 ……… “连诗都不会做,凭什么对已经做出来的人指手画脚。” “是啊,这位学子未免太不知分寸了些。” “不能这样说,不会作诗的人多了,但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品鉴的资格,我觉得这位学子挺有勇气的,再说,刚那首诗的确是一般般。” “平心而论,我也觉得还好,跟安林书院在外的诗词名声比起来的确差了太多。” 周围的议论声弄的两个站在场中央的人都一脸不自在。 裘志文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恼怒,今天若不把这个场圆了,丢的就是书院的脸,回去后肯定就要被大家责怪太莽撞,到时候他可讨不到一点好。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看向那名学子。 “这位学弟既然看不上志文做的诗,那还请学弟做一首,让志文可以学习学习。” 学子也是性子直才说出了那番话,现在被逼到这个份上,倒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一时嘴快。 他倒不是怕下不来台,也是怕做的不好给自己的书院丢人,于是,左右为难的看向韩院首。 韩院首无所谓的笑笑,鼓励道:“无妨,你随意做,即使不好也没关系,重在参与。” 学子抿了抿唇,看了看四周望向自己的宾客,心一横:“是,那学生就试试吧。” 他斟酌的时间要比裘志文的长一些,当众人以为他做不出来的时候,学子缓缓开口: “八月蔷薇绽红颜,芳香四溢满苑园。清风拂扫花枝面,花枝轻颤惹人怜。” 廖院首嗤笑一声:“就做成这样,还敢对别人品头论足,真是可笑至极。” 韩院首脸色一沉:“廖院首何必对个学子这般不留情,他已经说了他不擅长作诗,如今能做出来就已不错,何必还要诋毁于他,这样未免有失大家风范。” “是他不自量力,就怨不得别人说。” “你……” 看着二人之间已经弥漫起的浓浓火药味,孟老适时的开口。 “诶,二位不必要求那么严格,今日本就是随性发挥,能站出来就是勇气可嘉,更应该给这些年轻学子多些鼓励。” “二位可要知道,我们这些老古董总归要下去的,往后的文坛可是要靠他们这些后辈撑起来的。” 孟老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共鸣: “孟老说的对,这名学子敢于站出来就已经很不错,比那些只会在底下说嘴的人强多了。” “年轻人就是应该多给些鼓励,现在不好不代表以后也不好,只要肯用功,这些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以后这些都是要靠小辈们传承下去的,他们还小,现在就当练手了。” “……” 裘志文低垂下头,紧紧的攥住衣袖,恨得是咬牙切齿,他现在的难堪,都是拜这个鹿山书院不知好歹的学子所赐,如果他不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有一个开了头,大家的胆量也慢慢大起来。在孟老的鼓励下,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都相继好或不好的做出了一些诗词。 姜一雪就看着一群人在那自以为是的说这到那,无聊至极。 她兴致缺缺的摇摇头:“真没意思,这还没开始撕呢就停了。” 景珩嘴角一抽:“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姜一雪没有理会,直接闭上了眼。 第112章 恶心的伪君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谈话声传入耳中。 坐在旁边不远处的一名中年书生叹着气道:“哎,今日的诗作虽多,但质量都不高,真是让人有些失望。” 有人赞同的附和:“的确,并没有值得被记下来的佳作,跟前段时间希蓝姑娘做的那首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是根本就不能比,好吗?” 另一名男子也加入了进来:“我是听说孟老这次请了希蓝姑娘,才蹭了我家亲戚的请柬,从隔壁州府赶过来的。” “我也是冲着那首诗来的,不过好像希蓝姑娘并没有来,至少到现在都没看见人影。” “……”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开始一遍遍的吟诵起那首诗,赞美之词更是不绝于耳。 姜一雪慢悠悠的睁开了眼,嘴角一勾。 终于是等到了,她要的看的东西来了。 底下热火朝天的讨论声自然也落入了主位上三人的眼耳之中。 廖院首向下扫了一眼,对于他们在这样的场合讨论一名下等的妓子不悦的皱皱眉。 这时,起了话头的中年书生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的三人一拱手: “孟老,之前不是说您邀请了希蓝姑娘来吗?怎的今日没看见人呢?” 一听到希蓝的名字,很多人都停止了交谈,朝孟老看去。 孟老脸上浮起一抹遗憾,摇摇头:“老夫知道大家对希蓝的那首佳作很是喜欢,人,老夫也的确是请了,但希蓝姑娘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无法出席,我们自当理解她,就不必强人所难了。” “啊,那可真是可惜,看来今日是无法一睹佳人风采了。” “别说你了,我为了见希蓝,赶到宁丘,花重金去了蓝宫苑几回,愣是没有见到她的面。”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那希蓝姑娘早就隐退了,你就算把蓝宫苑的门槛踏烂,怕是都见不到人。” “不过,话说回来,希蓝这样有才华的女子,竟然沦落风尘,真是可惜啊。” “的确…” 廖院首看着底下一堆文人墨客对一个风尘女子不停的悲悯同情,心里直呼世风败坏。 他气哼哼的一拍椅子扶手,沉着脸厉声道: “在座的都是文人雅士,为何将一名风尘女子挂在嘴边,还满是欣赏敬佩之意,真是有损文人颜面。” “那首诗,老夫也听过,的确是难得的佳作。” “但你们也不想想,就凭希蓝那一介微不足道的青楼女子,如何能做出那种意境深远,让人惊艳的诗词,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何况,在座的各位有谁亲眼看过,亲耳听过她做那首诗?” 底下众人被廖院首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怒气弄的一脸懵,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开口说话。 廖院首看着下面这些没有觉悟的人,呼出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道: “你们没有去确认,就凭着外面的传言,非要往她身上套,盲目去崇拜,不觉得太过荒谬吗?作为一名文人雅士,你们这些人却自降身份,甘居于一名青楼女子之下,不觉得可耻吗?” “而且她希蓝算个什么东西,配的上这首诗吗?......” ……… 这样一番言辞犀利,不留情面的话,弄的下面鸦雀无声,人人都怔愣的看着廖院首。 姜一雪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握着,眯着眼看向廖院首。 真是顶着文人的名头,做着最卑鄙没品的事,张口闭口的侮辱人,也不看看他自己又算哪根葱,配不配文人这个名头。 人都有墙头草的本性,被这样夹带着一说,瞬间就有人变了想法,像是生怕别人将自己归类为所谓的“可耻”一类,纷纷开始毫无原则的转头抨击希蓝,以此来证明自己文人的高雅身份。 “廖院首如今这样一提,我在好好一想,似乎希蓝根本就没说过那是她做的诗。” “哎呀,我们糊涂啊,只顾着欣赏诗词,被蒙蔽了双眼都没察觉,居然没往深处想。” “谁说不是呢,我看她今日有事是假,其实就是不敢来,怕被当场揭穿。” “而且就算是她做的,她也未免太自视甚高了些,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了,居然连孟老的约都敢推,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的确,做出诗又怎样,一名女子,成日混迹在风尘里,有什么可傲的。” “……” 越来越多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的充斥着耳膜。 姜一雪缓缓转头看着四周这些让人恶心的伪君子,不屑一笑,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变脸比翻书都快,上一秒还在夸,下一秒就恶语相向。 即使她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是用这种将人踩进泥里的方式。 景珩一直关注着姜一雪的情绪波动,轻声道:“不必动气,也没必要跟这些人计较,平白自降身价。” 姜一雪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靠近椅围里,眼神冷的可怕。 忌脸面不让这个女子走,那么他就来想个办法,让这个女人自己滚。 已经退回座位的裘志文看着姜一雪冷沉的面色,心里莫名舒爽,他眼珠一转,嘴角挂起一丝奸笑,看了眼身旁跟着起哄的书院师弟,撞了撞他的胳膊: “看见前面那位姑娘了吗?我听刚才有人说,她就是蓝宫苑的人。” 师弟一听,立马伸长脑袋朝前看去,随后一脸嫌弃的道:“一个风尘女子,跑来这样的文会干什么,真是晦气。” 裘志文无奈摊摊手:“人家要来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也的确是有些不合适。” 工具人师弟满脸的鄙夷气愤:“依我看,真应该将她赶出去,太碍眼了。” 裘志文很赞同师弟的话,像是也看不过去了,挂上一副疑惑的表情,矛头直指姜一雪,故意大声道: “这位姑娘为何是这种表情,难道你是对大家说的话不认同吗?” 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向姜一雪,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姑娘是谁啊。 第113章 尽情发挥,我给你兜着 景珩面色一暗,看向裘志文,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被这样冷肃的目光看着,裘志文心下有些慌乱,本能的后退一步。 但景珩越是这样,他心里的火气越大。 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唾沫,裘志文尽力忽视掉那道让他不安的目光,壮着胆继续说: “刚才在下作诗的时候,就看到了姑娘不屑的神情,如今又是这般,姑娘这是为何?莫不是姑娘有大才,看不上我等这点拙劣才华?那志文虚心受教,还请姑娘指教一二。” 这时,师弟不满了,不屑轻哼一声:“什么指教一二,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她不就是个蓝宫苑的妓子,让她指教安林书院的学子?你也太看得起她了。” 裘志文低头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师弟还是比较上道的。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如此盛会怎会来了个妓子,再联想到刚才裘志文的那番话,心里纷纷蹭起一股火气,一个妓子有什么资格嫌弃他们的才华。 坐在对面的齐元白看向周边人的反应,心里一沉,冷眼看向裘志文,这学子句句针对,怕是故意找茬的。 照这样下去,她会很难堪。 刚起身准备解决掉,就被旁边的康文杰一把拉坐下来。 他十分严肃的说:“你别跟着凑这个热闹,没看到现在惹众怒了吗?你觉得你能收这个场吗?或者你想替那位姑娘扛下一切?” 齐元白阴着脸:“有何不可?” 康文杰一股气就窜了上来了,他看着自己这位最近魔怔了的好友,理智上知道现在不能再激他了,于是吐出那口憋闷气,耐心开口: “我说你最近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怎么连想都不想,就凭着一股子劲乱冲。” “你好好想想,那姑娘的身份已经被人点出,你这解决不好,不能服众的话,不但将自己搭进去了,还会给那位姑娘带来更多的麻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 齐元白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他莽撞了,他自己承受什么都无所谓,但她现在本就孤苦一人,不能再给她找麻烦。 在他的本心里,他已经认定姜一雪就是那个她。 于是他不再说话,紧握着搭在膝上的手,听着那些难听的话,直直的看着姜一雪。 “奇怪了,一个蓝宫苑的姑娘,没有经过邀请怎么出现在这样的文会?真是晦气。” “怪不得她刚是那副表情,原来是心里不快我们那样说她的同行希蓝啊。” “我们又没有说错,她不快个什么劲,真是的,越看越碍眼,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什么地方都能来吗?” “有点廉耻之心的话,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对,这里不欢迎你,凭白弄脏了这地儿。” “赶紧走赶紧走……” 任承允气的在旁边呼呼直喘,他沉着脸安慰姜一雪:“姜姑娘,别跟这些傻子一般见识。” 景珩冷着脸看向四周对姜一雪指指点点的人,正要发怒之际。 “啪。” 一声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响。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孟老气冲冲的站起身,气怒的开口: “老夫今日是邀各位来参加文会的,不是让你们来对别人指指点点的,若是再有人揪着这位姑娘不放,不知轻重的胡言乱语,那就请出去,老夫这里不欢迎这样的人。” 廖院首看着一地的碎片,侧首惊讶的看向孟老,心里想着,怎的孟老也维护起一名青楼女子了,莫不是因为是主家的关系?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于是,自认为是解围的站起身: “孟老,您要理解大家,今日来的都是文人雅士,趁着这个机会聚在一起吟诗诵词。一个风尘女子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对,她能听懂什么,坐在这里干什么,以为这里是像蓝宫苑那种,哼哼哈哈唱小曲儿的地儿吗?” “是啊,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随便乱进。” “……” 孟老看着景珩已经黑到极致的脸,也不顾廖院首的劝阻,厉声:“你们都给我住嘴,休得胡言,这位姑娘是老夫请来的,怎么?你们这是连老夫都要质疑吗?” 看着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孟老,韩院首也起身:“孟老,您不要动怒,身子要紧。” 廖院首唯恐天下不乱的接着开口:“我们都知道您心善,认为上门便是客,但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这样太不值当了。” 他转头看向姜一雪,眼里是慢慢的鄙夷和厌恶。 既然孟老顾忌脸面不让这个女子走,那么他就来想个办法,让这个女人自己滚。 他向众人压了压手,止住底下的议论声。 “诸位,诸位,听老夫一言,今日大家有缘聚在这里,不要闹的不欢而散。” “不如我来给大家出个主意,为公平起见,若这位姑娘能作出一首诗词,无论好坏,大家就别追究了,让她留在这里。” “若作不出,那就请这位姑娘随了大家的意,自行离开如何?” 众人稍稍讨论。 “她能作出诗词才怪呢,我看唱小曲儿还差不多。” “哎,不能这样说,万一人家能做出来呢。” 一人不屑嗤笑一声:“你说她?呵呵,你可别讲笑话了,她要是能做出来,我可要去蓝宫苑前三跪九叩请罪了。” “哈哈.....” “那就按廖院首说的吧,让她走的体面些,别说我们欺负人。” “我看行。” 看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廖院首转向姜一雪:“姑娘,这样可以吧。” 姜一雪看着群情激愤的伪君子们,反而心里平静了下来,她一扯嘴角:“话都被你们自作主张的说完了,还有我说的份吗?” 廖院首瞥着姜一雪,完全无视她的话,淡淡的道:“那就请姑娘开始吧。” 姜一雪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来就来,谁怕谁。 她看向景珩,问:“今日是你带我来的,我若是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对你会有影响吗?” 景珩“嗤”笑一声,满脸无所谓:“影响?开玩笑,你且随意,尽情发挥,我给你在这儿兜着。” 姜一雪扬了扬眉:“那我就不客气了,绝对让你今日不虚此行。” 景珩嘴角一勾:“我很期待。” 第114章 猖狂打脸 姜一雪起身,走到最中间,淡淡一扫周围人群。 开玩笑,要跟她玩诗词这种老梗,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唐诗宋词随时招呼,非要把你们一个个扇成猪头才能一解心头不快。 “哼,你们既然要找虐,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谁先来出题。” 廖院首看着女子嚣张的态度,磨了磨牙:“还真是猖狂,老夫也不为难你,你就以眼前所见之景,任意发挥。” “可以,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在姜一雪看来,这些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就没必要再给面子客气了,说话也就随性而来,管你们想不想听,开不开心呢,我开心最重要。 她开始慢慢踱步,目光逡巡一圈后,落在那一面蔷薇花墙上: “有了,既然今日很多人都以蔷薇为体,那我也献丑来一首。” 有人一愕:“这么快?” “你听她瞎说…能这么快就见鬼了。” 姜一雪看向旁边说话的人:“呵,井底之蛙,少见多怪,那我今日就让你见见鬼,可好?” 还不等那人反驳,她就戏谑的缓缓开口:“绿树阴农夏日长,楼台到影入池唐。水晶帘动薇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周围突然陷入一片安静,各个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都没想到一个蓝宫苑的妓子还真会。 品着诗里的意境,仿佛鼻端的花香都变得更加浓郁。 “哈哈哈…好诗,好诗啊。” 说话的是刚才对文会失望,询问希蓝为何没来的那名中年书生。 他双手扶桌,有些激动的大笑出声:“姑娘好才华,今日能得姑娘一首佳作,全某不虚此行啊,哈哈……” “妙啊,妙啊,当真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诗句简洁却意境非凡,好诗,好诗啊…” “……” 裘志文心下也是惊愕万分,本想让姜一雪难堪才起的这个头,没想到她竟然给做出来了。 他看了眼景珩满脸赞赏的表情,懊恼的将手握的更紧。 “哼,我不相信一介风尘女子能作出如此佳作,肯定是抄袭。”一名穿着安林书院服饰的年轻人,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发声质疑。 “对,而且还用了那么短的时间,怕是上面坐着的那三位都不能吧。” “……” 姜一雪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慢慢走向那名学子:“抄袭?你怎么知道的。” “看看看,她承认了。” 学子抬手激动的指着慢慢走近的姜一雪。 姜一雪还以为碰到后世的老乡了,不过看这心胸狭隘,小人得志的反应,她打住了刚才的想法,诚实的点点头:“是,我承认。” 说完,话锋一转,眼神变暗:“可你以为这是谁都能抄的吗?要不,你也抄一个给我看看?lowb。” 年轻人没听懂姜一雪最后说什么,只按照自己的理解,一甩袖:“我才不会做这种随意剽窃他人诗作的事?不知羞耻……” 姜一雪“呵”笑一声: “啧啧,剽窃?你就算想剽窃也要有那个本事。你能吗?真是狗掀门帘子,全屏一张嘴。” “噗.....” 有些人没忍住笑出声,看着旁人投来的目光,似乎在说,这种关乎文人脸面的时候,你居然好意思笑。 那些笑道一半的人尴尬的轻咳一声,硬是闭紧嘴,给生生的全憋回了肚子里。 安林书院的学子气的指着姜一雪,半天说不出话,就憋出个:“你.....” “你什么你,连话都说不利索就敢往外跑,也不怕被人揍。” 她抱着双臂,斜眼上下打量着对方,摇着头继续开口:“看你也像是有一些学识的年轻人,怎么度量就那么一点小,丝毫不能接受别人比你好?” “是不是但凡超出了你的接受范围,你就要想方设法的找个理由洗刷自己的无能?” “那你可真是将学问都学到了狗肚子里,连最基本的尊重,自谦都不懂。” 学子被噎得满脸通红,咬着牙恨恨的瞪着面前气焰嚣张的姜一雪。 姜一雪才不理呢,扫了一眼众人,目光特意在廖院首的身上稍作停留。 “哼,风尘女子?照你们这么说,若你们今日比不上我,岂不是连个风尘女子都不如?”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姜一雪抚了抚衣袖,在次看向已经窘迫异常的男子,毫不留情:“既然你说我抄袭,那我就在抄袭一个给你看看,让你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好好开开眼界,你可要听好了。” 她居高临下的淡淡睨视着男子,慢慢逼近,嘴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 在“七”还没出口的时候,周围突然一声惊呼:“她莫不是要七步成诗?” 姜一雪侧头邪邪一笑:“你说对了,七。” “毕竟宁丘八月中,风光不于四时同,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禾花别样红。” “嘶……”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真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姜一雪。 “这文采也太强了吧,居然可以七步成诗,而且又是如此优秀的佳作。” “这真乃奇女子也…” “任谁抄也没办法抄成这样啊,世间若早有如此大家,如此绝句,怎会到现在都不为世人所知。” “……” 学子嘴里呢喃着诗句,踉跄的退后两步。 姜一雪挑唇不屑一“哼”,这就受不了了?我会的还多着呢。 有人看不过去了: “不就是作出两首诗吗?也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吧。” 姜一雪轻笑一声,侧首一看: “呵呵,咄咄逼人?” “你确定说的是我?这点程度就叫咄咄逼人了?” “那你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刚才对一名女子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又叫什么?” “你们一个个自诩文人雅士,可看看你们出口的话,和那恶劣的态度,跟文人雅士有半毛钱关系?真是顶着文人的名头,做着最卑鄙没品的事,张口闭口的侮辱人,究竟是谁配不上文人这个称呼?” 第115章 舌战群儒,不服来战 这番言辞犀利的话一出来,真正的戳中了这些人的脊梁骨,有些脸皮薄的已经开始脸红,默默低下头不说话,但有些人还是没有觉悟,满脸的不以为意。 “修要强词夺理,不过就是两首诗作,有多了不起,以为这样就可以猖狂到不把人放在眼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姜一雪思考着:“你说的好像挺对,两首似乎的确不太够,不能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 她呵呵轻笑,打定主意:“既然这样,那我今日就奉陪到底,让你们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千古绝句。” 廖院首忍不住了,黑着脸:“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她以为作诗是什么简单的事吗?还千古绝句,狂妄至极。” “这女子太不知道收敛了,看她后面怎么下台。” “……” 场面慢慢失控,各种诋毁,指责,谩骂一茬接一茬。 孟老眉头紧蹙,不知道一个好好的文会怎就变成这样,而且对象还是七王爷带的人,他心下焦灼难耐,这可怎么办呀。 但当他看到姜一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看景珩那一脸的老神在在,两人似乎并不生气,也丝毫不担心。他压下心头的不安,想了想,莫不是姜姑娘真是大才? 既然这样,那肯定要让这二位把刚受的气都撒回去了。 “是不是口出狂言,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他看着这一时半会绝对停不下来的“大战”趋势,吩咐:“来人啊,给姑娘搬张椅子来。” 不等仆从动,任承允直接抱起自己的椅子放到最中间的位置,满眼闪着小星星:“姜姑娘,你坐,好好收拾收拾这群人。” 到现在为止,他算是知道了一点,为什么景珩的身边会是姜一雪了,就这才华,就这性格,太带劲了,试问当下有哪家姑娘敢这样独自一人舌战群儒? 就这勇气都是令人佩服的。 子晋也搬着一张小几放在旁边:“姜姑娘,这是我从车里取来的梅子酒,主子说您说多了会口渴,让您没事就抿一口。” 姜一雪笑着向二人颔首道谢后,坐在了椅子上,轻轻往椅围里一靠,二郎腿一翘,气势稳稳拿捏住,淡淡开口: “诸位也不必说那么多没用的。” “现在我开始无主题发挥想象,在座各位若有不服者,欢迎随时来战。” 众人看着姜一雪这副要开战的架势,先是一愣,随后开始骚乱: “太狂妄了,太狂妄了……” “哼,那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这女子简直……” 姜一雪也不管那些指指点点,大声开口: “昨夜雨蔬风骤,农睡不肖残酒。” 一句话出,四周瞬间静了下来,齐齐将目光投向场中央。 “式问卷帘人,却dao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yang柳清清江水平,闻朗江上唱ge声。东bian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 “东风夜放hua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众里寻ta千百度,蓦然回shou,那人que在,灯.火.阑.珊.处。” “……” 姜一雪停下背诗,给了已经傻愣的众人一点缓冲的时间。 “好一个,众里寻ta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que在,灯火阑珊处。妙哉妙哉,哈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在下活了大半辈子,竟还能在这个年纪听到如此绝句,哈哈,哈哈哈……” “……” 有些回过神的,并且真正热爱文学的人,心情激动彭拜,不住品鉴赞赏。 景珩笑看着场中淡定自信,风采绝伦的女子,黑眸慢慢变深,心房一下一下被重重撞击,眼里的笑越发浓郁。 任承允早就挪到景珩旁边坐,他愣愣的开口:“这是什么神仙人物?姜姑娘竟是如此才女。” 景珩但笑不语。 一直担心着的齐元白,听着一首首佳作从她口中轻描淡写的诵出,震惊之余,舒出一口气,脑中再次浮现那名文武全才的女人,她们简直太像了。 康文杰带着敬佩拍了拍齐元白的肩膀:“元白啊,此女子惊才绝艳,才华超群,怕是连你都比不上她啊,你就不必担心了。” ……… 正当众人沉浸在柔美的诗词中时,姜一雪画风一变,握着酒壶站起身,眼神变得犀利肃穆,大声吟诵: “烽火zhao西京,心中自bu平…….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 “塞下秋来feng景异,衡阳雁去wu留意…….羌管悠you霜满地,人不寐,将军bai发征夫泪。” “……” 豪气悲壮的情怀,感染着场中的人,大家仿佛置身于一片刀枪剑雨的战场上,身后是满城的残垣断壁。 成篇风格迥异的诗词从姜一雪口中缓缓吐出,如珠玉落地,掷地有声。 场中静的落针可闻,大家沉醉在或优美或悲壮激昂的诗词中,久久不能自拔。 到了此刻,梦老才算彻底松下一口气,看着场中拿着酒壶,肆意洒脱的姜一雪,他赞赏的点点头,能和小王爷并肩而站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廖元首确是脸色黑沉,眉头紧簇,他是万万没想到,此女子当真可以出口成诗,一笑成词。 天边一轮弯月挂上空,四周点亮的风灯,随风而动,不知不觉间喝了很多梅子酒的姜一雪,头有些昏昏,她走回桌边,扶住小几,抬头看向当空明月: “无言独shang西楼,月如钩……” 诗毕,她拿起桌上的梅子酒,仰头一口饮尽,脚下不稳稍稍一晃。 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的景珩,一把将她扶住。 “你醉了。” 姜一雪抬头看向景珩,笑了笑:“我心里畅快,让我给他们结个尾。” 接着对着场中人说:“今日,我再送你们最后一首。” 不知从何时起,场中再也没有了负面的声音,全都静静的品着诗。 听姜一雪这样说,有些真正的文人一脸敬佩。 “姑娘,您今日算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受益匪浅,您请。” “幸亏有今日的文会,不然,我们恐怕一辈子都听不到这样的好诗词。” “对,真是庆幸我来了,否则就要与这些好诗词的诞生擦肩而过了。” “哼,刚才那些诋毁姑娘的人呢?怎么现在连个p都不敢放了。” “不要去管他们,平白扰了姑娘的兴致,姑娘,您请……” “……” 姜一雪朦朦胧胧的看了大家一眼,嘴角一扯,人还是需要实力才能硬气啊,千古不变的真理。 接着,她缓缓开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116章 我要回家 她摇了摇昏昏的头,推开景珩的搀扶,稍稍往前走了几步: “今日所做之诗词,全是我抄的,但,那又怎样?你们能吗?” 她转头看向主位的廖院首: “男女本就都是这个社会的主体,只是各司其职而已。” “谁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你所说的风尘女子,哪个不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才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你们这些人,不懂得同情倒罢了,为何还要去刻意贬低,恶语相向?难道就因为一个身份,就要否定她们的一切吗?” “本是同跟生相煎合太急,在座各位家中难道没有女眷?谁又能保证不落难?若真到那时,你们是否也希望别人这样轻贱于她们?” “既然自诩文人雅士,不要求你们有多么豪情去悲悯众生,但对她人的尊重是最起码的善良,否则,当真是辱没了文人二字。” 一个个铿锵有力的字砸在众人心头,很多人轻声一叹,羞愧的低下了头。 姜一雪不欲多说,她揉了揉发痛的头,抬头看向景珩,将脑袋靠进他的胸膛:“这里真是无趣,我想回家。” 回家,是,她想回家! 景珩理解着表面的意思,点点头:“好,我带你回家。” 他抬眼看向主位,淡淡道:“作为书院的院首,居然带头攻击一名女子,就这点胸襟,根本不配为人师表,这个院首不做也罢。” “你……” 连续被两个年轻人落面子,廖院首脸面实在有些挂不住。 孟老按住廖院首,沉沉的看着他:“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是不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廖院首不知孟老为何会说的这么严重,但看他严肃的神情,还是忍住怒气将话咽下,重重一甩袖袍。 景恒轻“哼”一声,拥着姜一雪,慢慢向广场外走去。 “前不见古仁,后不见来着。念天地之幽幽,du怆然而涕下。” 女子的声音在酒水的催化下,异常寂寥的徘徊在空中,随着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身影,渐渐飘散远去。 ……… 景恒扶着脚步虚浮的姜一雪摇摇晃晃的出了孟家庭院。这一路,她都将景恒的腰搂的紧紧的,像是生怕他会跑掉一样。 子晋识趣的跟的靠后一些,就怕一个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到了马车边,景珩掰了掰搂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温声道:“要上车了,先松开手。” 早被酒精冲昏头脑的姜一雪,莫名很是依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她闭着眼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收到更紧。 “不要,一放开你就走了。” 景珩摇头无奈一笑:“给你一小坛酒是为你作诗助兴的,你倒好一股脑喝个精光。” 看怀里的俏人儿只是噘着嘴不满的在他胸口蹭了蹭脑袋,他知道恐怕现在说再多她都听不见。 于是,双臂一发力,将人打横抱起,腰身一弯,钻进了车厢里。 子晋快走两步,坐到车夫旁边,侧头问:“主子,去哪里。” 景恒没有犹豫,答:“回家。” 车夫领命,催马快行。 这一路,姜一雪就像个树赖一样,死死的挂在景珩身上。 何管家看主子抱着个女子回来,还一身酒气,意外的稍稍怔愣。 虽然主子花名在外,但那些都不过是有目的性的掩人耳目,逢场作戏,这还是他第一次带着女子回宅院。 他迅速吩咐人去准备醒酒汤,尽职的跟在后面。 在姜一雪头一动的时候,何管家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他瞬间凌乱了,怎么会是姜姑娘? 仆从们都低下头,闭紧嘴,瞄着自家公子将人抱回了自己院子。 子晋,何管家没有跟进屋子,在外面守着。 景珩将人放在床上,给她脱掉鞋袜,叫人再多抬了一些冰进来。 醒酒汤也送来了,他接过,将人扶起:“张嘴,喝些醒酒汤,不然明天难受。” 姜一雪听话的张开嘴,可液体刚一入口,她就抗拒的蹙眉摇头,一把将醒酒汤推开:“太难喝了,我不要喝。” 景恒劝了几句无果,便重新倒来一杯水:“那喝口水,刚才喝了那么多酒,会口渴。” 姜一雪凑上鼻子闻了闻,没有异味,便就着景恒的手,咕咚咕咚的将一杯水饮尽。 水滴顺着嘴角流下一些,景珩用帕子轻轻的拭去。 看姜一雪不停扯衣领喊热,他吩咐人打来水,稍稍的给她擦了擦有些汗湿的脸和颈脖。 这处宅院里都是他自己的人,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做杂活的仆妇,根本就没有小丫头,所以这些都要他自己来。 看着熟睡的人儿,刚才还那样意气风发,气势凌人的教训别人,结果现在却像个小猫一样窝在床上。 他笑了笑,起身拉过薄被压在她肚子上,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帮她理了理散落在脸颊的发丝,便支起腰身准备出去。 姜一雪微掀眼皮,看到要离开的模糊人影,一把将对方衣袍紧紧抓在手中。 “不要走。” 景珩转头看着又闭上眼的姜一雪,弯下身子轻声哄着:“你赶快休息,我就在隔壁。” “不要,我要你陪着我。” 看人没有动,姜一雪往床里挪了挪,手一用力,将景恒使劲的拽坐下来。 另一只手拍着身边的空位,卷着舌头:“你睡这里,我给你留了位置。” 景珩眸色一沉:“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嗯。”姜一雪迷瞪瞪的点点头:“快躺下。” 看人没反应,她不悦的皱起秀眉,支起身子,勾住景恒的脖子,将他强压着倒在了床上。 她满意了,拍了拍景恒的胸口:“就是这样,不许乱动。” 第117章 意乱情迷,差点出事 喝了酒的身体里不停的涌起一股股燥热,繁琐的衣服裹在身上,将她紧紧的束缚住,让人烦乱又难受。 姜一雪拽了拽衣领抱怨:“怎么不开空调啊,热死人了。”说完就开始扯自己的衣服,试图要把衣裙脱去。 景珩一惊,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个男人。” 姜一雪抽回手,迷糊的点点头:“嗯,知…知道啊,怎么了。” 景珩闭了闭眼,这丫头每次喝完酒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可受不起这样的撩拨。 “乖,赶快睡,别折腾了。” 姜一雪根本听不进去,她软着手,拉了半天衣服都没脱下,烦闷的噘着嘴:“什么破衣服这么难脱,你快帮我把衣服脱了,别让我生气。” 看着已经被扯得一片凌乱的领口,清晰的锁骨,白嫩的肌肤,隐隐已经能看到里面的那抹淡紫,景珩的心快跳了几下,喉间轻轻滚动,耳根慢慢浮上一片粉色。 他转开眼,呼吸有些乱,余光瞥见姜一雪还在脱,生怕她真的春光外泄,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别动,我帮你把外衫脱了。” 姜一雪停下动作,乖乖的点点头,将手臂伸直。 景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新坐起,手握了握后,慢慢抬起,将她衣襟的扣子一颗颗解开,慢慢将外袍褪去。 只剩下寝衣的姜一雪,瞬间感到舒爽了很多,看景珩没有再继续,她不满的道: “继续啊,这么热的天,我要luo睡。” 景珩脑子一炸,任他在外面再逢场作戏,也没经历过这些,瞬间有点手足无措。 “你干吗呀,我都困死了,你还这么墨迹,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姜一雪不满的抱怨着,伸手又准备自己脱。 景珩心下一滞,将人压倒在床上,忍住心头的躁动:“你乖,不能脱。” 就在姜一雪要发火之际,他轻声哄道:“今夜蚊虫多,脱了会被叮咬,还是穿着吧,我给你打扇。” 姜一雪嘟了嘟嘴,勉强的轻“嗯”一声。 看着总算老实下来的人,景珩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抹了把额角浸出的细汗。 他合衣而躺,抬起手,一阵掌风将烛火打灭,拿起枕边的扇子,一下一下的轻轻摇着。 在外面的子晋和何管家看到屋子里暗了下来,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对视一眼,迅速转身遣散了院里候着的仆从。 子晋朝着空中一挥手,对闪出的黑影吩咐:“今夜守的远些,不许靠近屋子。” 黑影应了一声,几个纵越朝着院外的一棵高树而去。 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走出去将院门合上。 冰块发挥了作用,屋子里慢慢凉了下来,让人倍感舒适。 姜一雪翻了个身,将腿搭上景珩的腰腹,似乎还嫌不够舒服,她微微撑起身,拽下景珩的手臂,当作枕头放到自己脖子下,躺了上去,头窝进对方的怀里,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身。 景珩身子一僵,打着扇的手一顿,轻柔的呼吸不停的扫着他的脖颈,心跳越发快,手心一片濡湿。 姜一雪听着耳侧如擂鼓的心跳,蹙了蹙眉,抗议:“太大声了,不舒服。” “什么?” 她仰头微微睁开醉眼看着景恒,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腔:“你这里声音太大,吵到我了。” 景珩低下头,两人鼻尖相撞,呼吸缠绕在一起,少女的馨香夹杂着酒香扑鼻而来,对上那双迷离的美目,他心头一颤,强忍住想贴上去的冲动,往后退去。 饮了酒的本就情绪有些兴奋,看着面前的男人这幅样子,做坏的心又起,她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手下用力将人往下一拉,嘴角勾起邪魅的笑:“躲什么躲。” 说完,头一侧,贴上了那有些冰冷的唇。 景珩呆愣住,眸色深到能将人淹没在里面。 感受着唇角被轻吻,双唇被轻轻吸允,一种酥麻感快速传遍全身,他呼吸一滞,大脑一瞬空白。 压下心头的悸动,他闭了闭眼,手狠狠的握成拳,用仅存的理智含糊开口: “雪儿,不可......” 姜一雪稍稍停下,趴在他的身上微微抬头,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呢喃警告:“你怕什么?不许扫兴。” 说完又覆了上去,惩罚式的在他下唇上轻轻一咬。 景珩身子一抖,再也克制不住,手握上少女纤细的腰肢,将人往怀中一压。 姜一雪娇俏一笑,满意:“这才对嘛。” “你个小妖精。” 话毕,他另一只手捧上姜一雪的脸,微微仰头,将人拉向自己。 寂静的夜里,两人深情温柔的拥吻,唇齿相依的声音让人听得一阵脸红心跳,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姜一雪不受控制的轻吟出声,景珩动作静止,脑中绽开一片火花。 深深的看着娇俏的美人,那张娇艳欲滴的唇让他心醉神迷,欲罢不能。 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支着身子,抚摸着她的发,姜一雪配合的将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目光焦灼的缠在一起,景珩喉头滚动一下,再次慢慢低下头。 吻在双唇停留划过耳垂,一路向下落在颈窝,她轻声的娇喘一下下的抓挠着他的心,让人不受控住的想要索取更多。 轻轻拉下少女肩头的衣衫,抚着手下柔嫩的肌肤,慢慢下滑隔着薄薄的寝衣在少女的腰肢来回摩挲。 姜一雪被撩拨的情动不已,拨开手下碍事的衣服,钻进了对方的胸膛,在那处饱满坚硬的肌肉上来回打转,随后,一路向下,穿过腰肢爬上后背…… 突然,景珩如被电击一般,低吼一声,猛地抬起身子,一把按住姜一雪还要向下作乱的手。 “你干吗呀?”正在情欲中的姜一雪微喘着抱怨。 景珩强压住几乎要喷体而出的欲望,重重几个呼吸,用最后的理智道:“现在不可以。” 姜一雪不明所以:“嗯?” 景珩将她的手拉上来,平复着情绪头抵上她的额头,抚着她的发,轻轻的点吻着她的唇,安抚道:“今日你醉了,先休息,身子要紧,改日再说。” 第118章 反常被发现 姜一雪本想再说,但耐不住困意一波波的袭来,她抬手搂住他的腰肢:“那你抱着我睡。” “好。”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似乎是怕她脑袋迷糊不认真听,景珩蹭了蹭她的鼻尖,在她下唇带着力道咬了一下。 “嘶...痛。” 景珩抬手抚着刚咬过的地方,正色:“以后不可以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酒,知不知道?” 姜一雪半阖着眸:“我本来就不喜欢喝酒,都是迫不得已。” 身上的重量让她有些不适,她蹙着眉,挺了挺身子:“你压到我了,背痛。” 背痛?景珩慢慢将人侧过来,将她背部的衣服褪下,借着月光,一块还没有完全康复,巴掌大小的烧伤刺的他眼睛一痛。 这是丫头那晚为了救他,拼死闯进屋子被火瓦砸下,烙下的伤痕。 “那时,是何苦呢?” 他抬手轻轻的在伤处边缘抚着,轻声一叹,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将人重新扳过来,放着躺好后,拿起薄被盖在她的身上,轻声: “你先睡,我去稍稍沐浴,等下就来。” 姜一雪点点头:“不许骗我。”随后头一歪,不一会,小呼噜就响了起来。 景珩看着熟睡的人儿,摇摇头:“差点就失控了,幸亏及时。” 他慢慢撑起身子,去隔壁的房间洗了个凉水澡火气才算消下去。 穿着一身白色寝衣的景珩再次回到房中,轻轻躺上床,小心的将姜一雪抱进怀里,头枕在自己臂弯里,看怀里的人儿把手又不安分的伸进他的寝衣里,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两圈,然后才满意的搂住了自己的腰身。 他笑了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望着帐顶,只觉得一切似乎都那么不真实,不过,那又如何,她现在在他的怀里,她只属于他。 片刻,渐渐入睡。 …… 古府。 文会上,在景珩和姜一雪走后,齐元白和康文杰也向孟老告辞离开,从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直到此刻已经深夜,房中的灯依旧亮着。 他的婶母古嘉宜古氏,自从他回来后就发现了他的不对,满腹心事心不在焉,她有些担心,已经来看了几次,但他都将人安慰着哄走了。 此刻,已经子时末。 古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丈夫齐萧云微微转醒,睁开眼,侧过身:“宜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古氏翻身坐起:“我不放心元白,我要去看看。” 说着就起了身,穿上衣衫,点亮屋里的烛火。 齐萧云有些莫名其妙,元白怎么了?那孩子一向沉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今日从营里回来的晚,怕打扰到孩子休息,就没有去他们的院子,妻子也没有特意对他说什么,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没告诉他?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起身,趿拉上鞋子,上前拉住套衣服的古氏的手:“怎么回事?元白怎么了?你先别急,坐下来先跟我说说。” 古氏想了想,的确需要跟丈夫说一下,便任他牵引着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今日,元白不是去参加孟老举办的文会了吗?” 齐萧云微微颔首:“嗯,这个我知道,他之前已经说过,然后呢?” 古氏接着道:“可是元白晚上一回来整个人看着都不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把自己关进书房里,我去了几次都还在里面。” “嗯?” 齐萧云也有些担心了,这个侄子他太了解了,平日里稳重懂事,根本不用他操心,但有一个习惯,就是在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或者大事时,就会将自己关进书房。 于是,他正色问:“那是文会上出什么事了吗?” 古氏满脸忧容的摇摇头:“不知,但以我的猜测,应该不是。” 她转头看向丈夫:“你这些日子忙,经常不在家中,所以不知道,其实几日前我就发现元白有些反常不对劲了。” “我问过几句,但他没说,我也就没勉强,想着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该告诉我们的事,他会自己说的。” “结果.......” 古氏叹了口气:“以元白的性子,肯定现在还在书房呢,都怪我,早早的问清楚事情,早早的解决就不会这样了。” 齐萧云算是听明白了,他明白古氏的担心。 元白从小的时候随着自己来了古家后,都是自己的妻子一手带着抚养教导,即使他们后来有了一对子女,元白依旧是家里的大哥,从未有过任何区别对待,他知道妻子早已将元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握着古氏的手,轻声宽慰:“没事儿,这怎么能怪你呢,孩子们长大了难免心思多,不光是元白,你看星晚,星辰那么点大的人还不是一样开始藏心思。” 古氏还是放不下心:“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要去看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需要这样熬着,身子还要不要了。” 话毕起身,开始整理衣襟。 齐萧云将人按住:“你别急,元白那孩子做事向来沉稳,知轻重,若真是大事,肯定会跟我们说,你不必太担心,安心休息,我去就行。” 古氏看了丈夫一眼,想了想觉得似乎丈夫更合适:“那你赶紧去,你们爷俩大男人之间有些话肯定比较好说些,我也不歇了,就在这等着。” 说完也不给齐萧云说话的机会,就推着人往外走:“快去快去。” 齐萧云无奈的摇摇头,套好衣袍,直奔齐元白的院子。 进了院门往里一看,果然书房的灯还亮着。 “老.......” 守着外面的仆从看见他,忙走过来,一礼。 齐萧云抬起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仆从小声:“少爷一直没出来?” 仆从点点头,朝后面的屋子看了一眼,放轻声:“是的老爷,一直没出来,准备的吃的也没吃,就要了点茶水。” 原本齐萧云是上门女婿,一般是要叫姑爷的,但古老将军却说,不许这样称呼,齐萧云进了这个家就是他的儿子,于是大家都改了口,唤老爷。 齐萧云点点头,抬手挥退仆从,放轻脚步走上前,顺着半开的窗子往里望去,只见齐元白对着桌上的一副画愣愣出神,丝毫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他眉头一簇,是什么事居然让这小子专注到连外面的动静都发现不了。 第119章 齐元白的秘密 听到推门的声音,齐元白眼神一暗,厉声:“谁。”手下本能的开始收画。 齐萧云站在门口,看着动作匆忙的齐元白,沉声:“不用收了,我都看见了。” 齐元白听到是叔父的声音,手下动作一停,抬头朝门口看去。 齐萧云跨步进来,随手将门关上,站在桌前,从齐元白手上拿过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让这小子如此失了魂。 当画彻底展开的那一瞬,看着记忆里熟悉的那些面孔,齐萧云瞳孔猛地一缩,心下惊诧万分。 只见画上一个笑容明艳的女人身前站着两个孩子,男孩稍大些,他牵着旁边女孩的手,女孩小些,手里拿着一个小马,两人张着嘴开怀大笑,女人的双手分别搭在两个孩子的肩上,将人圈在她的身前。 齐萧云猛地抬头,满眼不可思议:“你怎会有这幅画?为何我从来不知。” 齐元白抿抿唇,这的确是他收藏的,便如实道来:“那时,二婶带着我和妹妹玩的时候,让人画了这幅画,我很喜欢,就向二婶讨了来,后来我去外祖家养病的时候,将这幅画一起带着,包括那次出事,我都没离身,现在没事就拿出来看两眼,当个念想.......” 齐萧云拿着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细细观看画中小女孩可爱的小脸,和那两颗惹眼的黑漆漆的门牙洞,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幕幕回忆。 小女孩不喜欢叫他小叔,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的喊着:“小爹爹,陪我玩。” 他带她出去逛,她总是拽着他的衣摆直撒娇:“小爹爹,雪儿想吃糖葫芦,你就给我买嘛。” 被娘亲训了后,抹着眼泪来找他,委屈的搂着他的脖子:“小爹爹,娘打我小手手,雪儿好疼。” 这时,他总是要拿出好吃的才能彻底将她哄住。 还有她坐在自己怀里,扯着他的脸,放声大笑:“小爹爹,你这样好丑啊。” …… 那时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每每想起,一股股暖意铺满心头。 可那些已经是奢侈的过去了。 轻叹一声,齐萧云止住飘远的思绪,将画收起,看向侄子。 “这几天的事,与这有关?” 齐元白站在齐萧云面前,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这些,犹豫着没有开口。 齐萧云有些气恼,都到这种时候了,这小子还要瞒:“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扛,我是死了吗?” “快说,别逼我自己去查。” 齐元白看着有些生气的齐萧云,原本他想等自己将整个事情查清楚后再告诉师父的,但如今看来是瞒不过去了,他斟酌片刻: “我不说只是因为我还不确定,我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齐萧云揣摩着这句话,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急急问道:“莫非?” 齐元白点点头,走过去将窗户合紧,看着叔父满脸认真:“我最近好像见到妹妹了。” 齐萧云一顿,手一抖画从手中掉落在地。 稍顷,他回过神,让自己冷静下来,捡起画拍了拍,看向齐元白:“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齐元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压低声音:“前几日,我在平顺茶庄那边见到一名少女,跟二婶长得太像了,眼角也有一颗美人痣,我就派人去稍稍的查了下,可是......” 看着齐元白垮拉下的脸,齐萧云催问:“可是什么?” “可是,那少女是被蓝宫苑收入的人,并且跟七王爷走的很近,最主要的一点,今日我从诗会得知,那姑娘也姓姜,跟二伯母一个姓,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确认,也不敢轻易去确认,更害怕去确认。” 齐萧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咚咚跳着,嗓子眼紧张的不停发干。 这些年他为了找家里那些当年成功逃离的孩子,不知道放出去了多少人。可也就在当时用假死的法子挽回了一个元白,剩下的寻了这么多年至今都没有下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个就在身边,而他居然没有发现。 蓝宫苑?若那个孩子真是雪儿,那可想而知她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明白了元白口中说的三个不敢去确认的深意。 “你做的对,我们如今更名换姓活在这个世上,本就如履薄冰,一定要先调查清楚再去找人,这样不管对于我们还是对于雪儿,都是最安全的。” “你可有派人去查她的身世?” 齐元白摇头:“还没来得及,三日前我才刚发现人,算上今日文会上遇见,也只见了两面。” 齐萧云了然颔首,低头沉思片刻:“明日,立刻派人去调查那位姑娘的身世,若确定了,必须马上将她带出蓝宫苑,我们家的孩子,我怎能眼睁睁看她沦落到那种地方受苦。” “至于七王爷,平时注意些,现在以找人为优先,其它的等这件事情办完再去考虑,” “是。” 齐萧云看着侄儿眼下的乌青,和略显疲惫的面色,知道他肯定这几日都在忧心此事,吃睡都不好,便道: “你不论在怎么心急,都要先顾好自己好不容易养过来的身子,事情总会解决,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必一个人扛着,叔父在上面会帮你顶住的。” 齐元白知道叔父担心他,毕竟他小时候的身子一直不好,不知道吃了多少药,近几年才算调整过来,于是,他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齐萧云双手撑在腿上,一叹:“最近营里有紧要的事情,我可能抽不开身,也不能太反常引人怀疑,很多都不方便。所以,之后的事由你来做,我会将身边的人都留给你用,一有消息随时派人来告诉我,切记不可露了马脚。” “叔父,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小心谨慎的处理好。” “……” 第120章 酒醒,这么快就准备不认了? 齐萧云满腹心事的回了院子,古氏看他进来,忙迎上前:“怎么样?那孩子是不是没睡,又熬着了?” “这可怎么办?明日我让人炖点补汤给他,好不容易才调理好的身子,可不能再出问题了。” 齐萧云没有开口,将门关上,走到来回踱步的古氏身前,双手搭上她的肩膀。 古氏感受着肩头有些颤抖的双手,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只见齐萧云满脸的凝重。 她心里一紧,忙一把扶上丈夫的手臂:“出什么事了?” 齐萧云吐出一口气,拉着古氏坐到床边,沉默不语。 古氏心下焦灼:“你倒是说话呀,不要吓我。” 齐萧云看着古氏,认真的道:“元白好像发现了雪儿。” 古氏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她知道丈夫这些年为了找家里的孩子都付出了什么。怔愣半晌后她才不确定的问:“是二哥家的玉儿?” 齐萧云无声的点点头。 古氏眼眶一红,心下涌起一阵激动:“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齐萧云叹出一口气:“在蓝宫苑。” “什么?”古氏一惊,猛地站起身,愣着喃喃自语:“蓝宫苑,蓝宫苑,怎会在蓝宫苑。” 想到那个记忆里天真烂漫的孩子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凄苦的境地,古氏一抹眼泪:“明日我就去把她接回来,不能让我们家孩子待在那里受苦。” 齐萧云抚着古氏的后背:“现在还不能去。” “为何?那可是你辛辛苦苦要找的侄女,宁欢姐姐的孩子。” 齐萧云知道妻子和二嫂的友谊,耐心解释:“因为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很少,毕竟时隔多年,暂时还不能确定那孩子的身份,元白也只是看着她很像二嫂,而且也姓姜,才做出的判断,所以我们不能急,以免坏事。” 古氏急道:“那怎么办?” “我已经让元白明日就派人去查了,等有结果了我们再决定。” 古氏想了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千万不能莽撞行事,于是点点头:“只能先这样了,不过,你要让那些人尽快,不可耽搁。” 齐萧云点点头,看向古氏,交代:“我明日就要走,那孩子的事我怕是没办法亲自去办,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元白去处理,他本就稳重,应该不会出错,你要从旁辅助他。” 古氏毫不犹豫的答应:“好,你放心去吧,这件事我一定会和元白办妥,若真是雪儿,我一定尽快接她回家。” 齐萧云心头一暖,想到这些年妻子无条件的背后默默支持,将妻子拥入怀中,真诚的道:“谢谢你了,这些年为我付出的一切。” 古氏靠着丈夫,眼眶湿红:“我是你的妻,自当与你同甘共苦,不许说这些见外的话。” “……” --------------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悄悄地洒进屋子,淡淡的,像是一层轻纱覆在每一个角落,温馨而宁静。 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体紧贴着彼此,轻柔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幸福。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主子,您醒了吗?” 姜一雪动了动手指,微微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一个线条流畅,轮廓分明的下颌和凸起的喉结映入眼底。 她一愣,有些恍惚的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腿架在一个男人的腰腹上,男人的衣襟大敞,自己的手就放在对方赤裸的胸膛上。 嗯? 头猛然一炸,她一个机灵翻身坐起,当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她瞳孔一阵抽缩,再也控制不住这份震惊,尖叫出声。 “啊……” 景珩被这一声惊叫吓醒,睁眼便是一片厉芒,内劲外散,机警的扫视着周围。 待确认屋内并无异常,又看到抱着被子坐在床角的姜一雪后,他心下一松,懒懒的开口: “你醒了,一大早的嚎这么一嗓子,我还以为怎么了。” 姜一雪瞪着景珩,眼中一片怒意。 “主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景珩不知道姜一雪这是搞哪出,看着她,对外答:“没事儿,有何事?” 子晋也知道他扰人清梦了,而且还是两个人,但不来不行啊,他抿了抿唇: “主子,魏平和孙嬷嬷来了,孙嬷嬷我安排她去歇着了,魏平现在就在院外。” 景珩早就知道这几日京城会来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看了眼姜一雪,若有所思,似乎这种时候,这个情况还挺合适。 于是他道:“让他进院子。” “是。” 景珩揉了揉被姜一雪枕了一夜,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手臂,慢慢坐起身子,下床。 “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姜一雪冷冷的看着景珩的背影,咬牙切齿,沉默不语。 景珩也没有去系散开的衣襟,就让它大敞着,套上鞋子走出去。 魏公公听到开门声,一抬眼,就看到景珩这幅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的模样。 他刚才再外面可是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想着,小王爷还真是好雅兴,这才伤了多久,一早就开始行那风流之事。 他知道小王爷不喜欢让人知道身份,便换了个称呼: “老奴见过七少。” 景珩不经意的扫着魏平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神情,心里一笑,斜靠着门吊儿郎当的:“魏公公什么事啊?” 魏平眼圈泛红,刚想开口发挥,景珩就抬手制止:“不管什么事,都等到我陪美人用完早膳再说。” 魏公公强行中断酝酿好的悲伤情绪,忙点头:“老奴明白,七少您先忙,老奴就先不打扰您了,就在院外候着。” 景珩点点头,将门关上。走到床边,脱掉鞋子,往软枕上一靠,看着姜一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已经将人打发走了,困就再睡会,我陪着你。” 姜一雪看着对方这架势,头一阵阵的抽,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景珩一愣,这丫头是不是搞错了? 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吗?明明一晚上都是她在撩拨自己,这么快就准备不认了? 第121章 斗嘴,为什么会是他啊! 想着她昨晚喝了酒,便试探的问道: “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昨晚?昨晚什么事? 姜一雪揉了揉疼痛欲裂的头努力回想,可记忆只停留在她在文会上大杀四方的时候,后面断的很彻底。 抬眼一看这间陌生的屋子,想到某种可能,她心下一沉。 完了。 冲着姜一雪的这个反应,景珩明白了,这是还没想起来昨晚的事呢。 果不然就听她说: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快说昨晚怎么了?” 景珩嘴角浮上一抹坏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昨晚你喝醉了,说让我带你回家,我就带你回家了,本想让你自己睡,结果你抓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非要我陪你,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来陪你了。” “啊…” 如此的尴尬,姜一雪不敢再听下去,她一个后世人,酒后乱性这种事儿,还没到完全不能接受,非要寻死觅活的程度。 可为什么对象会是他?一个天天跑妓院的piao客? 一想到这些,身上就一阵恶寒。 努力压制住想要掐死眼前人的冲动,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切齿问:“那我们有那个吗?” 景珩怪异的看着已经完全混乱的姜一雪:“你没看你衣服穿得好好的吗?当然只是单纯的睡觉。” 姜一雪不信的瞟着景恒凌乱的衣衫:“那你为什么会是这样?” 景恒低头一看,心想着,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一晚上没事就乱摸两下,害的他一宿都没睡好。 但他确不准备将两人的亲密举动跟姜一雪这样随便的说出来,本心里也莫名不想让她把这件事当成纯纯的酒后乱性草草处理,然后迅速抛诸脑后,不再理睬! 他想让她自己想起来,那样才会印象更深,记得更久。 于是,他很随意的答:“这个啊,不知道啊,可能是你我睡相都不好的原因。” 接着,他邪邪一笑:“或者,其实你是想做点什么?只是酒醉力不从心?” “滚.....” 一声怒喝。 “你这个王八蛋,占了便宜还敢胡说八道。” 姜一雪咬着后槽牙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向景珩,直接将人踹下了床。 她站起身,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景珩:“你应该祈祷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景珩也不生气,委屈巴巴的看着姜一雪:“你说你这人,我出于一片好心,什么都按你说的来,你怎么不感谢我,反倒还要打我?” “啊…不要再说了。都怪你,没事给我拿什么酒,你就是没安好心。” 景珩拍拍手,从地上爬起,一脸无辜:“我拿酒给你,只是为了让你找找灵感,助助性,又没逼你喝完,你自己不知节制,反倒怪起我来了。” “你个混蛋。”恼羞成怒的姜一雪说完就朝景珩扑去。 景珩没有躲,而是伸手一把接住从床上跳下来的姜一雪,将人拥在了怀里。 “主子。” 在外面徘徊的子晋,听着一声声的尖叫,生怕二人打起来,姜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还是走到门前询问。 “什么事。” 姜一雪一愣,也忘记挣脱,抬头瞪着景珩:“不许乱说话。” 景珩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打趣:“现在知道怕了,刚不是挺嚣张的吗?” 姜一雪一把掐上景恒的胸膛,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想死。” 景珩吃痛,“嘶”了一声,一把抓住姜一雪的手:“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主子?” 姜一雪急了,连拍景珩:“你快说话。” 景恒揉着被掐痛的地方,一脸怨气的转头道:“没事。” 子晋得到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现在需要让人给您和姜姑娘拿衣服和早膳来吗?” 姜一雪一顿,头大如斗,绝望至极,她闭了闭眼,原本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指望着是不是别人不知道房中的人是她,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种侥幸根本不会存在。 她绝望的将头再景珩的胸前一下下的撞,嘴里一遍遍的呢喃:“完了,完了。” 景珩看着姜一雪懊恼的样子,一阵好笑,伸出手掌垫在胸前的骨头上,这跟昨夜那个热情似火的小妖精可差的太多了。 “需要,去安排吧。” “是。” 片刻后,景珩轻轻拍了拍姜一雪的后背:“好了,好了,也没发生什么事,生这么大气干吗?” 姜一雪一把打掉景恒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你当然无所谓了,但我很有所谓。” “大不了我就对你负责呗。”景恒我所谓的说着,走到桌边,拿起壶边倒水边状似无意的说。 姜一雪一脸嫌弃:“鬼才需要你负责呢。”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景珩挑眉一笑,端着水杯过来,递到姜一雪面前:“说这么多不口渴吗?” 刚才只顾着生气,现在被人一点,姜一雪才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都黏的疼。 她接过水杯“咕嘟嘟”一口气灌完整杯水才觉得舒服了点。 把空杯子往景珩手里理直气壮的一塞,她“哼”了声,扭过头不在理人。 其实,到现在,连姜一雪自己都没发现,她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有烟火气。 …… 不一会儿,衣服就送来了,姜一雪看着那套琉璃蓝中夹杂着橘色的衣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稍稍一想,这不就是之前在成衣馆看过的吗? 景珩穿好衣服一转头就看到姜一雪嘟着嘴,老神在在的坐那,动都不动。 “赶快穿,早膳都已经摆好了。”看人还没反应,吊儿郎当的调笑:“莫不是等着我给你穿?” 她瞅着一身白色锦袍的景珩,在看着那张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痞帅痞帅的完美脸蛋,嘴里咕哝着:“真是白瞎了这一幅好皮囊。”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直接回去。” 第122章 人人心里都在打算盘 景恒手下动作一停,有些为难的道:“这恐怕有点难。” “府里的车今早都被管家拉出去用了,你总不可能走回去吧。” 姜一雪攒眉,难道要让她和这个王八蛋还要一直待下去吗?但,有什么办法?她又不能真的走回去,靠脚力要走到猴年马月啊。 随后无奈且憋屈的一叹,穿上衣裙,耷拉着脑袋随着景珩往隔壁走去。 一顿饭间,景珩看着没吃多少,不停的往姜一雪的碗里夹东西,姜一雪看着景珩,除去他的那个不良嗜好,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挺细心,也挺会关心人的人。 不管对别人如何,至少她看到的是这些。 对于刚才自己恶劣的态度,她也知道是自己一时被气昏了头,其实细细一想,谁让她喝那么多,主要原因还是在自己不知节制上。 一顿饭后,马车也准备好了。 姜一雪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我要回去了。” 景珩跟着起身:“我送你。” 姜一雪也没有阻止,她可不认识路。 出了院门,她就发现一个面白,有些瘦弱的男人低头站在外面,听到二人的脚步声,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景珩看着魏公公贼溜溜,乱瞟到的余光,很自然的上前揽住姜一雪的腰肢: “走那么快干吗?我送你出去。” 姜一雪低头看了眼牢牢握在腰间的手,心下恼怒,这人怎么回事?当着别人的面这样是干嘛? 正当她要发火之际,就看到景珩捏了捏他的腰,朝她使着眼色,直指魏公公。 姜一雪一愣,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到,他此刻是需要自己配合。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没有挣扎,任景珩搂着她的腰肢往前走去。 魏公公抬眼看着相拥而去的二人,心暗笑,小王爷这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样,还真是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啊。 不过,他也有一丝疑惑,据他安插在之前那个院子的人报,小王爷虽然喜欢玩儿,但都仅限在外面,他并不喜欢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宅子,今日这个是怎么回事? 子晋适时的走来,站在魏公公身边,一叹:“公公,你可知那名女子是谁?” 魏公公本能的接话,转头问:“谁?” “她就是那晚大火救了主子的姑娘,主子算是为她破了例,竟愿意将她带回院子。” 原来是她。 魏公公瞬间了然,之前派去查这姑娘的人也已经查清楚,确定了她并没有什么背景,山沟沟里的一户农家孩子,被家人卖进了蓝宫苑,唯一有疑点的就是,明明那个牛贺村的人都说,这丫头也被烧死在火里,可为什么人会在这里? 不过转头一想,这样一个贫民小丫头,和小王爷也没有特别的关系,仅仅只是肉体上的愉悦,那其它的都不是需要他再去费心考虑。只能说,当初纯粹就是小王爷运气好。 子晋扫了眼魏平,心里冷笑一声,你想看什么,那我们就让你看什么。 “魏公公,这里热,咱还是去前厅等着吧。” 魏平看了眼越来越烈的日头,他这在这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于是点点头随着子晋往前面走去。 -------------- 何管家为了防止姜一雪认出他,一直都没露面。 “我说你行了啊,占便宜还没个头了?赶快把你的猪蹄拿开。” 走出了一大段距离后,姜一雪一把扒拉开景珩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景珩收回手,笑道:“今日多谢你了。” 姜一雪摆摆手:“看在你也帮过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已经快到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吧。” 走了几步的姜一雪发现景珩还在后面跟着,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狐疑的看着他:“你还想干吗?” “送你到门口。” 姜一雪无法,跟着就跟着吧,但今日的事儿,也不能这么饶了这个占他便宜的家伙。 于是,她板起脸,严肃道:“刚才为了帮你,我可是差点毁了我的清誉,这笔账我可给你记上了。” “好,都记上,以后我慢慢还。” 景珩话里有话的一句话,姜一雪并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的其它意思,只是对于景珩的态度很是满意。 将人送上马车后,景珩就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马车彻底消失了视野里,才回头。 子晋疾步过来:“主子,我将魏平带去前厅了,刚才他的确是对姜姑娘起了疑,但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直接坦白了姜姑娘的身份,看魏平的样子,应该没有再多想。” 景珩点点头:“你派人将送来的新鲜梅子给姜姑娘送一些去,她喜欢那个味儿。” 子晋点头:“好,属下等下就安排人去送。” 随后两人直直的朝前厅走去,进屋子前,景珩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 魏平一听到脚步声,便急急的奔出屋子:“小王爷,您可还好?快让老奴看看您有没有伤着哪里。” 景珩脚下没做停留,直直的进了屋子,坐在主位上,才漫不经心的道:“多大点事啊,我能怎么着。” 魏平心说,您可真是心大啊,都生死攸关了还多大点事。 他将老早就酝酿好的情绪,又搬了出来,抹着眼泪:“怎么能是小事呢,小王爷,怎会弄成这样?”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痛心呢。 “您可知道皇上和太妃都快担心死了,自从知道您发生这档子事,他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还让老奴带来了太医,您赶快先让他给您瞧瞧。” 景珩不耐烦:“哎呀,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才不太愿意告诉他们,太小题大做了,我有贵人相助,自不会有事。” 魏平试探的问:“可是刚才那位姑娘,我刚听子晋说了几句。” “嗯,是她,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决定以后都待她好,以报她的救命之恩。” 景珩脸上表情像是一时兴起,但黑眸的深处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认真。 第123章 试探 魏平舒了一口气,欣慰的道:“那还真是多亏了那位姑娘,奴才等下备些厚礼好好去答谢一番。” “你别去,打扰人家生活作甚,当心吓坏了她。” 魏平一看,小王爷这么护着,心想这还真把一个那样一个低等女子当回事儿了? 只是不知道这股热情能持续多久,但都不关他的事,还省的他麻烦。 “好好好,老奴听小王爷的,不去便是了。” 话毕,他看着景珩说正事儿:“小王爷,奴才带了太医来,让他给您瞧瞧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咱就当图个安心......” 呵! 瞧瞧? 怕不是要确定下他服了那加量的毒后,身子的情况吧。 这位太医,可是皇兄的死忠,他一直服毒的事情,除了当事几个人,也就只有这太医全程参与了。 景珩假意不悦推脱了几句,最后像是实在拗不过,一脸不情愿:“真是麻烦,那快叫人进来。” 魏平忙应:“是。” 不一会儿,太医就进来了,他对着景珩跪地一礼,便拿出脉诊把脉。 跟之前的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是脉象似乎更虚弱了些,他看着景珩手上那些还有印记的抓痕,问: “小王爷,您把袖子扶起来一下,让老臣看看您的手臂。” 景珩照做,魏平眼睛不离的看过来。 当看到那一道道错综凌乱的抓痕留下的印子,能想像的到那晚人难熬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他心下一笑,虽然事情没有成功,但能让小王爷受这一茬苦,他因为办事不力所受的罚也算是没有白挨了。 “小王爷,怎会成这样?” 魏平满脸紧张担忧。 景珩不在意的道:“那日那药发作的太快,我当时身边没人,来不及回去,又痒就给挠成这样了。” 魏平面上一惊,对着太医急急问:“太医,这次怎会这样?” 刘太医领会的意思,装模作样想了想:“服这种药物本来就有不确定性,小王爷以前可有这种情况。” 景珩瑶瑶头。 太医捋着胡子,潦草的下了结论:“那这次就应该是个意外,身体的原因促使药物提前发作。小王爷,您现在有些虚,老臣等下给您开些调理的方子,再给您些涂抹伤口的药膏,您按时涂抹,很快就会好了。” “还有,您以后服了药后,还是在屋里歇着比较保险。” 景珩放下袖子,没心没肺的不赞同反驳:“那不是要把我闷死,我可待不住。” “不是说是意外吗?那哪能不停的发生啊,我就说嘛,怎么这次来的又快又猛,即使我都习惯了,也差点要了命。” 魏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景珩的神色,看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哪有任何起疑的样子,心放下去一些。 之后便配合着太医继续劝着,但景珩就是不妥协。 “行了行了,你们别说这些了。”景珩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稍顷,他话锋一转:“对了,你这次来有没有带修院子的人?我不喜欢住这里。” 魏平心里不屑一笑,都到这份上了,还惦记着院子呢? 这也让他的心彻底放下来,是他想太多了,也太看得起小王爷了,还担心他起疑?呵呵,若他有那份精明,那就不是他认识的七王爷了。 “小王爷,院子的事情您先别想了,皇上这次让老奴来接您回京的。” “什么?”景珩一讶,猛地坐直身子,顿了顿后,沉着脸:“这个李文全真没用,就交代他那么点事情都给我办不妥,我看他还是回家养老吧。” 魏平忙劝:“小王爷,您这就错怪李公公了,您想啊,若是皇上和太妃铁了心要做的事情,谁能劝得住啊,十个李文全也不行。” 景珩手气闷的一摆手:“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回去,这回去了还有我的自在日子吗?不回不回。” 魏平为难:“小王爷,您不回去,老奴可没法交代啊。” 他转头看着魏平,拿起一颗果子扔进嘴里,一股无赖劲:“我不管,回去怎么交差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不回去。” 魏平一脸为难,还想再说,景珩抬手制止,沉脸指了指子晋:“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他把你扔出去。” 魏平一噎,把要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这事儿,小王爷还真能干的出来。 不一会儿,孙嬷嬷也来了,又是一通老泪纵横,关切问候,不过,她是完完全全的出于真心。 ------------------- 姜一雪回了蓝宫苑后,一直想着刚才景珩那样做是为了什么,而且那个面白的男人和他身上那股气质怎么那么像个太监呢? 但太监怎么会出现在景珩家里,还对他那样毕恭毕敬,一个富商,不致于吧,就连朝堂里的高官子弟,也不至于吧。 想半天想不通,她也就不费那脑子了,反正又不关她的事,她也就是纯粹的好奇。 那日的文会过后,蓝宫苑的生意莫名的红火起来,出现了很多新客人。 很多人对于蓝宫苑的印象有了改观,纷纷的来了这里,只点名要一位姓姜的姑娘。 他们到不是有别的心思,为的只是希望能在听一些好的诗作。但最终都被妈妈们退了,说她并不是如今接客的姑娘。 他们又要见希蓝,也被妈妈们以希蓝暂时还没有开始重新接客为由婉拒,具体时间还不清楚,请她们耐心等待。 一时之间,蓝宫苑门口,一到晚上,便是车来车往,客人络绎不绝。 孔大夫人看着这样的情形,满意是满意,但不知道姜一雪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直到景珩告诉了她文会那日的事情,她心里着实是狠狠的一惊,没想到这一个小丫头居然能还有如此才学。 当初她真的只把她当成一个乡野丫头看待,没想到,还是让她孔月给看走了眼。 第124章 前尘往事 景珩看着孔大夫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了想说:“之前定下的半年之约,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按照你曾经承诺给姜一雪的那样做,让她在院里另谋它职。” 孔大夫人一愣,这要求可是主子您当初提的,怎的现在说算就算了。 细细回想,其实从那次姜一雪醉酒,主子抱着她回自己的院子,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但她是属下,并不该多问,后来间接的,她也知道了主子私下里以宾客的身份和姜一雪有些交集,但完全没想到,会深到愿意带着她出入孟老的文会这种程度。如今主子还这样说,那以后这丫头的事恐怕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不过主子说怎样就是怎样,她一切都听主子安排。 “主子,要给她重新换个院子吗?她现在住的那处的确是又小又偏。” 景珩摇摇头:“这倒不必,临时换反而会让她多想,就先在那住着吧,以后再说。” 孔大夫人点头应是。 “主子,还有一事。” “嗯?” 孔大夫人斟酌片刻,开口:“之前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无故失踪,据说都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找到人,其实人人都能看出来凶多吉少,但尚书夫妻俩似乎并不死心,还在锲而不舍的找着。” 景珩这件事之前也听任承允说过,只是那时候就随耳一听,没有在意。 “你是怕他们再来找麻烦?” 孔大夫人有些担忧的点点头:“是,我怕他们急了后,最终还是会盯上咱们,在咱们身上出出气,毕竟那赵公子的确被人看着是进了咱们蓝宫苑后,才不见的。” 景珩想了想:“目前他们没动,先不要去管,若他们到时候真来找麻烦了,再让柳永出面。” “是。” ----------------- 外面关于文会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姜一雪可不准备错过这个机会,毕竟她那些诗可不是白背的,于是加紧了计划进程,决定挑个好日子,让希蓝趁着这波热度提前登台。 几天后,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唐夫人,唐夫人觉得可行,便安排了下去,除了让院里给宾客们放出风声,还在门口贴上了公告,上面写清了希蓝具体的登台时间。 消息传得很快,经过这么久的期待,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论是因为希蓝这个人,还是因为她的才学,一个个是心潮澎湃。 于是,在蓝宫苑开始出售预定位置的当日,连隔壁周府的人都早早的派仆从来“梅楼”争位置,还有那些一向看不起这种地方的文人,也破例的加入了进来,供不应求,这就导致价钱被炒的是空前的高。 而且从开售起,短短半天时间,“梅楼”的位置便被预定一空。 孔大夫人听到后,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她虽然知道姜一雪一直在给希蓝造势,以前她们也会这样做,但效果连如今的一半都没有,想当初,希蓝初次登台的时候,那也是用了两天时间才把“梅楼”的位置卖完。 看来这丫头以后当真是不能小看了,而对于她来说,能给主子挣更多的钱,让更多的达官贵人喜欢来这里,就是她的目标,这样才不会负了主子的知遇之恩。 ……… 当红姑娘尔岚的院子里。 一大早的就传来一阵阵器皿落地的刺耳声音便随着不停的怒骂。 “希蓝。”尔岚咬牙切齿的叫出这个名字:“我就说她回来肯定没安好心,静了这么久,果然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明明是都隐退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再复出,她就是诚心回来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随着话落,她再次拿起旁边的花瓶狠狠的砸了下去,彼时的尔岚,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在这里怒火中烧叫得欢,可当事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院子里的丫头又是噤若寒蝉的站在屋外不敢进去。 曼香看着这才新从院里拿来放了没多久的器物,又被砸的一个不剩,心里一阵无奈。 她看着尔岚连梳妆台都想掀,忙上面一把抱住人:“姑娘,不要再砸了,气大伤身,您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尔岚想甩开曼香的禁锢,死活都不能,听着耳边的一声声劝解,她悲凉的停止了挣扎,垂下双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往事一幕幕浮上。 她早于希蓝三个月进的蓝宫苑,她自小习舞,经过海瑶姑娘的调教,曲艺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她初次登台后,因为曼妙的身段和优美的舞姿,一度成为了蓝宫苑最炙手可热的姑娘。 她记得那时候第一次看见希蓝的时候是在“武艺楼”里。 当时她去向海瑶姑娘请教一些问题,就看见了舞姿不是那么出众但面容姣好的新人希蓝,但不知为何她总是不自然的低着头,处处透着一股不适应和不自信。 她心里不屑,就这样的实力和状态,完全不能当作竞争对手,她当时都懒得去多看对方一眼,而且希蓝还比她年长一岁,所以根本对她够不成威胁。 虽然希蓝一直都是默默无闻,但出于防人的心,她还是出钱派人盯过一段时间,得回来的消息是,希蓝除了去“武艺楼“,平日甚至连文园都不去,每日从舞艺楼出来就是回院子照顾她那个病痨弟弟。 可谁知道,这希蓝的特长并不是歌舞,再她初登台的时候,却用了其它的方式倾倒了那么多贵人,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甚至争取到了卖艺不卖身的权利。 事情总是发生的让人意外。 刚开始的时候,来她这里的那些贵人们,还都只是嘴上热潮朝天的讨论着希蓝。她虽生气,但至少人还在她这里。 慢慢的随着希蓝露面的次数和流出的字画增多,口碑越来越好,那些男人们便坐不住,不懂的也要附庸风雅的去攀希蓝,好像去了她那里才能让自己的档次变得更高一样。 那段时间,眼看着希蓝就要将她取而代之,她心情烦躁,焦急。待客的时候也出现了很多失误的地方,慢慢的,来她院子的人越来越少,就连那最最喜欢她的严公子也不来了。 第125章 尔岚想做些什么了 她恨希蓝抢走了她的一切,就算后来她再如何卖力的去舞动自己的身体,依旧得不到那些贵人的青睐,她的院子变得不再热闹,来的人也变成了那些她曾经看不上的老爷公子。 她一度恨透了希蓝,若没有她的出现,自己就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直到后来,希蓝那个劳什子的弟弟死了,她伤心难抑不再登台,她才找到了重新翻身的机会。 再次被大家追捧的感觉,让她迷恋且满足,她也更加努力的去维持这份满足,她甚至花更多的时间去读书,试图让大家也为她的才学倾倒。 可这种东西都是自小积累得来,她虽然也读过,但离希蓝的程度还差的太多太多,看着希蓝那时萎靡不振的样子,她心里是有庆幸的。 后来,希蓝搬出了蓝宫苑,去了那个破院子,她当时简直欣喜若狂,从此,她也算是在蓝宫苑扎稳了根基,一直受着最优等的待遇。 前半年,听说招人的闻姨特地去偏远的地方带了个姑娘回来,她又派人去打听,也亲自去看过一次,虽然刚来的时候,面黄肌瘦,但五官能看出样貌确实出众。 但问题是那姑娘不服管啊,还闹出了逃跑的戏码,看她后来也没有去海瑶那里学习,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她也就不在关注,只有张脸在蓝宫苑里可是远远不够的。 直到那次在街上遇见了希蓝和那丫头,并起了冲突。后来也发现她俩是混在一起的。因为自从搬回来后希蓝每日都去那个姜一雪的院子。 她有些好奇两人究竟是怎么混到一起的,便去向其它的人打听,结果什么也没探听到,只知道那个小院里,每日都能传出乐声。 她以为晴画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万万没想到啊,她用的是障眼法。 越想越气,都是她们这些小人暗算自己。 “姑娘,您先别气了,趁现在希蓝还没有上台,我们想想办法。”曼香顺着书蝶的后背,担忧道。 是啊,现在还有办法,只要她搞砸希蓝的表演,那么她们也没有办法了。 想至此,她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后,侧头对曼香叽里呱啦的耳语了一阵,随后又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袋银子交到曼香手中,叮嘱:“按我说的去办,一定要小心些。” 曼香出了院子后,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想着姑娘还真是愿意下血本。 心思一转,她四下张望了一眼,悄悄的走到一处背人的地方,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两大块银子塞进自己的怀里:“给那人这么多实在是太浪费了。” 弄好后,她重新绑上袋子,转身便出了院子,朝外面走去。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离希蓝登场的日子就差几天。 古府。 齐元白自从那晚和叔父齐萧云商量好这些事情后,第二天便派出了人去打探姜一雪的身世。 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因为他们对于姜一雪现在的情况基本没有什么了解,而姜一雪又是蓝宫苑闻姨亲自接回来的姑娘,没有中间人,查起来相对于麻烦一些,都是从零开始,所以费了一番功夫。 他在府中整日焦急的等着,连康文杰喊他出去,都没什么兴趣。 齐萧云也是在营里等不到消息,有些心急,中途抽空回来过一回问情况,得知并没有信儿回来,难免有些失望。 这日他又回来了,家里人正在用饭,古氏看见丈夫火急火燎的进来,穿的也不是常服,忙起身接过他的头盔。 “你这才去多久,怎的又回来了。” 齐元白起身:“叔父。” 两个小童高兴的喊着:“爹爹。” 齐萧云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头,按下齐元白的肩膀 “你先用饭。” 古氏忙让丫鬟再摆上一副碗筷:“我们也刚开始吃,你这一路回来也要不少时间,没顾上吃饭吧。” 齐萧云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下:“我这心里急的慌,在营里根本待不住,今日正好得空就想着赶紧回来看一看,出来的早,路上就随便垫吧了两口。” 古氏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子,叔侄都是心里揪着事情后,就放不下。 她看着两个孩子还在桌上,就没有说什么,坐下来开始吃饭,一家人都默契的缄口不提那事,有说有笑的先吃完了一顿饭。 吃完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后,古氏让嬷嬷带走了两个孩子,支开了下人齐萧云才开口。 “元白,还是没有信儿回来吗?” 齐元白蹙着眉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哎!” 古氏看叔侄俩忧愁的样子,忙安慰道:“你们别急,出去的人也要细细查不是吗?给他们点时间。” 齐萧云知道妻子说的是对的,但还是控制不住幽幽一叹:“一想到那孩子现在的处境,我哪里还等的了。” 别看古氏虽然安慰着她们,其实她心里也是很着急,有几次她都想先去蓝宫苑走一圈,先看看那孩子。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妇人,出入那样的地方着实不合适又奇怪,到时候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硬是按耐住焦急的心情,在府里等着。 正当三人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古氏起身去开门,就看到齐元白的近身护卫站在外面,她忙让人进来。 齐元白问:“可是有事儿?” 护卫对三人行了一礼后:“老爷,公子,派出去的人刚刚回来了。” 齐萧云突然心里就有些紧张,他握了握放在膝上的手,看了眼妻子和侄儿,呼出一口气:“你将人先带去书房,我们随后就到。” 护卫应是,便出去往前院走。 齐萧云谨慎的看了看饭厅四周的窗户,对妻子和侄儿说:“这里不是说这些事情的地儿,我们去书房。” 二人颔首,起身随着齐萧云,一路有说有笑,就像没有任何事一样,闲聊着往书房而去。 第126章 线索是越来越清晰 三人到了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男子便被护卫带了进来,站在了三人面前,他单膝跪地一礼。 齐萧云抬抬手:“起来吧。”他认真的看向男子:“可查清楚了?” 男子有些纠结,点头后又摇了摇。 