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冷漠影卫独爱我》 第1章 琼华灭,影卫死 自两个时辰前接到武林各派计划围攻琼华宫时,秦禹峥一身绣金黑袍,面无表情的坐在大殿主位上一言不发。 外面日头正盛,今日也算是冬日里为数不多的好天气。 大约是琼华宫气数已尽,秦禹峥数月之前就曾得到武林盟主联合各派围剿的消息,只是琼华宫是做杀手的行当,在江湖上臭名昭着,尽管已经在这数月里足够低调行事,却还是抵不过正道人士的假仁假义的嘴脸。 琼华宫能成事,可少不了这些自诩正道门派的暗中“接济”呢。 秦禹峥捏了捏袖口之中薄薄的一本秘籍,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我的东西,抢可以,万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未时至,琼华山外,围了一众形形色色的江湖人马,他们口沫喷飞,嘴里放肆的叫嚣着。 “为武林除害!杀了秦禹峥!” “为武林除害!杀了秦禹峥!” “为武林除害!杀了秦禹峥!” 琼华宫位于琼华山最高处,地势易守难攻,秦禹峥并不觉得他们能占到什么便宜。 大战一触即发,琼华宫早已开了护山大阵,却不曾想,阵法轻易就被攻破。 立在高处的秦禹峥失笑,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百密也有一疏。 琼华宫内出了叛徒,这一战注定无比艰难。 秦禹峥提剑上前,与众人厮杀在一起,暗中随行的影卫顿了顿,最终还是跟上前去。 一时之间,琼华山门前,血流成河,天色突然阴暗下来,秦禹峥杀红了眼,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头,周身浴血。 “琼华宫气数已尽,其宫人若弃剑投降,可饶一命不死。” 秦禹峥一剑斩杀一个人,闻言笑着站起身。 琼华宫靠杀人谋生,其宫内训练的影卫,个个心志坚定,哪会这么容易动摇呢?而且每个人都中了毒,除了琼华宫宫主,无人可解。 武林盟主的叫喊注定无果。 秦禹峥冷笑,静立在原地,周围的厮杀还在继续,血液飞溅。 “今日屠我琼华宫,明日又该是哪个门派呢?诸位可想想清楚。” “大胆魔头!妖言惑众!” 琼华山门前,各派人马纠缠在一起,面对武林中精锐力量,琼华宫逐渐落于下风。 琼华宫普通门人最终选择了弃剑而逃,秦禹峥低沉疯魔的笑着。 影卫们只观前途渺茫,拼尽全力之下,大都选择服毒自尽。 琼华宫命数已尽,有人说了,会保他们的家人安全无虞。 秦禹峥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放肆了大笑起来。 竟会这样吗? 武林盟主一身暗黄袍子,捋了捋黑胡子,开口道。 “秦禹峥!交出琼华心法,饶你不死。” “别再负隅顽抗了,琼华宫早已被渗透,数门派的联合之下,任谁也都看的明白,秦禹峥,今日必定是你的死期!” “束手就擒吧。” “为虎作伥,为恶江湖,你死不足惜。” 秦禹峥仍立在原地,哪怕身边已经众叛亲离。 “想要秘籍?除非踏过本座的尸首!” 秦禹峥冷笑,二十岁从父亲手里接下琼华宫,无一日不是浸淫在勾心斗角的算计之中,今日是他败了,但是妄想让他主动认输,不可能!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何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影卫,却一朝叛变吗?秦禹峥,你太过自傲!” 武林盟主嗤笑,嘲讽道。 秦禹峥用衣袖抹了抹嘴边的血液,黑沉的眸子,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场景。 成王败寇,他不觉得有什么,人活一世,无非是个死字,又有何难? 他秦禹峥根本就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万人册上的高手,齐齐出手,秦禹峥对上一两个还行,七个人同时出手,完全不敌。 秦禹峥内力不济,被击飞出去,剑柄狠插入地面,止住不断倒退的步伐,在地面上划出血淋淋的痕迹。 看来今日,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秦禹峥不畏死,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只是这秘籍,却也不会轻易的交出去,手中暗自凝聚内力,想要将秘籍毁去,却突然间视线一暗。 “主上!”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飞到秦禹峥身前,声音极度着急。 秦禹峥看过去,这个人戴着面具,无法分辨他是何人。 两人周围,站了几位武林高手,静静的看着,让一个重伤的人死去,太简单了,至少给人留下说遗言的机会。 “主上恕罪,属下来迟了。”荆默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秦禹峥嘴角勾起一抹笑,呼了一口气,问道。 “你是?” “属下荆默。” 秦禹峥细品这个名字,又问。 “你且看看周围,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吗?” 荆默抬起那张戴面具的脸,对上秦禹峥的眼睛,说道。 “属下会带主上离开。” 莫名的,秦禹峥有点想笑,是因为现在大局已定?还是被数位高手围困?还是他自己都已经放弃求生的可能了? 这小小的影卫居然说能带自己离开? “属下冒犯了。” 荆默没等到回答,站起身,握紧手中剑,单手拉着秦禹峥飞身到琼华宫大殿前。 秦禹峥知道荆默的意思,大殿后面有逃生的通道,只有宫主能打开。 “主上,您从这里离开,属下为您断后。” 那七位高手只是站在原地,守株待兔,他们料定秦禹峥翻不出什么花,就算加上一个内力虚浮的影卫也不能成事。 武林盟主有些心焦,怕出什么幺蛾子,琼华心法还未到手,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只是那七位高手完全无视武林盟主的催促,静静的观赏猎物的垂死挣扎。 “本座知道你,一个因犯错被本座赐去药谷做药人的下等影卫?”秦禹峥没什么情绪。 荆默眼眸欣喜的闪了闪,点头道,“回主上,是属下。” “为何不走?”秦禹峥疑惑,想不明白,跟现在的他牵扯上,无非死路一条。 “保护主上,是属下的职责。”荆默如是道,没什么多余的解释。 “你会死。” “属下愿为主上而死。”荆默言语肯定,没有丝毫迟疑。 “您快些走,属下定会为您拦住他们。” 秦禹峥生平第一次被人推了一下,望着影卫坚毅的背影,心中某处涌出一丝不一样的滋味。 透过影卫脸上那个漆黑的面具,秦禹峥想知道影卫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禹峥后退几步,眼看着荆默吃了什么东西,而后步入大殿后面的通道里面,再也不见身影。 荆默内力瞬间暴涨,双眸发红,一人拦住了冲上前来阻止的七位武林高手。 而后被人击飞,重重的摔在殿墙上,狂喷鲜血,挣扎着爬起来,提剑刺去,用虚弱的身躯挡住通道的入口,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孱弱的身体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拼杀不止,死不放弃。 荆默眼睛血红,口中吐血不止,身体却一步都不愿远离。 武林高手们嗤笑。 “你是影卫,琼华宫今日宫破,你便只是普通人,逃了便是,为何要如此负隅顽抗?你还要护谁?真当自己是琼华宫养的狗了?” 荆默强自撑着剧烈疼痛的身体,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的药,让他的经脉像是被刀刃一刀刀生割般的疼痛。 可是他不能退,也不会退,他的主上还需要他。 最终七位高手耐心告罄,在荆默强自坚持半刻钟后,失力昏迷过去。 几人打不开通道入口,只好拎着荆默出去,武林盟主不觉秦禹峥能逃到哪里,随即命人下发追杀令。 而荆默被绑在琼华宫内,最高的看台之上,两手被铁链高高缚起,武林盟主坐在下方,说话的声音带了内力,传遍整个琼华山。 “秦禹峥,本盟居然料错了,竟真的有人在生死关头,豁出命去救你?” “你走了,那他可真的要死了,该怎么处置这个大魔头身边的小魔头呢?” “秦禹峥,琼华宫宫人已全部伏诛,只要你把琼华心法献给大家,本盟相信,明事理的大有人在,定会给你这最后一任宫主,一个体面的死法。” 秦禹峥早就从通道里面出来,绕到了山门前,也听到了武林盟主的话。 那个影卫被抓了? 居然还能活着? 也是不容易。 他倒是想回去看看,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那影卫面具已被人去掉,脸颊上全是污血,让人看不清面容,脸部皮肤有些坑洼,像是被毁了容,一身黑衣破破烂烂,身体裸露的地方都是血糊糊的,双膝跪在地上,细瘦的手臂被漆黑的铁链绑在台子上。 秦禹峥想,他大概活不成了。 即便没有这一遭,那影卫也没有命活。 荆默是谁来着?哦对,是那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他罚去刑堂挨了几百鞭子,之后半死不活送给了药谷长老当药人了。 秦禹峥想,他们叫他大魔头确实没错,他这些年的确没干过什么好事,全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秦禹峥低笑,到底是有些疯魔了。 台上,武林盟主给人喂了药,又泼了一盆冷水,影卫低垂着的脑袋动了动,露出了半边丑陋的面容,他捏起影卫的下巴,说道。 “看看你护的人,丢下你不管不顾,现在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而你却要在这里受苦,值得吗?” “……”荆默眸子涣散,醒来后便清醒的感知到身体上的疼痛,一寸一寸,丝丝拉拉的扯的生疼,他没回答。 武林盟主收回手,又甩了甩,将沾上的血水弄去,另一只手捋捋胡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不好?” 武林盟主找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拿带刺的鞭子抽人。 “只要你肯说出秦禹峥可能去的地方,本盟便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荆默还是没有说话,虚弱无神的眸子愣愣的垂下去。 秦禹峥站在远处,在围了一圈人的台子后面,静静的看着。 看着那个面容被毁的影卫被人狠狠抽打,却不发一言。 看着那个影卫被人喂了好几种不知名的东西,痛的浑身抽搐也没有一句求饶。 秦禹峥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异样的情绪在流动,这是什么? 荆默是他接手后,宫里出来的第一批影卫,但他向来实力不怎么样,人缘似乎也不好。 秦禹峥仔细回想。 那时的荆默容貌还是完好的,只是整日冷着一张脸,二十岁的秦禹峥还有些调笑的心思,却被这人给冷到了,便对他没了耐心。 若有闲工夫就给他找些麻烦,秦禹峥知道他受了刑,可那又如何呢? 他从来不关心。 天色渐渐暗了,台上的人早已支撑不住,涣散的眼眸睁开了一瞬,荆默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就这样遥遥往台下人群拥挤的人流中看去,这一眼没有落到实处,可台下远处的秦禹峥却像是对上了荆默的视线,心口微微一震。 荆默嘴唇微微张合,像是在说什么,可是秦禹峥听不到,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鬼使神差的走近了一步,很快,台上的人垂了脑袋,嘴角的血液也停止流动,渐渐没了气息,秦禹峥沉默的看着,最终将手里的琼华心法毁去。 “想要心法,可惜了。” 秦禹峥飞身上前,落在荆默身旁,视线垂下去。 武林盟主如临大敌,后退几步,警惕的望着秦禹峥。 秦禹峥弯唇笑笑,蹲下身子,手臂将已经死去的人揽过来。 “你是傻子吗?” 秦禹峥苦笑,“真的很像个傻子。” 七位高手也上前来,秦禹峥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可是那人只是整理着已死之人凌乱的衣衫,摸着摸着却在荆默心口处,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件。 秦禹峥伸手从荆默身上拿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雕花玉佩。 有些眼熟。 是了,这是秦禹峥的东西,是他那死去的父亲给他的,怎么会出现在影卫身上。 秦禹峥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大概是被他忘记了吧? 掌管琼华宫十年,秦禹峥早已泯灭的人性,像是沦为了一把真正的杀器,而他的父亲也一直是这么教他的。 秦禹峥将人冰凉的身体抱进怀里,有一瞬间想,他要是还活着多好?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好。 你为什么不恨我?我那样对你。 都把你送给别人当了药人,你该恨我的。 为何还要救我呢? 秦禹峥想不明白,只是这样抱着冰凉下去的身体蹲坐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抹去影卫脸上的血污,荆默真实面容显露出来。 荆默长相温和,皮肤白皙,没有任何攻击性,除却半边被毁的面容,整体看起来很好看,不说话的时候有些冷,显得有些无趣。 不甘,他的确不甘心,一时之间惨遭背叛,任谁也不能真的毫无芥蒂吧? 耳边数道凌冽的破空之声,秦禹峥没有躲避,眼眸瞬间瞪大,口中溢出鲜血,胸膛中心被两道银白色的剑刃穿透,手臂失力,怀中的人落在地上,秦禹峥还想去扶,却是不能了。 若有来生,我定要问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拼死也要救我? 武林盟主背着手,走过来,很是得意,即使没有找到琼华心法,灭了琼华宫,对他来说,仍是有不少的好处的。 这一世,秦禹峥本可以毫无负担的死去,却偏偏在死前遇到了奇奇怪怪的荆默,让他死都死的不安心。 第2章 重生来找小影卫 琼华宫凌霄殿内,沉香袅袅,琼华宫主一身绣金黑袍半躺在榻上,正闭眼沉思,下面跪着一个身着黄衣添炭烧炉的侍女。 秦禹峥突然睁开眼,脑内一阵刺疼,激的他紧摁着发胀的眉心,从半躺的姿势缓缓起身。 侍女箬竹见主上有异轻轻的出声询问:“主上,可要饮茶?” 秦禹峥眉头紧皱,忍过这一阵剧烈的刺疼,才慢慢睁开眼,死前利剑穿心而过的记忆纷至沓来,随之带来了瞬间传遍全身的灼痛,心神激荡的厉害,脑内一阵嗡鸣。 他居然还能醒来?为何? 穿心而过必死无疑,他为何会在这里,这是他的凌霄殿,还没被那群武林正道人士破坏,如今正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景象。 难道他回到过去了? 还是说武林屠杀琼华不过是一场梦境? 可这梦到底有些真实。 秦禹峥缓过心神慌乱的一阵,直起身,静静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侍女不敢抬头,只是没得到宫主的回答,大着胆子又重复一遍,“主上,您可要饮茶?” 秦禹峥闻声看去,跪在地上的是他的侍女,箬竹。 “拿来。” 箬竹得了令,赶紧半起身,从小桌上取了茶壶,倒了一杯清茶。 秦禹峥接过茶杯,眉心还在拧着,满目疑惑,为何会重来? 既然能重来,那逝去的故人,是不是还在? 也就是说,他那蠢傻的小影卫也还活着? “箬竹,荆默现下所在何处?” 箬竹被点名,赶紧跪好,“回主上,您说的是影卫荆默吗?” “难不成还有别人叫这个名字?”秦禹峥眉头皱的更紧,语气烦躁。 箬竹只听觉得他家主上估计心情甚是不好,连忙回答。 “荆影卫不是早被您罚去药谷做了药人了吗?” 秦禹峥想起来了,“现在是何年?” 箬竹摸不清主上的想法,只好规规矩矩的答话, “令和旬年。” 秦禹峥点点头,看来他重生回来的时间线是他掌管琼华宫的第四年,也就是他将荆默罚去做药人的第二年。 秦禹峥神情恍惚,一年了已经,前世死前荆默不知从何处匆匆赶来,表面看起来健步如飞,实则内里亏空,在药谷里被生生折腾八年,竟还能活着也是奇迹。 无论如何,得把人赶紧接回来。 “来人。” 秦禹峥轻唤,凌霄殿外显出一人,单膝跪地。 “回主上,属下在。”祁风从殿阁上跳下来,跪在地上。 “去药谷,把荆默带回来,本座要见他。” “是,主上。” 祁风心觉有异,却也不敢询问。 荆默他是认识的,只是不熟,很早之前因为犯错被罚去药谷做了药人,之后便很少能见到他,匆匆一眼只知道他的境况不太好,荆默人不坏,只是太过冷漠,不爱说话,武功也就那样,排名靠前的影卫,谁都欺负一下,被欺负了也就忍着,冷着一张脸,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不知为何主上要将此人带回来。 祁风很快去了药谷,药谷里面有三位长老,毒火长老酷爱炼毒,骨羽长老妙手神医,性子怪癖,禾丰长老善医,脾气也较好,比较常见。 药谷里面有不少在琼华宫里面抓来的隐匿着的卧底,没了用处,几位长老便求了去,用做试药,荆默算是个例子,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犯错的影卫,说白了就是被宫主弃了,沦为药人了都,连基本的活着的权力都被剥夺,现在就是个低贱的阶下囚。 “见过禾丰长老,属下祁风,奉主上之命,前来带走荆默。” 禾丰长老正在谷中摆弄药草,身边突然出现个黑衣人,眸光撇了撇,没回话。 祁风见人不答,直了身子,态度变的强硬。 他的是宫主的贴身影卫,地位非比寻常,和这些长老算是平起平坐,他并不需要过于低微。 “荆默?一年前扔过来的影卫吗?”禾丰长老就是那个脾气还不错的长老,一般情况还是很好说话的。 “是,他现在在何处?” 禾丰长老回过身,锐利的鹰眸盯着祁风,才道。 “八成是在毒火长老那里吧,有新药要试,这些来的药人里面,就他身体素质不错,能抗的住。” 祁风闻言皱了眉,正要去找,一回头却正对上宫主的视线,心神大震,赶紧跪地行礼。 “拜见主上。” 祁风与禾丰长老一同单膝跪地。 “人在哪?带本座去。” 秦禹峥本想等人过来,可是不知为何心中焦虑不安,实在坐不住了,就自己来了药谷。 禾丰长老这下可不敢慢悠悠了,连忙回话直起老腰,步履蹒跚的往药谷后面跑。 “就是这里了,毒火长老的炼毒室就在山洞里面。”禾丰长老胆颤心惊,什么风把宫主都吹来了?不就一个犯了错的影卫吗?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秦禹峥脸色很差,随意的瞥了禾丰长老一眼,差点把一老头吓破胆,他只会治病救人,可一点武功不会,宫主一巴掌能把他拍成肉酱,能不害怕吗? 秦禹峥立马走进了山洞,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刺鼻腥辣的气体,秦禹峥用衣袖挡住了口鼻,运功闭气,这个地方也能待人吗? 山洞直来直往,一直顺着路口走到最后,就是炼毒室了。 还未走近,秦禹峥耳力过人,那里面有人压抑的闷哼声,还有毒火长老乱七八糟的念叨。 秦禹峥脚步飞快,径直走进山洞最里面,毒火长老还沉浸在炼毒的快乐之中,一点没察觉自己的地盘进了外人。 毒火长老最近新研发了一种毒药,不会致人死亡,但是能将人气息闭住,恍若已死,实则是短暂绝人生息,令人承受无数次濒临窒息的痛苦。 最里的室内有一处牢房,荆默一身黑衣,被人缚在十字架上,满脸污血,口中咬的一块布巾,那本是白色的布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鲜血染的赤红,荆默两手死死扣住十字架的木柄,指甲都要崩裂,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脖颈青筋暴露,双眸紧闭,脑袋不住的撞着柱子,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非人的痛苦,一会儿又呼吸不畅似的,拼尽全力用鼻子吸气吐气,最后脑袋失力的垂落下去。 秦禹峥咬牙,眸子更加深沉。 “把人放下来。” 毒火长老这时候才发现,自家宫主来了,祁风和禾丰长老站在后面,一句话不敢说。 毒火长老一身破烂的紫袍,赶紧跪地行礼。 “是,主上,属下这就把他放下来。” 铁链声响起,叮叮当当好久,脚沾了地,却过度消耗而站不稳,直直的就要往地面摔去,秦禹峥眼皮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把人揽进怀里,好险没让人摔到地上。 其他人观此景,均倒吸一口凉气,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多话。 荆默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对外界的环境没有感知。 秦禹峥也不嫌人脏乱,就这样揽抱住,这样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荆默身上的黑衣早就被血液浸透,只是黑色的衣服显不出来。 “把解药给他。” 秦禹峥满脸烦躁,就这样抱着人等人清醒过来,又伸手把人嘴里的血色布巾取下来。 毒火长老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闻声,赶紧过来,把解药给荆默服了下去。 十分钟过去,荆默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眼没睁开,嗓音嘶哑的问道。 “结,结束了吗?” 毒火长老听见声音了,却也不敢回答。 荆默也没想对方答话,毒火长老每天都要试很多种药,估计一会儿还有药要用,他只想趁闲多休息一下,真的好疼好累,荆默身体各处无一处不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眼皮都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身体各处疼的麻木,脑袋一沉,靠着秦禹峥,气息慢慢沉下去了。 秦禹峥周身直冒冷气,心口那处,丝丝缕缕的泛酸,看着这个样子的影卫,奇怪的感觉很心疼。 秦禹峥知道荆默身体太过虚弱,估计一时半会清醒不了了,直接一弯身就要把人打横抱起来。 荆默只觉一阵眩晕,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鼻间微动,竟嗅到一丝沉香的味道。 主上?!! 过于震撼的感知让荆默极度虚弱的身体超负荷的聚起力量,荆默费力的睁开眼,正看到,自家宫主冷峻的侧脸。 荆默吓的苍白的脸色更白的几分,连忙挣扎了几下,低声认罪。 “属下荆默,不知主上大驾,求主上责罚。” 祁风一干人等静静的跟在后面,闻声直在心里腹诽。 荆默,你可看清楚现在是主上正抱着你,你在认什么罪? 荆默说完,才注意到,这时候他的姿势不太对。 “主上,属下能自己走,求主上将属下放下来。”语调颤颤巍巍,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秦禹峥冷着一张脸,并不想理会荆默的请求,只淡淡道。 “请罪等回凌霄殿在请,现在给我老实点。” “主上……您……”荆默满心恐惧害怕,独独不敢有欣喜。 荆默满脸都是污血,眸子激动的发红,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眼眶竟是这样流了眼泪。 主上为何会来药谷? 为何要带他去凌霄殿? 为何要抱着自己? 长老目送主上离开,祁风跟着秦禹峥一起回了凌霄殿,待主上进了殿中,便直接飞身上了殿阁上,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荆默从初时的害怕恐惧,到后来便想通了,无非是一顿责骂挨打,他可以承受,主上的怀抱来之不易,给他三辈子的胆子,他也不敢肖想,最后被秦禹峥抱回殿中时,只是安安静静的被人抱着,不敢动弹一分,细微的低泣停止。 秦禹峥只觉怀中人轻的像一片羽毛,前世身死前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回放,荆默一点点的在高台上失去生息,最后那一个向台下看去,无神的眸子,温热的身体渐渐泛凉,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刺激着秦禹峥如今极度脆弱敏感的神经。 既然重来了,既然你还活着,那本座就不可能让你死在我面前,还有些东西,本座没弄清楚,你也不可以死。 “来人,烧水,去把骨羽长老请来,在偏殿等候。” 箬竹见主上回来,正跪地行礼,得了命令,匆匆回话就离去了,主上怀里的人是谁?那个影卫吗? 秦禹峥将人好好的放在榻上,正想说什么,只见那人像脱了手的兔子,急匆匆的跑下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拜见主上,荆默冒犯主上,求主上责罚。”荆默躬身伏地,心中阵阵擂鼓,他悄悄的看了主上一眼,又重新低下头,为自己求一次恩。 “求主上,请您留荆默一命,无论怎样的惩罚,荆默都心甘情愿接受,求您。” 荆默面色苍白至极,跪着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懂主上为何带他来这里,他只知道主上不喜他,一定会狠狠的惩罚他,他很怕自己坚持不住,就此死去,他还不想死。 秦禹峥还没开口询问,就见人直接跑了下去,数九寒天,身体极度虚弱,就这样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一阵语气低微的求情,他这么可怕吗? “站起来。”秦禹峥坐在榻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荆默伏着身子,不明白主上的意思。 秦禹峥见人还跪在地上,那身子颤颤巍巍,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忍无可忍,起身走过去将人拉了起来。 荆默本就是强撑着一丝意识,刚服过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物,身子虚耗过大,没什么力气,直接被主上拉了起来,站不稳,直接撞进了秦禹峥怀里。 “主,主上恕罪……” 荆默害怕的直想哭,耳边却传来秦禹峥低低的威胁。 “本座让你站起来,不听话,是吗?” “主,主上,恕罪,属下身子卑贱,不可与主上过于亲密,求主上责罚。” 秦禹峥脸色发冷。 “你就这么想我罚你?找死是不是?” 荆默被秦禹峥一只手压着,根本动不了,只能嗓音嘶哑,低低的询问,情绪极度崩溃。 “主上,您想属下做什么?属下真的不知道。” 秦禹峥嘴角泛起笑容。 这时候的荆默没有被毁容,也好好的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3章 给小影卫洗澡 箬竹将殿内的浴桶添满热水,扭头却看到自家主上与影卫“扭打”在一起,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站的位置离的老远,跪下回禀。 “主上,热水已经备好。”箬竹没听到主上回答,颇为机灵的先行退了出去。 秦禹峥揽着这个浑身怕到颤抖的小影卫,笑眯眯的说道。 “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其他事一会儿本座慢慢跟你讲。” 荆默闻言,抬起满是血污的脑袋,睁着迷蒙的眼眸,回道“是,主上。” 秦禹峥放开了手,荆默抖着身体,连滚带爬的跪到地上,扑通一下,看的秦禹峥直皱眉。 “主上,属下,属下回去洗,洗完再来可以吗?”荆默趴伏在地上,嗓音控制不住的直打颤。 “听不懂本座的话?”秦禹峥见着这样害怕他的小影卫,反而心中升起了不小的兴趣,想看他哭,看他求饶,看他反抗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妥协。 荆默浑身一僵,神情恍惚,强自的聚起精神应对主上。 “主上恕罪,属下遵命。” “屋里烧的有炭火,不冷,就在这里把衣服脱了。”秦禹峥好整以暇的坐在榻上,静静的观察荆默的神色,看的人心痒痒。 “是……主上。” 荆默僵硬着身体,一点点脱掉衣服,他不知道主上想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卑贱到骨子里的下等影卫,还是被主上嫌弃,沦为药人的影卫,他畏惧死亡,他只是害怕,主上会因为他而不开心,这是不可触犯的大忌。 荆默站起身,起初动作还很快,外面血糊的衣袍脱掉,怕脏了主上的地方,就脱一件抱一件,那几件衣服早就烂的不能看了,到里最后一件里衣,荆默不知主上的想法,也怕自己肮脏的身体污了主上的眼,就没再继续脱,抱着手里一团血污的衣服,对着秦禹峥的方向跪下来。 “主上,属下……” 秦禹峥看着荆默身上这件大概原本是白颜色的中衣,现在却是一片黑褐色,那是血液干涸之后,时间长了凝固了,就变成了黑褐色。 “最后一件衣服怎么不脱?”秦禹峥从榻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过来。 荆默闻声抬头,眼眸睁大,身子一颤,嘴唇颤抖,说话都不囫囵。 “回主上,属下身子丑陋,怕污了主上的眼,惹主上厌烦,就这样可以吗?” 秦禹峥当然不同意,他自有他自己的目的,走到荆默身旁,细细打量几下,开口道。 “本座知道了,你是想本座亲自动手,对吗?”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玩笑。 荆默吓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话。 “不……不是……不是……属下这就脱……” 最后的那件里衣,就这样被哄骗着脱了下来,随着衣物的掉落,秦禹峥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荆默裸露的身体肌肤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坑坑洼洼,全是凹凸不平的伤口,结疤又撕裂,秦禹峥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其实早就料到了,被送去做了药人一年时间,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秦禹峥喉咙酸胀,立在那里,盯着荆默身上的道道血痕,却怎么也无法开口,他后悔了,看着这番样貌的荆默他心里很不舒服。 荆默的衣服彻底脱掉,裸露的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身体颤抖的更厉害,神情不安的往主上那边看去,见主上眼神不对,连忙拿起衣服,堪堪遮住自己,他的身体很丑,看着很恶心,他知道的。 “主,主上……求主上让属下回去洗,可以吗?”声线极度颤抖,即使本人极力压制,却还是徒劳无功。 秦禹峥回过神来,眼神落到实处,薄唇轻启,“就在这里洗,本座看着。” 荆默欲哭无泪,跪在地上抱着一团黑黢黢的衣服,手足无措。 “怎么?害羞?” 荆默不会感到害羞,他只是惶恐不安,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与恐惧。 “主,主上……” “别磨蹭了,热水已经备好了,难不成还要本座抱你?”秦禹峥话语里带了些许笑意。 荆默瞪大了眼睛,吓得抱着衣服匆匆站起身,飞快的奔去了屏风后的浴桶旁。 秦禹峥看着他这般呆傻的行为,嘴角上扬,佯装怒道。 “手里的衣服扔到一边,本座不想看到这种垃圾。” 荆默闻声,又要跪下答话,却被主上喝止。 “洗你的澡。” “谢,谢主上。”荆默慌慌张张,把手里的衣服放到一边,站在浴桶旁边却犹豫了。 这是主上的东西,他怎么配用? 左右为难,踌躇不前。 秦禹峥彻底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来,荆默睁着无辜的大眼回眸看去,见主上过来了,一下子就跳进了浴桶里。 秦禹峥:“…………”很好,他是魔鬼吗? 撕裂的皮肤接触到热烫的水,荆默疼的身子颤抖,却死死咬牙忍住。 秦禹峥看了荆默一眼,走到殿门口,打开门,出去了,徒留荆默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浴桶里面。 荆默脑子混沌的厉害,热气一蒸,人浑浑噩噩的就晕过去了,细瘦的手臂搭在桶边,脑袋垂落下去。 没过多久,秦禹峥便回来了,手里拿了几包东西,就见着这个小影卫泡在水里睡着了,瘦弱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滑,水位眼看着就要没过鼻口,秦禹峥把东西放到一旁,上前一步,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唔……”荆默瞬间回神,眼神慌乱的四处看,然后就对上了主上冷冷的一双眼眸。 荆默:“…………” “主上,对不起,属下……” 秦禹峥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浴桶里面的血水,长臂一伸,就这样把裸露的小影卫给抱出来了。 荆默大脑瞬间空白,脸色涨红,在主上怀里又不敢挣扎,身子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主上……”荆默怯懦的小声喊道。 秦禹峥冷着脸,看也不看他。 “闭嘴,本座没允许你说话。” 荆默身体一僵,愣愣的不敢抬眸,狠狠的点了点头。 “来人,换水。” 箬竹一直等在外面,闻声立马进来,应了一声,又找了几个人帮忙一起换一桶热水。 荆默被丢在了秦禹峥的床上,身上落了一个被褥,就这么囫囵的盖着,荆默迷迷糊糊的找不到方向,也不敢乱动,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他想,难不成主上要宠幸他? 可是,他又丑又笨,主上不会看上他的。 那主上到底想做什么呢? 为何要将他带到凌霄殿,还亲自给他弄洗澡水。 荆默脑子乱七八糟,身体也虚到了极致,没思考一会儿就又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秦禹峥等在一边,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他想见荆默。 发现荆默在药谷弄的浑身是伤,他就把他带走。 带回来了,发现这个小东西又脏又臭,就想给他洗个澡。 可是他做这些的理由是什么呢? 一个小小的影卫,就因为前世护了自己一次?所以他也救他一次? 那既然这样,他大可以,赦免他的过错,给他数不清的钱财,放他离开这里,去过更好的生活。 离开? 离开琼华宫,再也见不到? 不行!他不能离开他! 秦禹峥的视线移到裹着大被子的荆默身上。 莫名的,秦禹峥恶劣的想,荆默是他的,死了也是他的。 很快,随着侍女的忙忙碌碌,新的热水换好了,秦禹峥见人又昏过去了,就直接拉开被子,打横抱着人就去了浴桶旁边。 刚才出去问骨羽长老要的药材通通倒进浴桶里面,水温较高,药材很快化开。 荆默这次算是彻底昏睡了过去,无论秦禹峥怎么摆弄都没有醒。 秦禹峥将人放进水里,轻碰荆默的肌肤,一点一点从疤痕上划过去,动作轻柔。 自己这般对他,他还愿意,宁死跑去救他,小东西大概是心悦自己的吧? 前世没想明白,这时候却可以大胆的猜测,什么狗屁的忠心,秦禹峥心中冷笑,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是若是真心喜欢就不一样了。 秦禹峥蹲下身,与靠坐在浴桶里面的荆默处在同一高度,热气蒸腾,小影卫的苍白的面容,若隐若现。 喜欢自己?光是想想这个答案,秦禹峥心中充盈着满足感,小影卫可以喜欢他。 那些药材是用来使伤口愈合的更快的,泡了一会儿,秦禹峥便把人捞了出来,放到了榻上,仔细的盖好被子。 “来人,去做些易于消化的东西送过来。” 箬竹进门回禀,很快跑去了厨房。 荆默是被人给晃醒的,刚睁开眼,脑子还不清醒,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家主上放大是俊脸,出奇的没有害怕的直躲。 秦禹峥还奇了。 其实不过是荆默还没清醒,以为自己在做梦罢了,等回过神,水汪汪的眼睛瞪的更大,慌里慌张跪在了榻上,嘴唇哆哆嗦嗦。 “主上饶命,属下不是有意睡着的。” 这一幕落在秦禹峥眼里,十分刺眼,小影卫是喜欢他,怎么可以这么怕他? “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带你去骨羽长老那里看病。” 荆默伏低身子,小声回答。 “属下身体很好,没事,不用劳烦主上。” 秦禹峥不耐,声音发冷。 “本座叫你去看,你是要抗命吗?” 一提是命令,小影卫就闭嘴了,傻傻的抬眸看着秦禹峥的方向,眼神无辜极了。 “起来吃点东西。” 荆默听话的下床,这时候注意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一下子慌了神。 “主,主上……属下……”荆默拉起一边的被褥,遮盖自己的关键地方,浑身羞的通红。 秦禹峥挑挑眉,走到一旁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 荆默下意识的接过来,却发现衣服尺码不对。 荆默真的要哭了,红着眼睛看秦禹峥。 秦禹峥嘴角带笑,一副,就这一件衣服,不穿没有的样子。 荆默眼眶里聚着眼泪,吓得,抖着手,认命的穿上主上的衣服。 主上比他高不少,衣服宽大的很,小小的人像是套了个大被子一样。 秦禹峥看笑了,忍着,扭开了头。 荆默下榻,跟着主上来到小桌前,双膝跪在薄垫上。 “谢主上。”荆默一口一口扒着细肉粥,尽可能的吃快一点。 秦禹峥看着,开口道,“今后你不必再去药谷了,跟在本座身边,服侍本座。” 荆默闻言手抖了一下,连忙回话。 “是,主上,属下遵命。” 一碗粥很快见底,秦禹峥站起身,领着荆默去了偏殿。 骨羽长老等候多时,到底是个孤僻性子,不喜外出。 “给他看看身体。” 骨羽长老瞥了荆默一眼。 荆默上前,跪下行礼,“见过长老。” 秦禹峥单手将人拉起来,声音低沉,“以后不必对除了我以外任何人行跪礼,记住了吗?” 荆默愣愣的点头,回道。 “是,主上。” 骨羽长老的眼神在这两个人之间,瞟来瞟去,将二人的情况,看了个心知肚明。 荆默坐在一旁,伸出手腕,任骨羽长老把脉。 “脉象微弱,内力虚浮,五脏六腑损伤严重,今后寿数不长。” 秦禹峥听的眉头皱起。 荆默愣了一下,点点头,“谢长老。” 他的身体状况他知道的,本也是个短命的人,不求长生,他只希望在余下的岁月里多给主上做些事罢了。 “如何治?”秦禹峥问道。 骨羽长老捋捋白胡子,说道。 “他的伤是经年累加的,想要根治并不容易,且他只是个下等影卫,一个用来试药的药人,何必费这功夫治他。” 荆默神色黯然,回眸看了主上一眼,“主上,属下不用治,只是小伤而已,主上不必费心。” 秦禹峥看向荆默,荆默却低下了头。 “所以,你这药人做的还挺开心?” 荆默回道,“只要主上需要,要属下做什么都行,只是治起来很麻烦,骨羽长老说的是,也不用治的,属下感觉很好,您需要属下做什么,都不会耽误的。” 秦禹峥闻言直觉心口酸涩发疼。 骨羽长老端起茶杯,淡淡的品了一口。 “感觉很好?有多好?洗个澡昏迷两次?” 荆默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又沉下脸色,起身走到秦禹峥跟前,跪下道,“对不起,主上,属下知错,求主上责罚。” 第4章 惩罚小影卫 “责罚?当然有责罚,你让本座如此折腾,本座当然要好好罚你,只不过不是现在。”秦禹峥淡淡的说道。 荆默跪在地上,闻言,心下微凉,应道,“是,主上。” “治,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不必顾忌药材的消耗,骨羽长老,你只管治好他,其他的无需多顾虑。”秦禹峥言语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骨羽长老默然,主上的话,他只能听从。 荆默不懂主上为何要如此麻烦,只是伏低身子,给主上磕头,“谢主上恩赐。” 骨羽长老思索一阵又说,“他身体里还残留着不少余毒,需要慢慢进行驱毒。” 秦禹峥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需要吃什么药,后续直接让药房送到凌霄殿就好,本座带他先回去了。”秦禹峥起身,离开了偏殿。 “跟上。” 荆默闻声,连忙站起身,跟在秦禹峥后面。 现下天气正冷,外面梅花树上压着厚重的积雪,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味,秦禹峥偏头望去,觉得重来一次的感觉甚是不错。 荆默只单穿了一个袍子,外面的温度比不得屋内,冻的人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主上站在殿外赏雪,荆默退在一旁静静等着,细胳膊相互抱紧,小幅度的搓着,试图寻求一点温度。 秦禹峥看完了风景,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转过头,却见那可怜的人儿,吓得直接跪拜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秦禹峥多少有点心累,他为何这么害怕自己? “主,主上……属下不是有意打扰您赏雪的……求主上责罚。”寒风萧瑟,荆默身子痉挛般的颤抖不停,地面上是未化的积雪,就这一会儿,荆默的两只手就冻的通红。 秦禹峥低低叹了口气,走上前,伸出手,拎着影卫的后领就这样把人提起来了。 “!!”荆默身体僵硬,一下也不敢动。 可人儿像是没有重量,轻的像一片纸,秦禹峥没用多少力气,提溜着提回了凌霄殿,直到进了殿门才把人放下。 荆默发僵的身体这才重新活络。 屋里一直烧的炭火,比及外面的雪天不知温暖了多少了个度。 荆默被人拎着进门,一瞬间就觉得不那么冷了,撑着身体,向主上的方向跪好。 “主上,属下向您请罪,无论什么责罚,属下都甘之如饴。”荆默承认自己有私心,那就是他并不是能够坦然面对死亡,但是只要肯留他一条命,什么惩罚,他都接受。 秦禹峥径直走到榻上,与殿门口的荆默之间隔了一个屏风,躺好之后,唇角带笑,说道。 “惩罚?让本座想想。”秦禹峥望向殿顶,神思飞远。 该罚这个小影卫干嘛呢? 肯定不能让人疼,不然该更怕自己了,他喜欢自己,就应该不顾阶级地位的去追求,小偷小摸的在后面做了什么,做的再多也没人知道啊。 没想一会儿,大概午时了,箬竹轻敲殿门,询问是否将饭食送来。 秦禹峥眼睛一亮,找到了目标。 “进来。”箬竹打开殿门,后面跟着几个小侍女,一阵香喷喷的饭菜香弥漫在空气中。 箬竹注意到跪在殿门口的影卫,没敢多言,布完菜,一行人就退下了。 秦禹峥从榻上站起来,走至小桌前,坐下来。 “过来,本座有任务交给你。” 荆默跪在门口,一直低着脑袋,也不敢在殿里面四处乱看,闻声,连忙爬起来,跪到主上身边。 “主上。” 秦禹峥把唯一的碗放到对面,示意荆默坐到对面去。 荆默脸色大变,瞬间磕头告饶。 “主上,属下不敢。” 秦禹峥不管他,只是拿着唯一的筷子,一直夹菜,一直夹菜,直到把碗添满,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了,把这些全吃完,便是对你的惩罚,吃不完,一会儿就把你送回药谷,继续让长老炼药。” 荆默抬起不安的眸子看了一眼,桌上只有一双碗筷,他若是用了,主上用什么? “主上,您把东西倒在地上,属下这样吃,行吗?”荆默小声的恳求。 秦禹峥闻言皱眉,地上?脏兮兮的怎么吃? 荆默似乎见主上皱了眉,大胆猜测,“主上,这样也能吃,属下不敢用您的东西,行吗?” 秦禹峥气笑了,冷眸瞥了荆默一眼,声音严肃了几分。 “本座让你吃个东西推三阻四,什么时候你能听话一点?嗯?” 荆默顿时浑身冷汗,吓得头也不敢抬了。 “主上恕罪,要不,您将属下送回药谷吧?属下愿意继续试药。” 秦禹峥被气笑了,深吸一口气。 “这么想试药?不怕死吗?” 荆默老实回答,“回主上,怕的。” “怕还愿意去?让你吃个东西竟比让你去死还吓人了?”秦禹峥说道。 “不……不是,属下惹主上生气,应当受惩罚。”荆默声线不稳,内心十分惧怕,药谷里的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可是他仍贪恋活着的时光,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去。 秦禹峥冷哼,摔了手上的筷子,径直站起身,声音低沉肃然,“桌子上这些,全部吃完,一点也不许剩,要是本座回来看到桌上还有饭菜,你不会想知道本座究竟有何手段对你。” 荆默伏着身子,也不知如何反驳,心脏砰跳不止,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 “是,主上。” 秦禹峥一甩袍袖,大步离开了凌霄殿,只留可怜兮兮的小影卫待在原地手足无措。 刚踏出门外,刚才脸色沉的要掐出水来的琼华宫宫主,这时候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真可爱,不过,还是不能这么吓他。” 秦禹峥去了琼华宫主殿,扶摇殿,他需要查看一下近期的江湖消息,那些事情虽然发生在六年后,也都是前世的仇怨了,但不代表他秦禹峥就要忘掉,该报的仇,他一个都不会落,与其等他们整装蓄力联合攻打他,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现在万人册上排行前几名的高手不是六年后的那些人,那他大可以先去寻找着几个人,扼杀在摇篮里面,或者……纳为己用。 如今的武林盟主是李桥河,大概过不多久就会暴毙在府中,武林重新选举盟主,而下一任盟主就是他要复仇的对象之一,西隆。 秦禹峥想,他不能再像前世一样浑浑噩噩的度日了,他现在有想守护的人,他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个小东西考虑一下,小家伙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变凉的惨痛回忆,他不能让这样的情景再度发生。 “主上,影卫慕南求见。” 慕南,秦禹峥贴身影卫之一。 “进来。”秦禹峥正在翻阅手边的线报消息,借此来了解如今江湖的格局。 “何事?”秦禹峥问道。 慕南单膝跪地,将手中未打开的信封举起。 “回主上,是出去执行任务的影卫,送回来的线报。” 秦禹峥眼眸一跳,似乎想到了这是封关于什么的信。 前几个月,琼华宫接了江湖悬赏令,需要杀一个叫漆木兰的女人。 琼华宫做事向来不问前事,不管来处,只管杀人,也不讲究竟杀的是谁,只要发布悬赏令的人把赏金给够。 是从这件事开始,秦禹峥再接杀手令的时候,才开始有了一点顾虑。 因为漆木兰此人是朝廷的一位常年深居边塞的女将军,由于一些皇宫秘闻,她在京城并不出名,秦禹峥那时只以为,漆木兰只是个偏远地带的女寨主,并未多想,杀她时费了些力气,但最后还是成功了,却挑起了江湖与朝廷的纷争。 虽然这件事明面上只是荡起了水花,但却引起了后面一系列不可控的发展趋势。 朝廷就此开始干预江湖门派的势力,大力削弱江湖中人的力量。 琼华宫虽没有明令禁止刺杀朝廷中人,但是江湖门派大都默认一个原则,江湖事不可牵扯朝廷。 到底是谁先豁开了这个口子?发布悬赏令的人是江湖人还是朝廷中人? 不过,此人的目的倒是很明显,就是为了挑起朝廷与江湖的恩怨,还趁机大大的削弱的琼华宫的力量,可谓是一石二鸟,足够歹毒。 这封消息大概就是说,第一次刺杀任务失败,那对现在的琼华宫来说,刚刚好。 秦禹峥打开信封,从上到下浏览了一番,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么大的一场局,或许从现在就开始了。 用江湖中最为孤立但又极具威望的门派作为切入点,背后的人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主上,属下办事不利,求主上责罚。”慕南脸色有些苍白,他们对漆木兰的评估有误,这个女人的实力十分强大,并没有那么容易撼动。 秦禹峥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失败了很正常,既然这样,就叫剩余的影卫全部撤回,此次刺杀任务之后不再执行。” 什么?! 慕南惊愣的抬头看自家主上。 杀手令从来只有接,没有退,琼华宫也从来不会失手,因为退令不仅仅会降低琼华宫传承下来的信誉,而且宫主必须亲自下场,面对所有江湖门派,为退令造成的损失,承担沉重的惩罚。 这个规矩是琼华宫前代宫主早年定下的,所以大多数任务,只有身死,没有退令一说,那是因为退令所要承担的代价太大了。 “主上!”慕南双膝跪地,试图请求主上收回命令。 秦禹峥倒没有很大反应,淡淡瞥了下方人一眼。 “你要抗命吗?” 慕南立马道,“回主上,属下不敢。” “不敢就赶快执行命令,本座不想废话。”秦禹峥没什么气力跟他啰嗦。 慕南心下迟疑,但主上已经决定了,他作为下属万没有抗命的道理,即刻起身出发。 秦禹峥道,“祁风!” “属下在!”祁风从殿顶上跳落下来,走到扶摇殿门口,单膝跪地。 “去通知琼华宫各处,三殿两阁一谷一堂,三日后午时,在扶摇殿议事,要求管事的所有人全部到场。” 祁风认真听完,回道。 “是,主上!” 秦禹峥把手中的纸张扔回桌案上,案上堆积的所有信件已经阅读完毕,本着前世的记忆,秦禹峥大致摸清楚了。 这江湖静的时间太长了,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来人!” 秦禹峥端起案的线报,一点一点扔到一旁的火炉里面,单薄脆弱的纸很快在火焰的吞噬下,消散殆尽。 “属下魔九,主上有何吩咐。”魔九在扶摇殿外,单膝跪地。 “进来。” 魔九闻言起身走进殿内。 秦禹峥把桌案上的纸张烧完,拿出一支笔,写了几个名字。 “这些人,你派几个人,三个月内,查到他们的全部行踪,如果可以将人带回来,带不回来的,全部格杀勿论。” 魔九眼神一凛,领命而去。 “是,主上!” 秦禹峥见人走了,拍拍手,离开了扶摇殿。 是时候回去找他的小影卫了。 秦禹峥步伐稳健,走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凌霄殿。 轻轻的推门而入,眼前的这番情景,让秦禹峥看的身心舒畅。 只见小影卫,跪坐在小桌子旁,一只手里端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飞快的扒着桌子上的饭菜,脸颊塞的鼓鼓的,像是小仓鼠,见门口来了人,瞪着无辜的大眼看过来,似乎被吓到了,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伏低身子行礼。 “拜见主上,属……属下……没有吃完,求主上责罚。”荆默狠狠咽了一口饭,磕磕绊绊的说道。 “嗯,看到了。”秦禹峥挑眉,嘴角勾着坏笑。 荆默怕极了,表面还是保持着镇定。 “那你说,本座应该如何惩罚你呢?” 荆默心一狠,说道,“主上把属下送回药谷吧,属下愿意继续为长老试药。” 桌子上的饭菜种类繁多,本就是两个人的量,他吃不完是肯定的,秦禹峥本来就是故意的,只是小影卫实在的很,竟当真是一口一口的硬吃。。 送回药谷?那是不可能的。 “荆默,你屡次惹本座生气,本座若是罚你,你是不是在心里记恨本座呢?”秦禹峥试探的问道。 过去的他对小影卫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荆默若是记恨自己也是有缘由的,他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尽可能的补偿他。 第5章 支离破碎的影卫 这种问题,只要问出来,那答案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可能会因此记恨。 秦禹峥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可是他还是要问,他要看着荆默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等他认真的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无论答案是真是假,秦禹峥都要这个答案。 荆默跪在地上,抬眸看去,因为极度紧张,额头布满细汗,身体小幅度的颤抖。 “主……上,属下从来没有……记恨过您。”语句艰涩,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字句。 秦禹峥却愣在了原地,从荆默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坚定不移的信念,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一个让他在地狱里苦撑了数年的人,也值得留恋吗?秦禹峥可悲的想,他即便恨的想手刃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是因为他是影卫,受过非同寻常的训练? 还是说,比起去仇恨一个人,他更愿意把余下不多的时间都用来去爱一个人? 可是荆默从没有说过爱他。 前世到死也没有。 或许说是影卫的信念更为贴切吧。 秦禹峥回神,脸色冷了几分。 “嗯,回去休息吧,晚一点再过来。”秦禹峥心神疲惫的挥挥手,示意荆默退下。 荆默干在原地不动,主上还没有说怎么惩罚他呢? 见着主上这样疲乏的背影,荆默也不敢再多话,磕了下头,退了下去。 外面的空气很冷,荆默穿的衣服太薄,赶紧裹紧,跑回了听雨阁。 听雨阁是影卫们待的地方,面积很大,在琼华山的深谷里面,来往的人也比较多,自从去药谷试药之后,荆默只晚上才会回来,很少这时候见到形色匆匆的荆默。 荆默走的速度很快,生怕遇上熟人,可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荆默?你怎么在这里?”影卫营的大长老陌尘拦住了荆默的去路。 “长老。”荆默跪地躬身,行礼。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这样对谁都行跪拜礼,只是荆默是被丢弃当药人的,明面上主上没说,实际上,地位低微的哪怕是个普通侍女都比不过。 “主上今日有事召我回来,我拿件衣服就走了。” “这样啊。”陌尘点头,狭长的眼眸闪闪,不知在想什么。 他注意到荆默身上穿的衣服不太对劲,那分明是主上的衣服,这小小影卫该不会是爬上主上的床了吧?啧啧。 荆默见长老无事找他,就赶紧走了,还好不是二长老,不然他非得脱一层皮不可,二长老严古因为他被送去当药人一事,十分生气,时至今日也是不肯放过他。 主上没有责罚自己,但是他不能侥幸,他得给主上一个妥善的交代。 荆默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把身上属于主上的衣物脱下来,叠好,放好,换了一身干净的影卫衣服,把胸口挂着的玉佩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一圈,珍重的把它去掉,塞到自己的小衣柜里,才出发去刑堂。 主上,他一直都很好,是他自己做不好,怪不得别人,他更不可能因此记恨主上,他就是个卑贱的影卫而已,也没有什么属于人的尊严,能被允许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荆默去了刑堂,掌管刑堂的海启长老正在这里,尽可能的无视刑堂内里传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求饶声和撕破喉咙的喊叫。 “海启长老,荆默前来领罚。”荆默双膝跪地,趴伏在地上。 海启长老从后面牢房里走出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荆默。 “什么罚?”海启长老问道。 “我今天无意冒犯了主上,多次惹主上生气。” “哦,冒犯主上,惹主上恼怒,按律是……” “一百鞭刑和五十脊杖。” “你知道就好,那开始吧?”海启长老叫了两个手下的弟子,示意把荆默绑到十字架上。 荆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上半身的衣物脱掉了,露出了疤痕交错的肌肤,衣服是刚换的,不好把衣服又弄脏。 很快,刑堂内响起了鞭子抽打皮肉的闷响,荆默死死咬牙,额头很快渗出细汗,前胸本就全是凌乱的疤痕,好不容易结痂了,现在又多了一大片新伤。 到了后面,荆默实在撑不住了,压抑到极致的痛哼声低低的从喉咙里溢出来。 远在凌霄殿,自小影卫离开了之后,秦禹峥反而没有那么疲惫了,等了一会儿,准备去扶摇殿看点书,殿外面传来了求见的声音。 “主上,骨羽求见。” “进来。”秦禹峥起身,坐到殿内的谈话的椅子上。 骨羽长老进殿后,先行了个礼,才道。 “主上恕罪。” “你又要本座恕什么罪?”秦禹峥语气有些不耐,这一天天的。 骨羽长老听出了秦禹峥的不耐烦,连忙道。 “属下今天给荆影卫诊断的时候,发现他的经脉十分虚弱,本以为是服用了太多的毒物,导致经脉虚浮,可属下回去查探了一番医书,才发现,荆影卫的经脉十分不正常。” 秦禹峥听他是要说关于荆默事,瞬间提起了精神,闻言,皱了眉。 “什么意思?” 骨羽长老一口气说了太多,狠狠的喘了口气才继续道。 “有可能是荆影卫的经脉被人弄断过,是后来才接上的,接的也不好,所以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秦禹峥脸色冷的能滴水。 骨羽长老吓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偷瞟着主上的神情,艰难的组织语言。 “把他送给你们试药,你把他的经脉给断了,本座什么时候剥夺他影卫的身份了?你们岂敢?!!” “不不……不,主上,您误会了。”骨羽长老发现秦禹峥误解,连忙为自己解释。 “我们只是炼药试毒,哪敢断荆影卫的经脉,这并不是我们做的。”骨羽长老脑门渗出了细汗。 “具体说说。”秦禹峥强行冷静下来。 经脉断过,怎么会?明明他武功还不错,只是略微差了一点而已啊? “荆影卫的经脉应当是在武功初成时就被废掉了,后期接的时候,手法不行,容易导致周天气息运行不畅,若是过度使用内力,极有可能全身经脉逆行,瞬间崩裂而亡。”骨羽长老一口气说完,小心的看着主上越来越黑的脸色。 “来人!”秦禹峥冷声道。 “属下在!”祁风从殿外走进来,单膝点地。 “去把荆默给本座叫来!立刻!马上!” “是!主上!”祁风得令,瞬间人就看不到了。 秦禹峥周身气息不稳,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极大的隐情,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专门去废一个影卫的武功,直接把人杀了不是更好吗? 骨羽长老见没自己事了,就两手一抱,自顾自的打瞌睡去了。 这没过几分钟,却见另一个影卫来了。 “属下虞鹤,祁风说,荆影卫的情况有点复杂,大概需要主上您亲自前去查看。”虞鹤的脸色也很纠结。 秦禹峥瞬间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荆默在哪?他怎么了?”声音低沉,恍若含了碎冰。 虞鹤言语艰难道,“荆默在刑堂,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叫瞬间空气冷了下来,虞鹤这次切身体会了一次。 他家主上的眼神差点能杀死人。 秦禹峥裹挟着一身杀气,瞬行至刑堂。 荆默本来还在挨脊仗,刚挨完鞭刑,有些站不住了,直接就跪在满是血腥的地面上,五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决计不会让人好受,到了后面,荆默直接疼麻木了,坚持不住昏过去了。 祁风打听了一路,才得知,荆默在刑堂,祁风知道荆默在刑堂的时候就大感不妙,连忙拉住刚办完事回来的虞鹤,让他通知主上亲自来一趟。 秦禹峥刚踏入刑堂,一股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让他狠狠的皱了眉头,眼神慌急的乱看,才在里间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见过主上。”刑堂里的人哗哗的跪了一地。 只见荆默坐在血泊里,细弱的身体被祁风揽在怀里,整个人脸色苍白,周身浴血,虚弱的像是没了生机,前世死前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秦禹峥眼前放过,心痛的不能呼吸。 这种感觉很奇怪,秦禹峥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绞的滋味。 秦禹峥一身戾气,强硬的将荆默抱进了怀里,又将自己的外袍脱掉,盖在了荆默身上。 海启长老听祁风说主上要见荆默,马上就让人停下不打了,只是,好像有点来不及了,这时候只能缩的像鹌鹑一样,跪在角落里。 秦禹峥凌冽是眸子瞪了海启一眼,这一眼,恍若想将人直接冻死。 “海启,本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敢擅自做主了?找死吗?” 海启长老跪在地上,实在是有苦难言。 “本座之后再找你算账!” 秦禹峥打横抱起荆默,很快离开了刑堂,赶去了凌霄殿。 骨羽长老知道一会儿大概还用的到他,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没离开,还找了几个小侍女把自己的医药箱拎来了。 果不其然。 “如何?”秦禹峥眉心紧皱,坐在榻边,询问骨羽的诊断。 骨羽收回把脉的手,答道。 “鞭刑,脊杖,虽然表面上是一些皮肉伤,可是也很容易造成五脏六腑的重创,荆影卫本来就身体虚弱,现下来看,伤势加重,所以才会昏迷到现在都不醒。” 秦禹峥压着怒气,眸子发红。 “属下给他开了药,先补气血,一会儿再泡个药浴,让表面的伤口愈合,其他的得慢慢来。” 秦禹峥沉声问道,“经脉的伤还有得治吗?” 骨羽长老思索一番,回答,“有,就是不知道主上愿不愿意给他治。” 秦禹峥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他怎么总觉得骨羽有些针对他。 “你想说什么?” 骨羽长老的小心思被抓住了也不害怕,继续说道,“正所谓不破不立,既然立错了,那就要破掉,重新立。” 秦禹峥听明白了,“所以需要废掉武功,重新接经脉吗?” “对,并且风险很大,极有可能今后沦为一个废人。” “如果不破呢?” 骨羽长老语气轻松,“那属下便省事了,以后多给他开点压制内力外泄的药物,省的内力失控时,神志不清,再弄伤了谁,他更要受罚了,而且内力外泄也会导致他每十天左右,身体极度虚弱,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的那种。” 秦禹峥听完,喉咙酸涩,心脏抽疼起来。 怎么会这样? 秦禹峥回眸看着满脸血污的人儿,仿若一张纸片一样躺在床上,他总觉得他极有可能会失去荆默。 厚实的被子下面,是荆默瘦到清晰可见骨头的身体,那肌肤上面,满是新旧的疤痕,整个人像个易碎的瓷器一样。 秦禹峥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护好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骨羽长老等人离开后,秦禹峥陷入了沉默。 他以为荆默此人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无非以后多护着他点,让他少吃点前世的苦头,却不曾想,他竟会在意一个人到这种地步,见他受伤,几乎肝肠寸断,心痛的难以自抑。 刑堂的事传开之后,大约没有人不知道,主上亲自把受刑的荆默抱回寝殿了,也都会明白,以后这荆姓影卫不好惹。 熬好的汤药被侍女端了上来,秦禹峥揽抱起荆默,试图用勺子,给人喂药,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喝不进去。 褐色的汤药全部顺着紧闭的嘴唇撒在被子上。 秦禹峥心急,低声呵斥,“荆默,把药喝了,听话。” 或许是秦禹峥的话起了作用,荆默紧闭的嘴张开了一点小口,可还没喝几口,荆默突然间在秦禹峥怀里挣扎起来,整个孱弱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身体的温度迅速降下去。 秦禹峥把药扔到一边,慌乱的查看荆默的状况。 “怎么了?荆默?” 荆默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觉得很冷,很难受,一会儿像是被扔进火炉炙烤,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冰窖里面,冰火两重天,冷冷热热一阵一阵的交替不停。 “冷……热……唔……”荆默习惯性的咬牙,把冲到喉咙口的痛哼压住,似乎是不希望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秦禹峥见他这番样子,慌乱之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明白过来,他这是经脉逆行,内力外泄? 第6章 找小影卫算账 荆默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嗓音压抑嘶哑,呜呜咽咽的低吟,双臂拢着自己的脑袋,试图缓解身体各处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痛。 秦禹峥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赶紧叫箬竹去请骨羽长老回来,谁知道今天正好就是那第十天呢? 荆默至始至终的痛哼声都不大,就好像是有意压住一样。 秦禹峥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弯下身,揽住蜷缩成一坨的可怜人,也不管荆默身上的脏污,另一只手为其注入内力,借此平复荆默经脉里内力无序的涌动,一点点帮着他去疏通紊乱内力的走向。 没想到真起了效果。 荆默忽冷忽热的身体满是冷汗,混杂着身体表面的血液,将衣物彻底浸透。 荆默躁动的内力在秦禹峥更加强悍温和的内力之下,渐渐趋于平稳,秦禹峥一时之间消耗大量内力,也是心神疲累,鬓角微汗,嘴角却是流露出一点满足的笑意。 “小家伙,真能折腾人。” 骨羽长老熬制好了药物才匆匆赶来。 “拜见主上。” 秦禹峥将人揽进怀里,看着荆默粗重的呼吸渐渐低下去,压抑痛苦的闷哼渐渐消失,心下松了口气。 “免礼。” 骨羽长老端着药站起身。 “他这样就算结束了吗?”秦禹峥眉心拧着,还是不放心。 “当然没有,大概会持续两天,这两天里,他会一直反复高烧,退烧的药对他没有用处,只能用最常见的方法给他降温。”骨羽长老走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诊断道。 秦禹峥伸手探了探荆默汗湿的额头,惊觉,小家伙怎么烫成这样? “这碗药里面加了一些压制内力躁动的药材,可以帮助他平息内力涌乱。”骨羽长老将药碗递过去。 秦禹峥接过,换成单手揽抱着,颇有耐心的给荆默喂药。 “主上若不嫌弃,也可以用自己的内力帮助荆影卫,辅以药物,这样恢复的更快。”骨羽长老见荆默面色比较平和,想必是主上亲自动手了,不然也平息不了这么快。 “嗯。”秦禹峥点头。 “折腾人的小影卫,看等你醒来,怎么罚你。” 秦禹峥小声的在荆默耳边狠狠道。 荆默缩在秦禹峥怀里,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喉咙里嘟哝着什么,像是被秦禹峥的话吓到了。 秦禹峥抱的更紧,让小影卫分毫也动弹不了。 骨羽长老立在床榻一旁,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多余,想了想还是先退下好了。 “主上,药浴的药材就放到桌子上了,属下明日按时给荆影卫准备汤药,属下先行告退。”骨羽长老弯身行礼,得了同意,便飞快离开了凌霄殿。 秦禹峥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药,荆默眉头因为身体泛着的疼,皱的死紧,这药,又比较苦,总是喝了一口便偏开头不喝了。 “唔……”荆默声音哑的厉害,双眼紧闭,下意识的呼喊。 “荆默,听话,好好把药喝了。”秦禹峥侧手把荆默的小脸扭回来,强硬的让人喝药。 就这样,很快一碗药汤见了底,秦禹峥将人放到被窝里面,拉过被褥盖好,刚准备下榻,就见小影卫,缩成一团,跑被子里面去了,整个人都蒙在里面,床榻上有一处地方鼓鼓的。 秦禹峥见此,心脏微酸,终是叹了口气。 “箬竹,打点热水过来。” 箬竹本就在门口守着,闻言里面应道,很快就开门出去了。 秦禹峥给自己洗漱完,拿着打湿的布巾,把团成球的小家伙给拉出来。 “荆默,出来了。” 秦禹峥手伸进被褥里面,拉着球体的衣领,把人给捞了出来。 “唔……” 荆默烧的满脸通红,秦禹峥见此,心下抽痛不止。 “蠢东西。” 秦禹峥认命的亲自动手,用布巾给人裸露的皮肤擦了一遍,满是污血,又将荆默身上染血的衣物脱掉,又让人换了一盆干净的凉水,将布巾润湿,然后搁在荆默的额头上。 许是布巾凉凉的,小影卫热的厉害,这会儿总算是乖乖的躺好,不往被窝里钻了。 箬竹添好了一桶热水,把桌子上的药材泡进热水里,非常识趣的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秦禹峥把被子掀开,打横抱着昏睡的人放进了浴桶里面。 荆默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这些新伤还在向外渗血,放到热水里,刺激的小影卫紧闭双眼,低低的呜咽起来,秦禹峥压着他挣扎的动作,不让他试图撑着浴桶边缘站起来。 “乖,泡一会儿,一会儿伤口就不疼了。” “唔……呃……救……” “什么?”秦禹峥似乎听见荆默在喊什么,弯下身子细听,却没声了。 大约泡了半个钟头,外面的天色暗了,秦禹峥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将人从血水里捞出来,放到榻上,盖好被子,喊了侍女将浴桶的水弄出去。 秦禹峥将人伺候好,坐在一旁休息,给人额头上放了一块凉布巾,一会儿还得给人换布巾,也不敢这样睡去,只好找了几本书过来,打发时间。 一晚上,换了无数次凉布巾,秦禹峥揉揉疲累的眉心,强撑着精神。 秦禹峥摸了摸荆默的额头,温度终于降下去了。 清晨。 “主上,起了吗?”箬竹端了热水,已经等在殿外有一会儿了。 秦禹峥小憩了一会儿,听到殿外的喊声,清醒过来,看了还在昏睡的荆默一眼,从榻上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硬生生坐一夜还真有点受不了。 “进来。” 箬竹得了令,端着一盆热水推开了殿门。 “主上。” “放着吧。” “是。”箬竹将东西放好,把昨晚那盆冰凉的水给端走了。 秦禹峥大致清洗了一下,正准备回头去看小家伙,只听,耳边传来扑通一声。 秦禹峥:“……” “主,主上……”荆默唇色发白,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秦禹峥半夜给他套上的衣服,嘶哑着嗓音,慌乱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在凌霄殿? 怎么会睡在主上的榻上? 他昨晚做了什么? 荆默拼命的回想,却也只能想到,昨晚他受不住刑罚,昏过去了,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刑堂大牢吗? 怎么会…… 秦禹峥脸色发沉,看起来像是极度的生气,回身,走回榻边,端正的坐了下来,一双冷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荆默。 “你可知自己犯了何错?”秦禹峥冷道。 荆默被主上的声音吓了一跳,瘦弱的身子狠狠一抖。 “回主上,属下冒犯主上,罪该万死。”荆默认命的闭上了眼,他不知道他昏迷期间做了什么,但是看这样子,主上是不会轻饶他了。 即便死了,也算是为主上而死,他心甘情愿。 秦禹峥压住自己翘起了嘴角,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 “你昨晚擅自做主,将自己搞的满身是伤,本座许你如此作贱自己了吗?” “主上,属下……”荆默想为自己开脱,却无从辩驳。 “过来!”秦禹峥不等他,直接厉声命令。 荆默身子抖的更狠,大大的眼睛里装着明显的恐惧,忐忑不安的抬眸看去,只见他家主上正冷脸的看着他。 荆默不敢犹豫,连忙跪着移过去。 秦禹峥见此,额角直抽抽。 “站起来,好好走路。” 荆默闻声立马爬起来,站好,畏惧的垂着脑袋,快步走过去。 等人走到面前,秦禹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用了力气,将人拉倒下来。 荆默被这力道扯的重心不稳,直直的朝主上摔了过去。 秦禹峥伸出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腰,将人放倒在自己的腿上。 荆默害怕的直接闭上了眼,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趴在了主上的大腿上。 荆默:“………!!!”意识到之后连忙挣扎着要站起来。 “主上,对不起,属下不是有意的……”话音没落,荆默却感觉到,自己下半身一凉。 万万没想到,主上直接将他的亵裤给脱掉了,荆默瞪大眼睛,恐惧到极致,反而在此刻,所有的情绪戛然而止,彻底的被羞愧所替代。 嗓音低哑的求饶,“主上……” 秦禹峥嘴角勾起恶劣的笑。 “荆默,你屡次惹恼本座,还敢擅作主张,本座罚你,你可认?” 荆默的哀求的声音带了哭腔,“认,属下都认……” 刚答完话,荆默还未及反应,只感觉屁股突然热辣的疼了起来,主上竟是直接这番教训他。 秦禹峥手上毫不留情,啪啪啪的打着那一块的软肉,很快白嫩的地方颜色变得深红。 荆默耳朵通红,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 秦禹峥真是要借此彻底出气,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直的把那个地方打的破皮流血,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气声才堪堪停手,理智回笼,才发觉,自己魔怔了。 这小东西不教训根本不长记性,可是也不能将人打成这样,本来身上就遍布伤痕,这下唯一的好地方也打烂了。 荆默咬牙忍着,乖乖的趴在主上的腿上,任主上抽打出气,竟是疼成这样,一声也没吭。 “疼吗?”秦禹峥软下语气,问道。 荆默摇头,道,“唔……主上,这是属下应得的。” 秦禹峥叹了口气,分开大腿,将人翻过来,坐好,抱在怀里。 荆默垂着脑袋不敢看人,他脑子里还在想,主上不打了吗?主上还生气吗? “看着我。”秦禹峥将小影卫的脑袋掰过来,对上那双红肿的眼眸。 荆默看着主上的英俊的脸颊,竟一时把身上的疼也忘了。 “下次还敢吗?”秦禹峥眸子很冷,荆默看了,心里顿时发紧。 “主上……属下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荆默白着脸,低声保证。 “那好,本座问你,你一一如实回答。”秦禹峥脸色沉了下来。 “是,主上。”荆默忍着屁股羞耻的疼痛,就着在主上怀里的姿势,回答主上的问题。 “你的经脉是何人所废?” 荆默怔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上的问题,他不能说。 主上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难道他昨天发病了? 见荆默低下了脑袋,秦禹峥火气又上来了,动作粗鲁的捏住荆默的下巴,厉声问道。 “告诉我,别想隐瞒,本座要是想查,没有什么事查不到的,荆默,别考验本座的耐心。”嗓音低沉冷厉。 荆默吓身体狠狠颤抖起来,眼眶红了,在秦禹峥怀里下意识的缩起身体。 “属下不知道,不知道……”荆默声音带了哭腔。 秦禹峥脸色冷的发黑,手上更用力。 “荆默,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荆默胡乱的摇头,下巴那里被捏的生疼,却憋不出一句话,对上秦禹峥冰冷的眼眸,忍了数年了委屈化为眼角晶莹的泪水,缓缓滴落。 秦禹峥当场愣在原地,手上的动作骤然放开。 ……怎么还哭了? 荆默得了空,立马垂了脑袋,死死的咬住微白的嘴唇,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主上,对不起,您责罚属下吧,属下不知道……” 秦禹峥闭眼,笑着叹了口气,你若是真的不知道就好了。 荆默死活都不说,秦禹峥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故作凶脸,让人趴在床上休息,自己出去给他找药。 “老实待着,一会儿我回来要是看不到你,你这屁股就真的别想要了。” 吓得荆默连忙把脑袋埋进了被褥里面,主上实在太吓人了。 “是!主上。” “记得,有人来了也不许动,就这么趴着。”秦禹峥起了坏心思,故意逗他。 荆默耳朵又开始发烫起来,那万一来人被看到了怎么办? 秦禹峥不让他把裤子穿上,荆默现在还是露着小屁股呢。 见荆默不答话,秦禹峥沉着声音重复。 荆默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是,主上,属下知道了,属下不动。” 秦禹峥笑笑,“乖。” 主上离开凌霄殿后,没一会儿,还真来了人,到了饭点,箬竹在殿外敲了几下门,就进来了,带着几个小侍女,将饭食摆好。 荆默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吓的心脏一紧,下意识的移动着身体往床榻里面移,过了好一会儿,殿门又关上了,人都离开了,荆默悄咪咪的抬起头,这时候才注意到,床榻到殿门口本身就有一段距离不说,还搁了好几个屏风…… 主上是故意吓他的。 荆默高高吊起的心,顿时放了下去,主上真是……真是……太好了…… 第7章 欺负小影卫 荆默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他觉得他家主上奇奇怪怪的,虽说主上惩罚他了,但是这惩罚……怎么能这样罚? 荆默趴在床榻上,耳朵尖又发起烫热。 虽然说,这么想有些自作多情,荆默总觉得主上对他的态度变好了,表面看起来很凶,但实际行动却处处能感觉到是在关心他。 比如荆默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新的,身体干净清爽,大概是洗过澡了。 难道是主上? 荆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紧摇摇脑袋,把这种离谱的猜想赶出脑袋,宫里那么多人,主上不至于亲自动手。 何况主上也没有很喜欢他,之前也是那般厌烦他,主上大约是在自己身上找乐子吧? 也不知道主上会对自己感兴趣到几时,真希望结束的那一天能晚些到来。 荆默气色恢复些许,脸色没有那么白了,趴了一会儿,主上还没有回来,令人尴尬的地方光溜溜的,还在泛着火辣的疼痛,一想到这是主上的床榻,荆默脖子以上就像是烧开的水那般,咕噜噜的直冒热气,可主上不允许,他不敢起来。 荆默叹了口气,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涌动,滞涩缓慢,流动不畅,经脉还在隐隐作痛。 主上已经知道了,他曾被人废过经脉,那是一些令荆默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遍体生寒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挥散不去,只要一想起来,身体就不受控制发冷,生不如死的痛苦席卷而来,他只是想活着而已,想陪在主上身边,哪怕是个下等影卫又如何呢? 可是总有人逼他,荆默也没办法将这些事说出口,主上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殿门处传来响动,荆默闻声撑起身体,脸上的热度好不容易稍稍退却,猜到进门的人是谁,又不受控制热了起来。 “看起来很乖,没有不听话。”秦禹峥大步走过来,见小东西乖乖的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不动,心下甚慰。 荆默羞耻极了,惭愧的垂下脑袋,求饶道,“主上,您饶了属下好不好?” “嗯?在撒娇吗?”秦禹峥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膏,坐于榻边。 荆默闻言,像是被抓住了尾巴,连忙否认。 “不,不,主上,属下没有。” 秦禹峥低声笑笑,略带薄茧的手指沾了点药膏,涂在抽打的破皮的地方。 荆默:“!” “主上……您别……”荆默挣扎着爬起来,试图阻止秦禹峥的动作,整个人羞的发红。 “趴好。”秦禹峥脸色冷了几分,声音微沉。 荆默神色难堪,额头渗出薄汗,不断求饶道,“主上,属下可以自己涂,您别……” 秦禹峥嘴角勾着笑,不理会,大手压着小东西的细腰,抹药的动作有条不紊,从后面的角度可以看到,小家伙通红的耳朵和后颈。 秦禹峥垂眸观察,这处软肉白嫩光滑,由于过分的拍打,从里透着嫣红,有些让人心猿意马,悄无声息间,一直不曾考虑的东西涌上心头,秦禹峥闭了下眼,压下下腹躁动翻滚的欲望,自己竟这般禽兽吗? 居然在这种时候对着这具娇弱的身体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兴趣? 秦禹峥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荆默忍着羞耻,浑身烧烫的厉害,脸颊泛着异样的红。 小影卫年龄不大,而自己,则是个比他大了七岁的老男人。 时间艰难的流逝,荆默从初始的紧张晦涩,渐渐的平淡,放宽心态,接受主上给予他的一切。 秦禹峥心绪乱飞,努力遏制着欲望飞窜向令人疯狂的地方。 “趴一会儿,等药干了再起来。”秦禹峥把药膏搁置在床头小桌子上,理了理衣袍,正色道。 荆默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低低的喘了口气。 “谢,谢主上,属下遵命。”荆默小心的答话,偷偷的扭脸看了主上一眼,胆怯的开口询问。 “主上,属下能回去吗?” 秦禹峥看过去,神色自若,反问道,“回哪里?刑堂吗?” 荆默顿时羞的脸红,主上这是故意讽刺他吗? “不,不是,属下回听雨阁休息,在这里打扰主上,属下心中不安。” “不安?若不是你总给本座找事,本座何至于一晚上没休息好?”秦禹峥面色露出疲惫,眼角藏着笑,玩味的看着小家伙怔愣的模样。 “主上,您是说您因为属下一晚上没睡吗?”荆默端详着主上的面容,确有难掩的疲色,荆默神情慌张起来,下意识的重复。 秦禹峥不看他,肯定道,“不然你以为晚上谁照顾的你?你现在又躺在谁的床上?” 荆默脑中一团乱麻,无数的自责,愧疚齐齐涌上心头。 “对不起,属下不是故意的,您不该把属下带回来,主上,求您狠狠责罚属下。”荆默嗓音带上了哭腔,神情难过极了,挣扎要坐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秦禹峥。 秦禹峥伸手把乱动的人摁住,见人被自己逗哭了,心情反而颇好,继续作恶。 “荆默,本座若是想罚你,就不会把你带回来,你这时候该想想,如何哄本座开心?如何补偿本座?” 荆默无措的看着秦禹峥带笑的眸子,认真的思考主上的话。 哄主上开心? 他就是个下等影卫,怎么哄主上开心? 他的月银就一点点,买不起什么好的东西。 如何补偿?荆默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决。 “主上,您能指点属下如何能让您开心吗?您需要属下为您做什么?只要您说,属下定万死也为您做到。”荆默小声询问,试图从主上这里求到解决的办法。 秦禹峥的坏心思转了好几下,倾身到小东西旁边,道。 “比如,你告诉我,是谁废了你的经脉?本座很想知道,也可以为你出气。” 荆默眼神飘忽,下意识的躲避秦禹峥探究的视线。 “谢主上相护,但是这,这个……请您原谅属下,属下不能跟您讲……”言语支支吾吾,有些畏惧的感觉。 秦禹峥嘴角拉了下来,真是倔强的家伙,恶狠狠的道。 “荆默,你总是让本座生气。” 荆默心一慌,手不受控制的拉住秦禹峥收走的衣角。 “主上,您有没有别的想要的?只要属下有,都可以给您。”语气怯懦哀求。 秦禹峥心中烦闷,这小东西实在气人。 “本座对别的不感兴趣,起床,吃饭。” “是,主上。” 荆默松开手,翻身把衣服穿好。 秦禹峥走到摆放饭食的小桌旁,拿起筷子用饭。 荆默穿好衣服,走到秦禹峥旁边,双膝跪地,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上,您别生气,属下知错。” 秦禹峥眼也不抬,说道。 “过来吃饭。” 荆默闻言,看了一眼饭桌,一共摆放了两双碗筷,可是他不敢与主上同食。 “主上……” 正要请求主上让自己回去,就听到耳边传来重重的摔筷子的声音。 秦禹峥把手里的筷子摔在桌子上,冷眸瞥向一边的小影卫,脸色十分不耐。 “荆默,别惹本座生气。” 荆默吓的小身板狠狠的颤抖起来。 “主上,属下知错。”行动飞快的爬起来,坐到了对面,低垂着脑袋,拿起碗筷就开始扒饭,稀拉拉的米粥,也不知道有啥好扒拉的。 秦禹峥心中坏笑,这小影卫就不能温柔对待,非得凶着脸才肯好好听话。 一顿饭,吃的安静无声,荆默头都不敢抬,生怕惹主上更生气。 饭后,骨羽长老送来了今日的汤药。 荆默瞅了自家主上黑着的脸色,赶紧端起碗,喝了个干干净净。 “主上,您别生气了,行吗?属下知道错了。”荆默用衣袖胡乱的抹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小心翼翼的请求。 秦禹峥其实心情很好,就是一堆坏心眼。 “嗯,陪本座去扶摇殿处理公务,你研墨。” 荆默重重的点点头。 秦禹峥给荆默拿了套新的影卫服,尺码合适,荆默接过,手脚麻利的穿上了。 二人一起出了凌霄殿,秦禹峥在前面走着,荆默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乖的不得了。 秦禹峥心情非常好,在书案前处理公务,荆默垂着脑袋在一边跟墨砚做斗争。 “属下魔九,求见主上。” “进。” “拜见主上。”魔九一身黑衣,单膝跪地,两手握拳说着。 秦禹峥眼也不抬,问道,“何事?” 魔九眼神迟疑,秦禹峥明白他的意思。 荆默见有人来,也准备先退出去,却听见主上淡淡的说道。 “不必顾及荆默。” 荆默:“……” 魔九轻咳一下,表示知道了。 “回主上,按照您给的名单,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上面三个人的位置,其余四人还没有消息,我们已经对这三个人进行了控制,也试着进行言说。” “不错,其他的继续找,说不通的就杀了。” “是,主上。” 魔九汇报完任务进度很快就退下了,走之前悄悄的瞥了一眼主上身旁的荆默一眼,心中为他默哀三秒,终究也是个可怜人,竟被主上看上了。 而后又一个影卫求见。 “属下祁风。” “说。” 祁风身着黑色影卫服,单膝跪地,眼里流露出了和魔九一样的神情。 秦禹峥重复,“无妨。” 祁风心领神会,不再顾忌。 一旁的荆默神情尴尬无措。 “属下已经按照主上的命令,通知了琼华各处,大会将在明日召开。” 荆默心中疑惑,抬眸看去。 “嗯,退下吧。” 祁风不做迟疑,很快离开了。 秦禹峥注意到了荆默的动作,但并不打算解释。 荆默垂眸,他好像错过了一些事情,要问问主上吗? 荆默抬眼,望书案前看去,只见主上英俊挺拔的侧脸,脸上神情严峻,手中执着毛笔,正写着什么。 荆默想想,还是不要打扰了比较好,晚一会儿问问其他人好了。 秦禹峥有意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小东西来问,心下气馁,轻哼一声,也不主动搭话。 荆默老老实实的研墨,大脑放空,他家主上的心思真是难猜,不过能和主上待一起的感觉真好,荆默在心里傻笑,乐呵呵的。 没一会儿,荆默觉得身体不太对劲,经脉里的内力流动变得滞涩起来,不受控制的躁动,荆默死死压制,忍住喉咙里窜出的闷哼,额头渗出细汗。 太疼了,像是被人拿刀生割皮肉一样,荆默脸上的血色很快褪尽,心神慌乱间,荆默想着,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麻烦主上了。 荆默站起身,走路踉跄,扑通一下跪在书案前的地面上,脑袋垂的低低的,掩盖住失去血色的脸颊。 “主上,属下想回听雨阁。” 秦禹峥抬头,眉头皱着,神情严肃。 “怎么了?” 秦禹峥锐利的眼眸直直的射过去,细看之下,很快发现了不对,连忙起身。 “属下……属下需要回去取东西。”荆默胡编理由,逐渐迷离的神智,一点没发现主上已经走过来了。 荆默身体一晃,直接被人揽抱起来。 “啊!” 秦禹峥神色着急,荆默恍惚间注意到了主上的神情,觉得不可置信。 主上是在担心自己吗? “唔……”荆默很快被痛的没有精神胡思乱想了。 秦禹峥将人抱住,坐到椅子上,伸手注入内力,压制着躁动的内力。 荆默失力,很快疼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荆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榻上,熟悉的气息占据鼻腔,荆默意识到,这是主上的床。 一回生,二回熟,荆默第一时间,红了耳朵。 他还以为主上会嫌他麻烦,把他扔掉了。 耳边传来动静,荆默睁大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秦禹峥端了杯水,搁置在桌上,一身宽大的黑袍在荆默眼前晃动。 “醒了?”语气里明显的怒气。 荆默害怕起来,很自责,他又惹主上生气了。 “主上。”荆默手臂无力,撑着身体坐起来,脸色苍白,身体发冷,动作小心的拉了拉被子。 秦禹峥叹了口气,神色松了些。 “荆默,你真是……” 荆默小心从被子里探头,大眼睛里面都是怯懦。 “主上,您别生气好不好?属下已经好了。” “好了?”秦禹峥伸手碰了一下荆默热烫的额头。 荆默缩了一下脑袋,也摸摸自己的额头,好烫啊…… “主上,属下又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您让属下回去?”荆默开始了大胆的猜测,主上定是觉得他很麻烦。 却见自家主上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荆默:“……” “老实待着。” 秦禹峥嗓音冷沉,荆默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秦禹峥脸色有些难看,斟酌了很久,才问道。 “荆默,若是本座废掉你的内力,你会怎样?” 荆默听着主上说话,闻言愣住了。 主上要废掉自己的内力? 主上是真的生气了。 荆默心中苦涩,但很快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属下任凭主上发落。”荆默费力的拱手。 秦禹峥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的死紧,指甲陷进掌心的皮肉里。 秦禹峥问:“不恨我吗?” 荆默白着脸色,闻言,释然的笑笑。 “属下不会记恨您,永远都不会。” 秦禹峥看过去,被这虚弱的笑,刺的心脏酸疼。 “既然如此,明日大会过后,本座会找骨羽长老来执行。”秦禹峥撇开脸,强迫自己不去看荆默。 他不想在荆默脸上看到任何一点强撑的笑意。 他明明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为什么不反抗呢? 至少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吧? 可是荆默什么都没问,只是淡然的接受自己给予他的一切,无论是欢愉,还是苦痛。 “本座之后会补偿你。”秦禹峥鼻间酸痛,喉咙发涩。 荆默坐在榻上,闻言却笑了。 他的主上,真好。 他不过是低贱的影卫,武功废了就废了,还补偿什么? “无论主上需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无怨无悔的接受,不需要任何补偿。”荆默反而心疑,主上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为何要补偿自己? 秦禹峥眼眶忍的发红,心绪乱的厉害,匆匆撂下一句话,离开了凌霄殿。 “你老实待着,本座有事处理。” 荆默声音发哑,应道,“是,主上。” 秦禹峥一身黑袍,行动迅速的飞去药谷。 “骨羽何在?” “哎,老朽在这里。” 骨羽长老听见人唤,从草屋里走出来。 “拜见主上。” 秦禹峥浑身戾气,神色冷沉。 骨羽微观,直觉不对,那小家伙惹这尊大佛生气了? 禾丰长老从一堆草药架子旁走出来,躬身行礼。 秦禹峥嗓音微哑:“本座问你,除了废了武功,就没别的法子了?” 骨羽长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他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重修再造,不破不立,这也是一桩机缘。” 秦禹峥胸腔高低起伏,神情恍惚。 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骨羽长老不太明白,试着询问,“主上,您是觉得哪里不周?” 秦禹峥笑的苦涩,骨羽也没想主上会回答他的问题,却不曾想,秦禹峥缓声道。 “本座不想他受苦,一点都不想。” 禾丰长老不知全程,也猜出了大概,心中无比震惊,面上尽力保持平稳。 骨羽长老喟叹,自古红尘多烦闷,目光遥看远方,捋捋胡子,颇为叹惋。 禾丰垂下瞪大的眼眸,他家的主上居然开窍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主上,您不如换个思路想,这并非完全是苦难,任何一场新生都必将经历炼骨拔髓之痛,或许对于荆影卫来说,此难是给他遭逢无数劫难的前半生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今后大路迢迢,将会迎来一片坦途。” 秦禹峥一身黑袍,周身散着失意的气息。 骨羽说的不错,与其沉浸过去的悲痛里,不如抓住未知的以后,他的小影卫,从今往后,都不用再受任何责难。 骨羽,禾丰目送主上离去,心中叹惋不已。 自琼华老宫主离去,他家的主上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实乃大喜。 回到凌霄殿,秦禹峥下意识的放轻的脚步,他有些好奇,他不在的时候,荆默会做些什么? 附耳在殿外细听了一会儿,确定人还在,秦禹峥轻轻的推开殿门,隔着几扇屏风的后面,一道人影在晃动。 荆默自主上离去之后,歇了一会儿,虽然高烧着,但是神志却很清晰,荆默便觉得有些无聊,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先换了一下被褥,之前的被褥被自己弄脏了,然后出门找来了干净的抹布,把主上的寝殿的用具,细致的擦了一遍。 秦禹峥微微扶额,这小东西还真是不能闲着。 秦禹峥脚下用了些许力气,荆默闻声,回头,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跑过来,就要跪下行礼。 “怎么不好好休息?”秦禹峥声音里含着怒气,大步上前,把人拦住了。 荆默身体弯到一半,就动不了了,被扶着站起身。 “谢主上。”荆默睁着无辜的大眼,苍白无血色的嘴唇翕动。 在秦禹峥略带压力的眼神下,荆默缩着脑袋,小心的回答。 “主上,属下身体已经没事了,主上不用费心,属下只是想为主上做些事情。” 秦禹峥看着那两瓣薄唇,叭叭的动作,鬼使神差的手上用了力,将人扯了一个踉跄,荆默重心不稳,直接摔进主上怀里。 秦禹峥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小影卫,俯身吻了上去。 荆默瞬间瞪大眼睛,“!!!” “主……唔……” 秦禹峥的动作强硬不容抵抗,铁一般的臂膀将人摁在怀里,温热的唇瓣贴上发凉的嘴唇,作恶者肆意的研磨,像是想把自己的温度通过肌肤的接触全部传递过去。 荆默像是被一道鸣雷劈中,傻傻的靠在主上怀里,大脑归于一片混沌,他的主上亲他了……… 直到把对方的嘴唇磨的红肿,湿热的舌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舔舐,将两瓣薄唇染的水淋淋的,秦禹峥才堪堪放开手。 荆默不懂换气,憋的苍白的脸色染上了绯红,眼眸含水,还好他训练过闭气,不然真的有可能被主上吻到窒息。 秦禹峥直起身,略带薄茧的手指,粗鲁的摸了一下荆默水润发红的薄唇。 “荆默,你喜欢吗?” 荆默大眼睛里全是迷茫的眼泪,好半晌才从这个令人窒息的吻里找到神志,大脑混沌中,下意识的回答。 “属下很喜欢。” 秦禹峥眸光飞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荆默好不容易回神,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本就发热的身体烧的更厉害,苍白的脸色羞的艳红一片。 “主上,您为什么……”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秦禹峥心情颇好的回话,“收了我的玉佩,本座还不能亲你了吗?” 荆默垂着烧红的脸颊,心中思绪翻飞。 主上怎么知道他的玉佩在自己这里? 不是不能亲,只是这样温柔小意的吻里满含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刻的爱意,荆默不敢自作多情,却控制不住的沉浸在这汹涌翻滚的热烈爱意里面,无法自拔。 第8章 影卫隐瞒的秘密 亲一亲就变红,这大概是小东西专属的特色了。 秦禹峥觉得自己像个大灰狼,想要吃掉小白兔,可是见着小白兔长的那么好看,那么单纯可爱,大灰狼总想恶劣的逗弄一番,已经到手的猎物,最后再残忍的一口吃掉。 荆默脸颊涨红,心神慌乱之下,满溢的疑问,不由自主的想。 主上知道他的玉佩在自己那里,是不是就会要回去了? 秦禹峥嘴角上扬着餍足的微笑。 “主上,您的玉佩是属下捡来的,属下不知道那是您的……”荆默睁着大眼扯瞎话,脸都不红的。 秦禹峥听了心中好笑,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他大概真以为那块玉佩丢了。 小家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不赖,还以为荆默有多老实,看来以后小东西的话也只能信一半。 “嗯,捡的,那捡到了怎么不去寻寻失主?万一人家很着急呢?”秦禹峥故意问道。 荆默垂着头,绞尽脑汁的圆谎,坑坑巴巴的说。 “属下找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属下财迷心窍……没还就自己拿着了……” 秦禹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死死的忍住。 “是吗?那本座倒是不知,找不见的时候,有些着急。” “主上,对不起,您生气了吗?属下不是故意的……属下现在去拿给您?”荆默神色慌张,脸上满是愧疚。 秦禹峥心里清楚,若是这玉佩真是荆默捡回来的,他八成早就送回来了,可是他没有,反而当成宝贝一样贴身放着,这只能说明,这块玉佩是“某个人”亲手给他的。 秦禹峥脸色沉了几分,他有些无力,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小家伙宁可撒谎也不愿告诉自己? “玉佩喜欢就留着,本座不缺那一个。” 荆默瞬间抬眸,眼睛里亮晶晶的。 “主上,您不要了?” 秦禹峥伸手敲了敲荆默的小脑袋。 “唔!”荆默吃疼,皱了眉头。 “什么时候说不要了,这算是本座送你的,你也好好想想怎么回礼。” 荆默连忙点头,高兴的应和道。 “是!主上!” 秦禹峥环顾四周,觉得小家伙真的很勤快,他觉得这屋里面被擦的亮了不止一个度。 “你回听雨阁,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之后就住在凌霄殿。” “啊?”荆默听傻了。 秦禹峥看过去,冷眸瞅着荆默疑惑的表情。 “怎么?” 荆默从怔愣中回神,有些心慌,紧张的道。 “回主上,属下知道了。” 秦禹峥嗯了一声,坐到榻上歇息。 “没事的话,现在就去收拾吧。” 荆默立马站直了,拱手道,“主上,属下这就去。” 荆默欣喜雀跃,虽然不明白主上的意思,但是能这样跟主上近距离接触,他很喜欢。 荆默马不停蹄,走路带风,很快的回了听雨阁,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侍卫侍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家对自己的态度就好生奇怪,他只是一个下等影卫而已,为什么见他那么恭敬的感觉? 荆默面无表情,心中腹诽。 到了听雨阁,荆默向着自己的屋子奔去,他本也没有几件东西,收拾起来很快。 却没想到,碰见了他最害怕的长老。 严古长老脸色极为难看。 荆默小心的下跪行礼。 “见过二长老。” 严古长老留着黑胡子,面庞是方形,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冷肃。 秦禹峥在凌霄殿内等了一会儿,荆默还是没有回来,小家伙收拾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实在无聊了,又去扶摇殿处理公务了,看了会听风阁传来的线报,小家伙还是没有踪影。 秦禹峥约莫不对劲,立即起身去了听雨阁。 进了听雨阁,正好撞见一脸凝重的祁风。 “主上!” 秦禹峥没什么耐心,冷声道。 “见到荆默了吗?” 一旁来去的影卫,见到宫主大驾,纷纷上前跪地行礼。 祁风单膝跪地,回道。 “回主上,属下正要找您,陌尘长老说,严古长老让人把荆默带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 秦禹峥一身暗纹黑袍,眼神发冷,周围的落叶被失控的内力激的飞起来。 祁风颈边渗出来汗水,低垂着惧怕的眼眸。 “你们现在立刻,通知听雨阁所有人,让严古出来见本座!荆默今日在这里伤一根汗毛,我要严古拿命来赔!” 影卫们跪在地上,面面相觑,荆默是谁他们知道,可是主上为何要如此在意一个低贱的影卫? 当下观主上即将崩裂的怒火,众人也不敢懈怠,连忙行礼起身,跑进阁内,去后面找严古长老了。 秦禹峥周身裹挟着熊熊燃烧火焰,眼神冷的仿佛要杀人! 秦禹峥一步步进入听雨阁内部。 陌尘长老步伐匆匆,从后面山谷飞身过来。 “主上,荆默在后山炼魔洞那里。” 秦禹峥瞬间消失在原地,轻功急速掠去。 陌尘眸子低垂,鬓边一滴汗水悄然落下,只觉身边一阵疾风吹过。 严古啊……严古……这回你可行错了…… 祁风跟随主上飞奔而去。 炼魔洞周围生长着许多枯黄的半人高的草,秦禹峥一刻不停,直直的走进去。 刚入内,便察觉到了洞内不寻常的内力流动,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秦禹峥心脏急速坠落,脑子阵阵发疼。 走的近了,便可以听到低微压抑的闷哼声。 秦禹峥面如沉水,五指攥紧,用力的指甲插进肉里,指缝透出血迹。 “严古,本座命你立刻停手!” 山洞内九曲十八弯,相距荆默所在的位置大概还有三十多米的路程,带着浑厚内力的暴喝,极具穿透力,直直的传遍整个炼魔洞。 徘徊在洞口的祁风,闻声,愣在原地。 洞内的严古也听到了,手中的棱刺骨鞭,停止了抽打。 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荆默,一身影卫服被打的破破烂烂,脑袋低垂着,嘴角不断往外溢着鲜血,身体裸露的皮肤上,道道鞭痕,血肉横飞,竟是被打的没一处好地方。 “属下没有勾引主上,属下也不敢……”那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回答,荆默疼的没有一丝力气,眼眸涣散的厉害,经脉中的内力不受控制的倾泻出去。 严古听到主上的声音,深觉不妙。 半分钟后,秦禹峥乍然出现在里面的洞口处,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目眦欲裂,眸子瞬间血红一片。 严古被突然爆发的内力击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到石壁上,口鼻喷血,气息虚弱下来。 秦禹峥上前,直接用内力震断锁链,将可怜的影卫抱下来,伸手贴住后背,渡真气过去,护住荆默受损的心脉。 秦禹峥恨到极致,像是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在地上匍匐挣扎着的严古。 荆默疼的神志迷离,连谁来了也看不清,嘴里还在无意识的嘟哝。 “属下没有媚主。” “属下对主上忠心耿耿。” “属下从没有不听您的训诫。” “属下没有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主上。” “求您饶属下一命……” 秦禹峥鼻子发酸,喉咙哽的厉害,心脏疼的厉害,怎么会那么疼。 什么过去的事?秦禹峥满目疑惑,脑子被乱七八糟的猜想搅的一团乱麻,破碎混乱的记忆残片在脑子乱晃,只能强行压制下来。 “别怕,别怕,我来了,没有再敢伤你了。”秦禹峥轻声哄慰重伤的小家伙。 严古吐了口血,年老的身体受不住这样致命的一击,浑浊的眼神望着秦禹峥的方向,却咧嘴笑了,血水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秦禹峥,你可还记得你父亲的教诲!” “你给本座闭嘴!”秦禹峥双眸变得猩红,整个人状似疯癫。 “呵哈哈哈……”严古放肆的大笑起来,苦老的嗓音像破旧的鼓风机那般嘶哑难听。 “原来这些事和父亲有关系?你们是一伙的?” “主上!您便是这么想您父亲的吗?您对得起您父亲吗?” “本座与我父亲,何来你一个老头置喙!?” 严古无力的靠在石壁上,眼眸空洞。 “当初就该杀了他,而不是留着这个祸患!” “你敢!” 秦禹峥怒喝,又是狠狠一记,严古身体上墙壁,口鼻喷血,整个人像是被淋了一盆血水。 秦禹峥打横抱起荆默,在祁风和陌尘愕然的视线里,抱着人离开了山洞。 “把严古关进听雨阁后山水牢,把禾丰和毒火请来,没有本座的命令,不许他死,本座要他日日惨叫哀嚎。”秦禹峥话语里似乎淬了毒。 严古目光拉长,眼神落在地上,低低的嘶笑起来,显得可怖至极。 陌尘眉头拧的死紧。 祁风是小辈,他什么也不知道,只好揽了跑腿的活。 秦禹峥抱着昏迷不醒的人,在听雨阁一众影卫的视线里,很快飞走。 药谷。 骨羽长老搭脉,细细诊断,眸中多有无奈。 “回主上,您的真气给的及时,心脉损伤不大,属下已经给荆影卫身体上了最后的修复药膏,辅以药物治疗,他不日便可痊愈。” 秦禹峥眸子红着,整个人显得妖冶诡异。 “嗯,劳烦骨羽长老。” “属下不敢邀功,主上不必客气。” 骨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主上,属下为您也把个脉吧?” “不必。”秦禹峥直接否决,神色温柔的走到榻边坐下,牵起荆默染血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小东西安安静静的睡着,身体上的痛苦减轻了,嘴里总算不再低哑的求饶,呼痛。 秦禹峥心疼的难以言喻。 “恕属下直言,主上,您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秦禹峥眉眼温和,看着荆默熟睡的样子,心下一阵满足,所有濒临绝望的失控在一瞬间消散殆尽。 是他的错吧。 不是他,荆默不会受这样的苦楚,哪怕在药谷做个药人,也不会性命岌岌可危。 秦禹峥从来不知道在他以为没有任何威胁的琼华宫里,荆默活的这样如履薄冰。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他死? 小小的身板竟要扛着这样沉重的压力。 很累对不对? 我对你是不是特别不好? 你竟然一句都不愿意跟我讲。 那是我的父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秦禹峥注视着荆默紧闭的双眼,脑中记忆纷乱,突然间梦回前世死前的场景。 黑衣影卫面容丑陋,气息逐渐微弱到感触不到,身躯一点点冰凉下去。 会不会现在还能够抱着他,也是一场由他自己个人的不甘心幻化的一场梦境? 梦终有一天会醒来,现实里,他心爱的小影卫绝情的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句遗言。 荆默那时候曾抬眸往下看去,他定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跟他说,他爱他,很爱很爱,求你不要忘记他……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面容锋利的男人脸颊上滑落。 他们不过是一对已经错过了一辈子的恋人而已。 骨羽长老并指用了几分内力,点在秦禹峥后背某个穴位处,硬生生的将人从走火入魔的边缘拉了回来。 秦禹峥松开荆默的手,双臂青筋绷直,撑在榻上。 “主上!” 秦禹峥摇了摇发昏乱发蒙的脑袋,经脉里的内力混乱无序的涌动。 “骨羽,本座问你,当年你们和我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骨羽眼神复杂,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了,若是说起来,这琼华宫主之位本就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属下未曾参与当年之事,具体细节属下不知情。” 秦禹峥眸子血红,薄唇发白。 “属下只能说,您也可以自己想起来,包括关于荆影卫为何经脉会被废过。” 秦禹峥彻底失去力气,低低的苦笑起来。 他活了那么久,活的像一个笑话! 骨羽长老不知如何宽慰,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原地。 若说谁最无辜,那大概就是,在这场诸鬼横行的游戏里,唯一的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苦难,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所爱的人。 “我一直知道,我的记忆被人动过,只是没想到被动过的那部分记忆,就是关于荆默的。” 骨羽长老微愣。 秦禹峥强撑着坐好,缓慢的说道。 “骨羽,本座的记忆不完整,但是本座不傻,当初的事,本座之后会一件一件的调查出来,和谁有牵扯,本座就会杀了谁。” 骨羽长老闻言,连忙跪到地上,“是,主上!” 秦禹峥回眸,眼神温柔的看着荆默。 “快醒吧,本座等你好久了,等你醒来,本座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榻上的人沉静的睡着,屏蔽外界一切纷纷扰扰。 梦里是冰天雪地,彻骨的寒。 第9章 琼华令 骨羽长老拿来了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材,秦禹峥叫人准备了一桶温水,打横抱起人,放进了泡着药材的水里。 “药浴好的快一些。”秦禹峥扶着人端坐在浴桶里面。 荆默额头很快渗出了细汗,娇嫩白皙的皮肤上,血痕遍布,让人看了只觉心疼至极,小小的人儿,几天的时间里,遭了无数的责难,他本也没有什么错处。 秦禹峥拿着一块柔软的白色布巾,一点点的为荆默擦拭身子,将皮肤上沾染的污血抹去。 荆默双眸紧闭,无意识的咬住嘴唇闷哼出声。 秦禹峥弯腰,立在一旁,俯下身子,吻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 亲亲会不会不疼了? 直到水变凉,整桶水被血染成深红色,秦禹峥才抱着光裸的可怜人出来,动作轻柔的将人置于榻上,找来药膏,给人全身涂抹了一遍。 对着心爱的人不着寸缕的身体,秦禹峥还需要分出一丝心力,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禽兽。 “主上,箬竹求见。”殿门口,箬竹抱着一团物件,静静的等待。 “进。”秦禹峥给人盖好被子,应道。 “主上,这是您让奴婢去听雨阁取的荆影卫的衣物,都在这里了。”箬竹跪地回禀。 秦禹峥起身,接过眉头拧起。 “就这些吗?” 箬竹肯定回答。 “奴婢问过其他影卫了,确实就只有这些。” “嗯,退下吧,通知厨房做点易消化的粥备着。” “是,主上。”箬竹欠身退下。 秦禹峥手里一团黑布包裹的东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直接打开查看。 两件薄的影卫服,一件略微厚一些的,均破破烂烂的,竟没有一件完好的。 这小家伙真是,秦禹峥心脏处不受控制酸疼起来。 摸到衣服里面,最深处被包裹住的地方,有一件中衣,款式很大,布包里装着一些碎银子,厚绒布包着一块玉佩,和一个白瓷勺子??? 衣服看起来很眼熟,大概就是前天给小家伙穿的,竟被妥善保留起来了,当成个宝似的。 小东西又不会乱花钱,怎么就存了这点钱?他给影卫的待遇有这么差吗? 玉佩完好无损,色泽光滑,显然被主人保护的很好。 勺子?这大概需要小家伙醒来后,好好跟他解释一番。 秦禹峥把这些东西规整起来,全部塞进了一旁的黑木柜子里面。 荆默双眼紧闭,昏昏沉沉的睡着,秦禹峥坐在榻边寸步不离的陪着。 天色晚了,秦禹峥想了想,脱了外衣,也躺到了床上,非常不自觉的睡到了荆默的旁边。 秦禹峥嘴角微微上扬,安心的睡去了。 夜里荆默发起高烧,秦禹峥直接被热醒,慌张的起身查看。 又是去药谷请骨羽长老,又是熬药,喂汤药,怕人肚子饿,又喂了一小碗米粥,折腾到天亮,才堪堪退烧。 秦禹峥深呼一口气,幽怨的看了睡的极沉的小家伙一眼,泄气的把人当成抱枕,死死的抱进怀里。 清晨,荆默早早苏醒,睁开眼睛,大脑混沌的意识回归身体,第一个感觉是,热,好热,像是身旁有一个火炉一样,侧脸看去,主上英俊锋利的眉眼正放大在眼前,荆默傻眼了。 秦禹峥忙活了半晚上,这会正睡的沉,根本醒不过来。 荆默被人紧紧抱着,面无表情,内心欲哭无泪。 他怎么醒来,又在主上这里? 荆默平躺着,静静的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番才在脑子的角落里面,翻出了一点关于昨日场景的记忆。 主上又救了他…… 荆默鼻尖酸涩,喉咙哽咽,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秦禹峥睡醒了,缓慢的睁开眼,伸手捏了捏疲累的眉心,扭脸看去,正好看到小东西红红的眼眶,顿时,升起了调笑的心思。 “哭什么?陪本座睡一觉,你亏了不是?” 荆默闻声扭头,失控的情绪死死克制住,闻言,疑惑道。 “啊?”这语气极傻极呆。 在秦禹峥带笑的眼神下,思索了一会儿,羞红了脸。 “不,主上,没有,属下没有哭……也不亏……” 秦禹峥侧撑着脑袋,好笑的看着。 荆默浑身无力,想逃也动不了,只好把脑袋瞥向另一方,实在是不敢看主上,这张他朝思暮想的面容,实在是过分有冲击力。 秦禹峥玩够了,俯身亲了荆默小脸几下,坐起身,穿衣服去了。 徒留荆默自己在风中凌乱,主上,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荆默在心中默默的想。 “以后就给本座当个暖床影卫,老实待着休息,等本座回来。”秦禹峥立在床边,表情没有玩笑的意思。 荆默傻傻的看着主上,然后在秦禹峥催促的目光中,低低的嗯了一声。 秦禹峥笑着,“一会儿叫人给你送饭,乖乖吃饭。” 荆默睁着一双大眼,嗓音微哑,回道“是,主上。” 琼华宫内的大会今日召开。 秦禹峥匆匆吃了几口饭菜,垫了垫肚子,就去了琼华宫扶摇殿,这里已经聚集了琼华宫里三殿,两阁,一谷,一堂,所有的管事长老以及部分高阶影卫。 秦禹峥一身金纹黑袍,坐在主座上,神情冷厉,淡漠的眸子扫视着下方众人。 这些人前世大都弃他而逃,另选明主,成王败寇,秦禹峥认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但是现在,他要他们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继续臣服于他。 “紧急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有几件事要跟大家讲。” 殿内的人,排排跪着,躬着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秦禹峥看在眼里,却没有赦免他们。 “这第一件事,想必各位有所耳闻,江湖之中也得到了些许风声。” 众人低垂着脑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 “关于前些日子接下的漆木兰杀手令,已经退回,消息传遍江湖就在这几日了。” 众人隐隐有些躁动。 秦禹峥肃然的盯着下方,锐利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查探着。 “退令的后果,本座将一力承担,也会在琼华宫,召开退令大会,广邀江湖高手,前来观刑,本座会给琼华宫,江湖同道,和本座的父亲,一个妥善的交代。” 只听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异口同声的吸气声。 秦禹峥勾着唇,眸子冷沉,继续道。 “这是今日大会的第一件事,你们可以有人不赞同,本座知道,在场的人里有许多是本座父亲的老部下,这些年跟着严古,也不少在宫内横行霸道,本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你们计较,但是也请你们莫太过于放肆。谁若是忍不住了,就请去听雨阁水牢里面,去看看严古的下场,不必来问,本座都批了。” 殿内的躁动停止了下来。 严古一把老骨头,随老宫主征战数十年,却被他的儿子关进水牢里面,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现在的秦禹峥,内力深不可测,万没有人敢与其争锋,谁也不傻。 秦禹峥见没有反驳他,冷笑一声,继续道。 “这第二件事,是关于琼华宫今后的发展的道路,究竟该如何走?” 众人议论声起,交头接耳者甚多。 秦禹峥摆摆手,带着歉意的说道,“还请各位叔伯们,快快起身,您瞧,本座一直在想事情,竟忘了你们还跪在地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站起身,揉揉发酸的腰椎,见主上这般猖狂,目中无人,却没有人敢出头,都齐刷刷的谢恩。 秦禹峥笑了起来,客气的道,“是本座的不是,叔伯们免礼。” “琼华宫于今日发布琼华令,如再接杀手令,必须严查目标身份,且一年只接三次,自今天起琼华宫不再以刺杀为生,转做情报组织,听风阁大力扩充人员,具体事宜,之后进行详细探讨。求我琼华者,必千金散尽。诸位,可有异议?” 骨羽,禾丰,毒火,这几位自然没有异议。 贴身影卫,祁风,魔九,虞鹤,慕南,也均是躬身,姿态恭敬,无所疑问。 海启,陌尘都是老一辈的长老,乍然得知这般变动,都有些不能接受。 秦禹峥笑笑,该说了已经说了,剩下的,谁有问题,就亲自来找他吧。 “这第三件事,就是,有些账,我们该清算一下了。” 海启打了个冷颤,心下一阵不祥的预感。 “海启?前些日子,本座说过什么来着?擅自做主,伤本座的人,你自己说说,本座该如何罚你?”秦禹峥视线落在海启身上,夹杂着质问与不容逃离的压力。 海启知道主上这是拿他当鸡,杀了给猴看呢,早点承认,早些判刑,他还有活路。 “回主上,属下逾矩,自请三百鞭,以作教训,主上看可行?” 海启双膝跪到地上,态度端的极好。 秦禹峥冷眸带笑,点了点头,轻轻了嗯了一声。 海启松了口气,满身冷汗,一旁的其他人也心照不宣的明白,以后主上身边无论是谁,都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 “诸位,本座的父亲早已故去,现在本座是琼华的宫主,你们也可以像辅佐我父亲那般,成为本座的左膀右臂,本座必不会亏待了你们。本座的所作所为都只为了琼华能够长时间屹立在江湖之巅,给予在座的各位,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这里是本座的家,亦是你们的家,心凝聚在一起,路才会越走越远,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不敢不同意,齐声称是。 “琼华令今日发布,各地听风阁将消息立马传出,这江湖静的太久了,是时候起来动一动了。” 秦禹峥在高位前,站起身,一身金纹黑袍,声音低沉冷肃,让人无法忽视。 事情讲完了,秦禹峥没有停留,在众人的视线里,大步走出扶摇殿。 荆默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小桌子边,吃着箬竹送来的饭食。 那位侍女走之前,还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主上说了,必须吃完,不然会有严重的惩罚。 荆默愣住,第一时间想的却是,主上应该不会惩罚他吧? 还是说,又会像上次那样罚他……想着想着,耳朵可疑的红了起来。 但是荆默很老实,说吃完,那是一定要吃完的,哼哧哼哧的把饭食塞进肚子里,感觉撑极了。 闲来无事,只好去外面逛逛,消消食,凌霄殿很大,院子里栽了好多梅树,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还是那般昂扬的生长着,没有被厚重的积雪压弯。 荆默穿的单薄,很快身上的温度就散没了,荆默下意识的搓搓手,以此来缓解冷气的侵蚀。 对于主上,荆默有太多不能言说的事情,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瞒着主上,可是老宫主说了,如果主上想起这些事,他就会有弱点,一个有弱点的人是当不了宫主的,真相会害死主上。 荆默打了个冷颤,将心中的希冀压下去,有些动摇的心绪,坚定下来。 主上实力强大,活该站在高山之巅,他不该有弱点。 “穿的那么少,出来把自己冻死吗?” 秦禹峥脱掉身上的狐裘,盖在荆默身上。 “主上!您回来了!”荆默闻声,大眼睛亮起来。 秦禹峥脸色不好看,生气的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影卫。 荆默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披着狐裘,被人揽着进了烧着炭火的寝殿里。 荆默内力还未恢复,身体又遭数次重创,有人来了也感觉不到,更何况,秦禹峥是故意的。 “躺床上去,你得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秦禹峥表情严肃极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吓的荆默听话的钻进被窝里,努力的调动身上的温度,把本就热的床暖凉了。 荆默:“……” “主上,属下错了,您别生气……” 秦禹峥把荆默身体两边的被褥压紧,让热气跑不出去。 “你就会可怜兮兮的撒娇,是吃准了本座会心软吗?” 荆默两手都塞在被子里,睁着大眼睛,回道,“属下没有撒娇……” “呵。”秦禹峥冷笑一声。 荆默缩了脑袋,被吓到了,不敢看人了。 在荆默看不见的角度里,秦禹峥嘴角藏着恶劣的坏笑。 “好好吃饭了吗?”秦禹峥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空盘子,那是吃的干干净净,却还是故意问,大手伸进被窝里面,试图去摸小东西,撑圆的肚子。 “吃了,属下吃完了,没有剩下。”荆默往被窝里面躲,却被人抓住了细腰,一瞬间软了身体。 “唔……” “以后听本座的话吗?”秦禹峥揉揉荆默的小腰,故意挠人痒痒。 荆默闻言,点头如捣蒜,大眼睛里满是信任与依赖,忍着酸痒,让主上肆意作弄。 秦禹峥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脏酸涩。 他何其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 “嗯,听本座的话,本座就不会让你吃亏。”秦禹峥收回作恶的手,说道。 荆默笑弯了眼,“嗯!” “荆默,本座问你,如果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该怎么做?” 荆默试图坐起身,好好回答问题,却被人摁住了,只好侧着身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主上。 “回主上,属下只信主上的话,其他的人,属下不听。” 秦禹峥空洞虚无的心瞬间充盈,就这么奇怪且轻易的得到了满足。 荆默眼神真挚,那里面干净澄澈,没有丝毫杂质。 秦禹峥确信,他这辈子彻底离不开这个小东西了。 情绪有点激荡的有些厉害,秦禹峥扭开脸,平复不稳的心绪,故作严肃。 “本座再问你,你可曾偷拿过本座的东西?” 荆默瞳孔放大,有些心虚,眼皮耷拉下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好话。 “属下……属下……没有……没有偷拿过主上的东西。” “哦?那若是被发现本座发现了,应该怎么样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呢?” 秦禹峥坏心眼的问。 荆默耳朵尖泛着红,底气不足,心虚的回答。 “送到刑堂里面,按偷盗罪论处。” 秦禹峥点点头,像是极为肯定他的话。 荆默偷瞟一眼,有些奇怪,主上丢东西了? 秦禹峥起身,走到衣柜边,拿什么东西。 荆默愣着,疑惑的看过去,直到看到主上手里拿着一个白瓷勺子大步走回来。 荆默傻眼了。 勺子怎么会在主上这里!?? 秦禹峥眼角都染上了笑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荆默心虚透顶,决定采取死不承认的法子。 他严重怀疑,主上就是故意的…… 故意等他出丑…… 不就是偷拿了一个主上吃饭用的勺子吗? 厨房里那么多,管事嬷嬷都没发现少了一个…… 偏偏主上非要跟他计较…… 荆默两手拉着被子的角,试图盖住自己的脸。 秦禹峥走过来,把小勺子放到荆默微凉的手上,眼神示意。 荆默,本座需要你的说法。 荆默没法子,只好忍着羞,一句一句的讲清楚,自己是如何趁人不注意,潜进厨房,如何在管事嬷嬷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一堆刚从凌霄殿收回的餐盘之中,眼疾手快的拿走了一个白瓷勺子,然后藏起来,当成一个宝贝护着,活像一个变态。 秦禹峥听的津津有味,觉得午饭可以不用吃了,他已经很饱了。 荆默见主上高兴,也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第10章 废掉武功 荆默满脑子疑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试探的问道。 “主上,属下的……嗯……怎么会在您这里?”荆默自知自己不占理,话说的坑坑巴巴,但是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主上什么都知道? 玉佩这件事,按道理来说,主上应当是不记得了才对。 还有这个小勺子,赤裸裸的都是荆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秦禹峥神色悠然,故意卖关子。 “本座过些日子打算出宫,你可愿一起陪同?” 荆默这下真激动了,噌的一下坐起身,大眼睛直放光。 “主上真的可以带属下一起出去吗?” “你是本座的暖床影卫,不带着,这寒冷冬日,怎么过,外面又不比宫里。” 秦禹峥话语越发无所顾忌了。 荆默脸颊烧热起来。 “主上才不是需要暖床的……您就觉得属下看起来很傻,会信您这个理由……”荆默小声的嘀咕。 秦禹峥看过去,没听清,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 “属下没说什么。”荆默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主上对他态度转变,对他这般好,好到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报答主上的关怀了,他什么都没有,估计只剩下这条不值得说道的贱命了。 秦禹峥不知道他小脑袋瓜子正天上地下的胡思乱想,正算计着如何逗小影卫玩呢。 “荆默,你总是很不诚实。” 秦禹峥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就这样揽抱着,什么都没做却也觉得十分安心。 秦禹峥想,这辈子他会尽力为琼华宫谋一条新的出路,避免前世的惨剧再度发生,也会护好这个傻东西,让他今后的岁月里,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 “主上?”荆默小幅度动了一下,他虽然武功不济,但是对周围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他似乎能觉察到,主上的心绪似乎有些杂乱,主上在难过? 为什么? “怎么了?”秦禹峥不想放开人,身躯放松的靠在荆默身上,没有任何顾忌的倾泄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主上,您心情不好吗?如果可以的话,属下愿为您排忧解难。” 秦禹峥轻笑,“嗯,你可以。” 荆默不懂,只好不动,任主上抱的死紧。 午时一起吃了饭,小家伙还是放不开,东躲西躲,不愿意上桌吃饭,气的秦禹峥一脑门火气,脸黑了好几个度。 荆默缩着脑袋,心中直打冷颤。 主上,好吓人…… 晚间,荆默得知秦禹峥早就把他的东西全部搬来了,确切的说,也不能用搬这个字,因为实在是不多。 “这么些年,你就攒了这点钱?账房的人故意克扣吗?”秦禹峥越想越不对,还是拉着小家伙坐到床榻这里,仔细的询问。 荆默有点不想说,这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都过去了。 秦禹峥神情发冷,荆默屈服于主上的淫威,才慢吞吞的开口。 “回主上,管账先生没有克扣,是属下自己实力不济,就打架打输了,钱都被其他影卫赢走了,然后因为属下身体有些弱,剩下的都用来买药了,药谷里的药材都很珍贵,属下没有其他办法了。” 秦禹峥想过,也猜到了这些可能性,只是听荆默自己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心疼的难受。 在药谷里整日试药,身体怎么可能会好呢? 秦禹峥把手里的荆默的小布袋碎银子递给对方,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子搁到了荆默手里。 “主上!?”荆默瞪大眼睛,可不敢拿,慌张的塞回去,主上为何要给他钱?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收呀! “拿着。”秦禹峥脸色不好看,吓的小影卫静默在一边不敢多话。 “本座让你拿着,是因为之后出宫后,一切事宜你要负责,难不成你就拿你那点钱给本座置办行囊吗?” 荆默听了,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赶紧把重重的钱袋子收到怀里。 “对不起,主上,属下误会了。” 秦禹峥笑容有些牵强,“知道就好。” 荆默慌乱的心平静下来,静静的享受与主上独处的时光。 “以后,除了本座,任何人敢对你做什么,你第一时间要护好自己,有什么事,等本座来,不许擅自做主,知道吗?” “是,主上。”荆默乖乖的点头,这些日子,他总是受伤,实在是麻烦主上了,他也得自己保护好自己才行。 到了休息的时间,荆默身体没有那么虚弱了,就要去守夜。 “什么?”秦禹峥声音含着明显的怒。 荆默糊涂,不明白主上为何气了,小心的询问。 “主上,怎么了吗?” “本座跟你说什么你忘了?” 荆默回想,猜测道:“主上是要属下暖床吗?” “不然呢?” “可是被子已经热了,不需要暖了啊?” 荆默想,他刚刚摸过了,屋子里炭火足,被窝里暖乎乎的。 秦禹峥不想讲理了,小东西完全不听的。 “睡觉,守什么夜?那么多人,需要你守?” 荆默一思索,也是,外面守着好几个影卫呢,他武功也不好,守了也是白守。 “那属下在床边给您守夜,您有事可以吩咐属下。” 秦禹峥捏紧了拳头,直接拎着人的衣领把人扔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啊!” “闭嘴!睡觉!”荆默被人死死压住了,分毫动弹不得。 “主上……” “守夜不是吗?在床上守。”秦禹峥格外不耐。 荆默脸一红,心脏处涌动着异样的情绪,乖乖的点头。 秦禹峥很快呼吸趋于平稳,荆默偷偷扭脸看了主上一眼,挺拔的鼻梁,精致的五官,锋利的下颚线,熟睡时,眉宇间的冷气消散了一点,这样俊美的面容,让人一眼看去就会心生喜欢。 到了后半夜,荆默体力不支,眼皮开开合合,直到身体彻底到了极限,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第二日,在秦禹峥的监管之下,荆默又一次吃的撑圆了肚子。 荆默跪坐在垫子上,揉着自己的肚子,十分无奈。 秦禹峥看到了,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然后去扶摇殿处理事务了。 荆默本还想追问,不是说今天要废他的武功吗? 但是主上好像很忙的样子,荆默决定自己去找骨羽长老,走到半路上,荆默第一次犹豫了,他垂下眸子,伸出两只手,平放在眼前。 若是他没有武功了,该怎么保护主上呢? 停顿了一会儿,荆默又想到,他还有一条命,如果主上遇到危险,他拼了这条命也会护好主上的。 荆默定下决心,头也不回的去了药谷。 进入药谷,只看见了禾丰长老在整理药材。 “见过禾丰长老。”荆默弯身,正要双膝跪地,给长老行礼。 禾丰眉头直跳,老胳膊老腿的,连忙上前把人扶住了,他感觉是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不用多礼,老家伙可受不起。”禾丰抹了把汗。 荆默不懂,只好听从。 “你来药谷何事?”禾丰正色道。 “长老,骨羽长老在吗?”荆默问道。 “在,后山采药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长老。”荆默躬身行礼。 荆默想,既然这样,那就等一会儿好了。 禾丰见荆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让人进屋里歇会,外面天气寒凉,可不能把主上的宝贝疙瘩冻坏了。 荆默回以微笑,没有拒绝长老的好意。 没多久,骨羽长老背着一大筐药材回来了。 