齐萧云心里一咯噔,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专门培养的这些暗卫不可能查不到啊,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说?” 男子抬起头说:“那位姜姑娘的身世我们是查清楚了,但有些地方不知道该不该查下去,属下斟酌再三,所以先回来禀报您,等候主子下一步安排。” 齐萧云心里稍稍一松:“先将你查到的说了。” 男子应是,将姜一雪曾经在牛贺村的事情,以及宋家失火的事情,还有怎么入得蓝宫苑的事情全部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三人听的是怒气连连。 “岂有此理,居然那样虐待一个小孩子。”齐元白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气的胸口起伏,若确定这就是他的妹妹,那么宋昆就别想活了。 “天下居然有如此恶毒的妇人,就算孩子不是亲生的,那总归也是一个人,怎能那样当牲口的用,还要打骂。” “哼!”齐萧云手下紧紧捏着的茶盏受不住他手上的大力,“嘭!”一声碎裂开来,茶水得到空间释放,瞬间涌了出来自由落体。 古氏看着丈夫手上被瓷片刺出的血迹,一惊,忙上前抓起他的手:“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再气也不能这样啊。” 说着就准备叫府医。 “不用了。” 在妻子没有来得及开口前,齐萧云忙出声阻止,随后不在意的甩甩手,走到墙边的盆子里胡乱洗掉血迹,拿过妻子的帕子,直接缠在手上,走回椅子重新坐下。 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他安慰:“没事儿,一点小伤,现在先听事情是关键,等下再处理。” 古氏也知道丈夫的倔脾气,的确现在的事情比较重要,便没有再勉强。 齐萧云看向暗卫,脸色冷沉:“你刚才说遇到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安慰据实以报:“是姜姑娘的娘,程月,她很奇怪,我们根本摸不到一点她来牛贺村之前的线索,只知道她在姜姑娘七岁那年突然来了牛贺村,说是家里糟了难,来投奔亲戚,但并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我们也想着去找找宋昆,但怕露了马脚,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个程月的来头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宋昆一家隐瞒着的,现在的确也不适合找宋昆本人。 片刻后,齐元白问: “叔父,这程月是谁啊,按姜姑娘的年龄算,包括她们到牛贺村的时间,的确是那年我们家出事的时候,可为什么她会跟着另一个女人?” “二婶那时候明明已经逃出去了,怎的莫名其妙被抓了回来,但回来的只有她一个,难道是她将妹妹交给了其他人。” “程月?程月?”齐萧云起身在屋中踱步,嘴里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 突然,他脚步一顿,脑中闪过一丝信息:“莫非是她?” 古氏忙问:“是谁?”看着丈夫不说话,急道:“你倒是说啊。” 齐萧云抬手止住妻子的话:“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片刻后,脑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那个模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月儿,程月?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二嫂曾经房里的丫头。” “啊.....”古氏忙捂住嘴。 被这样一说,齐元白似乎也想起了些什么, 他心头一阵激动,猛的起身:“对对,我想起来了,以前似乎就是二婶身边跟着的丫头中,其中就有一个叫月儿。” 古氏听的云里雾里,忙问:“究竟怎么回事?确定是那个人吗?” 齐萧云闭了闭眼,按着脑中的记忆缓缓开口:“我因为从小不喜欢拘在家中,喜欢到处去走,所以对家中的丫头并不熟悉,但我现在可以确定,那时候跟在二嫂身边的,的确有个丫头叫月儿,因为有一次,我游历回家,二嫂知道我喜欢吃她做的枣子糕,那时做好后,就是让这个叫月儿的丫头送来的。” 反复的确认后,他更加坚定的道:“没错,就是她。” “夫君,那就确定那孩子是雪儿了?”古氏激动的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齐萧云道:“先等等。”随后对齐元白吩咐:“去唤人喊田茂过来。” 齐元白瞬间明白了叔父的意思。 田茂是从小就在府上做事的人,那时候家缝突变的时候,就是祖父差田茂出去寻在外的叔父,也因此他逃过了一劫。 他本就是孤儿,后来就一直跟着叔父和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叔父并没有将他留在古府,而是在家里的一处布庄里当管事。 叔父这是要找他来确认程月这个人了。 不一会儿,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随着护卫进来,看到三人后,就要跪地行礼。 齐萧云忙起身将人扶住,这可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跟他拼了一路的人,齐萧云对他一直如亲人一般。 “你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田茂起身:“谢老爷,您当田茂是自家人,但我这个礼还是要行的,毕竟您是我的主。” 随后他问:“老爷今日唤奴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奴去做?” “是有些事情,你先做,我们慢慢说。” 田茂看着齐萧云郑重的样子,恐怕不是小事,也就没在意这些礼仪细节,坐在了齐元白和古氏对面下首一些的位置。 稍顷,齐萧云缓缓开口:“你从小一直是在家里长大的,对家里的人应该都比较熟悉,可记得府里那时一个叫程月的丫头?” “程月?”田茂认真想了想,记忆缓缓涌来,将自己所有知道的如实道来: “我记得,她是二夫人身边后来提起来的大丫头,程月比我大一岁,我记得她人很好,那时候总是拿着二夫人分给她的吃食,分给院里的很多人一起尝尝鲜,我就得到过。” 第127章 安排 田茂继续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她爹娘好像一直是在府里郊外的庄子上干活,她很小的时候便被送进了府里伺候干活。” “奴还记得,家里出事前不久,二夫人看她到了婚配年龄,要给她说一门亲事,可她不知怎的,就是不愿意,非要一直留在夫人身边,当时这事儿还在家里传过一段时间,很多人都说程月拎不清,错过了好机会.....” “家里出事的时候,她应该也二十有三了。” 齐萧云听完这一番话,已经完全能确认了,那带着雪儿逃的基本肯定就是程月了。 他压住有些激动的心情,即使他此刻想立刻去接回那孩子。但他知道不能那样做,越到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 他现在虽然隐姓埋名,但牵扯的人已经太多。 古家,这里如今全是自己的亲人,想到当年岳父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冒着巨大风险,赌上一家人的前程和性命救助了他,就这份恩情,他都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一丝牵连。 如今,一定保证谨慎小心,最好能去程月家里那边再走一趟,以确保万无一失。 “你现在可还能找到程月的家人?” 田茂摇头:“奴不知。” 齐萧云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问的,结果到和他想的不差,他一叹:“那时候凡是家里主子身边的近侍,能抓住的,都被连带着一起打入了大牢,虽然外面那些离的远的侥幸逃过一劫,但因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充公,想来那些庄子里的人即使没有被抓也都被赶走了。” 田茂知道今日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他也想尽力的去帮帮忙,想了想说:“老爷,奴之前听程月提过一嘴她们的老家在哪里,离这里虽然有些距离,但奴可以去那里先试着找找,看他们那时候事发后有没有回去。” “而且,奴也可以回京一趟,用其它的身份,去找找曾经那些在庄子上干过活的人,向他们打听一下当年那些人的去向。” 齐萧云斟酌片刻,虽然回京有风险,但若是不出面,以另外的身份去打听,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要把厉害跟田茂阐述清楚。 “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但确是要冒险的,上面本就对家里的事留了心,我们也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你万一被有心人发现,或许就回不来了,如今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确定要这样做?” 田茂没有想太久,便决定下来:“老爷,奴小心些应该没事的,而且他们也不见得认识奴,就算被发现不对,奴也会想办法圆过去。” 齐萧云还是有些担忧,田茂可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忠心耿耿。 田茂见状,起身一礼:“老爷,就让奴去吧,只要能帮到您,奴什么都愿意做,而且这件事由奴去做也是最合适的。” 齐萧云想了片刻,轻轻颔首:“那就去吧,但你记住,不要探太深,问到我们想知道的就行。” 因为交通不便利,隔着老远的亲戚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只要确定程月家里有西源乡牛贺村宋家这个远亲,并且确认程月自那件事情后的音讯就够了。 “那奴就明日动身尽快去一趟。” “辛苦你了。” 接着齐萧云将要问的事情仔细的交代给田茂,然后派了两个身手好的护卫跟在田茂身边保证他的安全。 田茂领命后,便迅速回家准备。 看着田茂出去的背影,齐萧云有感而发:“真不知道那时候二嫂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若那孩子真是雪儿,那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太没用,竟然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才找到她。” 齐元白起身安慰:“叔父,您别这样说,当时家里遭逢突变,大家都是险险的才能保住一命,更不知道谁还活着,您这些年已经尽全力了,千万不要这么说。” “到时候等我们和雪儿相认了,也就会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萧云一叹,他向苏家的列祖列宗祈祷,希望他们保佑一切顺利。 --------------------------- 叔侄二人因为这件事情,几乎都一夜未眠,第二天,齐萧云一早便赶回营里。 齐元白也坐不住,干脆就去找了康文杰,他那时候说的话让康文杰至今都忘不了。 “文杰,你今日不去蓝宫苑吗?” 齐元白慢条斯理的拿起茶盏,轻饮一口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 “哦,本来是要去的,但,这不是你来了吗?今日就免了,我们两个等下去好好喝两杯。” 康文杰也没有多想,以为纯粹就是好友随口一问,还好心的替自己的挚友着想,他可不能把元白抛下,自己独自去玩乐。 “我今日不想饮酒。” “那你想干吗?”康文杰想了想继续道:“不饮酒也可以,我们去茶楼坐坐,对弈两局。” 齐元白看了康文杰一眼,缓缓开口:“我觉得你今日可以去蓝宫苑。” “不去不去,那种地方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一定非要今日。” 康文杰没听出齐元白话里的意思,连连摆手,他可不是重色轻友之人。 “不,我觉得今日就挺合适。”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进康文杰耳中,让他微微一顿,他古怪的看向齐元白,这又抽哪门子疯了?平时一说到去那里,他总是一副不待见的神情,今日这是怎么了? 细细品着话里的意思,康文杰后知后觉的领悟道意思,眼睛是越睁越大,有些不可思议:“不会是你想去吧?” 齐元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强调:“是我陪你去。” 康文杰眼中满是诧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从不屑于去那种地方的齐元白,今日居然主动要去,难不成这是突然开窍了? 第128章 他只要新姑娘 在康文杰一路古怪的注视下,二人于日落后出门,很快便到了蓝宫苑。 在小厮的引领下,二人进了前院会客的地方,孙妈妈笑着上前接待了二人。 “康公子,您来了,暮雨姑娘可等着您呢。”她看向旁边面生的齐元白,笑着问:“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古家的齐公子。” 孙妈妈微微一诧,古家她当然知道,而且古家那两个外姓的男人就更是宁丘城里人人皆知的存在。 想当年古老将军一生驰骋疆场,杀伐果断,但他这辈子却只对古老夫人情有独钟,家里没有任何妾室。 只是古老夫人年轻时,生产古大小姐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导致日后无法再生育,古老夫人因为内疚,想方设法的给古老将军纳小妾,希望可以为古家多得一些子嗣,可都被从军营里回来的古老将军毫不留情的给轰了出去。 所以古家后人到这一辈,也只有那唯一的一个女儿古嘉宜,外人都觉得甚是可惜,若是有个儿子来继承古老将军的英勇多好。 但古老将军却不以为然,非但没有觉得不妥,还对愧疚的古老夫人更加的体贴备至。 古大小姐成年后,心系从小就心仪的齐萧云,齐萧云的父亲听说和古老将军有一段颇深的渊源,只是齐萧云家里遭过大难,只剩下叔侄二人,古老将军也没有介意,便亲自做主,招了故友之子齐萧云为上门女婿。 这齐萧云便带着唯一的一个侄子进了古家的门。 古老将军一家善心,从未将齐萧云当上门女婿看待,知道齐萧云也喜好行军打仗一套,便将人带回军营亲自培养。 齐萧云也争取,没有借岳父的光,而是主动从最底层做起,也是不负所望,极其刻苦认真,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成了古老将军麾下一名得力的干将。 就连对待当时随着叔叔而来,年幼的齐小公子,他们二老都是像亲孙子一样疼爱,即使后来古大小姐产下一子一女后,也丝毫没有变化,仍旧一视同仁,在外人眼里,这齐公子其实就跟古家亲孙无任何差别了。 “原来是齐公子,稀客稀客啊。” “公子难得来,今日一定让您尽兴。” 在康文杰的要求下,孙妈妈没有带他们二人去今晚暮雨姑娘要表演的地方,而是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孙妈妈一直在旁边热情的招待着,待茶水点心上好后,她问道:“二位公子,现在需要给你们叫人来吗?” 康文杰看了齐元白一眼,笑:“今日都听齐公子的。” 齐元白虽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但也没有扭捏,大方的说:“夫人,这里可有新的姑娘?” 常年待在这里,见惯了各种人,也习得了一身揣摩人心的本事,孙妈妈想了想,怕是这位主不喜那些已经接待过人的姑娘,于是道: “当然有,咱们蓝宫苑虽然新人挑选的严格,每次数量都很少,但只要能被选上的,那都是拔尖的,我手下正好有几个新姑娘,我先给您安排进来,您看看可否满意。” 齐元白点头:“有劳妈妈了。” 孙妈妈对这个俊俏又客气礼貌的新客户非常满意,脚步麻利的便出去安排了。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只要新姑娘?这里其它的姑娘才艺也很好,我们来这里就图个乐呵,找一些能歌善舞的多好。” “莫不是你有什么癖好?” 康文杰不知道齐元白心里在想什么,便玩笑的随意揣测着自己这位挚友。 齐元白淡淡的看了康文杰一眼,他早已习惯了康文杰那个随时都能天马行空的脑袋,都懒得解释回应了,任他随意发挥。 不久,孙妈妈便带着三名容貌姣好,身段窈窕的女子进来了。 “二位公子,她们三人都是新人,如今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孙妈妈向二人介绍完,三位姑娘也依次对二人见了礼,齐元白看到这些言行举止恰到好处的姑娘,媚而不俗,大方得体,心里直说这蓝宫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她们培养出来的姑娘,身上哪里还有风尘女子的味道,这对男人来说,无疑从观感到体验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暗暗的开始佩服起这里的东家。 虽然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他还是让这些姑娘表演了一番。 看的眉开眼笑的康文杰,端着酒杯朝齐元白凑了凑,满脸嘚瑟的小声说:“不错吧,这里不是你想的那种乌七八糟样子吧?” “嗯,是还不错。”齐元白赞同。 “现在才知道好啊,你这些年也是白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才享受到这些,啧啧,真是可惜。” 他脑子一转,一抹坏笑滑过眼底,他在靠近了些,附到齐元白的耳边:“我跟你说,别看这些姑娘现在是这样,等回了屋子,她们的表现会让你比现在更满意,那可是功夫了得啊,要不要留一个试试?” 齐元白的手一顿,随后伸出一指轻推开笑的一脸诡诈的康文杰:“我就不用了,还是都留给你吧。” 看着齐元白有些微红,康文杰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嘴里不受控制的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齐元白无奈的摇摇头。 孙妈妈这时候端着一盘新鲜的时令水果进来,将盘子放在桌上便笑着询问:“二位公子可满意?” 康文杰轻咳几声,调整好状态:“我是挺满意的,齐公子呢?” 齐元白没有理会康文杰,想了想问:“可还有其它新姑娘?” 孙夫人心里暗想,这齐公子可真够挑的,但越是这样,等到齐公子挑到满意的,越是愿意出钱,这可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啊,于是嘴上依旧笑着道:“我手上的新姑娘就只有这三人了。” “想来您也知道,咱们蓝宫苑注重品质,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姑娘都能进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后留下最好的。” 想了想又道:“还有两位新来的姑娘,不过现在可是不见客的,要等到登台后才会正式见客。” 齐元白接话:“什么时候登台?” 孙妈妈说:“就是五日后,她们被安排和希蓝姑娘同一日登台,只是那天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不知道康公子可有提前订位?” 第129章 他有些醋 齐元白心里一咯噔,他平日不来蓝宫苑,所以不懂这里的规矩,只知道那位很大可能是妹妹的姑娘还没有开始接客。那么五日后的那两位姑娘里,会不会其中也有雪儿? 越想越觉得不安,如今情况没有彻底明了之前,把她还放在蓝宫苑里,已经是无奈之举,接客?不,在田茂没回来之前,他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康文杰看着沉默不语的齐元白,以为他在想订位置的事儿,便开口:“那可赶巧了,我早就定好了。” 孙妈妈一笑:“那可太好了,希蓝重新复出,说不好也会合了齐公子的眼缘。” 康文杰:“…..”会吗? 剩下的时间里,康文杰和孙妈妈都说了些什么,齐元白已经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了。 二人在蓝宫苑在逗留了片刻,他心里有事,也觉得无趣,便提出了先回去,康文杰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回去。 马车上,康文杰轻轻踢了踢齐元白的脚,好奇询问:“元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啊?你这位大少爷这么难伺候的吗?” 齐元白阖眸淡淡说:“我只挑我喜欢的,那暮雨姑娘不也是你心仪的吗?” 康文杰一噎,这话好像说的也没错,他竟无言以对。 …………… 景珩站在院中,手里拿着根棍子逗弄着笼中的鸟儿。 子晋将手里捧着的鸟食递上前。 “主子,最近我们蓝宫苑门口暗中出现了一些人盯着。” 景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逗弄着笼中的鸟儿,缓声:“可有去查是谁的人,有何意图?” 子晋摇摇头:“还没去查,主要那些人就只是在门口徘徊,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咱们的人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就没有轻举妄动,所以先回来告诉您一声,等您做主。” 景珩放下棍子,抓了一点鸟食放进笼子里:“既然人家都没有动,那就先暂时不要管,反正啊,盯着咱们的人也不差多这一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子晋应“是。”想着下面人报上来的事儿,继续说:“不过最近,总有人有意无意的打探院里新来姑娘的事情,像是在找人一般。” “我吩咐了下面人不许乱说话。” “而且昨晚,从不喜好风月场所的古家齐公子竟破天荒的跟着康公子来了苑里,他直截了当的只点新姑娘,孙妈妈带去的三个他都不满意,如今就等着要看另外两个人。” “最主要的是,孙妈妈说,齐元白看着不像是诚心来听曲儿看舞的,属下听后,总感觉这齐公子的癖好有些怪,似乎带着某种目的,也或许是想找事儿?” 齐元白? “他可有跟孙妈妈说他的要求?”景珩问。 “没有,孙妈妈说她也没看出来齐公子要挑的是哪一点。” 那可真是稀奇了。 景珩将剩下的一点鸟食全部放进鸟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在旁边的盆子里洗了把手,慢慢踱步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 正常来蓝宫苑的男子都是找乐子或是纾解心情,他们大多都是冲着名气在外的姑娘去的,除非是有固定中意的人选。 但也的确会有那种癖好独特的客人,专门喜欢处子之身或是其它的什么特性。 但这部分客人,差不多都是满足要求即可,毕竟院子里的姑娘每一个都能拿出手。 齐元白如此行径看着不像是来麻烦,也不像是找乐子,倒像是在找人。 想到之前在文会上,他对姜一雪的失态表现,景珩一顿,莫不是冲着那丫头来的? 想到这里,他危险的眯了眯眼。 “下次他若再来,就让孙妈妈好好的安排个姑娘伺候着,看看齐元白酒后会不会吐真言。” “剩下的,只要不惹乱子,来了蓝宫苑便是客,随便他怎么样。” “是。” ………… 转瞬两天又过了,眼看就要到希蓝出场的日子。 但蓝宫苑里忙碌着的人,可不只有表面上能看到的姜一雪几个。 就比如尔岚。 此刻,她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心不在焉的一下下理着发丝,眼睛却是不停朝门外看,满脸的心事重重。 已经过去很久了,院外还是静悄悄,分神间不小心扯断了几根青丝。 “嘶…” 她痛的眉头一皱,烦躁的将发梳一把仍在梳妆台上,嘴里不耐烦的问嘟哝:“怎么还不回来?” 正在她坐不住的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时,院子的门终于响了。 尔岚脸上一喜,快步走到屋门口,就看到曼香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慢?那位先生回来了吗?” 曼香这一路疾步走来,累的够呛,她喘着气,用帕子摁了摁脸上的细汗: “回来了,回来了,小罗说已经通过那个中间人替我们约好了那位先生,现在就等着姑娘您过去了。” 小罗是前院的小厮,和曼香是同乡,还占点远亲关系,尔岚三不五时的就会让曼香给小罗送去一些好处,将小罗笼络住,以便平时好办事。 小罗对曼香本就有意,为了讨好佳人,所以替尔岚办起事来也是勤勤恳恳,很是用心。 上次尔岚给曼香的那袋银子,便是要托小罗交给中间人的。 “那我们赶紧准备准备,走吧。” 尔岚脸上一喜,转回屋里换了一套不起眼的衣裙,便带着手里拿着笠帽的曼香从蓝宫苑一个不太有人进出的侧门出去,上了小罗提前从车行租来的普通马车。 马车一路左拐右拐,在城郊一处鱼龙混杂的住宅区停了下来。 早就在这里候着的一名二十多岁,混混模样的年轻小伙看到驾车的小罗,吐掉嘴里衔着的草,从墙角的阴凉处站起身,甩了甩蹲太久有些发麻的腿后走过来。 他探着头朝车里瞅,嬉皮笑脸: “姑娘,来了啊。” 他已经和尔岚有过好几次交易了,认识。 第130章 被坑了 尔岚打开车窗向外望了一眼,眼里现出一抹嫌弃。 这是一片老旧的住宅区,房屋低矮,看着都有很长的年头了,周边环境糟糕,地面坑坑洼洼,垃圾废品随处都是,有些屋子的墙角下还睡着一些满身脏污的乞丐,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各种臭味混合而出的异味,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衣衫破旧的下层百姓。 她蹙了蹙眉,用帕子掩在鼻端阻止着窜进鼻子的异味。 蓝宫苑的位置是在富人区,不论建筑或者环境都是宁丘里最优的。 而且她还是现在当红的姑娘,吃穿用度都很好,平时出入的场所也都是闹市区的铺子,哪里来过这种简陋破旧又脏污不堪的地方,一时之间实在是接受不了。 “先生怎会约在这里。”她有些有些不满的抱怨。 中间人眼睛不停在尔岚娇俏的脸上扫,喉结一动一动的,一时忘记了回答,还是小罗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抹了把嘴角:“不知啊,王先生就让我带你来这里,您也知道,我们有求于人,肯定不能挑的。” 曼香一看尔岚嫌弃的不太愿意下车,忙劝:“是啊,姑娘,我们别管这是哪里,只要把我们的事情办成就行,您就委屈忍一下。而且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乱的很,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啊,至少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尔岚想了想,觉得曼香说的也是,她是来办事的,这里好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忍忍就过去了。 于是,她带上笠帽,在曼香的搀扶下下了车,三人随着那名中间人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停在了一间小院前。 中间人上前扣动黏着一层污垢的门环,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名身形消瘦,长得尖嘴猴腮的跛脚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内。 男人眼里透着一股贼眉鼠眼的精光,他稍稍扫了中间人一眼,便转身走回院中,重新坐在了屋檐下的摇椅上。 对方的待客之道让尔岚很是不满,但她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什么,只想赶快办完事就走。 抬脚跨过门槛,跟着中间人进了院子后,细细一打量,发现这个院子里到处落满灰尘,墙边的水缸里都长出了青苔,到处残留着常年无人居住打扫的痕迹,就连男人坐的躺椅的扶手上,都能看到清晰的手印。 就这样的环境一看都是临时定的交易场所,她嫌弃的蹙了蹙眉。 中间人走到中年男人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微弯着腰:“先生,就是这位姑娘要的东西,她现在来拿了。” 靠在躺椅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视线一转便落在尔岚身上,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只见她虽穿着普通的衣裙,但难掩姣好的身段,身上那股气质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只是可惜了女子带着笠帽,他只能依旧看清一点面部流畅的线条,但不难判断出是个美人。 对于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尔岚心里升起一股恶心,但她知道有求于人,便忍着怒气没吭声,只是淡淡的轻“哼”一声。 男人没有介意尔岚的态度,反而不屑的咧嘴一笑,都来买这种玩意儿了,还装什么清高。 “拿东西可以,只要准备足够的银两,一切好说。” “银子我们都准备好了。”曼香从怀麻溜的我掏出钱袋子递了过去。 男人并没有伸手接的意思,而是再次看了眼尔岚,眼里闪过一抹贪婪:“这些可不够。” 曼香一顿,疑惑且询问的看向小罗。 小罗也是一愣:“先生,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就是这个数啊。” 中间人一看男人这态度就知道他这是逮着一个有钱的主,准备开宰了。 对于这件事,他可是不会开口帮腔的,他的任务只是帮她们找到人解决问题,其它的他可不想多管,毕竟他和男人时常有合作,还指望着好好挣钱呢,反正坑的又不是他。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男人摆摆手:“我这儿的东西可不是谁都有的,给你这种东西我也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 “先生,你这.....” “你这是坐地起价。”还不等小罗说完,尔岚就气哼哼的开口了,这一看就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算盘。 “那姑娘是要还是不要呢?”男人嗤笑一声,眼里透出一股不屑: “你既然能来找我买这些,干的肯定也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在乎这点银子,你多给点,我也能帮你守好秘密。” “你......” 曼香迅速拉住尔岚,不停的对她摇头。 尔岚缓了口气,这可真是憋屈至极,面对人家的威胁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真够窝囊的。 “那你说,要多少。” 男人不缓不慢的伸出三根手指:“之前价钱的三倍。” 什么?他怎么不去直接抢呢? 尔岚都快气吐血了,原本的十两她都嫌多,三倍可是足足三十两银子,她挣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这点破东西值那么多钱吗,这奸人也好意思开口。 但碍于急着用,她忍下了想骂娘的冲动,也幸亏出门多带了不少,于是,示意曼香赶紧掏钱,这里她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男人眼里露出笑意,起身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两个小瓷瓶走出来。 但他并没有马上递给伸出手的小罗,而是对着尔岚叮嘱: “我可跟你们提前说好,这东西用的剂量越大对人的伤害越大,还会闹出人命,你们可悠着点,出了事儿我可不负责......” 尔岚左耳进右耳出,示意小罗赶紧拿过东西后,便带着二人快速的离开了小院。 ................ 蓬松的云朵逶迤似雪白的纱巾,拂净了雨后的阴霾,铺在蓝的通透的天空上,苍穹依旧高远,暖阳高挂,晴空万里,又是一个艳阳天。 今天是希蓝再次登台的日子,蓝宫苑门口从傍晚开始就是热闹非常,一辆辆高档的马车上不断走下来不同年龄,衣着华贵的客人。 熟客很多,但其中也掺杂了很多陌生的脸孔,还有很多书生样的男子。 第131章 准备 虽然这些新面孔们和那些常客的气质看着不一样,包括言行都稍显拘谨,但当他们听到旁边的人在说有关希蓝的事情时,便甩掉一切包袱,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讨论的行列,大家聊得热火朝天,这个时候似乎都忘记了那两个要一起出场的新姑娘。 这放在平日,可都是他们的心头好,只等着表演完,以最高的价格拍下最出色的那位美人,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 景珩出来的比较晚,到了蓝宫苑门口,下了马车一转头就看到了几乎同时到的康文杰和齐元白。 他嘴角一勾,抱起双臂转向二人:“没想到啊,齐公子什么时候开始也好此道了?” 二人闻声转身,忙上前躬身一礼:“七少。” 康文杰害怕齐元白乱说话,帮着回答:“主要是我来,一个人挺无趣的,就硬喊着元白陪我一起凑凑热闹。” 景珩没有说话,玩味儿的看着齐元白。 齐元白不卑不亢,和煦一笑:“的确,我就是来跟文杰凑凑热闹,没有碍着七少的事吧。” 空气中隐隐的火药味,让康文杰心头一紧,赶忙转眼看景珩的反应。 但幸好,这位混世魔王似乎并没有介意,于是他松了一口气,给齐元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克制一些。 景珩看着齐元白这副样子,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猜的没错,这齐元白就是对那丫头有了别的心思。 “这蓝宫苑是人人都能来的地儿,怎会碍着我的事,齐公子说笑了。只是....”他话锋一转: “齐公子翩翩君子,从不屑于来这种地方,怎会突然转了性子?莫不是看重这里的哪位姑娘了?” 齐元白温文尔雅一笑:“七少说笑了,人都是会变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景珩看齐元白有意避开问题,挑挑眉:“那行吧,我先进去了,二位请自便。” 看着景珩消失在门内的身影,康文杰转身蹙眉看着好友:“你刚才是不是说话太冲了,七王爷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齐元白挑挑眉,眼里明显透出一丝不以为意。 康文杰一看好友的反应,无奈一叹:“哎,跟你说都是白说,走吧,咱也进去。” ........................ 姜一雪在“梅楼”后院的备演室里忙活着,她将演出服依次挂好,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为了保险起见,大部分事情她都亲自来,包括指导着给希蓝上妆的女人,按照她想要的效果更改妆造。 希蓝双眼紧闭,手不自觉的总是握着,甚至比第一次登台的时候还要紧张。 那时的她还年轻,她的才艺也是第一次向大家展示。 可今时不同往日,先不说她年纪已经大了,就是这次一雪给她造的这波势,引来了太多人的关注,她害怕若表现的不够惊艳,会让大家失望,那她可能以后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其实这次不但是为了帮一雪,也是帮她自己,她需要钱为自己赎身,她想快些回去和妹妹团聚。 看着紧咬下唇,攥着帕子明显有些紧张的希蓝,姜一雪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本来就很出色,按照平时我们练的来就可以了。” 希蓝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姜一雪,虽然她知道这次准备的表演足够好,只是那么久没有登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不好。 “我怕我失误。” “平常心对待,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其实若说姜一雪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希蓝身上可也连着她的前程,但她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她蹲下身子,握住希蓝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抬头看着希蓝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的,就算出问题,我们也能有其它办法补救,相信我!” “你呢,现在只要用心去表演,将你的闪光点尽情展现出来就行了,知道吗?” “还有哦,记住之前我们说的,就算失误了,也不要表现出惊慌,不要急着去把表演扳回原位,灵活应变,按照错的先走,慢慢在将表演拉回正常的轨迹。” 希蓝看着那双美目里的坚定眼神,莫名的心里安稳了一些,她抿了抿唇,重重的点点头,她一定行的。 正在姜一雪安慰希蓝,并叮嘱她一些东西时,身后出现了一道声音。 “她人虽小,说的理确是对的,在台上切忌惊慌失措。” 姜一雪转过头,只见海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她身后。 她站起身,手按在希蓝的肩膀上一笑:“看,连咱们的大师都来给你压阵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 “......” 妆已经上完了,离表演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希蓝和两人聊了几句,便起身:“你们俩聊吧,我去旁边的屋子在走几遍。” “好。” 希蓝走后,姜一雪跟海瑶神秘兮兮的耳语了几句,便一起往后院走。 二人还特意绕了点路去前楼,姜一雪朝演出场看了一眼。 “梅楼”的布局比较开阔,舞台设在最中间,四周都是观演区,原本三楼平时是封闭着的,但今日人多到连新开的三楼都已经快要坐满了。 此刻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小厮还在不断的从外面带进新的客人。 这样的场面,让海瑶也有些感叹:“我来蓝宫苑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姑娘引来这么多客人。”她说着抬手指着一楼的四个角落:“瞧,那些全是新加出来的位置。” 姜一雪朝那里看了一眼,这种效果是她想要的,但也的确不免让人有些紧张。 海瑶似乎看出了姜一雪的异样,她也知道希蓝的这场表演代表着什么,于是打趣着姜一雪替她缓解情绪,二人一阵说说笑笑后,出了“梅楼。” 这时,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姜一雪离开的背影。 “都安排好了吗?” 第132章 下毒 尔岚立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阴影下,问着身后的曼香。 “姑娘您放心,都已经交代好了。” 尔岚虽然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了曼香一番,她的以后都要看今日的成败了。 在“梅楼”后院一间僻静的屋子里,刚刚走完一遍内容的希蓝走到旁边的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小姐,您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用担心。”右凌重新添上茶水,将一块帕子递到希蓝手中。 “现在还有时间,我再多练练。” 右凌知道希蓝心里的紧张,什么也没有再说,就安静的陪在身边。 正当希蓝要起身再次开始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敲了敲,被人从外急急推开。 “希蓝姑娘,出事了。” 梅楼里一名平日负责杂事管理的妇人匆匆进来说道。 希蓝一看来人是个算是个熟面孔,再看妇人火烧眉毛的样子,问:“李大姐,什么事?慢慢说。” 妇人明显是跑过来的,喘着粗气:“前面屋子有几件演出的衣裳不小心被淑兰那丫头给弄污了,我看着像是你们刚才放衣服的地方,您快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的。” 希蓝眉头一蹙,心里不由升起一阵不安,这次演出很重要,一定不能出错。 “走,我们先去看看。” 说完,她起身带着右凌匆匆的跟着妇人朝事发地点走去,连外衫都没来得及穿。 待人走远后,尔岚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了希蓝消失的方向一眼,转身就走进了屋子。 四周扫视一圈,她走到桌旁,从怀里拿出小瓷瓶,拔开瓶塞,小心的将里面的粉末洒进茶壶和杯子里。 拿着壶盖的手正准备盖上,却稍稍一犹豫顿在了半空。 按照那人说的剂量,她下的量只多不少,足够了。 但,想起以前的事情,她轻眯的双眼里迸射出一股恨意,并没有收回瓶子,而是探出手再次对准位置慢慢的抖动手指,将一整瓶粉末尽数倒进了茶壶和茶杯里。 看了眼空空的瓷瓶,她嘴角轻勾,心满意足的重新将瓶塞盖上。 是的,她改变主意了,她要的不再是让希蓝不能上台,她要让她永远没办法上台。 趴在门上鬼鬼祟祟左右放哨的曼香,一转头就看到了尔岚的举动和阴狠的眼神,她一怔,忙走上前:“姑娘,您这?” “都是要喝的,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 尔岚漫不经心的说着,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着指尖残留的粉末。 曼香一想,也是这个理儿,想到尔岚如果不受宠后,自己也会受到的影响,她便也期望最好希蓝永远不要翻身,她可不希望现在对她阿谀奉承的那些人,以后有机会给她摆脸子。 “姑娘,希蓝万一不回来怎么办?” 曼香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尔岚看了眼希蓝搭在椅背上的外裳:“现在离演出还有一段时间,按照她平时做事的风格,在加上她这次认真的程度,不出意外,她是一定会回来趁着这段时间在走几遍,以前她不也是这样,每次直到登台前的最后一刻,她都会一直练。” “就算她不回来,我也安排了好了其它的,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喝水。” 虽然曼香不知道后续还有什么准备,但听尔岚这么说,也稍稍放下了心。 “让人盯好了,确保她喝下去,如果没喝,就按后面的安排做。” 她那两瓶药可都是为希蓝准备的,可不能浪费了。 “是,您放心,淑兰那边小罗已经知会好了。” ............. 希蓝随着李大姐来到备演室,淑兰正低着头掉眼泪,身子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的搅着衣裳下摆,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希蓝忙走上前一看,悬着的心松了下来,这衣服只是她们伴舞的衣裳,不是特意设计准备的,当初为了防止出错,也就多准备了两套,就挂在她的衣服旁边。 “李大姐,这是我们伴舞的衣裳,不是大事,等下我让人拿件新的来就行。” “哎呦 ,不是您要穿的衣裳就好,可吓死我了。” 李大姐松了口气,今日谁的衣服都能出错,希蓝的一定不能,她可是今晚的主角,若是在她手里出了差错,她可怎么跟管事和夫人们交代呀。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希蓝叮嘱了两句,也没有多留,便又转身往后院走去。 刚坐下来,屋子的门便被敲响了,右凌打开门,就见淑兰低着头站在门外。 “淑兰?” 淑兰抬起头,一脸愧疚:“我想给姑娘亲自赔罪。” 希蓝已经看见了门外一副歉疚模样的淑兰,以为真是来道歉的,便道:“让她进来吧。” 右凌应是,侧身让开位置,让淑兰进来。 “姑娘,都是我的不是,害你们的衣服弄脏了。”淑兰站在希蓝面前,说完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希蓝看了少女两眼觉得有些眼生,以前没怎么见过,应该是后面新来的。 “无妨,下次小心些便是。” 淑兰瘪着嘴,眼睛轻轻一扫,随后走到桌边,倒掉旧茶,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新的,端着跪到希蓝面前:“多谢姑娘大人大量不跟奴婢计较,这杯茶就当是奴婢的请罪茶了。” 希蓝本就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但看着面前小丫头一脸真诚的样子,觉得人在外,都不容易,可能这小丫头就是在怕自己日后责罚她找她麻烦吧。 于是,她也没有多想,接过茶水便一仰头将茶饮尽。 淑兰悄悄的捏紧袖下的手指,盯着希蓝的不停涌动的喉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正好被希蓝余光扫到,她一顿,总觉得怪怪的。 淑兰忙道:“姑娘愿意接受奴婢的赔罪,奴婢就放心了。” 希蓝收回思绪,怕是她看错了吧。 “好了,没事儿了,放心这点小事我不会找你麻烦的,安心去做你的事吧。” “是,谢姑娘。” 淑兰起身慢慢的退出了房间,走到半开的窗户前,再向里看了一眼,便脚步匆匆的往别处而去。 第133章 又出事端 姜一雪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和海瑶有说有笑的往“梅楼”走来。 刚一进院子,大老远的就听到右凌愤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二人脚步一顿,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好好的衣服怎么就不见了?”右凌怒气冲冲的质问着李大姐一行人。 “哎呦,右凌姑娘,我们是真不知道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在这儿挂着呢,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李大姐也是急的团团转,想着今儿真是邪门,怎的就不停的出事儿。 “我不管,这是你们的失职,你们赶快想办法解决,那是我们家小姐今日表演要穿的,非常重要。” 右凌丝毫不退,因为她知道小姐这次能重新站出来多么不容易。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找。” 李大姐抹了把额头急出的细汗,她怎么能不知道重要呢,今日的主角可是希蓝啊,外头人都坐满了,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不然,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责罚了。 “你们一个个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去找啊。” 干活的人被李大姐吼的吓一跳,瞬间一哄而散,开始翻箱倒柜。 “哟,看来还真的出事儿了。” 海瑶把玩着腰间的荷包,悠哉悠哉的,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姜一雪斜睨着她:“你这热闹是准备往我头上看呢?” “谁的热闹不是看啊,难不成还分人?”海瑶翻着小白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姜一雪撇嘴“呵呵”一声冷笑:“果然很海瑶。”接着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屋。 “姜姑娘,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小姐的衣裳不见了。”右凌看到姜一雪进来,说着说着急的都快哭了。 “先不要急…会解决的。”姜一雪安抚的拍拍右凌的肩膀。 接着她转头看向希蓝,只见她一边不停的擦汗,一边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水,时不时的清一下嗓子。 她眉头微微一蹙,希蓝这是怎么了,急的?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后面就传来了唐夫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都快开始了,还不赶紧准备,在这里咋咋乎乎作甚?” 李大姐闻声一看来人,心里苦的直喊娘,硬着头皮上前一礼,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谁负责的衣服?”唐夫人沉着脸开口。 李大姐半弯着腰身,不安的搓着手,头都不敢抬起来:“是我,我之前进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挂在这呢,就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姜一雪盯着李大姐,那焦急的神情看着不似作假。 “哼。”唐夫人脸上明显出现了怒意:“真是没用,偏偏在今日这种紧要关头出错,我看是平日对你们太宽松了,如今连正事儿都办不了了。” 旁边的人个个胆战心惊,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给缩进地底去。 跟在唐夫人身边的一名管事忙开口安抚:“夫人,您先别动怒,气大伤身,让她们先去找,我们这里在想想办法。” 唐夫人压了压怒火,眼中带着凌厉扫了一遍众人:“还不去找,都杵在这干什么,等着衣服自己跑出来?” 李大姐连连应是,心里也窝着一股火,她转头瞪着那些缩起来的丫头:“耳朵都聋了吗,夫人的话听不见吗?” 众人再次一哄而散。 唐夫人转头看着姜一雪:“那衣裳有备用的吗?” 姜一雪眨眨眼,诚实的摇摇头。 唐夫人吐出一口气,反倒安慰起姜一雪:“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让人从院里挑件好的,临时应应急。” “多谢夫人,虽然那件丢了的没有备用,但.....” “嗯?” 这时候唐夫人才发现姜一雪没有丝毫紧张的神情。 她蹙蹙眉,这丫头在搞什么? 姜一雪一笑:“但,我手里还有一件能穿的。” 气氛都到这儿了,她总不能说她手里的那件才是真正的演出服。 众人皆是一愣,相互对视,包括明显不舒服的希蓝都抬头看着她。 只有海瑶一脸看好戏的站在旁边。她就知道,这丫头平时那么谨慎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怎么说?”唐夫人问。 “我当初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单独在准备了一件可以用的。” 姜一雪想了想后,靠近唐夫人将她的顾虑换了种说法如实说了出来。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姜一雪为了以防奸人使坏就做了两手准备,不到上台前一刻,就没打算让人知道她手里的才是要用的,能拿出来挂那的,一直都是障眼法。 因为希蓝毕竟隐退了很久,突然要出来,不免就动了其它人的蛋糕,不想让她出头的人多的是。 而且她还在外面声势浩大的造势,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希蓝身上,这难免就会让有些人心生不满,甚至嫉妒。 不想被抢了风头的人那可不就得出来溜一圈,使个坏? ................ 唐夫人戳了下姜一雪的额头:“你啊,心眼子就是多,连我都瞒的死死的。” 她虽然嘴上责备着,心里却是很赞赏姜一雪这种考虑周全,心思缜密的劲。 姜一雪摸了摸额头:“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自己能办的事情,就不想在让您操心了。” “不过,现在可真需要您帮忙了,我一个人不行。” 唐夫人嗔了姜一雪一眼,抚了抚衣袖,拿腔拿调:“你先说说看,我看能不能帮。” 姜一雪吐了吐舌头,上前挽住唐夫人的手臂:“不是什么大事儿,您一定会帮的。” “如今的确是有衣服丢了,您就先让她们继续去找,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好不好?” 唐夫人稍稍一想就明了了:“你这是要继续迷惑背后使坏的人?” 姜一雪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就是您想的那样,若是被她知道她没有成,那岂不是还要继续使坏?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唐夫人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头答应了,但还是训了姜一雪几句: “你啊,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你自己看看,从你来到现在,你哪天消停过。” 姜一雪低下头,主动认错:“是,我知道了,以后尽量改。”但刚说完,她就话锋一转,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您理解理解。” 唐夫人虽然已经气的眯起了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咳咳咳咳…..” 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 第134章 破局之法,海瑶,请救我! 众人转头去看,就见希蓝手捂着嗓子不停揉,脸色有些发白,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好像很渴,一口一口不停的往嘴里灌水。 “你怎么了?”姜一雪上前夺过她的杯子:“从刚才就一直在喝,哪能这样喝水的。” 刚才她以为希蓝是因为衣服丢了,心里担心紧张才导致的失态,但现在一看,已经明显不是因为这个了。 “咳咳咳,不知道,我嗓子奇痒,发干,忍不住的想要咳嗽。” 话音刚一出,沙哑的声音让众人都瞪大了眼,后知后觉的希蓝更是惊得捂住了嘴巴。 “怎么回事?” 姜一雪心里一咯噔,转头问右凌。 右凌回过神,一脸茫然,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知道啊,之前还好好的,也没有生病。” 一股不安爬上姜一雪的心头,莫名其妙怎会突然嗓子哑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 她忙问:“可有给你家小姐吃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今日因为要登台,吃的东西本就少,还都是我亲自准备的,除了刚才练舞的时候喝了一壶别人泡的茶,都没有吃过别的....” 姜一雪认真的听完右凌关于今日希蓝的汇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如果什么都没吃,难不成是那壶茶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紧,莫不是被人下套了? 但现在时间已经很紧,眼看就要登台,她没有办法去细究每一个细节。 她走到希蓝面前,扶住她的肩膀:“你这嗓子还能唱吗?” 希蓝缓缓抬起头,泛红的眼圈愣愣的看着姜一雪。 姜一雪安慰:“先不要急,我看你说话声音只是微微的沙哑,先试着唱一声。” 希蓝深吸几口气,可刚一起嗓,音儿就破了,而且很是难听,沙哑程度也似乎越来越严重。 她一把扣上姜一雪的手臂,眼露惊慌:“一雪,怎么办?” 姜一雪闭了闭眼,心里虽然已经焦躁到不行,但她还是情绪稳定的问:“你别急,现在除了声音,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希蓝检查了一下,摇摇头。 姜一雪确认她没有其它事儿,稍稍放下心,想了想,说:“你的长处并不是唱歌,我们再来想想办法。” 唐夫人看着眼前的事儿,眉头深深蹙起,眼神暗了下来。 这两个人都是她手底下的人,是谁这么不识好歹,敢来动她的人。 如今外面那么多客人候着,若是希蓝出了问题,也就是在丢她的脸。 究竟是谁在给她找事儿,日后被她查出来一定不会放过。 “现在想办法还来得及吗?”希蓝不安的问,心里急成一团麻: “辛苦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在这当头前功尽弃吗?那你以后怎么办?” “对啊,还来得及吗?”唐夫人也追问着。 她担忧的看向顾自出神的姜一雪,若这次演出真的砸了,以这孩子的性子,真的是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当然,她们有这样的担忧,是因为不知道景珩已经对孔大夫人做了交代: 不管这次希蓝演出效果好不好,都不会再让姜一雪走上那条路。 姜一雪现在脑子急速运转,想着各种补救的办法,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片刻,她突然抬头,看向海瑶。 海瑶一愣,不明所以,她斜看着姜一雪,“嗤”了一声:“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干了什么事?” 姜一雪没有说话,缓缓的走向海瑶,四目相对时,突然握住她的手: “我怀疑你干什么,只是,我需要你帮忙来救场。” 救场? 看着姜一雪越变越激动的眼神,海瑶已经预感到准没好事儿,这丫头看样子在打她的主意了。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能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让我替希蓝出场?那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海瑶白眼一翻,直接拒绝,坚定的要掐灭姜一雪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 “不不不。”姜一雪忙解释,像是生怕人跑了一样:“还是让希蓝出场,只是我们的演出方式要变上一变。” 除了丝毫没有兴趣,依旧防备着的海瑶,大家都一脸好奇的看向姜一雪。 “你们听我说.......” 海瑶听完后冷笑一声:“你这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了,既要借我的名,还要让我给你出力,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不!干!” 姜一雪知道海瑶从不登台,但如今她没办法了,只有这一个希望,死命都要抓住啊! 于是,她一把搂住要走的海瑶:“我能当你是谁,当然是“好兄弟”啦!帮帮忙吧!” “切。”海瑶撇撇嘴:“这也太不实际了。” 姜一雪一看有戏,忙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这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保证还你。” 看人家还不松口,姜一雪死缠烂打: “求求你救救我啦,要不,为表诚意,我现在先给你磕一个?” 希蓝起身上前对着海瑶郑重的深深一礼,忍着喉头的疼痛:“希蓝以后也会好好报答你。” 海瑶实在是不想多看一眼两人带着祈求的眼神,她烦闷的摆摆手: “行了行了,你俩这副样子真是难看死了,还有完没完啊,真是的......” “那你就答应呗。”姜一雪抱着海瑶不停晃:“好不好嘛,漂亮美丽的海瑶姑娘。” “别在拍马屁了,我听着瘆得慌。” “你俩可给我听清楚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姜一雪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扒过海瑶的脸就啃了一口:“muma,你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muma….” “你可真恶心…” 海瑶嫌弃的用帕子忙擦脸上的口水。 唐夫人看问题总算解决了,长舒一口气。 也亏这丫头能想出来这一步。 ………. 第135章 表演正式开始 “梅楼”后院状况频出,前面却是一片热火朝天,大家兴致勃勃的聊着等下的演出,一个个都是满脸期待的样子。 站在角落的尔岚嘴角不屑的一声冷笑,这些人现在有多期待晚点就会有多失望。 淑兰可是亲眼看着希蓝将那药喝下去的,演出服也被小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走了,她倒是要看看,希蓝能有多大本事,今晚还能怎么翻出浪花来。 她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这一切。 她再次扫了眼热情高涨的人群,就让这些人在高兴一会儿吧。 ………. “哎!怎么还不开始,这都等多久了,总是看下面那些姑娘咿咿呀呀的唱,实在是没意思。” 观演区已经有人开始抱怨,随着这一起头,很多人也都渐渐表现出不耐烦,有性子急的公子哥开始带头大声的抗议起来。 景珩也觉得有些不对,按道理应该已经开场好一会儿了,怎拖了这么久? “人家希蓝姑娘难得出来一次,等等又怎么了?真是沉不住气。”一名男子开口。 “那这也等的太久了。”任承允也是有些不满。 景珩瞥了他一眼:“随随便便就能让你看,那还有什么意思?人家不得好好准备准备?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还说什么仰慕人家。” 任承允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被成功带跑偏,立马改口:“也是,这点时间等等也无妨。” 听着楼下大堂嘈杂的声音,他有些烦,眉头一簇,起身走到护栏前,双手撑着栏杆,大嗓门一开: “喂!我说你们烦不烦啊?吵什么吵,人家希蓝姑娘不得好好准备准备?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还说什么仰慕人家,真是虚伪。” 得,把景珩的话照搬了。 随着任承允这大嗓门一吼,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想想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再加上能坐在楼上的都是非富即贵,他们也不敢硬刚,便都放低了声音,耐心的等下去。 康文杰看了对面的任承允一眼,敲着手中的折扇笑着道:“难得啊,这平日里出了名的纨绔今日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沉住气。” 他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齐元白:“元白,看见没有,这就是希蓝姑娘的魅力,今晚保管不让你失望。” 齐元白对这个没兴趣,只见他问:“后面两个新人姑娘什么时候出场?” 康文杰都要被整服了,簇着眉摇着头:“啧啧啧….新人,新人,你怎么总是惦记着新人?放着好好的希蓝不看,看什么新人,真是不懂欣赏。” 齐元白无所谓的一笑,他本就是为了碰运气才来的这里,若不是因为这个,什么希蓝姑娘,他才不会多看一眼。 不久,原本正在台上弹曲儿的女子起身行了一礼走下台。 接着梅楼主事儿“屏姨”走上来。 大家知道这是要开始了,纷纷停止了交谈,朝台上看去。 屏姨看了眼四周,笑着大声说:“今日出了些小状况,让诸位贵人久等了,也谢谢大家前来捧场,希蓝姑娘已准备好,请大家接下来欣赏她的表演.....” 一番陈词介绍后,引得周围的年轻公子一阵激动的欢呼。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姜一雪看着屏姨下台后,对着楼上一挥手,四周的灯火熄灭一大半。乐声轻响,一排手捧花篮的少女上台,在身体的舞动中将手中的花篮散落在舞台各处,又轻盈曼妙的退下。 几把别致的红伞点缀其间,接着中间呈圆形渐次亮起一盏盏荷花灯,连头顶也缓缓降下悉数的小灯。 轻纱随着人力在后面的拉扯,自舞台顶端缓缓飘落,微风透过大开的窗户钻进屋中带着它漫步起舞….. “哇,这也太好看了。” “对啊,这希蓝姑娘出场就是不一样。” “嘘,别说话了,认真看。” 尔岚站在角落,心里又是嫉恨,又是不屑,她早就看出这场子今日布置的跟以往不同。 起初她纯粹的以为是换舞台,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谁能想到这些竟然都是为希蓝准备的,她一个隐退又重出的人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待遇。 不过,转念一想,她便释然了。 希蓝都不能上场了,还搞这么大排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她们等一下要如何收场。 …… 随着轻纱摆动,海瑶走向放在舞台侧边,支在花海里的琴架旁坐好,手指按上的那一刻,琴声悠悠而起。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很多老客人眼里盛满不可思议。 “看,快看,那是不是海瑶姑娘。” “是是是,的确是海瑶姑娘。” 一名中年男子拍着手中的折扇,满脸欢喜:“哎呀,今日真是来的太值了,连海瑶姑娘都登场了,这回去可以够我说很久了,上次那刘老爷给她送东西,可是被扔出来的。” “你能先别说吗?吵到我听曲儿了。” “..........” 海瑶的出场将观众的热情带入了一个新高度,她轻轻抬眼扫了眼观众席,腹诽,真是吵死个人了。 随后手下力道加大,随着一声高亢的琴音,似乎在控场般,周围奇迹般的很快安静下来。 这时,她指尖一顿,曲调一转,一曲后世的“青花词”前奏,配合着其他乐器从指下缓缓倾泻而出。 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这种从未听过的曲调。 随着乐声一名身着红衣,赤着玉足的女子,戴着面纱缓走上台。 朦胧中的娇颜带着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抓挠着台下宾客的好奇心,让人恨不得上前去将那碍眼的面纱揭下,好一睹美人风采。 头顶的莲花灯随着女子的脚步,慢慢聚拢移向场中。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大家的期盼,只见她舞动着纤细的腰肢,一个转身间,抬手摘下面纱,轻轻一抛。 光影和妆面的加持,让希蓝美的不可方物,惹的宾客发出一声声惊艳的赞叹! 太美了…… “她怎么?….”尔岚不可置信的盯着台上的希蓝,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任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为什么人还好好的。 就在众宾客倾倒于希蓝的风采时,而在大堂中间位置的一名中年男人却猛地睁大眼,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死死盯着台上,无心再去欣赏其它,不由自主的惊讶脱口而出: “怎么会是她?” 第136章 阻挡 男人旁边的友人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问:“你说什么?” 看男人双眼只顾着愣愣的看向台上的女子,根本无暇搭理他,友人了然一笑,看来也是被美人迷住了….… 于是,他也不再管男人,转头认真的欣赏台上的表演。 琴声悠扬,舞姿曼妙,轻纱随风而动,不经意间带起美人一片红色衣角,勾勒出一副窈窕的身段。 只见她拨开层层轻纱,深情款款的看向虚无,似藏着深深思念,又似沉醉于当下的美好...... 一幅未完成的画卷缓缓自半空落下,美人转身利落的拿起狼嚎,起舞间每一次抬手都在纸上留下一串墨色的印记。 画作完毕,古筝独奏,她凝望画中蝶,抬起手臂,玉指缓缓滑过画卷,眨眼间只见一只只翩跹的彩蝶自画中栩栩如生的飞出,绕着光影,围着轻舞的美人煽动着翅膀。 ............ “看,蝴蝶成真从画中飞出来了。” “奇景奇景啊。” “她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怎么做到的,今日真是开眼界了....” ……… 其实这中间只是夹杂着一些小小的魔术,蝴蝶是已经提前藏好的,画卷中有机关,而希蓝身上也早已喷上了引碟的液体。 虽然放在后世是见怪不怪,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已足够新奇了。 众人沉醉于佳人营造出的氛围中,连最后一个弦音收尾,花灯渐渐暗下,依旧无法回神。 直到有人大喊一声“好”才将众人拉回现实。 恍惚中再次追寻美人身影,可美人已不知去向,台上独留一幅画作和一首诗词。 景珩靠在椅子里若有所思的看向仍盘旋在空中的蝴蝶,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女子。 这丫头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这么新奇的曲儿,这么完美的表演,不知道她脑袋瓜里究竟是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 姜一雪从开始就一直站在台子侧边,看着一整场下来,顶着满身不适却依旧将表演做到极致的希蓝,心里一阵感动的酸楚。 可能也只有她发现了希蓝在台上时,额角留下的细汗和微微颤抖的双手。 曲毕,在希蓝刚踏下舞台的一瞬,她突然脚下一软,跟在后面的海瑶忙一把架住她的胳膊。 姜一雪也快速上前扶住,不多做停留,直接送人回院子休息。 周围的灯光缓缓亮起,姜一雪离去的身影不经意的落在了齐元白眼中,他猛地眼里蹦出一股喜悦,可待眨眼细看时,女子已消失在原地。 他再也顾不上其它,生怕再次错过,起身抬脚便朝着楼下走去。 “齐公子,急急忙忙的去哪啊?” 在楼梯口,景珩抬手挡住了齐元白的去路。 齐元白被迫停下,因急着找人,不想多说,便一拱手:“七少,在下有急事要去办,还烦请七少让让。” 景珩看着齐元白焦急的神色和不停往楼下看的双眼,淡笑一声,不但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横在楼梯口,将路彻底堵住: “哎,齐公子,我懂我懂,来这蓝宫苑还能有什么急事,不过.....” 他抬手搭上齐元白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对方,:“还真是看不出来,齐公子平时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也好这一口,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齐元白眉头紧锁,抬手拿开肩膀上的手。 “七少,请慎言。” 他忍着心焦,再次拱手:“在下真是有急事儿,还请七少让一让。” 景珩心里“嗤”笑一声,当他没看见他刚才看到姜一雪的反应吗? 有事?是急着去追那丫头吧。 那既知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愿! 于是他手扶栏杆,故作思考状,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齐公子,你这是要去找希蓝姑娘,对不对?” “哎,我跟你说,可不带你这样的,今日这里的人都是为希蓝而来,你可不能背着大家偷偷先去啊,太不厚道了。” 两人的动静其实早已引起了旁边几桌的注意。 只是这二人都不是好惹的对象,并且也不关他们的事,于是大家只是瞟着眼看热闹,没想着去趟这浑水。 但现在一听景珩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急性子坐不住了,他们可是也等了很久的,凭什么让别人捷足先登。 于是,有些并不认识齐元白的冲动公子哥,借着酒劲憋不住了,站起身喊: “这位公子,你这可就做的不对了,大家都是一起来看希蓝姑娘的,就算要见,也要希蓝姑娘亲自挑了人,怎轮到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前去相见。” 有人带头,旁边就有人跟上: “是啊,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居然想独自去见希蓝姑娘。” “谁说不是呢,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以为长了一张俊脸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那你就说错了,没看咱们的七少还在那站着吗?他可也有一张俊脸啊。” 那些认识齐元白的人忙劝阻喝昏了头的朋友:“别说了,那人可是古府的齐公子。” 因为脑子喝混了,胆子就趁机出来了,就有人敢开口直怼:“齐公子又怎么了,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就不讲规矩,而且,这里哪个人没有一点身份,真是的…..” “..........”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来看热闹,齐元白闭了闭眼,忍着烦躁和不耐,看向靠在墙上,将腿也搭在楼梯扶手的景珩: “七少,在下并不是要去找希蓝姑娘。” 景珩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就是不让开楼道的位置。 康文杰急急跑了过来,他就一时没注意,怎么就让齐元白给跑了。 “元白,你干什么呢?” 第137章 奉命查封蓝宫苑 康文杰按上齐元白的肩膀,微不可察的对他摇摇头,接着他双手对景珩一拱,笑着向周围的人致歉: “大家见谅,他喝多了才会这样。” 虽然齐元白看着根本就不像喝过酒的样子,但大家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堵住了身边那些因为醉酒还想再说两句的朋友的嘴,给二人台阶下: “喝多了还是把人看好些,这样乱来不是回事。” “是啊,什么都有规矩,康公子还是赶紧带着齐公子回座上歇一歇吧。” “……” 康文杰双手抱拳,忙道:“诸位,抱歉了。” 说完就要拉走齐元白,看人不动,康文杰侧头小声说:“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现在都不要再继续下去,如果你不想给那位姑娘造成麻烦,就先回去再说。” 齐元白轻声一叹,想来现在下去人也已经找不着了,他看了眼景珩,无奈之下便跟着康文杰回到了座位。 景珩深潭般的双眼里露出一抹冷意,今晚他一直都有意无意的盯着齐元白那边,他的一举一动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还只是怀疑,如今再说齐元白不是冲着那丫头来的,他都不相信了。 只是那丫头的背景里似乎没有和齐元白能有交集的地方,他怎么会盯上了她?莫不是对她有意? 细细回想,齐元白之前说的故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一向沉稳的人如此失态? ………… 这一幕幕插曲儿都被站在角落的尔岚尽收眼底,心头原本就带着的怒气翻涌的更厉害,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握紧再握紧,连指甲都快嵌进手掌也没有感觉到疼。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居然希蓝还能够上场。 而且海瑶,那个一向冷漠高傲的女子,为何会帮着救场?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那几个夫人从旁相助? 此刻的她依旧没有想到,真正操控这一切的其实是那个有过一点过节的无名新人----姜一雪 这一系列的变故将尔岚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幸好希蓝已经喝下去了那些药,而且她可是下了足够的分量,就算今晚上台了那又怎样,主要是以后,想来蓝宫苑不会去用一个嗓子尽废的人。 如此一想,心中除了庆幸,倒是放松舒坦了不少。 ............... “你是怎么搞得?突然要去找谁?”康文杰回到位置上就开始问。 齐元白沉默不语,刚才他看到姜一雪的身影后,也是一时没忍住就想下去找她,没想到却遇到了景珩这个煞星挡道。 看齐元白不说话,康文杰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位挚友心思深,他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楼上的事并没有影响到节目的进程。 “屏姨”对于希蓝的表演以及大家的反应相当满意,嘴角的笑意已经险些要控制不住。 只是,这无疑就给后面要登台的两名新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但是没办法,已经安排好的事儿只能按流程走。 她笑意盈盈的再次上台,正准备说话,门口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让开,都给我让开,府衙办公,不得干扰。” 一名穿着官差服的男人推开挡在面前的管事,带着一群衙役大喇喇的闯了进来。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好奇的伸着脖子纷纷朝门口看去。 景珩闻声也从楼梯口上来,趴在围栏上朝下看。 “屏姨”看着那一群官差的气势,再看着被推倒,差点坐到地上的管事,眉头一簇。 怎么回事?这些官差今日为何这样盛气凌人?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于是,她急忙跑下台,一脸带笑的挡在了官差面前。 “官爷,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官差有些为难的看着屏姨,他们这些人有哪个没在蓝宫苑得到过特殊待遇?尤其是他们这些头头。 如今要这样,他们也是难做,于是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一名藏蓝色衣袍的男子。 屏姨这时候也才发现,在这一队官差中,有几个衣着完全不同的男子在里面,而且看官差的样子,似乎是听命于最中间那名男子。 但男子只是瞥了眼屏姨,并没有说话。 官差头头会意,这是不想跟不掌权的人废话。 但他可不敢这样,若不是今日有大人物压着,他相信上头也不会来趟这池浑水。 “你还是找院里管事的人来吧。” 屏姨一看事情恐怕不简单,心里打起了小鼓,也不敢耽搁,立即派了个小厮去后院请孔大夫人。 但小厮还没走出门,孔大夫人就来了。 其实刚才这群人进了蓝宫苑后,在前院的管事挡都挡不住时,便立刻派人通知了上去。 对于今晚这样的意外,孔大夫人也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没人知道蓝宫苑背后真正的东家是七王爷,但面上的东家富商柳永,在京城可是和很多大官交情匪浅,有那些人庇护,平时,根本没人敢如此嚣的来找事儿。 最主要的一点,若是真有要事,官府肯定提早就派人来传话了,可是,并没有。 她眼睛一扫这群人,视线落在了中间那名男子身上,猜到恐怕这个人才是主角。 “你们这是何意?” 孔大夫人面对官差并没有商人点头哈腰的样子,而是不卑不亢,甚至态度里有些不满。 官差头头也是心里叫苦不已,但今日交代他们办事这人,可不是蓝宫苑能得罪起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大夫人,有人举报,蓝宫苑违规经营,接上头指示,立刻查封,配合后续调查。” 孔大夫人眉头一蹙,违规经营?这是一个什么烂借口? 但看今日这情形,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看着四周看热闹的客人,她最终还是语气平静的问: “我们蓝宫苑可是在府衙报备过的,做的都是正当营生,怎会是违规经营,是不是你们哪里搞错了。” “而且....”她快速的扫了眼四周:“你看看来这里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就算想要做些什么,还要看他们愿不愿意,答不答应。” 官差头头怎能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想得罪人,但上头的命令不可违,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这些我们并不清楚,若大夫人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还需要亲自去府衙一趟。” “但今晚,这里我们是一定要封了,上头的硬任务,我们没办法。” 孔大夫人眉头紧蹙,再次将视线投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心里思索一阵,转头看向趴在二楼围栏上的景珩。 第138章 权贵家的公子们出声了 景珩想了想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孔大夫人收到指示,心下会意,对官差道:“那就给我一些时间先跟贵客们解释一下。” 也不等官差答话,她直接走上舞台,笑着致歉:“各位贵客,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家也看到了,今晚的表演可能就要暂时到这里了,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被打扰了兴致的客人一脸不满,他们有些人的家里本就是位高权重的主,平时肆无忌惮惯了,根本不喜欢被人支配,便有人开口: “哎,我说你们这些官府的人,没看到人正在兴头上吗?什么时候封不行,偏要在这种时候扫爷的兴?” “就是,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今晚,你们来这捣什么乱,真是晦气!” “对对对,赶紧走,等爷看完表演再来。” “.......” 站在景珩身边的任承允也跟着大家出声抱怨:“人家蓝宫苑怎么了,规规矩矩做生意,你们没事儿找什么茬。” 太傅家的孙子接话:“来来来,你们倒是说说,今儿究竟是什么事儿,是谁要查封的,吕知府知道吗?” “........” 一些平日里多受关照的蓝宫苑常客,纷纷开始替蓝宫苑说话。 有些客人更是觉得,可能这一封,就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自己钟爱的美人了,想着要被那种抓心挠肺的想念折磨,根本不能忍。 于是也纷纷出口帮腔,给官差们不停的施加压力。 这就是生意做到极致的好处,当你笼络住这些上层的人,在适当的时候他们会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衙役头头看着那些指着他们气势汹汹的公子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这些能开口的基本都是家里有背景的,平时嚣张惯了,谁都不怵,每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他抬手擦了把额间的冷汗,对着四周一抱拳,好声好气解释: “各位老爷公子,我们也是奉了上头的命来办事儿,究竟是什么,我们属实不知,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在罪该万死,还请各位老爷公子配合一下,体谅体谅小人们的难处……” 结果大家还是一副不买账的态度。 但孔大夫人却是觉得到这个程度就够了,今晚的事情还不需要动用到这些贵客们出头。 再看那些已经醉酒的公子丝毫不退的态度,怕是这样下去会起冲突,她不想让这些人在自己的地方出事,不然到时候处理起来就过于麻烦了。 于是拍了拍手,转回大家的注意力:“诸位贵客,今晚,是我们蓝宫苑招待不周,实在抱歉,我也知道大家都没有尽兴,不过,我可以承诺,等这些事情处理完,来日定当好好的补偿大家。” “大夫人,这可不是随便补偿就可以的。” “是啊,我还是从隔壁府县来的呢,就为了今晚。” “对啊,你这可让我们亏大了。” 孔大夫人知道这一个个都不是随意能打发掉的主,便继续耐心的安慰着表达自己的歉意。 终于有人说出自己的诉求了: “大夫人,我们也不为难你,要我们走可以,但你得保证,下次必须让希蓝姑娘再给我们演一场,否则,我们不走。” 孔大夫人笑着道:“希蓝本不是能随意出场的姑娘,日后若她愿意,我自然支持,若她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大家说对吧!” “但为了表达歉意,我可以保证,等事情过了后,我会安排一场不亚于今晚的表演给诸位,不知这样可否。” 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本就被扫了兴,这样耗着也没意思了,还不如回家睡大觉,便都同意了。 景珩直起身,撑开折扇:“我们走吧,在这还有什么意思。” 任承允点点头表示同意,临走还不忘朝着楼下喊:“大夫人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记清楚了。”随后对着周围道: “大伙还待在这里干吗,你们还有心情看下去啊,不如赶紧回家洗洗搂媳妇去。” 说完,就跟在景珩身后,率先出了梅楼。 有人走了,后面的人也就一波波的跟上。 齐元白在人都走的差不多后,才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路过衙役的时候停下脚步。 衙役头头看是古家齐公子,忙对着他一拱手:“齐公子。” 齐元白微微颔首:“这蓝宫苑的事儿,可会牵连到这里的姑娘。” 蓝宫苑出事儿不关他的事,但他担心姜一雪。 衙役以为齐元白是担心自己的相好,忙回:“不会不会,只是蓝宫苑的问题,和这里面的姑娘没有关系。” 孔大夫人心头疑惑的看着齐元白,心想着这位主为什么会问这个,平时都不来,这无缘无故的是在担心谁? 跟在后面的康文杰一言难尽的摇摇头,只能叹气,魔怔了,真是魔怔的彻彻底底。 齐元白倒是挺乐意让蓝宫苑被封的,不能营业就代表这里的姑娘不能接客,虽然姜一雪还没开始接客,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谁也说不好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且如今的形势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儿,正好给田茂留够了时间,等他这两日回来,事情完全确定后,他就可以接一雪回家了。 ............. 很快,原本热闹喧嚣的梅楼一片安静,只剩下夜风穿窗而入的声音。 “官爷,现在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孔大夫人看着中间的男子,话确是对着官差头头在说。 官差头头脸皱成一堆,像吃了一坨翔一样难受,为什么就偏偏在他执勤的时候遇上这么个糟心事呢: “大夫人,我是真不知道啊,您明日还是亲自去府衙问吧。” 孔大夫人看着无动于衷的男子,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了话头: “那是怎么个封法?我这院子里还有百来号人呢。” “人依旧可以住在这里,只是到解封前不能在开门做生意了而已。” “出入可有限制?” “没有。” 孔大夫人算是明白了,无人犯事,无事招祸,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看来是有人要针对蓝宫苑了。 第139章 希蓝被发现了 官差们也没有多留,交代完事情,在蓝宫苑的正门贴了张大大的封条便走了。 景珩和任承允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任承允还在八卦的问:“七少,诶,你说,这蓝宫苑到底是怎么了?惹谁了,居然能让一向护着它的官府出来查封?” 因任承允跟着景珩已经混成了蓝宫苑的元老客户,对蓝宫苑的背景除了不知道真正的老板,其它的相较于别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他知道柳永那可是打通了很多高层官员的关系,而且宁丘的哪个官员没有吃过他给的甜头? 所以蓝宫苑一直都在被特殊照顾,平时就算有事情,官府都会极力维护,怎就突然给转了风向? 来回一想,除非是有一个更加位高权重的人给这边施加了压力,宁丘府衙迫于无奈,不得不这样做。 但也不至于连个信都不提前送一个就直接上门吧! 他想的东西,景珩早就想到了。 那高位上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会是谁呢? 要说有些不愉快的,那就是前段时间失踪的户部尚书的儿子赵朋轩了。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会是他吗? 还是说柳永在京城惹了什么事,所以连带着宁丘的也一起封了? 他现在不知道京城的蓝宫苑是什么情况,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只能靠推测。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在意的,有了上次火海险丧命的经历,他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是他的皇兄发现了他的什么端倪? 若是这样,那可就真不妙了! 任承允“叭叭叭”了半天,看景珩没回应,只是闭着眼靠在车厢上,他也就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主动的闭上了嘴。 就在客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却有一个人站在蓝宫苑附近的小巷边久久不愿离去。 他盯着蓝宫苑的大门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怎么会是她,一定没有看错。” 旁边的友人莫名其妙,问到:“启兄,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 这位被叫做启兄的男人,姓刘,也就是刚才在希蓝出场时,很惊讶的那位。 刘启回神:“没什么。”接着他一笑:“今日就不和你再聚了,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 友人一顿,再看刘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可能真有事儿吧,便不强求:“那好吧,只是你这好不容易来宁丘一趟,结果还出了这档子事儿,没能让你尽兴,实在招待不周。” 刘启摆摆手:“无妨,不碍事,今日已经很尽兴了。” 友人也不墨迹:“那行,反正你还要在宁丘多留几日,我们改日再聚。” “好!” 二人拱手道别后,刘启坐上马车,急急的朝着城南奔去,直到一间小院前才停下。 进了院子后,他转脚就往东面的屋子走去。 “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屋里坐着看书的另一个中年男人问。 刘启反手将门关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嘟灌下。 男人看着他的样子,放下手里的书,问:“你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看着不对劲啊。” 刘启拉开男人对面的凳子坐下,盯着男人开口:“朱长老,你知道我今日看到谁了?” “谁?” “司徒蓝大小姐……” 这个答案让被叫做朱长老的男人狠狠一顿。 怎么可能?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于是,他忙问:“你在哪里看到的?会不会是看错了?” 刘启摆摆手,脑中回忆着女子的长相:“我今日不是受友人邀请去蓝宫苑看演出嘛。” “这我知道。” “那你可知那演出的姑娘是谁?” 朱长老很顺口的答:“当然知道,就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希蓝姑娘,听说是个大才女。” “那你可知道那希蓝是谁?” 朱长老觉得这刘启说话磨叽的毛病又犯了,有些不耐烦,而且这问题也问的怪,希蓝就是希蓝呗,还能是谁! “你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 刘启一拍大腿:“希蓝就是司徒蓝。” “什么?”朱长老拍桌而起:“你可是酒喝多了在说胡话?” 刘启急的“哎呦”一声:“你看我像喝了酒的样子吗?我一再确认,准没错。” “想那时候司徒蓝逃掉的时候已经长成,这些年除了消瘦些,没有太大变化,不会认错的。” “希蓝?司徒蓝?”朱长老起身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来回缓缓踱步。 突然,他脚下一停,转身看着刘启:“莫不是她这些年都躲在蓝宫苑这种烟花之地?才让我们的人怎么都找不到?” 刘启点点头:“我刚问过我的友人,那希蓝入蓝宫苑的时间跟司徒蓝逃跑的时间仅仅只差了不到一年,想来就是改姓换名在蓝宫苑躲了起来。” “我们的人这些年哪里都找过了,却唯独没有过多的关注过这种烟花之地,因为咱们都理所当然的想着以司徒蓝的性子,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青阳门大小姐,怎能允许自己堕落至此,看来还是我们低估了她,为了活命,她是哪里都敢去,哪里都能去。” 朱长老坐回凳子,来回一寻思,觉得刘启的分析没太大毛病,而且刘启这人虽然墨迹,但办事能力不容置疑,这么大的事儿,想来不是很肯定也不敢乱说。 看朱长老沉默不语,刘启继续问:“那现在该如何?人已经被我们发现了,抓还是杀?” 说话间他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长老思忖片刻:“这样都不妥,先不急,如果真确定是她,我们应该其中一人留在宁丘继续盯着,另一个速速回青阳门将此事告诉卫门主,由他来定夺。” 刘启一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能出差错。 “那你回吧,我见过她了,就留在宁丘盯着。” 朱长老想了想:“可!就这么办了。宁丘的事情已经办完,我明日尽早动身,如今门内本就状况频发,此事拖不得。” “好,明白了,就这么办。” 这刘启和朱长老都是卫青的心腹,当初跟着卫青一起参与了司徒家的灭门行动,这些年来也一直奉命四处搜寻司徒家的孩子。 至于朱长老为什么会进清风堂做长老,那是卫青后来给强行硬塞进去的。 这一夜,二人都满腹心事,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天刚擦亮,朱长老就起身,在城门刚开的一瞬,便迅速出了城直奔青阳山。 ……………… 第140章 赵学林的心思 蓝宫苑表面虽然封了,但藏在其下的波云诡谲却似乎越来越多。 梅楼发生的事情,姜一雪并不知道。 那时希蓝下台后,本在后院休息,但看她实在有些撑不住,姜一雪和海瑶就赶紧将人送回她自己的院子,是后来灵薇跑来跟她们说出事了,姜一雪才知道蓝宫苑被封了。 她当时有些意外,心想着这么强大的背景都能被封,看来是东家得罪了大人物啊。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封了就封了呗! ........ 话说那个一直跟着衙役队伍的男子,出了蓝宫苑后,和那些官差再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带着手下的人一路朝着东面直奔而去。 到了一座大宅院前,他下马将马绳丢给门房,便脚步匆匆的往内院走去。 一间奢华雅致的屋子里。 户部尚书赵学林手里捧着一本书,靠卧在软榻上。 只见他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抚摸着怀里抱着的一名美妾,房门被轻叩两下,贴身小厮进来禀报: “老爷,人回来了。” 赵学林停下手,将书扣在脸上,没有说话。 小妾支起身子体贴的将书拿下,赵学林睁眼,手在小妾腰肢上捏了捏:“你先去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小妾知道赵学林的性子,平日怎么宠她都可以,但在正事儿上确是严肃认真,典型的冷脸包公,若是敢胡闹,丝毫不讲任何情面。 以前就有一个妾室试图仗着得到的宠爱去无理取闹,结果被赵学林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直接丢掉,净身赶出了府。 自此后,府里的小妾都知道了赵学林的底线在哪里,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无一人敢触碰。 “是,老爷,那妾先去睡了。” …… 赵学林“嗯”了声,拍拍小妾的p股,示意她可以走了。 待到人出门后,他慢慢坐起身,按了按太阳穴: “去将人叫进来。” “是。” 不一会儿,刚才随着衙役一起去蓝宫苑的男子便站在了他面前,行完礼后,规规矩矩的弯着腰身,低着头。 “怎么样?” 男子恭敬答:“一切都已办妥。” 赵学林似乎兴趣并不大,不过是一个富商开的青楼,他原本实在是没放在眼里。 但它却碍到他的眼了。 如今他的小儿子赵朋轩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不知死活。 他将一切的可能性想了个遍,甚至连有过节的人那里都已经去过,各种试探,甚至明说,但依旧是没找到人。 他不排除这些人撒了谎,但以他在官场混迹多年练就的毒辣双眼,这些人当时的态度包括事后的反应都不像是扣留了他儿子的样子。 老母和妻子从小都是把朋轩放在掌心宠着,如今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老母已经病倒在床,妻子更是日日以泪洗面,强撑着一股劲想办法找儿子。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京城待着没离开,想着赵朋轩若真被人拿了,对方说不好会来谈条件。 只要对方肯露面,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左等右等,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深夜里死寂的湖水,泛不起一点水花涟漪。 随着时间越久,他心里的预感越发的不好,猜测儿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无数个日夜他都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个人怎就无声无息的给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怎会?他有些不信,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前几日又来了宁丘,准备在好好找找线索。 虽说儿子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蓝宫苑,但是赵学林心里也门清,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种地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自由性太大。 而且一个商人也不敢对他堂堂户部尚书的儿子怎么样,就算是仇家,也没必要在那种热闹的地方动手。 所以,在他认为,当下找到赵朋轩才是最要紧的,因此也就暂时没有心情,没有时间去追究蓝宫苑的责任。 可谁知道,那个他暂时无暇顾及的蓝宫苑,根本没有把他儿子的事儿放在心上,还经营的越发热闹。 这就让他觉得,蓝宫苑丝毫没有把他一个户部尚书放在眼里,更是对他没有任何忌惮和害怕。 因此他非常不爽,像是权威受到了蔑视般让人难受。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蓝宫苑也从来没有过表示,就只是当初轻描淡写的给了一句“贵府公子若再来,会派人去府里通知。”的话,随后便甩在脑后不闻不问。 赵学林觉得,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但这蓝宫苑太不自觉了。 不帮着他找儿子就算了,居然还有脸将生意做得热热闹闹,没有一丝忏悔的意思。 所以,还是要好好给一些教训啊。 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处理蓝宫苑,那就先把它封了,等到事情有头绪后,他在好好的收拾那个富商柳永。 其实,赵学林这就是典型的身居高位久了而养出的毛病。我难受了,你们下面的人都必须一定要感同身受,装也要装出来,否则就显得自己多么没有存在感和威慑力一样。 其实,若说赵学林对蓝宫苑没有一点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他能在官场爬到这个位置,那都是凭着一副好脑子和缜密谨慎的心思,怎会大意至此。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而已。 “现在先不要管它,派些人盯着那里就行,重心还是放在找朋轩的事情上,去替我约飞信楼的楼主。” 飞信楼是一个专门打探消息的组织,给钱就办事。 赵学林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在试图通过这些江湖组织去查儿子的下落。 “是.....” ………… 这一夜宁丘发生了很多事,但表面仍静的像一潭死水。 第二日,一早。 孔大夫人就带着厚礼直奔府衙,府尹也没有隐瞒,抱着尽快撇清关系,不要夹在两方中间的想法,直接告诉了她缘由。 孔大夫人心里明白了,还是关于赵朋轩失踪一事。 她想了想这事儿必须要跟主子说一声,让柳永尽快去解决。 但她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毕竟她和景珩在外人看来,只是主顾的关系,出了蓝宫苑的门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有过多的接触。 于是,当天晚上入夜后,孔大夫人在蓝宫苑某处僻静的高墙下,纵身一跃出了院子,直奔城东。 可她确是大意了,竟然没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 第141章 孔大夫人大意了 “主子,孔月有事求见。” 子晋站在门外,对着已经熄了灯的屋子里禀报着。 很快,屋子里的灯便亮了,刚睡下没一会儿的景珩随意的套上衣衫,走到厅中的椅子前坐下。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孔月便站在了景珩面前。 “主子,扰您休息了。” 景珩支着头摆摆手:“不必说这些,什么事?” 孔月将白天的事情如实说来:“今日我去了府衙,知道了蓝宫苑被封的原因,是户部尚书赵学林安排的,他只说封,并没有交代府衙做其它的。” 果然,中了他猜想的几种可能中的一种。 “主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孔月问。 既然不是他担心的那一种可能,那么一切就都是小事儿,景珩往椅子里再靠了靠,阖眸缓声: “这事儿不必太在意,我会交代柳永去处理。” 孔月颔首,想了想继续说:“那赵学林如今就在宁丘,我需要做点什么吗?他怕是觉得我们没有将他儿子的事情放在心上才这样的。” 景珩不以为意:“你不必做什么,也不用管他,赵朋轩最后出现的地方的确是我们蓝宫苑没错,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做的太多,反而还会让他蹬鼻子上脸,处处为难拿捏。” “想来他现在也是因为找不到赵朋轩,心里有气没处撒,见不得我们好,才把蓝宫苑给封了。按他的性子,应该暂时不会做什么,柳永如今有事儿不在京城,等他回来后及时处理了就行。” 这一说,孔大夫人心放下去了,只听景珩继续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好院里的人,让她们也趁着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休息。” “是,我知道了。”事情说完了,孔月便福身告辞:“主子,您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嗯” ………… 就在孔大夫人刚离开景府后,不远处的古树后就走出了一名男子,他盯着孔大夫人离去的背影片刻,便朝着尚书宅院急奔而去。 ……… 此刻,户部尚书赵学林还没有睡,依旧如昨日般拿着一本喜欢的书认真研读。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惬意的躺在美妾的腿上,偶尔张开嘴接过美人剥好皮的果子。 面上看着似乎并没有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很忧心儿子的安危。 其实,赵学林便是如此行为矛盾的一个人,他想做的事,都可以完美的安排在一起,不会发生任何冲突。 就像现在,哪怕他真的忧心儿子,也不耽误他享受生活。 也就像他心里其实已经极度厌恶嫌弃自己的发妻,但却从来不说出来,依旧言笑晏晏的和妻子和睦相处。 赵学林爱美人,除了小妾,府里被他宠幸过的女子何其多,但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女子,都坚决不会允许她们生孩子,没有任何例外,因为他只认正统嫡系….. 平日他什么都能纵容,不计较,但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权威坚决不能受到挑衅。 “咚咚咚....” 三声轻缓的叩门声。 美妾朝门边看了一眼,将手里的果子喂进赵学林的嘴里,擦了擦手后,识趣的轻轻扶起他的头,拿了旁边的软枕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脖子下面,自己慢慢起身,下榻: “老爷,妾先回屋了。” 赵学林连头都没有动,双眼依旧盯着手里的书籍,嘴上却是温声开口:“好,冰儿自己先去,我忙完了就来。” 女子听话的退出后,近侍便带着人进来了。 “大晚上的,什么事?”哗啦,又是一页书纸翻过。 男子低头恭敬回:“大人,属下刚跟完孔大夫人,她今夜从北墙潜出,去了城东景宅,停留约有两刻钟,属下发现那座宅子暗中守卫森严,不敢靠近,怕被发现,所以没往里继续跟,因此不知道孔大夫人去那里做什么。” 赵学林一顿,终于从书里挪开了眼,转过了头:“景宅?还是偷偷摸摸去的?” “是。” 问完后,他缓缓将书放下,坐起身,端起小几上的茶饮了一口,随后一下下的摩挲着杯壁,看着放在书桌上的盆景,放空视线,陷入沉思。 景宅?那可是小王爷的住处,孔月跑去那里干什么?而且那宅子里除了七王爷平日跟她有交集,还有谁吗? 莫非是去求助?毕竟七王爷可是蓝宫苑的常客,这样一看倒像是也能说的通。 但,七王爷在外都是隐藏了身份的,这宁丘城里权贵家的子弟也不少,再怎么想,她都没必要去寻求一个表面上在自己这个户部尚书面前根本说不上话的富家少爷。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七王爷的身份? 但,似乎又有些不对,这种事情为何要入夜后鬼鬼祟祟的去? 越想越不对。 赵学林甚至开始猜测会不会是蓝宫苑的东家柳永,在背地里跟七王爷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关系?找了一座很硬的靠山,这样就还能稍稍说通一些。 原本他根本没将蓝宫苑当回事,如今看来,他应该重新好好想想了。 .......... 不知这种脑力活动进行了多久,来报信的护卫也不敢打扰,就老实的站在旁边等着吩咐。 直到茶盏放回桌上带出了一声轻响,他立刻将耳朵支起。 “从现在起,派些人暗中盯着那个孔大夫人,她若有什么动向,随时来报。” “是。”护卫想了想,问:“那景宅需要盯着吗?” 赵学林利索的摇摇头:“景宅不是我们能盯的,那里本就守卫森严,若是被发现了不好处理。” “是,属下明白了。” 护卫并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七王爷,所以也不知道赵学林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既然大人说了不用,那他们照做便是。 ---------------- 外面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姜一雪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八卦。 因为希蓝的病情有不断加重的趋势,那嗓子基本已经不太能用了,只能呼呼的用气发声。 而且身体各个地方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有各种不舒服。 院里的女医看了好多次,也从外面请了大夫,可都始终诊不出问题在哪里,她急的是团团转。 就连唐夫人过来告诉她,说她和孔大夫人当初的约定,算是她做到了,以后她可以去舞艺楼和海瑶一起教授新人,彻底摆脱卖艺卖身的命运。 这样一个让人精神振奋的好消息,姜一雪都只是浅浅一听,无心多顾。 因为本心里,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是要在搭上希蓝的前提下来完成的。 第142章 生活总是不如意 姜一雪现在每天都尽量的陪着希蓝,寻求不到治疗的方法,希蓝面上看着似乎并不担心,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满脸忧虑她,说一定会好的,又不是要命的事情,不急慢慢来。 但她却知道一切都是强装出来的。 在无意中她也看到过希蓝默默垂泪的样子,谁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更何况希蓝如今还找到了妹妹,生活有了奔头和责任,不再像以前那样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说来说去,只是不想让大家太过于担心罢了。 最后她实在是无法了,总不能一直干着急着,于是就去找了唐夫人看能不能帮帮忙。 唐夫人也没有多说,托了关系帮她请了个曾经名声在外,但如今已经归隐的老医者出山。 老大夫去了几次,虽然较前面那些大夫都好很多,行针开药后病情稍稍得到控制,但依旧找不到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只能暂时先稳住病情。 在这期间,希蓝自己也是越来越没有信心,精神太紧张,直接影响到了饮食睡眠,间接导致身体问题越来越明显,人也是越来越消瘦。 姜一雪知道其实很多病都是要靠自身的意志力和良好的心态坚持下去的,就希蓝目前这种状态,很不乐观。 这日中午。 她刚从希蓝那边回来,一筹莫展的躺在院里海棠树下的摇椅上,微眯起眼,透过树叶的缝隙遥望向湛蓝的天空发呆。 直到一缕阳光刺到眼睛,让她有了不适的感觉,她才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眼。 “哎!灵微,你说这该咋办呢?不会都好不了了吧,那身上的问题看着也越来越多。” 灵微将泡好的茶水放在摇椅边的小桌上,看向满面愁容的姜一雪:“姑娘,您不要多想,现在还在治,希蓝姑娘会慢慢好起来的。” 姜一雪“叹”了一声,她知道灵微是在安慰她,也知道没有人能给这个答案,她也只是心里憋的慌,说出来疏解一下。 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天意弄人,可谁知道老天是怎么想的,它若真想让一个人不好过,那这人一辈子怕都不得安生,不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根本没法渡劫成功。 “咚咚咚....” 院门被扣响的声音。 灵微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来人时,稍稍一顿,有些意外。 “你家姑娘在吗?” 景珩问着话,眼睛往院子里瞅了一眼。 “在。” 灵微回神,虽然她好奇景公子为什么在蓝宫苑被封了后还要来,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仆女该问的,于是行了个礼后,把门打开,将人让了进来。 姜一雪靠在摇椅上微闭着眼,听到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慢慢抬起眼皮就看到景珩缓缓走来,后面跟着抱着两个锦盒的子晋。 她秀眉微挑,这人怎么来了? 虽然她跟景珩认识了挺长时间,但这还是第一次他亲自上门,还是这种时候。 而且,这架势是要干什么? 于是,她不但没有起身,还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着对方,要问的话通过表情传达的很明显。 虽说来者是客,姜一雪这态度看着有点怠慢客人,但景珩却根本没在意,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样才是他认识的姜一雪啊。 子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小桌上,对着姜一雪一礼,便很有眼色的出去了。 景珩很自觉的解惑:“我是来恭喜你了。” “恭喜我?” 姜一雪莫名其妙,她都快愁死了,有什么可恭喜的? “嗯。”景珩颔首,看着姜一雪疑惑的眼神,笑道:“第一,恭喜你上次安排的演出圆满成功,第二恭喜你付出的一切终于得到了回报。” 原来是这个啊,姜一雪瞬间了然,她最近只顾着希蓝的事情,没人提,都忘记这一茬了。 不过....她本人才刚知道没多久的事儿,景珩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以后要去舞艺楼上工的事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蓝宫苑不是被封了吗?你从哪听来的?” 景珩高深莫测一笑:“他封的是蓝宫苑,又不是封的我?你以为本公子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吗?” “切。” 看他那嘚瑟样,姜一雪白眼一翻,嘴一撇:“能把混青楼说的这么自豪的,你可真是古今头一人了。” 景珩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灵微:“那可不,做第一有什么不好。” 姜一雪都不想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了。 景珩一笑,四周看了一眼,没有找到能坐的椅子,于是俯身抬起姜一雪的腿,抽出她搭在脚下的凳子,也不擦一擦,不介意的直接坐了上去。 姜一雪脚下一空,斜眼不待见的瞥了景珩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姜姑娘,如此好事,不打算出去庆祝庆祝吗?” “没钱。” 姜一雪想都不想,直截了当的敷衍拒绝。 “这么缺钱的吗?但跟本公子出去哪还用你带钱袋子,本公子请你。” 姜一雪眯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这又是给我送礼,又是要给我庆祝,这么殷勤,你想干吗?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景珩不满的反驳:“看你这话说的,狭隘了吧。” “你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我可是都参与其中的,不说惊心动魄,至少也算个披荆斩棘,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还跟老天对抗成功了,我看着都觉得你真乃励志的奇女子也,那还不得庆祝一番。” 景珩说的有理有据,姜一雪却直接一盆冷水泼去。 “好意心领了,但.....” “不去。” 景珩看这丫头拒绝的如此直接,微微一愣,细细观察,这才发现她情绪并不高,似乎还满腹心事的样子。 这可就有些怪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有好事儿还耷拉着一副苦瓜脸。” 姜一雪原本不想多说,但看着景珩,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这么有钱有势,认识的大夫肯定有更好的。 第143章 我请你吃饭 景珩被看的心里怵的慌,有一种自己是待宰羔羊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你这是干吗?” 姜一雪收回目光,笑了笑,坐起身对着屋里喊道:“灵微,给景公子泡壶新茶来,再拿些点心。”接着笑看向景珩: “你这跑一趟够累的吧,先喝口茶解解渴,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灵微很快拿来了东西,姜一雪接过茶壶亲自替景珩倒了一杯,热情的递了过去。 景珩看着态度急转的姜一雪,不知道她这是要搞哪出? 细细一想她平日的行径,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这丫头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了,因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舍得把自己的热情给他一点。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呀,你猜出来了啊。”姜一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景珩嘴角邪邪一勾:“这还用猜吗?你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姜一雪“呵呵”一笑,把景珩没有接的茶放下,也不来回麻烦了,直接了当的将自己想问的话问了。 “你可有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 “大夫?你身子不舒服?” 姜一雪摇头,斟酌了下,对于景珩,认识了这段时间,虽然是个浪荡子,但人没话说,还是值得信任的。 “不是我,是希蓝,她演出那天被下毒了,当时她是硬撑着上的台,海瑶也是搬去临时救场的。” “如今大夫请了好些,都看不出来个究竟,病情也在慢慢加重。”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什么好一点儿的大夫,能不能推荐给我们。” 中毒?在蓝宫苑吗?孔月如今把这里管成这样了吗?都可以随便下毒了? 他记得曾经明明清楚的跟她说过,勾心斗角可以,行凶害命不可以。 “你想什么呢?有在听我说话吗?” 看着独自出神的景珩,姜一雪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景珩看向她:“在听,只是有些没想到,这蓝宫苑如今也管的太疏松了吧,连这种事情都能发生。” “不关蓝宫苑的事儿,人心难测,有些人她起了那坏心思,藏得深一点,是没办法防的。” 景珩虽然不这样想,但也没有去争辩,只是问:“现在人很严重吗?” “嗯!”姜一雪叹了口气点点头:“挺不好的,我人脉有限,这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问问你。总不能看着希蓝就这样一天天的糟糕下去。” 原本蓝宫苑内部的事情景珩没必要插手,他掺和的越多,出问题的几率也就越大。 可看着姜一雪那满是期待且诚恳的小眼神,他却根本不忍心拒绝。 “我是认识一位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 姜一雪一听,瞬间来了劲:“你果然不会让人失望啊,不管行不行,有认识的就是好事儿,那你可以先让那位大夫来看看吗。?” “或者,你告诉我那位大夫现在在哪?我可以马上带着希蓝去拜访他。” “今日肯定不行,那位大夫出去采药了,最早都要明日中午才能回来。” “是这样啊。”虽然她是有些急,但也不在乎多这一点儿时间:“没事没事,我们配合大夫的时间,晚点也没关系。” 景珩也很爽快:“那行,你明日午后可以带希蓝来我的宅子见见大夫,让他先诊诊。” 能有希望,姜一雪就很高兴,想着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自己也该表示表示,于是她抬手拍了拍景珩的肩膀: “你不是原本要给我庆祝吗?现在看来,该我请你才对......” 因为急着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希蓝,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提提劲,于是她便将饭点安排在了傍晚。 待送走了景珩后,姜一雪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希蓝的院子。 果不然希蓝听了后,眼里也闪起了希望的光,只是才维持了短短片刻又熄灭了,毕竟最近已经来了很多大夫看过,结果都无法,那位大夫会行吗? 不过看到姜一雪来来回回为了自己辛苦的想办法,不想让她扫兴,她还是感激的笑着道了谢。 …………… 从希蓝院子出来后,看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姜一雪也不想来来回回的跑,便直接带着灵微提前出门,路上逛逛时间也就到了。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虽然阳光依旧明晃的刺眼,但入了秋的微风轻轻一吹,还是带来了几分凉意。 走走逛逛的停在了宁溪边,她趴在溪边的石栏上,双手托腮,闭上双眼感受着清风夹杂着草木的味道,微微拂面而来的惬意。 灵微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弯下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她真的很佩服自家姑娘的脚力,来来回回不带停还不感觉累的。 姜一雪转头看向她,这段时间以来,她对灵微越发满意,这姑娘不但勤快细心,做事还很有分寸,嘴巴也严实,自觉性也高,平日里但凡觉得自己不该看的听的,她都会有意无意的回避,她很喜欢这样的灵薇。 “你啊,就是缺乏锻炼,这才走了多久啊,就不行了。”要是换在后世,逛得地方多了,那还不得搭进一天的时间。 灵微捶着腿,笑着打趣:“这都要怪姑娘。” 姜一雪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灵微一笑,继续说:“以前在后院干杂活,整日忙的脚不沾地,总有做不完的事儿,时间久了体力也就上来了。” “现在跟了您,来来回回就咱们院子那么一点儿事情,您还总让我慢慢干,倒是把我养的懒了些,您若是想让我锻炼,可以多给奴婢安排些事情做。” 姜一雪不赞同了:“谁说体力一定只有靠做事儿才能跟上啊,咱院子就那么一点儿地,我也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生活过得越简单越好,从哪给你找事儿做啊。不过嘛…”她抚着下巴上下扫了灵薇一遍,想了想: “咱可以用其它的方法锻炼身体。” “什么方法?” 看灵微满眼好奇的求知欲,姜一雪寻思着是不是该给她们两个加点每日的锻炼日程了。 但最近好像没时间啊。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 第144章 她想送礼 此刻,就在她们所在位置左边一点的平顺茶庄。 齐元白和康文杰二人下了马车便被小厮引着去了后面二楼的一间雅室。 康文杰拿起茶壶边倒水边问:“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怎的从那日看完演出后,就不见了人影?” “去你们府里也找不着,这要不是我今日运气好,正好逮着你,你怕不是要失踪更久,你这都忙活什么呢?” 齐元白靠近椅子里轻轻阖眸:“能忙什么,去了营里一趟,叔父便让我在那多呆了两日。” 康文杰知道齐元白的情况,齐元白自父母双亡后,一直跟在叔父齐萧云身边。 应该这样说,他父母只参与了他小时候的几年,剩下的时间都是叔父在陪伴他长大。 所以,在齐元白心里对齐萧云的感情,甚至比亲生父母还要重些。 自从齐萧云上门进了古家后,俨然成了古老将军的下一任接班人。 外面的人私下里都说,这古家是老天眷顾,虽说家中无子,却得了一个这样英勇能干的赘婿,古老将军的衣钵也算是能传承下去了。 齐萧云经过这么多年打拼,自己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于是,他就想着让侄儿齐元白也跟着一起从军。 可齐元白心里却更想入仕,但他体谅叔父齐萧云为他安排的良苦用心,也不想让叔父为自己操太多心,便暂时顺了他们,一般情况下都会随着叔父待在军营里。 “你啊,也真是的,怎么不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给你叔父听呢,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思,说不好还会支持你呢。” 齐元白不知道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必那么麻烦,其实做什么都一样。” 康文杰无奈于齐元白的犟性子,知道这小子要自己想通才有用,多说无益,便转了话题。 “哎!这蓝宫苑关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实在是无趣儿啊。” 康文杰双手抱在头后,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发着牢骚,话头一转又提议: “要不然,我们回京吧,京城还是好玩一些。” 齐元白摇摇头:“它开不开都与我没有影响,我觉得宁丘甚好,家里人也都在这,回去了空荡荡的府院,那才没意思。” “那你真的不去看看范大小姐?” 齐元白抬头看了眼好友意味不明的眼神,不想回答。 他拿起茶盏,发现茶水有些凉了,抬眼看向大敞的窗户,风正正的对他们吹过来。于是起身准备去将窗户关上,叫人重新换上一壶热茶。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眼看很快就要入冬了。” 看着窗外散落一地的树叶,他感叹一声,眼睛很自然的向下扫去,抬手就准备关上窗户。 只是,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整个人一顿,随后眼里闪过一阵喜悦,急急的对康文杰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哎..你干嘛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康文杰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起身走到窗边朝下望去,什么都没有啊!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便抬脚跟了出去。 可出了茶楼,四周巡视一圈,哪里还有齐元白的影子,想着这小子跑的这么快,难不成有事儿? 于是,他寻了一圈,最后绕到茶楼后面,没走几步就发现了在溪边四处张望的齐元白,面上带着些许焦急的神色。 康文杰觉得太怪了,想了想也没有靠近,就站在背人处,看看齐元白到底抽什么疯。 ............... 姜一雪和灵微说说笑笑的聊了半天后,便从宁溪旁边的小路走进了正街,目的明确的直奔斜对面的一家铺子。 刚才她路过这家铺子的时候,就寻思着,景珩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她除了请人家吃饭,是不是应该再送一些礼,这样看起来更有诚意些。 看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打定主意,便带着在溪边已经歇的差不多的灵薇去铺子里看看。 她刚前脚离开,后脚齐元白才来,二人这才一前一后的给错开了。 ……… 姜一雪进了铺子后一看,发现这是一间主要卖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地方,寻思着以景珩的性子应该不需要这些。 于是随便的转了一圈,就准备出去,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货架上的一把精致大气的折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记得景珩经常带着扇子,总是插在腰间,没事儿喜欢拿出来把玩两下。 她若有所思的站在货架前看着扇子,想着是不是送这个也可以。 犹豫了片刻,拿定主意,就是它了,反正自己只管送礼,人家喜欢不喜欢,甚至用不用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于是,她便让掌柜的将东西拿下来好好看看。 扇子款式手感都不错,只是扇面上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掌柜的,你这扇子款式倒不错,为什么上面什么都没有。” 掌柜的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姜一雪一圈,心想着穿的还算可以,应该能出得起钱,于是笑着耐心解释吹嘘: “姑娘,您可真有眼光,这把扇子是我们店里难得的好东西,是请了行业里的老师傅亲手打造,用了心的,自然是好。”他指着扇面,接着说: “这扇子上如今穿的扇面是为了让客人自己画的,若不喜欢,我们这里还有其它现成的扇面,换一个就行。” 姜一雪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一知半解的点点头,顺嘴问了价钱,结果差点惊掉了她的下巴。 “这不就是一把扇子吗?你这也卖的太贵了。”这算下来都要现在的万把块了,也太黑了。 掌柜笑了笑,耐心解释:“姑娘你应该平时都不关注这些,这把扇子的用料都是上好的,手艺复杂不说,就这做工精细程度,您也能看出来,卖这个价钱一点也不贵......” 掌柜的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姜一雪听的云里雾里,但的确扇子的手感和质感肉眼可见的都是上乘,她看着挺喜欢的。 只是问题还是在这价格上,太不友好了些。 虽然她现在手头有些钱,但她卖身契还没有赎,还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她近期也打算去看看那个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宋双睿,毕竟那是将原主真正放在心里的好弟弟。 这样来来回回一算,她就很穷,实在没有资本去霍霍。 第145章 遇小贼 铺子里生意还算不错,不断有客人进来,掌柜的看姜一雪在犹豫,又有其他相熟的客人来,便说: “姑娘,这的确是好东西,你可以先考虑考虑,我先去那边招呼下人。” 掌柜的走后,一名伙计走了过来接替了他继续介绍。 正在姜一雪犹豫不决,细心盘算的时候,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她脚下不稳,看着就要直直的往后倒去。 惊慌之下,她忙抬手把住柜台。就在这一不留神之际,手中一空,原本握着的折扇被人直接抽夺抢走。 灵微更惨,直接被撞翻在地,疼的是龇牙咧嘴。 但她没有多想,第一时间就伸出手从后面顶住姜一雪的身体,嘴里也跟着大声喊叫。 “来人啊,抢东西了。” 柜台里反应过来的伙计也跟着喊:“站住…别跑!” 这一系列的动静引得店里的客人是纷纷侧目,还不明白情况的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出于对危险的规避,开始往外跑的跑,躲的躲。 掌柜的跑出柜台,指着门口大声喊:“快捉贼,别让他跑了。” 店里的伙计那是一哄而上,纷纷追着跑了出去,还停留在店里的客人也好奇的伸着脖子往外看。 店里遭了小偷,掌柜很生气,骂骂咧咧了几句,便走到姜一雪跟前询问她有没有事儿。 姜一雪动了动脚踝,有些痛,但感觉并不像是扭到,倒是灵微心细,发现了她手掌手腕的擦伤。 “姑娘,你受伤了。” 姜一雪低头抬手一看,伤口有轻微的出血,皮肤脱落的皮还连在上面。 但,谁现在还能顾得了这些,那把扇子可是在她手里丢的,如果找不回来她要负责任是没跑了,一想到那可是一笔巨款,手上的伤都不好意思疼了。 掌柜看着直往外面瞅的姜一雪,能猜出她在担心什么。 但凡这姑娘刚才的扇子是放在柜台上的,都赖不上她,但没办法,事情就是这么巧。 “姑娘你先别急,在等等,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说不好能追到。” 如今也没办法,姜一雪点点头,只能耐着性子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等着。 热闹的大街上,一群人在路上你追我赶,这么大的动静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好奇的驻足观看。 街对面的康文杰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直往人群里瞅,但站的太远看不清。 于是,他从角落里出来,走到还在岸边发呆的齐元白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白,那里好像出事了,我们去看看。” 齐元白如今心里装着事儿,只是淡淡的往那边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康文杰眉头一簇,直接拽起齐元白的手臂:“你别这么闷行不行,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走,一块去。” 说完,也不管齐元白愿不愿意,拖着人家就往对面走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康文杰一鼓作气挤到了最前面,正好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一群伙计进店。 “张叔,没追到人,那小子跟泥鳅一样,给他跑了。” “这…”掌柜有些为难的看向姜一雪:“姑娘,您看......” 姜一雪知道这种情况即使在肉疼也只能认了,心下一叹,手伸到腰间去拿荷包。 可这一摸,瞬间愣住,心跟着一沉,她忙低头向腰间看去,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荷包的影子。 不用想,肯定是刚才那小偷推自己的那一下,把荷包也顺走了,她心里悲叹,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的原因吗?怎么这么倒霉。 掌柜看情况不妙,不由的蹙起眉头。 因姜一雪刚才一直坐着,还被站在前面的掌柜和一些客人挡住,所以齐元白没看见她。 直到此刻人站了起来,他才发现寻寻觅觅的人,居然此刻就在眼前,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康文杰? 但他同时也发现了姜一雪紧蹙的眉头和满脸的沮丧懊恼。 他只稍稍一想,便抬脚朝着店内走去。 “哎,你进去干什么。”康文杰喊了一声,看人脚下不停,只好也跟了进去。 齐元白进去后,先是看了姜一雪一眼,随后问掌柜:“张掌柜,出了什么事情。” 姜一雪闻声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位风度翩翩,身形颀长,剑眉星目的公子哥。 因为她只在文会上和齐元白有过简单的一面之缘,当时也没怎么刻意的去记人,所以此刻根本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原本这种时候掌柜的没有心情搭理人,但抬头一看是古家齐公子,他忙收起了情绪,一改不耐烦的态度,客气的笑着: “哎呀,怎么都惊动齐公子了,哎,今日店里遭了小偷......” “原来如此。” 听掌柜将事情说完,齐元白了然颔首。 这事儿虽然对他来说是小事儿,但他也知道对如今的她确实挺麻烦的。 顾及着姜一雪的感受,他拿捏好分寸,没有草率的把事情揽下,而是问掌柜: “那现在要如何解决?” “那就要看这位姑娘了,可她钱袋子也没有了,这就很难办了。” 姜一雪本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抵赖什么,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住的不远,我现在马上回去给你拿钱,等一下就送过来。” “这......” 毕竟是不认识的人,掌柜的没法信,脸露为难之色:“姑娘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没有这个先例啊,而且你也是新客,请你理解。” 姜一雪也没有介意,对陌生人有这种顾虑是正常的,不过事情也好解决。 但还不待她再次开口,便听旁边的男子出声了。 “张掌柜,这位小姐我认识,她的钱我可以先付了。”说完就往怀里掏去。 姜一雪莫名其妙的看向男子,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便忙制止:“公子,不用了,我可以先等在这里,让我家丫头回去拿,多谢你的好意了。” 掌柜的一听是齐公子认识的人,瞬间放心了,立马变了脸笑着说起客套话:“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原来都是自己人。” “既然姑娘和齐公子认识,有齐公子做保,姑娘可以先行离去,等空闲的时候再将银子送来便是。” 陌生人的这份人情姜一雪可不敢随意领,便坚持着让灵微回去取钱。 齐元白看她如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陪姜一雪等在店里。 “姑娘,在下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可否告知?”齐元白双手一礼,礼貌温和的笑问。 姜一雪眉头一挑:“你不是认识我吗?怎的连我名字都不知道,难道刚才的话都是公子乱说的?那么,公子为何要帮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第146章 康文杰都快愁死了 素不相识?齐元白微微一顿,莫不是这丫头忘记了那次的一面之缘?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笑着开口提醒:“在下的确是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孟老那次的文会?” 文会?姜一雪细细回想,别说还真就想起来了一点。原来这人是那个将她错认成朋友的男子。 那按这样说,还真是见过,对方也没乱说,只是自己不记得了而已。 但话又说回来,也就只是一面之缘,实在没必要这样帮自己吧? 齐元白看对方沉默不语的样子,怕是自己让她多想了,便继续说: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只是觉得跟姑娘能再碰到算是有缘,出门在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并没有其它的意思,还有,若姑娘觉得没必要告诉在下芳名,那就当在下没问吧。” 姜一雪看人家这么有礼貌,脸上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里满是真诚的歉意,也就觉得没什么了,毕竟对方的出发点也的确是想给自己解围,要帮自己。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叫姜一雪。” 齐元白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侧的手不由一紧,呼吸都跟着顿了一下。 姜一雪?他的妹妹大名叫苏沐雪,小名就是叫一雪,若她换了母姓姜,那么...... 姜一雪,姜一雪,他心里不停的默念着这个名字,努力克制住心里的紧张激动,面上仍是维持着一片云淡风轻。 之后的时间里,二人再没有对话,齐元白心里想着事情,就站在旁边静静的陪着。 不久,灵微就来了,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一路都在担心姜一雪一个人在那里会出事,回去快速取了钱,便一路小跑着赶来的。 将一个新的荷包递给姜一雪后,她才抚着胸口,狠喘了几口气。 姜一雪看了一眼荷包里的钱,拿的不少,想了想后,便利落的做了一个决定,重新唤来了掌柜: “掌柜的,请问刚才那把扇子还有没有了?” “哎呦姑娘,可赶巧了,正好店里还有一把,前几日统共也就来了两把。” “好,那麻烦您把那把也包给我。” 掌柜的应下,不久便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出来:“姑娘,这就是了,我还在里面放了两个新扇面,算是送给你的。” 姜一雪打开盒盖看了看,笑着说:“那就谢谢掌柜了。” 话毕就从荷包里拿钱,准备连同前一把的一起付了。 “咳……” 掌柜的抬头看向一声轻咳的齐元白,接收到他暗中的眼神后,精明的掌柜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笑着对数钱的姜一雪说: “姑娘,今日这事儿是在我们铺子里出的,我们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后,他一拍手,像是做了个决定: “这样吧,两把都以一半的价格给您,算是我们对您的歉意,希望您以后多来光顾小店。” 还有这样的好事?姜一雪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听错了没:“真的?” “恩,真的。” 看掌柜真诚的态度,少花钱谁不乐意呢,于是道:“那就谢掌柜了,以后若有需要我还会再来。” 说完便利索的付了钱。 灵微从掌柜手里接过盒子,姜一雪对还等在旁边的齐元白稍稍颔首:“公子,我事情办完了,就先走了。” 齐元白笑着点点头,侧过身让开位置:“好,姑娘请!” 话虽说的这样轻松,但眼睛却是始终盯着姜一雪背影消失的方向。 在旁边静静看了一阵热闹的康文杰走上前,抬手在齐元白眼前晃了晃:“喂喂喂,人都走了,还看呢。” 其实,他也是郁闷,看个热闹,没想到事主竟是齐元白最近总是关注的姑娘,他也只能感叹,这缘分呢,还真是奇妙。 齐元白收回视线,将剩下的钱结给掌柜,才和康文杰离开了铺子。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刚才着急忙慌的往下跑,是不是就为了寻这位姑娘?”康文杰跟在齐元白身边,一脸八卦相的追问着。 “你猜?” 齐元白如今已经基本能确定姜一雪就是自己的妹妹,心情好,没有正面回答,笑着反问。 “嘿,你看你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还用猜吗?不过......”康文杰一把抓住齐元白的手臂,迫使他停下来后,看着他认真说: “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那姑娘看着跟七王爷有些瓜葛,就他那性子,你确定还要去跟这个姑娘纠缠不清?” 齐元白轻轻甩开箍着自己胳膊的手,心里有一丝不乐意,淡淡道:“有谁规定,她和七王爷认识,我就不能和她认识了?” “他又没有被七王爷娶回家,我为什么又不能和她结交?”那可是他的妹妹,等到时候田茂回来可以相认后,就景珩那浪子德行,他还不一定愿不愿意让妹妹跟他窝在一起呢。 但这样的秘密,他目前并没有要告诉这位挚友。 不是不相信,而是那都是关乎着生死的事儿,少知道对康文杰也有好处,目前就任由他先这样误会着。 康文杰有些急:“不是这样说的,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招惹谁不好要招惹个最难缠的,对,我承认那位姑娘的确是难得的好相貌,可这天下女子多了去了,也不一定就非她不可,而且,你齐元白什么时候为女人这样过?” 康文杰实在是替自己的好友担心,但看齐元白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他觉得可能自己说再多都没用了。 心里一叹,能怎么办,缘分这东西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若真是老天爷安排的,那就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 不信你看,就算他平日里在阻止,该见的面还是会见,完全避不开。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齐元白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说不好这家伙碰碰钉子就自个儿想明白了。 康文杰都快愁死了…… 第147章 小脾气 之后的一路上,姜一雪面上不显,嘴上不说,心里却肉痛到快出血了。 虽说老板已经便宜了一半,但还是损失了很多钱啊…哎! 她此刻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心血来潮的去给景珩那王八蛋买礼物,他值得吗?这下亏大了。 到了约定好的酒楼后,她报了名字,小二便领着她们上了三楼。 景珩来得早,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身就看到姜一雪一张小脸拉的老长。 他眉头一挑,心想着:谁又惹这位小祖宗了。 姜一雪进去后,闷闷不乐的一p股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 灵微自觉的等在了门外。 看着独自生闷气,都不太愿意搭理他的姜一雪,景珩踱步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是谁惹我们的姜大姑娘了?看给你气的,来先喝口茶消消气,再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儿,我帮你出气去。” 景珩玩笑着试图缓解姜一雪的郁闷心情。 “不喝,还不都是因为你。” 姜一雪这一通没头没脑的指责,把景珩直接给说的愣住了,满头问号。 他?有吗?似乎今天没招惹过这位小祖宗吧,而且午后那会儿从她院子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成他了? 就在景珩莫名其妙的当口,姜一雪拿过放在边上的盒子,“啪”的一下拍在了景珩怀里。 “都是因为要给你买这个东西,害我又是被人偷钱袋,又是被人抢扇子,折了好多钱,损失极其惨重....” 姜一雪气哼哼的说完,头一扭不理人了。 被强行带入事件的景珩视线不停在盒子和姜一雪之间来回转。 最后他放下姜一雪不愿接的那盏茶,拿起盒子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儿,然后打开盒盖,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折扇,他一顿,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这是给我买的?” 姜一雪斜眼白了他一下:“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给你买的,我拿出来干吗?” 景珩觉得有些意想不到,这丫头居然会想着给他买东西! 心下一喜拿出折扇细细看。 扇子看着挺不错,虽然比不上他的任何一把,但他拿在手上就是莫名的喜欢。 “劳姜姑娘破费了。”想到刚才姜一雪说的话,身子稍稍前倾询问: “哎,说说呗,买把扇子,怎就又被偷又被抢的?” 姜一雪“哼”了一声继续不说话。 闹脾气了,景珩无奈的一笑,不厌其烦的缠着继续问,最后姜一雪被磨得没办法了,只得重提伤心事,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景珩没想到为了给他买把扇子,中间竟然如此波折,眼睛不经意一扫,他发现了姜一雪手上的擦伤,再想到她进来后走路似乎也有点不稳,眉头一蹙: “你这手上的伤也是刚才弄的?还有脚。” 这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瞬间将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伤处,疼痛便传了来,姜一雪稍稍动了动脚,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靠近吹了吹。 “嗯,刚才被那小贼一推,我擦着了,脚也是没站稳拐的有点不舒服。” 景珩认真的看着眼前皱着小脸观察自己伤口的姜一雪,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爬了上来,他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拉过了她的手。 姜一雪一愣,就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听景珩说:“我给你上点药,这都成什么样了,还把伤口暴露在外。” 说完要了盆水,很自然的起身拉着姜一雪走过去给她洗了手,轻轻擦拭干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将粉末细细的洒在伤口上。 “嘶。”随着粉末落下,一阵刺痛传来,姜一雪手不由的一抖,就想缩回去。 景珩手下用力不让她跑,抬眼责怪:“现在知道疼了,这么长一段路,也不见你喊。” 其实,连景珩自己也没发现,他眼里不经意间已经流露出了淡淡的宠溺和疼惜。 “刚只顾着生气,哪有空管手。”姜一雪理直气壮的嘟囔。 “那已经都被偷被抢了,为何还要再买一把回来,这扇子看着也不便宜,何必破费。”景珩状似不经意的问着,随后拿起旁边的纱布,细心的包扎着洒上了药粉的小手。 姜一雪也没细究景珩的话,顺其自然答:“本来就是要送你的礼物,被偷被抢只能怪我今日倒霉,跟送不送你东西没有关系。” 景珩一听手下稍顿,抿了抿唇。 这丫头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当初那么大的火去救他,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完成自己决定的事,现在亦是如此,她身上似乎有种很执着的精神,总是莫名让他有些感动和心疼。 处理好后,姜一雪收回手看了看,技术还可以,包的挺不错。 “看我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有没有很感动?” 药粉慢慢发挥作用,伤口清清凉凉的,遮掩住了疼痛,她便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打趣开玩笑。 景珩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这刚好一点,就又开始了?感动,怎能不感动,所以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也让你感动感动吗?” 看似是在调笑,可细看会发现他眼中的认真是明晃晃的,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欠她的,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还清了。 姜一雪心大的并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她认真思考了一瞬,拿定主意:“那就今天你买单。” “这么小的要求?” 姜一雪点头:“嗯,这就够了,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比钱来的更实际,能省则省嘛……” 景珩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姜一雪眼前:“我觉得,一顿饭不够,这些才能让你更感动。” 哇!好多好多钱啊!太感动了! 第148章 相处日常 姜一雪双眼放光的盯着票子,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景珩看着她小财迷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不由的笑出声:“哈哈,拿着吧,回去慢慢感动。” 说着就把钱塞进了姜一雪手里。 姜一雪摸着实实在在的大票子,咂咂嘴:“啧啧,有钱就是好啊,虽然我很想当土豪,但这些我就不能要,拿回去吧!” 说话间就将银票又塞回了景珩怀里。 “为何不要?” “看你这话问的,那为何要啊,这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钱,咱们非亲非故的,我拿你钱干什么。” “行了,赶紧点菜吃饭吧,这一下午折腾的,我都快饿死了。” 景珩听着姜一雪边界感那么明显的话,心里很是不得劲,但,他又能说什么,他们的确现在只是朋友。 他轻叹口气,也不多想了,跟着坐到了桌边,喊来小二开始点菜。 ……………… 经过前两次一起吃饭的经历,景珩早已记住了姜一雪的喜好,于是便根据她的口味,不见停的点,还外带了一壶果子酒,姜一雪阻止: “够了,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而且给我喝酒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完什么样儿。” “无妨....和我在一起可以喝一些,不会让你多饮的,今日有些菜,配上酒才够味。” 姜一雪一想,反正这男人已经看过自己酒后的丑态了,只要不多喝,小酌两口也不碍事。 看着摆满一桌子的菜,姜一雪支着下巴瞅着景珩:“你点的,你吃了啊,我反正吃不完这么多。” 景珩笑着没说话,拿起她面前的碗,就每样菜的都夹了一些: “还是你吃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接着又开玩笑说: “你这难得出来吃一次,再怎么说也要吃够本了,可千万别给我省。” 姜一雪撇撇嘴“切”了一声:“真是说不了几句话,德行就露出来了。” “说的好像跟我平时穷的吃不起一样,我告诉你,只是我不稀罕吃这些,我吃过的好东西,你怕是连见都没见过,看不起谁呢。”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后世的好东西跟现在比起来那可不多了去了。 景珩只以为她在不服输的和自己抬杠,便只是笑着摇摇头,手下不停的往她稍稍消下去一些菜的碗里继续夹东西填补。 一顿饭下来,他到是没吃几口,都紧着伺候姜一雪了,端茶倒酒,夹菜送饭一样不少。 ………… 酒足饭饱后,姜一雪顶着饮酒后微红的脸摸了摸鼓胀的肚子:“你这人平时看着爱玩不着调,其实相处久了,我发现你人其实还蛮不错的。” “眼界窄了吧,不可以貌取人,以行猜人!” 姜一雪一哼:“你少来点青楼,别天天泡在里面,我自然就不会这样想了。”这一说就来劲了,她便劝导起来: “你说你一个大好青年,有钱又有颜的,爱好点什么不行?那蓝宫苑有啥好的,值得你天天惦记,咋就非要这样霍霍自己呢。” 景珩挑了挑眉,不以为然:“谁说去蓝宫苑没好处?我这不是认识你了吗?” “切。”姜一雪不敢苟同,白眼一翻:“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认识的姑娘还少啊?说的好像你是为我而去的一样。” 话毕,她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下景珩的腰间和下半身:“年轻人火气旺能理解,但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好,不懂得节制会肾虚的,以后老婆不幸福不说,搞不好孩子都不好生。” 两人认识这么久,一来二去的现在也算很熟了,她便没有太多顾忌将话也说的敞亮了些。 景珩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忙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水,这丫头说话也太直接了,男女之事就被她的嘴一张一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了,这换其它女子还不得羞死。 姜一雪也没有继续在说下去,本来别人的事情就与她无关,她也只是顺嘴提一句,拯救一下失足青年罢了。 景珩实在是怕这丫头再口无遮拦的说下去,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忙转了话题:“对了,我还想问一下,今日帮你解围的公子你知道名字吗?” 姜一雪看了景珩一眼:“你问这个干吗?” “随口问问。” 景珩若无其事的回答,真的就像是那么随口一问。 姜一雪也觉得这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答:“这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次文会上跟你打招呼的那个姓齐的公子。” 齐元白? 景珩手指摩挲着,心想,有这么巧合吗? 稍稍一斟酌便有了些头绪,以齐元白之前的行为,恐怕他今日替姜一雪解围也不是偶然。 这齐元白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不过,难道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倾慕这丫头? 不像啊,只看今日二人的碰面,齐元白好不容易逮着人了,就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话,问了问名字,就这么完了? 想来想去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看来还是要多注意注意齐元白了。 二人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看时候不早了,他便送姜一雪回了蓝宫苑。 …………… 第二日,午后。 到了约定的时间,姜一雪带上希蓝直奔城东。 景珩这处院子虽然没有烧掉的那座地理位置好,也没有那座大,但里面弄的确是不输那座。 姜一雪上一次来去匆忙没细看,这回她一路边走边看,不住点头赞叹,的确是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家啊,这院子修的如此精致有品位,一看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 看希蓝似乎有些紧张,不停的捏着衣袖,她挽上对方的胳膊,安慰:“别,我们今天就只是来看看,行就行,不行再想办法,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希蓝抿抿唇,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子晋老早就在院外等着了,看仆从带着姜一雪她们过来,迎上前,双手一礼:“姜姑娘。” 而后对着希蓝只是礼貌性的颔首示意。 “主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姑娘请随我来。” 姜一雪道谢,随着子晋进到会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景珩正靠坐在侧边的椅子里,兴致勃勃的摆弄着她送的那把扇子。 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看样子人家把自己送的礼物还挺当回事,这就是最起码的尊重。 “来了啊。” 第149章 解惑 希蓝之前不知道姜一雪找的人是谁,看到景珩后微微一愣,走上前,福身一礼,费力的说了句:“景公子。” 姜一雪侧头问:“你们认识?” 希蓝轻轻颔首。 景珩坐正身子,接道:“当初她刚登台的时候,我去大力捧过场,之后有过简单的几面之缘。” “哦!” 姜一雪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爷还真是在蓝宫苑里哪哪都是熟人啊,她之前让他帮那些忙的时候,还以为他不认识希蓝呢。 现在一想,是自己天真了,他这么好女色,怎么可能不认识曾经红极一时的人呢。 “那今日就麻烦景公子了。” 景珩看着姜一雪射在自己身上有些变了味的目光,握着折扇的手慢慢摩挲着,稍稍扬眉笑着回:“哪里哪里,正好秦先生也刚回来,就让他先为希蓝姑娘看看吧。” 随后对外面的仆从吩咐了一番,便有人去前院寻人了。 不一会儿,一位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提着药箱进来。他先是对着景珩一礼,随后看向姜一雪二人,便对着气色不好的希蓝问:“是这位姑娘需要诊治吗?” 希蓝上前一步,即使只能用气声说话,还是礼貌的答:“是小女子需要,劳烦先生了。” 秦先生轻轻颔首,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把脉。 姜一雪站在旁边,双眼不离的盯着二人,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位大夫能有办法治好希蓝。 景珩看她那紧张的样子,便朝她招招手,出声安慰:“你先坐过来,不用太过紧张,秦先生师出名门,医术甚好,只要不是非常棘手的疑难杂症基本都会有办法。” 这样一说到提醒了姜一雪,虽然担忧,但也怕自己紧张的情绪影响到大夫医治,便顺着景珩的召唤,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等。 这个脉把的比正常情况久了很多,秦先生放下了诊脉的手后,眉头微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问:“姑娘如今除了嗓子不能出声,可还有其它的地方不舒服?” “有,胸,痛....咳咳咳......” 希蓝狠狠咽了口唾沫,说了几个字便被一阵咳压住,明显感觉已经说不太下去了。 她的情况,姜一雪都知道,紧忙倒了杯水送给她,替希蓝答:“有,精神状态明显不好,咳嗽,胸痛......感觉呼吸不畅,这些都是从嗓子出问题后,慢慢出现的症状,起初一点都不明显,但随着时间推移情况渐渐加重。” 秦先生颔首,思索片额,继续问:“那她在声音出问题的当日,可有在饮食方面吃喝过特别的东西?” “不曾,那日她吃的都是自己人做的东西。”说完她稍稍停顿,想了想当天的情况,补充:“除了在演出前,喝了一壶别人泡的茶。” “..........” 后面几个问题下来,姜一雪看秦先生已经把话问到这个份上,来回一想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她握了握身侧的手,问: “先生,您是不是怀疑有人下毒?” 秦先生先是询问的看向景珩,景珩会意,说:“都是自己人,先生有什么直说便是。” 秦先生得到答复这才缓声开口:“恐怕就是这样,这位姑娘中的毒,老夫如果判断的没错,应该是“噬身散,此毒无色无味,很难被人察觉。” “那这种毒要怎么解?” 姜一雪不认识噬身散是什么,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已经诊出了是什么毒,想着应该会知道解毒的药。 但没想到,秦先生却是摇摇头:“此毒自有它开始,就无解药。” 什么意思?姜一雪被这个答案弄的愣住,无解?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没有解药?....... 希蓝更是脑袋“嗡”的一声,一种恐惧绝望扑面而来。“无解?”她控制不住的手一抖,身子像被抽空了力气般摊靠在椅子上。 景珩蹙眉,蓝宫苑里怎会有人下这样歹毒的药?这到底是针对希蓝还是为了破坏姜一雪的计划?亦或是其它的目的? 但不论是哪种,都只能说明蓝宫苑里有人手脚太不干净了,虽然平日他不介意那些女子们的勾心斗角,但绝对不是以这种乌烟瘴气,阴狠歹毒的方式。 他看了眼受打击的二人,问:“先生,为何会无解药?” 秦先生双手撑在腿上,摇头一叹:“噬身散虽说是下等毒药,最初也打着只是让人失声的功效出现在市面上,声称只要几天,待自身将毒素排净后便无大碍,但后来却发现并非如此。” “首先,因为人体耐受的剂量不同,导致它的毒性因人而异很不稳定,并且体现出来的症状也不尽相同,这就让很多医者没有一个参考标准,要不然诊不出问题,要不然跟其它的病症弄混 。” “其次,这种毒入体后,刚开始看着的确只是失声,但若不及时拔除干净,它会潜藏起来,以服毒者发现不了的速度慢慢消磨她的身体。很多人不当回事,等到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毒素可能已经根深蒂固的蔓延至全身,它也不会让服毒者立刻身亡,而是会慢慢侵蚀腐化服毒者的五脏六腑,让人在极度痛苦的煎熬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消耗完全部的生命。” “最主要的是这种毒经过以往的验证并不好拔除。种种原因导致它慢慢的淡出市场,后来听说也只有在市井某些腌臜的小贩手里才能看到这种东西......” 秦先生说完,看向希蓝:“而且我观这位姑娘的脉象,被下毒的剂量应该挺大,所以她的病情才会那么明显,也较正常情况发展的快。” 姜一雪听着秦先生的讲解脸色越发阴沉,她之前虽早已怀疑或许是有人投了毒,但没想到会是这种阴毒的玩意儿,这药量明显就是冲着毁了希蓝一辈子去的。 静下心仔细深想,投毒人针对她不太可能,因为她的事就没几个人知道,希蓝的仇家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 如今根据时间,地点和当时的情况来判断,很大概率是蓝宫苑里的人,因为理由或许是希蓝的出现会给她们造成威胁,有人想除之而后快。 但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她抱着一丝希望,继续问:“先生,您可有医治之法。” 第150章 蛊惑的男子气息 秦先生想了想:“有是有,只是可能有些麻烦,这位姑娘也要受一番大苦。而且拔毒中途若是坚持不住停下来,毒素将会以极快的速度侵蚀身体,加速生命的损耗,那带来的痛苦甚至会比中毒的时候更难承受。” 希蓝一听还有的治,眼里蹦出希望的光。 她凭着一股劲,狠狠攥了攥手,颤巍巍的从椅子里站起身,跪在秦先生面前,苍白着唇满眼祈求: “先生,小女子受再大的苦也没有关系,只求先生能救救我。” 说完一个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秦先生叹了口气,摇摇头,只是那每日的药草灼肤之痛就没几个人能坚持下去,更不要说其它的。 景珩大概能猜出会是什么样的程度,毕竟他从小受的就是非人之苦。 “希蓝,这可能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希蓝腰杆挺的笔直,眼里满是坚定,她转向景珩,吞咽了几口唾沫缓解不适,用破锣般的嗓音用力发声: “我已经想清楚了,若是让我这样受折磨等死,那还不如好好的去拼个希望,还请秦先生和景公子帮帮小女子。” 说完她再次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她不想像逝去的弟弟那样,余生只能躺在床上受着病痛的折磨,而如今,她还有妹妹需要照顾,一股信念顶着她,让她一定不能死。 景珩叹出一口气:“秦先生,那就劳烦你为希蓝姑娘医治了,需要什么药材,库房里的都可以随便用。” 秦先生点点头,心说希蓝也算是运气好的,遇到了他们主子。 因着景珩本就身子不好的原因,他身边的药材库可是什么珍贵的天材地宝都有。 噬身散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首先寻药材就先要浪费不少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寻到,更别说治了。 “那今日我就先给姑娘简单的布一遍针......” “时间可能会长一点儿。” 希蓝向二人道谢后,景珩唤来了一名老嬷嬷,她带着希蓝和一直候在外面的右凌跟着秦先生一起去了前院。 姜一雪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景珩拉住:“你就别去了,有秦先生在你放心,人多反而不好。” 姜一雪一想也是,人家治病,自己什么都不会,去了说不好会添乱,于是点点头,转身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说这跟她没关系,那是在强行摘清自己,若不是命运的齿轮安排她去找上希蓝,也就不会发生这一茬茬的事。 景珩看着低头出神,情绪有些低落的姜一雪,心头浮起一阵疼惜,他走到她身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不必多想,人的命运本就多变,希蓝当初也是想清楚了才答应,她自然也明白这就相当于重新踏入了世俗的纷争,所以并不是因你而起,你不必过于自责。” 姜一雪抿了抿唇:“你不用安慰我,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始终心里有点不舒服。” 景珩温和一笑:“现在不是可以治了吗?秦先生可从来不答应没把握的事情,只要希蓝意志坚定能撑下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反倒是你,这种时候若是都情绪低迷了,她看到后会怎么想?这肯定对医治没有帮助。” 这话说的没毛病,她现在的确是要不断给希蓝带去正能量,千万不能影响了她的心态。 “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若没有你,都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姜一雪抬头对上景珩的双眼,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景珩挥了挥手里的扇子:“你这不是已经谢过了吗?不过.....” “嗯?” 他若有所思片刻:“不过,这上面光秃秃的,是不是需要添点什么?你可要帮我出出主意。” “不是还有两个现成的扇面吗?而且这上面能有什么,一般不都是字啊,画啊?你自己喜欢什么弄什么便是。” “而且我都把东西送给你了,难道还要包售后啊。” 这么一打岔,姜一雪情绪走出来了一些,撇撇嘴开起玩笑,腹诽,这人可真会用人。 景珩虽然没听懂有些字眼是什么意思,但也不难理解,一笑:“正是这个理儿,东西是你送的,上面要画要写的肯定也得你想,这样诚意才更足些,你说是不是?” 姜一雪白了景珩一眼,最后实在拗不过他,想着不就是画个画弄个字,反正也是在这儿等,顺手一做也没什么。 …………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她手里拿着空白的扇子翻来翻去。 不经意的转头间,透过大开的窗棂看到院中的美景:“我觉得你这院中的景致就很不错。” 说完,她起身走到窗边,双手伸展到眼前,两个拇指和食指对搭在一起,形成个取景框开始左右移动,然后定格住,取了一个挺满意的的景: “什么好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就画这个吧。” 景珩抬步走过来,站在姜一雪身后,微弯下身,学着她的样子,透过她双手的取景框向外看去。 只见一棵古松矗立框边,松下一汪浅池,伸出的枝丫将浅池的一半盖上了一层阴影,另一半沐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一把摇椅放在树下靠近池边,当真是一幅不错的安宁画面。 “不错。”景珩赞道。 感受到喷洒在自己脖颈的呼吸,专注的姜一雪才发现不知何时景珩站在了她身后,她本能的转头,鼻尖却蹭到了对方脸上。 抬眼对上那双带着笑却深如海的眸,闻着萦绕在鼻端的淡淡的沉香,莫名的心房突然被狠撞了几下。 她瞳孔轻轻一颤,视线不自觉的下移,定格在那好看的唇上,男子的气息带着一种蛊惑的力量让她喉头微动,引着她慢慢靠近……. 第151章 疯了吗?没出息! 景珩心头一阵悸动,那晚的一幕幕美好浮现在脑海。他没有退,甚至有些期待的等着他喜欢的那双唇贴上。 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慢慢交缠起来。 可就在快触碰到的关键时刻,姜一雪脑中的弦一声轻响,惊的一个激灵忙拽回理智,收回脑袋,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抚了抚快速的心跳,摸了摸泛红的脸颊,吐出一口气,心里腹诽:她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怎么就突然之间不受控的想扑?而且还是一个私生活混乱的浪荡子,变得这么不忌口了?真是见了鬼了,没出息!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故作镇定,理直气壮的说:“你这不声不响的站人后面干吗?我要是亲上你,到时候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突然退去的佳人,让景珩心里莫名有些得不到的失落。 看着强装镇定的姜一雪,他眼珠一转,坏坏一笑: “我不会说你占我便宜,你要不要继续?我愿意配合。” 话毕,他脚步一抬,转到姜一雪正面,往前压上一步,还抬手轻扶上她的纤腰。 姜一雪浑身一抖,忙用手顶住他的胸膛,瞬间有些怂,尬笑着:“呵…呵呵…客气客气,不用了。” 景珩看着姜一雪临阵退缩的模样,玩味一笑,他还以为这丫头的胆子有多大呢,现在看来,最多也就是个嘴强王者。 姜一雪趁着空档,忙拍掉腰间的大手,往旁边退了两步,赶紧岔开话题: “那个…你也看了,觉得行吗?行就赶紧画,希蓝那边好了,我可要走的。” “我觉得你选的挺好。” 景珩也没有在逗她,说话间,他走向书桌,拿来笔墨,将笔递过去。 “你给我干吗?” 姜一雪看着眼前的毛笔,一脸莫名其妙,她看起来像是会用这玩意儿作画的人吗? “你选的,当然是你画。”景珩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开什么玩笑,我哪会用这玩意儿画画,而且还是这么高难度的,你给我个铅笔随便划两下还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铅笔是什么,但景珩知道他没有。 “行了,你画吧,以我的水平就不献丑了。”说话间,她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确定的看向景珩,问: “该不会,你也不会吧?” “我不会?”景珩眉一挑,看着很不服的样子,结果嘴里出来的话却是: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不会,所以还要靠你了,画不了这个,其它的也行,不管好坏,你随意发挥不要想太多。” “真的假的?” “嗯,真的!而且这本就是你送我的,由你画才更有诚意不是吗?” 姜一雪将信将疑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景珩,再看着那只执着的递到自己面前的笔,想了想: 自己送的半成品,人家让自己完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这男人不会啊,她还稍微好点能来几下,至少不用霍霍了这么值钱的扇子,反正现在还有时间,于是应下: “ 那好吧。” 只见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只炭笔和鹅毛笔,在景珩面前晃了晃:“我只会用这些玩意儿画,你那工具我不会儿。” 说完,从对方手里拿过折扇,脱掉鞋子,爬上窗边的软塌盘腿坐下,然后小心的拆掉扇面放在桌上。 她看了看外面的景,摇摇头,直接放弃。 思索片刻,决定画点自己会的,在要落下笔的时候再次询问确定: “我可跟你说啊,我画的东西肯定不是你平时看到的那种,你可想好了。” 景珩笑着说:“不管好坏,只要是你的心意,我都喜欢。” 姜一雪眉头一挑,也不磨叽了,单手撑着头开始想具体要画些什么。 片刻后,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她看向景珩,手指点了点桌子:“你先上来,坐我对面。” 景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心下好奇,于是按照指示,也脱掉鞋子上榻,盘腿坐在了小桌的另一边。 只见姜一雪盯着他的脸不停的看,细细审视。 不可否认,这王八蛋的脸蛋是真没得挑,好看到让人想据为己有的程度,也难怪自己刚才差点把持不住。 “我知道自己长的俊,你喜欢看,我也不介意,但你如今是不是应该先弄扇子?弄完咱慢慢看个够。” 姜一雪被这自恋的家伙弄的白眼一翻,“切”了一声:“别嘚瑟了,谁爱看了,让你干什么你配合就是,话怎么那么多。” 景珩嘿嘿一笑,纵容着:“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配合,不说话。”随后双肘伏在桌上,往近靠了靠,将自己的脸在送上前了些,方便她欣赏。 姜一雪在两根笔之间选了下,拿起鹅毛笔,沾上墨,在扇面上开始勾画。 随着墨汁挥洒,一幅没有见过的抽象人像慢慢出现轮廓。 景珩虽觉得画风有些奇怪,但看姜一雪认真的样子,也没有去打断,直到第一个q版的人物全部画完,他才赞叹的道: “看不出来啊,你这种另类的画法所呈现出的东西,还挺不错,姜姑娘有才,失敬失敬。” 姜一雪抬抬小下巴:“你这马屁拍的甚合我意。不瞒你说,虽然我这水平一般般,但我会的新鲜东西还真不少,就我画的这东西,你拿出去,绝对是当下独一份的,绝对撞不了款。” “哈哈,这我信,毕竟从认识你后,你就在不断的让我出乎意料,带来惊喜。” “........” 姜一雪也不多话,继续抬笔开始画第二个。 时间稍纵即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因为她太认真投入的原因,就连院里来了人都没有发现。 第152章 小心思 脸色有些苍白的希蓝在右凌的搀扶下站在院门处,透过大开的窗户就看见了两人对面而坐,只见女子拿着笔来回游走,男子嘴角含笑认真看着。 这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实在让人不忍心去打破,而她从景珩的眼中似乎也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 原本她来除了寻姜一雪,还想再跟景珩道谢一次,但看如今的情况,她想了想后,轻轻一笑,转身向外走去。 子晋也是愣愣的看着,心头确是百感交集,他从主子十二岁起就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何时看到过他发自内心的如此轻松过,就连那眼角的笑意都带上了惬意。 这种温馨到带着温度的情景,甚至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似乎两人本就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太难得了,终于可以有人真正的走近主子了。 他也不忍去打扰,转过身,放轻脚步跟上了刚出去的希蓝。 毕竟是姜姑娘的朋友,他还是选择亲自将人送回去,这样姜姑娘知道后也会放心些。 临走前,他还特意吩咐守在院外的仆从不要进去打扰。 …………… 随着墨汁落下的越来越多,三个形态各异,表情不一的q版景珩展现在扇面上。 姜一雪落下最后一笔,拿起扇子吹干墨汁,对着景珩的脸比了比,虽然以她的水平还有些不足,但她尽力了,目前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好了,完工。”她将扇子递给景珩:“你看看,喜欢吗?” 景珩笑着接过扇子,细细观看这些新奇又可爱的小人,嘴角上扬,颔首: “嗯,不错不错,看着很是与众不同,新鲜有趣,我很喜欢。” 姜一雪边擦拭着鹅毛笔尖边说:“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我辛苦了这么久,你可要好好珍惜了,别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 “那是一定的,以后我保证扇不离身,怎么样?” 这有些认真的语气,让姜一雪抬头看景珩一眼,随后继续擦拭笔尖:“那倒也不必这样,我就随口一说,用不用是你的自由,只要别霍霍它就行。” 转头一看,日头已经慢慢西斜:“都这么晚了,希蓝还没好吗?不会是出问题了吧,我要去看看。” 说完,就下榻穿上鞋,准备往外走。 景珩赤脚下榻一把拉住要出去的她:“你别急,没出什么问题,希蓝已经来过了,子晋会送她回去休息,你不用担心。” 其实刚才希蓝来的时候,姜一雪没发现,但景珩是发现了,他也知道子晋会将人送回去。 “你怎么不早说,是我把人家带来的,结果只顾着自己,让她一个病人自己走了,这多不好。”越想越不妥: “不行,她不是刚扎完针吗?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话间挣开被抓的手腕再次往外走去,景珩再次一个跨步挡在她的面前,姜一雪一脸不解: “你干嘛呀。” 景珩缓声开口:“你别急,先听我说。” 姜一雪疑惑的眨眨眼。 “希蓝今日只是行一套针,打开她身上的脉络,并不是开始真正治疗,这只会让她身子舒畅一些,不会有副作用,你别乱想。” “现在子晋已经送她回去了,这离蓝宫苑有一段距离,你在怎么也得等子晋送完她,回来在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姜一雪不在意,摆摆手:“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让车夫送我回去就行,不用人特地护送的。” 景珩不赞同:“这可不行,这眼看天慢慢见黑了,安全最重要。” “.........” 最后姜一雪拗不过,只能同意了。 “那好吧,那就等子晋先回来。” “那走吧。” 姜一雪抬头疑惑的看着景珩:“去哪?” “哦,刚才我看天色已晚,你又在认真作画,就安排人先去准备晚膳了,现在看来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饭,等吃完了子晋就应该回来了。” 姜一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摸摸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 “我让人送饭菜来,还是我们去饭厅吃?”景珩问。 “饭厅。” 其实在哪里吃姜一雪都觉得无所谓,只是这坐了这么久,走去饭厅正好可以活动活动腿脚。 “好。” 得到答复的景珩转回榻边穿上鞋,率先出去在前面引路,只是在姜一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笑里夹杂着一抹得逞的狡黠。 其实,并不是他之前故意不告诉姜一雪希蓝来了,而是希蓝会观察,有眼色,自己没有停留便走了,这也正好给了他和丫头独处的机会。 ............... 上完菜后,宅院的另一位管家遣散了仆从,自己也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守着。 又如同之前一样,满满一桌的菜,姜一雪问: “你家人呢?我们这样直接吃会不会不礼貌?”这毕竟是人家的公共饭厅,肯定吃饭都要来的。 景珩手里拿着她的碗,一筷子一筷子往里面夹着菜肉:“我家人都不在宁丘,这里平日只有我一个。”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他平时玩的那么花了,敢情是没人管,一个人自由自在啊。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放松下来,毕竟碰到长辈还是有些许不自在的。 “那你平时都是这么吃饭的吗?一个人,一桌子菜?” 不是她管的多,而是这也太浪费了,再来四五个胃口大点的勉强能吃完吧。 “不是,平时我一个人都是随便吃吃,要不就是在外面吃,我不在意这些,不会特意弄这么多,但今日不是你来了吗?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慰劳慰劳你刚才的辛苦。” “......”好像不是只有这一顿如此吧。 不过,罢了,每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不能用自己的去衡量别人。 景珩将夹好菜的碗放到姜一雪面前:“好了,吃吧。”边说边拿起筷子塞进她手里。 姜一雪自然的拿好筷子,顺势夹起碗里的菜吃了一口。 “如何?今日的菜可合胃口?” 姜一雪吞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好吃,很合我的口味,你家厨子真不错。” 景珩一笑:“好吃就多吃点。” “嗯,你也快吃吧,别只顾着我了,等下凉了不好吃了。” 话毕,她也夹了一筷子菜到对方的碗里,景珩笑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中途依旧还不停的为姜一雪添饭菜。 何管家站在门外不远的隐蔽处,透过半开的窗户不时的往里看一眼。 第153章 勾起的思念 何管家今日没有亲自出面接待姜一雪,原因是她曾经救了主子这件事,在没有明了之前,他不能先让认出来。 看着里面的两人,他欣慰一笑,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好好伺候着,里面缺什么要及时添置。” 吩咐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姜一雪放下筷子,摸了摸小肚子,每次和景珩吃饭,都会不知不觉间比平时多吃不少。 “饱了吗?”景珩也放下筷子,问。 “我这今天吃的可太多了,等下要多走走,消化消化,不然晚上睡觉不舒服。”她看了景珩一眼: “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吃的那么少。” “我不是很饿。”接过仆从递来的水漱了口后,他用湿巾擦了擦手,继续说: “你不是要消食吗?我们稍坐片刻就往外走,沿着回蓝宫苑的路,碰到子晋后在坐马车。” 姜一雪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 夕阳拥抱地平线,带出一片美丽的橙黄,结束了一天喧嚣的城市也随着落日的归家慢慢安静下来。 通往城南的路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子侧头说着什么,引得女子轻颤双肩,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女子翻了男子一眼,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迎面走来的三人。 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路走走跑跑,你追我赶,嬉笑着打打闹闹。 二人后面跟着一名中年妇人,嘴角带着笑,眼里满是宠溺的看着两个孩子,但却被他们的调皮弄的无奈的直摇头。 眼看二人离旁边的小水坑越来越近,妇人提醒着二人:“慢点,你们俩别往那边了,小心摔着。” “娘,知道了。” 小男孩抽空扭头回着话,避开了水坑,头也不回的朝前冲去。 ........... 这幅幸福的画面让姜一雪感到异常熟悉,她的视线顿住,脑海中闪过一段段清晰的回忆,曾几何时,在每日的晚饭后,她也是和家人一起这样散步。 浓烈的想念直冲心头,带起了阵阵酸涩,刺激的双眼有些发胀,嘴角残存的笑慢慢收拢,一声轻叹溢出喉间。 “哎!”她太想家人了,今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 景珩转头看着突然有些伤感的姜一雪,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那一家三口,稍稍一想,他似乎隐隐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了。 “你,还好吗?” 刚问出口,耳边就传来妇人的一声惊呼: “呀……” “啊……” 只见没有看路的小男孩虎虎的一头撞在了姜一雪身上,力道有些大,他顺着惯性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 姜一雪走神没防备,也被撞的有些不稳,一只脚朝后退了一大步,景珩急忙伸手将人扶住。 妇人和少女急忙上前,少女扶起了小男孩,妇人歉意的对着姜一雪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小孩子调皮莽撞,走路不看,姑娘,你有没有事?” 姜一雪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看了眼冒着泪花的小男孩,摇摇头:“我没事儿!小孩摔了,先看他有没有事儿。” 妇人询问了小男孩几句,确定没事儿后,拉过他再次道歉。 小男孩偷瞟了眼姜一雪,低下头:“姐姐,虎子没看路,撞到你了,对不起。” 姜一雪不自觉的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就像当初安抚自己的弟弟那样:“没关系,下次走路要小心,摔了疼的可是你....” ........ 她的视线定格在离去的一家三口身上,久久无法收回。 “你,是想家人了吗?”景珩斟酌了片刻才将这句话问出口。 家?姜一雪微微一愣,她知道他问的是哪个家,但就之前那个她待了几天,最后还被卖的地方,那是家?她现在甚至都有些记不起李翠莲她们的具体相貌。 看看四周,这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感慨油然而生,她只不过是漂泊到这里的浮萍而已,无依无靠,只有自己一人。 在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些记忆里,唯一算的上家人的,除了对原主视如己出的程月,大概就只有她的儿子。 那个前些年对他百般照顾,在所有人都欺负她的时候,挺着小身杆护住她,无数次说着长大后要带她走,不要再让她辛苦干活的那个宋双睿了。 看着沉默不语,仰头望天的姜一雪,景珩握了握身侧的手,他以为是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牛贺村那个家的确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他问的也只是宋双睿,她那个唯一的弟弟。 “抱歉,是我唐突了。” 姜一雪收回视线,看着满脸歉意的景珩:“没什么,的确是有些想家人了,我有一个弟弟,他在上学,我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那有没有想回去看看他?”看她如此孤独,景珩便试探的接着问。 姜一雪脑海里回想着小小的宋双睿,随后轻轻吐出一口气,边说边慢慢往前走:“原本,我的打算是趁着希蓝表演完,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如今蓝宫苑被封,不用干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却遇上希蓝出事儿,肯定是去不了了。” 景珩抬脚跟上:“其实希蓝如今有秦先生医治,你大可放心,想做什么就去做,用不了多少时间。” 姜一雪觉得不妥。摇摇头:“这可不行,按情按理,我都不适合在这个当口去,秦先生可以给她医治,但平时,我还是要多去看看她,能照顾的时候就搭把手,给她鼓劲加油也行啊,毕竟人家帮我成了事,我不能转头就不搭理了。” 景珩抿抿唇没有说话,心想着,这丫头的犟脾气,还这么重情义,若不让她安心下来,她肯定目前什么都不会做。 但,他不忍心在看到她露出像刚才那么孤独的神情了。 沉思片刻,看景珩不说话,姜一雪继续:“不过嘛,的确是要寻个机会去看看他,以那小子的性子,我突然不再身边,他肯定心情不好,见见面,至少让他知道姐姐是好好的,让他不必再担忧,安心的好好完成学业。” 景珩抿抿唇,欲言又止,宋双睿那小子的确不好,上次来报的人说,宋家失火后,宋双睿可是大病了一场,现在一想,应该是他以为那场火也带走了自己的姐姐。 但他现在没有理由告诉姜一雪,若是被她知道他查她,她可能会误会......所以,要寻个好的时机。 ............. 第154章 拔毒 二人走了一段后,并没有碰到子晋,因为子晋当时走了另外一条小路。 他刚一到家,何管家便安排他慢慢的驾车去追二人,并且认真的叮嘱了几次,一定要慢慢的,不能急。 子晋刚开始莫名其妙,不过脑门挨了一个爆栗后,瞬间开窍了,这是要给主子和姜姑娘留出足够的独处时间啊。 ………. 姜一雪回了蓝宫苑后,第一时间直奔希蓝的院子,看见人好好的坐在屋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走的时候怎的不叫我?” 希蓝掩嘴一笑,饶有深意的看着若无其事喝水的姜一雪:“我没事,倒是你,跟那位景公子怎么回事啊?什么关系?” “什么怎么回事?就普通朋友而已,有什么问题吗?”姜一雪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哦?是吗?”希蓝拖长了尾音,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她刚才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就景公子看人那眼神,还有两人相处的融洽度,可不像是一雪说的这么简单。 她虽然对景珩了解不多,但,她可是知道那人从来不是什么好说话且好相处的主,眼里怎么就能那么的温柔? “你问的好奇怪,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希蓝挑挑眉,看来这丫头自己还糊涂着呢,于是,她也不说下去了,只是掩唇偷笑。 姜一雪急了,把茶杯往桌上一蹲:“别在神叨叨了,就他那副花蝴蝶的德行,我能跟他有什么关系,就平时喜欢打打嘴仗。” “哦。” 希蓝收住嘴角的笑,开始在心里狂笑,这都开始解释了,看来她猜的应该没差多少。 “行了,快说说你,秦先生怎么说,行针后可有好些,之后怎么治?........” 姜一雪一股脑将自己的疑问都问了出来,希蓝则慢慢的,细细讲了秦先生跟她说的方案,整体分为两个疗程,考虑到治疗后人可能会比较虚弱,也就免了她来回跑的麻烦,秦先生会每日亲自前来。 那拔毒的方法的确听着挺辛苦,但姜一雪知道如今这是唯一的活路,多说无益,硬撑的头皮也要坚持下来,于是也就闭嘴不提,免得给希蓝增加心理负担。 “之前秦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之前有没有什么得罪过的人?或者是你的出现会对谁直接造成利益伤害?” 姜一雪还是觉得必须要将这个人尽快找出来,俗话说防不胜防,这次治好了,难不准不会有下次,放着这样一个心思阴狠的人在暗处,实在是跟抱了个定时炸弹没区别。 说到这个,希蓝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细细想了想:“得罪人这种事,见仁见智,我觉得没有,但难保别人不会这样想。” 那这个范围实在是大了些,很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能贸然行事,看来要想办法慢慢钓出幕后黑手。 “现在秦先生为你医治的事情你先不要透露出去,反正你这院子最近一直有大夫进出,她们应该察觉不了,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只要不让加害你的人觉得你有治愈的可能,那么她就不会再次行动。” “我们当下先专注治病,剩下的事情,等你身子好些了我来想办法。” 希蓝点点头,虽然姜一雪的年龄小,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是认可她的能力的。 次日。 当姜一雪再次踏进希蓝的院子时,就闻到了冲鼻的药草味。 只见一名女子,手里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液体从厨房出来,后面跟着右凌,也是端着同样的东西。 她跟在二人后面进屋,见她们将盆里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倒进了浴桶里。 看到这里,姜一雪明白了,这应该是给希蓝泡身子用的。 秦先生摆着金针,还有一袋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姜一雪上前打招呼,秦先生抬起头,笑着应下。 这时,刚才端药汤的那名女子,手里拿着盆走过来,对秦先生说:“师傅,药汤都准备好了,稍稍凉一下就可以用了。” 秦先生点点头,看向姜一雪:“姜姑娘,她是我的徒弟,叫松妙,考虑到以后的治疗,我今日将她带过来和我配合,在这段期间,她就不走了,专门留在这里照看希蓝姑娘,你可以安心。若是治疗外的时间,希蓝姑娘有什么问题,她基本都可以解决。” 姜一雪感激的一笑,跟松妙女医点头问好,随后对秦先生说:“先生,您想的真周到,谢谢您了,以后就有劳您二位了。” 秦先生摆摆手:“哪里哪里,既然答应了要医治,那当然是要做好,这也是我们家公子的意思。” 景珩?姜一雪心下一动,他还真的是挺细心。 接着,秦先生继续说:“姜姑娘,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介意,我们在拔毒期间,你可能不方便待在这里,所以.....” 姜一雪立马会意:“先生,我懂,今日我不知,明日我会晚些再来,避开这个时间段。” 秦先生捋了捋胡子笑着颔首:“那好,我继续准备了。” “先生,请.....” 二人说完话,姜一雪笑看着靠坐在床上,似乎有些紧张的希蓝。 她走上前,坐到床边,握住希蓝有些轻颤的手:“是紧张吗?” 希蓝咬咬唇,侧头看了眼秦先生手里的东西:“看着那些东西,我有点怕。” 姜一雪拍拍她的手:“这是治病,肯定会有些不舒服,你放轻松,实在受不了可以喊出来发泄,没人规定不可以。” 看希蓝似乎还是不安,她继续安抚:“你要加油,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寻到的希望,懂吗?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感受着双手被大力紧握,似乎是在给自己传递能量,抬头在对上那双异常坚定的眼,希蓝呼出一口气,调整自己放松了下来,轻点了两下头。 “为了不影响你的治疗,我以后可能会晚点再来你这...” 其实,这段时间姜一雪对她的关心,照顾,希蓝看的清清楚楚,感受的明明白白,她一笑:“其实啊,你不用每天跑来跑去,怪累的,我这里如今有这么多人在,够了。” “没什么累不累的,又不远,我也就当多运动运动,而且看了你,我才能安心....” 希蓝心里涌上一阵感动,这个跟她认识没多久的女子,她总是那么让人窝心。 二人没说几句,姜一雪看要开始了,跟几人打了招呼,便走了。 第155章 景珩最近有点蔫儿 从这一天后,姜一雪感觉自己就真的插不上任何手了。 因为希蓝刚开始拔毒,身体有些接受不了冲击,很虚弱。 她每次来的时候人基本都已经睡了,她只能浅浅的看一眼,然后问问松妙女医当天的情况,但毕竟都辛苦了一早上,怕影响人家休息,也不便多留。 就这样抽空就过来看一眼,连续了好几天。 直到某一天,她来的时候,希蓝竟然撑着没有先休息。 她说:“一雪,最近你辛苦了,一直操心着我的事情,我听右凌说,你每日守在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去,来来回回好几趟的往我这边跑。” 姜一雪一笑:“你睡你的,我看我的,反正蓝宫苑最近也封着,我也没事儿干。”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希蓝却不是这样想的,她拉了拉被角,顿了片刻,接着说:“一雪,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把中毒这件事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认为有脱不开的关系,对我有愧疚,也害怕我再次被加害,对吗?” 姜一雪不知道希蓝为什么要说这些,于是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 希蓝一叹:“其实,你不必这样想,该来的事不论任何时候都会发生,就像那些想害我的人,并不会因为我身边多了谁,或者少了谁而停止那些坏心思,一切都只是凑巧罢了。” “可路是要往前走的,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搞的我们胆战心惊,扰乱我们的生活,你更不必因为责任而天天绕着我转。” 看着沉默不语的姜一雪,她抬手覆上她搭在被子上的手:“蓝宫苑如今虽然被封了,是清闲了不少,但你有你要做或者想做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事情而把精力都放在我这边。” “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却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我喜欢你的性子,将你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而且你还帮我找到了妹妹。” “所以,不必对我有愧疚,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去按你原本的轨迹生活,若是我需要你,自会让右凌去寻你来,一点都不会客气。” 姜一雪的嗓子突然有点堵,因为句句都说到了心上。 的确,自从希蓝被害后,她有种愧疚感,总觉得若不是因为自己拉她入世,她或许根本不会落到如今性命堪忧的程度。 虽然景珩也安慰过她,但她依旧没办法释怀,只想尽自己所能为希蓝多做些事情,不管是出于自我安慰或者弥补都行。 毕竟希蓝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哎,的确如你所说,尤其是你最近刚开始拔毒,看你那么辛苦的撑着,心里更是不忍,总是记挂着,忍不住的就想多看看你,哪怕你只是睡着,只要确定你没事,我都能放心不少。” 希蓝掩唇一笑:“一向风风火火的姜一雪,何时看过你这样。” “不过,这些你还真不用担心,虽然的确辛苦了些,但我能感觉身子比没治疗的时候轻快了不少,这就说明有效。” “只要有用,我就能看到希望,在辛苦都能撑的下来。” “而且秦先生的医术是真的很好,还有松妙姑娘时刻在我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 “所以…”她捏了捏姜一雪:“放宽心,让自己轻松点。” “..........”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怕希蓝太疲惫,姜一雪便让她先休息。 经过这一番敞开心扉之后,她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只要事情往好的方向在发展,自己的确没必要那么紧张,若太刻意希蓝也会多想。 哎!一个知心的朋友很难得。 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姜一雪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唇边牵起一抹浅笑,迎着微风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 其实景珩最近也是头疼,虽然他让秦先生带了松妙去辅助,以为这样姜一雪就能安心些,但那丫头还是不放松。 这期间他去找过丫头两次,想着带她去周边转转,缓缓心情,可那丫头死活不愿意,说希蓝那边离不了人,非要一日日的守在院子里,就等着治疗完后,没事儿就去瞅一眼才安心。 说来也怪,以前他不去蓝宫苑就会去广兰楼混混,这些都是他的逢场作戏的日常,但最近的这段时间,莫名的哪哪都不想去,这一无事,就显得有些无聊。 今日一早,柳永那边送回消息,说蓝宫苑那边的事解决的也不顺利。 在蓝宫苑刚被封的时候,下面的人就给京城送去了信,让在外办事的柳永回京后把这事儿解决了。 因为当时户部尚书赵学林还在宁丘,柳永就算急忙赶回京也没用,他也就没催。 前几天,赵学林带着他的美妾回了京城,柳永正好也回去了。 原本他可以跨过赵学林,直接找别人一次性解决问题,但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让赵学林心里舒坦,给他最大的体面,柳永便带着厚礼登了赵府的门。 结果赵学林表面大度好说话,实则却是端着个架子各种刁难,最后收了厚礼,却是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拖延推诿,就是不办事。 柳永很生气,来送消息的人说,他骂赵学林卑鄙无耻,给脸不要脸。 对于这个结果,就以景珩对赵学林的了解,都在预料之内,柳永办事能力没得说,怎么解决只是他的想法问题。 “主子,姜姑娘来了。” 正当景珩翘着个脚,摊靠在椅子里想东想西的时候,子晋就进来通报了。 他睁开眼,侧头朝门口看去,就看到姜一雪缓缓走来。 到了近前,她瞅了景珩一眼:“呦,今日没出去浪啊,花花公子如此安分,真是难得。”说完便很自然的坐到了对面的椅子里。 景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放下翘着的脚,坐直身子:“我这不是有预感你今日会来嘛,就在家里候着您的大驾了。” 姜一雪手肘支在扶手上,斜瞥了景珩一眼:“切,还真是会接话,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嘿嘿,那倒是不必.....” 话毕,他对着子晋吩咐:“今日不是有新采摘的柑橘吗?拿来给姜姑娘尝尝鲜。” 子晋看着刚才无精打采,如今突然生龙活虎,精神满满的主子,低下头偷偷一笑,心想着,还得是姜姑娘啊。 第156章 猛男撒娇 很快,子晋便将一整盘新鲜的时令水果放在了姜一雪面前,接着很识趣的出去,守在了院门外,禁止任何人这时候来打扰,他要让主子持续高兴下去。 景珩起身坐到姜一雪旁边,拿起一颗柑橘,剥好后递过去:“尝尝,新鲜采摘的,我自己果园种的,很是甘甜。” 姜一雪不客气的接过,掰开一瓣放进嘴里,一咬下去,满嘴汁水,酸甜可口:“嗯,不错,这有钱人家精心种出的水果就是比外面的品质好啊。” “好吃就多吃点,等会让他们给你各种都摘一筐带回去。” 看姜一雪吃的还算满意,景珩一笑,边继续尽职的剥皮边打趣: “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了?之前不是都不愿离开蓝宫苑一步吗?” 姜一雪支着头:“我怕我在那样下去,把希蓝给搞神经了,她刚才还对我说,让我不要过分紧张,该干嘛干嘛。” 景珩心里直说这希蓝太上道了,并表示赞同:“我觉得希蓝说的没错,顺其自然,她舒服你也轻松。” 看姜一雪只是点头不说话,他继续问: “那怎么着?按我之前的提议,咱安排个时间去附近逛逛散散心?或者...”景珩稍一顿状似无意的说: “或者趁这个时间去看看你弟弟?” 姜一雪回看向他:“你倒是想的周全,不错,我的确打算趁这个机会走一趟,看看双睿。” “今日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准备明日就去,希蓝那边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帮忙照应一下。” 景珩直接了当拒绝:“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希蓝那边有两个医术高明的人看着,不会有问题。” “我看我弟弟,你跟去干什么?”姜一雪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也太爱凑热闹了。 景珩看姜一雪的橘子吃完了,将自己剥好的殷勤的递过去,嘴里亦真亦假的说:“在宁丘呆腻了,我也想出去走走,这不正好你要出去嘛,那我也就借个风跟着出去溜一圈。” “而且你一个女子单独出去,总归有些不安全,咱俩路上搭个伴,有个男人在身边总会好一些,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好解决,你说是不是?” “想出去玩就直说嘛,找那么多借口干嘛,还搞得好像我很弱,要保护我一样。”姜一雪不满的眼睛斜瞥。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景珩勾唇一笑,拉了拉姜一雪的袖子:“那怎么样?姑娘就行行好,带上我一起去呗。” 还撒上娇了,姜一雪满脸嫌弃的抽回衣袖。 想了想,不就是人家想跟着自己出去溜一圈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多个人根本无所谓,而且这一路还能有个说话的。 “那好吧……” “哈哈,那本公子就谢过姑娘了。”景珩玩笑着夸张的双手一礼。 姜一雪白眼一翻:“哼,德性。” “哈哈.....” 事情说定之后,姜一雪便准备出去采办点东西给宋双睿带过去,景珩在家正无聊着,自然就跟着一起了。 其间,他根据姜一雪的要求,带她去了不少好店。 当姜一雪拿到一件件品质上乘却很便宜的东西后,直赞景珩干了件好事,替她省了不少银子。 可她殊不知,那些东西其实各个都很贵,只因为她固执的一定要自己出钱买,景珩说了几次,实在拗不过,最后没办法只能让那些掌柜表面上意思意思收取了适量的银钱,剩下的则去景家宅子上取。 采办完后,姜一雪直接回了蓝宫苑,她还要去跟希蓝打声招呼。 景珩嘴角带笑目送着姜一雪进去的背影,站在他身边的子晋却是一脸的不安。 他抿了抿唇,一忍再忍,直到姜一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终究忍不住开口: “主子,您明日怎么能出去呢?如今魏平已经带着药到了宅子里,您今日服了药,实在是不宜出门,而且这一去还不知道是几天。” 的确啊,又到了三月一次的服药时间。 但,他就是不放心丫头一个人去,就他知道的,那个继父宋昆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而且还有宋家失火那件事,他怕丫头被宋昆刁难,威胁,出什么事。 “无妨,那里也不远,宋双睿还要上学,她应该不会多呆,来来回回四五天足够了,我用秦先生的药先压着,能撑到回来。” “可是.....” 虽说秦先生的药都是好药,以前有急需的时候也用过,能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但经过上次的意外后,子晋心里已经有些怕了。 可还不待他再说,景珩就抬手制止:“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即使出问题,我先赶回来也不是不行。” “那要不让秦先生跟着我们一起去,希蓝姑娘那边松妙一个人撑几天应该能行。” “不必这么麻烦,若是我带了秦先生走,怕是一雪就要不放心了。” 子晋抿紧嘴,心里一叹,主子对姜姑娘是越来越在意了,如今还这么坚决,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景珩一笑:“这点小事,没什么,不要多想,走,回,可别让魏大公公久等了。” “……” 次日,天刚蒙蒙亮,灵薇就推开了主屋的门来喊姜一雪起床。 因为二人定的是今日一早就出门,路上快点,晚上就能到宋双睿念书的县里。 所以昨晚灵薇就给她收拾好了这几天的简单行李。 “姑娘,天亮了,该起了…” 姜一雪闭着眼伸了个懒腰,在床上稍稍磨蹭了一下,才慢腾腾的起床。 灵薇已经打好洗漱的水进来,放下后过来帮着姜一雪整理衣裙。 “姑娘每次出去都不带灵薇。”她手下理着衣襟,小声的嘟囔。 “你啊,以为坐马车颠着赶路很舒服吗?若是出去玩的话肯定会带你。” “我才不信呢,姑娘就是嫌带着灵薇麻烦。” 姜一雪捏了捏灵薇的脸:“你啊,真聪明,猜对啦!” 灵薇气的跺脚:“姑娘,你……” 第157章 田茂回来了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姜一雪爽朗一笑,接着说: “你家人不是喊了好几回,让你回去看看吗?你也该回去看看了,自打我来了后,你是不是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说到这个灵薇心里就不舒服,她垮拉下小脸:“我不想回去,他们喊我回去能有什么好事儿,就是想要钱罢了,从小到大,我对他们来说就是赚钱供养兄弟的工具而已。” 姜一雪看着郁郁的灵微,心头升起一阵怜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看你父母这几次托人带来的话,怕是你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来闹了。咱不怕他们闹,但在外人看来,她们终归是你的家人,到时候对你影响不好。” “我才不在乎这些,那样的家人,我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在他们身上我根本就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只有自私的嘴脸和无尽的索取。” 灵微越说越气,姜一雪反问:“那你做好跟他们彻底闹翻的准备了吗?” 这样的话让灵微顿住。 姜一雪一看就明白了。 “其实想彻底不联系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你如今跟了我,若你真这样想,我自会为你想办法解决。 只是首先,你先要真正确定自己的意愿,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凭着一股不甘或者怨气就盲目做决定。 那爹娘叫了十几年,可不是嘴巴一张一合随便叫的,我希望你做出的选择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灵微抿唇不语,她平时是气愤,甚至是憎恨,但这么深的问题她从来没有细想思考过。 “所以这次,你可以趁着回去,不妨好好的跟他们聊聊,看看他们的态度,说不好他们能意识到一点什么呢,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最好的,毕竟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想有个父母亲人在身边呢。” “但话说回来,若他们还是冥顽不灵,那咱们也不必再委屈自己,到时候你在做任何决定也不迟。 给他们一些机会,何尝不是给自己机会呢?你说对吧。” 灵微细细斟酌着姜一雪的话,片刻后点点头,她是需要好好想想了,一味的躲避也不是回事儿。 …………… 小半个时辰后,姜一雪收拾利索了,天也大亮起来,太阳已经隐隐要爬出地平线了。 当她到蓝宫苑侧门的时候,景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先从灵微手里接过姜一雪的小包袱,然后问: “都准备好了吗?这么早起来,应该没顾上吃早饭吧,我们现在出发,前面会路过一家早点铺子,味道还可以,就将就着去那里吃一点儿,如何?” “好。”姜一雪应下,随后转向灵微,叮嘱道: “切记回去就算再不开心也要暂时忍着,不可冲动,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懂吗?” 有姜一雪依靠,灵薇心里是踏实的,她点点头:“好,我会听姑娘的话,您安心去吧,我若在蓝宫苑也会去希蓝姑娘的院子多帮帮忙。” 姜一雪一笑,看吧,灵微就是那么善解人意,知道她当下挂心在意的都是什么。 灵微说完,转向景珩,福身一礼:“公子,灵微不便跟去,我们家姑娘这一路就辛苦您多多照拂了。” “放心,我保准到时候还给你一个好好的人。” ........... 这次出门没有多余的人,子晋充当了车夫的角色。 迎着晨间清新的空气,马儿“嘚嘚嘚”的迈着轻快的脚步,在子晋的驱使下,拉着车上的二人朝南城门走去。 城市经过一夜的休整,路上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来往的行人,进出城的百姓和马车也越来越多。 就在城门口,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其中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办完事回来的田茂。 他赶早进了城后,一路不停,朝着古府直奔而去。 他需要把查到的事情尽快告诉老爷公子。 之前出来的比较急,他并没有细问去查程月的用意,但他知道,既然能事关苏家本家的仆从,肯定不是小事儿。 所以他这次在外办事,格外的小心翼翼,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进了古府后,他顾不上先歇一歇,往内院疾步走去。 此刻的齐元白穿着一身白色的窄袖练功服,正在院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虽然如今已经是入冬的天气,但因为运动,依旧是热的一头汗。 余光看到脚步匆匆走进院子的田茂,他立刻收住剑。 “公子,奴回来了。” 齐元白颔首,没有急着问事情,沉稳的笑着说:“田叔一路辛苦了,你先去书房等一下,我让人送点早膳过来,你吃了先垫垫肚子,我稍稍沐浴一下就来。” “是......” 别看齐元白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心里却甚是紧张和激动,虽然他几乎能确定姜一雪就是他的妹妹,但难保不会有个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 缓步走向浴房,挥退下人,他才手脚麻利的褪去衣物,加快动作洗去一身汗气,用比平时少了一半的时间做完一切,然后利索的换上干净的衣衫,朝着书房走去。 刚进去,门还没来得及关,院子就传来了古嘉宜慈爱的唤声:“元白......” 齐元白闻声转头,脸上带着一抹灿笑,重新走出书房:“婶娘.....” 田茂也跟着出来,对着古氏一礼:“夫人.....” 古氏笑着轻轻颔首:“这大早上的,你院子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是啊,我换田茂来问点布庄的事情。” 古氏走上前:“嗯,我也是来给你弟弟妹妹找些书的。” 齐元白让古氏走在前面,他跟上:“好,要什么我去找。” 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书房,田茂四周扫了一眼将门关上,齐元白的护卫很自然的守在了门外。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日常,自然,就像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一样,院里的丫头仆从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依旧认真的做着各自的事情。 “我刚听门房说田茂来了,就赶紧跟着也来了。”古氏说完有些紧张的看向田茂: “可查清楚了?” 第158章 谜团解开了 齐元白将古氏扶坐到主位上:“婶婶,您先别急,坐下慢慢说。” 古氏哪能不急,天天嘴上不说,心里都惦念着这事儿,夜夜睡不安稳在想,想着田茂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如今人是回来了,她不但没轻松,反而更加紧张,急迫的想知道事情的全部。 齐元白坐到古氏下首的位置,看向田茂,问:“田叔,这次去都有查到什么,可搞清楚了事情?” 田茂颔首,答:“查清楚了,我这次先去了程月的老家,但他们一家如今并不在那里。 最后还是从他家的亲戚那里得知,原来她爹娘三年前带着一家子就搬走了。跟着程月的大伯一起去了西陵州,在一户富贵人家做事。” “问到具体地址后,我迅速转去了西陵州,找机会见到了程月的父母。 当时我带了个手下,伪装成我的妹妹,对她父母谎称是程月的旧相识,好姐妹,最近我们兄妹二人路过这里,妹妹甚是想念程月,才去了她家,得知他们搬了后,正好也路过西陵,就来看看。 这样的说辞没有引起她父母的怀疑,毕竟程月很小就被送进苏府,他们对程月的人际关系并不了解。” 齐元白明白了,怪不得用的时间比较久,原来是这样。 “你继续说。” 田茂点点头,看向齐元白,眼神郑重:“程月的父母到如今都在说程月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 古氏一愣,怎么回事?若是程月死了?那么那个在牛贺村带着雪儿的女人又是谁? 齐元白沉心想了想当年的事,捋了捋思绪,迅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程月的死可是他们家人亲眼所见?” 田茂摇摇头:“没有,当初事发,一夜之间苏府被控制,程月父母说她们知道消息后,抱着一丝希望去过苏府,但守着苏府的官兵告诉他们,府里所有的主子和他们的近侍全部入了大牢。 他们也曾试图关系托关系打探程月关在哪里,但那些所认识的关系太低,根本就打探不到这些。 所以只能一夜一夜以泪洗面的干等着消息,祈祷着程月不要被牵连。 直到苏家在城门口的刑台上被斩首时,他们看到了二夫人。 官府贴出的告示也是所有近侍仆从一律处死,她们才心如死灰,确定程月肯定逃不过了。 所以,他们到现在都觉得程月已经死在了那场事变中。” 齐元白颔首:“原来是这样......” 程月是二婶身边的大丫头,看到二婶被行刑,她父母那样想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可有问他们家在牛贺村有没有亲戚?” “问了。”田茂回想着当时的谈话: “我旁敲侧击,闲话家常的问了一些,程月的母亲的确有一个表姐嫁到了偏远的西源乡牛贺村。” “程月的母亲是这样说的,她和她那个表姐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她表姐嫁给了来她们那边做小生意的一个叫宋大民的外地年轻商贩。 后来宋大民买卖做得并不好,他便决定还是回老家谋生。 她的表姐便带着儿子宋昆随丈夫回了牛贺村老家。 因为两地路途遥遥,来去实在不便,后来f也就只见过一次,之后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对上了,基本都对上了。 齐元白摩挲着手指,阖着眸,脑中整理着从牛贺村调查来的事情。 据牛贺村的人说,宋昆的父亲宋大民的确是在年轻时出去过好些年。 回家的时候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 因为在外面赚到的那点小钱,刚开始的时候,小两口过的很是让人羡慕。 宋大民也很勤奋,即使回了老家,依旧每日起早贪黑的带着货物去镇上摆摊,期间宋昆的娘又怀上了另外一个孩子。 只是好景不长,不知为何,宋大民迷沾上了喝酒和赌博的恶习,不但将前些年辛苦打拼的积蓄全部挥霍至尽,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烂债。 直到还不起了,要债的上门讨,宋昆的娘才知道一切事情,怀着身子的她一气之下,病倒在床。 村民说有天夜路,宋家传出了吵闹的声音,不久,便听见宋昆娘的惨叫痛哭声。 邻居赶紧来看,才知道原来夫妻二人在家里发生口角,宋大民一个不小心推倒了妻子,宋昆娘肚子朝地直直的摔了下去,导致流产。 原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宋大民能改,结果他变本加厉,就像魔怔了一样,慢慢开始变的夜不归宿,几日几夜的不回家。 宋昆娘无奈至极,日日以泪洗面,但那时,宋昆还是个孩子,她们娘俩还需要活下去。 于是她做起了农务,顺道帮着村里人干干活,靠那点微薄的收入,养活着她和儿子。 日子总算是过下去了,但好景不长。 某天,醉酒的宋大民在回家的路上,跌落高坡,伤到要害,从此站立不起,瘫痪在床。 这就无疑给这个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就是这样,一家人苟活着,直到宋大民去世后,才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十年前,宋昆娘的表外甥女程月带着一个小女孩来投靠她们,说是夫家遭了大难,不能回娘家,才逃到这里避一避的。 当时村民只觉得程月生的标致,看举手投足的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闺女。 但她在宋昆家却什么活都干,手脚极为利索。 不久后,她便和宋昆看对了眼,嫁给了宋昆。 当时,村里人人都说,宋昆祖坟冒青烟了,能娶到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可能是爱屋及乌,宋昆对待程月带来的那个小女孩,也就是姜一雪,起初也是极好的,直到程月去世,李翠莲进门,一切才慢慢发生了变化...... 对上了,基本都对上了. 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梳理清楚后,慢慢一切变的清晰,应该就是二婶带着程月和妹妹逃的时候,路上出现了意外。 她将雪儿交给程月,自己当诱饵被抓。 而程月当时应该是选择了带着雪儿去偏僻,不起眼也几乎不会被人发现的山沟沟牛贺村躲避。 而她嫁给宋昆,依他看,应该是为了有一个留在牛贺村的理由。 当初他们为什么要去确定清楚,不敢贸然相认,就是害怕中间有什么问题,或者是个陷阱。 如今查清楚了,就完全排除了这个可能,姜一雪就是他的妹妹。 古氏虽然焦急,但并没有打扰思考的齐元白,看着缓缓睁开眼的侄子,她忙问:“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是雪儿吗?” 齐元白看着古氏轻轻颔首:“应该没有问题了。” 古氏一喜,激动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哽咽的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赶紧去接雪儿回家。” 第159章 相见 雪儿?确定?回家? 田茂听着这个很熟悉的名字,带着疑惑嘴里轻轻呢喃:“雪儿?雪儿?”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会是他想的那个雪儿吗? 齐元白朝他轻轻颔首:“是我们家的雪儿。” 田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老爷一直寻找着苏家可能流落在外的孩子,而他就是负责这件事情的人。 他收集消息,四处打探,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一个孩子的音讯,说实话,他甚至都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了。 没想到如今却是真的找到了。 他缓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郑重的说:“少爷,需要奴做什么请吩咐,奴一定竭尽全力完成,让雪儿小姐可以尽快回家。” 齐元白压压手:“越到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急,雪儿现在可不知道这个事情,而且好好一想,我发现她有些不对,会不会是不太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要不然不可能对我一点都没认出来。” 古氏赞同,的确,如今雪儿那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不能急,一定要用最合适的办法。 “田叔,辛苦你现在立刻跑一趟军营,就说婶娘突然身体不适,让叔父赶紧回来看看。”齐元白吩咐着。 田茂起身:“是,奴现在立刻就去。”说完对着二人一礼,快步出门,牵了匹马便朝着城门急奔而去。 “婶娘,人心难测,也不知道我们身边有没有潜藏心怀不轨之人,所以还是要谨慎些,您需要从现在就开始装病。” 古氏摁了摁眼角:“你放心,这交给婶娘了。” 于是,当古氏从齐元白的书房走回院子的路上,突然晕倒在地,吓坏了伺候在旁的老嬷嬷和来回的侍女,仆从。 大家手忙脚乱,叫齐元白的去叫,喊府医的去喊。 齐萧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一下马,便焦急的直奔主院。 古氏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握着自己手的丈夫,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怎的连你都叫回来了,真是小题大做。” 齐萧云不赞同的说:“这怎么不叫大事儿,若元白不让人喊我,我才要生气,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坦。” 古氏有些虚弱的摇摇头:“没事了,我现在挺好。” 随后她扫视了眼屋子,看着站在旁边等着伺候的丫鬟,按了按头说:“房间人多,看的我心闷,潘嬷嬷你带着她们都下去吧,老爷和少爷陪着我就行。” 潘嬷嬷是古氏的奶娘,亦是心腹,早前在院子的戏也是她配合着演的,如今听古氏如此说,便知道她们要说话了。 “是,夫人。”潘嬷嬷应完转身一挥手:“都下去歇着吧,我留在外面守着就行。” 众人应是,刚转身准备走,古氏的声音又响起:“把门和窗户都关了,我有些冷。” “是。” 丫鬟们赶紧将开着的窗子合上,出去后把门也顺手带上,潘嬷嬷若无其事的拿了个凳子坐在檐下守着。 人都走后,原本虚弱的古氏“腾”的一下从床上起来,边套外衫边说:“赶紧把元白从厅里叫进来,让他好好跟你说说事情。” 虽然田茂在军营的时候,已经将大概情况都告诉了齐萧云,但细节他还是要知道。 听齐元白详细的说完一遍后,齐萧云握了握放在腿上的手,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找到了。” 古氏的眼圈又有些红:“是啊,找到了,这些年让孩子流落在外,受苦了…” 齐霄云安抚的拍拍妻子的肩膀,说:“关于这件事,我们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要吓到孩子。” “而且我们家的情况让事情办起来也比较麻烦,牵扯的人太多不敢出一点纰漏。若雪儿真如元白猜的那样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们再贸然去认人,只会将她和我们都至于险境。” 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齐霄云,经历过人生大风大雨的齐霄云,此刻心头出现了多年未见的紧张,让他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转向齐元白:“你不是和雪儿有交集吗?明日先去蓝宫苑,不管寻个什么由头,想办法将她约出来,先探探口风,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剩下的事情,我自会看着办。” “好。” “如今,大家都要沉住气,是我们家的孩子总会回来的,苏家人一定会保佑我们。” 齐霄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他的二哥二嫂。 ............ 次日,上午。 齐元白就去了蓝宫苑,可却被告知姜一雪出了远门,说是看家人,具体不知道几天回来。 齐萧云得知后,来来回回一想,估摸着应该是去看程月的儿子了。两地路程不远,那个孩子还在上学,雪儿应该不会多留,用不了几天。 既然是这样,来回军营就挺麻烦,于是便向上头告了假,在家里耐心的等着。 …………… 话说古家一个个心里藏着事儿,等的度日如年,姜一雪这边却是心情十分好,一切也很顺利。 在出发的当天晚上,她们便到了宋双睿上学的平台县。考虑到时间太晚了,她便没有去书院找人。 路途辛苦,人本就累了,于是二人找了家客栈,吃完饭后,姜一雪便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第二日上午,她和景珩一起去了城山书院,报了宋双睿的名字后,没多久人便出来了。 当宋双睿看到含笑站在学院门口,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姜一雪时,双脚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神情恍惚,不确定的使劲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昨晚熬夜看书出现了幻觉,亦或是看错了人。 姜一雪看着不远处的小男孩,明显比记忆里消瘦了一大圈,她轻轻一叹,对着小男孩招招手: “愣着干吗?还不到阿姐这里来?” 熟悉的声音冲击着宋双睿的耳膜,虽然很轻却震的那小小的胸腔“咚咚”直响,闷的发疼。 “阿姐,阿姐.....” 宋双睿泛红的双目直直的看着姜一雪,嘴里不停的呢喃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像是怕那个女子消失了一样,迅速抬手将不知不觉涌出的泪水抹掉。 “嗯,是阿姐...” 温和,轻柔的声音让宋双睿再也控制不住,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脚步踉跄的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他日日想念,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亲人。 第160章 让人怜惜的小家伙 “阿姐,阿姐,你还活着,太好了,睿儿以为阿姐死了.....” 宋双睿的泪水疯狂涌出,他高兴,发疯一样的高兴,因为上天没有夺去他爱的姐姐,但他也委屈难过,因为消失了这么久的姐姐到现在才出现..... 种种的情绪包围着他,将他吞没在情感的海洋里,一片茫然。只能用双手环住阿姐的腰,死死扣住,不要让她再像之前一样消失掉。 他是真的怕了! 此刻的姜一雪,心头一片柔软,因着原主的记忆,也因着看到了一个那么在意她的人。 她笑着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小家伙的头上,另一只手一下下的抚着他颤抖的后背:“阿姐在,阿姐在,睿儿不难过....” 这样的场景引得周围路过的行人和进出学院的学子们纷纷侧目,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不分场合的号啕大哭。 而认识宋双睿的同学,更是惊奇,这个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的同窗,怎的今日如此失态。 马车停在旁边的小巷子里,景珩站在巷口的树下,隔着一条路,看着对面哇哇大哭的男孩。 看来,他真的是宋家唯一真心实意在乎一雪的人啊。 宋双睿才不管别人的眼光呢,他就是要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阿姐,一刻也不想撒手,发泄着憋闷已久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已经发不出,只剩下不停的哽咽。 姜一雪拍了拍宋双睿的后背,抬手扶起小家伙的脸,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我们不哭了,站着怪累的,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说说话,好吗?” 宋双睿吸着鼻子忙不迭的点头。 姜一雪一笑:“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手?” “不要....”宋双睿疯狂摇头:“我松开,阿姐要是又不见了怎么办?” 姜一雪心疼的刮了下他的鼻子:“傻小子,放心,以后都不会了,姐姐也不舍得让你再担心难过。” 宋双睿似乎是有些迟疑。 “真的,相信姐姐。”姜一雪认真郑重的保证,心头也跟着不由一叹,真的是吓到这孩子了,如今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宋双睿看着阿姐眼里的认真,终于是缓缓的放开了,但下一刻,却是一把牵住了姜一雪的手,那么的紧。 姜一雪无奈摇头,手下轻轻反握,带着他向对面的景珩走去。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宋双睿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猜测着他是谁。 景珩笑着应:“好,正好快到饭点了,我们去找家酒楼。” 姜一雪点头同意:“可以。” 坐在去酒楼的马车上,宋双睿偷偷的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景珩,不知道这个看着很贵气的公子怎么会跟姐姐在一起,虽然想问,但他还是忍住了。 直到到了酒楼,在景珩不见外的跟他和姐姐坐在一张桌子上,似乎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时,他才彻底忍不住了,摇了摇桌下握着姜一雪的手: “阿姐,他是谁?怎么一直跟着你。” 姜一雪路上就看出来小家伙的疑惑了,于是也没藏着:“他是阿姐的朋友,这次陪着阿姐一起来看你。”想了想又补充道: “阿姐在外面这段时间,他帮过阿姐很多次,是个好人。” 原来是这样,宋双睿懂事的起身对着景珩深深一礼:“多谢公子对我家阿姐的照顾,宋双睿长大后定当回报。” 看着在姜一雪面前明明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却摆出一副小大人样,要替姜一雪做主的宋双睿,景珩一笑,这的确是强撑的要照顾姐姐啊。 “无妨,你阿姐与我有缘,都是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 “.........” 别人这样说,宋双睿可不会就觉得真这样,他依旧礼貌的再次道了谢。 姜一雪将宋双睿拉坐下来:“好了,你先坐下。”她看着小家伙消瘦的脸,问:“你怎的瘦成这样?” 宋双睿看了眼景珩,欲言又止。 姜一雪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没关系,不必避讳他,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景珩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她很喜欢丫头的这个态度。 宋双睿看阿姐都这么说了,也就不介意了,低着头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之前生了挺长一段时间的病.....”说完还偷偷的瞄了阿姐一眼。 “生病?怎么回事?”姜一雪忙问,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弟弟身体素质还是挺好的,以前不太生病啊。 宋双睿抿了抿唇:“那时候家里着火,我以为你也在火里,当时脑子一蒙就给晕倒了,从那后就生了好久的病。” 姜一雪静静的看着小家伙,心中升起一抹怜惜,当时自己只顾着跑,完全忽略了原主还有这样一个为她牵肠挂肚的弟弟。要知道在以前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但凡宋双睿在家,她才能稍稍的喘口气。 看着阿姐的神情,宋双睿懂事的说:“阿姐,你不要想那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阿姐好好的,睿儿就开心。” 姜一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以后阿姐不管去哪里都会让你知道,不会让睿儿再担心了。” “嗯嗯...”宋双睿笑着点点头。 “你都不准备问问阿姐,怎会逃过了那场大火,又去了哪里?” 宋双睿很干脆的摇头:“我才不管那些,只要阿姐现在好好的就行。”抬头看着姜一雪灵动的双眼,他发自内心的说:“我很喜欢现在的阿姐。” 其实,姜一雪的性子跟以前的原主天壤之别,宋双睿早就发现她变了,但他并没有怀疑,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阿姐的一切改变是因为脱离了那个让她不开心的家。 ........ 第161章 遇宋昆 姐弟俩聊了很久,景珩就在旁边默默的陪着。 饭后,姜一雪要送宋双睿回学院上课,他立刻垮拉下小脸,死缠着说,今天想告假一天。 最后磨得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同意了。 姜一雪一共在平台县呆了两日,带着宋双睿四处转转,还出了趟县在旁边的山边玩了玩,毕竟只是个8岁的孩子,在怎么学习好,也是玩心重的年纪。 宋双睿看起来非常开心,弯着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他觉得这是近半年多来最轻松的日子,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全都消散无踪。 而姜一雪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宋双睿对她浓浓的依恋。 但因为小家伙还要上学,她知道自己若一直不走,他心里会不停惦记,时刻想着来找她。 所以在第二日下午送宋双睿回学校的路上,姜一雪说:“睿儿,阿姐明早就要启程走了。”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宋双睿动作一顿,笑意慢慢淡去:“这么快?阿姐才来了两日。” “阿姐如今给别人做工,回去还有事情,所以这次不能久留。” 小家伙面上升起一丝失落和沮丧。 姜一雪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安抚:“我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宁丘城干活,快点的话也就一日的路程,以后只要有空就会来看你。 等阿姐彻底安顿下来后,睿儿若想跟着,阿姐就来接睿儿过去。” 宋双睿精神一振,高兴的问:“真的?” “嗯,一定不骗你。” “……” 宋双睿一直这样腻着姜一雪,在马车上待到太阳快落山才舍得下去。 学院门口,姜一雪将带来的东西塞进他手中,叮嘱:“要好好上学,你这么有天赋,多加努力,长大一定有好出路,平时也不用太担心阿姐,阿姐能照顾好自己,懂吗?” 其实不用她叮嘱,这短暂的相处让宋双睿已经更加坚定了一直的信念,只见他重重的点头: “嗯,睿儿知道,睿儿一定好好上学,长大后照顾阿姐,再也不让姐姐吃苦。” 姜一雪心头很暖:“好,阿姐相信睿儿一定行。” “..........” “睿儿,睿儿.....”正在两姐弟说话的间隙,远处传来了一阵男人焦急的唤声。 这个声音让姜一雪身子一顿,手不自觉的握起。 站在对面的景珩也看见了男人,他眼色一暗,抬脚走向姜一雪,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守着。 “睿儿,你这两天跑哪去了,怎的没有上学?你快急死爹了。” 宋昆小跑过来,喘着气就开始质问,可能因为太担心,导致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宋双睿身上,一时没有发现站在旁边的是姜一雪。 直到他连问了几句话,才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当看清少女的面孔后,他一愣,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姜一雪眼睛轻轻眯起,暂时没有搭理他,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宋双睿: “这些钱你拿着,在外求学不要委屈了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添的衣物也一样不能少,吃饱穿暖了才有力气好好学习。” 宋双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往上抬了抬:“阿姐,你给我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我这里有钱,你拿着自己出门在外用吧。” 姜一雪强行把钱塞进宋双睿怀里,给他整理好衣襟:“你拿着阿姐在外才安心,以后有空了,阿姐就会回来看你。” “回学院去吧。” “好。” 在她心里,再怎么说,宋昆对宋双睿是真的好,全心全意的付出,尤其如今,睿儿的血脉至亲只剩下他这个爹,她不想让小家伙背负太多不好的情绪,小小年纪就看到人性的丑陋。 宋双睿很听话,提着东西一步三回头,不舍的进了院门。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姜一雪才转身,淡漠的看着宋昆: “怎么?看到我好好的站在这里,惊讶到不敢相信?” 看宋昆只顾瞪着眼看她,嘴里“你你你.....”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姜一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讽笑: “是不是以为我也烧死在那场火里了?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不像你的妻子和继子,坏事做尽,连老天都不愿意放过她们。” 此刻的姜一雪随意的语气里却处处透着凌人的气势。 这样和曾经判若两人的少女,让宋昆内心莫名有种不适的压迫感,甚至他都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以前的姜一雪。 “哼,也是难为你们夫妻俩了,狼狈为奸居然想着要卖我,你对的起我死去的娘吗?” 提到程月,宋昆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心头不由浮现起发妻的身影,心里更加不得劲了。 尤记得,当初程月在住进宋家后的一段时间,村里上门提亲的人一大堆,包括村长都找人来给他的儿子凑一脚,奈何程月一直不答应,只全心的伺候着他的母亲,照顾着姜一雪。 后来程月看出他对她有意,便下嫁给了他,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明白,若不是程月遇难来投奔他们这个表亲,他可能一辈子都娶不到这样知书达理,大方端庄的女子。 而自打成亲后,程月也没有抱怨过他们家穷,除了任劳任怨的为他操持这个家,甚至拿出自己的积蓄贴补家用,最后还因为给他生孩子而落下了病根,不久后便天人永隔。 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雪,是我的不好。”宋昆轻轻一叹:“可我就睿儿一个亲生孩子,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一辈子都窝在牛贺村无法出人头地,而且你也看到了,睿儿是聪明的,我不能让他埋没在我的手里,那样我更对不起你娘的在天之灵。” “哎,要怪就怪我没本事。” 宋昆说完将头瞥向一侧,或许因为想到了程月,眼里出现了一丝落寞。 姜一雪讽笑一声:“呵,你这清奇的脑回路还真是让人想笑啊,就因为要完成你想的事,所以就可以卖我吗?我娘临终前你是怎么答应她的?” 第162章 路遇大雨 当初程月临走的时候,宋昆郑重的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姜一雪,可在看看他这么多年是怎么对姜一雪的。 不但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甚至任由李翠莲虐待欺负,始终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如今被这样质问,一丝愧疚抓挠着宋昆的心,但想到儿子的前途,那抹愧疚慢慢消散,眼里覆上一抹坚定: “一雪,我知道纵容李翠莲那样对你,是我的问题,我对不起你和你娘。 但,逝者已矣,还是要顾好活着的人,你毕竟不是我的孩子,但睿儿却是我们宋家唯一的香火。 我穷没有办法,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只要能给睿儿把以后的路铺好,我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敢做。” 他缓了缓,继续说:“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等我以后下去了,再向你娘赔罪,下辈子老天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这辈子,我一定要尽最大努力让你弟弟好。”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说的自己那么伟大,这就是人性的真实与丑陋吗?为了达成自己所愿,不惜一切代价,可以弃任何于不顾。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了。但因为还有宋双睿在,姜一雪并不想现在就和他彻底撕破脸。 反过来说,其实宋昆如今这个态度正好是她想要的,因为在她没有稳定之前,需要的就是宋昆对宋双睿全心全意,没有半分不确定的付出,这样她才能安心。 原本等着姜一雪发怒的宋昆,迟迟没有等到对方开口,反而是二十两银子出现在自己眼前,宋昆愕然抬头。 “银子你拿着,不是给你的,是给睿儿上学和日常开销用的,他不上学的时候给他吃点好的。” 看着宋昆满是疑惑的眼神,姜一雪继续说:“不错,这些可都是卖我的钱,你最好不要把一分一毫乱用出去,如果被我知道了,或者是你对睿儿不好了,我想睿儿有没有你这个爹都无所谓了。” 姜一雪眼中的冷冽认真刺的宋昆不敢直视,这样的一句话,从今日的姜一雪口中平静的说出,莫名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威慑感,这让宋昆心下变得有些慌乱。 姜一雪也不管他怎么想,直接将银子塞到他怀里,转身走向等在不远处的景珩。 宋昆愣愣的抬头,看着相携而去的男女,那个男人他很早就看到了,那么的贵气,只是不知道一雪怎么会跟这样的人认识。 视线最终定格在姜一雪身上,他想着那样一个单薄的身影,为何如今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看着她坐进那辆很名贵的马车,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姜一雪本就应该在那样华贵的马车里生活。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命运的齿轮似乎带着姜一雪也越走越远,远到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 一路上,姜一雪都沉默不语,车里的气氛太冷的,景珩看着她问:“在想什么?是不放心宋双睿还是在气恨宋昆?” 姜一雪摇摇头:“睿儿我肯定放心不下,毕竟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至于宋昆,呵呵,他值得我气吗?我只是在想程月,为什么我脑中对七岁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那部分记忆就像被封印住了一样。” 程月?为何这丫头会如此直接喊自己娘亲的名讳?是哪里有问题吗? 景珩有些看不懂,想一想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程月来宋家之前的事情一点都查不到。宋家对外只说程月是他家的远房亲戚,但至于是什么亲戚,村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想来肯定是宋昆母子因为某种原因,或者程月用了什么能牵连到宋家的理由,让他们一直心甘情愿的替程月掩着。 其实,的确是这样,程月那时候骗宋昆母子,说害怕仇家查到,牵连到宋家,所以让她们帮忙掩着身份,对外只说是远亲,不要说具体是哪个亲戚。 齐云白他们能查到,是因为他们知道程月这个人,从她这条线查下去,一切真相才都浮出水面。 “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人有时候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属正常,顺其自然,多想只会徒增烦恼。” 姜一雪想着这样说也没错: “那就先不想了。” ............ 马车慢慢驶出城门,上了官道后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今日的天早上还出着日头,如今到午后了却是灰蒙蒙,阴沉沉的,厚厚的乌云压下来像是要随时下雨一样,总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子晋驾着车,转头对车内说:“主子,这天看着不怎么好,再往前走大概一个时辰,有个供过路人休息的驿馆,我驾快一些先到那里,若是下雨了,我们就等雨停了再走。” 景珩问姜一雪:“如何?” 那个驿馆在来时的路上见过,它前面有一段比较难走的路,若是下雨还硬走,的确很危险。 “好,反正也不急,慢慢走。” 谁知老天爷像是偷听到了他们说话一样,没一会儿功夫就落雨,而且越下越大。 披着蓑衣的子晋浑身湿透,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前面模糊的雨雾下已经隐隐可见的房子,呼出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这个道路驿馆在三条岔路合并处前面一点的位置,因此从三个地方来的人都要经过这里。 如今下起了大雨,驿馆被进来躲雨的人挤得是满满当当。 景珩和姜一雪站在大堂侧边,他递了块巾子给她:“刚下车淋了不少雨,赶紧擦一擦,别在这种地方着凉了,到时候大夫都不好找。” 姜一雪颔首接过,将自己发上的水慢慢擦干。 这时子晋回来了,他走到二人身边:“主子,这么大的雨肯定是走不了了,我刚去柜台把他们仅剩的两间房要了,房子在后院有些不好,您和姜姑娘先凑合着把衣服换了。” 景珩摆摆手:“出门在外,不用计较那么多,有地方休息就是万幸了。”他看了眼外面:“这雨的确看着不像马上就能停的,如今已经这个时辰了,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我们现在都赶紧回屋子先换衣裳,子晋你晚上就和我一间,这种时候不用在意那么多。” 子晋应:“是。” 话毕三人穿过挤在大堂的人群,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这两间屋子在主楼侧边,一看就不是平时住客的地方,肯定是今日拿出来凑数用的。 推门进去,房间潮湿,带着一股霉味,家具也是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老旧不堪。 不过三人也没有介意,条件简陋,也不想着沐浴了,简单的擦了擦身子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子晋动作非常快,今日人多干什么都跟抢一样,他要赶紧去把晚上的饭给安排好。 第163章 遇险,蒙面人 果不然,等他找到掌柜定饭的时候,掌柜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遗憾又抱歉的说: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日躲雨的人实在多,我们根本就没预料到这些,所以什么准备都没有,如今后厨把能吃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实在没有你说的那些。” 子晋转头看着后面乌泱泱一屋子的人,问:“那你们这里现在有什么?” “最多就是一个素菜,一份花生,让后厨再给你们匀一小碟酱肉,再给你们三个葱油饼,这都是仅剩的了,您需要的话就快定,我怕没一会儿连酱肉都没有了。” “那就先这样吧。” 子晋付了钱后,找了张角落里落了灰的小桌子,搬到靠近后门的地方,那里人还稍微能清净一些,然后在找了三个小板凳过来。 不是他不愿意端回去吃,而是那屋里的味实在有些难闻,人怕是都会被弄的没胃口,还不如在外面将就一下。 虽然现在还没到饭点,但看着不停涌进来的新客,他担心晚点连吃都吃不进嘴里了,还是尽快吃完比较好。 不一会儿,三人围着小桌子坐下,伙计将吃食端了上来,景珩拿起筷子筷子递给姜一雪:“出门在外,将就吃一些,子晋说这已经是他们店里剩下最好的了。” 其实景珩自己什么都无所谓,他就是怕委屈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姜一雪。 姜一雪视线从一名席地而坐,啃着冷大饼的汉子身上收回,她接过筷子:“我不讲究这些,而且这已经很不错了,三个菜呢,我没来宁丘前若能吃上这些,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说完她拿起碟子里的两个饼子,递给景珩和子晋:“我们还是快点吃吧,这雨不见停,屋里人看着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挤的吃不成了。” 二人也不多说,接过大饼,三人速战速决。 只是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景珩突然脸色一变,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手指狠狠的捏紧筷子,额头跟着快速的浸出豆大的汗珠,他低着头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子晋看着,心一突:糟了,要来了。 他扔下吃到一半的大饼,起身迅速将景珩扶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屋子急急走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在状况外的姜一雪,手里拿着半张饼,筷子定格在夹菜的动作上,懵懵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了想,那两个大男人吃那点肯定不够,于是找小二要了个托盘,将没吃完的东西端回了自己屋子,以便他们饿的时候能继续吃。 接着她到隔壁景珩的屋子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屋子的门才迟迟的打开。 只见子晋满头大汗,手里端着一个盆,他出来后把门直接带上对姜一雪说:“姜姑娘,主子身子有些不舒坦,需要休息,您现在进去有些不合适,先回自己屋里吧。” 人家已经这么说,她也不好说什么,轻轻颔首:“好,那我先回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 目送姜一雪走后,子晋才端着盆儿转身往后院快速跑去。 屋子里,景珩痛苦的蜷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一条条黑色细线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在身体上攀爬,很快便覆上面部。 他抓起被子放进嘴里咬住,齿缝间漏出来的低吼能看出他非常难受,忍的很辛苦。 就在这时,窗子被人从外掀开,跳进来一名蒙面男子,他用毫无生气的双眼在屋中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床上。 景珩无力的睁开血红的眼,只见蒙面人迈开脚朝他走来,手指按在剑鞘上随时准备拔剑。 “你是谁?”景珩虚弱的开口,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等子晋回来就好了。 “我是奉命取你性命的人。” 蒙面人回完话,再没有多言,利索的拔出剑就朝景珩的脖颈上斩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珩强行调动内劲,伸出腿狠狠踹向蒙面人的胸口。 强大的内力让没有防备的蒙面人直接飞了出去,在撞倒墙边的洗漱架后,倒在地上。 “咚...霹雳乓啷....” 隔壁的姜一雪听到这些重物落地的声音,以为景珩自己在里面怎么了,会不会是摔倒了,有些不放心,她迅速从床上起来,朝隔壁快步走去。 当她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后,呼吸一滞。 这是怎么回事?他先看了眼滚到床下,面朝地的景珩,在看向嘴角挂着血,痛苦难当的蒙面人。 她确定她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毫不犹豫的对着外面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但雨下的那么大,呼救的声音刚飘进雨幕,就被彻底淹没,前面人多嘈杂的大厅里更是听不到一点响。 姜一雪迅速回来,看蒙面人有要起来的趋势,她来不及多想,就近抄起栓门的粗木棍,快走几步,朝着他的头上狠狠的抡了过去。 蒙面人迅速流下血,他缓缓抬头看向握着木棍的少女,两眼一翻彻底晕倒地上。 姜一雪舒了口气,迅速扔掉手里的东西,急忙跑到景珩身边,将他费力的扶起。 只是当景珩那张黢黑且可怖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时,吓得她尖叫出声:“啊,鬼啊…”接着一把将景珩重新推倒在地,自己则爬着往后退。 “咳咳咳,你,你想摔死,死我吗?咳咳咳!” 这个熟悉的声音将惊魂未定的姜一雪拉回现实。 再看那熟悉的衣服和发髻,这就是景珩无疑了,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当她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又有一个蒙面人破窗而入。 姜一雪侧头一看,心里狠狠一抽:“糟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也不管逃不逃的了,她上前一步扶起景珩就往外跑。 第164章 雨中暗杀 蒙面人视线从倒在墙下的同伴身上挪开,看着还在做无畏抵抗的二人,他握着剑的手拇指一动,剑鞘直直朝着姜一雪的后腰飞去。 “啊……” 腰部传来的剧痛让姜一雪惨叫一声,带着景珩重重摔倒在地。 她捂着后腰,紧皱双眉,侧头看向蒙面人:“你是谁,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们。” 蒙面人沉着脸没有说话,只见他利落的将剑用力一甩。 那把剑脱手之后就像长了翅膀般,带着罡风直直朝着二人袭来。 草,就要这样死了吗? 眼看无力再躲,姜一雪惊恐又不甘心的瞪大眼,迎接着长剑入体的疼痛感。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被人挡住,只见景珩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压向地面,替她阻挡了那把剑对她能造成的所有伤害。 姜一雪吃惊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 “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长钉将飞来的剑打落。 只见赶回来的子晋接着就将手里的盆儿砸向蒙面人,趁对方抬手抵挡之际,他飞身而起一脚踹向蒙面人的胸前。 很快的两人混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驿馆大厅莫名其妙的冲进一群蒙面人,他们带着满身的雨水,举起手里的长剑无差别的开始对所有人进行屠杀。 “阿……” “救命…” “……” 大厅瞬间乱成一团,血肉横飞,犹如人间炼狱。 遭受无妄之灾的过路人惊慌失措的四处奔跑躲藏,求救声,惨叫声混合在雨声中,让一切都变的那么虚幻。 而在后院的屋中,几个回合下来,蒙面人明显落了下风,在他被子晋又一次打翻在地后,一抹嘴角的鲜血,迅速把手放在嘴边,使劲一吹,一声尖锐的哨音传出去老远。 “不好,他在喊人。” 子晋话刚说完,透过破掉的窗户就看到三个人极速从雨中奔袭而来,纵身一跃进入屋内。 子晋边应对着几个人的迅猛攻势,边急喊:“姜姑娘,快带主子走,这里我先牵制着。” 姜一雪迅速反应,忍住身上的疼痛麻利的起身,用力扶起软绵绵的景珩快速出了屋子。 原本想往前厅去,但站在门口,透过开着的后门看着里面残忍的杀戮,她压下心头的恐惧,步子一转,朝马厩的方向跌跌撞撞的疾走。 随便拉了最近的一匹马,将景珩先扶上马背,她紧跟着翻身而上,一夹马腹,也不管方向就冲了出去。 这时,她突然很庆幸自己前世学过那一段时间的骑马,如今是可以救命用的。 冬季的雨冰冷刺骨,迎着冷风拍打在脸上,疼痛难耐的同时让她根本就睁不开眼。 可这种时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想逃命的姜一雪忍住一切不适,更用力的挥动马鞭。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在经过一处泥泞路段的时候,马儿双蹄一滑,一声长嘶后带着二人侧翻在旁边的泥坑里。 “啊…” 姜一雪被这样的冲击弄的眼冒金星,浑身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将自己蜷缩了起来,手臂、掌根和额头开始往外淌血。 待稍微好点后,她不敢松懈,咬着牙从泥坑里慢慢爬起来,快速的检查双脚,万幸还能走路。 雨水已将衣衫浸透,冻彻骨髓,她的牙齿打着颤,抬手抹了把脸上,弯腰将挂满了泥,脏污不堪,厚重碍事的裙摆一把撕掉,然后走向跌落在旁边浑身发抖的景珩。 “来,起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他们很快会追来。” 可景珩似乎已经彻底不行了,身上摔出的伤口淌着黑血,痛苦的脸孔扭曲在一起,控制不住的伸手抓挠自己的身体。 姜一雪看着他手背上那一道道带血的抓痕,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带着力重重拍打着他的脸:“你清醒点,现在不可以这样,再难受都要死命的忍一忍,我们要逃命,坚持一下好不好。” 景珩反握住姜一雪,缓缓睁开眼: “雪,雪儿,你快走,快走,我是累赘,不要管,管我,快,快走…” 说完他咬牙一用力,一把推开她的手。 姜一雪很气,喘着粗气扣住景珩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都现在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显得自己很伟大吗?” 看着景珩虚弱的摇头,她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 “听我说,遇到问题我们想办法解决就可以,其它的都是废话,你要是不想变成累赘,从此刻起就要无条件服从我。” “你现在起来,我们加把劲继续跑,你可以的,相信自己,起来!” 看着那双焦急又坚定的眼,那里似乎有无限的能量输出,景珩吐出一口气,下一刻狠狠咬向舌尖,一种不一样的痛刺的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然后在姜一雪的搀扶下慢慢坐起,靠在后面的树干上。 姜一雪跑到倒在地上的马儿,试图拉起他:“起来,求求你起来。”可不管她怎么做,马儿喷着鼻息就是不动。 看来是骑不了了。 她重新走回景珩身边,蹲下身:“我们要自己走了。”说完她往前面看去,稍稍观察地形: “这条路再走一点,我们就可以拐进旁边的林子里躲一躲,雨慢慢变小了,我们也会好走一些。” 景珩轻轻颔首无条件服从,在姜一雪的搀扶下重新起身,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水里,互相搀扶着朝前路走去。 不久,当两人刚踏出这条路,就听到了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姜一雪没有看也没有犹豫,直接架着景珩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追来的五个蒙面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儿,领头的稍稍观察周围的环境,说:“她们的马受伤了肯定跑不远。”随后他指向前路旁边的林子: “为了以防万一,老二继续往前追二里地,剩下的跟我进林子搜人,如今他们没有马,应该不敢在路上走,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就藏在那里面,这次不可在让人跑了。” “是…” 几人一夹马腹,直奔前路,到了路口下马,快速的钻进了林中。 姜一雪二人在林中穿梭,耳边传来林外勒停马儿的嘶叫声,她将景珩往上抬了抬:“我们要加把劲,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二人的脚速本就赶不上蒙面人的,再加上到了此刻,姜一雪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如今硬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在坚持。 但这种注定没有效率,果不然没一会儿就能听见后面传来的嘻嘻索索的脚步声。 姜一雪心下焦急,快速的在四周一扫,全是树,没有任何可躲之处。于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拼命的架着景珩,踉踉跄跄的往前跑。 第165章 逃生 “你去那边,大家分头找....” 步步紧逼的情况,让姜一雪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的绷住,害怕到心脏如擂鼓般在胸腔内咚咚直跳,快到像是要喘不上气。 或许因为这种高度紧张加上撑到了极限的体力,她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眩晕,脚步变的虚浮,眼前幻觉一般出现了其它的画面。 画面里,同样是一个小林中,一名妇人背着她全力的奔跑,旁边跟着记忆里的程月。 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近,以三人的速度应该很快就会被抓住。 或许妇人已经意识到根本逃不掉了,只见她向后看了一眼,迅速窜进旁边的山石后,然后将背上的小女孩放到地上,蹲在她面前,抚着她的脸认真的说: “雪儿,你先跟程月走,娘去引开后面的人。” 小女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压抑着哭声,摇着头:“不,我不要跟娘分开,分开了会迷路,就再也找不到了。” 妇人抿紧双唇,垂下眼睑掩掉里面的悲伤和心疼,她抬手将小女孩拥进怀里,轻轻的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笑着说: “乖,娘这么大的人了,怎会迷路,只是先分开走,等娘将那些人引开,就来找你。” “真的吗?”小女孩吸着鼻子哽咽着问。 妇人点点头:“娘什么时候骗过雪儿?相信娘!” 小女孩信了,娘的确是从来不骗她,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 “好,雪儿相信娘。” “乖!”妇人松开怀里的孩子,摸摸她的头温柔一笑。随后迅速从脖子里取下一块精致小巧的玉骨牌递到小女孩面前: “娘给你个东西,以后若是安全了,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一个叫归云圣医的人。以后若是……”说一半的话突然顿住。 因为就在前两天她才刚试过用它求救,可是,飘出的声音就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她也知道,毕竟这么多年了,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被听到。 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于是,她继续说下去:“若是以后你遇到危险,试一下按这里,然后吹这里......或许它就会变出好多人来救你。” 小女孩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玉骨牌,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 妇人一笑,换了种说法: “这个玉骨牌娘好久都没有用过了,所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娘当然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上它,但若真到了紧要关头,我们可以拿出来试一试,有用最好,没用也影响不了什么,对不对?” 小女孩想了想,颔首:“我知道了。” 妇人轻轻一笑,将玉骨牌套上小女孩的脖颈。随后起身,走到泪流满面的程月面前,抬手轻轻抹去她的泪: “傻丫头,别哭了。” 程月哽咽着:“夫人,让奴婢去引开后面的人吧,您带着小姐走。” 妇人摇摇头:“你不行,她们就算抓住了你,依旧会来继续追的,但若是抓到了我,我自有办法帮你们拖延时间。你只需带着雪儿一直往前跑,跑到一个他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若是有机会就去找我说的那个人。” 程月咬着下唇摇着头:“夫人.....” “哎!”妇人一叹,看了眼把玩着玉骨牌的小女孩,接着握住程月的手:“以后雪儿就交给你了,辛苦你照顾好她。” 话毕,她退后一步,对着程月深深福身一礼。 程月一把扑上前,阻止着妇人:“呜呜呜.....夫人,夫人...您这是干什么,怎能对月儿行此大礼,月儿受不起啊...呜呜呜....” 妇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三根簪子:“这是我给雪儿提前准备的及笄礼,都是我亲自找人教我做的,麻烦你以后在她及笄那日交给她。” 程月接过簪子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不停颔首。 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不敢再耽搁。 “好了,你赶快带着雪儿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她走到小女孩面前,吻了吻她的脸,将她的手递给程月:“雪儿,你和月姨先走,娘晚点找你们会合。” 说完,她含着满眼的泪,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 画面越多,头越昏沉,姜一雪感觉身子冷到不行,不由自主的嘴里喊出一声声:“娘,娘.....”接着,腿一软噗通一声带着景珩摔倒在地。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景珩艰难的翻过身,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姜一雪,他爬过去,摇着她的身体,焦急的唤:“一雪,一雪...” 姜一雪慢慢睁开眼睛,摇了摇昏沉沉的头。 “一雪,他们要追上来了,你快走,先不要管我。” 姜一雪没有理会景珩的话,她吃力的撑着地重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黑泥,重新架起景珩往前走:“要走一起走。” 景珩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折腾的脸色苍白的少女,心头升起浓浓的心疼与自责,他连她都保护不了。 后面的人越逼越紧,姜一雪只感觉要走投无路了,就在这个当口,她稍稍放慢脚步,一把拽出脖子上的玉骨牌,按照记忆力妇人教的,先按动上面的一个机关。 玉骨牌露出了上下两个孔,她将下面的孔透过树枝,对准天空,推动机关,“xiu”的一声,有东西从孔洞里飞出去,在高高的天空炸开一朵红色的大云团。 接着她将另一端的孔洞放到嘴边,用力的吹,只是这样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丝毫没有用处。 就在她小脸憋的通红之际,后腰处覆上一只大手,一股暖流缓缓进入她的体内。 她抬头去看,只见景珩因为强行输送内力嘴角不停的流着黑血,额间青筋暴起:“继续吹。” 姜一雪毫不犹豫,看着吐着血的景珩,眼眶泛红,卯足了劲的吹。 这次的声音就像是长出了翅膀一样,幽幽的没有很刺耳,却被深厚的内力带着越飘越远。 “他们在那边.....追.....” 第166章 走投无路 t 第167章 小圣主 “你不必跟他们说了,就他们这群人的德行,被我看见了这么多事,想来是怎么都不会放过我的。” 看着景珩自责中满含心疼的神情,姜一雪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开心点,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本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如今来一趟就当旅游了,说不好这一死,还能回自己的家呢,没什么觉得抱歉的,不就是一条命嘛,给他们便是!” 她的话让景珩有些没听懂,以为只是在安慰自己。 他惨淡一笑,抬头盯着姜一雪的眼,里面似乎有深情在涌动: “对不起,连累你了,若是有来世,我愿做一个普通人,常伴你左右。” 姜一雪眨巴着大眼睛:“你这是在表白吗?想去的路上顺便找个媳妇?” 景珩只是认真的看着她。 片刻,两人相视一笑,姜一雪挪坐到景珩身边,与他十指紧扣,对着蒙面人喊: “要杀就快点,别磨磨唧唧的,平白浪费了我们酝酿出的感情。” 话毕,她缓缓合上双眼,只是在无人发现的时候,眼角滑下一滴泪。 她其实很害怕,很不甘..... 蒙面人头领对身边的人一抬手,四人会意,举着剑齐齐朝二人冲去…… 就在剑贴上二人脖颈之际,远处突然飞来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钢珠,直直朝着蒙面人的身上各处射去。 “piupiupiu...dongdongdong…啊啊啊...” 就在电光火石间,原本还凶狠冷厉准备取人性命的四个蒙面人被钢珠打倒在地。 接着,不知从哪里蹦出两个男人,抬脚便将四个蒙面人踢飞出去,随后挡在了姜一雪和景珩面前。 已经准备好赴死的姜一雪茫然不解的看着眼前这离奇的反转,脑子更是短路似的转不过弯来,她捏了捏景珩的手: “这是你的人来救我们了?” 景珩摇摇头:“应该是你的人。” 我的人?姜一雪稍稍仰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的背影,难道是刚才发射的信号起作用了? “尔等何人,竟来坏我们的事。此事与你们无关,休要多管闲事.....” 趁着这个空档被打落的四个蒙面人已经起身回到了头领身边。 他们弯着腰,紧蹙双眉,手按在身上的各处穴位,显然被那些钢珠打的很痛。 站在姜一雪身前的中年男人冷冷一“哼”,淡淡开口:“你想取她们的命,还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蒙面人首领勃然变色:“好好好,那你们也就陪着她们一起去死吧,给我上....” 话毕,五人一起朝前扑来,中年男人他们也没有退缩,直直飞奔着迎了上去。 “锵锵锵....” 趁着众人混战之际,以免被战火波及,姜一雪赶紧拉起景珩躲到了不远处的大石后。 原本她还想趁着蒙面人正被牵制住,无暇顾及她们之时继续逃。 但看着2v5,居然已经占据了上风的二人,她止住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高负荷运动下,如今的她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情况允许的话,她也不想再强撑着逃了。 没用多久,五个蒙面人就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倒在了地上,虽然救她们的二人也受了伤,但看着好像不严重。 二人收回武器,走了过来,中年男人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男人已经基本处于昏厥状态,他直截了当的问:“是你们刚才发的信号?” 姜一雪看着身上带血的二人,愣愣的点点头。 “可否让我看看你们发射信号的工具。” 姜一雪怂的丝毫不敢说个“不”字,听话的将挂在脖间的玉牌摘下来递过去。 中年男人接过一看,视线重新定格在少女的脸上,看着那张与圣女极其相似的面孔,他问:“你与这枚玉牌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娘。” “你娘叫什么名字。” “姜如婉....” “.......” 原来是圣女的血脉,原来她离家这么多年已经有了孩子,中年男人双手将玉牌递给姜一雪,一撩衣袍下摆,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小圣主....” ??? 还在状况外的姜一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一瞬之间变成小圣主了。 还不等她细问,只听中年男人道:“小圣主,天色渐黑,这里太不安全,属下先带您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他看向面色黢黑的景珩:“这位公子中毒颇深,也需要好好休息,我先给他吃点丹药压住毒性,等找到住的地方再看怎么办!” 姜一雪看向地上的五具尸体,如今雨停了,恐怕后面那些人会更快的追来,尽早离开最好。 而且她们都已经全身湿透,下降的气温让她冷的身子都开始发麻。 于是便点头同意,随着二人出了林子,左拐右转的到了一个小村庄。 在这途中她也知道了中年男人叫宏德,年轻男子叫旭宁… 在一户农家小院前,德叔稍稍清理掉身上的血迹,搀扶着姜一雪上前扣动门环。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出现在门内。 德叔对着老妇一礼:“大娘,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外乡人,雨大路滑,我们迷了路,马儿受了惊也在半路翻了车,我们家少爷和小姐都受伤了,如今天色已晚,天寒地冻的,可否在您这里借住一晚,让我们休息休息。”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老妇跟前。 老妇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看向脸色苍白的姜一雪,在侧过头看了眼旁边带着笠帽的景珩,视线最后转回那锭银子上,想了想颔首,接过银子: “那行,你们进来吧。” “谢大娘....”德叔说完便扶着姜一雪跟在老妇后面进了门。 第168章 获救 老妇将他们带到后院: “前面是我们自家人住的地儿,不方便你们住,这两间屋子给你们用,都是我家亲戚平时来住的,不脏,你们找个人跟我来拿被褥。” “有地方住就行,麻烦大娘了。” 德叔说完对旁边扶着景珩的旭宁说:“旭宁,你跟大娘去拿被褥,少爷我来扶着。” 不一会儿,旭宁就抱着两床被褥回来了。老妇跟在后面,看着狼狈的几人,她说: “你们给了那么多银子,肯定要供你们吃喝,我儿子儿媳一家都去外面干活了,我也老了,没办法给你们做,灶屋里有菜,你们想吃就自己去弄。” 