见着门口的禾丰对他挤眉弄眼的,骨羽揉着发酸的腰,走过去询问。 “你眼睛不舒服?” 禾丰:“……” 骨羽长老莫名。 禾丰目光瞥向小屋,示意对方去看,“荆默来了,找你的。” 骨羽长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大概是他那小身板又出问题了。 嘎吱——小屋门打开了,骨羽走进屋里。 荆默闻声看去。 “见过骨羽长老。” “不必多礼。”骨羽拉住荆默的动作,心下腹诽,老朽现在没给你行礼都是好的了。 “怎么了?找老朽何事?” 荆默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 “我犯了错,主上说,要惩罚我,要我找您要废掉我的武功。” 骨羽听的脑门直突突。 他还以为主上真松口了,下定决心要给荆默治病了,但他怎么感觉,这话说的特别像唬人呢? 骨羽长老轻咳了一声,问道。 “这些,是主上亲口说的?”骨羽想,莫不是主上压根没有告诉他,废武功的真正缘由?骨羽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宫主秘闻。 荆默表情淡定,肯定道,“是。” 骨羽:“……”我要是真动手了,下一秒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那主上呢?他不陪你吗?” 荆默疑惑,为什么主上要陪他?只是领罚而已。 “主上事务繁忙,您做完,我自己去禀报主上就行。” 骨羽长老无奈,手掌合拢,放在嘴边,咳了好几声。 “老朽需要准备一下,你稍等。” 荆默点头,坐在小凳子上,静静的等待。 骨羽长老观察着他的神色,从始至终没有什么过分的变化,这是武功尽废啊,哪怕不是自己主观情愿的,但连丝毫的挣扎都没有吗? 在旁人看来,荆默过于镇定了,那表情平淡的,仿佛只是来找他看个感冒发烧的小病一样。 骨羽长老心中惊叹不已,没忍住,问道,“武功废掉之后,你可能比普通人还弱,经脉极度脆弱,也更容易发烧生病,你真的不再去求求主上吗?” 荆默看过去,神情还是那番淡然的模样。 “主上的命令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是影卫,以主上的利益为主,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废了,再重新练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的。 那一瞬间,骨羽似明白了主上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影卫了。 “你的经脉本身就伤过,这次若是再废掉,以后可能不能习武了。”骨羽长老抛出炸弹,想从对方平淡如水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裂痕。 荆默愣了一下,反而垂眸笑了。 “谢长老告诉我这些,那长老有没有一些能增强内力的药物,我想向您求一些。” 骨羽长老吸口冷气,眸子里明显的惊愕,他当然知道荆默所说的药物是什么,武功尽废的情况下,也有一些能够以消耗生机的药,短时间内增强体魄,但这完全是玩命的行为,他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荆默见骨羽长老的表情很为难,便说道,“没有也没事,我只是问问。” 骨羽长老这些年,第一次见到荆默这样的人。 “等会儿吧,老朽准备一下。” “嗯。” 这一等就是许久,直接把主上给等来了。 屋子的门被大力推开,砰的一声砸到墙上,荆默闻声,惊的直接站起身,然后看到了一脸黑线的主上。 秦禹峥神色发冷,眸子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在这里做什么?” 荆默有些怕,小声回道。 “主,主上,属下来领罚……” “我之前说什么了?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是吗?又背着我自己乱跑!嫌命长是吗?”秦禹峥声线极冷,整个人处于失控的边缘。 荆默不知哪里都惹了主上生气,连忙跪到地上,怯弱的请求原谅。 “主上,您别生气,属下错了,您别生气了……” 外面冷风中站着两位长老,两手交握,骨羽感觉行事有些不地道。 咋就能直接把主上给请过来了呢? 这可不是直接把荆默给推进火坑里了吗? 骨羽悲伤的表情底下,藏着别人看不到的幸灾乐祸。 禾丰无语的看着对方的表情,极其唾弃。 屋内的气氛十分不好。 秦禹峥愤怒的神情下,满怀着对这个小家伙的疼惜。 荆默刚刚跟骨羽的对话,骨羽全部,一字不落的说了,还是绘声绘色的那种。 秦禹峥愤怒的神情一瞬间的崩裂,心痛难言。 无论自己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接受,甚至可以不问缘由? 哪怕废掉武功,今后形同半个废人,也只想听从他的命令,不愿反抗一下? 即使武功尽废,不惜吃那种消耗生机的毒药,也要保护他? 荆默,你这般对我,不是喜欢是什么? 可是前世,为什么到死你也没有说过喜欢我,爱我? 你这样,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人站着,一人跪着,看似事情的主权都掌握在上位者的手里,实际上,高位上的人已经亲手把弱点摆放了出来,只待那人抬头看一眼。 屋里烧了炭火,虽然没有凌霄殿缓和,但是也没有外面那样冷。 荆默低着脑袋,任人处置的模样,身体细微的发颤,他喜欢主上,不错,可是他也怕,主上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秦禹峥垂于身侧的双手,五指紧握,掌心的肉被掐的泛白。 见着荆默这样怕他,秦禹峥再也绷不住了。 荆默等了一会儿,抬眼看去,只见秦禹峥向他大步走过来,还举起了手,吓的荆默一缩脖子,嘴里快速道。 “主上,您别生气了,怎么惩罚属下都行……” 却没想到,下一刻,自己的身体被宽大的胸膛给包裹住了,人被从地上抱起来,站直了。 “欸?” “你就这般不信任本座吗?” 荆默不懂,问道,“主上,属下信你的。” 秦禹峥苦笑,信什么?在他看来,是一点都不信任他。 “你不愿告诉我,你的经脉是如何伤的,但是现在伤势很严重,你自己也知道,十天一发病,中间硬生生挨两天。” 秦禹峥不敢想,他之前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样渡过这些艰难的时期的。 他回想起,荆默身体疼的时候,都是死死咬住牙,不愿意发出任何声音,是因为如果有痛哼声,会引来更可怕的人吗? 这样的怀抱很有安全感,荆默心头一暖,身体的颤抖慢慢停止。 “对不起,主上,属下没有想故意不告诉您,其实也没有很难受,忍忍就过去了。” 秦禹峥大手放到荆默柔软是发丝上,动作轻柔的胡噜两下。 “本座是想为你重新接经脉,只不过,风险很大,也极有可能,今后无法练武。” 荆默恍然大悟,原来主上是要给他治伤吗? “其实不治也行的,也没有很难受,而且,属下也想保护主上的。” 秦禹峥却不愿了。 “如果不治,那本座也不可能让你再用内力,你的内力流动不畅,每一次使用内力都有极大的风险会内力逆行,经脉爆裂而亡。” 荆默惊愕,他的确不知道这个。 “主上,属下愿意为您而死。” “闭嘴,这句话不许再说。”秦禹峥把人放开,愤怒的瞪着一脸天真的荆默。 “本座告诉你,必须治,一会儿就让骨羽来,等你身体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宫。” 秦禹峥语气不容反驳。 荆默也不敢多嘴,只好愣愣的点头。 “荆默,别把自己看的太轻,你家主上,不需要你拿命对他,他只想你好好的,能记住吗?” 荆默不太能理解,但还是肯定的回答。 “是,主上,属下会记住的。” 秦禹峥弯身亲了亲荆默的眼角,笑着道。 “本座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不学着恃宠而骄呢?” 荆默只觉那个温热的吻,让他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面,浑身舒畅。 顺着主上的话,荆默回想起来。 主上让他不必再去药谷试药,他终于不用再过那个如同炼狱般的日子。 他被长老带走,狠狠挨了一顿酷刑,主上为他出气。 他受了重伤,主上给他请长老来医治,主上也因此一夜未睡的照看,还让他宿在凌霄殿休息,睡了主上的床榻…… 主上对他,一直都很好,好到他都快不敢信这是真的了。 第11章 暗涌 “先治伤吧,本座跟骨羽再谈谈,荆默,你好好想想,有些事情,本座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秦禹峥拢了拢荆默鬓边凌乱的发丝,神情温和。 荆默看着主上,闻言,心绪复杂,回道,“是,主上。” “在这里待着,过一会儿一起回去。”秦禹峥道。 “嗯嗯。”荆默点点头,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 他的主上好温柔。 骨羽和禾丰,吹着极寒的冷风,等着屋内两人赶紧和好,那么长时间,要冻成冰雕了。 禾丰问:“主上对那个小影卫,究竟是怎么样的态度?我有些琢磨不透,把握不好这个度。” 骨羽瞥了禾丰一眼,眼神中包含了自己的“渊博”对他的“浅薄”的鄙视。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大概是琼华宫的另一位主人喽。” 禾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岂敢如此胡言乱语!” “呵,你不信便罢了。”骨羽气哼一声,不想理会禾丰了。 屋门从里推开,骨羽两人立马正色,姿态恭敬起来。 秦禹峥一袭黑袍,缓步走过来。 “主上。” “准备一下,就这几天,重塑经脉,本座希望,你尽全力,治好他。” 骨羽长老躬身,回道,“是,主上。” “还有,本座的记忆,有什么法子能刺激它恢复吗?” 骨羽抬眼,神色有些莫测。 “有。” 听到这个回答,秦禹峥心下松了口气。 “只是过程不容易。”骨羽明显极为犹豫。 秦禹峥直接道,“但说无妨。” “曾经的事,属下未曾参与,但是听之前随老宫主而去的刺灵药鬼提过,有一种以断魂草所炼制的药物摄魂,能够影响人的记忆,如果属下所料不错,主上大约是被下了摄魂之毒。” “所以,如何破解?” “需找到断魂草相生相克之物,引生花,以它入药,辅以百会穴,心俞穴和少冲穴的金针之法。” 秦禹峥没有停顿,直接同意了。 骨羽继续道。 “第一,行针有风险,稍有不慎,会影响主上您的大脑,第二,引生花性烈,与琼华至阴心法相克,一旦开始,每次行针都将会有烈火烧灼经脉之痛,会削弱您的内力,且并非一日可成,第三,能否恢复记忆,主要还是看主上您自己的意志力。” 秦禹峥神情未变。 “引生花何处去寻?” 骨羽叹了口气,他并不能阻止主上的行动,说道。 “北疆,明眸山,那里生长的有。” 秦禹峥点点头,思索了一番,下了命令。 “引生花本座派人去寻,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不许外泄,尤其是荆默。” 骨羽回道,“是,主上。” 一旁的禾丰听了全程,他本来还想回避,但见主上没有任何要避开他的意思,便留下了。 秦禹峥转身进了屋。 禾丰听的不太明白。 “主上的记忆有什么问题?什么摄魂?引生花又是什么?” 骨羽眉头拧了起来,“禾丰,还记得之前老宫主在夜里突然召集宫内心腹,开的大会了吗?” 禾丰回想,“是有这么回事。” “我也收到了召集令,可是我没去。” “什么?!”禾丰惊讶,宫主发召集令,召了谁说明信任谁,岂有不去之理? “为何?”禾丰忍不住问道。 “老宫主,严古,已故的刺灵药鬼,如今的主上,和之前身死的影卫首领,袁力丘,他们都已非人,诸鬼横行,琼华之难。” 禾丰皱眉,不太理解,他一介小大夫,给人看病治伤,估计就是这辈子最后的归宿了,以前的高层会议,他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 “不过,主上现在已经不一样了。”骨羽脸上的笑,很欣慰。 禾丰继续问,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眸瞬间放大,瞳孔里皆是愕然。 “所以,七年前,你突然身受重伤,那条穿胸而过,差点要了你命的贯穿伤,是老宫主下的手?因为你无视召集令?” 骨羽没有说话,但是表情未变,无形之中回答了一切。 “老宫主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禾丰不知道全貌,想的头疼。 骨羽略微浑浊的眼睛,遥望远处。 “主上会想起来的,琼华宫也不会走向覆灭。” 禾丰心下万分惊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秦禹峥进了屋子,荆默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偷听主上他们说话。 荆默见主上回来,瞬间起身,走过去小声问道,“主上,您还生气吗?” 秦禹峥伸手,揉着荆默软软的头发,面色平和。 “下次再不听话,真的要收拾你了。” 荆默羞惭的低头,“属下知错,没有下次了。” 秦禹峥嗯了一声,说道。 “好了,明天带你来药谷,就开始治疗了。” 荆默身体下意识的一紧,神情镇定,只是有些小小的慌乱。 “别怕,本座会一直陪着你,等你病好了,本座带你出宫玩,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 秦禹峥拉住荆默微汗的手,嗓音低沉柔和,贴心的安慰。 “嗯,谢主上。”荆默的眼睛分明亮了,眸子里有雀跃的期待。 秦禹峥笑容无奈,“走吧,回去,以后不许自己独自来这里,本座不想急的晕头转向四处找你,听到了吗?” “对不起,主上,属下给您添麻烦了。”荆默神色愧疚,垂了眸子。 虽然他有点不想治,可是他也不会反抗主上的话,只能乖乖的听话。 “就算失败了,也没事,你安心的待在本座身边,没有人敢伤害你。” “欸?”荆默抬起疑惑的眼,他总觉得主上的话怪怪的。 “主上,属下要是没有了武功,那属下就不能当影卫了,属下可能就没办法留在主上身边了。”荆默周身蔓延着失落的气息。 秦禹峥简直对荆默这个木鱼脑袋无语极了。 “不当影卫就换个其他的当当,你对当影卫这么执着吗?” 荆默试图赶走不开心的情绪。 “主上,属下也不会其他的……只会练武,但是武功也不好,属下是很笨的影卫,总是给琼华宫的影卫抹黑。” 秦禹峥听的笑了,笑声越发的大,还有许多的心疼。 荆默闻声,怔愣的看去。 “谁说你笨的,本座倒觉得你很聪明。” “真的吗?”荆默喜笑颜开,眼神期待的看着秦禹峥。 “嗯,本座从不说谎,比如让你吃饭,就老老实实的吃完,因为你很聪明的知道,不吃完是要挨打的。” 荆默耳朵爆红,惭愧的垂眸,主上真是…… 秦禹峥放肆的笑着,拉着人,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两人要冻成冰雕了。 骨羽,禾丰:谢天谢地,主上终于聊完了。 秦禹峥带着人回了凌霄殿,一路上,荆默表现的异常沉默,秦禹峥奇怪的问道。 “怎么了?” 荆默耳朵还是很红,整个人低垂着脑袋,一副不敢看人的样子。 “主上,属下没事。” “没事你低着头干嘛?” 秦禹峥比荆默高了一个头,弯着腰去看荆默低的快要贴到地面上的脸颊,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满面通红的。 “你怎么这么容易羞?都给本座当暖床影卫了,还这么害羞,这可不行啊。” 荆默实在是受不了了,挣扎着把自己的右手从秦禹峥温热的大手里扯出来。 这时候秦禹峥才知道,小家伙这么害羞是为什么了,不就是拉个手手,虽说路上遇见了很多向秦禹峥行礼的人,但也不至于吧? 荆默低垂着脑袋,走到秦禹峥身后,错开一步,跟着,像个小跟屁虫。 秦禹峥笑着,随他去了,心里却想着,改天得好好练练小家伙的胆量。 箬竹立在殿外,迎回了慌张离去很久的主上。 荆默与秦禹峥一同进了殿,刚进去,秦禹峥突然转身,拉着荆默,把人压到了殿内的柱子上。 荆默低低惊呼一声,慌乱间,平息跳动过快的心跳。 秦禹峥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健壮的手臂撑到柱子上,荆默抬眼对上主上含笑的眸子,不由得脸颊红上加红。 “主上……您要做什么?”荆默受不住的垂眸,低声问道。 秦禹峥嗓音低沉磁性,刻意的磨人,缓慢说道。 “你不是都答应本座,要做本座的暖床影卫了吗?” “对,对呀……”荆默后背靠着微凉的柱子,回道。 “那本座能对你做些什么吗?比如说,夫妻之间的事?”秦禹峥声线放的更低,像是一把小刷子,挠的人心头发痒。 荆默发愣,脸颊烧红,他其实不是很懂,夫妻之间能做什么?日常也只是练练武,之前给长老试药什么的,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匮乏极了,但是现下的这番情景好像也不由得他问。 荆默年龄不小了,也通人事了,只是没有教他,现在除了克制不住身体奇怪的欲望时,胡乱的给自己解决,其他的种种,他都不懂,主上亲他,他觉得心中甜蜜,但他不知道,这是爱一个人的体现。 既然主上问了,需要了,那他肯定是同意的。 “主上想做什么都行。”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嗡嗡,但是秦禹峥听到了,还听的很清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禹峥因为这句话中隐含的荆默无意识的放纵与信任,差一点就松开了体内潜藏的暴虐因子的缰绳,恍若脱缰的野马,渴望的叫嚣着,对身下这个人做尽丧心病狂的事,让他失控的哭叫,可怜的祈求,也得不到自己一丝的怜悯。 秦禹峥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欲望。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这辈子也没有娶妻纳妾的想法,只想着,平淡无奇的过完这一生罢了。 遇见荆默前,他的生活寡淡如水,杀人大约是他无趣的生活里唯一的乐子了。 只是现在,若非荆默还小,他实在不可能在自己有欲望的时候,还死死的克制着。 荆默还小,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疯狂索取,现在还不行。 “主上?”荆默等了一会儿,见主上没有动作,犹疑的看去,想问主上为何眉宇间染上了薄汗。 话音刚落,荆默就被拽到了床榻上,秦禹峥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把小小的人锁在自己怀里。 荆默大脑发蒙,搞不清楚情况,被动的承受主上铺天盖地的亲吻,下意识的闭上眼,呼吸瞬间被掠夺,两只小细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高高举过头顶,温热的唇齿碰撞交缠,呼吸唾液交融,荆默的舌头被另一个湿热的东西缠住,舔吻着,属于主上的味道彻彻底底的笼罩着荆默。 荆默呼吸不畅,憋的脸色通红,脑袋发晕,主上的攻势过于强烈,让他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余地,难受的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闷哼,却刺激的身上人动作更狠,秦禹峥松开一瞬,荆默终于得到宽恕,一大口喘息不止,胸腔的气体还没换够,微红的嘴唇都被人咬住了,唇瓣狠狠厮磨,发红破皮,秦禹峥一点也没有停下的趋势。 主上作乱的手解开荆默的腰带,伸进温热的衣服里面。 “唔……”荆默瞬间睁眼,瞪大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 秦禹峥略带薄茧的大手,掐着荆默嫩滑的皮肉,细细的摩挲间,能感觉到皮肤上老旧的疤痕,心脏微微抽痛。 不知过了多久,荆默要被吻的晕过去,秦禹峥终于把人放开,健壮的手臂揽抱着荆默瘦小的身躯,侧躺到一边。 荆默大口呼吸,胸腔差点要憋炸了,眼角被逼出了泪水,水滴晶莹剔透,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主上……”声音带着媚意,激的秦禹峥身体更烫,下一秒,荆默被人捂住了嘴。 荆默不知道主上怎么了,听话的不再发出声音。 “抱会儿。” “嗯。”荆默小声回道,耳边传来主上低沉的喘息声,不由得羞红了脸。 小小的影卫,大大的疑问。 这便是夫妻之间要做的事吗?好像确实跟之前的每一次亲吻都不一样,刚才的主上,动作凶狠的仿佛要吃了他。 荆默身子抖了一下,心中却很甜蜜,他喜欢跟主上做这样的事,很舒服,荆默嗅嗅,鼻间似乎残留着属于主上的味道。 午时,秦禹峥在荆默的陪同下一起吃了饭。 本来秦禹峥想继续逗荆默玩,却有其他影卫求见,不得不出去。 “你老实待在殿里面,没有本座的命令,不许出去。”秦禹峥声音很是严厉。 荆默坐在榻边,点头道,“是,主上。” 得到回答,秦禹峥便起身离开了。 慕南回来了,表情非常严肃,秦禹峥在前面走着,领着人去了扶摇殿。 “说吧。”秦禹峥坐到书房里的位子上,看着下面单膝跪地的影卫道。 “回主上,派去刺杀漆木兰的影卫已经全部撤退,不日便会回宫。” “嗯,还有吗?” 慕南有些迟疑,却还是说道。 “主上,属下已得知前日主上召开了大会,会议的内容广发江湖,现在江湖议论纷纷。” “哦?都说什么?”秦禹峥来了兴趣,挑眉问道。 慕南觑了主上一眼,继续道。 “琼华失信于江湖,今后在十大门派里面,怕是不好立足。” 秦禹峥闻言笑了,神情未变,十分无所谓的样子。 “嗯,本座知道了。” 慕南看主上没什么大反应,也是松了口气。 “主上,影卫袁衣真,前来报道。” 秦禹峥闻声,瞳孔微缩。 一旁的慕南也是愣了一瞬,脸色不太好看。 “进。” 袁衣真一身黑衣影卫服,大步走进殿内。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秦禹峥眸子里一瞬间闪过恨意,袁衣真,前影卫首领,袁力丘之子,也是如今的新任影卫首领。 前世,带头反叛的影卫之一,就是袁衣真。 秦禹峥莫名的想笑。 “拜见主上。” “不必多礼,风尘仆仆,袁首领辛苦了。”秦禹峥声音冷沉。 慕南也单膝跪地,转了方向,“见过大哥。” 袁衣真面如沉水,并未多言,只是对慕南,简单的颔首,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主上这里。 “属下不敢,主上您交于属下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可以交付杀手令了。” “嗯,自去领赏吧。”秦禹峥回想起,当初交给袁衣真的任务,是一个灭人满门的江湖人,实力不俗,行迹难寻的很。 “是,主上。”袁衣真颔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秦禹峥知道此人还有其他目的,“怎么?” 袁衣真神情未变眉峰颇为凌厉,道,“属下在外,听风阁发布了琼华令,令中所述,属下敢问主上,这些可都是真的?” 袁衣真果然不客气,秦禹峥嘴角带笑,回道,“自然。” 袁衣真皱了眉,继续问,“关于漆木兰退令一事,主上可有对策?” 秦禹峥眸光死死盯着袁衣真,试图从他的表情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秦禹峥不懂了。 “现在这个消息,大约已经传遍了江湖,本座也已有对策,估计过不久,就会有人亲自借机讨伐了,到时,本座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袁衣真认真的看着主上的神情,点点头,“主上,如果可以,属下愿代您受罚。” ??? 秦禹峥闻言,一个头两个大,眉头皱的死紧,“什么意思?” 第12章 治疗(副cp10%) “主上是一宫之主,身体的康健决定了琼华宫的江湖地位的稳定,退令一事,须有一个妥善的交代。”袁衣真面色严肃,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倒是秦禹峥听笑了。 “本座的事何时要由一个影卫来承担了?袁衣真,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秦禹峥神情发冷,毫不留情。 袁衣真单膝跪着,浓黑的眸子向主上看去,“属下虽只是一介影卫,但作为影卫首领,拿属下来做个交代,于江湖人来说,足以作赔,还请主上细致考虑,属下所提的意见。” 秦禹峥冷哼一声,没了耐心。 “无事就退下吧。” 一旁的慕南神情紧张,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可没有大哥这样刚毅的胆识敢跟主上叫板,不由得在心里钦佩万分。 秦禹峥下了逐客令,袁衣真也将想说的说完了,便行礼退下。 秦禹峥坐回主位上,脑中思索着袁衣真的话。 袁衣真从头到尾都是为琼华宫尽心考虑,无一丝个人的恩怨,若非前世死前的场景,秦禹峥压根不会去怀疑袁衣真的忠心。 秦禹峥见慕南还未走,偏头看去。 “还有事?” 慕南盯着袁衣真离去的地方发愣,闻声回神,朝主上的方向看去。 “回主上,近些日子,十大门派之一的关雁楼局势有些变化,不知和江湖刺客组织,水月教起了什么冲突,两方已经兵刃交接。” “哦?关雁楼?” “回主上,关雁楼楼主,上官博。有一子,名满江湖,人称文雅公子,上官霄。”慕南道。 秦禹峥回想前世,确有此事,关雁楼一时惨遭灭门,之后被其后人重新建立起来,但是元气大伤,哪怕这样,关雁楼的新楼主也不忘大肆绞杀水月教刺客,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和我们无关,让他们打去吧。”秦禹峥思绪回来,悠然道。 “是,主上。” 慕南汇报完了,行礼告退。 秦禹峥把桌子上堆积的情报浏览一遍,大致和前世无差别,心下微安。 凌霄殿的荆默在榻上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思念主上了,但是主上不许他离开殿里,他心急也没法子。 荆默大脑放空,思绪飘到远处。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季,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身着麻布衣,鼻青脸肿的被丢在雪堆里,寒冷的温度让这个小孩单薄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无法抵抗冷酷的冬季,最终的命途大约只有顺应自然的规律,静静的死去。 冬天的野外,是连一只猛兽都看不到的,小孩若是死了,身躯不会被猛兽吃掉,会被冻成冰块,深埋于雪地里面,最终在春暖花开之时,化为土地的养料,无人知晓,孤独且冰冷的死去。 可是,这个小孩得救了。 那是一位身披白狐裘的少年,独身一人踏雪而行,埋着小孩的雪堆上,有粗布衣的一角,就这么被敏锐的少年发现了,他心地善良,毫不犹豫的将人带走了,小孩于今日,在这个少年的手里,迎来了新的生命。 荆默记得自己的名字,也知晓自己的来处,贫苦的百姓人家,本就缺衣少粮,没了亲生父母的小孩,没有了庇护,年幼的孩子,只会被欺负。 琼华宫不是一般的门派,这里的等级制度森严,荆默初来乍到,若非那个少年,他早就死的透透了。 少年的父亲告诉荆默,想留在琼华宫里,必须拥有绝对的力量,才有说话的权力,不然你就只会拖累别人。 所以,荆默加入了听雨阁,参与琼华宫影卫的试炼。 荆默身世平凡,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五年的艰苦训练,本应以试炼第一的成绩,成为少宫主的贴身影卫,但是后来,不知为何,一切都变了。 荆默被人废掉经脉,武功尽废,后来虽修复了,但大不如前,试炼结束,堪堪达到了影卫的最低水准。 自那日起,一向爱护他的峥哥哥,变了一个人似的,冰冷,无情,再也不似当初。 荆默收回思绪,眼眶隐隐泛红,嘴里无意识的念道。 “峥哥哥……” 嘎吱——一声,殿门被人从外推开。 荆默瞬间起身,走到外间查看。 “主上!”荆默语气雀跃,欣喜不已。 秦禹峥闻声看去,见一路狂奔而来的小家伙,弯了嘴角。 走近了,才发现荆默的眼眶红红的,秦禹峥皱了眉。 “本座就离开了一会儿,怎么还哭鼻子了?” 荆默跑到秦禹峥面前停下脚步,想跪下,却被主上拦住了,闻言,耳朵红着,使劲摇了摇脑袋,解释道。 “没有,属下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 理由之拙劣,秦禹峥无奈。 “哦……反正没想本座呗……” 荆默闻言,急了,立马反悔道。 “想的,属下想您的。” 秦禹峥嘴角带笑,看着这个急切回应的小影卫。 “怎么想的,说说。” 荆默不好意思的垂眸,“回主上,您走了多久,属下就想了您多久。”嗓音清澈软和。 秦禹峥低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影卫的脑袋。 “嗯。” 荆默抬眸,大眼睛里都是闪烁着的星辰。 “饿了吗?”秦禹峥问道。 荆默想摇头说不饿,但是主上的眼神很凶,还有明晃晃的探究,话到嘴边,立马改口。 “饿了……” 秦禹峥满意了,胳膊揽着影卫的肩膀,带着人进了内殿。 “叫人送饭了,马上就来。” “谢主上。”荆默低着脑袋回道。 第二日,秦禹峥带荆默去了药谷。 “别怕,本座一直在你身边,嗯?” 荆默躺在木榻上,眼眸不舍的看着主上,眸子水润润的。 秦禹峥看的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前世,他罚荆默去药谷做了药人,近八年时间,无止无休的痛苦,又加上内力反噬之痛,那些岁月堪称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秦禹峥心知,武功全失的痛苦,但是与其让荆默十天一周期性的发病,不如趁江湖局势稳定之时,把隐患拔除,若是顺利,余下的时间,他会好好保护荆默,一步一步的教他重新练武。 骨羽长老在一旁摆弄瓶瓶罐罐的药物,还有用烛火烧红的弯刀,银光凛凛,看的秦禹峥眸子发紧。 荆默拽住秦禹峥的衣角,死活也不肯松手,神色紧绷,身子发抖,眸子里满是恐惧。 秦禹峥坐在一旁榻上,只觉无力,俯下身,动作轻柔的在荆默额头处落下一个吻。 荆默身体的颤抖,停止了一瞬,眸光定在主上面容上。 骨羽背着身,还短暂封闭了耳识。 见两人说完,骨羽给荆默喂了削弱痛感的药,又点了人的睡穴,荆默昏睡过去。 秦禹峥握着荆默的小手,眉头无片刻松懈。 骨羽长老等了一会儿,才道。 “开始吧?” 秦禹峥神情未变,薄唇紧抿着,“开始。” 期间禾丰长老一直在换水,将屋子里的一盆盆血水端出去,添上热水端回来,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 这场治疗从白天持续到黑夜,在屋子外,分布着秦禹峥的几个贴身影卫,重重保护,今日内,不可让任何人踏入药谷。 “很成功,主上可以放心了。” 秦禹峥神情紧绷到极致,闻言,重重的松了口气。 骨羽长老体力消耗过大,被禾丰抬着去了另一个房间休息。 荆默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双眼紧闭,唇色苍白,秦禹峥拿着一块布巾慢慢拭去荆默额头的汗滴。 小影卫总是很能忍,到了后期,药物失去了作用,身体的五感回归,刀刃切割皮肤的疼痛,令人抓狂,但治疗不能中途停止,荆默就死死的咬牙,把所有的闷哼都咽在喉咙里面,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一声不吭,心疼如秦禹峥,在这样的境地里,却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秦禹峥弯身,吻了小影卫发白的嘴唇。 北疆,关雁楼。 漆黑的夜空下,树林中,一个白衣人披头散发,姿态凌乱的拔腿狂奔,仔细看去,那白衣上染着可怖的血迹,像是身后有恶虎在追一样,白衣人脚步不停,疯了一般直直向前跑。 几里之外,三个黑衣蒙面人持刀追着,刀刃泛着粼粼冷光,反射在林中的树上,倒映着月光。 白衣人有着极强的求生欲,但或许是身上有伤的缘故,奔跑的速度慢下来,很快被蒙面黑衣人追上,三人围着中间摔倒在地的白衣人,笑声桀桀,一个蒙面人毫不留情的一刀砍过去,白衣人徒手扛刀,手掌很快被利刃划破,带着热气的血液顺着胳膊流下来,白衣人眼里不加掩饰的恨,还有怨。 另两个的蒙面人也不再停留,一刀刺过去,直直的穿过白衣人的左胸膛,另一刀刺在白衣人的肩头,顿时,鲜血直流。 上官霄唇齿溢血,脸颊上混合着血液的豆大的汗珠,缓缓滴落,面容狰狞发狠,绝望到极致,崩溃的惨笑出声。 “沈辞,你够狠。” 黑衣人一脚踹在上官霄的胸口处,反手将刀刃拔出来,鲜血如注狂喷。 上官霄失力的栽倒在地,双眸还是睁着,气息极度微弱,他想,他大概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他是关雁楼,风光霁月的霄公子,是文人雅士,与友人饮酒管弦,对月赋诗。他名满江湖,为许多墨客为之向往。 一朝灭门,天下知。 上官霄身体疼的麻木,再也反抗不了,静静的趴在脏污的土地上等死,耳边却传来刀戟相撞的嗡响。 上官霄眼眸睁大,想不出来这时候会有谁来救他? 回头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最难以置信的人。 沈辞。 上官霄神色崩溃难言,心痛的难以言喻,大脑混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琼华宫,凌霄殿。 昏迷数日,在某日天气不错的清晨,荆默终于醒过来了。 一旁几日来的衣衫未解的秦禹峥,正靠在床栏上,小憩。 荆默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知道,他在凌霄殿。 偏头看去,就见着了这副总是让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主……上……”嗓音嘶哑难听,喉咙干涩发疼的厉害。 秦禹峥几日都没休息好,却还是在这样低哑的呼喊声里,醒了过来,偏头看去,正对上,小影卫发亮的眼睛。 秦禹峥鼻间一酸,几日来熬的红血丝,让眼睛红的更厉害。 荆默嗓子干涩,说不出来话,见主上这般疲惫的样子,心疼的难受,伸出乏力的手,拉住主上的衣角,像是在愧疚的道歉一般。 秦禹峥弯下身,亲了亲荆默的脸颊。 “等着,给你喂水喝。” 荆默眼角落了泪,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喂完了水,荆默嗓子舒服了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主上,属下没事了,您别担心。”声音发哑,落在秦禹峥耳朵里却悦耳极了。 天知道他有多少天没听到小家伙说话了。 “嗯,醒了就好,好好休息。”秦禹峥用手抹去荆默眼角的泪,轻声安抚。 荆默听话的点点头。 人醒了,也能下榻了,就是身体有些无力,突然之间没了内力,任何一个常年习武之人都不太习惯,所幸荆默经验丰富。 秦禹峥让厨房做了些易下咽消化的食物,饭后,拉着小影卫一起去扶摇殿处理事务了。 “来,你就坐这里,看着,也不用你研墨,身体还没好,手别用力。” 荆默穿着一身白色衣袍,披着秦禹峥的狐裘,端坐在一边,表情十分无可奈何,他实在不想做一个闲人。 秦禹峥知道他心中所想,宽慰道。 “这几天你不在,本座一个人处理事务,无聊至极,你老实的待我身边,本座的效率才能提高。” 荆默弯着眼角,明白主上的意思,笑道,“是,主上。” 听风阁传回消息,关雁楼惨遭水月教灭门,关雁楼楼主,上官傅当场被杀,其子下落不明。 秦禹峥看的时候,念出了声,荆默也听到了,不禁在心里唏嘘,一个门派说没了就没了,轻飘飘的,也太容易了。 秦禹峥侧眸看去,荆默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忍不住笑问道。 “荆默,说说,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荆默愣了一下,赶紧回答。 “回主上,属下只是觉得一个人数众多的门派,一朝覆灭,有些感叹。” “这可不是突然。” 荆默神情疑惑。 秦禹峥笑着解答。 “打比方说,如果你想灭掉一个你的死对头门派,第一步,你该怎么做。” 荆默顺着主上的话思考。 “首先的调查清楚这个门派的实力,制定好采取怎样的策略。” “那你要怎么调查呢?” “找人近距离接触这个门派。” 荆默顺着秦禹峥的话说出了正确的答案,眼眸睁大,有些惊愕。 “主上,你是说,关雁楼里有叛徒?” “有很大可能。”秦禹峥点点头,伸手揉揉荆默的脑袋,以示表扬。 “且地位不低,藏身于关雁楼,应该有很长时间了,最近才真正的开始收网,打了关雁楼一个措手不及。”秦禹峥继续说道。 荆默眉头微拧,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秦禹峥见此,问道。 “怎么?” 荆默道:“这样会死很多人。” 秦禹峥看着荆默飘忽的神思,道。 “江湖门派各自敌对,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死伤更是家常便饭。” 荆默垂眸点点头,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没有亲手试过沾血的感觉。 秦禹峥理解荆默天真的顾虑,他成为影卫之前,没见过死人的场面,试炼期间杀的都是些猛禽,真正成为影卫之后,他一个低阶影卫,还没执行过任务就被罚去药谷了,荆默的手没沾过血腥,他看不开生死实属正常。 “荆默,等你伤好之后,就可以习武了,我会亲自教你,但是武功是用来自保的,明白我的意思吗?”秦禹峥声音严肃下来。 荆默回神,正色答道。 “知道的,主上。” 秦禹峥失笑,伸手弹了一下荆默的脑瓜子,“知道什么?本座是让你用武功保护好自己,出了什么事都有本座顶着,不许往前冲!” 荆默啊的一声,捂住闷疼的地方,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主上。 “属下真的知道了。” 晚些时候毒火长老前来求见主上。 毒火长老跪地,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谢主上。” “何事?”秦禹峥见毒火,大概猜到一些他要说什么事了。 “严古说,要见您。” “见本座?呵。” 荆默在一旁坐着,听到严古的名字,下意识的身体颤栗。 秦禹峥瞥见了,面色越发难看,很快没了耐心。 “不见,别让他死了,毒火,你也少听他的话。” 毒火长老打哈哈,又道。 “严古说,若是主上对以前的事情感兴趣,就来见他一面。” 秦禹峥眸子闪了闪,犹豫了。 荆默眼眸怯懦的看着主上。 秦禹峥回个眼神,安慰道。 “别怕,本座去见他一面,你自己先回凌霄殿,等本座回来。” 荆默下意识抓住了主上的衣服,声音忐忑。 “主上,你要小心严古。” 秦禹峥眼神微眯,笑着道,“嗯,别担心,他被关着,伤不了我。” 荆默神色焦急的盯着主上的眼眸,深吸一口气,道。 “主上,属下陪您一起。” 秦禹峥见小家伙怕严古怕的要死,却还是鼓足勇气陪着他,顿时,心下软的一塌糊涂。 “好了,见一面而已,很快回来,你就留在这里,外面祁风在,有事叫他。” 荆默不放手,神色执着。 秦禹峥笑的无奈,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抱了一下,分开后,又亲了一下荆默的眼角。 “等我回来。” 一旁的毒火,眼观鼻,鼻观心,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 第13章 弑父 听雨阁水牢,位置处在琼华后山洞内,地势最低洼的地方,蛇鼠虫蚁,各种阴湿的毒物在泥沙地上乱窜。 而严古就被捆绑在一方水潭中央十字架上。 严古是秦禹峥父亲身边的老人,这般不敬这位琼华元老级别的人物,琼华宫人私底下大都是敢怒不敢言,人心惶惶。 胆大的,会觉得,宫主脾气阴晴不定,目无尊长,视功臣也如蝼蚁,所以再忠心又有何用,用完了也会杀你,秦禹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不义之徒。 秦禹峥身着暗纹黑袍,披着黑狐裘,一步步顺着石梯走下来。 严古一身被鞭打到破碎成布条的棉布衣,裸露的皮肤上,血迹斑斑,周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毒火跟着秦禹峥后面,说道。 “自关到这里开始,每日一百棱刺骨鞭,给他服用了乌拉藤,死不了,但挺折磨人的,哪怕昏迷过去,从骨头里面,也会泛着密密麻麻似虫子啃食般的疼,晚上的时候会给他治伤,不让他死掉。” “做的不错。”秦禹峥眸子里尽是冰冷。 毒火弯身拱手,捋捋白胡子。 没走几步,秦禹峥却突然顿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在投进山洞里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冷。 “这个药,荆默服用过吗?”秦禹峥声音发沉,想到某种可能性,他的心慢慢沉下去,胸口憋闷的厉害。 毒火长老眼皮突突直跳,想撒谎又不敢,荆默毕竟待在他那里一年多了,什么毒药没试过,现在有的,大多是荆默试出来的。 毒火脑门瞬间渗出冷汗,磕磕绊绊的道。 “制这个药前期的时候,确实让荆默试过……主上,这……” 秦禹峥眸子闪过痛色,闭了闭眼,试图将这些难言的心疼压下去。 重生回来,他一直回避这些,他以为只要把握住以后,以前的痛苦,不会再经历,荆默会被他保护的很好,可他忘了,忘的很彻底。 现在的荆默很喜欢自己不错,可也总是很怕他,很多时候,眼中都有明显的,藏不住的恐惧,过去的每一笔痛苦都是刻在骨头上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消磨不去了。 秦禹峥垂着失神的眸子,紧抿的唇,突然勾起一抹弧度,心中苦笑,他突然怨恨起来,既然让他重生了,为何不能重生的时间早一些,最好提早到他和荆默初遇的时候,这样他就能把小荆默好好护在自己身后,再不让他经历任何黑暗,再不用故作坚强懂事,他会纵容着他养成一个爱哭爱笑的性格,疼了要哭,要他哄,会找他要糖吃,会甜甜的叫他哥哥…… 可是现在都来不及了。 秦禹峥鼻间发酸,眼眶逼的发红。 说起初遇,他和荆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来着? 回想到此,秦禹峥脑袋一阵刺疼,激的他伸手扶住头,脑中碎片般的场景混乱着,看不清面容的人露出恐怖的笑容。 “嘶……” 毒火本佝偻着身体,闻声,觉得不对劲,抬起了头。 “主上,您怎么了?” 秦禹峥狠狠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抖出去,也无甚大用,神智崩毁,额头渗出细汗。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在对他笑,可身影却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主上?主上?主上!!” 毒火长老神色焦急起来,主上看起来很不对劲,可他只会用毒,不会行医呀,急的晕头转向,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办?主上却清醒了。 秦禹峥手臂垂落下来,面色冷沉,周围的温度仿佛又冷了几个度。 “你给荆默试过多少种毒,每一种都给本座准备一份。” 秦禹峥眼神清明,似乎已经恢复了,说完,不等毒火回答,便大步继续往地底下走了。 毒火愣了一下,听清过来主上想要什么之后,直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他不敢给啊……主上拿这些药干嘛?不会是要喂给他吃吧?不是吧?? 严古遭受了无数的非人的折磨,这会儿,年迈的身体支撑不住,正昏迷着。 毒火上前端了一盆凉水,直接把人浇醒。 严古低低的嘶吼,披头散发,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秦禹峥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袍立在水池石地上,眼神冷沉,眉宇间尽是不耐,眸光淡淡,睥睨着下方如同蝼蚁的人。 “本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说不出本座爱听的,今日鞭刑翻倍。” 严古喉咙里压着痛吟,浑浊的眼眸看去,落到秦禹峥身上。 “现在要见主上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本座没时间跟你废话。”秦禹峥冷道。 “可你还是来了,秦禹峥,你输了。”严古低低的嘶笑,干涩的喉咙,发出难听的笑声。 秦禹峥神情不变,面色不耐。 “想知道什么?关于荆默的?” 秦禹峥没回话。 严古扯着破锣嗓子继续喊道。 “属下不明白,没了记忆,你是怎么跟他走到一起的?当真是一段孽缘啊。” 秦禹峥眼神至寒,无形中凝聚着无数道杀意。 他本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除了荆默,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甚至于荆默,他从一开始,也并未放心上,前世,他眼睁睁的看着荆默在他面前,受着酷刑,鲜血横流,气息断绝,这些让他心神激荡,可是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了。 只是重生之后的他,突然想换个活法,想去接近那个温暖的事物,这时候,他才想要好好守护荆默,守护这个独属于他的光。 “严古,你可知,本座为何要如此折磨你?” 严古浑浊的眸子,放出精光,定定的看去。 “本座不知道你和我父亲当初想做什么?成功还是失败?但是,你们错估了一件事。” 严古眯着眸子,仔细的听着。 秦禹峥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有些诡异。 “本座从来都是一个根本不懂人情冷暖的怪物,你跟一个怪物能讲什么人性呢?” 一旁墙角边的毒火,低垂的眼睛,瞪圆了。 严古有一瞬间的怔愣,继而疯魔的大笑起来。 “你是怪物!可你爱上了那个低等的影卫!那这算什么?!!” “怪物也怕冷啊,严古,你不该碰他!” 严古怒目圆睁,神情疯狂起来,在满是血汗的脸颊,显得极为狰狞。 “秦禹峥!你放着一片光明的前途不要!跟着一个下等影卫纠缠不清!你知不知道有多愚蠢?!” 秦禹峥叹了口气,冷眸淡淡的看着下方的严古。 “严古,本座容许你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严古,你对我父亲忠心耿耿,他早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心为主,你这份心,是本座当年手下留情的根本原因,可这不是免死金牌。” “你什么意思?”严古突然看不明白,秦禹峥的神情让他觉得奇怪,心下怪异的泛起一阵阵恐慌。 秦禹峥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传遍整个水牢。 “本座的父亲,年事已高,又身中刺灵药鬼都难以化解的奇毒,命不久矣。后一次外出办事,于暮雪山,遭遇江湖人士截杀,身死,一同死去的还有药鬼和影卫首领,袁力丘。” “所以呢?”严古神情恍惚,抖着嘴唇,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秦禹峥。 “本座的父亲身上,纵横交错的剑伤刀伤,死状凄惨,许是仇杀吧?”秦禹峥还是笑着。 “你究竟想说什么?!”严古大肆吼叫,情绪崩塌,被铁链绑缚住的手臂,死命的挣着,锁链声叮当作响,碎裂的衣角下,不停的滴着血水。 “严古,告诉本座,当初,你们为何要废荆默的经脉?或者换句话说,你们没有杀掉他?你这么厌恶他,不该会留他活到现在,到底是为什么?”秦禹峥声音冷沉,咬牙恨声道。 “你唬我?”严古死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反问。 秦禹峥脸上的笑容放大,“告诉本座,当初到底发生什么?本座就告诉你,本座的父亲真正的死因。” 严古怔愣,“你父亲不是被这些人杀死的?” 秦禹峥等着他反应,眉宇间是志在必得。 严古苍老的眼皮半耷,眸子里明显的痛苦,深深的呼了口气,才说道。 “你和荆默,自小相识,原本的你是什么样子呢?哈哈哈或许等你有一天想起来,你会明白。但是荆默他是你的软肋,作为未来的一宫之主,不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如果可以,属下一早就杀了他了。是你的父亲,心软了,决定放他一条生路,只是废了他的武功,让他还能够继续待在琼华宫,秦禹峥,但凡你有一点良心,就不该在你明明知道,你父亲的死不简单,却不去为他报仇!” “本座的软肋吗?”秦禹峥垂眸思索着,神情发怔。 可为何他的记忆里,对此没有分毫印象?摄魂之毒影响居然这么深吗? “心软?在你眼里,本座的父亲竟是个慈父吗?” 秦禹峥听的想笑,却又感谢他的父亲,他甚至想给他的父亲磕个头,谢谢他“心软”一次,放荆默一条生路,秦禹峥眼角流下心疼的泪水。 严古看不懂秦禹峥,放完狠话,身体虚的厉害,大口大口的喘气不停。 “本座这就告诉你,是这个怪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将他千刀万剐,却仍嫌不够。”秦禹峥恶劣的用淬了毒的字眼说着。 毒火在一旁听的想捂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严古瞪着血眸,苍老发白,满是血水的脸上,盈满不可置信。 “秦禹峥,你这个疯子!怪物!”严古愤怒到极致,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秦禹峥说完,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被人这样辱骂,心情也不受影响。 过去的他是什么样子,秦禹峥已经不记得了,正如严古所言,或许只有他自己想起来,才能知道他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吧。 各种肮脏难听的字眼,缺水干哑到极致的喉咙,却仍持续不停的嘶喊吼叫。 严古是秦禹峥父亲身边一条无比忠心的狗,这一点没错了。 秦禹峥立在原地,神情自若,静静的听着这凄厉的谩骂,严古真心实意,仇恨的样子,骂到秦禹峥自己都忍不住开始回想,他真的是般心狠的白眼狼吗? 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吗? 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怎么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秦禹峥想着想着,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怪物也好,疯子也罢,这些都是他。 他原本就,肮脏,狠毒,残忍,无情。 在这等级森严,试炼残酷的琼华宫,难不成还想培养出一个有情有义的未来的一宫之主吗? 等严古彻底骂够了,秦禹峥神情淡漠,缓慢道。 “想知道全部的事情,就给本座痛苦且悲惨的活着,你必须为伤害荆默付出惨痛的代价,等本座记忆恢复了,你若是还没死,本座会亲自来告诉你,本座是如何一刀一刀弄死你敬爱的主子的。” 严古喉咙都出了血,恨极,却也不能说出一句话了,只是怒瞪着,用这个世间最为狠毒的诅咒,咒骂着。 秦禹峥彻底没有想再谈话的兴致了,转身就离开了。 一旁被迫听了全部,早已满身冷汗的毒火,灰溜溜的跟上。 秦禹峥独身一人,走在回凌霄殿的路上,毒火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满腹乱七八糟的信息量,还有聚于心头的恐惧,他知道这么多,以刚才的信息来看,他家主上,会杀人灭口吧? 就这样,秦禹峥一路上也没有说话,更没有用轻功,只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毒火也不敢开口,静静的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秦禹峥停下了脚步,毒火直起身看去,前方是一处断崖。 毒火心头一跳,心脏砰砰直跳,主上要在这里杀死他吗? 不不不,属下什么都没听见,不要杀我啊…… 毒火第一次心绪这么乱七八糟。 “像本座这样的人,也配得到救赎吗?” 毒火闻言,内心停止哀嚎,思索一瞬,主上是在跟他说话吗?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道。 “回主上,您现在是一宫之主,生杀予夺都在您手中,没有人能反抗您。” 秦禹峥没有回话,毒火也不敢再开口。 夜色鬼魅,寒风萧瑟,林中鸟雀惊飞离去,整座后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任何光亮,显得有些孤寂可怖,就这样,在这冷风之中,秦禹峥孤身站了许久,久到身体的都没有温度了,冰凉冰凉的。 毒火从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他也不怕了,主上若是真想杀他,估计早就动手了,现在还没有动作,就说明,主上没想杀他,毒火失落的叹了口气。 “回去吧。” 秦禹峥终于动了,毒火躬身,跟随上去。 “今日的事,烂在心里,说出去,你会死的很快。” 轻飘飘的一句威胁,毒火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应道。 “属下明白的,主上。” 秦禹没再停留,轻功飞起,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毒火一直发汗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主上怎样怎样,都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该管的事,毒火只为自己觉得庆幸,居然知道了主上这么大的秘辛还能活着?!! 秦禹峥回到凌霄殿,还没进大门,耳朵微动,自里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主上!”荆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神情担忧,见着主上安然无恙的回来,狠狠松了口气。 看到荆默如今健健康康的样子,秦禹峥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笑着将穿的单薄的人揽进狐裘里面,这一碰才发现,荆默的身体比他还冰凉,顿时皱紧了眉。 “荆默,你又不听话了。” 荆默靠在主上宽阔的胸膛上,耳朵贴在上面,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主上说话时,胸腔细微的振动,听到主上带着责问的话,荆默羞惭的低着脑袋。 “对不起,主上,属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好好说话!”秦禹峥气了,这会儿语气不好,揽着人进殿,殿里面烧着暖炉,暖和了不止一点。 “属下待屋里,怕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主上,主上,严古长老很坏的。” 秦禹峥眼底都是无奈与心疼。 “傻东西,总惹本座生气……本座还需要你担心吗?” 荆默想想也是,主上武功比他厉害多了 怎么会需要他担心呢?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怕不能在主上需要他时,第一时间赶去,他不敢离开凌霄殿,就想在殿门口等着,哪怕只能近一点,他也心甘,什么冷不冷的,荆默压根没注意。 “主上,属下知道错了。”嗓音微哑温软。 秦禹峥神色柔和下来,伸手捏了捏荆默冻的发红冰凉的脸蛋,最后将人抱进了怀里。 “主上……”荆默大眼睛疑惑的眨着,被人抱紧了。 “荆默,你真的不恨我吗?”秦禹峥不安,犹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他想确认,一遍一遍的确定,荆默的答案。 “不……主上……不唔……”荆默想推开主上的怀抱,确定以及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秦禹峥不仅不放开他,反而抱的更紧,紧到荆默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不许走……”秦禹峥周身散发着恍若凝成实质的害怕与不安。 荆默闻言,安静下来,他不知道主上为何害怕不安,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主上需要他,很需要很需要。 “属下不走……”荆默声音坚定,一字一句的说着。 秦禹峥闭着眼,将极速漫上心头的不安惶恐,尽数压下。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荆默不会走。 他从没有丢下自己过。 前世,现在,荆默都要秦禹峥,一直都要。 荆默的选项里,没有丢下主上这个选择。 无论面对何种的境地,荆默都会誓死护卫主上的安全。 “属下永远追随主上,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变,请主上心安。” 秦禹峥听到了那道平和清澈的声音。 嘈杂混乱的大脑,总算肯平息一瞬,秦禹峥眼角处,落下一行晶莹的泪。 第14章 又欺负小影卫 晚间饭后,天色已经很暗了,秦禹峥无视荆默的羞涩挣扎,硬牵着对方的手,带他出了凌霄殿。 “主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荆默没有武功,秦禹峥揽着小家伙细瘦的腰身,凌空飞向山下,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秦禹峥没有回答,只是手臂抱的更紧了,寒风迎面刮来,荆默身上裹着秦禹峥的狐裘,倒是没有那么冷。 荆默安心靠在主上坚实的胸膛上,眼前的风景极速往后掠过,飞过一片树林,到了一处山洞前。 荆默大眼睛好奇的查看,秦禹峥在前面领路,大手捏着小手,将人拉进了洞里面。 荆默一直以来对各种山洞过分不好的记忆,比如毒火长老的药谷后山,炼毒室,听雨阁后山的炼魔洞,导致他现在一进去山洞,就生理性的紧张起来。 最近主上对他太好了,他并不觉得,主上带他来这里,是想换个方式折磨他。 可惜了,小影卫终究太过单纯。 顺着长长的,光线较暗的石道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亮光,视线突然开阔,荆默睁大眼,眼前装饰低调,但颇具生活气息的场景映入眼帘。 有小木榻,小桌案,蒲垫,还有一排高大的柜子,上面放满了各种蓝皮封线书,还有好多竹简。 “主上,这里是……”荆默确定,他以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秦禹峥回身,眉眼带笑。 “小时候,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在我不多的记忆里,我只知道,我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父亲很严格,我每天都在练功,读书,学习各种技能,疲累到极致的时候,那时没有朋友可以诉说,在琼华宫散心时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就把这当成了自己不开心时的容身之处,待在这里,寻求一方宁静。” 秦禹峥陷入回忆,慢慢的讲述他的童年。 荆默一脸认真的听着,不由得心疼起来。 主上虽然说的平淡,但是荆默知道,作为未来的一宫之主,这其中所要经历的艰辛,旁人未能知晓,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有真的坐上去了才会知道,到底需要承担怎样的重压,本该是快乐玩耍的年纪,却要早早攻于心计,看透世间人心。 荆默脸上藏不住情绪,秦禹峥一眼就看了个分明,荆默在心疼他,他刻意的暗示,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玩弄人心,他最熟练了。 秦禹峥垂眸低笑,他没有说出全部,真真假假,营造出了一个荆默所理解认为的他不太美满的过去,母亲早逝,父亲冷淡,年幼的孩子,顽强的靠着自己一步步在荆棘中走过爬过,满身的血液,伤口,孤单一人独自舔舐。 秦禹峥有过犹豫,荆默对他无所隐瞒,捧着一颗诚挚的真心送到他面前,他本该也以相同的方式对待。 可是真相太残酷了,是那样的肮脏血腥,难堪恐怖,说出去,会不会让荆默觉得他真的就是个怪物? 秦禹峥情绪不稳,眼眸变得血红,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他不敢赌,他无法想象荆默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对他的厌恶与深刻的惧怕恶心,所以哪怕谎言,这些都不能告诉他。 “主上,您现在有属下,属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只要您需要,属下可以为您做任何事。”荆默小脑瓜子灵光一瞬,他觉得主上现在急需一个人的安慰,大着胆子,揽住了秦禹峥健壮的腰身。 秦禹峥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眸子里的猩红褪却。 “本座知道。”秦禹峥也抱住人,的嗓音发哑,笑容变得明亮。 “这里距离凌霄殿不远,地处偏僻,山洞里面的温度四季平和,倒是个不错的练功之处,若是以后有时间,你可以来这里闭关修炼。”秦禹峥陈述道。 荆默闻言,抬起水润的眼眸,胸腔里流着温暖的细流。 “谢主上。” “傻。”秦禹峥伸手揉了揉荆默软乎的脑袋,轻斥道。 荆默把头埋下去,鼻子酸涩的厉害,眼眶泛红,主上对他真的很好。 秦禹峥胸口前被小家伙捂的发热,无奈的笑着,两手把人脑袋抬起来,然后在荆默愣神红肿的视线里,吻上对方的唇。 两瓣温热的嘴唇相触,然后一瓣唇包裹住另一瓣,咬住,将淡红的皮肤吻到嫣红。 荆默闭上眼,脸颊烧起来,还清醒着的脑子,试图配合主上的动作,但实在生涩,很快就被人随意动作起来。 两人身体距离极近,荆默小胳膊还抱着主上,脑袋却扬的高高的,被迫接受亲吻。 荆默整个人烧成透红色,双眼紧闭,鼻间急促的喘息,秦禹峥死死的扶住小家伙的脑袋,亲了个够。 分开时,荆默松开胳膊,脑袋发蒙,腿脚发软,一个踉跄,险些要倒在地上,主上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耳边,瘦弱的身体被人抱住了。 秦禹峥打横搂起荆默,小家伙瘦小的很,窝成一团缩在他的怀里。 荆默不懂主上要做什么,心下慌乱起来,也因为这样……令人羞涩的姿势,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荆默,咱们做点夫妻之间的事好不好?” 荆默奇怪,“刚刚不是做过了吗?” 秦禹峥笑着,非常像一只得逞的大灰狼。 “荆默,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之间的事?” 山洞外面暗处,几个影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虞鹤疑惑:“主上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 祁风瞥他一眼:“主上自有自己的考量。” 而山洞里面,此时正打的火热。 荆默被人放到榻上,秦禹峥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山似的压下来,亲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额头,鼻梁,双颊,直到那嫣红的嘴唇,荆默闭着眼,呜咽一声,仰起绷起青筋的脖颈。 秦禹手上解开衣带,荆默惊的睁大眼。 “主上……”荆默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有些畏惧的求饶。 荆默脸色涨红,脑袋上似乎都在冒热气。 秦禹峥嘴角勾着笑,安抚似的亲着。 ……(此处省略一百万字) “这般欺负你,讨厌主上吗?” 荆默耳边聚着主上低沉的嗓音,失神的眸子凝起脆弱的精神,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回答。 “不,不讨厌……主上做什么,属下都喜欢……” 秦禹峥脸上深不见底的笑意变大。 荆默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内力没了,身体虚弱的厉害,很快累的昏睡过去。 秦禹神情柔和,给荆默盖好被子,俯身吻了一下。 “好好休息。”秦禹峥低声道。 各处弄好,这才起身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冷风萧瑟,数九寒天,林中到处都是褐色的枯木。 “都出来。” 祁风,虞鹤,应声从树上落下来,单膝跪地。 “属下在。” 秦禹峥神色冷下来,说道。 “你们两个,以后贴身保护荆默,除了本座,任何人不许动他一根汗毛,否则后果你们清楚。” “属下遵命。”祁风,虞鹤心中大震,第一时间应道。 “明日之后,琼华宫不太平,无论何处,你们必须一眼不眨的跟着他。” 祁风,虞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今夜,秦禹峥没回去,就在这里睡下了。 祁风值前半夜,虞鹤换后半夜。 魔九还在宫外未归,慕南在听雨阁处理事务,明日轮班。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江湖上,水月教猖獗,先是突然大肆进攻关雁楼,导致关雁楼楼主惨死,现在更是在民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番举动,彻底惹怒了武林正道,纷纷扬言要严惩不贷。 武林盟主李桥河,宣布要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讨讨伐之策,而此届武林大会的地点,直接定在了十大门派之一的琼华宫。 听风阁,马不停蹄将消息传回,扶摇殿,主位上的秦禹峥神情不变,嘴角仍挂着笑意。 “既然如此,那琼华宫便好好收拾一下,迎接各派人马到来。” 大殿中琼华宫人,面面相觑,均不知言何,齐齐跪地行礼。 扶摇殿,书房。 “主上,您所列的名单七个人,找到的三个人,一个是龙遥门的外门弟子,林铭文,这个人,属下派人接触,他倒是答应的爽快,说愿意加入琼华宫,为其作内线。” “哦?”秦禹峥示意魔九继续说。 “林铭文父母双亡,根骨不佳,在龙遥门,一直不都待见,他的立场不坚定。” “其他的呢?”秦禹峥抬眼问道。 “二是,雪霜客栈,门徒,轩逸,加入此门派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报仇。”魔九吐字清晰,缓缓道。 “杀谁?”秦禹峥直接问。 “轩逸没说,但是他承诺,若是主上您能亲自出手,抓住他的仇人,他此生愿为您鞍前马后。” “有意思。”秦禹峥眸子亮起微光,显得颇有兴趣。 魔九看着主上,等着主上的命令。 “那便应了吧,让他把名单给我,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是,主上。”魔九拱手道。 “这三是,金卦剑派,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萧珀,立场坚定,不好动摇。” 秦禹峥思索着,点点头。 “其他四人,现下,找到了两人的行踪,红尘谷,有小医仙之称的秋桐,避世隐居,不好接触,和穹山派,武林盟主,李桥河的义子,李振宇,江湖上都传他智力有些痴傻,一直被关在家里面,极少与外人接触,剩下的,谢绾,和佛呈尚未有消息。”魔九一一禀报。 秦禹峥了解全部,嗯了一声。 “继续查,这两个暂时不用接触,先查另两位的消息。” “是,主上,属下领命。”魔九单膝跪地行礼,很快离去。 秦禹峥眼神落在地面上,大脑高速运转。 既然重来,他必须把能够抓到手里的东西,全部抓紧。 接下来,就是调查琼华宫内部有异心的人了。 琼华宫护山大阵的阵法,此为高阶机密,一般的影卫,侍从,根本接触不到。 这就说明,问题出在各处长老里面,或者听雨阁的一些高阶影卫了。 某处小山村。 “外面天气凉,你的伤还没好,回屋歇会儿?”沈辞一袭白袍从草屋里走出来,面容清俊,眉眼柔和,声音低缓,关心的说道。 “我以为你会弄死我……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上官霄身着厚实的布衣,立在门口,望向天空飘浮的白云,面色苍白,凌厉的眼眸里尽是死死压抑的苦痛,心如死灰。 沈辞胸腔闷痛,却也无法。 “我的目的向来都不是你,你若是真的死了,你父亲的仇谁来报?” “报仇?我现在形同废人,你告诉我,我拿什么去报仇?况且,我最应该杀的人,是你吧?叛徒,卧底……”上官霄看向沈辞,声音冷沉,面容阴寒,话语间,满是忌恨。 当初被世人敬称的文雅公子,如今变得歇斯底里,满目仇恨,恶狠狠的瞪着沈辞。 “我很抱歉……” 沈辞心下抽痛,他向来不善言语,垂了眸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沈辞,我后悔当初救你了……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不把你带回来,我父亲会不会还活着?”上官霄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嘴角浮起苦到发涩的笑,是真心实意的悔恨。 沈辞眸子闪过一抹痛色,太多难言的苦衷,他一句都说不口。 “对不起……阿霄……”沈辞声音沙哑,愧疚道。 “闭嘴!这个名字你也配喊?水月教的刺客?”上官霄怒视着沈辞,神情崩溃。 “对不起……”沈辞喉咙涩痛哽咽。 关雁楼楼主,身死,关雁楼人,死伤大半,水月教谋了一局棋,这最关键的棋子在五年前就打进了关雁楼,而这个水月教的顶级刺客,沈辞,是关雁楼的少主,亲手带回来的,也算间接导致了,关雁楼的覆灭。 上官霄内心无法形容的悲痛,父亲身亡的悲伤,被信任之人欺骗的崩溃,被自以为两情相悦的爱情蒙蔽了头脑,沉浸在骗子编织的梦境里无法自拔,清醒过来后,目之所及,满目疮痍。 沈辞眸光沉痛,却只能静静的站在上官霄身后。 关雁楼一朝覆灭,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的阿霄也不要他了…… 琼华宫。 秦禹峥处理完公务,一刻不停的回了凌霄殿。 几天过去,荆默身体状况好了不少,这会已经开始练剑了,在这寒凉的天气里,长时间的挥舞,身上出了不少汗。 荆默用的剑是秦禹峥的佩剑,名,不岁。 舞剑的人,一袭轻盈的白袍,手腕微转,长剑灵活的转动,剑刃的银光在日光的照射下,流转着刺眼的金光,荆默踏空跃起,凌空一刺,剑意凌然,一时之间没控制住,竟直接把院子中的梅花树上,一颗粗壮的分叉,拦腰斩断,枝杈摔在地上,落了一地粉白色的花瓣。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禹峥负手立在门口,眼眸含笑,看着这个做了错事的小影卫,慌张的收剑,然后小跑到树枝叉掉落的地方,傻傻的看了好一会儿。 荆默:“……”惨了,主上又会“责罚”他的。 秦禹峥低咳一声,抬步走过来,那表情严肃的,看的荆默心中一凛,羞愧的低头道歉。 “剑气的控制有待加强,这棵梅花树,快被你砍秃了,小荆默。”秦禹峥淡淡道。 “主上,对不起,属下能不能换地方练剑啊……”荆默脸红着,他知道,主上就是故意逗弄他,可是确实他犯错了,只是主上的惩罚方式,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 秦禹峥答非所问。 “你自己说,今天罚多长时间?” 荆默耳尖红透,眼神慌张,脑袋低的要钻到地底去。 秦禹峥走到荆默身前,两手抬起对方的脑袋,对着红润的嘴唇,亲了一下。 “主上,能不能不罚这个吗?” “荆默,可不能偷懒啊,酸就说明练的太少了,时间要加强才行。”秦禹峥笑容意味不明。 荆默脸颊彻底烧红,羞的不敢抬头。 “主上,您轻一些可以吗?” “这个可以。” 秦禹峥答应的爽快,笑容变大,揽着人进了殿,叫人烧了洗澡水,然后坐在一边,一眼不眨的看着小影卫羞的白里透红的身体,慢慢洗去皮肤上的汗水。 荆默彻底不敢抬头了,将自己淹没进水里面,试图削减一下脸上灼烫的温度。 越泡时间越长,荆默连从浴桶里面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最后是秦禹峥感觉自己看的满足了,把人直接抱出来了,然后一刻不停的放到了暖和的被窝里。 “唔……主上,您饶了属下,行不行?”荆默眼眸含水,可怜兮兮的祈求。 秦禹峥公正无私。 “荆默,错了就要惩罚,你不是一直求本座惩罚你吗?” 荆默欲哭无泪,身体酸痛的厉害。 “主上……”嗓音沙哑温软。 “哭什么?”秦禹峥俯身吻去荆默眼角的泪水。 “主上,属下难受……”荆默小声嘟囔,被欺负成这样了,也没有反抗,只是乖乖的躺在秦禹峥身下,默默的承受,乖巧的不可思议,秦禹峥心头发软。 “一晚上。” “主上……” “别撒娇,这时候撒娇没用……”秦禹峥无情道。 后来,荆默就真的被欺负哭了…… 第15章 刺客 琼华山脚下,附近的几个村镇,这些日子,来往的江湖人渐渐多了起来,当地的普通百姓,都明显感觉到街上的气氛不正常。 听风阁几日前就将自家主上的意志传达了出去,表示琼华宫已经开始筹备各种接待事宜,搭建场地,只待各位贵宾屈尊前来,琼华宫必定以礼相迎。 荆默不被允许踏出凌霄殿,殿内的侍卫侍女,只管自己的事,做完很快行礼告退,分秒不留,荆默还想问问他们,琼华宫的情况呢。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荆默总觉得,这些侍卫都是故意在躲着他。 主上近日也是事务繁忙,早上吃完饭就走了,中午匆匆见一面,晚上很晚才回来,荆默本想为主上分担一点,就在某晚上,试探的问主上,有没有自己可以做的? 荆默眼看着主上带笑的神色,瞬间冷下来了,荆默以为是惹了主上不开心,就不敢再问了。 主上也不像前几日,会带自己去扶摇殿陪同处理事务了。 倒是把他看的越来越严,似乎一点都不想他接触外界,像是刻意把他关在凌霄殿。 荆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让主上这般防备,他心里有一点难过,但更想能为主上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现在,他白日都在凌霄殿里面练功,或者在虞鹤和祁风两位高阶影卫的贴身陪同下,去那个秘密山洞看书,静心修习主上给他的心法,整日清闲极了。 荆默十七年里,第一次觉得,人也这么活的那么轻松,身上常年重压的担子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没有了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没有了可能看不到明天的折磨,没有了胆颤心惊,小心翼翼,就怕自己心神松懈一瞬,做错了什么事,轻易的丢掉这条不值钱却仍想苦撑下去的小命。 主上说要他做个暖床影卫,荆默心里清楚,他应该安安分分的完成主上的需求,只是近些日子以来,主上待他实在是好的有些过头,让他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 与主上在一处的时候,氛围过分甜蜜,有几个瞬间,荆默天真的以为他能和主上就这样过一辈子,可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他是什么身份,主上又是何等尊贵?岂是他能肖想的? 身份上难以跨过的鸿沟,注定了他深埋在心底深处,所有不能言说的情感,都是禁忌的。 荆默身体里滚烫的血液冷下来,他知道是他逾矩了,他此生最有价值的命数,大概就是在某一日主上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的选择牺牲自己,然后笑着离世,他的死去,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痛。 这对于荆默来说,亦是满足的。 扶摇殿,忙着处理听雨阁的线报的秦禹峥,神情发冷。 各派的人皆心怀鬼胎,总想着搞事,令人防不胜防。 秦禹峥算着时间,针对这些消息挨个做出应对,他必须尽全力在极大程度上,控制住事态的发展。 这几日事务繁忙,回去的时候,荆默虽然在殿里面等他,但是时间那么晚了,秦禹峥也不能再做些什么,就让人赶快睡觉,连说几句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小家伙倒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意见不满,任秦禹峥每晚无论如何劝说威胁,宁愿挨罚,也要等他回来,才肯好好休息。 秦禹峥想起荆默,嘴角就忍不住漫上笑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报看起来也顺眼许多。 晚间,秦禹峥捏捏疲累的眉心,今晚要早些回去,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糊弄那个机灵的小家伙。 天色已晚,荆默收了不岁剑,进了内殿,侍女箬竹,按照主上的规定,给荆默准备了洗澡水。 荆默已经拒绝很多次了,表示他可以自己来,但是箬竹总是微笑着答应,然后下次继续…… 荆默洗去身上黏附的发凉的汗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自从来了凌霄殿,主上就给他准备了许多白颜色的厚衣袍,他穿玄色衣服久了,初时还有些不适应,到后来,他发现,主上看到他穿着白色的衣袍,眸子里是明显的欣喜,他便慢慢学着适应了。 白色颜色亮丽,不似玄色那般死气沉沉,穿习惯之后,荆默发现,比起玄色,他更喜欢这样干净,不染尘埃的白,就好像他说不出口的,肮脏难堪的过去,在这一刻可以放下,他也有机会站在阳光下,大胆的抒发自己的心意。 秦禹峥回来的时候,荆默正在收拾床榻,拿着火钳捣弄炭火,用手试试被褥是否热了。 推开门,这一幕落在秦禹峥眼里,心里慰贴的厉害。 “荆默?” 小影卫闻声回眸,眼里留有一点没有藏好的失落,虽然很快隐下去,但还是被眼神敏锐的秦禹峥注意到了。 荆默眸子亮起,小跑着过来。 “主上!” 秦禹峥也往前走几步,大手揉揉荆默的脑袋。 “本座不在的时候,可有好好吃饭?” 荆默老实的回答,“回主上,属下不敢违逆您的命令。” 秦禹峥轻笑,“被罚怕了吗?” 荆默脸颊不争气的红了,主上总爱拿这件事逗他。 “不怕,属下不怕。” “嗯,那下次时间再加强一点,白天也不拿出来了,多练练总有好处。” “您……主上……”荆默羞惭的低头,他承认,自己刚刚逞口头之勇了。 这件事无论做几次,他都没办法不被弄的站不起来,两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整个人失力的趴在主上的胸膛上,实在是丢人极了。 见荆默脖颈都发红了,秦禹峥嘴角上扬,心里的恶劣因子得到满足。 “本座这几日有些忙,不能一直陪着你,等之后忙完了,本座就带你出宫玩。” 荆默闻言,红着耳朵道。 “主上,属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您不用顾忌属下的。” 秦禹峥听的皱了眉,这小家伙是气了吗? “荆默,是本座对不住你,再等我几日,好吗?” 主上语气姿态放的低微极了,听的荆默胸腔酸痛。 主上真的不用这样。 “回主上,属下知道了。”荆默抬眸看去,脸上的热度逐渐褪去。 秦禹峥笑着,大手扶着荆默的后脑勺,亲吻了上去。 这一次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很快就分开了。 荆默害羞的跑走,给主上准备热水去了。 秦禹峥眉头皱着,他知道,荆默对他有误会,可是他现在不能承诺什么,甚至最近将要发生的事,他也不能让他知道,荆默又傻又笨,最适合老老实实待在他身后,什么都不需要管,每天开开心心就足够了。 秦禹峥拧着眉,他有些不想管这些糟心事了,好想带着荆默找一处远离江湖纷争的地方隐居下来,耕种田亩,织布炊烟。 洗漱完,秦禹峥一如往日,强迫式的抱着荆默入睡,这一夜,仍是安眠。 武林中人,于今日陆陆续续来到琼华山,这天琼华宫门大开,迎数百人进来,各等级的影卫们亲自给众人引路,爬山,慢慢的步入宫门巍峨的琼华宫,细致的给人一一安排住处。 所来的有六大门派的代表,及随行的门内弟子。 道天院,院主,西隆,带弟子五十人。 龙遥门,门主陈东野,带弟子七十五人。 平水山庄,庄主周卜通,带弟子六十人。 金卦剑派,年轻弟子,萧珀,随行弟子四十人。 红尘谷,小医仙秋桐,带随从弟子,十人。 雪霜客栈有些避世,此次没有来。 关雁楼已覆灭,十大门派余下九门。 隐世居极少外出,无人前来。 最后是,武林盟主,李桥河,掌管的穹山派,带弟子一百人。 以及,各路无门无派看热闹的江湖人和几个江湖野派,约四十人。 扶摇殿,主位上坐着秦禹峥,高台左右两边各安排了三个位置,供各派代表人物落座。 殿内两边,各安排了两列座椅,供给各派弟子落座。 秦禹峥眼神凌厉的扫视着下方的人,与前世相熟的人实在太多,心中冷笑不止。 西隆,各派掌门人,联合绞杀秦禹峥,最终惨死于成名的小辈,萧珀手中。 秦禹峥嘴角笑意不减,情绪淡淡的与这些人周旋。 小医仙秋桐长相水灵,似男非女,看不出性别,他像是第一次下山,对外面的世界,过分的热情,四处好奇的观看,拉着人热切的交谈,还说要不收诊费给人把脉。 道天院西隆,慈眉善目,唇边留着小黑胡子,端坐在椅子上,客气的与金卦剑派萧珀交谈。 萧珀不愧是年轻一辈有名的弟子,举止优雅,说话有礼数。 武林盟主李桥河,似乎想与秦禹峥说话,那对方冷着一张脸,也不接腔。 龙遥门陈东野捋着胡须与平水山庄周卜通交谈甚欢。 殿中人也是打成一片,整个扶摇殿,人声鼎沸。 “各位先容本座说一句。”秦禹峥等各位攀谈的差不多了,身边立着的影卫首领袁衣真会意,手腕转动,砰咚一下金器相撞的声音,长剑拔出,银白色的剑直直插进殿中央的地面上,殿内瞬间安静如鸡。 秦禹峥笑着道。 “现在,请各位掌门,进入警戒状态。” 武林盟主李桥河,神情严肃,自踏入这琼华宫,他的心口高高挂起的石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平水山庄庄主,周卜通皱着眉,不解,随口道。 “莫不是琼华宫主,为我等准备了惊喜?” 其他人也都神情绷紧,死死的盯着高位上的人。 “自然不是,诸位来的时候,带上了小尾巴,本座觉得麻烦,就没管,就当是给诸位热热身了。” 话音刚落,扶摇殿内弟子中间,数十人突然拔剑而起,开始厮杀起来。 武林盟主,李桥河,面色发沉,瞬间站起身。 各派弟子跟这些穿着不同,但能看出来不对劲,是假扮的,凶狠的打起来,刀枪剑戟,产生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琼华宫暗处的影卫也从空中落下来,齐齐上阵,很快,这一批刺客,被全部杀死,影卫们冷着一张脸,拖着血淋淋的尸体离开了。 各派皆有损失,众人脸色难看极了。 秦禹峥坐在高处,动都没有动一下。 “与其说本座给你们准备惊喜,倒不如说,你们刻意装瞎,看不出自己门内的弟子有问题,故意给本座一个惊吓呢?” 各派掌门脸色都不好看,是装的?还是真的? 都是几十岁的老狐狸了,还真是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宫主跟我们开玩笑?本门就算有意做些什么,但也不至于损失自家的弟子啊。” 龙遥门门主,陈东野,八字胡高高翘着,神情愤怒,故作理智的解释道。 萧珀利落的收剑,坐回原处,静静听着,没有发言。 “这里是琼华宫,秦宫主若是把我们这些人杀了,或者我们在这里出了事,秦宫主也不好跟江湖交代不是。” “这些刺客所用的剑法,走势刁钻,并非是正道门派所修习的。” “是水月教!” 众人你一言,他一言的分析着。 “水月教果真猖狂!这无疑是给我们九大门派的下马威啊。” 殿中央角落里有一个人,身着黑衣,乍然听到这些话语,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秦禹峥呵呵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或许吧……诸位受惊了,总之是我琼华宫招待不周,本座这就命人上菜,各位风尘仆仆,一路走来,想必也是疲乏了,吃完美酒佳肴,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谈,诸位看,可行?”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在别人的地盘上,总是不宜久待的。 众人还叫低声讨论,见人都没有提出意见,秦禹峥失了耐心,挥挥手,一排黄衣侍女,端着饭菜,步伐轻盈的走进来,布菜。 饭菜的香味勾起了在坐的人肚子里的蚕虫,但是所有人都有顾虑,桌面上的饭菜几乎没有人动,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直到时间差不多,秦禹峥派人收走了已经凉透的饭菜。 众人皆心怀鬼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好应对。 凌霄殿这边,仍一同往日的平静,荆默不厌其烦的练着剑法,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把树枝杈给砍下来了。 剑意随心动,地面上落的枯叶随着内力漂浮起来,内力注入,枯叶化为利刃,直直刺入地面上,深入泥土之中。 暗处的虞鹤,祁风,眼神流露出惊讶,荆默武功进步神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曾被废过两次内力的人。 祁风估算了一下,若是给荆默足够的时间成长,这影卫试炼第一,合该是他的。 祁风晚于荆默一年加入听雨阁,所以他不知道,当初荆默曾与第一擦肩而过。 荆默收剑,手腕灵活转动,剑意消散,握紧剑,翻转背于身后。 荆默的内力一日比一日强,没了内力反噬,经脉中的内力流动顺畅不已,是前所未有的顺滑轻松。 荆默心中温暖,主上虽然做法强势,但所做的事,无一不是为了他好。 “祁风,虞鹤,我知道你们在,也能听见我说话,我只是想问问,琼华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祁风坐在殿顶上,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荆默的话语。 虞鹤也听到了,只是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答。 “我很羡慕你们能够为主上做事,而我无用,不能为主上分担什么,但我不想放弃。” 祁风犹豫了,他和虞鹤作为下属,对主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主上对荆默的态度,认真到那都不是说说而已,他不明白,为何荆默如此妄自菲薄,但是他也不能擅自做些什么。 “对不起,我就说说而已,你们别放心上。”荆默失落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了,便回殿里面了。 虞鹤看向祁风,两人不解的皱眉。 他们倒是能理解一点荆默的顾虑,本是少年人,鲜衣怒马的年纪,他虽等级低,但也是一名实打实经历过艰苦训练的影卫,谁能无所怨念的被人圈养在深宫之中呢?一腔的热血,总想为主上挥洒,以此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是主上只是想周到的保护他,主上的苦衷,不能对荆默相告全部。 血性的少年,却以为是自己实力太弱,才遭了厌弃,总会控制不住的心灰意冷,如今这凌霄殿就像是秦禹峥折了荆默的翅膀后,给他打造的精致的牢笼。 秦禹峥只知道替荆默规避所有可能的伤害,但他忘了,真正心意相通的人,合该共同面对死敌,而非强势的替对方做决定。 晚上,秦禹峥安排影卫,仔细的巡视宫内各处,一旦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现下形势严峻,宫内,数百的异心之人,还有潜藏着的卧底,秦禹峥不得不劳神布置。 差不多忙完,回去的时候,正见着荆默跪坐在床榻边的软垫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秦禹峥无奈极了,放轻脚步走过去,将人抱起来了。 碰到荆默的一瞬间,他就醒了,鼻间熟悉的气息,让荆默放下戒备,眼眸朦胧的看去。 “主上,您回来了,属下给您准备热水。” 荆默说着就要从秦禹峥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人用力摁住了。 “别动,睡觉。”秦禹峥嗓音低沉,带着哄人的意思。 荆默不动了,傻傻的看着主上挺拔的侧脸,嘴角漫着笑意。 秦禹峥看到了这副痴汉笑,心下一阵柔软。 “先睡,本座洗漱完就回来。” “是,主上。” 荆默脑子本来就不清醒,白日里,过分的消耗体力,血气亏虚的身体有些乏力,脑袋碰到床榻,很快陷入了梦乡。 秦禹峥带了一身凉气回来,揽抱着人入怀。 荆默被冰凉冻的一阵颤抖,双眼紧闭,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荆默无意识的窝到了主上的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主上取暖。 秦禹峥失笑,神情疲累,好不容易在荆默这里找到一时的安心,心神松懈一瞬。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秦禹峥猝然睁眼,衣袍未脱,飞快的坐起身。 殿门被人大力推开,发出沉闷的响声,秦禹峥立在床边,眼神射向远处,来人是慕南。 “主上,有刺客!祁风,虞鹤已经去追了。”慕南眼神瞥向主上身后,放低声音。 秦禹峥眉头拧起,回身把荆默叫了起来,刚睡熟,又被喊醒,荆默大脑供血不足,一时之间清醒不过来。 “你带人,务必把刺客找出来。”秦禹峥眼神发冷,厉声道。 荆默还晕着,迷迷瞪瞪的努力看清周围的场景。 “主上……” 秦禹峥回身坐下,把人揽进怀里。 “没事,好点了吗?” 荆默摇摇头,又点点头。 “属下没事。” 秦禹峥心中惊疑,这凌霄殿周围他布置了不少的影卫,在重重包围之下,还能接近凌霄殿,这只能说明,问题出在影卫里面。 荆默眼前场景终于明晰起来,不那么发昏了。 “主上,发生什么事了?”嗓音发哑。 秦禹峥胳膊紧了紧,低声道。 “有刺客进来了。” 荆默心中一凛,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大脑充血,意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立马起身,反手把主上揽到身后,双眸锐利的查看四周。 “主上,属下会保护您。” 秦禹峥简直哭笑不得,手上不客气的捏捏荆默的脸蛋。 “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 荆默不明白,头脑发昏,现在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主上先前跟他说的,危险来临时,要记得先保护自己,而在荆默神志恍惚的时候,压根想不起来这一点。 “荆默,你该挨罚了。” 十分不合时宜的,荆默垂眸,红了耳朵。 “主上……属下认罚。” 第16章 质问之火 殿中点上烛火,整个寝殿亮堂起来,光线映到人身上,秦禹峥能清楚的看到荆默还是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神严肃,薄唇紧抿,明明面容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眉宇间却显出了可靠的稳重。 秦禹峥被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人,用小胳膊揽在后面,作着保护的姿态。 思绪猝然被牵连回前世,荆默一身玄色影卫服,从远处奔来,立站他面前,嘴里喊着会保护他的场景,是一样的坚韧固执,一样的动人心弦。 秦禹峥胸腔酸涩难言,眼眸死死的盯着少年的背影。 他好像做错了,他拿着自己的不安与恐惧,以爱之名,将荆默关在凌霄殿里面,保证了安全,但也限制了基本自由。 他忘了,荆默从不是一个需要人豢养的金丝雀,他是影卫,是一个哪怕武功被废过,也能咬牙通过试炼的琼华影卫,他坚韧不拔,也足够强大。 荆默一直渴望能与他并肩,很勤奋,也很努力,却因为自己的专权,让荆默所有的坚持都沦为了笑话。 秦禹峥立在荆默身后,眼眶发红,喉咙哽涩。 但以后不会了。 玄色袍袖穿过荆默细瘦的腰身紧紧抱住,低沉微哑的声音落在耳边。 “荆默,本座需要你的保护。” 荆默神情凝滞,身体僵直,耳朵发红,背脊一阵酥麻。 “属下知道了,您放心。” 琼华宫建筑多以香杉木所造,染涂了红漆,夜色下,远远望去,犹如一片血色海洋。 祁风,虞鹤领着一队影卫,从凌霄殿一路追到了凤鸾殿,琼华宫三殿之一,是宫主母亲过去的寝殿。 那人一身夜行衣,脚步掠的飞快,与祁风等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虞鹤眸子一凛,脚下生风,一个跟斗,凌空跃到那人前方,手中剑随之刺去,那人眼睛里都是狠辣,灵活的翻身躲避剑意。 后追来的祁风,一起同这人打斗起来,剑戟相撞,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祁风正要停手,问这个人是谁派来的?就见那人嘴里咬了什么东西,唇角瞬间溢出血液,头一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祁风看了虞鹤一眼,摇了摇头。 那些武林中人的居处,分布在琼华宫的西南角几栋三层房屋里面。 突然漫天火光冲起,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混乱的嘈杂起来。 他们匆匆叫醒自己的同伴,以最快的速度跳下火势蔓延的楼阁,然后大声呼救。 秦禹峥接到影卫的通报,便立马派人前去救火,整座宫殿,烛灯全部亮起,把夜晚照的亮犹如白昼。 荆默紧紧追随,秦禹峥没出凌霄殿,他不确定这周围是否有刺客还潜藏着,他不能让荆默置身于危险之中,留了几个影卫在周围守着,其余影卫全派了出去。 药谷,以及刑堂的几位管事长老,闻讯赶来,帮着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动。 火势蔓延速度极快,没人能第一时间察觉,有太多没有来得及跑出的弟子,葬身火海,也有的跑了出来,但是皮肤被火严重烧伤。 荆默待在东北角的凌霄殿都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能看出来,这放火之人,是真的想弄死这些人。 琼华宫向来守卫严格,怎么会起火?还偏偏在开武林大会的时候着火,武林门派那么多人要是在琼华宫里出了什么问题?到时,主上定会被人猜测,指责,会被逼着给武林一个妥善的解释,很可能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可见其背后之人用心的险恶。 荆默眸子迸出恨意,拳头攥的紧紧的。 秦禹峥倒是没那么关心这些,眼神落在荆默绷的紧紧的神情上,嘴角有了弧度。 “荆默,害怕吗?” 荆默闻声,连忙回头,大眼睛里是还没来得及藏住的恨意。 秦禹峥看愣了一瞬。 他还从未在荆默眼睛里看到这样清晰的情绪。 “回主上,属下不怕,您别担心,今晚的事影卫会调查清楚,定会抓到幕后真凶。” 秦禹峥却没管这个,他沉浸在荆默刚刚一瞬间流露的恨意里。 他把荆默罚去药谷做药人的时候,他没看到荆默脸上有任何怨恨的神情,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荆默回来的时候,问荆默恨不恨他?荆默说,从未恨过,他以为荆默是不敢说出真实的心意,其实心里有怨,也有恨。 可是那时候他没有在荆默眼睛里见到过仇恨,却在这时,荆默因担心他可能会被武林众人谴责时候,对这个凶手产生了极大的恨意,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荆默以前说的从未恨他,是真的,他真的从没怨过自己,只是自己竟从未信过…… 秦禹峥好不容易恢复平常的心绪,再一次崩塌,眼睛里的泪腺肿胀起来。 有些人天生就会惹人心疼。 秦禹峥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却在荆默身上屡次栽倒。 真是可恶的小影卫。 “嗯。”秦禹峥回道。 荆默眼眸认真的看着主上,说道。 “若是到了主上不能处理的地步,属下愿为主上分担。” 秦禹峥眯起危险的眸子。 “你想分担什么?荆默。” 秦禹峥哪能不懂荆默的未尽之言。 “属下……”荆默听出了主上话里的怒意,有些畏怯,想要为自己解释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脸颊就被人狠捏住了,嘴唇被迫嘟起,秦禹峥将人压进怀里,沉声道。 “荆默,本座还用不到你,与其总说这些话气我,不如好好想想,本座最喜欢你做什么,知道吗?” 荆默红着脸,认真的思考,他知晓主上是不想他牺牲自己,毕竟他只是个低等的影卫,也轮不到他,哄主上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要问主上最喜欢做什么……那最近大概就是总拿那事来折腾他了。 每逢那时,主上的身体都发着异常的烫热,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主上是喜欢的,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总体来说,荆默是能感觉到舒服的,毕竟主上喜欢,他就没有理由拒绝。 可怜单纯如荆默,他还不知道他的亲亲主上,还没有动真格的呢…… 未来“前途”堪忧。 “属下知道了。”荆默被人捏着嘴唇,说话都受影响,嘟着嘴,红着脸回答。 秦禹峥轻笑两声,松开手,捏了捏荆默热烫的耳朵尖。 以后秦禹峥不会再让荆默觉得是自己实力不行才独独被留在殿里,但前提是等最近的事情都平息之后。 火光渐渐消下去,有影卫来报,武林各派,全部聚集在琼华宫中央的扶摇殿,叫嚣着要见秦禹峥。 荆默慌张的看向主上。 “别怕,本座去处理,很快就回来。” “主上,您能带着属下吗?”荆默试图给自己争取机会。 秦禹峥第一时间就想拒绝,但是在荆默充满希冀泪水的眼眸里,还是心软了。 “好,但是你必须跟在我后面,凡事不许出头。” 荆默狠狠点头,表情认真,看的秦禹峥有些想笑。 祁风和虞鹤也匆匆赶回,单膝跪地,向主上禀报了刺客的消息。 “禀主上,刺客已服毒,属下没能拦住。” 秦禹峥神情不变,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便不再停留,带着一小队影卫赶去扶摇殿。 李桥河满脸黑灰,立在殿内,愤怒的捋着胡须。 周不通手腕上缠了白色绷带,面色难看。 小医仙秋桐身着染了些灰的红衣,忙活着给受伤的弟子治疗。 琼华宫的人也在帮忙照料受伤的弟子。 这些人聚在一起后,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很快吵闹声变为了明显的辱骂声,骂水月教,骂琼华宫主,骂背后藏头露尾的刺客,激起了在场琼华宫人的愤怒,两者开始互骂起来。 西隆脸上也染了灰,只是表情淡定的坐在远处。 萧珀拿着白手帕擦着脸上的黑灰。 火着的太快了,就像是加了猛火油一样,瞬间就烧起来了,那些房屋都是木质建筑,烧的极快,时间又在深夜,人都睡熟了,要跑还真来不及,好几个没跑出来都被火活活烧死了,还有的是跑着跑着被掉落的房梁砸死的,反正今晚众人都狼狈至极,他们的眼里满溢着汹涌的恨意。 这琼华的宫主,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而姗姗来迟的秦宫主,在他们一片的谩骂声里,匆匆进殿。 众人一眼能看到的是,秦宫主衣衫破烂染血,脸上也是遍布血迹。 李桥河要质问的话哽在喉咙里。 怎么在自己家,还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其他的人则像是没看见似的,对着秦禹峥,开始肆意谩骂起来。 跟随在秦禹峥后面的一小队影卫,也都是浑身挂彩,样子狼狈。 这些就不得不提他们主上的妙计了,总得把自己搞狼狈一点,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荆默走到主上位子的后面,站姿端正,静静的看着下方。 秦禹峥神情发冷,衣袖一翻,坐于主位上,许是这样睥睨下方的气场太强,竟让着响彻殿内的骂声,稍稍止息。 众人不悦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明显的不服气,但又畏惧着。 “想必今晚对各位同道来说都是一场难忘的经历,秦某知道你们心中愤怒,可秦某跟你们也是一样,何其的恼?因为遭难的不止你们,秦某也没有幸免。” “秦宫主这样说,是不想负责了吗?”龙遥门陈东野毫不客气,声音里满含质问。 “你们来找秦某的问题,倒不如想想,自己在江湖里结了什么仇怨,本座的琼华宫,四年来安然无恙。你们一来,先是水月刺客,又是大火突起,本座烧自己的宫殿,有什么好处呢?这笔账,秦某也想好好算算。” 李桥河似是被说动了,秦禹峥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搞出这么大阵仗,其实也没死什么人,那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呢? 反而因为这样的事,琼华宫在江湖里信誉会变差,百害无一利。 周卜通烦躁,不管那些道理,粗糙的嗓门吼道。 “秦宫主,我们这一行人是来你们琼华开武林大会的,这会还没开,现在一个个都整成这副狼狈的样子,若说和你这宫主无半点关系,也说不过去吧?” “当然,周庄主所言极是,秦某并非要脱责,只是想请各位理智思考,莫要将凶手之名就这么轻易的冠于秦某头上,冤枉琼华宫事小,放走了真凶,你们情愿看到这样的一幕吗?” 众人陷入沉思。 “我们自然不愿,但这事发生在琼华宫,晚辈想为在此次意外事件里为无辜惨死的人,求一个公道。”萧珀不卑不亢,咬字清晰。 秦禹峥眯了眯眼。 “萧珀小友侠义心肠,所言有理,秦某之后会妥善处理。” “报!”影卫首领袁衣真匆匆从殿外进来,脸色紧张。 众人一致回头看去,满眼疑惑探究。 “何事?”秦禹峥看过去,沉声问。 “回主上,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从凤鸾殿一路向扶摇殿逃来,期间杀了许多影卫,实力不俗,属下一路追杀,但是他们使诈,属下跟丢了,现下这几人不知在何处,刚刚扶摇殿可进了什么可疑的人?”袁衣真神色着急的说道。 话音一落,殿内瞬间止声,落针可闻,各派弟子皆用怀疑的眼神查看周围,刚刚殿里面乱成了一锅粥,谁也认不清谁,根本不知道谁是后来的? 秦禹峥观此,勾起嘴角。 “听见了吗?现在诸位查看一下自己周围,可有什么异常的人。” 扶摇殿一瞬间炸起来,各派弟子开始了互相指责推嚷,不可谓不乱。 袁衣真犀利的眸子一个一个的探查过去。 李桥河皱着眉,望着这乱七八糟的状况,也十分无奈。 荆默知晓有刺客混进来了,连忙站的离主上更近,悄悄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方,眸子里全是警惕。 秦禹峥好笑的看着这狗咬狗的画面,摇了摇头。 突然,一个衣着普通的江湖野派的弟子,被人推了出来,踉跄的摔到地上,又赶紧爬起来,眼神慌乱至极,在一众人的视线,无力的挥手辩驳。 “我……我不是……别杀我……我不是……” 可惜群情激愤又难忍恐惧的众人,根本不听他解释,被另一个同样衣着普通的弟子,一剑穿胸而过,鲜血狂喷,当场死亡。 袁衣真阻拦未及,对这些冷漠的武林正道,眼神凌厉的一一扫过。 那名挥剑的弟子,慌张的把剑抽出来,顿时血液横飞,溅到距离较近的人身上,激起一片惨叫声。 “主上发话前,请诸位不要胡乱杀人!”袁衣真声音冷到极致,黑着脸道。 李桥河这时候终于想起了自己是武林盟主,闷声重重的咳了几声。 “诸位不能这样是非不分,胡乱杀人!不要上了奸佞之人的当!” 萧珀一脸凝重,垂眼沉思。 现在殿里面可能潜藏着三位刺客,也可能不止三位! 但谁也不知道是谁?总不能都杀了。 “只是刺客而已,竟把诸位吓成这样么?你们到底是怕秦某,还是怕水月教的刺客?亦或者是,做的亏心事太多,怕被自己害死的人,化鬼寻仇啊?”秦禹峥话里面充满了嘲讽与蔑视。 李桥河怒瞪回去,“秦宫主,可别说风凉话,我们这些人,人数虽然不如琼华宫人多,但是想一夕之间杀绝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松!” “秦宫主,别太狂妄!”周卜通吼道。 “秦禹峥,你可别忘了,我们来此可不仅仅是为了关雁楼灭门案商讨对策,秦宫主可想好了该如何给琼华一个交代了吗?我们这些人您倒也不必管那么多了。”陈东野反驳道。 秦禹峥眸子一冷,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陈东野身上,吓的后者,身体微微颤抖,神色故作平静的回视。 “本座自然想好了,劳烦陈门主忧心了。” 荆默在后方没听明白,心下疑惑,主上为什么需要给琼华交代? 各派弟子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眼神里都掺杂着怀疑猜忌,谁也不信谁,大难临头,都会为了活下去而选择杀人。 “天色也快亮了,既然宫内也不安全,现在房屋烧了大半,不如诸位都先在这殿里休息,静观其变。”秦禹峥淡淡道。 袁衣真单膝跪地,道,“主上,属下继续带人在扶摇殿周围巡逻。” “去吧。” 现在大多数人心里都想赶快回自己家了,这里实在是危险难测。 大约十分钟左右,房梁上传来一阵细微上响动,从殿外冲进来三人,房梁顶上,惊现六人,齐齐落地,皆拔剑攻起。 秦禹峥眼眸一凛,反手拉住荆默的手。 荆默回握,凑近了主上。 众人瞬间起身,举剑打斗起来。 琼华的影卫从后面的角落里面冲出来,将殿内围了起来。 袁衣真从殿外进来,加入了这场厮杀之中。 九个人对数百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斗得过。 很快这九个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齐停手,嘴里咬了什么东西,嘴边溢血,骤然坠落在地。 李桥河上前查看这几个人的衣着,寻找代表着身份的东西。 “这几个是水月教的,身上有属于水月教的蝎子图腾。” “他们都服了致命的毒,杀人于瞬息之间,救不了了。”秋桐蹲在地面上,查看了一番,说道。 “这是琼华的令牌,秦宫主,你还想如何狡辩?”陈东野拿出其中三个已死之人身上的属于琼华影卫的身份令牌,暴怒着扔到秦禹峥面前。 荆默眸子一冷,往前跨了一步,半挡着主上。 “陈门主,还请自重,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不要血口喷人!” 秦禹峥把愤怒的影卫拉回来,神情不变道,“虽然但是,秦某还是想说,这些人是琼华的叛徒,秦某已经开始调查,只是没找出来,没想到竟是水月教派来的叛徒吗?” 周卜通上前一步,胡子气的翘起,“秦宫主,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妥善的说法!” 荆默眼神发冷,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紧紧注视着下方的人。 “非也,若真是秦某所为,秦某自然愿意给你解释,可是,秦某也是受害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桥河冷静下来,“诸位,这些事还待调查,这里是琼华宫,若是秦宫主真想要我们的命,怕是我们也不能站在这里指责他了。” “你们就不奇怪吗?六个大活人,待在房梁上半天,这里这么多内力不凡的人,竟都丝毫未察觉?”萧珀最先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眉头皱紧。 秦禹峥垂了眸子,他早就觉得不对劲,内力流动滞缓,只是他想不出来,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小医仙秋桐,惊呼一声,立马起身,神色疯狂的跑到了殿门口,眼神恐惧,指着那几具尸体。 “有毒!捂住鼻子快跑!” 还没等秦禹峥反应过来,突然陆陆续续倒了一地的各派的普通弟子。 “?”李桥河惊疑的看过去,想到了什么,探查了一下自己的内力,却惊愕的发现,他的内力没了。 “内力被封了!” 其他人听到了,也均把了自己的脉,发现的确没有了,顿时殿内又躁动起来。 哀嚎恐惧声不绝于耳,各派弟子以那几个倒地的弟子为中心,向外散开。 秦禹峥闻言皱紧了眉,起身把一脸警惕的荆默揽到身边,低声附耳道。 “放缓呼吸,老实待着,别乱走。” 荆默心中不安,手指捏住主上的衣角,小声回道。 “是,主上。” 秦禹峥这一世不同于前世,改变了原本事情的轨道,现在的事态发展,根本无法预测,他的确没想到,琼华宫的内部已经被渗透到了这个程度。 殿内乱成一团,江湖野派的人尖叫着想跑,这根本是个死亡大会! 秦禹峥叫了几个影卫,把那几具带毒的尸体弄出去。 骨羽长老上前,给倒地的那几个弟子,把了把脉,“没死,只是中了封闭内力,致人昏迷的毒,可解。” 秋桐立在殿门口,眼神惊恐,“那是可解,但是现下手边没有解药,时间一长,毒素进入骨髓,有丧命的风险,这不是普通的封闭内力的药。” 骨羽闻言,细细查探,的确如此。 毒火长老来了兴趣,也上前查看起来。 “毒是下在这些刺客的皮肤表面,毒物无色无味,剂量很高,会在人死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周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导致多人中毒。” 秦禹峥听笑了,这背后的人,真是一心要给他琼华宫拉仇恨啊。 “袁衣真,带人去药谷拿药,解药不够,就把所有药材搬来。” “是!” 袁衣真遵命,便立马出发了。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这时候,无论秦禹峥说什么,也没有人信了。 殿内的各派弟子,所站的位置慢慢发生了变化,形成了一个敌对着秦禹峥的方向,而秦禹峥身边只有荆默一人。 荆默察觉不对,不顾阻拦站到秦禹峥身前,手中握着一把随手拿来剑,神色冷的厉害。 “我奉劝各位,不要轻举妄动,解药现下只有我琼华宫有,不想死,就安分点!”声音发冷,带着威胁人的意思。 扶摇殿中周围还有不少的影卫,就算没了内力,真发生冲突,这些人根本捞不着好。 秦禹峥稳稳的站在原地,安然的躲在荆默身后,神情无奈。 “诸位,秦某知道你们不信,但是解毒是现下第一个问题。” “秦宫主所言甚是,诸位可要冷静。”一直未开口的西隆面色发白,缓慢道。 很快,袁衣真拿回了解药,分发给了各派弟子,起初还不敢吃,但是见秦禹峥吃了,自家掌门也吃了,各派弟子才敢放到嘴里。 外面天色大亮,晨曦照进扶摇殿,像是寓意着这晚的危机也解除了。 众人解了毒,怒火稍稍平息,安静的待在殿里面休息。 各派弟子内力逐渐恢复,有了说话的底气,但是解药是琼华宫主给的,若是再怀疑别人,就不对了吧? 众人迟疑着,各位掌门也拧眉思索,想不明白,到底是不是秦禹峥下的手?或者水月教目的何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江湖野派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这个热闹就不该凑! 秦禹峥休息了一会儿,思考了一番,做出了决定,带着荆默出了扶摇殿。 “祁风,虞鹤,你们过来。” “属下在。”祁风两人跟上。 “你们两个带荆默回去。” 荆默惊愣,瞪大了眼睛,“主上,为什么……属下可以……”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回凌霄殿等着,本座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秦禹峥声音发冷。 “不,主上,属下陪着您?您留下我,行吗?属下武功没有那么差了……”荆默眼眶发红,可怜的乞求。 “荆默,听话。”秦禹峥偏开头,不愿多看,他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完全无法狠下心。 “主上……”荆默不愿走,他想保护主上,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离开呢? 秦禹峥视线落向别处,没了耐心,声音发沉,“带他走!” 祁风,虞鹤面面相觑,虽有不忍,但是主上的命令无法违抗,一人一边架起荆默的胳膊,将人抬走了。 秦禹峥抬眸看了一眼荆默眼眶含泪的模样,心中难掩痛色,索性不再看,进了殿内。 荆默绝望的看着主上转身离开,泪水悄然落下,在脸上划出晶莹的水痕,神色痛苦,死死的咬住嘴唇。 秦禹峥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殿中,坐回了主位上。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那不如现在我们先请李盟主,来谈谈关雁楼的灭门案。” 见无人提意见,李桥河起身,站到高处,面对着台下的人,缓缓道。 “水月教近年行事猖獗,已经到了不能再忍的地步,诸位都看到了,这琼华宫里面藏有不少的水月教的卧底,可能原本就是琼华宫里的,也能是我们这些门派弟子里面的,毕竟人数众多,不易觉察,如果诸位没有意见,那本盟将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向江湖发布绞杀令,联合九大门派彻底铲除水月教孽徒!” “晚辈代表金卦剑派,同意李盟主的话。”萧珀率先起身,拱手行礼。 “我平水山庄,早就看水月教不顺眼了,同意!”周卜通大喝道。 “我红尘谷也同意。”秋桐蔫蔫的,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很挫败。 “道天院跟随李盟主意志。”西隆淡然道。 “龙遥门没意见!”陈东野起身挥挥手。 其余江湖人也都无所意见。 秦禹峥笑笑,“我琼华宫就更不会有意见了,这么大的一盆脏水泼头上,可不好洗干净。” 李桥河点点头。 “既如此,就请秦宫主,派听风阁发布绞杀令,以确保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传达到江湖各处。” 秦禹峥没有意见。 李桥河坐回位置上。 “这件事解决了,那……”陈东野眸子尽是贪婪。 秦禹峥起身,站在高台中央。 “我琼华宫是不愿失信于江湖的,但是如今时局不一样了,总要做出改变。这琼华宫是我父亲所建立的,规矩是死的,秦某身为宫主,也无力改变。那正好,就于今日,让前来的各位做个见证。本座前些日子退了一个杀手令,诸位都知道琼华宫向来只接不退,既然退了,就必须给信任琼华宫的各门派一个交代,也给琼华宫人一个妥帖的解释。” 台下的人皆目不斜视的盯着秦禹峥,想看他到底要如何做。 琼华宫的各位长老皆是一脸复杂,作为琼华宫的管事,他们更懂身为宫主的难处,更能知道主上的身不由己。 “不知诸位知不知道,琼华宫刑堂的三剑透骨刑。” 各派掌门及弟子听见,皆倒吸一口冷气,这三剑透骨刑,刑如其名,就是用三柄长剑,在清醒状态下,自己亲手刺进身体里,前后洞穿,若是还能在失血过多,疼到发昏的状态下活着的话,任何罪都可以消解,反之,只能认命。 三剑透骨刑是琼华宫刑堂独创,因为极难有人能在此刑活下来,老宫主便以此作为警戒,接令不会有退令之理,向江湖人作了保证,琼华宫既然接了令,就会履行,信誉大过一切。 几十年来,老宫主并没有用上此刑,却在他的儿子接手没多久,却要用上了。 秦禹峥观察着他们的神色,笑着道。 “看诸位的样子,便是清楚了,那便不用解释了,秦某会用上三剑透骨刑,是否能活都是秦某自己的命数。此刑过后,琼华宫将不再是过去的琼华,之后也不再轻易接令,望诸位知晓。其次,秦某想说,在这次的数波刺杀中,都未能察觉之时,让诸位身种剧毒,秦某在此保证,此毒和我琼华无关,但不包括琼华宫内部出现了叛徒。” “若是本座今日身死,琼华宫于今日解散,还请各派善待我琼华宫人,给他们一个好的去处。” 李桥河从原先对秦禹峥有诸多看不上,但现在不得不钦佩起来,年纪轻轻便大有担当,这宫主之位他倒是坐的应当。 “秦宫主,本盟在此保证,无论您今日出了任何问题,刑完,事毕,本盟保证不会为难琼华宫人,也会重新调查这次的刺杀。” 秦禹峥看向李桥河,神情未变,第一次,对这个盟主弯身行礼。 “谢盟主大恩。” “秦宫主忠义两全,是为侠义之士。”李桥河抱拳回礼。 “主上!”骨羽长老一行人,眼露不忍。 秦禹峥直起身,眼眸落到下方琼华宫人身上。 虽然不多,秦禹峥还是从这些人脸上看出了些许难言的感觉。 原来,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背叛我的,至少在他还没倒下之前,还是会追随着他。 “本座对不住你们。” 听雨阁陌尘长老,拧着眉,眼神复杂,他不明白秦禹峥为何宁死也要这么做,他明明还有个深爱的人。 为何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对不确定的死亡?到底是他有了把握?还是他比起自己活着,更想让他爱的那个人能够好好活下去? 陌尘在这个新的宫主身上看到了老宫主身上不具备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所知的冷暖,真情。 秦禹峥是他们的主上,以前是,现在仍是。 就算主上没撑过三剑透骨刑,那今日,秦禹峥的死亡将会化成一道无畏的意志,为所有琼华宫人所钦服。 第17章 三剑透骨刑 刑堂海启长老取来了行刑要用的特殊烧制的长剑,用火焰烧灼过后,剑身泛着冷寒的白光。 海启神色复杂,两手捧着其中一把剑,走到秦禹峥面前,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主上,您这是……为什么……” 秦禹峥身形挺拔,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的惧怕。 “本座没有别的选择。” 骨羽长老拧着眉立在一边,心中万分忐忑。 李桥河及各派掌门面色皆肃然。 秦禹峥伸手接过这把银白长剑,视线从左至右,观了一遍,剑身极细,两指半的宽度,若是直直刺入身体里,人的血管,经脉,骨骼,内脏,都会遭受重创。 秦禹峥武功再强,也是肉体凡胎,这剔刺刑,本就是酷刑,要的就是让一个人最绝望的死去。 当三把长剑都刺入身体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会一直小幅度的不停往外冒,可是还死不了,就算是伤到了身体里的重要脏器,因为剑口极细,不会一瞬间就死了。 受刑的那个人将会在身体剧痛无比,大脑极度清醒的状态下,一点一点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控制不住的流逝,那样会是何等的绝望。 要问秦禹峥究竟为何这样做? 那他或许会笑着告诉你,他是想和他爱的人有一个安稳遥远的未来。 琼华宫在江湖里,处境一直微妙,为正道做事,正道却看不惯,反派又不去找事,秦禹峥这个名字,在大多数武林中人口中,就是一个兴风作浪,目中无人的魔头。 即便现在没有人敢扬言要杀他,但若是他失去了琼华宫的依仗,一旦踏入江湖,那面临的将会是血雨腥风。 所以,即便秦禹峥已经厌倦了琼华宫的整日打打杀杀的无趣日子,但他也必须把琼华的力量牢牢掌握在手里,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试图扭转琼华宫在江湖里的印象,让六年后可能会发生的武林联合绞杀不再发生。 他的父亲创建琼华,撇开父子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秦禹峥此人无心无情,禹禹独行,前世十年间,今生四年里,一直延续的都是他父亲的规矩,甚至比他的父亲行事更要猖獗,因此武林正道哪个不盼着他死?但却又不得不依赖于琼华的力量。 荆默被祁风,虞鹤架着,倒退着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主上的身影了,祁风才将人放下来。 荆默眸光空洞,满脸泪痕,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颓丧。 “主上不要我,因为我太笨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主上添麻烦,所以主上才总是把我丢掉……” 祁风面露不忍,劝道。 “主上自有自己的思量,你莫要胡乱揣测。” 虞鹤抓抓头发,虽然确实不该乱想,但是误会了,还误会的那么离谱,他要不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告诉他呢?拯救一下这个妄自菲薄,独自绝望,快要丧夫的小可怜…… 结果,在祁风和虞鹤犹豫的视线里,荆默站直了身子。 只见荆默神色大变,整个人突然没有那么萎靡了,嘴里振振有词。 “我要练剑,我要修炼,我以后要保护主上……” 祁风二人:“…………” 荆默不管不顾的直接往前大步走,看那架势,誓要练个八百遍的剑法。 虞鹤面色凝重,眸光游移不定。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荆默突然站定,捂住心口,神色痛苦的弯下身。 “呃……” “你怎么了?”祁风上前一步,担忧的问。 荆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心口疼的厉害,心头一阵阵慌乱不安,恐惧难言的思绪胡乱翻涌。 这阵心慌来势汹汹,到最后疼的实在厉害,荆默直接跪到了石灰地上。 祁风捏住他的手腕,为他把脉,脉象一切正常,满心疑惑荆默到底是怎么了。 虞鹤也蹲下身,神情从迟疑到坚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荆默死死捂住胸口,疼的满头冷汗面色苍白,滴滴汗水坠落地面,口中呢喃。 “主上……主上有危险……” 虞鹤心下一震,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荆默。 虞鹤与祁风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有挣扎。 “我要去找主上,我不怕被惩罚,我不怕死,主上他有危险……你们别拦我……” 荆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脸色白的更厉害,祁风挡在他面前,面色发沉。 “祁风!”虞鹤立在一边,拧眉喊道,眼神落在对方身上,最后狠叹一口气。 “你去吧,主上他的确有危险,他现在需要你。” 荆默白着脸,眸子恍惚,看了虞鹤一眼,神情愣了一瞬,飞快的推开祁风跑了。 祁风后退几步,怒着看了虞鹤好几眼。 “我们拦不住他的,若是……主上还在的话……我会承担一切责罚。” 祁风闭了闭眼。 他们都知道,主上让把荆默带走,是不想让荆默看到血腥的一幕,不想荆默担心,更不想荆默有什么危险。 祁风现在脑海里还清晰的记得,主上交代他们的时候,眼神有多么温柔。 “我们也回去吧,至少在事情没成定局之时,我们要继续为主上做事。”祁风目光悠远,说道。 荆默一路狂奔,身上的冷汗,被寒风吹热了,他的大脑自虞鹤说主上有危险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运转,现在他只有一个支撑他行动的信念,那就是他要见主上,他要看到主上安然无恙。 等荆默到的时候,秦禹峥已经在身体上刺入了两把长剑,堂堂琼华的宫主,赤裸的上半身满是鲜红的血液痕迹,微白的肌肉过度贲张,健硕的手臂青筋暴起,整个人支撑不住的单膝撑地,脖颈筋脉突起,满头冷汗,脸色是虚弱的白。 “主上!”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崩溃到极致的绝望与哀伤。 荆默的一声喊叫,让在场沉浸在秦禹峥亲自对自己施刑,感叹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还能活着的情景里回过神来。 众人心中同一时间,发出了一样的疑惑。 “这是谁?他来干什么?” 秦禹峥手里握着的一把长剑,闻声抬起头,忍到极致疼的涣散的眸子定神看去。 只见荆默一袭白衣,不管不顾的从殿门口冲进来,秦禹峥闭了眸子,无血色的面容上尽是无奈,溢到喉咙口的痛吟声被死死压住。 荆默跑到殿中央的时候,被袁衣真拦下了。 “荆影卫,请不要抗命。”袁衣真眉头皱着,秉公办事。 荆默撞到袁衣真身上,又拼了命的想要推开对方,却丝毫不能撼动。 若是以前,荆默对袁衣真还尚有一战之力,但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期的人,实力完全不够看的。 荆默赤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主上的方向。 “主上……不……” 秦禹峥单膝撑着,费力的抬眸看去。 “回去。”声音虚沉。 荆默摇了摇头,身体骤然失力,直直跪到地上。 “主上,您不能死……属下……属下说过会保护您的……” 周围的人看着这样一副生离死别的场景,心中纷纷奇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没听说啊? 这时候不是谈话的好时机,秦禹峥不得不狠下心来。 “袁衣真,把他给我送走!”嗓音嘶哑果决。 “是,主上!”袁衣真回身拱手。 荆默不管,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撑地,神情倔强的一步一步的向前爬过去,想着离主上近一点再近一点。 荆默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他甚至不配和主上一起死,可这个时候,他什么都管不了了,主上不仅仅是主上,那也是他喜欢了七年之久的人,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主上承受痛苦。 “主上,别赶属下走……” 荆默像是发了疯,嘴里哀戚的乞求着,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一个影卫对自家主上该说的话,还有些冒犯的感觉。 这样的场景让袁衣真看的皱紧了眉,伸出去抓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的主上有了心,不再那个无心无情的怪物,琼华宫以后会有一条光明的道路,他想,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可以为此献出生命,换主上好好活着,但是主上拒绝了他,现在的发展也不是他所愿的,主上在,琼华才在。 “主上,您别赶属下走,求您了?” 荆默眼眸空洞,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血色,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只知道,他要找主上,主上需要他,就算死,他也要与主上死在一处。 主上瞒了他好多事情,他已经被主上嫌弃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禹峥发白的嘴唇微动,眼睛被这样的一幕刺的生疼,却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手腕拧转,调整好角度,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瞬间,血液飞溅。 秦禹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痛感疼的让人眼睛发直,大脑却在这一刻异常的清醒。 前世,荆默是不是到死都以为他拼下一条命,成功救了自己?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主上并没有独活,而是选择与他死在了一处。 荆默瞪大眼睛,目眦欲裂,死死的愣在原地,随后发疯的从地上爬起来,奔过去,踉跄着跑了主上的身边。 “主上……为什么……”荆默蹲跪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被毒药折磨的时候,他没有这么痛,被施加酷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但现在他的心脏仿佛被人凌迟那般痛苦,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不畅。 秦禹峥嘴里发出低低的痛哼,本想撑着身体与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小家伙,说句话,身体却撑不住的彻底失力,一瞬间就要栽倒下去,被荆默及时扶住。 荆默手发着抖,眼眸慌乱至极,一刻不停的给主上点了止血穴,然后输入内力护住主上的心脉。 袁衣真僵立在原地。 主上寻回缺失的人性,是因为这个影卫吗? 一众各派弟子,看的心脏也是一阵一阵的拧紧。 三剑已过,生死不论,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扶摇殿内的琼华影卫,聚到一起,列成一队,阻挡在了以李桥河为首的,武林各派弟子前面,也挡住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主上有令,现在送诸位离开琼华宫。” 袁衣真拔出佩剑,握在手里,锐利的目光落在这群人身上,话语客气,手中明示着威胁。 李桥河看完了全程,该给的交代也给了,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欠身拱手。 “秦宫主大义,既无事,我等便先走了。” 说完,李桥河便带着自己穹山派的已不足一百的弟子离开了扶摇殿。 其余江湖野派惊愕不已,见这琼华宫影卫凶狠的样子,吓得赶紧跑了。 萧珀躬身一礼,眸子里均是敬佩,很快带队撤离。 小医仙秋桐,犹豫了一下才道,“秦宫主伤的很重,需要我留下来治伤吗?” 禾丰长老站出来,客气的说,“秋桐小友,琼华宫有一座药谷,倒是不需要呢。” 秋桐尴尬的轻咳笑笑,转身带着红尘谷的弟子走了。 龙遥陈东野视线落下影卫遮挡住的秦禹峥的方向,似乎是想看看死没死?但实在是看不到,黑着脸扭头走了。 平水山庄周卜通已经被这酷刑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得知能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连忙带着弟子,匆匆跑走了。 道天院西隆,眼眸深沉,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秦宫主吉人自有天相,愿阁下安好。” 陌尘一脸严肃的看着,心觉此人心机深厚。 袁衣真带着影卫们跟上各派的脚步,送他们到琼华宫山门口。 骨羽长老忍了一身冷汗,见他们都走了,才大步跑过来,站到秦禹峥背后,点了几个穴位,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往皮肤上倒了许多透明色的药液,肉眼可见的,刀口处的血液停止流动。 其他的长老静立在一边,神情沉重的看着。 荆默眼眸失神,整个人安静的很,只是跪坐在地上,扶着昏迷过去的主上,内力像不要钱似的不停的输入进去。 没一会儿,秦禹峥心中不安,强撑着意志力醒过来,双眸微睁,手上用了些力道。 荆默感受到力道,猝然回神,无神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的亮光,眼眶溢出泪水,豆大豆大的砸在地上。 “放心,死不了。”骨羽见此,语气肯定道。 秦禹峥决定用三剑透骨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骨羽研究了很久人的经脉结构,剑身极细,若是刺入的角度恰到好处,再及时医治,活下来的可能性不低,为了确保万一,骨羽还炼制了许多续心丸,加上主上自身不凡的内力的加护,秦禹峥对此有极大的把握。 荆默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捏住主上的手,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主上,像是怕人一个不注意便跑了。 “荆默,屡次违反本座的命令,你……” 秦禹峥撑着剧痛的身体,嘴边挂着血迹,嗓音哑着,面色苍白,还不忘训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 “属下知错,等主上您身体好了,属下接受所有惩罚,您让属下去死,属下也不会迟疑。” 秦禹峥手紧捏着荆默的手腕,闻言,力道更紧,身体的伤更疼了。 这时候不能跟荆默说话,会被气死。 荆默大眼睛通红,唇色因为心神激荡过于厉害而发着白。 骨羽长老查看了一下三柄剑的位置,就和当初讨论的时候一样,任何细微的角度把握的极为精准,丝毫都没差。 “主上,属下要为您拔剑了。”骨羽沉声道。 “拔吧。”秦禹峥嗓音嘶哑,死死的咬住牙,满脸都是冷汗,视线转到荆默身上,紧盯着小影卫,余下不多的心神都放在了此处。 小影卫面上全是担忧与心急,显得可怜兮兮的,秦禹峥觉得,选择瞒着他是正确的。 荆默闻言,手抖的更厉害,心慌至极,眼眸紧张的看向骨羽的方向。 “别怕,快结束了。”秦禹峥哑着声音,压抑着痛哼,嘴里冒出血沫,过于剧烈撕扯的疼痛,忍的时间长了,都有些麻木了。 一把长剑被拔出体外的那一刻,刀刃割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可见。 荆默像是没听见秦禹峥的声音,脸白如纸,眼眸爬满红血丝,整个人三魂丢了七魄。 三把长剑一一被取出,主上低哑嘶喊到极致的痛吟,彻底压垮了荆默的最后一根精神支柱,眸子失神,像是活死人。 秦禹峥因过大的剧烈的痛感,而昏迷过去,骨羽,禾丰,毒火三人用内力帮助止血,不断的给人喂各种疗愈药丸,涂抹疗伤药物,然后将人抬到扶摇偏殿的床榻上继续医治。 这一场乱局到现在,堪堪结束。 扶摇殿,徒留荆默还跪坐在原地,神情呆滞,像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气。 第18章 又是被欺负哭的一天 寒冬腊月,凌霄殿外滴水成冰,冷风刺骨,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就连长时间在外面值守的影卫都会选择到屋内房梁上待着,过分寒冷的天气里,武功再强的人待久了,也会失去战斗力。 只是在凌霄殿大门口,凛冽的寒风之中,在没过脚踝的雪地上,跪着一位身着单薄白袍的人。 那人漆黑的头发被积雪覆盖,唇色冻的青紫,面容苍白无血色,可鼻梁左右的眼睛里面全是倔强,深埋在内里的是刻骨的悔恨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祁风从殿里面走出来,面色凝重,手上撑着一把白纸伞,站到荆默跟前,替他遮挡住了落雪,垂眼望着荆默说道。 “荆默,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主上昏迷七日了,你跪了三天,但是你就算跪死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荆默神情未变,眸子有些空,脑中思绪纷乱,过去与主上在一起的日子在眼前回放,是那样的来之不易,且弥足珍贵。 老宫主说的对,他对于主上来说就是个灾星,若他跟主上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他就会给主上带来灾难,主上会因为他受伤。 他不在的时候,主上安安稳稳,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因为他,无数次的麻烦主上,害主上与严古长老发生矛盾。 是他害主上受伤的,他对不起主上,没能在主上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保护他,身为影卫,他的罪孽不可饶恕。 “是我的错,我该死。” 祁风无奈,继续劝道。 “你有没有罪不是凭你自己判的,等主上醒来,你大可自去请罪,这般折磨自己,若是主上醒来怪罪,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祁风想起,虞鹤和慕南的交代,深觉有理,以主上对荆默的喜爱,若是等主上醒了,荆默却出事了,他现在都能想象出主上该何等生气。 为了荆默的身体健康,也为了他们的脑袋,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荆默劝回殿里,外面天寒地冻的,连小动物都没有,一个大活人,穿的这样单薄,还不得冻死。 荆默不答,瘦弱的身子因为寒冷而微微蜷缩,神情痛苦。 祁风蹲下身来,问道,“荆默,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有罪?” 荆默愣神,抖着发白的嘴唇颤颤巍巍的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对主上的爱是不能言说的,他披着影卫的外衣,却对主上做着超乎普通影卫过分的关心与在意。 “我身为影卫,却不能为主上分担,实乃大罪。” 祁风笑笑,“你若是真的这么想,也不是不行,但是荆默你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吗?” 祁风的眼神变的犀利,像是直接看穿了荆默的内心,把那处深埋的秘密给挖了出来。 荆默眼眸惊愕的睁大,却很快垂下了眼,明摆着的心虚。 “我……” 祁风起身,伞上的雪微微抖落。 “你最好别让自己出事,主上那里,我们也不好交代。” 荆默不理解,迟钝的大脑想不明白,为何他出事,他们会不好交代。 祁风也没抱期待,只是浅浅提了几句。 “我和虞鹤,慕南都是主上的贴身影卫,却整日跟着你,荆默,你真以为是主上他是想惩罚你,把你囚禁在凌霄殿?” 荆默倒不觉得是惩罚,也不是囚禁,他只是不被主上需要,像是主上用来逗闷子的玩物,就算是这样,他也做的很开心,因为很多个瞬间,他都以为,主上是真心喜欢他,但那怎么可能呢? 他幻想一下就满足了,不奢望成真。 “我们奉主上之命守在你身边,你怎么理解都是你的事,我言尽于此。”祁风说完便走了。 荆默在这里跪了三天,熬的眼睛发红,眉毛上都凝固了冰雪。 祁风的话让他心神俱震,他的意思是说,主上是在关心他,要保护他吗? 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他? 这个念头刚出来,立马就被荆默否决掉了。 主上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他怎么可能还会关心我?他明明那么厌恶我…… 虞鹤,慕南在屋檐下等祁风回来,见人持伞而归,却没见到荆默,顿时失望了。 “人嘞?又失败了?”虞鹤撇嘴,怨怼着。 “能说的都说了,性子倔的很。”祁风摇摇头,把伞收了起来。 慕南道,“他要是出事了,我们三个都不好过。” “哎,这你就得问主上了,明明看起来那么在乎荆默,可是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主上把他当个玩物呢?哪有人这么对一个宠侍的?宠侍地位也比他高的多吧,”虞鹤两臂交握,抱怨道。 祁风:“…………” 袁衣真从屋里面走出来,祁风三人看过去。 “袁哥,主上怎么样了?” 袁衣真面色严肃道,“骨羽长老说主上身体还比较虚弱,一时之间醒不过来。” 虞鹤眼神落在袁衣真身上,却跟祁风,慕南不太一样,有一些渴慕的感觉。 “袁哥,要不你去看看荆默,他都跪在外面三天了,铁人也要达到身体上限了。”虞鹤开口道。 “还在外面?”袁衣真语气有些惊讶。 祁风三人同时点点头。 “他出事了,等主上醒来我们就要完蛋了。”虞鹤长叹一口气。 袁衣真能理解虞鹤的意思,点点头,“我去看看。” 殿外,荆默脑子飞速运转,猜想了无数可能性,却也不敢相信那个最可能,但又最不可能的答案。 主上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对不对? 袁衣真撑着白纸伞,视线落到荆默都已经结冰的衣服上。 “回去吧,骨羽长老说,主上快醒了。” 荆默瞬间抬头,踉跄的站起身,眼睛希冀的看着袁衣真。 “袁大哥,您说的是真的?” 袁衣真眸光复杂,肯定的点了点头。 荆默激动的笑出声,撑着僵麻,冻伤的腿,就要跑进殿看,结果没走一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袁衣真立马把人捞起来,却发现荆默唇齿溢血,人晕了过去。 袁衣真一刻不等,撑着荆默的胳膊就把人带进了殿里。 祁风三人看到自家首领揽了一个人,细看那是昏迷的荆默,吓的眼睛瞪大如铜铃。 “这是怎么回事?” “还用问吗?冰天雪地里跪了三天,期间就喝过我递的一碗热水,什么东西都没吃,能撑到现在,算他厉害。”虞鹤嘟嘟嘟一大堆。 几人赶紧把人弄进偏殿,然后把骨羽长老请了过来。 骨羽刚给秦禹峥把完脉,又要给荆默治疗,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折腾人。 主上这边拜托禾丰长老看着,骨羽匆匆赶去另一边。 这一观面色,嘴唇发紫,脸色发白,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这还治什么,直接埋了算了,劝也不听,气死个人。 虞鹤赶紧说好话。 “辛苦骨羽长老了,真是辛苦了。” 慕南在一边陪笑。 祁风立在旁边冷不丁的说道。 “荆默要是出事,今天这一屋子的人,说不定都没有明天。” 袁衣真轻咳两声,表示赞同。 骨羽长老瞪着眼睛,内心愤怒,这群小辈是在威胁我吗?啊?哈? 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的给人把脉开药,叫箬竹煮药,又给人烧热水,准备等烫药喝下去之后,再泡个热水澡驱寒。 这边刚忙活完,禾丰长老用着老胳膊老腿,跑的呼哧呼哧的,通知。 “主上醒了!” 骨羽长老不由得想,真是醒的是时候。 祁风三人立马去了寝殿。 秦禹峥睁开眼,目光所及,雾蒙蒙一片,好半晌才能看清,这是他的寝殿的天花板。 袁衣真四人齐齐单膝跪地。 “拜见主上。” 秦禹峥被吼的脑门一疼,拧着眉,嗓音发哑。 “荆默呢?” 袁衣真:“………” 祁风:“………” 虞鹤:“………” 慕南:“………” 姗姗来迟的骨羽与禾丰:“………” 秦禹峥身体还很虚,闭上发晕的眼睛,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答案,不由得烦躁起来。 秦禹峥平躺在榻上,转过头,锐利有神的眸光,往榻下望过来。 袁衣真轻咳几声,“主上,属下刚想起来,您昏迷的时候,在宫里抓到几个意图不明的影卫,正在审,还没审出结果,属下现在去继续审,属下告退。”说完,就大步跑了。 秦禹峥:“………” 祁风硬着接着道:“那不对劲的影卫是属下跟袁哥一起发现的,属下得陪他一起审问,属下也告退了。” 秦禹峥冷眼看着。 虞鹤内心恨铁不成钢:“主上,属下突然想起,听雨阁好像需要人看着新影卫的试炼,属下也告退。”然后,飞快的跑走了,像是身后有豺狼在追。 骨羽,禾丰:“…………” 都是琼华的好影卫。 接着长老把希望寄托于慕南身上:“主上,属下……” 秦禹峥面上染了怒火,“你最好真的有事!” 慕南欲哭无泪,苦着脸,在骨羽,禾丰两位长老鼓励的视线下,艰难开口。 “荆影卫他……昏倒了,就在刚刚……现在在偏殿休息。” 秦禹峥闻言,猛咳一声,唇边溢出了血迹。 骨羽长老注意到,连忙上前,给人点了几个穴位。 “主上,您的内伤还没好,不能激动。” 秦禹峥面色苍白,眼眸发狠,冷声问。 “是谁伤的他?本座不在,你们谁敢私自对他用刑吗?” 慕南畏惧的低下头,“回主上,没人用刑,荆默他是自己受伤的,就呃……” 话说的半半截截,慕南欲言又止。 秦禹峥半撑着身体起身,紧紧盯着,问道,“说,把话说清楚。” 慕南在心里骂了几声自己不靠谱的兄弟。 “回主上,您昏迷之后,荆默就不太正常了,先是跪在扶摇殿不起,您昏迷到第四天还没醒,荆默认为是自己护住不力,罚自己跪在冰天雪地里面,谁劝都不起来,属下尽力了,就在刚刚,袁哥去的时候,荆默昏倒了……”慕南说着觑着主上黑的发沉的脸色,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骨羽,禾丰,抬眸看着天花板,表示和自己无关,他俩就是个大夫而已…… 秦禹峥周身翻涌着怒火,气的闭了闭眼,冷笑出声,却又心疼的不得了。 “你们都是废物吗?”语气低沉的危险。 慕南委屈巴巴。 骨羽,禾丰:生气,但不能气,打不过,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秦禹峥深吸一口气,撑着还阵阵疼痛的身体,要下床。 “主上!您现在不能下地,伤口刚长好。”骨羽面色发苦。 “别拦我!这小东西不管不行了!”秦禹峥的愤怒恍若拧成实质。 慕南心头狂跳,主上这是发怒了,不知道荆默会被怎么样惩罚,心里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主上!属下已经看过荆影卫了,他就是冻的狠了,但好在身体素质不错,又有内力相护,现在喂了药,人都睡沉了!您身体刚好一点,不能瞎胡折腾。” 哎呦,骨羽长老气的脑门疼。 禾丰立在一边,摸了摸鼻子,一个人拦就行了,他就不去了吧……? 秦禹峥闷咳几声,脸色更白,动作却没有停,穿着单薄的中衣,下榻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骨羽说的话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慕南也想劝劝,但是主上脸色黑的吓人,他害怕…… 偏殿就在寝殿的外间,距离不远,但就这么几步路,秦禹峥也走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刀口发着刺疼,额头上满覆着疼出的汗水。 骨羽几人苦着脸跟在后面。 秦禹峥走到偏殿门口,消瘦的身子靠在门框上,停住休息一下,嘴里的呼吸声很粗。 等力气恢复的差不多,秦禹峥沉着脸,继续往外走,很快,就看到了床榻上,那人沉静的睡颜。 秦禹峥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轻呼了口气,脚步放慢的走过去,弯身坐在榻上,眼神细细的打量荆默虚弱的面容。 骨羽几人见主上没事,就停在了门口,没再进去。 箬竹烧好了热水,一桶一桶的添到浴桶里面。 “主上,奴婢告退。” 秦禹峥瞥见那桶热水,伸手摸了摸荆默冰凉的手,心疼的难受。 慕南在门口等着,想着主上现在不能用力,便大着胆子进了殿。 “主上,属下帮您?” 秦禹峥看了好一会儿荆默眼下的乌青,才回答。 “不用。” 慕南尴尬的后退。 “你们先出去吧。” “主上,您……”骨羽最后劝道。 “本座自有分寸。” 骨羽不再多言。 骨羽三人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秦禹峥胳膊没有很大的力气,却强撑着,把人扶了起来,荆默本就瘦弱,又折腾这么多天,人消瘦的更厉害,根本没多少重量。 秦禹峥扶着人,把人中衣脱掉,赤裸着弄进了浴桶里面。 冰凉的皮肤接触到温热的水,刺激有些强烈,很快荆默额头上热的全是汗水。 秦禹峥身体发着疼,咬牙闭了闭眼,搬了椅子坐到一旁。 等人泡的差不多了,才把人从浴桶里面抱出来,塞进了被窝里面。 胸膛上的伤口扯了几下,秦禹峥倒吸了几口冷气,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也躺了下来,同荆默睡到一起。 翌日,荆默先醒来了,刚睁眼,目之所及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凌霄殿的偏殿? 他怎么会在这里。 荆默心疑,正想自己怎么会睡着时,冻的停止运转的脑子终于再次运作。 主上,主上醒了,他要见主上! 荆默正要起身,却突然注意到被窝里异常暖和的温度,偏头过去,正对上,主上锋利挺拔的侧脸。 荆默傻了。 他这是在做梦吗? 荆默动作停下来,小心的碰了一下主上的脸,是热的,又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疼,这是真的? 荆默不可置信,正想坐起身,却陡然发现,自己竟未着寸缕,光裸着身体,伸头看去,只见一地的凌乱的衣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荆默脑内风暴,过大的信息量让脑袋的负荷过载,直接宕机。 没一会儿,秦禹峥也醒了,大手在被窝里胡乱摸索,然后直直的掐住荆默细瘦的腰身,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荆默脸色涨红,平躺着,眼眸发空。 “醒了?”秦禹峥嗓音发哑,低声问道。 荆默回答,“是,主上。” 秦禹峥侧躺着,眉眼温和,这会儿没什么怒意。 荆默面色窘迫,不知该说什么? “荆默,你是不是得跟本座解释什么?” 荆默心中咯噔一下,鼻间酸麻,小声道,“主上,您没事了就好,您想怎么惩罚属下都行。” 秦禹峥气笑了,敢情是自己对他还不够好? “属下护主不力,让主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属下罪该万死。” “是吗?是本座要关着你的,你这是在怨本座吗?” 现下没什么事,正好把该说的都说说。 “不,属下没有这么想,更不会怨主上,是属下无用。” 秦禹峥挑着眉道,“表面总说这不在意,那这个不在意,荆默,有什么是你在意的?” “属下……” 荆默垂着发红的眼,在心里默默想道,我只在乎您身体健康,平安顺遂一生。 “说啊,怎么不说了?”秦禹峥紧盯着荆默的小脸,语气带着刨根问底的气势。 荆默难堪极了,“属下只愿您平安。” “哦,就这些吗?”秦禹峥拧眉,对答案不满意。 “还要有什么?”荆默抬眸,大眼睛里充满疑惑。 “比如说,你在扶摇殿那般呼喊,现在各大门派里,何人不知道你与本座关系亲密,可本座并未拿你当宠侍,这身份也不正啊。” 荆默无言,主上是想告诉他,主上要娶妻了吗? “属下也愿主上以后能觅得良人,得偿所愿。” 秦禹峥眯了眸子,这小脑袋瓜子,整日都想的是什么? “嗯,倒是有良人,长相不错,性格也不错,身份也合适,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本座这般凶,总把他吓的求饶,实在是没辙了。” “啊……”荆默下意识的发出疑问,胸腔酸涩起来。 原来主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主上,您不凶的,能得您喜欢,是天赐的福,时间长了,她就能体会到您的好,不会不愿意的。”荆默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自己的心上割一刀,刀刀见血。 秦禹峥咬牙,狠心继续道,“那依据你的意思是说,本座若是说了,他定会同意的是吧?” “对,没有人会不喜欢您。”荆默克制住喉咙的哽咽,垂下肿胀发红的眼眸。 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了,实在是太痛苦了,他得走。 秦禹峥笑笑,正要继续道。 “主上,属下该起了,属下先走了。”荆默费力的从榻上坐起身,被褥滑落,光裸的身子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荆默难堪极了。 “主上,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身在这里,请主上允许属下,就这样下去穿衣服,行吗?” 秦禹峥面无表情的看着荆默低垂着脑袋,声音里有明显的哽咽,却还是咬牙硬撑,这辈子想让他服个软是不可能了。 “你还说他会同意,本座这还没说完,他就要走,不是始乱终弃吗?” 荆默听懂了主上的意思,心下俱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扭头,直直对上了主上含笑的眼眸。 “是不愿意与本座在一处啊?还是说本座没准备定情信物?你不愿意?荆默,你总得给本座一个答案?” 荆默眸子发红,神情怔愣,张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哑到发不出声音,眼眶里聚集的泪水再也挂不住,滴滴坠落。 秦禹峥也坐起身,裸露的胸膛上包裹着繁复的白色绷带。 “主上,您的意思是……”荆默嗓音发哑,难以置信道。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秦禹峥伸手把小家伙眼角的泪水抹去,嘴角弯弯,缓慢道。 荆默咬住嘴唇,大眼睛通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掉落,多到秦禹峥根本抹不及。 “别哭了,这真是哭的本座心疼。” 秦禹峥把人抱进怀里,虽然时机不对,场地不对,但是却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表达心意了。 “主上,属下……属下……您别丢掉属下就行……属下没奢望那么多……”荆默慌张道。 秦禹峥真是心疼的想把心挖出来。 “你不奢望谁奢望,本座那么不优秀吗?竟得不到荆影卫的青睐,看来前路漫漫呀……” “不,属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荆默喉咙肿痛,哽咽的厉害。 “荆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得讲明白,讲清楚一点……” “属下……需要您……一直都把您放在心里的……” 荆默精神冲击过大,心里的话全都抖露了出来,说完,脸上的热度节节升高。 “嗯,我在。”秦禹峥将瘦小单薄的人抱紧了,再不会让他伤心难过,总以为自己又笨又无用,才不是这样。 明明是又乖,又听话……不,一点也不听话! 之后还是得好好教训一下!! 荆默泪流的无声,从悲伤到喜悦,今日就是他的新生之日,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秦禹峥身上的伤才堪堪开始结痂,昨晚过于剧烈运动,导致几处刀口又裂开了。 骨羽长老不用人请,自己就过来了,给主上重新抹了药,换了新的绷带,还加大了汤药的量。 当一天内,秦禹峥喝了第五碗汤药时,他怒了。 荆默坐在床榻一边,被主上重重的搁碗声,惊的抬眸看去。 “主上,您怎么了?是苦吗?” 荆默连忙去小桌子上把早就备好的蜜饯端过来,双手捧着递给主上。 秦禹峥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好了。 “胳膊疼,有点拿不动了。”秦禹峥故作虚弱,演的很真,真到除了荆默没人信。 荆默闻言,果然着急了。 “也伤到了手臂吗?”荆默神情紧张的打量着只穿了单薄中衣的秦禹峥。 “可能,有点疼。” “对不起,主上……”荆默端着蜜饯盘子,神情惭愧。 秦禹峥听的无奈,“本座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座是想说,你能不能喂我吃?” “啊?”荆默抬眸,脸一点点的红了。 “真的疼,就这里。”秦禹峥装模作样的指指胳膊肘的位置。 荆默害羞,但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拿起一颗蜜饯送到主上嘴边。 “够不着啊?” 荆默闻言伸长了胳膊,手中的蜜饯瞬间被叼走,荆默也变成了红耳兔。 秦禹峥逗完了人,身心舒畅。 “现在都确定了,荆默,你要不要改个口,叫个别的来听听?” “主上……”荆默耳朵的热度还没消退,主上又抛来一个很难的问题。 主上喜欢,他肯定会去做,可是,叫什么好呢? 秦禹峥悄悄凑到荆默耳边,小声的说了好一个称呼。 荆默的脸肉眼可见的红透了,脑袋上似乎在冒热气。 秦禹峥恶劣的笑着。 “主上,您真的喜欢这样的称呼?” 荆默忍着羞耻,还是问了出来。 “嗯,好喜欢,想听,每天都想。” “您……主上,请您给属下一点时间。”荆默脑袋垂的更低。 “可以,本座伤好之前,你有大把的时间。”秦禹峥眉宇间聚着笑意。 荆默眼神飘忽,竟是羞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19章 被仇恨蒙蔽双眼(副cp100%) 这十天里,表面看似平静的江湖里实则暗潮汹涌,武林各派心照不宣的都关心一件事情。 琼华宫主秦禹峥到底死没死? 死了没发丧? 没死也没消息,那剔刺刑那么恐怖,死了也不奇怪吧? 直到三天后,琼华宫听风阁发布琼华令,琼华宫自今日开始,继续接杀手令,一年三次,且在一定程度上,会不接令,望诸位同道周知。 此令一发,整个武林大失所望。 近日,在北疆一带,一个新的杀手组织兴起,江湖称,暗阁。 暗阁阁主神秘,没有人知其来历,这个组织也是凭空出现的,凭借截杀云江首富,颜豪庭,一战成名。 暗阁的位置连江湖百晓生都还未曾得知其消息,这个杀手组织,神秘诡谲。 关雁楼,地下密室。 “你一路寻找我的踪迹,连琼华宫都敢闯,当真是不怕死,你到底想做什么?”上官霄坐在宽大的石凳子上,面容冷峻,语气没什么耐心。 沈辞双手被捆于身后,跪在地上,一身白衣被地上的污水弄得脏污不堪,视线落在上官霄身上,脸颊上没有丝毫惧怕。 这是地下密室里的一间刑房,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烛灯照明,光线影影绰绰的打在人身上,显得上官霄冷沉的神情,有些可怖。 “少主,你一声没吭就走了,我只是担心你。”沈辞面色愧疚,僵硬的解释道。 “沈辞,你向来聪明,我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我不管你,放你走,你却非要跟着。你背叛了我,你真实身份是水月教的顶级刺客,你的任务是要灭了关雁楼,你成功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这个丧家之犬,为你所救,我狠不下心杀你,你却偏偏跑的我面前来,我对你留情一次,留情两次,沈辞,你觉得会有第三次吗?”上官霄语气不稳,恨声道。 “我知你恨我,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想在余下的时间补偿你,行吗?” “谁要你的补偿!你在施舍我吗?你凭什么?!沈辞!你总是这一副可怜的样貌,骗我一次还不够!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喜欢你,是真的。”沈辞睁着怯懦的眼眸,尽力的为自己争取。 “唯独这个,我最不信……”上官霄闭了闭眼,将汹涌的泪水压下去。 “我……”沈辞垂了眸子,胸腔酸疼,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谎言被再多华丽的外表包装,他也还是谎言,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突然,带着嘲讽的笑声响起。 上官霄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沈辞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我给你机会了,沈辞,你本可以走的,江湖之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是你自己回来的,那我就不可能会放过你。” 沈辞抬眸看去,眼眶的泪水滴落,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最终再一次放弃了。 终归是他欠少主的。 “你若想杀我报仇,我不会反抗,也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沈辞闭上眼,静静的等着对方动手。 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的熟悉,就像是初见那天一样。 十四岁的小孩,脚步灵活的跑在林中,后方有一群不知名的匪徒袭击,那些人似乎是觉得这个小孩生的好看,便动了一些肮脏的心思。 十九岁的上官霄武功初成,在几个不会武功的匪徒手里救下一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时,小沈辞实在是跑不动了,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细小的手臂捂住眼睛,他没有哭,只是这样静静等着死亡的降临。 最后只听耳边传来匪徒的惨叫声,小沈辞睁开眼,只见一位白衣哥哥立在他身前,为他阻挡了所有危险。 白衣哥哥解决完匪徒,回过身来,小沈辞惊呼,白衣哥哥也是漂亮哥哥。 第一次行侠仗义,上官霄把沈辞带回去,他的父亲狠狠的夸了一番他的儿子,年少有为,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上官霄被夸的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垂了眸子,才注意到沈辞正紧紧拽住他的衣服,怯懦的看着陌生的环境。 上官霄向父亲请求留下沈辞,他的父亲没有犹豫,很快同意了,就让沈辞作他的伴读,也不用入籍为奴。 沈辞生的的确好看,洗干净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小孩肌肤水嫩白皙,像个瓷娃娃,上官霄便主动承担了保护沈辞的重担,五年里,他没有让沈辞受过一丁点委屈,他不是上官家的人,但整个关雁楼,所有弟子,没有一人敢对沈辞不敬,在上官霄的羽翼之下,沈辞渡过了最轻松,最开心的五年。 而今,长大后的沈辞,比小时候更加俊郎,上官霄早就心动了,他甚至为了能和沈辞有未来,和父亲大吵一架,最后父亲无奈妥协了,同意了上官霄惊世骇俗的想法。 正要向沈辞表示心意的那天,整个关雁楼突然被外敌入侵,水月教的路线清晰,目的明确,上官霄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惨死大堂,而他手里精心准备的小巧的礼物摔落在地上。 他眼看着,沈辞跟在那群杀人凶手的后面,他求那群人放过沈辞,却不曾想,那人笑得张狂,他告诉上官霄,这关雁楼之所以突破的那么快,就是因为沈辞给他们画了关雁楼的地形布防图。 那一刻,上官霄的世界崩塌了,一切被黑暗笼罩,之后就是一日接着一日的生死逃亡。 这样的恨意够不够刻骨铭心?够不够他把沈辞千刀万剐? 可是在无数次濒临绝望的时候,他想却是,能再见沈辞一面,他想听沈辞亲口解释,只要他说不是!只要他说他是被逼的!他就信! 可是,当他们再度相遇时,沈辞告诉他,他的确是水月教的刺客,卧底五年,一直效命于水月教,没有人逼他,他是自愿的…… 上官霄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一刻,对沈辞的恨意达到了顶峰,但后来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沈辞的喜欢。 他像是中了名为沈辞的毒药,无药可解。 所以他复仇开始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独留下沈辞一人。 他想,若是以后再也不相见,他就当沈辞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沈辞还是出现了,不怕死的出现在他的跟前。 上官霄要被他逼疯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心中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疯狂嘶喊惨叫,像是身死在关雁楼里的那些弟子,像是他父亲一次又一次对他的纵容,都化为了一把把匕首,一下一下刺入心口,那里血流如注,心脏烂了一个大口子,空的人心慌。 自此上官霄死了,死的是那个深爱沈辞的上官霄,余下的只有被复仇蒙蔽了眼睛的上官霄。 “沈辞,死,太轻松了,眼睛一闭,是非恩怨就都结束了,可是你的罪孽没有结束,我还痛苦的活着,怎么能让你先死?” 沈辞猝然睁眼,眼前的人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上官霄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 “你不必这样看我,又傻又好骗的上官霄早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他。” 沈辞神情变得痛苦,眼眸里都是不忍。 “你别这样……是我的错,你折磨我吧,别这样对自己……” “沈辞,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我痛苦,疯狂,嗜血,这难道不是你这顶级刺客手里,最完美的作品吗?”上官霄弯身捏住沈辞的下颚,眼睛紧盯着对方。 “不……”沈辞眼眶溢出泪水,神情痛苦。 “你又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刺客,早该落了奴籍。”上官霄甩开沈辞,力道有些重,沈辞偏了头。 “以前是不忍,但现在我没什么顾忌。”上官霄起身,背过身去,冷声道。 沈辞红着眼,抬眸看去,那背影满含着对他的拒绝与无情,他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寻不回来了。 上官霄唤来手下,是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把他上衣扒了,烙上奴印,从此便是我上官家地位最低的奴才,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沈辞眼眶发红,静静的看着上官霄冷淡的脸,最终垂下眼,认命了。 既然决定了,那就应该贯彻到底,他这辈子和上官霄再无可能,他不该再有任何奢求。 两个黑衣人执行力很强,直接摁住沈辞的手臂,把他的衣袍半褪,露出白皙的肩膀。 炉子里烧红的烙铁,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拿起。 沈辞身子被人死死摁住,上官霄坐在石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沈辞抬眸,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想这样盯着,直到灼烫的热度触到皮肤,刹那间,沈辞瞪大了眼睛,死死的咬住嘴唇,脸颊上爬满痛苦。 烙铁烧灼皮肉,滋滋作响,沈辞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坠落,疼的两眼阵阵发黑,却死死的咬住嘴唇,最后破皮流血,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哼冲破束缚,低低的惨叫。 沈辞垂着脑袋,嘴唇微张,剧痛让精神都恍惚起来。 直到一个血淋淋的奴字,印刻在沈辞的左肩膀上,那折磨人的烙铁终于被拿走。 自始至终,上官霄只是面色平淡的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沈辞被人放开,虚浮发疼的身子撑不住,差点倒下去,两条细瘦的胳膊撑着地面,倔强的抬眸看了上官霄一眼,只见那人静坐原处,面无表情,或许在心中窃喜吧? 沈辞压抑住喉咙里的苦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很疼,对吗?”上官霄伸手挥退那两个蒙面人,才开口道。 沈辞咬牙撑起身上,面色发白,却还是要绷出一丝笑意。 “少主,您开心就好。” 上官霄垂着眼眸,低笑起来。 “很疼,但是不足我当时的万分之一,沈辞,这只是开始。” 沈辞白着脸,眼神落在上官霄身上,眸子里没有畏惧,却有些欢欣的样子。 “回少主,奴知道了。” 沈辞伏低身子,两手撑地,十足十的做好了一个奴才的身份。 上官霄嗤笑,“你进入状态倒是很快。” 沈辞身子小幅度的颤抖,那左肩膀的伤还在密密麻麻泛着像蚂蚁啃噬的疼痛。 上官霄起身,走过来,蹲下身,捏住沈辞的肩膀,扶起对方的身子。 两人视线交汇,沈辞是疼到涣散的眼眸,而上官霄的眼睛却是深不见底,沈辞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突然,沈辞嘴里被喂进了一颗药丸,没来及感觉,就直接吞咽了下去。 上官霄笑容阴翳,就这样近距离看着沈辞呛咳憋红的脸。 沈辞咳嗽几声,眼睛里呛出了泪水,漂亮的眼睛向上官霄望过去。 “好玩意,噬心丸,毒不死人,半个月需要服用一次解药,不然你将会尝到万蚁噬心的痛苦,没有解药的话,能够生生的疼死你。” 沈辞眼眸平静,垂下眼睑道。 “谢少主赐药。” 上官霄神色冷沉,轻笑一声站起身。 “刚服下噬心丸,有三天的发作期,你就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 沈辞垂着眸子,没有反抗的情绪,只是笑着道。 “是,少主。” “我会叫人给你送水,别把自己弄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沈辞再次以跪着的身子,趴伏着。 “少主,您放心。” 上官霄走到刑房的门口,低声道。 “以后别再叫我少主,你不配,再让我听见,叫一次,我抽你一百鞭子。” 沈辞眼眸睁大一瞬,眸光淡去一点。 说完,也不等沈辞回答,便离开了。 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沈辞直起身,眷恋的往门口看了几眼。 很快,噬心丸发作,身体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起初沈辞还能强迫自己不去抓痒,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痒,沈辞不得不用手挠着皮肤,却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发痒的地方不是皮肤表面,而是骨头在痒,沈辞双眼紧闭,额角忍的青筋暴起,支撑不住的躺到脏污的地面上,双手紧抱着腿,呈现着蜷缩的姿势,试图忍着不去挠。 “呃啊……”低哑的闷哼声冲出喉咙,沈辞控制不住的呼喊出声,现在身体里像是有东西在啃咬他的骨头,密密麻麻的刺疼传遍全身,很快,沈辞疼出了一身冷汗,眸子涣散的厉害。 剧烈的疼痛有几分钟的止息,沈辞终于能休息一会儿,唇舌都咬烂了,嘴角溢出了血迹。 “唔啊……”痛苦仍在继续,药效整整有三日长,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痛哼声越来越大,那从压抑到极致的喉咙里爆发出的痛苦,夹杂着难以形容的绝望。 沈辞的大脑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在等待着他,他没法求救,上官霄根本不会来看他。 门口有人送来了水,在毒药循环周期里,沈辞撑着虚乏的身体爬过去,开始还能端起碗,喝水。 到了后两天,沈辞连爬过去,都快要消耗完体力,那碗水,平放在地上,沈辞把它碰到,水流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动,不管是否肮脏,就这样舔舐了几口,干燥皲裂流血的嘴唇得到滋润,总算是舒服一点。 沈辞失力的靠坐在墙上,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他都在想,是否后悔了,是否要向少主服软,是否要告诉阿霄他的言不由衷。 最终沈辞想,他更爱上官霄。 “啊——”沈辞趴在地上,面容脏乱不堪,低低的痛吟声再也没有力气将他压住,放肆的呼喊出来。 “阿霄……”沈辞脸上沾了无数的污血,泥水,看不出来,那脸上是否有泪水的痕迹。 “好疼……真的好疼……” “救救我……救救我……” “少主,救我……” 三日内,沈辞疼昏,又疼醒,日夜不分,时间像是无限拉长那般难熬。 上官霄不是不来,而是他的确很忙,忙的根本没有闲心思考别的事。 他要复仇,可是如今的他力量薄弱,即便九大门派都对水月教同仇敌忾,但是想要真正铲除水月教,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在九大门派会同时,有话语权。 上官霄四处招贤纳士,虽是杀手组织,但颇懂江湖的规矩,所以就算势头极盛,也没有哪个门派要打压他们,所以暗阁有足够成长的时间。 等到忙完积累的事务,想起来沈辞的时候了,已经是第三日的晚上了。 上官霄站在刑房门口,低微的惨叫声清晰入耳,瞬间就使他的心脏紧绷起来。 上官霄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里的犹豫与不忍彻底被掩藏。 吱呀一声,铁门打开,惨叫还在持续,上官霄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由得皱紧了眉。 门边放着一个被打碎的瓷碗,一地的碎瓷片。 而原本一身白衣的沈辞,这时候满身脏污,背对着门口,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嘴里是无意识的压抑的痛叫。 上官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忍,很快消失在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沈辞。” 上官霄叫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耳边痛苦的叫声却越来越小,离得近了,反而更听不见了。 心脏不受控制的发沉,上官霄蹲下身,干净的衣袍染上血污。 伸手将沈辞翻过来,入眼面容脏乱,看不出什么,不知想到了什么? 上官霄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息,高高吊起了心松了下来。 正想把人弄醒,却突然注意到沈辞手里握着什么,上官霄把沈辞的手掰开,瞳眸骤然一缩,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是带血的碎瓷片。 上官霄这时候想起来,刚进门那浓郁的血腥味从何而来。 这时候才注意到沈辞满身脏污的不是刑房里的泥巴地而是他自己的血液,时间长了,发黑凝固,又沾了地上的泥水,变得难以辨认,刑房里的光线又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上官霄心慌起来,凭借着昏暗的光线,他注意到沈辞的脸色红的厉害,应当是发起了高烧,他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沈辞嘴里无意识的念着什么,上官霄回神,凑着耳朵去听,仔细的辨认才听明白,沈辞喊的是。 “阿霄……” 心脏酸涩刺疼,上官霄大脑一片空白。 两日后,沈辞睁开了眼,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上被自己用瓷片划烂的无数条口子都被包扎好了。 他没死,也挺好的。 可以继续赎罪。 沈辞坐起身,床头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汤药,想来也是给他的。 沈辞没有客气,直接端了起来,汤药已经凉了,但他没管,没有犹豫,直接喝了,汤药的味道很苦。 若是以前,会有一个人给他准备好蜜饯,但现在不会有了。 刚把碗放下,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沈辞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上官霄,那人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汤药。 沈辞:“……” 上官霄端着药走进,发现桌子上已经放凉的汤药已经被人喝了。 “抱歉,我以为那是留给我的。”沈辞小声解释道,眼眸垂落下来。 上官霄没管他,“这碗也是。” 沈辞回眸看去,见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端过碗,把汤药一饮而尽。 “不怕我下毒吗?”上官霄立在床榻边缘,神情冷淡。 沈辞笑笑,“你不是已经给我下毒了吗?” “三日噬心丸的感觉如何?”上官霄盯着沈辞的眼眸问道。 沈辞也看过去,回道。 “很痛苦,很多次都想死,可是没有死成,我以为你不会救我。” 上官霄轻笑,“说过了不会让你轻易死,你受再重的伤,也会把你从死神那里拉回来。” “多谢少主。”沈辞垂眸说道。 上官霄脸色发沉,“沈辞,我之前说什么?” 沈辞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什么挣扎。 “奴愿意接受惩罚。” “你很想死吗?”上官霄语气带着质问。 “我从不想死,但现在我只想死在你的手里。”沈辞回道。 “一百鞭,自己去刑房领,别再让我听见第二次。”上官霄冷声道。 沈辞眼睑微垂,回道。 “是,奴知道了。” 刚从刑房出来,没有几日又回去了。 沈辞走路走的都还不稳,却还是硬撑着走去了刑房。 许是上官霄打过招呼,沈辞来到这里时,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 这个地方让沈辞感到恐惧,却也只能接受。 鞭子虽然是那种普通的绒皮制作而成,但是一百鞭子也足以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沈辞被两个蒙面人绑到十字架上,手臂被铁链绑住,整个人被固定住。 鞭子划破空气,打出脆响的声音。 沈辞新换的白衣,很快又被血迹弄脏,沈辞死死咬住嘴唇,所有的痛哼声,压在喉咙里。 这时候他在想,他这条命,足够上官霄折腾几回?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沈辞头一歪,疼晕过去。 而抽打却没有停止,沈辞也没能休息多长时间,很快被另一个人泼了一盆冷水,硬生生的叫醒,目的就是让他清醒着承受酷刑。 沈辞年小的时候,在水月教也曾遭受过无数的刑罚,但是水月教为了发挥出刺客的全部价值,每当有谁受过酷刑,都会得到一瓶生肌散。 生肌散可以让身体上的疤痕消失,可那药物却会消耗大量的内力,导致受伤的那几天,虚弱到极致。 承受疼痛的能力变强了,但又不是不会痛了。 第20章 今日份甜糖 荆默刚练完剑,好一会儿没见到主上了,便克制不住想念,就着一身略带汗意的衣袍,走到寝殿床榻边单膝跪下来,抬起澄澈黝黑的大眼睛,小声问道。 “主上,您的伤口还疼吗?” 秦禹峥侧躺在床上,中衣虚搭在身上,手臂撑着脑袋,唇色微白,笑眯眯的看着身形纤瘦的白衣影卫,姿态柔顺的跪到自己面前。 他觉得,良辰美景,不能浪费,眯着的眼眸沉了下去,心底的某些念想,放肆的酝酿升起。 单纯可怜的小影卫不知危机来临,正用着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他敬爱的主上,眼睛里铺满了担忧。 他家主上正是一副虚弱的美人躺的姿势,可惜不懂风情的小影卫只觉得他家主上美极了,却也不会往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想。 “伤口都长好了,没那么疼了。”秦禹峥眼眸幽深的说道。 荆默小幅度松了口气,绷着的脸颊松懈下来。 “荆默,宫里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找个时间,带你下山去玩?” 荆默眼睛瞬间就亮了,惊喜的光跃出来,看的秦禹峥心头微酸。 “属下都听主上的。” 秦禹峥无奈的笑,伸手揉揉荆默毛绒绒的脑袋。 荆默被揉的脑袋乱晃,但又觉得十分甜蜜。 “谢主上。” 秦禹峥挑了挑眉,对荆默现在对他的的称呼有些不满。 “要不要上来躺躺?” 秦禹峥发出邀请,荆默脸颊烧热起来,垂了眸子,羞惭道。 “属下想……属下……洗完澡再来,行吗?” 秦禹峥不置可否,点点头,放人离开了。 荆默没有犹豫,顶着发红的脸颊,飞快的起身跑走了。 这个澡洗的极快,荆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很快跑回了寝殿门口。 荆默停顿了一下,立在门口,脸颊烫的厉害,虽然是主上主动邀请的,但是他不仅没有拒绝,还十分的期待,他是不是过于放肆,没有约束了?主上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他? 门口的荆默心中天人交战,最终什么也不顾了。 秦禹峥还刚才那样的半躺姿势,只是面前留了一小块空,很明显是留给来人的。 荆默面色发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洗澡水蒸的,在门口一股脑鼓足的勇气,只足够撑着主人冲到主上的床榻前。 荆默低垂着脑袋,耳朵尖也羞红了,立在主上面前,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大多数时候,荆默都是昏迷或者被迫待在主上的床榻,以前希冀的心思也都是埋藏在心底,不像现在,主上向他表示了心意,他也半被迫的承认了他同样爱着主上,心意确定,荆默也不能装傻了。 两人之间只要是在一处,就会有一种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青涩感,促使荆默再也不敢往前踏一步。 “怎么?还需要本座亲自下去抱你上来吗?”秦禹峥笑声低沉磁性,带着一种刻意的勾人感。 荆默脑子混乱,眼神羞怯是飘忽不定。 “不,不用,属下就来……” 几步路硬是走出了十里地的感觉。 秦禹峥见人这番样子,低低的闷笑出声,声音像是小钩子,勾着荆默心脏麻痒。 深吸一口气,直接躺到主上身边,然后侧身翻到另一边,背对着主上,实在是紧张的不可思议,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 秦禹峥失笑,嗓音微哑,勾的荆默心脏发麻。 荆默脑袋直冒热气,他从来不知道,心意相通之后,他居然对他家主上产生了无数次非分之想!这简直……太放肆了! 荆默在心中唾弃自己,他怎么可以这般侮辱主上,主上是那样高贵,纤尘不染,岂容自己这等低微的人玷污? 秦禹峥不知道荆默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人太过于害羞,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荆默这么害羞怎么能做的下去呢? 荆默两手抱臂,双眼紧闭,默念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清心咒。 秦禹峥笑着看了一会儿,起身俯压过去,把小巧的人拢在身下。 “主上……”荆默感受到了主上的动作,心中的紧张达到了顶峰。 秦禹峥听他的声音里含了水,手上用力,把人翻过来,平躺在床上,正对上荆默面色水润发红的脸颊。 “荆默……”秦禹峥低声呼喊。 “刚刚心里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是不是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荆默睁开含泪的眸子,羞怯的看着秦禹峥,眼睛里还有着满溢的委屈。 “主上……” “好好说,有什么不能跟本座讲的?” 荆默得到了鼓励,胆子大了些,也觉得是他放肆在先,主上要打要罚,他都认。 “属下刚刚亵‖渎了您……” “哦?”秦禹峥身子撑的高一点,闻言来了些兴趣。 小家伙敢在心里这般想了,才没有单纯到让他下不了手的地步,秦禹峥心中遏住的野兽冲破了一点头。 “荆默,那你说,本座该怎么罚你?” “属下罪该万死,主上怎么罚我都行……” 荆默羞愧的要哭了,眼睛红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兔子。 “要本座说的话,那荆默,你可要准备好了。”秦禹峥声音冷了一点。 “嗯……属下准备好了。”荆默被主上骤然变冷的声音吓到了。 秦禹峥笑笑,直起了身。 “现在,自己把衣服脱了。”秦禹峥命令道。 荆默脸色一僵,这是什么惩罚套路? “主上……” 秦禹峥冷眼看着,丝毫没有心软。 荆默被逼的没了办法,慢吞吞的坐起身,脸上的热度不退反升。 细瘦的手指搭在领口处,动作艰难,但还是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了,只留一件单薄的中衣,荆默求饶的看了主上一眼。 秦禹峥冲他挑眉,意思是,继续,别停。 荆默红着眼睛,只好继续脱。 主上对他真狠…… 但这真的是惩罚吗? 最后一件中衣滑落在地,荆默身体未着寸缕,羞的发白的皮肤都泛起了薄红。 秦禹峥目光不加掩饰的看着自己的小爱人。 荆默对命令的执行有着绝对的服从,这一点他很满意,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玩一些别的…… “主上……您能原谅属下吗?”荆默怯懦的询问,态度认真。 不过秦禹峥只觉得荆默单纯可爱的紧,到了现在,竟然还觉得他是在惩罚他。 “还不够啊,本座心中甚是难耐。” “什么?”荆默没听明白,小心的抬眸看去。 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极大程度上满足了秦禹峥心中恶劣的因子。 “现在,躺好,之前的惩罚要继续,这次换了大一些的,你可以吗?” 荆默眼眸瞪大,神情委屈极了,但又实在是反抗不了。 “主上……属下准备好了。” 秦禹峥也没犹豫,从床头某个深处的柜子里面,把准备已久的东西拿了出来,倾身把荆默压倒在了床上。 第21章 亲昵占有 …………(圈圈) 等一切结束,秦禹峥唤人备热水,然后抱着累的昏睡过去的人去洗澡,腿间磨的发红,看着有些吓人。 秦禹峥餍足,心里想着,不怪他精‖虫上脑,是小家伙在故意勾引他。 第二日,荆默是在主上怀里醒来的,刚睁开眼,正对主上含笑的眼眸,顿时脸又红了,连忙垂下眼。 “小默,早安。” 荆默耳朵尖发烫,低声道。 “主上……您别这么叫。” “怎么了?昨晚不是挺喜欢的。”秦禹峥凑到荆默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上去,烫的人脊骨发麻。 “属下……是喜欢的。”荆默放弃抵抗,把脑袋闷进被子里,却发现自己还被主上抱着,钻被窝的动作恰好让荆默撞上秦禹峥结实包裹着绷带的胸膛。 “嘶——” 荆默脸色爆红,连忙钻出来了,嘴里不停的道歉,眼神担忧的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撞疼您了吗?” 秦禹峥笑着,把人搂着更紧。 “不疼。” 荆默仔细的看了一下主上的脸色,发现没什么不好的变化,才放下心来。 得到满足的男人最好哄了,荆默虽然不懂这个,但还是把握住了最佳时机,虽然最后发现没什么用就是了。 “主上,您原谅属下了吗?” 秦禹峥点点头,抱着人闭眼继续睡。 荆默觉得有戏,趁热打铁问道。 “那以后能不能不拿药玉惩罚属下啊?就是能不能换个其他的,药玉会让属下变得不正常……” 秦禹峥睁开了眼,但没有说不行,反而欣然同意了,对荆默单纯到极致的话语没忍住轻笑出声。 主上同意的这么简单,荆默还愣了一下,继而喜笑颜开。 “谢主上。” 秦禹峥揉揉荆默的头发,一时心软,没把真相告诉他,这对单纯的小荆默有点残忍。 “嗯,都是小事。” 荆默显然很高兴,把小脸贴到主上的胸膛上,还小声的喊了好几次,好相公。 秦禹峥脑门青筋直跳,小家伙是真不懂,不怪他,最多还能安稳几天,就现在就大方原谅他无心的勾‖引吧。 两人睡了回笼觉,秦禹峥给荆默揉了揉发酸的腰,在床上温存了好久才起床,一起吃了早饭。 秦禹峥身体好了许多,这会儿准备去扶摇殿处理事务。 “陪本座一起去扶摇殿?” 荆默本在练剑,闻言,小跑过去,笑着点点头。 “是,主上。” 经此一难,琼华宫上下人员大面积清洗,袁衣真敬业的挨个审讯调查,终于在严刑逼供下,寻找到蛛丝马迹。 秦禹峥回归,大肆斩杀琼华宫里面的水月教的卧底,彻底肃清琼华宫,前世一夕之间的覆灭,今生再无可能。 有月余未见的魔九,今日回来,第一时间来见主上。 “拜见主上。” “免礼。”秦禹峥头也没抬,示意他有话直说。 魔九看了荆默一眼,这几日不在宫内的消息了解了大半,知道主上不在意,便说道。 而荆默只是在一旁研磨,垂着脑袋,面上没什么情绪。 “禀主上,属下探查数日,在湖州临西镇上,得到了谢绾的消息,但是匆匆追去,人却消失了行踪,另一人佛呈,是隐世居的一位弟子,天纵奇才,但是命不久矣。”魔九一一禀报。 秦禹峥顺着魔九的话回想,七位高手之一,谢绾,男女不明,前世是以面具示人,而佛呈则是那群人中,武功仅次于并非痴傻的李振宇,后来的他,根本不像是短命之徒。 “嗯,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听雨阁了。” 魔九心中激动,单膝跪地,躬身行礼。 秦禹峥继续查看手上的线报,心中思量着对策。 荆默偷偷抬眸看了主一眼,心下满足的笑着,又偷偷的把眼神收回去。 两人就这样安静无言的待在一处,竟谁都没有觉得厌烦,反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两天后,派出寻找引生花的影卫回来了,秦禹峥避开荆默,独自去了药谷。 “现在可以布针了吗?” 骨羽长老正在着手研究引生花的使用方法,毕竟就算条条框框的注意事项列举好了,也不能保证他一次就能成功,这毕竟关乎主上的脑子,治不好就算了,就怕影响了主上的智力。 当然,这话骨羽不敢说。 骨羽故作深沉的解释道,“属下还需要一阵子的研究,这种影响心智的药物,不能轻易服用。” 秦禹峥没想到这么麻烦,但是骨羽言之有理,他可不想被这不知名的药物再影响了现在的记忆。 “嗯,那你先慢慢研究。” 秦禹峥说完便走了。 骨羽目送秦禹峥离去,悄悄松了口气,他能理解主上急于恢复那些消失的记忆,可是,急不来就是急不来。 刺灵药鬼的药理比他强上许多,这种害人的东西,他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摸清,然后再为主上医治,确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秦禹峥走出药谷,情绪有些失落,对荆默越喜欢,他心里就越愧疚,他总觉得忘记的那部分记忆对他俩来说是一样的重要。 荆默与他诉说了心意,但是有些事情却迟迟不愿告诉他,这更加深秦禹峥对记忆恢复的渴求,他要知道荆默到底在顾虑什么。 回到凌霄殿,正看到荆默一袭白衣,手中挥舞的自己的不岁剑,剑势如虹,身形游龙般有力遒劲。 秦禹峥胸腔发涩,突然觉得,自己对荆默并不好。 若是荆默没有遇见自己,以他坚韧不拔的心性,在这偌大的江湖,定会有荆默的一席之地。 不止这凌霄殿,这琼华宫,连他自己都是荆默的牢笼,他本不该止步于此,因着不是自己的错,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责罚与痛苦。 总在不安,总在求自己别丢下他,否定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卑贱如尘埃。 秦禹峥觉得,是他把荆默变得患得患失的,失去了自我。 可是,他却在心中止不住的恶劣的想。 他喜欢自己不是吗?他这是甘愿画地为牢。 他不仅同意了荆默的乞求,还把这个可怜的小乞丐带回家,给他关心,给他爱。 没有自由又能怎么样? 荆默这个人就是他的。 第22章 医治(副cp100%) 一百鞭过后,沈辞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神智涣散,呼吸微弱,身体的疼痛几近麻木。 两个黑衣蒙面人把沈辞从十字架上,放下来,便不再管他。 没了绑缚的力道,沈辞直接摔躺在脏污的泥地上,嘴里痛哼出声,身体疼的厉害,使不上一丝力气。 沈辞什么也没想,只是这样躺在泥地上,歇了许久,才撑着身体的爬起来。 白衣被血染成了红衣,地上躺过的位置满是泥水混合的血水,在昏暗光线的映射下,显得有些恐怖。 沈辞满脸冷汗,身体疼的直不起来,就这么躬着腰,扶着石墙,一步一步走出刑房,身后走过的地方,有一个接一个的血脚印,长长的衣摆拖地,模糊了印子的痕迹。 沈辞循着记忆,想回了之前上官霄带他去的房间休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几个侍卫拦住了。 “你是何人?这里是阁主的居所,你来做什么?” 沈辞见过这个侍卫,沈辞离开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却又说不认识沈辞了。 “抱歉,那我能问问,我能见阁主吗?”沈辞哑着嗓音,眼眸虚沉的看向对方,询问道。 侍卫回道,“阁主没有命令,不能。” 沈辞了然,歉意的笑了一下。 这里是关雁楼的地下层,整体地形结构复杂,是一座深埋于地底的大型宫殿,设计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这里守卫的人不多,像是警惕心不强的样子,但沈辞之前了解过,在这里没有侍卫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 沈辞知道上官霄不会轻易见他,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还能去哪?偌大的地下区域,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便蹲坐在走廊的石墙角处休息。 沈辞实在是痛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干涩,感觉口渴的厉害,但他连自己的居所都没有,能别提去哪里找水喝了,若是乱走,碰到了什么机关,那就真惨了。 就这样,一身血污的人,缩在角落里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辞自心口处,传出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疼,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四肢百骸,沈辞忍疼,咬牙忍着痛哼声,瞬间连坐立的姿势都维持不住了,直接侧躺到地上,瘦削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沈辞心中悲哀,却由不得想其他的,只能死死的咬住牙,忍过这一阵的发作时间。 没有抑制药物,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只能自己强忍下去。 沈辞觉得自己活该却又悲哀,禹禹独行一生,却一事无成,如果就这样放任自己跌落无尽的黑暗,他是否能得到解脱? 沈辞脸颊覆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面色苍白如纸,身体皮肤严重撕裂,还在发着剧烈的刺疼。 他还不能死,他不能独留着那个人孤单的承担仇恨。 沈辞唇角溢血,嘴唇大张,呕了好几口血液,整个人气息更加微弱。 大概到晚间的时候,上官霄从外面回来,看见了昏迷在居所门口处,满身血污的沈辞。 “把人带上。”上官霄面无表情,淡淡的命令道。 他的贴身侍卫,明景脸色淡淡,上前一步,提溜着沈辞的后衣领,把人拉了起来,就这样拖拽着,跟随到了阁主身后。 上官霄见此,微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扭头进了房间。 明景把人扔到屋里面的地上,发出闷响声,然后大步走到一边。 上官霄坐在茶桌椅榻上,明景走过来给人添了一杯茶水,冷脸立在一旁。 “不好奇他是谁?”上官霄抬眸看去,直白的问道。 明景眼神只落到地上那人一瞬,很快收回。 “属下只听阁主的命令行事,他是何人和属下无关。”明景声音没有起伏。 上官霄似是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我告诉你,他的身份,你便不会这么说了。” 明景眼神落到上官霄的身上。 明景是关雁楼里一名天才弟子,武功不俗,也是上官霄父亲钟意的弟子之一。 年幼时父母双亡的明景,被上官霄父亲带回关雁楼,予以贴心的照料,一定程度上,明景把上官霄的父亲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却眼睁睁的看着楼主惨死面前,他心中的痛,不失上官霄的万一。 在水月教大举进攻关雁楼时,明景遭逢数十位高手围攻,险些丧命,最后拼尽一身内力,死里逃生,堪堪保了自己一命,此生誓要为楼主报仇雪恨。 “阁主愿意讲,属下自然愿意听。”明景情绪淡淡道。 上官霄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算来算去这沈辞,欠他的最多,合该自己把他一个人往死里折磨。 这边的两人谈话许久,沈辞无意识的发出一声低吟,声音中夹杂着身体超负荷的疼痛。 上官霄走上前去,细细的查探了一番沈辞的状况,满身血污,气息微弱。 不得不说,沈辞已经足够惨了,可是上官霄心中的喜悦却没有很大,为什么? 难不成他还是忘不了沈辞吗? 上官霄垂于身侧的手攥紧,嘴角刻意的勾着嘲讽的笑。 沈辞,终有一天我会彻底把你这个人彻底放下,再没有其他割舍不下的感情,以后你仅仅是我复仇的对象。 明景看着上官霄的反应,似是看懂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兴趣管,他只想灭了水月教,也希望阁主能放下私人感情,避免耽误未成的大业。 沈辞被放到小榻上,人还在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外界的情况,耳朵里像是充满了水,声音隔着厚实的窗户一样,听的不真切。 上官霄找了一个老头大夫来医治沈辞身上的外伤,沈辞里里外外被涂满了药膏。 上官霄皱了眉,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给他上药了?” 普通的大夫被这气势凌人,身形高大的男人吓住了,手中的药瓶坠落在地,哆哆嗦嗦的小心,回看过去询问。 “公子……这……” 上官霄不耐,收回了眼眸。 “继续。” 闻言,大夫松了口气,连忙把药瓶捡起来,把退烧的汤药给沈辞喂进去。 沈辞本就是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伤口不治好,这高烧也退不掉啊…… 屈服于黑脸男人的淫威,小大夫只敢在心中为自己辩驳一番。 第23章 称心的礼物 白天秦禹峥处理事务的时候,荆默就在凌霄殿练剑,这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 最近天气暖和了些,荆默就把主上硬给他套上的厚衣服给脱了,换了一身单薄一点的,练剑时间长了,胡啦了一身热汗。 荆默去洗澡的路上,大脑飞速运转,主上说要给他过生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主上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以前一直没机会,也没有立场问这些,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算是主上的宠侍,以过生辰为由送主上一些礼物,倒也合理。 荆默又在思考,能送什么呢? 主上喜欢什么? 好像在荆默的印象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所心爱的主上,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哪怕身居高位,也对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过分的需求,这样便难办了,要送主上什么礼物,成了现在的难题。 荆默回到凌霄殿,其后跟随着祁风,慕南,两个影卫。 荆默内力恢复不少,能清晰的听见一些细小的脚步声,他不懂,现在危机都解除了,他俩怎么还跟着他? 荆默洗完澡换身衣服,才走出殿外,站了一会儿,大声喊道。 “祁哥?慕哥?你们能出来一下吗?”荆默好奇的想把人弄下来。 本以为祁风不会那么轻易理会他,却没想到,只一秒钟,两人便从屋顶上落下来。 祁风对上荆默发愣的眼睛,问道,“何事?” 慕南静立在一旁听着。 “我与主上相处的时间不多,对主上的喜好不了解,就想着能不能问问你们?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主上?” 祁风眼神聚起怀疑,眸光落到荆默身上。 “你在调查主上?” 荆默听这话意思不对,赶紧否认,“不,不,不是,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主上,我没有其他的目的……” 这一阵子调查宫内的卧底,祁风都快查出神经质了,实在是没控制住这么问了,但显然,谁都可能背叛主上,唯独荆默不可能。 慕南眼神活络起来,解释道,“我们也只是主上的贴身影卫,大多数时间总会出去执行任务,对主上了解不多,而且,主上的喜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揣测的。” 荆默垂眸,面露歉意。 “很抱歉,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祁风眉头微挑,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道,“荆默,你再好好想想,你与主上日日夜夜在一处,怎会不知主上的喜好?你真的不知道吗?” 慕南听出了不对劲,神情疑惑的看向祁风。 你在说什么东西? 荆默闻言,回想起什么,脸色涨红。 “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祁风冷脸听着荆默苍白无力的解释。 慕南嘴角忍着笑,轻咳一声。 “危机已经解除了,你们怎么还跟着我?主上才最需要保护。”荆默转移话题,红着脸问道。 “不晓得,主上没说其他的。”慕南无奈的回答。 好吧,荆默无话可说。 主上是喜欢自己的不错,但是一个宠侍让两个影卫贴身保护,荆默觉得,有点大材小用,过分麻烦他们了。 “嗯,麻烦你们了,我会想办法问一下的,尽量为你们争取,以后你们就不用待在我身边了。”荆默垂眸道。 祁风抱臂立在一旁,脸色没什么大的变化。 主上自有自己的考虑,他一个影卫,只需要遵循命令就好。 荆默倒觉得不用他们保护,对祁风这样的贴身影卫来说,保护一个低阶影卫,说出去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嗯。”祁风却也没阻拦,与慕南一同飞到了房顶上待着。 荆默想着,这会没事了,便去扶摇殿找主上。 秦禹峥正在看近日江湖里发生的几件大事。 比如跟琼华宫同一性质的势力崛起,暗阁的成立,行事风格一样的狠辣果决。 其暗阁阁主十分的神秘,到现在没有调查出是何人。 秦禹峥有些兴趣。 荆默一身浅黄色的袍子,小跑着从凌霄殿,到扶摇殿,期间路上遇见了许多影卫和侍卫,都态度恭敬的跟他打招呼,荆默有些莫名,他以前做影卫的时候,没什么人看的起他,做了宠侍,反而得到了他人的尊重。 或许是宠侍与主上接触次数比较多吧?怕自己吹一些不好的枕边风。 荆默垂下眸,他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影卫,满身疤痕,能入主上的眼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奢求不了太多,而且,他还是个毫无美感,干巴巴的男人,很多事情他也做不到呀。 想着想着,荆默脸就红了,连忙摇摇头把污秽的东西丢出脑子。 其实想想,他能送给主上的东西,大概只有一样了。 荆默脸红着,艰难的咬住了嘴唇,只要主上能开心,做什么都可以,即使他不是很喜欢。 荆默快走到扶摇殿的时候,秦禹峥在殿里面就远远听到了一个人轻快的脚步声。 直到发现来人是荆默,秦禹峥抬眸看去,眉宇间的烦躁瞬间散去,唇角含着笑,放下手里的线报,等荆默走过来。 “属下拜见主上。”荆默单膝跪地,姿态恭敬的行礼。 “嗯,过来。”秦禹峥拍拍自己身边另一张蒲团,示意荆默坐过来。 秦禹峥笑看着荆默脸颊微红,只见小家伙看似不情愿,实则比谁都急迫。 荆默老老实实起身,走到主上身边,跪坐在这个蒲团上。 “主上……” “剑法练的如何?”秦禹峥问道。 荆默答,“属下练了两个时辰,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您给我的那本剑谱了,您……要看吗?” 这么快?这才多久?秦禹峥失笑,倒是他低估荆默的能力了。 秦禹峥伸手按在荆默的脑后,把人揽过来,亲了一口那软乎乎的脸颊。 荆默脸色顿时红的更厉害。 “本座之后检查,别懈怠。” 荆默答,“嗯嗯,是,主上。” 秦禹峥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到桌案上的线报上。 荆默眼神偷偷瞅着自家主上,心下决定,不如直接问?这样,主上需要什么他就能直接去做。 荆默低着脑袋,抬着浅色的眸子,组织了一下语言。 秦禹峥似乎是感觉到了荆默的欲言又止,抽空看了他一眼,说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在犹豫什么?” 荆默惊了一下,眼睑低垂。 “是,主上……” 秦禹峥来了兴趣,侧过身,问他。 “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荆默抬眸对上主上含笑的眼神,心下甜的发慌。 “主上您送属下什么属下都喜欢,而且,属下也不需要礼物的。” “哦?一年一次,荆默,确定不好好珍惜吗?”秦禹峥故作严肃道。 荆默马上犹豫了,眼神变得迟疑,在主上带笑的视线里,艰难的开口。 “那属下能求主上您,空闲的时候,陪属下一个时辰吗?不不不,半个时辰也行……这样的行吗?”荆默看着主上的神情,慢慢试探着说。 秦禹峥听了却只觉得心酸,把突然涌出的酸涩压下去,玩笑着开口。 “本座平时陪你的还少吗?一年一次的礼物选了这个?” 荆默观察主上的表情不对,以为主上不愿意,毕竟主上平日里都挺忙的,哪有时间陪他瞎胡闹。 “对不起,主上,属下行事考虑不周全,属下不要这个了,属下换其他的……”荆默连忙改口,准备随便要点常见的东西了,不能太麻烦主上。 秦禹峥实在是对荆默这样一番卑微的语气逼的受不了,直接把人抱进怀里,抱的死紧。 “本座同意,半个时辰太少了,你生辰的当天,本座只陪着你,怎么样,喜欢吗?” 秦禹峥想,本来就是打算在小家伙生辰当天好好陪着他玩的,结果这家伙居然还点名要这个,这真是有点失败了,小家伙还是那么容易满足,笨死了。 荆默眼眸发亮,激动极了,克制着雀跃的语气问道,“真的吗?主上……不,属下不用,您事务繁忙,不能因为属下耽误……唔……” 秦禹峥直接亲吻上去,堵住着个总说一些让他心酸的话的嘴唇。 荆默乖了,他能感觉到主上有些不耐烦了,就这样被人掐着胳膊,摁着后脑勺挨亲,磨的嘴唇发红,两人耳边漫着令人羞耻的吸吮声,好一会儿才把荆默放开。 秦禹峥用带着厚茧子的拇指,碰上荆默水润发红的嘴唇,将上面湿滑的水液抹去。 荆默眼眸失神,怔愣着任人施为。 这一下午,两人一起吃了午饭,荆默就在一旁看秦禹峥给他找了兵法书,令人惊讶的是荆默颇为感兴趣,没学一会儿,就能跟秦禹峥举一反三了。 对此,秦禹峥只能收回黏连在荆默身上的眼神,在心中不停的唾骂自己,但实际却分毫不愿意改。 他一直都知道荆默有足够优秀的才华,只是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折断了翅膀,无法翱翔。 秦禹峥私以为,他不能完全有信心确定,如果荆默有了其他的选择,还会不会在阅尽红尘后,回到这个极少让他开心的地方,跟这个让他在地狱里挣扎了数年的人在一起,回忆满目疮痍,巨大的惶恐不安笼罩着秦禹峥。 真到了那时,秦禹峥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荆默。 秦禹峥这边脑内胡思乱想,荆默在一旁,求知若渴的翻阅兵书,时不时的还做着批注。 秦禹峥眸子泛着红,恶狠狠的想,荆默敢走,那就把他绑起来,让他走不了,荆默敢反抗,那就废了他的脚筋手筋,让他没有反抗的可能,荆默敢恨我,那就让他恨着,反正他就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秦禹峥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骇人的想法压下去,刚睁开眼,正对上荆默担忧的视线,心脏漏了一拍。 “主上,您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荆默把手中的兵书放下,眼眸里盛满了担忧,紧张的询问。 秦禹峥下意识的问道,想印证什么,眸子里有控制不住的疯狂。 “荆默,你喜欢兵书吗?” 荆默还在忧心主上的身体,听见主上不仅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反而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虽然没办法,但还是老实回答。 “喜欢,但是主上的您脸色很难看,属下这就去找骨羽长老,您等着……”荆默说着,神情焦急。 秦禹峥因他说喜欢而高高吊起的心,又因为荆默后半句话而重重摔在地上,被紧扼住的呼吸终于被放开。 “别去,留在这里陪我。”秦禹峥拉住荆默起了一半的身体,把人拽回来,死死抱紧怀里,语气着急,还有明显的慌乱。 主上为何这般慌张? 荆默没反抗,乖乖被人抱着,等主上的情绪平静下来。 “您怎么了?”荆默小声问道。 “没事,别担心。”秦禹峥宽慰道。 荆默不能放下心来,但是见主上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才缓缓松了口气。 时间在两人的静默中流逝。 “主上,属下能问问,您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吗?” 秦禹峥心绪平稳下来,闻言,笑着答,“还很远呢?还有两个月呢?” 荆默脑袋靠在主上的肩头,点了点。 “嗯,谢主上,属下知道了。” “怎么?想送本座生辰礼物?”秦禹峥问道。 荆默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回答。 “是。” 秦禹峥失落道,“虽然生辰还早,但是本座现在就想要你的礼物……小默……” 荆默被这样亲密的称呼喊的心头一片酥麻,求饶道,“主上,您想要,属下便准备好,这几日就给您。” “嗯,那本座能向你索要礼物吗?。” 荆默以为主上有喜欢的东西,便道。 “您说,只要属下办得到,属下拼死都给您找来。” 秦禹峥无奈,笑道,“什么拼死拼活的,很简单的,只需要小默点头同意就行了。” 荆默眼眸亮着,虽然不知道主上想要什么,但还是为自己能让主上开心而高兴,很快的同意了主上的想法。 “主上,属下愿意的。”荆默在心中想道,属下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就连死的都不怕。 秦禹峥显然很高兴,把荆默拉开,对着人家的额头亲了好几下。 第24章 我先试试 听雨阁。 虞鹤已经跟在自己后面好久了,袁衣真眉头微皱,想不明白。 “虞鹤,你有什么事吗?”袁衣真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对方。 虞鹤长相算是俊秀的那一类,身高一尺八几,跟袁衣真站一起,身高差不多,身材都同样的健壮有力,毕竟都是通过了琼华宫影卫试炼的人,自然非同一般。 虞鹤眼眸狭长,眼底情绪深沉。 “袁哥你喜欢主上?” 袁衣真惊愕,略显老实的面容上皆是不能理解。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袁衣真声音发冷,带了些怒火。 虞鹤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些时日观察以来,袁衣真除了对主上比较上心之外,的确没有其他人能入他袁哥的眼了。 “知道,我很清醒,袁哥,你就说是不是?” 没等袁衣真回答,虞鹤像是要打消对方的想法似的,又道。 “主上喜欢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主上不可能看上你。” 这话算是杀人诛心级别的,好在袁衣真脾气好,只是怒视着虞鹤大言不惭的神色。 “我喜欢谁,需要你来管吗?虞鹤,做好自己的本职任务。” 虞鹤却把袁衣真的愤怒当成了恼羞成怒了,重重的吸了口气。 “袁哥,主上你消想不起了,不如看看我?” 袁衣真满头问号:“???” 虞鹤根本不怕,持续输出。 “袁哥,我知道你以前只把琼华宫的未来和主上放在心里,其他的谁也看不上,但现在,琼华宫形势稳定,你所求的,已经得到了,而且,主上是你这辈子你也求不得的,主上喜欢的人是荆默。” 袁衣真被这段惊人的言论砸呆了,反驳道,“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喜欢主上的?”脑内混乱,反驳的点都没抓住。 虞鹤觉得机会来了,眸子放着精亮的光。 “袁哥,那你看看我,我喜欢你的。” 虞鹤第一眼见到袁衣真的时候,就心动了,只是那人总是心思深沉,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虞鹤就只能默默的在身边陪着,帮助他,陪着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俩可以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也可以是酒桌上高谈阔论的兄弟,甚至也可以是床榻上亲密无间的爱人。 虞鹤又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他见过荆默的痴心等待。 从那时他就认定了,他不要像荆默一样,苦苦等待,主上若是愿意施舍,荆默才有可能得到一点点恍若偷来的爱。 他虞鹤不想这样像傻子一般的等待,他想极力为自己争取,哪怕最后是失败,那他也不会放弃。 终于有一天,他相信,袁衣真愿意看他一眼。 “反正都要找个人解决生理问题,不如就我吧?怎么样?”虞鹤大胆的推荐自己,眸中有着希冀的光。 袁衣真简直莫名。 “我不需要,把你的心思收收,有这时间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加强琼华的守卫。” 袁衣真把虞鹤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说道。 虞鹤眸中黯然,疯狂的情绪正在酝酿。 “袁哥,多看我一眼又能怎么样呢?”虞鹤的声音里压抑着失落和难堪。 袁衣真不明白,也不想回答这样无意义的问题。 “虞鹤,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我对这些风月之事不感兴趣。”说完,袁衣真转身就要离去。 虞鹤眸中的光彻底消散,渐渐的从深处疯狂的生长出交缠的血色藤蔓。 “袁哥,今天,我要你。”虞鹤的声音很轻,轻到只能见到薄唇微动,吐露出渗人的低语。 虞鹤在袁衣真转身的空隙间,一记手刀砍上去,袁衣真瞬息之间躲开,反手掐住虞鹤的脖子。 只见那人笑的怅然,袁衣真愣了神。 虞鹤抓住机会,带有强效迷药的药粉,直接洒出。 最后能看见的是袁衣真瞪大的眼睛,和落在视网膜上,那张笑容充满渴望和得意的表情。 袁衣真也没料到自己的手下敢对他下药吧? 虞鹤把软倒的袁衣真揽进怀里,放肆的笑意瞬间收敛,化为了浓浓的眷恋的爱意满满 “袁哥,我会对你好的。”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很快被冷风带走。 七个时辰后。 袁衣真醒来的时候,脑中发疼,身体也有点疲累,他还以为是虞鹤那疯子对他做了什么,愤怒倒是没有,只是想下床查看一下,一扭头,胳膊碰上了一个高热的物体。 袁衣真微愣,偏头看去,发现把自己迷晕的人躺在自己身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袁衣真坐起身来,细细感知了一下,发现虞鹤没有对他做什么,但他把虞鹤破身了。 袁衣真:“…………” 事情的走向逐渐无法控制起来。 他对虞鹤也是很熟悉的,和主上其他几个贴身影卫一样,大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大了这些小孩四五岁,大多数时候都以年长者自居,从未想过这些,也不知道,那么多小孩,就这个,对他有非分之想。 虞鹤表示心意,让从未考虑过情爱之事的袁衣真,有些动摇。 他从没有要断绝情爱,只是以前太忙,没想过,虞鹤上来就表白,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家伙给他下的是摄情蛊,人吃了,就会变成只会发泄欲望的野兽,根本没有什么顾忌,现在虞鹤被自己折腾成这样,到底算谁的错? 被褥拉开,昏睡的人,满身情爱的痕迹,有些地方都破了皮,流了血,青紫交错,像是受了什么酷刑一样。 下半身完全不能看,掐痕,齿痕,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的明显。 袁衣真也没料到,虞鹤居然不反抗,任由自己发疯的玩弄了。 虞鹤烧的满脸通红,无意识的低喃。 “袁哥……袁哥……” 袁衣真简直是气笑了,搞的那一出,他还以为……以为什么?以为虞鹤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是好像,袁衣真醒来的时候,误以为遭难的是自己,但那时候,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袁衣真嘶了一声,心有些乱。 这里是虞鹤的住处,袁衣真准备给他清理一下,弄些退烧药,刚回身就注意到,床下地面上,凌乱扔着的,两人的衣服,其中虞鹤的衣服几乎都被撕烂了,反观他的,完好无损。 袁衣真捏了捏发疼的眉心,有些无言。 虞鹤脏污的身体被清理干净,袁衣真在厨房里熬了一些退烧药,坐到榻边,把人扶起来,喂药。 没一会儿,虞鹤清醒了几分。 “我以为袁哥会恨不得弄死我,没想到,还会留在这里照顾我。”语气一如午时那般气人。声音嘶哑的厉害。 袁衣真不是非不分的人,歉疚道。 “该负的责任,我会负责,即便这件事是你咎由自取。” 虞鹤心中酸涩。 “袁哥,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给我留机会,那样的话,我只会更加无所顾忌。” 袁衣真淡淡道,“你给我下药,是觉得正常时候的我,满足不了你吗?” 闻言,虞鹤闭嘴了,脸红着,感觉自己的腰,酸疼的更厉害。 “袁哥……” “闭嘴,好好休息。” “嗯。” 第25章 不能说的过去 晚间,秦禹峥抱着准备往外跑的荆默,把人扔到了榻上。 “都一起睡几次了?还不习惯?”秦禹峥撑在荆默身体上空,语气隐隐有些危险。 荆默眼睑微垂,脸红着,虽然每次最后都会被主上抓回来,但是该跑还是要跑对不对? 万一自己会错了意,惹主上生气可就不好了。 “属下知道了,您别生气。”荆默小声讨饶。 秦禹峥躺到一边,把荆默往里面推推。 “没关系,你逃几次,本座就抓你几次,荆默,无论如何,你可逃不了哦。”秦禹峥侧着身,看着荆默的侧脸颊,玩笑道。 “嗯,属下听话,不跑。”荆默平躺着,身体微微放松,乖乖的说道。 “你一点都不听话。”秦禹峥伸手掐了掐荆默的小脸。 “有肉了。”秦禹峥语气欣喜,可算把人养胖了。 “属下最近吃的有点多。”荆默唔了一声,语气有些懊恼。 荆默想问问主上,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听话。 “主上,属下哪里做的不对吗?”荆默想知道他哪里做的不好,然后赶紧改。 秦禹峥垂眼,仔细的想想,荆默人老实,又笨又傻的,把他的命令奉为圣旨一般,倒没有哪里不听话,可是秦禹峥就是觉得他不听话,有些故意找事的意思。 “你自己想,还需要本座来说吗?要懂得自省。”秦禹峥想不出来,恶劣的把问题抛回去。 荆默垂眸,认真的回想。 “属下有时候会不听主上的命令,让您很生气,属下练剑还不够努力,到现在,内力只恢复了一点点。” 秦禹峥讶异,还真被他列出来了,虽然在他这里形同胡说就是了。 “说的不错,知道做错了,就要知错就改,本座期待你之后的表现。” 秦禹峥手指勾着荆默的软发,挑着眉道。 荆默点点头,颇为自省了一番,“是,主上。” “练剑还行,不可操之过急。”秦禹峥叮嘱道。 荆默从主上的话语间感受到了关心,心下泛起甜蜜。 “主上……” “荆默,本座不想听你这样称呼我,你换个其他的……”秦禹峥皱眉,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疏离了。 荆默闻言,卡了壳。 “主上,属下能称呼您什么呢?”荆默不懂主上的意思,难不成现在也要他那样……称呼主上吗?是不是有些过于羞耻了…… 秦禹峥耐心的解释,“比如……我的姓名,或者只喊名字,或者,也可以叫……哥哥什么的。” 荆默愣了,继而脸上飞快漫起红晕。 “主上,属下不敢。” 秦禹峥皱眉,不开心,声音发冷,“还说要听话,刚说完以后不要违抗我的命令,这会儿就忘了。” 荆默吓的睁大眼睛,咬住嘴唇,艰难的开口。 “峥哥哥……”声音涩软低哑,带着小心与试探。 话音刚落,秦禹峥的脸色就变了,两条健壮的手臂揽住面前人细瘦的腰身。 “就这个,私底下,我们两个人时,或者只要本座在,你就这么喊我……听懂了吗?”秦禹峥嗓音发沉。 荆默脸色涨的通红,羞耻极了,但是以前他都是这么喊的,也没有难以启齿到不能说。 “是,主上……不不,峥哥哥……” 秦禹峥把脑袋埋进荆默的肩窝里,心脏里似有暖流涌过。 “嗯,听到了。” 这个称呼有些熟悉,但是秦禹峥想不起来,只是在听到时,心中只觉,喜欢与心动。 他与荆默相识的时间是不是很早?或者说,以前没有失去记忆的他,也曾喜欢过荆默? “荆默,你以前是不是这样称呼过我?” 荆默心中咯噔一声,眼神暗了一瞬,语句有些磕巴,“属下是第一次……” 秦禹峥察觉到了荆默话里的欲言又止的隐瞒,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小家伙还是不信任他,也或许是过往的真相太过沉重,让荆默觉得,与其说出来,把事情弄得更糟,还不如不说,哪怕主上会因此埋怨自己。 秦禹峥松开手,闭了闭眼,“荆默,试着相信我,好吗?” 荆默的眼睛有些红,直视着主上的眼眸。 “属下一直相信您的。” 秦禹峥失笑,他怎么忘了,荆默从来不是一个能会恃宠而骄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傲骨,甚至想用自己不大的力量来保护他,任谁怀疑都不会退缩。 由此可见,当年的事情,程度有多严重。 严重到,服从性极高的荆默都不愿对他多说什么。 秦禹峥心中焦虑,却没有办法。 引生花的使用,骨羽还没有弄清,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秦禹峥平躺着,眉宇间拧着烦躁。 荆默看在眼里,却也不懂能劝慰什么? “荆默,会不会有一天,你愿意主动告诉我?” 荆默迟疑,垂下发红的眸子,喉咙哽咽,“对不起,以前那些事……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提的,您忘了也没什么的……” 秦禹峥没回话,直接闭眼睡去了。 荆默抿抿唇,心中闷的难受。 更晚的时候,主上已经休息了,本来一直甜蜜的氛围就这样被打破了。 主上答应自己会陪自己一天的欣喜高兴也被冲淡了许多。 荆默本该把这件事告诉主上,但同时他又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 主上现在一切都挺好的,没必要把之前血淋淋的事情扯出来,他不觉得主上会因他的事而有什么严重的情绪波动,但是一旦说了,又会扯出什么样的一连串效应? 荆默害怕那样的未知,所以只要他自己背负着就好。 主上忘了他们是年幼相识,也忘了荆默曾经一次又一次追在他后面喊他哥哥,忘了曾数次告诫荆默不要去参与影卫试炼,也忘了在主上的父亲要把荆默杀掉时,主上奋起抵抗,奈何力量微弱,什么都没能护住。 荆默也想保护主上,用他并不坚固的臂膀,为主上分担压力,真心希望主上能重展笑颜。 他的主上,原本也是温和俊雅的小公子,从来都不是江湖人口中的大魔头,他们都不理解主上。 只有他知道主上一直都想做一个匡扶正义,人人敬佩的大侠。 只是事与愿违,有太多的不能抵抗的力量,荆默只能选择寸步不离的,守在主上的身边,陪着他,共同面对所有的苦难。 他相信,终有一日,主上会变回原来的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 第26章 烟花盛宴 翌日,天气回暖,殿外面的太阳很大,晨曦顺着木窗斜斜的照射进来,投射下金色的光晕。 因为昨晚的不愉快,荆默一晚上没休息好,很早就醒了,侧着身子看着主上的睡颜。 锋利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薄唇抿着,显得有些冷酷。 荆默眼眸浅笑,喜欢的紧。 直到毫无预兆间,秦禹峥睁开眼,正对上荆默躲闪的眼神。 “又躲,怕什么?” “没有……”荆默很有骨气。 秦禹峥笑笑,想着今天的安排,就没有停留起床了,荆默跟随着也起来了。 两人洗漱完,吃了早饭,一同出门。 “第一次生辰在琼华宫里过,这里风景不错,但年年都是如此,也会看腻,以后带你去别处玩。本座先带你走走,四处看看,好不好?” 荆默本来还沉浸在昨晚的不愉快里面,闻言,还是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嗯嗯,谢主上。” 秦禹峥揉揉荆默的脑袋,“傻家伙。” 天气依旧很冷,两人都穿的厚实,秦禹峥牵起荆默的手,一步一步行走在琼华宫里,氛围甜蜜和谐。 秦禹峥想,等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会和荆默去一处安静祥和的小山村里面,然后举行一场成亲仪式,堂堂正正把人娶回家,然后平淡的生活下去。 与主上独自在一起的时间不少,但是像这样休闲的时候却不多,荆默能察觉出周围并没有人跟随,显然是主上把贴身保护的影卫给撤走了。 琼华宫里有一处断崖,崖高数千丈,立在上面只能看到黑漆漆,恍若要吞人的深渊,崖前烟雾缭绕,聚着一片一片的白云。 荆默立在上面,感受着自悬崖底吹上来的寒风,内心却极度宁静,然后被秦禹峥用力拽下来了。 “别站太高。”秦禹峥皱眉,轻斥。 荆默躲在主上后面,嘴角弯弯。 去了宫内的高台,地方很大,是整个琼华宫的中心广场,那也是前世荆默身死的地方,来到这里,秦禹峥心中有些发慌,反观荆默却一直保持着开心快乐。 最后,秦禹峥拉着荆默走了,速度太快,导致荆默步伐踉跄。 去了琼华宫三殿之一的凤鸾殿,是秦禹峥故去母亲的寝殿。 时至今日,这里被封存着,自母亲死后,他的父亲没有来过,而他,在为他母亲报仇之后,前来祭拜过一次,之后除了每年清明节,也很少来此。 这里本该随着女主人的离去而重新翻新,但由于一些缘故,秦禹峥没有动它,就这样凤鸾殿荒废成了一座荒殿。 荆默不知其中的故事,只是静静的站着,陪着主上。 两人在宫内四处走动,期间遇上许多影卫和侍卫,纷纷躬身行礼。 荆默见到等级比他高的影卫,也会弯身行礼,只是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给主上行完礼就赶紧跑走了,好像后面有人追一样。 荆默满头雾水,回眸看自家主上,对方却是一脸笑意的望着他。 荆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想到宠侍的威力那么大。 秦禹峥想去听雨阁,荆默以前的住处看看,两人便一起前去。 来到这里,映入眼帘的是听雨阁影卫训练的教场,影卫们排排站着,听着袁首领的训话,而一旁立着一个站相不太好的虞鹤。 袁衣真注意到主上来了,连忙往这边走了几步,虞鹤瘸着腿跟过来。 “拜见主上。”袁衣真弯身道。 身后的一众影卫也跟着行礼。 秦禹峥摆摆手,“不必多礼。” 荆默躬身,道,“袁大哥。” 袁衣真后退一步,眼神落到荆默身上,又连忙收回。 一旁的虞鹤行完礼,眸子盯着袁衣真与荆默之间的互动,像是在探查什么。 荆默注意到虞鹤的走路姿势略微怪异,关心道,“虞哥,你的腿受伤了吗?” 此话一出,瞬间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秦禹峥挑眉,他早就看出虞鹤的不正常,心中了然。 罪魁祸首袁衣真轻咳一声,瞥开了脸。 当事人眼眸惊讶几分,荆默这般单纯不知人事,莫非……虞鹤的视线落主上身上,在主上眼神警告下,立马收回,笑着跟一脸茫然的荆默解释。 “练剑的时候了被剑捅了一下……好几下……” 袁衣真心中扶额。 秦禹峥皱着眉,这是要教坏他家小影卫吗? 只有荆默一脸认真,点点头,担忧道,“虞哥,下次练剑的时候要小心。” 虞鹤笑笑,“嗯,别担心。”内心道,舒服着呢。 秦禹峥不想荆默跟虞鹤学坏,连忙拉着人走了。 虞鹤,袁衣真恭送主上离开。 虞鹤的眼睛微眯,嘴里叹惋,“没想到啊没想到,主上竟这般痴情,人都到手了,居然还没……嗯……说多了。” 袁衣真无语的看了虞鹤一眼,转身走了。 虞鹤一急,瘸着腿追上,屁股疼的很,嘴里还不停的嘶嘶。 袁衣真无奈,停下脚步等他,然后得到了虞鹤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心跳漏了一拍。 秦禹峥跟着荆默,去了他原本的住处。 这里条件不好,小小房间,设施简陋,破旧的木板床,一张破木板钉成的桌子,缺了一条腿的椅子,床头有个小柜子,房间面积极小,站着两个人就很挤了。 可是荆默却在这里住了七年,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缩在破旧漏风的房间里,独自舔舐伤口。 其他的低阶影卫的房间要比荆默好的多,只因为以前的荆默是被主上贬去做药人的低阶影卫,所有人都在各种程度上苛待荆默。 荆默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要拉着主上出去,屋里太闷了。 秦禹峥眼眸发冷,最后看了几眼,才离开。 两人就这样各处看看,最后又去了琼华宫里的白梅林里面,梅花盛放,令人眼前一亮,林子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主上,这里的梅花好漂亮。”荆默走上前,语气欣喜,梅花见过,这么多梅花就少见了。 白梅林平日里有人看守,不是谁都能看观看的,只是现在,秦禹峥早就把人撤下去了。 “喜欢的话,以后就多来这里玩。” 荆默感动的看着秦禹峥。 “谢主上。” 午时至,秦禹峥带人回去吃饭,又睡了会儿午觉,养足精神,重头戏,是在晚上的。 秦禹峥带着人,站到了琼华宫最高的山顶上,这里的视野最佳,但是也风很大,也很冷。 还好主上有先见之明,提醒荆默穿了厚衣服,还披了一件棉披风。 两人一黑一白,立的山峰之巅,颇有一番会当凌绝顶的气势。 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上炸开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给漆黑的夜空点上了绚烂的光芒,烟花朵颗颗紧挨着一个接一个的绽放,绚丽的颜色落下荆默眼眸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烟花,喜欢吗?”秦禹峥低声问。 “主上……不,峥哥哥……属下很喜欢,谢谢您……” “嗯,喜欢就好。” 秦禹峥搂着荆默的细腰,静静的陪着荆默观看这场烟花。 荆默眼中光芒极盛,他以前也见过烟花,只是没有那么多,也不是为他而放。 他躲在角落里面,偷偷的看天空中炸开的一朵朵颜色绚烂的烟花,想着以后也要努力为主上放一场,可没想到,主上先满足了他的小心愿。 烟花是提前备好的,只等夜色降临的时候升入漆黑的夜空,秦禹峥想把这场烟花,作为荆默的第一个生辰礼。 烟花放了许久,荆默一直仰头,脖子都酸了,这烟花还是没有停下。 可哪怕脖子不舒服,荆默却还是想看,那颜色实在是绚丽了,消散的很快,想抓却抓不住,荆默只好等下一朵,可是下一朵还是抓不住,又开始等下一朵,就这样不厌其烦的一直等待下去。 最后他得到了主上的允诺,以后每年,每次过节,都会带他看烟花。 荆默觉得那朵他一直捉不住的璀璨烟花,他好像触到了。 秦禹峥伸手扶住荆默的脑袋,偏头,在闪烁着缤纷亮光的夜色中,色彩斑斓的烟花下,吻了上去。 荆默闭上眼,回应主上的亲吻,唇齿交缠研磨,气息黏融到一起,湿滑的舌头在嘴里面缓慢的舔舐,浓浓的爱欲气息升起,荆默脑内缺氧,大脑一片空白,可这亲吻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天空中的烟花还在一朵接着一朵的炸开,荆默耳边嗡鸣,而他的世界里面只留下了主上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琼华宫各处,影卫侍卫都停下脚步,观看了这场烟花表演,不由得感叹。 主上为博美人一笑,竟如此的用心。 虞鹤托着脑袋,盘膝坐在训练架子上,渴慕的看着天空持续不停的烟花,喟叹道。 “荆默那傻小子,总算得偿所愿了。” 袁衣真从屋里走出来,眸光浅淡,看了天上烟花一眼,之后就静静的看着虞鹤形单影只的背影。 这场烟花一直持续到秦禹峥打横抱着荆默回到凌霄殿,回去的路上秦禹峥步伐生风,荆默紧靠着主上的胸膛,脸颊烧红。 荆默被人撂倒在床榻上,秦禹峥眼里异样的情绪在急切翻涌。 “荆默,本座想要你,我想要你。” 秦禹峥倾身压上去,直视着荆默害羞躲闪的眼神。 荆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禹峥直接伸手掐住了荆默的下颚,冷沉的声音里,藏着翻涌的欲望。 “不愿意?”嗓音低哑,带着浓浓的威胁。 荆默大眼睛含水,现在的主上,让他感觉到害怕,却也不敢逃离。 “主上,属下愿意,什么都愿意。”荆默声音被逼的沙哑,红着眼睛回答,即使他根本不知道主上要什么? “这就当是本座向你求的礼物吧,小默,你同意吗?” “同意……”荆默闭上眼,低哼一声。 主上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还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 秦禹峥红了眼睛再没有停留。 荆默的衣衫被人撕落在地,白皙的皮肤裸露出来,陡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被冷气激的止不住的瑟缩。 秦禹峥却觉得他是想逃离,不知从哪里翻出的红绳,直接把人两条细胳膊捆了起来,摁在头顶上。 荆默大眼睛里全是恐惧,害怕的看着主上。 “主上……您……” 秦禹峥眼睛红的更厉害。 秦禹峥察觉到荆默的不安,轻声安抚。 但是荆默的恐惧却没有因此削减一分。 动作与那面上温和的语言,成了鲜明的对比。 肌肉抽搐,荆默受不住的求情。 红绳与瑰丽的白相互映衬,成了勾人心魂的媚色。 第27章 长命锁 荆默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霄殿,主上的寝殿天花板。 脑子有些昏沉,昨晚癫狂的记忆一一回到脑海,脸颊随之泛起红。 主上本来给他上药了,可是实在是被折腾的太狠,伤口发炎,还是发了高烧,折腾到了凌晨时分,才睡下。 荆默试着动了动好像被弄残的下半身,一阵涩疼酸软的感觉自尾椎骨处蔓延至腰部,没忍住,嘶了一声。 然后被窝里就出现一只大手,抚了上来,给荆默揉着酸痛的腰部,力道恰到好处。 “主上……”荆默嗓音嘶哑到极致。 秦禹峥嘴角带笑,侧躺着,眼眸微眯 ,笑看着荆默自醒来,一连串的小动作,看得他心痒极了。 “还很难受吗?”秦禹峥声音低沉磁性,柔声问道。 荆默身体酸疼,动不了分毫,就这样平躺着回主上的话,他很想说是,但是秉持着一贯倔强的性子,他还是否认道。 “主上,属下……不疼了……” 这话说的,万分心虚,其实荆默现在完全动不了,一动就会扯的某处丝丝拉拉的酸胀刺疼。 秦禹峥笑而不答,手上的揉捏的力道不停,没有拆穿他。 “再睡会,还早。”秦禹峥温声说道。 荆默乖巧的点点头,身体平躺着,合上了眼,身体的疲累还未消解,刚闭上眼,就与周公见了面。 等到荆默再醒来的时候,主上已经不在身边了。 荆默咬牙忍着腰腹的胀痛,坐起身来,想要下榻,结果脚刚沾地,腿部乏力,直接一软,人直直的就要摔在地上,还好,秦禹峥处理完事务,刚好走进殿内,看到这一幕,直接瞬移到床榻前,把人搂进怀里。 “站不稳,就好好躺着,乱动什么?是饿了吗?”秦禹峥声音里有担忧和浅浅的怒气。 荆默羞惭的低着脑袋。 “没有,对不起,主上,属下给您添麻烦了……” 秦禹峥伸手捏了捏荆默的脸颊,威胁道。 “再说这样的话,下次直接让你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荆默闻言,身体一僵,脸颊烧红,主上的话不像假的,荆默实打实的害怕。 “主上……属下错了,求您饶了我……” 秦禹峥挑眉,把人安放到床榻上。 “看你表现。” 荆默心中懊恼,悔自己说错了话,无意识的撅起了嘴。 秦禹峥立在一边,注意到了荆默的小动作。 “呦,生气呢?看这气的,嘴都翘起来了。” 荆默抬眸,无辜的大眼忽闪忽闪,嗓音发哑,小声的辩驳。 “属下没有……” 秦禹峥嘴角微勾,笑着道。“荆默,下次努力生气一个,让本座看看。” 荆默抿抿唇,心中默默想道,生主上的气吗?他哪敢啊? 秦禹峥看荆默的小表情,似乎猜出了一点荆默的想法,故意逗他。 “不会生气?哎呦,那可惨了,本座只会得寸进尺,下次的话,就再做的久一点,最好是能弄出个孩子来……” 荆默视线落到主上身上,闻言,脑中晴天霹雳。 什么?时间再久一点? 可是他昨晚就差点被弄死了,再久一点,真的会没命的…… 孩子?他一个男人怎么生孩子? 难不成弄的太狠,会有孩子? 荆默的思维乱了,被秦禹峥吓得,大脑开始胡思乱想,天马行空。 荆默突然傻笑起来。 孩子? 如果能和主上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秦禹峥观察着荆默的神色,眼看着荆默从震惊到怀疑,再到肯定,最后竟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默,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秦禹峥皱眉,莫不是他话说的太狠,把人吓傻了? 荆默被主上的声音叫醒,回过神来,嘴角还傻傻的弯着,正对上主上怀疑的视线,荆默敛下嘴边的笑意,正色回答。 “如果主上您喜欢小孩,如果可以,属下愿意为您生孩子……” 言论之骇人,把秦禹峥惊的愣在原地,却又感觉心酸不已。 秦禹峥坐到荆默身边,长臂把人揽进怀里。 “傻不傻,本座说什么就信什么?” 荆默安心的靠在主上宽阔的胸膛上,闻言,没有一丝玩笑的回答。 “属下听说,西域有奇药,说不定真的可以……”后半句私心的话荆默没说,自古,父母之间的牵绊,都会因为一个孩子而加深。 若是他与主上能有个小孩,那以后他与主上就会有更多的机会见面。 荆默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但是人有点幻想,也不过分吧? “什么药也不让你吃,都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秦禹峥轻声斥责。 他明白荆默的未尽之言,长期没有安全感导致荆默对于爱的感知力很强,但同时也更容易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不牺牲点什么东西,或者付出一些代价,就不能把那些爱留住。 “嗯,属下知道了。”荆默语气难掩失落。 秦禹峥笑着,“看来得把你送到学堂里面,找个教书先生好好教教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了。” 荆默垂眸,小声反驳。 “才不是胡话。” “什么?”秦禹峥好像听到了荆默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有些没听清。 荆默脸颊红了一点,连忙摇头。 “属下什么都没说。” 秦禹峥眼神怀疑的看着荆默发红的脸蛋。 “荆默,这个送给你。”秦禹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刻着平安富贵的金色长命锁,后面镌刻着荆默的名字。 荆默眼眸睁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十分贵重的长命锁是送给自己的。 “主上,您这是……”荆默迟疑的看着秦禹峥含笑的眼眸。 “你的生辰礼物。”秦禹峥解释道。 荆默很喜欢这个精致漂亮的长命锁,但是太贵重了,他一个小小的宠侍,让主上为他放了一晚上的烟花还不够?没想到主上居然还准备了一个寓意美好的长命锁。 荆默看了一眼,收回不舍的眼神,又偷偷看一眼,还是没接,“主上,您不用对属下这么好,昨晚的烟花属下很喜欢,其他的,属下不能收。” 料想荆默会拒绝,秦禹峥还是没忍住,脸黑了,不开心的说道。 “荆默,本座给你什么时候你好好拿着便是,不用觉得自己配不配,本座对你的态度如何?你更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样,只会让本座觉得心寒。”秦禹峥声音冷下来。 荆默被吓到了,神情惶恐,从主上的怀里挣扎着出来,眼眸小心的看着主上。 “主上,属下错了,您别生气……峥哥哥……?”荆默小心的讨饶。 秦禹峥脸色微冷,听见了讨饶的称呼,动作强硬的把手里的金锁戴到荆默细白的脖子上。 “长命锁,是小孩子戴的,你也可以戴,本座希望你在此后的人生里,平安顺遂,生辰快乐,小默。” 荆默还想主上消消气,却没想到,主上竟对他说了这番话,顿时,眼眶酸涩起来,肿胀的厉害。 “主上……”荆默眼睛发红,心脏里面一阵一阵暖流涌过,主上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这么过一辈子。 秦禹峥伸手,揉揉荆默的脑袋。 “傻的很,至于为这事跟你生气吗?本座开开心心的送礼物,不管怎样,你只需要好好收下,知道吗?” “属下……” 荆默哽咽着,垂了眸子,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又掉小珍珠了,人家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吗?” 秦禹峥用带着薄茧的手指给荆默眼角的泪水抹去。 “对不起,属下又做错了……但属下忍不住,主上,您别对属下那么好……” 秦禹峥皱眉,这小家伙,真是能可着劲气他。 “行了,让你哭,但是以后就只能在床上被弄哭喽~”秦禹峥把人揽进怀里来轻声安抚。 荆默只是无声的流泪,闻言,不由得红了耳朵。 “主上,您别说了……”荆默声音沙哑,软声求饶。 秦禹峥挑眉,不仅不改,反而更加放肆,低声附在荆默耳边,说一些令人羞红脸的话来。 荆默得到的爱太少了,少到随便一个人在他饥饿到极致的时候,给他扔点馒头,荆默都有可能用性命报答这个人的恩情。 但那只是一个馒头而已。 长命锁,平安富贵,长命百岁,秦禹峥打造这把锁的时候,曾跪在佛祖像前,立下了最毒的誓言。 他希望,荆默以后的岁月里,无论有任何苦难,他秦禹峥都愿意翻倍的替荆默承受。 只愿他爱的人一生顺遂,哪怕让他下辈子沦到万劫不复之地,也在所不惜。 只是这些,荆默不知道,秦禹峥也没有打算告诉他。 荆默没有安全感,这不是一两句承诺喜欢的话能解决的,保证的言语再多,也只会无端的增加荆默的心理压力,荆默会不安,会惶恐,却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得到了不用回报的爱。 所以只能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来,秦禹峥有耐心,他会一点一点的教会荆默,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他的好,学会任性娇纵,学会向他索取要求,学会拿着他的宠爱,做任何无法无天的事。 第28章 限制内力(副cp100%) 沈辞醒来的时候,上官霄正在一旁桌榻前,神色严肃的看下属呈上来的线报。 “少……阁主……”沈辞脸色苍白,嗓音嘶哑,坐起身,喊道。 上官霄抬眸瞥了他一眼,眼里没什么表情,垂眸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桌子上有饭菜,还有汤药,别把自己弄死了。” 沈辞点点头,“谢阁主。” 饭菜不算丰盛,但是上官霄并没有故意苛待他的意思,都是普通的家常便饭。 沈辞手指有些虚软无力,手掌张合几下,才把筷子握紧了。 他身体里现在有两种毒药,每一种都能硬生生的把他折腾的痛苦不堪,还不如就此死掉。 沈辞扒拉着碗中的稀粥,眼眸低垂。 他没想到,上官霄现在竟待他还不错。 沈辞胸腔酸痛,眼眸病态的发肿。 很快,沈辞把桌面上的饭菜吃了一干二净,毕竟已经饿了许久,又连发了两次高烧,身体虚的厉害,不过,沈辞也是足够能承伤了。 沈辞把碗放好,下了榻,走到上官霄面前,双膝跪地,低垂着脑袋问道。 “阁主,不知奴能为您做些什么?”沈辞觉得,至少他得离上官霄近一点。 上官霄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沈辞就这样保持着跪姿,膝盖接触着冰凉的地面。 沈辞高热的体温还没完全退下去,这会儿正发着低烧,长时间跪在冰冷的地面,致使沈辞的脸色白的更狠,体温持续升高,沈辞感觉周身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霄才放下手中的线报,抬起冷若冰霜的眼眸。 沈辞见此,重复一遍,“阁主……奴愿意跟随在您身边。” “你不跟着我,还想跟着谁?”上官霄嗤笑,从桌案旁的柜子上,端过来一个漆红的木盒子。 沈辞闻言,脑袋垂的更低。 “奴只听从您的命令。” 上官霄把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存放的物件。 “抬头,看看喜欢吗?” 沈辞抬眸,视线先是落到上官霄面无表情的脸上,又转到桌案上。 那是一个镶着金边的赤红色木盒子,而盒子里面装着一对圆圈状的东西。 沈辞眼睛里迸出恐惧的色彩。 上官霄看出了沈辞的惊愕与恐惧,淡淡道。 “我关雁楼以机关术闻名江湖,而这个精致小巧的东西,就是我亲手为你打造的,封锁内力的机关。” 沈辞嘴唇翕动,神情有些发抖,这个铁圆圈外围,是一片光滑,而里间却镶嵌着一个尖锐的倒刺。 沈辞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 上官霄起身,从桌案后面走出来,眼眸含着嘲讽的笑意。 “沈辞,你不会以为,我会留着你一身功力在我身边吧?” 沈辞的心脏咯噔一下,极速坠到地面上,苦笑着答。 “回阁主,奴知道了。” 上官霄嘴角勾起森然的笑,继续道。 “外观看,他不过是一对铁镯子,正好对应着你如今低贱的奴才身份,而你若是使用过强的内力,里间藏在机关里的倒刺就会瞬间伸出,深深的扎进你的经脉之中,且一旦戴上,除了我可以取下来,哪怕暴力拆解,也弄不开。” 沈辞面色平静下来,眼神落在那个铁镯子上。 “你若不想戴,现在在我面前,自废武功,我也可以允许在身边留下你这个连内力都没有的废人。” 上官霄声音冷窒,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辞垂着眼眸,想了想,他决定戴这个镯子,内力被封了,总比没有内力好。 上官霄神色深寒,立在一旁,等沈辞自己做选择。 “奴选……戴镯子。” 上官霄神情不变,应了一声,示意沈辞自己戴上。 沈辞膝行几步,把桌案上盒子里面的铁镯子拿出来,这镯子分量很重,估计是纯铁打造。 上官霄负手站着,静静的看着沈辞打开镯子的机关,把手伸进去,直到每一只手腕上都坠了一个铁镯子。 “谢阁主赏赐。”沈辞戴好,两手交握,身体趴伏在地面上,谢恩。 上官霄眼眸深沉,情绪难辨。 “既然戴了镯子,就要知道,少动内力,扎一次可能没事,扎两次也可能没什么事,但是千万别侥幸,因为那里面的倒刺扎人真的很疼,而且,你的经脉也不一定能支撑着第三次的突刺。” 沈辞低声应了一声。 “是。” 上官霄眯了眯眼,走到桌案前坐下。 “我房间旁边有个小屋子,你以后就住在那里,我要是晚上唤你,速度快点,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沈辞仍趴伏着磕头,没起,不知为何,身体小幅度颤抖。 “是,阁主。”沈辞的嗓音沙哑至极。 “出去吧。”上官霄语气突然烦躁起来。 不知怎的,这样报复沈辞非但没有让他觉得快意,反而见着这样自甘下贱的沈辞,心中翻涌着一阵一阵的不耐。 上官霄不愿多想,把这些不忍的情绪通通归咎于自己仍困于情爱之中,迟迟放不下。 沈辞闻声,磕了个头,很快站起身,膝盖刺疼,便强迫自己撑着,很快消失在了上官霄面前。 沈辞速度极快的小步跑到走廊里面,脸颊发汗,苍白如纸的嘴唇颤抖着,唇齿间血迹清晰可见。 水月教的毒,一个月一发作,这会儿还在发作周期内,沈辞身体里翻涌着阵阵刺痛,连忙咬住嘴唇,把痛哼声压进喉咙里面,扶着石墙进了一旁的小房间里面。 这里面积很小,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木桌子就没地方了,沈辞死死咬住牙,蹲坐在地上,两只坠着铁镯子的胳膊蜷抱着自己的身体,双眸被药性逼的发红,眼睛里生满红血丝,鬓角全是大滴大滴的冷汗。 太难熬了。 沈辞疼的神志涣散,半瞌的眼皮,费力的睁着,眼前一片模糊。 沈辞离开后,上官霄闭了闭眼,把心头胡乱翻涌的思绪压下,静心继续查阅线报。 近日,他接到了一个暗杀令,要刺杀一个名为漆木兰的女人,据暗阁情报所知,琼华宫唯一一个退的一个杀手令,要刺杀的就是此人。 一个乡野妇女,竟能让江湖第一杀手琼华宫,宁可承担退令的发风险,不惜损毁江湖声誉,也不愿刺杀,此人背景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看来调查的不够仔细,这个暗杀令不可轻易执行。 上官霄把线报放下,捏了捏疲累的眉心。 近日由于九大派的联合绞杀,水月教安生了不少,龟缩进他的东夷老家,不肯露头了。 这让上官霄调查水月教的势力,停滞不前,看来,有必要亲自去东夷一趟了。 第29章 另类求爱 琼华宫内有异心之人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现下局势稳定,影卫试炼的听雨阁和遍布江湖的听风阁,欣欣向荣。 今日接到线报,暗阁的人有些动作,途经豫州,前往了较为偏远的地区雍州。 雍州有谁?秦禹峥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前世令他命运发生转折点的关键人物。 漆木兰,雍州边境,龙云寨的大当家。 莫非是背后的推手,发现拿琼华宫作为切入点不行,现在目标换成了急于成势的暗阁? 秦禹峥把手中的线报扔进炉子里,眼神轻蔑。 不过正好,带着荆默出宫转转,顺便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找出背后下棋的人。 秦禹峥安排好事宜,从扶摇殿快步走回凌霄殿。 荆默刚好收剑,回偏殿洗澡。 自从主上说他不听话,不好好练剑之后,荆默每天就加强了训练的时间,甚至荆默想偷偷溜回听雨阁,重新参加影卫试炼。 但是当荆默准备进入试炼之地,血雾林时。 他家主上身着玄色绣金纹袍,黑着一张脸,眼眸发寒,周身冷气直接冰冻三尺,后面跟着苦着脸的袁衣真,和一直在劝主上冷静的虞鹤。 秦禹峥立在林子前,这血雾林里的试炼场地的入口,离这里不远,但若是进入林子里面,任何或大或小的声音会被消去,根本传不到远一点的地方。 袁衣真在一旁看着他家主上没有丝毫犹豫,五指并拢,平放身前,倏地手掌翻转,以主上所处的位置为中心,扩散开一股极强的内力。 荆默正站在血雾林的石门处,只见这门刚打开,突然一阵劲风从外吹来,裹挟着破空之势,直接把石门炸裂了。 轰然一声巨响,从林子里传出来,荆默两手护头,双眼紧闭,石门的开裂,扬起一阵浓厚的烟尘。 荆默被呛的猛咳几声:“…………” 虞鹤目瞪口呆,他一直知道主上的内力深不可测,但是居然强到这种无可比拟的地步吗? 哪怕距离没有很远,但是隔空劈物,还是那么一个庞然大物……这……虞鹤在心中庆幸,还好他一直对主上忠心耿耿。 内力扩散,带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弥漫在四周,荆默了然,心下咯噔一声,灰溜溜的跑出了林子。 后来,虞鹤再回忆起这天,他只记得他家主上,冷着脸把小小的噤若寒蝉的荆默,拎着衣领给提走了。 大概第三天的时候,虞鹤来这主上汇报听雨阁影卫的情况时候才在扶摇殿书案旁见到乖巧的坐在一旁研墨,抽空翻阅兵书的荆默。 虞鹤眼睛微眯,直觉告诉他不对劲,然后他就在荆默露出的脖颈处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即便就一小块露出的皮肤,但那处是明显的被人吸吮至快要出血般的红。 刹那间,虞鹤面门一寒,一股威慑的劲力直冲而来,抬眸看去,主上锐利的眼睛正盯着他,杀意凛凛。 再后来,汇报影卫训练的人换成了魔九。 魔九疑惑挠头,主上的确很可怕,但是至于怕的不敢来见吗? 不能去听雨阁参加试炼,荆默只好更加辛勤刻苦,那本主上给他的剑法,运用的炉火纯青。 秦禹峥回到凌霄殿时,荆默正在洗澡,秦禹峥发现了,刻意放缓了脚步,屏息走近。 不出意外的,荆默偶然回头,看到主上放大的俊脸,大惊失色,整个人缩到水里面去了。 荆默把鼻子以下都埋进了水中,大眼睛被水汽蒸的发红,委屈屈的看着故意吓人的主上。 “您怎么走路没声音呢?”语气有些控诉。 秦禹峥立在荆默的浴桶边,衣冠楚楚,嘴角带笑,故作不开心。 “都同床共枕半年了,怎的你见本座还是这般惧怕,本座又不是洪水猛兽。” 荆默见主上不开心,赶紧从水里钻出来,神情紧张的辩解道。 “属下不是害怕……是……”后面的话说起来有些羞耻。 “是什么?”秦禹峥不放过他,故意问。 荆默红着脸,瞳眸微垂。 “没什么……属下就是没准备好……” “哦?不是害羞了?”秦禹峥声音刻意拉长。 荆默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臂,红着脸,想着得赶紧从水里出来。 “莫不是,你趁本座不在,做了些羞羞的事?”秦禹峥好笑的看着,故意逗他。 荆默炸毛,羞的脑袋上直冒热气,水润的眸子无奈的看着主上。 这幅美人洗浴图,说不出的让人心痒难耐。 和主上在夜晚的时候,也不少做那种亲密的事,但是不在床上,不被人恶意逼着,有些话,有些事,给荆默三个胆子,他也说不出口,做不出来,所以每次都被主上逗得脸红心跳,好半天平复不下来。 可怜又不会反抗的荆默,被累的第二天出宫坐马车时都还是昏睡着。 秦禹峥有过自责,但仅仅只有一瞬间,是荆默无意识在勾引他,和他自控力强不强没有任何关系。 还好,马车里面布置准备的完善,垫子都换上了最柔软的狐绒毛垫,秦禹峥用自己给荆默当人形枕头,好让人睡的舒服。 此次出宫,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个平日里的贴身影卫。 祁风,魔九,慕南,虞鹤,几人在马车外围骑马跟随。 一路北上,很快到了一处较为繁华的城镇。 秦禹峥打横抱着还没睡醒的人,去了客栈楼上的厢房,打发祁风等人出去打探消息。 这个地方有些不寻常之处,既然来了,那就看看。 荆默睡的两眼一抹黑,等睡醒的时候,天色都昏黄了。 秦禹峥倒了杯水递给他。 “喝点水。” “谢主上。”叫的太厉害,嗓音嘶哑涩疼,无不昭显着某个人的禽兽行为。 荆默坐起身,手扶着酸软的腰部,忍着某个难以言喻的地方的疼痛,接过冒着热气的水杯,咕噜噜的喝完了,然后睁着迷茫的眸子看着秦禹峥,直把人看笑了。 “起来吃点东西。”秦禹峥扶着荆默的肩膀,把人弄起来。 “是,主上。”荆默顺着力道,听话的下床。 很快,房间里面飘散着饭菜的清香,勾的荆默小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秦禹峥看着荆默一脸尴尬的神情,嘴角抿着笑。 “快吃吧,吃完带你出去走走。” 荆默脸颊发红,抓起筷子就开始填饱自己饿了好几顿的肚子。 这个镇子名唤,亭茶,算是一个比较有诗意的名字。 夜晚降临,集市街道上还有许多人的叫卖声,来往的百姓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秦禹峥牵着荆默的手,两人衣着一黑一白,像一对平凡夫妻那样,逛逛集市,丈夫给妻子买下她喜欢的小玩意。 荆默手里拿着主上强塞给他的竹蜻蜓,脸颊泛红,被人牵着的手心控制不住的发汗。 两人均放空自己,卸下身上无形的压力,纵容自己沉浸在这片百姓安居乐业的氛围之中。 秦禹峥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在街边摊贩上,无论看上什么东西,都要给荆默买一个,美其名曰,让荆默长长见识。 而现在,秦禹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在前面走着,荆默手里拎着一个大个的兔子灯笼,和一个样式简约淡雅的玉质发簪,另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和糖糕,嘴角沾着红褐色糖块,跟在主上后面小跑追赶。 直到祁风调查的差不多,前来禀报,才把荆默从主上无限的投喂的快乐之中解救出来。 几人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祁风躬身禀报。 “公子,属下探查到,此镇名曰亭茶,这里有一较为富庶的人家,羽家,其羽家家主,有一个人性格叛逆的儿子,羽清,而最近的故事就要从羽清这个人说起。” “据说此人好高骛远,不务正业,好一个浪荡的公子哥,后来出现了一个容貌极美的姑娘,林灵,羽清一见钟情,便哭着到羽家家主面前,央求着,要娶林灵姑娘进门。” “但是羽家家主以林灵背景不清为由,拒绝了,此后羽清就更玩物丧志了,直到数月前,官府下令,把林灵以奸细罪抓了,没过几日就处斩了。” 秦禹峥眉头一挑,示意祁风继续道。 但是后面的话题,虞鹤反而更有兴趣讲,便向秦禹峥自荐自己,得到同意后,脸上的笑容放大。 虞鹤躬身道,“回主上,这地方的衙门的县令,齐笙辰,据说是最年轻的一届,年少考中进士,向圣上求了旨意,来这里当个百姓父母官。” “自这件事后,羽清伤心欲绝,闭门不出,直到前些日子,羽家家主出门做生意,遭人暗算,死了,羽清被迫接过羽家,试图重振羽家,但是一个不务正业已久的人,突然间想学习了,哪有这么容易呢?” “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就在于,没过多久,羽清也遭人截杀,险些身死,是路过的齐笙辰救了他,很巧是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羽清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疯狂追求县令,齐笙辰。” 荆默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虞鹤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继续道。 祁风也轻咳了两声,神情不自然。 荆默大眼睛好奇的扑闪,秦禹峥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至于有多疯狂呢……” 虞鹤想解释,话还没说完,街道前方高台上,突然亮起大片的白光,一阵敲锣声起,台下很快聚起了一大堆看热闹的百姓。 秦禹峥几人回眸看去,虞鹤定睛一看,发现前方高台上的人就是羽清。 他还是真是锲而不舍。 羽清一袭月白色的袍子,面容俊秀,眉眼间有着古怪的机灵,手中铜锣砰砰直敲,巨响吵的人,头皮发麻。 台下的百姓,脸上有看戏的热闹,也有烦躁的厌恶,也有看淡的绝望。 “各位父老乡亲,我羽清,今夜巳时准时前来,啊,我想说的话,始终如一。” “我羽清,向来没脸没皮,不知自尊为何物。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要如实告诉他。” “但是很难过,他不信,所以,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一遍一遍的讲,不厌其烦的讲,希望终有一天,他能看我一眼,相信我说的话,接受我,哪怕玩弄我,把我当个宠物也行啊,你们说是不是?”羽清嗓音清隽,不似在演,话语间渴望他人的赞同。 台下的百姓,却是一片唾骂声,骂不要脸的,骂不知羞耻的,骂像是娼记的,各种侮辱性的言论,无出其右。 荆默遥遥看着,虽然不知这羽清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但是他却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羽清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假的,但是,他说爱一个人的时候,眸子里的光,极亮,绝非哗众取宠,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虞鹤立在主上的身后,眼神落到羽清的身上,透过此,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祁风抱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心里真诚的评价,羽清此人,够狠。 羽清单薄的身体立在高台上,寒风刺骨,而他神情坚定,即便台下有那么多人骂他,也无怨无悔,手里拎着锤子和铜锣,就这样站在百姓的中心,静静的等着。 等一日,等不来,他可以等两日,两日等不来,他可以等三日,甚至,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坏人长命,他活的久,水滴石穿,总有一天,能求得那人看自己一眼,他想为自己曾经犯下的幼稚的错误赎罪,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原谅。 秦禹峥皱眉,问道。 “他为何如此?” 虞鹤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齐笙辰为了救他,摔的双腿残废,后来便请辞官职,现在是个每天在学堂里面教教夫子,羽清或许是觉得亏欠他吧?” 荆默觉得不对,仅仅亏欠,不至于让羽清这般作为。 “齐笙辰他不喜欢羽清吗?”荆默回头,看着虞鹤问。 祁风思索荆默话中的可能性,他们调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虞鹤皱了眉,说道,“这一点,估计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除了豁出命去救了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其他的地方,实在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反而能看出来,齐笙辰故意跟羽清作对。” 荆默垂眸点点头,若有所思。 秦禹峥收了眼,没有兴趣再看这场闹剧。 “热闹看够了,该处理正事了。”秦禹峥声线沉下来。 荆默神情也严肃下来。 “齐笙辰现在在何处?”秦禹峥问。 虞鹤躬身回答,“亭茶镇,最边缘地方的小房子里。” 秦禹峥道,“继续。” “林灵,身份不明,的确有奸细之嫌,她来亭茶镇时,曾带来了一株毒物,名曰,噬魂。” 秦禹峥瞳孔骤缩,薄唇抿紧,心绪骤然无序起伏起来。 “魔九和慕南呢?” 祁风躬身回道,“他们已经去查林灵的具体来历了,现在可能还没有结果。” 荆默敏锐的觉察到主上的心绪不对,眼睛里聚起担忧,伸开自己的手掌学着主上的样子,紧紧的牵住主上的手腕。 “您别担心,我们都在。” 秦禹峥闻声,从忽然躁动的情绪里醒过来,回握着。 “嗯。” 第30章 换不来的爱 “齐笙辰!你当个官了不起!说杀人就杀人!你调查清楚了吗?” “林灵她是多么好的姑娘!她才十九岁!就这么轻易的没了性命!齐笙辰!你有心吗?!” “齐笙辰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我羽清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若是还有点良知,这辈子,你就应该活在判错罪,杀错人,不断的自责和悔恨之中!” 街巷边的一个小房子里面,家具陈设简陋,榻上人眉心紧皱,额角处因为不太美好的梦境而微微发汗,身侧的手握成拳状。 “齐笙辰!你快走!你留下来做什么?!你死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一团团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在脑子里交织乱舞。 那是羽清被不明刺客截杀的时候。 “啊!” 羽清被刺客推下悬崖,仅仅靠着单手抓住山壁上的藤蔓,才堪堪悬挂住。 再醒来之时,羽清正抱着浑身是血的齐笙辰哭诉。 “你下来干嘛啊?本来就只死一个,现在估计要死俩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只喜欢杀人吗?” “有人说你喜欢我?你堂堂一个县令喜欢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 “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像其他人一样嫌我烦吗?” 梦境到此,屋子里榻上人,眉心舒展,手掌微松,嘴边挂起了浅浅的笑意。 这一夜算是好眠,晨光透过窗户,打在齐笙辰脸上,没一会儿,人就醒过来了。 齐笙辰身着粗布衣,两手撑榻,腿脚使不上力气,艰难坐起身,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人出了一身热汗。 正要下床坐上简易的轮椅去洗漱,门口响起了一溜串熟悉的脚步声。 齐笙辰瘦削俊朗的面容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羽清拎着刚买的香喷喷的肉包子,从院墙上翻下来,然后蹦跶着走进了里间。 “院墙该加高一点了。”齐笙辰看去,淡淡道。 羽清笑着,“加高也没用,反正我会武功,多高也能翻进来。” “我不是说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吗?”齐笙辰坐在榻上,剑眉轻蹙,叹了口气。 羽清一身白衣,闻言,不开心的回答。 “你不是也说了,只要我愿意做你的小狗,戴上狗链,你就可以留下我吗?” 齐笙辰眼神里闪过不自然,嘴唇翕动,想解释什么。 羽清继续道,“我每晚都在街道上,喊了,承认了,我愿意,心甘情愿,你对我做什么都行,我知道你与常人不同,但是我可以的,我能忍,能接受你无下限的玩弄与索取。” 言辞间毫无羞耻,竟把这当成平常话一样,齐笙辰听的眼神躲闪,心脏怦跳。 羽清说着,走的更近,把手里的饭食放到饭桌上,手里拿出一条银色的铁链,上面栓着绳,可供主人牵着。 羽清把它套到自己脖子上,然后跪到齐笙辰两步远,清俊的面容上沉静平和,眸子里是快要溢出来的信任与依赖。 前些日子,齐笙辰为了摆脱羽清的纠缠,就故意说了一些恐怖的东西来吓他,告诉他自己非比寻常的爱好,床笫间有折磨人的习惯,普通人受不了。 可羽清非但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狗链子,一些简易的用具,全部准备了,这可把齐笙辰逼的脸都红了,眸子里泛着异样的红光。 那时,羽清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齐笙辰本就不擅长拒绝羽清,只能推脱着,结果羽清就每天晚上就跑去街道上,敲锣打鼓。 百姓苦不堪言,这里新上任的父母官奈何不了羽清,人家又没犯罪,总不能抓起来杀了。 百姓们受不了,群情激奋,县令当即决定把羽清绑了,当着百姓的面,打个一百板子,以平百姓怒火。 结果,齐笙辰不干了,跑到衙门里,找县令求情,这可把新上任的县令吓的不轻,毕竟比起齐笙辰,他还是资历尚浅,可开罪不起。 就这样,羽清无罪释放,口头上狠狠批评教育一番,便没了下文。 羽清跪在齐笙辰面前,把手里链子的另一端举起来,递到坐在榻上的齐笙辰面前。 “齐笙辰,留下我,我以前误会你了,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求你了……好不好?” 羽清刻意压低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睛委屈的红起来,像个小兔子似的,故意的做出惹人心疼的模样,他知道,齐笙辰最是心疼他了。 齐笙辰看着那触手可及的链子,用了毕生最大的忍耐力,才没在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把他攥到手里。 