德叔点点头:“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看老妇要走,他又忙将人喊住:“大娘,您这里可有衣裳给我们穿,我们淋了雨湿透了,衣服我们出钱买。” 老妇看了看几人的身量,说了句“等等”便走回了前面。 不一会儿拿着几套衣服过来:“我儿子比较壮,这些你们穿上可能会大,这丫头就穿我儿媳的。” 旭宁忙上前接过衣服,德叔拿出银子递给老妇,但她没有接,摆摆手:“你们给的已经够多了,这些衣服也都是旧的,不用给钱了。” 德叔忙再次道谢,看着老妇往前面走去进了自己的屋子。 姜一雪舒了口气,总算是找到地方住了,要不然晚上会被冻死在外面。 之后,德叔让姜一雪二人先坐在屋里,他和旭宁则麻利的将两个屋子的床铺好,又将炉子和炕也烧着。 弄妥当后,他走上前,从姜一雪手里扶过景珩:“小圣主,屋子已经弄好了,您赶快先去把湿衣换掉,这位公子我们来照顾。” 姜一雪的确也冷的牙齿发颤,实在受不了了,她点点头:“好,那我先去换衣裳了。” 德叔和旭宁先将已经意识模糊的景珩扶上床,扒掉他的湿衣盖上被子,他们自己也利索的换上干爽的衣服。 “旭宁,你赶紧先去做些吃的,我看小圣主也不太好,吃下让她先睡下休息。” “好。” ………… 姜一雪收拾妥当后就回来了。 德叔走上前,问:“小圣主,您可有受伤?属下会些医术,让属下给您看看?” 可能刚才一直都在高度紧张中,无暇顾及,此刻被人一提,姜一雪才感觉到,除了伤口疼之外,被剑鞘打过的后腰和被人踹过的腹部疼的厉害。 她将自己不舒服的点说了后,德叔示意她先伸手把脉,在查看了一下伤口,捏了捏她的后腰。 所幸那些人为了威慑没有下重手,都是些皮外伤和淤青,养养就好。 “小圣主,您这番折腾下来已经开始发热了,如今还有伤在身,先去休息吧,旭宁已经在做饭了,好了属下去叫您。至于这位公子,我来想办法。” 姜一雪看着景珩半死不活的样子,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哪里睡得着。”她指着景珩,担心的问: “您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德叔朝床上看去,想了想:“目前看他像是中了剧毒,但具体还要诊治后才能知道。” 姜一雪一看对方真会,心下一松,想着她们还是幸运的,遇到德叔会医,要不然照景珩一直这样下去,人怕是真的扛不住了。 “好,那麻烦您先去给他诊诊,我看他这样很辛苦,看着也吓人...” 德叔应是,走到床边,抓起景珩的手腕,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放下景珩的手腕,问:“公子,可否告知,你为何会中这种阴损之毒,何时开始服毒,服过多少次?” 景珩微睁着双眼看向这个医术高明的中年男人,竟然一把脉就探出了这么多,秦先生可能都做不到如此。 他在将视线移向满脸担忧的姜一雪,稍顿片刻,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我是被人强逼威胁服毒,从十三岁开始至今,每三月一次。” 这个答案让二人皆是一讶,德叔心里更是异常震惊,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下毒养蛊的方法,实在是有些太狠了,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吊着命来折磨人,他忙继续问: “那你每次毒发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就靠硬撑,配上行针逼毒.....平日里搭配上散毒的药材....” “哦,原来如此....”德叔了然颔首:“那就怪不得了。” 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把姜一雪这个外行人听的有些急: “德叔,您为什么如此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德叔思索片刻:“这位公子中的毒我若没诊错,应该是来自南域的阴邪毒蛊,一般用以毒养毒的方式,达到控制一个人的目的。” 怕姜一雪听不懂,他尽量避开专业术语,用白话的方式讲解:“小圣主,意思就是在身体里养一些毒蛊,需要定期用毒药投喂,但人的身体肯定无法接受那种毒药的冲击,于是就会出现这位公子中毒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但至少毒蛊吃饱了是安分的。” “若停止投喂,毒蛊得不到满足就会在身体里造反,让服毒者承受来自毒蛊真正的折磨,到时候所受之苦是现在无法比拟的。” 姜一雪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景珩如今的症状只是来自养毒蛊的毒药,并非来自毒蛊本身?” 德叔颔首:“大概可以这样说,我看医书上的记载,以及听过的病例,这种情况只能先将毒蛊引出,之后才能去解决其它的问题,但引蛊所需的药材和东西又是世间罕见,极难寻到的,所以很是麻烦!” “很多中此毒的人最后都是忍受不了它痛苦的折磨,为了解脱,自我了断而去,所以我才震惊于这位公子居然坚持了这么多年.....” 姜一雪有些接受无能,是谁这么狠毒,要用以毒养毒的方式控制折磨一个人。 这时,只听德叔继续说:“按这位公子服毒的年限来说,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被掏空了身体,内里虚到如同无的状态,但我刚才诊出却非如此,控制的很好。” “这大概就跟那位平日里负责行针引毒,和日常散毒的先生有关了,那位医术应该很不错。” 姜一雪了然颔首,她看向景珩,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为何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富家纨绔子,背后却经历着这些非人的折磨,就单单和他逃亡这一路感受到的,她已经深刻的知道他有多难受,全凭一口气撑着。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去将一个人从孩童时期开始荼毒至今,而且景珩居然会去配合? 第169章 逼毒 就在这时,景珩突然浑身重重一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控制不住的抓挠身体。那些攀附在身上的细线如同活了的长虫般在全身游走。 这让他疯了一样将头往墙上直撞,嘴里发出一声声痛苦难忍的嘶吼。 “不好,丹药失效,他的毒气又开始上涌了。” 德叔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景珩的双手,按住他的上半身,姜一雪上前压住他乱蹬着挣扎的腿。 “德叔,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吗?他看着很难受。”姜一雪看着景珩吓人的样子急着问。 德叔忙说:“目前也只能像他往日一样,继续用行针引毒的方法,迫使毒蛊安份下来,至少让他先度过这次的难关。” 说完他也不磨叽,姜一雪身板小根本就压不住一个男子,他忙唤来正在做饭的旭宁帮忙。 人稍稍控制住后,他快速找出一颗药丸塞进景珩嘴里,接着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套用皮套包裹着的金针,针头沾取一个小瓷瓶里的墨绿色液体后,手起针落,破肤入体。 区别于秦先生的方法,他所下的每一针都带着一股滑过筋脉的内劲,驱赶着毒蛊,直至最后一根金针落下,景珩心头一抽,一股血气开始往上涌。 他猛然睁开眼,再也控制不住,侧头“哇哇哇”的将一口口黑血吐进姜一雪端着的盆里。 大概两刻钟后,他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透,最后终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慢慢的那些原本盘在他身上的黑线开始淡化,但皮肤上渗出来的黏糊糊的液体混合着黑血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让人几欲作呕。 旭宁忙打开窗通风,随后打来水给景珩简单的擦拭,先把味道去掉。等到人醒了在烧水好好洗一洗。 这一番折腾让姜一雪三个人都累的有些筋疲力尽。 刚才景珩的状态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不过总算是过去了。 “小圣主,这次已经挺过去了,您赶紧吃口东西去歇着吧,这里我和旭宁轮流看着。” 姜一雪也的确是撑不住了,她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 这一觉她睡得很不踏实,身上忽冷忽热,梦里总是有人在不停的追杀,不是和景珩一起逃就是和姜如婉一起逃。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出现,让她梦的整个人很累。 模模糊糊中依稀感觉有人叫她,又给她喂东西吃,但她就是没办法也没力气睁开眼让意识清醒过来。 直到第二天深夜她才渐渐转醒,人也觉得没睡着的时候那么难受了。 睁眼漆黑一片的屋子,姜一雪慢慢起身,抹了把额间的细汗,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会儿。 外面静悄悄的,看来大家应该都已经睡了。 往后挪了挪,靠坐在炕头的墙边,她回想整理着那个折腾的她很累很累的梦,和在早前在林间忆起来的那些事。 原主本名叫苏沐雪,是定阳侯府嫡次子的孩子。 在她七岁那年苏家经历了一场浩劫,到最后几乎全家被斩首,这是她在邢台前亲眼所见的情景,也是因为看见了这些,她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冲击,直接昏倒,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失去了所有记忆。 其实在事变前夜,苏家已经偷偷将她们送出了城,她的娘姜如婉带着她和大丫头程月一路快逃,说要带她去找外祖。 可对方派出来搜捕的人一直对她们穷追不舍。 最后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姜如婉为了女儿活命,用自己当饵引开了那些追兵。 程月当时带着年幼的原主脱身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乔庄后进了京城。 结果正好就让原主亲眼看到了全家被斩首的一幕,刺激的她失去了记忆。 程月可能是心疼原主,害怕再次告诉她真相后,她会心里承受不住,导致伤了身子,也怕她年纪小性子急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而且她也明明答应了夫人要好好的照顾小姐。 于是她便将计就计,在原主醒来后告诉她,她叫姜一雪,自己便是她的娘,她们家出了变故,当下要去投奔一个远亲。 姜,是原主娘的姓,一雪,是她曾经儿时的小名。 “哎!”姜一雪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原主是个很苦命的孩子,明明出生在一个富贵和睦的家庭,有着尊贵的身份,但却从小一直都在经历人间最残忍悲惨的事情。” “咯吱…” 她循声侧头看去,只见景珩推门而入。 “你醒了? 景珩边说边走到桌边,将上面的灯点燃。 “恩,你怎么不睡觉,不是早前刚逼完毒吗?应该好好休息。”姜一雪问。 “你莫不是病糊涂了?我逼毒是昨晚的事了。” 姜一雪一顿:“你意思是我睡了整整一天?” “嗯。”景珩坐到炕边:“我听德叔说你从到了这儿后就开始发热,你睡后他不放心,半夜的时候来看你,就发现你越来越烫,嘴里尽说胡话,叫不醒。” “幸而他们出门身上都有带一些基本的药材,熬好后让你喝了,直到今日傍晚你才彻底不烫了。” 那就怪不得她梦里一会冷一会热,感觉有人叫她,并且喂东西给她了,就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下,原来已经一天了! “德叔他们睡了?你那屋子不是只有一张床吗?” 景珩答:“德叔他们刚睡下没多久,今日白天,他们找了几块板子,用凳子搭了个小床,被褥也从大娘那里在拿了一床,德叔睡在上面,我和旭宁睡在炕上。” “从昨夜你开始高热不退后,他俩就一直守着,几乎都没怎么睡,我怕他们身体吃不消,而且我也缓过来了,刚才就让他们去睡,我来看着你。” 姜一雪想,这德叔对自己还真是不错啊,就是不知道他和他娘的具体主仆关系。 “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灶屋里给你热着粥,我现在端来给你吃?”景珩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关心的问。 姜一雪摇摇头:“好多了,我现在不想吃,就是很口渴。” “好。”景珩拿去旁边的水壶:“这水太凉了,我去灶屋给你倒些热水来。” ……… 第170章 长谈 不一会儿景珩就回来了,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送到姜一雪嘴边:“我已经兑成温水了,不烫,现在就能喝。” 姜一雪低头被喂着喝完了一整杯,嗓子的干涩才算缓解了一些。 她抬头看着景珩问:“你身子如何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昨日看你很辛苦!” 景珩答:“毒逼出来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抱歉,昨日吓到你了。” 其实被姜一雪看到他那副样子,他心里更不舒服,之前她在火里救他,他一直瞒着,除了一些必要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不想让丫头知道那晚狼狈至极的人就是他。 姜一雪不想让他太过在意这些,调侃道:“没事儿,我胆子没那么小,多看几眼就习惯了。”说完只见她上下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如今总算是变俊了,之前的确是都快被你丑哭了,实在没眼看。” 景珩暖暖一笑:“能开玩笑了,看来身子是真的好了,那我争取以后不让你看到丑丑的样子。” 姜一雪白眼一翻:“晚了,昨日看了太久,已经彻底记在心里,抹不去了。” “不过,你这个人挺能瞒的嘛,七王爷?啧啧,名头还真够大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稀奇事啊?说出来听听呗。” 景珩知道姜一雪只是随口一问,缓解气氛不想让他多想,但事到如今,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了。 “有.....” 姜一雪一顿:“啊?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真有啊,不过,那些都是你的隐私,你不用说也可以。” “我知道,但这件事,你参与其中,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你有知道的权利。” “???” 姜一雪一脸疑惑的看着景珩,什么她参与其中了?她参与啥了?她怎么不知道。 景珩缓缓开口:“还记得你当初在大火里救得那个人吗?” “是我。” “啊!” 这事不说,她还真就快给忘记了,如今细细一回想,她的双眼不自觉的停留在景珩脸上。 那晚救得那个男人太过于狼狈,浑身脏污,凌乱的湿发糊的满脸都是,根本看不出样貌,再加上天黑,情况紧急,她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些,这就导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初救得人是个什么模样。 没想到,原来是他。 那就怪不得那时候她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和身形稍稍有些熟悉了。 “那你后来怎么不说?是怕我挟恩图报或是找你勒索点什么?” 景珩摇摇头:“我怎会那样想,我只是....”他抬眼轻扫姜一雪,似乎有些不好说.... “是什么快说...”姜一雪眼一瞪:“说话说一半的人,应该拉去枪毙....哦,枪毙就是杀掉...” 这凶悍的表情倒是看的景珩忍俊不禁:“哎!当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只是不想让你认出我,更不想让你看到我那样狼狈的样子。” “什么烂借口啊,我看到你那样又怎么了,我又不会嘲笑你...” 这时的景珩嘴巴却是像被封住了一样,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心思一转,姜一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按你这样说,这次被追杀就不是头一回遇害了。” “你不是王爷吗?那当今的皇上不是你爹,就是你兄弟,那你又怎会接二连三的被人索命?还都是下死手的那种,难不成你惹了什么大对头?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以让他们忽略掉你强大的背景?” 觉得似乎还是有哪里说不通,她托腮思考: “那也不对啊,你是王爷啊,怎会被人从十三岁开始就逼迫服毒?还一服就是这样多年。” “还有第一次给你种毒蛊,是被暗算的吗?要不然你是怎么愿意接受的?你又不傻不会反抗吗?你家人都不管吗?就那样任别人霍霍你的身体却无动于衷?”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姜一雪对上景珩的双眼:“你是不是被人用什么威胁着?不得不接受?” 她的这一番分析还是让景珩有些意外的,一个女子,竟然来来回回这一会儿时间,将事情的大概轮廓就圈出来了。 她的思维就像不受任何外物限制束缚一样,随意发散,若再多想想,可能就会猜出其中一二。 “你想知道吗?” 景珩的这句话突然让姜一雪一愣,这事儿是她能知道的吗?俗话不是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还是需要谨慎些,她暂时不想死。 “你这事儿被我知道后,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是会,你就别说了,我怕死.....” 这么直接了当的回答也是让景珩有些猝不及防,但这的确是这丫头的作风啊,他无奈摇头一笑: “我们之前被追杀,你不是那么洒脱的不怕死吗?” 姜一雪不赞同了:“能一样吗?都是硬撑着演的,那时候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了,明知道挣扎没有用,那还不如坦然面对,这样我自己也舒服些。” “但现在不是已经暂时脱险了吗?我当然要权衡一下利弊了,生命只有一次,千万不可儿戏。” 景珩一笑:“那我的事你听听还是不会死的,这里也没有旁人,而且陵嘉国的子民多多少少知道个大概,只是掩藏在事情背后的真相他们不知道罢了。” 是这样吗?那就不怕了,大家都知道的,那就牵连不到她了,这样一想,好奇心顿起:“那若是这样,你就说吧....” “这个故事比较长,我们要慢慢说了。” 景珩低下头,摩挲着手指,缓缓开口,娓娓道来,从他的娘亲入宫看姐姐,结果却被先皇无意中看上纳进了后宫说起..... 姜一雪认真的听着。 原来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景珩的姨母佟柔,在十七岁的时候被先皇选中纳入宫中。 后来的佟妃,也是景珩的娘佟玉颜,那时候只有十二岁。 因二人从小姐妹情深,姐姐佟柔不方便出宫,就给了妹妹佟玉颜她的腰牌,希望妹妹能经常进宫与她姐妹团聚。 佟柔进宫后一直不受宠,平时都见不到皇上几面。 后来生了孩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景天仁后,皇上又有了更多的新宠就更不来了。 而慢慢长大的佟玉颜为了避嫌,平日都选在上午大家都忙着的时候去看姐姐。 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佟玉颜十六岁时,某天无意中撞见了心血来潮,来看姐姐佟柔的皇上。 就只是那一次的巧合,她就被看中了。 第171章 前尘恩怨 后来,先皇先是找了佟柔讨要她的妹妹,但佟柔就在深宫,怎会不知里面的艰辛,她不想妹妹进来跟着她一起受苦。 于是也求过,劝过,找过无数个借口,甚至还壮着胆子吵过,希望先皇能搁浅了这个念头。 但先皇就仅仅是因为那一面之缘,不知为何就认定了,对佟玉颜是念念不忘。 最后佟柔实在无法,就传了信回家,让妹妹准备接旨,收拾收拾进宫。 佟家那时候心里虽是千万般不愿,但没有办法,慑于龙威,只能顺从的接了旨意。 佟玉颜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而且她们一个小小的家族根本就对抗不了皇室,为了不让家族因为自己而惹上祸端,她只能憋着满腹的委屈和不甘进了宫。 她本就无意先皇,原本也以为对方只是看中了自己的容貌,心想着多看几次终归是会腻的,就当留在宫中陪姐姐了。 可谁知先皇却对她情有独钟,宠爱有加,自从她进宫后,除了为了延续龙嗣偶尔去其它妃嫔那里外,几乎都留宿在她的院子。 很快佟玉颜就怀上了。 她那时候很烦躁,因为本心里根本不想为先皇生这个孩子,她也动过让自己滑胎的念头,但看着慢慢隆起的腹部,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去伤害无辜的胎儿。 对于这件事别人都羡慕嫉妒,说她若得男胎,以后定稳坐皇上心尖上的位置,但她却没有觉得丝毫开心和幸福。 于是,在她顶着后宫一片嫉妒怨恨之声,坚持到把孩子生下后,便不惜损毁自己的身体去服大量的避子药。 那时候,佟柔和佟玉颜两姐妹的关系也还是正常的。 但随着景珩一天天长大,一切都慢慢开始发生改变。 佟柔看着先皇事事偏宠景珩,却连一个笑脸都不愿意给她的儿子景天仁,心里爬出了浓浓的嫉妒。 而随着时间越久,她更是担忧害怕皇位以后会与景天仁无缘。 种种原因让她心里那股阴暗的怨气越来越重。理所当然的认为若是没有佟玉颜进宫,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没有皇上的偏宠,大家就都是平等的。 她甚至开始觉得,佟玉颜平时和她的姐妹情深都是在做戏。嘴里说着不喜欢皇上,背后一定想尽办法讨好,留住皇上。 否则怎么解释她这么多年的圣宠不衰。 这就应了一句话,只要一个人对你有了偏见,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其实佟玉颜一直初心未变,她那时候为了让姐姐的孩子在皇上面前多多露脸,经常把人接去她那里,给父子俩制造出更多相处的机会,可以让皇上注意到景天仁。 但景天仁打小资质平庸,被佟柔宠的后天也不勤奋,几次皇上问的东西都答不上来,导致人家越来越看不上他。 佟玉颜甚至为了掩盖他的平庸,特意让景珩会的都要装不会,不要抢了哥哥的风头。 可是依旧于事无补。 但这些事情在佟柔看来,就变成了,佟玉颜接景天仁过去,是为了衬托出她儿子景珩的聪明...... 在一次次事情中,两人关系一度恶化,直到最后不相往来。 后来先皇身体很不好,在驾崩前几年便提前准备,留了遗诏要将皇位传于景珩。 佟柔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后,恨的是牙痒痒。 某天,她突然上了佟玉颜的门,涕泪横流的真诚道歉,说她这些年是小心眼了,没有顾全大局。 如今要面对皇位之争,又有那么多的皇子公主,万一最后被别人上位了,会对两个孩子将来很不利,能不能活命都会成问题。 她们自家人不应该内讧,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确保外甥景珩能够顺利拿到皇位,这样至少景天仁以后是安全的。 佟玉颜本就对姐姐没有太多怨气,看姐姐真诚道歉,以为姐姐真的想开了,而且娘家人也来劝她,于是二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可那时候的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破镜再怎么圆那道裂痕也消除不了,永远回不到最初。 后来景天仁也极尽诚意,主动担起了很多事情,联合外祖家,竭尽全力的帮助景珩扫清障碍。 最后他们的确是赢了。 可就在景珩登基前的一晚,在他试穿龙袍的时候,景天仁却猝不及防的用服了毒的佟玉颜的性命做威胁,逼景珩写下让位书。 佟玉颜悔不当初,想自我了断,不连累景珩。 可景天仁却说,只要她敢死,他便立刻弄死她的儿子。 景珩本就对皇位没有太大的欲望,他更在乎从小爱他护他的娘亲,于是写了那封让位书。 但群臣不认啊,觉得以景天仁的智慧并不能打理好一个国家,在他们心里最合适的继承人就是景珩。 甚至提出了让佟玉颜垂帘听政来辅佐年幼的景珩。 最后因为种种原因,群臣最终无法,抱着一丝希望点头同意,但要求景天仁写一份永保景珩母子平安富贵的诺书昭告天下…… 那时候初登帝位的景天仁总被拿来跟景珩对比,让他很是不爽。 而聪慧的景珩知道对方的心胸狭隘,便将自己往纨绔子方面发展。 小小年龄纠结着京城里一群出了名的,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吃喝玩乐一样不差。 就他做到这一步,景天仁还不放心,时时刻刻想除了这个眼中钉。 但当时他在朝堂并未站稳脚跟,有很多没有收服的臣子,又有当时写的那一纸诺书在。 顾忌到自己在朝臣中的威望,所以他又暂时不能让景珩这么快死。 于是他便暗地里让人去寻找能控制人的毒蛊,因为只有把景珩牢牢抓在手里,让他翻不起浪,他才会觉得稍稍安心。 于是在某个漆黑的夜里,他将景珩宣进宫,说:“皇弟,孤看你最近是不是玩的太过了,身子有些不好,孤为你请了一位名医,也准备了一些补身的汤药,让他给你看看,调理调理。” 景珩看着在黑汤药里蠕动的小虫时,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补身的药。 只听景天仁又说: “你喝了后,孤安心了,姨母自然也会康健,你若闹脾气不配合,姨母那身子,说不好哪天想不开就倒下起不来了。” 赤裸裸的上话,以佟玉颜的安危胁迫,逼着景珩必须要配合。 当时才十三岁的景珩心里恨意滔天,甚至想立刻杀掉眼前这个为了地位权利失去了人性的畜生。 他不明白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为何对方还是不放过自己。 想到被扣押在宫中,每月都需要解药的母亲,他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的愤怒。 他当时睁着明亮的眼睛,笑着对景天仁说:“谢谢皇兄为我着想,只要母妃安好,我在外面也无牵无挂,乐的个逍遥自在。” 说完,他决绝的端起那碗爬着小虫的黑药汤,咬着牙灌了下去。 在他喝下去后,那位所谓的名医,立刻将两根金针扎进了他的颅顶,当时他只感觉小虫在体内乱窜,身体躁动难耐。 从此后,每三个月,无论他在哪里,都有一颗毒药丸送到他面前。 不厌其烦,准时准点。 其实这一场事变中,景天仁是聪明的,他拿住了景珩母子唯一的软肋,用彼此的性命相互制约要挟对方。 答案显而易见,很成功。 可随着景天仁年纪渐长,疑心越来越重,经过十年的经营,权利已紧握于手,对于景珩自然是越来越容不下,越看越碍眼。 于是决定要彻底拔掉心头的这根刺。 很多事情不能明着来,便有了一次次针对性的意外和暗杀....... ……………… 第172章 他居然是个邹儿! 姜一雪默默听完这些,心头感慨万千。 都说自古皇家多无情,她也看过很多故事,知道在至高的权力面前,是没有骨肉亲情这一说的。 要怨只能怨老天让他生在了帝王家。 “哎!明明是一个爹生的,他怎就能狠到一次次的至你于生不如死的境地。 其实,若早知会到如今的地步,那你们母子当初还真不如一刀了断算了,这样至少他皇位也坐的安稳,你们也不用受罪。” 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有些心疼的看着景珩,安慰:“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这样以后肯定会不得善终,说不好还要下十八层地狱呢。” 景珩一笑:“你可真敢说啊,那可是当今的圣上。” 姜一雪心头不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在他面前说,他又听不见!” “而且是皇上又怎么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发发牢骚?他管天管地,还能管的了别人拉屎放p?” 景珩知道姜一雪就是这么个性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那照你这样说,你这些年的纨绔都是做给他看的?逛青楼也是?” 景珩觉得他逛青楼这件事丫头似乎很在意,于是答: “是,都是逢场作戏,你细细想想,我虽然经常混迹在蓝宫苑,但除了琴心姑娘那里,我何时留宿其它姑娘那里过?” 看着丫头意味不明的眼神,他怎么觉得越解释越乱! 但今晚丫头已经接收了那么多信息,关于蓝宫苑和其它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目前并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那些事儿是真会给她带来危险。 于是他换了种方法解释:“你可别乱想,琴心姑娘很久前便和我相识,她只是受我之托,帮着在演戏,我和她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 “真的假的?”姜一雪有些不相信:“那当初的书蝶呢?” 书蝶?这丫头还记得真是远啊。 “书蝶的家人曾有恩于我,那时候她们家破败之际,他的家人暗中将她托付于我。 我又不能直接把她带回府,放在外面也不放心。 幸而和孔月交情不错,就让她帮帮忙收了书蝶,而我则花钱买断她的下半生,让她不用抛头露面的去接客。 蓝宫苑只当作一个藏身的住所,在那里也基本不会被仇家发现。”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没有跟她明说,是因为有很多原因不能让她知道,所以就有了你之前看到的那些误会事儿…..” 姜一雪一寻思,的确能说的通啊,蓝宫苑那样的地方,的确非常适合藏身。 希蓝当初不也是自己选择了藏在里面吗? “现在清楚了吧,你可不要乱想本公子,本公子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如今虽然花名远播,但到现在,本公子还是个清清白白的身子。” 姜一雪跟见了鬼一样瞪大双眼。 不会吧,景珩看着也有二十二,三了,还在一个封建时代成长,还天天窝在女人堆里,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怎么就还能是个邹呢? 色p突然变成纯情小处男? 这巨大的反差让人着实有些接受无能。 会不会是有其它原因呢,比如: “你都这么大年龄了,会不会是你不行?”姜一雪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这一个问题让景珩有些毫无防备的顿在了原地,心想着这丫头的脑袋瓜子他算是彻底服了。 想着她说自己不行?突然就有些生气,只见他缓缓抬头看向姜一雪,坏坏的挑唇一笑: “行不行,不如你试试?” 姜一雪瞬间有些尴尬且心虚,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嘿嘿笑着往后挪: “客气了,客气了,这个还是不必亲自试了。” 说完她忙怂的转了话题:“不过,你都没有想过办法吗?不能一辈子这样受人掣肘吧。” “若真是这样,还不如铤而走险,安排安排,找个机会直接把那个人噶了,留着这样一个天天想着暗杀自己的人,防不胜防,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说不好哪天真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至于毒的事情,你不是有秦先生吗?可以自己把蛊先养着,慢慢再想办法。” 景珩心里直叹这丫头的胆儿还真不是一点肥啊,什么都敢说什么也都敢想。 不过,很合他的胃口,他很喜欢! “暂时不能这样做,我母亲如今在他手里,还指着每月的解药。 我这么多年连和母亲见面的次数都被他控制着。 平日即使见了,身边也有他的人跟着,根本没有机会让秦先生替母亲看身子。 我是怕,万一他死了,解药拿不到也立刻配不出来,那到时候母亲该怎么办? 若是最后让她付出了生命,那这些年的隐忍坚持和付出会让我觉得毫无意义,像个笑话。” 姜一雪一想,说的也是啊,若是人现在没了,还不如当初利利索索的选择自我了断,那景珩当时也不用被逼种下毒蛊受这份苦。 “不错,你娘有你这么个大孝子,也值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不适合深入探讨。 于是她开始唠一些闲话家常,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景珩坐起身,给她把被子盖好。 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一种难得的放松。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身世完完全全的对别人说出来,也不知道丫头有什么魔力让他愿意去倾吐这些心中的不快。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但毕竟她跟她一同经历了大火,追杀,事情基本已经显了出来。 若到了这个地步还强行瞒着,反而会搞得两人之间没有信任感。 至于那些最重要的,他掩藏好便是。 他一定不会让丫头因为他的事再次有性命之忧。 第173章 归来 几人在老妇家一共住了三晚,直到姜一雪和景珩彻底没事儿后,德叔才吩咐旭宁从旁边的镇子上租了辆马车回来。 四人整装待发,重新上路,往宁丘的方向一路前行。 天气晴好了,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进了宁丘城,姜一雪指引着旭宁,一路直奔城东景宅。 到了地方后,景珩刚一下车,就被匆匆准备出门的子晋和何管家看到。 姜一雪看着何管家,这不是那时候给自己送银子,上门致谢的管家大叔吗? 不过事情如今已经说开,也就没什么惊讶了。 何管家也看到了姜一雪,但这几日来,景府的人个个因为暗杀的事情提心吊胆,紧张兮兮。 如今看到主子安然而归,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快速奔上来扶住景珩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他: “主子.....” 景珩摇摇头:“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他抬手一指德叔: “这位是德叔,是他和这位旭宁少侠救了我,他也已经帮我引出了毒,德叔医术高明,经他这么一行针,我感觉身体比之前舒爽了好多。” 子晋和何管家同时看向德叔,上前抱拳深深一礼。 何管家开口:“多谢您和少侠对我们主子的出手相救,景府上下感激不尽。” 德叔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必客气,公子是我家小姐的朋友,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小姐这个称呼是姜一雪坚持让德叔他们改口的。 因为一直觉得叫她小圣主实在有些别扭,听着感觉很厉害,但却不是很适合如今的她。 小姐?二人疑惑满满,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了现场唯一的女性。 景珩不知道姜一雪想不想让人知道她新身份的事情,暂且就没有解释说明。 子晋却是很有悟性,看着站在姜一雪身后的旭宁大概就明白了,虽然很好奇,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多嘴问的。 于是,他只是转向姜一雪行了一礼: “姜姑娘,那日多谢您在危急关头带着主子逃走,否则当时以子晋一人的力量定当力不从心,无法让主子脱险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恩不言谢,请受子晋一拜,以后若是您有用到子晋的地方,尽管开口。” 话毕,他腿一曲,单膝跪地,对着姜一雪再次深深一礼。 姜一雪忙上前将人扶起:“不用如此客气,没什么的,咱们本就是同伴,相互帮助扶持是应该的。” 子晋颔首退到了景珩身后。 而景珩这时候想到一件事儿问:“你回去后,德叔他们要住哪里?我在苑里附近有个小院子,不大,但足够二人住了,不妨让他们先住在那里?” 其实,姜一雪就没打算让德叔二人跟着她,首先是她不太需要,其次是她现在的情况也很不方便。 但也不能直接把人撵走吧,人家才刚救过她,有点太过拆桥了。 结果德叔却先开口了:“谢公子好意,我们在这里也有院子,住那里就可以。” 景珩颔首:“宁丘我还算是比较熟,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景府找我。”看着有些疲惫的姜一雪,他继续说: “回去好好歇着吧,你也折腾了几天,如今进了宁丘就是安全的,不用再提着一颗心了。” 姜一雪的确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和道了别,上车后往蓝宫苑的方向慢慢驶去。 景珩笑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后,转头沉下脸,边往里走边问:“查清楚了吗?” “嗯。” 子晋落后景珩半步,双手紧握成拳:“那是魏平手底下养的一批死士,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他们当日乔庄成附近的山匪,在客栈里无差别的进行了屠杀,目的应该是杀了您后,伪造成驿馆被山匪洗劫抢杀的样子。” “哼,我还真是太看得起景天仁了,居然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残害自己的子民,真是一个好皇帝。”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前厅,景珩在主位上刚坐下,子晋跪倒在地,低下头自责的说: “主子,是属下无能,让主子受苦了...” 何管家给景珩背后垫上一个软枕,他往椅子里靠了靠,缓声说: “事发突然,不必自责,如今没事就好。” “谢主子饶恕.....” 子晋想到在河边发现的那五具尸体,继续禀报: “主子,那日,我被几个人联合攻击,困在驿馆里没法脱身,等到我好不容易解决了他们后,再出去的时候,已不知您和姜姑娘的去向。 属下抱着赌一赌的想法,顺着雨天那些已经被冲刷到快要消失的马蹄印寻了过去,没走多久就在路边发现了倒地的马匹。” “后来我顺着林子进去,在林后的河边发现了五具蒙面人的尸体,当时我查看了他们的伤势,奇怪的是每个人的致命伤都恰恰在重要的穴位上。 那些就是您刚才说的那位德叔他们解决的吗?” “嗯!”景珩手支着头,阖着眸:“那时我跟一雪已经死到临头了,幸亏他们及时赶到救了我们一命。” “而且德叔医术高明,用这种方法不奇怪。” 子晋了然颔首,只听景珩继续问:“之后你怎么处理的?” “当时查看完那些人的尸体后,我就赶快在附近寻找线索,最后在离尸体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发现了您留下的标记。” “知道您暂时脱险后,我将现场您被救走的痕迹做重了些,接着只处理了一个人的尸体,扒了他的衣服,伪装成他们的人朝来路返回。” “没走多远,半道就碰到了他们后面追过来的人,我引着他们到河边,让他们发现了那几具尸体。” “随后在跟他们回去的路上,悄悄的脱离了队伍,彻夜赶回宁丘,因为他们这次死了好些人,所以我乔装一事儿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后来我在宁丘等了两日,您还没有回来,便有些坐不住了,和何管家商量后便准备出去找。” “结果刚准备出门,您就回来了。” 说完他担忧的问:“主子,您除了毒发可有受伤?” 景珩想着印象里似乎除了最后胸前被踹的那一脚,其它的好像都是姜一雪一路再不停的摔他,想到这个,他不由的无奈一笑,自己也的确真抗摔啊.... “都是一些擦伤不碍事。” 子晋一听松了口气,继续问:“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景珩深眸里透出一股摄人的暗沉,总不能在这么被动了,既然景天仁那么不安分,一再得寸进尺,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第174章 明谈 景珩根据当下的情况想了想。 那就先给景天仁找点麻烦,让他也紧张紧张,尝尝被反噬的后果。 “去安排一些人,伪装成那日路过的百姓,或者幸免于难的受害者或者其它,将驿馆被强行屠杀的事情告到官府,最好能闹到京城,伪造一些那群黑衣人的谈话内容…..” “怎么最合适,你看着办吧!”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事儿说完了,站在旁边的何管家才开口:“主子,我看您这次恢复的似乎比之前快很多,而且精气神也好,若是如此,那位德叔医术高明,不如请他来再给您瞧瞧,说不好他会有解蛊的方法。” 那日景珩虽然是迷糊状态,但德叔那段分析他身上毒蛊的话他是听到了。 而且就算他有这个意愿,也应该先跟丫头说一声,不能越过她,也不能急。 “先不急...这几日大家都很累,先缓缓,日后我会找个时间去登门拜访。” 何管家颔首,点到即止,只问自己该问的,其余的一句没有。 ------------------ 姜一雪三人小半个时辰后便到了蓝宫苑附近。 她让旭宁将车子停在了一间茶楼前,下了车后,直接进去要了二楼的一间包房。 刚她在车上已经想清楚了,如今牵扯出了原主的另一重身份,不能糊里糊涂的混过去,如今她顶着这副身体,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德叔二人虽然疑惑为什么小姐不立刻带他们回家去见圣女。 但也没有多问,停好车后,便跟着上了二楼。 “德叔,旭宁你们先坐。” 二人虽好奇,但还是依言坐下。 姜一雪先去打开了窗,随后走到桌边也坐下,提起茶壶给二人倒上茶。 旭宁忙起身:“小姐,这些事属下做便好。” 姜一雪笑着摇摇头:“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不必拘谨,坐着喝茶吧。” 旭宁苦着一张脸,这气氛他哪里坐得住呀…. 德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姐说坐就坐。” 随后他看向姜一雪:“小姐是有话要对我们说吗?” “嗯。”姜一雪放下茶壶,抬手一指窗外不远处的蓝宫苑: “德叔,我就在那里干活,平时也住在里面,你们不太方便跟在我身边了。” 德叔抬头循着姜一雪手指的方向朝窗外看去,可当他细看发现指的是蓝宫苑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姐,您怎会在那里住.....” 虽说德叔已经随着师门避世几十载,但他们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的情况都会被人不定期上报进谷里。 这蓝宫苑是陵嘉国出了名的寻欢作乐场,而且还是有名富商的产业,他们很早前就知道了。 但,小姐和圣女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走到了入蓝宫苑这一步? 姜一雪坦然一笑,知道二人肯定是想歪了,于是不急不缓的说: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你们想错了,我只是在里面干普通的活,谋生而已。” 德叔因为之前一路上有景珩在,很多事情不方便问。 如今只有自己人了,他放散内力细听周围,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便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问的事情: “小姐,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您如今在这里,那圣女呢?也在里面吗?” 姜一雪抿抿唇,轻声一叹:“娘在我七岁那年已经去了,这枚玉牌就是她当初留给我的。” “什么?” 德叔惊的站了起来,将茶杯碰倒,茶水顺着桌角慢慢往下流,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无法接受,目光空洞,喃喃自语的一遍遍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 他是姜如婉身边的老人,从她八岁开始,他就随着师傅一同跟在圣女身边。 即使在圣女十八岁离家后,他还是待在她的护卫队里,负责四处寻找。 这么多年,那支没有主人可保护的队伍非但没有解散,反而越来越大。 这期间,他虽然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期盼着老天能够出现奇迹,让他能找到圣女。 前些天当他看到姜一雪后,感觉老天真的是显灵了,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么多年了,终于,终于是找到了。 那一刻虽然身处困境,但他心里的喜悦是压不住的。 那时想到如今不但可以和圣女相见,他们还有了一个小圣主。 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的路特别清晰,那就只有一点。 往后余生,一定要护好她们。 可谁知道,这才三天时间,就有这样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 姜一雪没有急着说什么,给足了对方消化接受的时间。 德叔冷静了片刻,强制压下心头的悲伤,双手握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问: “小姐,能告诉属下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圣女是怎么死的?您又为何会沦落到蓝宫苑?” 姜一雪低下头闭上眼,她觉得关于苏家的事情,不能告诉德叔。 虽然那时候原主并不知道苏家犯了什么事会被满门抄斩,但依她的判断,肯定事关重大,谋反都有可能。 所以她不知道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若是被别人知道苏家还有人活着,她会不会有危险。 而面前这两个人虽然救了她,叫她小圣主,但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说她谨慎也好,说她要小心也罢。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先暂时模糊的说一说。 “德叔,不瞒您说,对于七岁之前的事情我一直是处于失忆状态,最近也才刚想起来一点。 但是都很模糊,只记得当时娘带着我逃,后面有人对我们穷追不舍。 娘最后将我交给了一个丫头后,她去引开了追上来的人。 但我确定娘死了,因为我看到了她的尸体。 后来那个丫头带着我隐姓埋名的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 很久很久! 德叔认真的听着姜一雪说曾经的过往,除了悲痛圣女的逝世,同样心疼小圣主这些年的悲惨遭遇。 若是这些被谷谷他们知道,该会有多难过啊。 哎! 第175章 外祖家的背景 “小姐,您这些年也受苦了!” 德叔满腹自责的长长一叹,若是他能再早大半年找到小圣主,她就不用入蓝宫苑受那份苦了。 “德叔,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没什么!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我现在所能记起来的全部,其它的还要等我以后想起来,才能再告诉你。” 德叔摇摇头:“小姐,您不急,能想起来多少是多少,千万不可去硬想,您失过忆,若强行去找那部分记忆对您身子不好。” “好,我知道了!”姜一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当下最好奇的事: “那个,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们是谁?来自哪里?和我娘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叫我小圣主?” 德叔颔首,其实这些事,他早就应该告诉小圣主了,只是这一路一直没有机会,那就趁现在一起说清楚: “我和旭宁是你外祖门下的人,同时也是你母亲护卫队里的成员,她是圣女,从她八岁起我就跟在她身边,保她平安,护她周全。” 姜一雪觉得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很牛的背景,还不待她细想,只听德叔继续解释说明:“ “你外祖父是隐世多年的归云圣医,这几十年我们一直隐世居于芍药谷,他老人家就是谷主,而你母亲是他的幺女,也是唯一的女儿,你还有三个舅舅,两大一小。” “你母亲自从十八岁那年留书一封出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找到她。 这些年我们将人散出去各地,数量也越来越多,但始终没有她的音讯,原来是早已不在人世,哎!” 说到这个他就忍不住的长叹。 姜一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幸运了些,她不知道姜如婉自从离家出走后还有没有用过玉牌。 但她这第一次用它求救就成了,多少有些运气太好。 “那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娘,为什么我这次发信号你们就能发现?” 德叔说:“这次,我们能发现纯属巧合,我和旭宁原本要赶去宁丘办事,是在半道发现了您发的求救信号。” “原来是这样。” “小姐,其实我们这次来宁丘也是因为你。” “恩?”因为她?这是什么意思?姜一雪满脑子疑惑。 德叔摩挲着手中新的茶杯,缓缓开口:“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谷主的一位老友游历到宁丘时,无意中看见了一名很像圣女的少女。 因为他也算是看着圣女长大的,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看错。 于是,在他派人将信传回谷中之后,谷主便第一时间遣我速速前来查看情况,这才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求救信号。 而我现在想想,谷主的友人说的那个少女,就是小姐您吧…” 姜一雪感叹,那这还真是巧合到像是命运刻意安排的一样。 德叔呼出一口气,认真的看向她:“小姐,如今我们既然已相遇,您就随属下回谷吧。 老谷主和谷主夫人这些年为了找圣女,劳尽心力。 很多时候牵挂的夜不能寐,您几个舅舅也在不停的找,从没有放弃过。 虽然圣女如今不幸离世,但他们若是能看到您,肯定会很高兴,您是圣女唯一的血脉,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份心灵的慰藉。” 他害怕姜一雪担心蓝宫苑的事情,便说:“蓝宫苑方面您不用担心,您若是短工,属下带您去请辞,您若是签了卖身契,属下去赎回来。” 这就要回他们说的那个什么谷了?这也太突然,太直接了! 姜一雪暂时没有说话。 其实很多事情已经渐渐明了,那就怪不得小时候,原主总是感觉母亲几乎不跟外界有交集,出去也是带着笠帽。 如今一想,看来很大可能是在躲避家人,防止自己被找到。 而当初姜如婉留书一封离家,怕就是因为原主的父亲了。 俗称私奔…… 虽说姜如婉做的事放在这个年代很前卫。 不过在姜一雪看来,她一个圣女,要啥有啥,却为了个男人,放弃所有,到最后却是连命都搭了进去,多少有些太不值了。 所以说,恋爱脑,要不得啊! 但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明白呢,或许当初他俩是真的爱惨了,觉得只要能在一起,付出什么都值得。 但不可否认,在她的记忆里,原主的爹对姜如婉那真的是好的没得挑…… 对于当下她自己的问题,姜一雪觉得必须要好好想想,光听人说肯定不行。 “德叔,我还需要好好消化这些事情,那虽是我外祖,但却从没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或许等我想通了,就可以了。” “而关于我如今在蓝宫苑,你们也不必担心,就先继续呆在那里吧。” 德叔能理解,虽说对于小姐坚持住蓝宫苑,他不太赞同,但他是仆,也不能去勉强要求,于是说: “好,那就依小姐,但,属下需要将找到您这件事情先送回谷中,谷主还在等着,您看如何?” 其实这件事,姜一雪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人家也就是尊重她,问一嘴!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是您亲自回去说吗?” 按德叔的想法,他肯定现在不会再把小圣主一个人丢下了。 “我就不回了,让旭宁去,我就留在宁丘,小姐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照应。若小姐需要属下,只需打开骨哨吹一吹,属下自会前来。 至于我的住处您不必担心,我们谷里在宁丘有物产。” 姜一雪想着,目前的确也没有其它法子了,只能暂时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 这边她前脚刚进了蓝宫苑,消息后脚就被送进了古府。 这几日对于古府里的人来说像过了几年那么长。 古氏一听人回来了,有些激动的说:“回来了,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第176章 古家准备认亲了 齐霄云也高兴,只听他说:“如今人回来就好,今日天色晚了,孩子赶路辛苦,让她先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让元白去找她。” 古氏忙不迭的点头:“看我只顾着高兴,什么都不想了。” 她转头看向齐元白:“就按你叔叔说的,明日你再去找雪儿,但切记,慢慢来,不要勉强她,即使她暂时不愿意跟你出来也没有关系,我们慢慢来。” 齐元白满脸带笑,颔首:“叔父,婶娘,侄儿明白.....” -------------- 姜一雪这边,进了自己的小院后就发现灵微闷闷不乐的坐在屋檐下,手还不停的抹眼泪,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我不在这几日,谁惹我家灵微不高兴了?” 灵微闻声忙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起身笑着奔到姜一雪面前:“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看着灵微无法掩饰的红肿双眼,她猜测可能是回家后并不顺利。 灵微不想让奔波了一路的姜一雪担心,她一笑:“姑娘,没什么大事儿,以后再慢慢跟您说。”说着她搀上姜一雪的胳膊: “您这一路肯定累了吧,赶紧回屋歇歇,奴婢给您打水先泡泡脚,舒缓舒缓疲劳。” 姜一雪看灵微暂时不想说,也没有勉强,那她就等着,等这丫头想说的时候自己说。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后,她便去了希蓝的院子,希蓝倒是醒着,气色明显看着比她走之前好了一些。 “你这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希蓝先没有回答,而是笑着拍拍自己的床:“快过来坐,这一路可顺利?” 姜一雪走过去坐在床边:“顺利,和我弟弟呆了几天,就是临走时小家伙有些不舍。” 为了不让希蓝担心,也为了替景珩保守秘密,她没有说中间那段凶险的经历。 “小孩子都是这样,比较黏人,那你没想着把他接过来?这宁丘的书院肯定是小县城没法比的。” “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现在我连自己都没有彻底稳定下来,总不能带着小家伙跟我一起住蓝宫苑吧。” “那小子可精着呢,到时候哪还有心思读书,只剩替我操心了。” 说话间,她感觉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冷,便抬手帮希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接着继续说: “我寻思着,等我在多挣些钱把卖身契赎回来,然后在宁丘弄个小院子,到时候再把小家伙接过来,我带他一起住在外面。” “也对...” 希蓝觉得姜一雪想的很周全,的确不能让小孩子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对心理健康不好。 “那她们当时买你花了多少钱?” 姜一雪竖起一根手指:“100两。” 希蓝低头稍稍一算:“蓝宫苑的规矩,赎身需要三倍的价钱,那就是到时候要300两,的确太多了。” 她想了想:“我这些年没有攒什么钱,如今身边只剩下一些,若差一点的话,你可以拿去顶着用一下。” 姜一雪感激的看着希蓝,因为她知道希蓝这几年过的很拮据,都快顾不上自己了。但她还是愿意帮自己,这份心意很重要。 “不用了,你不是也等着赎身呢吗?而且玉儿还在那里等着你呢,先顾着自己吧,我自己会想办法。” 其实她现在手里减掉花出去的,离三百两差的不是很多了。 问题是就算到了三百两,也只够赎身,根本不够买小院,租的她又不太安心。 那就再等等,多努力努力,相信很快会够的。 看吧,她以前就说要多攒钱不能乱花,等到有用的时候拿不出来,那就真为难了。 例如此刻,现在。 哎!啥时候才能过上不用为那几两碎银发愁的生活啊....... “对了,我问你的还没回呢,感觉怎么样?跟之前比可有好很多?” 说到这个,希蓝眼里带上了饱含希望的笑意: “说实话,每日都挺难撑的,特别是刚开始的头几天,我甚至感觉自己都可能坚持不下去。 但后来或许是身体在慢慢习惯,再加上拔毒的时候,我都会多想想玉儿,也就觉得没有那么难了。” “而且,秦先生的医术很高明,经过这段时间后,我感觉身子有了很多力气,平日也不会那么想睡了,胃口也好了不少。” 一切都在好转,我也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看着这样积极正能量的希蓝,姜一雪很开心,竖起了大拇指:“你真的太棒了,肯定会越来越好,秦先生不是说过吗?只要你能坚持到最后,就一定能成功。” 希蓝握了握拳,眼神坚定: “嗯!我会坚持住,而且前日,我收到了玉儿的家书,这也给了我更多的动力。” “玉儿都来信了。”这无疑是给希蓝打了一针强心剂,她打从心里替对方高兴。 “那爱别扭的小妮子看来是很想姐姐啊,那你回了没有?” 希蓝一笑,眼里带着满满的喜悦:“我趁着精神好的时候已经回了一半儿,准备趁这两日赶紧写完给她寄过去。你要不要看看?” 姜一雪摇头,打趣道:“不了不了,你们姐妹的秘密体己话,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咱们玉儿知道后怕是要生气呢,哈哈....” “看你说的,哪能啊....” 二人在聊了一会儿,希蓝便催着她赶紧回去先歇着。 她也没有推脱,的确挺累了,要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 第二日。 她睁眼已经日上三竿,这一觉睡的很踏实,整个人都感觉精神满满。 灵微听着动静,端着洗漱水进来:“姑娘,醒了啊,快起身洗洗,奴婢一早就做了您爱吃的东西,如今还在锅里热着呢。” 姜一雪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呦...出门就是遭罪,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服。” “谁说不是呢。”灵微一笑,放好盆子和巾子走过来:“您看就出去了几天,您这脸都小了一圈了。” “哪有那么夸张。” “还不信...”灵微噔噔噔的跑到梳妆桌前,拿起上面的铜镜就往过走:“您自己瞅瞅,看奴婢是不是瞎说。” 姜一雪将信将疑的接过镜子,对着一照:“还真是有些瘦了呢。”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从出门后一路颠簸,就没有胃口好好吃饭,最后还经过了暗杀那么一番折腾,心力交瘁啊,不瘦才怪呢! “是吧,奴婢才不会骗您呢。” 姜一雪抬手轻轻捏了捏灵微的脸:“是是是,你最诚实了。” ............ 第177章 被盯上了 不一会儿,姜一雪洗漱完毕,转头一看,灵微已经动作麻利的摆好了饭菜。 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个枣泥馒头咬下一口,甜滋滋的: “不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你也来赶紧坐下吃。” “咚咚咚.....” 话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姑娘,您先吃着,我去看看是谁。”灵微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 不一会儿,她就“噔噔噔”的跑了回来:“姑娘,齐公子来找您了,在院里等着。” 姜一雪夹菜的手顿在半空:“齐公子?哪个齐公子?”她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就是上次我们买扇子被抢了后,进来帮忙的那位。” 哦!知道是谁了。 可是,他来做什么?她们很熟吗? 想了想,来者是客,见了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 于是她继续动筷吃饭,吩咐灵微:“去请那位齐公子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身白色锦服的齐元白出现在了姜一雪面前,他双手一礼: “姜姑娘...” “齐公子吃了没啊,我这刚开始,一起吃点吧。”姜一雪笑着询问。 “已经吃过了,姑娘自己用吧。” 姜一雪也不客气,继续吃:“行,公子先随便坐吧。” 齐元白也没有见外,就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姜一雪瞅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啊。 “不知齐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其实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一点了,因为二人也就两面之缘,远远没到那种可以随便串门唠嗑的程度。 “还真被姑娘说对了,我的确是来找姑娘问一些事情。”齐元白顿了顿,继续说: “只是这蓝宫苑实在有些不便,不知姑娘可否跟在下去外面细说?” 问事? 姜一雪嚼着嘴里的枣泥馒头,看了坦坦荡荡的齐元白一眼。 再一想,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不管问什么,她觉得能说就说,不能说就当不知道。 而且,人家之前替自己解过围,第一次登门,这么小的事儿拒绝也不太好意思。 “可以,等我把饭吃完就和你出去。” “好...” 姜一雪也不磨叽了,快速的把饭干完,漱了口后,便跟着齐元白一起出了门。 在马车边,齐元白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询问:“姜姑娘,因为要问你的事情比较隐秘一些,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去附近的宅子里说话?” “这.....”没必要吧,她们又不是多熟,往人家的宅子跑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也不太有安全感。 看对方一脸为难的样子,齐元白也不勉强,改了话头:“若是姑娘觉得不妥也没关系,我们就去茶楼里说。” “行,那就随便找家茶楼吧....” 齐元白颔首,选了个离蓝宫苑不太远,虽小但环境却还不错的地方,进去后,喊了伙计带他们去二楼的包房。 正从后院进前厅的裘志文,正好看到二人一起上去的背影。 他一愣,立在原地,面露惊讶,寻思着这蓝宫苑的一个妓子怎么又跟古家的齐公子勾搭到一起了。 越想越不对,出于好奇心,他也抬脚往二楼走去。 “志文,你干什么去?”后面跟着出来的一名妇人叫住他。 裘志文脚步一顿,转头说:“娘,您先回去,我好像看见认识的人了,去打个招呼。” 这间小茶楼是裘志文的二叔所开,平日生意一般,挣的钱也就够一家老小糊口后再剩一点,所以也就没有请多少人,除了两个伙计外,主要都是夫妻俩在经营。 今日他休沐,和母亲在附近采办点东西,正好顺道过来看看。 结果二叔二婶有事儿出去了,他们母子俩便也没多待。 没想到正准备走呢,从后面一出来就看到了姜一雪和齐元白。 上次在孟老诗会上的事情,弄的他颜面扫地,回书院后窝了好久都没敢出来见人。 他快恨死那个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蓝宫苑妓子了。 只是没想到把他害到如此地步的女人,自己倒是潇洒。 当初的风头出尽不说,如今身边的俊俏公子还一个接一个的换。 老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想着这些的裘志文,再次望向二楼时,眼里浮起了浓烈的阴郁之色。 “那好吧,娘先走,你等会儿早点回来,你爹今早出去割了好些肉,娘给你做好吃的。” “好嘞,你回吧....”裘志文回头满脸带笑的朝妇人摆摆手后,便朝楼上走去。 这间茶馆本就不大,到了二楼左右一看,一目了然。 他想了想,脚步一转,走到楼梯侧边一个放着大盆景的窗户边。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坐下。 但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盯着两边的走廊转。 不一会儿,一间包房的门开了,一名少年拿着茶壶,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的出来。 待少年转头之际,裘志文对着他招招手:“光子,过来。” 少年咧嘴一笑,拽了把肩膀上搭着的巾子,笑呵呵的走上前:“志文哥,我以为你都走了呢。” 裘志文温和一笑:“现在还早,回去也无事儿,不如在这儿多待会儿。” 说完他朝少年刚出来的那间包房轻轻一指:“刚才进去的可是一男一女?” 光子回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是啊,那男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出手阔绰,咱这平时很少来这种人。”说完,光子搓了搓手,眼里冒着精光: “我一会儿一定要好好伺候,说不好还能多拿点儿赏钱呢。” “不过,志文哥,你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你认识他们?” 虽说裘志文家里条件很一般,但因为他在有名的鹿山学院上学,所以他的同窗中有很多非富即贵的人。 就是这样,光子才会觉得他跟里面的贵公子是不是认识。 裘志文摇摇头:“不认识,就看到了,随口一问。” 光子点点头:“也是,那一对俊男美女的,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裘志文掩掉眼里的不痛快,笑着若无其事的抬手拍了拍光子的肩膀: “赶紧给人家去煮茶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上次说要给你找的书,我已经从书院里带回来了,只是今日有事儿出门急,忘拿了,改日我得空了再给你送过来,顺道在教你些东西。” 少年眼睛一亮,一脸感激:“那可太谢谢哥了,麻烦你了。” 客人还等着,他也不能多耽搁,便说:“哥,那你在这继续坐,我先去招呼人了。” “去吧....” .......................... 第178章 你是沐白哥哥吗? 而此刻。 正在包房里的姜一雪和齐元白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在她们进门后便盯上了他们。 齐元白除了点了一壶好茶,还给姜一雪点了很多零嘴。 不一会儿,接待他们的小少年便捧着东西进来了。 少年满脸带笑,服务的尽心尽力,齐元白拿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他: “这里暂时不需要什么了,你出去吧,不要进来打扰。” “是是是....小的现在就出去,您不叫绝对不进来。”少年捧着那块碎银子,满脸兴奋的退了出去。 “不知齐公子今日找我要问什么事情?”姜一雪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直接进入正题。 齐元心里盘算了一下,才开口:“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他认真的看向姜一雪,问: “不知姑娘生在哪里?长在哪里?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你实在和我身边曾经的一位故人长的太像了。” 姜一雪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怎么又是这个事情。 她之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怎么这男人就是抓着不放呢? “齐公子,我生在哪里并不知道,小时候记不住,我娘改嫁后也没有对我说过这些,而且....” 她看向齐元白:“这世间长的相像之人很多,怕是齐公子真的认错了。 再说,我一个乡下人似乎也没有认识公子这种上层人的那个机会。” 可不是嘛,她现在记忆是恢复了,但7岁前天天被姜如婉带着,一个小屁孩去哪里认识那么多人? 七岁后就更不用说了,窝在一个山沟沟里,暗无天日,就更没有机会了。 而且,人儿时的长相跟成年后的差别基本都很大,肯定是认错了。 齐元白看姜一雪处于防备状态,有些刻意回避问题。 想了想,看来这个头必须由他来引了,于是他一笑继续开口:“虽然姑娘否认,但在下还是想确认一下。” 话毕,只见他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把成年人手掌长短的小木剑,推到姜一雪面前。 “你可有见过这个东西?” 姜一雪看着桌上这把在普通不过的儿童玩具,伸手拿起来。 可当她翻转过来看到另一面剑身上的字时,手一顿,脑中一段段已经接近模糊的往事如泉涌出: 那时,原主六岁,某一天,她苦着一张脸,像只跟屁虫一样追在自家小叔身后,拽着他的衣袍下摆: “小爹爹,小爹爹,你走慢点,雪儿不是要买糖葫芦,是真的有话说。” 年轻时的齐萧云笑着无奈转身将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好,那让小爹爹听听雪儿有什么话说。” 小小的姜一雪低着头,一下下的抠着手指:“沐白哥哥病了,大伯母让他喝很多药,他很不开心,我想送个礼物给他,让他笑一笑.....” “哦?”齐萧云稍稍一顿,没想到小丫头想的是这个,接着他问:“原来是这样,那雪儿想送沐白什么礼物呢?” 小女孩想了想,天真的开口:“我要送哥哥一把剑,让他以后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生病了。” “雪儿想的很好。但,送别人的礼物要自己亲自做才有诚意,小爹爹是可以帮助雪儿,雪儿自己能坚持吗?” 小小的姜一雪没有犹豫,重重的点点头,信誓旦旦的大声答:“能。” 从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齐萧云都会抽时间出来,握着她的手,一下下的在木头上雕刻。 即使手偶尔受伤,她还是一直在坚持,很多天后,终于一把小剑完成了。 小小姜一雪把玩着自己亲自刻出来的小剑,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的压不住的喜悦,但她似乎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想了片刻,问: “小爹爹,我想再刻些字上去,你能帮我吗?” “当然,想刻什么字呢?” 她想了想,很快决定下来:“就刻:沐白之剑。” 虽然听着不伦不类,但齐萧云还是抓着姜一雪的手,一下下歪歪斜斜的将字刻了上去。 ......... “你,你怎么.....” 从记忆的海洋里回过神的姜一雪呆呆的抬头看着齐元白。 这人是苏沐白吗?苏家的人不是都被斩首了吗?他怎会? 她翻动当时看到的那些行刑画面,细细去找,才发现当日邢台上的人,似乎的确没有苏沐白。 齐元白,齐元白?为什么他会叫齐元白? 她细细的看着眼前这张跟原主儿时记忆里相差甚多的脸。 从眉眼到鼻唇,不放过一点。 越看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他,的确是苏沐白! …… 她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 齐元白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放缓语声:“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姜一雪点点头:“你是沐白哥哥,对吗?” 这一声沐白哥哥让齐元白心头情绪翻涌,他抿紧双唇,眼框有些微微发热,放在腿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家人这样亲切的呼喊他的本名了! 反观姜一雪的情绪就没有那么激动,不是她冷血,而是那些根本就不是她经历的,即使能共情,也没办法做到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片刻后,苏沐白吐出一口气,平缓下情绪,随后欣慰的看着久别重逢的妹妹: “你都记得是吗?我原本以为你全都忘记了....” “若今日没有这把小剑,我的确可能不记得了,毕竟时间过的太久,那时候年龄也太小。” 说完,姜一雪好奇的问:“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都这么多年了。” 齐元白看着她的脸:“难道你不知道,长大后的你跟二婶很像吗?就连这里。”他抬手轻点姜一雪眼下的那颗美人痣: “就连这颗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那就完全能理解为什么她和齐元白第一次见的时候,他会那么失态的看着自己了。 按这种情况,当时他也没错,她的确跟他的故人很像,那个故人就是他的二婶。 一切来的突然,这些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导致姜一雪也有些接受缓慢,她问: “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齐元白一叹:“妹妹,先不急着问,家里还有人在等你,我们回家再说。” “还有人?” 这就让姜一雪有些吃惊了,苏家还有人活下来了吗?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脸孔。 对,齐霄云,原主那时候在邢台上也没有看到她小爹爹的身影。 “是,小叔?” “对,是小叔。” “真的是小叔?他也还活着?”姜一雪再次去确认。 齐元白颔首:“是,当初苏家被判满门,我和小叔因为一些原因,当时逃过一劫。” “这些年,我们一直隐姓埋名的活着,试图寻找苏家可能还存活的孩子。 就在前段时间,我无意中遇到了你,我想上天是眷顾我们的,让我们苏家还留有血脉。” 姜一雪沉默的消化着这些信息,何止是上天眷顾,是它就不想绝了苏家。 “霹雳乓啷.....哎呦.....” 一阵器皿落地和人的痛呼声从门外传来。 齐元白心头一紧,他迅速起身,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 第179章 偷听 姜一雪紧随其后,就看到在隔壁房门口。 一名男子和刚才接待他们的少年撞在一起。 少年倒在地上,茶壶茶杯碎了一地,瓜果点心洒的到处都是。 齐元白跨出门槛,看着那个蹲在地上扶小少年的人。 这个人他可太记得了,那时候在孟老的文会上,刻意刁难妹妹的就是他,包括妹妹的身份也是他当时带头往外捅的。 “怎么会是你?” 裘志文袖中发抖的手紧紧握成拳,心脏咚咚的捶打着胸腔。 他低着头眼神有些慌乱的瞟了瞟齐元白的方向,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 再抬头时像是刚发现二人一样,忙起身一礼:“齐公子,姜姑娘....” “还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姜一雪眯眼看着这个曾经在文会上处处找自己茬的鹿山学院学子。 “哦,这个啊,这间茶馆是我二叔开的,我今日休沐,便来这里转转,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跟光子给撞了,抱歉,打扰了二位的雅兴。”说完他还对着二人歉意的一礼。 姜一雪总觉得这个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裘志文,眼中的光却透着一股不纯粹和狡诈,不像是什么好人。 最重要的是,时间太巧合,若是她们刚才说的话被听去,那就糟糕了。 “无意?真的吗?” 这一声刻意的且有些无厘头的低低质问,让裘志文心虚的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他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虎口,用疼痛刺激着自己镇定下来,抬眼莫名其妙的看向姜一雪: “姜姑娘,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我要故意出岔子,砸了自家叔叔的生意?” 姜一雪盯着他的双眼片刻,嘴角轻轻一扯:“公子想多了,我就随口一问,不必当真。” 齐元白深深的看了裘志文一眼,转头对姜一雪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姜一雪颔首,随着齐元白一起下了楼…… 看着二人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裘志文脚下一软,连退几步靠在了墙上。 回想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虽然只有几句话,但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自皇上登基以来,这么多年了,被判了满门的苏家,也就只有当时夺嫡之争后,治了谋反罪的定阳侯苏家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家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活着。 那些人可都是当初的逆贼啊! 想到坊间关于齐霄云叔侄俩上门古家的传闻,他总觉得有一股不对劲的味道,若刚才他听到的是真的,那么古家怎会不知道二人的背景? 这样的想法让他吓的心头一颤。 古家,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怎么能是他这一介平民可以对抗的。 若被他们知道自己今日听到了些什么,那么肯定会被灭口。 此刻,他悔之莫及,责怪自己为什么就控制不住的想上去听两耳! “哎!” 光子看着愣出神叹气的裘志文,拍了拍摔疼的屁股,疑惑问:“哥,你这是咋的了。” 刚才不但慌忙不看路,现在还一副心有余悸被吓到的样子,实在是太反常了些。 被唤回了些理智的裘志文,只感觉胸腔里憋闷的快透不过气了,他拽了拽衣领,找着理由: “刚才撞那一下,的确把我吓到了,这要是被二叔知道我如此莽撞,肯定会被骂。” 话毕,他走到光子身边,帮着他边清理地上的东西边状似无意的试探,看看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偷听: “你怎的下去那么久?刚才看见我也不提前唤一声。” 光子没有想其中的弯弯道道,率直回答:“灶屋半天找不到东西,就耽误了会儿。 刚才,我看你一直站那两位的门口,本想走进点叫的,可还没开口呢,你就转头往回急急的走,咱俩就给撞了。” 说到这个,光子有些埋怨的看着裘志文:“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二位,那你刚才还骗我说不认识。” 话说到这个份上,裘志文心里有些谱了。 他一拍光子的脑袋:“我骗你作甚,我怎会认识那样的贵公子,只是有次我跟着学院去参加了一个文会,在那里见过他们二人而已。 至于他们怎么认识我? 那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在文会上当众做了一首诗,人家可能觉得诗做的还不错,也就顺带对我这个人有了些印象。” “哦,原来是这样。”光子了然颔首后继续问: “那哥你刚才站他们门口不进去是想干嘛呀?莫不是想进去打个招呼?在贵人面前露露脸?” 裘志文看着一脸单纯的光子,心头不屑,这的确是他们这些底层百姓该有的想法。 底层百姓?其实他裘志文不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吗?只不过这些年因为吃过一些墨水,还在鹿山学院那种高等学府上学。 见到的有身份的人多了,就变得高傲起来,误以为自己已经跨越了阶层,比周围的人高贵了几个档次一样。 “哪是你想的那样。 刚才你没在楼上的时候,我好像是听到他们屋唤伙计,就赶紧去了。 到他们门口又没听见声了,我怕是自己听错了,就想着再等一会儿。 后来没听他们再唤,才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 好死不死,那时候肚子有点绞痛,我急着想去如厕,就没看路....” 编完这一长串话的裘志文,突然觉得不对,他为什么要跟个伙计去解释这些。 “哦,我就说呢。”光子没有觉得这个理由哪里有不对,他还好心的说: “哥,其实你还是对咱这儿的事情不熟,听客人唤人,就算是听错了,直接敲门问一下就行,不用在外面等着他们再唤的。” “行了,知道了。” 裘志文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再跟光子说下去,便道:“你赶紧给客人重新准备茶点,我肚子很不舒服,先回去了。” 临走还不放心的继续叮嘱:“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刚才的糗事,要不然二叔真会骂我的,下回哥从书院回来给你带点好东西。” 单纯的光子咧嘴一笑:“好嘞哥,你放心吧!” 其实按常理来说,光子就算说了今天的事情,裘志文自己编出来的那套说辞完全站的住脚,只是他始终太心虚,生怕出一点差错。 第180章 相认 裘志文前脚刚离开茶楼,姜一雪和齐元白就从侧边的巷子里拐了出来,姜一雪问: “你说他听到了没有?我始终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 不是她们太小心,而是这件事关乎的是很多人的性命问题,一点漏子都不能出。 齐元白看着裘志文的背影,摇摇头:“现在不知。”想了想,他朝身后招招手,吩咐护卫: “去安排个人最近跟着那个裘志文,看他可有什么异常。” “是。” 姜一雪一想,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先看着,总不能直接噶了吧。 至于齐元白说的让她跟他回家见小叔,姜一雪思考后没有反对。 她也想知道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如今她外祖家的人也遇上了,很多事情不可能在含糊其辞,都要有个说法的。 ………… 马车一路直奔古府,到了后齐元白并没有让人停,而是直接命车夫将车直接驾进了院子。并派人去通知齐霄云夫妇。 随后带着姜一雪直奔自己的书房。 刚在书房坐了没一会儿,姜一雪就听到了了院中传来的脚步声。 她循声看向门口,只见院中一对中年夫妇并肩走了过来,蓝。 男人跟他记忆里样子差别很大,除了蓄上了胡子,也多了一股岁月的沧桑! 莫名的,她心里有些不受控制的难受和紧张。 她想,这应该是原主那颗心的反应吧,毕竟这些都是她真正的家人。 齐霄云进来后,眼睛直接落在了姜一雪身上。 看着少女那张跟二嫂八九分相像的面容,他再也没有任何不确定。立在原地心头百感交集。 是喜悦,是庆幸,是自责,是悲伤.... 哎!时间过得真快啊,曾经喜欢缠着自己的小毛孩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古氏红着眼眶上前,呆呆的看着姜一雪:“是雪儿吗?” 在姜一雪轻轻颔首后,压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红着眼眶笑着抬手轻轻将少女拥入怀中: “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姜一雪心头一颤,像是那里原本的主人在哭泣般,鼻头跟着一酸,眼眶也慢慢湿润。 齐霄云上前抬手抚上二人的背,长叹一声,含泪笑着说:“哎!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总算是找到了,回来了..... ” 他抬起头,眼里浮起一抹悲伤:“二哥二嫂,你们在天有灵,如今雪儿已归家,你们安息吧!” 话毕,这位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将军,眼角滑下了一滴温热的泪。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妻子:“这么大喜的事情,我们不哭了,别吓着孩子。” 古氏忙松开姜一雪,用帕子抹掉脸上的泪,哽咽的说:“对对对,大喜的日子坚决不能哭。” 姜一雪抿抿唇,朝后退了两步,双腿一曲跪在地上:“侄女见过叔叔婶婶!”说完她一个头认认真真的磕了下去。 她知道原主想这么做。 齐霄云夫妇齐上前,一起扶起了姜一雪。 “好孩子…” 古式拉着姜一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下下的抚着那双还有些粗糙的小手,眼里一抹浓浓的心疼: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怪我们不好,没有能力早早找到你,让你窝在那个小山村里被人欺凌,是我们对不起你。 那对天杀的夫妇,是怎么忍心对你这样一个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说到这些,齐霄云也是气愤难当:“哼!那李翠莲母子如今死了,可那宋昆还在,她娘家人也在,当时卖你入蓝宫苑,她娘家人也是参与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些账都要一个个算。” 姜一雪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她在牛贺村的事,眼里带出一些疑惑。 齐元白上前解释:“妹妹,之前在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不敢确定也不敢认,于是就派人去查了你的背景。 所以你在牛贺村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有家人爱护撑腰的感觉真好! 她看着眼里满是关切怜惜的古氏,怕她在这样气恨下去对身体不好,便开口宽慰: “婶娘,不能怪你们,当初程月带我去那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在世的时候我也过的很好。 但毕竟我不是宋家的孩子,没了程月就如同没有了唯一的依仗,他们不待见我一个外人也能理解。 如今事情过去了,您不必再因为他们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古氏的泪又忍不住的往外涌。 片刻后她情绪稳定下来,继续问:“那元白当初找上你的时候,就没有认出哥哥吗?” 姜一雪如实回答:“我之前关于七岁之前的记忆,在看到家人在邢台上被斩首那一刻,晕倒后都消失了。 是最近经历了一些事情才重新想了起来。 所以当初即使哥哥说,我像他的一位故人,我也没办法联系上自己。” “什么?你亲眼看着家里人被行刑?” 齐霄云震惊异常,这种事情,一个小孩子,她怎么能接受!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娘怎么会被抓回去....” 姜一雪把如何和姜如婉逃出去,又是如何被追捕,直到今日等等一系列相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齐霄云三人认真的听完后,恍然大悟,他们之前的很多疑惑也有了解答。 但,姜一雪也有想知道的事情,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齐萧云问:“小叔,我们家那时候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落到那样凄惨的境地。” 齐萧云一叹,觉得侄女已经大了,是时候应该让她知道了。 慢慢的将那些已经尘封已久的记忆翻开,他缓声开口:“事情要从你姑姑嫁给当初的二皇子说起....” “我们苏家是武将之家,因为祖上的功勋,得到了侯爵世袭的尊荣。 后来苏家到了你祖父手中之后,因为他的骁勇善战和累累功绩,被先皇看重喜爱,将他任命为大将军。 那段时期,苏家发展的越来越好,蒸蒸日上,可谓是百年来最辉煌的阶段。” 第181章 苏家 “可凡事有好也有坏。” 齐霄云顿了顿,继续说:“你祖父有五个孩子,你爹排行第三,你有大伯,大姑,三叔和我。 当年,你姑姑和二皇子两情相悦,二皇子要娶她为正妃。 但你祖父心里清楚明白,首先二皇子心思不纯,其次以苏家当时手握兵权的情况,很不适合跟任何一个皇子公主扯上关系。 奈何你姑姑以死相逼,苦苦相求。 你祖父抱着一丝她能回头的希望说:若她嫁了,以后就断绝关系,和苏家不要再来往。 谁知她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非常坚定,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 的确,刚开始她做到了,从嫁出去后没有再回过家。 但又哪里能真正的脱开这层关系。 五年后,先皇身体突然抱恙,他的遗诏被有心人传出后,夺嫡之争开始了。 就在那种关键又敏感的时候,你姑姑上门了,求着你祖父祖母帮她的夫君二皇子。 说若是二皇子败,其它的皇子公主以后肯定放不过他。 你祖父知道那都是二皇子在后面撺掇的你姑姑。 什么放不过他?若他不参与夺嫡之争,绝了那个心思,放弃一切权利,带着你姑姑安分守己,置身事外,可能过程会苦点,但至少不会有事。 而且他也不会为了这种不可能的事,将整个苏家的命都搭进去。 所以他老人家直接了断的拒绝了,还将你姑姑赶出家门,让她永世不得踏入苏府一步。” 天呐! 姜一雪听到这里,心里直叹。这苏家的女儿真是脑子不灵光的厉害,啥事都敢掺和进去,也不看看自己具不具备那个能力。 而且按事情的发展来说,那二皇子当初能娶她,看上的就是老爷子手里的兵权,说直白点,那就是在早早的开始为以后的夺嫡之争铺路呢。 而且老爷子能在朝中混的那么好,肯定是将很多事情都看透了,为何她就不听呢。 齐霄云饮了口茶,摩挲着茶杯,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陷入回忆: “当时那场夺嫡之争是何等惨烈,你祖父为了避嫌,说身体抱恙需卧病在床,谢绝一切来客! 那时候二皇子在外面的动作很大,家里各个如履薄冰,就怕跟他扯上关系。 谁知他狼子野心,为了逼你祖父就范,在设套算计其它皇子公主时,留下的线索都是能扯上苏家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你祖父在暗中出手帮着他了。 但其实,苏家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敢做。” “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是三皇子登基,他收拾完那些兄弟姐妹之后,便将矛头第一个对准了苏家。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明白,苏家是冤枉的。 但他的皇位本就是被让出来的,再加上疑心颇重。 即使最后你祖父自愿交出兵权,带着全家离京回乡养老,他也不放过。 就因为苏家有个嫁给皇子的女儿,而她们夫妻还被圈禁在京中。 所以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坚决不给二皇子可能翻身的机会。 很快的,将苏家以谋逆治罪,判满门抄斩。 他那样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给所有对他的皇位图谋不轨的人看。 当时,在事发的前几日,你祖父察觉到了不对,知道可能是躲不过这次的劫了。 他便立刻安排家里所有女眷带着孩子先逃,能逃多远逃多远。 结果最后还是几乎全被抓了回来......” 说到这里了,姜一雪便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那小叔和哥哥呢?也是逃成功的,还是其它?” 齐霄云微微颔首:“可以这么说,我因为常年不定期在外游学,那段时间正好不在家,所以逃过一劫。 至于你哥哥,当时也是在他外祖家养病,后来我和他外祖设计让他假死,才保住了一条命.....” 这还真是费尽心思的求活命啊。 对于苏家的命运,姜一雪感慨万千,就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女儿非要嫁给皇子,连带着将一家子的命以这种耻辱的方式搭进去了,真是罪过。 要知道谋逆这个罪名,这放到哪里都是要被唾弃百年的。 哎.....真是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汤啊。 不知道如今被圈禁起来的她,眼看着因为自己将一个家害的家破人亡,心里悲伤吗?后悔吗?愧疚吗?自责吗? 不过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已发生,什么都晚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姜一雪悲哀的叹出一口气。 “小叔,那您和哥哥这么多年来都是怎么过的?” 