他喜欢羽清,喜欢了那么多年,考取功名,中了进士,却只做了个普通城镇的县令,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倾心的人,克制着自己发狂的冲动,忍着不去做阻挠他。 他对羽清的渴望,早已达到了无法言说的高度,可是,他现在还不能答应羽清的心意,跟羽清在一起。 “羽清,我说过了,我救你,只因为那时,我是县令,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百姓,这里面自然包含你,而你,可以报恩,留在这里帮我做一些现在的我,做不到的事,但是你不要委屈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的喜欢这样吗?”齐笙辰耐心劝道,他是在给羽清后悔的机会。 每晚,羽清站上那高台,一遍又一遍说着爱齐笙辰的时候,而台下的远处,都会有一个听完了全程,最后推着轮椅离开的人。 齐笙辰不是不相信羽清的话,反而,只要他点一下头,这辈子齐笙辰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方法,都会把人禁锢在身边,半步不让他走。 哪怕羽清后来发现自己并不是那样喜欢齐笙辰也罢,他都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自由和选择的权力。 但是在一切问题还没有解决前,齐笙辰不能答应羽清的请求,他克制住喜欢,像是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似的,强迫自己说不喜欢羽清。 “我做什么,都是我想做的,无人逼我,也没有人能拦住我,齐笙辰,我只需要你点头同意。”羽清手臂举的发酸,声音沙哑,眼眸红着,死死的盯着齐笙辰,神情绷紧。 齐笙辰闭眼,面色冷凝,摇了摇头。 羽清眼眶通红,神色痛苦难言,为什么要这样一次又一次拒绝他? 他什么都给了,什么都愿意,自尊,脸面,通通丢弃,可还是求不来那人的一句,我愿意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 他只是想赎罪而已,他明明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为了救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却不愿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羽清见此,手臂垂落在地,心中苦涩。 “齐笙辰,我都这样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哪怕是囚犯,也可以悔过。你怎么独独对我这么狠,难道我的罪行比囚犯的罪孽还重吗?我是不是连赎罪都不配?”羽清压抑着崩溃的情绪,低吼着问,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脆弱。 齐笙辰隐藏在平淡面色下,是欲望与爱意在嘶吼,身侧的五指,紧握成拳。 “对不起。” 只一句,便否定了羽清近日来所做的一切。 再后来,羽清站起身,衣摆染上了尘土,没再多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齐笙辰有些着急,挣扎着坐到轮椅上,只来得及,遥遥的喊了一句,提醒羽清把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 可羽清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整个人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齐笙辰动作过急,没坐稳,直接从轮椅上摔下来,趴伏在地上,眸光定在羽清失望离去的背影。 齐笙辰绝望的想,羽清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羽清就这样,戴着奇奇怪怪的链子,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来往的行人,都用着一种厌恶嫌弃的眼神望着他。 第一次,羽清觉得,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努力就能留住的。 第31章 噬魂 嘟嘟—— “有人吗?”祁风上前一步,敲了敲已经打开的木门。 秦禹峥和荆默立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屋内的齐笙辰闻声抬起满是血丝的眸子,深吸一口气,掩藏住面上慌乱绝望的情绪,从地上撑着身体爬到轮椅上,应了一句。 “谁啊?” “齐县令,我家公子找您谈生意,可能进屋细聊?”祁风道。 齐笙辰心疑,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谁会大白天的来找他? “你们进来吧。” 齐笙辰推着轮椅,到房间另一边,拿出盆里面的布巾,沾了水,给自己擦了擦脸,就只能先这么应付一下了。 秦禹峥身着玄色袍子,身形高大,走在最前面,荆默一袭白衣,远远看去,身形纤长,跟在前面人的身侧,祁风一身黑色影卫服跟在后面。 三人进了屋,四下查看了一番,才把目光定在坐在轮椅上的齐笙辰身上。 “你们是?”齐笙辰眸子里有警惕,但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或许是这三人来的时候,是先敲门,询问了房子主人一番,得到应答后才进来,这让齐笙辰觉得,秦禹峥等人不似坏人,只是这三人看上去气质都不凡,可见身份不简单。 祁风上前一步,视线落在齐笙辰身上,拱手,“这位是我家公子,因为一些事情,一直在调查一种药物,得到消息,齐县令或许知道,便前来问问,了解一下。” 说完,嘴角微弯。 齐笙辰迎着祁风的视线,静静的听着。 只见,祁风笑了一下,才道,“这个药物的名字叫噬魂。” 一语出,齐笙辰瞬间变了脸色,眸子里不再是小心的戒备,而是明晃晃的敌意。 “你们找它做什么?”齐笙辰厉声问道。 秦禹峥面色有些不耐,荆默偷瞟到了,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把椅子,小跑过去,把椅子搬过来,视线落在齐笙辰身上,后者愤怒的眼睛注意到这里,淡淡的点了点头。 荆默得了同意,便用衣袖拂了拂上面的灰尘,把椅子放到了主上的身后,小心道。 “主上,您休息,我们跟齐县令聊一下。” 秦禹峥笑了下,揉揉荆默的脑袋,觉得自己现在的确需要冷静一下,便转了方向,看向了屋门外。 祁风感觉出齐笙辰的敌意,没有任何紧张,解释道。 “齐县令既然知道此物,那想必应该晓得这是一种毒物,十分危险,不知您一个小小的县令,该怎样护住它呢?或者说,您所在意的人会不会因为这等凶物而遭遇不测?” 齐笙辰眸子一凛,“你们想做什么?” 荆默走上前,缓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平淡。 “齐县令,您别误会,我们并非强盗,对这药物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我家公子想看看,并且想知道这药,您从何处得来?我们要调查清楚,这背后之人是谁。” 齐笙辰见这位白衣小友,面色比较友善,心下的紧绷松懈几分。 荆默,祁风静立一边,等着齐笙辰开口。 齐笙辰沉肃的眼眸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三个人,很明显,椅子上坐着的那位,才是他们的主子。 这药物关系甚大,他们想要,他一个穷教书的,根本没有一战的实力,还不如直接说清楚。 “既然这样,那可容齐某提个条件,若你们愿意,齐某愿将前因后果,一一讲诉给你们。” 祁风皱眉,这人有点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荆默往前一步,缓缓道。 “齐县令您的条件若是不过分,我请示过我家公子后,倒是有商量的余地。” 齐笙辰顿了顿,说道。 “小友既然说了,齐某自然愿信,你们既然能查到我这里,想必对这亭茶镇的事,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也一定知道羽家的现在的家主,羽清?” 荆默心下了然,点头道。 “是,齐县令与羽公子颇有渊源。” 齐笙辰笑容发苦,“我只希望,你们至少能饶过他,他与此事毫无关联,若你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否请你们帮我保护他一次?” 荆默听懂了齐笙辰未尽之言,他大概以为我们会在得到情报之后杀了他吧? 所以想在临死前,为自己唯一在乎的人,谋求一条生路。 但他又何其可笑,若他们真是滥杀无辜之徒,又岂会饶了跟齐笙辰相关的任何人? 荆默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流露出迟疑的神情。 齐笙辰眼眸微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狠戾,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见面前的白衣小友走开了。 祁风盯着齐笙辰的眼眸,心下嗤笑。 荆默走到门口坐着的,主上的身旁,蹲下身来,与主上平视着,问道。 “主上,您刚刚听见了吗?” 秦禹峥耳力非凡,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荆默要说什么,但他恶趣味上了头,有点想逗逗荆默。 荆默大眼睛对上秦禹峥含笑的眸子,心下慌乱一瞬,克制着,很快平静下来。 “主上,齐县令希望我们能保护羽公子,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秦禹峥知道,荆默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人,明明知道自己宠他,若他提了,自己断然不会拒绝,但是在心知肚明情况下,还要跑来,询问他的意见,不知怎的,秦禹峥觉得十分受用。 “你不是心里有数了吗?还来问什么?”秦禹峥揶揄道。 荆默听出了主上有意磨他,脸颊有些发热,垂了眸子。 “属下不敢,自然要得了您同意才行。”荆默老实巴交。 秦禹峥脸上的笑容放大,伸手捏了捏荆默发红的脸,心下痒痒,奈何这里人多,便歇了心思。 “唔……”脸突然被捏住,还用了力,揉了好几下,荆默没反应过来,不小心泄出了一声低吟,这下子荆默脸全红了。 秦禹峥得到了满足,便松开了手,把荆默从地上拉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一瞬间,附耳低声道。 “清心决,三遍。” 荆默羞愧的低垂着脑袋,被主上挡在身后,小声道,“是,主上。” 另一边的祁风,非常有眼力见的站到了齐笙辰的前面,遮挡住了这边的视线。 齐笙辰:“…………” 很好看? 跟自己的主子打情骂俏,很好看? 齐笙辰心中冷笑,抬眼看着这里唯一的单身狗——祁风,眼里多了不少的轻蔑。 祁风注意到了齐笙辰带着恶意的视线,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还没等他想怎么发作,只听自家的主子说道。 “齐县令提的要求,十分简单,自然可以答应,那么接下来,就请齐县令讲讲这噬魂药的来历吧。” 秦禹峥转身,挡住身后的人,声音低沉。 齐笙辰笑了一下。 “公子大恩,齐某无以回报。” 荆默念了好几遍清心诀,终于把脸上主上刻意逗弄起来的热度消下去,从主上身后出来,立在一边。 “林灵,之前抓捕她的时候,在她身上搜到了一块“密”字令牌,据我查到的情报可知,她的身份应该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叫密玉盟。” 祁风看了主上一眼,摇了摇头,表示关于密玉盟的消息很少。 大概是江湖的小组织,没有被记录。 “我与羽清自幼相识,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在林灵来了之后,我……呃察觉出羽清的不对劲,便展开了调查。” “我那时没想到,背后还藏着这么多事,林灵被捕,第一天就死在了牢里,为了不引起恐慌,我对外宣称,林灵是被处死的。” 秦禹峥神情未变,细细思索。 “羽清的父亲,羽家的老家主,也看出了不对,与我商量过后,便私下里调查,但是还没能查出什么,羽清的父亲就被人暗杀了。私心里,这背后的人过于隐秘狠毒。” “我怕羽清出事,便停止了调查,对这件事缄默不言,但是那群人显然不是良善之辈,还是对羽清下了黑手,也因此我双腿残疾,在那之后,我冷静不了,向朝廷递了诉状,我以为这只是我的垂死挣扎,但没想到起了效果,在这之后,背后的人没有再出手。” 齐笙辰说着说着,面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痛楚。 荆默不会安慰人,只能静立一旁。 若那背后跟朝廷的人有关联,齐笙辰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接连遭逢大难,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齐县令,那噬魂呢?”秦禹峥问。 齐笙辰眼眸有些红,声音发哑。 “林灵死于牢里的那晚,本锁好放置的药物,也不翼而飞,想来是被那些人一并带走了。” 秦禹峥眯了眯眼,最后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明药物,是噬魂的?” 齐笙辰眼神一凛,瞬间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意,扯了勉强的笑容,答道。 “自然是药盒上有标注名字,我若是提早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也不会直接就这么记录了,你们查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知道,噬魂曾经经过我的手。” 秦禹峥笑了一下,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是时候离开了。 药盒上有标注,说明,这个持有药物的人,对药性不是连很了解,甚至这个东西也可能是其他人交给林灵的。 林灵来自密玉盟,背后有着强大的力量支撑,来到这偏远的小镇,难不成,是要试药?做药人? 那既然来到亭茶镇,又为何身份暴露的如此之快? 林灵与羽清接触,大概是看上了羽家的财富。 林灵身份暴露,其背后的人杀羽家家主,许是为了报复,或者企图掌握羽家的权力。 羽清曾经受过噬魂的影响,所以齐笙辰觉得不对劲,产生怀疑,但那背后的人,明明可以控制羽清,进而操控羽家,但是为何同样的,要杀死羽清呢? 秦禹峥顿在门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羽清是怎么脱离噬魂的控制的?” 齐笙辰闻声,愣了一下,眼神躲闪不定。 ”公子,有些事不必问的那么详细。” 秦禹峥笑了笑,便出了房门。 荆默没能理解主上话中的意思,大眼睛扑闪扑闪,觉得自己真的很笨,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祁风也没听明白,神情疑惑的跟着主上离开了。 三人刚走到门口,便与刚刚话中人对上了面。 羽清一脸迷茫的看着三个气质不俗,且看着不像好人的人,从齐笙辰家里出来,神色骤然惊恐,双眸瞪大,心脏瞬间发寒,一句话没说,直接从一旁冲进去,手里拎着的药材撒了一地。 秦禹峥:“……” 荆默想拦住羽清,告诉他别误会,解释几句,但是羽清像个灵活的兔子,荆默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祁风面无表情,抱臂立一旁。 齐笙辰刚想推着轮椅出去送送那三个人,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压抑着极致害怕恐惧的低吼,正对上羽清通红的眸子,然后怀里就多了个一团蓝色的东西。 “齐哥……吓死我了……呜呜呜……”羽清跪在地上,趴到齐笙辰大腿上,放肆的哭喊,汹涌的泪水直接浸湿了腿上的衣物。 齐笙辰耳后可疑的发红:“…………” 此景不可多看。 秦禹峥没多说什么,很快离开了。 “祁风,去联络一下虞鹤,看看影卫到哪了?” “是,主上。”祁风单膝跪地,得令,瞬间消失在原地。 昨晚讨论完后,秦禹峥便知晓这个地方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估计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便让虞鹤回去带些人过来。 虽然虞鹤非常想回去就是了。 魔九和慕南至今未归,大抵是遇上什么了,一时脱不开身。 秦禹峥捏了捏发疼的眉心,现在都得从长计议。 噬魂,一个本该在数年前就消失的东西,却突然间又出现视野里,秦禹峥不得不怀疑,当年他亲手杀的那几个人是不是没有死透? 荆默担忧的站到一边,心中自责,他脑子笨,一点都不能为主上分担压力。 两人这会儿没了其他事,秦禹峥便拉着荆默的手,去街市上逛逛。 只是慢慢的,秦禹峥发现,荆默的情绪不高,微微一想,便明白了什么。 秦禹峥拉着人去了最近的酒馆,然后虚弱的靠到荆默身上。 “荆默,你给我按按头,有点痛。” 荆默本来还疑惑主上要做什么,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眼睛一亮,动作小心的抱住主上的身体,两手轻柔的按压额角。 “主上,这样可以吗?” “嗯。” 按一会儿,荆默轻声问,“主上,您感觉好些了吗?” “还是酸。”秦禹峥声音微哑。 荆默点点头,手上保持住力道,继续揉弄,按压。 第32章 执念(副cp100%) 豫州紫颍镇。 上官霄一身玄色暗白纹锦袍,端坐客栈二楼的窗边,手里持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视线落在窗户外面,面色平静,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客栈外面就是街市,白日里比较热闹,人来人往,杂耍表演,高声吆喝,种种具有烟火气的百姓生活,平淡淳朴。 沈辞垂着脑袋,跪在上官霄的身边,一身素色衣衫,手腕处,宽大的袍袖里面包着一对怪异的镯子。 上官霄眼眸定在外面,手腕举高,茶水一饮而尽,杯底轻轻磕了一下桌面,声音几不可闻。 沈辞留意到,直起了上半身,跪的时间有点长,腿部发麻,费力的往前膝行几步,站起身,端起茶壶,给空杯中添茶,然后又跪了回去。 上官霄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神色不变,但外面的景象,一个时辰都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上官霄觉得有些无趣,转了眸,把视线放到跪在地上的沈辞这里。 不知为什么,沈辞面色一如既往的病态的苍白。 上官霄随口问了一句。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吗?”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情感的掺杂。 沈辞抬眸看了一眼上官霄的脸色,斟酌的回答道。 “谢阁主关心,已经好了。” 上官霄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沈辞摸不清现在上官霄的脾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沈辞皮身体上的肉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但由于这段时间连续受伤导致气血亏虚较大,心绪又总是平静不下来,吃的东西都是清汤寡水,脸色看起来就很憔悴。 上官霄又转头去看外面了,沈辞小心的抬头偷偷觑着男人流畅锋利的侧脸,心下发软。 还记得以前在关雁楼的时候,他年纪小,阿霄怕他待在楼里面无聊,便总是想方设法的,偷摸着带他出去玩。 会给他买糖糕吃,会给他买他以前从不曾见过的小玩具,那时候他一度沉迷在上官霄的温柔小意里,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任务,甚至幻想着如果可以就这样和阿霄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可有些东西,是偷来的,迟早要还回去,上官霄从不属于他。 沈辞看入了神,眼眸里尽是眷恋与怀念,上官霄回眸的时候,正好注意到沈辞像是丢了魂似的模样。 上官霄的心脏不受控制被攥紧,沈辞这副毫无防备的神态总能在第一时间就让他失去所有警惕。 对于沈辞,上官霄认为,沈辞是个天赋型的欺骗者,他的长相,语言,举止,气息,都具有致命的蛊惑力。 无论是谁,都会在与沈辞接触的一瞬间,被他天然的善良与真诚打动,例如,上官霄。 而此刻,上官霄再次受了蛊惑,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要抚摸这张虚弱苍白的面孔,沈辞总是像瓷瓶一样易碎,需要主人的精心的呵护。 在一切要走向失控的时候,上官霄猝然回神,可是伸出去的手已经无法收回,恼羞成怒的他,一巴掌甩了上去。 力道之重,直接把沈辞打的偏头吐了口血,整个人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咯血。 “咳咳……对不起……奴行为无矩,该打……咳咳……” 上官霄冷眼看着沈辞咳血,身侧的手掌微微发麻,心脏异常的怦跳,他刚刚想做什么? 想安抚这样脆弱的沈辞? 他是仇人啊。 为什么还是忘不掉。 上官霄深吸一口气,冷眸微眯,收回了视线。 沈辞面颊浮起大片红肿,脸部抽疼不止,把嘴里打出的血吐干净,就爬回来,跪直了身体,拱手趴伏在地。 “求阁主严惩。” 上官霄闭了闭眼,嘴角微勾。 “罚你?然后呢?让你拖着一具病体赶路?拖慢行程?” “我……” 沈辞身体不动,疼的发汗的面容,凝起一抹苦笑,等着上官霄做决定。 他的确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上官霄没再多说什么,注意到外面太阳即将落山,天边突然跃起一道颜色特殊的火焰。 上官霄站起身,垂眸冷道。 “老实待着,周围守的都有人,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 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沈辞本想跟随,但是如今他一个废人,还是不要拖累阿霄了,伏在地上回答。 “是,阁主。” 上官霄走了一会儿,沈辞才慢慢直起身,刚刚趴伏的地上,有一片水液,不知是脸上疼出的汗水,还是人的眼泪。 上官霄派明景去打听情报,沿途了解一些龙云寨的事情。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漆木兰此人,背景深不可测,绝对不是百姓口中所传的龙云寨里的一个女土匪那么简单。 沈辞站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衣摆,双腿弯曲,手揉了揉刺疼的膝盖,又用衣袖把嘴边的血迹抹去,恍惚的眼眸望向天边的落日余晖,橙黄橙黄的光晕,煞是好看。 大概过了一刻钟,沈辞所在的房间窗户边,一只黑乌鸦飞了过来。 沈辞眼眸一缩,抬步向前,把那只水月教的信鸦抓过来,取下上面绑着的密信,最后放飞信鸦。 沈辞看完密信,皱了眉,神情犹豫,最终把密信撕毁,吃了下去。 水月教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以前的好友,也只能是故人了,没有再见的必要。 但许是送信的人了解沈辞的脾性,知道一封信劝不走人,一刻钟后,竟然亲自来了。 金琉一身粗麻布衣,带着一张人皮面具,假装店小二上来给客人添茶,外面守着的三个人,放松了警惕。 屋内的沈辞直觉不对,并没有开门,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金琉失了耐心,直接踹门而入。 沈辞瞪大眼睛,警惕的看向来人,金琉用了易容术,不是原来的容貌,但是与他熟识已久的沈辞,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金琉!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沈辞,今日你不走也得跟我走!”金琉声音含怒,恨铁不成钢。 沈辞被限制了内力,根本不是金琉的对手,很快就被人打晕带走。 外面守着的上官霄的三个手下,成木,成林,成森,见情况不对,便围了上来,与金琉刀剑相交,金属碰撞声尖锐刺耳,屋内的桌椅碎了一地。 一个人再厉害,也抵不过三个人的攻势,金琉又扛着个人,很快就落于下风。 金琉眸子一缩,放了几个带毒的烟雾弹,使了一出金蝉脱壳。 成木三人捂着鼻子,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追上去,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金琉扛着人,轻功跑的极快,很快就行了十几里路,到了一处静谧的林子里,金琉才把人放下来。 金琉眸子发冷,抬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带着狰狞疤痕的脸。 第33章 混乱(副cp100%) 夜幕降临,天空中点缀着几颗亮莹莹的小星星。 沈辞醒的时候,金琉就坐在一边烤火。 两人的中间有一个燃烧的火堆,火舌延展,噼里啪啦的作响,驱散了夜晚空气中的寒冷。 火焰上面架着一只剥了皮的野鸡,烤的脆香流油,是金琉刚刚顺手在河边芦苇丛里抓住的。 沈辞睁开眼,眸光淡淡,没什么激烈的情绪,看了金琉一眼,坐直了因为寒冷,冻的发麻的身体。 金琉注意到沈辞的动静,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烤着的肉,拿下来,掰了一半,递给了沈辞。 沈辞接过,看了几眼,肚子空空如也,这时候,他不能拒绝这个食物,若是回去了,他大概连吃的东西都没有。 沈辞把烤肉吃完,填饱了肚子,才开口道。 “金琉,让我走吧。” 此一句,像是喟叹,夹杂了许多无可奈何。 金琉正拿着干枯的树枝,捣弄火堆,试图让火烧的更旺,答非所问道。 “我从离开水月,就一直在跟着你,他待你并非是你跟我说的般好,你骗了我。” 金琉狰狞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可怖,语气却带着表里不一的埋怨。 沈辞闻言,笑的惭然。 “关雁楼覆灭了,还能拿什么回到当初?”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跟上官霄解释!”金琉怒其不争,低吼道,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愤怒。 沈辞看向远处,“我没有骗你,他一直待我很好,现在……也算,我与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金琉看着沈辞逃避问题的样子,闭眼,竭力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尽量语气温和的劝道。 “我们人逃离了水月教,但身体还是被禁锢着,水月教的堇木花毒除了教主无人可解。你别抓着那个家伙不放,跟我走,我们一起行遍江湖,总能找到压制的方法,可以吗?” 沈辞摇了摇头,“不必了,别拉我了,金琉,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就该为自己而活,整日跟着我做什么?” 沈辞根本没有任何的求生欲,金琉见着这样的沈辞,心中怒意翻涌。 “你想给上官霄赔命吗?你死了,关雁楼就能重建还是怎样?还是说,当初就凭你一个人,能毁了关雁楼?你为什么不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吗?沈辞以为是有的。 前半生,沈辞为了他的弟弟沈宣而活,后来,他的弟弟死了。 后半辈子,沈辞想为了上官霄而活,只要他还要自己,他就可以拖着一副病体残躯,坚强的活下去。 “金琉,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于你的救命之恩,你已经还够了,不欠我什么了。” 金琉怒目:“你!沈辞!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难看!” 沈辞笑容发苦,“上官霄今日是有事在忙,不然早该追上来了,你现在赶紧走吧,找个地方,治好脸上的伤痕,然后安稳的过日子,堇木花毒我会想办法。” “谁需要你?我自己不会想吗?还有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金琉眼神瞥到沈辞的手腕处,他早就注意到那两个奇奇怪怪的镯子了。 沈辞神色不自然,手腕动了动,把露出来一点的镯子给掩藏了起来。 “封锁内力的机关,没事。” 金琉上前一步,捏住沈辞的手腕,“上官霄给你戴的?我试试能不能打开。” 沈辞没阻拦,但这根本不是轻易能弄开。 金琉用内力击打了几下,铁镯子纹丝不动,无法,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你跟我一起走,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沈辞面色平静把衣袖拉下来,盖住那个铁镯子,摇了摇头。 “金琉,我现在觉得挺好的。” 金琉脸色难看,咬牙,还想继续劝,甚至想把沈辞再打晕带走,耳朵微动,空气中传来丝丝声响,出于刺客的敏感,应是有人来了。 沈辞也听到了,倏地站起身,心神有些慌乱,神情严肃,“金琉,你打不过的,快走!” 金琉回手想拉沈辞,却被人躲开了,暗骂了一句,直接翻身上树,几息之间,掠开了几里地。 而沈辞所处的位置,已经被一群黑衣蒙面的人团团围住了。 上官霄从这些蒙面人后面踱步走进来,与沈辞对上视线。 “跑?怎么不跑了?”上官霄面色冷窒,声音发寒,眼眸里是刻意压制的怒火。 金琉已经离开,沈辞神色松懈几分,对着上官霄的方向,撩起衣摆跪下来。 “回阁主,奴没想跑,奴愿接受任何惩罚。” 上官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心拧着。 他处理完线报,就接到下属传来的消息,说沈辞被人劫走了,一时间心神大乱。 他还真以为是有人想对沈辞下手,一度心头满是恐惧,害怕沈辞会死,带着人,马不停蹄的来找他。 现在终于见到了沈辞,上官霄才骤然回神。 沈辞若是真死了,他不该开心吗? 他为何要为一个仇人的死,而感到慌乱不安? 上官霄心里自嘲道,可人家不仅不是被抓走的,某种程度上说,沈辞是情愿跟着那个刺客走的,并且看起来,那刺客和沈辞的关系还不错。 上官霄的视线落在灼灼燃烧的火堆上,亮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面容上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就这样,上官霄带着沈辞回了客栈。 那几个“保护”沈辞不利的三个侍卫一人挨了一百鞭子,现在换了其他人来守。 上官霄负手立在窗边,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辞跪在上官霄的身旁,等着上位者施加责难。 沈辞等了一会儿,抬眸看过去,自下往上的角度只能看到上官霄凌厉的侧脸,在夜色的映照下,显得冰冷无情。 “我在想,该怎么罚你。” 上官霄转身道,探究的视线落到沈辞身上,眼眸眯了眯。 “您想怎么惩罚,奴都接受。”沈辞受不住上官霄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趴伏着,垂下脑袋。 上官霄弯下身,半蹲到沈辞身边。 “限制了内力还不够,沈辞,你是想我把你的手筋脚筋都废了吗?”嗓音里满是威胁恐吓。 沈辞身体重重一颤,压低了因为恐惧而抖动不止的身体。 “奴还想为您做事,求您至少别让奴沦为一个废人。”沈辞满目惊恐,压稳声线,乞求道。 “沈辞,一个失去内力的人,还能做什么?” 上官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阴冷的笑声,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沈辞趴伏在地身体,伸手捏住那人的下颚,将人的脑袋托了起来。 “我……” 沈辞瞳孔剧颤,惶然的与上官霄对视,眸子里除了恐慌,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情绪。 上官霄看着沈辞脸颊上覆着的细汗,两只漂亮的眼睛里藏着明显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沈辞害怕他? 距离过近,沈辞鼻间嗅到上官霄衣服上一股淡淡的酒气,和一抹女子身上胭脂的味道。 上官霄面如沉水,身体里不多的酒意在作祟,捏住沈辞下颚修长的手指用力,将人白皙的皮肤上掐出了红痕。 “唔……” 沈辞疼的眼眶里聚起了水汽,泛起了红,琉璃似的眼珠子凝着勾人心弦的水光,令人心疼的厉害。 这样一个脆弱又让人恼怒的琉璃美人,让上官霄为数不多的理智轰然崩塌。 沈辞也可以是他泄欲的玩具,为何一定要用暴力对待这样的美人呢? 上官霄松开手,拎着沈辞的衣袍,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推到了后面的床榻上。 沈辞摔在榻上,瞪大了眼睛,慌乱的看向立在榻边的身形高大的男人。 “你……” 上官霄嘴边残留着笑意,神色发冷。 曾几何时。 “小辞,等你长大了,可愿嫁于我?” 上官霄笑容灿烂,眸子里盛着期待的光芒。 沈辞低着脑袋,话语犹豫,“阿霄,如果……只要你肯要我,我就会一直等着你。” 以前的上官霄不懂沈辞的未尽之言,现在的上官霄不管沈辞是死是活。 这一夜,血腥,混乱,哭喊,嘶叫,求饶,却仍得不到半分怜惜。 上官霄眼眸赤红,任由自己被那零星的酒意控制,肆意的释放。 沈辞面色苍白如纸,裸露的皮肤上,血痕累累,嗓子干涩发疼,再也喊不出一句完整的求饶的话语。 沈辞昏昏睡睡之间,神思游离,又想起了那些早已回不去的过去。 “小辞,你很怕疼吗?怎么老是哭鼻子。” “怕,流血,红的,刺眼,要跑。” “别怕,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疼的,相信我,小辞。” 沈辞双眸失神的躺在染血的被褥上,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水,浸湿了血色的被褥,消失不见。 第34章 情蛊 亭茶镇。 酒馆。 秦禹峥故作疲累,虚弱的靠在人家怀里,要让荆默给他摁压脑袋。 自己倒是舒服了,累着荆默,两只手五指发酸,虽然本人并不觉得累就是了。 荆默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着主上。 “您还难受吗?” 秦禹峥直起身,轻咳一声。 “手艺不错,本座舒服多了。” 荆默脸上的笑容放大,心中觉得,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作宠侍,可以为主上暖床,作为主上身边脑子不怎么聪明的影卫,还能给主上解乏,至少也是有价值的。 “不许胡思乱想,出来玩就要开心,要听话。”秦禹峥一看荆默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主上,属下……唔……”荆默想说自己没有不开心,也没有胡思乱想。 秦禹峥将傻乎乎的小影卫揽进怀里,知道他没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想着如何解释一下,既然已经决定与荆默相守一生,有些事,他有知情的权力。 荆默靠到秦禹峥身上,大眼睛扑闪扑闪,不懂主上这时候为什么要抱他? 酒馆里,秦禹峥待的这处较为安静,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禹峥弯头,吻了一下小影卫的红润嘴唇,眼见着荆默的小脸,一如既往红了之后,想了想才道。 “荆默,本座给你讲个故事。” “主上,您说,属下听着。”荆默脸颊发热,极力稳住发慌的心神。 “从前,有一位武功不俗的女子,她是门派里的练武奇才,一心向往快义恩仇的江湖。成人礼后,便不顾师门的反对,离开了那个她安稳生活了十几年的门派,初入武林,闯荡江湖。” 主上说话的时候,声音附在荆默耳边,低沉磁性,勾的人心痒痒。 “那女子心思单纯,没有见过江湖的阴暗面,被心怀不轨的人劫掠走,关了起来,从此失去了自由。” 荆默惊愕的瞪大眼睛。 “那个男人说,他是真的爱她,那女子不是柔软可欺的性格,一直不从,但女子本就柔弱,无法反抗,被迫有了孩子。” “哪怕已经有了孩子,那个男人还是想得到女子的喜欢,最后他选择了邪道,疯魔似的炼药,最终他做出了情蛊,也就是初代噬魂,一个只能摄人心魂的情药。” 荆默听的皱紧了眉,眼眸里有不理解。 秦禹峥伸手揉揉小影卫的眉心,继续讲。 “男人凭借此药,得到了那个女子的爱,虚假的爱。再后来,男人发现了药性的缺点,因为每次和她欢好过后,那女子总会用这世间最怨毒的眼神瞪着他,恨不得他立刻死去,那女子脱离了药性,那个男人失去了那女子的爱。” 秦禹峥从荆默背后,两手抱住小影卫的腰身,微微松了口气,下颚搭在荆默的肩头。 “荆默,你已经知道我讲的是谁了,对吗?” “主上……”荆默猜到了,但是他不想这些是真的,迟疑着没有开口。 “那名女子就是我的母亲,凌瑶,而那个手段毒辣的男人,是我的父亲,秦敖,也是琼华宫的上代宫主。” 荆默眼眶发红,似有泪水在打转。 “不用心疼我,我的母亲,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子,你家主上,过的很好。” “嗯……”荆默嗓音有些哽咽,垂了眸子。 “小时候,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母亲她教我认字,读书,告诉我要做一个惩奸除恶的大侠,不要为虎作伥,一心向善。” “但我知道她其实也恨我,只是更多的时候,她选择了折磨自己,所以我不常去找她,她也不会见我,她可能没有那么爱我,但是仅有的已经是她能给的全部了。” “但我辜负了她,我没有成为母亲心中希望的样子,反而变得嗜血无情,寡恩薄义。” “不是的!主上!”荆默语气着急,急切的反驳 这话听的荆默心里难受,挣扎着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抱住。 “主上,您不要这么说自己,不是的……” 荆默眼睛红的更狠,他不想看到主上这么贬低诋毁自己,事实不是这样的。 “荆默,别动……听我说完……”秦禹峥嗓音有些哽咽,既然开了口,就要把一切都说清楚。 “自发现药性会消失后,秦敖和刺灵药鬼就一直在研究噬魂,之后他们成功了,改良版的噬魂已经不是普通的情蛊了,噬魂之毒,可以操纵人心,把一个精神正常的的人驯化成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 “那天之后,秦敖不再执着于如何得到凌瑶的爱,他疯狂的执念变成了,如何成为万人之上的统治者,就跟疯了一样。” “秦敖先是用宫里的人试药,每日沉浸于此,无法自拔,也很少去找我母亲了,我母亲原以为她终于解脱了,策划着如何逃走,但是就在我母亲逃走的那天,她在树林里听到了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哀嚎,最终我母亲选择了放弃逃走,留在这个囚了她半辈子的可怖之地。” “凌瑶开始调查秦敖到底在做什么,直到发现秦敖的行径,当即就要阻止,但凌瑶不是袁立丘的对手,不敌后被囚禁在了凤鸾殿。” “再后来,我母亲成为了再次改良之后的,噬魂药的第一位服用者。” 荆默听的只觉心惊,他从来不知道他的主上身上背负这么多东西。 他知道老宫主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从未想过,他竟这么蛇蝎狠毒。 荆默脸颊处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 他的主上在流泪。 荆默动了动,这一次秦禹峥没有拦他,松开了手。 荆默转身,两条小胳膊揽抱住了秦禹峥的腰身。 “您别怕,属下会一直陪着您。” 秦禹峥神色浅淡,心下发软。 听其他人说会一生追随你,秦禹峥不会信。 从荆默嘴里说出来的,秦禹峥从不会怀疑。 “噬魂让我的母亲没有了自主意识,但后来,我不知道我母亲她是怎么脱离噬魂的控制的,但她的确是摧毁了大半秦敖费心研究的,用于制作傀儡的药物。” “最后凤鸾殿突发大火,我母亲葬身火海,悲苦的一生就此终结。” “您的母亲是一位值得称颂的大侠。”荆默喉咙哽涩,眼眸发红。 秦禹峥无言的笑笑。 凌瑶若是没有遇见秦敖,她的一生本该璀璨,十年内定能成为江湖里人人称颂的女英雄。 还有荆默,若是没有遇见他秦禹峥,本该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某种程度上说,他秦禹峥和秦敖一样,都是个毁人一辈子的败类。 “所以,荆默你听明白了吗?”秦禹峥将人搂起来,坐好,对上荆默红肿的眼睛,心疼不已。 “属下明白了,亭茶镇里的药是初代噬魂,它本不该在这里出现。”荆默想了想,回道。 “对。”秦禹峥伸手把荆默眼角聚起的泪抹去。 “因为大部分的噬魂被我母亲毁了,而剩下的,是我亲手毁去的。” 荆默心下震惊,嘴唇微微颤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升起,还未成形,只听………… “您……”荆默眼眶红肿,神情怔愣。 秦禹峥笑笑,说道,“我母亲根本不是死于大火,那场大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实际上我母亲被秦敖带去了暮雪山,在那里,她是被秦敖硬生生折磨死的。” “最后,我亲手手刃了秦敖。” 秦禹峥淡淡道,像是在叙述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荆默愣在原地,嘴唇颤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失了语。 还记得,他与主上最初相遇的那日,就是在暮雪山。 他是迷路,才走进了暮雪山里,而他的主上,是来寻找他的母亲的。 第35章 第一次 那日,秦禹峥三人走后,羽清趴在齐笙辰怀里哭了好一场,直把齐笙辰脑门要哭炸了。 “你别哭了,他们不是坏人,我没事。”齐笙辰手轻拍到羽清后背上,试图安慰对方。 但是羽清向来蹬鼻子上脸,立马哭声更大了。 齐笙辰无奈,好在对于羽清,他有足够的耐心。 “小清,别哭了,齐哥跟你道歉,没有想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语气却越发的肯定。 羽清耳朵微动,似是听到了什么,抬起肿成两个红球的眼睛,看向齐笙辰。 “齐笙辰,你说真的?” 羽清还跪在地上,就这样瞪着两只兔子似的红眼睛,非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嗯。”齐笙辰伸手抹抹羽清满脸的泪痕,看的他心疼的难受。 “那你早说不就行了,昨天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我都那么不要脸了,你还拒绝,我羽清不要面子的吗?” 齐笙辰听的好笑又心酸。 “我昨天也没有拒绝你,我是想你想清楚自己的心意,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别人的喜欢,羽清,你不用这样。” 他的羽清合该做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星辰一般耀眼,是他齐笙辰太过自卑,一直不敢仰头去看。 “我没觉得有什么,齐哥,我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喜欢你,只要你能喜欢我,没什么我不愿意去做的,也不委屈。”羽清撅着嘴,满是泪痕的脸颊气鼓鼓的。 齐笙辰无奈,把人拉起来站好,伸手拍了拍羽清衣袍上染的尘土。 他的羽清还会回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他了。 “好,我知道了,是齐哥错了。” “就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羽清两条细胳膊抱起,这会儿也不哭了,带着泪痕的小脸上,满是愤怒。 齐笙辰伸手拽了拽羽清的蓝袍子,扯的人动了两下,但是对方不理你,又拽了拽,羽清一下子把那一片衣角扯回去,表示我就是不想理你。 齐笙辰没了办法,只好动真格了,手臂张开,直接把人揽到怀里。 羽清眼眸睁大,重心一歪,直接被扯倒在了齐笙辰坐在轮椅上的大腿上,吓的羽清腿脚使力,连忙要站起来。 “你干什么呀?不知道自己腿有伤吗?”羽清怒吼,吓的花容失色。 “别怕,没事。”齐笙辰紧抱着人不让羽清走,反手扶住羽清乱晃的脑袋,亲了上去。 羽清傻在了原地,一抹红艳色自脖颈处,直直飞到脸上,最后化为热气从头顶上冒了出来。 两瓣薄唇交接,肆意研磨,羽清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这么舒服,就好像身体化成了水一样。 吻到羽清憋的脸颊痛红,齐笙辰某处躁动,才堪堪停下。 羽清被人松开的一瞬间,就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整个人红了几个度,红蓝相映,煞是特别。 他刚刚也感觉到了齐笙辰的不对劲,耳朵像是被烫了一下,但是反而更有底气的质问齐笙辰。 齐笙辰脸颊微红,眼睑半闭,对于刚刚自己极度失礼的行为自责不已。 羽清顶着一张红脸,故作生气。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还有那么明显的反应?你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禁欲嘛,齐县令?” “羽清,别乱说话。”齐笙辰满脸羞耻,低声轻斥。 羽清第一次见齐笙辰这般害羞模样,瞬间来了兴趣。 羽清矮下身,蹲到齐笙辰面前,两只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揉碎了星光 ,特别亮,也特别好看。 齐笙辰看愣了神,一时间傻在原地。 羽清这次来,本来是想跟齐笙辰使劲磨呢?不答应他,他就日日缠着齐笙辰,终有一天,他会看自己一眼,或者,即便不喜欢自己,那他也要把齐笙辰拐到床上去,反正他齐笙辰这辈子只能有他羽清。 “齐哥,我好看吗?”羽清亮莹莹的眸子睁的大大的,声音低哑,带着刻意的喘息,直冲齐笙辰的濒临破碎的理智。 齐笙辰面上表情淡淡,但是脖子,后颈全红了。 “好看,很好看。”说着,忍不住的伸手去碰羽清白皙的面容,好看到,他看见的第一眼,就移不开了。 “我喜欢你,羽清。” 羽清眼眸睁的更大,眸子里跃出明显的欣喜,这是第一次,齐笙辰如此明确的表达他的心意。 “那我们不吵架了,我们和好,我以后好好照顾你,行吗?”羽清心满意足,软声道。 齐笙辰在羽清这里向来没有什么原则,就这么被半引诱的说出了口。 “好。” 羽清高兴的蹦起来,搂住了齐笙辰的脖子,然后直接吻住了那张他肖想许久的薄唇。 齐笙辰笑笑,任由他毫无章法的胡乱啃咬,弄了自己一脸的口水。 等羽清玩够了,才放开那张被蹂躏的湿润发红的唇瓣。 羽清低着头,耳朵后颈红的更厉害,齐笙辰不解其意,正想问怎么了,就听他的小爱人,用着那种温软沙哑的声音,附到他耳边道。 “齐哥,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好不好?” 齐笙辰一怔,继而自己的脸也烧红了起来,羽清只以为他害羞,先是跑到门口,把大门关上,然后一刻不停推着人进了里屋。 羽清蹲下身,星辰似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齐笙辰,笑着道。 “齐哥,别害怕。” 齐笙辰红着脸低咳几声,解释道。 “你,我……不是第一次了。” 太过紧张,话说的磕磕绊绊,羽清理解成了,“齐哥,你以前有过别人?”星辰似的眼眸聚了一团委屈的水雾。 齐笙辰见着羽清伤心的模样,知道他误会了,让人心疼的难受,连忙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动作强硬的搂到怀里。 羽清略感伤心,没想到他还是清清白白的小公子,而他的齐哥已经成了被别人丢弃的臭男人了。 齐笙手抚到羽清的脸颊边,声音发沉。 羽清不开心,偏生跟齐笙辰作对,就是不扭头,坐到人家大腿上,还故意背对着对方,实打实的气人。 “小清,听话。” “你就会让我听话,听话,那你自己还在外面胡来,还叫我听话。”越说越委屈,像是下一刻就要哭上了。 齐笙辰无奈,看来需要赶紧解释清楚。 “小清,我是说,我们很早就在一起过了。” 羽清震愕,瞪大了眼睛,星辰似的眼眸里全是不可置信。 齐笙辰脸颊泛起薄红。 “你……什么时候?”羽清也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 “之前你中了毒,就因为一些意外,没能控制住。” 羽清羞着羞着,却低声笑了起来。 “齐哥,你明明就喜欢我,还说不喜欢我,看我昨天那样求你,你心里是不是乐死了?” 齐笙辰没有犹豫,“嗯,羽清,按你说的,我们晚上可以那样吗?” 羽清愤怒的瞪大眼睛。 “不可以。” 齐笙辰失落的垂了眸子,耳边却突然一阵湿热。 “但我们明天晚上可以。” 齐笙辰眼睛瞬间亮起来了,激动的把可人儿搂紧了,然后在对方小脸上亲个不停。 他有预感,危机很快就要解除了,与其让羽清在外面乱跑,遇到未知的危险,不如把他拴在身边,看着也安心。 齐笙辰压着人亲了个够本,直把人弄的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倒在自己怀里。 第36章 暮雪之悲 琼华宫的老宫主秦敖曾告诉荆默。 秦禹峥作为他的儿子,以后定会接手琼华的一切,成为那万人之上的主宰者,这样的人,周围必定豺狼环伺,危机重重。 即便步步险境,你也愿誓死跟随在秦禹峥的身边吗? 荆默没有犹豫,答,会。 身居高位,一宫之主,肩上所背负的压力,非俗人所能理解,你选了他,就注定此生孤独。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影卫,除了敬重侍奉他,你不该对秦禹峥有其他的谋求。 那一刻荆默犹豫了,他的爱微不足道,渺不可言,可是他想对峥哥哥表达他的喜欢,至少让他说出来。 秦敖动了杀心,一个不受控制的兵器,没有存在的价值,尤其是,荆默的存在,让他的儿子变的愈发的像个正道弟子的模样,满口仁德道义,不可为祸武林。 这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和他母亲一样,虚伪!可笑! 秦敖剑指跪在地上的荆默,荆默被秦敖身上强悍的内力压的站不起来,额头满是冷汗。 “不……” 荆默眼眸赤红,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还没跟峥哥哥解释清楚,他不是故意不听话非要去参与影卫试炼的,他只是……只是太想太想能给峥哥哥帮一点忙了。 他还没对峥哥哥说喜欢他,太多太多没有做的事情,荆默心神极度恐慌,眼角处落了一滴泪,绝望的闭上了眼,等待着面前那把剑,狠狠的刺入他的胸膛,结束他这带着无数遗憾的一生。 却只听耳边刀剑嗡鸣,霎时间,荆默睁开眼,身体被一股大力拉到一边。 秦禹峥一身白衣,手握不岁剑,眼眸狠厉,气势凌人对上秦敖。 父子俩内力差距很大,只扛了一剑,秦禹峥的手臂处的白色衣袖很快被血水染红。 荆默满目惊慌,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父亲,荆默是我的人,你敢动他?”秦禹峥嘴边溢出鲜血,字字淬血,眸子里迸发出不加掩饰的恨意。 秦敖收了剑,负手立到一边。 “秦禹峥,你是我的种,反抗我?”言语嗤笑,态度讥讽。 秦禹峥双目充血,咬牙低头,“父亲,荆默只是个普通的影卫,您这般针对他,是否有失您琼华宫主的身份?” 荆默立在秦禹峥身后,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不必拿这话激我。” 秦敖隔空挥出一掌,荆默瞬间倒了下去,速度之快,秦禹峥完全来不及阻止,只知道,荆默是被打晕过去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荆默不知道,只是在这一日后,自己的武功被废,而他的峥哥哥变得冰冷无比,眸子里没有了光,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现在能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仇恨。 荆默后来在严古那里知晓,主上失去了部分记忆,而消失的这部分记忆就是关于荆默的。 他们都以为,秦禹峥只不过少了关于一个不值一提的人的记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当秦禹峥知道,他的母亲没有死,而是被他的父亲囚禁起来,被拿来炼药,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时,恨意汹涌,整个人处在了半崩溃的边缘,秦禹峥活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手为他的母亲报仇,哪怕手刃自己的父亲,和他同归于尽。 只是在寻找母亲的路上捡回了荆默,这个小孩对他全身心的依赖与信任,让秦禹峥冰寒的内心得到一丝温暖,秦禹峥不疯了,他继续做一个他母亲心中希望的样子。 至少他不再每日想着如何跟自己的父亲拼命,那时的秦禹峥也不过十七岁。 直到秦敖要杀荆默,秦禹峥与秦敖做交易,求秦敖放荆默一条生路。 而秦敖在秦禹峥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贪婪欲望,他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自己生命的延续。 秦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但他狼子野心,所谋图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财富还没有得到,所以,他想,能否将一个人的灵魂换一个躯体而活? 在秦禹峥计划杀掉秦敖的这段时日里,他被强行要求,喝了多少种乱七八糟的药汤,被迫服用了多少种药物,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人不人,鬼不鬼,最后的结论却是药物研制不成功,继续实验。 没了荆默,没了记忆,秦禹峥也失去了最后的人性。 那日,暮雪山前,天空飘落片片雪花,却息不灭山中大火,映着汹汹燃烧的火光,秦禹峥手握不岁,玄色衣袍随风摇曳,他亲手终结了自己悲苦命运的根源。 执念得解,秦禹峥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世间的一切都难以激起他的欲望,此后的他玩弄人心,滥杀生灵,带着琼华宫一步步走向消亡。 荆默之前不把过去的事情告诉秦禹峥,是因为听信了秦敖的话,以为上位者,不该被情爱所牵扯。 可现在荆默得知了全部真相,知道秦敖所言全是骗他的,本可以向主上解释一切,但荆默却更加犹豫。 要说吗? 告诉主上,他们自幼相熟,而自己也是被主上救回来的。 告诉主上,自己曾不顾主上的劝阻,执意去做一个影卫,哪怕武功被废,却还是义无反顾。 主上是会心疼他? 还是会惹得主上嫌弃他无用拖累,收回这些对荆默来说,来之不易的喜欢? 亭茶镇,酒馆。 秦禹峥看出荆默眸子里的挣扎,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毕竟这样的事,谁听到了都会觉得害怕。 别人可以觉得他是怪物,秦禹峥不关心。 但是荆默不可以,他会相信自己的对不对? “荆默,你在害怕吗?”秦禹峥眯了眸子,试探的问道。 荆默闻声抬眸,那一眼,他看到了主上一闪而过的脆弱。 “主上,属下没有,您很坚强,您做的没有错。”荆默伸出两条细胳膊,抱住了秦禹峥的腰身,希望能安慰到主上。 秦禹峥鼻间发酸,闭了闭眼,他就知道,荆默会信他的,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是怪物,疯子。 “荆默,骨羽说,我中了摄魂之毒,失去了记忆,我忘了你,对不对?” 荆默闻言,身子一颤,无声的回答。 秦禹峥回抱住对方,把荆默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轻声询问。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因为这开始讨厌主上了吗?” 荆默摇摇头,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 “主上,您不会丢下属下的,对不对?” “傻不傻,还问这个?”秦禹峥微恼,却又对这个傻家伙心疼不已。 “属下没用,一直都在拖累您,您明明才是最累的那个,却还要分出心神来保护属下,属下以为能为您做些事情,可是属下什么都没能做到。”荆默声音哽咽,满是委屈和自我唾弃。 秦禹峥听的皱眉,不自觉的把人搂紧了。 “不许胡说,又想挨揍了是不是?”秦禹峥声音严厉起来。 “对不起,主上,您惩罚属下吧……”荆默从秦禹峥怀里钻出来,想跪地上求罚。 秦禹峥真是生气,难道不安的不该是他吗? 怎么这会儿反而所有的主动权都又跑到自己手里了? 这真是……傻家伙。 秦禹峥伸手把乱动的人捞回来,结结实实的抱到怀里。 “小小的脑袋,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荆默坐到秦禹峥的大腿上,姿势略微羞耻,胸腔里的伤心难过直接被羞意所替代。 “主上,您……”荆默嗓音羞的发软。 “怎么?”秦禹峥面色正常,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饶有兴致的看荆默害羞,这才哪跟哪? “没……没……”荆默满脸通红,低着脑袋。 “嗯,不想说也没事,本座大概猜出来了,等你想说了,本座随时等着。” “主上………您真好……”荆默抬眸,感激的看着秦禹峥。 呃……一不小心又被说是好人。 美人在怀,心不乱才有鬼了。 事情都说清楚了,这小家伙不仅不觉得他可怕,反而觉得自己没帮上忙而伤心难过,是该说他单纯就该被欺负呢?还是说,小影卫对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反正是不欺负白不欺负。 秦禹峥扶住荆默的脑袋,把人脸露出来,然后俯身接吻。 哪怕已经亲了好多次了,荆默还是很害羞,慌乱的闭上眼睛,不懂得回应,但知道要回应,磕磕绊绊的咬住了主上的嘴唇。 “嘶——”秦禹峥疼的倒吸一口气。 “对不起!主上!属下做错了!”荆默睁开水润发红的眼眸,愧疚的立马道歉。 秦禹峥看笑了,决定好好教他一番。 扶着小影卫的后脑,再度亲吻上去,唇瓣厮磨,齿舌相交,呼吸交缠,耳边尽是控制不住的水声。 “嘴张开一点。 荆默脸颊烧红,羞的脑袋上直冒热气。 “含住。” 流氓禽兽如秦禹峥,就这样抱着人,“教学”了半个时辰。 分开时,荆默只觉嘴唇发麻,大脑晕眩的厉害。 “主上……”荆默晕乎乎的抓住主上的肩膀的衣物,小声的喊道。 秦禹峥抬眼看去,一团红彤彤的小家伙正窝在自己怀里。 荆默眼眸含水,面色通红,神思朦胧,仅有的清醒里装的全是对主上不加掩饰的依赖。 一眼,喜欢。 两眼,想吃。 三眼,不吃就是畜生! 秦禹峥觉得,小影卫总是这般不知满足,让他也很难做。 秦禹峥倒了一杯酒,含进嘴里,然后低头喂给了神色迷茫的小影卫。 荆默无意识的皱眉,把酒水全部咽了进肚子里,嘴里小声的求饶。 “主上……” “嗯,在呢。” 最终秦禹峥决定抱着人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第37章 赶路(副cp100%) 高烧一夜退烧,沈辞感觉自己好像处在火炉之中,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烧痛,睁眼时,眼皮重的像坠了个大石头,入目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昨晚的记忆一一归入脑海,沈辞苦笑一声,抬起挂着镯子的,乏累的手臂,遮住了流了一整夜泪水,红肿不堪的眼睛。 沈辞面色苍白无血色,嘴唇干裂流血,抬起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查看一番,皮肤有些湿热,但是没有很黏腻。 上官霄至少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很好了。 意识逐渐清醒,身体的疼痛疲累翻涌上来,整个下半身,像是被巨石砸中碾压,已经疼的麻木,没什么知觉了。 但他只是个低贱的奴才,醒了就该起来,哪怕身体疼的难受,也得爬起来,忍着。 上官霄已经不是阿霄了,他不会对自己心软了,更不会心疼自己了。 沈辞鼻尖一酸,心脏酸痛的难受,他以为眼泪已经在昨晚流干了,但是想到某些事情,他的泪腺还是能挤出水液,太多的委屈难言,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沈辞闭了闭眼,眼角的泪液滑落,抬起两只满是红痕的胳膊,撑着酸乏的身体坐起来,那一块惨遭蹂躏的软肉,却在接触到床榻后,疼的让人眼前一黑,沈辞瞬间失力,直接趴躺到榻上。 “嘶——” 沈辞痛呼一声,换了个姿势,侧躺着撑着身体站起来,双腿酸软无力,刚接触到地面,就又直接摔倒下去。 重物砸地,砰咚一声。 沈辞咬唇,把闷哼声咽进喉咙里,只缓了一下,手臂费力的撑着地面爬起来。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一位身形高大,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辞抬起满是冷汗的脸颊,看了一眼,连忙从趴伏在地的姿势改成了跪姿,险些冲破喉咙的闷哼被死死压住,身体无意识的由于恐惧而微微发抖。 “阁主。” 上官霄面色冰冷,眼眸盯着沈辞的动作,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这么有力气?看来昨晚我劳动的不够。” 沈辞心下一凉,嘴唇发抖却不敢多说什么。 上官霄饶有兴趣的看着沈辞低垂的后颈上,裸露的齿痕咬痕,形状艳丽,勾人的紧。 上官霄眼底的情绪沉了几分,把手中的汤药搁置于桌面上,走过去,在沈辞面前矮下身。 “抖什么?怕我?”上官霄伸手捏住沈辞的下颚,将人低垂着的脑袋抬起来。 沈辞还未将眼睛里的惶恐全部藏起来,就被迫暴露在了上官霄的视线里。 “回阁主,奴不敢。”沈辞克制着不稳的声音回答,瞳孔剧颤。 上官霄低笑两声,眸色深沉,捏着沈辞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将那干裂破皮的唇瓣舔湿。 沈辞身体骤然一僵,眼眸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昨晚那般混乱不堪,上官霄都没有亲过自己。 他为何…… 上官霄自己也不能解释自己这番行为,吻代表了太多东西,他和沈辞之间本不该存在爱欲的亲吻。 可受过恩泽的沈辞,整个人透出一股脆弱难言的,令人止不住的心疼的情绪,下意识的就想安抚他,无论以何种的方式。 分开时,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乱,可是沈辞已经承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上官霄手抚上沈辞的嘴唇,看着沈辞眼眸里凝起的水雾,心下一阵满足。 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沈辞是他的奴隶,也可以是他夜晚时的消遣,反正都比一具冰凉的尸体好的多。 上官霄要沈辞活着,好好的活着,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的站至高位,一点一点的摧毁他所效忠的水月教。 他要让沈辞为当年的背叛,心甘情愿的向他道歉,对他臣服。 上官霄心绪一瞬间的不稳,手上的力道加重,沈辞没忍住,闷哼一声,也唤回了上官霄游离的神思。 “醒了就把药喝了,赶路,已经因为你耽误一天了。”上官霄甩开手,冷声道。 沈辞稳住身体,伏地谢恩。 “是,阁主。” 上官霄眯了眯眼,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那残留的触感,他不承认自己的心绪又因为沈辞乱了。 刹那间的心软,让上官霄在心中痛骂了自己无数遍。 沈辞还是原来的样子,脆弱,可怜,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激起人无限的保护欲,忘了沈辞其实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有着尖锐的利爪,能够瞬间封喉。 沈辞跪在地上送上官霄离去,好半晌,才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腿脚软的厉害,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没想到,上官霄居然因为他推迟了行程,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上官霄待他,至少也是留了一些余地的。 沈辞无言的扯了扯嘴角,端起桌上的汤药直接灌进了肚子里。 这药,实在是苦的厉害。 沈辞抹抹嘴,瘸着腿,走出了房门。 却发现上官霄就站在门外,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上官霄背对着沈辞,说道。 “能骑马吗?” 沈辞双膝跪地,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后面,仍是酸软刺疼的厉害,想了想才回答。 “阁主,您和其他人先走,奴走路就行,不会拖慢行程的。” 沈辞现在根本骑不了马,那对沈辞来说,无异于另一种酷刑。 上官霄轻笑,带着点嘲讽。 “自己走?跑了我再费时间去找你?” “阁主,我不会……” “闭嘴,骑不了马跟我一起坐马车。” 上官霄撂下一句话,就径直下楼了。 沈辞把没说出去的话咽回去,伏低身子,道。 “是。”沈辞两只手腕上的铁镯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这样,上官霄和沈辞一起坐到了马车上。 沈辞这时候,坐着根本不好受,路面坑洼,马车颠摇不止,那处刺疼的厉害,忍不住的用手半撑起来身体,额头忍的全是冷汗。 上官霄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沈辞觑了一眼,发现他没管自己,便继续咬牙忍着。 “沈辞,是坐不好吗?”上官霄声音发寒。 “对不起,阁主。”沈辞弯身,跪到了地面上,跪姿倒是舒服许多。 上官霄瞥他一眼,冷道。 “坐不住就跪着。” 沈辞低着脑袋,回道。 “是。” 这一路,路程有些遥远。 沈辞身体虚弱,早上又没吃东西,这会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冷汗,面色白的更狠,跪在地上,神志不清,处于昏迷的边缘。 沈辞手扶着地板,费力的让身体不大幅度摇晃,脑袋晕眩的厉害,半昏半醒之间,他感觉好像有人抱住了他的身体,但是沈辞已经无力思考了,下一瞬,直接坠入了黑暗的深渊里。 第38章 欺负小影卫的快乐 说是要把人狠狠吃掉,但考虑到,一会儿可能还有事情要做,便只是把人抱到客栈房间里面,给亲软成了一滩水,化在了床上。 “主上……”嗓音发哑柔软。 荆默脸颊通红,双眸满是水雾,神志迷茫,缩成一小点,失力躺在榻上。 而旁边有个撑着胳膊,一脸没有餍足的流氓——秦禹峥。 “怎么了,哪里难受?”秦禹峥明知故问。 是没把人吃到手,但是却对人上下其手,摸了个遍,又揉又捏。 “主上……您不是说,男人不会怀孩子吗?那您怎么……”荆默脑子还有些晕眩,脸上的热度还未退却,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秦禹峥听到好笑,吃不到嘴,还不许人说说,过过嘴瘾了? “许是本座记错了,男人若是弄的时间长了,也可以怀上呢?” 荆默眼角被逼出的泪滴落在被褥上,闻声,心脏不由自主的热切的怦跳起来。 “您说真的?”荆默定了定神,犹疑的问道。 “本座什么时候骗过你?”秦禹峥撒谎不打草稿,睁眼说瞎话不脸红心跳。 荆默心中窃喜,主上那么厉害,是不会骗他的。 “那属下想……” 秦禹峥伸手捏了捏小影卫的红脸蛋,故作疑问。 “想什么?有话直说。” 荆默没回答秦禹峥的话,翻身趴到床上,偷笑一声,大眼睛里满是激动。 秦禹峥听这小家伙自己笑的那么开心,却不理会他,气了,伸手把人搂进怀里,牙齿咬住荆默的脖颈上软肉。 “唔……”荆默惊呼,眼睛里瞬间聚起了水汽。 “想什么?快说!”秦禹峥嗓音低沉,附在荆默耳边道。 荆默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想法,羞的整个人又红了一个度。 “想……想……想给……” 后面的话说出的都是气音。 但秦禹峥还是听清了,脸上的笑意放大。 “自己都还是个小孩,还想要孩子。”秦禹峥挑眉,揶揄道。 荆默连忙反驳,“属下不小了,十八了。” “嗯,还是很小。” 荆默:“…………您故意气人。” “你能怎么办?”秦禹峥反问,一脸得意。 荆默深吸一口气,大眼睛瞪圆了,对上主上张俊美的脸,一口气一下子就泄出去了。 “属下不能怎么办。”语气之委屈,不足为外人道也。 秦禹峥搂着人笑了起来。 欺负小影卫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快乐。 荆默不懂主上为什么这么开心,只是乖乖的窝在主上怀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两人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秦禹峥就抱着人起来了。 外面的天色暗了,适合行动。 没过一会儿,祁风前来禀报。 “属下祁风。” 秦禹峥打开门,示意祁风进屋说话。 祁风正准备进屋,眼尖的看到主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迈出去的一只脚,僵在了半空。 秦禹峥注意到他的停顿,没心思理会他,转身进屋了。 祁风脑门发汗,心中疑问,是不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但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祁风内心扛着沉重的压力,踏入了房门。 进屋后,祁风一眼看到,端坐在主上旁边的荆默,衣衫有一些乱,但总体还好,只是这脖颈…… 祁风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气氛的不正常,连忙收回了眼神。 秦禹峥眼眸深沉危险,看着祁风乱瞟的眼睛。 “主上,袁首领已经带人在镇上寻找魔九和慕南了,根据魔九留下的标记,大致可以确定,他们在调查林灵时,引起了背后人的注意,现在的情况,往好处想,他们可能只是被那些人抓走了,暂无性命之忧。”祁风单膝跪地回禀。 荆默听的皱眉,端起茶壶给主上倒了杯热茶。 秦禹峥顺手端过来,凝神思索。 本不该出现在亭茶镇的噬魂,被人带到了这里,秦禹峥以为当初他已经把这些东西给销毁干净了,没想到还会有留存。 “虞鹤他们现在在哪?” “亭茶镇的后山,那里林子比较多,搜索起来比较费劲。”祁风回道。 秦禹峥把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 “一起去看看,不过,得先找一趟齐笙辰。” 荆默跟着站起来,小脑袋跟不上主上的思路。 三人一起又去了齐笙辰的家。 祁风敲门,好半天,里面才传来呼喊声。 “来啦来啦!”羽清急匆匆的套好衣服,泼了两把水,降降脸上的热度,腿脚也有些发软。 都怪齐哥,大白天的玩什么! 虽然现在已经天黑了…… 羽清把衣袖拉下来,遮住了几道浅色的红痕。 门打开,见到的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你们……”羽清微愣。 秦禹峥看了一眼羽清凌乱的头发,发红的嘴唇,身上凌乱的衣袍,和脖颈处明显的红色勒痕,后退一步,捂住了荆默的眼睛。 祁风轻咳一声,瞥开了眼。 “闭眼。” 荆默满头问号,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是,主上。” 荆默眼睫有些长,扫的秦禹峥手心有些痒,秦禹峥闭了闭眼,小幅度的呼了口气。 羽清又理了理衣服,尴尬的笑了一声。 “你们有什么事吗?”齐笙辰推着轮椅姗姗来迟,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红。 秦禹峥把荆默挡到身后,问道。 “亭茶镇哪里生长,断魂草?” 齐笙辰想了想,知道他要问什么。 “亭茶镇这里原本没有断魂草,但是自从林灵来了之后,在后山溪谷那里,人为种植了许多。” “你一直都知道背后有人在制药?”秦禹峥问道。 “是。”齐笙辰回答。 羽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齐笙辰后面。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管?”齐笙辰看出了秦禹峥的未尽之言。 秦禹峥眸光淡淡。 “你看看我的样子,哪里能跟他们抗衡?”齐笙辰自嘲道。 秦禹峥神色未变。 齐笙辰笑道,“好吧,我们的确有所来往,但是这位公子,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是否也该告知我你的身份?” 祁风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羽清觉察不对,用身体挡住了齐笙辰,然后被人拉开了。 羽清不情不愿的站到一边。 “齐县令,我只能告诉你,这噬魂,跟我渊缘颇深,我来这里,只想搞清楚,噬魂的来历。”秦禹峥神情不耐。 齐笙辰眼眸发冷,寸步不让。 两方对峙,谁都不低头。 荆默知道,主上说的全是真的,但旁人不信。 荆默小幅度的扯了扯秦禹峥的衣服。 秦禹峥疑惑的回头。 “主上,您让属下来说,行吗?”荆默睁着晶亮的眼眸看着秦禹峥。 秦禹峥心头发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点头。 “齐县令,我家公子的家人曾被这噬魂所害,我们一路行到这里,偶然得知噬魂的消息,是以觉得能为家人报仇,希望您能告诉我们您所知道的一切,我们并无害人之心。”荆默话说的平淡,但可能是荆默这张无害的脸,让这话平添了几分可信度。 齐笙辰犹疑的看了几眼,最终选择信任。 “后山溪谷,那群人占用了一块地方炼药,在山洞里炼药,他们也曾抓亭茶镇的百姓来试药,但是被我和官府拦下来了。” “他们怕我给朝中的一位大臣的密信曝光,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小范围的在这里活动,偶尔从其他地方抓人炼药,但这些我管不了。” 羽清听的一头雾水,但是他至少能听出来,齐笙辰这些时日身上承担的压力不是他能想象的。 秦禹峥点点头。 看来是两拨人,且两方的老大意见不合。 “知道了。”秦禹峥拉着荆默转身走了。 祁风躬身行礼,跟了上去。 齐笙辰见人走了,松了口气。 羽清眼睛红红的,委屈的蹲到齐笙辰面前,星辰似是眼睛紧盯着对方。 “齐哥,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幼稚?我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总是给你找事。” 齐笙辰摸摸羽清柔软的发丝,把本就凌乱的头发弄的更乱,笑着道。 “少哭几次就行了。” “你……”羽清红着眼睛趴到齐笙辰腿上,自己消化伤心难过去了。 秦禹峥三人一路赶到后山,正好跟虞鹤一行人撞上。 “主上。”袁衣真单膝跪地,后面跟随着的影卫们也跟着跪到地上。 秦禹峥眼神示意袁衣真站起来。 “情况如何?” “如果猜的不错,这谷内别有洞天,那群人应该就藏在这里面。” “好。”秦禹峥应道。 祁风上前一步,先行看路。 秦禹峥本不想带荆默进去,但是荆默好像掌握了攻心的法子。 那双发红水润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秦禹峥,让他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进去可以,老实跟到我后面。” 荆默点头如捣蒜。 秦禹峥无奈。 祁风,虞鹤,袁衣真在前面探路,秦禹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荆默。 谷中大树环绕,四周一片漆黑幽深,还有不少遮挡路线的,长势绿油油的草丛,刚进去的时候,视野还比较宽,没走几步,路面变窄。 然后第一波黑衣杀手袭来。 秦禹峥眸子一凛,反手要拉荆默,结果抓了个空。 荆默见有杀手来了,立马拔出自己的配剑,冲了上去。 秦禹峥眼神发冷,咬牙,想着这群杀手实力一般,便没去拦。 刀剑相交,这群杀手很快被解决掉。 在众人的视线里,秦禹峥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 荆默正准备向主上邀功,就见主上一脸凶神恶煞的朝自己走过来,然后伸手狠掐了一把自己脸,那块肉瞬间就红了。 荆默吃疼,眼里瞬间聚起泪水。 “主上……您……属下又犯错了吗?” 虞鹤笑眯眯的抱剑立在一边,还准备歪倒在袁衣真的身上,结果后者不给力,虞鹤差点摔到地上去。 祁风抬眸看天,夜晚的星星真好看。 影卫们一脸正气凛然,握剑排排站,目不斜视。 第39章 放纵(副cp100%) “小辞,怎么又在偷偷哭?” “少主,我没有……” “那这是什么?”上官霄抹了一把沈辞泪湿的脸颊。 “风里进了灰,吹眼睛里了。”沈辞红着眼睛躲闪。 “是吗?”上官霄嘴角带笑。 “嗯……”沈辞低着脑袋,十分没底气。 “别哭了,好不好?说说,到底是哪个人惹我家小辞不开心了,少主我带你去揍他。”上官霄把沈辞搂进怀里,大手安慰的拍了拍沈辞的背脊。 “少主,没有,真的是灰迷眼睛了……” “那好吧,小辞,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是,少主。” 客栈。 沈辞睁开疲累的眼皮,眼眸微肿,环视了一周,确认这里是客栈房间,并且是上等客房没错了。 沈辞身体亏虚的厉害,在马车上直接昏迷过去,之后便被上官霄带到了路上的一家客栈里休息。 沈辞面色病态苍白,费力的撑着身体坐起来,扶着床栏下去,休息了一夜,隐秘的伤口已经好多了。 房间里干净整洁,布置繁杂精美,一看就不可能是给他准备的,大概又是少……阁主的房间吧。 沈辞想了想,还是推门走出去,看到外面守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他们没管沈辞的动静。 沈辞只是撩起衣袍,跪在门口,等阁主回来。 长时间的饥饿,导致沈辞大脑晕眩,眼前阵阵发黑,上官霄没回来,他不敢擅自离开。 等他回来,他想求上官霄给自己一点时间或者银两,让他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不知跪了多久,沈辞都有些支撑不住了,脸色发白,满身发着冷汗,后面才传来动静。 “不好好休息,又跑出来折腾?是嫌给我找的麻烦不够多吗?”上官霄一身玄色衣袍,眉目冰冷。 沈辞伏低身子,回道,“阁主,对不起,奴……” “闭嘴,进来说话。”上官霄冷道一声,推门进去。 沈辞手撑着地面,咬牙站起来,眼前黑了一瞬,两腿酸软的厉害,跟随着进了屋,关上了门。 上官霄端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沈辞走过去,低着脑袋,跪到旁边。 上官霄一直没开口说话,沈辞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微肿的眼眸看去,小心的问道。 “阁主,您能给奴一点时间吗?” 上官霄闻声,垂眸看他一眼,回道。 “做什么?” 沈辞白着脸,斟酌了一下词句,语气没有很大的起伏,道,“奴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想出去找点东西吃,不会乱跑的。” 上官霄微愣,这才想起来,忘了给沈辞准备饭食了。 玩弄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就拉着人赶路,结果没支撑住,直接昏睡了一晚上。 不过,上官霄更好奇一件事,“出去找,凭借你现在的模样,你怎么找东西吃?” 上官霄语气淡淡,沈辞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只是老实的道。 “您若愿意,可否赏奴一点银两?” 上官霄嘴唇微勾,笑着道,“我若不愿意呢?” 沈辞愣了一瞬,他知道上官霄可能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没关系,奴可以沿街乞讨,总会有人愿意施舍的,奴没能为阁主做什么,的确不配得到封赏不明的银两。” 沈辞趴伏在地,声音发哑。 上官霄看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马车上,沈辞昏睡过去的时候,无意识的叫喊很多遍。 “阿霄……阿霄……” “阿霄,我疼……” “少主,您能不能抱抱我?” 上官霄被这样的呼声喊的心软,竟真的把人抱进了怀里,就那样护了一路。 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被沈辞扰乱,上官霄在街市上逛了很久,想了许多,强行压下混乱的心绪,才得以平复,回来这么晚,亦是有心刻意凉着沈辞。 “我叫人来送吃的,你就不许踏出这个房间半步。”上官霄说完,开门就出去了。 沈辞只来得及回道,“是,阁主。” 没一会儿,客栈的小二送上来了饭食,沈辞把饭端到地上,跪着吃饭,沈辞饿了那么久,终于吃上了热饭,胃里舒服许多,不再泛着一阵一阵痉挛般的疼痛。 上官霄立在门外不远处,遥遥的望着那边的紧闭的房间。 “阁主。”明景一身黑衣走过来,跪下禀报。 “说。”上官霄眼神发冷。 明景犹豫了一下才道,“阁主,我们还不出发吗?已经耽误时间了。” 上官霄拧眉,不耐道,“晚一日,明日出发。” 明景还想说什么,但见上官霄脸色阴沉的厉害,便把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等差不多过了两刻钟,上官霄才回到房间。 沈辞闻声,抹了抹嘴角,连忙把手里空掉的餐盘放到一边,伏低身子。 “阁主。” 上官霄坐到一边,看了一会儿沈辞发白的后颈,上面还留着一些未褪的红痕,心中升起一些心思,开口道,“过来。” 沈辞抬眸,顿了一下,站起身,跪的时间太长,走的踉跄一下,很快站到了上官霄的手边。 上官霄伸手把沈辞揽进怀里,暗示着什么碰了碰沈辞的后面。 “好了吗?” 沈辞半倚在上官霄身上,闻言,明白过来,心下一阵寒凉,有些惧怕。 “好……好了。” 上官霄察觉到沈辞的僵硬,笑了一声。 “沈辞,你该明白,我留你在身边不是让你做个花瓶。” “是,奴知道的。”沈辞眼眸微暗。 上官霄将人松开,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沈辞无措的跪在上官霄身边,不知道该做什么。 “快半个月了,你体内噬心丸的毒是不是快要发作了?” 沈辞眼睛里不多的光亮变得更暗。 “回阁主,是快要发作了。” 上官霄嘴角带笑,“滋味不好受吧?想要解药吗?” 沈辞趴伏在地,“回阁主,很难受,奴想要解药。” 那生不如死的三日,沈辞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无论要他做什么,只要那人是上官霄,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想要解药就好好表现,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这次的解药给你了。”上官霄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笑容冰冷。 沈辞眨眨眼,回道,“是,阁主。” 第40章 心境 亭茶镇,后山溪谷。 秦禹峥松开施虐的手,荆默眼眶微红,含着泪水,抬手捂住了自己被掐红的脸。 “是。”秦禹峥果决道。 荆默苦着脸,迷茫的问,“主上,您能指点一下,属下哪里做错了吗?” “你自己想。”秦禹峥面无表情,一点不想提刚刚一瞬间心急的都不像自己了。 说完,无情的扭头走了。 荆默满头雾水跟在后面。 虞鹤笑看着,摇摇头。 袁衣真淡淡的瞥了虞鹤一眼。 祁风表示,我什么也不懂,和我无关。 过了一会儿,秦禹峥还是没理荆默,荆默心急,想去询问,但又望而却步,猛走两步,又赶紧停下,跑快两步,又微转了身体,速度慢下来。 虞鹤在一旁看的好笑又心急,悄咪咪的走到荆默身边。 荆默看向虞鹤,眸子里的神情无措又着急,像是看到了救星。 “虞哥,你知道主上为什么生气吗?”荆默浑身散发着极强的求知欲。 虞鹤皱眉,很想说,很明显啊,要是袁衣真因为他遇到什么危险,表现出那么着急的样子,他都要高兴死掉了。 “管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你错了就是了,说几句好听的~主上就不生气了。”虞鹤模样自信。 荆默听的半信半疑,没明白虞鹤的暗示,但是有方法了,总比自己的笨脑袋想不出来的好。 荆默深吸一口气,眼神视死如归,小跑到主上身边,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谷内冲出一大堆持剑的黑衣杀手。 秦禹峥后退一步,跟荆默并排,站到一起。 虞鹤,袁衣真,祁风,已经拔剑冲了上去。 荆默抽出佩剑,迟疑的看了主上一眼,见后者没有阻拦自己,下一瞬,眼神骤然发狠,锋芒毕露。 秦禹峥立在原处,衣袖下的手臂微微发抖,眉心拧的极深,内心蛛网般的慌乱被自己强行压下。 眼看着荆默周身的平和的气息刹那间变得肃杀,挥剑飞身冲到厮杀的人群里。 他没有道理去捂住荆默身上所散发的光芒,他要做的,是坚定不移站在荆默身后,保护他不受伤害。 是他的心境还需要修炼。 他的荆默,合该耀眼灼人。 两波人打到一起,刀剑碰撞,声响巨大,场面混乱至极。 秦禹峥神色肃然的立在一边,处于乱局之外,视线在偌大的山洞里巡视着,眼眸微凝,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里抱着一个小木箱子,猫着腰,从山谷里面跑出来。 “抓住这个人!”秦禹峥一声令下,袁衣真率先调转攻势,向着主上所指的方向冲过去,虞鹤也追过去帮忙。 那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先是放了几个烟雾弹,遮掩了身形,速度极快的往往山洞外掠去。 虞鹤一剑刺去,阻了那人逃走,与袁衣真合力,压制住对方。 荆默周身浴血,一马当先,领着影卫解决干净这一片的黑衣杀手。 祁风由衷的佩服荆默进步神速,并且,他忽然觉得荆默所使用的剑法,有点眼熟,这怎么和主上的独门剑术那么像…… 秦禹峥在一旁观战,眉心拧的死紧,多少次他都想冲过去,却硬生生的在已经踏出一步时,克制着压了回去。 荆默很安全,他的实力不止于此,这些人不过是虾兵蟹将,还不能够伤了他,想着想着,忍耐力快要绷到极致。 好不容易等到战局结束,秦禹峥重重的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并从怀里拿出一块布巾。 荆默沾染了一脸的血液,眼眸却极亮,雀跃着跑到主上跟前,如果头上有耳朵的话,现在应该在激动的左右摆动。 “主上!” 秦禹峥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烦闷,拿着布巾给荆默擦血。 虽然明知道这些血液不是荆默的,但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刺眼的血迹,心中的焦虑只升不减。 荆默见主上好像一点也不高兴,眸子里的光暗下去,脑袋因为主上拿着布巾胡乱擦动而止不住的乱晃。 荆默以为是自己现在被血弄脏了,主上看着烦,连忙后退两步,小心的看着主上严肃的神情。 “对不起,主上,属下离您远一点。” 秦禹峥正擦着的手,被迫停在了半空,闻言,神情凝滞一瞬。 荆默站的远了,秦禹峥伸直手臂都没够到,不由得脸色更黑,深吸一口气。 “过来。” 荆默不懂,但他明显感觉主上更生气了,迟疑着偷觑着主上的神情,慢慢走过去。 “主上,属下错了,您别生气了?” 秦禹峥气自己不争气,无奈的笑了。 “道歉道的这么快?知道本座生气什么吗?” 秦禹峥又开始蹂躏荆默的小脸。 荆默脑袋晃的晕乎,他的确是不知道。 他本来以为是他刚刚做的不够好,所以就更努力,但是好像做的还不够好? 秦禹看了一眼小影卫的表情,知道他压根想不明白,但是这件事,他不解释,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荆默,他为何生气。 “血,脏,下次弄干净点。” 荆默恍然大悟,果然就是,主上定是觉得,他出手不够果决,搞了一身污血。 “是,主上,属下知道了。” 秦禹峥挑眉,小影卫又知道什么了? “又在乱想什么?”秦禹峥擦干净荆默脸上的血迹,问道。 荆默大眼睛眨眨,老实回答。 “回主上,属下没有乱想。”语气如常,十分无辜。 秦禹峥眼眸微眯,表示不信。 袁衣真动作流利的把剑身上的血液甩开,挥手示意影卫们列队站好。 祁风本来就在荆默旁边,见他又要和主上说话了,表情淡淡,去找虞鹤了。 虞鹤抓着那个黑衣人,把他怀里抱着的木盒子抢过来,一直等到主上和荆默卿卿我我完,才押着人走过来。 秦禹峥接过那个木盒子,仔细探查了一番,抬眸看向跪在地上死命瞪着自己的人。 虞鹤伸手把黑衣人的面巾摘下,露出来的是一张长相温婉的面容。 “叫什么名字?”秦禹峥没把盒子打开,直接丢在了地上。 荆默看了主上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木盒子。 那女人只是瞪着秦禹峥,一句话也肯说。 秦禹峥没了耐心,伸手拔出了祁风的配剑。 祁风下意识的想护剑,回神发现是主上,连忙收了起势。 秦禹峥眼神冰冷,周身温度直降,“痛快的死,被折磨而死,选一个?” 荆默敏锐的感觉到主上身上气势的变化,小心的看了一眼,眼珠子转来转去。 主上,好像比刚刚还生气? 也不是,是不太一样的生气。 但是这么对比的话,刚刚好像也不是生气。 荆默糊涂了。 第41章 不想夸奖 那女人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抓,也没有什么能自绝的药物,本是娇婉的容颜,却尽显毒辣阴险之色。 秦禹峥挥剑,一阵刀刃嗡鸣声响,长剑停留在那女人的脖领边,利刃割破血肉,落下一道血丝。 “你的答案,本座已经知道了。” 秦禹峥眸光冰冷,手腕微动。 袁衣真三人神色凝重。 荆默站到秦禹峥的后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上的神色,试图弄懂什么。 那女人抬起芙蓉般的眼眸,眼睛里是深刻骨子的仇恨。 秦禹峥只觉可笑,硬气用在此处,一点用处都没有。 “啊啊啊——” 剑光流转,在月色下,有些亮眼。 那女人手筋脚筋直接被废,刹那间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秦禹峥反手把剑放回剑鞘里面,懒得再看一眼。 “把她带上,盒子里的东西,找个地方点火烧了。” 秦禹峥说完,率先进入更深的谷内,一行人来的急,这谷中人始料未及,根本没时间把东西藏起来。 刚刚来的那两批杀手应当是谷中的精锐力量了,想必现下谷内留的人不多。 袁衣真安排两个影卫留守这里看着这个无名女人,示意影卫生火,连带着木盒子,一起烧掉了。 忙活完,带着剩余的影卫跟随主上一起进到谷中深处。 越往里,树林里的树木不畏寒冬气候,长势异常的繁茂,皎皎月色几乎都被参天大树遮挡住了,虞鹤招呼影卫砍了几颗小树,用火石点燃,做成火把,人手拿着一个照明。 荆默也要来一个,举到主上旁边,为其照明辨路。 越往里进,林子越茂密,遮掩的是一点月光都照不进来了。 秦禹峥鼻尖微动,闻到一股熟悉的摄人的媚香。 “荆默,放缓呼吸。” 荆默闻言,点点头,呼吸节奏放慢。 袁衣真听到了主上的低语,安排影卫屏息慢行。 虞鹤心疑,这谷内究竟有什么东西? 祁风回忆和齐笙辰的对话,猜了个大概,找了张面巾给自己的脸围上。 一行人大概又走了一里路,香味愈加浓郁,而面前突然豁然开朗,仔细看去,发现竟是种植了一大片的断魂草。 断魂草通体发着淡淡的荧光,很浅,但是大片大片的断魂草聚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白灯笼,直接把这一块地给照亮了。 秦禹峥看了一眼没管,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耳边传来细微的风吹草动。 很快,剑戟破空刺来。 秦禹峥拉着荆默飞身后退,那黑衣人竟从头顶上直直坠落下来。 袁衣真拔剑翻身上前,与那黑衣人打做一团。 秦禹峥观察了一下此人的武功路数,剑法无序杂乱,自成一派,看不出什么东西,但当下有要紧的事,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这里交给你。” 话毕,拉着荆默就走了。 “是!”袁衣真回道。 虞鹤担忧的看了袁衣真一眼,带着剩余的影卫跟上。 这人武功路数杂乱,但实力很强,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往前行了大约一里多的路程,面前出现了一个高高的山壁,山壁下方有一个大大的洞口。 “虞鹤,带一队影卫进去,找魔九和慕南。” 虞鹤躬身回道,“是!” 说完,带着人就冲进去了。 秦禹峥立在山壁前,回眸看了荆默一眼,笑着问。 “怕吗?” “不怕,您别担心,属下会保护您的。”荆默的声音已初显青年人的稳重感。 祁风面戴布巾,表情淡淡望天,觉得今晚的夜色黑的厉害。 “好,那就走。”秦禹峥闻言笑笑,领着一队人,在山壁的另一边林子里,找到了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 秦禹峥弯身查看路面上枯叶覆盖下的脚印,看来是没走错。 越往前走,脚印越凌乱,显然是跑的心慌的很。 这条林子里的路,是往山顶上走的,越走越陡。 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山顶上,树枝枯败,没有一片绿叶,地面上生长着大片大片枯黄的草根。 秦禹峥立在土堆高处,感受着山顶微风的吹拂。 荆默站在一边静静的陪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禹峥才缓缓从土堆上走下来。 “再藏就没意思了。”秦禹峥面对着山底,眼神没有落到实处,只是这样平淡的说道。 山顶上树多,也有不少的枯枝草丛一堆一堆的,不是不能藏人,但的确不好藏。 秦禹峥喊了一句,没人理会,颇有耐心道。 “我们突如其来,你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转移阵地,我猜测山谷门口的女人是你故意安排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盒子里的大概都是一些失败品吧?” 秦禹峥缓缓说道。 “这里地势险峻,这条路,只有上行,没有可供逃跑的路线,无非是想让来人以为你们已经跑掉了,或者被假的东西所骗,好转移视线。”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秦禹峥眉眼舒展。 “你是谁?”黑衣人声音尖细,能听出来是个女人。 “这个很重要吗?”秦禹峥负手而立。 “我不明白,你不是朝堂中的人,你为何要管我们?”女人疑惑。 “那你为何要躲呢?”秦禹峥淡淡道。 “你想怎么样?”那女人眉头皱的死紧。 “很简单,我想知道,这噬魂的配方,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秦禹峥声音渐冷。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那女人语气迟疑。 秦禹峥不耐烦了。 “你觉得你今天能逃走吗?” 女人环视一圈围在此处的六个玄衣影卫,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但她也有气节。 “恕我不能告知于你。” 秦禹峥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名常婵,密玉盟的首领,希望你们能善待我的手下,最后奉劝你们一句,水很深,小心踏足。” 秦禹峥没能理解她的话,只见常婵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木盒子跳下了悬崖。 祁风飞身上前,没能拽住人。 这山谷的背面数万丈的深崖,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之机。 荆默眉头微皱,不理解常婵的话。 秦禹峥没想明白,本以为只是他的家事,但现在来看,噬魂的配方早已经流进了江湖里,跟朝廷也有所牵扯。 荆默立在主上身边,他脑子笨,想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想着,主上若是需要,他能随时为主上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 几人顿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山,秦禹峥脚步微动,停在了原地,又忽地揽着荆默的腰身,飞身至远处。 只见那一片草堆里冲出了四个眼球发白,眸光空洞的黑衣人。 荆默拔剑,将主上护在身后,眼神凌厉。 这群人藏在这里半天,在场的那么多会武功的人都没有发现? 秦禹峥观察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这四个人根本就是已死之人,没有呼吸,如何能感知的到? 秦禹峥拎住荆默的后颈的衣服,把人拽到背后。 “待我后面,不许往前跑。” 祁风带着一队影卫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但这群人身体像是有铜墙铁壁似的,用剑砍了半天都劈不烂,祁风等人打起来十分吃力。 荆默想去帮忙,但主上拦着他不让他去。 秦禹峥手握不岁剑,眼神发冷,他看出来了,没想到,这噬魂药还有这等作用吗? 但是既然都是失败品,就一定有弱点。 弱点会是什么呢? 荆默眼睛紧盯着前方的战局,额角微微发汗。 就在祁风等人,内力和体力将要耗尽的时候,秦禹峥嘈杂的思绪突得一片亮光。 “荆默,找点树枝过来。” 荆默得令,连忙从旁边树底下,捡了一堆枯树枝。 “祁风!”秦禹峥大声喝道。 祁风费力的脱开身,体力消耗过大,满头大汗,见主上身前备了一堆木材,心下了然,摸出怀中的火石,扔了过去。 火石相互碰撞,擦出火花,点燃了火柴堆,烧了一会儿,火焰逐渐拔高,空气流动凝滞。 “荆默,现在可以去了。” 秦禹峥面向荆默,眉眼柔和,眸子里清晰可见的信任与支持。 荆默看着主上,眼眸发亮,点点头,他明白主上的意思,握紧了手中剑。 “祁哥!你们站远点!” 荆默大声喊道,祁风等人纷纷远离中心的战场,荆默纵身一跃,站到那四个黑衣人的面前,吸引注意力,同时与四个人缠斗。 祁风立在远处,额角的汗液滴滴坠落,大口大口的喘息,这一队影卫也是内力耗尽 强行撑了许久,这会儿纷纷手扶着树干歇息。 秦禹峥立在高处,他相信荆默能够做到。 只见荆默手腕翻转迅速,刺到黑衣人身体上,使其衣衫破烂,但黑衣人却不流血,打斗几十回合后,荆默额角发汗,眼眸一紧,找准时机,凌空飞起,落到了黑衣人的后方。 而荆默的身后,正是那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 荆默步步后退,四个黑衣人眼球发白空洞,身体僵立着追上来,很快与荆默的距离只差半步。 秦禹峥眉心拧紧,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不岁剑,已经加注上了内力。 霎时间,四个黑衣人皆飞身跳起,荆默脚滑地面,倒飞几步,骤然停止,瞄准时机,撤身往旁边躲去。 那几个黑衣人停不下来,直接撞进了那团烧的热烈的火堆里,哔哩啪啦的烧了起来,再也无法动弹。 荆默胸膛剧烈起伏,稍稍平息了一下过快的心跳。 秦禹峥暗自松了一大口气,息了剑身上的内力。 荆默略微平稳了一下心绪,眼眸发着光亮,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四个黑衣人,回身就去找主上了。 荆默站到秦禹峥面前,眼眸亮亮的。 虽然秦禹峥并不想夸奖他,怕荆默以为自己真喜欢他做这些事了。 但荆默亮莹莹的眼神,实在是很难拒绝。 “乖,回去奖励吃甜糕。” 不管主上给什么,荆默都很高兴。 他其实只是想主上开心而已。 “谢主上。”荆默声音里清晰可见的激动。 秦禹峥看着这样开心的荆默,心下微叹,看来自己的劫数才刚刚开始,心境需要抓紧修炼了。 秦禹峥不自觉的想,若是他把荆默关起来,不让荆默出去,也就不会遇见危险,自己也就不会因此过分心急,慌乱,但荆默会怎样看待他?会不会恨他呢? 荆默不知道主上心里的想法,只是仰着脑袋,看着高处的主上,细致的观察主上的神情变化。 好奇怪,主上刚刚神情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的冷寒? 是有什么令主上生气的事吗? 荆默的疑问,今日注定得不到答案。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秦禹峥一刻不停,带人下山去。 第42章 温柔小意(副cp100%) 沈辞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但上官霄不允许他去外面,给他扔了一床被褥,眼神示意沈辞在屋里找地方睡觉。 沈辞眼眸微亮,在房间里,找了个小角落,把被褥铺好。 等上官霄睡去了,沈辞才从上官霄榻边站起身,揉了揉跪麻的双腿,走到了角落里,合衣躺到了自己的被褥上。 前些日子赶路,他都是守在门外面的,睡不好觉,但今晚,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几乎是脑袋挨到被褥,沈辞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东西总令人向往,没有仇恨,没有冷言冷语,没有受不完的疼痛和折磨。 沈辞在阿霄面前,可以尽情的做一个小孩子,可以哭,可以闹,会有人哄。 躺在只铺了一床被褥的地上,沈辞双眸紧闭,嘴角抿出了一点笑意,足可见梦境的美好。 “阿霄……” 沈辞身体过度疲累,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这会精神松懈,真实的情绪暴露无疑,不受控制的呓语。 不远处的床榻上,上官霄突的睁开了眼,眸子里的情绪深不见底。 他知道他不该再去管沈辞的死活,他留沈辞在身边,就是为了在恨意汹涌失控的时候,把沈辞当成一个泄欲工具。 沈辞也做的很好。 没有怨言,没有反抗,只有无条件的顺从,和忍受。 可不容忽视的是,上官霄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被爱意恨意交缠撕扯,被无形的东西割裂。 泄了一时的恨,留下了忘不掉的悔。 曾几何时。 沈辞以前总喜欢追在他后面叫他少主,人机灵,但到了上官霄面前又显得很笨,什么都需要上官霄亲自去教才能学会。 那时的上官霄对沈辞,只有无下限的纵容和宠溺。 “我讲再多,不练习也是没有效果的,这里连接的地方你再看看。” “是,少主,我是不是很笨?好多弟子一学就会了。” 上官霄两手掐住沈辞白嫩漂亮的脸蛋,心痒的揉了揉。 “每个人都不一样,机关术没有那么容易学。” 那时的沈辞会用一种敬仰崇敬的眼神,仰头看着上官霄,眸子里散发着炽热的亮光。 可现实残酷,怎能时时追忆往昔? 沈辞背叛了自己,无情的欺骗自己五年,如今的他无法分辨在那五年里,沈辞对他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因为任务,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惨死,关雁楼被破,数万弟子在水月教的阴险计谋下,死伤惨重。 这些血与恨的代价,太沉重了,要他怎么面对曾经的故人,如今的仇人? 上官霄闭眼苦笑,他爱沈辞,亦恨沈辞。 沈辞怎么能忘恩负义。 他甚至期待幻想着沈辞有无法言说苦衷。 可是那么久了,沈辞什么都没有说,是连骗都不愿意再骗他了。 “少主……” 角落里,沈辞的梦呓还在继续,声音低小细微。 上官霄耳力过人,即便并不想听,却还是入了耳,他的心早已偏移。 地面湿冷,沈辞身上裹着一层单薄被褥,被寒冷的空气冻的小幅度的颤抖,人却睡的很香。 上官霄坐起身,眸色冰凉,远远的看了几眼,最终败给了心中仍爱着沈辞的那个他。 上官霄下榻走过去,弯身把沈辞抱进怀里。 陡一接触较暖的地方,沈辞无意识的向热源钻过去,脸颊靠在了上官霄的宽厚的胸膛上。 见人要醒了,上官霄连忙点了沈辞的睡穴,怀里的重量沉了几分。 上官霄抱着人起身,回到了床榻边,将人放置在了榻上,给人盖好被子,便坐到一边,神色发沉。 沈辞睡的意识全无,对外界没有感知,梦里的景象太令人喜爱渴望,朦胧间,沈辞觉得,他好像不配拥有这些,映射在现实里,沈辞眼角落了一滴泪。 上官霄定神,不解的伸手抹去了沈辞眼角的泪水。 沈辞在哭? 他梦见了什么? 只是这些问题,睡梦中的人不会回答他。 上官霄拧眉,心绪杂乱的厉害。 没一会儿,上官霄发现了沈辞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右胳膊弯曲着,扶着自己的左肩膀。 那里怎么了? 上官霄突然想起什么。 是了。 这是他亲手给沈辞烙上奴印的地方。 所以沈辞是在伤心吗? 上官霄眼眸发红,压抑着突然失控的情绪偏开眼。 “沈辞,你继续骗我,好不好?” 房间里,有一个人这番低语着,带着莫大的难以形容的悲苦。 只是无人回答他。 上官霄站起身,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翻涌着的情绪平歇下去。 沈辞,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心软。 翌日,沈辞从地上被褥里醒过来,意识回笼,第一感觉是神清气爽。 是这些时日以来,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 沈辞笑笑,觉得自己活了,环视一圈,发现房间里并无其他人,就收好被褥,叠好搁在一边。 上官霄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事,他不知道,在没有命令的时候,他能做什么。 沈辞打开门,外面有三个面色冷淡的守卫,很眼熟,是那天他被金琉带走时,守在门外的那三个,成木,成林,成森。 三个守卫注意到门开了,视线转到这边。 沈辞以为他们是得了命令,不让自己出去,便歉疚的笑笑,表示自己只是想找点水洗漱一下。 成木冷着一张脸,点头允许了,在沈辞一脸惊疑的视线里,去找了店小二。 沈辞洗漱完,上官霄还是没有回来,在成木三人的跟随里,沈辞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之后便在房间里等上官霄回来。 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你把关雁楼的地形图泄露出去的?”明景大力推门进屋,神情阴寒。 沈辞面露惊愕,被逼的后退数步,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成木三人拔剑进来,阻止明景的动作。 明景桀桀的低笑。 主子的事,他一个下属管不了,他以为沈辞此人,只是骗了阁主的感情,被报复而已。 却没想到,在最新得到的消息里,一份关于水月教卧底名单里,发现了沈辞的名字。 所以,阁主自始至终都知道,沈辞就是关雁楼灭门的凶手之一,却还是将他留在身边,好生照料,竟还为了这个人,耽误行程? 明景怒火中烧,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水月魔徒,哪怕他和阁主关系密切,他也必须为楼主报仇雪恨。 面前人的恨意快要凝成实质,沈辞只是呆立在原地,与明景对视着。 沈辞没有内力,在明景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可笑,不如不动。 明景眼眸发狠,瞬间移到沈辞面前,五指掐住沈辞纤弱的脖颈。 成木三人不是明景的对手,直接被骤然爆发的内力击飞,摔到桌椅门窗前。 “明侍卫!不可!”成木咳了口血厉声道。 明景恍若未闻,发狠的瞪着沈辞。 “阁主不杀你,但我不可能放过水月魔徒。” “呃啊……” 呼吸被遏制,沈辞憋的脸色涨红,眼眸含泪。 面对这样的质问,沈辞根本无法解释,只是,至少让他再看上官霄一眼。 “不……”沈辞呜咽着呼喊,眸色沉痛。 明景眯眼,五指攥紧,是冲着沈辞的命去的。 成木三人被明景的内力死死压制在地上,又受了内伤,这会儿爬都爬不起来。 第43章 对峙(副cp100%) 明景手指握紧,双眸充血发红,他本可以直接扭断沈辞的脖颈,瞬息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会在他眼前失去生息。 但出于某些阴暗的想法,明景手指上的力道却是一点点缓慢加大,眼眸狠盯着沈辞因为呼吸不畅而发红涨紫的脸。 这样折磨一个毫无反抗之力蝼蚁般的人,让明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报复的快感。 明景有多恨水月教,就有多想弄死水月教的刺客卧底,但他不想让沈辞这么轻易的死去。 他要亲眼看着沈辞承受痛苦,享受着沈辞濒死前的绝望哀鸣。 沈辞眼眸涣散,脑内因为过重的生命威胁而嗡鸣不止,自喉咙里嘶吟出低哑细微的呜咽,无用的反抗止歇,两条手臂松开明景掐着他脖颈的手指,重重的垂落下去。 是不是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明景也是受害人,死在他手里不冤。 可是……可是…… 阿霄怎么办? 混乱的意识里,沈辞想,上官霄一个人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太沉重了,他不能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就死了。 他得跟上官霄一同面对。 不…… 沈辞聚起一点力气,失神的眼眸落了一滴泪,嘴里无意识的呼喊,伸手去碰,手腕上的铁镯子。 成木几人费力的爬起来,准备去找阁主救命,刚走到门口,耳边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 携带内力的剑意,破空而来,噗嗤一声,是血肉撕裂的声响。 贯虹,上官霄的配剑。 成木三人没有停留,低着脑袋,出了屋子。 明景眼眸瞪大,嘴角溢血,五指无力的松开,整条手臂的经脉都被刺入肩膀的那一剑生生劈裂,算是废了。 霎时间,空气钻入胸腔,沈辞身体失力,直直摔落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额角满是冷汗,脸色由青变白,最后迅速发红,疯狂咳嗽起来。 “明景,我允许你动沈辞了吗!?”上官霄一身玄袍,负手立在门口,看似只有浅淡怒意的面容下,细细看去,额角发汗,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隐忍什么。 “阁主,沈辞就是杀你父亲的凶手!”明景回过身赤红着眼,嘶吼道。 “闭嘴!胡言乱语!”上官霄红了眼睛,心绪激荡。 “我没想到,阁主,你为了沈辞连杀父之仇都不顾了………你疯了吗?”明景吐了口血,声音悲怆恨极。 “我没疯,杀我父亲的是水月刺客首领,容璘,你自己看,他是吗?”上官霄怒道。 明景红着眼睛,不可置信。 “上官霄!若不是地形图被泄露,水月教怎么可能进攻的如此之快?沈辞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沈辞咳了半天,脸色是虚弱的白,嗓子干涩的厉害,撑着地面站起身。 明景猛拍肩膀,贯虹剑倒飞出去,刺在沈辞身前的地上,激起无数灰尘。 上官霄眼眸一凛,怒视着。 “阁主,我明景此生必将追杀水月教徒到死,沈辞,他也必须死!” 沈辞闻言,垂着眼眸,身体抖了抖。 “沈辞的命是我的,你敢动,我定会杀你。”上官霄语气危险。 明景哈哈大笑起来,看上官霄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上官傅有你这样的儿子,他死不瞑目。” 似是戳到了上官霄的痛处,逼得人眼眸发红。 “你给我闭嘴!” 明景狠瞪了上官霄一眼,捂着流血的肩膀,从上官霄身旁走过。 “明景今日退出暗阁,请阁主好自为之。” 上官霄没动,神情晦涩难言。 明景没有回头,出了屋子,身影很快消失。 沈辞站在一旁,听了全程,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下意识的低喊。 “阿霄……” 上官霄闻声抬起血红眸子,吓的沈辞后退一步。 “告诉我,你没有泄露地形图,我父亲的死和你无关,是不是?!”上官霄神情挣扎,发疯似的怒道。 “我……”沈辞瞳孔剧颤。 “沈辞,说谎骗骗我也行……求你了……”上官霄挺直的肩膀,弯了下来,像是一瞬间被人抽空了力气,眸色痛苦,表情几近哀求。 沈辞内心同样的挣扎难言,问道。 “我说了,你会信吗?” 上官霄神情凝滞一瞬,望着沈辞平静询问的面色。 沈辞将上官霄的表情尽收眼底,苦笑道。 “如果我说,五年来,我没有给水月教传递任何关雁楼的消息,我也没有绘那幅地形图,更不没有引水月教的人奇袭关雁楼。” “这些你信吗?”沈辞注视着上官霄的眼眸道。 上官霄脑中回想楼破那日的情形,反问道。 “那为何容璘说地形图是你给的?为何五年来,你没有告诉我,你是水月教的刺客,仍旧跟那些人有联络?为何我折磨你的时候,你不反抗?你明明知道我……” 沈辞笑容勉强,唇色有些白。 “阁主,你心里清楚,五年来,我不可能不传递消息,地形图的绘制,我不可能没有一份功,你知道这些答案,为什么不信?我就是你的仇人,即便不是我亲手杀的你父亲,但我脱不开关系,你恨我,理所应当,却还要拼命为我找借口解释,上官霄,你何其的蠢?” 上官霄被这番话惊在原地,眼眸空白。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沈辞笑容悲戚。 “可是,你能放下那些血海深仇跟我在一起吗?” “一边是忠孝,一边是杀你血亲的人,这不好选吗?” 上官霄身形微晃,勉强扶住了门栏,低声道。 “你故意激我?” 沈辞走上前,表情平淡,薄唇微启,“少主,我爱你,是真的。” 在上官霄看不见的角度里,沈辞手指深深攥进掌心,用力到掐出了血。 上官霄低笑着摇头。 “沈辞,你在逼我。” “阁主,我们回不去了。”语气狠决,不留一丝余地。 沈辞给自己定下了结局。 上官霄放不下对沈辞的情意,更无法亲手杀死或眼睁睁的看着沈辞死去。 他要沈辞活着,痛苦的活着,从今往后,沈辞就是个可以任人欺凌的玩物。 再心疼,再爱,就是对方口中的蠢货了。 上官霄直起身,眼神发寒,周身气势冷厉阴翳。 “沈辞,好好活着,我会让你残喘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我杀尽水月刺客。” 沈辞清晰的看到了上官霄眼中激烈翻涌着的恨意,不由得为之震颤,心下发慌。 “小辞,今天的功课没做,怎么说做过了,还学会撒谎了呢?” “少主,是因为………我就是不想做功课。” “不听话。” 第44章 受伤 山壁洞内。 虞鹤带着一队影卫前去找人,洞内甬道狭窄,光线昏暗,走的速度慢了下来。 往里行了一会儿,虞鹤遇见了一个分叉口,两边都有路。 虞鹤皱眉,想着,要不不救了?两个笨蛋,救回去了,也没用。 心里想着放弃,眼睛却左看右看,找出路。 最终虞鹤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胡选了一条路。 越里走了一段距离,一股浓郁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 虞鹤挥手,影卫跟随着停下来。 看来这里是炼毒室。 走错了,换路。 虞鹤正准备带人换条路走,耳朵微动,捕捉到了低微的叫喊声。 里面有人? 虞鹤带着人继续往里走,腥臭刺鼻的味道愈发浓烈,逼的人不得不屏息前进。 到了里面,呼喊声愈发清晰,但这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嘶吼,不像是人。 秉着好奇的心,虞鹤继续前行,冲入耳朵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穿过数不清的石壁,转了好几个圈,终于到达了内室。 入目的是一个视野宽广的山洞,洞壁上开了许多口,里面关押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 看起来奇丑无比,飘散的气味熏死人,虞鹤捂住被厉声刺痛的耳朵,有些难以评价。 这些人可真够狠的,竟然拿人炼药,还都给做成了怪物? 虞鹤走进牢房般的洞口,仔细的看了一番,不由得发出阵阵唏嘘。 环视一圈,没找到慕南两人,准备离开。 这些人已经神智不清了,呜呜呀呀的也不知道喊什么,放出去了也是祸害百姓,已经是悲剧了,不能再造成另一个悲剧。 虞鹤最后看了几眼,带着影卫走了。 魔九和慕南被关押在水牢里面,满身血污。 两人打听消息,跟着指引来到了溪谷,由于不清楚谷内的情形,被断魂草上面带有的迷药,给弄昏了,被人绑来了这里。 本来以为是要死了,结果那些人觉得这俩人体质不错,就想拿来当药人,喂服了好多失败的噬魂试验品。 虞鹤找到人的时候,慕南和魔九浑身发臭,他嫌弃死了,叫其他影卫弄上来,喂了百毒散,死马当活马医。 人找到了,虞鹤就准备出去,这里显然已经空了,主上大概是去追了。 两个冤大头影卫一人抬着一个昏迷的人。 刚走到洞口,瓢泼似的血,迎面洒来,虞鹤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什么东西? 虞鹤眼眸一凛,持剑冲了出去。 正见到,袁衣真与一个四不像纠缠,而周围还有许多四不像。 竟全都是身着麻布衣,神志迷乱的药人。 袁衣真解决完那个黑衣刺客后,就往里走,刚到山壁处就被突然围上来的药人给团团堵住了。 虞鹤眸色发狠,提剑冲过去。 后面的影卫把昏迷不醒的人放到地上,也加入了战局。 药人数量极多,又砍不死,这场战斗无法止息。 虞鹤一边躲,一边又往袁衣真身上瞟。 玄色的衣衫不好看出血迹,虞鹤看了好几眼,什么都没看出来。 “专心战斗。”袁衣真注意到虞鹤的分身,出声提醒。 虞鹤微咳,收了心思。 战局时间越拖越长,几人周围的药人却越来越多。 “这都是哪里来的?”虞鹤怒道。 “不知。”袁衣真反手砍出一剑。 “打不死怎么办?”虞鹤又问。 “不知。”袁衣真翻身跃过去回道。 “那你不想办法?”虞鹤踹飞了一脚冲上来的药人,说道。 “不……知。”袁衣真在想了,只是没想到而已。 这些药人铜臂铁骨,但是也会流血,像是一时之间要耗尽身体里所有的生机一样,除非血流干,不然就像是机关一样,永不停歇。 袁衣真,虞鹤几人,杀了半天,才杀死了几个,而周围的药人越来越多,看来这背后的人,是想用药人围死他们。 虞鹤眼神发冷,薄唇紧抿,额头发汗,他知道,在场的影卫体力都耗的差不多了,但是这些药人,究竟有什么弱点? 服用了救心丸的魔九和慕南,在嘈杂的环境里渐渐苏醒。 睁眼看到的就是,一片血腥混乱的场面,血液飞溅数丈高,魔九靠坐在地上,试图弄清现在的情况,定睛看去,他在一群黑压压的人里面,看到了袁首领,和虞鹤。 两日来的苦难终于结束,让魔九险些泪洒当场,扭脸看到了还在犯迷糊的慕南,抬起两条虚软的胳膊把人晃醒。 “醒醒。” 慕南身体抖了一下,迷茫的眼睛睁的更开。 魔九激动的热泪盈眶,想着,肯定是主上来救他们了。 慕南满是血污的脸颊看不出表情,但是眼睛里有光。 这两日被拿来当药人,试用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物,每天过得昏沉沉的,身体里的血都吐干了,哪怕做过抗药训练,也禁不住不把人当人的折腾。 魔九突然想起,荆默好像当了近两年的药人,这…… 他突然觉得自家主上配不上那么好的荆默…… 这可咋整…… 慕南和魔九仰着脑袋,排排靠坐着石壁歇息,服用了太多药物,这会儿身体乏力,站起来都成问题。 魔九远远望着袁衣真和虞鹤奋战的背影,默默在心里为他们打气。 慕南试着站起来,结果他其实只是动了动脸部的肌肉…… 这边的战况依旧激烈,袁衣真速度极快,一招震飞了几个药人,但是很快有更多的药人围上来。 袁衣真眼睑微垂,胸腔急速呼气,内力消耗过度,身体各处泛着密密麻麻的酸疼。 虞鹤内力消耗过大,双眼逼的血红,额角的汗水滴滴坠落。 虞鹤眯了眼眸,正好看到袁衣真收剑时,背后窜出了一个药人,却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反应不及。 眼看着那药人的利爪将要刺入袁衣真的背部,电光石火间,虞鹤爆发出余下不多的内力,凌空一跃,落到袁衣真身后,剑柄抗住了药人的第一爪。 却没想到,这个药人反应极为迅速,瞬间刺出了第二下,虞鹤自知躲不过,用身体把袁衣真挡的严严实实,左肩膀硬生生的被利爪穿透,虞鹤咬牙,拼命忍住了溢到喉咙口的闷哼。 袁衣真得了空,转过身抱住失力倒下去的虞鹤,声音微抖。 “你!” 虞鹤疼的满头冷汗,硬撑着站直了身体,眼眸湿冷。 “谁受伤都一样,还不快躲。” 袁衣真神色发沉,反身挥剑,涌上来的药人全部被击飞。 “火!” 荆默举着火把,从远处跑来,喊道。 秦禹峥,祁风一行人姗姗来迟。 魔九站起身,从旁边的地上捡了几个尚在燃烧的火把,抛了过去。 药人发白的眼珠子映出了火光,明明没有瞳仁,却在那一瞬间,看出了恐惧的情绪。 荆默把手中的火把也扔过去,地上的枯草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药人纷纷退却,在火焰中惨叫嘶吼。 袁衣真扶着虞鹤乏力的肩膀,靠在一边的树上。 虞鹤不愿让袁衣真嫌自己麻烦,面色发白,硬撑着说没事,见药人解决了,还颇有心思的调笑。 “我要是死了,你开心不?” 袁衣真脸色难看,看着嬉皮笑脸的人,憋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虞鹤看袁衣真脸色不好,以为被自己气到了,反而更有兴致的继续说。 “生气了?哎呀,没了我,以后就没人缠着你了,这时候该笑。” 袁衣真抓住虞鹤的手,给他注入内力,任虞鹤自说自话,也不理会。 伤口创面很大,血肉模糊,大抵是整个肩膀都被穿透了,所幸,没毒,只是这伤口也容易感染。 虞鹤看袁衣真脸上明显的担忧,有些愣神。 “怎么?你怕我死?” 袁衣真撕了一块身上的布巾,给虞鹤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嘴里没忍住的斥责。 “本来不必受伤,非要冲上去。” 虞鹤脸色发白,身体上温度有点高,忍着肩膀的一阵一阵的刺疼,脑袋顶到树上,重重的呼了口气。 “我不去,靠在这的可就是你了,我心疼。” 袁衣真瞪了他一眼,不明显,但是虞鹤感觉到了。 虞鹤忍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疼了,嘴闲不下来。 “我看主上的事情也解决了,我这伤也不严重,我俩告个假,找个草地,解决一下,怎么样?” 袁衣真眉头皱紧。 “你说什么?” 虞鹤脸上带笑,示意袁衣真离近点,结果对方不理自己,只好自己凑过去。 “我发烧了,身体很热,很舒服的。” 袁衣真咬牙,怒瞪着虞鹤。 “嫌自己没凉透吗?” 虞鹤被骂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两下。 火势很大,药人极怕火,很快就被烧的失去了战斗力。 荆默立在秦禹峥身旁,看着眼前不断挣扎嘶叫的药人,眸子黯然。 秦禹峥看荆默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捂住了荆默的眼睛。 “不许看了。” 荆默不懂主上的意思,乖乖的回答。 “是,主上。” 魔九,慕南,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单膝跪地。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上责罚。” 秦禹峥把荆默转了个身,背对着火场,面容冷肃,转头开口道。 “听雨阁什么规矩,回去自去领罚。” 荆默眼神落在魔九和慕南两人衣衫破烂,满是污血的身体,有些不忍,眼神游移,一会儿落到主上的身上,一会儿又收回来。 这实在是有点明显,魔九都感觉到了荆默的视线。 秦禹峥笑着扭头。 “想说什么?” 荆默闻声抬眸,眼神躲闪,“主上,属下……没有……” 秦禹峥猜出荆默的意思,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善良没有错,但是他不希望荆默做一个过分善良的人。 人善被人欺,这句话总没错的。 魔九大概知道荆默想说什么了,感激的看了荆默一眼。 啧啧,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了,主上这个大魔头。 慕南扭头,看到了魔九脸上的遗憾,心下奇怪。 “你们两个,养好伤,若是之后能将功补过,这次的失职便算了。” 魔九,慕南激动的抬眼。 “谢主上。” 荆默紧抿的嘴角松开了。 魔九和慕南虽然任务失败了,但是已经很惨了,也没有当逃兵,他认为,至少这时候不该过于苛责他们。 但是主上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处在那个位置,总是无法体会主上的身不由己的。 荆默欣喜的看了主上好几眼。 秦禹峥颇为享受小家伙崇敬的眼神。 早知道,直接免了魔九的罪了,小家伙会不会更高兴? 虞鹤咬咬牙,尽力显得自己没事,直了身体,但苍白的面色已经把他暴露的彻底。 袁衣真想去扶虞鹤,但在对方殷切的眼神里,还是没能伸出手。 虞鹤摇摇头,径直走去了主上的身边。 秦禹峥注意到虞鹤身上的伤,又看了看后面的袁衣真,心下了然。 荆默这时候,才注意到虞鹤的衣服都撕烂了,里面的伤势估计很严重。 虞鹤额头止不住的发汗,笑笑,“没事,死不了。” “先离开这里。”秦禹峥说道。 荆默担忧的移开眼神,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虞鹤看的好笑。 荆默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主上的? 明明都不是一类人。 一行人按照原路返回。 没走几步,虞鹤体力耗尽,直接歪倒,像是知道某人不会管他,他倒向了祁风那边。 “祁哥,救个命?”虞鹤嗓音嘶哑,呼出的气体烫的厉害。 祁风被迫抱了满怀,伸手拍了拍虞鹤汗湿的背部,以示放心。 虞鹤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袁衣真脸色难看至极。 第45章 痛苦折磨(副cp100%) 正是寒冷的时候,天上落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看起来有些落寞寂寥,凭添了的几分萧索之景。 前往雍州的路上,一辆马车在林中小路上缓缓前进,后面跟随着十几个骑马的侍卫。 沈辞两手被麻绳缚着,绑在行进的马车后面,跟随着跑,额头满是冷汗,眼眶血红涣散,面色发白,身上刚换的素衣,隐隐见血。 一声阿霄,一声少主,两百鞭子,一个时辰抽完,片刻也不给沈辞喘息的时间,就开始赶路了。 马车行进的速度不快,沈辞满身鞭痕,像是被数以万计的小虫子啃咬一般,刺疼的厉害,气力透支,撑着一口气被拉着向前跑。 他知道现在的上官霄不会留情,却也没想到,他连第一次的折磨都承受不住。 可想而知,以前上官霄对他是留着余地的,但现在都被自己亲手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沈辞分不出心神细想,喉咙被冷空气割裂,干哑涩疼的厉害,跟着跑了十几里地,身体素质再好,也要到达上限。 更何况刚刚受完刑,这会儿走过的地面上都沾染了点点殷红的血迹,显得狰狞可怖。 粗重的喘息声响彻耳边,沈辞被牵拉着跟上,步伐踉跄,眼前的景物模糊乱晃,旋转不定。 两只坠着铁镯子的手腕被麻绳磨的发红渗血,胳膊肩膀处扯的生疼。 口渴。疲累。疼痛。 沈辞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里都看不到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的,大滴大滴的汗水从脸颊掉落在地。 马车内。 上官霄端坐其内,眼眸冷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练武之人耳力过人,有些声音他不可能听不到。 只是,他无视,不管,无所谓。 心疼吗? 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上官霄平放于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昭示着主人不平的心绪。 受了两百鞭,拖着伤体跑了十几里地,他是要弄死沈辞吗? 上官霄闭眼,将心中纷乱嘈杂的思绪强行压下。 马车外,沈辞眸色吃疼,咬牙忍痛,嘴角沁出了血液。 路途两边的树木飞快后退,脚步愈发沉重,溅起纷飞的灰尘。 沈辞扬起满是汗水的瘦削脸颊,遥遥向前看了一眼,腿脚一顿,身子一歪,彻底失去了力气。 马车依旧向前行进,沈辞的胳膊被粗糙的麻绳牵引着,拖动在泥土地上行进。 衣衫接触到锋利的石子,直接划破,本来就穿的就薄,布料撕扯烂,皮肉被石子割裂,血肉模糊。 上官霄膝盖上的手指猛颤一下,却又被生生扼住,神色绷紧。 沈辞脸白的像是个死人,却还在苟延残喘,胳膊快要断掉,身体如同破布烂条被扔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像是过了几个时辰那般长。 “停下休息一会儿,再赶路。”上官霄拂开一边的帘子,对外面赶马车的侍卫说话。 沈辞终于得以喘息的机会,被拖拉了一路的破碎的身体终于停下,衣衫满是污血,烂的不能看,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地上,胸膛的起伏微弱。 成木,成林二人下马把沈辞手腕上几乎嵌进血肉里的麻绳解开,把人抬到树边,遵着主子的命令,在面前的血人旁边,放了一个水囊和一张薄饼。 成木多看了一眼,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耳边捕捉到一声低微的轻语。 “谢谢。” 沈辞眼皮上都是血迹,闭着眼眸,身体的气力透支到极致,干裂的嘴唇微动。 成木顿了一下,回了句,“保重。” 沈辞似乎是笑了,但是弧度很浅,看不出来。 成木,成林,很快离开了。 上官霄就在马车上里休息,没有出来。 沈辞歇了一会儿,忍着身子各处密密麻麻的细针般的刺疼,撑着身体坐直了,伸出一只无力的手臂,把一旁的水囊拿起来,费力的拧了半天,才打开,胳膊酸麻颤抖着举起来喝水。 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遇到甘霖,一壶水就这样喝没了。 中间休息的时间格外久。 沈辞随意在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抹了抹手掌心的血迹,举着满是伤痕,酸乏的胳膊,拿着薄饼就吃。 下一个驿站离这里还有点距离,不多吃点,他根本撑不住。 薄饼很干,咬起来咯的人本就撕裂的喉咙疼的更狠,沈辞没管,只是一口一口的啃着吞咽进肚子里。 身体的疼痛还未止息,沈辞把嘴里的饼咽下去,低低的闭眼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吃。 远在马车里面的人,浅浅掀开帘子,朝一棵树旁的人看过去,神情莫测,很快又扭开了眼。 很多时候,沈辞都在回想与上官霄在一起的岁月,那五年,像是他偷来的,何其的珍贵,每一幕画面,光是想起来,都让沈辞不自觉的嘴角抿起笑。 上官霄是一个好少主,好哥哥,也是个无可挑剔的恋人。 阿霄宠爱他,纵容他,给了他绝对的信任与支持,只是他辜负了对方的一片真心。 沈辞曾畏惧他,信任他,但唯独没有恨过他。 上官霄已经给了自己最美好的回忆,现在的苦难,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谎言编织成的自己,怎么配得到上官霄的爱? 他不配。 如果他们之间注定了有一个人会死,那沈辞只希望上官霄能好好活着。 沈辞闭着眼,靠坐在树下,雪花落在眼角,似乎化成了水,融解开了脸颊上的血液,血水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上官霄下了马车,被天空上,弥漫落下的雪花,吸引了视线,他抬眸望去,眸光微顿。 天空一片雪白,树林披上了一层银色外衣,显得空冷孤寂。 沈辞没撑住,靠在树旁,昏了过去,坐着的位置被身体上渗出的血液染红,最后被大雪覆盖,遮掩住了那一抹红艳色,好像树下的这个人只是睡着了。 上官霄立在远处,遥遥望着沈辞沉静的睡颜,像是失去了生息,心脏克制不住的闷疼不止。 死,这个字眼太残酷了。 他不会让沈辞离开他的,哪怕此生他们都将这么互相折磨下去,沈辞的命,也得紧紧握在他的手里。 “阿霄,如果一个人说过很多谎,他能被原谅吗?”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谎话了。” “就……一些说不出的,但是他也不想说谎……” “小辞,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讲,天大的事都有少主扛着,你只管开心的玩。” “少主……” “在呢。” 第46章 似是清醒(副cp100%) 睁开眼时,入目的是,床榻上的木质横梁,还能醒来,他不知该不该庆幸。 