齐霄云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说:“其实,我和元白能活下来也要多亏了我的岳父当时出手相救……” “霄云,古家和苏家的渊源颇深,这个我来说。”只见古氏打断了齐霄云,接过了话头: “我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就受你祖父的照顾提拔,虽没有在他老人家手底下做事,但可以说,没有你祖父就没有古家的现在,更不要说他老人家还对古家有过救命的恩情,若那次没有他,我父亲可能早就遭敌军算计,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想起古老将军那时满身是血的样子,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片刻后,她缓了口气,继续说: “小时侯父亲总是在外常年不归,我有一次去你家玩耍,见到了你母亲,她是那样漂亮又温柔的一个女人,我很喜欢她,于是几乎天天往你家跑。 跑多了,无意中就遇到了游学归来的霄云,对他一见钟情。 当时年纪小,也不敢告诉你小叔,只能自己偷偷放在心里藏着。 后来,我到了成婚年纪,看家里开始准备我的婚事,便一咬牙,先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父亲。 但他并不同意,说我家的门楣太低,配不上当时的苏家。 我心里不甘,放不下,就拒绝了所有的上门提亲和父母安排的婚事。 我父亲看我这样,就让我们从京城搬来宁丘,换个新环境,说不定很快就能忘记这一茬。 直到我二十岁那年的某个晚上,父亲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加急加密的信件。 是你祖父派人送的。 第182章 古家 他在信中说,苏家很快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但他会安排家里的孩子先逃,若他们成功了,他希望我爹能帮助苏家找找那些流落在外的孩子。 若有幸找到,就拜托爹将他们送出去藏起来,不管是哪里都可以,只要能有活路就行。 当时,爹看完信后就要去京城,因为他知道一向刚硬要强的老爷子能来开口求他,那是放下了极大的尊严。 他曾受恩于人,不能这样无情无义。 结果没出门就被娘给按住了,说他不能鲁莽,现在去根本帮不了苏家,反而会弄巧成拙,应该按照苏老将军的吩咐去做… 爹最终妥协了,在苏家要被行刑之前暗中回了京城,偷偷清点邢台上的人后,发现除了少了你们三人外,还少了你三叔家的两个孩子。 后来,几经辗转,我爹找到了元白的外祖家,可是得到的回复是元白已经病逝。 当时我爹也稍稍看出元白的祖父似乎有些隐瞒,他知道对方是担心他是被派来找人的。 于是我爹拿出了你祖父的信儿,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这才让他们彻底放心下来,之后便带着我爹去你小叔他们的藏身之地见了人。 再后来,我爹周璇安排一番,给你小叔更名换姓为齐元白,让他以已故老友之子的身份入赘了古家…” ……… 原来是这样! 姜一雪很佩服古老将军的有情有义,能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人带进古家。 其实说白了,那就是在用古家的命赌,若是某天事发,古家也就要跟着完蛋了。 古氏看着入神的姜一雪,轻轻抬手扶上她的肩膀: “孩子,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想了,这些年你小叔明里暗里的找你们,如今总算是找到了一个。 我们前段时间得知你这些年过的很苦,后来还流落到蓝宫苑,这些都让我们甚是自责。 但幸好老天有眼,终是让元白认出了你,以后有我们在你身边守着,你安心便是。” 齐萧云吐出一口气,不想让大家继续沉浸在这种气氛中,脸上带起一丝笑,转了话题: “前些日子,你婶母就开始给你拾掇要住的院子,如今都已布置妥当,等下去看看,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再告诉我们。” 姜一雪抿唇想了想,虽然她自身对突然多出来的这些家人还没有完全接受,但他们的确是原主真正的家人。 按理说,既然如今已经相认了,就应该马上回家,哪还有继续窝在青楼的道理,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她可能暂时不能,希蓝被人毒害还没有去抓凶手,那样一个阴狠的人潜藏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 原本她之前的计划是,等希蓝彻底好了之后,再去追究这件事,可如今,认亲来的太突然,她抬眼看着面前满眼关心的三人。 看来这事儿应该要提前先解决了。 那恶人既然敢下毒害命,那还有什么其它不敢做的吗? 若现在把希蓝一个人丢在那里,出什么事儿都会孤立无援,没个照应,她会很危险。 最起码也要把那幕后黑手抓出来,这样她才能安心。 看姜一雪沉默不语,古氏以为她有什么难处,轻声问:“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齐元白想了想,也跟着问:“你可是签了卖身契?在担心契子的问题?这些都是小事儿,我明日就去蓝宫苑把契子给你赎回来。” 齐萧云颔首:“元白说的没错,这些都不是问题,以前让你流落到蓝宫苑那是没办法,如今你就安心待在家,剩下的事情自有我们去处理,你不必忧心。” 姜一雪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来到这里后,第一次重新找到了那种被家人守护关怀的感觉。 她摇摇头,笑着说:“叔叔,婶婶,我不是担心卖身契,我知道你们会帮我解决。只是……” 三人都紧紧的盯着她,认真的听。 “只是,我从入了蓝宫苑后,一路能安然的走到现在,多亏了里面很多人的帮忙。 其中有一个还因为我出了些事儿,所以,我觉得应该负责到底,至少要等她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再走,否则有点太不厚道了。” 齐萧云三人对视一眼,忙问:“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希蓝的事情关系着她的性命安危,姜一雪不能说出来,于是简单的说: “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自己能解决,也不用很长时间。” 看齐萧云和古氏还是一脸担忧,姜一雪稍稍调笑着给他们打安心剂: “叔叔婶婶是不相信雪儿的能力吗?当初我被卖入蓝宫苑可是要伺候客人的,但我不愿意走那条路,硬是拼着走到了教习的位置。 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真的可以。” 齐萧云看着姜一雪坚定的态度,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性子跟你爹是一模一样,就是轴。” “叔叔可以答应你,但,叔叔也有要求,你必须尽快解决事情,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不必硬撑,一定要告诉我们。” “你要记住,不管你长到多大,你都是我们的孩子,只要有叔叔婶婶在一天,我们就会护你周全。 而且,你不再是一个人,万事都可以回家来想办法。” 姜一雪突然眼眶有些酸,心中一叹,这样有家人保护依靠的感觉真好啊,若是原主没有去的那么早,她算是苦尽甘来,熬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 齐霄云觉得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侄女提前对一下,毕竟人不可能被无缘无故从蓝宫苑接走,这样若是外人胡乱猜测起来,对一雪的名声可能不好,身份必须要清楚明白。 “雪儿,有些事叔叔要跟你说一下,你要记住。” “嗯?” “我当初带着元白来古家的时候,对外是声称,家逢变故,只剩下我们叔侄二人。” “你在牛贺村的身世并没有破绽,程月自己的事情也安排的很好,瞒的很死,连她爹娘都以为她早就死了,一般人若不深入细查发现不了端倪。” “所以你就说是齐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如今被自己的叔父找到了。” 姜一雪也觉得这个说法可行,半真半假,对得上她在牛贺村的身世,只用给她娘改个身份就行。 除非有人心怀不轨,否则没人会去细究。 第183章 要开始抓鬼了 在古家一直待到很晚,古氏才放姜一雪走,并叮嘱她即使这些日子不搬回来住,也要经常回家看一看。 齐元白亲自将人送到蓝宫苑门口。 “雪儿,一定要尽快办好事情,到时候四哥接你回家。” 如今看着这个儿时总是带着原主四处瞎玩的哥哥,姜一雪眼里多了一份亲近。 “好,我知道了,不早了,四哥回吧。” 齐元白没有急着走,而是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塞到她手中:“这些你拿着,在外面身上放些钱还是保险些,若还需要什么,派人回家说一声,我给你送来。” 看着手里的银票,姜一雪知道若是不拿齐元白肯定不行,于是也没有推辞,干脆的收下: “好,我知道,谢谢四哥…” 齐元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说出的话中带着些意味深长:“四哥小时候说要保护你,结果却没有做到,不过你放心,以后四哥一定说到做到,会好好将你护好。” “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人都需要一个感情的寄托窗口,姜一雪明白齐元白的感受,所以,她只是笑着点点头后,便转身进了蓝宫苑。 ........ 第二日,一早。 姜一雪预估着希蓝治疗的时间,等差不多快完的时候便去了那边,闲聊一会儿后,直接切入正题。 “你看你现在,拔完毒都不会虚弱的只想睡觉了,精神头是真的很好。” 希蓝轻轻一笑:“是啊,好太多了。” “秦先生也说我的进度很好,在坚持半个月,就可以结束,之后以服药调理为主。” “太好了!”姜一雪很高兴:“胜利在望了。” 话毕,她话头一转:“如今看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还有一件事让人始终放不下心。” 看希蓝不解的神情,她继续说: “忘记了吗?当初给你下毒的人还没有去抓,放着这样一个祸害在暗处,就怕万一她若再动点坏心思,使个坏,我们防不胜防,那就不好了。” “这一遭你都是牙咬硬挺,可经不住再来一回了。” 说到这个,希蓝脸色冷了下来:“若是抓到,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了想,她觉得姜一雪不会无缘无故现在提这个,便问: “你是想说什么?或者有什么想法吗?” 姜一雪微微颔首:“原本我的打算是,等你的身子完全好后在进行,但现在想想,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当。” “你说,她当初是奔着害你来的,肯定是要看到些效果,如今你的真实病情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对外都是瞒着。 她看不到成果,难免不会狗急跳墙,在整出点事,所以觉得还是尽快把这个祸害抓出来比较好。” 希蓝低头沉思,这段时间经历的苦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在经受一遍。 说句不好听的,敌人在暗,她们在明,若真是再次被算计,到时候挺不过来怎么办,那妹妹又要怎么办?她还在等着她。 片刻后,她抬头,问:“你想怎么做?我如今是好些了,但要做这个怕是会力不从心。” 姜一雪拍拍她的手:“你安心治病就行,我来做,你只需要配合着演演戏。” 经过了这么多事,希蓝完全相信姜一雪的能力,看着那双认真双眼,她点头: “好,那就靠你了,需要我做什么,你随时安排。” “那好,你现在好好回忆一下演出那天都发生过什么事,事无巨细全都说出来。” 姜一雪想了想事发当天右凌说过的话,再结合秦先生当时的诊断结果,问: “我记得那天右凌好像说过,你当日除去吃了她做的东西,就只是喝了梅楼准备的茶对吗?” “是,那壶茶是随便让那里的丫头泡的,刚开始喝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前面出了事后,我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觉得麻烦也没让人换茶就直接喝了.......” 希蓝认真去想当天发生的事情,把能记得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姜一雪听着总觉的那个中途冒出来敬茶认错的淑兰越看越古怪: “当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淑兰为什么还要专程跑过来认错?又为什么非要敬茶?” 希蓝如今认真分析后也觉得不太合理:“当时,我没有多在意,以为她真的是怕我晚些时候会追究她,才小心谨慎的那样做。 但如今想想,是很古怪,一切都显得太刻意了些。其实她那时跪在我面前,磕个头也行,怎就一定要敬茶?” 姜一雪琢磨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若我猜的不错,那时候的茶怕是已经出问题了。” “你是说,我离开那会儿可能茶就被动了手脚,淑兰来就是为了促使我或者说看着我喝下那杯茶?” 姜一雪现在也不敢确定:“现在还不知道,因为那一整日的事情,只有这一块让人觉得不对劲,我可以先顺着这条线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希蓝觉得她说的对,如今只能从有疑点的地方查起来。 “你最近的生活照旧,尽量留意一下,有没有人刻意打探你的情况。” “好......” 二人把事情说完,姜一雪就让希蓝休息了。她自己则是回了院子,交代灵微开始办一些事。 “灵微,你可认识淑兰这个人?” 灵微脑中过了一遍,摇摇头:“我知道她,但没接触过,她好像是在梅楼做事的丫头,以前听苑里的人说闲话,似乎这个人的人品并不怎么好。” 姜一雪心里吐槽,能做那种事儿的,人品能好才怪了。 “你从今日开始,跟着那个淑兰,看她平日里都接触了什么人,有没有异常行为,小心些,不要被发现。” “是....” 第184章 是狐狸总会漏出尾巴的 之后的几天,灵微都有意无意的往梅楼跑,去找她相识的人说闲话,但细看却能发现,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着淑兰。 这样一连跟了几天,都没有什么进展,那个淑兰除了正常生活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姜一雪则认为,是人是鬼时间久了一定会露出破绽,于是让灵薇继续跟着。 这日,当灵微正准备从梅楼走的时候,出门就看到了淑兰和一个丫头凑到一块说话。 她想了想,故作无事一样路过,随后躲在了一间屋子的侧边盯着。 只见二人说话期间,淑兰眼睛不停的往丫头挎着的篓子里瞥,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这拿的什么好东西啊。” 丫头并没有要揭开篓子盖的意思,说:“我们家姑娘最近胃口不好,我刚才专门出去给她买了些她平时喜欢吃的点心,零嘴,看能不能多吃一点。” 淑兰一笑:“这有名气的姑娘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随后贼兮兮的凑上前,撞了撞丫头说:“你买的多吗?平日咱也吃不上好东西,拿个给我尝尝呗。” 丫头把篓子往怀里抱了抱:“没买多少,还是别尝了。”看淑兰一脸不高兴,丫头想了想,手伸进篓子里摸了一下,拿出一块圆形的糕点: “不过,这个你可以吃,这是我从咱灶上拿的,有多余的。” 淑兰一脸不情愿的接过糕点:“那谢谢了。” “行了,我先走了,姑娘还等着呢。” 丫头似乎害怕她继续讨要,道别后便匆匆的走了。 淑兰站在原地,拿着糕点左右翻看,一脸嫌弃。 她对着丫头离开的方向一翻白眼,嘟嘟囔囔:“小气,不就是一块点心嘛,都不愿意给,我就不相信你家姑娘能吃一篓子,是准备把多余的留着自己吃吧,我还猜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哼!” 随后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砸砸嘴摇摇头:“灶上的东西,谁没吃过,拿这个打发我,看不起谁呢,我不会自己买吗?” 说完就生气的把糕点丢进了旁边的花坛里,拍掉手上的碎屑也朝着后院走去。 灵微看的直摇头,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难怪平日里口碑那么差! 不过,淑兰在梅楼做事跑去后院干什么? 想了想,便在后面慢慢跟着,看看人到底要去哪。 没想到,这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尔岚的院子。 只见淑兰到门口后,跟守在外面的丫头眉开眼笑的说了些什么,丫头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情不愿的转身进了主屋。 不一会儿,曼香就走了出来。 她看见淑兰,眉头不悦的蹙起,四处看了一眼,便把人拉出了院子,直直往不远处的花园走去。 灵微眼珠一眼,小心快速的跟了上去,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钻进了墙角的一处花坛后,从花草缝隙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往我们院子跑吗?你还跑来干什么?该给你的钱已经给过了,你还想怎样?”曼香看着很生气,一脸的不待见。 淑兰脸上陪着笑,但语气里明显有些不屑:“曼香姑娘,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当初帮你们做的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就算你没告诉我具体的,但看如今希蓝那院子天天都需要大夫上门看诊,一猜情况都很不妙。 你是给过我钱,但我觉得那跟我做的比起来太少了,你也不看看,我当初冒了多大的风险,费了多大劲才做成。 而且说句难听的,那日若是没有我,怕这事儿是不能成吧,如今怎能如此过河拆桥,一脚就想把我踢开.....唔唔唔.....” 曼香看淑兰越说越过分,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随后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圈,转头冷眼盯着淑兰: “你真是嘴上不把一点门啊,这事儿怎么能随意说出口,也不怕给人听见招了祸端。” 淑兰拿掉曼香的手,嫌弃的擦了擦嘴:“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我这不是没办法才说的嘛,谁让你们想把我踢开.....” “好了好了.....” 曼香忙摆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心里埋怨着小罗不靠谱,居然找了这么个吸血鬼来帮她们办事。 “我这次可以再给你点,但我可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 若是你再敢用这个借口来要钱威胁,那我们就谁都别活了。 到时候真捅出去了,你是促使她喝药的人,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你。 我们姑娘好歹在苑里还有点地位,再加上还有那些老爷公子撑着,说不好求求情就过去了。 但你能依仗谁?怕是到时候死的最难看的只会是你。” 她看这一顿威胁加恐吓,把淑兰给说愣了,心里不屑一笑,就这么胆子还想跟她斗? 于是她趁热打铁,继续说:“再说难听点,谁看见我们要害希蓝姑娘了,事情可都是你做的,到时候我们不认,你又能有几张嘴说清楚,看大家到时候会相信谁。” 该说的都说了,她也实在不想在跟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在浪费时间。 于是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取出一些碎银丢到对方手上:“你好自为之吧,别逼着我们把事情做绝。” 话毕,连多看对方一眼都不愿意,转身就往回走。 灵微听的是心突突直跳,紧张的出了一手心的汗。 之前以为盯不出什么了,没想到今日真给她撞上了。 看来还是姑娘说的对,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看淑兰还站在原地没走,灵微也不敢动。 “呸呸呸!吓唬谁呢....”只见缓过神的淑兰双手插腰,气的呼呼直喘,对着曼香走的方向连吐口水: “让人干那种缺德事儿,还不想给钱,以为谁都是任你们差使的吗?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烂货,有什么可高傲的,还仗势欺人,真是气死我了!” 喘了几口气后,她把碎银拿到眼前看了看,似乎心情好了些:“哼!反正这来来回回已经问她们要了好几次了,已经拿够本了,以后不要就不要,横什么横! 缺德的人一定会遭报应的,咱就走着瞧。” 说完,咬着牙,甩着膀子往前院走去。 灵微等人走了后,在多留了一会儿才从花坛里钻出来,二话不说掉头快步往回走。 她必须赶紧把这些告诉姑娘。 ……… 第185章 出手 曼香气一路气哼哼的回了院子。 躺在窗下美人榻上的尔岚支着头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怎么回事?” “那个淑兰又来要钱了,刚我给了她一点碎银子才将她打发走。” 曼香越想越气,本来那些钱都可以进自己口袋,硬是被那个淑兰给弄走了。 尔岚不悦的眉头一簇:“不是已经给过很多次了吗?怎么还要?小罗当初是怎么找的人,不是说很靠谱吗?” 面对她的质问,曼香心里有些憋气,但又能说什么呢,因为小罗的确是她的同乡,她的关系,平时也都是她负责联络的。 “小罗当初的确是说这个淑兰只要钱给到位,什么事情都能办,手脚也利索,脑子也灵光。 只是没想到偏偏会是如此贪得无厌的一个人。 以前小罗办事都挺靠谱的,没想到这次眼瞎成这样。” 看尔岚沉沉的看着她不说话,气根本就没消,曼香怕被骂,忙好声好气的安抚: “姑娘,您别生气了,这次是奴婢大意了,没有提前去打听好淑兰这个人。 不过您放心,我刚才已经吓了吓她,说捅出去她第一个跑不了,看样子她也被唬住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尔岚也知道现在再去追究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心里恼火,但她还是压回了要发的火气,吐出一口气: “但愿如此,你最好去跟小罗说说,让他给那个淑兰点点醒。如今希蓝什么样咱都不知道,问也问不出,别让她到时候真给我捅出篓子。” “是,您放心,我晚点就去找小罗。” “哎!真是不够闹心的。”尔岚说完烦躁的挥挥手,让曼香出去。 ............ 灵微回了院子后,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了姜一雪。 姜一雪冷笑一声:“呵,我还真是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会是尔岚呢。 不过,她这人还真是胆大心狠,居然可以做出这种阴损恶毒之事。” 按她猜的,对方的目的要不然就是为了报复解恨,要不就是怕希蓝回来抢了她的风头。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都不足以让她做出下毒害命之事。 太狠毒,也太心胸狭隘了些! “不过,也幸亏那个淑兰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否则按现在的情况,她们若是按兵不动,还真不好找出破绽。” 灵微觉得姜一雪说的很对,问:“姑娘,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上头?” 姜一雪摆摆手:“现在不是时候,在没有切实证据的前提下,不好一次性把她按死,她若是有了警觉,后面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斟酌了片刻后,她起身:“你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唐夫人那边一趟。” “好.....” 索幸唐夫人今日没出门,就在院子里歇着,姜一雪通传进去了后,闲话了几句,便将今日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唐夫人之前也不知道希蓝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姜一雪后来从外面找了个大夫一直诊治着。 她最近有事儿在身也没顾上问,现在一说,才知道原来是被下了那么阴损的毒,那就怪不得当初找了那么多大夫都诊不出来了。 “哼!没想到啊,尔岚平时看着规规矩矩,挺和气一个人,敢情都是装出来的?背后居然还藏着这种坏心思。 虽说平日女人间有点勾心斗角都能理解,但蓝宫苑里像她这样做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想到就因为这个事情,差点搞砸演出,让她丢大脸,唐夫人是越想越气。 “你今日来找我不只是要为了说这些吧。”唐夫人捧着茶盏问姜一雪。 “是,我想把她揪出来,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太可怕了,谁知道她下一刻又要做什么,我们实在是防不胜防。 所以我希望夫人能配合我演一出戏,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唐夫人知道姜一雪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希蓝,但也的确,这样的人放苑里太危险,谁知道她下一个要害的是谁。 “你想怎么着?她做这种事儿,本来也是苑里容不下的,你不收拾,苑里也会管。” “我知道,但现在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随意的揭发她,空口白牙,不见得她会承认。 毕竟那个曼香有句话是对的,事情都是淑兰做的,尔岚并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唐夫人寻思着,虽说苑里让一个人开口的办法多的是,只是那样难免会弄的大家人心惶惶。 最主要的还有,尔岚不是她手底下的人,而是周夫人那边的,她也没办法直接处理,闹不好还会影响关系。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听听合不合适,再看怎么安排。” 姜一雪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出来,唐夫人经过分析后,觉得可行,便说: “这件事儿我得先去跟大夫人知会一声,她发了话,我才好办事,别人也说不了我什么。” “好,夫人您看着安排吧。” ................. 之后几天的时间,蓝宫苑看着表面平静,但有些事情已经在暗处悄悄布置。 孔大夫人得知此事后,很生气。 当初主子定的规矩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些但凡进了蓝宫苑的姑娘,她可都是让人认真敲打过的。 现在居然有人要无视她的话,在她管辖的范围内,壮着胆子挑战苑里的规矩,这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以后人人都敢这样,那蓝宫苑会乱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必须要杀鸡儆猴,给所有人都崩崩皮,勒勒骨头。 “你现在什么意思?处理不了吗?” 唐夫人有些为难,直言不讳:“夫人,这些姑娘都是不同的人在带,我不想跟其它夫人把关系搞僵,毕竟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所以我需要您的示意,那到时候我不管怎么做,其它的夫人也没话说。” 孔大夫人明白唐夫人的担忧,她点点头:“那行,我会派人找她们来说清楚,到时候由你代表我负责这事儿,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她又叮嘱:“这件事儿要尽快处理好,东家传来了话,蓝宫苑马上就可以解封了,要在重新开门之前整顿好。” “是。” ............... 第186章 开大会 之后孔大夫人唤来了四位夫人商议,几人并没有意见。 两天后,唐夫人召集了院里所有的姑娘聚在梅楼准备好好警醒教育教育,趁这次大会顺便揪出尔岚。 姑娘们都不明所以,坐在下面窃窃私语: “出什么事儿了吗?搞这么大阵仗?看着苑里的姐妹好像都来了。” “不知道啊,还是突然通知的,我也正纳闷儿呢,何时这样过?” “会不会是蓝宫苑不能营业,要关门了,这是准备要遣散我们?” “不是吧,咱们东家的路子可宽着呢,听说靠山全是京城里那些大官,怎么可能关门。” “那能是什么事?尔岚姐姐,你知道吗?” 尔岚把玩着手里的帕子,看了问话的女子一眼: “你这可把我问住了,你们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大家也别急,喏....”她朝台子那边努努嘴: “几位夫人不是来了嘛,想来马上就能知道了。” 大家往前看去,只见四位夫人面色严肃的走来,其中三位在台下停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唐夫人一个人缓步上台,视线淡淡的扫过下面的姑娘们,默了片刻后沉声开口: “想来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今日要把你们聚在这里吧。” “是啊,夫人,为什么呢?是苑里出事了吗?”有比较活跃的姑娘跟着接话。 唐夫人看了她一眼:“的确是出了事儿,但不是苑里。” 下面立刻响起了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出什么事儿了啊?我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是啊,最近不是挺太平的吗?苑里被封了后,不能做生意,大家都窝着休息呢,能出什么事儿?” “你怎么听话的,没听唐夫人说不是苑里的事吗?” “那能是什么事儿?大家平时都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事儿能瞒着所有人的?” “...........” 可能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坐在旁边的尔岚眼皮一跳,莫名的心里爬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缓了缓,安慰着自己,不会那么巧说的就是那个事儿。 而且如今的希蓝似乎也不值得夫人们如此大张旗鼓的为她出头。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站在台下的周夫人拍了拍手控制场面:“大家先不讨论,听唐夫人怎么说。” 目光又齐刷刷的落到了台上。 唐夫人缓声开口:“之前你们每个人进苑的时候,都被严厉教导过,可以勾心斗角,但坚决不可以行凶害命,不知道你们可都还记得。” 台下清一色的想起了“记得。” 唐夫人颔首:“看来的确有很多人都记得,但偏偏就有那一两个鬼迷了心窍的东西,居心叵测的要去加害她人。” 说完,他话头一转,意味深长的问:“大家最近可有见过希蓝?” 尔岚猛地攥住袖中的手,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心突突快跳,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到希蓝? 不只是她,其她人也是莫名其妙。 “没有啊,希蓝姐姐从前段时间表演完后,听说就生了病,一直在养着。” “是啊,我还看见她院里每日都有大夫进出,但就是不知道生了什么病。” “我也看到了,之前还想去看看的,但被她院里的丫头给挡住了,说是希蓝在治疗养病,不方便探视,我就回了。” “对啊,搞得很神秘,不知道她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 “那,我来告诉你们吧。” 唐夫人不经意的扫了眼台下,心虚的侧着头不敢往上看的尔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以为有多厉害呢,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开了个头,就乱了?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继续说:“你们可知道,希蓝在演出当天被人下了毒,包括那天上台都是硬撑着去的,海瑶也是临时顶上去救场的。 那天来捧场的都是什么人?是能得罪的吗?这些你们一个个心里都门清。 若希蓝当时真不能上了,可知道会给苑里带来什么后果? 这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拉着整个蓝宫苑做垫背,也真是够厉害的…” 尔岚捏紧帕子,心里疯狂摇头,她没有,她只是不想让希蓝上台,从来没有想过要拉蓝宫苑垫背,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台下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后,瞬间炸开了锅: “天哪,哪个杀千刀的啊,居然心思这么狠毒?” “是啊,我就说嘛,那天怎么连海瑶姑娘都给上了,原来是救场的。” “谁干的缺德事啊,这是有多大的仇啊,希蓝这几年明明就隐退了,她能得罪谁啊?” 有些机灵的姑娘就开始猜测:“按你这样说,会不会是谁害怕希蓝回来抢了她的风头,才这样做的。” “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很有可能,但话说回来,人家回来就回来呗,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若人家有本事再爬上顶峰,那也是人家的能耐,连着都容不下吗?” “是啊,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觉得都不至于要下毒害人吧,也太恶毒了些。” “是啊,太可怕了这人,你说是不是啊尔岚姐姐。” “尔岚姐姐?” 叫尔岚的女子看尔岚呆着不说话,抬手轻轻推了推她:“尔岚姐姐,你怎么了?” 突然被diss的尔岚根本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等她回神,握了握汗湿的手,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说: “没什么,刚才想事情走神儿了。” “哦,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那刚才唐夫人的话你听到了吗?你觉得会是谁呢?” 尔岚心里慌的要命,精神上的紧张压得她喉咙干涩,不停想干呕,恨不得赶紧逃离这里,她继续强装镇定: “我听到了,但猜不出来是谁,应该没人会那么做吧!” “看吧,和我想的一样,感觉这种事情就不是正常人会干出来的,那人肯定是个心理变态!” 尔岚:“........” 第187章 不好了 唐夫人的眼神始终有意无意的往尔岚身上瞟。 看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不屑一笑,她就不信尔岚本事大的还能顶得住。 而且人呢,慌了后,做事就更容易出错了。 “这一次事情性质之恶劣,令人发指,蓝宫苑也不会儿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到时候每一个人都别想逃过调查,一切依照规矩办事。 若查出来是谁,那她也就不配继续留在蓝宫苑,等着去低等娼馆伺候那些糙汉子吧。 哼!他们可没有那个时间和雅兴对姑娘们怜香惜玉,温言软语……” 看效果差不多了,唐夫人收了话头:“今日将你们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们最好都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不要试图因为一己之私,再去大胆的挑战苑里的规矩和人的忍耐性。 想做什么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能不能承受的了相应的后果。” 有姑娘憋屈了,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却因为那个该死的下毒者,又是被训又是被教育,她气呼呼的站起来: “我们没做,问心无愧,夫人您尽管查。” “是,夫人,我们支持查,一想到身边藏着这样恶毒的一个人,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是啊,夫人,赶紧把那个人抓出来,还姐妹们一个清白,让我们也安心些。” “是啊,连毒都敢下,这就是在杀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哪天一不高兴就来害我们呢。” “对,这种人送低等娼馆都是便宜她了,应该直接送官府,就说她杀人。” “是啊,夫人,我们支持查。” ……… 唐夫人向下压了压手,开始安抚大家的情绪,典型的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我知道因为一个人让大家不安,跟着被训,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不过大家也不要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苑里也会顾好你们的安全。你们只需守好本分,好好配合就行……” 姑娘们心里舒坦了一些:“好,我们一定配合。” 有人又问:“夫人,希蓝现在怎么样?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是啊,大家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如今看她这样,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去安慰安慰她也好。” 唐夫人说:“我明白大家的好意,你们都是好姑娘。 希蓝如今正在治疗,需要安静,你们避开大夫上门的时间,不要扎堆去,也尽量不要多待就可以,让她好好养着。” “..........” 经过这么一折腾,在大家散场的时候,尔岚几乎要站不住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估范围,若真是被抓到了,那到时候就真完了。 不行,要赶快想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任由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 ……… 候在外面的曼香看见人都陆续的出来了,在人群中找着自家姑娘。 一转眼,就看到落在最后,脸色不好的尔岚,她忙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姑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不要多问,赶紧先回去。” 曼香一看尔岚情绪不对,忙将人扶稳加快脚步往回走。 ……… 梅楼的三层。 唐夫人和姜一雪站在围栏边,看着尔岚匆忙离去的背影,唐夫人讥诮一笑,有些想不通: “这尔岚的胆子也不过如此,怎的之前就敢下毒手?” 姜一雪也觉得自己高看了对方:“不知道,或许是当时鬼迷了心窍,脑子不想事儿,一急之下就什么都不顾了。” 其实,她们开这次会的目的,除了借这件事敲打苑里的姑娘,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说给尔岚听的,迫使她自己露出破绽。 想来在这种意外的重压之下,她肯定会慌,也肯定不想让蓝宫苑继续查下去,因为毕竟这件事儿里面牵扯的人不是一两个,说不好谁的嘴一松,就完了。 譬如那个不可靠的淑兰。 所以尔岚如今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直接杀人灭口,一条是想办法让希蓝好起来。 目的都是为了阻止苑里再查下去。 但第一条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有无数的后顾之忧,也不能保证说人死了,蓝宫苑就不查了。 “哼,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能做第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蓝宫苑容不得这样的人来搅乱规矩。” 唐夫人说完转向姜一雪:“尔岚和希蓝那里,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了,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来报,我们如今就耐心等着吧,看她要选什么路走。” 姜一雪点点头,福身一礼:“这次多亏了您出面,谢谢您了。” 唐夫人摆摆手:“回吧,有什么事,我会派人去通知你。” “好,那我先走了夫人。 ………………… 话说,尔岚回了院子后,终于撑不住了。 刚一进屋子便脱了力,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滑,曼香死死的扶住她,将人弄到软榻上躺下。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您别吓我。” 曼香蹲在榻边焦急的询问,看尔岚没有回答只是发愣,她赶紧起身先去倒了杯茶过来。 “姑娘,先喝口茶缓缓。” 尔岚哆哆嗦嗦的接过杯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口后,深深吐出一口气,释放着紧张情绪。 “姑娘?” 尔岚闭闭眼:“希蓝的事情被盯上了,而且他们很确定是苑里的人干的,还说要查,若是被抓住,处罚完了后赶出蓝宫苑,卖进低等娼馆去伺候那些糙汉烂民!” “什么!”曼香惊的合不拢嘴: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是希蓝发现了什么吗?或者是淑兰和小罗他们两个做事的时候被人看见了?要不然就是那个贪得无厌的淑兰告密了?” “问问问,我怎么知道。”尔岚烦躁的大吼。 她怨恨的瞪着曼香,质问:“当初人是你找的,你还有脸来问我?” 曼香被吓得立马噤了声,想着可能面临的可怕后果,哆哆嗦嗦的开口问: “姑娘,都是奴婢疏忽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188章 主仆商议 尔岚捂着要炸开的头,喃喃自语:“希蓝怎么能伤的那么重,那卖药的不是说只是毁嗓子吗?我根本没想要她的命,只想毒哑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的曼香恨恨的捏了捏手,抬头偷偷瞪着,闭着眼的尔岚,心里一通怒骂:你现在还有脸说,明明人家当时说了这药不能乱用,会出人命。是你自己不当回事,下药的时候狠的一瓶不够再来一瓶,如今连我都要害了。 曼香也是和蓝宫苑签了卖身契的,要是到时候她被牵连,说不好也会将她一并发卖了。 一想到要被那些又臭又脏的男人压在身下,她害怕的浑身一抖,恶心的胃里翻江倒海。 不要,她才不要被卖到那种永无翻身之地,受尽凌辱折磨的烂地方,她一定要留在蓝宫苑。 这里才有机会,若是哪天有幸被哪位公子看上,就算赎身做个妾,那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所以,她狠狠的攥了攥拳头,眼神坚定,一定不能让这件事捅出去。 这么多年跟在尔岚身边,曼香也已经摸透了对方的性子。 于是,她抿了抿唇,用上了足够的耐心,缓声开口: “姑娘,现在我们先不管希蓝的身子怎么样,要先想办法阻止苑里查下去。 若到时候被抓住重新贬卖,您爬到这个位置所付出的一切辛苦可就都要白费了,而且低等娼馆那种地方,您可要怎么待的下去啊......” 尔岚头痛欲裂,此刻她真的是全将责任推给了那个卖药的。 但她也知道如今再去追究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必须要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 突然,她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不若,寻个机会,直接把希蓝送走,反正她现在已经这样了,病死也不足为奇。” 曼香吓了一跳,这也太狠了,怎就连杀人都开始想了,于是忙劝阻: “姑娘,可千万使不得呀!您先听奴婢跟您说说。” 她尽量让自己温声细语,说着自己的猜测想法:“姑娘,依奴婢看,如今苑里生气,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希蓝好不了,吊着命为苑里赚不了钱了。 但苑里花在她身上的本钱若是挣不回来,她就死了,那对蓝宫苑来说不就真的是亏大了吗?到时候就更不会把事情轻易放下了。” 尔岚闭了闭眼,但现在她该怎么办? 想到曼香刚有一句话,她猛的站起身,脸上浮起兴奋的神情: “对啊,我太慌乱了,都抓不住重点了。 什么坏了规矩,那都是表面的说辞,她们也根本不会去在意希蓝的死活,他们是做生意的只会在乎利益。” 越想越觉得对,尔岚眼里透出了希望的光,开始忍不住的来回踱步: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能继续给蓝宫苑赚钱,她们一定就不会追究了,谁会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曼香.....”尔岚有些激动的说:“快去让小罗帮我约那个卖药的先生,我们去拿解药。” 曼香觉得这样没错,如今就是要让一切回到正轨,若继续这么耗下去,怕是淑兰那张嘴都能把她们毫不留情的给卖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可是她还有一个顾虑:“姑娘,那到时候怎么让希蓝服下解药?你和她的关系本就不睦,她肯定不会吃咱们送去的东西。” 尔岚思索片刻:“先把药弄到手,之后我自有办法让她吃,你不必担心这些......” “好,奴婢现在就去找小罗。” 看着曼香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尔岚叫住她:“等一等。” 曼香转头,只听尔岚上前两步,叮嘱:“吃了屋子就不要在这样慌慌张张了,会被人看出端倪。 暂时不要对他说苑里要查这件事儿,我怕他顶不住露馅了。 就让他直接约人就行了,越快越好。” “是。” 曼香听完,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脚步如常的走了出去,到门口吩咐了一下院中的丫头伺候好姑娘,便出了门。 只是她并没有发觉,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已经有一个身影暗中尾随跟上了她。 ………… 因着是早上刚发生的事情,所以目前还没有传开,曼香跟小罗交代了事情后,小罗也没有多问,便出了蓝宫苑,直接去找上次的中间接头人小六子。 负责跟踪的护卫分两路行动,一路跟小罗,一路继续跟曼香。 很快就将他们的行动禀报到了唐夫人处,唐夫人又命人去喊来姜一雪商量。 姜一雪听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这招还真是管用,果不然她们要狗急跳墙了,看来不用很久就会有结果了。” “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 短短的三日,对如今满怀心事,提心吊胆的尔岚主仆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小罗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她们担忧的是吃不下睡不着。 这日,午间。 出去了很久的曼香终于匆匆而归。 尔岚听着院里的声音,急忙站起身,看曼香进屋后,忙问:“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了?” 曼香朝外警惕的看了一眼,反手将门关上:“有了,那位先生回来了,小罗多给中间人小六子一些钱,如今他已经帮我们定好了最快的见面时间,就是今晚。” “小罗也传达了您的意思,说我会去拿东西,但那个小六子说那位先生有规矩,谁要药谁去,不能其她人替代,否则那位先生不现身。” “一个卖药的规矩还那么多。”约到了人,尔岚堵在心口的闷气舒解了一大半,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如今只要能见到人,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亲自去也没问题,我们的目的是拿到药就行。” 想到卖药人之前贪婪的嘴脸,怕到时候出什么岔子,她又吩咐曼香: “今晚出去多备些银子,不管他要多少,我们都给。” “是。” ................... 今夜的星空不知为何格外的黑,白日还是好好的大太阳,晚上却被黑云压的连个星子都看不见。 刚入夜没多久,穿上斗篷的尔岚,带上面纱,和曼香一路往人少的侧门走去。 第189章 尔岚心虚了 因着蓝宫苑被封了,守卫也变得较平常松了不少,所以尔岚主仆一路走的都很顺。 “欸....是尔岚姐姐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唤,让原本就做贼心虚的主仆俩吓的浑身一抖,脚步顿在了原地。 “尔岚姐姐?” 尔岚心里本就又急又烦,根本懒的应付睡,但在这个节骨眼,又不能露出破绽,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扯开一抹柔笑,慢慢转身: “谁啊?是我。” “真是尔岚姐姐啊。” 说话间,只见两名挽着胳膊的女子朝她走来。其中一个到了近前放开同伴,亲热的挽上尔岚的胳膊。 但看着她大半夜这奇怪的打扮,两人眼里同时升起一阵疑惑,问: “姐姐,你为何这副打扮?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吗?” 尔岚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若无其事的笑答:“这最近在院里实在闷得慌,睡不着,准备出去夜市逛逛。 我怕冷就随便拿件斗篷披着,而且啊,大晚上出门带着这个也方便。”说话间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面纱。 “哦,原来是这样,的确啊,姐姐生的这么美,晚上出门包严实些还是安全。 不过,最近真的好闷啊,整日吃吃睡睡,骨头都要散架了。” 另一名女子赞同:“是啊,白天的时候,我也和书蝶姐姐去外面逛了逛,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呢。” 说到这她脑中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担心的说:“但是,之前唐夫人不是说了苑里藏了个心思狠毒的歹人吗?都已经给希蓝下毒了,姐姐,这大晚上的出去实在是有些不安全啊。” 挽着尔岚的姑娘也提起了心:“是啊,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你想啊,那歹人连毒都敢下,难保她不会做出更残忍的事情。”想了想,她好心的提议: “要不,我们也陪着尔岚姐姐一起去逛逛吧,人多那坏蛋肯定不敢怎么样,反正回去也一样睡不着。” “好啊,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陪着尔岚姐姐?”旁边的女子附和着。 这一句句的歹人,坏蛋听的尔岚是又气又慌,手心紧张的出了一层汗,身体更是不受控制一抖。 曼香也好不到哪去,扶着尔岚胳膊的手不自觉的一再收紧,心虚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直骂这两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讨厌又麻烦!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有些抖?” 尔岚咽了口唾沫,掐了掐虎口,以此来稳住心神,她控制好表情,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湿的手,抬手覆上胳膊上的女子的小手: “没事儿,我这人一惯怕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天气,冷风一吹就忍不住的抖。” 两名女子了然颔首,挽着她的女子抬手x帮着已经一后背冷汗的尔岚把披风再紧了紧:“姐姐,怕冷就再多穿点,千万别受寒,要不然病了就难受了。” “嗯,好,妍儿就是懂得体贴人。”尔岚笑着点点头,然后满脸歉意的轻声笑说:“其实呀,我也很想跟你们一起去逛,但今晚可能不太行。” 看着两人询问的目光,她继续说:“是这样的,我白日是和一个同乡约好的,她有些事要和我说,所以.....” 两人立马会意,这的确就不适合跟了:“啊,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那尔岚姐姐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早些回来。” 尔岚对着两人感激一笑,抬手扶上她们的肩膀:“谢谢你们了,这样吧,我之前在兴凤阁看到过两件很好看的首饰,改天我们一起约着去逛逛,那老板和我熟,若喜欢可以低价拿走。” 两人一听,脸上一阵激动。 兴凤阁!那可是宁丘最好的首饰铺子,里面的东西款式新颖又好看,但就是都很贵。 对于她们这种进苑不是很长时间,没攒到多少钱的姑娘来说有些消费不起。 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去铺子里多看两眼,努力存够钱再去买。 但若是能低价拿到,那可太好了。 “好好好,谢谢尔岚姐姐了,我们等着你带我们去。”两个姑娘心里高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不必客气....”算了算时间,跟着两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浪费了太多时间,那边还等着呢,不能再拖了,尔岚便开口: “时候不早了,人家可能已经在等着了,不好去太晚,我先走了。” “好,姐姐你去吧。” “早些回来,小心些.....” 尔岚边走边回头朝二人摆手:“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可转过头的时候,脸色已是一片阴沉。 ………… 待这几个人都走了后,唐夫人和姜一雪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呵呵,事情的紧急关头,尔岚刚被妍儿两人给堵了这么半天,想来要急了。 只是不知她听着那两个丫头刚刚的话作何感受?”唐夫人讥诮的笑着。 姜一雪呵呵一笑:“肯定是又气又害怕,恨不得缝上妍儿她们的嘴。” “哼,自己做了亏心事儿就不要怕别人说,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当初还做什么。”唐夫人眯眼看着那个小侧门: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要去取药了,只是不知道取得的救人的药还是继续害人的药。” 其实,姜一雪到现在并没有告诉过唐夫人希蓝的病是没有解药的,只能拔毒。 不是她刻意要瞒,而是这件事关系着事情整体的走向和发展,暂时不能从她口里说出来。 所以在唐夫人看来,希蓝现在依旧需要解药才能解毒。 “淑兰那里可招了。”唐夫人以为姜一雪不说话是在担心,便问了其它事。 姜一雪颔首:“今日下午抓了后,没吓几句,就全部招了。” “哼,那我们也就跟去瞧瞧,看尔岚她到底想干什么?我就不相信她还敢再去买药杀人灭口。” ………… 第190章 抓包现场 要说两人怎么能跟这么紧,那是因为午后,在护卫听到曼香和小罗的谈话后,知道尔岚要行动了。 报了上去了,唐夫人就派人一直紧密的盯着尔岚的院子。 至于她们约定的那个交易的地点,这几天护卫也通过跟着小罗,探到了在具体位置,如今那里也守了人,谁都别想跑。 直到刚才入夜,护卫来报说尔岚已经准备出去了,姜一雪和唐夫人便也跟着来了。 ................... 此刻的尔岚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也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一场改变命运的狂风骤雨。 她闭眼和曼香坐在小罗驾着的车里,往约定好的小院驶去。 曼香看她不太想说话,也闭嘴阖眸,头靠在车壁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丘的夜本就很热闹,为了不引人注意,小罗刻意的避开了正街,挑着人少的小路走,用了约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这次在外面等她们的,依旧是那个中间人小六子。 冬夜的冷空气有些刺骨,只见他裹紧衣服,双手套在袖子里,蹲在背风的墙根下。 虽然宁丘的冬天已经不算冷了,但也架不住大晚上的把自己晾在外面。 这时,一阵小风吹来,顺着脖子钻了进去,小六子冷的忍不住打了个颤,往墙根里面在挪了挪,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 “也不知道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吗?非要大冷天的晚上见人。” 刚说完,就听到街头传来的马蹄声,待马车停下后,他眯眼细看,发现驾车的是小罗后,他吐掉嘴里的杂草,站起身走过去,直接问戴着面纱的尔岚: “姑娘,这次怎就这样急?这大冷天的,先生本今晚不愿来这边,是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的。” 尔岚对这种市井混混很是不屑,知道对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好处,便道:“放心,知道你辛苦,待我拿到东西后,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 “嘿嘿,好说好说。”小六子一听有钱拿,瞬间高兴了,觉得刚才的冻好像也没白受,于是身子一转: “姑娘请吧,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 今晚小院的门没关。 进去后,小六子引着三人进了中间的屋子。 掀起黑乎乎的门帘子,推开门,就看到卖药的男人坐在炉子边靠墙的椅子上。 他翘着二郎腿,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哼着小曲儿。 看人进来了,男人放下手里的酒,露着一口大黄牙,笑着说:“姑娘来了啊,随便坐吧,不用客气。” 尔岚嫌弃的扫了眼脏兮兮的屋子,站着不动:“不用麻烦了。” 男人也没有理会她的态度,他咽下酒,砸了砸嘴,拿起筷子继续吃菜,期间漫不经心的问: “前几日姑娘只让小六子急急的传话约见,并没有细说,那么不知姑娘这次来需要什么? 莫不是还需要上次一样的药?” 一说到这个尔岚就气:“你还好意思说,你那究竟是什么破药?差点弄死人,我也差点被你害了。” 男人一听这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冤枉人的指责,瞬间不乐意了,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哼,姑娘,这黑锅我可不背,上次我明明白白的叮嘱你,那药量一定要把握好,多了会要人命。 是你自己清高傲慢,将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如今自作自受了,反倒是怪起我来了?你是怎么有脸质问我的?” “你......”尔岚一看对方说话这么不客气,瞬间火起。 小六子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忙出来打圆场:“姑娘,你先别气,上次先生的确是说的明明白白,当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多人在呢,难不成还能乱说?” 尔岚气哼哼的看向低着头的曼香和小罗,心里也开始怀疑,难不成上次真说了,是自己根本就没听? 男人一看尔岚的反应,不屑的“嗤”了一声,接着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边嚼边说: “看吧,这不是明摆着嘛,所以说,做人不要太目中无人,你既然能跑来找我买这种药,你又比我能好多少?咱俩谁也别看不起谁,呵.....” 尔岚咬着牙,想撕了这个男人的心都有了,她平缓了下情绪,深吸一口气: “我今日是来找你买解药的,多少钱说个数吧。” “没有,没有!”男人摆摆手,干脆利落。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尔岚已经快差点快吼出来了。 男人不以为意:“没有就是没有,能有什么意思,这药本就无解,我上哪给你去弄解药。” 一个闷雷在尔岚脑中“嗡”的一声炸开,她气恨的盯着卖药人:“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早说。” “你这话说的,你当初也没问啊!” “你……”尔岚被气的都快吐血了,偏偏还反驳不了什么。 曼香也有些慌了,怎么就会没解药呢,她忙上前,好声好气再次确定: “先生,为什么会没有解药?您是不是嫌我家姑娘刚才态度不好,才不愿意卖给我们的,若是这样,您别生气,曼香替姑娘给您道歉了,还请先生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将解药卖给我们。” “真没有。”看曼香说话挺客气,男人想着也就说清楚一点吧: “这药打我见过开始,就没有看到过解药,我就是个药贩子,只知道这药用的量对了,能毁了人的嗓子,用多了可能会死人。 当初你们说要能毒哑人的药,那我手上就只有这种,卖给你们也没错啊。” 尔岚听着这些话,眼前一阵阵犯晕。 曼香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姑娘,该怎么办?要是没有解药,我们不就完了。” “咚...”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从外一脚大力踹开。 “哼!怎么办?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些。”唐夫人冷厉的声音从门外缓缓传来。 卖药人和小六子腾的站起来,看着突然窜进来的五六个护卫,喝道: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家,你们怎么进来的,赶紧给我滚.....” 说着卖药人就抄起旁边的小凳子准备打人。 第191章 反水 可还不待卖药人抬手,脖颈上一凉,他侧目一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冷厉的声音传进耳中:“你给我老实点,从现在开始,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我手里的刀不长眼。” 卖药人双眼一突,瞬间吓懵了,手中的小凳子应声落地“咚”的一声。 小罗和小六子也被两名护卫一把按倒在地,控制了起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几人抬眼看向门口,只见一名贵妇人带着一名少女一前一后的缓步走了进来。 尔岚看清来人后,倒吸口冷气,吓得魂飞魄散,眼睛瞪得死圆,颤声开口:“夫,夫人....” 曼香将自己缩在尔岚身后,浑身打着摆子,根本连露个头都不敢。 唐夫人淡淡的看向尔岚:“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买一种连解药都没有的毒。” 尔岚懵的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唐夫人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被听去了多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试图狡辩: “夫,夫人,您,您误会了,我.....” “住嘴。”唐夫人眯眼一喝:“还敢狡辩,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接着她转头凌厉的看向卖药人,沉声开口:“她找你买的什么药,用来做什么?” 卖药人低着头没吱声。 护卫看他到这个时候还嘴硬,把刀往前稍稍一送,卖药人只感觉脖子一疼,一股寒意钻进了骨头里。 他慌忙的用手一抹,掌心留下一抹刺目鲜红,他没想到对方是来真的,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慌张的说:“我说,我说,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接着只见他毫不犹豫的一指尔岚,哆嗦着开口:“是她,是她来找我买药,说要能毒哑人的,我就将噬身散用三十两的价钱卖给她了。 前几天,她又托人来约我,这次是要买解药,可,那毒根本无解啊。” 看唐夫人一脸阴沉,卖药人跪趴在地,忙解释:“夫人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个市井里做生意的药贩子,别人给钱我办事,也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而且当初卖她药的时候,我明确的提醒过她,说那用多了会死人,可她根本不当回事儿啊!这件事儿实在与我无关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夫人您大人大量饶了我,饶了我,不要杀我,我保证以后不卖药给她了。” “你胡说,你胡说....你冤枉我!”尔岚惊慌失措,气急败坏的指着卖药人大吼。 卖药人一看尔岚矢口否认的样子,在一想她刚才进门就急迫的要买解药,这种情况怕是真惹了哪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被人家当场给抓到了,这样一想,心里更加害怕,生怕牵连到自己,忙撇清关系: “我怎么胡说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呢,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吗?还想否认,门都没有?你不管要害谁,那是你的事儿,千万别连累我们。” 小六子一看卖药人全说了,忙跪倒在地急急解释:“夫人,我也说,我是中间人,是小罗联系的我,要害人的是她们,也与我无关啊,不信你问曼香和小罗。” “哼,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唐夫人冷冷的看向尔岚。 尔岚双腿一软,摊倒在地,完了,全完了........ 一直窝着的曼香一看没路走了,逃不掉了,她想都没想便扑了出来,跪爬到唐夫人腿边,一个个的头重重磕下去,边哭边说: “夫人,奴婢都说,奴婢都说,的确是姑娘指使我做这些事情的,我身为奴婢没有办法只能听命于主子,求您饶了我,饶了我。” “曼香,你....” 尔岚难以置信的呆呆抬起头,不敢相信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在如今这种关键时刻,也会反水出卖她。 曼香现在只要能有活路,就什么都不顾了,她转头瞪着尔岚: “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胸狭隘,好妒成性?难道你不是怕希蓝回来抢了你的风头,嫉妒她比你优秀,见不得她比你好才要害她的吗? 那时候你下药的时候多狠啊,一瓶不够再一瓶,我当时可有阻止过你?是你自己硬要那么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对对对,夫人,我也是受她指使的....”在后面瑟瑟发抖的小罗看曼香说了,也赶紧招了。 尔岚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选择用抛弃她,背叛她的方法寻找自己活路。 一股浓烈的气恨袭上心头,她双眼冒火的盯着曼香,起身就扑了过去。 “啊,夫人救命.....” 只见尔岚骑在曼香身上,挥舞着手臂乱打,怒骂:“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背叛了我多少次,我又原谅了你多少次,你居然敢为了逃避责任而背刺我。 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哪件没有你在背后撺掇出主意,如今全赖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我整只眼闭只眼想成全你,结果你却这样对我,你去死吧。” 说着,尔岚就掐住了曼香的脖子,狠狠的捏紧,憋的曼香满脸通红。 在紧要关头,曼香侧头,一口咬在了尔岚手腕上,趁她松手的一瞬间,反扑上去: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只允许你好,不允许别人好吗?你不就是一个妓子吗?万人骑的东西,有什么好高傲的,天天颐指气使的命令我做事,还不允许我得一点好处吗?你才去死吧......” 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发髻衣衫慢慢凌乱,唐夫人眯了眯眼,轻轻一抬手间,护卫上前将两人强行拉开。 “把他们三个给我带回去。”说完,她转头看着卖药人:“他们两个送去官府。” “是。” 卖药人一惊,吓得双腿乱颤,忙叩头:“夫人求求您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唐夫人沉着脸没有理会,带着姜一雪走出院子,坐上马车,一路朝蓝宫苑奔去。 ……………… 第192章 处置 唐夫人在行动前已经向上面报备过,因此,孔大夫人如今也没睡,正在屋里等着消息。 “大夫人,人回来了。”丫头进来通报。 “嗯,让她们进来吧。” 支着头靠在椅子里阖眸养神的孔大夫人缓缓睁开眼,不一会儿就听见院里杂乱的脚步声和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大夫人…人我都带来了。” 唐夫人说完对外面一挥手,几个护卫便押着尔岚,曼香,小罗,淑兰四人进来了。 刚一跪到地上,曼香和淑兰就急迫的开口解释,生怕错过一点机会。 “大夫人,大夫人,我是被指使的,曼香给了我钱让我做那些事儿,都怪我一时见钱眼开,鬼迷心窍才答应的,不过,那些钱都还在,我不要了,都还给她们,求您饶了我,饶了我…”淑兰哭喊着求活路。 “大夫人,大夫人,钱是我给淑兰的,但都是尔岚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主子让干什么就必须得干啊,不然要吃苦头的,我被逼无奈,求您开恩,饶了我吧…” 都到这种时候了,曼香为了脱罪,有的没的屎盆子全往尔岚头上扣: “还有还有,尔岚不止做过这一次坏事,您记得之前的梦宛姑娘吗?也是因为她下了药才导致她身子坏了,不能在接客,还有那个…” 一个一个曾经出事儿的姑娘从曼香嘴里说出。 梦宛?孔大夫人和唐夫人她们都记得这个姑娘,在希蓝隐退后也是苑里一个风头无二,炙手可热的姑娘,隐隐有登上花魁之位的趋势。 只是就在那个当头,突然之间得了女人病,身上一股怪味儿根本没办法出现在人前。 但令人想不通的是,那时候梦宛也才刚崭露头角,根本就没接过几个客。 并且蓝宫苑因为招待的客人不同,所以一直对姑娘的身体,卫生情况很看重,要求必须三天一次接受女医的检查。 因此很少有姑娘患那方面的病,不知道梦宛怎么就给得了,那时候为了给她治这个病,用了很久,花了好些银子才好利索。 可自从那次事后,不论苑里怎么捧,错过了那个时机她就再也没有红起来过,说来也实在是可惜了。 还有很多,都是或多或少的在关键时候出了问题。 当时看着都是很正常的问题,再加上有苑里赏罚分明的制度在那里,她觉得应该没有哪个人会大胆到会出来作妖,也就没有过多的留意。 如今看来,原来都是背后有人搞的鬼。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尔岚太过自负导致大意失手,一切真相还是会被继续隐藏起来,而她因为这些招数屡试不爽,可能以后依旧会继续在背后做手脚,铲除一切碍着她的人。 孔大夫人抚了抚衣袖,摇头自嘲的轻声一笑:“呵呵…我倒是没想到啊,我孔月管理的蓝宫苑竟然隐藏了你这么个大祸害,…你可真是厉害啊…将我们这么多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尔岚面如死灰,双眼满是惊慌,死命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大夫人,我并没有想害蓝宫苑…我…” “没有?…”孔大夫人一拍桌子,凌厉的眼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看向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你做的哪件事没有害到蓝宫苑,嗯?我损失了多少姑娘?” “为了一己之私,全不顾别人的死活,你还有脸说你没有?” 似乎都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情绪,孔大夫人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按规矩办事吧。” “不…不…” 此刻的尔岚才真正的感到了绝望,想到要去低等娼馆,她吓得心胆俱裂,猛摇头,哭着跪爬上前匍匐在孔月脚下,拉着她的裙摆,乞求: “大夫人,我以后不敢了,求你不要将我卖掉,低等娼馆不是人待的地方,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的声泪俱下,涕泪横流并没有让孔月心软。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晚了。” 这时一名丫头走进来,说:“大夫人,希蓝来了。” 孔月一把抽回自己的裙摆,说:“让她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被右凌搀着的希蓝就出现在屋子中,她福身一礼:“大夫人,唐夫人。” 孔月微微颔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嗯,你身子不好先坐吧。” 尔岚缓缓转头看向希蓝,发现人只是虚弱了一些,并没有外面传的要死要活,她心下升起一阵被戏耍的怒气,慢慢坐起身,指着希蓝,恨恨的问: “是你,是你设计害我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事。” 希蓝看向她,冷冷开口:“当然没事,我怎会如了你的意,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哈哈....哈哈....”尔岚突然疯癫的笑起来,持续了一会儿才停下,她抹了把眼泪,站起身缓步走进希蓝: “你好意思说跟我无冤无仇,我如今的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可知道我为了能出人头地付出了多少?” 大家都没有理会她,只听她继续说:“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过好日子,长成大姑娘以后,身子就被爹娘拿来换钱用。 在家里的那些日子过的生不如死,日日的噩梦都是那些恶心的男人在蹂躏糟蹋我,我还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好不容易,她们愿意把我卖出去了,我心里想着终于要解脱了,一切阴暗都要过去。 而且还是蓝宫苑啊,那可都是达官显贵来的地方。 虽然最初,因为我不是完璧,只能做最低等的姑娘,但后来在我知道了,蓝宫苑最上层的那些姑娘所能拥有的权利和自由后,真的是很高兴。 因为我相信以我的姿色和能力,肯定能崭露头角,过上不被人逼迫的新生活。 我比别人基础差,于是一天天的死命练习,甚至在别人睡觉得时候,也不敢松懈一分一毫,只希望到时候能被更多人看到,爬到最高处。 这样我的反抗就不在是无意义的,我也可以有自己选择说不的权利,说不好遇到一个愿意怜惜我的良人,命运也会跟着改变。” 第193章 公告 尔岚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像是在重新将自己的人生走一遍一样,时而泪流满面,眼中的悲伤遮都遮不住,时而放松一笑,带着离开了魔窟的庆幸。 姜一雪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感叹,的确啊,能进蓝宫苑的女子,哪个身上没有点悲伤的故事,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正在她出神之际,只见尔岚声音忽然抬高,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希蓝,话语里全是怨恨:“你知道吗?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可是自从你来了后,那些原本属于我的光环全都被你夺走了。 你说,你什么比我好了?嗯?都进这种皮肉交易的地方了,还高傲个什么劲,明明歌舞都很一般,偏偏要弄什么乱七八糟的写字画画。 我不服,凭什么,明明大家都是冲着女色来的,你凭什么用几幅破字画就掩盖掉了别人无数的努力和付出,甚至让那些男人情愿为你一掷千金。 哈哈,什么才女,我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贵族子弟吗?哈哈,真是假清高,全是骗男人的手段.....” “后来,你带来的那个劳什子的弟弟终于死了,你也好不容易走了,我总算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过上了好日子。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高兴,被人伺候着,接什么客见什么人都要看我的心情,连周夫人偶尔都要看我的脸色,我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你回来做什么?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就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对不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尔岚眼露凶光,面容因嫉妒而带出的扭曲让她看着很疯癫,大家也都被这种奇葩的逻辑弄的连连摇头。 姜一雪想着,尔岚这怕是小时候在家里就已经被弄的心理畸形了。 虽说,人想摆脱陈旧的不堪命运,获得重生的想法没有错,但方法若是用错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缓声开口:“你这话说的,大家在外面不管以什么手段谋生,都是各凭本事。社会优胜略汰,一直都是这样,谁更符合市场的需求,谁才能存活下去。 你即使长得好,舞跳的也好,市场不喜欢有什么用。难不成就因为有你的存在,别人都不可以用自己擅长的本领吗?何必因为自己抓不住,而去将罪责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这些话像是刺到了尔岚的某一根神经,她恶狠狠的瞪着眼反驳:“你一个连台都没上过的新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姜一雪摇摇头,这一看都是陷得太深,太过于偏执,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她也不屑于再多说,只淡淡的回了句: “不好意思,本人志不在此,你爱上就上个够吧。” 突然,尔岚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她指着姜一雪:“是不是还有你,是不是你也算计了我。那次在外面你就是帮着希蓝打了我。” 姜一雪眉一挑,也不隐瞒:“嗯,你还真是说对了,我擅长抓鬼,的确是我,怎么了?有意见吗?”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尔岚目眦欲裂,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朝着姜一雪就扑了过去。 知道这个人目前失去理智是真疯,姜一雪早就做好了防备,一个转身避过,迅速躲到一名护卫的身后。 尔岚扑了个空,咬牙切齿的本想继续,结果却被孔月一声令下制止了。 “这地方岂是容你撒泼的,给我把她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们.....” 已经被两名护卫架住的尔岚,摇着散乱的发髻死命挣扎,满脸凶狠,犹如疯魔。 孔月实在觉得烦,当机立断:“拉下去关起来,等苑里出了告示,直接让那边的人过来将她带走。”说完她转向其余三人: “曼香你也脱不了罪,心思险恶,就和她一起去那里赎罪吧。” “剩下两个直接赶出蓝宫苑,找个城西的奴隶人牙子带走,以后怎么样,她们自生自灭。” “不不不......”曼香吓得嚎啕大哭,一个个响头“咚咚咚”的磕在地上,很快便见了血: “夫人求您不要将我卖去那里,我以后愿意为蓝宫苑做任何事情来赎罪,求您绕我一次,求您了,咚咚咚.....” 看孔月不理她,她慌乱的转身面朝希蓝,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急切哭求:“希蓝姑娘,希蓝姑娘,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求你帮我求求情,以后奴婢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来赎罪。” 希蓝冷着脸转过头,并不理会。 “夫人夫人....唔唔唔.....淑兰也不要被城西那些人牙子带走,他们会折磨死人的,求您给淑兰一次机会,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淑兰愿意赎罪....” 哭喊声,哀求声充斥着整间屋子,只有小罗绝望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久久不能开口。 “赶紧带走,赶紧带走....聒噪的要死.....吵的我脑仁疼。”孔大夫人实在受不了了,揉着脑袋吩咐着护卫。 “姜一雪,希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唔唔唔.....”被强行拖走的尔岚还在拼命嚎叫,护卫直接将她的衣角撕下一半,强行堵住了她的嘴。 ........................... 次日,蓝宫苑一早就出了告示,将几人的罪名一一罗列。 围在告示牌边的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议论纷纷: “天呐,怎么会是尔岚?” “等等,等等,让我先缓缓,这也太离谱了些,她平日里不是挺和气的吗?没看出来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这你就表面了吧,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样的才是最可怕的,要害你的时候,你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 昨晚刚碰到尔岚的妍儿有些接受不了:“昨晚我和玲儿就碰到了她,她还说和人约好了是去夜市逛逛,原来是去干坏事啊,现在一想,当时装的可真像,我们都被她骗过去了。” 玲儿也开口:“是啊,当时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想首先大晚上穿成那阴沉沉的样子,就有些不正常,而且那时候我们说到关于苑里有歹人的时候,她还抖了,现在一想,哪里是她说的怕冷,明显就是心虚害怕了。” 妍儿捂着胸口,突然有些后怕:“我的天哪,她那时候若是不高兴了,记恨住我们,那我们就完了,幸亏,幸亏被抓了。” “哎!怎么就害了那么多人呢。梦宛姐姐,你没事吧!” 第194章 墙倒众人推 “就因为我可能成为花魁,她就要那样害我吗?心真是够狠的,我现在真恨不得剐了她,我的人生就因为她的嫉妒全毁了,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有了....” 一向温柔的梦宛,此刻脸色阴沉,气的胸口上下起伏,险些站不住,旁边的姑娘赶紧将她扶住。 “梦宛姐姐,你怎么样?千万别伤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她也被抓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这时候,孔大夫人带着唐夫人和几个人陌生的男人走过来,众人忙噤了声。 她走到告示牌边停下,唐夫人抬手一指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对仆从吩咐:“去将尔岚她们带过来交给他们。” “是。” 不一会儿,痛哭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众人转头去看,只见曼香和淑兰还在不死心的大声求饶哭喊,只有尔岚面如死灰,双眼毫无焦距,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被护卫拖着走。 “尔岚,你这个黑心的女人,我视你为姐妹,你为何要那样害我。而且在我出了事后,你又是怎么能做到若无其事的来安慰我,陪着我? 你这个人太可怕了,你毁了我的前程,你就是个毒妇。” 这也是其中一名曾经被害的女子,声泪俱下的控诉。 “尔岚,你知道我因为你受了多少苦吗?你这个坏女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 尔岚听着一波波受害者的控诉,缓缓抬起头,用死沉的眼盯着面前那些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人。 随后她轻轻扯唇,不屑一笑,平静的说:“呵,那都是你们活该,谁让你们挡了我的路,我为自己争取利益,有错吗?只能怪你们蠢,没有本事儿。” “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真是无药可救。” “跟她这种恶毒的人已经说不清了,她的心本就是黑的,就让她以后在低等娼馆里慢慢赎罪去吧,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除了每天要不停的接客,哪还能像现在过的这般舒坦。” 有些跟尔岚平日不太对付的人,此刻落井下石的接上了更难听的话: “呵,这些不是她小时候早就已经经历过的事情了吗?对她来说算什么。 说实话,要不是她有一副好面孔,当初百般讨好的求着苑里收了她,就以她的身子情况怎能入得了蓝宫苑。 而且,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一步步从最底层爬上来,谁能想到背地里却是用了这些阿臢手段。” “可不是嘛,所以呢,去那里对我们来说是遭罪,对她可就难说了,说不好人家很适应呢。” 这些冷血嘲讽的话刺的尔岚脑袋生疼,少女时期一幕幕被强迫的画面浮现于眼前,只见她的呼吸慢慢急促,双眼变的血红,狠狠的瞪着那些揭她伤疤的人。 接着趁护卫不注意间,她找准一个,猛扑过去,一爪子一爪子挠在对方的脸上,又狠又快。 “啊.....” 被抓的姑娘脸上立时出现了一道道带血的抓痕,只见她惨叫一声,捂着脸被尔岚扑倒在地。 “谁让你说这些的,谁让你说这些的,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哈哈哈.....”尔岚手下不停,发泄一般疯狂的抓挠着惊恐大叫的姑娘 “给我把她抓住。”唐夫人看着失控的尔岚,厉喝吩咐。 护卫跨步上前,一把扣住疯魔的还想继续打人的尔岚,将她拖出人群。 “哈哈…我呸,你们这些妓子和我有什么不一样,还好意思取笑我?哈哈,我看你那张脸以后怎么去勾搭那些贵公子,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哈哈哈哈......”尔岚狂笑着: “我哪里有错,是蓝宫苑的人自己没本事,还有,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们一个个都弄死,你们以后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大家被她癫狂的精神状态吓到,拉起受伤的女子,纷纷开始后退。 唐夫人噔噔噔的几步上前,抬手一巴掌呼在尔岚的脸上:“你真是死不悔改,临走还要给我惹事。”说完,她对着候在旁边的一名中年男子道: “把她带去你们那后好好管教,人已经给你们了,就不用顾及任何,随便你们处置,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害怕。” “是是是....”男人应着。 其实来之前他也不知道尔岚一个名头在外的当红姑娘为什么要被发卖。 按正常的想法和对蓝宫苑的忌惮,原本他想着就算接手了,以后肯定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伺候好了才能让人家好好的为他们赚钱。 不过如今看情况是不用了,那可就太好了,这人到了他们那不得随便任他们拿捏。 想到以后火爆的生意,男子嘴角止不住的就想上扬,硬是顾及着当下的气氛活活给忍住了。 “赶紧把人带走.....别把我们这里弄的乌烟瘴气的。” “是是是。”男人说完,利索的对身后跟来的四名汉子挥了挥手:“快把人押走....” 大家看着疯笑着,嚎哭着的主仆二人,咂咂舌,心里直说活该。 那个脸被抓伤的女子还在“嘤嘤”哭泣。 一直没有说话的孔月走上前,冷冷的看着她:“祸从口出,不知道吗?即使她做了再不好的事,你那种揭人伤疤的话可以说出口吗?这就是苑里教你的教养吗?” “这次你就当吃了个教训吧,以后休要在逞一时口舌之快。” 被抓的姑娘捂着脸低着头,抽泣着点点头。 “快去看看吧,我看她下了重手,你这脸上的伤怕是要养一阵子,就祈祷千万别留下疤吧。”说完她又转向众人,严肃的大声说: “今日尔岚的事儿你们最好一个个都记在心里,时刻警醒自己,想上位就各凭本事,别试图挑战苑里的规矩,若是有人再将我这蓝宫苑弄的乌烟瘴气,我孔月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尔岚现在的下场就是她以后的下场,甚至更惨!” “听懂了吗?” 众人都低着头,轻声应“是。” 孔月淡淡的瞟过噤若寒蝉的姑娘们,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蓝宫苑的风波总算过去了。 ---------------- 第195章 准备回家 随着事情的解决,姜一雪这边也要赶紧准备准备去古府了,因为古嘉宜夫妇天天让齐元白来问,怎么还不回去。 她已经拖了很多天,今日一早齐元白就待在她的院子不走,说若是她再不跟他走,那他就一直在这等着。 所以,她今日才没能去告示牌那里看热闹,紧着安抚哥哥了。 “雪儿,四哥跟你说,我来接你还算好的,若真让叔父出马,那你就糟糕了.....忘了小时候他是怎么扇你的吗?”齐元白从进院子后就霸占着院中海棠树下姜一雪平日喜欢坐的那把摇椅。 虽然已经很冷了,但午间太阳大,人晒着很暖和,他阖着眸,很惬意的样子。 姜一雪站在旁边,早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双手叉腰的看着齐元白:“哎,我以前以为你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怎么现在这副德行啊,够死皮赖脸的。” 齐元白不以为意,淡淡回:“你这话说的,若是你快快的跟我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这蓝宫苑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啊,问你你也不说,而且一个女子,总是待在这种地方,以后对你的声誉不好。” “我不是说了,有事儿办吗?” “那现在办完了吗?” 姜一雪看齐元白这架势,估计不走不行了,便说:“刚办完。” 齐元白来了精神,睁开眼一笑:“那正好,我现在就去找孔大夫人赎你的卖身契。” 姜一雪一把将准备起身的齐元白重新压回躺椅里,对着满脸疑惑的他说:“你先别急,听我先说。” 齐元白挑眉不语,等着听听妹妹这次有用什么借口搪塞他。 “首先,我并没有拖着不回家,是真的这些天在办事,你今早来的时候应该感觉到苑里气氛不对劲了吧,那是因为昨晚才刚把事情处理完,现在还在收尾呢。 其次,我现在回去也是可以的,只是我再怎么说,也应该先去跟相熟的人都打声招呼吧,总不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而且关于卖身契的事情,我想自己先去跟唐夫人说一声,我在蓝宫苑的这段日子,她真的对我百般照顾,所以,你在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把这些事情都办完,明日一定跟你回去。” 这说的有理有据的,让人都没办法反驳,的确,齐元白今早来的时候,是感觉到了这里气氛不对。 