沈辞试着坐起身,感受了一下,还在一圈一圈泛着疼痛的身体。 两只手腕已经被包扎上了白色的绷带,身上撕扯破烂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沈辞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上官霄给他弄的,只是他以为上官霄不会管他了,没想到…… 沈辞费力的撑起身体下榻,转眼看了一下窗户外面的天色,很暗,看来是天黑了。 沈辞面色还是白如纸,嘴唇无血色,嗓子像是火烧般的涩痛,促使他在房间里找水喝。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个茶壶,沈辞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滑过胀疼的喉咙,只觉得舒适不已,但还不够,又倒了一杯,直到一壶水喝干净,沈辞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房间门被推开,沈辞反射性的后退一步,眸子微微睁大,视线转向来人。 是成木。 沈辞轻轻松了口气,瞬间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 成木端了一碗药汤,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 成木回道,“阁主吩咐的,和我无关。” 沈辞抿抿唇,嗓音嘶哑,“还是要谢的。” 成木点头,任务完成,转身就要走。 “成侍卫,我能问问,是他……阁主……让你们把我带到客栈里面的吗?就……”沈辞犹豫的问道,声音低小发虚,不知道怎么形容,说的磕磕绊绊。 成木回眸,知道沈辞的意思,皱了下眉,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解释道。 “你昏迷之后,是阁主亲自把你带回来的,我们只是执行命令。” 沈辞垂眸,掩住了颤抖的神色。 “麻烦你了。” 成木点头,皱了下眉,自知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很快就离开了。 沈辞端起桌子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上官霄总不会让自己死掉的。 远在客栈另一边的屋子里,上官霄正查看着手里的线报。 琼华宫的宫主居然下山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作为对手门派,上官霄抱着不主动树敌,不招惹是非的态度对待,只要两方互不牵扯,哪怕做一样的生意,也可以和谐的相处,毕竟现在的琼华宫畏首畏尾,不如他暗阁做事狠辣,既然琼华宫做不来,那就不要介意他暗阁分一杯羹。 上官霄偶然想起在琼华大会上,秦禹峥身边的一个影卫,长相秀气的很,真不明白,琼华的宫主为何会留这样一个看着就弱的影卫在身边? 似乎这俩人关系非同寻常,那日行刑时,当众闯进来的影卫,哭的稀里哗啦。 上官霄不由得嗤笑,对一个影卫动情,这琼华的宫主也是个奇人。 成木敲了敲门。 上官霄闻声收了表情,薄唇翕动。 “进。” “阁主,药汤已经送过去了。”成木单膝跪地说道。 “嗯。” 上官霄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线报,似乎不关心那人的死活。 成木摸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低声应了一句,起身要走。 “他身体如何?” 成木满头问号,自己折腾的,自己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不去看? 成木不知道自家主子和那个沈辞有什么恩怨,但是一会儿把人往死里折腾,一会儿言语中透露着关心? “回阁主,已经能下榻了。”成木一本正经。 “嗯,下去吧。”上官霄头也不抬。 成木皱眉,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沈辞喝完药汤,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身体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就想着,得去找一下上官霄。 沈辞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上官霄正专心的处理事务,房门又被敲响了。 “阁主。”沈辞低声喊道,嘶哑的嗓音像是两片砂纸打磨,粗哑难听。 上官霄眉心拧着,他不去找他的事,他反而凑上前来,当真是不怕死,“进。” 沈辞闻言,开门进去。 走到离上官霄的书案几步远,双膝跪地,趴伏下去。 “阁主,奴给您请安。” 上官霄抬眼,上上下下把人查探了一遍,才道。 “睡醒了?” 沈辞垂眸,面色平静,回答,“谢阁主救命之恩,奴感激不尽。” 上官霄笑容轻蔑,眼里的温度很低,把手里的线报放置到桌案上,说道。 “没事了,那就跪着吧。” 沈辞趴伏在地,回道。 “是。” 上官霄把线报全部扔进了小火炉里,薄纸在火焰的灼烧下,瞬间湮灭消失不见。 沈辞直起身,垂着眸子。 上官霄看他这副任人摆布的样子,胸腔里憋闷的厉害,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想了想,说道。 “水月卧底名单,你,装成关雁楼普通弟子的林承,还有一个身份泄露,很早就被处死的石南,所以一直是你们几个在往外传递消息?” 沈辞闻言,身体微抖。 “是。” 上官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声音发冷。 “你是核心力量,林承和石南不过是转移视线的人,主要功劳都是你吧?嗯?” 沈辞垂着眼睑,抿抿唇,回道。 “是。” 上官霄脸上的笑容更大。 “图也是你绘制的,毕竟没有人比你这个关雁楼楼主儿子身边的人,更清楚关雁楼的布局了。” 沈辞咬牙,回道,“是……” 上官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看来我也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上官霄声音冷沉,话语间是不加掩饰的自嘲。 沈辞抬眸,神情迟疑难言。 “沈辞,效忠水月教给你带来了什么呢?” “我……” “你什么也没得到,苟全了一条命却非要留在我身边,我想不通。” 沈辞想解释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前些日子被你气昏了头,这些问题没有问明白,就发疯似的的折磨你,冷静下来,才思考出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沈辞垂下眼眸,眸光躲闪。 “你一直都在激我,逼着我做选择,其实仔细想想,你的目的呢?是什么?” 沈辞跪在地上,不知该怎么辩解。 上官霄看着沈辞躲闪的视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魔怔。 “沈辞,或许你真的有苦衷,你不愿意说,我就算拿鞭子抽死你,以你的倔性子,估计宁死也不会说,问了等于白问,所以,我不问,也不想管了。” 沈辞咬住苍白的嘴唇,低垂着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但你的苦衷,你的目的,是以我整个关雁楼为代价换的,所以但凡你对我也有感情,你会愧疚,会自悔,会拼了命一般的去赎罪,沈辞,你宁死也要留在我身边,是因为你心里对我的愧疚,是这样吗?” 沈辞惊愕的瞪大眼,抬眸对上了上官霄探究的视线,那一刻,他无所遁逃。 上官霄看懂了沈辞的眼神,无奈的笑笑。 “沈辞,一直以来,你愿意接受我的报复与折磨,但因为那份深植于骨子里的愧疚,你接受不了我的爱,所以你说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是这样吗?” 沈辞瞳眸剧颤,无法反驳。 上官霄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字字句句,都是沈辞痛苦难言的挣扎。 没有什么时候,上官霄更理智清醒了。 “我懂了,是我在奢求一些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沈辞,至少你没有选择继续你的谎言。” “我该谢谢你,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只剩灭门之仇了。” 在沈辞含着泪水的眼眸里,上官霄最后一个字落下,给他这些时日以来的内心痛苦挣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沈辞想,他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上官霄冷冷的看着沈辞失魂落魄的模样,内心深处,却是奇异的宁静。 他有些欣喜,难道他终于能将对沈辞的爱彻底放下了吗? “小辞,你长大了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啊?” “少主,我只喜欢你哦。” “小嘴净会说甜话哄我。” “才不是嘞。” 第47章 大眼睛,好可爱 一行人走到了断魂草生长的区域。 秦禹峥神色发冷,想着该如何处理掉这些毒草。 还没等想出什么结果,断魂草丛旁边突然窜出一个身着白纱衣的姑娘……? 荆默瞬间挡在主上面前,用身体护住秦禹峥。 秦禹峥万分无奈,伸手把矮自己许多的人拉到一边。 魔九,慕南上前一步,想着争取将功折罪。 祁风拦抱着昏迷过去的虞鹤,眼眸微眯。 袁衣真冷下脸色,直觉不对。 那个疑似姑娘的人,从草丛里面跳出来,蹦到一行人跟前。 “在下谢绾,见过诸位。” “你是密玉盟的?”袁衣真问道。 “是,又不是。”谢绾回道。 魔九细细的查探面前这个长相美的雌雄莫辨的美人,他到底是男是女? 如果是女人,但是那脖颈处似乎有喉结? 但是如果是男人,他的声音为何那么像女人? 魔九眉头皱的死紧,慕南也是一脸茫然。 荆默则是一脸严肃,虽然主上不让他上前,但是他已经蓄势待发。 谢绾显然对袁衣真没有兴趣,把视线转移去了荆默身上。 “小公子,你长得真好看,眼睛水灵灵的好大哦~有点可爱。”谢绾用着他那口柔和微粗的女声,没有任何敌意,语气欢喜的说道。 魔九眼尖的看着他家主上脸黑了。 慕南后退两步报平安。 袁衣真沉默不语。 荆默第一次被这样形容,震惊的大眼睛睁的更大,直接躲到了秦禹峥的后面。 “你是什么人?” 荆默探出头,迟来的疑问。 秦禹峥把人严严实实的遮住,声音冷沉。 “想死,本座不介意送阁下一程。” 谢绾撇撇嘴,觉得这个自称本座的人好凶,一点都没有他身后的小公子看着讨喜。 “人家可不想死,可收了你的神通吧。” 谢绾掐腰,声音变得尖细,这时候如果忽视他脖颈处明显的喉结,大概没有人会觉得他有可能是个男人。 “我只是一个江湖女侠客,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谢绾用着微粗的女声说着。 荆默点头,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有些丢人,赶紧从主上身后出来,站直了。 谢绾见人出来了,眼神立马雀跃起来。 “小公子,我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啊?” 荆默摇头拒绝。 谢绾噘嘴,表示很不开心。 袁衣真叹了口气,在自家主上,大发雷霆之前,把人给拉到一边。 秦禹峥当然知道谢绾是谁,那可是未来万人册上排名前七位的高手之一。 “哎呀呀,你都掐疼我了。”谢绾扑腾着,试图甩开袁衣真如铁般的手指。 “说吧,你到底什么身份。”袁衣真忽视他的话语,问道。 谢绾白他一眼,不情不愿的回答。 “你看喽。” 袁衣真视线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林子里突然出现十几个身着素衣的女子,个个呈现着攻击的姿态。 秦禹峥神色警惕起来。 祁风拦抱着虞鹤后退几步。 谢绾见这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笑呵呵起来。 “她们的武功不及你们,怕什么?” 袁衣真严肃的看向谢绾。 秦禹峥明白了怎么回事,应当是常婵的部下了。 谢绾走过去,安抚了几下,那群人绷紧的肢体松懈下来。 “她们是密玉盟的,常婵的部下,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女孩,年龄都不大,会些武功,为了自保才加入密玉盟,替常婵做事。” 谢绾语气有些唏嘘。 秦禹峥失了兴趣,懒得多看。 “走。” 话音刚落,拉着荆默就要离开。 谢绾:“……” 不是……这个人这么冷漠无情的吗? 荆默被扯的踉跄,连忙跟上。 自家主上都走了,魔九和慕南,领着影卫们也走了。 袁衣真对着谢绾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处理。 谢绾:“……” 一行人脚步不停,很快走到溪谷入口处,正好看到了熟人。 羽清推着齐笙辰的轮椅,走过来。 “里面,自己解决。”秦禹峥没有多说的兴趣,指了指,拉着荆默就离开了。 “多谢阁下。” 袁衣真注意力在昏迷不醒的虞鹤身上,其他的这会儿顾不上了。 魔九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齐县令,里面生长了大批量的断魂草,需要清理一下。” “还有一群无家可归的女孩,你想想办法。” “这里其他的杀手,都解决了,背后的人已经跑了,没抓到。” 齐笙辰感激的笑着,“谢谢。” 羽清见这个好像是这群人的头头要走,连忙跑过去拦住。 “公子请留步。” 秦禹峥眉宇间尽是不耐。 羽清被这样凶狠的神情吓的有些愣神。 “公子,耽误您时间了,我见您气质非凡,想向您问一些问题。” 秦禹峥可没那么多耐心,转头就要走。 荆默见羽清好像真的有急事想求,下意识的拉住了主上的手。 秦禹峥脚步顿住了。 羽清本来还在心急的想怎么把人留住,结果就见这黑脸的公子突然停下来了。 秦禹峥转头,眉眼染上笑意。 “怎么?” 荆默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垂了眼。 “主上,属下想听听看羽公子要说什么。” “好。”秦禹峥闻言,点点头。 羽清看的一愣一愣,他知道黑脸公子身边的这个人,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说。”秦禹峥抬眼,压下了眉宇间的不耐烦。 羽清回神,赶紧问。 “您可曾知晓哪里有名医?如您所见,齐笙辰的双腿受伤,这里的大夫看个小病还行,伤筋动骨的,都治不了,我想带他去寻医,但不知外面是否有这样的能人奇士。” 荆默眼睛一亮。 可以找骨羽长老,还有禾丰长老。 “当然有,你若有心,便带他行走江湖,能人奇人多的是,不缺。” 秦禹峥言尽于此。 荆默想到骨羽长老是一回事,但是他左右不了主上的决定。 羽清显然很激动,抱手拜了拜。 “公子大恩,来日有机会,您若有需要,羽家必将鼎力相助。” 秦禹峥见荆默没有想问的了,转头拉着人离开了。 齐笙辰那边跟魔九谈完话,正看到,羽清向秦禹峥弯腰行礼的一幕,眉头拧起。 正想去问,羽清就跑过来了,蹲在齐笙辰面前,星辰似的眼眸发着亮光。 “齐哥!齐哥!有办法的,还是有办法的,你的腿还是能治的。” 齐笙辰眉头皱的更紧,眼眸哀伤。 羽清还是会嫌自己是个瘸子吧? 第48章 诉情 虞鹤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他好像废了,就是整个身体都是麻的,疼麻木了。 记忆追溯到他昏迷时的场景,虞鹤眸光黯然。 有些东西,他知道求不到,可还是会失落,控制不住的难过。 虞鹤手扶着包扎好的肩膀,撑着身体坐起来。 这药人的利爪可真够狠的。 虞鹤面色依旧苍白,高烧退去,身体湿黏黏的,有点难受,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客栈房间,大概是主上带他们在这里歇息。 门突然被推开了。 虞鹤正低着脑袋穿鞋,头也没抬,说了句。 “祁哥,把药放桌子上就好。” 记忆里,昨天是祁风扶着他走了一路,所以这会儿肯定是祁哥来给他送药了,虞鹤不作他想。 结果当虞鹤咬牙疼出了一脑门汗,把鞋穿好后,抬眸看到了袁衣真。 虞鹤傻眼了。 袁衣真的脸色和昨日如出一辙的难看。 虞鹤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歉。 “是你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是祁风来了。” 袁衣真把手里的药放到桌子上,忍了又忍,没忍住,说道。 “你是觉得,我就那般不知感恩图报吗?” 虞鹤打哈哈笑笑。 “对不起啊,没有,我就是没想到,抱歉,别生气。” 袁衣真眉头拧起。 虞鹤在面对他时,姿态时硬时软,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在纵着自己的脾气,真感觉自己生气了,他就会立马低头道歉,装乖。 如果说,做一个恋人,虞鹤大概是一个最完美的人选。 袁衣真回忆起和虞鹤的第一次,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那时的虞鹤几乎是予取予求,任人玩弄。 醒了,也没有一句怨言,反而是跟他道歉。 虞鹤到底有多喜欢他? “喝药吧,身体不好就多休息。”袁衣真觉得自己不能再细想下去。 虞鹤脸上的笑容放大,用完好的一只胳膊随意的抹了抹脑门的细汗。 “谢了,主上那边有事的话,你替我顶着点。” “嗯。” 袁衣真不会活跃气氛,虞鹤一不开口,两人就陷入了冷场。 虞鹤见袁衣真脸色不好,想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便出声宽慰道。 “袁哥,当时情况紧急,我是恰好看到了,才替你挡了一下,你不用放在心上,昨天我说的话,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知道的,我说话不过脑子,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虞鹤咕噜噜把手里的汤药喝完,苦的脸皱成一团。 袁衣真没理解虞鹤的意思。 虞鹤是想告诉自己,昨天不过是顺手救自己吗? 如果换成别人,他也会拼命救?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不喜欢虞鹤,心中却奇怪的酸胀的难受。 “嗯,以后别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虞鹤眸光暗淡一瞬,笑着回答。 “知道了,袁哥。” 虞鹤醒来,理智回笼,才想到。 救袁衣真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不该拿救命之恩去换取对方的注意,这样索要来的东西,也没有意思。 他若是误以为袁衣真看上自己,结果人家只是想报恩而已,还不如什么都没有,省的自己多想。 反正独自仰望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与其得到虚假的爱意,不如像以前一样,留在对方身边陪着,万一哪天,袁衣真需要了,他还可以凑上去,充个数也行啊。 虞鹤眼眸有些红,吸了吸鼻子。 “那袁哥,你出去吧,我就先休息了。” 房间的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袁衣真尽管不想出去,但也想不出理由继续留着。 虞鹤下榻,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还好屋子里烧的炭火足。 只是这脸色依旧苍白虚弱。 袁衣真最后看了几眼,才转身出门。 虞鹤目送袁衣真离去,眸子里的不舍快要拧成实质。 等人走了,虞鹤低低的咳了好几下,回身躺到榻上,再准备睡会。 看来追求袁衣真的路途还很遥远。 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虽然没有抓到背后的人,但是也得到了不少的情报,至少知道这些阴谋背后,确有朝廷的人参与。 足可见,当初琼华宫的遭武林正道围剿,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某些人长久的布局。 秦禹峥带着荆默在街市上逛着,沉浸在百姓们热闹叫卖的氛围里。 亭茶镇一直都很热闹,这一点不得不佩服齐笙辰的胆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失去双腿的人,能为一镇百姓撑起一片天。 荆默与秦禹峥拉着手,像一对真正的爱侣一样,并排行走,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红。 “主上……” 秦禹峥回眸,疑惑的问。 “怎么了?” 荆默顶着一张红脸,被大手包住的小手,摇了摇。 “您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秦禹峥来了兴趣,嘴角扬起笑意,他当然明白荆默的意思,但他就是故作听不懂。 “哦?误会什么?” 荆默脸色红的更厉害,垂着眸子害羞道。 “就……误会我们是……” 秦禹峥没有听清后半天,弯了腰,附耳过去。 “是什么?” “就夫妻……”荆默说完,脸,脖颈,都红透了。 秦禹倒吸一口凉气,小家伙的话杀伤力有点强。 “那……你是我的妻?” 荆默惊讶的闭上眼,猛的摇摇头。 “不是……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荆默眼神羞愧的躲闪,红着脸,闭嘴了。 “属下什么都没说……” 秦禹峥笑着,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样认为也不是不可以……” 荆默眼神慌乱,猛得把手扯回来,那手背上被带着薄茧的大手摩挲的触感是如此的明显。 “属下……不敢……” 秦禹峥低声笑了出来,荆默实在是被欺负的受不了,落了一步,跟随在主上的后面。 秦禹峥想了想,决定大发慈悲给小影卫一点缓冲的时间。 毕竟荆默真的好像快熟透了,寒冷的冬日里,头顶上似乎在冒热气。 秦禹在前面走着,荆默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秦禹峥时不时回头逗弄一番。 “呦,总这么害羞呢?” “属下没有……” “脸颊像抹了浓重的胭脂,还说不红?” “您……属下……主上,您别说了……” 荆默讨饶,清心咒这时候都不管用了。 秦禹峥笑笑。 “都喊过那么多遍了,怎么不能是夫妻了?” “不……主上……” “哦……下了床死不认账?” 荆默欲哭无泪。 “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成亲礼?” 荆默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抬起颤抖着眸子,正对上秦禹峥含笑的眼神。 “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哪里就像是开玩笑了?” 秦禹嘴角扬着,把小影卫揽抱进怀里。 “喜欢?那就办一个。” 荆默缩着身体,浑身都抗拒。 秦禹峥不饶他,继续设想下去。“地点就在琼华宫吧,广邀武林同道参加。” 荆默手拽住了秦禹峥的衣角,扯了扯,可怜兮兮的求饶道。 “您别说了……” 秦禹峥揽着人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俯身亲吻在荆默的额头上,又侧头轻咬住那瓣红唇,舔了几下。 “别怕,该给你的,一个都不会少。” 荆默的大脑被击毁重建,一时无法应声。 主上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感觉…… 他不是宠侍吗? 这…… 第49章 番外:霄&辞篇 (和好版) 沈辞一身白衣,面色红润,端坐在窗台前,天气回暖,万物复苏,四季轮换,青草芳生。 草叶子绿油油的,比冬日里光秃秃的,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看什么呢?”上官霄端着一碗汤药走到沈辞的身边,声音低沉温和。 沈辞回眸,笑着回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春天,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很漂亮。” 上官霄摸了摸沈辞的发顶,道。 “病好了,带你出去走走。” 沈辞噘嘴,表情不开心。 “明明已经好了,非不让我出去,阿霄,你好专权哦。” 上官霄笑容无奈。 “嗯,你说的对。” 一副不怕你说的模样。 沈辞气不过,但的确是拗不过他,只能撅着嘴表示不满。 “我生病是因为谁啊?叫你少做两次,你可听了?我没有求饶?阿霄,你昨晚狠的我以为你想掐死我?” 上官霄被这番言论砸的哑口无言。 “抱歉,这次是我没控制住。” 沈辞傲娇的瞪着上官霄,挑眉道。 “还说什么,只要我愿意回来,任打任骂?我怎么觉着,我回来,是便宜了你?” 对于曾经的事,上官霄没有一日是不悔的,但他除了道歉,对沈辞好一点,再好一点,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对不起,小辞。”上官霄找了把木梳子,给沈辞梳发。 沈辞见上官霄脸色不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眼神畏惧了一些。 上官霄见沈辞不说话了,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小辞,你可以跟我抱怨,也可以骂我,我之前对你的保证都是真的,无论几次,我不会生气。” “你……真的?” 沈辞回头看去,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探究。 上官霄为了他,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脾气了,除了对于他安危这件事,别的从不会有限制。 “嗯……”沈辞点点头。 上官霄笑着,捧着脸吻上去。 “唔……” “一会儿穿厚点,带你出去看花,别气了?” 分开时,沈辞气息有些乱,轻哼一声。 上官霄没有欺骗沈辞,待他喝完汤药,把沈辞套成了一个棉衣娃娃,在对方怨恨的眼神里,牵着小手,带沈辞出去转转。 裹成个大粽子的沈辞:“……” 出去也只能是在院子转转走走,沈辞来来回回把那几个小花小草看了十几遍。 最后,手上动作一狠,小草小花的脑袋搬了家。 上官霄在一旁忍着,不看沈辞,怕自己心软。 倒不是刻意限制沈辞的活动范围,只是因为沈辞的身体损伤的太严重了,哪怕是小病小灾,也得细细看着,不然就有可能发展成严重的热病。 上官霄实在是怕了沈辞突然间晕厥,醒不过来样子了。 “病好点,就带你去别处看。” 沈辞表示再也不要信上官霄的话了,蹲在地上画圈圈。 远远看去像一个圆润的大白团子。 上官霄走近,有力的臂膀,把团子整个抱起来。 突然失重,沈辞吓的瞪大了眼睛。 “还生气呢?” 沈辞窝在对方怀里,不想理人。 现在的上官霄专制的可怕,他的小胳膊可不容许他反抗对方。 “放开我,我要去竹枝林。” 上官霄闻言笑了。 “去哪里又做什么?” “找阿霄,你不是阿霄,阿霄才不会对我这么坏。” “不许去。” “你就是坏!” 沈辞小声的骂,试图抵抗某人的专权。 上官霄摇摇怀里的团子,软声哄慰。 “好了,不气了?好不好?” 沈辞被人抱的更紧,脸颊微红。 “不……就不……要找阿霄……你是假的……” 上官霄听的心脏酸麻。 “嗯,带你去找,但也得等病好了……” 说着说着,亲吻上沈辞总说气他的话的嘴唇。 沈辞被迫扬起脑袋,气息又被搅乱了。 “混……蛋……” “嗯,我是混蛋,你的阿霄不是混蛋。” 沈辞红了脸,不说话了。 第50章 因为是你 亭茶镇的事宜,算是告一段落,待秦禹峥带着荆默在镇子上,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彻底玩够了,虞鹤肩膀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就准备出发去雍州,龙云寨。 一队人马,一辆马车,影卫部分骑马,部分影卫在路途上,轻功跟随。 马车里,荆默第一百零一次请求出去骑马被秦禹峥无情驳回。 “主上……” 而荆默被某流氓摁在马车角落里,呼吸都被掠夺,面色羞臊发红。 “怎么了?”秦禹峥明知故问,大手松开了些荆默的后脑,薄唇还在一下一下亲吻着,欲望的气息逐渐攀升。 “属下受不住了……” 荆默眼眶含泪,失力的靠坐在墙壁上。 秦禹峥手臂用力,将人捞进怀里,荆默红着脸被人抱紧了,整个人在秦禹峥宽阔的怀抱里显得小小的。 “再说一次要出去,就再亲一刻钟。”秦禹峥如是威胁。 荆默缩了身子,神情迷糊,表示不敢了。 马车行进在枝丫干枯光秃秃的林子里,树木旁边生长着零零散散的灌木丛,远远看起来是能够藏人的,影卫们警惕了几分。 离开亭茶镇,一路北上,在一个驿站歇息后,没有过多停留就离开了。 虞鹤在前面骑马领头,看看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的距离,天色已经暗了,需要尽快赶到驿站。 荆默放弃抵抗,决定在马车里面保护主上的安全。 秦禹峥反而姿态随意,将人搂进怀里,闲着没事亲几下,又拿出路上买的小吃投喂。 荆默抿嘴表示不想吃,满脸都是抗拒,因为他已经吃了好多了,小肚子圆了一圈,是真的吃不下了。 荆默在秦禹峥不容拒绝的视线里,把那块糕点咬进嘴里,苦大仇深的嚼嚼咽下去,心里如是想。 主上有个小爱好,就是特别喜欢喂别人东西吃。 荆默垂眸,叹了大大一口气,小肩膀塌下去。 秦禹峥将手里剩下不多的糕点放到一边,用力的臂膀架着荆默掂了掂,换了个姿势。 荆默小小的惊呼一声,脸上的热度好不容易消下去这会儿又攀升起来。 “主上?” “本座就看看沉了没有。” “嗯……” 荆默没理解,红着耳朵,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但是好像没有沉,荆默,你得继续努力呀?” “啊?”荆默回眸,对上主上含笑的眼神。 “多吃点,或者晚上受累,肚子里揣点什么东西之类的?” 秦禹峥又开始不正经,直把荆默逼的满脸羞意,脑袋要低到地上去。 “属下会多吃点的,但您这几日不是也没……”荆默没有拒绝,眼神躲闪,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禹峥闻言,挑眉。 把人养乖了,敢找他要了? “若不是这几日都要赶路,你以为你会安安稳稳的坐着?嗯?”秦禹峥语气有些危险。 “属下没事的,又没有……很疼……”荆默越说声音越小,脸红的要滴血。 秦禹峥笑了,抱着人,把人转过来,对上那唇瓣吻了好几下。 “你说的,等到了驿站,不许逃。” 荆默闭着眼,享受亲吻。 “不……唔……不逃。” 秦禹峥乐的眉飞色舞。 真是太好骗了。 在天色彻底黑透之前,一行人到了驿站。 魔九前去付账订房间,秦禹峥拉着荆默,先上楼了。 店小二弄了热水来,两人都洗漱过后,秦禹峥霸道的将人抱到榻上。 骤然悬空,荆默两条小胳膊抱紧了秦禹峥的脖子。 “白天说的,晚上来试试?” 荆默平躺着,脸颊因为害羞,发着艳色的红。 “好。” 秦禹峥撑在荆默上空,闻言,俯低身子吻了吻荆默的额头。 “不用怕,会舒服的。” “嗯,属下知道了。” 荆默当然知道,只是还没有习惯,前戏总有些不适应。 ………… 巫山云雨,某只流氓满足了,怕耽误事,秦禹峥没有很过分,但两人都折腾出一身热汗,荆默两腿发酸,躺在榻上起不来。 “您等一下,属下给您打热水来。” 即便没有过分的扯着嗓子喊叫,荆默的嗓音还是有些哑。 荆默两只胳膊都发酸,瘦白的身体光裸着,撑着仿佛已经失去知觉的下半身,试图爬起来。 秦禹峥侧躺着,笑看荆默的挣扎,也不拦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自信,荆默能爬起来才奇怪。 当荆默在床里面倔强的折腾一刻钟后,本就是满脸的湿痕,现在更是委屈的要哭。 “对不起,主上,属下没用……” 秦禹峥无奈,侧躺着将人抱进怀里,。 “傻东西。” 荆默抬眸,大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能力的唾弃。 “主上……属下动不了了,您是不是会觉得属下太笨了,会把属下丢掉……?” “那还是本座把你弄成这样的呢?你会不会觉得本座是个坏人呢?” “不……不会……”荆默红着眼睛看着秦禹峥,神情坚定。 “那同理可知,本座也不会觉得你笨。” “是这样吗?”荆默开始在脑子思考主上话中的意思。 秦禹峥对荆默这般不讲理的逻辑,实在是不知道该发表怎么样的言论。 “到底是谁告诉你,本座喜欢你,是觉得看上了你的实力?”秦禹峥皱眉询问。 “啊?”荆默抬眸,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小默。” 荆默没绕过来,依旧是懵懂的状态。 秦禹峥亲吻了一下荆默的额头。 “意思就是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实力强悍。” “反之就是说,你就算没有武功,本座也还是会选择你。” “可……属下……”荆默想问,如果属下什么都不会,怎么配跟您站在一起呢?但主上的话好像把他心里的顾虑全部回答了。 但是他能这样认为吗? “这样吗?属下好像知道了。” 秉持着,不懂就认同的方式,荆默点点头。 秦禹峥一看他迷茫的脸色,就知道他不理解。 漫漫人生路,时间还长,不执着于一时。 荆默需要时间的推进下,一点点的纠正多年来养成的错误认知。 “你休息,我去外面叫人准备热水。” 说着,秦禹峥披着衣服下榻了,开门出去了。 荆默的视线跟随着主上离去,眉头皱巴到一起,自己清醒着,实在是不该主上来为他做事。 可两腿实在是酸软的厉害,一想到此,荆默脸就更红。 主上他……实在是有点厉害…… 荆默放弃挣扎,平躺在床上放空自己,那里亦是涨疼的难受。 “唔……” 看来以后要多锻炼身体。 第51章 解药(副cp100%) 天空中纷纷扬扬又开始落雪,飘飘散散,洁白的雪花把漆黑如墨的夜空都照亮了。 丑时到了雍州暗阁的暗庄,上官霄自来到此处,只说了句让沈辞跪在院子里,就进屋处理事务去了,到现在没出来过,成木几人守在院子大门口。 沈辞一身素衣跪在院子里,冰冷的空气冻的人浑身发寒,两只坠着铁镯子的手握在一起搓搓,试图聚起一些温度。 一路上,上官霄没有再故意折腾沈辞,分给了他一匹马,让他骑马跟随。 沈辞身体里噬心丸的药物快要发作了,几日来,赶路匆忙,沈辞也不好多问什么。 沈辞身上的素衣很薄,在屋里的时候,尚能保暖,但是跪在冰天雪地里面,身体表面的温度很快消散,时间长了,眉毛上都结了冰雪,嘴唇冻的发白,呼出的热气都看不见白。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平静下来,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辞以为现在这样挺好的,平平淡淡,还能每天看见他,没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满足的了。 夜晚里的温度更凉,沈辞冷的受不了,内力被封,用冻的冰凉的手蜷住自己的身体,聚起一点热气,抬起眼眸看向紧闭的房门。 暗阁的事似乎不好处理,近日来,上官霄都在忙,白日里总是能看见他匆匆走过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皮肤再怎么搓弄也聚不起温度了,沈辞跪直了身体,视线有些模糊,大概是上官霄故意折磨他吧? 沈辞面庞冻的僵硬,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也还好。 屋内人同样煎熬,本来查阅速度很快的线报,天黑之后,看向窗台边,想起了某人,便怎么都看不进去了,上面的字好像都漂浮起来了,怎么抓都抓不住。 可上官霄不想出去见沈辞,现在的一切,不都是沈辞他想要的吗?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自己总要凑上前去? 没必要。 上官霄眉头皱紧,手中的纸张被捏的满是折痕。 跪在门外的沈辞,身形微晃,意识有些恍惚,费力的扬起眼睛看过去,房门依旧紧闭着。 就在将要晕倒前,皮肤表面突然发起热来,密密麻麻的痒意传遍全身,沈辞低喘一声,蜷缩了身子,克制着不去抓痒。 噬心丸发作了。 “呃……”沈辞面容发白,两手失力的撑在地上,五指紧抓泥地,自体内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刺痛,顺着经脉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比起难以承受的痛苦,更为煎熬的是,这药物要持续整整三天之久。 几日里,人的骨头就像是被打碎重组,需要有多强的信念才能在这样难以形容的痛苦之下,仍不屈服,不求饶,甚至是用这种像数万毒虫啃咬似的折磨出的惨淡的脸色来取悦对方。 能做到的人,并不多,只是沈辞恰好是其中之一。 原本冻的冰寒的身体,在药效的作用下,燃烧身体里的血液来发热,冷是没有那么冷了。 沈辞额头处疼的渗出汗水,死死的咬牙,把闷哼声压回去,跪姿保持不住,整个人虚弱的趴伏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低语。 “阿霄……唔呃……” 沈辞抬起满是忍痛的眼眸,视线虚浮的往紧闭着的门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身体的虫蚁般啃咬的疼似乎在这一刻消解一瞬。 沈辞苍白的脸颊发汗,汗液滴滴坠落,用极度渴求的眼神看过去。 “药……阿霄……解药……” 最终,在沈辞彻底失力倒在地上,双眸半睁,虚白的薄唇被上齿咬住,用力到渗出了血。 上官霄出来的时候,正见面这副模样的沈辞,呼吸骤然停止。 “噬心丸发作了?”上官霄顿住了脚步,神情发怔。 沈辞闻声,抬起布满冷汗的面容看去。 “解药……求您赐奴解药……好疼……” 上官霄稳住了一瞬间慌乱的心神,神色趋于平静。 “我说过,想要解药,取悦我。” 沈辞垂眸,咬牙忍过一阵恍若数万细针狠扎过骨头的疼痛,抖着白如纸的嘴唇开口道。 “你想做什么都行,求您,赐奴解药。” “你倒是把问题抛给我了?”上官霄缓步从阶梯上走下来,眼神窒寒。 “求主人赐药。”沈辞两手五指死死抓着地面,手背上绷出了青紫的筋络。 上官霄站在沈辞面前,颇有兴趣的欣赏了一会儿这幅摧残可怜美人的景象,在沈辞面前半蹲下来,伸手捏住沈辞的下颚。 “那我想做,你好好表现?” “好……”沈辞疼的眼眸都在发颤,声音虚弱至极。 上官霄弯身把沈辞抱起来,抬步走进屋内。 屋子里的温度比较高,沈辞因为寒冷绷紧的皮肤松懈下来,全心身的去抵抗一波一波的疼痛。 上官霄将人放置在床榻之上,内力封门,极具压迫力的身躯压下来。 沈辞下意识的伸手抵挡,空气燥热起来。 “还想要解药?”上官霄把沈辞两只手腕捏住掰上去,放到头顶处。 “药……” 上官霄面无表情,薄唇吐出几个字。 “做完,你连这会儿时间都坚持不住吗?” 沈辞躺在对方身下,一波一波的疼痛持续不停的侵袭过来,受不住的呜咽出声。 “好……” 上官霄俯身,亲吻上去,堵住了沈辞压抑到极致却还是冲出来的通哼声。 “沈辞,你得让我高兴,不然,三天的药效,再承受一次也没有什么吧?” 沈辞眼眶里疼出了泪水,盛不住的顺着眼睛滴落下来。 “嗯……” 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 一场恍若没有尽头的折腾到了第二日寅时才堪堪结束。 上官霄坐在染血的榻边,套上衣袖,耳边是一直持续不停的痛呼声。 沈辞满身青紫红痕,湿痕遍布,蜷缩着身体,意识涣散,若非噬心丸的药效,大约他早就被折腾晕过去了。 “药……药……” 上官霄把衣袖里的解药扔到床上,眼眸发沉,回眸看了一眼。 沈辞视线艰难的聚到一起,透支身体里不多的力气,伸手去抓那瓶解药,明明只有几寸的距离,却半天才拿到。 小小的一个瓷瓶被握到手里,沈辞没有停留,直接将它打开,倒出了里面的一小颗药丸,吃了进去。 霎时间,汹涌不停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却,沈辞趴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上官霄衣着完整,立在床榻边,视线落在沈辞混乱不堪的身体上。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身体深处升起。 折磨沈辞,让他觉得内心憋闷的同时,却又觉得分外快意。 “平日里……你想做,我也不会拦着你,何必在我……需要服药的时候?这样你会更开心吗?”嗓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打磨。 沈辞知道上官霄在听,说完,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上官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处,看着人在一片脏乱的被褥里晕过去。 过往的承诺,比窗户纸还脆弱。 上官霄在仇恨的驱使下,早已忘却初衷。 第52章 月色密语 晚间,秦禹峥抱着被弄的站不起来的荆默洗完澡,就上床睡下了。 夜里,祁风和虞鹤,袁衣真领着一队影卫值守前半夜。 寒冷刺骨,独自坐房顶上,精锐的眼眸环察整个驿站的祁风,在冷风的吹袭下,冻的瑟瑟发抖。 也还好,有内力护体,不像虞鹤身上的伤没有好全,袁哥不让虞鹤来蹲守房顶,不是不能理解,对不对? 祁风抱剑蹲坐在瓦片上,想着,反正以后会让虞鹤还回来的。 所幸前半夜无事发生,魔九,慕南前来换班,祁风动作迅速的从房顶处跃下来。 “祁哥。”魔九扔给祁风一坛烧酒,示意他喝点暖暖身体。 祁风心中感动,伸手接过去。 慕南抱剑翻身飞上房顶。 虞鹤守在主上的房门口,尽管理智告诉他,要屏住耳力,奈何他实在是好奇,便悄悄的听了一会儿主上的墙角,最后被主上一道破空打来的内力给吓跑了。 据不多的情报可知,荆默和自家主上谈情说爱,荆默根本就是被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 那么羞耻的称呼,人家都那么拒绝了,还非逼着荆默叫,都急哭了,跟看不到似的? 不喊还要耍流氓,荆默那小身板哪里是能斗得过威武高大,四肢发达的主上呢? 很明显欺负人嘛? 虞鹤损完自家主上,顺带夸自己一波。 不像他,向来是尊重爱人的意见的,能让都让了,奈何袁哥心如铁,就是不肯多看他一眼。 生活不易,鹤鹤叹气。 虞鹤眸光拉长,望向对面房间,房间背面小楼台上袁衣真的位置。 大概是真的没有缘分吧? 是自己肖想的太多。 今夜夜色还不错,零星能见到几个冲破浓云遮盖的星星。 到了换班的时间,虞鹤直了直站麻的背脊,看向来人。 魔九也扔给虞鹤一坛烧酒。 “谢了。”虞鹤冲魔九笑笑。 正准备换班走人时,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虞鹤心神一凛,魔九也注意到了。 “你守在这里。” 说完,虞鹤边跑向了声源处。 袁衣真领着一队影卫在驿站的后面打了起来。 对面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一共十九个人,全部用刀,刀法狠辣,是一种只管攻,不讲守的杀人套路。 “都在这里了?”虞鹤手腕微转,剑意凛然,匆忙间问道。 “是一处断崖爬上来的,那里地势险,没有充分注意,应该都在这里了,我已经派另一队影卫前去搜查了。”袁衣真一剑挥去,在漆黑的夜色下,划出一道白光,前面的三个人瞬间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很快这不多的十九个人全部被解决干净了。 驿站老板闻讯赶来,带着店内小厮打扫战场。 房间里,荆默早已醒来,坐起身,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秦禹峥知道祁风会解决的,便没有起身,抬眸对准备下榻的荆默说道。 “屁股不疼了是不是?” 撑着榻,往床下伸了一条腿的荆默僵在秦禹峥的上空。 秦禹峥平躺在榻上,悠哉悠哉。 荆默本想撤回那条腿,却发现,主上的大腿曲起来,这时候膝盖正顶着自己的后臀处,姿势尴尬至极。 “主上……”荆默脸颊烧红,求饶的小声喊道。 “怎么不动了,本座又没有拦你?”秦禹峥嘴角勾着坏笑。 荆默欲哭无泪,两手撑在自家主上身体上方,一条腿半搭在床榻边,重量完全压在手掌心,后面的威胁甚大。 屋子里面没有点蜡烛,黑漆漆的一片,借着从窗户边漏进来的月光,秦禹峥好笑的看着荆默僵硬在原处的身体,不用细看,就能想象出自己的小影卫脸有多红。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荆默,本座没有想到,你有一天居然也会想要翻身掌握主导权?” 秦禹峥开始了胡言乱语。 “主上……属下没有……”荆默身体小幅度的挣扎,明白话中的意思,羞的整张脸都憋红了。 “没有你这是在做什么?本座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毕竟本座对你心软,若是你真心请求,本座不一定不愿意。” “主上……您知道的,属下不敢……”嗓音发软,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本座的确知道,可是本座对于自己没有信心啊,约莫着对于你,纵容的是没有下限的。” “属下保证绝对不会。”荆默手臂开始酸麻,比起累,更折磨人的是这种令人羞耻的姿势。 “哦……那这可是你说的,以后问起来可不要说本座没有让着你?”秦禹峥不放过他,笑着道。 “好……属下记住了……”荆默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还想下去?”秦禹峥语气揶揄问道。 “属下不想了,求您饶了属下,行吗?”荆默眼眸逼出了泪水。 “那你还不躺回去?” 荆默感受了一下,后臀处的膝盖不仅没离开,反而顶的更紧。 “主上……您……欺负人……” 秦禹峥闻言,低声笑了出来,看来是真把人逼急了。 “上面走不了,就老实趴下来嘛。” 除了做那事,荆默怎么敢压到主上的身体上,吓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您……求您别这样……” 秦禹峥乐够了,直接把人捞下来。 荆默被大力扯下来,直接趴到秦禹峥身上,低声惊呼。 “这样怎么了?不敢什么?”秦禹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荆默红透的耳朵边。 “就欺负你了,气我吗?” “怎么不说话了?”秦禹峥用力的臂膀将身体的小影卫举起一点,借着月色看荆默脸上的表情。 “不生气,属下不会生您的气……就……”荆默声音都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主上实在是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秦禹峥心中大笑,原来是又害羞了,把人抱进怀里,在对方亲了好几下。 “叫声好听的,就放开你?” 荆默四肢大敞,趴在秦禹峥身上,对于主上,他向来占不到便宜,忍着万分的羞意,喊出了声。 “好……相公……” 话音刚落,秦禹峥觉得自己的身体热起来了,某处又开始发涨,克制着不稳的声线,道。 “连起来。” 荆默将脑袋埋进秦禹峥脖颈处,彻底放弃挣扎。 “好相公……唔……” 秦禹峥翻身而起,直接将人压在身下,手指摸到荆默身后。 “还疼吗?” 一片漆黑中,荆默眼眸微睁,艰难的回答。 “不疼了……” “嘶。” 那这还等什么? 外面的动静已然平息,屋内的氛围却突然烧灼了起来。 荆默眼眸含泪,刚换的衣衫被剥落在地,染了尘灰,两腿在空中摇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嗓音嘶哑,闷哼尽数被压住。 “您……” 秦禹峥宽阔的背脊上映照着月色,覆着一层薄汗。 直到后半夜,荆默彻底晕厥过去,某只流氓总算把人放开,叫人送来热水,抱着人清洗。 肌肤白里透红,差一点,又没把持住。 秦禹峥闭眼深呼吸,那处已然红肿,再来明天真的就走不了路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第53章 老流氓 荆默醒来的时候,大脑一片混沌,自腰部以下,好像没有知觉了,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涌进脑海,不由得又红了脸。 身边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想来主上刚离开不久,荆默撑着身体,爬起来,他不想耽误主上的事,即使这时候身体难受极了,但是想想从前在药谷的时候,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可不能恃宠而骄,惹了主上厌烦就不好了。 等秦禹峥端着饭食回来的时候,只见他的小爱人,已经规规矩矩穿好了衣服,并且正在收拾床铺。 秦禹峥一瞬间怀疑自己,他有这么不行吗? 当然不可能,这小家伙又在逞能! “主上。”荆默闻声回头看,瘸着腿走过去,咬牙忍住抽气声。 秦禹峥把手里的饭食放下,面无表情。 荆默见主上脸色变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细细想来,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您怎么了?”荆默小心的看过去。 秦禹峥见他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将人抱进了怀里。 “之前怎么说来着?我们是夫妻,再不济也是夫夫,你怎么总这般怕我?”秦禹峥越说声音越委屈。 荆默从秦禹峥怀里钻出来,大眼睛里肉眼可见的着急,听着主上的话,心中万分甜蜜。 “您别难过,属下没有怕您,您误会了。” “怎么没有,就有,别人家都是妻子等着丈夫回来,伺候对方起床穿衣,洗漱吃饭,你看你,什么都做了,叫我做什么?” 荆默耳朵有点红,“可您是我的主上,照顾您是我的责任。” 秦禹峥脸拉的更黑。 “是,反正就不听我话呗,哼,那行,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听,那本座可什么都不管了。” 荆默:“?” 下一秒,身体腾空,荆默睁大了眼睛,眼前恍惚一下,被主上打横抱起来了。 “您……” 秦禹峥抱着人走到桌子边,坐下。 荆默坐在对方大腿上,屁股贴心的被悬空放置,身体僵硬起来。 “我们吃饭。” “您………属下可以自己吃。” “你不可以。”秦禹峥果断拒绝。 荆默的脸又开始控制不住的红了。 这一顿饭吃的分外艰难。 荆默觉得自己饱了,但是主上投喂的动作不停,他只能继续吃,肚子圆鼓鼓的,还老想打嗝。 祁风等人前来汇报事情的时候,荆默吓坏了,可怜的再三恳求,秦禹峥阴沉着脸把人从腿上放下去。 荆默一溜烟瘸着腿跑到了秦禹峥身后,十步远的位置。 祁风等人推门进来。 虞鹤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啧啧称奇,看看,这老流氓都干了什么? 老实如荆默,竟被吓成这样。 秦禹峥端坐着,周身的气势迅速变化,就那种阳春三月突然间冰天雪地的既视感。 虞鹤心中羡慕不已,荆默这傻小子,有福气。 那他可不可以学学荆默的方式? 痴心等待,傻里傻气,绝不恃宠而骄? 听起来还不错。 虞鹤扭脸笑着看了一眼袁衣真。 袁衣真:“……?” “拜见主上。”祁风等人单膝跪地行礼。 “什么事?” “昨夜刺客已被尽数诛杀,无人伤亡。”祁风禀报道。 “能确定身份吗?”秦禹峥问道。 “暂时还不能,听风阁正在调查。” “嗯。” “那今日何时启程?”祁风问道。 秦禹峥回头看了一眼荆默,道,“巳时准时出发。” 荆默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 虞鹤掩唇笑笑。 袁衣真:“…………”哪里好笑? 等虞鹤他们走了,秦禹峥起身,向荆默走过去,然后伸手把人抓过来,低声道。 “还害羞呢?” 荆默整张脸都是红的,克制着不稳的声线道。 “回主上,属下没有。” “哦?那抬起头看看,总低着脑袋做什么?” “您……”荆默羞的难堪极了。 秦禹峥把人脑袋抬起来,吻上去。 荆默仰起纤细的脖颈,被扶着后脑接吻。 好半晌,秦禹峥才把人松开,伸手抹去荆默眼角的泪花。 “休息会儿,一会儿就出发了。” “好。”荆默红着脸点点头。 巳时到。 秦禹峥拉着荆默要带人进马车里面。 “主上,属下……” “你现在能骑马?”秦禹峥眼皮微挑。 荆默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主上的意思,顿时,急的先一步钻了进去。 虞鹤瞪大眼睛,惊呼:“呦呵。” 袁衣真见此,心中微叹。 魔九扒拉着慕南的肩膀,偏开脸偷笑。 祁风一脸事不关己,冷酷的翻身上马。 秦禹峥立在马车边,表情淡淡,但是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志得意满。 马车里的荆默进来之后,才发觉不对劲,眼眶都急红了,秦禹峥一进来,就要下跪道歉。 “主上,属下不是故意的,求您责罚……” 秦禹峥拦住对方的动作,声音平和,问道。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荆默闻言反而愣住了。 他是个影卫,用主上的马车已经很僭越了,居然还在主上之前跑进去了,这实在是太放肆了! “您不生气吗?” “本座为何要生气?”秦禹峥将人捞到怀里。 荆默脑子迷糊。 “可……属下行为无规矩,应该狠狠严惩。” “哦……这样啊。” “那你说怎么惩罚?” 荆默对主上这般喜欢抱人的行为已经快免疫了,虽然仍旧羞愧,但是已经没有开始那般紧张的说不出话了。 “一百鞭刑?” 秦禹峥皱眉,不满意。 “等你好了,晚上多做几次就好了。”语气之随意令人叹惋。 荆默闻言,大眼睛里满是惊愕,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您……怎么这样?” “你有异议?本座允许你申冤辩驳。” 荆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主上那英俊绝美的面容,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主上,属下没有异议。” “那就好,乖。”秦禹峥搂着人颠了颠,抱的更紧。 “这样坐你舒服些。” “可属下重,您会累。”荆默解释道。 “就你?一小点?” 秦禹峥语气不加掩饰的惊讶。 “才不是。”荆默知道主上是在故意气人,小声反驳。 秦禹峥笑起来,给人捏捏酸疼的腰。 “晚上好继续努力,是不是?” “好。”荆默点点头,答应的十分爽快,不知道某人用心险恶。 第54章 温存(副cp100%) 夜里,沈辞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透着病态的红,上官霄找了大夫来医治,自己沉着脸坐到一边。 大夫一会儿诊脉一会儿写方子,上官霄叫成木出去煮药。 还需要凉水,成林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趟。 大夫见这人面色阴狠,也不敢直问,迟疑了半天,上官霄没了耐心。 “有事直说。” 大夫是个小老头,吓得颤颤巍巍的。 “榻上的公子高烧不退,服药了也没用,应是身体有伤,伤口发炎了,老夫能问问,这位公子是否受伤了?” 上官霄刚想说,他身上的鞭伤,前些日子已经好全了,话到嘴边,看到那带血的被褥,突然想起,这一夜的癫狂混乱。 “有伤。” “老夫可能看看?” “不能。”拒绝之果断。 上官霄脸色越发难看。 老头躬身低头,不敢多言。 “怎么治?”上官霄压下不耐。 老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转,他不是没有看到那床单上明显的血迹,加上活的久,有些秘闻他身为一个大夫,也听过不少,只是没想到被他碰见了。 “这里有瓶水凝膏,您涂到这位公子的伤口上,伤口开始愈合了,人就不会发烧了。” 上官霄伸手接过,点点头。 “还有吗?” “没有了,按照老夫的方子,再服用几次药,应该就好全了。” “知道了,成林,送客。” 老头:“……” 待一行人都离开之后,上官霄捏着手里的药膏,眼神冷沉,看着榻上脸颊烧红的人。 最终坐下来,掀开被单,扯开沈辞身上被撕碎沾血的衣服,给他上药。 “唔……”沈辞烧的意识混沌,感觉到了疼痛,无意识的低吟。 上官霄脸色发冷,一股脑的把药膏全部涂上去。 在天色破晓之时,沈辞终于退烧。 上官霄坐在书案边,扶额睡了一夜。 “水……”沈辞额头满是冷汗,脸色发白,双眸紧闭,嘴唇干裂,哑声道。 上官霄闻声,起身给沈辞倒水,喂水。 枯涸的喉咙得到滋润,人又睡实了。 安排好沈辞,上官霄便出去处理事务了。 最新消息,琼华的宫主也来雍州了。 他们要做什么?莫非和自己一样的目的? 上官霄用内力粉碎了手中的信纸,化作点点尘埃落到地面上。 午时,解决完这里暗阁的敌对力量,上官霄衣袍染血,回了暗庄。 一进门,就看到了衣着整洁,面容病态苍白的沈辞,靠坐在榻边的地上,睡了过去。 床铺换了干净的被褥,房间不像个临时的落脚处,反而极具生活的气息。 上官霄心中涌起一种奇异平和的感觉,若是有一天报完仇,和沈辞一起归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上官霄驻足,停留了许久,久到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冻醒了深睡的人。 沈辞睁开眼,视线好半天才从模糊到清晰。 “你回来了?” 大脑晚一步意识到什么,沈辞站起身,跪到地上。 “奴行为无矩,请阁主责罚。” 平和的生活画面消失殆尽,上官霄心中抽疼一瞬,消失不见。 是了,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还要赶路,罚先记着。” 沈辞伏地,回道,“是。” 上官霄走到衣柜旁,翻出一件干净的玄色袍子,扭头一看沈辞还在原处跪着,起了些许心思。 “不走?那给我换衣服?” 沈辞闻声抬眸,转到上官霄的方向,应了一声。 “是。” 这大概是他们这些时日以来最为宁静的时候了。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冷言冷语,只是像平凡人家那样,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宽衣。 沈辞动作细致有序,这些事,以前对少主,他早就做习惯了,只是上官霄从来心疼他,不愿他做这等事,怕辱没了他。 只是现在和以前,沈辞都觉得,为喜欢的人宽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上官霄胳膊伸直,任由面前的人把新的衣物套上去。 独属于沈辞身上的香味钻入鼻腔,上官霄绷紧的心绪,松懈几分。 沈辞有罪,无法原谅,但是请容许他的自私。 他想沈辞好好活着,哪怕背负着罪恶。 沈辞这辈子都只能留在他身边,死也只能为他而死。 “好了。” 一声沙哑的喊声,唤回了上官霄游离的神思。 “药喝了吗?” 沈辞一愣,重新跪到地上,答道。 “回阁主,奴身体已经好多了,谢阁主关心。” 上官霄嗯了一声,走到书案旁,坐下来,好不容易得闲,准备看会书简。 沈辞见上官霄没理会他,就只能干巴巴的跪在原地,小心的抬眼偷看对方。 那人和以前很不一样。 比如以前的上官霄钟爱白衣,手里喜欢拿着一把折扇。 比如以前的上官霄喜品茶,爱和友人讨论知乎者也。 再比如以前的上官霄善使剑法,剑舞翩若惊鸿,柔中有力,文武双全,惊动满城。 可现在的上官霄,玄衣加身,剑意狠辣,眉眼间戾气极重。 上官霄不是阿霄了。 沈辞看入了神,不禁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他只知道,他下半生会追随上官霄至死方休。 上官霄抬眼看到沈辞游离的思绪,出声说道。 “过来研墨。” 沈辞怔愣,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跑过去,跪在书案一旁。 “是。” “在想什么?”上官霄随口问。 “回阁主,奴只是担忧您的身体。”沈辞垂眸,两手交缠到一起。 “是吗?”上官霄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捏住沈辞的下颚。 “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撒谎?” 沈辞眼睛里聚起愕然。 上官霄笑着说。 “你只要撒谎,手指就会无意识的搅动,心虚的体现,现在仍是。” “所以,你之前说的话,认罪,我信了,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撒谎,自然也没有这些特征。” 沈辞眼皮半搭,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阁主,奴是想起从前与您在一起的日子了。” 上官霄冷哼一声,甩开了手。 沈辞脸被甩的一偏。 “很喜欢?想回到以前?” 沈辞没有回话,上官霄也没有等他说话。 “五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辞,不管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骗我的,我的确真心爱慕过你。” 沈辞闻言,抬起了盈满泪水的眼眸。 “可现在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上官霄眸光拉长,投向远处。 沈辞眼眶泛红,跪在地上的身形晃了一瞬。 “阿霄,做错了事,真的能被人原谅吗?” “怎么又问这个?小辞,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我没有,少主,我才不敢呢。” “嗯,小辞惯会说好听的话。” “少主,你以后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小辞那么漂亮,谁都看见了不想要?我只会紧紧把他拴在家里面,可不敢让他出去见人。” “那少主,你可要拴紧了。” “好。” 第55章 朴实(副cp1%) 马车行进速度不快,赶一段路还得歇息一阵,毕竟秦禹峥来这里,主要目的还是带着荆默游山玩水。 一条溪水边,一行人下马休息。 “歇会儿,喝点水。”秦禹峥将手里的水囊递给荆默。 荆默接过来之后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主上的水囊…… “属下帮您拿着。”荆默把水囊抱进怀里,面色平静。 秦禹峥伸手把水囊拿过来,打开,作势还要喂对方。 荆默吓的后退一步,大眼睛无措的看着主上。 “喝完。”秦禹峥递过去,言语不容拒绝。 荆默再次把水囊接过来,老实的执行命令,咕噜噜的把里面剩下的水喝完了。 秦禹峥看着荆默喝水,不知怎的,逗弄小家伙总是能给他带来难以形容的愉悦。 荆默喝完,眼眸愣愣的看着主上。 “属下喝完了。” 秦禹峥嘴角忍笑,闻言点点头,转身往溪边走了几步。 荆默抱着空了的水囊,亦步亦趋的跟着,主上去哪,他就去哪。 虞鹤在一边给马儿喂草,眼睛瞥到这边,不由得垂眸笑了。 主上和荆默完全就是天生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顾虑太多,心思重,一个心思单纯,满眼唯你一人。 大约只有跟荆默在一起,主上才会放下那沉重的戒心吧。 魔九和慕南在四周警戒,眼神锐利。 祁风领着一队影卫守在外围。 袁衣真蹲在树上,一会儿看一眼虞鹤,一会儿叹口气收回视线。 叹气声大概是太大了,都吵到祁风了。 “袁哥,虞鹤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过了好久,祁风都不抱希望对方回答了,袁衣真才开口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他对我一样的感情,耽误人家该如何?” “那虞鹤就只能等你慢慢想明白了,也挺惨的。” 祁风说了句,就带着影卫走开了。 袁衣真视线又落在虞鹤身上,而虞鹤正在看主上和荆默在溪边玩耍。 歇了一会儿,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 马车里,荆默仍旧是被人拦抱着的姿势。 “主上,属下那里已经不疼了。” 秦禹峥当做没听见,把脸埋进荆默的颈窝,嗅着专属于小影卫的体香,莫名的心情舒畅几分。 荆默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的窝在对方怀里。 “本座就是想抱着,你不愿意?” 荆默脸一红,言语磕巴,回道,“属下愿意的。” 秦禹峥满意了,大手握紧了小家伙细瘦的腰身,坐直身体,吻上荆默的脖颈,直直把人弄的,身体发抖,小声呜咽才停下。 “乖。” 荆默眼眶含泪,两只手攀住了主上的后背,失力的趴在对方身上。 “是,主上。” 晚间的时候,到了龙云寨附近的一处镇子,乌里镇。 袁衣真带着部分影卫们分开去打探消息,祁风领着剩余的影卫到了一处客栈,待主上进入客房之后,就在房间四周守着。 还没有吃晚饭,秦禹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荆默下楼找东西吃了。 客栈是三层,四面都有房间,是一种环绕式的结构。 “坐这里。”秦禹峥拉着荆默坐好。 荆默见其他影卫都还没有吃饭,自己却跟着主上享受着主子的待遇,内心小小的煎熬。 秦禹峥看出荆默的不自在,试图缓解他的紧张。 “他们一会儿轮班的时候就能去吃饭了,你可得早早吃饱,我们还得上床休息呢。” 荆默闻言,明白主上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道,“回主上,属下知道了。” 荆默吃着手里的酥饼,注意力被进入客栈的那几个人吸引过去。 秦禹峥也抬眸看去,只见领头的人是一袭玄色衣袍,身着配剑,气度不凡,身边跟着四个人,也是一身黑色衣衫,很明显是侍从,还有一个跟在后面的人,一身白衣,佝偻着身体,与他们格格不入。 荆默的视线是落在那个白衣人身上的,总觉得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能感觉到他身上凝成实质的哀伤。 暗中保护的影卫看见这几个明显气势不对劲的一行人,每个人手都放在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秦禹峥心里有了数,便不再管,伸手把荆默的小脸手动转过来。 “好好吃饭。” 荆默回神,羞惭的笑笑。 吃完饭,秦禹峥就拉着荆默上楼休息了。 进入房间之前,荆默无意识的回眸正好对上了那个白衣人投来的目光,那眸子里没有恶意,荆默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人是想跟他说话。 秦禹峥见荆默的注意力还没收回来,心下微恼。 那些人就这么好看吗? 秦禹峥大手一伸,直接把人捞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荆默大眼睛微睁,不知所以然的看向主上。 “怎么了?” 秦禹峥脸色明显的怒气,他还问怎么了,能怎么了? “那人这么好看吗?都移不开眼了!” 秦禹峥低斥,带着满满的酸意,但是自己没有察觉。 荆默感觉出主上好像被他惹生气了,但是主上在生气什么? “回主上,您别生气,不好看,属下只是好奇,您不喜欢,属下就不看了。” 乖巧如荆默,这番回答直入心坎,浇灭了那刚刚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 秦禹峥满意了,揽抱着人坐到榻边,凑的荆默耳朵边,说起了悄悄话,直把人脸都逗弄红起来,才肯罢休。 明日还有事情要做,晚上不能折腾的太狠,秦禹峥把荆默衣服脱干净,把人搂进怀里,用了其他的法子,为两个人都解决了欲望。 荆默失了力,满身红痕的躺在榻上动弹不了,任由主上起身收拾被褥上的一片狼藉。 秦禹峥找来一床干净的被褥,把荆默搂下来,替换上去。 叫人送了热水来,先给荆默洗干净,自己再去洗,生怕把持不住,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旦试过,便食髓知味。 秦禹峥只觉,荆默哪怕好好的跟他说话,他都能理解成,荆默在无意识的勾引他,好像自己真的毫无自制力一样,反正都是荆默太诱人惹的祸。 等收拾完,已经子时了。 荆默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秦禹峥看的心下发软,搂着人睡去了。 第56章 命途(副cp50%) 晨时,荆默起身去茅房,秦禹峥硬拉着人亲了一下小脸蛋,把自己的厚衣袍披到对方身上,才肯放着人离开。 荆默脸又红了,跑出来,被冷风吹了一会儿,热度才消下去。 办完事,出来的时候,耳朵微动,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荆默往生源处走近,是在茅草屋的后面的草丛里,走近了,声音就越发清晰,是那种压抑嘶哑的闷哼声。 有人受伤了? 荆默脚步放的很轻,也许是,那人真的是全身心都在抵抗疼痛,根本没听见来了人。 荆默走进角落里面,看到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白衣人。 荆默记起来是昨夜来客栈的那几个人后面跟的那个人。 “你还好吗?”荆默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抓紧了身上披着的袍子,出声问道。 缩成一团的人,闻声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荆默以为是吓到人家了,连忙解释,“我没有恶意,你需要帮助吗?” 白衣人身上沾染了许多脏污的泥灰,看起来很狼狈。 “不……” 荆默想着,这种时候大都是不愿被人看到的,便先离开了。 沈辞趴躺在泥地上,面容发白,涣散的眼眸,望着荆默远去。 多耗了些时间,荆默回到客栈里面时,迎面碰到了穿着单衣匆匆而来的主上。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发生什么事了?”秦禹峥神色着急,语气带着明显的恼意。 荆默知错,垂了眸子。 “属下刚刚遇见了一个人,就耽误了些时间。” 秦禹峥皱眉,拉着人回屋细问。 “你是说昨夜的那个人?” “是,他好像受伤了。” “你想帮他?”秦禹峥拉着人坐到自己大腿上,随口问。 荆默垂眸,脸有点红。 “属下觉得他不像坏人。” “不是坏人就是好人了吗?”秦禹峥捏住了荆默的耳朵,小力的揉捏。 荆默缩着脖子躲,但怎么也躲不开。 “属下只是感觉,您不同意,属下就不去……唔……” 给荆默耳朵捏红了,秦禹峥看的心情舒畅,欣然同意。 “听你形容的,他应该是中了什么毒,毒发了,这里有瓶解毒丸,应该能抑制一下。” 荆默大眼睛里满是欣喜,接过那个小瓷瓶,嘴角抿着笑。 “谢主上。” 秦禹峥笑着把人放开。 “早去早回,本座等你。” “嗯!”荆默站稳,应了一声。 走之前准备把身上的衣袍脱下来还给主上,结果被人拦住了。 “穿着,外面冷。” 秦禹峥对上荆默的视线,他好像在荆默的眼睛看到了小星星。 荆默裹紧厚袍子,很快跑走了,秦禹峥望着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叹。 小影卫要交朋友了,他感觉到了孤单。 荆默跑出去的时候,守在一旁的虞鹤看到了,还在奇怪,这么早荆默要出去做什么?主上竟然没有陪同,虽然荆默身上还披着主上的衣物就是了。 荆默还担心自己来晚了,人已经走了,结果他匆匆赶来的时候,那人还在,只是意识混沌。 “这是解毒丸,你信我的话,就先把它服下,应该能帮到你一点。” 沈辞衣衫脏乱,靠坐在树旁,视线落在荆默身上。 “谢谢。”沈辞接过药瓶,倒出来吃掉了,虽然并不能解毒,但是能起到一些压制的作用。 他不认识面前这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但他知道,这个人并无害人之心,某种意义上说,他和他很像,只是命途不同。 “没关系。”荆默蹲到一边,看着对方苍白发青的脸色,能看的出来,这个人五官生的极漂亮,手上戴着奇怪的铁镯子,犹疑的问道。 “你怎么会中毒?为何会躲到这里?不能告诉你的主子吗?” 沈辞脸颊发汗,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低声问道。 “你很信任你的主子?” “对呀,我家主上特别好,对我也特别好。” 沈辞眼里浮现点点微光。 “真好。” 荆默视线拉长,查看了一下面前的人,由于姿势的原因,荆默能看到对方肩窝处,衣衫散开,漏出来的一点伤痕,是新伤。 “你的主子对你不好吗?” 沈辞察觉到荆默的视线,手指扣着地面,坐直了身体。 “也是好的。” 荆默皱眉,“那你可以向你家主子求助,你的伤势很严重。” “不能说。” “为什么?” 沈辞笑容很浅,这会儿身体内的药物作用没有很强烈了,倒是能跟他聊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 “荆默。” “我叫沈辞。” “你的名字很好听。”荆默发自内心的评价。 “谢谢,你也是。” 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觉得面前的人不坏,想救,但是救不了对方。 “我做了错事,主子生气了,这算是对我的惩罚。” “可……” 沈辞垂了眼眸,嗓音嘶哑。 “你的主上,信任你吗?” 荆默拧眉思索,沈辞还以为是不能问,正想说不方便可以不回答,他只是随口问问。 “我信任主上就好了,他不信我也没有关系,我会用命保护主上的。” 沈辞眼眸略微讶异,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你对你的主上,情感不一样。” 荆默低了脑袋,被人戳中了心思。 “是,我喜欢主上,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沈辞明白了什么,说道。 “他似乎也喜欢你哦。” 荆默抬眸,大眼睛满是愕然。 “很明显吗?” 沈辞笑着点头。 荆默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直不敢当真,主上那么好,我配不上。” 沈辞大致摸懂了荆默的心思。 “那就好好陪在他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 “嗯!”荆默认同的点头。 身体里一阵刺痛袭来,沈辞闭紧眼眸。 “发作了?”荆默神色有些慌乱。 沈辞痛弯了身体,趴伏在地上。 “我还能帮你什么?”荆默无措的问道。 沈辞疼的意识恍惚,并不能回答什么。 堇木花毒,一月一次,没有解药,断断续续的搅的人骨头发疼,整整持续三天,今天是药效发作的第二天。 荆默想了想,跑到沈辞后面,为他用内力压制毒素。 大概过了一刻钟,沈辞才清醒过来。 “谢谢。” 内力使用过度,荆默额头满是细汗。 “你没事吧?” “没事了。”沈辞坐直了身体,衣衫更脏了。 “能扶我起来吗?”沈辞声音细微,若不是荆默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很有可能听不到。 “好。” 沈辞借力站了起来。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你……”荆默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出来很久,得回去了。” 荆默知道自己不能阻拦,只能一起回去。 第57章 困战一(副cp50%) 回到客栈的时候,秦禹峥在楼下坐席上等了许久,脸色称不上好看。 荆默见到主上,小跑着过去。 “属下回来了。”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秦禹峥情绪不大的嗯了一声,眼神落到后面那个一身脏乱的白衣人身上。 荆默正想解释,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连忙回头看去。 沈辞本来身子就虚,这会儿直接摔倒在地。 只见一个玄色衣袍的人,负手立在沈辞面前,气势汹汹,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觑着这边。 上官霄弯身拎着沈辞的衣角把人提起来,嘴里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荆默离的远没听清,想去阻拦,但是顾忌着主上在这里,不能给主上惹麻烦,便强压下心头的愤懑。 秦禹峥看着面前的人气的脸鼓鼓的,笑了。 “荆默,你刚刚去找的,就是那个人?” 荆默闻声回眸,“回主上,是,属下觉得他不是坏人。” 秦禹峥伸手揉揉荆默的脑袋,想着。 小家伙第一次交朋友,难免会掏心窝子,看来得好好教才行啊。 “放心吧,他不会死。” 荆默迟疑,“可是他中了毒……” “再看看,实在不行,本座带你把他抢过来。” 荆默:“…………”虽然知道不对,但是主上这么说真的好霸气,他好开心。 “谢主上。”荆默蹲在秦禹峥面前,姿态亲昵。 秦禹峥眉眼间尽是得意,任何能让荆默高兴的事,他都愿意不遗余力的去做。 时辰差不多了,秦禹峥就带人准备去龙云寨看看,正式的去见一下这个前世素未谋面,却间接影响了他一生的人。 而客栈另一处。 “我以为你逃走了?”上官霄负手立在窗台前,冷声道。 沈辞跪在上官霄身后,忍着体内的绞痛,克制着发抖的声线解释,“奴没有想逃,只是身体不舒服,便耗费了些许时间。” “你知道跟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吗?” 沈辞眼眸怔愣。 “他是琼华宫主身边的影卫,我以为你是想投奔他们呢?” 沈辞身体微僵,他的确不知道,但是那人也没有坏心思,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荆默喜欢的人竟是琼华的宫主,地位之悬殊,很难想象。 “奴只是偶然和他遇见,并无他意。” 上官霄冷哼一声,心中的情绪乱七八糟的纠结到一起。 究竟是,以为沈辞要离开他,选择他人而生气? 还是沈辞那么长时间不回来,以为是离开了他,急到理智全失而愤怒不已? 上官霄不愿承认第二种可能。 沈辞脸颊上有一处明显的红色巴掌印,上官霄有些心疼,他不该这样打沈辞。 “疼吗?”上官霄语气平静下来,别扭的问道。 沈辞垂着脑袋,闻言微愣,疑惑的抬眸看去,正对上官霄躲闪的视线。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沈辞正色道,“奴该打,您做的没错。” 上官霄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想。 “起来吧,该忙正事了。” 沈辞伏地,回道,“是。” 上官霄带着暗阁的人出发去了龙云寨。 他能确定,琼华的宫主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两拨人,不同时间出发,选择了不同的路线去了龙云寨。 路上,秦禹峥听影卫汇报的信息,大致能猜出来,刚刚那玄衣人的身份。 暗阁阁主,倒是有趣。 秦禹峥不急于赶路,路上带着荆默,左看看,右看看。 冬日里,万物枯败,风景的确没有那么吸引人,很快就拉着人离开了。 另一边,沈辞病恹恹的,骑马速度很慢,被随行的队伍落到后面,上官霄没了耐心,叫人坐马车上。 沈辞知道自己拖慢了行程,便赶紧遵守命令,进了马车里面,双膝跪好。 上官霄冷着一张脸,不看他。 沈辞正忍着药物的侵袭,分不出心神去想别的。 路途遥远,上官霄看了沈辞一眼,心中奇怪,这几日也没有罚他,怎么总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秦禹峥和上官霄大概都觉得,这只是一段平常的出行,后面发生的事,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两波人,同一时间,赶到龙云寨附近,几里之外都看到那寨子着起了大火,火势迅猛,惨叫哀嚎声,传遍林野。 秦禹峥等人立在原处,没有在前进。 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上官霄也看向远处。 二人都不明白,究竟是谁对龙云寨下了手? 秦禹峥拧眉思索,琼华宫不再刺杀漆木兰,看来暗阁也没有出手,难不成是背后的人等急了,自己动手了? 秦禹峥觉得没了意思,就要走人,却不曾想,从寨子里面,冲出了一大堆身着野兽皮毛的持枪骑马的人,将秦禹峥与上官霄两波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看面容是个女人。 秦禹峥眯了眼眸,看过去。 “就是你们放火烧寨的吗?”女人的声音厚重粗实,一听就知道,是常年大声嘶吼的缘故。 “并非如此,我们只是恰好行到此处,想来拜访漆寨主。”秦禹峥声音加上内力,传向对面。 漆木兰鹰锐的眼眸探查着秦禹峥,眼眸又瞥向另一边,上官霄的方向。 “你们呢?” 上官霄上前一步,回答道。 “非也,我们同旁边的小友一样,只是来拜见漆寨主的。” 漆木兰一身深红的大厚袍子,头上绑着许多羽毛,俨然一副老大的姿态。 “您就是漆寨主?” 秦禹峥问道。 漆木兰脸上还有刚刚救火时染上的黑灰,显得有些狼狈。 “是,你们说的,我不信,所以,就请你们进我寨子里面坐坐了。” 上官霄笑着道,“把我们引进去,无异于引狼入室。” 漆木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 “本寨主,可没有说,让你们竖着进去啊。” 秦禹峥眼神一狠,拔出配剑。 荆默往前一步,挡住了秦禹峥的一小半的身体。 “给本寨主,拿下他们!”漆木兰一声令下,围在四周的龙云寨土匪全部冲了上来。 上官霄转头把沈辞拎起来扔到马车里面。 “你们两个,看好他。” 沈辞眼睛微睁,摔倒在马车上。 上官霄加入战局,三拨人打成一团。 第58章 困战二(副cp50%) 秦禹峥剑身上带着强悍的内力,一剑击飞五六个人,荆默剑术与他相同,他知道荆默不弱,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打斗的同时,控制不住的往荆默那边瞅。 漆木兰立在原处看着这俩人,琢磨出一些东西。 上官霄剑意狠辣,看的漆木兰直皱眉。 两方人马都是往死里打的,但明显秦禹峥与上官霄两方人手不足,很快势微。 “漆寨主,本座知你不信,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放火烧寨的人是谁?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秦禹峥喘口气,把面前冲上来的几个人一脚踹飞,大声喊道。 荆默击飞身边缠着的几个人,跑到主上身边。 祁风,虞鹤等人,内力逐渐耗尽,额头渗出冷汗。 很明显,漆木兰用的是人海战术,伤不了人,还能把对方耗死。 上官霄带着人更少,完全没料到这副场面,汗水顺着鬓角滴落,眼神发狠。 漆木兰看了一会儿,在战争中,死亡是家常便饭,对敌绝对不能心软,但是如果可以省掉无谓的牺牲,她当然不会拒绝。 “好!”漆木兰大喝一声,两方人同时停手。 秦禹峥惊异于龙云寨土匪的训练有素,这根本不像是土匪。 漆木兰挥手,剩余的龙云寨人后退几步。 “这位小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禹峥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但是,他能确定,背后的人就是想看他们互相残杀,就像几天前的刺杀一样,他们的行踪,对方都是清楚的知晓的。 “漆寨主,本座……” 话还没说完,地面却传来一阵明显的震动。 漆木兰疑惑的看向四周。 此处是一片枯树林,是什么竟会引起这番震动? 秦禹峥也看过去,心底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还没能成形,震动的源头就找到了。 不远处的林子里,出现了大批大批,衣衫破烂的,神志不清,嘴里嘶吼的怪物。 是药人! 秦禹峥瞳眸一缩,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荆默,是药人,别往前冲。” 漆木兰也看到了,这下也不用等这两波人解释了,很明显,背后还有其他人。 “龙云寨子弟,杀光他们!” 漆木兰一声令下,一群身着虎皮的人冲杀了出去。 秦禹峥面前站了一圈的影卫,没有得令,不敢擅动。 上官霄回眸看了一眼马车,身边余下的几个侍卫,持剑看向远处。 “你们几个,看好里面的那个人。” 说完,自己冲了进去。 秦禹峥挥手,袁衣真拎着剑,带领影卫冲进人群里。 荆默正准备一起上,却被主上拦住了。 “荆默,我们去找些木材,试试这些药人是否同亭茶镇的一样怕火。” 荆默点点头,找来了许多木材,用火石点着。 漆木兰注意到这边,仔细的看着。 秦禹峥把手里燃烧的木材扔进药人堆里,刺激的一堆药人嘶嘶呀呀的后退。 荆默面露欣喜,看来是有效果的。 漆木兰对上秦禹峥的视线,懂了对方的意思,连忙找来了部下,去寨子里取火。 这些药人同亭茶镇那些一样,铜皮铁骨,会流血,但是压根打不死。 袁衣真等人体力消耗极大,却也没弄死几个,被几个药人围到一起,嘶吼着挥舞着利爪。 上官霄一人在药人堆里拼杀,暗阁里的其他侍卫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带的就只有几个,这会儿也被安排保护沈辞了。 马车里的沈辞探出脑袋去看上官霄,见人无事,高高吊起的心松懈下来,又注意到上官霄周围都没有人护卫,一个人拼杀,心脏不受控制的不规律的砰跳起来。 沈辞注意到马车旁边围的几个人。 “成侍卫,你们快去帮阁主。” 成木成林两人回眸看了沈辞一眼,没动。 沈辞急了,想出去帮忙,奈何被这几个侍卫拦住了。 “阁主有令,我们必须保护你的安全。” 沈辞都糊涂了,他有什么好保护的? 秦禹峥和荆默把火焰越烧越大,虞鹤明白主上的意图,把药人往火堆这边领。 只见药人一接触到火,滋啦滋啦的燃烧起来。 漆木兰的一队部下,抱着木材,举着燃烧的火把跑过来。 在三拨人的协同下,解决了这一大批药人。 无声的解释,秦禹峥与上官霄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漆木兰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多谢各位小友。” 秦禹峥回礼。 “若你们有意,可愿进寨相谈?”漆木兰发出邀请。 上官霄见一切都解决了,回眸看向马车,正好与探出脑袋往外看的沈辞对上视线。 沈辞眼睛里的着急还未褪去,上官霄看的一愣。 “好,我们进去细谈。”秦禹峥回道。 就在一行人以为危机结束的时候,地面又响起熟悉的震动。 秦禹峥回眸看去,视线远处行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面容是青紫的黑沉,不像是个正常人。 荆默挡在秦禹峥面前,眸光发沉。 还能动的影卫列队护在面前。 上官霄见沈辞没事,回头看向这边的情况。 映入众人眼帘的只有一个药人,但就这个,秦禹峥明白,他绝不寻常。 药人嘶吼着,眼球发白,向几人冲上来。 秦禹峥拉着荆默后退几步,把手里的燃烧的火棍扔出去,打到药人身上,没有任何影响。 漆木兰也注意到了,神色紧绷起来。 袁衣真领着影卫先行冲上去,虞鹤,魔九,慕南跟随其后。 其他人手握紧佩剑观望着。 药人一样的铜皮铁骨,看上去流血却不会死。 袁衣真瞬间挥出无数道剑气,道道都打在药人身上,普通的人一道剑气就能致命,对于这个药人来说,却丝毫没有影响。 虞鹤额角微汗,心知这个药人非同一般,大概是得折在这里了。 一语成谶。 药人怒吼,突然爆发出极强的冲击波,魔九,慕南两人倒飞出去,狂吐几口血,剑柄深插入地面。 祁风撞向身后的树木,又摔到地面上,气息微弱几分。 虞鹤眼眸一凛,飞身挡在袁衣真身前,手中剑反插入地上,止住了后退的身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全部的冲击,顿时,嘴边鲜血狂喷,失力的单膝跪到地上。 袁衣真回过身,注意到眼前这一幕,目眦欲裂。 “虞鹤!” 第59章 困战三(副cp50%) 荆默见虞鹤等人皆身受重伤,急的不想再等。 秦禹峥想不出办法,也没有再拦着荆默,而是拔剑一同迎战。 漆木兰的部下为她呈上长枪,一刻不停,持枪冲上前去。 上官霄也没有停留,与前面几人并肩而立。 药人力量极强,像是数位高手把内力全部注入到一个人身体,可那人却因承受不住而失控那般。 袁衣真抱着往后仰倒的虞鹤,后退几步。 虞鹤意识昏沉,口鼻溢血。 袁衣真眼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提剑就要同主上一起解决这个药人。 刚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虞鹤眼眸半睁,脸色是虚弱的白。 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袁衣真听了一会儿,不懂虞鹤的意思,声音充满悲痛道。 “虞鹤,坚持住,等我,等结束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虞鹤本来极力动作的嘴唇,瞬间平息了,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袁衣真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虞鹤眸光跟随着袁衣真的背影而动,眼角处落了一滴泪,最终闭上了眼睛。 其他几个影卫把魔九,慕南,祁风抬到一边,同主上拼杀而去。 荆默攻势极狠,对于药人能造成的伤害却是微小的。 漆木兰长枪直刺药人心口,将人捅了个对穿,却还是不能令药人停歇,内力再次暴动。 秦禹峥手中聚起一股悍然的内力,直接断了药人一臂,药人嘶吼着要冲上来。 上官一剑刺在了另一只手臂处,内力注入,卸了药人另一只胳膊。 地面枯叶被凝聚起来的内力激起来,打着圈的飞舞在四人周围。 药人再度陷入狂暴,内里隐藏的力量释放出来。 秦禹峥眸子发冷,反身将荆默拦到背后,抬手释放内力,扛住了这极强的一击。 漆木兰专修武术,内力略有欠缺,被击的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上官霄掌心聚起内力,抬手抵挡,唇边溢血。 马车里一直观战的沈辞再也不能旁观,破开手腕上的铁镯子,身体里内力翻涌起来,从马车上跳下来,夺了一把剑,跑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个人对打四个人,还能不落于下风。 荆默听到了耳边的低咳声,眼睛瞬间红了。 “您……” “别怕,无事。”秦禹峥咽下喉中的血。 药人攻势不停,几人没有喘息的时间,很快都冲上去。 沈辞一剑砍在药人身上的时候,上官霄这才注意到沈辞跑来了,正想斥责什么,却发现他手腕上的铁镯子没有了,心下微愣。 沈辞没有多言,只是抬剑挡在上官霄面前。 荆默注意到沈辞的身影,眼中有明显的愕然。 五个人打一个药人,树林里的枯木尽数折断,药人没有了胳膊,却还是欲打欲勇。 上官霄收回视线,没有多问。 这一战,从白天到夕阳西下,秦禹峥与上官霄一起,卸掉了药人的两条腿。 漆木兰长枪刺起,直接把药人的身体扎在地面,令他再也动弹不得。 荆默内力耗尽,脸颊发汗,单膝跪在地上。 沈辞一时之间消耗大量内力,整个人几近晕厥。 上官霄回身正想将快要晕倒的人揽进怀里,却只见,沈辞眼眸瞬间瞪大,手上用力,把上官霄扯的一个踉跄,自己却硬生生挨了隔空袭来的一掌。 霎时间,口中血液如注,止不住的涌出,沈辞被打的倒飞出去,像破碎的蝴蝶般摔落在地上。 “沈辞!”上官霄失控的吼道。 那一瞬间,上官霄满目惊恐,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把眼前破碎的人抱进怀里。 荆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站起身看过去,他新交的好友被人抱着,现下生死不明。 面前的人,是一个红发白衣的男人。 荆默眼中聚起愤怒,吼道。 “你是谁?” 秦禹峥走过来,直觉面前这个红发男人,内力深不可测,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对手。 漆木兰立在众人之后,神情肃然。 “吾名踏岳。” 秦禹峥心中咯噔一声。 踏岳,万人册上,排行第一,痴炼武学,终修成魔,时常神志不清,乱杀人是常事。 头发变红的时候,说明,他已经理智全失,只是他待在踏岳山上,并不常下山,怎么会来此处? 秦禹峥把荆默护在身后,神情绷的死紧。 上官霄抱着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的沈辞,眸光沉痛,眼眶发红。 “抢吾的东西,吾要杀光你们。”踏岳说完,执掌击去。 秦禹峥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上前一步,抬手聚力以身抵挡。 两方内力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说踏岳是万人册上排行第一,那秦禹峥与上官霄两人,就是摸底的,这里能与踏岳抗衡的也只有这俩个了,如果他们也不行,便无人能挡了。 荆默自知力量微弱,却还是寸步不离的站在主上身边,一步都不曾离开,将自己余下不多的内力全部释放出来,抵御踏岳的一击。 两方中间,无形的内力场凝聚而起,草木直接断裂,环绕着旋转。 秦禹峥额角发汗,心知自己绝对不是踏岳的对手,在内力场向一边倒时,反身抱住荆默,后背抗伤,被击飞出去,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主上!”荆默被秦禹峥抱着死紧,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秦禹峥胳膊压住人,不让人动弹,嘴角不断的溢血。 “荆默,这个人我们打不过,我拦住他,你快跑,去找地方搬救兵。” “不……”荆默小幅度的挣扎,他怎么会不知道主上的意思,哪里有救兵?以主上的实力,整个江湖没几个能打得过,主上都说不是对手,谁还能与之相斗? “荆默,听话,死一个死两个,你看不明白吗?” “属下愿跟您一起死。” 秦禹峥胸腔闷疼,气的咳血,怪只怪自己没算准,竟着了背后人的道,把踏岳引下山,势必要弄死我们这些人,心机极度深沉。 “傻。” 荆默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也放弃了抵抗。 “属下只会先您一步而死,万没有独活的道理。” 踏岳不懂这些人悄咪咪的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上官霄把沈辞平放到地面上,面色发狠,提剑迎上去,与踏岳缠斗到一起。 秦禹峥搂着荆默一起站起身,共同迎上去。 踏岳对于面前三人的如同蝼蚁般的挣扎,不由得轻斥,挥出三掌,上官霄全力抵抗,却还是被打飞出去,摔在地上,口中鲜血喷涌。 秦禹峥抗住半秒,同上官霄一样,趴躺在地上,口中血流不止。 到了荆默这里,踏岳却突然自己收回了掌力。 荆默看到主上又受伤了,眸光沉痛,死死的瞪着面前的人。 踏岳嘴里神叨叨的念叨。 “吾的练武奇才,你是吾的。” 荆默不懂他在说什么,手中的剑挥舞着,刺在了踏岳的心口。 踏岳身体里陡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内力,荆默手中的剑柄直接断裂,荆默只觉整条手臂被震的发麻。 “你跟吾走。”踏岳说着,掐着荆默的臂膀就要带着人走。 荆默吃疼,两手无力的挣扎捶打。 秦禹峥忍着全身剧烈的疼痛,站起身,手中聚起内力,不岁剑飞回手中,拼杀着刺过去。 “别碰他!” 荆默看主上唇角溢血的面容,眼眸发疼,却无力反抗,心中痛苦难言,眼角处落了泪。 “主上……” 踏岳失了耐心,隔空一掌,秦禹峥以剑支撑,单膝跪地,不敌,内力尽废,口鼻溢血,眼眸赤红,却还是硬撑着吼道。 “把他还给我!” 秦禹峥把嘴里的血沫吐出去,强撑着站起身还要冲过去。 荆默见主上重伤至此,眸色发疼,摇摇头,用尽了全身力气,挡住了踏岳再度攻击的手掌。 踏岳不愿自己的练武奇才损坏,宁可自伤,也把掌势收了回去,继而拎着荆默后领的衣服,后退几步。 想了想,把秦禹峥打晕,也一并带上了。 踏岳拎着两个人,凌空一跃飞远了。 上官霄咳了半天的血,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了,挣扎着转身向沈辞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沈辞不见了。 第60章 忠诚 踏岳山。 荆默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石墙石壁,自己身躺在只铺了一张兽毛毯子石床上。 主上!? 理智回笼,荆默倏地坐起身,看到脚上的鞋子还在,直接下了石床,向石门口跑。 荆默匆匆赶至门口,却被门口进来的人一步步逼着后退回去。 “想去哪儿?”踏岳抬步走进来,声线平稳,问道。 荆默怒视着踏岳,厉声道。 “我的主上呢?!!你把他藏哪了?” 踏岳眯眼思索。 “你的主上?那个被我废了武功的蠢小子?” 荆默听明白了踏岳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主上武功没有了? “你怎么不废我的武功?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把主上还给我!!!”荆默嗓音哽咽,眸子里满是怒意。 踏岳现在头发乌黑,尚可以好好沟通。 “可不能废你的武功,吾找你是想让你传承吾的衣钵,吾可以把毕生功力都传授给你,至于他,如果你想见他,就老老实实的练功,吾高兴了,就许你见你的主上一面。” “你!”荆默眼眶含泪,自知不是踏岳的对手,咬牙恨声道。 “你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吾相中了你,是你的荣幸!”踏岳语气颇为自豪。 “我可以练,但是你得先让我见主上一面,我要知道主上他平安无事。”荆默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眼睛里深藏着恨意。 踏岳正想拒绝,但是眼见着面前的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知道不能将人逼急了,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学武的好苗子,可不能再弄丢了。 “可以,吾带你去见那个小子。” 荆默见他同意了,神情激动起来,跟随在踏岳后面一起出了石洞。 踏岳一身白衣,居住在山洞里,饮泉食草的,颇有一副仙人做派,当然前提是得忽视他说出口的话。 荆默跟随着踏岳,在一片高高低低的山峰里转圈,走了半天,才到了一处石梯向下延伸的洞口。 荆默见着这样的地方,心中一阵恶寒,这魔头怎可以将主上关在这里? 但这会儿没见到人,荆默不敢多言。 跟随着踏岳一步步下到洞窟里面,荆默打量着洞内的环境。 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亮光,反而还能听到几声叽叽的老鼠的声响,荆默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深,更加焦急的想立刻见到主上。 下了石洞,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一股刺鼻的味道钻入鼻腔。 荆默却只觉熟悉,这分明是多种药物混合的味道,在药谷时,他都闻习惯了。 踏岳这等武功强者,也炼药? 那他把主上关在这里是想拿他炼药? 不可以?! 荆默五指紧攥,大眼睛里喷涌着恨意。 踏岳嘴角微勾,身后人的心绪激荡实在厉害,倒不是他故意感知。 直到一处弥漫着寒气的水潭出现在眼前,荆默飞奔过去,立在水潭边呼喊。 “主上!!?!” 水潭中央是一块石板,秦禹峥衣袍凌乱,躺在上面,昏迷不醒。 “你把主上他怎么了?”荆默见叫不醒人,急了,回眸怒视踏岳,大有一副这个人死了,他要跟你拼命的架势。 踏岳冷哼一声,“你能如何?” 荆默不管他,想直接渡水过去,结果刚走两步,两腿就像灌了铅那般沉,一寸也挪动不了了。 踏岳手掌聚起无形的力量,控制荆默的动作。 “放开我!”荆默被强制停在原地。 “寒潭水,深数百丈,一入水,内力尽失,你竟这般不知死活。” 荆默现在内力尚未恢复,水潭宽约数十丈,除了渡水,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别拦我!我不怕死!!放开我!!!”荆默的挣扎在踏岳面前,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主上就在眼前,荆默急的眼睛都红了,分刻都不愿停留。 踏岳不懂这个年轻人的想法,松开了手,反正寒潭水也有易筋伐髓的效果,正好在练功之前,泡一泡,不无不可。 踏岳突然收回内力,荆默因为惯性直接摔在地上,眼眶通红,分秒必争的爬起来,走进了水中。 肌肤接触到水,一股冰寒之气渗透骨骼,冻的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踏岳面无表情的负手立在原地。 荆默往前洑水游过去,这水比普通的水要重,没有内力的荆默,与平常人无异,一段十丈的距离,硬生生在水里游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对岸。 荆默冷的脸色发白,上下牙,控制不住的打颤,体力消耗巨大,却还是不停歇的往前游。 直到手指触到水潭中央的石板,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荆默气力一松,险些陷进水里,最后被突然醒过来的秦禹峥从水里提起来,捞进怀里。 “小默?醒醒?” 秦禹峥发丝凌乱,面色虚白,神情着急,他一睁眼就看到荆默差点掉进水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主上……” 荆默双眸半闭,四肢酸软,全身上下被水浸透,冷的人直发抖。 秦禹峥将荆默抱进怀里,把自己的衣袍扯开,将人紧紧裹起来。 “还冷吗?” 荆默身体的颤抖渐小,眼眶湿润泛红。 “回主上,属下不冷了……”荆默两手环抱住秦禹峥的腰身,抱的死紧,将脸埋在对方的胸膛处。 秦禹峥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胸口处一热,一股湿热的感觉传来。 “别哭,我好好的呢。” 荆默无声的抽泣,是真的吓坏了。 踏岳:“……” 秦禹峥轻拍荆默的背脊,柔声安慰。 “好了,哭丑了就不要你了。” 荆默闻言连忙把脑袋抬起来,眼睛红着,神情委屈。 “属下没有哭。” 秦禹峥抿唇,闻言点头。 “嗯,没有。” 荆默抓起秦禹峥的手腕,两指按住,细细感知。 秦禹峥躲闪不及,转念一想,也瞒不住,就任由荆默查探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荆默眼眶急的更红。 “主上,都是属下的错,才害的您……” 秦禹峥听的无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踏岳,长话短说道。 “武功没了还可以练,踏岳只是想让你跟他学武,你跟着他好好学,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荆默红着眼睛看秦禹峥。 “属下不想跟他学。” “那如果是我命令你去学呢?” 秦禹峥知道,荆默是在表忠心,但是不需要这样。 荆默深吸一口气,小声附在秦禹峥耳边一字一句道。 “属下想救您出去,就算您不让属下学,属下也会去学,您别生气,等属下救您出去之后,属下再把这部分武功废掉。” 秦禹峥:“…………” 耳力极佳的踏岳:“…………” 第61章 治病 龙云寨。 “上官公子不再多休息会儿吗?你的身体还没好全。” 漆木兰把手里的药汤放到桌面上。 上官霄自醒来就穿好了衣物,面色冷凝。 “谢漆寨主好意,有事在身,不便多留。” 漆木兰知道,上官霄是在担心沈公子。 “我当时注意力放在了踏岳身上,等回神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黑衣人带走了沈公子,我已经派人在龙云寨附近镇子寻找了,上官公子别过分心急。” 上官霄一字不漏的听完,心中有了猜想。 “漆寨主,若是有消息,劳您知会小辈一声。” 漆木兰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上官霄不再停留,带着部下离开了龙云寨。 虞鹤还在昏迷,袁衣真在榻边守了一夜,却也无法。 五脏六腑受损严重,堪堪保住了一条命。 魔九,慕南,祁风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影卫们能动的已经先行赶回琼华宫了,余下的伤势严重的也在龙云寨休息。 袁衣真出去洗把脸,端了盆凉水,兑了热水进屋。 把布巾沾湿,给虞鹤擦脸。 “虞鹤,快醒来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你不是希望我喜欢你吗?你醒过来,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袁衣真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虞鹤在他眼前气息微弱,他心脏都要疼裂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但若是能让虞鹤开心,他可以去学着去喜欢他。 学着去爱两次豁出命去救他的人。 袁衣真心疼的厉害,捂住酸胀的眼睛,不忍再看榻上脸色虚弱苍白的人。 上官霄回了暗庄,把手底下能调动的人全部派出去寻找沈辞。 在这种紧要关头,上官霄收到了一封信。 “别再找沈辞了,你不配爱他。” 上官霄周身气息不稳,闭眼,手中的信纸瞬间化为粉末。 几日后,魔九等人逐一醒来。 “袁哥,你休息会儿,我看着就行。”慕南劝道。 魔九端着药汤进来,见袁衣真还在榻边守着,眉头皱起来。 “袁哥,你都守几天了,铁打的身体也支撑不住。” “我没事。”袁衣真揉揉发痛的额角,两眼熬的全是红血丝。 祁风从外面走进来。 “主上被踏岳抓走,我带余下的影卫先回去,同长老商量对策。” 袁衣真闻言站起来,由于长时间没休息,导致眼前黑了一瞬。 “袁哥!”慕南上前,想去扶袁衣真险些栽倒的身体。 “没事。”袁衣真站稳,揉了揉眉心。 “祁风,我们一起回去,一起商量如何去救主上。” 祁风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虞鹤。 “袁哥,你留下陪虞鹤吧,这边不缺你一个。” 魔九,慕南表示赞同。 “不用,把虞鹤一起带着。” 袁衣真眉眼温柔的看着虞鹤昏睡的面容。 “可……” “刚刚大夫说,虞鹤身体已经在恢复了,不日便能醒来,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你可以先等虞鹤醒来……”魔九劝道。 “不,主上那边比较严重,我们不能耽搁,别劝了,收拾收拾,先回宫。” 袁衣真语气果决,不容辩驳,祁风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主上的事本该是第一位,袁衣真的决定,不无问题。 “真的不再留几日吗?虞小兄弟伤势未复,你们可以多待几日。”漆木兰面色担忧。 祁风拱手行礼。 “多谢漆寨主好意,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搁了。” 漆木兰叹了口气,自知拦不住。 “我知道你们是要去救秦公子,但若是需要,可以给龙云寨发信,我必定派人相助。” “多谢。”祁风弯身拱手。 一行人很快出发,先行赶回琼华宫。 远在雍州边陲小镇。 “怎么样?能治吗?”金琉黑色金属面具后,眉头拧的死紧,看着榻上气息微弱的人道。 一个白胡子老头,捋捋胡子,回道。 “能,但是不好治,而且沈公子这身武功算是废了,以后能修炼的可能极低。” 金琉脸色难看。 “这一掌,是用了极强的内力,五脏六腑损伤严重,若非沈公子本身武功非同一般,很可能会当场丧命。” “老夫已经给沈公子喂了护住心脉的药,接下来需要金公子以内力相助,帮老夫一起将沈公子体内的淤血清出来,之后,日日喂药养身,内力护心,方能够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好,你只管治,其他的,我会解决。”金琉大手一挥,扶着昏迷的沈辞坐起来。 白胡子老头笑眯眯的点点头。 “会影响他的脑子吗?” “面具公子的意思是?” “都伤成这样了,让他忘点事,能吗?”金琉声音别扭。 白胡子老头想了想,表示可以。 金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沈辞,这下你可落到我手里了,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不就先当个傻子? 傻人有傻福,也挺好的。 本来命本就不好,还非得拿道德束缚自己。 怎么想怎么蠢。 金琉牙咬的咯咯响。 白胡子老头给沈辞扎完针,金琉掌心贴在沈辞后背,注入内力。 “老夫在查看沈公子伤势的时候,还在其身体里,发现了两种毒素,比较棘手。” 其中一种,金琉是知道的,另一种大概是上官霄那个狗东西下的。 “这影响治疗吗?” “那倒是不影响。”白胡子老头回道。 “那你试试配解药吧,解药研制不出来,如果有压制的药物也行。”金琉说道。 “可以,老夫可以试试。”白胡子老头点了一下沈辞的穴位。 “他什么时候能醒?”金琉问道。 “面具公子,他没死就不错了,以半年为期,大约能醒。” 金琉气的气息不稳。 白胡子老头,觑了金琉一眼。 “年轻人,莫要急躁,你又不是朝廷的逃犯。” 金琉语气不善。 “如果就是呢?” 白胡子老头心中咯噔一声。 完,上了贼船。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面具公子,你行事不道德。”白胡子老头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别一口一个面具公子,我姓金。” 白胡子老头:“……” “还有,你的障眼法还要用多久?红尘谷神医谷主陆青。” 陆青:“…………咳咳,金公子怎么知道的?” 金琉冷笑一声。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抓你来?” 陆青:“………” 你这个坏人! 第62章 口是心非 秦禹峥好笑又心酸,伸手揉揉荆默的脑袋,解释道。 “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想太多,练会了就是你的,还要废掉,傻不傻?” 荆默眼眶红着,闻言有些不情愿,他总觉得,学了别人家的武功,就无法完全忠心于主上了。 秦禹峥看出荆默还在拧巴,微叹口气,想了想道。 “荆默,现在本座真的需要靠你了,你得保护好自己才能来救本座,别跟踏岳作对,想办法找机会逃出去,能回来就回来,回不来就算了。” “把……本座忘了。” 荆默眼眶红着,闻声瞪圆了眼睛,语气不可置信,晦涩难言。 “主上,您知道属下绝对不可能丢下您的,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还要属下把您忘了?您不信任属下吗?” 秦禹峥伸手抹了抹荆默泪湿的脸,把人搂紧了。 “本座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何痴心于我?既不为地位富贵,又不为武功卓越,仅仅因为那些虚无摸不着的感情吗?那既然这样,现在你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我这里如今是条死路,你明白吗?” “不是……您不信属下……属下喜欢您的……”荆默垂了脑袋,用衣袖胡乱抹抹眼睛里冒出来的泪水。 秦禹峥忍着心疼,口是心非。 “那你现在能救本座出去吗?踏岳武功高强,你又不情愿学,就凭你现在,连踏岳一只手都打不过,本座为何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可能性极低的人身上?” 荆默抬眸,眼眶红的更厉害,情绪激动的从秦禹峥怀里挣扎出来,双膝跪地,两手拉着秦禹峥的衣袍,神情哀求,嗓音哽咽,隐隐要哭出来。 秦禹峥心脏闷疼,克制着转移视线,他不能心软。 踏岳在一旁等了快没了耐心。 “属下会学的,会好好学,属下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您别不要属下……” “荆默,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秦禹峥瞥开脸,声音冷沉,吓的荆默神情空白一瞬。 荆默心中忐忑不安,听着主上拒绝的话语,喉咙酸胀的难受。 “您等属下,属下会再来见您的。”荆默胡乱抹抹脸上的泪痕,从地上爬起来。 “真是一出好戏。”踏岳颇有耐心的鼓掌。 秦禹峥发丝凌乱,姿态略微狼狈,闻声转眸,极冷的眼神射过去,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尽量显得比较有气势。 “踏岳尊者,荆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若是哪天您又觉得他配不上您的实力,还劳烦您把他放走,他就是一个除了练武上还有些天赋,其他什么都不会的笨蛋,也误不了您的大业。” “你多虑了,吾以为他可以传承吾的衣钵。”踏岳两臂交握,锐利的眼眸与水潭中央的人对视。 荆默红着眼睛盯着秦禹峥,眸中有不甘,有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 秦禹峥感受到了荆默的视线,却忍着不回头看。 “人也让你见了,现在是否可以好好练武了?”踏岳语气不耐。 “吾不管你的目的,只要你把吾的武功全部学会,吾可以放你走。” 荆默视线不动,仍看着秦禹峥,固执的期待着什么。 “我可以练武,但是你不能伤害主上,我每天需要来见主上一面。” 踏岳摇摇头。 “一天一面不行,你不能分心,并且他留在我这里,自然需要为我做事。” 荆默两手攥紧,怒视着踏岳。 “踏岳,这样我不同意。”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荆默神情痛苦,似要崩裂。 “你要我主上做什么?我可以做,也可以练武,也可以不天天见主上,求你不要伤害主上。” 荆默眼角止不住的流泪,对自己微小的力量恨到极致。 “荆默,本座不愿见你,也不需要你为我承担什么。”秦禹峥声线平稳,语气果决,不带一丝感情。 荆默闻声,回眸,眼睛里是满溢的苦痛,身体疼的直不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去。 “您不能不要属下,您说过的。” “今时不同往日,怎可同日而语?”秦禹峥咬牙撇开脸,看着荆默这副样子,他快要忍不住心软了。 “专心练武,本座要的是一个武功卓着的影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秦禹峥声音冷肃,没有玩笑的意味。 荆默满脸泪痕,红着眼睛看着主上。 秦禹峥却是不理他。 踏岳掌心翻起,隔空将荆默从水潭中央拉到石洞门口。 “废话到此结束。” 秦禹峥身体下意识的跟着荆默而去,险些掉进了寒潭水中。 荆默试图挣脱踏岳的钳制,内力不济,却是不能,瞳眸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哀伤。 主上不想要他了。 主上嫌他笨,不愿要他了。 太疼了,心脏好疼,疼的要裂开了。 主上您别不要我,求您了…… 秦禹峥面色强撑的平静,立在原处,厚实衣袍里的手攥的死紧。 得让荆默不分心的好好练武,保护好自己,其他的顾不上了。 踏岳若是目的单纯的话,荆默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踏岳估计不会放过自己,避免荆默因为自己去跟踏岳发生矛盾,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尽量还是不见面比较好。 荆默身体被人牵制着,视线落在秦禹峥身上,面容痛苦挣扎,无声的哭喊。 秦禹峥喉咙酸涩的厉害。 “荆默,好好保护自己。” 荆默似是摇头,也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有机会了。 踏岳拎着荆默后颈的衣服,将人带出去。 秦禹峥失力,身形微晃,内力突然废去,经脉针扎般的痛苦这时候才开始叫嚣起来。 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眼眶里爬满红血丝,秦禹峥单膝跪地,单手紧抓着胸口。 为何心脏疼的那么厉害? 荆默被带走前神情痛苦的模样,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回放。 “荆默,我总待你不好,若是这一劫真的过不去了……” 他死掉了,荆默会跟别人在一起吗? 荆默那么喜欢他,也可能会选择殉情? 可……荆默本该有自己美好的一生,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会有办法的。 他不能让荆默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就算死了,化成鬼魂,也无法想象,荆默跟其他人在一起。 荆默只能跟他在一起。 但若是荆默功法大成,真的不要他了…… 就算他活该吧。 秦禹峥气急攻心,吐了口血,眸光转到面前的寒潭水上。 这水刺骨寒冷,但却有奇效。 第63章 逃离与质问 雍州边陲小镇。 “陆青,收拾东西,你带沈辞走,上官霄那狗东西追来了。” 金琉随手打包了几件衣服,动作焦急。 陆青一身青袍,不急不缓的从后院走到前屋,装了一大药箱的药材,坐到榻边,扶起昏睡的沈辞。 “我去拦住他,你带沈辞,走水路,往豫州去。” 陆青神色肃然。 “你一个人行吗?” “不然你能拦住那疯子?”金琉脸上戴着黑色金属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的语气。 陆青浅笑,表示不想跟这个人斗。 “你加油!我带他走。” 金琉正准备出去的脚步停下,威胁道。 “陆青,别耍小动作。” 陆青:“呵呵。” 金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但是这个面具有点凶,也是很唬人的。 陆青把沈辞扛到背上,笑着点点头。 “你快去吧。” 金琉顿了一会儿,很快离开。 上官霄暗阁的势力如今是越来越强,短短几日,竟追到这里来了。 金琉吐口唾沫,不忿极了。 另一边,小镇入口处。 “确定是这里吗?”上官霄一身玄衣,神色冷沉。 手下人禀报。 “有数个人说这里曾出现过阁主您描绘的戴面具的人。” “暗中查找,记得,只可抓人,不可伤人。” 上官霄一声令下,隐秘角落里面十几个黑衣侍卫,瞬间消失在原地。 陆青已经扛着沈辞坐上了离开的船。 金琉在反方向吸引上官霄的视线。 “在那里!”一个黑衣侍卫,看到了金琉,大声呼喊,距离较近的侍卫也匆匆跟上。 上官霄闻声,飞身向声源处,追去。 金琉轻功飞行了一段距离,把人往人少的地方引,尽量远离闹市。 金琉独身一人,沈辞不在,上官霄跟随上去,挥手示意侍卫去别处查找。 二人你追我赶,百姓家的屋房瓦片被踩的稀碎。 很快,金琉去了一处,枯黄的树林里,脚踩树枝,凌空一跃,翻身下来。 上官霄一剑挥去,直刺到金琉面前,身体落于地面上。 “沈辞在哪?” 金琉转头,露出的是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沈辞已经死了。” “你胡说!”上官霄怒声道。 “沈辞死了,你报仇了,不开心吗?这会儿又想他活了?”金琉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嘲讽。 上官霄眼眸眯起,瞳孔里怒火中烧。 “沈辞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沈辞还给我!” “上官霄!你要不要脸!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静!沈辞上辈子欠你的吗?” “我不跟你废话,今日不交出沈辞,你别想走!”上官霄掌心聚力,贯虹剑飞回手中。 金琉也拔剑,两人都还未出手,周身聚起的内力轰然炸开,一地枯黄的树叶碎成细小的粉末。 上官霄眸色狠厉,剑随意念而动,带起道道罡风。 金琉起剑格挡,后退数步。 瞬息之间,两人交手上百回合。 金琉喘口气,面具后的脸颊覆上薄汗。 上官霄同样如此,若非几日前受伤,金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沈辞在哪?” 上官霄怒吼道。 金琉闻声哈哈大笑起来。 “就你也配爱沈辞,一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上官霄没回话,只是狠瞪着金琉。 “我们今日谁也打不过谁,那不如我来跟你讲个故事吧?” “如果你听完还有点羞耻心的话,就放过沈辞!他是死是活,和你无关!” 上官霄眸中有疑惑。 据情报可知,金琉与沈辞同出水月教,均是水月教高阶刺客。 只是金琉已经叛出水月教,这些年一直在四处躲藏。 对于沈辞那些不愿言说的过去,金琉应当是熟知的。 金琉看着上官霄脸上神情的变化,心中燃起报复的快感。 沈辞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顾虑不说,那他又没什么顾忌,全都抖出来,他倒想看看,上官霄会是何等面貌。 “沈辞有个弟弟,名叫沈宣。” 上官霄心中一沉,他从来不知道沈辞还有其他亲人,他与沈辞相遇在竹枝林,一直以为,沈辞是水月教专门针对他培养的刺客。 “你想说什么?” 金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你不知道对吧?还以为沈辞得多信任你,结果沈辞连这个都没告诉你,你在沈辞心里也不过如此。” 上官霄五指握紧,面如沉水。 “把话说清楚!” “水月教抓走了沈辞的弟弟,他加入水月教,从始至终不过是为了救他弟弟,但是最后失败了。” 上官霄眉心一紧。 脑海里一直被迷雾遮盖的东西突然显现出来。 沈辞的确有事情在瞒着他。 可是沈辞背叛他,绘制关雁楼地形布防图这件事,又如何解释? “水月教杀了沈宣?” “是,水月教那波狂徒,怎么可能放过沈辞呢?” 金琉面具后的笑容讽刺。 上官霄心口微痛。 这些事情,沈辞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所以那五年,沈辞一直隐瞒他的事情,是他的弟弟? “沈辞不为什么不告诉我?” 上官霄无意识的问出口。 金琉回道。 “那你又可信吗?现在还不是把沈辞往死里折磨?” 上官霄身形微晃,神情发愣。 “就算如此,沈辞他背叛我是事实!” 上官霄吼出声,眼眶隐隐泛红,像是在坚持什么快要崩塌的东西。 金琉笑容凄凉,摇摇头。 “你不信沈辞,别再试图给自己找解释了!沈辞救我出水月教,离开之前,还跟我讲,你会相信他的,可你没有!!!” 金琉厉声道,语气里满满的不平。 上官霄心绪同样不稳,一个猜想浮上心头,他却不愿去细想。 “我问了,他没说,怎么问他都不说,我能怎么想?”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金琉从怀里掏出一张揉成一团的兽皮,加上内力,扔到了上官霄面前地上。 这还是之前,水月教突袭关雁楼,趁据点内无人,闯进去找解药,无意间发现的。 也正因此,他才知道,这些年,沈辞都是在诓骗他。 说什么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会有好的生活? 有一个人相信他,不会顾忌他刺客身份的? 上官霄眉头紧皱,蹲下身,捡起来,把这个略微眼熟的兽皮打开。 图上绘制的是关雁楼的地形不错,只是,布局不对,机关解法也不对。 看似是一份指示图,实则,只有了解关雁楼地形布防的人才知道,若是跟着这份地形图,闯进关雁楼前,人员至少损失大半。 水月教早已不信沈辞,关雁楼里绝对不止那三个已经暴露的刺客,至少有一个新混入的刺客,拿到了真正的地形图,但具体是谁,无人知晓。 上官霄神情恍惚,不敢相信。 所以沈辞交出去的是假的地形图,那到底是谁给出去了真正的地形图? 上官霄脑中回想之前曾出现过的人,却什么都没想到,心绪动荡的厉害。 那既然是假的,既然没有背叛他,沈辞为何不说?反而背着不属于自己的错误,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呢? “信不信由你!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看你还是对沈辞余情未了的样子,看看这个,你会不会心痛呢?如果会,你这辈子就活在深深的后悔里吧!” 金琉撂下话,反身逃走了。 上官霄回神,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第64章 鹤与真 虞鹤大脑一片昏沉,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极力的想冲破无形的迷障。 “谁?”虞鹤嗓音嘶哑,闭着眼,下意识的喊道。 袁衣真闻声,心中涌起欣喜,低下头,垂眸看去。 “醒了?” 虞鹤是在袁衣真怀里醒来的,但他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听到了熟悉的,喜欢的人在他耳边说话,虚乏的身体聚起更多力气。 “袁哥?我没死?你是不是很遗憾?” 袁衣真把人搂紧了,纠正虞鹤的说法,嗓音哽咽,眼眶抑制不住的泛起红。 “虞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候,虞鹤才动了动麻木僵硬的身体,发现二人的姿势好像不太对。 他靠在谁的身上? 谁离他这么近? 床怎么还一直震动? “我在哪?” 袁衣真搂着人,解释道。 “正在赶回琼华宫的路上,你伤势未愈,我抱着你,会舒服一点。” 虞鹤觉得,身体有点热,费力的睁开眼,双眸正对上某人结实的胸膛。 “袁哥……?” 袁衣真脑袋埋在虞鹤脖颈边,气声道。 “在。” 虞鹤不死心,“袁衣真?” 袁衣真好不容易等到人醒了,这会儿心中的激动无处抒发,只是耐心的回道。 “在。” 虞鹤深吸一口气,“袁没良心大混蛋?” “在。” 虞鹤还想继续喊,结果被人摁住了后脑。 “再喊几次也是一样的。” 虞鹤:“……” 袁衣真单手揽抱住人,另一手,拿出来一只水囊。 “喝点水。” 虞鹤抬起乏累的胳膊,想去接水囊,结果,水囊直接对到自己嘴边了。 “我喂你。”袁衣真动作流利,没有一丝犹豫。 虞鹤愣住了,伸直了脖子去喝。 “还喝吗?” 虞鹤漆黑的眼睛盯着袁衣真的侧脸,摇摇头。 袁衣真见他嘴唇也没有很干,就把水囊放了回去。 “你是谁?”虞鹤神情发愣,说话不过脑子。 袁衣真闻言有些想笑,两手把虞鹤的身体搂的坐直。 “你想我是谁?” “袁衣真。” “那我就是。”袁衣真笑着答。 虞鹤脸有点红。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虞鹤摇摇头,想从对方怀里下去,但四肢无力,根本没有办法脱离袁衣真有力的臂膀。 “慕南,祁风,魔九在外面骑马,这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谢,麻烦你了,等我再休息会儿,也可以骑马,尽量不拖慢行程。”虞鹤没办法怀疑眼前的场景是自己的幻想了,神情有些难堪。 袁衣真倒是不懂他的迟疑,直白的问。 “要亲一下吗?” 虞鹤眼睛瞪大了,还没等他骤然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袁衣真捏着他的后脑,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虞鹤只来得及发出低微的呜咽。 “你……” 马车里弥漫着可疑的水声。 虞鹤坐在袁衣真大腿上,正襟危坐,面色平静,内里一团乱麻。 袁衣真稳了稳心绪,看着虞鹤不说顽皮话了,觉得需要解释几句。 “你受伤昏迷前,我说的话,还算数。” 虞鹤不动,只是眼睛有点红。 袁衣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以为是自己过分心急了。 “抱歉,我以为你会喜欢。” 虞鹤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喜欢的……是喜欢的……但是你不用委屈自己。” 袁衣真不明白,怎么会委屈自己?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变。” 虞鹤闻言,眼睛更红,克制着心脏的酸疼,说道。 “不用,袁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了,我救你,是不用回报的,这些时日想必都是你在照顾我,你也不欠我什么。” 袁衣真听虞鹤这话,脑中有些糊涂。 什么回报?什么欠不欠?这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虞鹤,你在顾虑什么?” 袁衣真想不明白,决定问清楚。 虞鹤挣扎两下,想让袁衣真把自己放下去。 “袁哥,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我不会拿这些事强迫你答应我什么,那些承诺,我就当你没说过,我听到了,也足够开心了,你该选择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你明白吗?” 袁衣真钳制住虞鹤挣扎的动作,费力的思索一番,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觉得我是在委屈自己?那些话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 袁衣真觉得,他理解出的这些意思相当离谱,但还是问出了声,他觉得虞鹤是误会什么了。 “不……不是吗?” 虞鹤身体虚乏,反抗不了袁衣真,认命了,老老实实的被人抱着。 能让袁哥这么护着,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珍惜。 袁衣真抬手把虞鹤的脸颊抬起来,面对着自己。 两人的眼睛互相凝视着。 “虞鹤,你真觉得我是在委屈自己吗?” 虞鹤眼睛里含着水雾,下巴被人捏着,力道有些重。 “好像没有……” 袁衣真眼睛里好像只有他,没有其他的杂念,是不是他眼睛瞎了,这感觉不太真实。 袁衣真无奈,摇摇头。 “不信算了,那我就忘了那些话吧,反正某人根本不在意。” 虞鹤闻言,伸直了脑袋,眼睛睁大,但没一会儿,气势又低了下来。 “哦……”语气满含失落。 袁衣真不明白了,虞鹤向来是迎难而上的性子,这时候怎么畏畏缩缩的。 “你真的不要了?” 虞鹤脑袋像是灌了铅,声音嗡嗡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根本不像虞鹤。 袁衣真不懂,但虞鹤如今是伤员,还是得哄着,教育的话等到人身体好些再说。 “我们的事晚些再谈。” 虞鹤点点头。 “你昏迷之后,主上被人劫持走了,我们得赶快赶回琼华宫,与长老商议。” “荆默呢?”虞鹤问。 “现在应当是跟主上在一起,说来话长。” 袁衣真叹口气,眉心拧起。 虞鹤心情同样沉重。 “你伤势比其他人重些,再休息会儿,距离琼华不远了。” “抱歉。”虞鹤明白,自己现在算是拖累。 “说什么呢,好好休息。”袁衣真声音带着斥责。 虞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准备就着这个姿势闭眼睡会儿,马车停下来了,车帘子被人拉开了。 虞鹤和车外的魔九对上了视线。 魔九瞬间把帘子合上了。 虞鹤:“………??” 袁衣真知道外面可能有情况,抱着虞鹤把人放下来。 这时候虞鹤才明白,魔九神情躲闪是怎么回事。 袁衣真抱着他,那是那样抱着,但虞鹤不仅不害羞,反而心里甜蜜蜜的。 袁衣真都没觉得有什么,那他尴尬什么? 反正就是,心里还挺高兴。 虞鹤靠坐着,四肢伸展,细细想着袁衣真刚刚说的话。 第65章 默与峥 荆默被踏岳拎出山洞,随手扔到了地上。 “这是剑谱,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开始练。” 踏岳从衣袖里掏出一本蓝皮书,扔到荆默面前。 荆默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踏岳颇有耐心。 “你叫荆默?” 荆默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闻声没有任何动作。 “荆默,你想里面的人死吗?” 踏岳头发隐隐泛红,蹲下身,说道。 荆默闻声,猝然抬眸,眼眶里满是红血丝。 踏岳笑笑,只要找到一个人的弱点,接下来的事就好做了。 “你听话,吾就不动他,不听话,吾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荆默怒视着踏岳,眼眶里的泪水,无声的滴落,伸手扯住了踏岳的一片衣角。 “我练,现在就可以练。” 踏岳站起身,负手站立。 “倒也不必那么着急,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卯时,在踏岳山顶,准时来。” 踏岳走开了,衣角被扯回去,荆默不放手,被带倒在地。 “年轻人,何必困于情爱,不如与吾共同遨游武学至尊的广阔天地。” 荆默趴在地上,见踏岳走了,就要跑回那个地洞里面。 结果,踏岳刚走,洞口轰隆隆作响,被石板封上了。 荆默两手扒拉地面上有缝隙的石板,试图将石板拉开,指甲崩裂流血,却还是不放弃。 天色渐晚,夕阳沉入地面,黑夜笼罩大地。 荆默满脸泪痕,趴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灰,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又像是在哭喊。 地洞里面的人,早已沉入了寒潭里面,水面没过脖颈,秦禹峥冷的眉角结了寒霜,咬牙忍着。 秦禹峥经脉受损严重,或许可以借用这寒潭水修复一定的伤势,他想,他必须重新修炼。 小影卫傻的很,他不在旁边看着,就容易被人欺负,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荆默,等我。” 水里面,秦禹峥的手臂绷起筋脉绷起,骨骼经脉好像被什么东西细密的刺着,疼的人意识恍惚。 荆默还在洞口试图将木板掀开,两只手,十根手指,血迹斑斑。 但这根本是徒劳无功。 荆默跪坐在原地,泪水将石板打湿。 “主上,属下好好练武,您等属下几天,属下很快就回来……” 嗓音带着哭腔,还有着万分的悲痛,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哀伤席卷,再没了开心笑颜。 秦禹峥伸手攀上石板,撑着身体爬上去。 经脉骨头密密麻麻的刺疼,他需要喘口气。 脑袋一得空,就开始了思念。 荆默害羞的,惊慌的,欣喜的,渴求的,和陷入情欲迷蒙的脸颊,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秦禹峥紧闭着眼睛,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笑意。 最后出现的是荆默崩溃哭喊的神情,秦禹峥心脏猛然抽疼起来。 这一阵的痛觉,直把人疼的用手去压住胸口,翻身在石板上打滚,也压制不住。 秦禹峥脸上被潭水浸透,这时也看不出来,那水是不是都是寒潭之水。 荆默跪坐在石板上,月色洒落满身,银光粼粼,但他仍不愿离开。 这里是离主上最近的地方,至少在今天,他想多陪陪主上。 主上现在一定也很难过。 主上不会真的不要自己的。 主上是想保护自己才那样说的。 就是这样。 主上曾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主上刚刚说的话,肯定全是骗他的。 主上老是觉得他很傻,其实他一点也不傻。 荆默躺到石板上,蜷缩着身体,体力耗尽,闭上眼睛休息。 外面天寒,又是在高山上,空气更是寒凉至极。 荆默以天为被,地为床。 这等无异于自残的行为,有多聪明? 第66章 辞与霄 顺着水路,行到了豫州边缘的一个村镇上。 陆青扛着昏睡的沈辞,手里拎着药箱,抹了把脑袋上的热汗,想着先找一处客栈休息。 金琉找到陆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沈辞情况如何?”金琉闯进房间,把正在睡觉的陆青拎着胳膊弄起来。 陆青脑子还在迷糊,一时分不清眼前人是谁。 金琉没了耐心,伸手把旁边的放了一夜的水,泼到陆青脸上。 陆青冷的一个激灵,人清醒了,顿时怒意当头,看清面前人是金琉时,陆青的理智又回来了。 “金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功真是厉害。” “别废话。” 金琉把人扔到地上,走到另一边榻上的沈辞旁边,见人仍是一副死人样,心中恼火。 陆青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沾灰的衣物。 “情况如你所见,就这样喽。” 金琉戴着面具,狠瞪了陆青一眼,凶的很。 陆青后退一步,两手胡乱的摆,面上挂着微笑。 “你这么担心,沈辞是你喜欢的人?” 金琉看着陆青的方向不动,感觉面具底下的脸色应该不好看。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陆青讪笑,“好奇八卦,人的天性。” “我奉劝你,最好别问那么多,会死的很快。” 陆青面上表现出害怕的情绪,内心笑呵呵。 “好的,金公子。” 金琉不再管陆青,靠坐在沈辞床榻一边,抱剑闭眼休憩。 陆青伸长脖子,似是想看人是否是睡着了,刚往前走两步,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打裂了陆青一旁的水杯,瓷片炸开,碎了一地。 陆青:“………您休息,我看门。” 金琉闭着眼,冷哼一声。 沈辞睡梦里,是一群黑衣刺客在追。 他拼命的跑着跑着,胸腔里的气体被尽数挤出去,嗓子被空气割的干涩发疼。 可他还是跑,不停的跑,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跑,后面追杀他的黑衣人,就会举起他手中的刀,一刀砍死他。 可是他还不能死,他的弟弟还等着他去救,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小沈辞拼了命的往前跑,脚上的草鞋在疯狂的奔跑中,被硬草扯烂,掉落。 没了鞋,小沈辞就光着脚跑,很快脚就被硬物割裂,满是血迹,但他还是不停的跑,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风声在耳边嘶吼着,面前的路往前延展,没有尽头。 突然沾满血迹的脚绊到一块石头,小沈辞重心一歪,摔倒下去,一刻不停的想要站起来,回身却发现,黑衣人的刀已经落到了头顶上方。 小沈辞害怕的闭上了眼,他想,他救不了他的弟弟了,他要死在这里了。 小沈辞胸腔里满是恐惧,喉咙里却没有一声救命的呼喊,他根本不懂得呼喊,也没有人会救他。 直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耳边传来金属相交的声音,小沈辞睁开眼睛,视线里,是一个白衣人手持长剑,与那几个黑衣人打做一团。 小沈辞明白,他等的人就是这个白衣哥哥。 他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由此展开。 沈辞不得不承认,见到上官霄的第一眼,他就迟疑了。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遇见了如此肮脏的他。 他拿什么去偿还上官霄的无所保留的爱? 沈辞很笨,很傻,不懂得索要什么,却总想着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给对方。 可沈辞有什么呢? 一条不值钱的命罢了。 上官霄,如果愿意,能收下这个也是好的。 远在雍州暗庄,沈辞梦中的白衣哥哥,正彻夜查询情报,找寻沈辞的下落。 上官霄手里紧捏着那份兽皮地形图,眼眶里满是熬出来的红血丝。 过往的真相被人扯开一角,可仅仅就这一点,也足以给上官霄带来灭顶的悔恨。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地形图上,无人问津,很快水液浸入兽皮里面,再也看不见。 “少主?阿霄?哥哥?” “乱叫什么?又调皮呢?”上官霄捏捏沈辞漂亮的脸蛋。 “就想叫叫你,不可以吗?”沈辞眼睛里没有怯懦,只有被人宠爱的骄纵。 “当然可以,我更喜欢小辞叫我哥哥。”上官霄笑着回道。 “为什么呢?”沈辞不解的问道。 “哥哥有一种小辞在依赖我的感觉,小辞觉得呢?” “那我就叫你哥哥。” 沈辞手里拽着上官霄的衣角,笑了起来。 “嗯,好。” 第67章 上山 袁衣真等人回到琼华宫,与众长老商量之后,决定压下主上受制的消息,并立即派遣大量影卫前去踏岳山找寻时机救人。 三个月后。 踏岳山顶。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术舞完,荆默动作流利,收剑落地,面色沉冷,往日里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死气沉沉,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要见主上。” 荆默语气坚定,带着一股强硬的固执。 不远处,踏岳负手而立,面容一派平和。 荆默不愧是他看上的人,短短月余,其他人需要练习半年都不一定能练会的剑谱,荆默只用了三个月,便小有所成。 这根本就是天纵奇才。 “我并没有阻拦你见他,是他不愿意见你。”踏岳回道。 荆默眼眸半闭,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你送我进去,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主上。” 踏岳不懂面前人执着,他许荆默每个月可以见一次面,但是去了石洞里面,他的主上并不理会他,既然如此,何必念念不忘呢? “好,我既然答应你一个月许你见一次,就不会违约。” 一如前两次一样,荆默跪坐在水潭边,远远看到的是秦禹峥打坐的背影。 无论荆默说多少话,秦禹峥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起初荆默还以为是踏岳对主上做什么了,比如拿主上试药,因为这洞里面的药味太浓了。 荆默问的急了,秦禹峥才站起身回了他一句。 “专心练武,无需操心其他的事。” 秦禹峥语气平稳,看不出一丝勉强。 荆默心中焦急,想进水潭中央,却被秦禹峥拒绝了。 “别过来,本座不愿和你待的太近。” 语气疏离冷漠,明显的不情愿。 荆默愣住了,红着眼睛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而现在的情景,与前两次,并无不同。 “主上,属下来看您。” 秦禹峥闭眼,坐卧在中心石板上,未动。 荆默意料之中,眼眶微红,继续说。 “属下近日练会了一套剑法,踏岳说属下学的很快。” “属下没有忘记您说的话,属下会努力,不停的努力,您再等等,再等属下几天。” 秦禹峥还是没有动,荆默的低语回荡在空旷的石洞里面,除非是聋子,不然不可能听不见。 荆默眼眶彻底红透。 “您能不能跟属下说一句话?属下很……想您……” 秦禹峥姿势未变,凌乱的衣袍细微的动了一下,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静默之中。 荆默眼睛里溢出了泪水,思念与爱欲化作翻涌洪水快要将他淹没,低小的泣声隐隐响起。 秦禹峥搁在膝盖上的手掌瞬间捏紧了,他好想好想将人揽进怀里,柔声哄慰,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荆默知道今日注定得不到主上的回应,他也在学着适应,适应这个再次变得冷漠的主上。 “主上,属下对您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您等属下几天,属下会打败踏岳的。” “到那时,属下想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秦禹峥仍是不动。 时间差不多了,踏岳来催促了。 荆默胡乱的用衣袖把脸上的泪痕抹去,伏低跪拜。 “属下会再来见您的。” 说完,荆默站起身,最后不舍的看了秦禹峥一眼,才步步艰难的离开。 洞口石板震动,合上的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 秦禹峥一手撑地,嘴边压制好久的鲜血,狂吐出来。 血液色泽发黑,能清楚的看出,此人身体状况不佳。 石洞口又传来响动,秦禹峥坐直身体,把嘴边的血迹抹去,除了在水光映照下略显苍白的脸色,其他的都很正常。 踏岳走进来,想找秦禹峥解答自己的疑惑。 “你为何不肯和他说话?” 秦禹峥冷笑。 “你喂我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把我搞成这副鬼样子,还问我为什么?” 踏岳不买账。 “你资质尚可,若能用药改善一下,吾亦可将武功尽数教于你,也省得你这些时日,用一些不怎么好的方式重塑经脉。” 秦禹峥撑着身体站起来,身形晃了两下,眼眸冷厉。 “本座不稀罕。” 踏岳不明白,这天底下,唯有武功值得人拼尽一切去努力追求,或偷,或抢,或骗,穷尽所有。 “无所谓,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吾更不会顾忌你的性命,这几日吾给荆默新炼了两种稳固内力的药,你先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语气之随意令人作舌。 秦禹峥接过踏岳抛过来的瓷瓶,自从知道这些药都是给荆默准备的,他这个药人当的是越发的称职。 药效强不强,伤不伤身体,有那些弊端,秦禹峥心甘情愿的帮踏岳改善药物。 踏岳年岁已至末年,又早已站至武学巅峰,这时候想的只有如何将自己的衣钵传承下去。 年轻时摒弃歪门邪道,一心靠自己修炼,对于各种需花重金求买的提升内力的药物,弃若敝履,等到自己修行路上出了岔子,踏岳才明白,是自己狭隘了。 有时候,药物只是帮我们修复身体里的损伤,并不算是旁门左道。 所以错误的道路已经走一次了,重头再来,他希望自己选的人,按照他的阅历经验,避开那些错处。 袁衣真一行人被踏岳山外的阵法困住,数月不能往前行一步。 善于破阵的陌尘长老,研究月余,终于将阵法堪破,却发现,阵法中最难的是,想要破阵需要有一位内力极强的在前,才可破开阵法。 但是他们这一行人,武功最高的也不过是袁衣真了,但也远远达不到要求。 破不了阵,一行人也冲不上山,只能在山下安营扎寨,继续想破解的方法。 又三个月后,一位身着僧袍的人来到了踏岳山下。 “在下名佛呈。” 袁衣真警惕的看着那人。 佛呈知面前这群人不信他,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道。 “我可以带你们上山。” 袁衣真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的条件是什么?” 佛呈摇摇头。 “隐世居弟子,前来拜见门中尊者。” “隐世居?你口中的尊者是踏岳?” 佛呈淡笑。 袁衣真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便给佛呈让开了路。 按照陌尘长老的破阵方法,在佛呈的帮助下,踏岳山的阵法终于解开。 袁衣真带领影卫冲上山。 而山顶的踏岳,眸光一冷,很快平静下来。 荆默敏锐的察觉出踏岳的异常,并没有多言。 “你继续练,吾出去一趟。” 荆默额头处满是热汗,闻声,点点头。 踏岳刚一离开。 荆默就收剑,跑到了后山的石洞处。 他有感觉,踏岳定是被什么事情缠身了,趁此机会,先把主上先救出去。 洞口的石板被震裂,荆默一刻不停,跑到水潭,正见着主上躺在地上昏睡。 “主上!!” 荆默眼眸一缩,胸腔里聚起恐惧,飞身落于水潭中央,跪到地上,把秦禹峥抱起来。 触到主上脖颈的那一瞬间,荆默如坠冰窟。 怎么会这么凉? “主上!您醒醒?” 秦禹峥脸色苍白,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荆默不再停留,打横抱起人就走,这时候才发现,主上怎么这么轻? 这才半年,踏岳不给主上饭吃? 还是说,踏岳逼迫主上试药了? 不会的……不会的…… 荆默不敢细想下去,这些日月,主上总不肯跟他说话,是因为主上知道自己身体虚弱,话说的多了,会被发现,是吗? 荆默红着眼睛,抱着人,跑出山洞。 下山,找大夫,荆默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疯狂的往山下跑。 而山下已经打成一片,确切的来说,是踏岳单方面将闯进来的人全部打趴下。 “吾奉劝你们,即刻下山。” 袁衣真等人强直站起身来,眸光坚定。 “踏岳,把主上他们交出来!” “尔等蝼蚁,大言不惭。” 踏岳不再留手,掌心聚起无形的力量,立在半山腰,往下打去。 袁衣真,虞鹤,祁风,陌尘,魔九,慕南,也凝聚全部内力,与之交手。 但终究是相差太多,袁衣真嘴角溢出了血迹,脚下的泥地陷了深坑。 在几人被打飞之前,一直在观战的佛呈,终于站了出来,聚力迎上。 踏岳看到佛呈身上的衣物,眼眸一眯,手中的力道微减。 “隐世居?” 佛呈闻声回道。 “尊者,小辈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踏岳冷哼,掌心力道不减,竟还增加了几分。 袁衣真几人,除了佛呈全部倒飞出去。 虞鹤不顾嘴角溢血,满身泥灰,最先爬起来,跑到袁衣真旁边。 “还好吗?” 袁衣真站起身,眼眸凝视着踏岳,伸手把虞鹤扯到后面。 “没事。” 虞鹤眉心拧紧,心知这场战斗胜负已分,但是他们不能退却。 哪怕死,能跟袁衣真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踏岳没了耐心,拎起佛呈,往山上走了几步。 “吾早已退出隐世居,你来此是为何?” 佛呈站稳,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 “小辈名佛呈,身患重病,命不久矣,特来此寻求解救之法。” 踏岳脸色没有波动。 “吾是武学巅峰,什么时候治病救人的事也来找吾了?” 佛呈拱手笑笑,继续求道。 “您武功高强,小辈也是没了办法,才来寻您。” 踏岳转念一想。 “我山下的阵法,你破的?” 佛呈点头。 踏岳哈哈笑了起来。 “吾见你资质也不错,那先跟着吾,其他的以后再说。” 佛呈闻言,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谢尊者施恩。” 踏岳还想说什么,见那群烦人的小蚂蚁都又站起来了。 “佛呈,把他们打下去,吾看了心烦。” 佛呈闻声不动,开口道。 “他们是琼华宫人,来此只是想接回他们的主上,您不放人,此后麻烦不断。” 踏岳不懂,也没什么耐心。 “吾不可能放人。” 佛呈犯了难。 “您留下他们的主上,是因为您看上了他的资质吗?” 踏岳点头。 佛呈大胆请求。 “若您想摆脱这些麻烦,小辈斗胆问,您看小辈资质如何?可能做替代?” 踏岳摇摇头。 “你比起他差了些。” 佛呈微叹,“既如此,小辈为您解决他们。” 袁衣真满头冷汗,腰身微弯,后面站着的一片影卫,也均是强弩之末。 “小兄弟,你们不是踏岳尊者的对手,早些回去吧。”佛呈规劝道。 虞鹤上前一步。 “踏岳,放人,我们即刻离开,如若不然,您就是在跟琼华宫作对,除非您能将琼华的影卫尽数杀尽,否则我们宁死,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踏岳听的直想笑,不明白这些人的何来的坚持。 佛呈一身僧袍,闻言,心中感慨。 这琼华的宫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竟能得这么多人忠心耿耿不弃? 两方僵持着,直到踏岳身后传来动静,众人皆凝眸去看。 只见荆默身后背着一个人,速度极快的往山下跑。 袁衣真等人认出了荆默,心下激动。 “去救人。” 一声令下,影卫们全部冲上了山。 踏岳心间一股失控感袭来,头发泛起红。 “找死。” 荆默注意到踏岳的变化,但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主上的情况不能再等,他必须带主上出去。 “荆默!!” 祁风喊道,示意荆默看过来。 山腰处,枯黄的树木遮掩,听到声音,荆默才注意到,是虞鹤他们。 “主上在这里!” 荆默脚步不停,灵活的躲开踏岳的隔空一掌。 袁衣真跑过去,从荆默手中接下昏迷的秦禹峥。 “你们先走,我拦住踏岳。”荆默神情焦急的注视着踏岳的动向。 “你能行吗?” 袁衣真问道。 “主上他不知道被踏岳下了什么毒,你们快去救主上,我能拦住踏岳,快走!!” 荆默从一个影卫手里,夺过一把佩剑,凌空一跃,挡在踏岳面前。 “放我主上走!” 踏岳理智失了大半,有些不能明白荆默的意思。 佛呈上前一步,同荆默一起拦住踏岳。 袁衣真知道主上的情况不容耽误,当下就决定,先行下山。 可没曾想,秦禹峥突然醒过来了。 “荆默……” 秦禹峥视线朦胧,只能依稀辨别出,荆默的身形,哑声道。 “去救荆默!” 袁衣真扶着秦禹峥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们先带您下山,马上回来救荆默。” “不……先救荆默!” 秦禹峥身体发着高热,大脑一片混乱,所有的声音混杂成一团,像是隔着水,听的不真切。 “救荆默……” 这边,荆默挥剑与踏岳打成一团。 踏岳理智全失下,还能认出面前的人,手下的力道很轻,根本伤不了人。 荆默似是听见了主上在叫他,回眸看去,眼见着,他的主上挣扎着站起身。 “袁哥,带主上走!!你们先撤!!” 秦禹峥闻声,动作微滞,眼神在一片虚无之中定在一处,费神的看去。 “荆默……” 荆默似乎听到了秦禹峥这一声呼喊,笑了笑。 “主上,您等属下,属下很快就去找您。” 话音刚落,秦禹峥强自站着的身体,直直坠落下来。 袁衣真顾不了这么多了,知道荆默能挡住踏岳,便赶紧背起秦禹峥下山。 影卫们也一同离开。 荆默没走,踏岳的理智在有和无之间徘徊。 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次离别,竟是一年之久。 第68章 相逢(副cp100%) 一年后。 扬州陵歌城。 金琉简直要爆炸,“沈辞呢?不是叫你看着他吗?” 陆青一张无辜脸。 “他又不是没长腿,我还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吗?我要煎药,又要晒药材,你咋不心疼心疼我?” 金琉脸上戴着面具,闻言,气的要撅过去。 “你一个正常人,丢了自己能找回来,沈辞现在心智不全,你是大夫,你比我懂!!” 陆青半闭上眼,无奈的摆手。 “反正丢了,你自己找去吧。” 金琉气急,现在一头雾水,上哪找人还是个问题? 万一撞到上官霄那疯子,沈辞被抓回去了怎么办? 这一年的时间,上官霄带领暗阁,跟疯了似的,跑去东夷水月教所在地,一通乱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暗阁阁主失心疯了。 金琉深吸一口气。 沈辞自半年前醒来,他还没给人下一些失忆药呢,这可倒好,醒过来,除了上官霄那混蛋,竟是谁也不记得了。 找阿霄,找阿霄,天天找阿霄。 金琉气的直想笑。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还挺配。 金琉在心里骂完,这会儿还得认命去找人。 沈辞遇见现在的上官霄大概率不会有事,但若是遇见其他人,对着沈辞那张漂亮的脸蛋,沈辞没有武功,难保不会出事。 而话中人,这时候已经跑到了陵歌城门口。 根据这几日的无数次跑出去,查探,沈辞终于凭借他余下不多的智商,靠着自己逃出了金琉的手掌心。 “阿霄,我来找你了。” 沈辞一身素白的衣衫,跑出了陵歌城。 自睁开眼,面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唯有脑海里不断回放的一幅的画面,画面里有个叫阿霄的男人,他感觉很熟悉。 沈辞想见他,可是他不知道该去何处寻,金琉这个人很凶,他一说阿霄,他就发火,冲他吼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陆大夫总让他喝很苦的药汤,还没有糖块。 他记得阿霄就会给他糖吃,他要找阿霄,只有阿霄才会对他好。 可是可是,想着想着,沈辞轻快的步子又慢了下来,不知为何,胸口这里,想到阿霄时会甜蜜,但又会很憋闷。 沈辞不懂,只是往前走,生怕金琉追上来。 只是没走几日,沈辞就饿了,肚子咕咕的叫,望着街道边卖香喷喷包子的店铺,沈辞望眼欲穿,直流口水。 可是他没有银两,沈辞失望的走开。 就这样风餐露宿,饿着肚子,只喝水度日,过了几天后,沈辞坚持不住了。 沈辞现在灰头土脸的,漂亮的脸蛋被泥灰遮掩,人长的又高挑,路边的行人见了,都喊他傻大个。 沈辞看出这些人眼里的恶意,连忙跑了。 路边茶摊,正在喝茶的秦禹峥,认出了沈辞,心下生疑。 江湖盛传,暗阁阁主有一爱妻,失踪已久,却心意不变,不惜重金,只愿寻回爱妻。 秦禹峥知道,上官霄寻的人就是沈辞,只是这沈辞,看着变化有些大。 鉴于沈辞算是荆默的半个朋友,秦禹峥决定出手帮帮他。 “沈辞?” 饿的没有力气,满脸泥灰的沈辞听见有人叫自己,好半天才转过身。 “你是?” 沈辞见面前人一身玄衣,面容陌生,心下警惕起来。 秦禹峥淡笑,把手中的银两,还有刚刚在包子铺里买的包子一同递给沈辞。 沈辞觉得面前的人不像个好人,但是又感觉对方好像没有恶意,便伸手接下来了。 秦禹峥见沈辞接过,不再多言。 沈辞见人要走,连忙问。 “你是谁?我以后该怎么报答你?” “琼华宫,荆默。” “多谢荆公子,我以后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秦禹峥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沈辞抱着纸袋,被香味吸引,注意力很快放在了肉包子上。 “终于不用挨饿了,看来要找阿霄,还得想想办法挣银两。” 沈辞循着记忆,学着路边的乞丐,一路沿街乞讨,弄的整个人灰不溜秋的,终于在十四天后,走到了一片树林里。 竹枝林,位于扬州的野外,距离陵歌城不远。 沈辞对这里很熟悉很熟悉,他决定就在这里等阿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霄会来这里找他。 沈辞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坐了下来。 阿霄,阿霄快来吧。 到第三天的时候,下雨了,沈辞抱着在村镇上买的馒头,往林子里面的小山旁边跑,那里能挡一些雨。 沈辞扬着衣袖在脑袋上给自己挡雨,视线受阻,有些看不清路,直接撞到了一个黑袍人身上。 “抱歉抱歉,撞疼你了吗?你还好吗?” 沈辞把馒头塞进衣服里,迎着雨水去看面前的人。 只见那人满眼的红血丝,脸色苍白,衣服被雨水打湿,却一步都不动,任由细密的雨水淋下来。 “你怎么不走啊?” 沈辞扬起胳膊给对方挡雨,奈何那人好高,沈辞踮起脚都够不到。 “雨好大,你也来找人吗?先躲雨吧?” 那人不言语,只是突然间把沈辞抱进了怀里,声音哽咽。 “我终于找到你了。” “欸?”沈辞挣扎几下,动不了,奇怪的问。 “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外袍脱下来,挡在沈辞身上。 “跟我回去。” 沈辞一听这人要把他带走,急了,怀中的馒头掉了一地,在雨水里滚来滚去,变的脏兮兮的,不能吃了。 “我不认识你,你别拉我。” 上官霄一听沈辞声音里带着恐惧害怕,心下也慌了,蹲下身搂着人。 “别怕,别怕……别怕我……好吗?” 沈辞感受到了面前这人的难以形容的哀伤,却不能理解,力气没有对方大,又挣扎不开。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不能跟你回去。” 上官霄失而复得,激动雀跃的心绪,齐齐涌上心头,一时也失了力气,只是将人搂紧了,不让雨水打到沈辞身上。 茂密的树林里,两个人在雨幕中抱成一团,久久未动。 沈辞很想逃走,但是他跑不了,小脑袋急转弯,想想法子。 面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是和自己一样,是来寻人的。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人,伤心难过,又下了雨,认错了人。 沈辞如是想,决定大方的再让面前的人抱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就讲清楚。 第69章 沉重的过往 一年前,袁衣真等人,带着秦禹峥逃离踏岳山之后。 由于不明白主上不知为何陷入昏迷,为了方便治疗,就带着主上暂时住在雍州某偏远小镇养伤。 翌日,袁衣真没有停歇的赶去踏岳山去救荆默,但是踏岳山外阵法已重新布置,袁衣真等人闯不上去,心焦也无法。 这边骨羽长老给秦禹峥把脉,发现主上的内息极为紊乱,经脉里的不多的强悍内力乱窜,导致经脉受损严重。 主上武功已废,经脉极度脆弱,本需要时间修养,强行修炼,只会适得其反。 再加上身体里残留着乱七八糟的药物,无法排出体外,影响人的筋脉骨骼。 所以主上不仅不修养身体,反而吃药修炼,这是要弄死自己吗? 骨羽长老唉声叹气。 秦禹峥躺在木榻上,脸色苍白,眉心拧着。 “荆默……荆默……” 骨羽长老听着主上嘴里喊的话头更疼了。 这般不顾身体,修炼武功,是为了荆默吧? 可是有用吗?还不是缠绵病榻? 秦禹峥一连昏迷三个月,骨羽长老忙前忙后,终于将秦禹峥身体里紊乱的内息平复下来,人才得以清醒。 醒来后的秦禹峥睁开眼第一句话。 “荆默呢?” 一旁的正在核对药方的骨羽,捋捋胡子,不想回答。 陌尘长老得知主上醒了,跑过来听到这话,人没找回来,实在是不知怎么回答。 秦禹峥瞳眸发空,大脑逐渐清晰,撑着身体坐起来。 “去找荆默。” 骨羽长老听的直叹气,强硬的把人压下。 “主上,影卫首领已经带人去想办法救荆影卫了,您去不仅帮不了忙,到时您又晕倒了,我们是救您还是去救荆默?” 秦禹峥闻言,迟疑了,骨羽说的不错,现在的他,内力连一个普通影卫都不如,何谈去救荆默? 秦禹峥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意。 “是我不自量力了。” 骨羽也意识到自己话说严重了,叹了口气,道了歉,转身走开,继续看药方了。 陌尘上前一步,拱手禀道。 “袁首领发来书信说,荆影卫无事,只是没法下山,前几日找到机会,跟袁首领询问您的伤势如何呢?” 秦禹峥听到有关于荆默的,立马抬眸看去,眼中聚起亮光,不再一片灰暗。 “荆默他过得好吗?” 陌尘想了想,回道。 “应当是都好的。” 秦禹心脏酸疼,满涨的思念堆积在胸腔里,憋闷的人难受。 “那就好。” 没多久,在骨羽的治疗下,秦禹峥终于能下地走走了,只是这武功,急不来。 “我昏迷的那几日,做了一场梦,梦里面是在琼华宫,我和荆默幼时是很好的玩伴,朋友,他总是追在我后面叫我哥哥,就像我一直以来想的那样,荆默依赖我,需要我,不像现在总是畏惧害怕我。” 秦禹峥一身中衣,立在窗前看绿草初生,春光明媚。 骨羽长老听到了主上的话,想了想道。 “确定是梦吗?” 秦禹峥发白的唇角抿起一抹笑。 “很真实,真实到不像是梦。” “主上,属下已经将引生花的的药性摸索明白了,您如果需要,现在就可以行针。” 秦禹峥想了想,眸光悠长,梦里的记忆太过美好,他有预感,被封闭的真相可能很沉重,沉重到关乎他和荆默的未来。 “有多大把握?” 骨羽拧眉,说了个保守的概率。 “七成。” 秦禹峥垂眸,情绪难辨,“这么高吗?” 骨羽听出主上声音里的叹惋,竟有不愿意恢复记忆的情绪,斟酌道。 “您若不想,也可以选择不恢复记忆,摄魂药对您的身体没有其他影响。” 秦禹峥转过身,语气故作平常道。 “我想知道荆默究竟瞒了我什么事?那块玉佩是如何辗转到荆默的手上?荆默的武功是何人所废?我很怕,是没有记忆的我,那般伤害荆默。” “不是您。”骨羽果断否决。 秦禹峥听的一愣,视线落到骨羽长老身上。 “骨羽,你一直都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说。” 骨羽垂了眼。 “属下只是一介小卒,难当大任,就算知晓全部也扭转不了局势。” 秦禹峥淡笑道。 “没关系,现在也能自己想起来了,不是吗?” 骨羽将引生花混合其他的药物,煮成汤药给主上服下,再以金针刺穴,加注内力游走在经脉里,拔出主上脑中的摄魂毒。 一个月里,数十次的金针刺穴,骨羽想慢一些,不必着急,可秦禹峥却等不及了。 正好内力未复,引生花除了会让经脉犹如烈火烧灼般的痛苦,没有任何顾虑。 过往的记忆,被人打开了闸门,如洪水般倾泄而来。 他与荆默,相识于暮雪山。 那时的他,失去了疼爱自己母亲,父亲行径暴虐,整个人处在疯魔的边缘。 在雪地里,他救了个小孩,将他带回了琼华宫。 少年活泼爱玩,他被这个少年的笑容感染,自母亲在大火中去世之后,他第一次觉得开心。 他很喜欢这个少年,把他视作等同于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 他放弃了与秦敖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把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寄托于眼前这个小小的活泼可爱的少年身上。 在查出父亲对母亲的恶行之时,他想为母亲报仇,也想护好这个少年。 可他的力量始终微小,无法相护荆默周全。 荆默不顾自己的阻拦,参与了影卫试炼,被父亲发现,险些丧命。 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是荆默自己想参加影卫试炼,实则从头到尾都是父亲算计好的。 为了让父亲放过荆默,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情愿让父亲以摄魂操控,换取荆默能平安的活着。 他没想到,他会因此失去关于荆默的全部记忆,更不知道,失去记忆的他,在父亲惨无人道的折磨下,彻底了回到了初入暮雪山时的状态,甚至更为疯狂嗜血。 手刃秦敖,杀尽暮雪山里的怪物,最终以人之身,变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怪物,毫无人性可言。 杀人是他活着,唯一的乐趣。 回想前世,荆默的存在像是给他本就悲戚的一生,赐予了一场美梦,梦境短暂,不留片刻踪影。 回忆走马观花,匆匆而过。 秦敖在给秦禹峥下摄魂之前,当着秦禹峥的面,废了荆默的武功,并把秦禹峥身上的玉佩拽下来,扔到了昏迷过去的荆默身上,对着秦禹峥吼道。 “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是他爱慕的人,亲手废了他的武功,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还会喜欢你。” 那时的秦禹峥除了绝望仇恨,任何的反抗都显得渺小至极,掀不起任何水花。 失去记忆的那天之后,再见荆默时,两人形同陌生人,他不记得荆默了,而荆默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恐惧,有渴慕,哪怕畏惧,却还是想接近他,只是被他挥退了。 会在他身后,追着他,甜甜的叫他哥哥的小孩,是他亲手把小孩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武功被废,拼得一身伤,从影卫试炼里脱颖而出,却被自己残忍的罚去药谷,做了一年的药人。 怎么就不恨他呢? 木屋里,秦禹峥从回忆里醒来,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滴落,浸湿了面前的地面。 荆默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废了他的武功,可他还是拿着那块玉佩,前世至死也护在怀里不放。 秦禹峥瞳眸空洞,宛若无数道雷霆加身,痛的要死。 这一次,他退缩了。 他根本不知道能拿什么去偿还荆默,去赎清自己的罪孽。 他的命肮脏不堪,活该落得个被绞杀而死的下场。 他配不上荆默纯粹干净的爱。 那日后,秦禹峥去了踏岳山下,就这么凝望着高山之巅,不曾言语,不吃不喝,在支撑不住前,站了三天三夜。 没有人知道秦禹峥做了什么决定,他们只是听主上的命令,整队回琼华宫。 袁衣真,虞鹤他们摸不清主上的意思。 难道不救荆默了吗? 虽然他们也闯不上山就是了。 秦禹峥带着影卫回到琼华,就开始了闭关。 三个月后。 江湖上开始流传起琼华宫主武功尽废的消息,各派的人蠢蠢欲动,想着攻打琼华宫,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只是还没等各派制定好策略。 踏岳山上,踏岳尊者战败于一位青年之手的消息传遍江湖。 青年人出自何门? 有人说,那是琼华宫的一个低阶影卫,名为荆默。 各派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低阶影卫?打败万人册上第一尊者? 还好攻打琼华宫的计划还未施行,所有人全都歇了心思,这琼华宫真是卧虎藏龙。 这事没多久,琼华宫听风阁向全江湖发布消息。 荆默已非我琼华宫影卫,早已退出琼华宫,行走江湖去了。 而刚刚从踏岳山下来不久,匆忙赶回琼华宫路上的荆默,得知这个消息,当场愣住,眼眶里积满泪水。 更令人绝望的是,荆默回到琼华,得知,主上一个月前已经离开了琼华,现在不知去往何处了。 那日,在琼华宫门前,刚刚在武林中成名的荆默,哭成了泪人。 虞鹤心生不忍,上前劝解道。 “主上或有心事,我们身为下属不好多问,你现在武功不俗,可去四处寻寻,主上他武功还没恢复,一个人在外很危险。” 荆默闻言,泪眼婆娑。 祁风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物件,说道。 “这是主上的配剑,不岁,主上说,若是有一天,你回来了,就把这把剑给你,是主上他送你的成名礼。” 荆默接过,泪水滴在剑柄上。 “我知道了,我去寻主上回来。” 袁衣真一行人,立在宫门前,注视着荆默离开的身影。 和当初主上没有缘由,独身一人下山,一样的孤寂萧瑟。 主上曾说,想予一人自由。 袁衣真以为自由就是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带领琼华宫走向辉煌。 虞鹤以为自由是能一直陪伴着心爱的人。 祁风,魔九,慕南,以为自由是终生侍奉主上。 荆默呢,自由的闯荡江湖,没了琼华影卫的限制。 主上所给的自由,是荆默想要的自由吗? 第70章 把人惹生气喽(副cp100%) “我们不抱了好不好?” 沈辞被人抱的紧紧的,虽然淋不到雨,但是一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他也累了。 而且馒头被弄脏了,他晚上还没有吃饭呢。 上官霄听到了沈辞的说话声,但他不想放开。 “能不能再抱一会儿?” 沈辞:“………可是我饿了。” 上官霄闻声抬头,想起来两人挣扎间掉在地上的馒头。 这时候他才开始细想沈辞的不对劲,沈辞不认识自己了,还忘了以前的事,但上官霄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沈辞无疑,这一年里,沈辞发生了什么事? 大雨地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上官霄转念一想,反正都抓到人了,其他的都不急于一时。 “我带你去吃饭,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上官霄声线放平,柔声道。 沈辞见人终于把自己松开一点了,听见这人还能带自己去吃饭,高兴起来,没多久又失落的垂了眸子。 “我没有很多银两,付不起。” 上官霄轻笑,将人搂抱起来。 “先欠着,慢慢还。” 沈辞眼睛亮了,“好!” 上官霄把衣物堆到沈辞头上,带着眼前这个小泥人,去了最近的客栈。 “好吃吗?”上官霄紧张的注视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人。 “嗯!”沈辞只管吃,头也不抬。 上官霄见他一副几天没吃饱饭的样子,忍不住的心疼。 “你很久没吃饭了?”上官霄试探的问。 “嗯……我没有银两,还有人总抢我的吃的,就会饿肚子。” 上官霄听的皱眉,语气冷了几分。 “谁抢你的吃的?” 沈辞被这骤然变沉的声音吓到了,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手里的米饭碗瞬间放开了,小心的抬眸看。 “没……没……谁……” 话刚说出口,上官霄就后悔了,他心急了。 “抱歉,我没有凶你的意思,别怕,继续吃吧。” 上官霄牵起沈辞的手,把面前的鸡腿塞进对方手里面。 沈辞眼眸里满满的谨慎,小心翼翼的说道。 “谢谢……” 一句话,上官霄心脏紧缩的发疼。 “嗯。” 等沈辞吃的差不多了,上官霄重新组织的语言,轻声问道。 “能告诉我,是谁抢了你的东西吗?” 沈辞下意识的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可是面前的人一直问他。 “一起乞讨的乞丐啦,他们没有要到钱,就来抢我的,我怕他们打我,就把吃的给他们了。” 话音刚落,沈辞就被人抱进怀里了,不明所以的睁大了眼睛。 上官霄抱着人,柔声哄慰。 “不怕了,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欸?”沈辞不明白面前人突如其来的哀伤是怎么回事。 “你和阿霄好像。” 上官霄没听懂沈辞的话,起身柔声问。 “阿霄?什么像?” 沈辞对阿霄显然很有兴趣,从上官霄怀里挣扎出来,坐到木板凳上,开讲。 “就是阿霄啊,他是我哥哥,我在找他,话说,你和阿霄长得有点像哎,可是你们的气质不一样,你不是阿霄。” 上官霄:“……” “为什么这么说?”上官霄忍着胸腔的酸涩难言,虚心问道。 沈辞眼睛亮晶晶的。 “阿霄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可你是一身墨色的衣服,阿霄最不喜欢墨色了。” “人的喜好是会变的。”上官霄轻声道。 沈辞闻言摇摇头。 “阿霄不会变,阿霄会一直喜欢我的。” 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心脏,令它每跳动一次都带起剧烈的疼痛。 上官霄想说什么,眼眶憋的通红,却不知该解释什么。 沈辞没注意到面前人的情绪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霄才能找到我,他有点笨哦。” 上官霄苦笑两声,回道。 “是有点笨,还把人弄丢了。” “你不能说阿霄笨!”沈辞站起身,表情凶凶的。 上官霄看笑了,偏要跟沈辞作对,“为何?笨还不许人说,他很厉害吗?” “阿霄当然厉害!我不跟你讲!你听不懂!”沈辞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了,转头就要走。 上官霄伸手把人拉住,急了。 “去哪?” 沈辞回眸,脾气上头,脸色很臭。 “你管我?欠你的钱我很快还你,你别拉我!” 上官霄无奈。 “外面下雨,你去哪找?” 沈辞一想,也是,下雨了,阿霄不会来了,整个人瞬间低落起来。 上官霄感受到沈辞的难过,心脏一紧。 “怎么了?” 沈辞蹲下身,两手抱着腿。 “阿霄怎么都不来找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上官霄拧眉,反驳道,“不会,他会来的。” “真的吗?”沈辞眸光希冀的看向眼前的人。 上官霄有些受不住沈辞直白干净的目光,感觉好像被人看透了,视线躲闪。 “嗯,我不骗你。” 沈辞笑了。 上官霄眸光暗了一瞬,有些庆幸沈辞没有了记忆,这样的沈辞和以前的小辞很像,无忧无虑的,会笑,会发脾气,也很容易哄。 “衣服都湿了,上去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穿。” 沈辞的衣摆都在滴水,还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上官霄动作强硬的拉着人去了客栈厢房里面。 “先洗个澡。” 沈辞现在就是个小泥人,脸上都是泥灰,脏兮兮的。 沈辞想拒绝,但是面前这个人没有给他机会。 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沈辞换上了上官霄给他准备的月白色绣纹袍子。 衣料很好,绵软舒适,比自己原来的乞丐服不知好了多少倍。 沈辞开门出去,门外迎着冷风站了许久的上官霄看到沈辞的第一眼,呼吸骤然停止。 是沈辞,他就是沈辞,即使没有记忆了,一举一动间,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是不容忽视的。 沈辞见面前人眼神奇奇怪怪的,出声问道。 “我穿是不是不适合?” 上官霄回神,轻笑一声。 “合适,很好看。” 沈辞眸光落在上官霄脸上。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故人了?” 上官霄闻声愣住了。 “我……” “你认错人了哦。” 上官霄垂眸,笑容发苦。 “我要找的那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愿意见我了。” 沈辞疑惑的皱眉。 “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上官霄点头。 沈辞面上露出一种无法用言形容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 上官霄仔细的听沈辞讲话。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这个人不像个好人!” 上官霄:“……” 沈辞说完气人的话,不管对方死活,扭头进屋里,还关上了门。 上官霄失笑,无奈的摇摇头。 第71章 追回 荆默走过热闹喧哗的街市,披星戴月走过荒无一人的山野林烟,日夜兼程,从不在任何地方稍作停留。 在各地的听风阁打听完消息,便继续骑马赶路,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只为寻得一人归。 荆默声名刚起,这时候又如此招摇在外,很快在江湖里便出了些许流言风语。 这日,一位说书人正讲道。 “只传那荆少侠,一人战败踏岳,雄赳赳,气昂昂的下山去,遥望江湖,竟再难逢敌手,不由得回想在那琼华宫过的苦难日子。” “这不,荆少侠一人一剑,马不停蹄来找琼华的宫主,世人口中的秦大魔头,来寻仇了不是。” 一个身着玄袍的男人,路过此地,凡来清闲,便听了会儿,淡笑不语,笑容是旁人读不懂的凄凉涩苦,没惊起任何动静,很快离去,背影有些孤寂萧瑟。 许是两人缘渊难解难分,也许是,一人非用心躲,一人用了心去寻,荆默风雨无阻的数月兼程,于今日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扬州陵歌城。 荆默在听风阁打听消息,得知了一些关于主上行踪的线索,连忙赶去。 悦来客栈。 正是午时,客栈里面人来人往,声音不大,但聚集到一起,略微嘈杂。 荆默身着白袍,腰身上配着一把剑鞘通体漆黑长剑,行色匆忙的快步走进客栈。 荆默周身气势沉肃冷厉,一双清俊水润的大眼睛里显而易见的焦急。 客栈里面吵闹的人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纷纷安静下来,迟疑的注视着这个不太寻常的人。 江湖侠客? 果然同我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满身都是快要形成实质的杀气,骇然凛人。 而客栈角落里面的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手中端着杯茶,正细细品着,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直觉不对,便将手中茶一饮而尽,回眸看了一眼客栈门口的人,眸中情绪激荡起来。 只在一刹那,男人刚站起来,转身要走的腿被内力锢在了原地。 男人嘴角抿出一点涩意,垂了眼眸,看不清眼中情绪。 整个客栈的人在那一瞬间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身体,三息之间能动了,才惊慌失措的往客栈外跑,半刻钟没有,人去楼空,竟只剩荆默与那个男人还在原地。 客栈老板见自己的顾客都被面前这个白衣人吓走了,想骂人,却畏惧于眼前人的气势,缩到了账台后面,躲起来,又想了想,决定同刚刚几个店小二一样,跑到了后面的厨房里躲着,安全第一。 荆默红着眼睛跑过去,离那个男人近了些,声音颤抖。 “主上……” 秦禹峥没有转身,闻声,犹豫了很久才道。 “你已不是我琼华的影卫了,荆少侠慎言。” 熟悉的声线落在耳边,荆默伸手拽住了秦禹峥的衣角,像是怕人再跑一样,单膝跪地,轻声询问道,嗓音哽咽,眼眶发红。 “您不要属下了吗?” 近一年未见,思念的肝肠寸断的声音落在耳边,秦禹峥的心脏克制不住的抽疼起来。 秦禹峥扯了两下被荆默拽住的衣服,没扯回来,放弃了挣扎。 以荆默现在的实力,若是有心,他根本跑不掉。 “荆默,站起来,你如今不必跪我。” 秦禹峥克制着不稳的声线,转过身,弯腰去扶。 荆默两手搭在对方胳膊上,红着眼睛摇头。 “主上,您还没回答属下,属下是不是惹了您不高兴,您才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还要将属下逐出琼华宫?” 荆默仍跪在地上不起来,秦禹峥眼眸半垂,胳膊被对方揽着,也没有其他动作。 “属下知错,您别生气,属下任您惩罚出气,行吗?” 荆默想不出来主上生气的缘由,所以只要能让主上消气,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你有什么错?就知错?” 秦禹峥松开手,直起身,心脏酸胀发疼,荆默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他的心口上,血淋淋的。 “您生气了,属下就错了,您不要赶属下,行吗?”荆默抬眸,眼眸通红,语气悲伤,低微的请求道。 “荆默,你跟在我身边,除了受罚,挨打,酷刑,药物摧残,内力尽废,有哪一样让你值得留念?我待你不好。” 荆默红着眼睛,闻言,愣住了,好半晌才开口道,语气仍旧带着哀求。 “可属下喜欢您啊,属下不在乎那些,属下只想您欢喜,这样就很好。” 秦禹峥心痛万分,再也克制不住的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别再说了,荆默……” 荆默安心了,回抱着。 “荆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秦禹峥想破脑袋都不懂,自己哪一点值得那么好的一个人留念,拼死相护。 前世的荆默,自己对他无半点留情,何来能得其用命换取自己的生? 荆默被人抱的太紧,呼吸有点艰难。 “主上,您很好,属下喜欢您不奇怪。” 秦禹峥听的想笑,笑容是难言的苦。 “傻。” 荆默感觉主上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大着胆子反驳道。 “属下很聪明的,踏岳教属下的剑法,内功,属下可快就学会了。” 这是求夸奖呢。 秦禹峥将人放开,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 “嗯,的确很厉害。” 荆默眼睛还是红着,闻言,脸上跃出大大的笑容。 “谢主上。” 秦禹峥脑子里思绪混杂,但心是这段时日以来,最安宁的时候。 荆默见主上在发愣,想了想问道。 “主上,属下是不是惹您不开心了?您为何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秦禹峥闻声回神,垂了眸,答非所问。 “荆默,你的武功是被我废掉的,是不是?” 荆默僵在原地,主上恢复记忆了? “不……” 秦禹峥把荆默躲闪的神情尽收眼底。 “就算如此,也不恨我?” 荆默有些畏惧,退了半步,大眼睛里却能看出异常坚定的情绪。 秦禹峥没动,注意到荆默的动作也没去拦,他的心随着荆默的神情的变化而揪紧。 “属下不恨您。” 秦禹峥神色怔然。 荆默上前一步抱住秦禹峥的腰身,脸埋入对方的胸膛,声音发闷。 “因为属下知道,就算真的是您做的,那您一定有自己的缘由,属下不愿去胡乱猜想怨恨您。” 事已至此,秦禹峥再也无法逃避。 “荆默……” 心脏像是被人撕裂的那般疼,令人痛不欲生。 秦禹峥两手放到荆默单薄的背脊上,轻轻拍了拍,瞳眸里是难以言说的心疼,眼角处落下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衣襟处,晕湿了一小衣服。 好像事情的真相都不再重要了,荆默一直都知道,从头至尾,前世今生。 秦禹峥将人拉开,吻上荆默的唇瓣,浅尝辄止的吻,不掺杂任何欲念。 荆默只是仰起头,接受着,尝试着用鼻子去呼吸。 两人很快分开,秦禹峥伸手去碰荆默红红的眼睛,触到眼皮,很快收回。 “我全都想起来了,很抱歉,把小默忘了这么久,你可以生气,但是要记得回来,我同样也需要小默。” 秦禹峥神色温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思念。 荆默眼睛里闪过惊愕,很快被欣喜替代,又抱住人,似乎是在撒娇。 “是,主上。” 秦禹峥嘴角上扬,笑着。 “我更喜欢以前的称呼,小默。” 荆默脑袋埋在对方怀里,闻言两只耳朵爆红。 “是,峥哥哥。” 秦禹峥心中慰贴,所有的心慌在此刻平息下来,只有数不清的心疼与喜爱。 “我也喜欢你,小默。” “嗯!峥哥哥,属下不生您的气,但您再走,能不能带上属下?属下想陪您一起游历江湖。” 秦禹峥牵起荆默的手,带着人往客栈外走。 “好。” 荆默眼睛里满是雀跃的光亮,跟随着秦禹峥的步伐轻快灵动。 “谢主上。” 秦禹峥觉得自己空缺许久的心,好像在这一刻被填满了,手上的力道更紧,只想把人死死的牵住。 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第72章 何以面对(副cp100%) 可人儿被自己惹生气了,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上官霄吃了闭门羹,立在沈辞的房门外,受着冷风的吹拂。 但他不想离开,这里是距离沈辞最近的地方,他想跟沈辞离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上官霄从怀里拿出那个被解开的铁镯子,他想了很久,其实他早该知道。 他教过沈辞很多关雁楼的机关术,他以为沈辞没有学会,实则是沈辞早已精通,他本就能解开,只是心甘情愿被缚着而已。 一想到此,上官霄的心就开始抽疼起来。 “阿霄,人撒谎了,还能得到对方的原谅吗?” “阿霄,你会信我的,对不对?” “阿霄,做错了事,是不是得付出同等的代价去偿还?” “阿霄,我好累啊。” “阿霄,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阿霄,我喜欢你。” 一滴泪水,落在上官霄手里的铁镯子上。 沈辞曾无数次的挣扎过,反抗过,只是始终抵不过水月教的残忍无情,遭受胁迫,所言所行,皆非情愿。 沈辞向他,确认过许多次,自己的心意。 他每回都给了肯定的回答,可是只有沈辞看出来,他没有真的入了心。 他说要保护沈辞,却让对方一个人孤军奋战,究竟是沈辞演绎的太过精彩,还是他自负的以为,他已经给了沈辞真心的许诺,却在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第一时间认定了沈辞的罪名。 此后,沈辞的任何说辞都成了脱罪的辩解。 关雁楼的覆灭,是因为地形布防图的泄露,可现在,唯一能认定沈辞的罪恶的证据,也被否认,真正的卧底另有其人。 他把仇恨的怒火迁就于沈辞的身上,错的离谱。 他痛苦挣扎,彻夜难眠,说到底不过是感动自己的行为罢了。 沈辞若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一心只为救他的弟弟,又何需要沉浮五年的时间? 在五年时间里,沈辞失去了水月教的信任,失去了唯一的弟弟,甚至被真心喜欢的人,恨声质问。 沈辞有错,错在他过分善良,没有彻底的冷心冷情,利用倾心自己的关雁楼少主,窃取更多的情报,在最短时间里,完成自己的任务。 上官霄两手撑在围栏上,手背青筋暴起,眼眸里的恨意翻涌。 他后悔,没有相信沈辞。 翌日,沈辞在客房舒适的被窝里,一觉到天亮,打开门,想找点水洗漱一下,然后继续找阿霄,一开门,那个坏人还站在自己门前。 沈辞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你没有睡觉吗?” 上官霄转过身,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睡了,起的比较早。” 沈辞点头,扭头下楼找水。 上官霄跟上,问道。 “你去哪?” “洗脸呀。”沈辞头也不回道。 “你回屋等着,我找人给你送。” 上官霄走快一步,把人拉回来。 沈辞表情凶起来。 上官霄:“……” 弄了半天,在上官霄的淫威下,沈辞吃完了早饭,外面雨也停了,就抬手,跟上官霄拜拜。 “我去找阿霄了,我们以后再见吧。” 上官霄走过来,语气放轻,试探的问道。 “我陪你一起去找?” 沈辞皱眉。 “不行!” “为什么?”上官霄面露不悦。 沈辞觑了对方一眼。 “你太凶了,阿霄见到你,会害怕的。” 这理由也是没谁了,上官霄独自在风中凌乱,假意放走沈辞之后,悄咪咪的在对方后面跟着。 竹枝林。 沈辞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仰着脑袋环视四周。 一棵略微粗壮的树后面,上官霄小心的躲着,视线落在沈辞身上。 时间流逝的很快,沈辞也没有动,就这么枯坐着,上官霄看够了,才走过来。 沈辞闻声抬眸望去,光影的交错下,一身玄衣的上官霄,恍若梦中人。 上官霄立在沈辞面前,神情温和。 “先回去吃饭,晚上再来等?” 沈辞拧眉,眼神奇怪的注视着上官霄。 “你和阿霄真的好像。” 上官霄笑了,笑容发苦。 “说不准,我就是?” 沈辞立马摇头,表情凶起来。 “阿霄才不像你这么坏!” 上官霄笑容无奈,上前拉住沈辞的手。 “回去吃饭?” 沈辞不想跟他走,但是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引诱他去亲近眼前这个人,不情不愿的只能同意。 上官霄正要带着沈辞离开,突如其来一阵刺破空气的声音。 上官霄眼神一凛,伸手将沈辞搂进怀里。 沈辞看到远处,有黑衣人向这里跑来,心神慌乱。 上官霄从腰间扔出几枚刃镖,抱着沈辞就走,手指微弯,吹响了口哨。 另一个方向,冲过来三名侍卫。 上官霄带着沈辞远离此处,直到林子外,上官霄才突然发觉不对劲,垂眸看去。 怀中人,沈辞双眼紧闭,额头上满是冷汗。 “沈辞?” 上官霄以为沈辞哪里受伤了,连忙将人松开细细检查,却找不到伤处,正欲探查一下脉搏,却被人直接推开。 上官霄眼眸微愣,抬眼看去。 沈辞眼睛里满是未知的恐惧,看到上官霄,畏惧的往后退,脚绊着地上的石头,直接摔倒,坐到地上。 上官霄神色着急,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扶,只听。 “你别过来!” 沈辞声音惊恐,害怕的喊道。 上官霄顿住了,眉心拧着,无措的站在原地。 沈辞脑海里掠过几幕,在陌生的地方,遭受酷刑的画面,好疼,疼的想死。 还有阿霄在凶他,不,不是阿霄,是眼前这个人。 沈辞两手抱着脑袋,双眸紧闭,试图将混乱的东西从脑海里挤出去。 上官霄感觉到沈辞害怕他,胸腔里泛起难言的酸疼。 “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上官霄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沈辞挣扎反抗,嘴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别打我……” 上官霄听到了沈辞破碎的呼喊,心痛的难以自抑。 “别怕,别怕了,没有人再敢打你了……对不起……” 沈辞自醒来,身体还未恢复,当初踏岳的全力一掌,险些身死,堪堪保下一条命,心智受了些许损伤。 但随着伤势痊愈,过往悲惨遭遇的记忆也在随之苏醒,陷于懵懂与现实里,痛苦挣扎。 上官霄心绪不宁,抱着昏迷过去的人,离开此地,沈辞终究会想起来所有事情,到那时,他该如何面对沈辞? 第73章 前夕(副cp100%) 行刺的人是水月教寻机报复,好在上官霄对此一直有防备,才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回来后,沈辞昏睡着,上官霄出去接了份线报,回来的时候,沈辞醒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上官霄走进去,正对上沈辞满含惊恐的眼神,身子往后蹬动,试图躲远一点。 上官霄心脏微酸,眸色发疼。 “小辞……别怕我……” 沈辞眼眶发红,泪水逐渐溢出,两手抱着膝盖,狠狠的摇头,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阿霄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上官霄眉眼沉痛走进屋内,否认道。 “不是,喜欢的。” “可你说,想我死……” 沈辞记忆没有恢复完全,只想起来那五年里的阿霄,和恩断义绝后,沦为仇人的上官霄,无限的辱骂与怒火,沈辞想不明白,阿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是我错怪你了,我没有相信你,还对你肆意的发泄怒火,是我的错。” 上官霄走过去,试探的将不断躲藏的人搂进怀里,沈辞没有将上官霄推开,沈辞怕他,但也想亲近他。 只是身体控制不住的小幅度的颤抖,沈辞在害怕。 上官霄感受到颈窝处的温热的水液,胸口疼的厉害,他不清楚沈辞的记忆恢复到了什么地步,脑中思绪纷乱,除了一次又一次的道歉,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上官霄附耳小声道,“小辞,阿霄做了好多错事,但是能不能求你别离开他。” “疼……好疼……” 沈辞没有回答上官霄的问题,垂着脑袋,手捂在左肩膀处。 那处的皮肤狰狞着,自醒来,他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脑中出现了被人强制用烧红的铁,摁在自己肩头,疼的撕心裂肺的画面。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是阿霄让他们这么做的。 上官霄眼眸发红,闻声顺着沈辞的喊声,看过去,顿时心脏抽疼起来,将人搂的更紧。 “小辞,对不起,是我的错。” “阿霄不想要我了。” 沈辞下了结论,垂着脑袋,死死的咬住嘴唇,抽泣声被压在喉咙里,只传出了细微的哼声。 上官霄知道沈辞在哭,可是他毫无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不会不要你,小辞,抬头看看我,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特别恨我?” 沈辞对此没有任何动静,上官霄伸手去扶沈辞的后脑,想看看人的神色,却被对方推着。 “不……” “小辞?我怎么对你,你也怎么对我好不好?我让你在同样的地方也烙上一个?两个?几个都行,沈辞?抬头看看我?别不理我……” 上官霄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沈辞抬起脑袋,嘴唇咬出了血,红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你保证,你以后不会再丢下我了,也别打我了……好不好?你说,我就不生气了。” 上官霄见人终于肯理自己了,闻言点头,心疼的将人唇上的血液抹去,把沈辞抱紧。 “小辞,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对不起。” 沈辞轻轻的嗯了一声,身体细微的颤抖还是未曾停止。 沈辞没有生他的气,也没有再躲避他,只是对他的恐惧一日未减。 晚间的时候,上官霄出去处理事务,留沈辞在房间休息。 沈辞哭了太久,眼睛都肿了,拿冰敷了敷,人累了,很快睡过去了。 上官霄回来的时候,沈辞在桌子边坐着,刚吃完侍卫准备的饭菜,正喝水,门口留了人,估摸是试过想出去,但是没得到允许。 上官霄顺路的时候,买了糖糕,希望沈辞能喜欢,开心一点。 “小辞?” 上官霄敲了敲门,推开门进去。 “吃糖糕吗?” 沈辞闻声站了起来,退了一边,直挺挺的站着,两手在身前交握,垂着眼眸。 “我不饿。” 上官霄眉心微皱,不明白沈辞的举动,把手里的东西搁置到桌子上,向沈辞走过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辞下意识的头一偏,躲开上官霄尝试摸索自己脑袋的手。 “没……没有……” 上官霄似乎明白了,将手收回去,嘴边的笑容变浅。 “别怕,小辞,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过分,你可以跟我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但就是别这么躲我,好吗?” 沈辞摇头,吐了口气,身体瞬间绷紧的肌肉微微松懈。 “我只是没有适应,我的记忆很混乱,我在想,或许根本就是我有错,才让你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看我,你能跟我讲讲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官霄第一时间就想拒绝,这些事,他情愿沈辞永远想不起来。 “一些不值一提的事罢了,和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是我太自负,事情发生后,没有反思自己,却将怒火发泄到你身上,我很抱歉,对不起,小辞。” 沈辞不信,在他记忆里,阿霄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能让阿霄这般仇恨他,应当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才对。 “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 上官霄牵起沈辞的手,动作轻柔的捏了捏。 “别想了,左右记不起来了,顺其自然也不错。” 沈辞抬起疑惑的眼眸看向上官霄,无意识的伸出手抚摸面前人的脸庞。 “阿霄,可是你变了很多。” 上官霄笑笑,握住沈辞的手。 “人哪有不变的,你喜欢以前那样?” 沈辞眉眼微弯,“以前的你好看,现在也很好看,只是能感觉出来,你很累,因为我吗?” “不全是,但的确是因为你更累一些。” 沈辞面露愧疚。 上官霄伸手捏捏沈辞的小脸蛋。 “你想想前几日,是谁不肯认我的?就这一点也足够让人惆怅的。” 沈辞笑容腼腆。 “阿霄,我醒来的时候忘了很多事,那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对你的记忆也很模糊,你别气我?” “不气你,我还怕你气我呢?” 上官霄手指落在沈辞肩胛处。 沈辞眉眼微垂。 “我让你也给我烙一个?对称好看些,烙俩。” “过去了,说了不生你气了,这东西那么疼,我舍不得。” 上官霄笑容涩苦。 是很疼,他让人弄的,沈辞自然是清楚到底有多疼,明明知道他这般狠心,却轻而易举原谅了他,还不忍心让他疼,傻的很,他之前疯了才认定是沈辞背叛了他。 “你都能忍,我怎会忍不了,小看人了不是?” 沈辞走近了一步,却顾忌着什么,又往后退了退,笑着答。 “能忍是一回事,心疼你才是主要考虑的。” 上官霄闻言,喉咙酸痛起来。 “对不起,小辞。” 沈辞摇摇头。 “不用道歉,我应该也有错的。” “你没有错,是我太笨,太蠢。” 沈辞表情又变凶了。 “阿霄,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 上官霄无奈笑笑,揽着人去坐到床边休憩。 “好,不说了,我叫人打点热水,很晚了,该休息了。” 沈辞扯住上官霄的衣袖,目露希冀。 “你会留下吗?” 上官霄心口猛烈跳动起来,沈辞主动邀请,他高兴的要飞起来。 “好,晚上留下陪你。” 沈辞笑容发甜。 上官霄一步三回头。 “我去打水,等我回来。” 第74章 喂饭(副cp100%) 夜晚,两人直着身体躺在一张床上,中间距离不远,但那已经是一张床睡两个人,能相隔的最远距离了。 上官霄是担心沈辞害怕没敢动,沈辞是因着脑中记忆的缘故,对上官霄既喜欢又惧怕,两人谁也不敢进一步。 直到沈辞身体虚弱,没撑住先睡了过去,上官霄这才敢直接将人搂进怀里,沈辞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抱的紧紧的,贪恋又放肆的吸吮着独属于身体的淡香,然后安心的睡过去。 沈辞梦里是一片血腥恐惧,各种刀枪剑戟碰撞,血液飞溅,在极为严苛残酷的训练里,拔的头名,这是他成为高阶刺客是必经之路。 后来执行任务,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 那人性格温润儒雅,喜好饮酒作对,人称文雅公子,上官霄配得上京城里最美的女子,可是对方却喜欢上了自己这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不想欺骗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可是他不能不救自己的弟弟。 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心意相倾,沈辞到最后,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对不起上官霄,自己的爱掺杂太多,可是上官霄不一样,他从未对自己吝啬过一点,能给的,都给了。 二十年的岁月里,唯有那五年,是永生难忘的。 如果跟阿霄讲,他从一开始就后悔隐瞒身份了,阿霄会原谅自己吗? 如果他说,他曾拼命去阻止过水月教的卧底关雁楼的行动,只是到最后失败了,阿霄会信吗? 可是关雁楼没了,阿霄失去了最爱他的父亲,这时候,他再为自己脱罪,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水月教的身份板上钉钉,说的再多,不过是利用阿霄对自己的感情为自己辩解罢了。 阿霄很累,或多或少,他亦有罪,与其让阿霄独自一人承担失察的过错,不如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阿霄会不会轻松一点? 就算恨自己,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夜半时分。 堇木花毒发作,沈辞硬生生的直接疼醒。 上官霄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心急的抱起人查看。 “小辞?小辞?” 沈辞双眼紧闭,疼的浑身冷汗,蜷缩着低声呜咽。 噬心丸? 上官霄以为沈辞身体里的毒还没解,连忙下榻,去翻来解药,给人服下,可半晌却不见效,沈辞面上疼的全是冷汗。 为何没有用? 上官霄心急又心疼,连忙出去,叫人请大夫来,又跑回来给人搭脉。 脉象虚浮无力,是中毒的征兆。 上官霄不知道沈辞什么时候还中了其他的毒? 沈辞疼的在榻上直打滚,嘴唇因克制着呼喊被牙齿咬出了血。 上官霄将人搂抱起来,为其用内力克制毒素的蔓延。 立竿见影,沈辞的闷哼声小了一些,上官霄不敢停,内力像不要钱似的往人身体里注入。 大夫来诊断的时候,沈辞这一波疼痛已然过去,疼昏迷了。 大夫搭脉诊断,眉头拧的死紧。 “这这这……公子这是中了毒,这毒极霸道,老朽治不了。” “什么?!” 上官霄眼眸瞪大,听人解不了毒,心中的烦闷更甚。 大夫心惊胆战,一看面前的玄袍人就不像什么好人,他就一普通大夫,实在是没有神通啊。 “滚出去!” 上官霄收回眼,抱着昏睡的人,冷声道。 “哎哎——” 大夫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上官霄用布巾给人额头上的汗珠擦拭下去。 “小辞,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你下的毒?是金琉?” 上官霄注定得不到答案。 毒素再度发作时,上官霄快速的给人注入内力,帮助其压制疼感。 沈辞眉心拧着,双眸紧闭,嘴唇微微发白,无意识的闷哼。 上官霄额头处渗出细汗,本人却恍若未觉,一晚上内力消耗到枯竭,才堪堪让沈辞少遭了些罪。 等到这一阵药效过去,沈辞睡的熟了,上官霄才松了口气,心疼的俯身吻了一下沈辞的眉角。 “好好休息。” 上官霄将人放置在被窝里面,自己起身下榻。 天色已亮,他得先处理一些事务,等沈辞醒了,再细问。 此毒难解,听闻红尘谷药理精修,需要去拜访一下。 上官霄站起身,眼前忽的一黑,整个人摔倒下去。 内力消耗过大,身体这会儿虚的厉害。 上官霄脸色微微发白,但没有停顿,从地上站起来,开门离开了。 用最快的时间处理完事务,在沈辞醒之前,端着饭菜回来。 上官霄进屋的时候,沈辞已经醒了,坐在床上迷茫着。 上官霄嘴角上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沈辞眼眸一凛,慌乱的直接从榻上连滚带爬的摔下来,赶紧跪好,身体趴伏着。 “奴知错,请您责罚。” 一句话,上官霄身形微晃,胸腔里是难言的苦涩。 “你没错,小辞,地上凉,站起来。” 沈辞抬眸觑了上官霄一眼,脑袋里面有这几日的记忆,上官霄说了什么他也记得,可是,那作不得数。 “奴不敢。” 上官霄脸上的笑意浅了,将手中的餐盘放到桌子上。 “小辞,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上官霄走过去,将人搀扶起来。 沈辞眼眸红肿,带着畏惧,实在是不敢多言。 “我……” “我都知道了,你没有背叛我,你早该告诉我,而不是自己扛着,这没有意义。” 沈辞眼眸微睁,神情惊愕。 “先来吃饭,脸色难看的很。”上官霄扶着沈辞走动。 沈辞已经习惯了上官霄的暴虐,突然的温柔,有些不适应,上官霄看出来沈辞的不适应,却不想再顾忌,直接上手,将人打横抱起来。 “唔——” 沈辞眼睛睁的更大。 上官霄笑笑,“别怕,都过去了。” 沈辞心中充塞着满涨的恐惧,四肢僵直,也不敢乱动。 上官霄觉得这样也好,将人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亲自喂饭。 既然都想起来了,欠沈辞的总要还。 沈辞脑袋垂的低低的,畏惧的不敢抬头。 上官霄颇有耐心。 “喝口粥,补充体力,昨天累了一晚上了。” 沈辞:“……?” 上官霄不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将汤勺怼在沈辞嘴边。 “张嘴,喝粥。” 沈辞坐在人家腿上,看起来小小的,两手交握在身前,小心的抬眸看。 上官霄眉眼带笑,耐心的等着对方张嘴。 见沈辞一直不张嘴,上官霄玩笑道。 “是要我嘴对嘴喂你吗?” 沈辞眼睛里明显的愕然,吓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像是要把勺子也吃进去。 上官霄一手扶着沈辞的腰,一手喂饭,面容带笑,像是在做一件令自己极为高兴的事情。 一碗粥很快见底,又喂了许多菜,到最后,沈辞自己都忘记了,他可以自己吃饭来着。 沈辞:“……” 上官霄突然温柔的吓人,这是新的折磨人的手段吗? 第75章 解毒之法(副cp100%) 一顿饭吃完,桌子上的餐盘撤下去。 沈辞从上官霄腿上下来,低着脑袋,拘谨的站到一旁。 上官霄看出沈辞的不自在,他们之间误会太多,需要好好聊聊。 上官霄坐在凳子上,伸手牵住沈辞的手,将人拉回自己身边。 沈辞被迫顺着力道走了两步,不知道上官霄要做什么,腿一弯,要跪到地上,但被人拦住了。 上官霄扶着人,声音保持温和。 “小辞,愿意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沈辞闻言,愣了一下,想起从前,眼睛有些红,垂眸道。 “阁主,您不是都知道吗?” 上官霄知道沈辞还在装傻,叹了口气。 “小辞,你做的那份假的地形图在我这里,要看看吗?” 沈辞闻声,愕然的扬起脑袋,神情发空。 到了现在,事情已经不容得他再隐瞒了。 上官霄紧盯着沈辞的神色变化,继续道。 “还有铁镯子,你一直都能打开,却甘愿受其禁锢,沈辞,你不记得了吗?” 沈辞脸色隐隐发白。 “你身体里噬心丸的毒已经解了,但是昨晚另一种毒发作了,是谁给你下的?” 沈辞摇摇头,“你帮不了我。” 上官霄眉头皱起。 “你不说,我如何帮你?小辞,告诉我好不好?” 沈辞抬眸,眼眶里蕴出泪水。 “它没有解药。” 上官霄听懂了沈辞的意思,这毒的来历恐怕比较久远了,猜道。 “和水月教有关?” 沈辞点头。 “没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用内力帮你压毒。” 上官霄突然想起之前沈辞总是病殃殃的样子,是否也是因为毒素发作? 沈辞眼眸微睁,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上官霄看到沈辞的表情,没忍住,笑了。 “昨晚发作,不也是我吗?现在学着信我一点,好吗?” 沈辞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连忙收起。 “不用,阁主,奴忍几天就可以了,没有很疼。” 这话,上官霄听的不舒服。 “小辞,我在,就不用你自己独自承担,我想重新成为你的依赖,行吗?” 沈辞眼眸亮起一丝光,嘴唇翕动。 “阿霄……” 上官霄再次听到了这个称呼,心中满涨着暖意。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小辞。” 沈辞受不住上官霄眼里的希冀的光,狼狈的低了脑袋。 “阁主,奴是您的,您想让奴做什么,奴不会违逆您。” 沈辞的声音落在耳边,上官霄凝视着沈辞的面容,他该明白的,那么深的伤害,岂是几句话能消解的? “没关系,小辞,我知你不习惯,慢慢来,我也会努力向你证明。” 沈辞看向上官霄的面颊,欣喜夹杂着畏惧,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回到以前那样与上官霄相处。 上官霄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牵起沈辞的手捏了捏。 “小辞,我出去办件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沈辞习惯性的想跪下答话,但仍旧是被人拦住了。 “以后不必跪我。” 沈辞面色犹疑,点头称是。 上官霄自知急不来,将人安排好,开门出去了。 走出去的一瞬间,沈辞的疏离,拒绝,畏惧,再不肯敞开心扉,历历在目,仿佛都在无形之中化为了利刃,狠狠的刺在自己的心口处,疼的要命。 上官霄整理好混杂的心绪,面色如常的离开。 屋里的沈辞,坐立不安。 他不是不相信上官霄的话,而是他不敢,他怕再度失去上官霄的爱,对沈辞来说,这微末的一点爱意,已经足够了。 其实以奴仆的身份陪在对方身边也很好啊,他们都变了,也不可能轻易的回到从前了。 沈辞手抬起,覆在左肩处,笑容涩然。 物是人非事事休,人不能奢望太多。 上官霄去酒馆见了金琉。 早些时日,金琉就找到了沈辞,只是上官霄寸步不离的跟着,让他找不到时机将人带走,最后还被上官霄发现了踪迹,威胁他,让他滚蛋。 金琉冷哼,我滚了,上官霄不得急死。 “你身上也有同沈辞一样的毒?” 上官霄直入主题。 一旁的陆青,吊儿郎当的在一旁饮酒。 “是,沈辞毒发作了?” 上官面色发冷,问道。 “可有破解之法?” 金琉不客气道,“没有。” 上官霄眯眼,不漏过金琉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行,那你没价值了。” 上官霄站起身,抬步就走。 金琉面色不善,冷道。 “你伤害沈辞那么多次,现在假惺惺的来做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娇不矫情?” 上官霄闻声,脚步微顿,并不想和金琉争着口舌之快。 陆青见人真的要走了,才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声调拉高,说道。 “金公子不知,我可不没说我不知。” 上官霄转过身,注视着一旁一身青袍的人,他不是没猜测过这个人的身份,但的确查不出什么。 “这位公子有何高见?” 陆青姿势端正了些,面上故作纠结。 “办法是有的,只是这……” 上官霄别的管不了,但只要能给沈辞解毒,任何代价他都可以接受。 “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金琉同样面上带着疑惑,他跟这陆蠢蛋待一起那么久,他咋不知道他找到解毒办法了? 陆青神神秘秘,本来带着笑意的面容,突然冷下来。 “上官阁主,陆某有法子,但是想为一个人讨个公道。” 上官霄嘴角微扬,似乎明白的陆青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 陆青挑眉。 “我与金公子一见如故,得知他曾数次在你手里吃了亏,还有他那个沈兄弟,因为你吃了不少苦,你若是愿意跪下给金公子磕几个头?外加扇自己几巴掌,陆某就勉为其难,告诉你解毒的办法。” 金琉闻言,面带嫌弃,谁需要你帮我找场子了?不知天高地厚,知道面前人武功有多强吗? 金琉脸偏到一边,翻了个白眼,自己作死,和他无关。 上官霄面色如常,眼眸微眯,只是确认道。 “如若你真的有解毒办法,我便如你所愿,若你没有,你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 陆青丝毫不示弱,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 上官霄淡笑,环视了一周零星不多的客人,问道。 “就在这里?” 陆青肯定:“嗯哼。” 上官霄点点头,走近几步,吓得陆青缩了脑袋,还以为对方要恼羞成怒了呢。 上官霄面对着金琉的方向,一撩衣袍,双膝弯曲,直直的跪了下来。 金琉瞪直了眼睛,还能这么玩的? 周围的人似乎在往这边看,能明显的察觉到几道视线。 陆青也愣了,扯着金琉的衣服,把人拉远几分,小声道。 “你不是说,这上官啥是不喜欢你那兄弟的吗?这般侮辱人都没拒绝,看着不像啊?” 金琉眉心拧起。 上官霄跪在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面前两人窃窃私语也没管。 陆青觑着这边,继续在金琉耳边絮絮念。 “这可咋整?人给你跪下了,你要不要借机报复一下?我看你对他恨的咬牙切齿的。” 金琉瞥陆青一眼,语带嘲讽,两条胳膊架起来。 “解药真的有?他的武功可不低,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陆青牙痒痒,笑着打哈哈。 “算是有的吧。” 金琉懒的管陆青,视线转到跪在地上的上官霄身上,起身走了过去,居高临下道。 “后悔了?” 上官霄明白金琉说的什么,面色冷尘冷沉。 “是。” 金琉冷笑。 “早干嘛去了?” 上官霄平淡说道。 “要打赶快,沈辞在发作期内,我得回去看着。” 陆青也走过来,眼眸微眯,思索着什么。 金琉轻轻摇了摇头。 “要打也该是沈辞自己打。” 上官霄眸色幽深,看了金琉一眼。 陆青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跟我来。” 上官霄站起身,跟着陆青去了酒馆窗台边。 金琉看出来陆青是在躲着他,也不想管,转身给自己倒酒喝去了。 毒发作起来,实在是疼的人想死,喝醉了,多少能舒服一点。 陆青负手而立,身上气势微变。 上官霄敏锐的察觉到陆青的不同。 “解毒办法没有。” 陆青直接道,上官霄脸色沉下来,周身内力不安稳的涌动起来。 陆青注意到上官霄的脸色变化,语调仍旧是不紧不慢。 “解不了毒,但可以转移毒素。” 上官霄皱紧的眉头,微微松懈。 “这毒名为堇木花毒,是水月教的潜心研究的专门控制水月教刺客的,几乎每一个水月教高阶刺客身上都有。 “我研究了一年,也是在最近才发现,毒素可以转移,其他的,我摸不清。” 上官霄凝神思索,道。 “也行。” 陆青声音带了笑。 “金琉跟我说,你对沈辞并没有感情,看来他的认识十分浅薄。” 上官霄视线拉长,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 “我想弥补过错。” 陆青不再多言。 上官霄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不敢?” 陆青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上官霄的意思。 他对金琉的感情并不明显,没想到,上官霄竟如此机敏。 “没什么不敢的,既如此,便不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了。如何?上官兄?” 上官霄点头不语。 第76章 河边闲游 自那日寻回自家主上,荆默小脸上,无一时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秦禹峥被这样甜蜜的笑意感染了,拉着荆默回到客栈,流氓似的将人压到被褥上,上下其手。 “如今江湖里人称荆少侠,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位荆少侠现下正被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压在身底下,动弹不得,小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荆默脸颊通红,两手被人钳制着摁在头顶,眉眼弯弯,里面含着难忍的羞意。 “属下不知道……” 秦禹峥嘴角上扬,俯低身子亲吻上去,小嘴同往日那般柔软湿润。 细瘦的腰身被大手掐着,躲闪的动作都被遏制。 “唔!” 秦禹峥心痒痒,大手滑过,狠狠的揉弄了一把。 两人在被褥里混成一团,荆默的衣服被某流氓全部脱下,扔到地上。 还好天色已经晚了,荆默欲拒还迎间也就接受了。 秦禹峥一年多的思念,一夜就想抒发殆尽,这下可把人儿累惨了。 荆默如是想,他家主上只是没有了内力,但是腿脚功夫还在,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鼻间满是雄性的汗味,荆默昏昏欲睡,趴在秦禹峥身上,睡死过去。 秦禹峥从欲望中将自己剥离出来,心中突生点点愧疚,好像有些过分了。 纵欲的结果就是,荆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身旁被褥微凉,已经没了人,他忍着身后的酸胀,坐起来,催动内力为自己消解疼痛。 满身红痕,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夜。 荆默脸颊通红,脑袋上似乎冒着热气。 主上还是和往日那般厉害。 真动起来,要人命了。 荆默心中喟叹不已。 吱呀一声,门开了,秦禹峥端着热水走进来。 一眼看到身上披着衣服,脖间的长命锁随着动作晃动,正尝试着下床的荆默,腿脚颤颤巍巍的。 秦禹峥心下软的不可思议,贴心的上前扶着。 “不舒服就再睡会儿。” “属下该起了。”嗓音嘶哑,像是喊了一夜那种。 荆默不好意思,手臂酸软的衣服都穿不好,这会儿脸色发红,不敢看人。 秦禹峥知道荆默害羞,也不说了,把旁边新买的衣服拿过来,细致的给人穿衣服。 “洗洗脸。” 昨夜洗澡也是被人抱着洗的,洗着洗着,某人没忍住,又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秦禹峥想着人后面不舒服,便抱着人吃饭。 荆默坐到主上大腿上,耳朵后颈,热度噌噌直往上升。 秦禹峥捏捏烧热的耳朵,嘴角抿着笑。 “吃饭。” 荆默手里拿着碗筷,僵硬的给自己嘴里塞东西。 秦禹峥看的直想笑。 “慢点。” “是,主上。” “叫什么?” 荆默头顶冒火,闭眼。 “峥哥哥……” 秦禹峥满意了。 荆默不敢想象自己现在脸有多红。 昨夜,就是这个称呼,顶一下,就让喊一遍,喊了无数次,主上怎么听不够呢? 这个称谓,像是被染上了某种气息,一喊,某些记忆随之苏醒。 荆默狠狠摇头,把不好的东西从脑子里移出去。 秦禹峥被荆默扬起的头发打到脸,好脾气的给人整理好。 “乖。” 一顿饭,硬生生吃到冒汗。 秦禹峥牵着荆默的手,带人出去溜达,晚间,街道上人不少,为了方便说话,秦禹峥挑了人少的河边走。 荆默想到了一些事,不善于隐藏心思,被秦禹峥看的明明白白。 “在想什么?” 荆默下意识的否认。 “属下没有。” 秦禹峥拉着人站到自己面前,亲了一下荆默的额角。 荆默眼睛瞬间睁大,继而,脸上蔓延绯色。 “跟哥哥还不肯有话直说吗?” 荆默忍了忍,回答道。 “您之前说,您认为待属下不好。” 秦禹峥明白荆默的意思了,这是想跟自己算账来了。 “的确不好,我总觉得我什么都没给你,还总让你身陷险境,我身为你的主上,危急关头,却让你挺身而出,很没出息。” “可属下是您的影卫,保护您,是属下的职责,您这么想,不对。” 秦禹峥眉毛微扬,惊于荆默对自己说的话,敢直接否认了,胆子的确养大了,好整以暇的听小家伙训斥自己。 荆默皱眉,继续说道。 “主上,您总在否认自己。” 秦禹峥静静的听着。 “属下是您救回来的,您给了属下第二次生命,那时候,您年纪也不大,没能保护好属下,这不是您的错,您不该埋怨自己。属下命途多舛,是您一直不弃,才让属下有过那些年的快乐时光,属下很感激您。” 秦禹峥眼眸微微睁大,他不知道荆默一直是这般想的。 他只觉得,没把人保护好,让人受了那么伤,实在是蠢笨至极。 “也是您将属下带离药谷,远离了苦难,毫不吝啬给属下关爱,承诺,这些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最高的殊荣,对您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对属下来说,是同生命一般的重要。” 秦禹峥闻言,有些心疼,将人拉进怀里,抱住。 荆默没说完,眼睛泛起了红。 “您没有将属下当成随随便便的宠侍,而是细心带在身边,真心以待,属下真的很感激您。” 秦禹峥手臂用力,将人抱紧了。 “那日,踏岳来,您本可以自己逃走,若非是为了救属下,您也不会因此受重伤,他们都跟我说了,您还答应踏岳为属下试药,您不必这样的。” 秦禹峥不想说这个。 “踏岳逼的,谁说我是情愿的了?” “才不是,踏岳提过,您是自愿的,他没逼迫您。”荆默语气不好,还有点急。 秦禹峥手指握紧了,等他武功恢复,第一件事,弄死踏岳。 “这样啊,踏岳胡说。” 荆默听主上这般不愿承认,气了,挣扎起来,红着眼睛看向秦禹峥。 “您总是说的少,做的多,做了也不跟属下讲,您才是真的不乖。” 秦禹峥被训了,反而笑了。 “是,我错了,荆少侠,莫生气?” 荆默无意识的嘟嘴,意思很明显。 你的行为太恶劣,不可原谅。 秦禹峥哭笑不得,将人搂进怀里。 “小家伙生气还挺厉害,头头是道的,都给我训蒙了。” 荆默也有点不好意思。 “您生气了吗?” 秦禹峥故作沉了脸色。 “生气了。” 荆默一听急了,连忙站直身体,小心的觑了眼主上。 “属下言辞过重,您别跟属下置气,请您狠狠责罚属下。” “怎么老是求罚?” “属下该罚。”荆默垂着眸子,认真道。 秦禹峥忍笑,没忍住,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荆默的脸蛋。 荆默吃疼,眼角泛起水花。 “小笨蛋。” “您没生气……” 秦禹峥扬眉,嗯了一声。 荆默伸手抱住秦禹峥的腰身,脸靠到秦禹峥身上。 “您别吓属下。” 秦禹峥柔声哄道。 “好了,我错了,别气我?” 荆默动了动。 “属下才不生您气。” 秦禹峥听的心发软,俯身附耳道。 “下次在床上,像刚刚那样,训我,我会很开心。” 荆默脸一红,不干了。 “您!” “哈哈哈——” “您怎么喜欢人训呀?” 这话说的都有些烫嘴。 秦禹峥否认,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我是喜欢被小默训,明白吗?” 荆默疯狂摇头,脸埋在秦禹峥胸膛上,这下彻底抬不起来了。 秦禹峥受累,拖着个大型挂件走到波光粼粼的河边,想着,等人羞完了,可以看看夜晚的景色。 第77章 毒花(副cp100%) 上官霄与陆青一同回到客栈,金琉身体不舒服,就没跟来。 两人还没进门,由于耳力极佳,清晰的听到了低微的痛呼声。 守在门口的成木几人明显也是听到了异常的声音,面色疑虑,不知该怎么办。 上官霄神色霎时慌乱起来,步伐加快开门进屋。 屋子里,第一眼看到的是,沈辞缩在屋子里床榻的角落里面,两手护膝,脑袋深埋在膝盖上,拼命的压制闷哼声。 “小辞!” 上官霄急喊一声,上前一步,把人搂进怀里,内力注入,压住毒素的躁动。 沈辞双眸紧闭,呜咽一声。 “不怕了,不怕了,很快就不疼了。” 陆青立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沈辞平静下来,面色发白,脸颊微汗,迷茫的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人,脑袋一歪,安心的昏睡过去。 上官霄松了口气,手臂使力,将人平放到榻上。 “可以开始了。” 陆青莞尔,走过来,打量了沈辞几眼。 再度感叹道,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命途多舛。 上官霄注意到陆青的眼神,面露不悦。 陆青及时收回,说道。 “我告诉你几个需要注意的点,然后从旁协助转移毒素,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好。” 上官霄应道,把房门锁紧,按照陆青的说法,将人扶起来,解开沈辞上半身的衣服,坐到沈辞后方。 陆青观着沈辞身上颜色浅淡的鞭痕和左肩膀处那个熟悉的狰狞的烙痕,嘴角微勾,突然明白了什么。 金琉说的话,也不全是毫无道理,毕竟这位上官阁主,对沈辞也是足够狠。 上官霄因为刻意躲避,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个丑陋的,侮辱性的疤痕。 上官霄抬手覆上去,狰狞凸起的脉络在手掌心处格外明显,心脏紧缩发疼。 陆青不再等待,开始教上官霄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可想清楚了,这毒只有一次转移的机会,转到你身上就会彻底释放,化为一朵妖异的毒花,除非寻到解药,不然终其一生,也得忍着。” 上官霄单手扶着沈辞的身体,一手覆在肩膀处,眉眼柔和下来,没有片刻犹豫。 “嗯,开始吧。” 陆青深吸一口气,看到上官霄如此的决绝,也不再多言,反正也是个混蛋,疼死他得了。 内力运转,上官霄额角处渗出大量的汗液,毒素扩散至身体各处,针扎般的刺疼传至筋脉各处,嘴角隐隐见血,上官霄的神色仍如初始那般坚定不移。 半个时辰后。 陆青收回手,上官霄满脸冷汗,撑着余下不多的力气,将沈辞衣服穿好,平稳的放在床榻上,盖上了暖和的被褥。 上官霄看了一眼沈辞静谧的睡颜,眉心皱紧的弧度终于松懈下来,嘴角扬起浅淡的笑容。 上官霄嘴角溢出血迹,略微慌乱的扭脸,两手撑在膝盖上,吐了口血。 陆青看着上官霄,补充道。 “堇木花毒,发作期一个月内断断续续持续三天,这三天,内力也会受影响,你会很虚弱,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切记。” 就很狗,这时候才说。 上官霄面色发白,眸色空愣,淡淡应道。 “谢了。” 陆青摆摆手,想到了金琉,心情沉重了几分,没想到,追个人,还没追到,这会儿还得把性命赌出去。 小金琉,你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多少用你那榆木脑袋对我动点心思也行啊。 上官霄身体发热,难受的将脖颈处的衣服扯开一点,露出的部分,肌肤上有一小片紫色的痕迹。 陆青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什么,左右这里没了自己的事。 “上官阁主,有缘再见。” 上官霄只觉骨头都在密密麻麻的发疼,坐在榻边,眼眸紧闭,忍过这一阵的疼痛。 陆青最后看了一眼,想着自己估计也是这番遭遇,有些惨然,开门离去了。 上官霄满身冷汗,毒素蔓延的速度很快,短短半个时辰,内力流动就开始凝滞,身体虚乏的厉害。 上官霄转头去看睡着的面色红润的沈辞心中微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沈辞的眉角。 “睡吧,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上官霄眸子里藏着浓稠的爱意,没有了仇恨的撕扯,没有了数不清的怨念,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所幸,来日方长,他会尽力弥补对沈辞的伤害,让他不再那般畏惧自己。 一阵刺疼袭来,上官霄紧闭上了眼,两手掐在木榻棱上,手背青筋暴起。 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不该留在这里,但是他想看着沈辞,哪怕疼死,让他能够待在沈辞身边也是好的。 上官霄侧躺下来,蜷缩着身子,眸光依恋的看着沈辞的面容,嘴角心满意足的翘起。 翌日,沈辞一觉睡醒,睁开眼,身体异常的舒畅,就好像压在自己身上十几年的石头,突然消失的感觉,沈辞心下疑惑,侧眸看去,身边已无其他人。 昨晚,堇木花毒发作,想来是上官霄耗费了大量的内力为自己压毒。 沈辞心中蕴着暖意,想到上官霄时,会觉得异常的喜悦,但同时随之而来的也有熟悉的恐慌。 吱呀一声,门开了,来人是上官霄。 沈辞骤然心慌起来,连忙从榻上爬起来,紧张的什么都忘了,哆哆嗦嗦的跪到地上。 端着饭食进来的上官霄见此情景,心脏酸疼的麻木。 “慌什么?说了地上凉,快起来,那边有热水,洗洗吃饭。” 沈辞顺着上官霄的力道站起身,眼中突如其来的慌神褪去。 他怎么忘了,上官霄现在是阿霄,是喜欢他的阿霄。 “对不起。”沈辞垂着眸子,习惯性的道歉。 上官霄轻笑,牵着人,走到水盆边。 “不用道歉,小辞。” 沈辞亦步亦趋的跟着,全程低着脑袋。 上官霄见沈辞这样恐惧他,胸腔里满溢着心疼和后悔。 沈辞脑袋都快趴进碗里了,脑袋垂的低低的,除了刚刚惊慌的一眼,也没仔细的看过上官霄的脸色,否则他一定能看出来,上官霄的面容,苍白虚弱。 上官霄知道沈辞不习惯,只是耐心的留给他适应的时间。 “吃完饭,我准备带着你回附近的暗庄,那里守的人多,安全一点,小辞觉得怎么样?” 沈辞静静的听着,乖顺的应了声。 “好。” 上官霄笑笑,伸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本来就乱,这样一揉,弄的更乱了。 二人刚吃完饭,暗庄突然传来一封急报,上官霄需要去处理,为了沈辞的安全,就把人先留在屋里。 “等我一会儿,很快回来。” 沈辞其实有点担心,眉心皱起,但他不敢多说什么,闻声,点点头。 上官霄这时候亦不愿离开沈辞,但是无法,只能急匆匆的赶去线报的地点,尽量快些处理完。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上官霄心急的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客房门口的侍卫昏迷倒地,大门敞开,屋内空无一人。 上官霄心中怦跳不止,眼前一黑,脸色瞬间白的更狠,后退数步,死死的捂住心口,吐了口血,血液色泽发黑,看起来极为不详。 第78章 调查 思念得以疏解,秦禹峥也不能再由着自己沉浸在与爱人浓稠的甜言蜜语里了,得继续做正事了。 这不,第一件正事就是,带着荆默爬别人家的院墙。 荆默与秦禹峥蹲在苏府高墙上,两人均头顶一个大大的绿色荷叶。 “主上,您是说,苏家公子与道天院西隆院主有所牵扯?” 荆默用气声问道,眼眸仔细的盯着下方府内正在忙活着打扫落叶的一众婢女和奴才。 秦禹峥回道。 “确切来说,是苏家二公子,苏修旻。” 荆默点点头。 “那我们这样爬人房顶有用吗?” 荆默问出了一个他想了很久但没想明白了的问题。 秦禹峥乐了,其实他只是心血来潮带荆默玩而已,这样能看出什么? 荆默耳朵微动,听到了自家主上的轻笑声。 莫名的,荆默好像明白了什么? 苏府的墙很高,没有内力爬上来也是难事,这时候,虽然秦禹峥不想失去他身为主上的风采,但是也不得不求助于小影卫,抱自己上来再下去。 荆默显然是乐意的,两个小胳膊十分有力量,打横抱起主上,轻松的跳了下去。 一落地,秦禹峥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走开了几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几声。 荆默在一旁摸不懂主上的心思,只因为抱到主上而开心,心中暗自窃喜。 秦禹峥带着人走远了几步,准备细致的跟荆默讲讲,他这一年来调查的结果。 结合前世局势的发展,秦禹峥将怀疑对象定在道天院西隆身上,并且西隆是前世的武林盟主,实际利益的获得者,如果是他在背后操纵,也不无可能。 据他观察,现任武林盟主李桥河,中规中矩,没有很大的抱负,无所大作为,但是心思不坏,江湖名望颇高,穹山派弟子众多。 现在由于秦禹峥改变了时局的走向,不知后面的发展会不会同前世那般,还是早已改变。 漆木兰仍活着,朝廷江湖,泾渭分明,谁也没有去充当那只替罪羊,反之,只要漆木兰安然,背后之人的野心就无法实现。 前些日子,抽空去了趟雪霜客栈,帮轩逸解决了几个地痞狂徒,轩逸大仇得报,唯秦禹峥马首是瞻,得了一条暗线监视雪霜客栈的动向。 由于秦禹峥没有内力,中间行事颇费了些功夫,所幸结果是好的。 前几日轩逸送来线报,说雪霜客栈附近出现了大量的药人,按照秦禹峥的解决办法才得以平息,轩逸也因此在门内的地位升高,能够接触到更多的机密要闻。 还有龙遥门,林铭文汇报,同样的情况,数量极多的药人围攻,门主陈东野重伤。 这些消息大都被压下,若非有心,很难知晓。 如果秦禹峥所料不错,这背后之人,大约是想把江湖搅乱,浑水更易成事。 想来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平水山庄或者金卦剑派了。 荆默听的细致,眼眸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没想到,主上这些时日竟调查了这么多,随之而来的是忧心忡忡,主上内力尽失,却仍不顾自身安危。 秦禹峥说着说着,注意到荆默拧巴到一起的脸,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荆默一生气,嘴唇不由自主的嘟起,气呼呼的说。 “主上,您以后得带着属下一起,太危险了。” 秦禹峥明白荆默的想法,故意道。 “就算我想扔下你,你会听话吗?” 荆默更气了,往秦禹峥身边站站,伸手拉住了秦禹峥的衣袖,一副别想丢下我的样子。 “您不能这样,属下不听,打死也不听。” 秦禹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 荆默脸瞥到一边,还在气着。 秦禹峥不得不停下讲话,先把小影卫搂进怀里哄慰一番。 现在的小影卫可不得了,气性变得可大了。 秦禹峥俯身捧着荆默的脸颊,吻一下额头,又亲一下嘴唇,绿油油的树荫遮盖下,两人正说着悄悄话。 “还气么?” 荆默哪里有那么长的气性,脸颊羞红了,拉了拉秦禹峥的衣角。 “属下早没气了。” 秦禹峥闻声,玩笑道。 “哎,亏了,多亲了一下。” 荆默立马急了,跟秦禹峥身体贴的更近,个子恰好到对方脖颈,一弯身,将红透的脸埋进胸膛上。 “才不亏,是赚,赚了。” 说的很急,也不想听人反驳的样子。 秦禹峥好笑的揽着人离开此处,边走边笑。 “嗯,是会算账了,以后得把宫内管账的交给小默来管了。” 荆默猜想着主上言下之意,有些难以置信。 秦禹峥一低头,荆默的表情落于眼中,伸手揉揉荆默的小脸,语气调笑却认真。 “以后家里事务,定要交给夫人来管的,小默,你愿不愿意呢?” 荆默耳朵烧红起来,明白主上的意思,确认的问道。 “真……真的吗?” “当然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荆默傻笑起来,手里捏着秦禹峥的半片衣角,力道更紧。 “属下愿意。” 秦禹峥又道。 “这么轻易答应,那不给聘礼了。” 荆默倒不在乎这个,有主上就够了。 “也……也可以。” 秦禹峥逗人,把自己逗心疼了。 “傻的很,是不是别人给个糖,就跟别人跑了?” 荆默反驳道。 “您给的才要,别人给的属下不要。” 秦禹峥胸腔酸软,受不了了。 “可劲让我心疼是不是?” 说着,手臂用力,将人打横抱起来了。 “唔!” 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看到这边的异常,许多道视线射过来,荆默身子绷紧,把脸埋进秦禹峥胸口处,讨饶道。 “主上……属下错了,您把属下放下来……” 声音颤颤巍巍的,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秦禹峥手臂用力,将人搂的更稳,拒绝道。 “不放。” 荆默武功强了,人却还是瘦瘦小小的,一身白衣,外人看来,只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被一个俊俏的公子抱着,看起来甜甜蜜蜜的,纷纷捂嘴笑起来。 有几个眼尖的,看出来公子怀里的人是个男人,眼睛睁的大大的,手捂着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 秦禹峥嘴边挂着笑,肆意妄为。 “小默,再坚持一段路,很快就到客栈了。” 荆默装死,耳力非凡,他不是听不到外面的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的惊呼,脑袋像是烧开的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他可能是第一个,因为害羞,被热死的。 真是甜蜜的酷刑。 第79章 畏惧(副cp100%) 侍卫被迷晕,沈辞被人带走。 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由此可见,沈辞是心甘情愿离开的,侍卫们武力值不低,做过抗药物训练,一般的迷药对他们无用,可想而知,来人是有备而来。 上官霄猜道,沈辞大约是被陆青与金琉带走了。 沈辞没有生命危险,上官霄安心几分,但种种现象无不透露,只要有机会,沈辞一定会选择离开他,没有其他可能性,上官霄恍如坠落万丈深渊,身体控制不住的发寒。 上官霄体内的堇木花毒,已经开始释放,交织缠绕在经络上,现在的他内力空无,身体虚弱,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可他不能停下。 就算是抓,也得把人捆回来。 上官霄手心摁在胀疼的心口处,眼眸赤红,撑着失力的身体站起来,出门集合了一队侍卫去找人。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金琉他们跑不了多远。 这处,城外,竹枝林。 “金琉,我就送你到这里,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 金琉面上覆着漆黑的面具,不说话,看起来挺唬人的,听到沈辞拒绝跟他们离开,气的很。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就该知道,上官霄都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跟着他?是嫌没吃够苦头吗?”金琉语气不耐烦。 陆青脸色微白,若无其事的负手靠在树旁,闭目养神。 “金琉,我欠阿霄很多,他对我做的,我……不在乎,本也是我隐瞒了身份,怨我恨我,情理之中,不过,现在都说开了,阿霄也跟我道歉了,他需要我。” 金琉眉头皱到一起,一脸嫌弃。 “男人犯错,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次他不信任你,下次,就有可能还怀疑你,你这水月教刺客的身份洗不清了。” 沈辞愧疚的笑笑。 “不怪阿霄。” 金琉气急,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 “蠢。” 沈辞听到了,好脾气的冲金琉笑。 “金琉,现在我们的毒都解了,没有什么能限制我们了,我留在阿霄身边,你跟着陆公子闯荡江湖,不好吗?而且陆公子待你那么好,为我们辛辛苦苦的研制解药,路上你记得多照顾人家一点。” “谁说我要跟他一起了?” 话题转到金琉身上,金琉有些不自在,瞥了陆青一眼,后者冲他笑出了一口白牙。 金琉:“……”嫌弃极其嫌弃。 沈辞注意陆青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心微凝。 “堇木花毒不好解,陆公子定是颇费了心神,身体显而易见的虚弱,我亏欠他许多,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想办法报答。” 金琉同样疑惑,堇木花毒的解药竟真的被陆青这家伙给研制出来了,限制了他那么多年的枷锁一朝去掉,竟还有些不适应,想着想着,不由得嗤笑一声。 真是跪的久了,都不知道站起来的天空长什么样子了。 金琉随意的说道。 “或许上官霄是真心后悔了吧,让他下跪也没犹豫,这样贬损他,他也没发脾气,沈辞,你可不要轻饶他,该让他还回来的,都得还回来。” 沈辞闻声愣了。 “什么下跪?你在说什么?” 金琉回神,看到沈辞面上的疑惑,阴阳怪气道。 “怎么?那家伙没拿这在你面前邀功?装可怜?” 沈辞眉头锁紧,神色严肃的盯着金琉。 直把金琉看的不自在。 “啊?真没有?呃……” “是因为解毒吗?”沈辞心中微凉,猜道。 金琉看沈辞这副样子,就知道,上官霄这狗东西的事,含糊不得一点,早知道他就不提了。 “嗯,你体内的毒发作了,上官霄来找我们求解药,求人办事不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跪下磕个头怎么了?” 沈辞神情空愣,他完全无法想象,上官霄那样骄傲的人为了一个人低头的样子。 “金琉,我和阿霄之间的事,你以后别插手了。” 得,金琉面无表情,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混蛋沈辞。 金琉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见沈辞神色那般难言挣扎,看不懂,问道。 “有这么严重吗?” 沈辞垂眸掩了神色,摇摇头。 “你别问了,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金琉:“……” 这边的声音陆青听到了,无奈的笑笑,决定去帮帮某人,站起身,缓步走来。 “沈辞?” 沈辞闻声抬眸,眸子里清晰可见的哀伤。 陆青有些惊讶,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是金琉,是我逼上官霄的,怪我。” 沈辞叹了口气。 “陆公子,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您是为了给金琉找公道吧?” 陆青轻笑。 “沈公子很聪明。” 沈辞淡笑不语。 金琉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沈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陆公子,在下可否询问,您是如何解这堇木花毒的。” 陆青神情一顿,没有及时回答。 金琉闻言,也好奇的看过来。 陆青笑笑,“能有什么法子,无非是耗费大量的内力排毒喽,沈公子不必挂怀。” 沈辞听出陆青有所保留,知趣的不再多问。 陆青见人没话了,想着这俩人也交谈的差不多了,就准备跟沈辞告别,说道,“沈公子,既无事,我与金琉便先离开了,我们江湖有缘再见,上官阁主怕是也等着急了。” 陆青抱拳,弯身,沈辞回礼,两人正转身离开之时。 周围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金琉眸子肃杀,拔出配剑,盯着林中冲出来的一群不明身份的人。 沈辞定睛看去,为首的是上官霄,神情一瞬间空白。 陆青倒吸一口冷气,可叹自己这身内力算是无法展现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一队侍卫分两排而立,上官霄一身玄袍,周身气势冷厉,眼眸黑沉如水。 “沈辞,你是要离开我吗?” 上官霄神情很凶,沈辞有些畏惧,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就是这一步,上官霄目眦欲裂,眼眶泛着诡异的红,嘴角扬着弧度,声音里带着自嘲。 “看来是了。” 沈辞面露惧意,知道上官霄是误会了,强撑着因害怕而怦跳不止的心,想上前解释,但被金琉拦住了。 金琉面色肃然,一把将沈辞拽到身后,陆青大步走来,站到金琉旁边。 他是大夫,深知现在上官霄实力大受限制,金琉不会吃亏,但毕竟上官霄身边侍卫较多,虽然实力均在金琉之下,但陆青就是止不住的担心。 上官霄眼见着沈辞退到了金琉等人的后面,这答案已经明显的不能在明显了。 沈辞怕他,会离开他,只要可以,沈辞不会再选择他。 可是上官霄不想做选择题。 “沈辞,你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你再离开我。” 沈辞闻声急了,知道不能再等,想冲过去,却被陆青拉住了。 “你不能过去,上官霄失去理智了,现在很危险。” 沈辞看出来了上官霄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但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上官霄让人心生畏惧,他不能保证失去理智的上官霄不会伤他。 若是以前,沈辞可以万分肯定,阿霄绝对不会伤他。 但现在,他是上官霄。 第80章 长见识了 秦禹峥定力很强,一路上,无论荆默如何哀求,反正不到客栈,怎么也不肯将人放下来。 回到客栈房间,秦禹峥将人放在椅子上,两手交握在背后,弯着身体,抬眼,笑看着荆默。 “还羞吗?总要练练才行,哪有影卫脸皮这般薄的?” 荆默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变厚了。 荆默坐直了身体,如果忽视发红的脸颊和后颈,他应当是极为镇定的,丝毫不心虚的否认道。 “回主上,属下才没有害羞。” 荆默眼神乱瞟,反正就是不敢看秦禹峥。 秦禹峥忍笑,在荆默面前蹲下身,两人平视着,握住了荆默身前的手,眼神认真道。 “小默?跟我在一起,会觉得我总欺负你吗?” 荆默回眸,见主上蹲自己面前了,这不合礼数,连忙想跪到地上。 秦禹峥扶住荆默的身体,眉眼带笑。 “急什么?” 荆默面容纠结到一起。 “主上,您起来说话,属下不习惯。” 秦禹峥没把人放开,反而握的更紧。 “别动,好好回答问题。” 荆默脸色发苦,很是不愿秦禹峥这般放低姿态,回道。 “主上,属下从没有觉得您欺负属下。” 秦禹仔细的看着荆默脸上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就听荆默又道,那声音发软,生涩。 “是喜欢的,喜欢您这般待属下。” 秦禹峥就心血来潮想问问,主要是也想让荆默习惯一件事。 那就是在感情上,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比谁高贵,若是真的不喜欢,可以义正言辞的拒绝,身为对方的伴侣,秦禹峥会包容对方。 荆默心理上总把自己放的很低,把自己看的很轻,这样的行为,秦禹峥看在眼里,总会觉得愧疚。 听荆默这样回答,秦禹峥安心了,腿脚半撑,将人搂进怀里。 “如果我让你不舒服了,要记得说,莫要委屈自己。” 荆默回抱着,心中感动,主上总这般体贴,哪里有什么不好呢? “回主上,属下知道了。” 这称呼是越听越逆耳。 秦禹峥皱眉,想着称呼之后也需要纠正一下。 午间饭后,秦禹峥把荆默抱到腿上,跟人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苏家有三个公子,老大苏远致,掌管苏家商行,老二苏修旻在朝廷为官,老三苏谌年纪小,听说身体比较弱,常年在家养病,极少出门。” “那我们是要去接触苏家的二公子吗?”荆默耳朵热度退不下去,小声问道。 秦禹峥神神秘秘的摇头。 “接下来我们要去找机会见苏家三公子,苏谌。” 荆默没懂,疑惑的转头看主上。 结果被秦禹峥一口咬住了嘴唇。 “唔!” 秦禹峥眼神落在荆默颜色水润嫣红的唇瓣,想亲,然后他想着,就这么做了。 秦禹峥从来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两者唇齿交缠舔舐,呼吸黏融到一起,旖旎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若不是一会儿还有事要做,秦禹峥钻进荆默衣摆里的手,就真的抽不出来了。 分开时,两人额头相触,秦禹峥扶荆默的后背,荆默眼眸湿润发红,失力的靠在秦禹峥肩膀上,均喘息粗重。 午后,秦禹峥带着荆默又去当贼了。 这一日,他们很不幸运,虽然在高墙后院里看到了一个身形纤细的小公子,能够确认那人是苏谌无疑。 但周围把守的人很多,好巧不巧,苏修旻还回来了,没有找到跟苏谌打招呼的机会。 秦禹峥猜测的再多,终究只是自己的猜想,他需要找苏修旻确认,那背后的人就是西隆,如果真是这样,那事局便逐渐清晰起来。 当朝皇上有两个皇子,嫡长子,太子朱钰,地位尊崇,是皇位的继位者无疑了,百姓皆传颂其仁爱果敢,继承皇位倒也合适。 但这第二皇子,朱烨不是个省油的灯,好话说的漂亮,又会做事,只是心机深沉,手段狠毒,善于笼络朝廷老臣,在百姓心中褒贬不一。 皇帝步入老年,心力交瘁,爱听好听话,心偏向了二皇子,这废太子,改立次子的为太子的心,日益增加。 朱钰不善勾心斗角,身边又无人辅佐,若非其母妃力求,这太子之位估计早落于旁人了。 前世,漆木兰身死后,才知此女与皇帝关系匪浅,是出征边塞的女将军,土匪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 朝廷下令严查,漆木兰身死缘由,派重兵干预江湖局势,拢络了不少武林人士,为其瞻前马后。 后来皇帝病死,太子朱钰继位,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朝廷动乱四起,平息下来之后,皇帝变成了朱烨。 那时,李桥河身死,西隆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除了琼华宫外,八大门派聚集到一起,这心可齐了。 江湖一统,以西隆为首,朝廷动乱平定,以本不该继位的二皇子朱烨称帝。 说灭了琼华宫是为了剿杀为乱武林的魔头,实则大概率是因为由秦禹峥管辖的琼华宫,是唯一一个没有向西隆臣服的门派。 心不齐,必有异,合该灭杀。 所以,想到此,秦禹峥不得不联想一下,这西隆,是否和当朝二皇子有联系?实在是有些可疑。 晚间,秦禹峥带着荆默夜探苏府,屏息凝神,由于时间上不太礼貌,二人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荆默羞的满脸通红。 秦禹峥面不改色,只觉这苏家三个公子还挺会玩的。 所以苏家三公子苏谌身体总不好,是因为……两个人一起?能好才怪。 秦禹峥心中嗤笑,拉着荆默离开苏府,表示今天大概不宜出门。 回去后,秦禹峥越想越气,把荆默放倒在榻上。 不知昏天黑地。 春宵帐暖,秦禹峥表示,今天就该待在客栈里不出门。 什么阴谋,什么手段,都比不得这一时刻值千金。 苏府,寅时。 苏修旻出门唤水,苏远致抱着身材瘦小,昏睡不醒的苏谌坐在榻边。 两人一起给苏谌洗了澡,才一同搂着人安然睡去。 第81章 重伤(副cp100%) 陆青把沈辞拉到身后,任人如何挣扎,也不放开手。 金琉持剑上前,神色沉下来。 上官霄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卫不用上前,拔剑,直指面前的金琉,声音里含着极度的愤怒。 “把沈辞还给我!” 金琉眯眼,不客气的回道。“沈辞不是你的玩物!他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待在你身边,朝不保夕!” 上官霄脸色阴翳的厉害,并不想废话。 “简单,我杀了你,抢回沈辞,也是一样的。” 沈辞站的距离不远,能听到上官霄的声音,耳膜捕捉到一个骇人的字眼。 杀! 沈辞神情焦急的看向陆青。 “陆公子,别拦我了,金琉不是上官霄的对手!会出事的!” 陆青额角微汗,眼眸死死的盯着气势不减分毫的上官霄身上。 堇木花毒还在发作期,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你连内力都没有,真不怕上官霄一掌拍死你吗?” 沈辞下意识反驳。 “他不会!” 沈辞语气肯定,陆青愣了,沈辞自己也愣了。 这边,上官霄挥剑与金琉交手,剑光放出银色寒芒,凛冽的令人心惊。 沈辞的心高高悬起。 “陆青,放我过去!你带金琉走!” 陆青眼神紧紧黏在金琉身上,并不理会沈辞。 沈辞大力推着陆青的胳膊,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大夫有这么大的力气? 几息之间,金琉与上官霄交手数十招,内力对峙,轰然炸开,震荡起滚滚尘烟。 沈辞眸子一紧,定神望去。 烟尘中慢慢显出来,金琉岿然而立,上官霄单膝跪地,以剑撑地,眸色赤红,嘴边溢出殷红的血迹。 金琉抬剑指着上官霄。 “你受伤了,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劝你冷静一点。” 上官霄蓦然笑了起来,笑声惨然。 “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不能带走沈辞。” 沈辞心神大震,瞳孔巨颤。 “陆青,让开!” 陆青见金琉无事,心下稍安,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或许只有沈辞能拦住上官霄。 陆青松开沈辞,眼看着沈辞一刻不停的跑过去。 “阿霄!” 金琉视线在上官霄身上,意识到沈辞跑过来了,眼看着上官霄站起身,向沈辞冲过去,立时挥剑阻拦。 上官霄怒意更盛,眸中血色幽深,握紧了手中剑,聚起枯竭经脉里余下能够调动的所有内力,霎时间全身经脉恍若数百细针狠狠刺进去,力量加注在剑身上,裹挟着强悍内力的一剑,残忍的向金琉刺去。 而上官霄往沈辞的方向快步走去。 陆青眸色一紧,飞身上前,挡在了金琉面前。 沈辞惊惧万分,心知这一剑威力极大,若是伤了陆青,事态的发展将会彻底失控,转了方向,冲到剑意前,想要以身挡剑。 上官霄看到沈辞的动作,周身恍若坠入万丈寒潭,冰冷刺骨,唇齿间血气翻涌。 一息之间,上官霄瞬移至沈辞身前,不容拒绝的将人搂进怀里。 沈辞想要推开人,去挡那道剑意,却被人抱的死紧,动弹不了半分。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息之间,上官霄抱着沈辞,立在原处,身后是陆青与金琉,没有躲开,剑意重重的打在背部,顿时内里肌肤撕裂,血流如注,玄色衣衫,色泽更深。 沈辞耳边传来隐忍到极致的闷哼,眼眶刹那间血丝遍布,难以置信的嘶喊。 “阿霄……你……” 上官霄嘴边的血迹滑落,咽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液,声音肃寒。 “跟我回去,否则我便杀了金琉。” 沈辞眸中聚起眼泪,像是真被威胁着。 “回,我跟你回去。” 上官霄身形小幅度的晃动,周身气势锐减,很明显是强撑着一口气。 上官霄那道剑气虽不至直接要了人命,但也是实打实的一剑,现下为避免沈辞受伤,自己硬生生抗住了,剑意化作无数道利刃刺进五脏六腑,本就内力枯竭,现下伤势极重。 可这般疼痛却仍比不过沈辞将要离开他时,心口泛起的点点酸疼。 无论是胁迫,还是心甘情愿,反正只要能把沈辞带回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青愣在原地。 金琉见沈辞没事,松了口气,虽然最后是上官霄挡住了袭来的剑意,但他这也算自作自受了。 沈辞红着眼睛,注意力全部放在上官霄的伤势这里,连害怕都忘了。。 “我跟你回去,我们现在就走。” 上官霄面色发白,完全是进气少出气多,扯着嘴角笑了笑。 “早这样不就好了。” 金琉见沈辞要走,手里的剑捏紧了,厉声吼道。 “上官霄,沈辞就一条命,你给他折腾没了,连哭都没地方哭!” 上官霄满脸冷汗,转拉着沈辞的手要走,闻声不过是淡笑不语。 沈辞脑子里只关心上官霄伤势,这时候,大脑思考不了其他的。 上官霄只觉呼吸之间都萦绕着血气,但仍是强撑着,直着身体,大步往前走,一旁守着的侍卫跟随着离开。 金琉还想去拦,却被陆青拉住了。 陆青摇摇头,叹道。 “现在沈辞不会有危险的。” 金琉冷看着陆青。 “你信上官霄?” 陆青无奈道。 “金琉,不要漠视情感方面的考虑,人是会变的,但是心底里最真挚的感情是难以控制的。” 金琉听不懂,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辞跟上官霄离去。 上官霄没有停留,带着沈辞立时回了附近的暗庄。 沈辞想让上官霄先处理一下伤口,不要着急赶路。 上官霄坐在马车一边,脸色白的像鬼,嘴边的血迹被胡乱的抹去,闻声,眸色阴沉,不理会。 沈辞眉心皱紧,伸手去拉上官霄的衣服,也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沈辞担忧越来越重,心头满溢着恐慌,上官霄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伤势定是严重至极,不能再等了。 “阿霄!你先治伤行不行?我不会走!刚才也没有要跟金琉走!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上官霄面容持续的发汗,撑直的背脊,疲色尽显,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沈辞的话,眼眸望着前方,紧捏着沈辞的手腕,不动。 沈辞急了,上前去解上官霄的衣袍,至少他得看看伤口的状况。 上官霄抬手将人的动作拦下来。 沈辞抬眸直视着上官霄的黑沉的眼睛,一瞬间,心头不受控制的涌起恐惧,强忍着,小声恳求。 “先治伤,行吗?你不信我,等到地方,断了我的手筋脚筋,把我关起来,都随你。” 上官霄闭眼,自嘲的笑起来。 “沈辞,我死了的话,你应该会很开心吧?你真的关心我的伤吗?你到现在依旧认为我会伤害你,你畏惧我,不信我,下意识的躲避我,是我对不起你,我狠,可你对自己更狠。” 沈辞闻言,眼眸微睁,不明白上官霄为何会这样想,为自己辩解道。 “阿霄,我不可能想你死,更不想你受伤,我……不怕你,我只是不习惯,对不起……” “我的伤跟你没关系,老实待着。” 上官霄似是没力气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眸,唇色白如纸。 沈辞眼皮半搭,鼻间萦绕着浓郁的血气,视线落在马车坐板上,上官霄的位置,那里颜色鲜红,是被血液染红的。 沈辞没有内力,不能为人止血,可是上官霄自己也不管,任由血液涌出,他当然不知道,上官霄现在也是毫无内力。 沈辞没了办法,心头担忧一分不减,尽数化为了酸胀的委屈。 一阵低泣声再狭小的马车里响起,上官霄疼的神智恍惚的意识被拉回来,睁开看去,愣了,下意识的问道。 “你哭什么?” 沈辞泪眼婆娑,眼睛被水雾遮住了,迷茫的看过去。 “你会死的……求你了,先治伤,好不好?” 上官霄喉咙哽住,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辞这般倒不似作假。 第82章 当贼 翌日,晨曦从半掩的窗户照进来,打在荆默红润白皙的小脸上,而现在处在光芒中的人,却被一只肌肉健壮的手臂揽着,能明显看出来此人占有欲极强。 荆默睁眼的时候,神志回归大脑,身体各处好像不太有知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眼眸偏向一旁还在睡着的秦禹峥这里。 不同于昨夜的凶狠,闭眸睡着的人,显得谦和沉稳,荆默越看心脏的跳动就越来越快,不由得羞红了脸,垂眸不敢再看。 这时候身体的知觉逐渐恢复,荆默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疼的厉害,轻微的动弹都能带起一阵酸软刺疼。 荆默伸手抱住了面前人的宽厚的腰身,决定在睡会儿。 还没等他闭眼,陷入沉睡,作恶的人醒了。 秦禹峥胳膊用力,直接将荆默搂起来,放到了自己身上,面对面那种,然后盖上的被褥。 荆默小声惊呼,眸色慌乱一瞬,声音沙哑柔软。 “主上,怎么了?” 这时候,荆默才意识到一件事,昨夜自己已经昏睡过去了,半睡半醒间,只知道是主上给自己洗了澡,但他没想到,主上没有给他穿衣服。 这般清醒状态下的赤裸相对,对于现在的荆默来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耳朵后颈,当即红了一片。 秦禹峥眼眸半睁,带着慵懒的睡意,注意到了面前那些艳色的红,嘴角上扬,大手扶住荆默的后颈,把人压下来,吻上唇瓣。 “再睡会儿。” 荆默闭眼接吻,闻声点点头。 就着这个姿势,秦禹峥两手抓住荆默的细腰,抱着人似是陷入了睡梦中。 荆默:“……” 有个奇怪的东西一直在顶,着他,怎么睡觉? 荆默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主上的睡颜,决定放弃挣扎,闭眼睡觉。 但……适应不了就是适应不了。 实在太烫了。 荆默试图小幅度的往里滚,但是腰上的大手更用力,显然,他家主上并没有真的睡着。 荆默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讨饶。 “峥哥哥……您饶了属下吧?” 秦禹峥嘴角的弧度更大,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 荆默见主上还是不肯放开自己,正心急间,突然福至心灵。 “峥哥哥……?” “峥哥哥……” “峥哥哥~” 秦禹峥忍笑,闹够了,将人搂抱着坐起来,把一旁的衣服拿过来,给人套上。 荆默喊了那么多声,音调加上了不同的变化,正是羞的想打个地洞钻进去,衣服套头,荆默立刻蒙住自己,仿佛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总跟他开玩笑的世间。 秦禹峥贴心的给荆默留时间,自己先行穿好衣服,出去了。 两人洗漱完,又吃了早饭。 秦禹峥问:“身体受得了吗?要不再休息休息?” 荆默跟在主上身后,闻言回道。 “属下已经不疼了。” 秦禹峥故作惊讶,“哦……” 荆默耳朵发红,自顾自的低头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发现,主上没跟来…… 荆默:“……”委屈的想哭。 苏府。 苏谌趴在床上,被褥掉落,露出了带着红痕的肩头,小声嘀咕抱怨。 “你们下次能不能不要一起来我房间了?” 苏远致笑意柔和,“小谌,两个人陪你不好吗?不孤单。” 苏修旻穿好衣服,走过来,将苏谌搂起来,吻了吻发红的脸蛋。 苏谌面上极不情愿,但是也没有躲开。 “小谌,今日我外面有事,不能回来陪你了,在家要乖,如果苏远致欺负你了,晚上等我回来跟哥哥讲,我帮你报仇。” 苏远致穿好衣服,立在一边,也想挤入苏谌的视线里。 苏谌听到了苏修旻的话,很想翻白眼,明明就是你最喜欢欺负我。 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对他管的很严,这番失礼的行为,如果他做了,他们定会借此,在晚上狠狠“报复”回来。 所以,苏谌乖乖的哦了一声。 苏修旻面上带笑,先一步离开了。 苏远致找衣服给苏谌穿上,牵着人去洗漱吃饭。 饭桌旁。 苏谌问道,“远哥哥,我今天能出去玩吗?” 苏远致正给苏谌盛米粥,闻言抬眸,笑着道。 “可以,午时再休息会儿,下午带你出去溜达。” 苏谌眼睛亮了,“远哥哥最好了!” 苏远致轻笑,揉了揉苏谌的脑袋。 苏谌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心里美美的想着,还好是远哥哥留在家里,若是旻哥哥,他怕是一天都别想从床上站起来。 苏谌握拳,可恶的男人。 临近午时的时候,商行那里出了些问题,苏远致需要亲自去解决,便留着苏谌一人待在府内。 就是在这个时候,做贼二人组翻墙,凭借卓越的武功,没有惊动任何守卫,身手灵活的闯进了苏谌的房间。 当荆默转身正好对上苏谌的视线时,两人都愣了。 大眼瞪大眼。 苏谌好奇的盯着面前漂亮的小公子看,奇怪的问。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你们是要偷东西吗?” 荆默尴尬的后退一步,站到了自家主上身后。 秦禹峥见人这般单纯,也没有动粗。 “苏公子,你好,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可否跟我们聊一会儿?” 苏谌敏锐的感知到面前的两个人没有恶意,嘴角弯弯,笑着答。 “好的!” 大坏蛋秦禹峥,完美的利用这段时间,给苏谌洗了脑。 “虽然你不了解你哥哥,但或许你的话在你哥哥们那里有用,如果你能帮我们查清此事,就在院子那里,扔过去一个葡萄,如果不能,就扔个树枝,我们会在那里等你。” 苏谌面色迟疑,问道。 “你们真的不会伤我的哥哥们吗?” 荆默回答,“我家主上,从不骗人。” 秦禹峥轻咳一声。 苏谌眨眨眼,表示可以。 “那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秦禹峥突觉,面前的人也不傻。 “你的哥哥现在是与狼为伍,你要知道,你做的事并不会害你哥哥的性命,反而能够帮你哥哥认清与之共事的,究竟是人是鬼。” 毕竟如果真的跟西隆有关,那些可怕的药人,能是心慈手软的人做出来的? 苏谌眉头微皱,他当然不想他的哥哥们有事,其实他也在怀疑,他的旻哥哥做的事很危险,他不想旻哥哥出事。 秦禹峥见把人说动了,便拱手告别,带着荆默离开了。 二人刚走,苏远致便回来了,踏进苏谌房间的一瞬间,苏远致温柔的笑眼,陡然锐利起来。 苏谌从桌边站起来迎接,注意到远哥哥的眼神,哑了。 苏远致,眸色发沉。 “有人来过?” 苏谌低着脑袋,不回答。 苏远致不像苏修旻那般没有耐心,反而是挂上了笑意。 “小谌,那人可曾伤你?” 苏谌摇摇头。 苏远致心下稍安,想着得加强一下府内的守卫了。 苏谌自知瞒不过远哥哥,决定自己招供比较好。 “远哥哥,旻哥哥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呀?那些人说,道天院西隆院主,不是好人,你们能不能不给他做事啊?” 一瞬间,苏远致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只是面上仍是笑意温和。 “小谌,这是大人的事,你只需要开心快乐的成长就够了。” 苏谌眼睛憋红了。 远哥哥没有否认,看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苏谌心头发慌,跑过来,撞进苏修致怀里。 “我不想你们出事……” 说着说着,还哭上了。 苏远致听的心疼,恨极了跟苏谌说这些事的人。 “小谌乖,我们不会有事的。” 苏谌不听,汹涌的泪水将苏远致的衣袍打湿了。 苏远致心中微叹,看来有必要跟苏修旻商量商量了。 第83章 求一次机会(副cp100%) 扬州陵歌城。 暗庄。 自那日将沈辞带回来,上官霄将人关在了一处地下密室里面,吃吃喝喝不受限制,只是不能自由行走。 沈辞忧心上官霄的伤势,急于见人,可这两天,无论沈辞向门口的侍卫,怎么问,怎么请求,侍卫们只答,阁主近日事务繁忙,不便见你。 两天了,上官霄若是无事,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这么久不来见他。 沈辞心焦不已,越想越觉得上官霄的伤势极其严重,就算帮不了忙,他也想去陪着上官霄,哪怕他并不欢迎自己。 沈辞明白,正常的法子怕是无用,只能兵行险招,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清脆的瓷杯落地碎裂的声响,引起了门外侍卫的注意,连忙打开门,闯进去,试图夺走沈辞手里已经放在自己腕上的碎瓷片,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殷红的血液自腕部涌出,沈辞眸色发疼,眼神冰冷的看向侍卫。 “我要见阁主。” 其中一个侍卫飞快的跑去禀报阁主了,另一个把碎瓷片扔掉,想着阁主的吩咐,撕掉自己的衣角,简单给人包扎伤口,然后锁上门,去找大夫了。 沈辞捏着不断冒血的手腕,唇上的血色渐褪。 不出一刻钟,沈辞想见的人,和大夫一起来了。 来人身披厚重的狐白绒裘,面色发白,脸颊瘦削,嘴唇无血色,一步一咳,叫人打开门,走了进去。 上官霄眉心拧着焦躁,嘴边的屈着的手放下去,视线落在沈辞还在滴血的手腕,神情紧绷起来。 “给他包扎一下。” 大夫提着药箱上前,动作很轻的端起沈辞的手,将随便用衣服包扎的布条解开,清理了一下伤口表面,撒上凝血药粉,用绷带细致包好。 