他摇摇头,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认真的说:“雪儿,不是大家要逼你,实在是大家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叔父和婶娘每日都很担心,毕竟这种地方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对女子声誉有损的地方,所以,你要理解.....” “哥哥知道你可能有些不习惯,但毕竟是一家人,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些姜一雪都知道,不说齐霄云和古氏这种大家族长大的人,就算连市井百姓都会对这里出去的女子有偏见。 “嗯,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明日一定跟你走。” 齐元白知道姜一雪是个懂事的,不再说什么,起身揉了揉她的头:“行了,四哥就是跟你说说心里话,你能听进去就可以,去办你的事儿吧,我也先回去跟叔叔婶婶说一声,免得她们还在那死等。” “嗯,好。” 直到齐元白已经走了,灵微依旧站在檐下回不过神,什么哥哥妹妹?这齐公子什么时候跟姑娘扯上这种关系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姜一雪看着懵懵的灵微,想着也该是告诉这丫头的时候了。毕竟一直跟着她,是准备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跟自己一起走。 灵微听了姜一雪和家人相认的事后,恍然大悟,高兴的直掉眼泪:“姑娘,真是太好了,你终于可以离开蓝宫苑了,不用在每日每日的想办法自保,奴婢真是替您高兴。” 姜一雪抬手给她抹掉眼泪:“好事儿还哭啊,傻丫头。” 灵微破涕为笑:“姑娘,明明你比我年纪小,怎么却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说教我。” “奴婢这是喜极而泣,因为奴婢知道您这一路走来,付出了多少,奴婢平日里不说,不代表奴婢心里不心疼,奴婢没那个本事帮你忙,只能尽最大努力把您伺候好,让你吃的住的都舒服些。” 姜一雪心里很是感动,这些不用质疑,都是灵微已经做出来的事,她抿唇一笑:“那你以后还愿意跟着我吗?或者你若是想继续待在蓝宫苑也行,我可以拜托唐夫人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灵微手下一顿,猛地抬头,惊讶的眼里又蓄上了泪花:“姑娘,灵微以为你没打算带我走呢,以为你不要奴婢了。”说完就委屈的“唔唔唔.....”哭起来。 刚才当她一听是古家的时候,以为不能跟去呢,一是因为姑娘初到那里,带着自己这样一个丫头肯定不方便,二是,那么大一个府邸,给姑娘安排的丫头肯定比她好太多了,她可能不会再被需要。 “傻瓜,怎么会没想着带你走,你当初跟了我,我不管去哪里肯定是要带着你,只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不愿,也没有关系,我会给你安排好后面的路。” “愿意愿意,奴婢怎会不愿意。既然跟了您,只要能在姑娘身边,您在哪奴婢就在哪。”灵薇忙不迭的点头,这半年来,她从姜一雪身上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已经将她当成了依靠。 姜一些一刮她的鼻子:“愿意就好,你当初可有签卖身契?”若是有,想来价钱不高,她这里的钱就能给灵微赎身。 “没有....”灵微摇头:“当初我是熟人介绍进来做工的,并没有签卖身契。” “嗯,我知道了,那我晚点跟唐夫人说要了你的事儿。” 灵微高兴的直点头:“好好好…那奴婢赶紧先去收东西,这蓝宫苑以后咱不待了。” 姜一雪难得看到灵微这么激动兴奋的样子,附和着:“好,不待了,那你去收东西,我去一趟希蓝那边。” “嗯,好。”灵薇一抹脸上的泪,高兴的跑前跑后去收东西了。 -------------- 第196章 粉色热水袋 既然决定走了,那事情就利利索索的办完,姜一雪本打算去了希蓝那里后在赶紧去趟海瑶那里。 只是没想到两人还正好凑在一起,那就太好了,她也能少跑一趟路。 她支退了所有下人,按照齐霄云告诉她的,将事情大概跟二人说了一遍..... “这可太好了,你终于找到家人了,古家,没想到啊,英勇善战的齐将军竟然是你的亲叔叔。” 海瑶靠在椅子里,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穗子,接话:“可不,真是让人意外,那你怎么早没发现呢?一点都没认出齐公子吗?” 姜一雪摇摇头:“那时候我们都小,时间太久了,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若不是他们认出我,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把自己的身世与他们联系上。” 二人点头理解,也是,毕竟身份差别太大了。 “那如今既然相认了,你什么时候搬出去,这蓝宫苑并不是好地方,待在这里都是有各自的苦衷,尽早离开比较好。”希蓝现在再回想之前姜一雪突然要找出尔岚的事,脑中思路慢慢清晰: “当初,就是不是怕自己走了,留我在这里不放心,才想赶快把尔岚找出来。” 姜一雪喝了口茶,也不隐瞒:“嗯,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因为认亲太突然了,我叔叔婶婶让我赶紧回家,我就想着在走之前必须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不管我走不走,早找出来都早安心,毕竟人心难测,防不胜防啊。” “辛苦你了,为了我的事儿耽误了你回家的时间。” 姜一雪一笑,勾上希蓝的肩膀:“说什么呢?哪有耽误时间。” 海瑶有意见了:“诶,姜一雪,你这人怎么什么事儿都喜欢一个人上啊,是没人了吗?” 姜一雪无奈的笑看着海瑶:“这种事儿哪能人多,我需要的只是夫人们的帮助,没看让希蓝都只是配合演出嘛。 再说,你们一个个名气大,都太炸眼,不方便不说,要是动了难免就会不经意的引人注意。哪像我,默默无闻的一个小透明,跟谁都没有利益牵扯,不管做什么大家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也懒得管,所以我自己就很方便。” 海瑶白眼一翻:“呵,你每次都能说的很有道理。竟让人无言反驳。” “哈哈,那可不是嘛,要没理我敢说嘛。” “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叔叔婶婶下了最后通牒,让我明天必须回去,拖不了了。我等下就准备赶紧先跟唐夫人说一声,说实话,在蓝宫苑的这段日子,她可帮我太多了,没有她我可能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容易解决。” 说到这个,海瑶倒是有些了解,便说:“哎,除了她喜欢你,可能唐夫人从你身上看到了她侄女的影子吧,那孩子现在已经不在了.....” 姜一雪恍然,还有这茬事儿?那就怪不得对她做事百般纵容了。 ...............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姜一雪也没有多留,脚下不停的去找了唐夫人,争取在今天把事情全部办完,再说又不是回去了就不能来了,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罢了,平时还是能来串串门的。 唐夫人听了姜一雪的事情很是震惊,没想到她会是齐将军流落在外多年的侄女。 至于姜一雪说的赎身一事,唐夫人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了,毕竟都到这个份上了,姜一雪如今的身份已经很不适合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现在再一想,当初齐元白来了蓝宫苑的一系列事情,现在就能说的通了,肯定是来确认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个没问题,只要按照苑里的规矩赎回卖身契就行,至于你说的灵微,她本就是没有签契子,你已经用习惯的人,带走就带走吧,这点面子不管是给古府还是给你,都没有问题。” “既然齐公子明日要来,那我等下就先去给大夫人打声招呼。” 姜一雪对唐夫人福身一礼,想了想,她没有起身,说:“谢谢夫人,一雪在蓝宫苑这段时间,多亏夫人一直照拂着,不然一雪肯定有些难。” 唐夫人看着姜一雪,呼出口气:“你跟我侄女的性子太像了,再者我也喜欢你的勇敢努力,所以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迁就着,想着能帮的时候就帮一把,让你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莫名的唐夫人有些伤感:“以后啊,怕是你都不方便再来这里了。” 姜一雪看着唐夫人的神情,走上前,蹲在她身前,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夫人,一雪只是不在这里住了,虽然我叔叔是齐霄云,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会限制我自由的人,所以,以后我会常回来看看您的。” 唐夫人反握住姜一雪的手,轻轻的抚着,这一刻她真的像看到了自己的侄女一样:“好,好孩子,若是以后有不如意的事,都可以回来跟我说,我虽然比不上古家的能力,但能帮你的还是一样会帮你。” 姜一雪心头感激,重重点点头:“好.....” ...........................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把所有事都办完了,回院子的时候,一进屋子,她就看屋里堆了几个包袱,灵微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姑娘,怎么样?” 姜一雪坐到软榻上,接过灵微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后,揉了揉肩膀:“该打的招呼都打完了,你的事儿也妥了,这一下午都在说话,真是累啊。” 灵微赶紧拿来壶将杯子里的水添满:“姑娘,既然累了,您就先歇歇,晚点我在做饭。” 姜一雪颔首,脱掉鞋子侧卧在软塌上:“好,你也可以先吃,我不太想吃,就想睡会儿。” 灵微放下水壶,走到榻尾,跪在地上一下下的按着姜一雪的肩膀:“好,奴婢知道了,您睡吧,等您起来后,奴婢再给您做。” “嗯。”灵微的手劲一向都是刚刚好,姜一雪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梦里感觉很冷,仿佛站在冰天雪地里,她蜷缩着身子抵挡着寒冷。 这时,一股暖意缓缓袭来,她抬头一看,身边出现了一个粉色的巨型热水袋。 那样的温度让寒冷的她迫切的想靠近,她伸手贴上前,好舒服啊… 似乎觉得还不够,她直接往前走了走抱了上去,将脸不停的往上蹭。 坐在榻边的景珩,看着睡梦中抱上自己腰身的,不停往自己拱的姜一雪,眉头一挑。 “是冷吗?” 姜一雪含含糊糊的答:“冷,抱好。” “好。”景珩一笑,将姜一雪扶正,慢慢在她身边躺下,侧过身将她轻轻的揽进怀来:“可行?” “舒服。”感受着突然环绕上的温暖,姜一雪像是被热水袋围了起来,手下紧紧的反搂着。 景珩抬手拿起旁边的毯子,轻轻的盖在两人身上。 第197章 你要对我负责 灵微站在门外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进去。 刚才景公子来了,她说姑娘在睡觉,结果人家不但没回,而且还直接就进了姑娘的屋子,她想拦结果却被人家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此刻的灵微懊恼的直跺脚,都怪自己刚才没用,都不知道现在里面怎么样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姜一雪想翻个身,但感觉手脚似乎被缚,有点施展不开,往前一摸,怎么感觉像是个人,她缓缓睁开眼,景珩放大的睡脸映入眼帘。 我擦。 姜一雪被惊的瞬间清醒,睁大了眼。 景珩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缓缓睁眼,就看道姜一雪呆愣愣的可爱表情。 他顿了顿,忍不住抬起手掐了掐她睡的有些红的脸颊:“醒了?” “卧艹,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句问让姜一雪瞬间回魂,吓得差点跳起来。 景珩抬手将半起身的她挡住,胳膊一用力将人重新箍进了自己怀里:“怎么?又准备用完直接扔吗?你可太无情了。”说完还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此刻的姜一雪哪有心情开玩笑,一把拍掉对方的手:“你说什么呢?注意言辞。” 景珩一叹,尽职的还原事情真相:“哎!我来找你,就坐在榻边等你醒来,结果你睡着睡着就直接抱上我了,还说冷,让我抱好,那我就配合你喽,怎么样?我表现的可还好?睡的可还满意?” 姜一雪眉头紧紧蹙起,瞧瞧,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睡的可还满意?她睡谁了,纯纯粹粹的污蔑。 她想了想刚才的梦,顿时一愣,莫不是把这王八蛋当成梦里的粉丝大热水袋了? 想到这里,又气又尴尬,每次都要搞这种乌龙,对象还都是这个男人,这是干吗?月老上赶着给她牵线吗? 看着怀里小丫头脸上丰富的表情,景珩一笑,逗着说:“看来你是想起来了,我没说假话吧。” “咳咳咳....” 姜一雪掩饰着尴尬:“这能怪我吗?谁让你大半夜往别人屋子跑。”说完她动了动身子:“你还不赶快放开,我要起来。” 景珩不但不放,手还越收越紧,深深的眸盯着她:“姜姑娘是不是太霸道了些,每次都是这样对我,从不顾及我的感受,难道就没有想过要负责吗?” 什么每次,姜一雪莫名其妙:“你个大男人要负什么责?明明吃亏的是我,好吗?你赶紧起来。” “哦,我觉得你说的话也有理,那既然是你吃了亏,那我就对你负责吧。” 姜一雪简直要被景珩绕晕了,有些不耐烦,声调便提高了些:“你抽什么疯啊,谁稀罕你负责了,你赶紧给我起开。”说着话,她就挣扎着爬起。 景珩眸色一暗,翻身将人压住,姜一雪不知道他这是闹哪样,真的恼火了,脸色一变抬手就在景珩身上乱锤。 刚想怒骂,就见景珩一把扣住她的双手,沉声开口:“你是装傻还是故意不想懂,这么久了,难道没看出来我对你有意吗?或者你以为那次遇险我说的话是逢场作戏,为了好玩?” 本来这样的情谊他是一直压在心里的,并没有想急着说出来,可能也因为姜一雪一直在他的身边,他觉得她不会走,可以在等等,等这个丫头自己发现。 但傍晚的时候,孔月派人来跟他说齐元白要给这丫头赎身,刚一听这话,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气,直接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只觉得这齐元白是活腻了吧,他的人都敢明目张胆的抢。 来报信的人心里急啊,看主子发脾气站在旁边闭着嘴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最后,是他缓下了火气后,才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越听越离谱,气没了,问号爬的满脑子都是。 丫头是齐霄云流落在外多年的侄女?怎么就这么突然? 他花了一会儿时间去消化,齐萧云不可能随随便便乱认亲,丫头能同意 肯定是已经核实过,双方对上了就应该没有错了。 但一想到这丫头以后要离开自己的地盘,可能就不能在随意见面了,甚至她若没有意愿,他都不好找她。 这样一想突然心里就有些急。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不应该在隐藏自己的情谊了,必须要让丫头知道,不论她接受不接受。 姜一雪听着景珩嘴里说出的话,忘记了挣扎,思绪飘出去老远。 “若有来世,我愿成为一个普通人,常伴你左右。” 这句话不停在脑海徘徊,这是她们被追杀,在河边等死时候他说的。 一直,她都以为那时是他在危急关头配合着自己说的,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心里话。 回想两人最初相识景珩对待她的态度到如今这样,的确是很鲜明的对比,她一直都理所当然的觉得,那是因为两人关系熟了才会发生的变化。 但就以她们相处的时间来算,他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就连自己的身世都说的干干净净,更别说平日里的迁就,关怀,纵容了。 “看来,你是知道的。那姜姑娘是怎么想的?可愿接受我的情谊?” 姜一雪回神,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躲闪着说:“我知道什么,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呵,朋友....” 景珩一笑:“我对朋友可不是这样,你别跟我装傻。” 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姜一雪脑子乱乱的。 她咬了咬牙,对上景珩的深眸,理直气壮:“我装傻什么,你又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承认你长的很勾人,我也承认我是颜狗,但在不知道你的身世前,我说实话,根本就没把你这个行为不检的浪蝶儿看在眼里过。 我有洁癖,不喜欢不干净的人。” 被这样说,景珩心里有一丝不痛快,他眯了眯眼:“那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若你还不相信我,干不干净你自己可以验验,要来吗?” 这两个人也真是奇葩,好好的一段谈情说爱,吐露真情,硬是搞得跟要干仗一样。 姜一雪直接蔫儿了,“哼”了声撅着嘴转过了头。 第198章 不一样的景珩 景珩看着点面前气恼的小脸,摇头一叹,抬手扶着她的头慢慢转过来,黑眸里盛满了无奈的宠溺: “好了,不气了,我这不是今天听说你要去古家了,才急了嘛,我对你说的话,每句都是真的,你以前怎么看我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以后。” 姜一雪垂下眼睑抿抿唇不说话。 她现在也说不出来究竟对景珩是什么样,但至少跟他在一起,虽然会斗嘴,心里却是安的。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景珩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琼鼻,当视线触碰到那双玉唇的时候,他黑眸一颤,心头涌起一阵悸动,不自觉的慢慢压了下去。 姜一雪顶住他的胸膛:“你干吗?有点过于快了啊....” 景珩说:“你说呢,又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不是第一次,这个人今天怎么总是说这些怪怪的话。 景珩坏坏的一笑:“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吗?那我帮你回忆回忆,提示,文会醉酒后....”说完直接拉开姜一雪的手,轻轻的压了上去...... 他极尽温柔,这让姜一雪非但没有排斥,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慢慢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模糊的情景,随着吻得加重,画面越来越清晰。 她整个人僵住,如遭雷击,猛地睁开眼,就想推开身上的人。 “别动,想起来了是吗?.....”景珩稍稍离开,握住她的手:“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讨回来一些呢。”他嘴角一勾,望着面前那双微微有些慌乱的眸又压了上去。 唇齿相依间,慢慢交握在一起的手变成十指紧扣..... 不知过了多久,姜一雪实在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她动了动身子,稍稍侧头,喘了口气: “行了,意思意思就够了,要没气儿了。” 景珩呼吸粗重,闭了闭眼,他知道时间有些久,但就是不想松开她。 她慢慢的支起身子,盯着她:“你这丫头,每次都是你说什么就必须是什么,看你还小,这次就先饶了你。” 毕竟是第一次在清醒情况下干这事儿,姜一雪还是有些害羞,她垂下眼睑,轻声说: “那你还不赶快起来,我快被你压死了。” 看着她微微驼红的小脸,景珩一笑,翻下身侧躺,轻轻把人拉进怀里:“我不想放开你,让我多抱一会儿。” 姜一雪也没有在挣扎,就窝在景珩的怀里,听着传进耳里的“咚咚”心跳声。 “跟我说说,和古家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就没有认出齐元白。” 姜一雪抿抿唇:“其实在我们上次遇险前,我几乎忘记了七岁前的所有记忆。 可能因为那天被追杀带来了刺激,我才想了起来。 而且我和齐元白那时候都太小,根本没办法想象长大以后的样子,所以才没往那方面想。 至于齐元白,他老早就认出我了,只是不敢确定,所以才一再的想办法找我好好问一问。” “如今话都说开了,齐霄云的确是我的小叔,齐元白是我的哥哥......” 姜一雪也没有骗他,只是选择了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坚决只字不提,她可不是能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轻重分的清。 景珩了然颔首,原来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明日就要回古家了吗?” “嗯.....” 景珩勾起姜一雪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认真的说:“你去古家后,我肯定就不能像之前那么方便的找你。 所以,你不可以跟我玩失踪,没事儿的时候多来景宅转转,我见不到你会想你。” 看着那双眼里的温柔,满的像是要将自己淹没,今晚的景珩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突然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只见她抬手捏了捏景珩的脸:“你今晚怎么跟我之前认识的景珩差这么多,不但直白还这么霸道,既然是你想我,就自己想办法,还想让我送上门解你的相思之苦,看把你美的,别做梦了.....” 说完还要在他脸上揪一下,景珩疼的“嘶”了声,拽下姜一雪的手:“你这个坏丫头,我就知道你刚才那么乖都是假象。” “哼!”姜一雪抬着小下巴:“若是假的话,你觉得我能让你亲?除非你用强。” “依你这样说,我还要感谢你的配合了?” 姜一雪理直气壮:“那不然呢.....” 景珩宠溺的看着姜一雪,妥协:“行啊,那就谢谢姑娘了,麻烦以后也多多配合.....” “那要看我的心情......”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这一夜景珩没有走,留到了天色大亮,用了早膳后才心情大好的出了屋子。 子晋在外面想了一整夜,这主子跟姜姑娘好成这样吗?怎么就能待一晚上了,在里面干什么呢? 就这件事儿,姜一雪自己倒没想的那么复杂。 关于景珩,单论这个人还是可以的,至少她也不讨厌,只要不是像她之前想的私生活那么乱七八糟,那就能接受,毕竟谁的生活还没有个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很多事情都让它顺其自然的发生,进行,不用想那么多。 想到齐元白等下就要来了,刚准备出去的姜一雪突然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擦,最严重的的事情给忽略了。 若是现在的皇帝是苏家的仇人,那么景珩也是皇家人,岂不是也是苏家的仇人,更和原主有杀父之仇。 我的天哪,这要是让齐霄云夫妇和齐元白看见了,可咋整啊,那可是灭了满门的仇啊,任谁的观念里都不可能容忍自家孩子跟有血海深仇家的子弟牵扯上关系..... 完了,这景珩才刚表了个白,难不成希望的火还没烧起来,就要被活活掐灭了吗? 哎呦,他可怎么办啊!自求多福吧,这种事反正她帮不了。 -------------------- 第199章 回家 齐元白午间便来了,他先去找了孔大夫人,因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按照规矩用当初三倍的价钱将卖身契赎了出来。 之后他便带着姜一雪和灵微一起回了古家。 齐霄云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就在前厅等着,听仆从来报说人回来了,二人很是高兴,起身就准备去迎迎。 看着远远走来的姜一雪,齐霄云高兴的呼出一口气,他看了眼天边遥远的方向,心里默默的说:“二哥,二嫂,雪儿找到了,我已经将她接回家,你们安心吧。” 太阳从云层里爬出头,阳光四射,就好像那对已逝的夫妻在安心的笑着一般。 “小叔,婶婶...我回来了。”姜一雪走到近前福身一礼,对着二人恭敬问安。 齐霄云夫妇眉梢眼角都是笑,古氏忙上前扶起她:“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她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说:“来,这是大姐,快叫大姐。” 小男孩大方的噔噔噔跑上前,仰起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你是娘说的雪儿大姐吗?” 姜一雪蹲下身,看着他,笑着说:“对啊,我是雪儿姐姐,自我介绍下吧,我叫姜一雪,马上十七了,你呢?” 小家伙有样学样:“我叫古修言,今年四岁。” 说完小家伙手伸进挂在腰上的小布袋里摸了摸,抓出一把东西,递上前:“大姐,这是我平时攒的糖,分给你。” 姜一雪看着躺在小家伙手里的一把用牛皮纸包着的糖果,抬手接过:“言儿真大方,谢谢言儿了。” “不过,这是言儿辛辛苦苦攒的,给姐姐太多了,言儿想吃的时候没有了怎么办?” 小男孩摸了摸手掌,认真的想了想,摆手:“没事没事,你是言儿的大姐就应该给你多的,言儿可以平日在表现好一点儿,这样娘和爹就会多给言儿糖糖,言儿的就又变多了。” 姜一雪笑着摸摸小家伙的头,夸道:“哇,言儿这么聪明,好棒啊。” 古修言被夸的很开心,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 这时小女孩也走上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大姐,我叫古修语,今年七岁,你刚来家里不熟,有什么事都可以让语儿帮着做,语儿干活很利索的,娘经常表扬我。” 姜一雪看着这个7岁就这么懂事的小女孩,两个孩子身上丝毫没有被贵族娇宠而留下的痕迹,心里直说,古氏把两个孩子带的是真好。 姜一雪从灵微手里接过两个小礼物,分别递给两姐弟:“这是大姐给你们的见面礼,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照着我觉得还可以的买了。” 两个小家伙高兴的接过,打开布袋口,看着里面的糖果,玩具:“谢谢大姐,我们很喜欢。” 古修言把袋子口系上,将袋子抱进怀里,过来牵住姜一雪的手:“大姐,我们去看祖母吧,祖母等了你一天了。” 他想了想,摇了摇姜一雪的手,示意她低头。 姜一雪弯下腰身,将耳朵凑上前,只听小家伙说:“大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哦,我昨日看见祖母准备了好多礼物呢,她都不让我和姐姐动,全都藏起来了。” 祖母?古氏的娘?因为姜一雪从来不知道这家里具体的人口结构,只是听齐元白之前偶尔说了两个孩子,所以忽略了这点。 齐霄云负着双手,说:“对,先去看看祖母。” 姜一雪颔首,一行人往后院走去。 福寿院。 在里面,姜一雪见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头上并没有什么白发,收拾的也利索。 其实,按照古氏30的年龄算,她娘也就不到五十岁,虽然在这个年代已经算老了,但在后世,还是可以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年纪,很多甚至连奶奶都没当上呢。 古老夫人看到姜一雪进来,热情的招招手:“是雪儿吗?快来快来,到祖母这边来.....” 姜一雪走过去对着妇人一礼,按着大家的叫法:“雪儿见过祖母。” “哎哎哎!好孩子,快起来.....” 姜一雪起身后,妇人拉过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眼里满是疼惜的打量着她,眼圈渐渐泛红: “孩子,我都听你婶婶说了,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怎么就能遇到那么坏的人家,对一个小孩子下的去那么狠的手。” 姜一雪笑着摇摇头,安抚着老太太:“祖母,事情都过去了,雪儿没事儿,您不用担心....” 古老夫人颔首:“是过去了,但你身子现在还有哪里不舒坦的吗?”刚问完,她转向古氏: “嘉宜,等雪儿休息好后,让府医给她好好看看,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留下毛病,看看还是安心些。” 古嘉宜笑着附和:“娘,我都跟府医说了,等晚点就来给雪儿看。” 看人家这么热情,姜一雪便顺着没有说话,这些人对她的关心,是她能感觉出来的真。 “好孩子,如今回家了,就安心下来,我们古,苏两家早就融为一体,你就把我这个老太太当成你的亲祖母,以后有祖父祖母在一天,就会好好护着你们这些孩子,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知道吗?” 姜一雪看着老太太眼里的慈爱,颔首:“是,祖母!” 老太太欣慰的点点头,随后对旁边伺候的人说:“陈嬷嬷,快去把我给雪儿准备的东西拿来。” “好嘞,我这就去拿。”陈嬷嬷笑着应下。 不一会儿,就看到她带着两个手里捧着几个盒子的丫头过来。 古老夫人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先拿出来一个金锁和一个小福袋: “这个是我专门给你打的平安锁,这个是我去寺庙找高僧求的平安福,你都放在身边,祖母希望你有它们保佑,可以健康平安一辈子。” 她把两样东西放进姜一雪手里后,继续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个通体翠绿的玉镯: “这是我的母亲在我出嫁的时候给我的,让我以后给我子孙,古家人丁单薄,我只得了你婶婶一个女儿,如今她和语儿每人一个,这个祖母给你。” 说完她拉过姜一雪的手,将玉镯套了上去。 第200章 温暖 之后,老太太又让丫头打开了几个盒盖子,里面是整套整套的头面和玉发梳和首饰,只听她说: “孩子,你及笄的时候身在苦地,家里人没能给你个及笄礼,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如今回家了,祖母把这些都给你补上....” 一样样的东西被古老夫人拿出来,全都是对姜一雪这些年缺失情感的填补。 她看着那些精致漂亮的礼物,在看着腕上和婶婶那个一模一样的镯子,心头淌过一阵暖意,她知道这是老太太再给她一份坚实的归属感。也是在告诉她,虽然苏这个本姓不能再用了,但家还是一样的家。 她心里一阵欣慰,小叔真的是娶了个好老婆啊。 若是原主没有去,这算是苦尽甘来了,她现在肯定很高兴。 因为可以真正的归家了。 姜一雪撩起衣摆,替原主,也替自己对着古老夫人深深一个头磕下: “谢祖母…..” ………… 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老太太的屋子里闲聊,老太太坚持要让府医现在就看,她要亲眼盯着。 古氏无法,只得找来了府医。 当姜一雪撩起衣袖,手臂上已经变的很浅的疤痕仍是让众人倒吸口冷气,各个脸上一片阴霾。 齐萧云眯着眼,齐元白双手紧握成拳,古氏抱着女儿是连看都不忍心看,转过头去偷偷抹了把眼泪。 古修言上前抓住姜一雪的手,问:“大姐疼吗?言儿给你呼呼.....” 姜一雪戳了戳他的小脸:“早就不疼了,谢谢言儿。”看着众人不好的脸色,姜一雪一笑,宽慰大家: “我真的不疼了,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齐霄云摇头一叹,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是成年累月积攒下的伤痕。 曾经苏家最宠爱的孩子,他当初放在手心里宠的侄女,谁能想到某天会遭遇一个山野村妇的虐待毒打,而且一打就是那么多年。 府医看向姜一雪,问:“小姐,这是何物所致,可有及时医治?” “藤条,一直没有医治,让它自己好的,之前有人给过我玉肌膏,但我没用。” 古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忙问:“孟先生,雪儿这些疤还能去吗?” 孟先生摇摇头:“老夫人,这些旧的肯定去不了了,包括那些玉肌膏也没办法消下去,新的我只能试试。 在下观这些,应该当时下了狠手,不过幸而运气好,没有引发其它的症状,否则要遭罪的。” 其实出逃那晚被李翠莲打成这样,毕竟当时已经见血了,姜一雪也担心过的,害怕发炎,那在这个时代可是要命的。 但幸亏最后没事儿,只是那些伤口愈合后,伤疤瘙痒难耐,难受了好一阵子,她硬是忍住没去抓。 “不管是什么方法都先试试,除了这些伤,雪儿其它地方可还好?”齐霄云问。 “其它地方都没有问题,就是气血有些虚,我开一些滋补的药膳,慢慢会调理好的。” 古氏忙点头:“这些我都会安排下去的,尽最好的弄。” “.........” 一直都被人围着转,这种久违的亲人的关怀,让姜一雪窝心的有些恍惚。 很快便到了用饭的时间,古家平日是一起在饭厅吃饭,但每人院子里都有单独的小厨房,方便临时需要的时候用。 饭间,大家都紧着给姜一雪夹,她不好意思拒绝大家的热情,吃的肚子实在放不下了才停筷。 饭后,一家人又坐在茶厅里开开心心的聊着天,看着两小只围着大家在厅里跑闹,众人笑着无奈摇头,一片和谐美好的家庭氛围。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雪儿,你还没有看自己的院子吧,丫头和粗使婆子都安排好了,若是有哪里不满意的,让你婶婶明儿给你换。” “谢谢,祖母。”姜一雪说完把身边的灵微拉前了一点: “祖母,这是灵微,我来了宁丘后她就一直跟着我,这些日子也都是她陪着我,做事很是细心认真,我习惯了她在身边伺候,所以还是让灵微继续留在我身边吧。” 灵微哪里见过这么多,平日里只能听到的贵人,这里可是在宁丘赫赫有名的古家啊,瞬间有些紧张。 她捏了捏衣角,狠狠咬了咬下唇,警告自己不许给姑娘丢脸。 于是她稳住心神走上前,福身:“奴婢灵微见过太夫人,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 古老夫人温和一笑:“起来吧丫头,你是大小姐带来的人,以后也就是古家的人了,好好留在雪儿身边伺候,若有什么不会的,就来找我身边或者夫人身边的嬷嬷问。” “是,奴婢明白了。” 古老夫人看向姜一雪:“这一整日只顾着说话,累了吧,赶紧回去歇着。” 古氏起身:“娘,我带雪儿去她院子。” “去吧....” ---------------- 站在古氏修葺一新的小院前,看着里面的布置,姜一雪知道这是古氏用了心的。 小院结构简单,却是处处透着精致,一进院门就是一个超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挖了一个四五米长宽的花形浅池,可以看见铺在下面的七彩鹅卵石。 浅池的正前方位置和左边是两排屋子,右边则建了一座两层的凉亭,院中绿植繁盛,檐下彩灯高挂,大气中又不失小女儿的温柔。 “这个院子可喜欢?都是婶婶按照自己想法弄的。你若是还有哪里不满意,我在叫人来重新改造。” 姜一雪感激的看向古氏:“婶婶,您的品位很好,我很喜欢,不用再改了。” 古氏放下心来,颔首:“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这时,从四处走出来一些丫鬟和婆子,大家都规矩的聚到二人跟前站好,低着头,福身一礼:“欢迎小姐回家。” 古氏笑着说:“这些都是给你挑的伺候的人,手脚很麻利,你先用一段时间,若是哪个不顺手,再给你换。” 第201章 新环境 古氏笑着拉过姜一雪,指向中间一名年轻的女子: “雪儿,她叫半蓉,是潘嬷嬷的侄孙女,从小一直都在家里干活,乖巧懂事,原本我给你身边安排了两个贴身侍候的大丫头,但如今有灵微了,未免人多聒噪,婶婶就只把半蓉留在这边,让她配合着灵微近身伺候。” 半蓉上前,对着姜一雪再次福身一礼:“半蓉见过小姐,以后若是奴婢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小姐见谅,多多提醒指点。” 姜一雪打量着眼前这个大方得体的丫头,别说,给她的感觉还不错,看着比灵微稍微大一点,生的虽小巧玲珑,但身上却透着一股沉稳,一言一行缓缓的,不骄不躁,让人看着很是舒心。 后来,古氏说了她才知道,原来潘嬷嬷是古氏的奶娘,一直都跟在她身边,这半蓉也相当于家生子了,那就难怪处处都透着一股大家族丫头身上有的稳重,内敛。 “本来要给你配个嬷嬷的,但婶婶想着你还小,嬷嬷们都老气横秋的,影响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相处氛围,所以就不配了。还有吗,为了让你平日方便些,我在给你这里安排了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娘,你若是想吃的时候,随时让她给你做就行,你觉得这样可好?还有哪里不妥当吗?” 不妥当?不存在的啊,姜一雪想着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样伺候过,还有什么不好的。 “婶婶,您各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到,哪里还有不妥之处。”说完她对古氏一福身:“谢谢婶娘这样照顾雪儿,雪儿很开心。” 古氏扶起姜一雪,嗔怪的看着她:“傻丫头,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孩子,照顾好你不是应该的嘛,以后不许在这样见外,该吃吃该喝喝,要钱就找账房去支,这就是你自己的家,想怎样就怎样。” 姜一雪知道古氏除了真心给她营造出一个家的感觉,让她彻底的融入进来外,还想给旁边的丫头仆妇们上上话,让她们不敢因为自己姓姜而有丝毫懈怠于轻视,她感激古氏,也领这份情。 “好,雪儿知道了。” 古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意的笑说:“好孩子,这才对嘛,好了,您赶紧让她们伺候着洗洗睡吧,这一天下来也挺累了,婶婶就先走了。” “好.....” 姜一雪将古氏送出门后,愣愣的站在院外,心里感叹:要是老天当初让她直接穿到这种家庭,那该多成功呢,偏偏弄了个小村姑受那一通苦。不过返回来再一想,多吃点苦也没什么,毕竟那些可都是以后人生中的良药,也是在锻炼自己,只要能迎来雨过天气,一切都值得。 “小姐,沐浴的水已经提前都烧好了,您现在要沐浴吗?”半蓉走过来问。 姜一雪回神:“好,你去准备吧。” “是。” 半蓉走后,灵微看了看四周,靠近姜一雪小心翼翼的说:“姑娘,哦,不对,以后要叫小姐了。” 姜一雪一笑:“怎么了?” 灵微不安握了握拳,一脸忧愁:“小姐,奴婢有些紧张。” “嗯?” 她看了眼姜一雪,低着头继续说: “因为奴婢从小到大没进过大府邸伺候,除了能干活之外,这里的规矩,要求都不懂。刚才奴婢看了那个半蓉,感觉还差她有些距离,心里就有些不安。 奴婢托您的福,一进古家就是大丫头,奴婢怕做的不好,要是一直出错的话,到时候给您丢脸。” 原来是这个,其实姜一雪从今日进了古府后就发现灵微一直绷着身子,站那规规矩矩的,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外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她一眼就能看到这丫头很小心也很紧张。 只是这期间,她一直都跟家里人说话,也没机会安抚灵微,那不如就趁现在这个时候正好开导开导这丫头。 “你啊,我早都看出你的不自在了,不过,不要太紧张,我不是也没进过大府邸吗?你呢,基本的礼貌先要做好,手脚勤快些,待的时间久了,看的多了,慢慢就学会了。” 似乎怕灵微没听进去,她继续举例:“你看我,大大咧咧惯了,平时几天行的礼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我还不是做到了,没什么的,咱遇事不要慌,也不要有太大心里负担,而且你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该做的做到位了,适应适应就好了。” 灵微皱着小眉头,小姐说的都对,她都能听得懂,而且她之前虽然一直都绷着不说话,但她是亲眼看着自家姑娘落落大方,从容不迫的接人待物,各方面都拿捏的刚刚好,没有丝毫不妥,可换到她就丝毫压不下那些紧张的情绪,总害怕出错。 这也就让她心里不停的懊恼自己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想着,她要是有小姐一半的适应能力就好了。 其实姜一雪本就把这只是当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去做,在她这里,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而且,接受过现代教育得她,对封建社会的阶级观念没有那么强,也不觉得自己比谁低一等,只是社会责任,地位不同而已。 她看着灵微没有松开的双眉,似乎还没想通,其实,她大概能猜到灵微的小脑袋光子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她是半途入的古家,而且还是从蓝宫苑来的,她怕给自己拖后腿。 但按她想,真没那么在意这些,出错就出错呗,只是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当学经验了,那也是一种成长。 但她想只是她想,得让灵微自己琢磨透了啊,这些需要时间,于是她说:“好了,别想了,谁还没个出错的时候啊,以后多跟院里其他的人打好关系,毕竟要要在一起相处,所以机灵些自会受益匪浅。” 灵微颔首,琢磨着姜一雪的话,二人在一名小丫头的引领下一路往浴房走去。 ------------------------ 第202章 丞相曹松 第二日,喜欢赖床的姜一雪起了个大早去给古老夫人和齐霄云夫妇请安,入乡随俗,这个本分还是要做好的。 到那的时候,谁知老太太还没起,她就在门外等着,也不让人通传打扰人家休息。 等老太太醒了后,听说姜一雪来请安了,还在外面等了很久,她忙让丫头将人唤了进来,高兴的拉着她的手直说她懂事,还说以后不用那么早来请安,她早就给家里省了这些规矩,每日家里的孩子们来她这儿让她见见就可以了。 到了齐霄云那,他倒没有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侄女,懂礼数是应该的。 古氏则和老太太的说法一样。 原本古氏今日要带人去给姜一雪量身做衣的,如今人正好来了,她便将人留下用早饭,随后让仆从去裳衣楼唤师傅来,给她一次性做了很多件。 趁着这个时候,姜一雪跟齐霄云夫妇报备了自己要出去的事儿,她也没瞒着,就直说要去蓝宫苑看生病的希蓝。 原本她以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毕竟她现在已经住进了古家,哪有一个世家贵族的小姐往ji院跑的道理,外人知道了对家里影响多不好。 谁知两人只是稍稍想了想就同意了,还对她说,去哪里都可以,他们不会拘着她,但一定要让大人知道是去干什么,不然她们会担心。 姜一雪心里直赞这古家的家长们没想到会这么开明。 回去后,齐元白在院子里等着,关心她住的好不好,吃的习不习惯等一系列问题,生怕她哪里不好不自在了。 两兄妹正聊着,没一会儿老太太就让人给她送来了自己小厨房做的点心。 那时候正好言儿和语儿都来她院子玩,四人就在宽敞漂亮的院子里,晒着午间暖融融的太阳边吃边聊,两个小毛头则是围着院子嬉笑打闹。 连着很多天,姜一雪都是在各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中生活,俗话说,吾心安处是吾乡,这让她慢慢的愿意将自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去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 宁丘这边看着一片祥和,京城却是热的很呐。 先说柳永和赵学林的事情。 柳永第一次在赵学林那里吃了顿瘪后,心里很是不爽,直说赵学林给脸不要脸,之后他便直接给丞相府递了拜帖,只是这几天曹丞相正好带着他家老太君去了天元寺,暂时见不到人。 曹丞相家的老太君是京城出了名的长寿老人,身体一直很康健,只是最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这里那里不舒服,请了太医,药没停过,但就是没什么效果。 老太君是信佛之人,坚持着一定要去开元寺上香,让住持点洒,保佑她的身子可以慢慢好起来。 已经年过五旬的曹松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他一直觉得让母亲带着病身长途跋涉很不好,但任他怎么劝阻都没用,老太君是打定了心要去,还哭着说,曹松是不是嫌她老了,不想在照顾他。 曹松被弄的无法,总不能让老太太一直这样闹下去,那到时候可就真的伤身了,于是便答应了,为了安心,怕老太太路上出事儿,他便告了假亲自陪着去。 等他回来后,就听心腹说柳永来过了。 这些年他与柳永一直属于合作关系,柳永人也大方,他保他商途顺遂,柳永作为回报,便将很多生意每年得到的红利分他一成。 这样一来,两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柳永的生意的好坏就关系到自己的利益,他平时也就多上心了一些,尽量帮着对方将麻烦事情都摆平喽。 “柳永没说什么事吗?” 刚送完老太君回院子休息的曹松,坐在书房的椅子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 “只说了是蓝宫苑的事情,具体没细说。” 曹松想着,能主动上门,肯定不是小事儿,便忍着疲惫,点点头吩咐:“去叫人将他唤过来吧。” .......... 接到通知的柳永,赶紧前往丞相府。 书房里,曹丞相坐在桌边,慢慢煮茶,看柳永来了,他抬手一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柳永双手一礼,坐到了对面,很自然的接过煮茶的任务,满脸担忧的问:“大人,听说老太君病了,如今什么情况?需要柳永帮忙找找大夫吗?” 说到这个曹宋就无奈,他往椅子后依靠,叹了口气:“人年纪大了,肯定会生病,大夫和太医都找过了,没什么效果,她老人家信佛,非要闹着去开元寺,我寻思着她这样心里天天挂着这事儿,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哪能经得起那个折腾,原本是让老二陪着他去的,但又担心老人家路上出事,我便也陪着一起去了。” 柳永了然颔首,继续问:“那可有效果?” 曹松摆摆手:“怎会有效果,就是图个心里安慰,如今折腾了一圈,路上颠簸,倒弄的她越来越不好,一回来就躺下了。 “哎!其实,就是人年纪大了,身子各种不舒坦都出来了。” 柳永拿起两个杯子,倒了一杯放到曹松面前:“哎!老太君一向身体硬朗,肯定会好起来的,大人您也不要太过忧虑,我今日来也带着些上好的补药,还有一株千年人参和蜜果,让大夫看着给老太君入药吧。” 曹松对柳永的上道心里很满意,他拿起茶盏抿了口,便说:“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生意出了什么问题。” “大人,您知道赵尚书小儿子前阵子失踪的事儿吧。” 这件事儿在京城的官圈里已经传开了,但他没细问过,不知道具体原因:“这事儿略有耳闻,但他儿子失踪和你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柳永一叹,满脸无奈:“哎!正是因为这么事儿,宁丘的蓝宫苑已经被他封了好一阵子了。” 曹松疑惑:“怎么说?” 第203章 各怀心思 “事情是这样的,赵朋轩失踪的当晚,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蓝宫苑,但服侍他的姑娘说他醉酒后老早就走了,谁知道等在门口的小厮到第二天都没看见人,赵府管家后来就来苑里要人,我们也配合着他把那姑娘的院子给搜了个遍,也承诺说赵公子若还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赵府。” “本来都没事儿了,结果那段时间正好遇上希蓝重新登台,苑里为了效果好,闹得动静就比较大,可当晚没演出完呢,府衙就来人直接把门封了,后来孔月去问了,那府尹才暗里递了话说是赵尚书的意思。” “还有这种事?”曹松沉思片刻:“莫不是他认为他儿子的失踪和蓝宫苑有脱不开的关系?” 柳永摇摇头:“赵大人态度不明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前段时间我去了赵府,解释了一番,给他也赔了不是,但他那日挺敷衍的,东西是全收了,但就是一直没动静。 大人,您说,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自由进出,从来没有拘着客人的道理啊,总不能因为赵朋轩当晚来过蓝宫苑就断定跟我们一定有关系。 而且能进蓝宫苑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那都是财神爷,我们供着都来不及,这无冤无仇的,有那必要给自己惹麻烦嘛,哎!” 曹松拿起茶盏慢慢的抿着:“以赵学林的性子和他所做的事,不一定觉得是蓝宫苑和他儿子的失踪有关系,怕是他焦心的寻儿子,蓝宫苑却热闹的着,让他心里不舒坦了,觉得你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才会那你们撒撒气,找找麻烦,让你们也不舒坦。” “哎呦!我们实在是冤枉啊,做个生意要养活那么多人,总不能因为他的儿子不见了,就不顾所有人的死活,关门歇业陪着他一起伤心吧,那苑里那么多姑娘可怎么办,哪有这个道理。”柳永看着很生气又很无奈。 蓝宫苑的收成分利在曹松这里也算是大头,那里停了,还不停要往进贴钱养人,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他看着满脸愁苦的柳永,说:“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处理,你明日派人去锦照阁订一桌饭,我午后约他去那里坐坐。” 柳永颔首:“行,没问题,我等下就去安排,这次还是要麻烦大人了。” 曹松摆摆手:“都是一起做生意的,没什么麻烦不麻烦。” 看曹松不停在揉脑袋,知道他赶路疲惫,事情说完了,柳永很识趣的起身告辞:“大人,您一路劳累,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您好生休息吧。” 曹松一直都很喜欢柳永的眼力劲,他点点头:“嗯,你回吧。” ------------------------------------- 第二日午后,得到曹松邀请的赵学林早早的就来了锦照阁,到了包房门口,一推门就看到曹松已经在里面,他忙笑着上前,抬手一礼:“曹大人,您怎的来这么早,我这刚忙完事就赶紧出门了,没想到还是落在了您后头,实在是抱歉啊。” 曹松不介意的一笑,捋了捋胡子:“学林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快坐吧。” 待赵学林坐下后,曹松便安排人上了茶,顺道让后厨开始做菜。 精明的赵学林看曹松突然放下身段这么客气,本能的感觉今天肯定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去做,但在对方不开口前,他也不打算主动去问。 曹松端起茶盏慢饮的时候,余光瞥了眼赵学林的神情,心里直说,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等着他先开口呢。 于是,他放下茶盏,呵呵一笑:“学林,朋轩有信了吗?” 说到自己的儿子,赵学林心里的郁气又上来了,他摇头一叹:“没有,该走的路都已经走完了,我前段时间连宁丘那边的飞信楼都去过了,可依旧没有查到什么消息,这人奇怪的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家里整日被这事儿弄的郁气沉沉,实在是难受。” “怎会这样?”曹松像是很关心的凑上前:“你说会不会是和你有些过节的人干的?” 赵学林明白曹松的意思,在朝堂那么多年,虽说身在高位,但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也不少,于是他说:“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凡是我能想到了都找过了。” 曹松蹙着眉:“那这就怪了,说难听点,再怎么样都应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赵学林唉声一叹:“我就是这样想的,可就是没信儿啊。” “学林,这事儿也急不来,如今只能多派些人出去找找,希望能找到。”说完,他话锋猛然一转:“我听说你因为这个事儿还把宁丘的蓝宫苑给封了?” 赵学林喝茶的动作稍稍一顿,心想着,原来是为了这个。 只见他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是啊,消息都传到您那去了啊,不瞒您说,我儿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蓝宫苑,我并不觉得他们能脱开关系。” “你这样想也能理解,只是.....”曹松看向赵学林意味深长的说:“只是蓝宫苑就是个富商的产业,那柳永跟你们赵府无冤无仇的,有什么胆子和理由去加害朋轩呢,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方向错了。” 既然头开了,曹松就直接把话往明了说:“我和柳永也有些交情,他做生意还算本分,我平日也提醒他要管的严些,所以他辖下的产业应该没人敢这样做,也没必要这样做。” 交情?我平日也提醒他? 这样有深意的话让赵学林开始想恐怕不只是单单的交情吧,一个丞相怎就会为了这点小事儿亲自来找他,莫不是两人早已达成了某种合作互利的关系。 第204章 魏公公怒了 曹松给足了赵学林思考的时间,也不去打扰,就老神在在的慢慢品茶。 “曹大人,怎的之前柳永来的时候不让他说这些呢,若是我知道他跟您交情深厚,肯定早就给解封了,看这一场误会给闹的。” 曹松一看人点通了,他一笑,话里也带了点赵学林喜欢被捧的调调:“柳永先去你那,就是为了让你先消了这口气,也是对你的尊敬,不过,你那样做也能理解,毕竟儿子丢子,放我我也过不去。” “但我可以担保,柳永这个人的性子,他是怎么样都不敢把一个堂堂尚书的儿子如何的。朋轩本就是蓝宫苑的常客,去那里也正常,一切都应该是巧合。” 巧合?赵学林心想着,我只是表面上卖你一个面子,该查的还是不会放过。而柳永,只登门了一次,就直接越过他去找了曹松你,这叫对他的尊敬,这叫诚意?这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找更大的官威来压着他。 但,大家同朝为官,人家手握重权,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是对立方,该给的面子还是要表面上给足了。 “曹大人说的对啊,我这也是寻子心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想抓住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不过您放心,今日您找了我,回去我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虽然都是各怀鬼胎,曹松也知道赵学林心里肯定不服气,不爽快,但只要目的达到就够了,他哪有心情去顾他开不开心。 “那就谢谢学林了。”曹松笑着一拱手,继续说:“这样,今日我让柳永也来了,就是为了当面给你再次致歉,他如今就在外面候着,我让他进来。” 说完,也不等赵学林发表意见,拍拍手,一瞬,门就从外被推开。 柳永进屋后对二人一礼,只听曹松说:“你之前也是做的不对,人毕竟是去过你那的,为何不帮着赵尚书寻寻,丢下一句话就甩手不管了,赵大人生你气是应该了,还不快给大人赔罪。” 柳永忙做出一副商人谄媚的嘴脸:“是是是,都是我疏忽了。”他转身倒了一杯茶,弯身举高,极尽诚意:“赵大人,对不住了,是我没有管理好宁丘那边,一切都是我的疏忽,请您见谅。柳永在这里以茶当酒给您赔罪了,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和柳永计较了。” 赵学林看着柳永的低姿态,眼睛眯了眯,随后哈哈一笑,抬手接过了那盏茶:“你如此有诚意,今天曹大人也出面了,我怎会再跟你计较,放心吧,宁丘那边我会很快安排妥当让你开业的。” 柳永感激一笑:“谢大人高抬贵手。”说完,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大人,为表诚意,从今日起,我这边也会派出人协助您去找小公子,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柳永。” 赵学林摆摆手:“不用了,我这里如今人手足够了,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散出去人了,现在就等着信了。” 本来就是场面上的客气话,柳永颔首:“那好,若大人之后有什么需要柳永的,尽管来吩咐,柳永定当竭尽全力去办事。” 曹松满意的笑了,他拍了拍赵学林的肩膀:“学林,我跟你说的没错吧,柳永这人还是可以的。” “那是,曹大人看人的眼光从来没错过.....” -------------------------------------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吃饭的期间,柳永一直在旁边陪着,给二人倒酒夹菜,将商人谄媚的嘴脸体现的淋漓尽致,二人心里都还挺受用。 酒足饭饱,三人一起下楼,刚出锦照阁的门,还没来得及道别,就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处传来。 几人都有些纳闷,想着这往前面可就是皇城的方向了,谁那么大胆敢白日在这种地方纵马,就算是京城官宦家的公子哥,也不敢这么大胆。 曹松赵学林二人好奇,便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男子,催马快骑,嘴上喊着:“让开,让开......”不一会儿就呼啸着从二人面前疾驰而过。 曹松看清了男子的面容后,心里疑惑,怎么会是他,若记得不错,之前有次他去找魏平问些事儿的时候,无意中碰到过魏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说话,当时的样子,像是这男人在汇报什么,魏平看见他来后,便让男人退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往皇城那边去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曹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谁知道呢,不过,该我们知道的圣上自会告诉我们,不该我们知道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最好也别问。” 赵学林颔首同意这个说法,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后二人告了别便离开了锦照阁,各自驱车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站在旁边的柳永若有所思的看着一人一马离去的方向。 ............................ 话说,那名策马疾驰的男子的确是往皇宫去的,到了宫门后,他下了马,给禁卫军递上自己的腰牌后,急忙往进走去。 此刻的魏青刚刚伺候完景天仁午睡,只见他遣散了店内的所有人,自己也脚步轻轻的慢慢退出去,刚关上门,就看见男人急急走来。 他眉头一皱,转头吩咐旁边的小太监:“在这守好了。”随后走下石阶,也没直接询问男人,而是带着他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而去。 站在白玉石砌成的护栏下,魏平不满的开口训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那么着急慌忙干什么,是嫌不够引人注意吗?” 男子低下头,恭敬答:“是属下疏忽了.......” “什么事儿?” 男子头低的更下了,握了握拳才开口: “大人,我们失败了......” “一群废物......”魏平眼一突,上前就想狠踹男子,但碍于身处之地实在不合适,他活活按住脚,气的原地打转,指着男子的鼻子怒骂: “你说说,你们能干什么事?一次两次不停失败,我养你们有何用?” 第205章 他怎么就这么难杀 面对魏平的怒气,男人惶恐不安,低着头忙认错:“大人,是属下们没用,请您息怒.....” 魏平来回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想着还是先要把事情弄清楚。 当初他送完药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宁丘,第二天有人来报说七王爷去蓝宫苑接了一名女子后出了城,并且路上只有子晋一人护卫。 当时他还在想这七王爷真是胆大又爱玩,都服药了,之前还经历了一次意外差点丧命,这次居然还敢在这种紧要关头出门。 不过,七王爷胆子大正好合了他的意,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路上出点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到时候谁也怨不到,只能怪命。 宁丘一带在早年本就山匪众多,虽说之前已经肃清了,但谁又能保证就一直能没有呢。于是,他便安排人一路紧随景珩,路途上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伪装成山匪将人合情合理的拿下。想来子晋就算再厉害,也一拳难敌四手。 回来后他也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圣上,圣上淡淡的“嗯”了声,并没有说他做的不妥。 原本是很有把握的一件事,天时地利人和聚齐了,谁知道最后还是没成,魏平就觉得很荒唐,很离谱,这七王爷命就那么大吗?就那么难杀吗? 但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能留下马脚,得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说说吧,怎么失败的?” 男人忙将前因后果慢慢道来:“那日出了城后,我们的人一直尾随,他们在平台县待了两日,我们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后来,他回来那日下了大雨,就在道路驿馆里躲雨,那里比较偏僻,除了那一处休息的地方,周围没有其它,正好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于是.......” 魏平越听越觉得憋气,那么多人,居然能让个丫头带着七王爷给跑了,而且最后都追到那种深山老林里了,怎就还能被人救了,弄的自己全军覆没。 “可知道救了他们的人是谁?” 男子惭愧的摇摇头:“属下没有查出来,当时我们被一个同伴带到那里的时候,我们的四个兄弟已经死了,我查看了他们的伤势和当时打斗的痕迹,发现每人身上都有被珠子类的暗器打伤的痕迹,而且恰恰每处都在重要的穴位上,剩下的伤口,包括致命伤暂时判断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不过属下确定,那些不是七王爷手下的人。” “我们在宁丘的人也确定,七王爷在三日后,与那名女子重新回了宁丘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儿。” “那名女子是谁?” 男子想了想:“当时同子晋打斗的同伴,听他喊姜姑娘,而且这次他们去平台县,似乎也是七王爷陪着那位姜姑娘去城山书院看人。” 姜姑娘?怎么这么熟?魏平在脑中搜索片刻,突然找到了人,难不成还是上次火海中救了七王爷的那名蓝宫苑姑娘吗?叫什么来着,姜,一,雪?对就是姜一雪。 这就怪了,缘分这么奇妙的吗?两次她都在,虽然他之前去宁丘慰问的时候,看到过七王爷将那名女子留在府上过夜,原本当时他以为七王爷只是新鲜玩几天就会扔掉,没成想,这么久了居然还在一起。 而且那女子还能让服毒后明知道很危险的七王爷,愿意陪着她出去,这姜一雪究竟是有多大本事?让一向纨绔不羁的七王爷甘心为她冒生命危险。 魏平继续在脑子i捋着事情,这个姜一雪的底细他之前查过,就是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村姑,虽然她随她娘来牛贺村之前的事情不好查,但他一直也没当回事,觉的不论身份背景,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所以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难道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不,他有些不信。 此刻的魏平开始考虑,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要把这个姜一雪的全部背景细细查一遍了?万一她是从小被培养,或者有什么目的的呢,缘分这种事情,他不觉得能巧合至此。 而至于救走二人的那些人,如今看起来有些麻烦了,因为没有线索,头绪,根本锁定不了目标群体。 魏平烦躁的闭了闭眼,就这么难杀吗?他一次次精心安排,可每次都让七王爷最后化险为夷,这是老天不让他走的意思吗?但他该如何跟圣上交代。 的确,当午睡起来的景天仁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差点把魏平一巴掌拍死:“你可真是有能耐啊,孤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前前后后两回都给砸了,孤留你有何用?” 魏平惊慌失措的噗通跪倒在地:“皇上,是老奴没用,老奴辜负了您的期望,你想怎么处置老奴都可以,老奴绝无半句怨言。” “你能有什么怨言,你敢有什么怨言?手底下养的一堆全是废物。” “是是是....皇上说的没错,我们全是废物,是老奴没用,老奴没用啊。“魏平边说边开始有节奏的一巴掌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自己脸上,没一会儿,双颊便一片红肿,口角也见了血。 “行了。”景天仁被吵得脑仁疼,开口喝止。 他呼出一口气:“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让你手底下的人除了盯着,不许再有任何动作,至于景珩那边,他没有来哭诉告状,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至于死掉的那些百姓,先看下面怎么处理,你不要插手。” 心里总有些不安,他继续问:“那日的事情可有留下马脚?” 魏平忙摆手:“没有没有,那驿馆本就在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日在里面的人全部都解决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当时雨大,周围更是没有人。” 景天仁还是不放心,这件事一定不能跟自己扯上任何关系:“你还是谨慎些.....这事儿切不可出了问题,不然到时候就是大麻烦。” “是是是,老奴一定谨慎小心,随时注意动向。” ......................... 第206章 应对之法 其实,景天仁的反应在景珩的预料之内,他之所以没有派人回去闹,是摆出了一副怕被家长知道后抓回去的样子,自己能捂就捂着的做派,为的就是蒙混景天仁的思考方向,让他降低防备心。 但他自己不闹,不代表他坐以待毙,安排的那些人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按正常程序闹到宁丘府衙,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不相信府尹敢自作主张,到时候事情自然就会一层一层往上报,传开只是早晚的问题。 如今他表面上受尽委屈,看着各方面都处于被动,其实真正的形式是对他有利的,因为如今真正的情况是他在暗,景天仁在明,只要不被对方发现他的异常,那么一切都是对他有利的。 唯一有所顾虑的是,景天仁生性多疑,控权欲强烈,自己伪装这么多年,以前风平浪静他可能不会多想,但如今他接连制造事端,自己为了保命就要被迫应对,哪有那么多巧合加好运,总有一天景天仁会发现不对劲,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会是什么时候。 坐在书房的景珩听着属下的汇报,思绪翻涌,他仰头一叹,那就先不要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吧。 现在掣肘他的就是他和母妃身上的毒,上次经过那次暗杀,他知道那个跟着一雪的德叔医术很是了得,子晋和何管家已经提议过几次,但他一直都犹豫着要不要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蛊毒麻烦,并不想跟一雪开这个口,给她制造问题。 但如今的形势,雪儿跟他接触太过亲密,怕是很快就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到时候难道他又要像上次那样,连她都保护不了吗?那他就真是愧疚难当了。 以前自己一个人,这些都可以慢慢部署慢慢来,可现在不同了,他想将雪儿留在身边,这些就必须要尽快解决,他要对她负起这个责任。 想到姜一雪,景珩就郁闷非常。 自从人去了古府后,已经好些天没有见人了,他本打算去古府找人,但又怕没经过丫头的同意会给她造成困扰,于是活活的忍住了。 “哎!”他无奈一叹:这丫头真是太不乖,活活吊着他的一颗心。 子晋看着这几日总是在书房里发呆的景珩,问了也不说,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细细一想,好像自从主子在姜姑娘的屋子待了一晚后,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的改变,这是为什么呢?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咚咚咚......” 他敲了几下门,看景珩没反应便自己走了进去。 景珩仰头靠在椅子里,阖眸问:“何事?” “主子,柳永那边来信儿了,说是事情办妥了,蓝宫苑大概这几日就可以重新解封了。” 景珩兴致缺缺:“嗯,知道了。” ------------------------------------- 话说,有人在一边承受着相思之苦,但事件的中心人物却过的十分惬意舒心,马上就要年关了,姜一雪甚至已经开始计划来年要搞事业挣钱的事情了,毕竟她的目标是富婆,土豪,虽说有古家就可以,但她长大了,手心朝上实在不好意思,人还是要靠自己的。 之前为了生计身不由己,现在她已经自由,时机刚刚好。 说干就干。 于是这日,天色已经很晚,她还埋头趴在桌上写写写,完善自己的计划书。 她本不想让人陪着,半蓉她们,她已经都让去睡了,可灵微死活要留下,这会儿已经靠在墙上,头小鸡啄米般一点点的开始打瞌睡了。 “灵微.....” 这一声唤让灵微条件反射性的猛地清醒,挺直腰板:“小姐,我在呢,需要什么?” 姜一雪停住笔看她一眼:“先把口水擦一擦。” 灵微赶忙捂住嘴,脸上升起一阵驼红,她羞恼的跺跺脚:“奴婢真没用,这都熬不住,小姐,你不要生气。” 姜一雪笑说:“让你睡你不去,硬要在这里熬,这么晚了我也不需要人伺候了,赶紧回去睡吧,我在一会儿也睡了。” “怎么能小姐没睡,奴婢就去睡呢,您写您的,我保证不会再打瞌睡了。” “你是不准备听我的话了吗?” 姜一雪知道这丫头的性子,但她熬夜怎么可能熬的过自己,于是做出一副生气样。 “没有没有。”灵微慌张的忙摆手:“灵微一直都听小姐的话。” “嗯,那还不赶快去睡。” “这.....”灵微觉得有些为难,这实在是有些不妥。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要不要。”她抿了抿唇走上前,拿过姜一雪那个已经凉掉的汤婆子,说:“那奴婢先去给您把这个唤了,完了后就去睡。” 利索的唤了汤婆子,又端来了几块点心放在桌上,在唤了壶热茶,把一块薄毯盖在姜一雪腿上:“小姐,虽说屋里烧了地龙,但夜里还是太凉了,您盖上些,奴婢把披风也放在这里,您若觉得还不够就披上,还有这些点心,您若是肚子饿了,就吃这些垫垫,需要奴婢的时候,您就来喊奴婢。” 姜一雪听着灵微不放心的叮嘱,只觉得她上次宽慰她的话,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一点作用,反而还让她更加的小心翼翼,姜一雪觉得这样下去根本不行,于是趁着这个时候,便说: “灵微,不论到了哪里做好自己本分就好,不必这样小心翼翼,虽说这是古府,但你伺候的人还是我,不必太多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我并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继续,你可明白?” 灵微有苦说不出啊,现在院里那么多人,每个都被夫人耳提面命要好好伺候,看着别人尽心尽力,她丝毫不敢让自己放松,害怕被别人说她仗着是小姐带进来的人就懒怠,她不想给小姐带来麻烦,更不想因为她让别人背后说小姐的坏话。 第207章 归云圣医登门 灵微也知道自己是因为小姐才直接能做上大丫头,背后不服的人多的是,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越发严格,一定要比之前做的更好,不能给任何人诋毁和说闲话的机会。 姜一雪平日其实已经看出了一点她的心思,如今便敞亮的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或看法的人吗?虽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她们说什么。 但,话说回来,不论她们私底下怎么议论,我依旧是主,她们服务于我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分清主次,你只用做到我满意就行,其它人爱怎么样都与你无关。别搞得整天紧张兮兮的,我看着难受,说句难听的,我若是不满意你了,你做再多又有什么用,是不是这么个理?” 灵微低头沉思,越想,脑子如醍醐灌顶般越清晰, 对啊,她是伺候小姐的,只应该把小姐的感受喜好放在第一位,别人的看法,说法于她有什么关系,太过于注重别人的看法,反倒会把自己弄得四不像,失去最初的样子,那到时候出现的后果才是最麻烦的。 想通了,人瞬间轻松了,她感激的看着姜一雪:“谢小姐提点,奴婢悟了,那奴婢先下去了,您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随时来唤。” 姜一雪没有抬头,淡淡应:“嗯,去吧。”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嘴角牵起一抹欣慰的笑,灵微那丫头总算是不钻牛角尖,开窍了,她要是再照这样神经下去,迟早有天会因为精神过于紧绷而把自己弄的病倒。 大约一刻钟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姜一雪一顿,以为又是灵微不放心来了,难道刚才的又白说了吗? 她扶着额喊“进。”语气里带了一些不满:“不是跟你说了嘛,让你去睡觉,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说完看没有人回应,她蹙眉抬头,入眼便见一名须发半白的老者站在屋中静静的看着她。 “你是谁?” 姜一雪一惊,心下警铃大作,想着古府护卫还挺严的,这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的古府的? “你大晚上入古府,有何意图?” 看老者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盯着她看,姜一雪起身,冷厉的看着对方,有景珩上次遭遇暗杀的经历,她不敢掉以轻心,张口就准备对外喊人求救。 “我是你外祖....” 外祖?姜一雪一顿,将要出口的呼救活活吞了回去,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老人,这时候才发现,老人身上并没有杀意,她不确定的问:“您是归云圣医?” 老者轻轻颔首:“嗯,原本在旭宁回谷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一度认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怎就现在突然出现了。不过,如今亲眼看到了你,我想也不用在去验证了,因为你们两个长的太像了。 不错,我是你的外祖姜云朝,姜如婉是我的女儿。” 看姜一雪似乎不太信,仍然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骨牌,轻声一叹:“这玉骨牌本是我的,你娘那时候说喜欢,非要一个一模一样的,于是我便给她也打造了一块,刻上了她的名字,你可以拿去对比看看。” 姜一雪想了想决定还是要确定好,于是走上前,接过玉骨牌,从脖子上也摘下了自己的。 两块放在一起比较,外表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老者的没有机关,纯粹就是一块玉牌,而她手里的有机关。 “你在看看反面的角落。”老者提醒。 姜一雪翻过来,上下观察,只见在玉牌左下角的位置,有一个不细看,甚至角度不对都几乎发现不了的字,一块上是婉,一块上是云。 这相当于防伪标志了,已经能够说明一切,她缓缓抬头,轻声喊道:“外祖父。” 这一声外祖让老者心头涌起浓浓的酸楚,想到那个已经天人永隔,再也没办法叫他爹的女儿,胸口痛的一抽,眼里浮起一层雾气。 片刻后,他叹出一口气,嘴角牵起一丝夹杂着苦涩的欣慰笑意,慢慢走上前,看着姜一雪不住点头,幸好,她的女儿留了个自己的孩子给他这个老头子,幸好他还有个外孙女。 姜一雪理解身为父母的逝女之痛,她抬手扶住老者的手臂,轻声说: “外祖父,您先来坐。” 姜外祖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颔首,任由姜一雪扶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没想到我找了二十年的女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原来是早已天人永隔。”他一叹后转向姜一雪: “孩子,我也听旭宁说了,你被卖入了蓝宫苑,这些年你受苦了,为何当初娘亲不在后,不回谷里来找外公?她既然能将玉牌给你,当时定然说了些什么吧。” 姜一雪先给他倒了杯茶:“外祖父,您先喝口茶缓缓,我慢慢跟您说。” 姜云朝颔首,接过茶,只听姜一雪说:“其实,我之前失去记忆了很久,直到上次遇险被刺激到才将所有事情想了起来。我记得那时候在逃的路上,娘的确跟我说过要我去找外祖归云圣医,但那之后经历了一些事情,那些后来我都忘记了,所以没能去找您。” 原来是这样,姜云朝眼里带着悲伤继续问:“那你能跟外祖说说,你娘是怎么去的吗?她失踪的这些年都躲在了哪里?” 要说起以前的事了,这就关乎苏家和古家现有人口的死活,比较敏感的话题,姜一雪难免会谨慎些。 但看着老者眼里的那抹悲伤,她想这个人是外公啊,首先他有权知道自己女儿的所有事,其次,有自己这个外孙女在,虽然还没有建立起感情,但他也不会去将自己女儿唯一的骨肉置于死地,所以斟酌再三,她觉得可以说。 别怪姜一雪想的多,也别怪她没有人情味,而是她并不是原主,如今思想上是完全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事情的利弊。 “能,您有权利知道这些。” “我娘是陵嘉国定阳侯府苏家嫡次子苏正文的妻子。” 第208章 祖孙夜谈 老者听着这些手一抖,问:“定阳侯府?苏家?是在朝中任定远大将军的定阳侯吗?十年前因为谋逆一罪,被满门抄斩的苏家?” 姜一雪点点头:“是,就是您说的那个苏家。” 苏家的事情太麻烦,为了不让外祖多想,甚至误会,她继续说:“但,苏家的实际情况并非外界传的那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并没有谋逆,只是皇帝疑心重,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他们碍了皇帝的眼,正好成了那个可以杀一儆百的范例。” “把那些事都跟外祖好好说说。” 姜一雪颔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老者听的气血翻涌,手紧握成拳。 想当年姜家没有隐世之前,百来年间帮着皇族治好了多少人,留住了多少命,他的父亲更是在当年朝堂动荡,江山社稷岌岌可危之际为太祖续了十年的命,才保住了景家的江山没有被人夺走。 结果,没想到最后,自己心爱的女儿,姜家的孩子却被他们的子孙取走了性命,惨死而去。 此刻,姜云朝眼里的杀意像是穿透的实质般让人冷寒彻骨。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姜一雪:“你是说,现在的齐霄云原本是苏家的四公子,当初逃过一劫后才改名换姓?你也是最近刚被她找到的?” 姜一雪答:“是,您也知道苏家的事情比较敏感,那时候想要活下来,只能隐姓埋名,我的名字那时候就是娘身边的大丫头程月给改的,用了娘的姓,加上我曾经的小名。” “.........” 事情越来越清晰,老者还问了姜一雪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 姜云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受各国礼待,被他们奉为座上宾的圣医的外孙女,这么多年来却过的如此悲惨,这可是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啊。 他满眼心疼:“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来,让外祖给你号号脉。” 姜一雪没有拒绝,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片刻,姜云朝收回手:“身子无大碍。”他在看了看姜一雪胳膊上那些浅浅的疤痕: “这些外祖都可以帮你抹去,你跟我回去后,外祖好好给你调养。咱们芍药谷,什么不多,就是药材最多。你外祖母和舅舅们如今都在谷里等着你的消息呢。”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 “孩子,你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你是姜家的血脉,外祖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看着老人诚恳真切的眼神,姜一雪不好拒绝,也有些为难,毕竟她才刚被小叔认回,突然又要走,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姜云朝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为难,便说:“是在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古家说吗?这个你放心,外祖也是时候应该见见我的这个亲家了。” 姜一雪想了想,觉的不应该这么突然的让两人见面,怕到时候没有心理准备,说不清楚起冲突,那这就不好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询问: “外祖,您若是要和小叔见面,由孙女来安排可好?” “也行,那你就来安排吧。” 虽然对姜云朝来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但他愿意为了孙女去好好配合。 看天色慢慢要亮起来了,他不想给孙女带来麻烦,便将自己在宁丘的宅子告诉了姜一雪,让她随时都可以来。 将人送走后,姜一雪并没有睡意,独自坐在屋中思考着该怎么去跟小叔说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当灵微再次进来时,就看到姜一雪依旧坐在书桌边,她忙跑上前担忧的问:“姑娘,您这是一夜没睡吗?” 说话间半蓉也进来了,她听着灵微的话,看着姜一雪眼下泛起的乌青,心里很是担心。 姜一雪颔首:“嗯,昨夜想了些事情,有些睡不着就没睡。” 灵微有些生气:“姑娘,您怎么能这样?早知如此,让奴婢陪着您多好?还能说说话,为何硬要赶奴婢走。” “是啊,小姐,您若是睡不着可以来唤我们,怎能自己一个人待一整夜。” 原本按规矩,姜一雪身边每晚都要有人在外间守夜,但她不喜欢这样,便免了这个规矩。 她看着担忧的二人,笑着说:“你们不用担心了,我没事儿。” “不过,是真有些困,等会儿吃了饭后,我就好好补一觉。现在,我先去看看祖母和婶婶。” 灵微和半蓉知道自家小姐决定的事情是劝不回来的,两人都没有办法,知道人一夜没睡,身上会发冷,于是给她再加了一件厚大敞才让她出门。 谁知,一夜之间,外面已覆上了薄薄一层白色,这是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 在各个院子都转了一圈后,外面也着实有些冷,姜一雪有些扛不住便回来了,午饭过后,灵微便坐在床边盯着,让她必须要好好睡一觉。 她本就真有些困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哪也不想去,还是钻在烧了火龙的屋子里比较舒服,于是也没说什么,盖着薄被,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灵微悄悄的出去,关好门窗,让人将地龙再烧的暖一些。 这一觉睁了眼便是天黑。 灵微和半蓉在外间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半蓉将灯点燃,灵微倒了杯温水送到姜一雪手上,问:“小姐,睡得可好?” 姜一雪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水,点点头,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正了。” 都晚上八点了?怎么一觉睡了这么久? “晚饭时候怎么跟家人说的?”实在不想在床上躺了,姜一雪起身下床,半蓉看她穿的薄,虽说烧了地龙,刚起床还是会冷,便拿了件薄披风披在她身上,然后答: “晚饭的时候,奴婢看您还睡着,就提前去了饭厅,跟老夫人和夫人禀报了一声,说您昨夜没睡好,现在在补眠没有起来。” “老夫人说就让您睡吧,不要叫醒。还问奴婢您身子可好。 饭后她们有些不放心,还带了些吃的来了院子,看您睡着,人也没事儿,便不让奴婢们吵您,她们先走了。 那些吃食奴婢还在锅里给您热着呢,您现在要吃吗?” 第209章 人吓人吓死人 说实话,在古家,姜一雪真的感受到了足够的温暖和关怀,这种感觉很窝心,很好。 虽然刚睡起来没什么胃口,但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免得之后在折腾,便说:“好吧,就现在吃。” 今日大厨房专门煲了鱼汤,是她爱喝的,所以老太太和古氏给她送了过来。 姜一雪吃饭的时候不喜欢人站在旁边看着,太不自在了,这是她在自己的小院用第一餐的时候就给半蓉强调过的事情。 刚开始她还有点惶恐不安,即使不在桌边站,也会小心的候在门口等吩咐。 但慢慢的在灵薇的引导下,她就适应了。所以现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在自己的小院里吃饭,饭端上桌后,大家基本都是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呼....吸溜...”一口暖暖的鱼汤下肚,鲜香可口。 还真别说,家里的厨子手艺是真不错,食欲瞬间被勾了出来。 就在这时,后窗一声轻响,正在津津有味干着饭的姜一雪也没在意,只是,不一会儿,自己就被人从背后圈进了怀里。 “雪儿…” “啊...”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姜一雪身体生理性的一抖,筷子直接脱手甩掉,刚到嗓子眼的饭差点没把人给噎死。 就在她差点要尖叫出声的时候,一双大手覆在了她的嘴上,耳边响起了蛊惑的低沉男声: “是我,可千万别叫。” 熟悉的声音虽说让姜一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心头同样也升起了一阵不爽。 神经病啊,要吓死人吗? 她恼怒的一把拍掉嘴上的手,抚了抚胸口,刚想发点小火,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闻声进来的灵微看着自家小姐被景珩半搂在怀里后,双眼瞪得死圆,惊的也一把捂住嘴,心头升起无数个问号: 景公子为什么会在这?他是从哪里进来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姜一雪淡定的拿下景珩半圈着自己的胳膊,将景珩推后了一些,才对灵微说:“没事儿,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灵微回神,心想着就算小姐不说她也要赶紧出去守着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一个男人大半夜出现在这间屋子里,那就糟糕了,有嘴都说不清了。 于是,她忙不迭的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结果思想开小差没注意看路,一脚踢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差点给绊倒,受创的大拇指疼的她是龇牙咧嘴。 姜一雪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那种痛了,她“嘶”的一声,侧过了头。 灵微皱着小脸,咬着牙偷偷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后低头忍痛,一跛一跛的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姜一雪转头瞪着身边的男人,拿起帕子嫌弃的在嘴上擦了几下,心里直吐槽,这人有毛病吧,吃着饭捂嘴,恶不恶心。 随后她把桌上一块用来擦手的湿巾子丢给景珩:“你大半夜跑来干吗?还一声不吭的站在人身后,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她现在都开始怀疑古府的护卫能力了,怎么谁都能这么轻易的进出,一个个的就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如。 而且,这家伙要是被齐元白抓住,那到时候可就难办了,真正的仇人啊,还敢往家里跑,没有觉悟。 景珩用帕子擦了擦手,耸耸肩:“不好意思,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我以为你都要睡了,没想到才吃饭。” “至于我怎么进来的?话说青阳门本公子都能随意进出了,就你古府这些护卫对本公子来说,还没有那么难。” 景珩得瑟的说完后,坐到姜一雪旁边的凳子上,再将凳子拉近了点,有些生气的看着她: “不过,你觉得我今日为什么来呢?你这一进古府,连个人影都没有了,我日日在府里等着你能来,结果鬼影子都没有,你说我要是还不来,怕是姜小姐就要将我这个人给彻底忘了吧。” 什么态度? 姜一雪“嗤”笑一声:“呦呵,你这吓了人还有理了?是我逼着你来的吗?” 景珩顺嘴一接:“难道不是你逼的?你要是别搞失踪,我至于这样吗?” 姜一雪眯了眯眼:“明明是你吓到我了,还搞得像你受了委屈一样,不道歉居然还好意思凶我,什么人啊!” 说完便重重一哼,转过头侧过身气呼呼的不理人了。 景珩看着她拉着的小脸,想着明明就是想这丫头想的不行才进来的,怎么就有点要吵架的意思了? 这样可不行。 于是他无奈一叹,抬手搭上姜一雪的肩膀,将闹别扭不肯转身的小丫头轻轻转向自己,哄道: “好了,别生气了,吓到你是我的不对,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整日整日的想你却是见不到人,心里跟猫爪一样难受,我本想白日的时候大大方方的来找你,但又怕那样会让你的家人多想,给你造成困扰,这不,只能晚上来了嘛!” 看着对方情真意切的吐露心声,在对上那双带着一点委屈的深眸,姜一雪的气瞬间消下去了一些,再一想,的确也是她的疏忽,谁谈恋爱那么久不见面的,搁谁谁都气。 “哼,勉强接受你这种说法吧。” 景珩一笑,将人轻轻拥进怀里:“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这句话里带着浓浓的柔情,姜一雪抿了抿唇,张开双手环上景珩的腰身,打趣:“你这人,现在变的一点都不含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 “以前将情谊埋在心里,如今说出来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你是我钟意的女子,自是要将你放在心里念着。” 姜一雪撇撇嘴,但心里其实还挺受用的,只是两人关系的突然变化,让她一时之间心态还没调整过来,所以没有把这件事太当回事。 第210章 缱绻的温柔 姜一雪轻轻一笑,戏说:“你倒是个能大胆表达的,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程度,只是有好感或者喜欢,没想到你这么稀罕我...” 