沈辞疼的皱眉,视线落在一副病态的上官霄这里,眸子一瞬不瞬。 阿霄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沈辞心中自责不已,对自己这般不成熟的行为羞愧万分。 他又给阿霄找事了。 上官霄拧着眉看着大夫把布带扯开,露出腕上裂口极深的伤口,面上毫无变化,心绪却纷杂起来,心酸,疼惜,愧疚,自责,还有些无力感。 大夫很快处理完伤口,躬身行礼退下了。 上官霄轻咳几声,眉心的弧度更深。 “沈辞,何必作贱自己的身体。” 沈辞上前,抬眸迎上上官霄的视线。 “不这样做,你不肯见我。” 上官霄声音有些冷道,“你想知道什么?看我死没死?” 沈辞愣住,心下发酸,眼眶泛起红。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上官霄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辞脸上的神色变化,继续道。 “如你所见,没死成。” 沈辞红着眼睛,摇头,声音崩溃,双腿弯下去,跪到地面上。 “阿霄,你别说了。” 见沈辞这样,上官霄心疼的厉害,却仍说往人心口上戳的话。 “你的阿霄已经死了,我和他不一样,你不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吗?我死了,以后便无人关着你了,你不开心?” 沈辞不可置信的抬眸,情绪激荡的厉害,眼中泛起红血丝。 “不是的……对不起……” 上官霄笑容艰涩,蹲下身,对上沈辞的瞳眸剧颤的眼睛,声线危险冷沉。 “上官霄该死,他配不上沈辞,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不想放开你,甚至想把你囚禁在身边,日日夜夜对你做他想做的事,肆意妄为。就算你哭又如何?放低身段乞求又如何?这辈子,你都彻底的失去了自由。” 沈辞神色愕然,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向说着冰冷可怖话语的上官霄。 但是奇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恐惧,甚至由于这些天不知上官霄伤势如何,心急如焚,当他看到上官霄安然无恙,只觉无比的安心。 若是真被囚着,日日能见到人,又如何呢? 他乖乖的,上官霄便不会狠待他了吧? 沈辞迎着上官霄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说道。 “我……” 上官霄似乎是不想听他的答案,面上露出不耐,沈辞刚想回答,便站起了身,顿了顿,说道。 “跟我来。” 不等沈辞反应,上官霄转身走出了屋子。 沈辞急切的起身跟上。 地下结构复杂,光线昏暗,晃然间,沈辞还以为是回到了关雁楼的地下密室。 上官霄在前面走着,时不时还低咳几声,沈辞在步伐凌乱的跟着跑,呼吸有些不稳。 上官霄神思混乱,好半天才压制下来,这时候,注意到沈辞的状态,放缓了脚步。 沈辞得以喘息。 路线七转八转,这里地下的布局竟是同关雁楼地下密室一样复杂。 一声轰响,石门缓缓升起,一股凝固的血液的味道传入鼻腔。 沈辞脚步微顿,他似乎是知道上官霄要带他去哪里了。 这里是刑房? 上官霄感觉到后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嘴角笑容浅淡,转身看向沈辞。 沈辞神色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上官霄了,他是又要折磨自己吗? 对上上官霄的视线,沈辞眼眸中的慌乱显露无疑。 上官霄看在眼里,心脏紧缩,他不该怎去怨沈辞,可是他以为,沈辞至少能相信他一点点。 连这一点,都是奢求了吗? 上官霄没有解释什么,转回头,只道,“跟上。” 沈辞闭眸,两手握紧,再次睁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 以前在水月教的时候,什么酷刑他没有受过,他能忍,只是无法接受,这施刑的人,是阿霄。 这种痛苦无端的加深加重,每一道裂口,打在身体上,却疼在心里,无声的流血,满目的疮痍,却没有任何药物能去医治。 上官霄已经抬步往前走了,沈辞极力平静下来惧怕的心绪,跟上去。 走过几个小阶梯,不大的但各种刑具整整齐齐的排列放着,整间房屋,透出一股浓浓阴翳感。 上官霄脱下身上的大麾递给一旁的侍卫,内里的衣衫是白色的。 沈辞注视着上官霄的举动,看着一身白衣的上官霄,神情愣住,这时候才发现,上官霄整个人瘦的厉害。 “怕吗?” 上官霄声音算得上柔和,听的沈辞一愣回答道。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上官霄似是笑了,转身对着沈辞道。 “沈辞,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沈辞摇摇头,垂了眼眸。 上官霄走近,微凉的手抚上沈辞的面颊。 “在你这里,我是不是没有信誉了?” 沈辞没明白,疑惑的抬眸。 上官霄轻笑,那双眸子里,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清晰可见的温和。 沈辞止不住慌乱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平和下来,似是能理解上官霄的话,沈辞想了想,想解释什么。 温热的薄唇被微凉的手指堵住了,沈辞不明白上官霄的意思。 上官霄笑着摇摇头。 “算了,我不想听。” 人下意识流露出的情绪是最真实的,上官霄早已无比的确定,只是他在幻想,试图从沈辞嘴里得到一些肯定的答案,可是沈辞贯会说骗人的话。 沈辞不信他,他何尝又信沈辞呢? 从一开始,他若坚定的相信沈辞对自己的感情,不质问,不怀疑,何尝会让沈辞被心头堆积数年的愧疚压垮,失望,笨拙的选了一个最坏的方式,天真的以为这样能疏解他的仇恨? 他给沈辞的承诺,在矛盾爆发时,都灰飞烟灭,彻底的想不起来了。 既没有信任沈辞,让他承受自己无端的怒火,更没有保护好沈辞,险些让他丧命。 从前的他,总过于的自负。 身为关雁楼少主,失察之责,他无法脱罪。 作为沈辞曾经的爱人,他的爱变了质,错已铸成,留下了数不清的悔恨,愧疚,做的再多,却都显得苍白无力。 上官霄示意两个侍卫把准备多日的东西搬过来。 一个激烈燃烧的火炉,和在一堆炭火中烧红的烙铁。 沈辞瞳眸紧缩,往日的痛苦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已经有一个奴印了,阿霄还想用这来惩罚他吗? 上官霄冷峻的面容映照着火光,却也看不清情绪。 沈辞后退半步,身子不自主的发僵。 上官霄没再停留,两个侍卫站到沈辞跟前,就在沈辞以为,这俩要摁住自己的时候,两个侍卫却转了过去。 沈辞心神慌乱,不懂上官霄意思,脑中有些没能被他刻意铭记的记忆翻涌上来,结合上官霄刚刚的话。 沈辞明白了,上官霄没有要惩罚他。 但他要惩戒自己。 “阿霄!不可以!” 沈辞失控的喊道,想要跑过去,拦住上官霄拿起烙铁的手。 身前的两个侍卫一人一边,拽住了沈辞的胳膊。 上官霄没有停下,映着灼亮的火光,说道。 “这上面刻的也有字,是你的名字,沈辞。” “以前我对你很过分,我没想过求你原谅我,只想着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我知道,这个烙痕就像是印刻在你心上的伤痕,无论你想怎么去忘记它,却是不能,它是我们之间的阻碍,隔阂。” “我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将它抚平,抹去,本想留你在身边,尽可能的保护好你,爱护你,但你却只想离开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记忆会淡去,伤口也会结疤,我只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这么怕我,行吗?” “小辞,求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沈辞眼眶蓄满泪水,拼命的想解释。 “不是的,阿霄,我爱你,我从没有要离开你,你信我,我知道你就是阿霄,你从来都是,别这样,很疼的。” “我原谅你了,我从来没有真的去恨你,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没有想离开你,你看不出来吗?你把那东西放下!” “你伤还没好,不能再受伤了!求你了,我再也不会不信你了,阿霄!我们和好,行不行?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霄最爱我了,你会听我的话的,对不对?我不要!你停下!” 上官霄摇摇头,示意一个侍卫上前,接过那块烧红的烙铁。 “小辞,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今天过后,我们和好,但是我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如果你来动手,我会更开心。” 沈辞眼眶里的泪水滴落,眼神空洞,这不可能。 上官霄无所谓的笑笑,沈辞总是心软的,又胆小。 “你亲自来的话,就烙一个,让侍卫行刑的话,就按照之前说的,对称的好看些。” “你的名字印在我身上,我喜欢。” 沈辞挣扎不开,泪水像开闸似的涌出,滴滴掉落在地,浸湿了一片石板。 “不……上官霄!你这样做没有意义!你给我停下!” 上官霄听见了沈辞的呼喊,也没有停,手指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背部包扎严实的绷带,整个背部都快要被缠完了,两个肩膀这里倒是有空。 沈辞失力跪坐在地上。 上官霄就是在逼沈辞,非要沈辞亲眼看着自己受刑,残忍的用这种方式让沈辞解气,甚至想侧面告诉沈辞。 他已经后悔了,是真的想为过去种种赎罪,希望沈辞能相信自己。 沈辞眼见着上官霄后背还未完全好的伤口,细看着,好像背部已经渗血。 上官霄把长发拨到前面,跪在地面上,摆好了姿势。 拿着烙铁的侍卫,手臂似乎在微微发抖。 沈辞想起上官霄为了帮自己压制堇木花毒,整晚虚耗内力,憔悴不堪。 回想金琉说,上官霄为求解药,舍弃尊严,下跪求药。 为护他,挡住自己的剑意,自己却身受重伤。 现在只是想求一次机会,便这般不顾念身体。 他还能质疑什么。 沈辞神色发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慢着!” 侍卫举着烙铁的手,闻声停下来。 上官霄抬眸看去,眼中情绪难辨。 “你是说,如果我来动手,只烙一次,对吗?” 上官霄嘴边浮起笑意。 “是这样,小辞。” 沈辞嘴唇翕动,喉咙哽咽的厉害,好半天才硬逼自己咬出几个字。 “那我亲自来。” 上官霄笑着,示意侍卫把手里的铁块递给沈辞。 沈辞抖着手接过,眸光恳求的看着上官霄。 上官霄明白沈辞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 沈辞脸颊上不断有泪水滴落。 这是一道坎,沈辞合该去报复曾经那般狠心对待自己的人,在这里,心软是错的。 上官霄亦是恶劣,他就是要逼迫沈辞去跨过这道坎。 “小辞,我爱你。” 沈辞两手端着灼热的烙铁,心一狠,在上官霄左肩处,摁了上去。 滋滋烧灼血肉的声音瞬间响起,上官霄闭眼,额头青筋暴起,两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 原来真的是那样的疼,疼的大脑昏沉,意识逐渐抽离。 沈辞听见了那句表示心意的话,整个人陷入崩溃,烙铁掉落在地,那左肩处,赫然印上了两个烧红出血的字。 “沈辞。” 侍卫上前,将它捡走。 沈辞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崩溃恍惚。 上官霄咬了咬唇舌,强硬的撑起发昏的意识,忍过一阵疼痛,转了身体,两手扶住沈辞的肩膀。 上官霄睁开眼,眸中痛色尽显,嘴边挂上笑意,在沈辞失神的状态下,吻了上去。 这个吻,激烈肆意,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沈辞被刺鼻的气味引的回神,被动着承受。 两人唇舌缠绕,唾液交融,沈辞的呼吸逐渐被掠夺,脸颊憋的通红。 可上官霄却像是上了瘾,死死的将人搂进怀里,好像这时候,止疼的药,就是沈辞。 在沈辞险些因呼吸不畅而憋到晕厥的时候,上官霄终于将人放开。 沈辞眼中含泪,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泪痕半干,上官霄伸手抹去,怜爱的吻了吻,尽力平稳声线。 “都结束了。” 沈辞意识重归大脑,整个人慌乱起来,眼神落在上官霄肩膀还在渗血的伤痕处,声音恐慌。 “找大夫!把大夫叫来!” 上官霄刚刚已经用尽了余下的力气,这时候只能跪坐在地上,疲惫的靠在沈辞肩头,看着沈辞面容不加掩饰的焦急担忧,嘴边的笑意不减。 明天大约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84章 买衣服 秦禹峥与荆默从苏府离开后,闲来无事,就在大街上闲逛。 街市有许多商贩吆喝叫卖,热闹非凡。 秦禹峥走到一个老人家旁边,要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然后转身笑眯眯的看身后的荆默。 荆默以为这是给他的,正想委婉的拒绝,就听自家主上淡淡道。 “愣着做什么?付钱。” 荆默知道误会了,脸一红,连忙解下腰处绑着的钱袋子,拿了几个铜板递过去。 秦禹峥一脸得逞的坏笑,举着糖葫芦往前走了。 荆默眼眸半垂,跟到后面。 秦禹峥咬了一口甜丝丝的红果子,眉头微拧,果然不喜欢,但他现在一肚子坏水,得忍着。 秦禹峥伸手拉荆默上前面,偏头说道。 “给你吃。” 荆默眼睛亮亮的,看着那串糖葫芦,第一个被咬了半个的果子,心痒痒。 秦禹峥捕捉到荆默偷偷摸摸的小眼神,恶劣的心思得到小小的满足。 “谢主上。” 荆默正要伸手去接,糖葫芦又被收回去了。 秦禹峥低头咬下那半个,荆默微微抿嘴,唔……没了。 秦禹峥用嘴唇含着甜滋滋的果子,速度极快的,伸手扶住荆默的脑袋,吻住了对方的唇瓣。 荆默没反应过来,嘴里被迫塞进了一个甜的东西,顿时脸红了。 秦禹峥把糖葫芦放到荆默手里,飞快的直起身,面色平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拍拍衣袍,大步向前走。 周围的百姓:是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没看到。 荆默垂着眼眸,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拉住了主上的衣袖,小跑跟随,随着嘴里冰糖的融化,舌头上的味蕾接收到甜的味道,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 秦禹峥见荆默衣服的颜色样式太少,想着正好有时间,给人买几身衣服,就拉着人进了一家成衣店。 “欢迎光临!客官随便看,有相中的,价格好商量哦。” 荆默两颊塞满了红果子,鼓鼓的,像个小仓鼠,秦禹峥回头看了一眼,被荆默这个样子给逗笑了。 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荆默的小脸,软乎乎的。 “怎么吃成这个样子,是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饿狼扑食?” 荆默羞红了脸,努力的咀嚼,这可是主上第一次给他买糖葫芦,他当然要吃完啊。 “好吃……” 秦禹峥看笑了,眼神直勾勾的看荆默吃东西。 荆默眼神躲闪,不习惯,偏了身体,结果被秦禹峥给拉回来了。 荆默眼眸含水,莫名的委屈。 秦禹峥好笑的看着,见人吃的急了,还贴心的说道。 “慢点,没人跟你抢。” 成衣店的老板眼睛瞪的大大的。 如果他没有老眼昏花,这应该是两个男人,是……吧? 荆默努力的将嘴里面的果子嚼碎咽进肚子里,抬脸,乖巧的说。 “主上,属下吃完了。” 秦禹峥点点头,拉着荆默到了一件衣服的后面,吻住了对方的嘴角,把上面的糖渣舔掉了。 荆默惊愣的僵在原地,那一瞬间有个柔软的东西从脸上轻轻抚过,像是在挠他的心,刹那间,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又攀升起来。 荆默崩溃的想,跟主上在一起,他好像根本控制不住,无时无刻的不在心动。 店老板见这俩人还躲起来了,以为要做什么坏事,连忙蹬着老腿跑过去,就见着两个行为举止奇怪的公子,正在仔细的看他店里的衣服。 店老板挠头,他真的误会了? 荆默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里的衣服,主上穿起来一定好看。 秦禹峥看着看着,眼眸就落在了另一边。 而那里是女孩子的五颜六色的漂亮裙装。 这时候,荆默还在脑中想着主上身姿挺拔俊美的样子,丝毫察觉不到,危险来临。 秦禹峥抬手取下来一件紫色的裙装,这件相对保守,正适合他家小影卫白嫩的皮肤。 店老板眼睛瞪直了。 秦禹峥走到荆默身边,面色如常,说道。 “小默,这件试试,我觉得你穿起来应该很好看。” 荆默闻声回头,听到主上是要给自己买衣服,心里高兴起来。 当他低头看到那个明显是女孩子的衣服时,荆默脸上的笑容微顿。 秦禹峥毫无躲闪的直视着,荆默怀疑的眼神。 “你不喜欢?” 荆默垂了眸子,明白主上这是故意逗他呢,这下脸颊,颈后,红了个彻底。 “主上,您……这是裙子……” 秦禹峥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我知道啊。” 荆默羞的脑袋低下去。 “您想看,是吗?” 秦禹峥坏笑着附耳过来。 “穿上试试,就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荆默耳朵被热气刺的发痒,知道躲不过去了,抱起秦禹峥手里的衣物,就进了帘子后面。 荆默一走,秦禹峥脸色冷下来,扔给店老板一袋银锭,小声道。 “店里衣服我全买了,你离开这里,半个时辰再回来。” 店老板眼睛瞪大,嘴巴张成了o形,接住那袋子银锭,顺带把门上挂了个歇业的牌子,撒腿跑了。 秦禹峥搬个凳子,坐在帘子前,等着他的小爱人出来。 荆默磨叽了许久,才低脑袋拉开一点帘子走出来。 只露半片衣角,秦禹峥的心高高扬起,期待的看着。 荆默先是探出一点脑袋,确认主上还在,然后一点一点走出来。 “主上……” 长相秀气的小公子,一身浅紫色单领到脚踝的纱裙,一头色泽柔亮的青丝只用一根朴素的木簪子束着,骨架瘦小,乍一看去,倒像个小巧的邻家小妹妹,荆默羞的整个人透着艳色的红。 秦禹峥深吸一口气,整颗心都高高吊起来了,胸腔里的喜爱满涨的要溢出来,还有一种难言的冲动,自某处悄然升起。 主上好半天没说话,荆默以为是不好看,小幅度的抬眸看。 “主上……是不是好丑?” 秦禹峥只是看愣了,闻声,笑着抬步走过去,低声附耳道。 “小默,你大概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荆默羞的脑袋垂的更低。 “您别说了,属下去换掉它。” 秦禹峥捏住荆默的肩膀,搂住对方的腰身,倾身吻上,欢喜的亲了几下。 “衣服已经买了,晚上穿给我看?” 荆默想摇头,却被人牵制住,被迫同意。 秦禹峥没说,看到荆默的一瞬间,想把人当场吃掉,连肉带骨头,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砰砰的悸动。 之后秦禹峥又挑了几个颜色不一样的裙子,让荆默一一试过,每一个都美艳的不可方物。 荆默的五官小巧,美的不是惊艳,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柔和,越看越觉得喜欢。 荆默苦着脸,抱着一大堆五彩缤纷裙子。 秦禹峥按照荆默的尺码挑了几款适合荆默的衣服,有藏蓝色的,有玄色锈纹的,有青色的,有浅蓝色的,各种各样都来了一件。 荆默心头微暖,小声劝道。 “主上,属下用不了这么多。” 秦禹峥拒绝,头都不回道,“一天换一件,这些还不够。” 衣服又不是不洗,荆默哑然,不会反抗,只能妥协。 秦禹峥自己不缺,只给荆默买了,把衣服找些盒子包起来,拎着走了。 一出门,一阵微风拂过,荆默脸上的热度散了一点,两人手里均是满满当当。 秦禹峥决定,先回客栈,把衣服放好,再继续逛,之后再去苏府。 第85章 融洽(副cp100%) 自那日后,上官霄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各种伤势未愈,又不惜代价催动内力,更是加剧伤势,好不容易跟沈辞说开了,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人就彻底倒下了。 由于高烧不退,沈辞忙前忙后的给人更换湿布巾,擦拭身体降温,避免黏腻,又是喂汤药,又是抹药膏的,没有一刻清闲。 上官霄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了,沈辞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不容易等人高烧退下去,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上官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侧眸看到沈辞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眉头微微蹙起,强撑着虚乏的身体坐起来,还没等他下床,沈辞感受到微小的动作,很快从浅度睡眠中醒来。 上官霄身上只有单薄的中衣,此时两腿搭在榻边,见沈辞醒了,心疼道,嗓音干涩发哑。 “小辞,辛苦你了,上来睡会?” 沈辞盼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人醒了,所有的瞌睡瘾刹那间都没了,眼眶瞬间泛红,坐起身,抓住了上官霄发凉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终于醒了。” 上官霄心头软的厉害,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沈辞上来。 “嗯,别怕,是不是很久没休息,再睡会吧?” 沈辞动作犹豫,想了想先给上官霄倒了杯热茶,等人喝下去润润嗓子,搁好杯子,再回头看向对方。 本来还不好意思,但上官霄语气那样温柔,他听的有些心痒,便脱了鞋袜,爬到了里间躺下。 上官霄扯过被褥,给沈辞盖的严严实实,自己也躺了回去,突然有种感觉,现在和谐的氛围有些不真实,不由自主的喊道。 “小辞?” 沈辞觉得被子里面好热,没一会儿,脑门就渗出了汗液,闻声,疑惑的抬眸。 “怎么了?” 上官霄长胳膊一伸,恍如铁的胳膊揽住了沈辞的腰身,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没事,睡吧。” 沈辞头挨到枕头,接连几天没休息好,心神疲累至极,上官霄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很快他就陷入了深眠。 上官霄眉眼柔和,细细的描摹着面前人精致的面容,心下软成一团,搂着人,嗅着沈辞身上的味道,浅眠了一会儿。 等沈辞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温度早已凉了下来,心中一急,直接坐了起来。 “阿霄?” 沈辞睡懵了,一瞬间甚至怀疑,刚刚那样温柔的上官霄是自己在做梦。 沈辞慌乱的跑下床,环视周围的环境,确定这里是上官霄的房间没错,所以上官霄才刚刚醒过来,就出去忙事了吗? 沈辞心下失落,开始自责起来,独自一个人掌管暗阁,阿霄平日里很忙,自己却总是给他找事。 上官霄处理了一会儿堆积的线报,还有重新安排了一下暗阁杀手的行动,掐着时间,差不多沈辞醒的时候,回到了屋子。 一进门,上官霄看到的是,失魂落魄坐在石凳上的沈辞,心下一阵慌乱,强忍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辞是不是不喜欢待在这里?毕竟像是被人囚着,跟个玩物似的。 上官霄嗓子微痒,轻咳几声,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走过去,缓道。 “饿了吗?这里是地下,环境不好,我带你出去吃饭,好吗?” 沈辞注意到上官霄回来了,眼睛一亮,站起身,走过来,看着上官霄仍旧苍白的脸色,面露担忧,闻声回道。 “好,阿霄,你身体还没好透,不能太劳累,如果你信我,我能替你分担一些吗?” 上官霄哑然,他注意到了沈辞眼中的亮光,但他不敢信沈辞这样是因为自己。 上官霄嘴角漫上笑意,走过去,在沈辞茫然的视线里,将人搂进怀里。 这时候的沈辞眼睛都浓浓的担忧,丝毫不见恐惧。 “倒是用的到你,不过都是些琐碎的事,我不想你做这些。” 沈辞动动,想说话。 “阿霄,你不是说,我们和好吗?我想帮你,行吗?” 闻言,上官霄心下微暖,询问道。 “不用,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无聊?不想待在这里?” 沈辞闻声回答,脸颊有些红。 “还好,就是我想跟着你,我一个人的确很无聊,但是我知道,我会打扰到你,所以留在这里也行,不用让你分心,你别多想。” 上官霄闻言有些惊喜,拉开沈辞,确认的问。 “小辞,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沈辞点头,“我都说过好多次了,我没有要离开你,只是你一直不信我……”语气带着控诉。 上官霄再次将人摁进怀中,抱的死紧。 “抱歉,我一直以为那是安抚我的假话,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别道歉,是我太幼稚,错不在你。”沈辞说话闷闷的,反省道。 上官霄闻言,发白的嘴唇抿着笑。 “小辞,我很开心。” 沈辞听到阿霄说开心,自己像是也被感染了,轻轻的扬起嘴角。 “小辞才不幼稚,小辞是善良,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还要怪在自己身上,又笨又傻,把我气的那么狠,自己弄了一身伤,却什么也没得到,就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愧疚,让我们分开那么久,你说,小辞是不是很笨?” 沈辞听的满脸通红,气急道。 “你在取笑我?” 上官霄扬眉,声音带着笑。 “怎么会,是真诚的评价。” 沈辞装死,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我对不起你是真的,我没用,没能找出其他刺客,我很笨,救不了弟弟,也救不了你,我以为我们之间分开,终有一个人要死,我只希望,死的人是我,我……唔。” 上官霄越听越觉得心疼,他那时为何没有注意到沈辞的异常,至少能与他一起承担,而不是让沈辞一个人顶住那么大的压力。 沈辞被人摁着后脑接吻,只是浅浅的唇瓣厮磨,很快两人的气息都乱了。 上官霄放开人,面色严肃。 “这些话以后不许说了,细节上之后我们再讨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水月教的刺客,到现在没找出身份的卧底,我会继续调查,你弟弟的仇,我会替你报。” “沈辞,你记住,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完的事,你不可以将这些事全压在自己身上,这很自私。” 沈辞被厉声责怪,心头涌起慌乱,点点头。 “对不起,我记住了。” 上官霄见沈辞又流露这般畏惧的表情,忍不住的后悔,但是他必须狠心,沈辞从始以来的观念,错的离谱,带着这种愧疚活着,只会疲累。 以前他没能成为沈辞的依靠,但现在,沈辞什么都不需要多想,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爱就行了。 “小辞,别生气,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想,好吗?” “好,我…………尽量。” 上官霄说的话,沈辞听的一知半解,有些认定的东西非一日能讲明白。 上官霄伸手捏捏沈辞的小脸,见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疼的很。 “气了?” 沈辞摇头,他很少生气,更别说去生阿霄的气了。 上官霄牵起沈辞的手,小声道歉。 “小辞,我错了,让你打几下解气?抬头看看我?” 沈辞抬眸,闻声有点哭笑不得。 “真的没有生气,你说什么呢?” 上官霄一副不信的样子。 沈辞没忍住,笑了出来,想了想道。 “你真的很怕我生气吗?” 上官霄感觉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哼了一声,果断否认。 “没有。” 沈辞紧盯着上官霄表情变化,探究着什么? 上官霄不自在,扭脸拉着人走。 “好了,带你吃饭,出去溜达溜达,解解闷。” 沈辞忍笑,他突然发现,阿霄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明明是为他好,却不肯言明。 从地下走到地面,这里房屋简陋,是位于茂密树林中的几座草房子,颇具生活气息。 上官霄走的快,身上裘袍滑落一点,沈辞上前,掂起脚,给人扶正。 上官霄回眸笑笑,心中洋溢着暖洋洋的情绪。 “小辞不急的话,这里有厨房,我给你做你之前最喜欢的莲花羹?再炒几道小菜,怎么样?” 沈辞想起以前,脸颊漫上笑意,但是最终拒绝了。 “阿霄,你身体没好,还是别沾凉水,我们去镇上逛逛?” 一起逛街感觉也不错,上官霄欣然点头同意了。 “好。” 第86章 黑衣杀手 秦禹峥两人在集市逛的差不多,等天色晚了,才去了苏府。 在那个经常光顾的苏府高墙下,秦禹峥靠着树,等了一会儿,想了想道。 “小默,今晚是场恶仗,可准备好了?” 荆默虽然想不明白事态的发展,但是秉持着,主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当即面色沉肃下来,握紧了手中的不岁剑。 “回主上,属下准备好了!” 秦禹峥见荆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的想笑,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 荆默被揉的脑袋乱晃,大眼睛眨眨。 当墙角处扔出来几颗葡萄的时候,秦禹峥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准备带荆默跑。 苏府大门忽然敞开,一群手持长刀的侍卫把秦禹峥两人团团围住。 荆默眼神一凛,站到秦禹峥面前,气势从软和变得瞬间像是布满了尖刺那般。 苏修旻一身玄衣,大步走出来,面色阴沉,薄唇微启。 “两位公子,苏某观你们对我苏府很有兴趣,不妨进府内细聊?” 荆默正想动手,这些个侍卫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主上不必受这种威胁,但却被人拦住了。 秦禹峥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荆默的肩膀,面上笑意盈盈,只是眸里的笑却不达眼底。 “苏二公子,幸会。” 就这样,秦禹峥与荆默被客气的请进了府内,如果忽视周围一圈的带刀侍卫的话。 苏府会客堂,苏远致坐在主位上,一边坐着一个缩成鹌鹑的苏谌。 苏修旻抬手指指另一边的位置。 “请两位公子落座。” 秦禹峥毫不客气的坐下,荆默面色绷紧,站在主上身后。 苏远致探查着这两人的身份,只能够判断出,这两人身份不简单,甚至武功不低,非寻常人等。 苏府的婢女上前沏茶,很快退下。 苏修旻坐到苏谌旁边,见苏谌好像很紧张,笑眯眯的逗苏谌玩。 苏远致说话委婉,但是目的很明显。 苏修旻全程没有参与对话,但是能够看出此人也是在听的,心中算计的更多。 苏远致大致摸清,面前这位身份不明的人,对他们所行的隐秘之事极为了解,自知隐瞒无用,便不再藏。 “如果我们放弃跟西隆为伍,可能得到阁下相护?” 秦禹峥手里端着那杯茶,眼神放在上面,仔细端详。 “不能保证完全,但若是你们不收手,代价会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大,西隆,朝廷二皇子,朱烨,谋反,蓄养药人军队,这罪名一旦按上,有多重,你们比我清楚。” 苏修旻眼神微暗,嘴边的笑意凝滞。 这人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苏谌有些害怕,缩了脑袋。 苏远致眉头皱紧。 “苏某斗胆问,阁下是如何知晓的?” 秦禹峥笑笑,也没隐藏。 “本来只是猜测,看你们的表现,在下猜的大概没错。” 苏修旻眼神变的危险。 荆默狠瞪过去,冷道。 “苏二公子,我家主上若有事,你们整个苏府都将不保,这不是威胁,在下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秦禹峥继续道。 “既然你们无所隐瞒,那在下若是再隐藏身份,倒显得不地道了。” 苏远致,苏修旻凝神倾听。 “这遍布江湖的听风阁,两位可知?” 苏远致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什么,惊愕的站起身。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您是琼华宫人?主上?您是琼华宫宫主?” 苏修旻攥紧的手松开了。 琼华宫,九大门派之一,的确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府邸能够阻挡的。 秦禹峥淡笑。 “苏家主,有些事,尽早收手,接下来,静观其变,本座必不会让你们吃亏。” 苏修旻嗤笑一声。 “秦宫主,怕是有些晚了。” 苏远致没懂,疑惑的看去。 秦禹峥眼眸微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 “苏御史,咱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臣服于我,作为我在朝廷的眼线,为我提供情报。” 苏修旻声线极冷。 “如果你输了呢?” 秦禹峥笑答,“自是赔上这条命喽。” 荆默察觉不对,心下微慌,伸手扯住了主上的衣角。 秦禹峥回眸,安慰的看了荆默一眼。 苏谌低着脑袋,抬眸看着面前两人略微亲密的互动。 双方僵持着,不出一刻钟,头顶房屋的瓦片砰的一声,碎裂,数十位黑衣杀手,齐齐落下。 苏修旻迅速站起身,拖抱着苏谌退向远处。 苏远致快步到苏修旻边,其实对他们来说,苏谌才是全部,若真有威胁,只要苏谌无事,其余的都好商量。 荆默持剑,上前一步,掌中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内力,一个黑衣杀手吐血倒地,荆默手一伸,长剑即来。 秦禹峥立在柱子边,身形灵活的躲着黑衣刺客的攻势,荆默眉头皱的死紧,隔空挥出几掌,秦禹峥身前的黑衣杀手尽数倒地。 荆默瞬移过去,站在主上面前,剑身注入内力,一息间,无数道剑意齐齐挥出去。 整个会客堂砸的乱七八糟,桌椅碎裂,苏修旻带着吓的满目惊恐的苏谌离开此处,苏远致自知自己武功不强,也帮不上忙,便跟着苏修旻离开了。 黑衣杀手越来越多,屋里面施展不开,荆默揽住主上的肩膀,带人一起飞身去了苏府院子里。 早些时候,苏修旻得知事情泄露,心知西隆与二皇子非可靠之人,思来想去,便想了个两全之策。 若是这两位能敌过西隆,他改投其他人,也不是不行,若是他们敌不过,也可因此在二皇子面前进表忠心。 苏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在朝廷基础薄弱,不寻求权势庇护,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难有容身之处。 苏修旻与苏远致要的,是护着苏谌平安快乐的长大,权力,财富,两者缺一不可。 秦禹峥没有内力,荆默不敢离的太远,任何近身的杀手,都很快毙命于剑下。 秦禹峥眉头拧着,明白自己是荆默的拖累,却也无法,若让荆默不必顾忌自己,大概率小影卫根本不会听,秦禹峥也懒得废话了。 黑衣杀手,训练精良,若是普通的江湖剑客,估计早死的透透了。 这西隆当真是想弄死他们,黑衣杀手,一波一波的来,整个苏府血流成河,奴才婢女,四下逃窜。 荆默一身白衣染成了血色,眼眸透出狠戾的气势,浴血奋战。 秦禹峥帮不上忙,心下纠结难言,该死的踏岳,废他武功。 两刻钟后,所有的黑衣杀手,尽数斩杀,荆默一身血衣,手里的剑身上不断的往下滴血,顺着地面的石板蜿蜒流动。 荆默脸颊溅上了不少血迹,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怖,手里拎着剑,剑尖在地上拖行,划出一道血痕,面前跪着一个黑衣杀手,两只眼睛迸出凶狠的杀意。 最终血染长空,被荆默一剑抹了脖子。 秦禹峥立在后面,见黑衣杀手,死了一片,荆默身上的血也不是自己的,松了口气。 只见背对着自己的荆默利落的扔了手里的长剑,两个衣袖已经被血迹染红,荆默找了身上衣服干净的地方,胡乱的抹抹脸上的血。 秦禹峥走过去,掏出丝帕,将人转过身,在荆默无辜的视线里,细致的给人擦血。 “明明可以不染身上,总分心,弄的脏兮兮的,臭臭的,一点也不好看。” 荆默垂眸,顺从的挨训,但是下次他还是会这样。 他必须保证主上的安危,这一点毋庸置疑。 “属下知错。” 这句话表面上认错,可语气一点也不愧疚。 摆明了,知道错了,下次还犯。 秦禹峥手里的丝帕很快染红,嫌弃的丢掉,又掏出一个,继续给荆默擦脸上的血。 “不乖。” 荆默抿嘴,有些失落。 秦禹峥忍笑,看出了荆默表情的意思。 “不过也很厉害,值得夸奖。” 荆默眼睛亮了,嘴角弯弯。 “也没有,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秦禹峥挑眉。 小影卫学坏了,敢向他邀功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苏修旻从苏府地下密室出来,代表苏府跟秦禹峥谈判。 “秦宫主,您赢了,请恕苏某手段卑鄙,毕竟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是不善武的人,在朝为官,步履维艰,所行所做,不过是保命罢了,若您高抬贵手,苏某自当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苏修旻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秦禹峥面色冷下来,没了耐心。 小影卫太脏了,需要回家洗澡。 “记住你说的话,该怎么做不用本座教了吧?” “自然。”苏修旻眼神冷沉,气势上不输多少。 见他明白,秦禹峥不再废话,牵住荆默的手,踏过一片尸山血海离开,留下一句话。 “苏御史,过几日,本座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但现在可就靠你自己了。” 苏修旻眼神微暗。 西隆的计划失败,这时候正是愤怒的时候。 这天晚上,苏府突着大火,火势极猛,奴才婢女救火不及,纷纷逃离,苏家三位公子不知所踪。 距离不远的道天院,得知消息,西隆手中的茶杯化为点点粉末,飘散在地。 帘子后面,踱步而出一位身着绣着龙纹的黄袍男子。 “叔叔,这琼华宫的宫主听说修为废了,但是他身边的一个影卫实力过于强悍,江湖里有个排行榜,这个影卫排名第一,若真如此,我们输了,倒也正常。” 西隆面色阴沉发狠。 “毁了那么多药人,你倒是大方,不心疼。” 黄袍男子笑着说道。 “药人总是不缺的。” 西隆转眸看去,面色严肃。 “烨儿,此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朱烨面上带笑,脚一歪,坐到了西隆大腿上。 “叔叔,天色已经晚了,我们明日再谈?” 西隆眼底翻涌着某种情绪。 “好。” 第87章 老熟人(副cp50%) 镇上人来人往较为热闹,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在街上闲逛了。 沈辞同上官霄并排走着,晨时的街道,路两旁的早点店铺都开着。 有卖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有卖刚出炉的糕点,也有酥饼,豆豆粥,等许多种热食。 沈辞左看看右看看,挑了一家环境相对安静的地方,走过去。 上官霄看摆出来的笼屉,扭头问道。 “想吃什么?” 沈辞走过来,指着肉包子。 “包子吧,很香。” 老板迎上来,端了许多种上官霄点的吃食。 “太多了。”沈辞阻止。 上官霄笑笑,“吃不完就带回去,不用担心。” 沈辞坐下来,不再去拦,反正他有钱,不像他当初穷困潦倒,连肉包子都买不起。 上官霄也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酥饼。 沈辞看向上官霄,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在一起吃饭,心里想着别的东西,沈辞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 上官霄没什么胃口,浅尝了几口,喝了点粥,便不吃了,抬眸看去,正对上沈辞失神的眼眸。 “怎么了?” 沈辞闻声回神,看到上官霄疑惑忍笑的视线,脸颊有些发热。 “有点感慨,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这般平静的坐在一起吃饭了。” 上官霄换了位置,坐到沈辞身边,伸手揉揉沈辞的脑袋。 “总胡思乱想。” 沈辞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吃饱了?” 见上官霄就吃了一点东西,沈辞拧眉,语气不好。 上官霄点头。 “你刚醒,就让你陪我出去,本就不对,结果你现在就吃那一点东西,阿霄,你不听话。” 沈辞瘪嘴,满脸不开心。 上官霄解释道。 “确实没有什么胃口,我看你吃就行。” 沈辞眼神落在上官霄略显苍白的脸上,心脏酸痛。 都是怪他,要不然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沈辞周身泛着失落的气息。 上官霄注意到,想明白沈辞的顾虑,劝解道。 “别多想,快吃,时间早,还能去其他地方逛逛,听说这附近有庙,我想去看看。” 沈辞抬眸,不满的看了上官霄一眼。 “再吃点,你瘦了好多,变难看了,我就不要你了。” 上官霄:“……”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掐住了他的脉门。 沈辞半挑眼皮,一副不怕挨揍的样子。 上官霄哭笑不得,接过沈辞递来的包子,叹了口气,一口一口咬下去,吞到肚子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沈辞扭开脸,不能笑话人家,嘴角却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上官霄总结道,“小辞,你变坏了。” 沈辞用肉包子堵住自己的嘴,努力不笑,说话翁声翁气的。 “我一直这样,不是吗?也是为你好。” 上官霄喝口粥,咽下嘴里的食物,心中满是暖意。 “嗯,小辞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沈辞耳朵有点热,扭脸不说话了。 沈辞累了那么些天,也没好好吃东西,这一顿饭吃的,给自己撑的饱饱的。 沈辞站起身,给上官霄拉了拉身上的狐裘。 “披好,今天风大,着凉了,我可不伺候你。” 上官霄愣了一下,继而笑着答。 “好,不麻烦小辞。” 这话说的,好像人家多无情似的。 沈辞手握成小拳头,轻轻捶了上官霄胸口一下。 “你是不是故意的?惹我心疼?” 付完钱,上官霄牵起沈辞的手,走向路中央,柔声道,嗓音有些哑。 “心疼我也行,不心疼也行,只要不离开我,小辞,我随你闹,我不生气。” 沈辞闻言喉咙酸胀,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就是故意惹我心疼……”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但你成功了,我的确心里难受了。” 上官霄笑意浅淡,附耳听着,回道。 “小辞笨,这么容易上钩。” 沈辞瘪嘴,眼睛红红的,手被一张微凉的大手紧紧牵着,沈辞也握紧了。 “嗯……” 上官霄没听清沈辞的话,疑惑的嗯了一声。 沈辞摇头,往前走了两步,错开了一点。 “等回去了,我可以分担你身上的压力,你不许不同意!” 上官霄嘴边漫着浅笑,闻声,欣然同意。 “好。” 沈辞扭头,凶凶的看了上官霄一眼。 意思是说,可别糊弄我,我脾气大着呢。 迎着晨曦的光,上官霄周身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的感觉,沈辞心中满满涨涨的,一时看的有点愣。 上官霄见人说着说着停下了脚步,还在那里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伸手捏捏沈辞的小脸。 “走了,看什么呢?” 沈辞回神,傲娇的扭过头。 “才不是看你!”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了镇上边缘,一处不高的小山上的寺庙。 吟灵庙。 上官霄立在庙下面,抬眸望去,眸中情绪不明。 “听说这里可以祈福,我们看看。” 沈辞点头,跟随着上去。 进去后,在一座巨大的金色佛像前,沈辞遇见了两个眼熟的人。 秦禹峥身着玄衣,面色有些不耐,抱手立在一旁。 荆默跪在蒲团上,态度虔诚三叩头,再三叩头。 一旁有个白胡子老头,身着僧衣,应当是住持或者寺庙里面的和尚。 和尚手上挂着一串佛珠,闭着眼,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沈辞认出,其中一位是曾经出手救他的恩人。 说是叫荆默,其实另一位才是荆默,只叹他那时心智不全,认不出来。 沈辞上前,拱手。 “恩公。” 秦禹峥闻声回眸,看到了眼熟的人,点点头以示回应,没说什么。 沈辞看出面前人的疏离,也不再多说什么。 上官霄冷眼看着秦禹峥,心中疑惑为何沈辞要称呼这个家伙恩公? 秦禹峥正无聊,感受到旁边一道不善的视线,偏头看去,眼神挑衅。 沈辞没注意到这边的火药味,也上前跪到蒲团上,同荆默一起跪拜。 荆默磕完头,和尚嘴里念了一串听不懂的话,然后拎起手中拂尘,前前后后挥了挥。 “愿施主所求,尽能如愿。” 荆默神色认真,弯身拜了拜,接过和尚给的两条红绳,珍视的握紧,站起身来。 正巧转眼看到了熟悉的人。 沈辞冲他笑笑,按照和尚的说法,也跪拜起来。 这红绳是用来消灾的,寓意很好,他要给上官霄求一个。 沈辞丝毫不含糊,头磕的地面砰砰响。 这边秦禹峥正说道。 “原来是你啊,上官阁主,终于寻回了爱妻,由衷为你感到高兴。” 上官霄脸色沉冷,江湖流言,他不是没听过,这一点,他无可否认。 “秦宫主倒有如此闲情雅致,对这流言竟如此深入了解?” 直白的说,就是你怎么这么闲?少多管闲事。 秦禹峥倒显得随意多了,轻轻摇头。 “非也,你这爱妻,当初也算可怜,在下不才,略微施以援手,正如你就刚才所见,他唤我一句恩公是也。” 上官霄垂于身侧的手攥紧了,气势低下来。 谈到沈辞的事,他无不自责,当下也不反驳了。 但秦禹峥颇有兴趣,见对方脸色很差,问道。 “上官阁主这几日是经历了什么?竟虚弱成这般?” 上官霄嘴角勾起笑。 “不知秦宫主的武功可有恢复?莫不是成日让身边的影卫阵前送死,自己在后,贪图享乐?” 秦禹峥冷哼一声。 “上官阁主这般,武功也不强吧?” 上官霄反问。 “正所谓,聊胜于无。” 秦禹峥还想说什么,只见上官霄眼神变了,转身走过去,蹲下身扶住沈辞磕头的动作,声音带着斥责。 “磕便磕了,为什么磕的这么狠?” 沈辞被人牵制住,小声解释。 “这样心诚,若是引起了老天爷的注意,听到了我的诉求,就可以满足我的心愿了。” 上官霄心疼的摸摸沈辞磕红的脑袋。 “这样的话,我可要带你走了。” 沈辞瘪嘴,上官霄脸色好凶啊。 “那我轻点行了吧?” 上官霄仍是一张臭脸。 沈辞缩了脑袋,不跟凶男人一般见识。 荆默小步伐的走到主上身边,神色担忧的看着这俩人,又在好奇,沈辞身边这位是何人?暗阁阁主? 荆默想到了什么,登时紧张起来,万一这坏家伙又动手,他一定会把沈辞带走,怎么能那样打人呢! 秦禹峥见荆默气呼呼的样子,心下好笑,叹惋道。 小影卫单纯的很。 荆默紧张的看着面前两人的氛围,见那什么阁主没动武才松了口气,捧起手中的红绳,扭头跟自家主上说话。 “主上,您看,这可保人平安。” 秦禹峥脸色不好看,小影卫不信自己,非信这寺庙和尚说的话,还忽视自己这么久,有点不想这么快就理他。 荆默没意识到秦禹峥气了,眼睛里像是揉碎了光,亮莹莹的给主上献宝。 “主上,您不喜欢吗?” 秦禹峥怕小影卫难过,不情不愿的收了一个。 荆默眼睛里的光更亮。 “这个也给您,您都戴着。” 秦禹峥:“……”无奈极了。 “哪有人戴俩的?既然求了两个,那便我们一人一个。” 荆默傻笑起来,收回另一个。 秦禹峥见他开心,脸色也不拉拉着了。 “来,我给你戴,你给我戴。” 荆默显然很兴奋,接过主上手里的红绳,动作小心的戴到秦禹峥手腕上,戴上了,还细细的看了好久。 秦禹峥心中微暖,傻的很,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把荆默手里的另一根红绳接过,戴到了瘦弱白嫩的手腕上,红白相衬,美不胜收。 荆默抬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主上的手,一模一样的红绳,心中隐秘的高兴。 秦禹峥被荆默的开心感染,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边沈辞也是三叩头,再三叩头,来来回回许多次,上官霄不怎么信这个,但是如果真的有点用处的话,他想为沈辞祈福。 愿小辞此生安康快乐,无病无灾,若非得有,那就降临到他的身上,他愿承受所有的苦难,绝无怨言。 沈辞心中念道。 希望阿霄的身体快快好,尽早手刃仇敌,后半辈子,他都想跟阿霄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开,阿霄再也不要受伤了,他抗造,他一人受苦就够了。 沈辞接过和尚递来的红绳,拉过上官霄的手,给人戴上。 “喜欢吗?” 上官霄疑惑,“怎么只有一个?” 沈辞笑笑,“只给你求的。” 上官霄眼神又凶起来了,收回手,自顾自的磕起了头。 沈辞去拦,但上官霄不听,抵不过,只能任由对方去了。 磕完头,上官霄把身上的钱全部给了和尚,做香火钱,然后如愿得到了一根红绳。 动作强硬的拉过沈辞的手,给人戴上。 “一对才好看。” 沈辞扑进上官霄怀里,小声的笑。 “阿霄还说我笨,阿霄也聪明不到哪去。” 上官霄半挑眼皮,不认。 一行人总算跪拜完。 沈辞走过去跟荆默说话,还把人拉走了。 秦禹峥的手空了,风吹的有些凉。 上官霄正想跟沈辞说悄悄话,一扭头,看到了一张十分讨厌的脸。 只听秦禹峥冷哼一声。 “您这位爱妻,当真是活泼的很。” 上官霄可听不得别人说沈辞的不是,讥讽道。 “秦宫主这般限制手下人的生活吗?心眼若小,活着会累,早些安息吧。” 秦禹峥恶狠狠的瞪了上官霄一眼。 “本座那般倒是能护好自己的人,可不像上官阁主,千里寻妻来的痛快,自是比不得。” 上官霄咬牙,眼神凶狠。 “呵!” 前面的两人倒是气氛和谐,丝毫不受后面两个火药桶的打扰。 “荆默?” “对,你是沈辞?” “嗯,之前谢谢你帮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你。” “不用,要谢就谢我家主上吧,是主上意思,我才会帮你的。”荆默说的很认真。 沈辞乐了,这传说中的冷漠荆少侠,一点也不符合本人。 倒像个主子身边的小忠犬。 荆默眼睛睁的大大的。 “沈辞,若是你家主子对你不好,你可来琼华宫,我家主上人特别好,他一定不会那般对你的。” 沈辞笑着点头。 “好的,那谢谢荆小兄弟了。” 荆默嘴边浮出浅笑。 沈辞叹口气,说道。 “你家主上真的很温柔,不像我家这位,可凶了。” 荆默听的认真,见沈辞夸赞主上,认同的疯狂点头,了解到沈辞的主上很凶,紧皱了眉。 沈辞话语像是过山车,转了一圈又道。 “可他不凶的时候,人特别好,你不知道吧?” 荆默感觉一丝丝的不对劲,突然间饱饱的怎么回事?但很为沈辞开心。 “你觉得好就行。” 沈辞笑嘻嘻。 “你也是,有需要帮忙就来陵歌城外找我。” 一行四人,命运短暂的相交又分开。 番外1:小默孕子篇 某一日,秦禹峥和荆默游历途中,在一处枝叶茂密的丛林里面,遇见了一只墨绿色的大妖,那妖物身形高大,一张血盆大口,不似平常。 秦禹峥怀疑,他们是中了别人的幻术,便立马紧闭眼睛,屏息凝神,想破除幻术。 但半天后,眼前还是那只大妖在冲他们嘶吼。 荆默不再迟疑,拎着剑飞身跃起,一剑刺进大妖的肉里面,划开了一道口子,喷出了浓腥的液体,令人作呕。 秦禹峥也飞身上前,拎着不岁剑同荆默一起应敌。 这妖物嘶吼着冲他们奔来,挥舞着尖锐的尾巴劈过来,带起道道风声,一尾巴劈烂了树木,荡起阵阵烟尘。 秦禹峥搂着荆默的胳膊把人带到一边,躲开这凶狠的一击。 荆默眸色凌厉,眼神发狠。 秦禹峥观察许久,发现这妖物是现实之物,不是什么幻术形成的,当下认真起来。 不由得怀疑什么。 但未及多想,妖物的攻势更加凶猛,几丈高的妖物,非是凡人之体能够应对的,很快,秦禹峥两人,攻势减缓下来。 “荆默,这家伙来历不明,不可久战,找准机会,先撤。” 荆默闻声,回道。 “是,主上!” 又是大战三百回合,妖物才感觉到疲累,而秦禹峥两人已经耗尽了内力,找到机会,连忙撤了。 就在飞身离去前,妖物的血盆大口嘴里喷出一大团浓黑的液体,荆默敏锐的注意到,用身体挡住了秦禹峥,腥辣的液体全部打在荆默身上。 秦禹峥回眸,不顾脏污将人抱过来。 “做什么!” 液体似乎没有毒,荆默甩甩身子,把那液体弄下去,牵强的笑了一声。 “主上,属下没事。” 秦禹峥却是不信,荆默贯会强撑,心下止不住的担忧起来。 两人躲开后,秦禹峥捏住荆默的手腕探查,发现并无异象。 荆默知道主上是担心,出声劝解。 “主上,属下真的没事,这妖物大约是没有毒的,您别担心。” 秦禹峥看着荆默身上脏兮兮泛着腥味的液体,皱紧的眉头怎么也松不下来。 “去找陆青,让他给你看看。” 荆默没办法,只能跟着主上一起去。 中途在溪边洗了澡,把那些难闻的气息弄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陆青给荆默把脉,脉象跳动有力,并无异常,表情无语的看着秦禹峥。 秦禹峥放不下心,总觉得这毒有潜伏期,过几日,再把脉。 可每一次都没有事情。 渐渐的,陆青也不耐烦了。 “姓秦的,别以为你武功强,我就不敢打你。” 秦禹峥回以威胁的眼神。 荆默在一旁拉着主上的衣角。 “主上,您看,属下真的没事。” 秦禹峥眉头还是没有松懈半分。 晚上与荆默亲密都心不在焉的,非得仔仔细细的看人身上有没有生出异常的纹路,手指跃动在娇嫩的皮肤上。 荆默羞的脸颊通红。 陆青因为秦禹峥打扰了自己与金琉的甜蜜小日子,恼怒的很。 “有事再来,别一天天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秦禹峥不信,换了其他大夫,可这些大夫也说没事,劝人别过分担忧。 秦禹峥觉得自己很奇怪,因为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直到荆默突然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秦禹峥觉得,天都要塌了。 连忙把陆青喊来看病。 陆青本来还不耐烦,直到为荆默把完脉后,他的表情凌乱了。 眼神奇奇怪怪的看着秦禹峥。 (未完待续) 第88章 吃醋 白日跟沈辞分开后,荆默与秦禹峥回到客栈,两人厮混在一起。 秦禹峥向来是想亲就亲,可不管荆默软成一摊水。 腕上的红绳衬的小影卫皮肤更白,秦禹峥欲念更深,压着人亲亲。 直到夜色沉下来,秦禹峥才放开人,理理两人凌乱的衣衫。 “好了,该吃饭了。” 荆默眸子湿润发红,靠在秦禹峥怀里,显然还没有回神,裸露的手腕上,肌肤上点点红痕。 秦禹峥扭头又亲了几下小影卫的额头。 “醒醒啦,肚子咕咕叫了哦。” 荆默脸颊发红,坐直身体,甩甩发蒙的脑袋。 “主上,我们走吧。” 秦禹峥给人穿好弄乱的衣服,嗯了一声。 这时候,客栈大堂,来往的人也很多,声音略显吵闹。 荆默提议去二楼隔间,唤来小二点菜,便坐了下来。 秦禹峥是一刻不能闲着,一会儿摸摸荆默的脸,一会儿捏捏小影卫的耳朵。 嗯,手感很好。 荆默脸上的热度还没退却,又涨了好几个度,小声求饶。 “主上,您……” 秦禹峥不觉得自己像个流氓,揉揉荆默的脑袋,一脸你就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荆默心中又羞又暖,总是他敌不过主上就是了。 很快店小二端了来了许多盘热菜,香味瞬间勾起两人胃里的馋虫。 荆默一开始还不敢跟主上一起用餐,秦禹峥可不惯他,直接把人搂进怀里,喂饭,一次说不敢就喂一次,直把小影卫急的,勇敢的拿起了筷子。 两人闲来无事,白日里睡的觉也算充足,不着急,吃的慢悠悠的。 荆默低着脑袋吃东西,看起来很专心,秦禹峥空闲时,总想逗逗荆默。 生是小影卫勾人,那被汤汁润湿的唇,水淋淋的,正吃着一块豆腐,每次只要一小点,豆腐又不大,吃的这样慢。 秦禹峥嘴角勾起弧度,两人是挨着坐的,秦禹峥偏过身,伸着头,张嘴把荆默筷子上的半块豆腐夺走了。 荆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羞红了脸。 嘴里的豆腐异常的香,秦禹峥细嚼慢咽,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顿饭吃的,同往日里一样的艰难,仅对荆默来说。 两人吃完饭,秦禹峥拉着荆默,准备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刚站到楼梯边。 大堂里,一桌一桌的人,突然躁动起来。 只见那堂中央的桌子边,坐的一位,长相柔美的粉衣……女子? 旁边有三位喝醉酒的大胡子壮汉,企图摸这位小美人,只是面前的美人是带刺的。 只见那美人,手腕翻转,直把那咸猪手摁在桌上,声音婉转道。 “小女子生来柔弱,若是弄疼了大哥,小女子在这里跟大哥道歉了。” 而女子口中的大哥,正半躺在桌子上,呜呜呀呀的叫喊,各种污言秽语从嘴里喷出来。 店小二上来当和事佬,奈何人瘦小,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两位壮汉不耐烦的挥手,哪有你的事,滚开。 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些江湖侠客,纷纷握紧了手中剑,正在计算着,一打三胜算如何?若是自己动手了,敌不过,会不会有人帮自己? 见这女子手上功夫这般厉害,众人心中皆叹惋不已。 原来是女侠客? 那个呼痛的壮汉,被女子甩开,摔倒在地,另两个连忙扶自家大哥起来。 店掌柜也来劝说。 “各位武林豪杰,喝酒作乐,可别动武,人家清白姑娘,诸位莫要招惹。” 女子只管吃自己的饭,桌上还放着一壶酒,到底是个女中豪杰。 三个壮汉不甘心,哪能被一个女的看扁了,更何况客栈里面那么多人,丢人死了。 壮汉一把将店掌柜推地上,惨叫一声。 店小二连忙上女子旁边劝说。 “姑娘,你快走吧,这几个是这里有名的恶霸,不好招惹。” 女子点点头,却没动。 一个壮汉上前,直接掀起粉衣女子的桌子,却另一道力量,强行压下,女子手摁在桌上,不动。 另两个壮汉,分别从两边一起上。 何等美人,今日就让他们哥仨享用享用。 粉衣女子分身躲开,桌子直接被掀起,饭菜,酒瓶砸到地面。 江湖侠客不再犹豫,纷纷拔剑上前。 这三个壮汉武功不低,竟是跟这些人打成平手,粉衣女子被这些人护在身后,自己大腿一伸,坐到了桌子上,拎起酒就喝,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慌张。 很快壮汉不敌,被这些人打趴下,粉衣女子看乐了,哼笑起来。 那三个壮汉只觉屈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大肆叫喊。 “你们给爷等着。” 粉衣女子见人走了,起身给这几位侠客行礼。 “小女子刚才真是怕极了。”声音含水,柔的厉害,像娇花般那样怯懦可欺。 少侠们一身热血高涌,纷纷表示不必在意,姑娘没事就好。 粉衣女子脸上是硬挤出来的害怕。 “那便谢过少侠们了。” 众人说说笑笑起来,店掌柜苦着脸叫人收拾残局,所幸这位姑娘有钱,赔了许多银子。 荆默与秦禹峥看了场戏,这位女子很眼熟,是密玉盟的谢绾。 正要下去,打探什么,从客栈外冲进来一大群人。 秦禹峥面露不耐。 荆默注意到主上的停顿,抬眸看去,又看了看底下找事的人。 “主上,您等属下半刻钟。” 秦禹峥还没来得及反应,荆默就飞身下去了。 几位少侠见壮汉去而复返,还带了许多打手,正想再表现表现。 刹那间,扑面而来一阵极强的内力,逼的大堂里面的人均后退数步。 荆默身形灵活,从那几位少侠身侧捞了把剑,用剑柄,几息之间,点了所有打手的穴位,这些人全部立在原处动弹不得。 荆默一掌挥出去,一群人直接倒飞出去,摔在了外面的泥地上,痛苦嘶吼,模样极其滑稽。 荆默收剑回身,手指微动,剑回到主人身上,拱手说了句谢谢,飞身回到了秦禹峥跟前。 大眼睛里是熟悉的亮光。 秦禹峥叹口气,摸摸荆默的脑袋。 “辛苦了。” 荆默笑着回答。 “属下不辛苦,我们走吧。” 一旁看呆的少侠们久久不能回神。 谢绾注意到熟悉的人,蹦跳着跑过来。 “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荆默闻声转头,想了想,才记起面前的人。 “谢绾?” 谢绾笑着,“没想到小公子还记得在下。” 谢绾走上来,亲昵的靠向荆默的肩头。 虽然荆默很快躲开,但是秦禹峥还是黑了脸色。 上一次见面,这家伙就跟小影卫多熟悉似的,还喜欢的不得了。 气不气,他只喜欢我。 秦禹峥拉着荆默走下台阶,不给谢绾留叙话的时间。 荆默本也对这人不熟,又被大力扯走,便跟上了主上的脚步离开。 谢绾跟在后面,喊道,嗓音没有了故意的矫揉造作,变得有些粗,只是话语却还是这般……。 “哎呀,你都扯疼人家啦,凶脸包公,你把小公子放开!” 那边的少侠们听到这粗犷的声音,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打击。 这粉衣女子,哦不,男子?啊? 第89章 受伤(副cp100%) 从庙里回来后,上官霄忙于处理线报,还要拖着病体去见什么人。 沈辞想跟着,但是俩人现在,一个身体虚弱,一个没有内力,去了徒增危险罢了。 所以上官霄说道。 “小辞,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也没了毒素的牵制,可以重新练武,以后静心修习,内力慢慢恢复,甚至可以更上一层楼。” 典型的给你找事做。 沈辞眼神幽怨,他不是不明白上官霄的顾虑,同样的,上官霄担心他,他也忧心阿霄。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不跟过去,在暗庄里安全的多,可以减轻上官霄的压力,他能理解阿霄的决定。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上官霄会去拒绝沈辞,只有在关乎沈辞安全的事上,上官霄的态度异常的坚定。 沈辞也明白,阿霄平时都很好说话,但是一旦阿霄认定了这件事有危险,阿霄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跟着,说的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万一惹恼了阿霄,他把自己关进地下密室,那可太惨了。 沈辞极度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反抗,别扭道。 “那你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记得别受伤……” 上官霄笑笑,将面前失落的人搂进怀里抱抱。 “好了,知道了,别乱想,等我回来再气,也好哄你。” 沈辞瞪了上官霄一眼。 上官霄接收到带着浓浓哀怨的视线,无奈解释。 “近段时间水月教的人有些不安稳,我不放心,听话点,好吗?” 沈辞捏住上官霄的衣角,狠狠的拽了几下,小声抱怨。 “我又打不过你,还不是只能听你话,还用这种商量的态度,假惺惺。” 上官霄听的好笑,不过心中却暖暖的,沈辞好久都没有这般对他说过话了。 像是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状态,又不满他的专制,想反抗又反抗不了,只能可怜巴巴的小声怼他。 每回这个时候,换来的只有上官霄更坏的欺负。 比如沈辞气的摔了手里的东西,红着脸跑开,再也不理他了。 但也很好哄。 “也是会考虑你的意见的,小辞,什么假惺惺,是真的。” 沈辞抬眸,眼神很凶巴巴的。 “等我内力恢复了,看你还敢不带我!” 上官霄乐不可支,将人揉进怀里狠狠亲亲,沈辞挥舞着手想将眼前这个坏家伙推开,耳边传来一阵热气。 “好害怕,小辞好凶哦。” 话语是刻意的捏着嗓子,假的很。 沈辞嫌弃的咦的一声。 “我要练功了,你走吧。” 说完,转身离开,语气冰冷无情,寒了上官霄的一颗炽热的心。 但上官霄没去拦,时间很紧张了,他得先去忙了,转身拢拢身上的衣物,嗓子微痒,咳嗽起来,上官霄连忙捂住了嘴,堵住了声音的泄出。 沈辞走的果决,头也不扭一下,生怕自己回头,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又控制不住了。 两人自和好后,清醒状态里,第一次分开,不仅沈辞心里面空落落的,上官霄也是心不在焉,坐在马车上,心乱如麻。 晚间,暗庄里的侍卫按照阁主的吩咐给沈辞准备了饭食。 只是心中牵挂着某个人,饭也吃不香,身体累了,脑子还是万分清醒。 沈辞打完坐,拎着剑舞了几遭,坐在椅子上,心中的担忧不减一分。 以前的时候,他是没有担心的时间,每日都是硬撑着身体的不适,想着如何应对上官霄的刁难。 但现在不一样了,阿霄又喜欢他了,他空闲下来,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总在担心阿霄会受伤。 沈辞走到暗庄院子门口,那里站着许多侍卫,沈辞立在此处,想着上官霄回来,能够第一眼看到他。 时间点点逝去,天色由朦胧的昏黄,变成了沉黑的夜色。 时间很晚了,侍卫们走过来,让沈辞回屋里。 沈辞明白,肯定是阿霄交代他们什么了,脸颊鼓了起来,气呼呼的回屋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上官霄踏着月色归来。 沈辞闻声打开门,对上上官霄躲闪的眼神,只见对方瞬间把胳膊藏了起来,脸上沾染着点点血迹,衣服也是,有红褐色的痕迹,周身裹挟着夜晚的寒气和一股被稀释的血腥味。 沈辞的心一下子缩紧了,愣愣的看着上官霄泛白的脸色。 上官霄装作没事的样子,镇定下来。 “怎么还没睡,愣了?进屋,外面冷。” 沈辞瘪嘴,上前一步,扶着上官霄的胳膊,进屋,直接上手拉对方的衣服道。 “我检查一下。” 上官霄身体有些僵,小幅度的躲避,开玩笑道。 “小辞这般乱扯人衣服的行为,可要控制点,不然会被人当成流氓的。” 沈辞松手,眼神冰凉。 “别躲,你害怕我知道?” 上官霄嘶了一声,说道。 “就算是流氓也是漂亮流氓。” 沈辞没理他,动作强硬的扒开了上官霄的胸口的衣服,白白净净,只是留有许多狰狞的肉色疤痕。 上官霄轻叹,沈辞这般忧心他,他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潜意识里,他不想自己的伤情被人知道,尤其这个人是沈辞。 可沈辞一副不看到不罢休的样子,上官霄彻底放弃,把自己被血液晕染的胳膊伸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沈辞眼睛红了。 “谁做的?” 上官霄解释,“有几个杀手,躲的很隐蔽,没及时发现。” 沈辞喉咙微哽,他明白,若是全盛时期的阿霄,必然不会让别人偷袭成功。 沈辞闷闷的嗯了一声,拉着人坐下,那医药箱找出来,用小刀划开沾血的衣物,沈辞看清里胳膊上割裂的皮肉,裂口狰狞,颜色鲜红刺目。 “太严重了,我弄不了,我去帮你找大夫来。” 上官霄伸手将人拦下来,唇色苍白。 “别去,一点小伤,你来就行。” 沈辞试图甩开上官霄的手,这伤口很深,处理不好容易发炎。 大夫弄的话,把握更大一些,也不会那么疼。 上官霄一看沈辞脸上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道。 “若不是你在,这伤我自己都处理了,你不想帮我算了,我自己弄。” 沈辞立马回来了,表情皱的死紧,摁住上官霄的手,小心的清理起来。 “你死了,我去哪?我给你弄!” 神色恶狠狠的,好像真能威胁人一样。 上官霄发白的唇抿了抿,眼神带笑。 第90章 影卫相聚 秦禹峥拉着荆默的手跑到了其他的街道上,还是甩不开谢绾。 谢绾速度极快,用着内力,很快跟上了秦禹峥两人。 “我说,这位黑脸公子,您不想理我,不代表你身边这位小公子不想理我,再说了,我找你们也是有正事的,可否打扰听我说几句话?” 秦禹峥烦不胜烦,一旁的荆默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耐不住,秦禹峥走到一间茶馆,坐了下来。 “你最好真的有事。” 谢绾笑声轻盈,这会儿又是变成女子的声音了。 这项技能虽然秦禹峥早已耳闻,但每次听到时,也不由得惊愕几分。 一旁正倒茶的荆默被这特殊的声线引起注意,抬眸往谢绾那处看去。 秦禹峥见小影卫看别人了,脸色更黑,直接上手,将人搂进怀里,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老实坐着,不许回头。” 荆默脸颊爆红,这里还有别人在,哪能这般亲密。 秦禹峥将荆默的脑袋摁在胸口,眼神挑衅的看向一脸茫然的谢绾。 谢绾微叹,这黑脸公子气性也忒大了。 “阁下,你倒也不必这么护着,在下没有想夺您所爱。” 秦禹峥冷哼一声。 荆默的抵抗都被压下去,整个人趴伏在主上的身前,整个大脑都迷糊了。 谢绾两腿岔开,大腿的裙子被撑的死紧,抱怨道。 “啧,下次不穿这种衣服了,太紧了。” 秦禹峥面无表情,心中思索着。 面前这位能人,倒真是能文能武,男女双全。 谢绾从亭茶镇那里说起。 密玉盟的人被安排好后,谢绾顺着密玉盟的线一直在往下查,来了这陵歌城。 得知了一些秘闻。 比如苏家经商,与道天院的西隆有些关系,而谢绾在密玉盟卧底时,就曾听过西隆这个名字。 想着苏府这里能查出些什么,却没曾想苏府发生大火,三位公子均不知何去何从,就在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熟悉的人出现了。 而这熟悉的人就是面前这位黑脸包公喽,真是哪哪都有他,很想不让人联想,这些事之间的关系。 秦禹峥单手搂着荆默,一只手端着茶水喝。 “嗯,说的很精彩,你怀疑和我有关系?” 谢绾眼眸眯起。 “你真不知?” 秦禹峥睁眼说瞎话,摇头。 谢绾不信,继续道。 “我猜你没有坏心思,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而且那些药人,大约都是西隆弄出来的,他一院主,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我怀疑背后一定有其他有权势的人给他撑腰,苏府还不够格,所以我会继续往下查。” 秦禹峥点头,表情无所谓。 谢绾真是受够了眼前男人的态度,眼神瞥向那人怀里老老实实窝着的小公子。 “我说,你这样霸道,小心哪一日遭了人厌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禹峥微挑眼皮,哼了一声。 别的他没自信,但在荆默这里,他有一百万个自信,想挑拨我与荆默之间的关系,再活八百年吧。 荆默动动,估计是听到谢绾的话想说什么,秦禹峥好脾气的将人放开。 荆默脸颊还红着,头发散乱,扭头想对谢绾说什么,但是被秦禹峥摁住了。 “不许看他,对着我说。” 想说的话,对着话中人说,怪难为情的。 荆默垂了脑袋,稳稳的坐在人家腿上,开口道。 “这位公子,属下不会厌恶主上的,主上很好,你莫要胡乱揣测。” 荆默说完,耳朵也红了。 谢绾嫌弃的瘪瘪嘴,欺负他没夫君是吧?好,很好,马上找一个给你们看。 秦禹峥得意的笑,伸手揉着荆默的脸。 “真乖。” 荆默满脸不好意思。 谢绾寂寞的想,倒也不是他没有对象,只是有的那个太愣了,他不喜欢,他爱玩,一会儿穿男装,一会儿穿女装,那人时时都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呃,虽然说,他是男又是女啦。 秦禹峥附在荆默耳边说悄悄话,直接忽视谢绾的存在,这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谢绾受不了,起身要走。 只听,秦禹峥道。 “你若真想查清,不妨进皇宫里面看看,这外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谢绾勾起嘴角,应了声。 “黑脸公子后会有期。” 这样的称呼谁听了不气,秦禹峥只是懒得管,将人搂下来,道。 “天黑了,该休息了,夫人。” 荆默跟着一边,闻声,脑袋彻底抬不起来了。 “您别乱说。” 秦禹峥嘴上答,知道了,心里面想着,这个称呼小影卫一定喜欢,下次还叫。 两人回到客栈时,收到传信的袁衣真几人来了,这下早睡不了了。 秦禹峥坐在位置上,下方跪了一排影卫,荆默立在后面。 袁衣真,虞鹤,祁风,魔九,慕南。 “好久没见了。”秦禹峥说道。 袁衣真单膝跪着,回道。 “主上,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魔九,慕南认同的点头。 秦禹峥声音不高不低道。 “没有我,琼华宫也是风生水起,我看也没受影响,袁首领,你做的不错。” 袁衣真伏低身子回道。 “谢主上夸奖。” 到了这时,虽然秦禹峥不能完全信任前世带头背叛他的影卫,但是也能用着。 秦禹峥觉得,他能全信的只有荆默一人,其余的人,怕是此生也难放下戒备。 “让你们出来执行任务,倒是搅扰你的个人生活了,是不是?” 秦禹峥眼皮微挑,玩笑道。 虞鹤听懂了主上的言下之意,知道主上这是在揶揄他和袁衣真了。 魔九内心窃喜,这俩人,可过分了,在琼华宫里,天天虐狗。 尤其是虞鹤,有对象了不起,走路都横着走。 他俩,几个月里,换了好几张床,他都不明白,至于这么饥渴吗? 慕南跟魔九对视,很是认同。 主上,罚他! 袁衣真没听出来主上的言下之意,只道。 “属下身为影卫,自当以主上的需求为主,还请您莫要多挂怀。” 这下连站在秦禹峥身后的荆默都忍不住牙疼,同情的看了虞鹤好几眼。 虞哥,跟袁哥这样的直愣的人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祁风心中冷笑。 呵呵,叫你们晚上总发出扰人清梦的声音,主上回来了,就该狠狠罚你们一顿。 然后秦禹峥真的罚这俩人了。 “既然这样,袁衣真就和虞鹤一起去保护苏家三公子吧,在城外的第三个凹谷那里,护他们周全。” 袁衣真垂眸,遵令。 虞鹤笑笑,低头接令。 祁风,魔九,慕南,咬牙切齿。 主上!这不公平! 心中的悲惨怒吼,大约只有自己能听到。 第91章 共浴(副cp100%) 沈辞神情认真,一点点的给人处理伤口。 上官霄面色微白,人却很有精神,另一只完好的胳膊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眸细细描摹着沈辞的眉眼。 被弄疼了,刻意忍着,额头处能看到一些青筋凸起和微微的薄汗,手掌攥成拳,硬是一句话不说。 沈辞过于紧张,虽然曾经给自己处理过无数次的伤口,但是这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会弄不好,时不时还抬眸看上官霄的情况,询问还好吗? 上官霄笑眯眯,“可以的,不用紧张。” 裂口清理干净,用烧酒消毒,简单的洒上药粉,涂上药膏,便结束了,没有到那种需要缝合的地步。 一切处理完,沈辞额角渗出了热汗。 上官霄收回包扎严实的胳膊,伸手将人搂过来。 沈辞惊呼一声,责怪道。 “你别乱动,刚弄好,又裂开流血怎么办?” 上官霄俯身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哪有这么脆弱了?” 沈辞想推开上官霄,但是对方胳膊力气太大,抵不过,只是闭上眼,被亲了个七荤八素,手指无意识的扯住了上官霄胸口的衣物,弄得都是折痕。 唇齿交缠,呼吸交融,控制不住很容易擦枪走火。 上官霄站起身,两臂用力,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压的人亲的更狠。 胸腔里的呼吸越来越少,沈辞脸颊憋的泛红,手握成拳,捶着把自己压在桌子上的人,大脑的神智逐渐抽离,呜呜咽咽的说道。 “你……你的……伤……别……” 上官霄眼睛里风暴聚起,直把人嘴唇都要磨红,流血了,在手伸进沈辞衣服里的前一秒,崩塌的理智凝聚起来,强硬的将自己从沈辞身上撕开。 自和好以来,日日相伴,哪里会没有欲望,只是他怕沈辞会不适应,只想着,等等,再等等,等沈辞彻底接受他了,再与人亲密,也来得及。 沈辞眼眸失神,半躺在桌子上,神志迷茫,他以为上官霄直接会在这里将他要了,毕竟那样蓬勃的欲望清晰可感,却没想到,就在沈辞紧张下努力做心理准备的时候,那人却放开了自己,声音沙软,问道。 “阿霄……你……不需要吗?” 上官霄忍下心头的念想,却差点被沈辞这句话勾起,声音带着威胁。 “怕吗?故意勾我,知道要面对什么吗?” 沈辞声音唔侬,依稀能辨出说了什么。 “怕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这时候突然开始心疼我了,都不像你了,阿霄……” 这句话的威力沈辞大约是不晓得的。 上官霄直觉心脏闷疼的厉害,动作小心的将人搂抱在怀里。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沈辞的大脑渐渐从一片混乱的状态里清醒,听到了上官霄满含悔意的道歉还有些不明白,理解后,才道。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想说,不用那么顾忌我,我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哪里不懂,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不过,你胳膊没好,我觉得还是晚几天比较好。” 上官霄现在听不得一点沈辞自损的话,声音变得凶起来。 “小辞,不一样了,别拿以前的事作为标准,就算我不心疼你,你也该爱惜自己,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这般伤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沈辞奇怪的啊了一声,歪着脑袋问。 “阿霄也不行吗?” 上官霄面无表情将人搂下来。 “不行,谁都不行,以后谁再敢伤你,一定要打回去。” 沈辞噗嗤一声笑了,故意道。 “那我也打不过你啊,哎呀,大概以后也打不过,想想我就只有被你欺负的份。” 上官霄脸色可难看。 “你便这般不信我吗?难道我现在还会欺负你吗?我身上都烙上你的名字了,小辞,你没有心。” 沈辞不接受,反驳道。 “我身上也有,我可不欠你的。” 上官霄摇头笑了,伸手捏捏眼前人的小脸。 “太瘦了,以后多吃点,手感才好。” 沈辞伸手把对方扯开。 “你弄疼我了!” 上官霄收回手,又转回去给那柔嫩的泛红的肌肤揉揉。 “跟个瓷娃娃似的。” 沈辞现在胆子可大了,瞪了对方一眼。 “你说我现在可以打回去,那我现在能揍你吗?” 上官霄闻言,挑眉,颇有兴趣。 “你想怎么打?” 沈辞脸上聚起一抹变态的笑,招招手,示意上官霄附耳过来。 上官霄听话的偏头。 沈辞轻声在上官霄耳边道。 “我想在榻上,就那事的时候,用软鞭抽你,你懂吗?” 上官霄嘶了一声。 小辞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坏? 沈辞见人脸色变了,忍笑,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上官霄不理解,这事怎么看也是助兴用的,沈辞能占到便宜? “你觉得是我满足不了你吗?” 沈辞笑声停顿下来,眼神看向上官霄冷静的神色。 “没有。” 上官霄问。 “那你以为,这样会怎么样?” 沈辞想想,其实他是逗上官霄玩的,想看人羞红脸,可没想到,阿霄不仅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当真了? “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沈辞不可置信的问。 上官霄眉头舒展,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吗? 沈辞笑意僵在了脸上,反应过来就想跑。 上官霄一把抓住,将人背对着自己紧紧抱住。 沈辞颈边喷薄着热气,这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求饶道。 “你说的,不想被欺负可以反抗的,阿霄,我错了,你放开我……”声音委屈害怕极了。 上官霄的实力他是招架过的,全程弄完,真的是生不如死,现在再来个加成,他不会直接没命看明天的太阳了? 上官霄好笑的看人紧张恐惧的抖着身体。 “那么胆小,还敢在老虎面前亮爪子,小辞,真学坏了,说说,在哪看的?” 沈辞不敢不招,苦着脸说道。 “话本,我不知道那里面有讲这些的,就看了一眼。” 上官霄脸色很凶。 “话本在哪?” “我扔了。” “嗯?” “真扔了,阿霄!” 沈辞感觉到了赤裸裸的威胁,因为上官霄用大腿抵住了他的臀部。 上官霄脸色好了一些,淡淡道。 “身上有汗,你也忙活这么久了,一起洗个澡吧?” 沈辞脸色发僵,迫于淫威同意了。 热气蒸腾,屋子里雾蒙蒙的一片,沈辞小小的一点,被穿着中衣的人,揽在身前,上官霄贴心的给人擦身子。 沈辞往前挪挪,又被人拉回来,热的要死。 “阿霄,泡很久了,你慢慢洗,我先走了。” “不可以。” 沈辞想拒绝,但是上官霄的手掐住了他的腰,没有衣服的遮盖,沈辞畏惧更甚。 什么公平,什么可以反抗,都是男人浓情蜜意时给的虚假承诺,没有一个字可信。 上官霄倾身向前,亲吻沈辞左肩的疤痕。 “不疼了,别怕。” 沈辞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上官霄的话,还是被热气蒸的。 沈辞脸上水雾一片,被人转过身,面对面坐着。 “洗澡,睡觉。” 最后是上官霄先站起身,将人从水里搂出来,抱着人擦干,放到榻上,又吻了一下额头。 “先睡,我换个绷带。” 拜上官霄毫无顾忌所赐,伤口处已经渗血了,沈辞想起来帮忙,但被人压住了。 “别乱掀被子,着凉了,等着挨打。” 沈辞瞬间就乖了,神情委屈。 臭男人,就会骗我。 第92章 继续前进 袁衣真,虞鹤,去了凹谷寻人。 在一处气温低小的洞内,生活着三个人。 “小谌,尝尝这个。”苏修旻道。 苏谌不情不愿的接过那张薄饼。 “旻哥哥,你们也没吃饭,干嘛都给我吃。” 苏修旻笑着,“小谌怎么知道我没吃?” 苏远致收拾了一堆柴火,晚上烧柴取暖。 苏谌小手捏着那张薄饼,神情难过。 “旻哥哥,我们三个分着吃,我不要自己吃,太多了,我吃不完,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苏修旻揉揉苏谌的脑袋。 “吃吧,很快就结束了,就可以回家了。” 苏远致走过来,肯定道。 “是啊,小谌,听话。” 苏谌一口咬掉薄饼的一大口,硬是把饼推到苏修旻怀里。 “难吃死了,我才不要吃。” 苏谌闹完脾气,就跑去搬柴火了,不想理人。 苏修旻把饼捏在手里,表情无奈。 这几日的确是有些缺少吃的,因为外面有许多不明身份的人追踪,苏修旻本想出去找吃的,苏远致以为,太危险,便没有出去。 所以现在留存的食物都是之前匆匆离开时带了,三四天的时间,倒是饿不死人,只是不能苦了苏谌,身体娇弱的厉害,才几天,人都瘦成皮包骨了。 苏谌哪能不懂哥哥们的顾虑,带来的吃大多都进了他的肚子,奈何他身体不好,一折腾容易生病,哥哥们疼爱他,便迁就他,什么累活都不用做,却还是虚的要命。 哥哥们身体再强壮,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吧?只喝冷水有什么用? 他才不要,哥哥们太自私了。 苏谌一边整理柴火,一边抹眼泪。 苏远致心疼坏了,上前将人搂进怀里。 “小谌,哥哥们疼你,你不需要多想,明白吗?” 苏谌声音带着哭腔。 “不要,你们就是想留下我一个人,你们是骗子。” 苏修旻心里闷,听见这话,气的想笑。 “小谌,哥哥说话都不听了?下面还想做什么?翻天吗?你以为你多大能耐?” 苏谌被责怪,心里难受的更厉害,忍着不哭出声,眼泪却哗哗掉,埋头摆柴火。 苏远致瞪了苏修旻一眼。 苏修旻见苏谌隐隐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自知说错话了,也不吭声了,只是把薄饼用衣服包了起来,等苏谌饿了,再给他吃。 苏谌动作发狠,一下子直接被木柴划伤了,鲜血喷涌出来。 苏远致离的近,连忙将人拉开。 “小谌!” 苏修旻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 只见苏远致手里握着苏谌流血的手掌,伤痕不深,但对于娇生惯养的苏谌来说,已经很严重了。 苏远致气不过,又瞪了苏修旻好几眼。 苏修旻自我检讨,见苏远致抱着人去包扎,也没敢跟上。 苏谌忍着没哭,其实他疼的要死,低低的抽气。 苏远致动作温柔的给人用水清洗,拿出身上的药膏,抹上,嘴里轻斥。 “小谌不听话。” 苏谌眼睛红的厉害,愧疚道。 “我知道错了,我一会儿给旻哥哥道歉。” 苏远致浅笑着,“小谌,哥哥只是太疼你了,别生哥哥气?” 苏谌神色委屈,但又很坚定。 “我知道的。” 等伤口包扎好了,苏谌心神动荡的厉害,便睡着了。 苏修旻在屋子外站了许久了,等苏远致出来,才上前去。 苏远致眼神里带着责怪。 苏修旻实在是想见苏谌,道歉的话,一股脑的说。 “自己进去跟小谌说吧。” 苏修旻连忙进去了,却看到人已经睡着了,心下微叹,无奈的笑。 陵歌城的事处理的差不多,秦禹峥决定去平水山庄看看,如果没事再去金卦剑派瞅瞅。 这两个地方消息闭塞,听风阁无从探究,得看看,是否已经遭了药人的攻打。 说着,便带着余下的影卫开始赶路。 可能是许久未见,祁风这三人对荆默十分想念,拉着人出去一起骑马去了,徒留秦禹峥孤家寡人在马车里面,略显寂寞。 祁风话少,只是在旁听着。 魔九,慕南有兴趣的多,问了许多问题。 比如荆默是何时寻回的主上,怎么不发个消息回来。 荆默想着,也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走遍南北,四处打听,才得了些疑似主上的行程,主上有自己的打算,便没有发消息回宫。 比如荆默是如何求得主上回心转意,毕竟那时,主上好像是铁了心要放弃这份感情的? 这个问题有些深入,荆默脸颊微红,斟酌的答道。 也没有怎么求,主上心软,看不得我伤心,便同意与他一起同游了,荆默略过与自家主上厮混的时日。 咦,主上心软,魔九不信,且嗤之以鼻。 慕南驾驾两声,用行动表示不信。 荆默疑惑的看着两人怀疑的神色,表示就是这样,主上真的很好,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魔九一拍脑门,慕南摇头叹息。 祁风冷笑一声。 荆默就是心软的按钮,可惜他们没有,呵呵。 再比如,与主上一起同游,感触如何?主上是不是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大小姐?你一个人伺候不累吗? 荆默脸一红,凉风拂面,才舒服些。 才没有,明明他才是被主上照顾的那个,主上一直都是很独立的,只是有一点点粘人??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荆默一下子摁回去,总觉得冒犯了主上高冷寡言的形象。 祁风呵呵笑,魔九这个蠢蛋,问了个蠢问题。 一看荆默这满脸红光的样子,就是日日被雨露滋润着,这都看不出来? 魔九点点头,表示主上毕竟是主上,荆默人小,即便武功高强,也可以当媳妇,也不能让人一直照顾自己吧? 慕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马车里的秦禹峥耳力不比往日,实在是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等的心急了,一把扯开帘子,声音凶狠。 “荆默过来。” 慕南倒吸一口冷气,完了,魔头炸了。 魔九惋惜的看着荆默,一路好走。 祁风手拉着缰绳,实在是没眼看这俩傻子,直接骑马冲前面去了。 荆默闻声,跳下马,上了马车。 正想问主上召自己何事,刚伸进一个头,整个人都被用力的胳膊搂住了,拽了进去。 秦禹峥飞速将人抱到怀里,沉稳的声线,故作的委屈。 “聊的这么开心,是不是忘了我独自一个人待在马车里,小默,你好狠的心。” 语气活像个被情郎抛弃的苦命人。 荆默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了主上对自己谴责,只是…… 荆默斟酌的答道。 “属下是影卫,主上,你是不是忘了?” 秦禹峥脸色一僵,小影卫很会煞风景。 第93章 难归(副cp100%) 沈辞被踏岳重伤,刚失踪时,上官霄慌乱无措,急切寻找,无一日停歇下来。 多处寻沈辞无果,心中控制不住的觉得,他与沈辞大约是此生无缘,江湖这么大,随便一个地方藏起来一个人,轻而易举,他除非有翻天的本事,否则至死都难能寻到。 最主要是,沈辞极有可能是躲着他。 所以,无数种不能接受的猜测快要将人压垮,淹没,上官霄疯狂,暴虐,易怒,仇恨,没有一日不恨自己当初的无能,无不谴责自己对沈辞的绝情,他错了,错的离谱,悔恨,愧疚等情绪像铺天盖地的蛛网那般笼罩着他,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杀去东夷,带着暗阁的侍卫同水月教决一死战,上官霄是抱了死志的,可惜了,水月教早有防备,只留了部分人守着总坛,其他的人已经提早撤离。 上官霄两眼赤红,大骂水月教教主,是只会逃避的废物。 求死未成,大仇未报,此生最珍视的人也被愚蠢的自己弄丢了,他埋怨自己,也恨沈辞对他和自己的心狠。 上官霄恍若一具行尸走肉,不知何处去,不知何处寻。 搜寻的步伐从未停止,江湖流言四起,传闻那暗阁阁主,爱妻失踪,情深难舍,舍万金寻求爱妻线索。 听起来很玄乎,真情太难得了,尤其是权力巅峰的人,为了一个人,舍弃万贯家财,任人如何想,也觉得十分的虚假。 这暗阁阁主要么是在作秀,要么就是这武林同道闲得发慌,居然传这等离谱的言论。 上官霄一度绝望,一年以来,无尽的悔恨撕扯着他,活着也成为了一种沉重的包袱,可他大仇未报,轻易的死去,也是罪恶。 生与死的权力都不在上官霄手里。 初来这陵歌城,是上官霄思念极了沈辞,想回故地看看,希望沈辞别那么讨厌他,至少来他梦里见见他。 一年找不到就两年,两年找不到就三年,就这么漫无目的寻下去。 所幸,老天是眷顾上官霄的。 陵歌城外暗庄。 上官霄得到了水月教出没的踪迹,带人前去追杀。 沈辞再次被留在了暗庄里面,闲来无事,便四处的走,地下密室结构复杂,侍卫们得了阁主的命令,都对沈辞毕恭毕敬,有几个胆大的,还悄咪咪的开起了阁主的玩笑。 讲了些江湖的传言,沈辞驻足在此,开始是好奇的听,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上官霄爱妻失踪? 沈辞很少自己出门,上官霄也不是爱讲故事的性子,所以对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 他们从相遇,和好到现在以来,上官霄空闲的时候,跟他在一起,就在一边傻傻的看他,也不说话。 他脸上又没有花,哪里需要那样细看? 爱妻? 应当是上官霄找自己的那段时间了。 倒是苦了阿霄了,找了自己那么久。 沈辞静静的想,阿霄应当是同自己一样的喜欢,不然不会坚持找那么长时间都不放弃。 沈辞想着想着,对脑袋里面的人,思念起来,明明早上还见过,只是过了一天,却还是控制不住。 沈辞无声的唾骂自己,还说要对阿霄凶一点呢,人家才离开多久,便什么气都没有了,所以人家昨晚欺负你,你就是活该! 沈辞一甩脑袋,把思念压下,专心回屋里去打坐了。 经脉被废过,虽然在陆青的帮助下治疗的差不多了,但是再重新练武,也没有那么轻松。 运功没一会儿,沈辞额头爬满汗液,内力流经枯竭瘪脆的的经脉,细细麻麻的疼传遍全身。 可是只有他有自保的能力,以后在阿霄需要的时候,才能同对方一起并肩作战。 这份仇也算他一份。 若非水月教的教主,他也不会全盘皆输,利用他对弟弟的感情,哄骗于他,这水月教的教主,何其的卑鄙。 沈辞心念乱了,内力涌动也无序起来,撞的经脉生疼,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停歇下来。 沈辞手臂撑地,大口大口的喘息,额角的汗液滴落,眼眶里长了一些红血丝。 天色晚了,可阿霄还是没有回来,沈辞回到地面上,在大门口等待,等到侍卫们催他进屋时,上官霄仍旧不见踪影。 沈辞有些担心,直到月上中天时,侍卫接到了阁主派人送回来的密信。 “水月奸细已尽数灭杀,明日可回。” 沈辞看完信件,自知今日是等不回来人了,只好先上床休息,撑不住,合眼睡着了。 第二天,沈辞满心期待的等上官霄回来,却没想到,等回来的是一封密信。 “事情有变,择日必归。” 沈辞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失落不受控制的席卷全身。 他理解的,毕竟这些事一天处理完,的确是有些赶了。 他要做的是不给阿霄找麻烦。 沈辞吃完饭后,就在院子里练剑,剑意发狠,带着主人难平的心绪。 数十道剑气不受控制打到了院子外面的大树上,割断了好几棵巨大的树杈,可沈辞没有停手的趋势,侍卫们忍了又忍才上前请求道。 “沈公子,这树是用来隐藏暗庄用的,您别都给它打没了呀……” 沈辞心绪不宁,半天没回神,剑势还有向着后方侍卫这里,袭来的势头,吓的侍卫们连退了好几步。 沈辞发泄完内心的郁闷,收剑,看着远处掉落在地的树枝杈,无措的挠了挠头,回眸看到有人在自己后面,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吗?” 侍卫们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您继续,您继续。” 沈辞眉心微微皱起。 等到了晚上,上官霄依旧未归,沈辞心中难安,总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见暗阁里的人也没有出去支援,沈辞稍稍放心。 晚间沈辞被催着回屋,无奈之下,洗漱完,躺到床上。 沈辞神情低落的看着一旁空空的床铺,心中思念更紧。 “明天你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沈辞嘴边强撑起一抹笑。 “我好好睡觉,明天一早就想见到你,阿霄。” 令沈辞没预料到的是,第二日接回的,仍是一封密信。 “小辞,别担心,这边的事情没处理完,再辛苦小辞等一下,放心,很快回来。” 沈辞神情难掩焦急,声音带着慌乱与质问。 “告诉我,上官霄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别瞒我!” 送信的人半躬着身体,面色放平。 “沈公子,我只负责传达阁主的命令,其他的,请恕属下不知。” 沈辞气息不稳,手里的信件捏成一团,眼眸红的厉害。 “我要去找上官霄。” 此话一出,所有侍卫一拥而上。 “阁主有令,您不能离开此地。” 沈辞眼中愤怒交织着泪意,却也无法。 第94章 风声 秦禹峥一身热血,被荆默浇了个透,嘴角的笑容浅了。 荆默见主上的表情冷下来了,这会儿也慌了,小心的道。 “主上,属下错了,您别生气。” 秦禹峥脸色发冷,大手揽住小影卫的肩头。 “你是什么身份我岂会不知?我要求你留在这里陪我,你是要抗命不成?” 荆默垂着脑袋,小声道。 “属下不敢。” 秦禹峥哼哼两声,极度不满。 “这些日子真是太宠你了,居然敢不听我命令了,荆默,你要知道,这恩宠是谁给的。” 荆默抬眸,大眼睛里满是愧疚。 “嗯嗯,属下知错,属下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您要责罚属下吗?” 秦禹峥点头,面色还是冷着,飞速瞅了一眼小影卫没有畏惧自己,继续演。 “当然,荆默,你的行为太过分,必须惩罚!” 荆默不由得紧张起来,身子都缩到一起了。 难道主上要用鞭子抽他?或者给他喂折腾人,但不要命的药? 荆默紧紧兮兮的问道。 “您要怎么惩罚属下?” 秦禹峥感受到荆默的异样,后悔起来,是不是话说重了? 但想着荆默抛弃自己的场景,心中气愤更甚,必须以权谋私。 “那就浅浅罚你,不许离开我半步,离一步亲一下,两步亲三下,以此类推,晚上的时候,求饶也不停,求一次,多加半个时辰!” 荆默傻眼了,然后脸颊飞速晕红起来。 “您这是什么惩罚……” 秦禹峥眉头微挑,脸不红心不跳。 “怎么,不服?” 荆默红着脸,垂下脑袋,思绪乱了。 秦禹峥还在威胁。 “荆默,我宠你,可你要有底线。” 荆默脸都要烧冒烟了。 “好,属下知道了,您别生气了。” 内心小小的嘟哝。 主上这根本就不是惩罚,还故意凶他,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秦禹峥坐姿端正,一副凶神恶煞的面貌。 自我感觉。 荆默羞完了,小心的抬眸去看,胆子放大,上前啄了一下秦禹峥的侧脸。 像蜻蜓点水那般,轻柔,又像微风拂过,不留痕迹。 但秦禹峥知道,荆默主动亲他了,这么想着,人愣住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而做了坏事的荆默,这会儿胆子全跑光了,面容嫣红,身子小幅度的往一边挪动,远离主上。 只见秦禹峥眼神变得幽深,饿虎扑食般将人捞了回来,压在坐椅上就亲。 荆默身子撞到马车厢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外面的一行人。 魔九闻声瞪大眼睛。 “主上这么狠吗?不会直接上手了吧?” 慕南同样惊惧脸。 “不至于吧?主上一般情况脾气还挺好的,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 祁风骑着马,悠哉悠哉的在前面走着。 “我说,你俩出去,别说我跟你们是同僚,我嫌丢人。” 魔九挠头。 “祁哥,你为什么这么镇定?万一主上真生气了,打了荆默,我们虽然拦不了,但为荆默说几句话也是可以的吧?” 祁风冷冷淡淡的说。 “你觉得现在谁的武功最高?” 慕南听着,想想道。 “荆默吧,毕竟主上的武功还没有恢复。” 祁风冷笑。 “敢情你还知道,主上对荆默动手,又占不到便宜,何必呢?” 魔九觉得不对。 “荆默那么忠心主上,才不会反抗呢,只是乖乖的挨打。” 祁风点点头。 “你说的对。” 慕南满头雾水。 祁风悠哉悠哉的骑远了。 魔九佩服。 “慕南你看,祁哥总是那般万事不为所动的样子,就像成仙了一样,这个境界一般人达不到。” 慕南笑笑,颇为认同道。 “九哥你说的对。” 陵歌城。 袁衣真,虞鹤,找到后山凹谷,解决了林中埋伏的杀手,带着苏家三个公子回苏府。 苏府这边已经修缮了,虽然没有完工,但至少能住人,之前的家仆跑完了,值钱的东西也拿走了不少,只是这硬资产还在,东山再起不成问题。 苏远致整理账本,苏修旻准备明日进宫觐见。 苏府各处安插了许多影卫,袁衣真暗中保护,确保这是三个人活着。 苏谌自回来后,大病了一场。 苏远致贴心照顾高烧不退的可人儿。 苏修旻匆匆忙忙,只来得及,亲亲苏谌的额角。 “身体快快好,等哥哥回来,带你出去玩。” 苏谌烧的满脸通红,意识模糊。 大夫前前后后煮了好几碗药汤。 “这孩子是心疾,加上营养不足,身体底子差,就容易生病些,多喝几副药,排排体内寒气就好了。” 苏远致寸步不离的照看,一边看账本,一边观察苏谌的情况。 这边苏修旻进京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来了二十几个蒙面杀手,好在袁衣真带来的人,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苏修旻彻底看清了西隆的手段,他明明没有背叛,只因计划泄露,就要杀自己灭口,何其的狠毒。 此次回京,拼的他一条命,也得护家人周全。 西隆联合二皇子贩卖人口,私下里用活人做实验,培养药人军队,这些事,他必须告知于皇上。 袁衣真来时,曾听主上说了一些事。 这时便上前劝道。 “苏修旻,我家主上说,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不如与之周旋,你手里握着他谋反的证据,就算推不翻二皇子,也能钳制一段时间,主上这边还没准备好,不宜冲动。” 苏修旻眼神中带着恨。 虞鹤上前道。 “太子宅心仁厚,不如试着寻求他的庇护,比心狠手辣的二皇子靠谱的多。” 苏修旻思量着,这些时日的憋屈尽数压在心头,差一点他就要提着剑杀进道天院,手刃西隆了。 这俩人说的对,不能冲动,容易连累其他人,会害了小谌。 苏修旻冷静下来,进了宫。 皇宫内守卫森严,遍布二皇子的眼线,苏修旻独自进去,极为危险,只是袁衣真,虞鹤想混进去颇为不易。 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位衣着华丽,容貌俊美的女子,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苏御史的小厮吗?”女子声音柔婉。 袁衣真点头,觉得面前人有些眼熟。 只见女子与御林军交谈了一会儿,那女子摆摆手,带着他们进了宫。 走远了些,还没等袁衣真想出眼前人是谁,只听女子道。 “在下谢绾,见过两位了。”声音清扬,能听出来,是个男人。 袁衣真愕然道。 “谢绾?!!” 虞鹤不明白,脑子里没有这个人。 谢绾呵呵笑,“本宫现在是太子的妃子,你俩可要慎言。”声音雌雄莫辨,能听出来很是得意。 第95章 收尸(副cp100%) 整整三天,除了日日准时送回的密信,上官霄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 沈辞想过许多种可能性,许是发现了其他的水月教奸细或者遇见了其他江湖势力阻拦,毕竟做的都是些沾血的行道,有人寻仇,再正常不过。 只是沈辞担心上官霄是受了严重的伤,怕自己忧心,不肯回来接受安稳的疗伤,但是这根本没有必要。 沈辞心乱如麻,各种可怕的猜测混挤在一团,搅扰的人无法安宁。 剑气不稳,险些将暗庄的看哨处的柱子给一剑劈折了。 沈辞周身气息波动,带动了地上的落叶,飘飘散散的飞起来。 “阿霄,你若是死了,无论埋在哪里,我都会扰的你,不得安宁。”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沈辞眸子黑沉,眼底深处的情绪晦暗,握剑的手捏的死紧,筋络突起。 这一日,暗庄的气氛无端压抑起来。 沈辞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门口,这是第三日,也是他留给上官霄最后的时间,要么半死不活的回来,要么他杀出去,把人带回来。 沈辞总觉得上官霄是在故意躲着他,他询问了这里的侍卫,没有哪一日,阁主会出去整整三日之久,一般时间若长,会带走大部分暗庄的人,到时候直接转移至其他地方。 若真是途中碰见了棘手的事,也会发信求援,但是都没有,既没有回来,也没有请求支援,上官霄在骗他。 如果事情都处理完了,受伤了,回来不就好了,何必躲在外面,他以为他这样做会引起谁的可怜心疼吗? 沈辞面色冷漠,故作不在意,神情愤懑。 一旁围一圈的侍卫面色警惕的盯着沈辞。 这位是阁主的心头宝,他们定是不敢伤沈辞,但他们难保证,沈公子是个好相与的人。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侍卫们端了饭食给一天未吃东西的人。 沈辞头都没抬,直道,“不吃。” 侍卫面色为难,却也不敢硬逼,只好暗中发了信给阁主。 沈辞凳子边的土地上,深入泥土里插着一把银色的长剑。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沈辞等的彻底没了耐心,微微叹了口气,自顾自的低声道。 “阿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我不是你养的娇花,把我关起来,就可以限制我的行动。” “我不反抗你,只是因为我不想。” 沈辞起身,伸手拔剑,泥土四处飞溅,一旁围着的侍卫纷纷打起精神。 “沈公子,切莫让我们难做。” 沈辞摇摇头。 “你们不愿意跟我讲,上官霄是不是出事了?你们真的忠心于上官霄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犹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阁主给我们容身之处,我们自然誓死追随。” 沈辞轻笑一声,“那如果你们再拦我,我就会杀了你们呢?” 侍卫们面露惊慌,一时没有答话。 沈辞也没想听他们回话,继续道。 “你们忠心于阁主,他们应当于你们说过,不可伤我,你们若执意拦我,我实力虽不如你们,但定不会手下留情!” 侍卫们面色犹豫,他们听出来沈辞的意思了。 想活命,就让开。 沈辞一袭白衣,手持长剑,面色发冷,气势凌人。 “让开!”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不动。 沈辞眼睛发红,再不想等待,上官霄是死是活,他要亲眼看看。 “找死!” 沈辞率先挥出一剑,侍卫们起剑抵抗,剑气很烈,但是内里不足,伤不了他们。 沈辞自然不想杀人,只想他们让开,他只想知道,上官霄到底出了什么事? 数道剑气打出,侍卫们纷纷飞身后退躲开,有几道打在后方的树上,剩余不多的树杈子又断了一棵,摔在地上,荡起点点尘土。 沈辞的剑意里带着急躁,疯狂,有种至死方休的势头。 侍卫们不还手,逐渐有些抵抗不住。 沈辞本也不是一般的刺客,这些时日的疗养生息,身体恢复大半,内力逐步重修,若是发狠,强行催动内力,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侍卫们被逼的退到了围栏处。 沈辞见人躲开了,连忙跑到门口,想要走,却又被冲上来的侍卫拦住。 “沈公子!您一个人何处去寻阁主?为何不再等等!” 沈辞冷道,“少废话!” 反手挥出一剑,直接将眼前的人打飞,摔在地上。 侍卫们这时也明白了,若是再不还手,真的有可能会被沈辞打死,正待反击之时,暗庄远处,亮起了火把的光芒。 侍卫们眼睛一亮,是阁主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沈辞眸光松了几分,希冀的看向远处,一剑将门锁斩开,跑了过去。 侍卫们抹抹脑门的汗,赶紧跟上。 远处的一个身着白狐裘的人,从马背上跳下来,跑过来。 看到沈辞身形的一瞬间,他就觉得几日来的思念就如倾泄的洪水那般,再也控制不住,正想去抱住人好好温存一番,却没想到。 沈辞立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指上官霄。 一旁的举着火把的侍卫们看傻眼了。 上官霄轻咳两声,有些没看懂情况。 “小辞,是我。” 沈辞面色沉冷,说道。 “我都准备给你收尸了,你回来做什么?” 上官霄唇色有些白,他是接到下属密信,才匆匆赶回的。 堇木花毒的发作周期竟是提前了几天,上官霄怕沈辞觉察问题,便在外面山洞停留了些许时日,等毒素稳定了,再回来。 却没想到,沈辞不是好糊弄的,这会儿身体虚的厉害,能硬撑着跟沈辞说话,就已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 不过上官霄倒没觉得有什么,这满打满算,他是第一次发作,只要一想,沈辞忍着毒素的折磨,撑过的那几年,上官霄就觉得,任何疼都能忍着,他这根本不算什么。 “抱歉,辛苦小辞等我这么久,别生气?”上官霄试探的问道,声音是如常的平和,不见一丝怒意。 沈辞与上官霄对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压抑。 沈辞注意到了上官霄面色苍白,心中极痛,手中平举的剑微抖,却还是强忍着道。 “不能再有下次,受伤了就回来,不许瞒我。” 上官霄点头,笑着解释。 “没想瞒你,真的是耽搁了,小辞。” 沈辞不信,若非他这样相逼,怕是上官霄还不肯回来。 “回去,治伤。” 上官霄目光落在沈辞手里的剑上。 “小辞,你这般可太吓人了。” 沈辞见上官霄一副调笑的态度,气的想把人打一顿,可动真格的,他才不敢,无非是充了气的纸老虎。 “怎么,你生我气?要像以前那样罚我吗?” 上官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否认。 “小辞,你若是想那样罚我,我倒是挺乐意。” 沈辞气势软下来,收了手中剑,他也是被气急了,才敢这般对上官霄,似乎是捡回了幼时的那般霸道,总想着在上官霄头上逞凶。 “我罚你一次,你伤好了,可不得罚我两次,上官霄,你满嘴谎话,我不信你。” 上官霄听的无奈,可想想以前,他在沈辞这里的确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我错了,别生气了,进屋说好不好,外面冷。” 沈辞别扭的转身走了。 上官霄跑几步,跟上沈辞的步伐,小声哄人。 一旁的侍卫们均松了口气,主子打架,他们做下属的也不好过。 这沈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竟把阁主训的这般服服帖帖,由衷的佩服。 第96章 危机 平水山庄。 秦禹峥赶到这里时,此处荒凉破败的场景,惊的人愣在原地。 平水山庄的一扇大门歪倒在地,落满了灰尘,牌匾“平水”二字,摔在地上,碎裂成两半,另一扇大门上,暗红色的血迹,写了个大大的杀字。 秦禹峥立在门前,搜寻着前世的记忆,他只知道,后几年成名的人七位高手里面,并没有来自平水山庄的人,但平水山庄,实力也不容小觑,怎么会被悄无声息的灭门? 平水山庄有一位酒仙坐镇,至少能保下根基吧? 祁风去了远处的镇上,打探了一圈消息,回来禀报。 “回主上,这平水山庄门内富裕,经常接济山下人,所以百姓口中都风评不错,但也有不少人说,不过是面子工程,假惺惺罢了。” “自三个月前,平水山庄的庄主突然心性大变,暴虐易怒,赐死了不少手下人,也逼退了不少门内弟子,后来人才凋敝,实力大减。” “百姓得知消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远离了平水山庄,直到前些日子,一群黑衣杀手冲进庄内,烧杀抢掠,还有一大堆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奇形怪异的怪物,把门内仅存的弟子给杀光了,庄主惨死,平水山庄覆灭,似乎是有人刻意截住了这里的消息,没有流传出去一点。” 秦禹峥心中思索。 这灭门手法倒是和关雁楼有的一比,但又多了些什么,比如药人。 水月教灭关雁楼的动机,很模糊。 关雁楼既不是最强的门派,也没有什么可觊觎的东西,何必灭这个小门派呢? 不过此番事件联合起来,秦禹峥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关雁楼是开始,那么他的琼华宫便是结束。 攻打即是收服,不服者,就地斩杀。 秦禹峥觉得,关雁楼的前楼主,听说铁骨铮铮,可谓是真英雄。 这平水山庄的庄主,周卜通,一个缺了八百个心眼的老家伙,稍稍威逼利诱不就行了,何必这么狠。 看来事态发展已经不似前世那般了。 现下,平水山庄,雪霜客栈,龙遥门,已经遭了难,除却灭门的,另两者估计已经答应了某些不平等交易,这平水山庄怕是用来杀鸡儆猴的。 秦禹峥走进庄内,刺鼻的腥气传入鼻间。 荆默只觉人心的狠辣,遍地的褐色血迹,狰狞可怖,尸体想来是有人撤走了,但余下的景象,也足可见状况惨烈。 “主上。”荆默见人独身往前走进这血色之地,鼻尖上腥气难闻,心中躁闷不安。 秦禹峥闻声停顿脚步,回眸看去。 “怎么了?” 荆默犹豫着。 视线里这一幕幕血色场景激的他心神止不住的不安,总觉得看的时间长了,会陷进某些可怕的噩梦当中。 血流成河,狰狞可怖,死伤无数,种种景象,压的人喘不过气。 荆默眼神慌乱,神色躲闪,身体下意识的抗拒着,秦禹峥注意到,心下猛然怦跳起来。 这里的灭门场景,就如同前世武林门派一举进攻琼华宫那日相似,不退的影卫死伤无数,血液顺着石板上的缝隙聚集成涓涓河流。 荆默在害怕,他为何会害怕?他这一世没有经历过门派的覆灭,他怎么会恐惧? 就算胆子小,害怕这等腥恶的场景,可荆默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就像是某些沉睡的记忆被熟悉的景象勾起。 秦禹峥心神一慌,连忙拽着人出去。 祁风一行人也退了出去,走之前瞥到了远处高墙上,一位坐着,风化了的,一个人的尸骨,胸口的骨头碎裂,手边的瓦片上,落着一小堆酒瓶的碎片。 这是……霖铃酒仙? 魔九眼眸微睁,心下惧震,头一次直面背后阴谋之人的强大。 霖铃酒仙,万人册上,排名第九,武功不俗。 踏出庄门的那一刻,荆默压抑的心情平复。 秦禹峥神情难言,直直的盯着荆默的面色变化,生怕错过一丝不对劲。 “在里面,你不舒服?” 荆默唇色隐隐发白,闻言,回道。 “回主上,属下可能是缺乏锻炼,进去后,满溢的血腥气逼的人胸腔发闷,对不起,属下知错。” 秦禹峥听完,松了口气,直将人抱进怀里。 “没事,不怨你。” 荆默自责,真是太不中用了,连这些都怕。 秦禹峥脑内风暴不止,他一瞬间,脑中闪过一种猜想。 如果荆默也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辜负了荆默一辈子,荆默若有记忆,会不会恨透了他?重来一次,再不想重蹈覆辙? 这样的可能性,秦禹峥完全不敢去深思。 秦禹峥暗自庆幸,荆默没有前世的记忆,老天爷给了他这个卑鄙的恶人一次赎罪的机会,止不住恶劣的想,过往那么痛苦,荆默不记得才是最好的,并非是他不能接受。 荆默只觉主上心绪不佳,以为也是受了这惨烈景象的干扰。 “主上,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秦禹峥闻声回神,嘴角扯出一抹笑。 “好,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荆默拉住秦禹峥的衣角,眼眸亮晶晶的。 “嗯。” 看过这平水山庄的状况,秦禹峥心下有了一番思量,现在要去看看金卦剑派的情况。 金卦剑派有万人册上,排名第三的炎剑仙坐镇,应当有一战之力。 秦禹峥一行人,没有停留,赶往下一个地点,中途给暗阁阁主发去消息。 不如来平水山庄查查水月教的踪迹。 夜里住宿客栈。 秦禹峥,荆默洗漱完,将要上榻休息。 之前只有荆默和秦禹峥两人,但现在加上了其他影卫,在住房时,是选了一人一间,分开的。 慕南,魔九守前半夜,祁风,荆默守后半夜。 但是荆默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后,一下子就被某个早藏进房间里面的“匪徒”给抓住了。 荆默的攻势在发现身后人是主上的时候,强行收回。 秦禹峥拦住荆默的手,掌风打向另一边,斥责道。 “傻不傻,你这一掌下去,不得吐血?” 荆默心慌一瞬,很快平息下来。 “没伤着您就行。” 秦禹峥抱着人对着脑袋,亲一大口。 “带着这些多余的影卫,我们像是偷情。” 荆默闻言,脸一红。 “您别乱说。” 秦禹峥上前一步,将人抵在门框上。 “主子与下属,不是偷情,是什么?” 荆默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放弃道。 “您说是就是。” 秦禹峥歪头吻在嘴唇上。 “本来就是,也算未过门的夫人。” 荆默脸颊烧热起来。 跟主上打嘴仗,他就没有赢的可能。 第97章 温馨(副cp100%) 进屋子里后,沈辞关上门,眼神落在上官霄衣物上,上手扯开。 上官霄似是习惯了,也没拦,笑着让人扒拉自己的衣服。 沈辞翻了翻,还贴近细细查看,发现的确是没有受伤,这时才觉得有一些脸热。 “真的没受伤?”沈辞莫名怀疑,视线瞥到上官霄微白的唇色上。 上官霄笑笑,把被沈辞扯乱的衣服合上,然后搂着人坐到椅子上。 “说了,还不信,我哪能次次都骗你呢?再说,我若是真的受伤了,我肯定会到你面前炫耀的,怎么也得装委屈,装柔弱,唬你心疼心疼吧?我像是那么坚强的人吗?” 沈辞躲开上官霄亲吻的动作,说道。 “只是没有皮肉伤,所以是受了内伤?” 上官霄拉住沈辞的手,将此放置在自己心口上。 “嗯,内伤是有,不过主要是思念你思念的紧。” 沈辞放下心来,轻笑一声,将手挣开,不想听上官霄说酸话。 上官霄想起在门口发生的事,借此发挥。 “现在都敢拿剑指着我了,若是之后成了亲,我岂不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沈辞闻言,眼眸躲闪起来。 “谁要与你成亲?自古以来,男婚女嫁,我以后是要娶贤良淑德的人过门,你愿嫁我?” 没想到沈辞先逞了口舌之快,上官霄略一挑眉,心头发软。 “嫁你,你便娶我吗?你要是娶我,我倒是愿意嫁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辞,话说出口,可不能收回了。” 沈辞脸颊泛红,言语艰难。 “你贤良淑德吗?就这一条标准你就不符合,我干嘛要娶你?不娶,娶回来闹心。” 上官霄将人搂紧了,语气变得危险。 “不娶我,还想娶谁,小辞,这话你若说了,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沈辞心下咯噔一声,故作镇定。 “现在便开始威胁我了,你见谁家的媳妇像你这般能耐?能生孩子吗?不能生便不要。” 上官霄笑着道。 “小辞言之有理,我的确没有这般能耐,但是我可以让小辞有。” 沈辞疑惑的嗯了一声,还未及反应,直接被人翻过身,倾身压上,咬住了嘴唇。 沈辞呜咽一声,轻骂道。 “你属狗的?” 上官霄大手护住沈辞的后脑,牙齿研磨唇肉,动作发轻,带着一丝隐隐的威逼利诱,弄的唇肉红肿起来。 “不许娶别人,小辞,没得商量,除了我,你也只能娶我。” 沈辞的呼喊声被镇压下来,恼羞成怒。 “那你唔……要戴凤冠,不然不娶。” “娶我就好商量。” 沈辞被折腾的烦了,呼吸节奏乱起来,亮出牙齿,直接咬住了上官霄伸进嘴里的软舌。 “嘶……小辞咬人好痛。” 上官霄被咬疼了,也不放开,继续深入的舔吻。 许久之后,两人的气息不稳,才堪堪停下。 沈辞眼眸含着水雾,断断续续的说道。 “娶了你,我认为我消受不起。” 上官霄伸手抹去沈辞嘴角的水液,表情很欠。 “怎么会,相公大人好身体,日日勤练,怎会不能消受?如若不然,岂非是娶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媳妇,我心自当是甚为难安。” 能把整日满脑子污秽思想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沈辞竟不知如何评价。 “放开我,累了,睡觉。”沈辞胡思乱想了一天,心神疲累至极,不想再跟上官霄斗嘴了。 上官霄没拦,叫人打来热水,两人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夜里,上官霄,沈辞,两人躺在一张榻上,距离很近,对方的气息交融在同一处的空气里。 沈辞洗了脸,这会儿还精神了,屏息凝神,听到身后人的动静。 上官霄健壮的胳膊伸过来,搂住了沈辞的腰身,轻声道。 “明日出发去其他地方,陵歌城已经没有水月教的踪迹了,好好休息。” 沈辞应了一声,回道。 “你也是。” 上官霄嘴角上扬,给沈辞掖了掖被子,等人睡沉了,才小心的起床。 木桌上燃着一个小烛火灯,照亮了屋子的一片地方。 上官霄从袖子里拿出一些安神的药物,放进了熏香炉子里燃烧。 上官霄走回沈辞身边,躺上去,陪着人睡了一会儿,身体的异样才开始发作。 刺疼感穿透骨髓,经脉,整个人像被无数根细针扎一般疼的厉害。 上官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咬住嘴唇,忍着没有泄出闷哼声,强自撑着身体坐起来,把掀开的被角掖好,然后步伐踉跄的开门出去。 夜里空气寒凉,上官霄失力,坐到了只开了半扇门的旁边。 外面看哨处,仍有值勤的侍卫,见到这处的异样,正想过来询问,就被上官霄挥退了。 上官霄闭着眼,掩盖了眸中痛色,只着一身白色单衣,唇色发白,内力凝滞发虚,额头汗液滴滴坠落。 在这番寒冷的夜里,被毒素紧逼,冷汗止不住的渗出。 一门之隔的屋内,昏黄的烛灯下,熏香袅袅升起,榻上人睡的安然。 上官霄忍过这阵的疼,挪了挪自己坐的位置,靠在了围栏边,虽然看不到人,但能够看到屋子里的暖黄色的烛光。 上官霄盘膝而坐,目光平稳放远,就着这点点微光,想着沈辞,撑了一夜,直至堇木花毒的周期过去。 上官霄冻的浑身冰凉,但也极大程度上,保证了人的清醒。 站起身时,步伐有些踉跄,上官霄进屋,关门,搓搓冻的发僵的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确定身体没那么冷了,在晨曦破晓前,躺进了被褥里面。 上官霄怕冻着沈辞,没敢离人太近,忍着想将人搂进怀里的冲动,等暖的热一点,身体还没热起来,沈辞睡的迷糊,翻了个身,小胳膊搭在了上官霄的脖颈处,手用力,直把人扯的往前一倾。 上官霄眸中带着笑,微凉的手扶住了沈辞的胳膊,将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连带着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上官霄闭眼,安心睡去。 第二日,沈辞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床铺已经没了人,只是温度还在,说明刚离开不久。 门口传来动静,上官霄进屋,沈辞睡的清醒,闻声立马坐起身。 能一醒来就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令人极为满足的事。 沈辞冲着上官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揶揄道。 “早啊,小媳妇。” 上官霄端着热水,闻言,笑容无奈。 沈辞定睛看去,上官霄唇色发白,脸色不太好看,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 “起来吧,准备出发了。” 第98章 惊吓 前夜,秦禹峥像只八爪鱼,两手两腿,将荆默钳制起来,压的动弹不得。 荆默平躺着,脸烧成了红色,奈何接受能力逐渐增强,他已经不挣扎了,侧躺着,对着主上俊美的容颜,睡熟了。 荆默闭上了眼睛,秦禹峥却睁开了,在一片漆黑中伸手抚在荆默脸上,没有知道他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 或许前世是一场以悲剧结束的噩梦,但是现在所有的故事都可以重新书写,那过去已然不再值得铭记,是他的就是他的。 秦禹峥不想给荆默选择的余地。 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这么想,心中的贪婪逐步放大,躁郁不止的心却宁静下来,秦禹峥轻吻荆默的眉心,闭眼睡去。 后半夜,秦禹峥没有丝毫放开荆默的架势。 荆默得去值夜了,毕竟之前只有自己和主上,若主上不允,他也要求不了。 但是现在其他影卫在,荆默明面上,影卫的职责还是需要履行的。 这里是荆默的房间,祁风已经在外面守着了,出于某些考虑,他没有敲门,这个选择是聪明人的选择。 荆默一点点将主上的胳膊腿,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塞进被子里。 秦禹峥早就醒了,明白荆默的顾虑,没有阻拦,只是在荆默摆弄自己胳膊腿时,施加了一些压力,被弄进被子里,又伸出手,再被放进去,再伸出来。 荆默不傻,哪能不知道主上已经醒了,只好小声求饶。 “主上,您好好睡觉,明天不是还得赶路吗?” 秦禹峥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听话的不动胳膊了。 荆默松了一口气,从里面伸腿下去,可这时候秦禹峥又突然发难,翻了个身,还好荆默反应快,直接躲了过去,跳到了床下面,差一点被人抵住屁股,像之前那般动弹不得了。 荆默大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紧盯着床上的鼓包,气呼呼的套上衣服,拎着剑,开门走了。 荆默这边刚走,秦禹峥那边就睁开了眼,在微小的亮月光下,似乎能看到,眸中的点点笑意。 秦禹峥伸手摸进枕头下面,荆默走之前,好像从身上取下来什么东西。 一摸,熟悉的形状,勾起甜蜜的回忆。 长命锁。 被一块布包着,保护的妥善,上面的纹路和原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划痕。 记得亲热的时候,荆默身上并没有带着这个锁,没想到荆默是将它贴身带在身上了。 秦禹峥不开心,造出来就是要戴着的,为何不戴呢? 不喜欢?不可能。 荆默又不听话了,该罚。 这边刚出门的荆默打了个喷嚏,祁风闻声瞥了荆默一眼,出于关心,问道。 “受凉了?” 荆默摇头,解释。 “没有,应当是降温的缘故。” 祁风哦了一声,眼神看向荆默的房屋。 荆默问道。 “不是保护主上吗?你怎么站在这里?” 祁风表情淡淡,看着荆默不说话。 荆默后知后觉挠头。 “原来你知道呀?”知道主上在他的房间。 祁风哼了一声。 “别把我当魔九和慕南那两个蠢蛋,守着一个空房间,守了一夜。” 荆默尴尬的直笑。 “祁哥,我和主上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风满眼不信。 “我想哪样了?” 荆默走到一边,支支吾吾,早知道就不说这个话题了,他好像不太会撒谎。 祁风没想荆默能回答自己什么,面无表情的自答道。 “我知道你跟主上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清白了,我知道你们不会成亲,也不会同出同入,不会为对方舍生忘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荆默:“……” 有时候沉默能回答一切。 祁风说完,自觉的出去,跳到了客栈房顶上,迎着冷风的吹拂。 荆默脸颊烫热起来,开始细细想,他与主上有那么明显吗? 定是祁哥太聪明了。 夜晚沉寂,正适合杀手的偷袭。 自隔壁间的客房,突然冲杀出几个蒙面杀手。 荆默警惕起来,拔出不岁剑,拼杀上去。 几道剑气一出,杀手纷纷倒地,弄起了巨大的声响。 魔九和慕南,闻声起来,开门迎战,观察角落其他地方是否藏有刺客。 客栈下面的房间,听到巨大的声响,均抱头跑出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主上可能睡着了,荆默得先进去看看。 开门进屋,光线昏暗,正见着主上端坐在榻边,眼眸平静的看向荆默进屋的方向。 荆默见主上面色异常的平和,某种可怕的猜想凝聚在心头,心脏一瞬间被绞紧了,呼吸骤然停止。 荆默大脑极速运转,想着是不是刚刚漏了刺客进去,挟持了主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正想询问什么,只听秦禹峥面无表情道。 “过来,保护我,我害怕。” 荆默绷紧的心神,瞬间松开,飞快的跑过去,跪到地上,抱住了秦禹峥的大腿,眼睛瞬间红了,声音带着怒火。 主上根本不知道,刚刚他的脑子里面过了多少种可怕的猜测。 “您别开玩笑!” 秦禹峥没想到能把人吓成这样,愧疚的笑着,连忙将人搂站起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荆默细细一想也是,主上只是没有内力,机敏性还在,不会被这些下等杀手伤到的,是他多虑了。 “属下只是担心,对不起,属下不该对您那种态度。”荆默眼眶红红的,是真的被吓到了。 秦禹峥一看把小影卫吓成这样,一点调笑的心思都没了。 “该生气的,我的错,不放心的话,你就守在我身边吧,更安全是不是?” 荆默闷闷的嗯了一声,离主上近一些更好,这样事发突然,就不会独留主上一人面对危险。 屋子外面,魔九,慕南解决了所有的杀手,屋顶上,祁风一个人孤军奋战,与一个武功略强的人交手,打飞了无数瓦片。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祁风厉声问。 蒙面人只讲出道道杀招,其他的一概不理,见眼前这个人武功不低,讨不到好处,底下的人也被尽数解决了,只好找机会撤退。 祁风轻功踩着屋顶瓦片,追了几里路,那人轻功更高一些,很快将祁风甩在身后。 荆默房间里。 魔九,慕南,前来禀报,两人简短解释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还想问,为何主上在荆默房间里时,祁风回来了,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 祁风单膝跪地。 “回主上,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抓到刺客,请主上责罚。” 秦禹峥表情淡淡,摆手。 “无事,说说,有什么想法吗?” 祁风讲了一些刺客的特点,想不出这些人是谁的手下。 秦禹峥凝神思索。 两个可能。 “要么是道天院,西隆派来的,要么水月教的余孽,但是这两者极有可能已经同流合污。” “他们的目标是我,也就是琼华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手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九大门派是一个都不想留。” 龙云寨那一战,足以窥见西隆的可怕。 荆默心中一紧,眼眸里满溢的忧心。 第99章 偷袭(副cp100%) 上官霄等人一路向北而行,前往青州,有个无名氏给他送了一份情报。 说是平水山庄为水月教所覆灭,但后来,赶路途中,江湖之中,已经广泛知晓。 水月教横行霸道,即使集聚九大门派的力量来抗衡,却仍无法威胁和震慑水月教的野心。 马车内,上官霄低咳几声,沈辞觉察不对,想试试对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却被人捏住了手腕。 上官霄裹着白狐裘,脸颊泛着微红色,唇色微白,显然是身体状况不太正常。 沈辞面色沉下来,严肃道。 “阿霄,你发烧了。” 上官霄轻摇头,似是完全不在意。 “没有大碍,别担心。” 沈辞感受到上官霄冰凉的手心,不能放心。 “是不是伤势没好全,怎么会突然发烧?” 沈辞坐的离上官霄近了些,两手把自己身上的厚衣服扯开,想要将对方包进去,暖和暖和,奈何沈辞人小,衣服也小,包一只胳膊还差不多。 上官霄低声解释。 “可能是晚上被子没盖好,着凉了。” 沈辞面色担忧,责怪道。 “都是你,一床被子都堆我身上,夜里那么凉,哪能不生病。” 上官霄视线有些浑浊,垂着脑袋,笑着答。 “内伤应当是没好全,才这么容易生病,没事。” 沈辞搂着人,声音里带着怒意和心疼。 “快到驿站了,我们歇几天再走。” 上官霄手指搓着沈辞的细瘦的手腕,点头同意。 马车行走速度不快,中途也会停留休息,只带了一队的侍卫,其他的人已经骑马先行了。 上官霄有些累,想休息会儿,沈辞注意到对方的疲态,连忙挨紧了。 “靠在我身上,睡吧。” 上官霄撑了一早上,这会儿算是到达了体力上限,眼睛一闭,彻底陷入了昏睡中。 沈辞握住上官霄的手,给人冰凉的手搓暖。 树林中树木繁茂,枝叶交错,光影投落在地上,形状各异。 快至午时的光更是亮堂,沈辞睡的充实,这会儿精神的很。 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突然刮来一阵冷风,吹的马车帘掀起,沈辞下意识的往窗外瞅了一眼。 只一眼,神经突然异常猛烈的跳动起来,沈辞搂着人偏开了身体。 一支漆黑的箭簇从外面射进来,狠狠的扎在马车壁上。 外面的侍卫纷纷拔剑而起,天空中十几支箭簇射过来,带着极度的压迫感。 上官霄紧闭着眼,眉心蹙起,人却没有醒来。 沈辞神色肃然,将人放置在马车座上,抓着剑,跳下马车,守在周围。 来人是一群黑衣蒙面杀手,只露出的一双眼眸,尽是狠厉之色。 一波箭雨被挡掉,侍卫们只受了些轻伤,十几个黑衣杀手冲上前来。 沈辞拔剑与之交战,只是内力未复,被逼得节节倒退。 刹那间,一柄银光四射的长剑,速度极快的自脸侧刺过,割断了一缕发丝,沈辞神色一凛,偏头躲开。 来人实力不弱,跟这群侍卫打成平手,双方各有损失。 沈辞抬剑挡住面门的一剑,倒退数步,直到靠住马车才堪堪停下。 没能腾开手,身侧又袭来一剑,沈辞踹开面前的人,弯身躲避,剑势突转,沈辞闪避不及,被割伤了胳膊,鲜血直流。 只见那名杀手,似乎是想上马车,沈辞一剑刺过去,穿透了杀手的肩膀,瞬间血液飞溅,后倒地不起。 沈辞守在马车周围不动,来一个杀一个,本就不多的内力,很快耗尽,体力也快到达上限。 解决一波杀手,从林子里面又冲出来更多杀手。 沈辞观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只觉得无比的熟悉。 水月教,当真是不给他留活路。 一名持剑的杀手,飞身袭来,沈辞抬剑格挡,却内力不济,嘴角硬生生的逼出血液。 马车里面的人,混乱与清醒相互撕扯,终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将人激醒。 沈辞后背抵在了马车厢上,一旁随之冲过来几位刺客。 挡不住了。 沈辞唇边溢血,神情发紧,咬牙死撑。 但,死也不退。 沈辞眼眸睁大,费力的将面前人打飞出去,力量枯竭,眼看着其他刺客冲上来,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他心里面很静,只思考了一个问题。 他死了,阿霄怎么办? 下一秒,几名杀手,尽数被无形的内力打飞。 沈辞眼眸微睁,回头看去,只见马车前不大的木板上,上官霄单膝跪地,手捂着胸口处,眼睛发红,随着杀手被打飞,一口血液吐出来,整个人气息弱了下去。 “阿霄!” 沈辞站上去,扶着上官霄起身,神情忧心,疑问道。 “怎么会伤成这样?” 堇木花毒的周期刚过去,上官霄内力本在恢复当中,但这会儿却强行催动内力,以致反噬身体。 上官霄用衣袖抹抹嘴角的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没事,可能是内伤没好全。” 沈辞听上官霄说的随意,却半分信不了。 上官霄的视线落在沈辞染血的衣物上,神色紧了几分。 马车四周,侍卫与杀手打做一团。 还有几个正向沈辞这边冲过来,上官霄神色一冷,拿过沈辞手中的剑,扔了出去。 一剑刺中跑在最前面的杀手,挡住了冲过来的几个杀手。 上官霄带着沈辞下马车。 “待在我身边别动。” 上官霄把沈辞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 沈辞的挣扎在上官霄这里显得异常微小。 沈辞不明白,怎么生病着的人,力气比他大那么多。 上官霄没有等待,走上前,一脚踹飞一个杀手,捡了一柄剑,角度,力道精准的扔出去。 一剑封喉。 沈辞背对着上官霄,警惕着后方。 杀手众多,侍卫们渐渐体力不支落于下方。 上官霄内力没有恢复,这会儿打起来十分吃力,嘴里面血气弥漫,死死的咬住。 霎时间回眸,上官霄拉着沈辞后退,躲开凌空劈来的一剑,抬剑格挡。 杀手剑意深重,几息之间,压的更狠,上官霄直接伸手握住剑柄,手掌割裂,血液滴滴坠落。 在杀手极短的愣神间,腾出一只手,掌心聚力挥出,杀手顷刻间倒飞出去。 