景珩笑着低下头,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吻:“傻瓜,我当然稀罕你了。”他想了想继续说: “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让你没办法深刻的感受出我对你的情谊,看来以后要加把劲了。” 姜一雪稍稍仰头看了他一眼。看吧,差别很大吧,以前感觉就是个游戏人间,不把感情当回事的浪荡公子哥,现在一看,怎么有点往恋爱脑的趋势发展呢。 于是她说:“那你自己加油吧。” 景珩一笑,抚了抚她的后背:“那你也要给我表现的机会啊,明明就有时间去看希蓝,却分不出一点时间给我。” 姜一雪一顿,抬头眯眼看向他:“看来,我的行踪你掌握的很明确啊?” 景珩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想什么呢,没看你去的是哪里,秦先生和松妙都在那,我随便一问就知道了,还需要掌握行踪吗?” 姜一雪反应过来,哦,原来把这一茬给忘了。 看着呆愣愣的少女,景珩满眼宠溺,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脸颊:“好了,不要想了,赶紧先吃饭。” 说完,他松开双手,从桌上拿起一双新筷子给姜一雪碗里夹了些菜,接着将筷子塞进她手里: “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吃?” 姜一雪握好筷子,边吃边说:“我刚睡起来。” “可是身子不舒坦?” “不是,昨晚没睡好,今日补了个觉,时间没控制好,一觉就到晚上了。”她端着鱼汤看了看景珩,问: “你要吃点吗?这鱼汤是大厨房专门熬得,味道很不错。” 景珩抬手将粘在她嘴角的一颗小饭粒轻轻拿掉:“我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吧,要不然等下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吃饱了饭,人就不想动,有景珩在这里,她也就没暂时没让人进来收拾碗筷。 漱完口,洗完手后,餍足的往软榻上一摊,对着坐在榻尾的景珩勾勾手指:“你过来,给我当个枕头。” 景珩笑着挪过去,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再将头在他肩膀上枕好。 闻着男人身上的淡淡香味,姜一雪满足的轻轻阖上了眸。 “来古家后,还习惯吗?” “嗯,挺习惯的,家里人都对我很好。”她在他胸前蹭了蹭被发丝挠痒的脸,懒懒的答。 景珩点头:“习惯就好,可我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偷偷的来找你吧。” 姜一雪知道他想听什么,但现在情况实在太不方便了,她又暂时不能跟景珩说其中的原因,于是便说: “看吧,我以后会抽时间去找你,但你,以后不能在这样偷偷来古府了,被看到不好。” 景珩只以为她是在担心名节问题,不过一想,也的确,现在情况不同了,哪有一个名门小姐总是和男人偷偷见面的,万一被人看了去,的确对名声不好,而且他也不想让丫头因为他背负不检点的骂名。 “嗯,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以后经常来我那边,我若是忍不住了,还是会跑来。” 姜一雪轻轻抬起眼皮看着他:“瞧你那点出息,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 突然她就想到一件事,忙跳了话题: “对了,你认识鹿山书院裘志文这个人吗?” “谁?裘志文?”景珩在脑中搜了一遍:“是不是上次在孟老文会上暗中为难你的那名学子?” 姜一雪颔首:“嗯,就是他,你认识吗?” “不认识?”景珩直接干脆:“为何要问他?怎么?你之后还跟他有过交集?他又为难你了?” 对于那天她和齐元白的谈话有没有被裘志文听到一事,她现在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齐元白吩咐人跟了一段时间,但是裘志文却没有任何异常,今日问景珩也只是突然想到这一茬,顺嘴一提,目的是想从侧面更多的了解了解这个人。 “哦,没什么,就想到了这个人,顺嘴一问。” “需要帮你查查吗?” “暂时不用…” 景珩看着姜一雪,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认真的说:“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姜一雪抿抿唇,不是她不说,是不能说。 “你别瞎想了,真没什么事儿,以前我找你办事都不带犹豫的,现在哪会想那么多,若真有什么事儿,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找你一定扛,有个人替我挡着,我也图个轻松。” 景珩对这个回答好像很满意,赞道:“这就对了嘛,就应该这样。” 这一晚,任姜一雪怎么说,景珩就是赖着不走,她实在是说不动了,只能由着他又是待到了天快亮才走。 而景珩就那么抱着姜一雪,看着她的睡颜,心里莫名得到了一种满足。 ---------------------------- 齐霄云是十天后才回家的。 这期间,姜一雪有去过几次外祖那边,怕外祖等的急,她还说要不要派人去军营递个话,姜如朝让孙女不用那么麻烦,可以等齐霄云回来。 这一日,姜一雪午间的时候去了齐霄云的院子,当时,古修言也在那里,大老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咯咯咯”的笑声。 “大小姐,您来了。” 站在屋外的丫头看见姜一雪进来,忙迎了上去行礼问安。 “嗯,我来看看叔叔婶婶。” 古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顺着窗户看出来,就看到姜一雪站在院中,她忙招招手:“雪儿,快进来,外面冷。” 姜一雪颔首,笑着走了进去。 古氏看她穿的单薄,走过来摸了摸她的手:“天这么冷,怎么穿的这么少?看这手冷的。”说完,她转身拿起自己的手炉塞进姜一雪手里: “快暖暖....” 转身又吩咐丫头:“去给小姐拿碗姜茶来祛祛寒。” 姜一雪抱着热热的手炉,随着古式走进去坐下,说:“婶婶,我不喜欢穿的鼓鼓囊囊的,屋里暖和也不用多穿,刚出来的时候,想着路上就这一会儿,也就不想再加衣服,您别担心,我抗冻,没事儿的。” 古氏嗔怪的看着姜一雪,不赞同:“你这孩子,哪能这样,就算屋里在暖和外面也是冷的,你这一冷一热的更容易受凉,可不能大意了,要不然到时候病了辛苦的可是你。” 姜一雪颔首应下:“知道了婶婶,我以后出来多穿点。” 古氏这才满意。 第211章 后怕 齐霄云夫妇看着两个孩子嬉笑打闹,心里欣慰至极。 玩了一会儿后,看着在屋里又跑又跳,弄的满头大汗的古修言和已经累的有点喘的姜一雪,古氏忙说: “言儿,可以了,大姐陪你都玩累了,赶紧让大姐歇歇。” 小家伙闻言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头扎进娘亲的怀里。 古氏拥住他,先拿了杯水给他喝,随后手伸进小家伙的后背试了试,只觉黏糊糊的,内衫都已经湿了。 “你这孩子,只要有人陪着玩,精力就比谁都大,不知道累的吗?大冬天的也能玩出一身汗。 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歇一会儿,去把剩下的书背完,晚点娘要检查。” 看小家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古氏摆正脸色:“没得商量,今日大姐已经陪你玩了很久,够了!” 随后她对潘嬷嬷说:“嬷嬷,去带言儿擦擦身,换身干爽衣裳,让他歇一会就背书。” “是。” 古修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听话,走到姜一雪身边说:“大姐,我先去学习了,言儿要好好表现,大哥的糖糖也要一起赚来。” 这小可爱自制力还是可以的,一般他这么大的孩子,哪会那么听话,肯定是要按着自己心意来的,不行就开闹。 姜一雪用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握了个拳说:“言儿,加油,大姐相信你可以。” 古修言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模仿能力很强,也握了个小拳头,眼神认真坚定:“大姐,加油。” ………… 待潘嬷嬷将人带走后,在闲聊了片刻,齐元白也来了,说是去姜一雪的院子找她,丫头说她来了这边,他便也跟来了。 姜一雪看人都来了,正好,才开口说了正事儿:“小叔,婶婶,我有些事要对你们说。” 看侄女郑重的样子,古氏挥退屋子里的丫头:“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人都走了,齐霄云才问:“什么事儿?” 姜一雪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了当说比较好些,便开口:“小叔,婶婶,外祖来找过我了。” 外祖?三人都有些疑惑和惊讶,齐元白不确定的问:“妹妹,可是二婶的家人?” 姜一雪点点头:“是。” 齐霄云和妻子对视一眼,想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现在突然找上门了?而且如今他们都已改名换姓,换了种身份生活,对方是怎么发现他们就是苏家人的。 他捋了捋思绪,问:“你外祖是怎么找到你的?” 原本姜一雪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前段时间和景珩遭遇暗杀的事情,怕他们后怕担心。 还有景珩的身份,那也是个麻烦。 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齐霄云早就已经从齐云白那里知道了她和景珩交往过密这件事,所以才会有此顾虑。 但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再瞒了。 她斟酌了片刻,觉得说了也是好事,虽说景珩是景家人,但并不是和皇帝一条路的,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再说既然那皇帝敢做残害手足的事,难不成还害怕人知道。 而且对于家人,她是绝对的信任。 于是,她从脖子上摘下玉骨牌递给齐霄云:“小叔,我就是用这个和外祖相认的,他老人家是隐世多年的归云圣医,我娘是芍药谷的圣女,也是归云圣医的女儿。 这枚玉牌是娘当初和我分别之际交给我的,它也是一个求救的暗器。 前段时间我去平台县看程月的儿子宋双睿时,回来的路上和景珩遇了险,当时走投无路,抱着一丝希望用了这枚玉牌求救,结果阴差阳错被他们的人发现,才有了后来和外祖相认的事......” 齐霄云夫妇听着这个曾经如雷贯耳的名字,惊得合不拢嘴,满脸不可置信。 那个受各国礼待,人人奉为座上宾,甚至很多国家愿意设立一个国医的位置招揽的归云圣医,他居然是二嫂的父亲。 太让人出乎意料了,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齐霄云缓了缓情绪,从这一震惊中回过神后问:“你跟小叔具体说说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和景珩遇险?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姜一雪抿抿唇,将事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回答了齐霄云所有的疑问,用了不短的时间。 齐霄云听完后眉头紧簇,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怎么会这样?景天仁怎就那么心狠手辣,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连平民百姓都杀。” 齐元白也是很震惊:“怪不得那时候景珩突然转了性子,吃喝玩乐一样不差,妥妥的一个纨绔,原来背后还隐着这一茬事。” 古式拍了拍心口,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帮着雪儿度过了那么大一劫,若不是亲家人及时出现,我都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随后她看向姜一雪,握住她的手,责怪道: “你这傻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呢,差点都要没命了。” 齐霄云也是后怕至极:“幸好景天仁不是针对的雪儿,她也只是阴差阳错的被连累。” “妹妹,你那时候的伤没事吗?可有好好看看?” 姜一雪看着满脸担忧的三人,安抚道:“我没事,那时候德叔已经帮我看过了,都是些皮外伤,没多久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齐霄云脸色严肃:“以后这种事不可以瞒着家人,知道吗?”原本他还想说,景珩如今这么危险,以后尽量不要和他来往。 但想想还是暂时止住了,就事论事,以后找个时间再单独说这个。 看侄女乖乖的点点头,他继续说:“景家的事只要不真正牵扯到我们,不管他们兄弟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先管自己。” “你外祖如今在哪里?” 姜一雪答:“就在宁丘,当时他说要与您见一面,但咱们家情况复杂,我怕你们话没说清到时弄出更多的误会,所以提议由我来帮你们安排见面的时间,他老人家也同意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姜一雪便直接问:“小叔,能跟我说说娘和爹的事吗?” 齐霄云知道侄女的想法,叹出一口气,轻轻颔首:“你也长大了,这种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第212章 义无反顾的爱 齐霄云的视线投向窗外,陷入回忆,缓缓道来:“你爹从小喜好文学,对权利金钱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一心沉迷于书本中。 你祖父也试图培养过他,但看他志不在此,便也不强求,将家里的事情交由你大伯和三叔管理,由着你父亲去游学长见识。 说实话,我也是因为从小跟着你爹玩的多,听他讲的那些奇闻异事多了,后来也慢慢的喜欢上了游学… 我记得,有次,他离家了两年多,等他归来的时候,身边却带着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子,并且信誓旦旦的坚定表达,一定要娶那名女子为妻。 那女子就是你娘! 当你祖父祖母知道,他是在不经过你娘家人同意的情况下,将你娘带回来的后,很生气。只觉得你爹太乱来,谁家孩子都是爹生娘养辛苦拉扯大的,哪能这样只凭你自己愿意,就不负责任的据为己有,没有一点礼数,那也不是苏家的作风。 之后同他谈了好几次,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死咬着不说出你娘的情况。 虽然你娘看着并不像是小家小户人家的女儿,但你祖父也怕你爹是因为你娘的身份不够才不说的, 于是他也很明确的表达,并不在乎门楣之差,只要人足够好,品行端正,心地善良就行,但还是没用。 于是你祖父说,想成亲也行,但必须要按规矩办事,三媒六聘将人家姑娘正正经经的抬进苏家,否则免谈。 家里的兄弟也跟着劝,但他就是不听,为此你爹还和你祖父大吵了一架,弄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 怎么会这样?姜一雪想这个爹是不是也太轴了些,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是把人家闺女偷出来的,既然家里都同意了,那就规规矩矩的来。 不过,反过来一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两人害怕被外祖知道后,不同意这门婚事吧,然后把姜如婉强行带回去。 哎!怎么苏家出的都是这种爱的死去活来,为爱什么都不顾的人呢! 但根据小叔说的,这样的家庭听着也不像是缺爱的家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就像是被爱神诅咒了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只听齐霄云缓了缓后,继续说:“当时顾及着你娘的声誉,并没有让她直接住进苏家,而是在家里另一处别院里先暂住。 后来她知道了事情后,就主动去见了你祖父。 那日也不知道她对你祖父说了什么,当她踏出院子的时候,你祖父就突然同意了,并开始准备二人的婚嫁事宜。 你娘那时候是从你祖父的好友家嫁进苏家的,聘礼嫁妆都准备了。 他们成亲后,不久便有了你,在你很小的时候,有次我去看你,就看到你娘在偷偷抹眼泪,你爹在旁边安慰着,我依稀听他劝你娘,让她回去看看家人,但你娘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说再等等。 后来,我去问过你祖母为什么二嫂不回家?若是她不愿意回,我们也可以将二嫂的娘家人接来小住,好让她们一家也能团聚团聚。 可你祖母只是无奈的摇头,说她虽然知道二嫂是谁家的孩子,但若非亲家自己来,或者二嫂带他们去,否则根本找不到在哪里..... 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你祖母为什么当时那样说了,原来是归云圣医,他隐世多年,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芍药谷在哪吧!哎!” 姜一雪听着,心头一声轻叹,姜如婉当初只是离家出走,又没有和家里闹别扭,没理由孩子生了还不敢回家吧,而且当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外祖不同意也不行啊!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她一深想,一种猜测出现在脑海,会不会是跟她圣女的有关系呢?看来以后要找个时间好好问问外祖了。 “雪儿,你外祖如今在哪里?我想去拜访他,也是向他告罪,当初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苏家都不应该在你祖父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将你娘娶进门,是苏家对不起他。” 姜一雪抿抿唇:“那您看,我去请他老人家来吗?” 齐霄云抬手阻止:“不,应该是我登门,不能劳驾他老人家,于理不合。” 对于这件事,姜一雪觉得那都是长辈之间的事儿,她并不想过多发表自己意见,于是说:“那行,小叔,您看定在什么时间呢?”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他老人家也在宁丘一直等着,当然是越快越好。” “那就今天?”姜一雪询问。 “行,我现在就同你去。”齐霄云说完起身,古氏拿来他的外衣,说:“去那里跟亲家好好说,我们本就亏欠人家,再加上是小辈,如今遇到这种事,老爷子发火也是应该的,你可千万不能急。” 齐霄云颔首:“我知道,你不必担心。” “叔父,我跟你们一起去。”齐元白也有些不放心。 “不必了,这次情况不同,我跟雪儿去就行,人多了不合适,等下次你在去拜访姜外祖吧。” ……… 古氏和齐元白将二人一直送到门口,看着离去的马车,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到了姜云潮住的宅子后,二人下了马车,姜一雪带着小叔直奔他的院子。 “外祖.....” 听到唤声,老爷子从棋盘上抬起头,脸上带着慈爱的笑:“雪儿来了啊,快进来,外面冷。” 姜一雪脱掉大氅递给旁边伺候的仆从,搓了搓手走过去,坐到姜云朝对面:“您这是自个对弈呢?” 姜云朝将手里的棋子扔进盒子里,拿起旁边小炉上烤着的橘子递给姜一雪: “外祖就好这一道,没事儿就喜欢自个琢磨琢磨,当图个乐子。” 说完他心血来潮的问:“你要不要陪外祖手谈一局?” 姜一雪剥橘子的手一顿,连连摇头:“别了,您老人家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只会一点点,跟您玩,不得被您杀的片甲不留啊。” 说完姜一雪将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半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儿,图个乐,外祖可以教你,你娘那一手棋艺就是我从她小时候开始教的。 不过,她也有天赋,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在我手下走几回合了。” 第213章 亲家初见 “行啊,娘既然有天赋,说不好我也有天赋呢,那以后没事儿我就跟您学,等到哪天出师后,您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到时候一定对您手下不留情。” “哈哈哈....”姜老爷子捋着胡子爽朗一笑:“小小年纪志气倒不小,那行,外祖就等你出师的那一天,看你究竟怎样个不留情法儿。” “行,那咱可说定了。” 姜云朝哈哈笑着,祖孙俩一片和谐。 片刻后,他说:“今日将你小叔带来了?” 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其实在姜一雪刚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不一样的脚步声,从落脚的轻重来判断,是个练家子,他大概猜到了会是齐霄云。 “嗯,我今日午间把大概事情都跟小叔说了一遍,他执意要自己登门,我就带他来了。” 为了两人等一下沟通更顺利些,姜一雪将刚才听到的,关于姜如婉怎么来的苏家等一系列事情都先提前说了一遍。 姜云朝听完后,若有所思片刻,随后轻轻颔首,并没有起身,而是对着站在旁边的德叔吩咐:“去将齐将军请进来。” “是。” 齐霄云进了屋后,看向坐在棋盘边的老者,他走上前,双手抱拳,深深一礼:“晚辈苏正朗见过姜前辈。” 他用的是自己的本名,姜云朝明白这代表他是用苏家的身份来的。 “苏四公子请坐吧。” “诚德,给四公子看茶。” 齐霄云并没有坐,他握了握身侧的手,态度恭顺真诚:“前辈,雪儿已经跟我大概说了一些事儿,我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二嫂的娘家是您这边。 苏家当初大意,招来了灭门之祸,连累的二嫂也送了命,如今家人都已西去,苏正朗愿代他们受一切责罚。” 说完他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 姜云朝面上虽平静,心里却怎能不生气,说出的话就有些刺: “呵呵,四公子说笑了,你们苏家多有能耐啊,堂堂定阳侯府竟然连女方的家世都不问清楚,更是连亲家的面都不见,就敢稀里糊涂的将她娶进门。 她并不是孤儿,那时候可有想过她背后的娘家,可有想过她还有爹娘兄弟?” 对于这件事,齐霄云自知苏家理亏,无话可说:“是,都是我们的错,婚姻之事本是两家的大事,我们没有征得女方家人的同意,没有三媒六聘去找您提亲,是我们苏家的不对,正朗无话可说。” 姜云朝叹出一口郁气,佝偻下腰身,眼里蒙上一层伤悲,他摇摇头,人已去,现在再去责备埋怨还有什么用。 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就算他现在杀了苏正朗。他的女儿也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姜一雪担忧的看着像是瞬间苍老了很多的老人,轻轻挽上他的胳膊:“外祖,您没事吧。” 姜云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在抬头时,眼里已强行带上了一抹笑意。 他拍拍姜一雪的手,看着她满是担忧的脸,突然现在就不想计较了,人已经走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雪儿陷入两难的境地。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先起来了。” 看齐霄云依旧跪地不起,姜一雪忙起身走过去:“小叔,您先起来,有话您和外祖慢慢说。” 话毕,她将人扶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雪儿,你先出去,外祖有些话要单独对你小叔说。” 这次见面关乎两家今后的关系,姜一雪也知道有自己在场,他们都会有所顾忌,很多话不能明明白白的说,于是便应下: “好,那雪儿先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叫我。” 待他出去后,姜云朝卸下伪装,沉着脸缓缓开口: “你是雪儿的小叔,有这层关系在,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说。 让我现在放下对苏家的怨恨,那就是在为难老夫。 婉儿是我从小放在手心宠大的,最后却为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子送了命,我替她不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你们苏家当初守点规矩,想来没有见到我们,婉儿也嫁不了,说不好她现在还会是好好的。” 齐霄云叹了口气:“前辈,正朗不做狡辩,的确是那时候太鲁莽了,是我们的错。” 姜云朝将茶盏添满,状似无意的问:“老夫现在有一点很好奇,你说你这么多年隐姓埋名,苟活于世目的是什么?为了苏家,还是只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 这话就问的有点犀利了,齐霄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握了握放在腿上的手:“我知道自己无能,到现在都没办法为苏家正名,或许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手刃仇人,但不管多久,不管要付出什么,我一定会在死之前让景家和天下还苏家一个清白。” 清白?呵呵,原来这苏家四子只为了这个! 但他姜元朝并不在意什么清不清白,如今有雪儿在,他虽不能拿苏家怎么样,但景天仁这个刽子手却别想好过。 当年若不是他父亲帮太祖续了那十年的命,这片江山早就不是景家的了,那么现在就让一切回到最初,谁稀罕谁就来抢吧。 姜元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目光有些空洞的看向虚无:“你们苏家的事我管不了,如今我只想照顾好雪儿,她是婉儿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所以,我这次见你,主要是想通知你一声,这次老夫要带走自己的孙女。” 通知一声!齐霄云感受到了姜元朝话里的强硬,他心里也知道,若是对方要执意带走雪儿,他是拦不住的,如今能跟自己说一声,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为的是不让雪儿有心理负担。 但,雪儿也是他的亲侄女,苏家的血脉。他才刚刚找到人,怎会又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看齐霄云的脸色,姜云朝缓缓开口:“你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我相信你应该明白,现在雪儿跟着我才是对她最好的,你连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需要隐姓埋名才能存活于世,那么你又拿什么来护我的孙女周全,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而且,我已经有一个女儿舎在了苏家,我不会再让我的孙女出事儿。” 第214章 你想让我给谁看诊? 虽说姜如朝说的每句话都在重要的点上,齐霄云都懂。但,让他怎么舍得。 片刻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他,郑重的看向姜云朝,说: “前辈,我知道您是为了雪儿好,但雪儿如今已长大,我们还是应该听听她的意见,若她愿意跟您走,我不会拦着,毕竟她是您的孙女。 若她依旧想留在宁丘,即使我知道自己并不绝对安全,往后余生我也会想尽办法护好她,不会让她在受半分伤害。” 姜云朝呵呵一笑,年轻人自己说的是不是空话都不知道,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以后雪儿要怎么选,我这个外祖会尊重她,但这次,我必须要将她带走。” 齐霄云看向态度坚定,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姜如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您这次要带走雪儿,晚辈能理解,毕竟您刚认了她,家里还有其他的亲人在等着她,但以后若是雪儿想要回来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您在强行将人带走。 晚辈自知对抗不了您,说这些话,您也会不高兴,但这是苏正朗心里真正的想法,她也是我们苏家的血脉,也是我的亲侄女,请前辈谅解。” 姜云朝眯眼看了看齐萧云。没想到苏四子也是个性子烈的 .................. 姜一雪在外面等着,脚一下下的踢着石子,时不时的往里面瞅一眼。 小叔这些年一直在军中,战场的打磨让他的性格已不如之前温和,处处透着一股拼杀出来的凌厉,而外公是世人一直敬仰的圣医,一个势力的头脑,凭着过硬的本事处处受到礼待,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出问题,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小半个时辰后,屋子的门终于开了,只见二人走了出来。 “外祖,小叔,你们说完了?” 姜一雪观察着两人脸上的表情,虽看着并不是很高兴,但也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 姜云朝颔首:“嗯,雪儿今天晚些走,留下陪外祖用晚膳。” “好。” 齐霄云走上前,拍了拍姜一雪的肩膀,笑着说:“好不容易和外祖相认,留下来好好陪陪他老人家,小叔还有一些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对着姜云朝一礼,转身便出了院子。 怎么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诚德,去让厨房准备吧,雪儿爱喝鱼汤,让他们多做一些。”姜云朝吩咐完,对姜一雪招招手:“进来吧,外公教你下棋。” 坐在棋盘前,姜一雪耳朵听着外祖的话,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事,眼睛不往棋盘上看,一会就偷偷瞄一眼自家外祖。 当她再次落下一子后,只见姜云朝微微蹙眉,一把拍在她手背上。 她“嘶”的一声忙缩回手,看着外祖。有些委屈的说:“外祖,怎么了?你打我做什么啊,很疼的。”说完还不忘在手背上夸张的吹一吹。 姜如朝摇摇头,笑着说:“哼!打你还是轻的,你这倒是挺厉害,外祖可没教你一心可以二用。” 话毕,他将棋子扔进旗盒,掸了掸衣袖,说:“罢了罢了,想问什么就问吧,看把你憋的那个难受样。” 姜一雪嘿嘿一笑:“这都被您老人家看出来了。” 姜云朝动了动胡子,轻轻“哼”了声,老神在在的闭上眼不说话。 “外祖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孙女的确是有话说。您刚才和小叔都说了些什么啊,我看你俩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说的都是两家的事,本就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气氛怎么会好。”姜云朝淡淡的答。 “没了?”姜一雪觉得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姜如朝缓缓睁开眼:“我和他还能有什么可说的,除了关于你娘的事情,我对苏家其它并不感兴趣。” “对了,还说了让你跟我回去的事儿,你小叔已经同意了,眼看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启程,你外祖母和舅舅们都在家等着你的信儿呢。” 这两天吗?这么快吗? 姜一雪一想,外祖在宁丘也呆了不少日子,肯定得回去了,自己先跟着去也行啊,待段时间想回来再回来呗。 这时候她就想到了景珩,该怎么跟那个男人说呢,就一些天不见都炸毛了,这要是几个月不见,谁知道他能成什么样。 诶!好像有一件事情需要问问外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合适。 姜云朝看姜一雪眼睛不停的往自己身上瞟,一副若有所思,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问:“你想说什么便说,眼睛瞟个什么劲,真是的,跟你娘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一副鬼灵精的样子,心里总是悄悄的打小算盘。” 姜一雪吐吐舌头,趴在桌子上稍稍凑前了些,问:“外祖,你是不是医术超级厉害?” “还可以吧,马马虎虎,怎么了?莫不是想跟外祖学医?” 姜一雪撇撇嘴,看这老头谦虚的,都圣医了还马马虎虎。 “不不不,那玩意太复杂,我不知道能不能学来,我想问的是,若是让你给人看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者什么规矩之类的?” 姜云朝不知道自己的孙女这是想干什么,便说:“外祖给人看病,只看心情。” 嘶!那糟糕了,景珩会不会没戏了,他是景家人诶,外祖看到他能高兴才怪呢,怎么办?难不成就让他一直那样被毒蛊折磨下去?哎!这复杂的关系,好让人为难啊。 “你又在想什么?看看你的脸,精彩程度都可以当戏台子上的戏看了。” 姜云朝是真被这个孙女整服了:“别藏着了,说吧,想让你外祖给谁看诊。” “呵呵。”姜一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先给外祖打个预防针:“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但我觉得他肯定达不到您的要求,您看到他保证高兴不起来。” 姜云朝微微挑眉:“呦,那这人可真够厉害吧,那你先说来给外祖听听。” “那个......”姜一雪做着心里挣扎,最后牙一咬:“就是景天仁的弟弟景珩。” 第215章 姜云朝的怀疑 果不然,老头子一听说的是景家人马上顿住了,问: “你为什么会跟他有来往!” 姜一雪生怕老头误会,忙解释:“外祖,您千万别生气,先听我说。” 看着老头有些不好的脸色,姜一雪真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给收回去,的确现在太不合适了,当什么善人啊。 得,现在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起来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是硬着头皮说吧: “是这样的祖父,我是当初被卖入蓝宫苑后才认识的景珩,当时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苏家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在前段时间遇险后才知道了他是谁...... 说来这缘分也真是奇怪,他除了帮了我很多次外,那个皇帝派人暗杀他的两次,我都在场,每次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 “皇帝追杀他?” 姜元朝来兴趣了,他虽隐世,但该知道的都知道,那俩兄弟不是看着挺好的吗?景天仁不是很宠那个给他让位的弟弟吗? 姜一雪猛点头:“这其中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我说给您听,您应该知道景天仁的皇位是景珩让给他的吧。” “嗯,这个我知道,当时那景天仁还一纸诺书昭告天下,说什么要护景珩母子一生周全,表面上看着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姜一雪抬手抵着下巴:“但我知道的却不是这样,在最初的夺嫡之争开始,景天仁母子就利用和佟妃的姐妹关系,给景珩设下了套,用他的名义铲除了那些争位的兄弟姐妹。 直到他登基的前夜,景天仁才露出了狐狸尾巴,用佟妃母子俩的性命相互牵制威胁,逼迫景珩写下的那封退位书。 而且关于那一纸诺书,也是他当时为了安抚朝臣才写的,并非他本意……” “还有这回事?” 姜云朝听完这一段事,陷入沉思,怪不得那时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觉得那么奇怪…… 记得十五年前,那时候虽说他们姜家带着门中弟子已经隐世多年,但因为以前他的父亲姜老谷主和景太祖交情匪浅,来往紧密,太祖甚至愿意不在意身份的和他老人家以兄弟相称。 所以他们一直有自己约定的联系方式。 后来,在太祖去了很多年后,某天,他们突然接到了一份先皇的传书,信上恳请他老人家能进宫一趟。 但那时姜老谷主年事已高,不方便长途跋涉,便派他儿子姜云朝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当天进宫的时候,姜云超到了御书房外,遇到景天仁和景珩正在被考学问。 于是,他没有进去,在门外等了一下,期间他听到了一些内容,那两个皇子无论从资质格局等各个方面,看着都差的很大,明显那位比较小的七皇子就更好一些。 后来,先皇将他叫进了内室密谈,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先皇身体已经抱恙多时,一直秘而不宣,诊了很久都没有效果,逼不得已才传信找的姜老谷主,希望他能给自己诊治一番。 当时表达的诉求也很明确,就是也想让姜家像替太祖当年续命那样,也给他续十年。 原因是他中意的继承人七皇子还太小,他太了解其他几个皇子公主的脾性,他怕自己早早的走了,景家江山守不守得住另说,或许还会被这些子孙霍霍完。 这可是那时候太祖经过九死一生才守住的江山,千万不能在他手里出问题。 他明白后,便给先皇号了脉,结果情况很不好,因为病情拖得时间太长,内脏肺腑已有衰败的迹象,按当时的情况,他最多也只剩一年的寿命,就算他倾尽全力最多也只能五六年,根本没办法保证十年甚至以上。 先皇也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虽沮丧,但想到至少还能撑五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些时间足够他去布局了。 从此后,就有无数药丸从芍药谷源源不断的送进皇宫,每半年会有一位医者入宫帮先皇巩固。 先皇在服了那些药后,身体明显好了很多,从那之后,在他的操纵下,陵嘉国的夺嫡之争已经有了苗头,不久后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这期间,他为七皇子在朝中培养了很多忠诚的拥护者,虽说七皇子还小,但先皇认为景珩向来有主见,若有佟妃在后面辅助,假以时日,他肯定能很快的独挡一面。 先皇的进度很快,本来按照五年的寿限,他完全可以等到七皇子继位后再走。 可不知为何,他只撑了三年半,在那半年芍药谷派出的医者回来后没多久就突然驾崩了。 但即使那样,事情大局已定,不出意外,景珩依旧能继位,事情也是那样发展的。 只是,怎么都让人想不到,在紧要关头七皇子就莫名其妙的让位给了景天仁,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这时候,那些提前培养起来的朝臣就发挥了作用,他们根本不同意。 但那时七皇子莫名的态度坚决,再加上佟妃紧跟着也卧病在床,事情太过于蹊跷,这不由让朝臣们开始怀疑,是不是七皇子母子受到了什么威胁或者钳制? 他们想寻求答案,但从七皇子公布了那封退位书后,他们根本就见不到人,总是被人以七皇子在佟妃床前伺候,不宜探视为由给拒之门外。 但事情迫在眉睫,皇位总不能一直空着,国也不可一日无君,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最终只能无奈的被迫同意了。 但念在先皇的嘱托,为了以防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害怕景天仁到时候卸磨杀驴,他们便群起逼着景天仁写下一纸诺书。 也是自那后景珩性格慢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的纨绔不堪,但景天仁却是不可否认的对景珩非常宠爱。 虽说姜云朝当时已经能猜出先皇肯定是死于非命,也将怀疑对象往景天仁身上想过,但看他对景珩宠爱有加的态度,再加上他们本就是表兄弟,这就让他产生了一些不确定。 但也没必要去追究,毕竟那是景家的事,谁当皇帝与他并没有太多关系,就当随耳一听。 现在看来,原来背后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第216章 相思成灾的七少 “你意思是说,他们兄弟老早就弄僵了,景天仁一直想取景珩的命?” “嗯,这个我可以肯定,因为两次我都在场,那下手是真狠啊,一点不留情,还不惜以平民百姓的命作为暗杀景珩的掩饰物。” 姜云朝闭眼沉思,那看来当时的一切事情应该是和景天仁母子有直接关系,他当初的猜测并没有问题。 “那景珩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他现在被控制着,他母亲又在那皇帝的手里捏着,他想反抗都不能,这么多年将自己伪装成纨绔子,就是等着找到解药彻底摆脱控制,那样才能想别的啊。” 姜云朝轻轻颔首,心想,若是这样,两兄弟暗中早已斗的你生我死,那救一救景珩未必不是件好事儿,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孙女知道太多这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事情,更不想让她参与到这种黑暗中,便说: “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帮他先看看,但提前跟你说好,外祖可不是白给他看的。” 姜一雪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当下并没有想那么深,想着只是给两人牵个线,至于后面怎么样,就要看景珩自己的本事儿了。 “那当然不能给他白看了,您想要什么到时候直接跟他谈便是,您满意了就给他看,不满意就不看,由您做主。” “不过外祖,我要跟您说一点,景珩他现在对我的事情,不管是关于苏家还是和您的关系并不知道,不管是防备或是其它也好,我也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所以,我希望您也隐了身份,可以是我外祖但不要说自己的归云圣医。” 姜云朝心里对姜一雪的这种想法,很是满意,这丫头还算是聪明,知道什么该隐什么该说,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不像婉儿,天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 “外祖知道了,那你明日带他来吧。” .................. 陪着外祖用完饭,天色已经蒙蒙黑了,德叔驾着车送姜一雪回家,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让德叔调转车头,一路往景宅而去。 因着她是被景珩叮嘱过的特例人选,在景宅可以自由进出,所以当门房一看是她时,忙一边吩咐人去通知何管家,一边将人往会客厅引。 何管家匆匆赶来后,就看到姜一雪正在屋子里喝茶,他忙走上前,说:“姜姑娘,您来了。” 姜一雪起身对着何管家微微福身:“何叔,打扰了,我来找景珩。” 何管家忙避开她的礼,笑着说:“姑娘,您是主子的朋友不用给老奴行礼的,现在主子不在家,我现在马上派人去喊主子回来。” 啊,这样啊,姜一雪忙制止:“那不在家算了,来回挺麻烦的,我明日再来。” “不麻烦,不麻烦,骑马很快的,主子知道您来肯定高兴,您就在这里稍微等等吧。”何管家生怕姜一雪走了,忙留人。 “来人,快给姜姑娘上点心,还有今天新运来的鲜果。” 看人家这么热情,姜一雪也不好说什么,想着等等就等等吧,也省她明天再跑一趟。 把东西都上完后,何管家跟姜一雪说了一声,便赶紧去前面派人去叫景珩了。 ................... 此刻,正在蓝宫苑里听着小曲儿的景珩,靠在椅子里兴致缺缺,丝毫提不起一丝精神头,任承允在旁边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敲着桌面打拍子,转头看见景珩的模样,问: “七少,您这怎么回事啊?怎么最近看着都是蔫蔫的?不管来蓝宫苑还是去广兰楼,都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好我还能给你排解排解烦恼出出主意呢。” 旁边的几个公子哥附和:“是啊七少,看您最近都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吧。” 景珩连眼皮都没有抬:“听你们的曲儿吧,话那么多。” 任承允几人嘿嘿一笑:“行行行我们不管,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我想着要不然咱们干脆现在就回京吧,这宁丘也待了很久了,够腻了,换个地方也换个新鲜感,而且这不是快年关了嘛,京里肯定比宁丘热闹一些。” “是啊,七少,京城年末就开始陆陆续续举办各种活动了,好玩的紧,不如我们回去也凑凑热闹?” “对对对,尤其是那梅宴,不但有美景美人看,还能尝到很多厉害大厨的手艺,吃到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着实是有意思。” “七少,咱回去插一脚呗!” 景珩听着那些小曲像是催眠一般,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的确啊,京城年末是好玩,那你们先自己回吧,家人老早应该都催了吧,我就晚点再回。” “你为何要晚点回?有什么说法?”任承允问。 景珩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润嗓,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因为我觉得宁丘甚好。” “甚好你还这副样子?”说完,任承允往景珩边挪了挪,悄咪咪的问:“你是怕回去后皇上和太妃拘着你吧!” 景珩瞥了他一眼,淡淡说:“嗯,你猜对了,我就是怕这个。” “那算了,我也不回去了,陪着你继续在宁丘待着,我们到年前几天再回去。”说完,他对其他几个人说: “你们就按七少说的先回吧,家里人肯定等着,我到时候和七少一起回,左不过也就不到一月的时间。” 几人商量的一番:“那行吧,我们这两天就先回了,在京城等你们。” ............... 就在景珩昏昏欲睡的时候,子晋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趴在景珩耳边小声说:“主子,姜姑娘在家里等着你呢。” 景珩豁然睁眼,放下翘着的脚,勾起嘴角起身就往外。 “七少,你干嘛去啊!” 景珩边走边说:“你们继续玩,我有事儿先回去了。” 任承允很纳闷,嘴里嘟囔:“一天神叨叨的,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就突然就生龙活虎了。” ------------------------------ 第217章 释放相思之苦 一路快马疾驰,只用了一刻钟景珩便到了家。 下了马后,门房小跑过来牵马,他问:“姜姑娘现在在哪里?” 门房忙答:“在会客厅,何管家正陪着说话呢。” 他点点头,一路往会客厅直奔而去。 何管家听见脚步声,转头往外一看,笑着说:“姜姑娘,主子回来了,老奴先退下了。” “好。” 景珩在门口把沾了一身寒气的披风解下交给子晋,进门后反手就将门关上。 随后他看着那个望着他的小丫头,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紧紧的搂在怀里。 抱的有些紧,她感觉不舒服,动了动身子:“你松点,快憋死了。” 景珩手下稍稍放了些劲,但还是不放手:“你别动,让我好好抱抱。” 姜一雪此刻完全能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传达出的那种浓浓的想念,她轻轻一笑,抬手环上对方的腰身: “既然这么想,那抱抱就够了吗?” 景珩稍稍放开手,低头看着她。 只见她笑着抬头,看着面前的俊颜,轻轻踮起脚尖,慢慢靠近,贴上了对方的唇。 柔软的触感,让景珩身体触电一般稍稍一抖后,顿时崩了起来。 姜一雪坏坏一笑,趁着他怔愣之际,迅速离开。 可刚转身,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扣住,只听他沉着声说:“坏丫头。”说完,手下一用力,将人重新拉回了自己怀里,一手箍住她的纤腰,一手轻轻扣她的下巴,摩挲着小声说: “点了火就想跑啊,门都没有。” 话毕,侧头贴了上去,越吻越深,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相思之苦..... 不知过了多久,姜一雪实在有些喘不上气了,她拍了拍景珩,示意他停下。 “你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一来就停不下来。”她有些微微的喘着瞪了景珩一眼。 “不舍得放开....” 姜一雪白眼一翻:“我又不跑,咱们来日方长,有什么舍不得的。” 景珩抵着她的额头,轻轻一笑:“你不懂...这种事不是可以那样说的,控制不住.....” 切,她还不懂,她可是经历过两辈子的人,而且还是后世那种开放式的恋爱,肯定比他懂得多。 看她不服的小眼神,景珩一笑,宠溺的在她额头上蹭了蹭:“走,我们回院子,这里不够暖和。”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叔叔婶婶还在家等着,天色晚了,不能在外面久留。” 也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景珩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他拉着姜一雪走到椅子边,自己坐下后,让人坐在了自己腿上,然后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握着她有些冷的手轻轻揉搓着。 “说吧,什么事?” 姜一雪没有在意,手很自然的支在他的肩膀上:“我明日带你去看诊,你抽出些时间,午间的时候,我在我家街口的巷子旁等你,你到时候过来接我。” “嗯?怎么回事?”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景珩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想了想问: “是去找德叔吗?” 姜一雪摇摇头:“不是德叔,是比德叔更厉害的人,我今日把你的情况大概跟人家说了下,人家答应先给你诊诊,若能治,人家也愿意治的话,到时候具体事情怎么办再说吧。” 听丫头这么一说,景珩也有些好奇了,不是德叔会是谁呢?莫不是丫头最近又认识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想到这就不由让他想到了姜一雪的身份。 小圣主?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手里的小手,想着丫头究竟是哪里的小圣主?比德叔还厉害的人物,总不会是德叔上面的人?他的主子吗? 这个人又是不是跟丫头有关!对方又是怎么同意的。 姜一雪看他不说话,轻轻拽拽他的耳朵:“你在想什么?在猜是谁吗?或者担心你暴露?” “若是这样,还是别猜了,想那么多干嘛,能给你治病就行,还有你放心,那人很可靠,不会将给你看诊的事情说出去。” 景珩看着姜一雪:“我是不想让你去为了我特地去求人。” “那倒没有,我就只是牵个线,到时候人家愿不愿意给你治,还要看人家心情如何,这些你自己到时候想办法搞定,我暂时帮不了你。” “嗯,我知道了,你牵了线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吧。”景珩笑着应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回去了。” 景珩不想放开:“这么快,在待一下吧。” “不要。” 姜一雪直接拒绝:“我本来就是临时决定来你这里的,必须要赶紧回去,要不家人会担心的。” “哎!,那好吧,我送你。” 他起身拿过她挂在椅子上的大敞给她穿好,帮她整理了整理额前的碎发,随后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 “以后没事儿就要像今天这样多来我这里走走,我不想你只有在有事儿的时候才来,知道吗?” 还真是黏人啊,谁能想到陵嘉国的七王爷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个德性,姜一雪撇撇嘴:“知道了。” 景珩一喜,在她脸上轻轻一捏,顺便在她唇角啄了一下:“这才乖嘛,走,我送你回家。” “德叔带我来的,他现在在前面等着,我自己能回,你不用送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 话毕,他牵着她的手就开门往外走去。 候在外面的子晋和何管家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同时呆了呆。 一瞬,何管家便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忙挪开眼,看子晋还傻傻的站那里盯,他一把拍上子晋的手臂,示意他别乱看。 姜一雪看着两人的表情和态度,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慢慢的低下头去,往景珩身后挪了挪。 第218章 看诊 景珩看着她的举动,想着这丫头居然害羞了,还真是难得,不过真是可爱... 一瞬,他眼珠一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接着抬手直接很自然的搂上姜一雪的腰肢,带着她往前走去。 姜一雪一顿,偷偷往后瞟了一眼,看着行注目礼的子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咬着牙,攥着拳头,非常确定: 这王八蛋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囧。 跟在后面的何管家拖住子晋紧跟二人的步伐,小声说:“还看还看,跟那么近干吗?以后有点眼力见,不该看的不该听的,自己把握好分寸,主子唤你,你在过去。” 子晋挠挠头傻傻的问:“为什么?” 何管家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门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这种事上就那么迟钝,怪不得现在还讨不到媳妇儿。 你想想啊,主子和姜姑娘没事儿又拉手又搂腰的干什么?那是随便能做的事吗?” 经过何管家的点拨,一瞬,子晋“哦!”的一声长音,恍然大悟。 原来主子和姜姑娘这是在一起了啊,这样一来,困扰他的谜题也随之而解。 他就说为什么主子之前两次都在姜姑娘屋里待了一整宿。 还有刚才,一听姜姑娘来了,主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这样啊。 看他笨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当初还要琢磨半天。 ----------------- 姜一雪到家的时候,没想到齐元白还在等着她。 刚一进屋,就见齐元白忙迎了上来问:“怎么这么晚回来?可是姜外祖不高兴了?” 她搓了搓手取暖,接过灵微递过来的手炉搂紧怀里后,才答:“哥,你别紧张,没事儿的,外祖心情不好是正常的,毕竟丧了女,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我陪外祖吃了饭后,在陪着他多待了会儿才回来的。” 说完,她看着齐元白表情不对,便问:“小叔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他说什么了吗?” 齐元白摇摇头:“小叔是回来了,但我看他兴致并不高,稍稍问了两句,他也不肯答我。最后只说,你可能最近要随姜外祖回去一趟,他同意了。” 姜一雪猜测,两人那半个时辰的私密谈话,肯定说了什么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的东西。 只是当事者不说,她们再猜都是浪费脑细胞。 于是她安抚道:“哥,你不要多想,大人之间的事情,有些我们这些小辈的确也不方便知道,有什么事儿我会告诉你的,我也不会儿让两家人弄的不好的。” 齐元白颔首,赞同妹妹的说法,于是也不过多去想了。 “妹妹,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虽然齐元白心里有些舍不得,不知道妹妹这一去要多久,但他也知道,没办法拦,因为那是妹妹的外祖,他们也是妹妹的亲人。 “不知道啊,外祖只说这几天,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等通知吧!” “那好,你有信儿后,我陪你上街采办点宁丘的特产,到时候带过去。” “好!” 看时候不早了,妹妹也安全到家了,齐元白便说:“你歇着吧,我去跟叔叔和婶婶说一声你回来了,免得他们担心。” “好,那你去吧。” ............................ 第二日午间,姜一雪吃完饭后便带着灵微出门了,没有让备车,也没有让人跟,只说想去街上走走,转转。 刚到街口的小巷边,就看到一辆不起眼的陌生马车在那里停着。 往前走了两步,驾车的小厮看到她便走了过来,说:“姜姑娘,主子在车上等着。” 姜一雪看过去,就见车帘被掀起了一条缝,景珩对她招招手。 “你还真是够谨慎的,换了车不说,连子晋都不带了。” 她上车后就问,景珩摊摊手:“没办法,我这平日屁股后面时不时的总有尾巴跟着,这么严谨的事情,肯定不能露出破绽被人发现。” “也是,若是让皇帝知道你在找人看病,你小命就更危险了。” “嗯,就是这个理。” ……… 姜一雪告诉了小厮具体的位置后,马车一路挑着人少的地方朝目的地驶去。 到了宅子,姜云朝依旧在自个下棋,景珩给他郑重见了礼,他也只是多看了景珩两眼,什么都没说,便给他把了脉。 得出的结果和德叔诊出的没有太大差别,但在他这里确定了是南域的毒蛊。 “老先生,不知我身上的毒蛊,您可能引出,还有这些年沉积下来的余毒可否肃清?” 景珩到现在都没问过姜一雪这个老者是谁,他觉得,若是她肯说自会告诉他,若是不愿说,他也不想去扒开她的隐私。 “当然可以,你这身子里的是尸蚕蛊的母蛊,最主要的是必须要有公蛊和冰晶针配合起来才能成功… 至于其他药材和解毒所需的东西老夫也全都有。” 姜云朝很直接很确定的回答,让姜一雪觉得,哇,这老头这么厉害的吗?她不禁感叹,怪不得是要被各国争抢的圣医啊。 第一次得到了这么肯定的答复,景珩心里有些许激动。 这些年他的人的确是在找冰晶针和很多味药材,就是因为这些世间难寻的东西卡着,他的毒才没办法解。 但他只知道身子里是只蛊,从不知道原来还有公母之分,更不知道引蛊还需要另外一只。 现在一深想,连他的人都不知道这其中深层的东西,没有其中最重要的公蛊,怕就算是寻到那些药也会浪费掉。 这位老者现在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愿意去相信,因为雪儿不会害他。 但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为自己解毒,而且观这位长辈的气度,不像是稀罕黄白之物的人。 于是,他握了握身侧的手,恭敬的问:“不知道若要老先生帮晚辈解毒,晚辈需要以什么为报酬或作为条件。” 姜云朝挑挑眉,这陵嘉的七王爷还真是个心思活络的,但他并没有细说,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需要的,定是你能给的起的。” “只是…”他话锋一转:“老夫这里有一个规矩,来找老夫看诊的,都必须实名实姓,以诚意待之。” 姜一雪一愣,这老头在卖什么关子?她不是都告诉他了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忘了?不可能啊。 第219章 为未来赌一把 景珩能理解姜云朝的要求,因为这个世道本就是这样,很多强者都有属于自己规矩,不可能因为谁而去破坏。 他转头看向似乎一脸迷惑的姜一雪,想了想,斟酌片刻,开口: “晚辈明白,晚辈也愿意遵守前辈的规矩。 晚辈姓景名珩,陵嘉国的七王爷,封号“安”。” 姜云朝颔首,抬手轻轻一抱拳,不卑不亢,淡淡的:“原来是安王啊,老夫有失远迎。” “不敢不敢,今日是晚辈有事相求于您,得了雪儿引荐也才能有幸见到您,前辈太客气了。” 说完,他再次一礼:“还请前辈帮助晚辈引出毒蛊,前辈的诊金无论用什么,晚辈只要有或者能做到都愿意配合,日后定深记恩情,加以厚报。” 姜云朝瞟了眼不停给他使眼色的孙女,当做没看见,继续说: “有雪儿在,只要王爷愿意配合,老夫自当竭尽全力保王爷去蛊。”话毕,他话锋一转: “那么现在,请王爷告诉老夫,你这毒是怎么被人下的,何时下的,又为何这些年自主服毒养蛊?” 姜一雪彻底被绕晕了,脑袋里的问号成排成排的往出冒,实在是不知道这老头现在演的是哪出,又在打什么太极? 但她现在却又不能问什么,只能硬忍住好奇,继续往下听,她倒要看看老头究竟想干什么。 姜云朝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要让景珩自己将事情亲口说出。 这样就可以将雪儿移出事件本身,那么以后所有的事情,就是他和景珩之间的直接对话,这样不管是要做什么或者谈什么条件才更顺理成章些。 说来说去,他不管做什么还是希望孙女不要被搅进去,她只希望她余生平平安安的。 景珩明显脸上有了疑惑和犹豫的神色,这些事情关系重大,引了那么多年让他怎么说,攸关性命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而且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些。 姜一雪也在想,她真没预估到事情是按照这种方向发展的,虽然还暂时不知道老头想干什么,但她知道外祖揣着答案问问题,肯定有他的想法。 但怎么隐隐有种像是在给人挖坑的感觉呢? 姜云朝看着两人的表情,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开口:“不用多想,王爷的身份特殊,自身情况看起来也很特殊,老夫也要看看合不合适给你治,能不能给你治。” “而且,据老夫所知,宫里似乎有一位比较擅长这种蛊毒之术的巫医,人人都知道皇上对王爷平日宠爱有加,这么多年却都没有让他为王爷看吗?以老夫对那位巫医的了解,以他的能力,若他出手,王爷身上的毒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王爷身上存在着诸多老夫想不通的问题,老夫也要考虑自己的安危,实在不敢轻易出手。” 景珩沉默不语,看来这位老者对皇家的事情很是了解啊,他究竟是谁呢? 但既然知道了自己身份却没有直接拒绝,那是不是说明他和那边并没有关系。 而且依现在的情况看,包括老者身上的气度,他已经很大几率能确定,老者恐怕就是德叔的主子了,怕是和雪儿也有很深的关系。 这位老者目前是他能看到的唯一希望,而且就现在景天仁对他所做的事情,说明对方对他的存在已经忍到了极限,怕是他也没有多久时间可以与其周旋了。 到时候真的撕破脸后,若他还是这副样子,那就真的太被动了,说不好连母妃都要没有生的希望了,那么他这么多年的隐忍,布局将没有任何用处。 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他转头看着姜一雪,如今他跟她牵扯太多,他不能在让她跟着自己涉险,而他真的很想要一片属于自己的未来。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老者,握了握手,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明白前辈的担忧,既然今日是我有求于您,我会配合,但这攸关景珩的生死,还请前辈为景珩保守秘密。” “那是自然,老夫早已远离世俗,并不想参与世俗纷争。” ................ 一个时辰后,姜云朝一脸恍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宫里的巫医不会给你治了。” 景珩舒出一口气:“事情晚辈已经说了,晚辈身世复杂,不知前辈还愿意替晚辈医治。” 姜云朝无所谓的摆摆手:“皇家的事情与老夫无关,答应了替你治自不会反悔。 只是王爷为了老夫的安危,也不要说是老夫为你治的。” “这些晚辈都明白,您可放心。” “嗯!”姜云朝想了想,又说: “只是,这毒蛊引起来很是麻烦,在这里不能医治,你可能要随老夫回去一趟,但路途并不近,再加调理的时间,怕是要很久,你这边可能瞒的过去?” 景珩想了想说:“前辈,还有一月初头,那边就会再给我送药来,如今年关将近,晚辈不出现,难免会让皇兄怀疑,所以晚辈想着,把这次药吃了后再去您的地方,至于后面怎么瞒,晚辈自有办法。” “你自己安排妥当就好,我这里可以随时开始。” “那不知晚辈到时候该如何去找您。” “这个不必担心,你事情好了后,到这处宅子来,自会有人告诉你。” “是!谢前辈。” .................. 事情说完了,景珩也没有多留,和姜一雪二人便回了。 这一路姜一雪的心跟猫爪一样,满脑子都想着老头的目的,于是,当景珩把她送到古府后,她实在忍不住,让灵微先回府,转头又再次去找了姜云朝。 “外祖,你刚才那是在干吗?神神秘秘的。” 姜云朝桌面上摆着一封已经看过的信,微阖眸坐在书桌后:“他这件事很麻烦,牵扯的是当今圣上,外祖不想让你牵连其中,由我来和他直接沟通就行。” “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姜云朝胡子微微动了动,没想到这个说辞竟瞒不过自己这个孙女。 姜一雪眯眼看着他,咬了咬牙:“老头,你什么意思,我都十七了,真当我三岁小孩啊,我还是不是你孙女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不行,你今天必须要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跟你回去,哼!” 第220章 有人来闹事 姜云朝缓缓睁开眼,看着孙女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片刻后,他突然哈哈大笑: “脾气那么大的啊?都敢威胁外祖了!” “明明是你先忽悠我的,还好意思说我威胁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这也太独裁了些。”姜一雪不服输的顶嘴。 老头很满意的看着自家孙女:“嗯,不错,有胆识,这才是我姜云朝的孙女。” 其实,在他看来,孙女这么多年的遭遇,怕是性格已经变得懦弱胆小,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他很庆幸。 “哼!可不是,您现在才知道啊,我胆子可大得很呢。” “好好好!”姜云朝捋着胡子直点头。 “那您还不快说。” 姜云朝收住笑:“孩子,不是外祖不告诉你,他的事情复杂,不只是寻常人看个病就完事儿的,外祖不想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而且我瞅着景珩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太对,怕对你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所以你呢,牵完这次线就不要管了,他要问什么直接让他来找外祖,一切都由外公来处理。” 姜一雪听着心里其实是暖暖的,别人能来考虑自己的感受包括处境,那是因为对方真的把你放在了心里。 但,她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如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外祖,除了这些,您是不是也想给娘报仇?甚至想把景珩这里留作以后或许需要的一个突破口?您不想我牵连进去,是不是怕以后的水万一很浑,会伤害到我?让我没法儿脱身,所以在最初这些环节上,直接干脆不让我卷进去。” 姜云朝倒茶的手一顿,没想到孙女想的这么深了,一瞬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将茶倒上: “雪儿很聪明,那雪儿是怎么想的?” 问她怎么想,那她该站在哪个角度说呢,毕竟她不是原主本人。 片刻后,她绕过桌子,走到姜云朝旁边的小凳上坐下,稍稍仰头看着他,说: “外祖,对于报仇,我觉得是应该,苏家的一系列变故,其实根本没办法将准确的仇人目标锁定在谁身上,太复杂了,但不可否认,景天仁的确是刽子手,最重要的一环,所以您想怎么做,做什么我完全能懂,能理解。 如今,哪怕是您想和景珩达成某种交易或者是其它,只要他愿意我也没有觉得又任何不妥之处,大家各取所需。但,平心而论,他虽是景家人,但苏家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关系,他其实也是景天仁皇权路上的受害者,您说是不是?” 姜云朝看着自己姜一雪,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但不可否认,这如今是事实,他一叹: “你担心的是什么,外祖都知道,外祖虽然老了,但还分得清谁是谁,不会随意迁怒。至于以后的事,外祖不敢保证不会对景珩怎样,但也尽量不去伤害他,这点你可以放心。” “而且,景珩能平安无事的苟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他就是简单的吗?所以,不要太担心,那小子精着呢,除非刻意,否则他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所以啊.....雪儿。”他抬手摸着姜一雪的头:“不要想太多,外祖只希望你余生健康平安,开心快乐,剩下的全交给外祖。” “外祖.....”姜一雪心头淌过一阵暖流,莫名鼻头有些酸,她将头伏在了姜云朝的腿上,就像一个孩童在寻求长辈的安慰一样。 “傻孩子...”姜如朝笑着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头吗,满眼慈爱。 片刻后,他说:“雪儿,今日你祖母来了信,等你回去实在是等的急,让祖父把你赶紧带回去,除了这个谷里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外祖也必须赶紧回去处理,所以,我准备下午就启程,” “下午?”姜一雪抬起头问,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太急了些。 “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原本还想带些东西回去给他们呢!” 姜如朝想了想,事出突然,的确是太急了些,想了想片刻后,他说:“要不这样,谷里的事情拖不得,外祖先走,我将诚德和旭宁都留在这里,到时候你准备好了后,让他们带着你回。” 姜一雪觉得这样挺好的:“那行,您有事儿就先走,我准备准备就后面跟来。” 姜如朝颔首:“要尽快知道吗?” “嗯,知道了。” ------------------------------------- 知道外祖很快要走,姜一雪便没有回家了,派人送了个信儿回去后,一直陪着他,直到亲自送他上了马车才回府。 走到快到古家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还伴着几声嚎哭。 姜一雪掀开车帘,探头朝外看去,这一看,怎么感觉是在自家门口呢? 四面八方因为这个动静围拢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搞得路都有些不好走了,于是,她喊停马车,下车步行向前。 走近了才确定,原来真是自家的事儿,她眉头一蹙,不知道发生什么,便拨开人群挤到前面。 入眼就看见一名妇人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哭,家里一名前院的主事儿和几个仆从怎么劝妇人就是不动,死死的抱着石狮,弄的他们各个脸黑如锅底。 “哎呦,堂堂古家,竟然扣押我女儿,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扣押女儿?谁啊?姜一雪有些莫名其妙。 “你休要胡说,我们古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做这种缺德事儿,什么时候扣押你女儿了?你要在乱说,我就要报官了。”主事儿生气的喝止。 “呜呜呜...”妇人抹了一把鼻涕,指着主事儿对围观的群众控诉:“大伙看看,他们仗着有权有势,已经开始威胁人了,报官又怎的,你们就是扣押了我女儿,我说到哪里都不怕。” 第221章 吃瓜群众 旁边爱八卦的百姓倒是很喜欢吃这种瓜,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的都开始议论起来: “这人谁啊?谁扣押她女儿了?没听说古家哪个男人纳妾或者什么啊。” “是啊,古家本就人丁单薄,主子除了古老将军,就是齐将军还有他的侄儿齐公子,古老将军那是不可能的,常年在军营,这个大家都知道,至于齐将军和齐公子......嘶......” 这个说话的妇人都被自己大胆的想法给震惊到了,觉得后牙根阵阵发凉。这时旁边的另一名妇人好心的替她把话接上: “不会真是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吧,看着不像啊。” “对啊,那齐将军和夫人可是伉俪情深,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纳过妾,我以前还听人说,夫人在怀孕期间,还亲自给齐将军安排过伺候的女子,可那齐将军就是死都不碰。” “我也听人说过这事儿,不过,你们想啊,他是个上门女婿,估计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要知道这可是古家啊,做事肯定要把握好分寸,所以我觉的他不敢。” 一位退了伍的士兵的怒了:“你放什么屁呢,怎么好好的话到你这里就变了味儿?人家齐将军堂堂一军将领,为人也好,怎会去做那种事,这跟他是不是上门女婿有个屁的关系,这是人品懂吗?” “你骂啥人啊,我又说的不是你,你激动个什么劲?” “…….” “行了行了,别吵了,那照现在这样分析,成年男子就剩下齐公子了。” “对啊,我想来想去,觉得可能就是他了。你们想啊,小伙子已经到了婚配年龄,本就年轻气盛,长得又俊,哪个姑娘看了不动心,就他往那一站,随便两句话,那些个姑娘们不得高兴的心甘情愿跟着他走啊。” “哎,我说你们是有毛病吧,背后乱说什么坏话,古家各个都是好男儿,你们啥都不知道,乱揣测个什么劲,都忘了现在的好日子是当初古老将军带人给咱们拼出来的吗?人要有点良心,懂不懂?” “就是瞎聊聊,看你把话说得难听的,我们能不知道这些?” “.........” 姜一雪听着旁边那些几乎把家里男人全部对号入座了一遍的猜测言论,只觉得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不能再被这样说下去了,就这些人的嘴,路过的狗都能被她们说到身败名裂。 于是,她彻底挤出人群,走上前,问旁边急的焦头烂额的主事儿:“出了什么事?” 主事儿转头一看是姜一雪,像看到救星一样,忙行了一礼说: “小姐,您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一来就开始哭,硬说咱们扣了她女儿,问她是谁,她说非要见夫人或者老爷才说。” “可夫人和老爷午间过后就陪着老夫人出去了,如今大公子也不在家,我们实在处理不了,不过,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唤老爷他们了。” 其实,主事儿这会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这幸亏有个主子回来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人在这里闹吧。 最主要的是这妇人看着甚是泼辣,根本不是好打发的主儿啊。 姜一雪当机立断,转头看着坐倒在地盯着她的妇人问:“你为何要来古府门前闹,古府何时扣押了你女儿,你女儿是谁?” 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的将视线挪到姜一雪身上。前些天就听说齐将军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侄女,但大家都处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阶段。 这古家在宁丘可是赫赫有名,但凡爱八卦的人,都好奇的不得了,一直想看看这新认回来的小姐是个什么模样。 今日终于见了,但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看着很是大方,气势也不弱啊。 于是,众人心里开始感叹,这血脉里的东西都是自带的,即使是流落民间,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其实,什么气势,只是姜一雪个现代人,只要有理,没觉得有什么畏畏缩缩不能做的。 但看这边,妇人对上了姜一雪凌厉的眼,突然不哭了,她抹了把脸,说: “我女儿叫灵微,之前在蓝宫苑当差,前段时间还回家了,我这几天进城来找她的时候,苑里说人已经被古家要走了,后来我就赶紧来古家想看一看我女儿,可来了两回,都不让我进去,也不叫人出来,你说这不是扣押是什么?” 灵微?姜一雪稍稍一顿,观察着妇人,这莫不是灵微的娘。 门房一听妇人说的,一吓之后,心里直骂娘,忙出来解释:“小姐,她乱说,不是这样的。 她是来过,可她每次都态度极其差劲,话也不好好说,只说赶紧让她女儿田妞赶紧出来,可我哪知道田妞是谁啊,咱府里根本没有这号人,我就觉得她是来找茬的,但我并没有强行驱赶,都是客客气气跟她说的。” “但凡她那时候能好好说一句,说清楚,我都会上报的,实在是不知道田妞是谁啊。” 姜一雪看着妇人问:“可是这样?” 妇人不但没觉得错,还理直气壮:“我女儿灵微就叫田妞,在家里都是这么叫的,我这么说有错吗?” 姜一雪看着妇人这种蛮不讲理的性子,终于能理解灵微为什么平日过的那么艰辛了,怕是在家里会比这里更过分。 “没错,可这不是你家,没人叫她田妞,也没人知道田妞是谁。” “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还好意思来我们府上闹?你看看,让大家误会成什么样子,我们古府男儿个个光明磊落,遭不起你这样的胡搅蛮缠的诬陷。” 旁边那个刚才八卦的最带劲的大娘突然转了风向:“原来是这样啊,那她刚才的意思怎么好像是古家的男人霸占了她女儿一样,亏我还以为人真是被扣押了呢。” “对啊,古老将军一世英明,为了我们宁丘付出了多少,家里人怎会做出那样的事儿,这人也真是的,差点让我们误会了。” “说话不说清,难道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吗?小名?谁会知道她女儿的小名,真是的。” “.......” 第222章 灵薇勇敢起来了 妇人听着周围的指责声,气的脸色涨红的开怼:“我哪有说错,我女儿平时在家就那样叫的,我习惯改不了还是我的错了,我不能叫我女儿的小名吗?而且,他们为什么不多问两句就让我走,现在还倒是我的不对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 “是啊,太蛮横不讲理了。” “……” 妇人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骂骂咧咧了一阵,然后对着姜一雪,继续没皮没脸的把大家往歪处带: “小姐,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女儿是谁,那请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她要不是被你们府里的老爷公子看上,就凭她谁谁都不认识,怎么就进了古府?” 她的话里,让人听出了一丝挣扎的意思。 其实妇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的确是带着期待的。 若是真能被看上,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首先她家的两个儿子以后可有靠山了,其次她们家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将指日可待。 所以她想着一定不能让那丫头丢下她们跑了,必须握在手里,所以才豁出去的来古府闹了这一通。 “你休要在胡言乱语,我就是灵微的主子,她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也的确是我将她从蓝宫苑里带出来的,跟家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当真?” 姜一雪“呵呵”的不屑一笑:“看你的样子倒像是很失望一样。” 妇人有些心虚的闪躲着眼神:“哪有,我就是确认一下。” 她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凉了半截,涌起了一阵气闷,直骂灵薇没用,废物,怎么就没被老爷公子看上呢?怎么就当来当去还是个丫头呢? 当初她们家花钱托人将她送进蓝宫苑做事,就是希望她有机会能在那种男人多的地方被人看中,那里出入的可都是达官显贵,指头缝漏一漏都够她们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虽然她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转头一想至少在贵族里还是个大丫头,也算是有点身份了。 忽然,她眼珠一转,毫无征兆的又开始嚎:“哎呦,我的女儿啊,小姐,那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您怎能一声不响的就将人带走,幸亏我们那时问出来了,若问不出,可让我去哪里找我的女儿啊。” “闭嘴,别嚎了,你在这样我真就叫官府来断了,到时候可没有我这么好声好气了。” 姜一雪实在被吵得脑仁疼,不过,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把灵微的事情直接解决了。 于是,她对旁边的仆从吩咐:“去我院子将灵微先叫来。” 妇人一看姜一雪的语气真不高兴了,不敢再放肆试探,忙闭了嘴,只抽抽噎噎的假装抹眼泪。 不一会儿,灵微便匆匆的跑出来。 妇人一看到她,直接火气就起来了,起身就朝她走去,边打边说:“你个臭丫头,换地方干活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好找,怎么的?还想扔下我们不管吗?你这个不孝女。” 灵微被打的连连后退,姜一雪眼一眯,对旁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忙上前强行将妇人拉开。 “你们拉我干什么,我打我女儿关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放开我。” 这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悍妇,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还敢这样闹。 于是,姜一雪也不急了,就和大家伙一起看着她闹,反正这样对她有利无害。 妇人一看没人搭理她,也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 姜一雪这才缓缓的问了一句:“闹够了?那现在我们来解决问题。” “你想怎么样?” 妇人抚着胸口:“你们不能白白让我女儿给你们家做事,肯定要出钱。” “嗯,没错。”姜一雪很赞成这种说法,一瞬又反问:“但,这关你什么事?月银要发也是发给灵微,是她干活又不是你。” “可我是她娘.....” 姜一雪颔首:“嗯,也没错。” “可那又怎样?”她话锋一转: “似乎没有哪条规定说,孩子干活,银钱必须给娘的吧,赡养父母是义务,但这也不是你能将她变成给你挣钱的奴隶的理由,你说是不是? 仗着是娘就想道德绑,强要到底吗?” “不给,她敢不给。”妇人急了,瞪着眼,咬着牙:“臭丫头,我辛辛苦苦养你长大,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就想抛下我吗?快把你挣的钱都给我拿出来,要不然你就跟我走。” 灵微哭着看向姜一雪,姜一雪安抚的对她点点头,然后说:“想说什么就说,这里这么多人呢,大家伙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自会替你辩是非,分公道。” 灵微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一抹眼泪,直面看向妇人:“是,你是我娘,可你从小是怎么对我的,我只是被你当做用来供养哥哥弟弟的工具而已,吃最差用最差,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人看过? 平心而论,你们一家四口好吃懒做,就种着那一点点地儿,平时几乎全靠我挣的钱在养活,若是没有我,是不是早就被饿死了?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部供奉了你们,现在还好意思说我不孝,那我以前做的算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托人让我进蓝宫苑干杂活吗?不就是想让我在里面找个公子哥,让人家要了我,然后借着这层关系攀上高枝,好保证你儿子一辈子吃喝不愁,飞黄腾达吗? 是,勉强算你这样想合适吧,毕竟我是你的女儿,为家里付出没什么。 但既然要用我,你作为娘是不是应该管管我的死活?但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关心? 每次一见面,第一句就是钱拿来,那么理直气壮,你可有想过,我也会受伤难过?” 嗯,不错,就是要这样,没必要把委屈自己受了去成全别人,姜一雪在心里给灵微的勇敢比了个赞。 “你本就是个赔钱货,我为什么要对你好?怎么?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人,还指着我替别家养媳妇,能给你一口吃喝,已经是不错了,你还想指望什么,真是不知分寸。” 妇人可能被气急了,脑子不过的就说出了这番心里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对了,可想找补已经不可能了。 第223章 断绝关系 这一番话彻底引起了旁边很多人的不满: “这什么人啊?自己生的女儿,怎么就是替别人家养媳妇了?” “就是,还想攀高枝,把自己儿子扶起来?就她这个样子,儿子能好到哪里去,这若是被哪家人摊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对啊,这是一天活都不想干啊,只想着不劳而获。” “谁家孩子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疼都来不及,难道嫁了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怎能做出这种事,真不是个人。” “.........” 听着这些话妇人彻底气急败坏了,但人家人多她又骂不过,于是,她咬着牙恨恨的扫了圈那些瞎议论的人,转头怒气冲冲对灵薇喝道: “你这个坏丫头,就是要给我添堵是吗? 可任你说破了天去,我都是你娘,好,既然不给钱,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照样能找个人把你嫁了。” 说着就冲上前去拉灵微。 “我不回,我以后都不想跟你们那一家有关系了。” 说完,她一把甩开妇人的手,走到姜一雪面前,跪倒在地: “小姐,请赐奴婢一张卖身契,奴婢今生今世愿侍奉在您左右。” 这时,齐元白也被刚才主事儿派去的小厮给喊回来了。 他挤开人群,只听妇人凶狠的说: “卖身契?那也要我同意,我这个做娘的不同意,谁都别想把你买走,走,跟我回去。” 齐元白一看话是对灵薇说的,眉头一簇,开口: “谁说她签卖身契需要你同意了?”话毕,他从人群中走出: “陵嘉国有律法,女子满十八后,可不受他人限制,自由选择签署契约,只需去官府备案盖章即可。” 姜一雪也不想磨叽了,直接对主事儿说:“去立刻准备一张契子,签完后拿去官府盖章。” 主事儿应下,急急忙忙的往府里跑去。 妇人彻底急了,她怎么能容许灵微签那个东西,签了后就是别人的人了,那她以后想管都管不了了。 可任她再闹,姜一雪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不一会儿,主事儿就捧着一个托盘过来,姜一雪拿过契子看了看,随后递给灵微。 而灵微没有丝毫犹豫,抓起笔就趴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递给主事。 “不不.....”愣了一会儿的妇人看着送出的卖身契,终于反应过来,发疯一样的冲了上去,抬手就想从主事儿手里夺过契子。 主事儿身子一侧躲过,但妇人因为使得力太大,惯性之下直接跌倒在地。 一看没拿到,她彻底慌了,也顾不上疼了,转身快速的爬到灵薇身边,一把拽住她的衣服,用手锤着她的手臂,急切地说: “臭丫头,你怎么能签那个,若是没有你,我们家以后可要怎么活呀?你真的不管你哥哥和弟弟了吗?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啊… 我辛辛苦苦养你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么没良心,怎能抛下我们一家人不管,唔唔唔....” 此刻的灵微莫名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她转头看着痛哭流涕的妇人: “功劳苦劳?我似乎记得从五岁开始,我就学会了伺候你们一家吃喝拉撒。 而且,你到现在还只想着哥哥弟弟。 呵呵,罢了,如今我已不想跟你有关系,你对我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来,我已经算报完了。 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说完,她起身,走到了姜一雪身后,低下头,恭顺的站着。 姜一雪看着妇人,沉声说: “如今灵薇已经是我们古家的人了,你若是还敢再来闹事,我们也不会和你多作纠缠,到时候直接去府衙吧。” 说完,她转身,带着灵微进了大门。 齐元白对着旁边的主事儿吩咐:“立刻拿着这张契子去府衙盖章,以后若是她再来闹,直接报官。” “是。” 看着走进去的灵微,妇人知道,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人了。 此刻,她像被抽去了魂一般瘫坐在地,后悔难当,但悔的却不是没有做好这个母亲,失去了这个女儿。 而是若早知会变成这样,她一定不会来闹,让一切维持原状,至少每月还有钱拿。 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想到以后的生活?她头大如斗,回去后又该怎么去跟家里的三个男人交代? 热闹看完了,看着古府的大门关上,百姓们慢慢散去,对于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妇人,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声“活该。” ------------- 今日一天就没有停下来过,姜一雪实在有些累了,回了院子,便直接瘫在了软榻上。 灵微跟在后面,走到榻边,低着头抿紧唇,双腿一曲跪倒在地: “小姐,因为奴婢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刚才替奴婢做主。” 姜一雪睁开眼侧头: “你当初跟了我,我自当帮你解决这些。 其实之前我从平台县回来后,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反正迟早要解决,所以不要多想,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你安心便是。” “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做事儿,报答您今日之恩。” 姜一雪摆摆手:“别说这些了,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完她重新阂眸:“我眯一会儿,叔叔叔婶婶他们可能马上就能回来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是。”灵微起身拿来一张毯子给她盖上,轻轻合上旁边通风的窗户后,走出去守在了外间。 ------------- 晚饭的时候,齐霄云问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姜一雪大概的跟他们说了一遍。 齐萧云听后,和妻子直赞她处理的很好很对。 第二天午间,账房的人拿着银子来了她的院子,说这是古氏吩咐的,灵微既然签了卖身契,那钱也必须要给。 原本姜一雪想拿自己攒的钱给,但看账房已经来了,推辞了到显得见外,便让灵微接了过来。 账房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外院的小厮来报,说外面有一位叫希蓝的姑娘求见。 姜一雪一听,忙让人将希蓝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