沈辞眼眸紧缩,被人挡在后面,护的完全。 上官霄失力,以剑撑地,跪到地上,喉咙里的血液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第100章 锁身 赔了客栈老板好多银两,此事才算了结,毕竟都把人房间给打烂了。 这两个房间,两个门稀巴烂,窗户碎的不能看。 其他住户,骂骂咧咧的走回来,要求客栈老板退钱。 老板这会儿转念一想,大半夜的,你能去哪住?我退钱,你就有地方住吗? 就算有,我也不退,又不是我搞的动静,怪我咯。 住户狠狠的骂着,老板一副事不关己,谁爱走谁走的态度,下面吵闹声一片,久久未歇。 秦禹峥分析完事态,便让其他影卫找其他房间休息休息,自己带着荆默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房间。 这里没有被打斗波及,还是完好无损的。 荆默抱剑守在一边,保护主上的安全,省得有遗漏的杀手。 秦禹峥躺好后,看荆默久久立在榻边不来,明白他心中的顾虑,正想不客气的直接将人拽过来,心念一转,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默,回头看看我。” 屋里面木桌上燃着烛火,房间里光线昏暗,但能视物。 荆默闻声回眸。 只见自家主上,单手撑着脑袋,面上带笑,身上只着一层单薄的中衣,被褥被搁到一边,昏暗的光线下,能见着身体肌肉起伏的弧度,而本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您怎么了?”荆默仔细的看着,不放过主上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秦禹峥摆成了这副勾引人的模样,小影卫竟这般不解风情吗? 秦禹峥脸色拉下来,摸摸怀里的长命锁,放松了姿势。 “荆默,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呢?我好像一直没见你戴着。” 荆默眼眸微睁,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事,神色瞬间绷紧,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主上,属下得去刚才房间找个东西,您等一下。” 说着,就要走,却被坐起身的秦禹峥拉住。 “怎么?弄丢了?” 荆默这会儿是真急了,刚刚被主上吓的心神不宁,竟把这事忘了。 “没有,属下把它放在了枕头底下,刚刚没拿,属下去把它拿回来。” 秦禹峥哦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松开手。 荆默跪下来,抬眸看着秦禹峥道,“主上,您待在这里别走,属下去去就回。” 秦禹峥见荆默紧张成这番样子,心下不忍,正想告诉他,长命锁在自己这里,但又想到,小影卫不把这东西戴身上,很让人生气,顿时不想说了。 荆默见主上没有话要说,就先转身离开。 屋子外面,其他影卫也没有回去休息,分散在四周守着。 见荆默大晚上跑出来了,还在疑惑。 荆默来不及解释,回到刚刚那个,门都打烂的屋子里,跑到榻边,摸到枕头下面,却发现空无一物。 荆默心中一阵阵发凉,不信邪的将被褥仔仔细细是翻了一遍,举着烛灯找了屋子里其他的地方。。 事实是,没有就是没有。 荆默鼻尖发酸,喉咙涩的难受,他把主上送给自己的生辰礼弄丢了。 秦禹峥在屋子里没动,想着荆默出去时,面上的惊慌,有些后悔,好像不该这么吓他。 那么胆小,估计得伤心坏了。 秦禹峥起身,想去把人叫回来,刚下来,门被人推开了。 只见荆默孤零零的立在门口,周身是恍若凝成实质的哀伤。 秦禹峥心中闷痛,只是一个小玩物,怎的还能伤心成这样,倒显得他极为恶劣了。 秦禹峥走过去,还没开口,就见着,荆默抬起眼眸,里面的伤心难过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秦禹峥后悔的彻底。 荆默关上门,走上前,跪下来,嗓音哽咽。 “主上,您责罚属下吧,属下将您送的长命锁弄丢了。” 听着这话,秦禹峥简直是无奈至极,想把人拉起来,荆默却非不起,叹了口气,只好蹲下身来,与荆默平视。 “只是一个小东西,我至于因为这个罚你吗?荆默,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荆默眼睛红红的,委屈难过的想哭。 不一样的,那是主上送给自己唯一的东西,意义非凡。 不像那个私藏多年的玉佩,也不像自己偷来的勺子。 长命锁是他与主上,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辰,也是主上用心准备的礼物,怎么能弄丢呢? 秦禹峥看的心里面也不舒服,把放在身上的长命锁拿出来,给荆默戴上。 “没丢,我藏起来了。” 荆默眼睛睁大,不可置信,手指捏住长命锁,仔细的看。 “您……” 秦禹峥自知自己做的不对,这会儿想着,要是荆默生气,他就给人道歉呗。 荆默失而复得,神情激动,眼眶里的泪水没忍住掉落下来,看的秦禹峥心中一痛。 小物件而已,稀罕成这样,到底是他给荆默的太少了。 “主上!” 荆默没有生气,只是两手张开抱住了秦禹峥脖颈,扯的秦禹峥险些跪到地上。 “好了好了,我的错。” 荆默摇摇头,说话声很闷。 “属下不怨您,您是帮属下拿着的。” 秦禹峥想起来自己藏这长命锁的缘由,问道。 “长命锁就是戴着才好,你嫌它不好看吗?” 荆默连忙回道。 “不是的,属下是怕把它弄脏,一直是贴身带着。” 秦禹峥伸手捏住荆默的脸,往一边扯。 荆默吃疼,眼中的泪花跳动。 “以后戴着,虽然别人家都是小孩子才带,但是我家的,必须天天带着。” 荆默认真的点头,脸颊烧热。 “回主上,属下知道了。” 荆默只以为这是件普普通通的礼物,秦禹峥也没有过多解释。 这个长命锁的纹路不同于其他的,寓意也不尽相同,蕴含着造锁之人独一份的愿许。 避邪消灾,保运祈福,锁命于身。 弥补亏欠,愿君平安,得偿所愿。 秦禹峥拉着人起来,伸手抹去荆默眼角的泪水。 “动不动就哭,荆默,你真的长大了吗?” 荆默这会儿也觉得不太好意思,面色发红,好在屋里面光线昏暗,看不出来。 “您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荆默捏着脖颈处,红线穿着的银锁,眸光欣喜。 秦禹峥嘴角上扬。 “好像还欠了你一个生辰,改明有时间补回来。” 荆默闻言微愣,想了想才明白,主上说的是他十九岁的生辰。 那时候,他还在找寻主上踪迹的路上呢。 “不用麻烦,一次就够了。” 荆默仰头,对上秦禹峥沉静的视线,缓声道。 这番话,没有起到它原本的作用,还加深了秦禹峥要给荆默一年过一次生辰的决定。 “我要给你过,不许拒绝。” 荆默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捂住了嘴,顿时,眼睛睁的大大的。 秦禹峥回道,“很晚了,睡觉。” 第101章 选择(副cp100%) 沈辞扶着上官霄站起身,额角发汗,前方视野内,数个侍卫与十几个杀手打成一团,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上官霄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拉着沈辞的手往林子里面跑,后面追上来几个杀手。 上官霄跑的速度加快,尽可能的甩掉后面的人,杀手瞄准目标的方向,将手里的长剑刺出去,破空声响彻耳边。 上官霄眼眸一眯,反手扔剑,将后方袭来的长剑打落。 又往前跑了几步,上官霄才停下来,呼吸间满是血气,站定,回身,将追上来的几个杀手,解决掉,最终彻底失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沈辞满目惊慌,跟随着跪到地上。 “阿霄!阿霄!” 上官霄嘴角不停的涌出血液,却被随意抹去,握住沈辞的手腕,安抚道。 “别怕,支援应该到了,很快就结束了。” 沈辞面上沾染血迹,脸色微白,扯出一抹笑。 “我不怕,你撑住。” 两人均是狼狈不堪,沈辞扶着上官霄靠坐在树旁休息,隐隐可听见,树林外面的打斗声逐渐停歇下来。 就在沈辞以为此次的突然袭击将要结束的时候。 一名不明身份的黑衣蒙面人,从林子的另一端,缓缓踱步走出。 “沈辞,别来无恙。” 上官霄注意到异常,硬撑着阵阵发疼的身体,扶着树站起来,双眸凌厉,凶狠的瞪着眼前的人,另一只手将沈辞拉到身后面,冷声问道。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沈辞瞳孔因为惊愕而睁大。 面前这个人,就是害死他弟弟的凶手,水月教的教主,水倾城,假扮沈宣,蒙骗他,就那一次,沈辞没多怀疑,却是连自己弟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所以,你来,是想杀了我吗?” 水倾城闻言,呵呵笑了起来。 “杀你轻而易举,只是不想大费周章,离了我水月教,月月发作的毒也够你折腾的,但你身旁这个人对我水月教的教众歇斯底里的追杀,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我来不过是想给你们一个警告。” 沈辞盯着面前的人,眸子里迸发出恨意。 水倾城显然很有耐心,似乎是料定了这会儿上官霄反抗不了。 “我呢,武功不行,本来是威胁不到你们的,但是我察觉,这暗阁的阁主,实力大减,这可让我看的无比高兴。” 上官霄抿唇,神情绷紧。 “阁下所求,只怕难能如愿。” 沈辞脑中回放着水倾城残忍的告诉他是如何将他的弟弟折磨而死的画面,和沈宣惨死是一幕幕。 水倾城轻摇头。 “我知上官阁主就算实力不比从前,但仍不容轻视,所以呢,我来跟上官阁主做个交易。” 上官霄不动,慢慢的运气,加快恢复内力。 沈辞满目愤怒,恨不得想将面前的即刻手刃。 水倾城声音寒凉,面上神情莫测,“我要沈辞,把他给我,我放你走。” 上官霄怒视着对方,讥讽冷笑。 “痴心妄想!” 沈辞想不明白,这人是何意思。 他早已叛出水月教,现在还来找他有什么用。 水倾城似乎看出了沈辞疑惑,解释道。 “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弟弟吗?虽然当初你夺走了沈宣的尸首,但你忘了一件事,我曾经能扮成你的弟弟,现在也可以造一具假的尸体给你,你认错一次,难道不会认错两次吗?” 沈辞闻言,身形微晃,神情恍惚。 “你说什么?” 上官霄大致猜出面前人身份,拉住沈辞的手,轻声劝道。 “别听他胡说,沈辞。” 树林外的战斗已经结束,支援未到,上官霄带来的侍卫被尽数诛杀,黑衣杀手们进入树林,纷纷围在四周。 “你故意的,你骗我。” 沈辞眼睛赤红,心神动荡的厉害。 水倾城无所谓的摇头,“信不信由你。” 上官霄警惕着周围的杀手,眸光发沉。 “现在的我对你来说还有何用处?水倾城,你想用我来做什么?威胁暗阁?” 沈辞冷笑着问道。 水倾城眼眸眯起。 “暗阁阁主也可以不跟我做这个交易,但是很显然,今日你们两个也终将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这笔账,你们仔细算算。” 上官霄面上笑意发寒,眼眸晦暗幽深。 “阴沟里的老鼠,口气还不小,水倾城是吧?今日我就算死在这里,你也别妄图带走沈辞!” 水倾城被骂了也不生气,摇头叹道。 “那沈辞呢?不愿意跟我回去看看你的弟弟吗?他还活着,想见你很久了。” 沈辞呼吸一滞,水倾城找准了他的弱点,轻易地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水倾城嘴角勾起邪笑。 上官霄捏捏沈辞的手,似乎想让人回过神来。 “小辞,他在骗你,别信,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不会再认错了。” 水倾城见面前两人都选了非常不明智的选项,无奈,摆手,让刺客动手,除了这两个人。 上官霄将沈辞扯到后面,两人背对着,同这些人交手。 但是实力未复,现在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上官霄经脉的伤势愈发的重。 沈辞胸腔闷痛,但也死不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支援来到,一波波侍卫在树林中同刺客交手,分担了一大部分的压力。 侍卫数量多,刺客逐渐势微,水倾城淡笑着,两指交握,吹响了哨声。 刹那间,树叶沙沙声响,更多的刺客从远处奔袭而来。 刺客的目标明确,招招专打上官霄两人。 沈辞想明白了一点。 水倾城要的很简单,就是趁上官霄重伤之际,大幅度的削弱其暗阁的力量,如果他没猜错,其他地方的暗阁应该均遭了突袭。 上官霄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怕自己护不住沈辞。 双方力量持平,上官霄却到强弩之末,沈辞喉咙里强压着血气。 战局时间越来越长,双方损失惨重,水倾城自己也上前来在背后突然偷袭沈辞。 上官霄接住水倾城这一掌,整个人倒退数步,狠狠摔在树上,身体内,骨头断裂的声响清晰,额头布满冷汗,嘴角的血迹滴滴坠落。 沈辞跑过来扶住上官霄,眸子里满溢的恨意。 水倾城见一掌无用,便再度冲上来。 沈辞挡在上官霄面前,抬手接住,实力悬殊,沈辞重伤,口中血液狂喷。 水倾城笑意发冷。 “沈辞,多日未见,你这武功,退步神速。” 上官霄大口大口喘息,疼的满头冷汗,心知现在的自己不是水倾城的对手,脑中急切思索脱身的办法,见沈辞受伤,眼眸一紧,连忙过去扶着人。 第102章 偶遇 第二日,秦禹峥等人出发去金卦剑派。 路途遥远,秦禹峥闲来无事,便给荆默找“麻烦”。 马车里,荆默正垂着脑袋摆弄着脖子上的银锁。 秦禹峥就见不得他这副稀罕模样,想着真是这几天折腾的少了,竟有这功夫研究一个小玩意。 秦禹峥大手一伸,在荆默惊呼声里将人搂到怀里。 “这么好看吗?一路上都在摆弄这个。” 荆默坐在主上的腿上,面红耳赤。 “好看的,属下是在想,挂在脖子上安不安全。” 秦禹峥笑问。 “还能有人抢你的不成?” 荆默想想,好像也不会有人抢吧? 秦禹峥不管,捏着荆默的下巴吻上去,呼吸频率被打乱,荆默闭眼,两手扒着秦禹峥的肩膀,被迫接吻。 荆默眼睛里被逼出眼泪,由于接吻的次数多了,荆默早已学会如何不让自己因为喘不上气被憋的脸颊通红。 秦禹峥空闲的手握着荆默的手腕,将人压在马车墙壁上。 分开时,秦禹峥餍足的舔舔嘴唇。 荆默大脑晕乎,手脚发软,无意识的问。 “主上,您好像给属下下了迷药。” 秦禹峥闻言没理解,微愣。 荆默继续道。 “您一亲属下,属下就总想一些不好的东西。” 秦禹峥伸手将荆默脸扭过来,对上那双水润发红的大眼睛,笑着询问道。 “不好的东西?什么样的?具体讲讲?” 荆默神情迷蒙,顺着秦禹峥的话细想。 “就……会感觉困,想睡觉,会希望您继续更深入的亲下去,属下害怕这样,但是也期待着,控制不住的想和您更亲密的接触。” 秦禹峥听的想笑,捏着荆默脖子间的红绳,塞进衣服里面。 “就是迷药,专给你准备的,喜欢就要,只不过现在是白天,外面人太多,不好给你。” 荆默点头,想想外面还有祁哥他们,确实不能太放肆。 “等有时间了,属下要什么?您就会给什么吗?” 秦禹峥搂着荆默的肩膀,越发觉得小影卫单纯的傻。 “不仅都给你,不要也给。” 荆默眼眸清明起来,有些为自己的言论而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您不觉得属下这样很……很……放……” 秦禹峥凑耳细听,才听到荆默后面话的字眼,顿觉有趣。 “忠于欲望,有什么?我就喜欢这样诚实的影卫。” 荆默笑出声,凑过去,啄了一下秦禹峥脸。 秦禹峥咽了一口唾沫,身体觉醒,他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荆默的主动,是勾人的利器。 马车外。 魔九和慕南在思考昨晚主上为何会在荆默的房间里面。 他们当然知道,荆默是主上的宠侍啦,甚至比宠侍还要宠,可是主上竟这般不顾阶级地位吗? 荆默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影卫,主上以后若是不娶荆默,那荆默这些时日用的真心岂不是付之东流,亏大了,主上这般玩弄一个人的真心,真的好恶毒。 祁风觉得魔九的表情甚是精彩,看的津津有味。 魔九自说自话的问道。 “祁哥,你说,荆默那么喜欢主上,主上以后万一娶妻了,荆默怎么办?难不成给人做妾?还是男妾?” 慕南附和。 “是啊,荆默真的特别喜欢主上,虽然主上待荆默也不错,但是好像没给荆默特别的承诺,一颗真心被辜负,那得多伤心。” 祁风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故意道。 “辜负就辜负吧,这也是影卫该承受的,做主上的玩物有什么不好?就像现在,我们风餐露宿骑马,而荆默可以同主上同乘马车,羡慕吗?” 魔九,慕南,摇头摇的像拨浪鼓。 几人夜宿客栈,白日里,游山玩水,慢悠悠的赶到了金卦剑派所在的青州。 秦禹峥了解了一下听风阁的线报。 暗阁阁主重伤,水月教大肆袭击各地暗阁,其手下损失惨重。 看到此,不由得轻笑感叹。 这上官霄,真是命途艰难,水月教未免太过猖狂。 荆默立在主上身旁等待着。 秦禹峥看完线报,带着荆默离开听风阁。 在这个娑衣镇上。 秦禹峥等人碰见了熟人。 羽清拉着能够直立行走的齐县令,在街上四处闲逛。 秦禹峥观察着齐笙辰的步伐,虽然略显不稳,但是能看出来,的确是治好了腿疾,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神医出手喽。 荆默见主上看的用心,也好奇的看过去。 不远处在一个摊贩跟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一身青色衣袍,身形瘦小,很熟悉,身旁立着一个灰色衣服的人,笑着应答。 没想到,齐县令的腿疾已经治好了。 荆默见主上收回来视线,问道。 “主上,是羽公子,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 秦禹峥走到一旁的茶摊,坐下,问店小二要了壶茶,回道。 “不必。” 荆默点头。 很快,祁风等人去金卦剑派打探完消息回来。 “回主上,金卦剑派近日情况不太正常,金卦剑派的掌门突然暴毙,但其少主萧珀也突然失踪,寻不到踪迹,现在整个门派人心惶惶,俨然是一盘散沙,全靠长老撑着,但是话语没什么说服力,附近没有发现药人出现的痕迹,是否需要继续查探?” 祁风距离秦禹峥很近,怕旁人听到,小声说道。 秦禹峥想了想,决定亲自去看看。 “这么多时日都没有发酵出其他的消息,想必西隆已经得手了,这萧珀不一定死了,明日,我们去探查情况。” 这边正说着,羽清转头看到了熟悉的人,带着齐笙辰跑过来。 “救命恩人!”羽清喊道。 秦禹峥神情淡淡,抿了口茶。 羽清向来胆大,尤其是这些时日四处求医奔波,不知道得了多少人的白眼。 “公子,自那日一别我四处求医问药,虽屡遭碰壁,但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找到了红尘谷,那里有位小医仙,用了一年的时间,治好了齐哥的腿疾。” 齐笙辰立在一边,眉眼柔和,拱手道。 “谢公子大恩,他日愿效犬马之劳。” 荆默面上带笑,看着主上一直在一旁喝茶也不理人,小动作的扯了扯秦禹峥的衣服。 秦禹峥感受到荆默细微的动作,无奈笑了。 “在下姓秦,这是你们自己求来的,和我无关。” 羽清回道。 “秦公子,我们都是小村镇的人,哪里晓得外面的江湖之大,您的无心之言,是给了我们希望。” 齐笙辰眼神只看着羽清,满眼的疼惜。 魔九,慕南,在一旁看着眼前两位公子,虽然不认识这俩人,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真的好令人羡慕。 祁风在一旁解释。 “你们被抓的时候,我与主上跟这两个人有过几面之缘。” 魔九挥手。 提起当初,都是泪,算了,不提也罢。 慕南想想过去被折磨的记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第103章 苏醒(副cp100%) 上官霄扶住沈辞,带着人往后退几步,反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向追上来的水倾城扔过去。 水倾城侧身躲过,胳膊伸直,手指作爪状,直刺上官霄后背。 上官霄推开沈辞,力气几乎耗尽,行动迟缓,回身抬手摁住水倾城的胳膊,挡开这一击。 水倾城转手,隔空一掌。 上官霄眸子一凛,心知这一掌难以避过,也不再躲,立在原处,聚起经脉里近乎枯竭的内力硬抗。 在那一息间,一柄长剑从远处极速向水倾城刺来,水倾城眸子一紧,撤身躲避。 上官霄没承住,再中了一掌,霎时间,口中血液喷涌而出,却立在原处,未退分毫。 沈辞被推倒在地,硬撑着发疼的身子爬起来,跑到上官霄跟前。 “阿霄!你怎么样?”沈辞声音颤抖,看着上官霄虚白染血的面容,心慌的难以自抑。 金琉凌空翻身而来,脸上覆着黑色面具,挡在了沈辞两人前。 “水倾城,我寻你不得,但你竟自己出现了!既然来送死,那我便不客气了!” 水倾城蒙着面的脸,只露出一双怨毒的眼睛,认出阻拦自己的人,怒吼道。 “金琉!谁输谁死还不一定呢!” 两人打作一团,剑戟相交,金属碰撞声,响彻耳边。 另一边,侍卫与刺客胜局渐分,水倾城分神间觉察不对,恶狠狠的瞪了金琉一眼,扔了个烟雾弹,脱身而去。 其余的刺客被尽数斩杀。 林子里,陆青缓步走来,视线落在坐在地面上的沈辞两人身上,叹了口气。 金琉回身,眼见着半死不活的上官霄,内心无比解气。 “沈辞,上官霄快死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沈辞红着眼睛看着金琉,眼中聚起泪水,不甘愿的摇了摇头。 上官霄面色发白,嘴角的血止不住的流,他死不死的,自己最是清楚,拉了拉沈辞的衣服,示意对方回神。 “我……没事……别……听他……胡说……咳咳……”咳嗽间带着满满的血腥气。 “你先别说话了,水倾城离开了,我们找地方治伤。” 沈辞面色发慌,心急的扶着上官霄站起身,上官霄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却在直起身的一瞬间,轰然倒地,气息极为微弱。 沈辞神情空白一瞬,上前用尽全力抱着昏迷过去的人起来,嘴里无意识的呼喊。 “醒醒,阿霄,阿霄,你醒醒,阿霄!” 声音逐渐溃散破碎,神智处在崩毁的边缘徘徊。 上官霄躺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回应,沈辞脑中的弦绷的死紧,最终直接断裂,彻底听不到外界的呼喊声了,神情呆滞,死拽着上官霄的衣服不放。 金琉,陆青,扛着两个伤号找地方治伤。 上官霄过分催动内力,导致经脉受损,气血亏虚,以及受了水倾城两掌,五脏六腑损伤严重,整个人处在濒死边缘。 沈辞伤势轻一些,在得到陆青肯定上官霄没有生命危险前,寸步不离,熬的满眼红血丝,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了,但是内伤还需要好好休息喝药,却是如何劝说都不听。 金琉试过将沈辞打晕带走,让人好好休息,可醒过来后,仍是这番模样,滴水不沾,药是让喝一次就喝一次,人不看着,药汤就放在一处,凉了也想不起来喝。 可是这上官霄的伤势压根不是一两天能恢复的。 “沈辞,你想死是不是?来来来,我给你个痛快!”金琉不耐烦了,拎着剑走过来,威胁榻前坐着的木头人。 陆青熬好药汤,开门进来,沈辞闻声回眸,从陆青手里接过,给上官霄喂药。 “沈辞,你身体伤势也不轻,现在就是硬撑着,迟早扛不住。”陆青劝道。 沈辞眼睛泛红,声音沙哑。 “我没事,等阿霄情况稳定了,我就去休息。” 金琉狠砸了一下门,面上皆是愤怒。 陆青无奈,正想说什么,却只听沈辞道。 “陆大夫,你给阿霄看伤,是否能看出他身体几日前受过什么伤?” 陆青一开始还没明白沈辞的意思,直接回。 “没有啊,怎么了?” 沈辞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盯着陆青,带着不加掩饰的查探,见人眼神没有躲藏,心下信了几分。 陆青心中咯噔一下,在沈辞古怪的眼神里想起来,这堇木花毒的周期应当是刚刚过,难不成上官霄暴露了? 沈辞用汤匙一点点给上官霄喂药,面容虽疲累,却强撑着精神,神情认真。 “他情况还算稳定,水倾城的武功不强,没有伤及要害,你不必过分忧心。”陆青说道。 沈辞没回,金琉气的摔门而出,陆青也没办法,只好去药房继续改进药方了。 陆青前两日刚过堇木花毒发作的周期,还好金琉向来心大,他藏起来倒也不费劲,毕竟他没有显露过自己的武功,谁也不知道,其实他会武。 倒是沈辞这里,显然是上官霄想藏,需要颇费心思。 好在经过这些时日的研究,陆青制出一种压制毒素的药物,虽然不能在发作周期内,使其内力恢复,但可以缓解疼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有用的。 上官霄内伤严重,不躺个十天半月的怕是难好。 这一日,沈辞熬了两三天,终于没撑住,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后,见陆青进门,想了一会儿,问了个问题。 “你与金琉如何能及时出现?” 陆青扶额,都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问。 “江湖局势大乱,我与金琉本一直在寻找水月教的踪迹,后来在青州发现了水月教的踪迹,本想赶往那里去,在路上遇见两拨人的暴乱,发现是暗阁的人和水月教的人。” “水月教目的明显,就是要除掉暗阁,就是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底气,明明前几年还像个缩头乌龟,近些日子极为猖狂。” 沈辞拧眉,也想不明白水月教的意图。 又过了两日,上官霄悠悠转醒。 沈辞正端着汤药进门,见昏睡数日的人终于肯醒过来,急忙放下手里的汤碗,跑过去。 “阿霄!” 上官霄躺在床上,视线迷蒙,耳朵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雾,听不真切。 沈辞趴跪在榻边,握住上官霄微凉的手掌。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上官霄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侧眸看去,只见眼前的人,眼睛红肿,脸色疲累。 “小辞,是不是不听话了?” 沈辞埋头趴在上官霄身上,胸腔里满溢着欣喜又委屈的情绪。 “阿霄,你快好起来,他们的话,我不想听。” 上官霄眼皮发沉,却是硬撑着,身体乏力,手臂半举起来,抚住了沈辞的脸颊。 “听话好好吃饭,休息,不然我会生气的。” 沈辞红着眼,点头。 “好。” 第104章 暴乱 与羽清告别之后,秦禹峥等人去了金卦剑派。 秦禹峥站在山脚下,没有上去。 山底这处,树叶繁茂,山上,阴谋诡计更多。 秦禹峥想想,觉得要上山,还是得多准备一些人才行。 回到镇上,前往了娑衣镇的听风阁。 一则线报传来,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琼华宫遭药人袭击,现下正举全宫之力对抗。 秦禹峥捏碎了手中的纸张,眼眸里崩出狠意。 看来西隆的计划提前了。 秦禹峥没有停留,估计这金卦剑派也已经沦为了西隆的走狗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见武林盟主,李桥河,幸运的话,这人还没死,还能在江湖上讲几句话。 在踏出镇子时,遇见了一位头戴黑色兜帽的人。 来人正是失踪多日的萧珀。 秦禹峥问道。 “面前所站何人?” 萧珀取下兜帽,发丝凌乱,满面脏污,声音虚微。 “秦宫主,在下萧珀,您如今可是要拜访金卦剑派?” 秦禹回道,“你想说什么?” 萧珀笑容惨然。 “如果您真的是要去,最好别去了,那里面已经烂透了,赤炎剑仙失踪,不知是否是被人暗害,西隆野心昭彰,去了也是送死。” “西隆的目的是整个武林,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寻求其他出路。” 秦禹峥说道。 “据我了解,现在九大门派,只剩穹山派,红尘谷,隐士居,还未遭难,连我琼华宫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或许我们可去穹山派求条路。” 萧珀道。 “若秦宫主不嫌弃,在下可能一同前行?” 秦禹峥自是不能全然相信眼前的人,但若是此人有其他阴谋,带在身边是最好的,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行人,骑着快马,匆匆赶去穹山派。 穹山派位于青冀两州交接处。 秦禹峥等人不做停留,日夜兼程赶路。 水月教,与九大派的走狗不少,即便秦禹峥行事再低调,他们的行踪却还是被西隆得知,一路上遭遇了无数次追杀。 萧珀满目愤恨,却也无法。 秦禹峥想,这金卦剑派的赤炎剑仙,在万人册上排行第三,其二是穹山派的破斧尊者,若是破斧也无法寄托希望,秦禹峥想不到,还有谁能去阻拦西隆的阴谋。 药人,如果他所料不错,赤炎定是被暗下了噬魂,否则以赤炎和霖铃的实力,绝计不可能这么轻易被瓦解。 荆默虽战败踏岳,成为如今万人册广为熟知的第一,但只有近身的人才了解。 踏岳的实力是数十年的积淀,他把自己的武功路数交给了荆默,荆默靠着敏捷的反应,和活络的思维,在内力不俗的基础上,战胜踏岳,是技巧性的胜利,但若是对上,万人册排行上的第四名,西隆,荆默胜算并不大。 秦禹峥不可能让荆默去冒险,甚至为之牺牲性命。 这武林究竟是谁做主,他并不在乎,只是在可能的情况下,为琼华宫争取最大的利益,西隆手段狠辣,心思歹毒,不能算做明主。 一行人在河边歇息。 荆默立在秦禹峥身边,安静的陪着,他脑子简单,搞不懂主上说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琼华宫遭难,背后的坏家伙是西隆,主上想把道天院西隆杀掉,那他若是碰见了,就一定会为主上解决此等心头大患。 “主上,您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琼华宫也会没事的。” 秦禹峥闻声回眸,笑了笑。 “嗯,会有办法的。” 同一时刻,大内皇宫一片混乱。 皇帝驾崩,太子本该继位,可朱钰只想先安葬父皇的尸首,守孝,黄袍迟迟没有加身。 朱烨一忍再忍,只待时机来临,叔父的消息一到,大肆举兵反叛。 袁衣真,虞鹤,这几日混在朱钰身边贴身保护。 谢绾早已看出朱烨的野心,协助朱钰调遣御林军抵抗,并在第一时间,通知没有异心的大臣按兵不动,等待消息。 朱烨兵力强盛,举重兵围宫,其中还夹杂着战斗力异常的药人士兵。 朱钰惊于谢绾曾经所说的话,血浓于水,朱烨却只想要皇位,不顾父皇,不顾兄弟之义,只能狠心下令,诛杀自己的亲弟弟。 这边秦禹峥等人到达穹山派。 像是早有所预料,穹山派大门敞开,欢迎前来者的进入。 秦禹峥停住,不再往前,只觉有异,心中的设想里,最可怕的那种应验了。 破斧尊者也没有抵抗住,败给了西隆。 秦禹峥大喝一声,带人撤离。 却忽感地面震动,一个四肢发达健壮,头发蓬乱,衣着破烂灰布衫的人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粗野的嘶吼着。 正是妖魔化的破斧。 大门里冲出一群穹山派弟子,个个手持剑,缓缓踱步而来的是,李振宇,一个不痴不傻,看着无比健康的人。 “秦宫主,如你所见,但皆非我愿,能跑就快跑吧,破斧实力强悍,你不是他的对手。” 秦禹峥站定,面前的破斧两只眼睛浑浊发白。 “我倒是想跑。” 李振宇走上前几步,却被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用刀抵住了腰部。 秦禹峥注意到远处李振宇的异常,却由不得多想。 萧珀先站出来,持剑上去砍,今日在此,要么杀了这个怪物,要么只能死。 祁风,慕南,魔九,纷纷上前,同萧珀站至一起。 荆默看着主上沉肃的面容,心知主上身上的压力更大,只想着为人分担几分,正准备冲上前去,却被人拦住脚步。 “荆默,我在想办法,你不可以让自己受伤。” 荆默对上秦禹峥的视线,笑着答。 “您放心,属下会保护好您的。” 秦禹峥听出荆默的意思。 自己没死,他当然不会死,至少要坚持到自己安全离开。 秦禹峥咬牙,齿间挤出一个字。 “蠢。” 荆默手持不岁剑,没有丝毫犹豫,飞身上前。 秦禹峥立在后面,看着穹山派的地形,想着脱身之法。 如果带着人冲进树林里面,也不能保证那里面没有其他的埋伏。 眼前的破斧丧失理智,在场的人加一起,都不一定能打过。 秦禹峥心中艰难,思索着破解药人的法子。 噬魂毕竟是他父亲所创,就算改良了,身为他的儿子,也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 秦禹峥回想着数年前一幕幕,细想着破解的方法。 面前几个人同破斧打在一起,秦禹峥后方,冲上来两个人。 龙遥门,林铭文。 雪霜客栈,轩逸。 “秦宫主,我们来助你!” 说着,上前同荆默等人一起作战。 破斧的武功本就强,再加上噬魂,实力大增,绝不容小觑。 显然荆默等人抗不住破斧强悍内力的压制。 第105章 作对(副cp100%) 上官霄醒来后,身体亏虚,好在毒素的周期过去,内力逐渐恢复,内伤在陆青的调理下,慢慢好转。 沈辞见上官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绷紧的心神松懈下来,这一睡,就彻底睡了个昏天黑地。 上官霄把屋里面的熏香换了个安神的,上榻,一同陪着人沉沉睡去。 翌日,沈辞睡醒,将要面对的是,三个人的修罗场。 他们几人住的是林子里的一处草房子,离镇子有些远,生活条件一般。 前些天,上官霄与沈辞两个人状况不佳,陆青得熬药照顾病人,忙的分不开身,所以早中晚饭的事都是金琉来做的。 这天,上官霄早早起床,却直奔暗阁,查阅情报,忙了一上午回来后,见金琉在厨房做饭,还欠欠的说了句。 “金少侠很勤快。” 金琉听了这话,憋了几天的火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大声怒吼。 “病好了吧?病好了来做饭!本大爷不伺候了!” 其实上官霄真的只是简单说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谁知金琉气性那么大。 上官霄一身厚绒袍,外面风大,嗓音微痒,轻咳几声,被吼的愣在原地。 如若不是金琉这家伙跟沈辞关系好,八成上官霄就要发脾气跟金琉呛声了。 上官霄将心中升起的不耐烦压下去,顾念着金琉是沈辞在乎的人,跟他斗,指不定占不到便宜不说,还得招沈辞一顿责骂,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装聋作哑。 “我身体没好,做不了饭,劳烦金少侠再辛苦几天?” 上官霄裹裹身上的衣袍,回眸正色道。 金琉扔了锅铲,大步离开了厨房。 陆青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干草药,出来看看。 “怎么了,金琉?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金琉瞪着上官霄,给了陆青一个大白眼。 陆青:“……”我招谁惹谁了? “我不做了,你吃就自己来。” “哎哎哎,我做我做,您歇着。”陆青摸清缘由,好脾气的过来哄人,这几天的确是累着金琉了。 金琉扯开陆青拽着自己的手,视线落在上官霄身上。 上官霄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想多话,扭头就走,估计沈辞该睡醒了,他得去看看。 金琉被忽视,更怒了,看上官霄不忿很久了。 上官霄刚抬起脚步,金琉手指转动,向上官霄腿部弹了个小石子。 上官霄内力未复,但机敏性还在,能躲,但是他不想躲,直接挨着,单膝跪到地上,闷哼一声,扶住被打伤的小腿。 陆青立在一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这上官霄怎么还不躲开呢?就算内力没完全恢复,也不至于躲不过吧? 就在陆青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金琉看上官霄难受,心里得意的时候,沈辞开门而出。 陆青:“……”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金琉:“……”这狗玩意阴我。 沈辞一开门,正看到上官霄吃疼忍痛,站也站不起来的样子,瞬间就慌了,快速从台阶上下来,上前扶起人。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是腿疼吗?” 沈辞焦急的询问没得到回应,眼神移到金琉两人身上。 “阿霄他怎么了?你们知道吗?” 陆青扶额,表示不知道。 金琉一脸鄙夷。 上官霄拉住沈辞的手,小声道。 “我没事,可能是我惹到金少侠了,他看我不顺眼,想揍我一顿,还好小辞及时来了。” 沈辞听的眉头皱起,眼神不太友好的看着金琉。 金琉:“……”我说他是装的,你会信吗? 沈辞面色带着怒气,瞪了金琉好几眼。 陆青简直没眼看,拉着还想说什么的金琉进了厨房。 沈辞收回视线,扶着上官霄进屋。 “金琉他对你有误会,一直没能解释清楚,他心思不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昏迷的时候,金琉帮了很多忙,我替他向你道歉。” 上官霄笑容无奈,却又装作很容易受欺负的样子。 “好,都听小辞的,我之后跟他道谢,绝对不会记恨他的。” 沈辞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对劲,一时也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中午的饭,到底是,沈辞和陆青一起做的。 金琉进屋里,同在一旁喝茶的上官霄待在一起。 金琉的眼神称不上和善,直瞪着上官霄不放。 “狼也有吃素的一天?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信。” 上官霄无所畏惧,“金少侠,何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对沈辞是真心的,我也愿意为过往犯下的错赎罪,你不信,但沈辞已经接受我了,你做的无非是让沈辞心里不舒服罢了。” 金琉冷哼一声。 “轻描淡写,我猜沈辞也没有把他之前在水月教经历的事全部一字不落的告诉你,所以你才觉得,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原谅。” 上官霄闻言,神情微顿,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 “你可否愿跟我讲一讲,沈辞以前的事。” 金琉抱臂,眸光拉长,脸色冷淡。 “我与沈辞同为高阶刺客,都是水月教的一把手,当然,沈辞比我更厉害,是少有的意志坚定者,在水月教那种残酷的刑罚下,没有丧失人性的,你所见到的,我们身上的周期性发作的毒,只不过是水月教用来控制我们的一种。” 一种?还有其他的? 上官霄气息不稳,强自静心倾听。 “我是孤儿,沈辞和他弟弟是一起被抓来水月教,我们从小时候就要接受抗刑训练,每天弄的血糊糊的,水倾城那家伙嫌弄的太丑,逼着我们用生肌散,恢复皮肤的光洁,你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靠消耗内力,元气,修补破损的肌肤,用一次,寿命也会减少,可那些东西我们逃不了。” “沈辞的弟弟,体弱,受不了那些训练,水月教准备直接杀掉,沈辞为护着他弟弟,答应水倾城的条件,只要沈辞能三年内,熬过水月教的十三关酷刑,就可以留他弟弟一条命。” 上官霄眸光发散,手中的杯子掉落在桌子上,洒了一片的水。 金琉见上官霄这副样子,也没有任何心软,继续道。 “后来,沈辞成功了,是水月教所有刺客里面,第一个,三年内熬过十三关酷刑的人,要知道,多少人根本熬不过去,直接死掉,或者说,五年,七年,十年的,大有人在。” “十三酷刑,是你想象不到可怕,就拿我来说,我去试过几次,只过了前面五关,后面的是什么,我无缘见到。” 在上官霄慌神颤抖,难以置信的眼神里,金琉缓缓道。 “前五关,分别是,深百丈的渊潭,万蛇窟,毒蚁谷,千剑阵,血魇林。” 第106章 怪异山洞 几人合力跟破斧对阵。 可这破斧周身的肌肤像是铜皮铁骨,锋利的剑刃根本划不破,也难以造成损伤,只有极重的内力打上去,才能伤到人一点点。 眼看着冲上去的人纷纷受了不小的伤,形势愈发的严峻。 猛然间,脑海中掠过某些画面,秦禹峥想到了什么,凌空跃去,聚力,一掌打在破斧胸口,用了秦禹峥现在身体里十成十的内力,在这极强的一掌下,破斧直接被打的后退数步,狂吐鲜血。 其余众人,退到一边捂着胸口去看秦禹峥,眼睛里带着惊异和不解,也有许多如释重负。 可是这一掌过后,破斧还是站起了身,能够看出来,战斗力变低了,秦禹峥这一掌到底是伤到了破斧的核心。 秦禹峥立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手心,一种猜想逐渐在心头形成,但现在打败破斧没用,他需要见到西隆。 “跑!” 秦禹峥大喝一声,众人纷纷看向这边。 荆默迅速收剑跟上秦禹峥的步伐,祁风等影卫也跑过来。 萧珀等人看着无比强壮的破斧,敌不过,现在逃走是最好的办法。 秦禹峥领着众人进了林子里,不停的往前跑。 正如秦禹峥猜测的那样,林子里的确有机关,当其中一人,脚踝碰到一根白线的的时候,土地面分开一个大洞,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摔了进去。 地下是一处石窟,里间道路错综复杂。 荆默拍拍身上的泥灰,站起身,去寻主上。 “主上!” 秦禹峥去看荆默是否受伤,没发现伤口,心下稍安,还好这里并没有其他机关。 萧珀查探四周,说道。 “看来是遭了西隆的算计了,一起找找有没有出去的地方吧。” 林铭文叹气,“这都什么事啊。” 祁风看看在场的人,表示认识的不多。 秦禹峥环视周围,是一圈石墙,这里的出口只有一条,洞里面只有一盏烛油灯照明,顶上已经封住了,四周黑漆漆的。 “往前找找,这里空气流通,该有其他出口。” 萧珀点头,率先走去那唯一的路。 轩逸不爱说话,只是在后面跟着。 魔九,慕南对于其他门派的人,即使主上认识,但不能完全放下心,跟在主上身后,隔开不熟的人。 荆默与秦禹峥并排往前走。 这条路上,照亮的工具很少,挖地道的人显然也没有耐心,墙壁粗糙突兀,仅仅是挖了一个容纳人通过的路而已。 众人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另外一个石室,刚走进,墙壁上的兽头嘴里吐出无数个箭簇。 秦禹峥正要抓荆默的手,却扯了个空。 荆默拔剑挡在众人前面,同萧珀一起,打掉了所有的剑。 秦禹峥上前,拉着荆默站到后面。 轩逸与林铭文有些好奇这个白衣少侠,与秦宫主的关系,感觉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听说秦宫主有一贴身影卫,名叫荆默,一年前已经离开琼华了,那这位是? 秦宫主的新欢? 萧珀眼里只有等待探索的前路,祁风跟上,一起在前面开路。 秦禹峥牵着荆默的手,阻止这人再不要命的冲上去,好像这里面会武的只有他一个似的。 魔九,慕南,对此见怪不怪,只是见外来的两位门派的人似乎对他们主上有兴趣,眼神不善的回视过去,意思是警告。 轩逸无所谓的摆手。 一行人走过一条小路,又到了一个石室,这里面有一个深坑,光线昏暗,看不清,便走进看看,里面是一大堆,各种各样正撕咬的虫子,蛇。 秦禹峥表情淡淡,难不成还能自己跳进去?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这个屋子里是烛火光,摇曳的厉害起来,从墙壁上涌出一大堆银色的液体。 秦禹峥顿觉不妙,连忙拉着人跑走,可这水液涌出的速度越来越快,石室的地势比其他的都要低,现在液体四面八方的涌来,竟都向着中心而来。 眼见着一个小铁块掉进银色液体里面,一点点被消融掉。 秦禹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墙壁,发现这里的石墙壁质地更为坚硬。 林铭文骂了一声,连忙跟随着跑,水液涌动的速度很快,直接淹没一行人走过的路,和那方里面有许多毒虫的洞内。 就在这铺满整间石洞的水液袭来,前方的石墙上方,有一条路,显然,那里是生路。 荆默带着秦禹峥跳上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在轩逸跳上来的最后一息间,下方整个空间,直接被覆盖,彻底成了银色液体的海洋。 秦禹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前方极速射来无数根箭簇,荆默站在秦禹峥身前,挥剑挡掉所有的箭簇。 祁风顶着箭雨,寻找解决的办法。 眼看着这波箭雨没有停歇,硬扛下去,迟早会被打落到下面的池子里。 秦禹峥注意到通道尽头的机关,示意祁风找东西打那里。 奈何箭簇密集,无停歇,很难找到机会出手。 秦禹峥心知不能再等,在荆默的掩护下,从地上拾起几个石子,掷了过去。 秦禹峥扔出的一瞬间,身形暴露在箭雨之下,反应未及,掩护的人没及时挡住,肩膀处挨了一箭。 “唔——”秦禹峥摔落在地。 “主上!”荆默心急,上前挡住箭簇,在祁风的掩护下,扶起人,走到一边。 石子嵌入射箭的机关内,关闭了其中一个机关,箭雨的密集度低了一些。 秦禹峥拔掉肩头上的箭,嘴角抿着,回道。 “别紧张,没毒,别着急。” 荆默正集中注意力,打落袭来的箭簇,眼睛泛红,捡起地上的箭,扔回去,再度毁坏一个机关,秦禹峥看的心惊肉跳,见荆默没事,才松了口气。 箭雨少了更多。 祁风等人找机会,破坏射箭的机关,很快,箭雨停歇下来。 荆默回身,去看秦禹峥的伤势,并扯了几块布料,给人包扎,眼睛红的厉害。 “是不是很疼?”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几双眼睛纷纷看着秦禹峥,并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还好秦禹峥脸皮厚,还拉着荆默对着人的唇,亲了一口。 “没事。” 荆默愣住了,回过神来,气的怒道。 “主上!您别乱动!” 林铭文咳咳两声,瞥开视线。 轩逸哇哦一声,还想看,但被人拉走了。 魔九慕南,贴心的背过身,挡在主上面前。 家丑不可外扬…… 祁风抱臂,心中只觉无奈。 第107章 好似无危 在众人的围观下,荆默给秦禹峥肩胛处的箭伤,洒上药粉,简要包扎。 “主上,您感觉疼的厉害吗?” 荆默手掌放置在秦禹峥背部,靠近伤口的地方,缓缓的注入一些内力,促使伤口能快速止血。 秦禹峥摇头,回以轻笑。 “不疼了,小默包扎的手艺好。” 荆默没有心思开玩笑,眼神落在秦禹峥浸血撕裂的衣袍上,沉沉的,显然是很不开心。 “属下有罪,等出去了,请主上责罚,属下没有怨言。”荆默垂着脑袋道。 旁边的几个外门派的人,闻言,不由得唏嘘。 这琼华宫的规矩竟如此严苛吗? 只是受了轻伤,这也要责罚?而且还是自己求的,这白衣少侠,好没脑子的样子。 轩逸立在远处,耳朵高高竖起。 秦禹峥听的心下发软,动了动,胀疼的胳膊,站直身体,眼神放在荆默身上。 “不分地方,我能在这里把你搂到怀里哄哄吗?反正我是不在意,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荆默,再说这话,我可真不顾忌了。” 荆默闻言,抬起眼眸,这话语的意思让他有些迷糊,后知后觉的难堪。 “您在乱说什么?属下没能保护好您,害您受伤,您怎么……还要哄属下?” 魔九,慕南听见荆默的话,也是转身道。 “属下护主不力,理当责罚,主上,属下向您请罪。” 魔九慕南,单膝跪地,拱手道。 祁风叹了口气,同一起跪下来,心中默默想,其实请罪也可以晚一些请的,主上他现在好像有点忙。 荆默注意到此,也连忙跪到地上,速度快的秦禹峥扶都扶都扶不及。 秦禹峥面前跪了一片,两眼圆睁,眉头皱起。 秦禹峥:“……” 看不懂我跟荆默是在玩笑吗?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秦禹峥伸手将荆默拉起来,气烦的摆手。 “滚滚滚!回到琼华宫,自行领罚,还需要本座废话!” 轩逸,萧珀,林铭文,纷纷惊异于琼华宫的影卫,竟如此的耿耿忠心! 祁风连忙起身,撤到了一边。 魔九,慕南感觉主上很不耐烦,这时候万不可触及霉头,连忙跑了。 荆默被扯的重心不稳,还没站好,就被人有力的胳膊拉到面前。 荆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正对上秦禹峥带着笑意的黑沉沉,气势凛冽的眼眸。 “荆默,明知道我不会打你,还在我面前这般求罚,你是故意的吗?” 荆默心慌一瞬,连忙站稳,磕磕绊绊的回道。 “您可以惩罚属下的,属下没有故意,是自我检讨过后的想法,您认为属下想的不对吗?” 轩逸等人立在一堆扔的杂乱的箭簇之上,抱臂,靠着石墙上,笑眯眯的看着秦宫主哄他的小影卫。 他开始怀疑江湖传闻的真实性了。 莫不是眼前的白衣少侠,就是之前的影卫荆默? 有一说一,江湖曾有传闻,秦宫主与他的贴身影卫,好像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 “嗯,对,说的对,出去就狠狠罚你。” 秦禹峥面容带笑,声音里是荆默着木楞脑袋听不出来的危险。 荆默只道。 “是,属下知道了。” 秦禹峥上手,掐了一下荆默的耳朵。 “你什么时候能学聪明一点。” “唔……”荆默揉着自己被掐红的耳朵,为自己小声辩解道。 “属下哪里不聪明了?属下记得您之前说的话,您愿意将属下当成心爱的人护着,可属下也是您的影卫,有责任保护您的安全,自然也要承担护主不力的责罚,不是吗?” 秦禹峥咬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憋闷道。 “你聪明了一半,等于没有,走,不聊了!” 说完,大步向前。 轩逸还没看够,意犹未尽的啧了一声。 祁风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其他门派的人。 荆默感觉到主上好像生气了,但是主上为什么生气? 小脑瓜子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眼看着主上越走越远,连忙追了上去,小步伐的跟在秦禹峥高大的身影后面,眼神疑惑的盯着。 祁风看看荆默,又看看气呼呼走在前面的主上,心中啧啧。 主上的手段高明,明知道荆默脑子木愣,却又不肯解释清楚,非要这木鱼脑袋开窍。 就很会玩。 魔九跟在后面,用肩膀撞撞慕南。 “哎,你看,主上好像生气了,咋办呀?” 慕南耸肩。 “我怕死,这时候我可不敢上前。” 魔九又道,“那你说,主上若真气急了,打荆默了,我们要拦吗?” 慕南看了魔九一眼,眸中是崇敬的情绪。 “九哥,我知道,你一定会阻止主上的,荆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魔九不好意思的咳咳两声。 “咱俩一起吧,一个人有些孤单。” 轩逸跟在后面,遥看着前方的几个黑衣影卫,莫名觉得喜感。 突然觉得效命于琼华宫这样的组织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爱生气的宫主,配上只有武力值在线的影卫,很般配。 哦,忘了一个人,轩逸将眼神落在身姿始终挺拔的祁风身上。 轩逸琢磨着祁风这个名字,想着这个人一路上一直在防备着他,不由得生了些兴趣。 林铭文懒懒散散的跟在最后面,游离于人群之外。 荆默跟在秦禹峥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喜欢的人生自己气了,是要哄哄的,对吧? 怎么哄? 说好听的话! 主上喜欢听什么? 荆默想到那些称呼,耳朵又红了些,迈着小碎步上前。 “主上……” 秦禹峥闻声,但没理荆默,自顾自的往前走。 荆默好不容易撑起的胆子,泄了一股气,但是不放弃。 “主上,您理理属下?” 秦禹峥嘴角翘起,十分矜持。 荆默偷偷觑着主上的神情,觉得胜利在望,心中酝酿了半天的词语,在齿边打颤旋转。 正要挤出来的那一瞬间。 意外陡生。 众人踏进另一间石室,这里的地势显然高了起来,可能挨着地面了,墙壁上有一些黑漆漆的洞口,能感受到些许的风声。 石室里面,乍一眼看去,空荡荡,正准备细细探查时,地面的石板全部掉落,从底部升起一座巨大的笼子,笼子下面是一片漆黑,恍若深潭。 走进去的刹那间,机关启动,四面八方墙壁里,出来十几个样貌可怖的药人。 荆默眼眸一紧,率先拔剑上前,挡在秦禹峥面前。 第108章 愿想(副cp100%) 光听名字就知道恐怖的程度,上官霄颤抖的手指藏在衣袖里面,眼眸低垂,真实的情绪遮掩下来。 他带沈辞去关雁楼的时候,沈辞才十四岁,那也就是说,去经历十三关酷刑的时候,他才十一岁,明明是一个应当在爹娘身边,享受亲情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的苦难。 上官霄眼睛隐隐泛红,他只知道水月教手段残忍,却也从未细想过,会这般恶毒。 那时候沈辞的武功就已经很强了,只是善于隐藏实力,上官霄无法估计沈辞武功的真实水平。 唯一一次见沈辞全力出手,是在龙云寨那天,可沈辞一心保护自己,用的全是防身的招式,直到为救自己,武功尽废,彻底的看不到了。 沈辞在关雁楼,上官霄从不吝啬奇门遁甲,机关术的传授。 就像他以为沈辞什么都没有学会,毕竟平日里,沈辞总在撒娇讨欢,说学不会。 实际上,沈辞都会,就连他亲手制成的的机关,沈辞都能轻易解开。 聪明如沈辞,怎么会不知道只要在上官霄面前说,他不是故意要背叛的,也有拼命挽回,只要肯说,上官霄百分百会信,因着宠爱,因着喜欢,有无数个理由能为沈辞开罪。 可是沈辞偏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没有人强迫沈辞,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那时候的上官霄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沈辞,今天的不怀疑,是因为他爱沈辞,是他主观上不愿多想,但私心上,在亲人身亡的痛苦的压力下,理智会左右情感,取舍终将会发生偏移。 上官霄会痛苦,会自我谴责,会陷入亲情与私心的爱,两方撕扯之中。 沈辞是水月教高阶刺客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为保证自己弟弟的安全,有关关雁楼的情报,沈辞接触过,也送出去过,不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若非金琉找到假的地形图,沈辞百口莫辩。 上官霄能原谅沈辞,是因为沈辞不是关雁楼覆灭的根本原因,甚至于,沈辞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可沈辞并不这样觉得,他认为,关雁楼的覆灭,上官霄父亲的身死,皆因为自己,是他过于无能,没能及时分辨水月教的其他卧底,他怨恨自己,厌弃自己,或许只有将这条命赔给上官霄,才是他这苟延残喘的一生,最应得的结局。 而上官霄最开始的怀疑,就是磨灭了刚刚失去唯一亲人的沈辞,最后的希望。 上官霄给沈辞的这份爱就像是偷来的,虚幻的,像脆弱的梦境一样,哪怕小心护着,却还是碎的四分五裂。 沈辞不愿意将这份干净纯粹的爱,掺杂上肮脏的阴谋算计。 在沈辞说过的一百句谎言里面,只有这一句,真实到无可怀疑。 坚韧如沈辞,一旦选了一条路,便是从头走到黑。 上官霄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除了心疼,就只剩下满腔的爱意。 与其说,沈辞是原谅他了,不如说,沈辞是根本没有怨恨过他。 从始至终的,沈辞想的都是哪怕会被折磨而死,也要留在上官霄身边。 再多的残酷刑罚对于早早经历过无数种的沈辞而言,称得上轻轻松松。 沈辞畏惧的,从来都是,下手的人,是他一直深爱的人。 爱与恐惧交织,让沈辞逐渐分不清对上官霄的喜欢,还是不是单纯的爱,还是说,是得不到的执念。 或许,从心底里,沈辞仍旧是畏惧的,只是他隐藏起了那份深植于骨子里的害怕,尽力的随着上官霄的愿想,回到从前,做一个上官霄曾经喜欢的那个娇气爱发脾气闹情绪的沈辞。 屋内气氛静默,金琉脸色冷淡的看着上官霄的神色变化。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 沈辞端着一张木案,上面的饭菜,冒着热气,嘴里说道。 “阿霄,吃饭了。” 金琉不自在的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转念一想,叫这狗玩意吃饭,怎么不喊他? 上官霄抬眸看去,赶紧去接,却被人拒绝了。 “我自己弄,你坐好,不用麻烦了。”沈辞把饭菜一道道摆到木桌子上,这会儿注意力在饭菜上,也没发现上官霄的不对劲。 上官霄站在原地,平静的面色下,是旁人看不出的混乱汹涌。 沈辞弄好,才抬起眼。 上官霄眼睛有些红,沈辞下意识的就觉得,金琉又说话欺负人了,转头看向金琉站的方向。 “你又气阿霄了?” 金琉心虚,但是故作镇定,怒吼道。 “沈辞!你有心没!前几天都是谁做的饭,他一醒,你就护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无情呢?!!” 给沈辞吼的一愣一愣的。 上官霄皱起眉,上前拉沈辞坐下,语气称不上好。 “你可闭嘴吧。” 金琉一连被两个人骂,怒气冲冲。 “白眼狼!狗玩意!哼!” 骂完,然后大步走出去,险些给端着白米饭的陆青给撞倒。 金琉满脸烦躁,从一边跑出去。 沈辞起身去拦,喊道。 “吃饭呢,你去哪?” 金琉头也不回。 陆青进屋放好饭碗,筷子,好脾气的说了句。 “气性大,我去找,你们先吃。” 沈辞面露担忧,上官霄一脸无所谓。 陆青叹了口气,出门。 上官霄拉着沈辞坐好。 “你管他呢,那么大个人,又不会丢。” 沈辞扭脸去看上官霄的面容,奇怪的问道。 “嗯,你跟金琉聊什么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别糊弄我,你眼睛刚刚特别红。” 上官霄轻咳两声,端着碗,不愿多解释,奈何沈辞的视线过于无法忽视。 “无非是金琉说我配不上你,我就气不过,怼了几句,就这样了。小辞,你说,我配不上你吗?还有就是,我配不上你,你就会离开我?” 越说声音越小,还有一种故作的可怜。 沈辞顿时心疼了。 “别听金琉胡说,照这样说我配不上你才对,你有钱有势,若是把我赶走,不要我了,我还得操心一下生活问题,大概可能得去街头卖艺了。” 上官霄听的又气又心疼。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去?” 沈辞嗯了一声。 “一样的,你也少跟金琉置气,他以前和我一样,没少吃苦。” 上官霄想起金琉说的话,喉咙酸胀,装作随意的问道。 “水月教对你们都做了什么?能讲讲吗?” 沈辞想起以前,一身恶寒,无所谓的笑了声。 “都过去了,我忘的差不多了。” 上官霄眼眸半垂,神情难辨,喉咙酸涩。 第109章 分离 药人丑陋的面庞嘶吼着冲过来,一行人均拔剑相抗。 秦禹峥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最后一间石室,头顶的空间很高,漆黑如渊潭的洞口下面,深不可测。 如前几次那般,普通的药人都畏惧火焰,祁风找出火石,脱掉外袍,点燃,扔出去。 轩逸有样学样,也脱了外袍,点着。 火光大盛,药人嘴里吐出黑糊糊的涎水,顺着破烂的衣物滴落,嘶吼着往后退,眼球发白,但能看出,明显的畏惧。 很快,火焰烧着了药人身上的衣物,瞬间燃的更剧烈,变成了一个个火球,在石室里面乱窜。 祁风一剑刺去,直将这药人捅了个对穿,躺倒在地不能动弹。 从药人身上流出一大堆黑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腥恶的臭气,轩逸嘶了一声,直觉反胃。 余下的药人很快被解决掉,石室间的药人烧的更厉害,团团火焰,将药人的身体也烧烂了,火势更加凶猛。 秦禹峥注意到石墙壁上,有未知的液体正在因温度的上升,而缓缓滴落,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突然间,自墙壁里穿出一只惨白瘦骨嶙峋的五指。 “小心!” 秦禹峥大喝一声,刚松懈心神的众人,纷纷警惕起来。 在秦禹峥等人惊疑的眼神里,石墙里面,冲出一批新的药人,面对热烈燃烧的火,没有退却。 很明显,这一批药人对于火焰的惧怕,要小一些。 荆默提剑先冲过去,挡住药人的攻势。 秦禹峥的视线放在后面的墙壁上,一种猜测缓缓凝在心头。 这里很有可能是是失败药人的葬身之处,墙壁里掩埋着无数的药人。 这么打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一批消灭了,还有下一批,这里空气有限,火焰的燃烧,会消耗大量的空气,就算不死于药人之手,也会被活活憋死。 秦禹峥注意到面前的铁笼子,上方有铁链子高高吊起,说不定,这东西是出去的路。 要么留在这里被耗死,要么进这笼子里面,寻求一丝生机。 秦禹峥率先进去,发现并无异常。 荆默注意到秦禹峥的动作,连忙劈开面前的药人,跑了过来。 “主上!” 秦禹峥闻声道。 “来这里!” 荆默自是信任主上的判断,没有丝毫犹豫,进入笼内,祁风等人也跟随着进去,然后关上铁笼的门。 铁笼距离药人所在的地面有一段距离,能够隔开药人的袭击。 秦禹峥摸出一个匕首,打在铁笼子下方的机关上,机关启动,笼子缓缓上升。 就在所有人以为,危机稍稍解除的时候,自铁笼下方,伸出一个钩爪,钩住了缓缓上升的笼子,这下机关受阻,上升速度迟缓,还有隐隐往下滑的趋势,照这样发展下去,不仅与药人缠斗不休,还极有可能整个铁笼都被拉下去。 秦禹峥等人都察觉到不对,这个时候,无非是需要一个人下去,弄开钩爪。 祁风没有犹豫,直接开门要下去,轩逸注视着祁风的动作。 魔九,慕南,上前拦住。 “祁哥,我去。” 魔九把慕南推开后面,拉住祁风的胳膊。 祁风头都没回。 “不必,你武功没我好。” 魔九沉默。 荆默看了一眼主上,又看看祁风等人。 “我……” 秦禹峥抓住荆默想要上前的手,眼睛里情绪深沉。 荆默回眸,面带犹豫。 谁都明白,下去的那个人,生还之机,极为微小。 祁风走到铁笼边缘,不远处地面上是正在嘶叫的药人,声音平淡。 “属下无牵无挂,正合适,请主上恕属下,不能再贴身保护您了。” 轩逸眼睛里露出嗤笑。 “说到底,也轮不到你,我来,废话真多。” 说完,一把摁住祁风的手腕,两人视线相对,互不相让。 秦禹峥立在后面,看着眼前的画面,没有多加言语,视线移到下方钩爪那里。 钩爪并非机关上的东西,更像是人为扔过来的。 秦禹峥嘴角勾起,心中唏嘘。 有些东西,他得亲自去看看。 心中这般想着,回身将荆默搂进怀里,轻吻对方的眉心。 “小默,等我。” 荆默眼眸猝然睁大,未及回神,回应,只见抱住自己的人,冲了出去。 祁风被一股力量扯到后面,险些没站稳,神情无措的看向前面。 “主上!” 秦禹峥单手握住铁笼,身体悬空在外面,一手摁住铁笼的门。 “你们几个保护好荆默,等本座回来!” “主上!” 魔九,慕南,神色焦急,纷纷上前,抓住秦禹峥的衣服,却是徒劳。 荆默在秦禹峥踏出铁笼门的一瞬间,就跑过去,死拽住了对方的衣服,眼眸红肿,并没有出声阻拦。 但荆默是想跟秦禹峥同去。 秦禹峥只是笑了一下,眼睛里满溢着没有诉说完的爱意。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间,秦禹峥跳下去,汇聚内力的一掌,打掉机关上的钩爪,铁笼随之上升。 秦禹峥身体极速往下坠落,周围没有其他可以抓扶的东西,只好用衣物垫手,顺着延伸到地下的铁链子,滑落进深潭里面,直至再也看不见。 荆默眼眶赤红,所有蚀骨的痛,压在心里,只是握紧手中的漆黑长剑,对准了面前挡住笼门的祁风等人。 “让开!我要出去!” 祁风不动,面容淡漠。 “主上有令,命我们保护好你,我不可能允许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魔九,慕南,眼睛红红的,心里也不好过。 他们是影卫,明明是他们该保护主上的安危,竟反过来让主上护佑他们了。 魔九急道,“荆默,主上生死不明,无论在这里跳下去几个人,也都无济于事,不如回去搬救兵,这下面肯定大有文章,你别冲动。” 荆默脸颊上淌落两行泪,无声的哭泣,嘴唇翕动,嗓音哽咽。 “是生是死,至少我要陪主上一起,别拦我,求你们了,求你们放我走……” 祁风没有动,只是立在原处,重复道。 “再没有确认主上身死之前,我身为影卫,必须听从主上的命令,还请荆影卫莫要为难我。” 轩逸也被秦宫主大义的行为给惊住了,这会儿无话可说。 林铭文挠挠头,叹了口气,靠在一边,等笼子升到最高处,心中想着,我们这边危机也没有解除,还有空担心别人呢。 荆默失力跪坐在地上,长剑摔落在地,发出轻铃的脆响,低垂着脑袋,面前的一小片地被水浸湿,瘦削的身形无助的颤抖。 “您骗我,您骗我……呜……” 魔九不知如何劝慰,面露纠结。 祁风冷道。 “若是主上真的身死,你该想着如何为主上报仇,比如手刃西隆。” 荆默身体的抖动,停止了一瞬,撑在地上的手攥的死紧。 第110章 愤怒(副cp50%) 沈辞不想说,上官霄也没再多问,有些事情,或许遗忘是最好的,没必要再提。 上官霄轻笑着,说道。 “那吃饭吧,你也累了许久了。” 沈辞面上带笑,嗯了一声,想了想,又看看门口。 “不知道金琉什么时候回来,他总是这般爱生气,下次再与他说话,你多让着他点。” 莫名的,上官霄心里面升起危机感,还有许多不满。 金琉知道许多关于沈辞的过去,可他呢,什么都不知道,被瞒的彻彻底底。 因为这些做错了事,还是承担后果,明明他也不想伤害沈辞,都怪沈辞总是不坦诚。 上官霄气愤的用筷子夹面前的菜,力道很重,一块土豆直接被弄飞出去,掉在了桌面上。 沈辞抬眸,疑惑的看。 “怎么了?” 上官霄深吸一口气,笑着道。 “我们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可以去离这里最近的暗庄,陆大夫可以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怎么样?” 沈辞想想,好像是,毕竟他与阿霄在这里,实在是太过麻烦金琉,陆青了。 更何况,金琉与阿霄总是斗嘴,害得陆青总是在中间受气。 “好,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就告别。” 上官霄笑眯眯的点头。 这边,树林里面。 金琉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眸光放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青一袭青衣,缓步走来,像是笃定在这里能找到对方。 “金琉,回去吃饭?” 金琉听到了陆青的声音,但是不想理。 陆青颇有耐心,抱臂靠在树上。 “何必跟一个伤号一般见识,你若对他不满,我可以为你徇私,把上官霄的药换了,换成那种疼死才能治好病的,给你出气怎么样?” 金琉轻嗤一声。 “陆大夫,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说出口,否则,我认真了,你不做,我会杀了你。” 陆青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金琉不想理会,继续放空自己。 陆青面色沉下来,想了想问道。 “你便这般喜欢沈辞吗?你俩又不般配,何况沈辞对你没意思。” 金琉听了陆青的话,更气了。 “我们之间的事,需要你指指点点,你以为你是谁?跟我一起闯荡几天江湖,就能管我了?陆青,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陆青面色不太好看,嘴角笑容牵强。 “你喜欢沈辞就去追,在这里生闷气有什么用,冲我发火能让你追到人?” 金琉跳下来,脸上的面具早已经被去掉了,露出了那些难看的疤痕。 “陆青,是你自己追过来的,你挨骂是你自找的。” 陆青注视着对方的面容,神情不变,站直了身体。 “嗯,是我,我想管你,你不让管,我也会管,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会一直追在你后面烦你。” 金琉冷笑一声。 “陆青,你对我的认识不够全面,你真以为我是什么良善之辈吗?你帮过我,但这不影响我对你动手。” 陆青眸中情绪难辨。 “金琉,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何苦一直困在过去?你对沈辞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你分的清吗?何必执着于一个不可能的人?” 金琉眼眸含怒。 “你找死!” 陆青没被激怒,反而上前一步。 “金琉,我知道你以前吃过太多苦,可是这并不代表,你的未来一定要烂在泥地里,仇可以报,人也要好好活着才行。” 金琉两手捏紧,眼眸怒意更盛。 “说教我?你还不够格!” 话毕,掐着陆青的脖颈将人狠狠贯在树上。 陆青被掐疼,紧闭眼睛,迎着冲击,嘴里面有些血气,却仍继续道。 “沈辞已经走出来了,他有他想过的生活,你总是追在沈辞后面,又能求到什么?不如,往身边看看呢?也会有在乎你的人,等着你振作起来。” 金琉怒道,完全听不进去。 “陆青,你想死吗?”说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呼吸被遏制,陆青脸色憋的通红,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下一瞬,直接反客为主,将金琉压在树上,倾身吻了上去。 金琉眼眸瞪大,满脸不可置信,更有着羞恼,极大的愤怒占据脑海,狠咬了一口,猛的推开人,一巴掌打上去。 “滚开!” 陆青吃疼,脸被打偏,后退一步,手摸摸嘴唇,入目的鲜血。 金琉用衣袖胡乱的抹了抹,眼睛泛红。 “你疯了?” 陆青脸颊飞速变红,嘴上沾血,笑容愈大。 “金琉,别装傻,我堂堂一个谷主,整日追在你后面,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你想烂在地里,我不许!” 金琉怒视着,被逼问的一句话说不上来。 两人对视着,金琉深吸几口气,平息胸腔的躁郁。 “所以呢?强迫我,你和之前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我告诉你,陆青!你我根本不可能!” 陆青闻言,愣在了原地。 是了,有什么区别呢?说好的,不逼迫金琉,可现在,仍旧是一样的。 “对不起,我不是……” 金琉却不想再听,反身离开。 “之后别跟着我了,我就喜欢腐烂,你拉着我,我只会把你带进深渊里面,一起臭掉。” 陆青随着走了一步,却又停住,只是小声念道。 “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回到草屋,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沈辞在收拾桌子,见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笑着迎上去。 “回来啦?饭在锅里闷着,还能吃,我给你们热热?” 金琉看到沈辞后面站着的上官霄,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又出去了。 “不饿,不吃。” 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陆青,见人回头,眼中希冀,却被人冷冷的瞪了一眼。 陆青:“……” 沈辞走出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道。 “陆大夫,这是……人没哄好?” 陆青叹了口气,叹道。 “我又把他惹生气了。” 沈辞倒吸一口气,视线落在陆青红肿的脸上,和嘴唇上明显的伤口。 “金琉他就算生气,也不至于打你吧?你这脸,还有这嘴,你俩发生什么事了?” 陆青抬眸看看沈辞,眼神哀怨。 “沈辞,金琉他好像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沈辞傻住了,后面的上官霄愣住了。 第111章 合力 秦禹峥跳进漆黑的洞里后,便没了消息。 祁风的话给了荆默希望,何况主上走时,是让他等待,那么主上一定是有把握的,他要做的是相信主上的判断,尽量不去给对方找麻烦。 这么一想,荆默很快振作起来,胡乱的抹抹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思绪沉重混乱。 突然想起主上曾说过,他爱哭,他那时还不愿承认,但现在他觉得主上说的对。 他是影卫,本该替主上分忧,无论面临怎样的境地,他都不能去违反主上做出的决定。 是自己过分贪恋与主上在一起的时光,被主上宠的得意忘形,影卫的职责尽数抛于脑后,是他错了。 祁风,魔九,慕南,三人立在笼门前,静静的注视着荆默。 荆默抬眸看去,面上已经没有深切的,难以隐藏的痛苦,只是眼底深处,晦暗无光。 荆默心中的信念越发的坚定。 生便一起生,死,他定相随。 轰隆一声响,铁笼升至最高点,撞上了上方封顶的铁板。 而原本石室的地面上,在火焰的烧灼下,墙壁上的液体融化,药人数量越来越多,声音嘶吼,整个石室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铁笼猛的向上撞,颠的笼中人站不稳,身形摇晃。 祁风透过铁笼缝隙去看顶上,铁板被撞开了缝隙,一丝微风吹来,众人心中升起希望。 隐隐的铁板外面,传来呼喊声。 “来人,把这个挖开!” 很快,在外面的人努力下,铁板大开,月光照射进来,清新的空气争相涌进来。 铁笼上升到与地面齐平,下面的机关传来卡顿的声音,便不动了。 外面的人伸头进来。 “你们是琼华宫的人吗?” 祁风抬眸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穹山派弟子服的人,正往下探头。 “是,可否救我们上去!”轩逸抢先答道。 李振宇认出下方的人,就是刚刚抵挡破斧尊者的那几个,便立即招呼着门内弟子,把这些人救上来。 祁风拱手道,“谢阁下出手相助。” 李振宇回礼,说道。 “在下李振宇,自你们离开后,威胁穹山派的人将破斧带走了,我早些时候便得知这里有密道,来看看,正好遇上你们。” 祁风等人听着,面前人刚刚还是一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样子,这会儿看着又像个好人。 李振宇看出祁风的顾虑,解释道。 “我穹山派在武林中地位虽不是最高的,但不至于为了一些小利,置整个武林安危于不顾,我父亲是武林盟主,江湖名声,重在仁义礼信,阁下大可不必怀疑我。” 祁风回道。 “那现在李盟主呢?” 魔九等人抱剑立在后方。 李振宇眼中迸发出愤怒与悲伤。 “破斧突然发疯,我父亲上前阻拦,没能挡住。” 祁风神情顿了顿,意料之中。 “请节哀,不知李兄可愿与我们一起杀上道天院?” 李振宇握紧拳,愤恨的看向祁风。 “自然,我愿举整个穹山派之力,诛杀西隆,就是他!他就是始作俑者!” 荆默立在后方不言语。 李振宇环视面前几人一圈,发现少了秦禹峥。 “这……” 祁风神情寡淡,只道。 “此仇必报!” 李振宇回道。 “此处的密道在其他地方应当是有出口,如果我没料错,秦宫主同我派的破斧尊者一样,是被人带走了。” 荆默闻言,低垂的面容,神情晦涩。 一行人聚在穹山派,准备了数百匹马,等天亮了,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道天院。 如今整个武林,被西隆研制的药人整的混乱不堪。 各派均深受其害。 荆默听主上说过,现在龙遥门,雪霜客栈,平水山庄,金卦剑派,琼华宫,穹山派尽数遭难。 而能够与他们一起讨伐道天院的却只有穹山派。 其他的,例如萧珀所在的金卦剑派已经归降,琼华宫距离道天院较远,就算琼华的争斗平息,来此支援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可以说,他们现在只能孤军奋战,对抗持有药人大军的西隆。 穹山派会客堂。 祁风等人与李振宇一起分析局势,他们的胜算几乎为零。 归降能保全门派弟子,但未来的发展趋势,很可能是西隆一手遮天,再无反抗的可能。 在场的人,都清楚西隆的为人,无人退却。 轩逸直道,“杀到哪是哪,想这么多干嘛?” 林铭文面色发沉,“去了等于送死,去了有用吗?” 萧珀说道,“无非一个死字。” 魔九,慕南,不知能说什么。 荆默抱着怀里的剑,静立在会客堂的门口。 李振宇叹了口气。 “各派的尊者皆中毒,西隆谋划已久,我们回神的太晚了。” 荆默想着主上曾经说过的话,和所做的事,突然间意识到,好像从一开始主上就在调查这些事。 从琼华宫不顾安危退令,亭茶镇发现噬魂,陵歌城苏家与道天院的牵扯,平水山庄灭门惨案,来到穹山派寻求最后的帮助,主上所做的事,影响到了西隆的计划,期间遭遇过数次暗杀。 从一开始主上就知道,江湖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从数年前就已布下。 主上一直在想办法阻止西隆的阴谋,但终究没能来得及。 荆默闭了闭眼,主上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他脑子笨,不能为主上分担,难以和主上同进退,主上的决定是正确的。 就算没有支援,李振宇也不想投降,他的父亲庇护了他那么久,他绝不能让父亲含恨而死。 轩逸,林铭文没有什么大志向,但的确不想被人逼着做事,既然答应秦禹峥,臣服于他,那么在看到对方的尸首前,他们不会退。 萧珀是不服,他不认,更不愿臣服一个心狠手辣的阴险之辈。 荆默等人是要将自家主上接回家的。 天色刚刚破晓,李振宇翻身上马,带着门中余下的弟子,前去和西隆决一死战。 祁风昨晚在听风阁得到消息,琼华宫的药人之乱已然平息,现在正派影卫前来道天院支援。 萧珀,林铭文,轩逸跟随着。 荆默面色冷沉,坐在马上。 李振宇一声令下,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就此出发。 第112章 过去(副cp50%) 陆青的话过于震撼,惊的沈辞好半天回不过神。 上官霄眉头皱紧,显然是讨厌极了。 沈辞费力的组织语言,想了想,艰难道。 “陆青,如果没有意外,你应该是误会了。” 陆青一脸不相信。 沈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若是说金琉喜欢他,这可完全是瞎扯。 “陆青,我想你需要跟金琉好好谈谈,他这个人口是心非,嘴上说的,心里想的,根本不一样。” 陆青声音虚沉,回道。 “沈辞,那你能不能跟金琉讲清楚,断了他这个心思?” 沈辞闻言,神情无奈。 都没有这回事,他怎么说? 上官霄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陆大夫医术高明,情场失意,这就低头了吗?就算沈辞开了口,人家不喜你,还是不喜你,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陆青憋闷,心下微叹,困苦道。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堂堂谷主,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竟这般坎坷……” 沈辞提取到重点,问道。 “你是谷主?” 上官霄眉头蹙起。 陆青面色尴尬,挠挠头,转身要走。 “什么谷主,你们听错了,我去求金琉回来吃饭。” 沈辞觉得好笑,思索一番,冲陆青喊道。 “陆大夫,金琉这人,软硬兼施才好,一味的忍让,是没有用的。” 陆青听进了心里,但只用了软的。 小金琉现在只有他心疼了,以前吃的苦太多了,以后不能再吃苦了。 沈辞见陆青离开,深深的呼了口气。 “陆青人不错,水滴也能石穿,金琉会放下心结的。” 上官霄脸色不好看,沉默不语。 沈辞等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回眸看去,正见到上官霄气成河豚的脸,莫名的想笑。 “阿霄,我和金琉只有兄弟情,别多想。” 上官霄裹了裹身上的厚狐裘,面色微冷。 “哼!” 只撂了一个字,扭头进屋了。 沈辞嘶了一声,好端端的,为这事也要生气? 沈辞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进屋找人。 上官霄立在窗边,遥看着外面的景色。 入秋了,树上的叶子渐渐变黄,一片片落下,景色寂寥。 外面的局势混乱,水月教藏身之处还未寻到,现在只能静静的等待。 沈辞以为上官霄还在生气,悄声走来,两胳膊张开,将人抱住,脑袋靠在对方宽阔的背上。 “阿霄,别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错了?” 上官霄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伸手握住了沈辞的手,闻言,嘴角弯起弧度。 “你在哄我吗?” 沈辞蹭了蹭上官霄的后背,回道。 “嗯,生气了,不是得哄?” 上官霄故意不放人,反问道。 “那你说说,我为何生气?你又错在哪里了?” 沈辞眉心微蹙,细细思索,齿间的字句杂乱起来。 “因为金琉喜欢我?所以你生气?我不该让金琉误以为自己喜欢我?”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听的上官霄无法评价。 上官霄回身,反将人搂进怀里,还捏了捏沈辞的脸。 “小辞有时候聪明的很,有时候又笨的很。” 沈辞笑笑,钻进上官霄衣服里,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的暖和,甚至有些凉。 阿霄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就算披着很厚的衣服也暖不热。 沈辞胸腔有些闷。 上官霄注意到沈辞情绪突然变的低落,细心的问道。 “怎么了,我说的话让你生气了?” “没有。”沈辞否认,声音微沉。 上官霄笑笑,将人裹紧,揉了揉,又弄出来,扶住沈辞的脑袋,对上那两瓣薄唇,吻了上去。 两块软肉交缠厮磨,灼热的气息升腾起来。 沈辞脸泛起红,双眼紧闭,保持着呼吸的顺畅,甚至于主动的轻咬了几下上官霄的嘴唇。 上官霄心中讶异,亲吻的动作更狠,直接将人压在墙壁上,沈辞的胳膊被摁在头顶,呼吸还是控制不住艰难起来。 脸颊憋的通红,沈辞确信,上官霄就是属狗的。 等上官霄掠夺够,沈辞眼眶含水,嘴唇红肿,像是遭了什么蹂躏。 “你……” 上官霄嘴角上扬,心情甚是愉悦。 “有没有开心一点?一直开心着,好不好?” 沈辞愣了一下,才理解阿霄的话。 他刚刚也没有不开心,只是心疼而已。 沈辞趴靠在上官霄身上,思绪拉长,带着担忧和不确定小声问道。 “阿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上官霄将人搂紧,转向窗边,语气肯定道。 “当然。” 沈辞脸上浮现笑意。 “为什么这么问?” 上官霄眸底带着疑惑。 沈辞犹豫了很久,斟酌语句,还是将心中的顾虑隐藏起来。 阿霄伤势未复,又需要管理暗阁这样庞大的地下组织,本身就过于耗费心力,阿霄已经为他做了太多事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去麻烦阿霄。 “没事。” 上官霄听出沈辞的迟疑遮掩,心中涩然,隐隐不安。 “嗯,既然这样,我们留封信,先回暗庄吧?” 沈辞点头,“好。” 金琉走在林间,神色暴躁。 陆青的话,在耳边回荡。 喜欢我?可笑! 一个丑八怪?说喜欢? 陆青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溪边,金琉眼神别扭,小幅度的弯身,瞅了几眼水里倒映出的自己。 入眼的是一张恍若被热水烧烫损毁的面容。 金琉嫌弃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掉进水中,漾开了一圈水波,水面的倒影散开,看不清了。 记得容貌被毁的那天,因为他不听话,不好好训练,总想着逃跑,而被关在铁笼子里。 看守他的人,见他长得好看,心生歹意,联合其他看守,竟想对一个小孩行不轨之事。 金琉反抗,挣扎,躲避,他明白,这场灾难来源于他这张脸,愤怒之下,金琉撞上炭盆,烧红的炭石落在脸上,水灵白皙的脸就此毁去。 金琉疼的满地打滚,看守没了兴致,抓着人,匆匆解决,再把金琉关回去。 没人会喜欢丑八怪,陆青说喜欢他,只可能是他眼瞎了。 金琉不是没察觉,陆青的意思,他只是在躲,在害怕,也在确认,更是试探。 那颗从未交于过任何人的真心,悬在半空,找不到归处。 是个人都会渴望温情,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被人爱过的人。 金琉性子极端,认定了就是永远,但若是陆青只是一时的兴趣,那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灾难? 金琉伸出两手,端详着,上面布满了陈旧的剑茧,和各种利器划烂,长好的疤痕 十分难看。 究其根本,他至少身体是干净的,算是干净的吧? 陆青若真想要,他倒是可以给。 红尘谷的谷主,追在一个水月教刺客身后实属丢人,帮了自己那么多,给点甜头,也不是不行。 金琉想通了,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去,一转头,正对上陆青的视线,神情发愣,下意识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陆青缓步走来,眼眸沉静,说道。 “从你看自己手的时候。” 金琉轻蔑道,“神隐谷主还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这倒是新奇。” 陆青不回应金琉的呛声,歉疚道。 “金琉,回去吧,折腾那么久,还没吃饭。” 金琉呵呵,正想道,却被陆青打断。 “我刚刚对你做的事,我再跟你道一次歉,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金琉眉心蹙起,还没想好怎么反驳,陆青继续道。 “金琉,我喜欢你这一点是真的,不管你有没有看出来,我都希望你记住,你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照这那个学,但是我不允许你喜欢上别人,包括沈辞。” 金琉面色平淡,手指蜷了蜷,嗤笑道。 “我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陆青,你未免管的太宽。” 陆青眸色黑沉,直直的盯着金琉,眼中的笑意淡下去,声音发寒。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金琉,你敢喜欢别人,我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别逼我。” 这样的陆青是金琉以前没见过的,习惯了陆青的不正经,低微哄慰,纵容妥协,被这样冰冷发狠的陆青,惊了一瞬。 可惜金琉不是被吓大的。 金琉眉头挑起,“你还真看的起自己。” 陆青淡笑道。 “嗯,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金琉呵呵两声,表情无语,想了想问道。 “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整日骂你?是不是还挺想我打你?陆青你是不是欠的?” 陆青上前一步,握住金琉细瘦的手腕,笑着道。 “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我只喜欢你。” 金琉无视心中的感触,没有丝毫畏惧,往前走近,附在陆青耳边,气声道。 “想要我吗?除了脸丑,其他地方都是干净的。” 陆青身体僵直,眼眸微睁,舌头直打结。 “你……” 金琉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狰狞的疤痕异常明显。 “神隐谷主还真纯情,陆青,想追我,再学个八百年吧。” 说完,拍拍陆青的肩膀,就要走。 陆青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半晌却松开了,转身跟上金琉的步伐,神情冷沉的厉害。 前面的金琉脸色不耐。 就这点胆子,还敢大言不惭,呵呵。 第113章 噬心 秦禹峥顺着铁链,跳下洞里后,大约在几息内便落到了地面上。 在这漆黑无光之处,早已有人等待多时。 西隆旁边的一个身形极高,发丝凌乱的人,举起火把,照亮了四周。 “秦宫主,别来无恙。” 秦禹峥转身看去,眼前的人慈眉善目,嘴边留着黑胡子,一副好人模样,殊不知心黑的透顶。 “在琼华宫举行武林大会时,水月教的刺客,是你放进去的,也是你指使水月教对我数次暗杀,龙云寨前药人之战,平水山庄灭门,赤炎的失踪,破斧失去理智,均和你有关,西隆,你的野心不小。” 西隆拍拍手,嘴边笑意渐深,黑胡子也随之弯起。 山洞内回荡着不轻不重的拍手声。 “秦宫主所言,一字不差,但我所做还不止于此。” 秦禹峥眼眸沉肃。 “还有我父亲,醉心研究噬魂,妄想以此操纵武林,也有你的一份力,对吗?” 西隆面露惊讶,声音带笑。 “很不错,你同你父亲一样聪明,可惜他没有享福的命,英年早逝,只是这死因,被江湖人士截杀,有些无法信服,莫不是,和秦宫主有关?” 秦禹峥眼神蔑视,嗤笑道。 “怎么?西院主想试试?” 西隆轻笑着摇头。 “据我所知,秦宫主早已内力尽废,现在还敢孤身一人来找我,这胆识是旁人所没有的。” 秦禹峥眸光漠然。 “踏岳原本的徒弟,是你把他杀了。” 西隆点头,脸上笑容肆意。 “秦宫主,既然来了,那便也做我的药人吧,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道天院。 李振宇带着一批人马匆匆赶来,丝毫没有停歇,就要硬闯进去。 “西隆!别当缩头乌龟,滚出来见我!” 道天院看门弟子持剑围上来。 李振宇一挥手,身后的穹山派弟子也纷纷拔剑而起。 荆默不再等待,若是西隆在此,那么主上也很有可能在这里。 祁风等琼华宫影卫下马,冲过去。 轩逸不甘落后,跑的比祁风还快。 萧珀,林铭文跟在其后。 道天院守门的弟子很快被杀尽,铜黄色的大门被推开,一行人闯进去,迎面对上赶来支援的道天院弟子。 两波人打成一团。 皇宫里的局势同样混乱。 朱钰的手中的兵力少于朱烨,更何况朱烨还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大批战斗力极强的药人,现在以朱钰为首的御林军节节败退,只能堪堪守住皇宫大门,而朱烨在皇宫外安营扎寨,彻底的限制了皇宫与外界的交流。 谢绾身披铠甲,领着一队兵士,守在乾清宫外。 袁衣真,虞鹤正想办法寻求其他力量的支援,印着皇帝玉玺的密令被送往皇宫外。 这边,西隆迟迟未现身,道天院的弟子抵挡不住,退到了内殿前。 李振宇厉声吼道。 “西隆!滚出来!” “既然你都不顾忌门内弟子死活,那我便不客气了,杀光西隆手下的走狗,再放火烧了这道天院!” 一炷香后,两方人马气势紧绷,西隆仍是无所声息。 李振宇一挥手,后方的穹山派弟子冲上去,再不留任何情面。 就在那一瞬间,内殿大门从里炸破,一个眼球发白,衣衫破烂的药人跳了出来,细细看去,正是失踪已久的赤炎。 萧珀眸光沉痛,握紧了手中的剑,率先冲了上去。 赤炎的力量极强,普通的弟子根本不是对手,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荆默领头,带着祁风等人冲上去。 有了赤炎的助力,道天院弟子反败为胜,眼看着穹山派弟子气势低微下来。 李振宇不退,双目怒瞪,脸颊上满是喷溅上去的鲜血,环视四周,穹山弟子倒地无数,大吼一声,拼杀的脚步更坚定。 就在都以为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自道天院外,冲上来一批人马,是金卦剑派。 萧珀愣住,继而欣喜若狂。 带领金卦剑派的是派中声望极高的长老。 而后跟着的是,雪霜客栈,以非花尊者为首,领着大批弟子前来。 轩逸轻嗤一声,没想到自己的门派竟然长出了骨气。 龙遥门,门主陈东野,跛着脚,高举着剑,令弟子冲杀上去。 林铭文笑呵呵,没管,继续杀西隆放出来的大批药人。 四方人马齐聚,药人数量再多,也抵不过如此多的武林同道。 立在道天院最高的柱子上的西隆,观着下方的蝼蚁,不由得冷笑,继而派出了另两个成功的药人。 破斧和魔翳。 荆默被赤炎打的后退数步,两臂护在身前,抬眸看去,视野前方又出现了两个同样丧失心智的药人。 祁风等人直觉西隆的可怕。 三个药人齐齐上阵,荆默等人再难有还手之力。 西隆从高处的柱子上飞落下来,缓缓走到三个药人后面,脸上笑容可掬。 “都是年轻一辈的少侠,何必如此不识时务?” 荆默认出此人就是西隆,面色肃然。 “西隆,把我主上还给我!” 西隆闻声,定睛看去。 “你就是荆默,打败踏岳的那个?” 荆默不答话,恨声道。 “我主上在哪!!!” 西隆被人这般不礼貌的对待,也没有生气,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将面前三个不住嘶吼的药人挥到后面。 “你是说,秦禹峥?” 荆默握紧了手中剑,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在哪?!!” 西隆回道,“莫急,这不就带他出来。” 只见西隆拍手,从损毁倒塌的内殿里,走出一位玄衣人,面容冷峻,眼球却泛着异常的灰白。 荆默眼睛睁大,立刻要冲过去,却被祁风拦住。 “荆默,你看清,他不是主上。” 荆默挣扎着,眼眶里很快聚起泪水。 “他是!他就是主上!你别拦我!我要去把主上带回来!” 祁风仔仔细细的探查着,即便再不愿承认,但还不是不得不下了结论。 “主上他应当是中了和破斧,赤炎一样的毒,现在理智全失,你现在去,主上根本认不得你,甚至可能直接出手杀了你。” 荆默管不了那么多了,仍是挣扎着要过去。 “祁哥,你别管我,他就是主上,不管主上认不认得,会不会杀我,我得去把主上带回来,你放开我!” 荆默满目沉痛,眼眶里的泪水滴滴坠落,大力甩开祁风的手,向着殿门口的玄衣人跑过去。 西隆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魔九,慕南,上前一步,焦急的呼喊着荆默回来。 但荆默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带主上回家。 玄衣人静立在远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灰白的眼球注视着向自己跑来的白衣人,直接上手,掐住了那人纤细的脖颈。 呼吸被遏制,荆默眼眸逼的赤红,抓住秦禹峥有力的手臂,费力的喊道。 “主上,您醒一醒?呜呃……” 祁风不再等待,拔剑指向了秦禹峥。 魔九,慕南也同样。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轩逸却分神想了一个问题。 琼华宫的影卫效忠于宫主,但忠心的是,一个心智正常的宫主。 第114章 合欢(副cp100%) 从草房子离开后,上官霄带沈辞去了附近距离最近的暗庄。 这边刚到,上官霄就去地下密室处理堆积成山的线报,沈辞待在屋里,静心打坐恢复内力。 如今江湖的局势,极其混乱,就连朝廷也是两方对垒,谁输谁赢,现在还说不清。 水月教自那日重伤上官霄后,便再次悄无踪迹了。 翻阅完最近几天发生的事,上官霄评价了一句。 但愿秦宫主还活着。 沈辞运转内力,平缓的流淌过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经脉。 上官霄派人送消息去其他暗阁,小心防备水月教再次突袭,重新排布了一下暗阁的防线,待事情全部处理完,才回木房子这里。 “小辞?” 上官霄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人不在屋里,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转身要出去找人。 “阿霄?” 沈辞正好从厨房出来,端了碗药粥,轻声唤道。 上官霄松了口气,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沈辞莫名,但是上官霄的不安恍若凝成实质,便不再多言,让人抱着。 上官霄拥抱的动作愈发的紧,沈辞等了好久,才听面前人说道。 “我还以为有人把你抓走了。” 上官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恐慌,沈辞听的心中发酸。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对自己也太不自信了。” 上官霄直起身,接过沈辞手里的碗,拉着人进屋。 “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沈辞跟上,进到屋里。 两人相对坐下,药粥搁在木桌上。 “小辞,我知你忧心你弟弟的事,别着急,无论水倾城说的是真是假,待找到水月教的藏匿之地,就都能知道了,心急怕是会中了水倾城的圈套。” 沈辞回握住上官霄安抚的手,说道。 “好,我自己去也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做傻事。” 上官霄绷紧的心神稍稍松懈,视线落在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粥上。 “这是给我的吗?” 沈辞笑出声。 “嗯,里面放了药材,补气血的。” 上官霄心中慰帖。 一碗粥很快见底,上官霄看看外面的天色,想着该吃晚饭了。 “等我一会儿,我去做饭。” 沈辞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拦着了。 “我自己来,做一些你以前喜欢吃的东西。” 沈辞无奈,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等着。 四菜一汤,煮了一些米粥,两人氛围融洽,收拾收拾碗筷,在院子里面走走,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沈辞烧了热水,端进屋里。 上官霄见人弄了那么多热水,正好可以洗个澡,非常不要脸的拉住要逃跑的沈辞一起。 “跑什么?” 沈辞耳朵红红的,不知是被热水烫的,还是羞的。 上官霄将一丝不挂的人背对着搂进怀里,捧起水冲洗。 目光落在那凹凸不平的疤痕上,神情微顿。 沈辞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突然间,肩头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嗓音被热水蒸的绵软,呢喃道。 “阿霄……” 上官霄亲完,伸出大拇指轻抚两下。 “嗯。” 沈辞转过身,极力摒弃羞耻,壮大胆子,跪在水里面,吻上去,动作太急,只亲到了对方的下巴。 上官霄将人扶稳,不自觉的笑出声。 低沉的声音钻入耳朵,热气的加持下,沈辞大脑混沌的厉害,撑着上官霄的肩膀,探出利齿,咬住了红色的唇瓣。 上官霄吃疼,轻哼一声,不明白沈辞的意思。 “怎么?” 沈辞身体隐没在水里,跪着往前移了几分,手摸到上官霄左肩处。 那里同样的凹凸不平,覆盖面积更大,痕迹也更深。 “丑了。” 上官霄闻言,心情微妙。 “身上有疤,脸上又没有,小辞,你的要求好高。” 沈辞脸颊烧热,两只胳膊,搂住上官霄的脖颈,闷在对方肩头不说话了。 上官霄克制住自己快要抬头的欲望,就这样的姿势,将人洗干净搂出去,放在了榻上,包裹上一层厚厚的被褥,才回身去穿衣服。 沈辞没有察觉到危险极速来临,又离去,两只眼睛盯着上官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会儿袒露习惯了,也不害羞了。 上官霄找来干净的布巾给沈辞擦干头发。 夜里空气冷,上官霄拿了两床被子盖,省得冻着。 沈辞裹在里间的被褥里,有些不开心。 上官霄吹灭烛火,平躺睡在旁边,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大腿处,有人在轻轻的抓。 上官霄深吸一口气,放松突然紧绷的肌肉,轻声道。 “小辞,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 大腿处的动作停滞了,上官霄嘴角勾着笑意。 可没一会儿,自己的被窝里伸进来一条细瘦的腿。 上官霄闭眼,抬手压在发烫的脸上。 沈辞动作不停,直接从被褥里,钻进了上官霄的被子里面,人没穿衣服,就这样趴在对方身上。 同样的热,只是沈辞触到上官霄身上的温度时,被烫了一小下。 “阿霄……” 上官霄抬手捂住沈辞的嘴,咬牙道。 “闭嘴。” 沈辞竖起的脑袋,闻声,垂落下来。 “哦……” 上官霄声音沉的厉害,身上的热度更高,只是仍旧是没动。 “沈辞,你不怕吗?” 沈辞听到了上官霄的话,眨眨眼,回道。 “你不会再让我疼了,对不对?” 上官霄笑声很轻。 “你愿意信我吗?” 沈辞两手张开,抱住上官霄的肩头。 “嗯。” 话音刚落,沈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姿势反了过来。 沈辞注视着上官霄黑沉如水的眼眸,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害怕。 其实他刚刚只是鼓起了一点点勇气,总不能因为过不去以前的坎,便消弥欲望吧? 上官霄说会好好待他,他愿意去信。 就算和以前一样痛苦也没什么,只要他是阿霄就行。 沈辞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嗓音娇软。 “哥哥……” 此声过后,沈辞再也不能喊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了。 床榻间,混乱,潮湿,水汽萦绕,像是泼了一盆热水,两个人都湿漉漉的。 沈辞眼眶含泪,低声哀求,手指摁在上官霄左肩处,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下来。 “再叫一声。” 上官霄命令道。 沈辞红着眼睛喊出声。 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另一边。 得知沈辞先离开了,金琉无甚反应。 陆青任劳任怨,给金琉热饭,哄着人吃饭,虽然金琉并没有什么好态度。 但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陆青全程微笑脸。 金琉面无表情,想不明白这个人究竟喜欢自己哪里? 要相貌没相貌,脾气暴躁,也不温柔,不会做饭,只会吃喝,陆青傻了吧唧,看上自己? 金琉越想越觉得欠对方的太多了,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晚上洗漱完,金琉摸到了陆青的房间。 彼时,陆青刚脱了外袍准备休息,一脸愕然的看着,一脚踹开自己房门的人。 “不是喜欢我吗?那今晚我陪你睡!” 陆青傻在原地,这一番惊人之语,炸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金琉眯眼,看着陆青表情变化精彩纷呈。 “怎么,你不要?” 陆青闻言,连忙跑过来。 “要!要几次都给!” 金琉别别扭扭被人拉过来,想了想,还是回屋取来了自己的面具,毕竟实在是太丑,遮住,省得败坏人的兴致。 陆青以为金琉又反悔了,见人走了,想拦又不敢。 结果没等一会儿,金琉又回来了。 来来回回,陆青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把扯开金琉脸上的面具,将人死死压在床上。 “这可是你自己来的,我可没有逼你。” 金琉眼看着对方扔掉了自己的面具,心中怒火升起,正想发火,两手就被人摁住了,试着挣扎,却是无用。 金琉只觉,好像失算了。 一夜缠绵,金琉只流了一滴眼泪,想着,能还上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第二日,陆青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坐起身,扯乱的被褥掀开,陆青视线落在床单上一小点血迹上。 陆青闭上眼,开始后悔昨晚的肆意。 只是一想起金琉死命压抑着低小的闷哼,陆青忍耐不住的一拳头砸在床头柱子上,用力到流血。 陆青出去的时候,金琉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掰菜叶子,显然是不会弄,好好菜被扔了一地,乱七八糟的。 陆青忍笑。 金琉闻声回眸,注意到陆青脸上的笑意,脸颊烧热起来,怒气冲冲的扔掉手里的菜叶,站起身。 “自己弄去,我饿了,快做饭!” 陆青走过去,收了脸上的笑容,接过这些被折磨了许久的菜,正色道。 “好,马上就好,你等一会儿。” 金琉像是气急了,一点也不想理会对方,转身走人,只是这走路姿势,略微怪异。 饭后,陆青见金琉不同往日,不去练剑,反而躺在床上睡觉,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心中觉得愧疚。 “是不是腰疼?我给你揉揉?” 金琉背对着陆青,闻声不理人。 陆青也没想得金琉回话,动作放轻的按压,按了一会儿,又去煮了些药汤。 “喝点药,好得快。” 金琉气呼呼的坐起来,接过汤药,怒视着陆青。 “就你这破烂技艺,只此一次,绝无下次。” 陆青脸色瞬间就沉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还不怕死的问。 “你不是也舒服了吗?” 金琉一口汤药差点喷陆青脸上。 “滚出去!” 陆青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金琉躺回榻上,继续闷头睡觉,心里默默想。 舒服的代价有点大。 一个大夫,力气这么大,他合理吗? 第115章 生死一瞬间 秦禹峥眼球灰白,中了噬魂,已丧失心智,手指掐着荆默细白的脖颈,力道逐渐加深。 荆默两眼逼出了泪水,眸中有焦急,有难过,有惶然不安,更有深切的期待,声音艰涩。 “主上……您快醒醒……不要受它控制,醒醒……” 秦禹峥眼眸直视着自己手中脆弱的人,似乎在犹豫。 不远处的西隆,神色尽是志在必得。 祁风等影卫拔剑而起,飞身刺来。 他们不知道主上是否还能恢复心智,所以在此之前,必须想办法将人控制住。 秦禹峥旁边一阵劲风袭来,抬起另一只手,聚起内力的一掌狠狠反打出去。 祁风,魔九,慕南,横剑在前,却抵抗不住,被打的后退数步,险些倒地,怒喝道。 “荆默!你看清楚!” 这噬魂竟还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内力! 秦禹峥的武功究竟恢复到几何,几乎没有人知晓。 但现在祁风能清楚的感知,在噬魂的加持下,主上的实力不低于赤炎。 荆默没再犹豫,抓住秦禹峥扼住自己脖颈的手,一把扯开。 秦禹峥回过头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掌心聚力,灌注全力的一掌。 荆默没动,眼睛泛着红,面容异常的沉静下来,丝毫不畏惧,嘴里低声念道。 “主上,属下该怎么帮您?您还没有告诉属下……” 秦禹峥手掌于身侧平举,神情漠然。 魔九心急,吼出声。 “荆默!快躲开!你疯了吗?” 轩逸持剑立在后方,凝视着面前这一幕。 白衣影卫的胆量非比寻常,且对这秦宫主,情深义重,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那这秦宫主是否也同样在乎这位白衣影卫呢? 等等,轩逸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白衣? 琼华宫的影卫不是皆穿黑衣吗? 比如祁风,再比如魔九,慕南。 还有这白衣影卫手中的配剑,通体漆黑,在日光照耀下,光芒灼人。 轩逸不识货,但也晓得,这非一般的配剑。 像是祁风等人,用的不过是铁剑,普普通通,无所道也。 轩逸视线落在荆默脖颈处,因为打斗而弄乱的领口处,在白衣服的映衬下极为显眼的红绳。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长命锁? 一个影卫,这么大了,还戴长命锁?? 轩逸混乱了。 道天院内,几拨人马在非花尊者的带领下,同西隆召来的药人打做一团。 地面上,横尸无数,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无休止的争斗,带来的只有数不清的悲剧。 荆默不后退,反而还往前走,神情近乎哀求。 他想不到办法了,噬魂好像是没有解药的,除非心志坚韧,抵抗住药效的侵蚀,否则只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主上,属下找不到救您的办法,属下无能……” 秦禹峥聚起全力的一掌,那双灰白色的眼球注意到荆默脖颈处醒目的红绳,异常的转了转。 耳边传来荆默轻声祈求,里面似乎满含着痛楚哀伤。 “峥哥哥……我想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熟悉的称呼,牵动了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掌风狠劲,呼啸着从耳边打过去,荆默立在原处未动分毫。 秦禹峥手臂僵直在半空中,灰白的眼球变得浑浊起来。 在手臂没有收回的姿势下,像是将面前的人半搂进了怀里。 秦禹峥偏头看过去,只见面前人的脸颊上,一串晶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滴坠落,却带不走主人一分苦痛。 难以言喻的痛楚,自胸口深处涌上来,并迅速席卷全身。 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他险些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秦禹峥的眼睛慢慢的从浑浊变得清澈,两人距离很近,鼻间传来熟悉的气味,脑内的躁郁被平息下来。 一切都发生在数息之间。 祁风等人飞身过去阻拦的脚步止在半路。 西隆充满自信的眼眸,在秦禹峥打偏的一掌里,崩碎瓦解,滔天的恼怒席卷而来,挥手让身后立着的三个药人,解决这些蝼蚁。 祁风最先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挡在秦禹峥身后,同破斧,赤炎,魔翳缠斗到一起。 李振宇也转头前来帮助。 萧珀,轩逸,林铭文持剑飞身上前。 荆默见主上终于清醒过来,满心的悲伤与难过再也压制不住,伸手抱住了秦禹峥的腰身。 “主上……呜呜……” 秦禹峥眼眸明亮清晰,心头持续的后怕,令他止步不前,好半晌才将怀中低泣的人抱紧,满心训斥的话,顿在齿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气自己。 “说了让你等我,让你跑在最前面了吗?跑第一也没人给你奖励,又笨又傻,扔了得了。” 荆默一听主上要扔掉自己,脑袋埋在秦禹峥胸口前,哭声呜咽,心慌的更厉害,手臂抱的死紧,嘴里哀求着。 “属下错了,属下需要您,呜呜……您不要丢掉属下……” 秦禹峥脑子被那噬魂搅的混乱,这时候顾不得安抚怀里被自己吓到的荆默,先把人放开,手心聚力,掌心摁在胸口,运转琼华心法,将那噬魂在体内化解掉。 荆默不肯离秦禹峥太远,紧拽着人的衣角不放,神情担忧的看着,只觉主上的手法有些熟悉,询问道。 “主上,这是您之前教属下那种功法吗?” 秦禹峥拉着人走到一边,远离中心的战场。 “对,琼华心法是我父亲独创,也是唯一一种能化解噬魂的办法,我之前只是怀疑,在破斧身上试过,没想到,是真的可以。” 荆默闻声点头。 秦禹峥见人没有疑问,继续说道。 “但西隆改动了噬魂,如今的噬魂不仅能控制心神,还能通过消耗大量真气短时间里提升内力。” “其他的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必须杀了西隆。” 秦禹峥回眸,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看向远处正盯着他们的西隆。 “荆默,你去帮祁风,试着化解破斧和赤炎体内的噬魂,西隆交给我。” 荆默点头,但是拽着秦禹峥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 秦禹峥刚走半步,就感觉到了反方向的力道,心中酸涩。 “好了,不会丢掉你,以后也不会。” 衣角处的力道松了,荆默用衣袖抹抹脸上的泪水,握紧了手中的不岁剑,想着主上没有配剑,说道。 “主上,这个给您。” 秦禹峥回眸看了一眼,拒绝了。 荆默没再停留,像是怕被主上嫌弃无用似的,速度很快的加入了祁风那边的战局。 秦禹峥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很想甩手不干,直接带荆默走人,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颠沛动荡,总带来分离,江湖安定,才能有平静的生活,所以今天必须手刃西隆。 第116章 惨败 没有了噬魂的加持,秦禹峥内力减退,并不是西隆的对手。 两人打成一团,秦禹峥明显落于下方,还挨了西隆几掌。 院中的石柱,被撞倒在地,入目之处,一片狼藉。 另一边,在几个人一同出力下,先控制住破斧,荆默一掌打在对方心口处,运转心法,操纵着内力游走在经脉之中。 破斧灰白的眼球,渐渐浑浊,最后清晰起来,整个人内力耗尽,面色发白,直直倒下去。 李振宇上前扶起破斧退到一边。 按照相同的方法,赤炎同样软倒在地,萧珀背起赤炎,将人带到远处。 西隆见此,目眦欲裂,愤怒的吼道。 “秦禹峥!我要杀了你!” 秦禹峥嘴里面血气翻涌,翻身躲过西隆的一击,举起手中随处抓来的剑,抵抗西隆狠踹的一脚。 “杀我?你满手血腥,等送你去了阴曹地府,看看你和我,究竟谁更招人恨!” 魔翳是实验的失败品,但在西隆眼里,算是另类的成功。 因为魔翳是药物发生异变之后,制作出来的药人,有一定的可能噬主,但实力更强。 且琼华心法对他没用。 荆默见主上与西隆打的越发吃力,心下着急,凌空一跃,落在了主上身前。 院子里的药人被各大门派弟子,用火牵制,尽数斩杀。 眼看着,耗费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西隆哈哈大笑,眼眸血红的厉害,俨然要疯了。 “秦禹峥,你们错了,我虽输但赢,武林与朝堂,终究有一个收进囊中。” “白日做梦!”秦禹峥嗤笑道。 魔翳打不死,那便只能采取最费力的方式,将人肢解开来,没了四肢便无法动弹。 祁风等人与之缠斗在一起,却因实力相差过大,道道掌风攻来,躲避的速度跟不上,险些被打倒在地。 轩逸额头覆着薄汗,还不忘嘲讽祁风。 “还以为你多强,也不过如此。” 但在之后魔翳吼叫着打来时,轩逸横剑在前,挡在了祁风跟前,替人扛住这极重的一击。 轩逸脸侧被劲风划出一道血痕。 祁风回身顶上。 背后,李振宇一剑刺在魔翳后心口,却因肌肤过硬,而无法造成裂口。 萧珀,魔九,慕南,三人齐齐往魔翳腿部刺去,阻止人继续往前。 林铭文,凌空飞起,两手握剑柄,直刺进魔翳的肩膀,并死死的摁下去。 荆默与秦禹峥一起,打的西隆只能硬扛掌力,四处躲避。 眼看着局势逆转,西隆不得不想脱身之计,反身想逃。 秦禹峥看准时机,一剑刺去。 西隆右胳膊废去,失力跪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嘈杂嘶哑的惨叫声响起。 秦禹峥没有留情,翻身跃到前方,荆默抬眸,将手中的剑扔过去,前者接住剑,一剑刺进西隆的后心。 前后洞穿,西隆倒在地上,眼珠子瞪圆,嘴里狂吐鲜血,呼气声,呜呜呃呃,像是漏气了。 秦禹峥没有下最后的死手。 西隆趴在地上,不愿相信自己输了。 “我的烨儿,烨儿,等他来了,你们都得死!” 秦禹峥知道西隆说的是谁,朱烨,当今二皇子。 皇宫那边局势不明,但秦禹峥不认为西隆的计划成功了。 毕竟皇宫那边不同于前世,现下多了几个人。 西隆不认输,费力往外面爬,拖出一道血迹。 “我要找烨儿!烨儿!” 秦禹峥只是静立在原地,冷声道。 “西隆,你满手血腥,抓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炼药,搅的整个武林不安宁,你本就该死,还有,我的父亲,也是因为你误入歧途,你死不足惜,放弃吧,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时候,皇城的内乱也该平静了。” 西隆呼嗬着嘶嘶笑。 “你又有多干净,你手底下的琼华宫,早就烂透了,及时回头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肮脏!秦禹峥!你还不如你的父亲,至少他知道爱欲和野心哪个更重要!” 秦禹峥不想跟这个讲不通的人废话。 荆默站在一旁,五指紧攥,面容恼怒,对西隆的骂声,气愤极了。 “你!” 秦禹峥回眸看的时候,正见到荆默气呼呼鼓起的脸,好笑又心酸。 上前一步将人挡住了。 “别看了,丑。” 荆默眼前一黑,地上那团血污便瞧不到了,虽然依旧很生气,但是主上不让看,他就不多看了。 祁风这边,几个人合力下,魔翳轰然倒地,四个关节处均刺进了一把剑,这下难以动弹了。 李振宇松了口气,药人之乱彻底平静下来。 琼华宫的一队玄衣影卫在陌尘的带领下,迟迟赶来。 走过一地的尸体,纷纷单膝跪在秦禹峥跟前。 “属下前来迎主上回宫。” 秦禹峥回身,摆手示意影卫们起身。 龙遥门门主陈东野腿脚伤了,这会儿行动不便,整合余下的弟子。 萧珀回到金卦剑派,领着弟子们,把身亡的门内弟子尸身带回去。 李振宇同样,穹山派余下弟子已然不多,但战场仍需要清理。 非花尊者带着雪霜客栈的弟子打扫战场,将那些死去的药人尸体就地掩埋。 道天院的余下神智正常的弟子不多,全部缩在内殿门口,害怕的望着这里。 轩逸,林铭文走到秦禹峥旁边不远处,遥遥看着面前的各派弟子忙活。 西隆还在往门口爬,没有人拦他,都在原地看着。 直到一行人纵马而来,其中两人疾跑到秦禹峥面前。 虞鹤,袁衣真单膝跪地。 “禀主上,龙云寨举全寨之力赶至皇城,还有隐士居,佛呈带人前去帮忙,按照以往的火攻,所有药人均杀尽,半个时辰前,二皇子朱烨被抓。” 西隆声音嘶哑难听,双眸充血,嘴里止不住的吐血,闻言,仍旧是不认命,发疯般的乱吼叫,整个人疯癫至极。 在众人心神松懈之际,原本倒在地上的药人魔翳突然挣脱四肢的剑刃的钳制,猛得站起来,冲至西隆身前,一拳打进体内,骨头断裂,刹那间血液喷溅,画面血腥残忍。 西隆满身是血,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眼珠子死瞪着远处,最后的气息消散。 而魔翳也颓然倒地,气息弱下去。 这一幕,惊的在场所有人,皆瞪大眼眸,久久难以回神。 西隆罪有应得,死于自己所造的药人之手,只能说是活该。 “新皇登基,太子朱钰继位,西隆是谋反的主使者,需要带回去。”虞鹤回眸,继续说道。 秦禹峥点头同意。 后面身着铠甲的士兵上前把西隆的尸身带走。 此处事态已经平息,秦禹峥便不再留,领着琼华宫人要走。 “秦宫主留步。” 李振宇和现在唯一清醒的尊者,非花,走来。 秦禹峥脚步微顿,回眸看去。 李振宇长话短说道。 “我父亲死于西隆之手,现在西隆也死了,也算是大仇得报,如今武林一团乱麻,秦宫主德行兼备,这武林盟主之位……” 秦禹峥打断李振宇的话,神情冷漠道。 “本座对此不感兴趣,你们自行商讨,琼华宫始终保持中立,武林盟主是谁于本座而言并不重要。” 李振宇自然听懂了秦禹峥的意思,便不再阻拦。 非花尊者追问了最后一句话。 “武林人才凋敝,秦宫主可愿指明,现在谁能胜任?” 秦禹峥带着琼华宫影卫离开,听见那一句问询,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第117章 回程 轩逸,林铭文两人想了想,跟在秦禹峥后面一起离开,他们算是背叛了原本的门派,这会儿回去,估计得被掌门质问,与其这样,还不如脱离门派,出去浪荡江湖,或者说,秦宫主能小小的收留一下他俩。 祁风瞥了一眼轩逸,目光在对方脸上的那道因为自己而造成的伤痕上巡视。 轩逸注意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笑嘻嘻的看过去。 陌尘带着一队影卫跟在秦禹峥后面。 在其他门派的集体注视下,缓步离去。 秦禹峥单手扶着荆默的腰处,身子微弯 似乎在说什么。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有些看不懂,他们猜测,这是秦宫主心爱的人。 可是,这个手持玄剑的白衣少侠,好像是秦禹峥的贴身影卫来着。 在那影卫瘦白的脖颈间,一根颜色艳丽的红绳异常显眼。 道天院外,只有马匹。 秦禹峥思索一番,琼华宫的人来的晚,没参与上争斗,这时候再甩手离去,难免之后落人口实,对陌尘嘱咐道。 “你带这队影卫留下来,同他们清理药人尸体,在能接受范围内,接受各派的调遣,这里事情了结后,立即赶回琼华宫。” 陌尘听令,领着影卫回去帮忙。 秦禹峥牵着荆默的手,正要走时,不经意看到了后面轩逸两人。 “你们是要跟我回琼华宫,还是自行决定去处?” 林铭文拱手道。 “在下无父无母,孤萍无所依,若秦宫主觉得鄙人尚有些用,可否能给在下一个去处。” 秦禹峥听了却道。 “你不必妄自菲薄,山高海阔,总有归依,不妨出去看看,若实在无处留,便来琼华宫吧。” 林铭文注视着秦禹峥面上的神情,确定这人说的是真的,心下了然,笑答。 “谢秦宫主自始至终的认可,那在下便先离开了。” 秦禹峥点头,目送林铭文离去。 轩逸同林铭文是一样的想法,但是前半生飘浮久了,这会儿想有个安定之处。 “秦宫主可愿收留在下?” 秦禹峥没什么意见,反正琼华山大的很。 倒是祁风面色有些变化,听到轩逸要留下,似乎松了口气。 秦禹峥眼神敏锐,直觉这俩人有异,但没有多言。 魔九撞了一下轩逸的肩膀,开玩笑道。 “以后我们可以切磋切磋,你不是说祁哥不行吗?咱俩试试,我祁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不行?” 祁风咳了几声。 虞鹤抱臂靠在袁衣真身上,看的津津有味,还小声问。 “你觉得这轩逸怎么样?” 袁衣真一个木楞的,问了等于白问,当然,虞鹤也没有想这人嘴里能说出什么值得参考的话,自己看自己的去了。 倒是袁衣真真诚的评价了一句。 “武功不错,能当大任。” 虞鹤呵呵两声,果然不出所料。 人都安排好了,秦禹峥立马搂住荆默转过身,去找了个健壮的马匹。 “事情都解决了,不必着急赶路,我们慢慢的赶回宫中。”秦禹峥说道。 “是”祁风等影卫弯身拱手回道。 在一众影卫的视线里,只见他家流氓主上,单手抱着荆默,坐上了马背,然后紧搂着人,吁的一声,纵马先行。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荆默脸颊,后颈轰的一下,全红了。 祁风觉得迎面吹来了一股风。 轩逸乐呵呵,觉得自己应当是选了个不错的主子。 魔九激动的撞撞慕南的肩膀,嘴里兴奋的喊着。 “你看,你看,主上这下定是要娶荆默了吧?” 慕南差点被撞倒,也是一脸惊奇,主上这么无所顾忌的吗? 虞鹤啧啧,感叹道,荆默是傻人有傻福。 袁衣真见虞鹤的目光总粘在别人身上,心下不悦,伸手捏着虞鹤的下巴,将人脑袋掰过来。 反正主上已经走了,袁衣真不必约束自己,低了脑袋,吻住虞鹤的唇。 魔九听到这边的动静,回眸看过来,画面太感人,他迟疑的挠挠头。 主上走了,可他们还没走,袁哥也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轩逸看到,哦豁一声,再次感叹自己没有选错地方。 祁风抿唇,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递给轩逸。 轩逸回眸,眼睛里笑意浅浅,说话欠兮兮的。 “怎么?祁哥这是关心同门?” 祁风被轩逸的眼神看的无所遁形,不自在的嗯了一声,转身上马,走人。 轩逸收下药,也牵了匹马,上马离去。 虞鹤推开袁衣真,嗔怒道。 “教了你这么久了,还是只会咬,笨死你,走了。” 袁衣真眼神受伤,跟上虞鹤离开的脚步。 魔九看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还是一对一对的,莫名有些伤感。 慕南拍拍魔九的头。 “别伤心,我懂。” 魔九:“……” 秦禹峥这边,虽然是骑马,但是速度不快,反而颇有耐心。 仗着自己比荆默高壮,将人摁到怀里,分毫动弹不得,还说要教人骑马。 说,怎么御马,才能令马儿跑的最快。 荆默脸颊泛红,小声说。 “主上,属下会骑……” 秦禹峥不听,手扯着缰绳,身体放松,趴靠在荆默挺直的肩头。 “不许叫主上,要学着改口了。” 荆默的后背紧贴着秦禹峥的胸口,能感受到对方在说话时,轻微的震动,莫名的,荆默脸上的温度升的更高。 荆默捏着粗麻绳的手,颤抖着,犹豫了好久,还是听话的改了口。 “哥……” 秦禹峥身心舒畅,高兴的嗯了一声。 “以后都这么叫,对谁都一样,不分场合,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小默是我要娶的人。” 秦禹峥突然的表示心意,打的荆默措手不及,他不明白为何主上突然要说这些。 荆默胸腔里的心脏剧烈怦跳,喉咙微哽,有太多的话想说,全部涌到齿边,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憋了半晌,只道。 “您……属下……” 秦禹峥笑声低沉。 “不着急,还需要时间布置,就是刚刚发生的事让我觉得,人生何其短暂,老天爷既然给了我重新来的机会,我会好好把握。” 荆默没明白,疑惑的问。 “重来?” 秦禹峥没有多解释,那些悔痛的过往,被压下来,只将人拥的更紧。 “改口,记得。” 荆默闻言,脸红红的,声音有些艰涩道。 “回主……哥……属下知道了。” 第118章 牢笼 皇宫大门。 朱钰身着黄袍,拉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又转身去扶一位身着粉裙子的人。 谢绾站好,面颊上施了粉黛,明眸皓齿,举止大方,倒真的有那种世家小姐的感觉。 “一定要走吗?”朱钰面带不舍。 谢绾哈哈大笑起来,声线发粗,一下子端庄温婉的气质直接碎成一地,这根本就是个男的。 朱钰像是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绾笑够了才道。 “不走,难道留下做你的真爱妃?这个草民可消受不了。” 朱钰问。 “为何不行?” 谢绾表情惊异,“皇上,草民是男人啊,只是长得像女子,你总不能娶个男妃吧?” 朱钰斩钉截铁。 “朕可以。” 谢绾还是笑,笑了一会儿,看到面前人神情仍是那般认真,突然觉得没那么好笑了。 “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此等妄言,做太子的时候可以随意讲,但现在,不一样了。” 谢绾语调正经,没有了玩笑意思。 朱钰神情认真。 “绾儿,能熟识你,是朕命中之幸,朕爱你,也想呵护你,为何不肯给朕这个机会?” 谢绾表情纠结。 “陛下跟草民认识时间不长,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而且草民向往自由,这皇宫大院,如同一座纯金打造牢笼,草民不喜。” 朱钰面露失落。 “朕想和你一起闯荡江湖,就像我们认识的那天。” 谢绾笑笑。 “头一次当皇帝,不习惯,以后可不能随意出宫玩了,皇上。” 朱钰道。 “这皇帝本也不是我想当的,是你说,我坐了,能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是你殷切的希望,我才去与弟弟相争,我同样向往江湖,也想去看看你眼中的世间,其实……” 谢绾打断朱钰的碎碎念,心中烦闷,他待在皇宫时间不长,但朱钰待他的好,他并非不知。 “皇上本就是太子,这是陛下应尽的责任,和草民无关,还有,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朱钰似乎找到了希望,眼中升起希冀的光。 “能,我能,你说,只要你肯留下,绾儿,朕都能满足你。” 谢绾摇摇头。 “皇上,草民要的,是一人一剑一江湖,或是侠侣同游,共览世间繁华。可皇上后宫充盈,仅缺草民一人吗?” 朱钰想说,他能,可显然谢绾不会信,也不具备任何说服力,言语终究过于苍白无力。 “对不起,朕放你走。” 谢绾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不愿成为笼中鸟,更不可能去与其他嫔妃争风吃醋。 他与朱钰,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相识,为友,已然足够。 朱钰命人牵来马匹,递给谢绾一个包袱。 “知道你不喜女子的装扮,里面有几身舒适的衣服,路上可以换。” 谢绾接过,眼皮半垂,他总是笑的没心没肺,但朱钰的贴心爱意,终究是入了心。 “皇上,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谢绾一撩裙摆,翻身上马,最后回眸看了一眼朱钰,决然策马离去。 朱钰目送谢绾纵马远行,心中的不舍像是细小的针,一下一下的戳着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酸疼,但谢绾策马的身姿,让他觉得,不强留对方留下,是正确的决定。 谢绾属于江湖,而非囚于紫禁城。 朱钰叹了口气。 “绾儿,朕会给你,你想要的世间繁华,也会等你看清,朕心所求。” 第119章 心意(副cp50%) 上官霄接到线报,皇城内乱平定,西隆身死,水月教躁动,此时正赶回东夷老家的路上。 时机正好,上官霄派出暗阁上千杀手追去。 从心里,上官霄不想让沈辞涉险,但是也明白,拦是没有用的。 沈辞见上官霄回来,脸颊带笑。 “阿霄,洗洗手,正好吃饭了。” 上官霄嗯了一声,去水井边洗了手。 “你做的?”上官霄面露惊讶。 一桌子的菜,卖相还不错。 沈辞不好意思的笑笑。 上官霄尝了尝味道,夸赞了几句。 沈辞乐开了花,他在这里闲来无事,便想试试。 之后,沈辞总在给人夹菜,弄的上官霄哭笑不得。 “够吃了,小辞。” 沈辞不听,还夹,摇头认真道。 “你每天那么忙,耗费心神,需要多补补,你看,我还做了肉,你多吃点。” 上官霄无奈,揉揉对方的脑袋,阻止沈辞继续投喂。 碗里的饭堆的像个小山。 沈辞嘿嘿一笑。 “好歹是我第一次做饭,你卖我个面子嘛。” 上官霄笑着点头。 “嗯,我吃,都吃完,你别光顾着我。” 沈辞显然很高兴。 上官霄扭头注意到沈辞衣袖遮盖下,似乎有绷带,眼眸一紧。 “受伤了?” 沈辞一下子缩了手臂,疯狂摇头。 “没……没有……” 上官霄眼神严肃,真的生气了。 “我看看。” 沈辞抿嘴,乖乖把胳膊伸了出来。 “就是油溅上了,起了火泡,大夫说这样好的快,我都说不让他包扎,容易被发现……” 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上官霄眉心紧蹙,并不想玩笑。 “小辞,如果你饿了,可以叫下面的人出去买吃的,也可以等我回来给你做,用不着自己动手。” 沈辞挨训,却也不敢反驳,因为现在是阿霄实在是太凶了,弱弱的说道。 “我错了,下次会小心的,再说了,我也想给你做饭吃,也不过分吧。” 上官霄脸色不好,见包扎的还行,心下松了几分。 “没有下次。” 沈辞不甘愿的啊了一声。 “你也说,我做的味道还行,我以后熟练了,就不会受伤了。” 上官霄端着碗,扒拉着嘴里面的饭菜,面色不虞。 “难吃。” 沈辞有些失落。 但是说着难吃的人,最后吃干净了桌上的所有饭菜。 沈辞放下碗,看的有些愣。 不是难吃吗? 只听上官霄说道,声线很冷。 “以后我晚上回来早些,我看着你,不许偷偷自己做,不然,小辞,我可能会……揍你。” 沈辞畏惧的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 毕竟上官霄这副样子,真的挺唬人的。 阿霄一生气,沈辞就蔫了。 草房子这里。 “你脸上的疤痕是烧伤,不是不能治,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帮你去掉它。” 陆青观察金琉好几天,他现在似乎有些排斥脸上的疤痕。 金琉冷道。 “是嫌着你了吗?多管闲事。” 金琉离开水井边,不想理会陆青。 陆青不明白金琉的恼怒来自哪里。 其实金琉脸上的疤痕还好,左脸比较多,右脸浅一些,金琉没对他讲过,疤痕造成的原因,他也不敢多问。 丑也没有很丑,毕竟陆青早就看习惯了。 还记得跟金琉相识的那天,这家伙戴着黑色面具,力气大的很,直接把自己从房顶上拎走。 要自己给人治病。 他当时就是个江湖闲散人,借行医招摇撞骗,哪里像个大夫?只可惜金琉是个刺客,眼神毒辣的很,略微一调查便晓得了。 金琉面上很凶,总是吼人,陆青开始也心烦,但大体上觉得这人似乎没有坏心眼,就没有抽身离去,相处了半年,一次偶然的机会,陆青发现了金琉不为人知的秘密。 某天夜里,金琉生病发烧,烧糊涂了,意识混沌。 陆青将人扶起来,任劳任怨的给人喂烫药,本以为这家伙可能会乱动,要颇费一些功夫,却没想到,出人意料的老实。 喝药很乖,让张嘴就张嘴,那张面具也是这时候去掉的,面具背后,没有陆青所想的那样,是对方想隐藏原本的样貌,反而,入眼的是,一张被烧毁的凄惨面容。 现在习武之人,想恢复面容并不困难,可这个人却整日戴着面具,看来这伤痕是有故事的。 陆青无心打探别人的隐私,扶着人躺下,便要离去,可耳边传来的一声低语,令他止住了脚步。 高烧的满脸酡红的人,双眼紧闭,低低的念道。 “我听话,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唔……” 陆青顿住了,他并不是心软的人,但是金琉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平日里,总是凶恶暴躁,仿佛所有人都跟他有仇一样。 可是生病了,却流露出这样可怜的一面。 鬼使神差的,陆青坐回榻边,就这样,守了金琉一夜。 自这日后,陆青看待金琉的目光,多了其他颜色。 金琉脾气是不好的,但为了床上躺着的人,尽心尽力,那床上的人,是他的爱人? 第一次,陆青对榻上躺着的,一个不相识的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嫉妒。 再之后,陆青发现了金琉的表里不一。 暴躁外表下,隐藏的那颗柔软的,没有安全感的心。 是在颠沛流离期间,将本就不多的食物,尽数留给了自己。 是在遭遇危机时,金琉推开他,一人挡住所有危险。 对此,金琉的解释是,他需要陆青给那时还在昏迷的沈辞治病。 好理由,陆青感动之余,气愤极了。 第120章 狠心 穹山派附近的石洞。 前些日子,秦禹峥同荆默分开的,那个满是陷阱机关的石道。 秦禹峥一行人辗转回去,在洞里放了一把火,烧掉了里面剩余的研制噬魂的药粉,以及数量不少的药人尸体。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势由小变大,越来越剧烈,焰色的光影,影影绰绰的打在人身上。 在漆黑的夜色下,照亮了众人面上淡然的神情,而藏在心中的愤慨与同情化作祝愿,希望这些无辜枉死的百姓和各门派弟子,来世能投生个好人家。 “主上,您那日下去,就是调查这些药人?”祁风问道。 秦禹峥淡淡道。 “猜到下面有人了,你去,无非一个死字,就这么不怕死吗?” 祁风拱手弯身正色道。 “若有下次,还请主上妥善考虑,保护您的安全,是属下的责任,您不必如此在意属下的性命。” 轩逸抿唇,眸光闪了闪,瞥开了脸。 荆默的手扯住了秦禹峥的衣角,捏的更紧。 秦禹峥面色平静,只说道。 “想多了,你的性命本座不在乎,不过,你确定你现在还了无牵挂吗?祁风,琼华宫的影卫试炼没有磨灭你的情感,本座也不缺你这一个影卫。” 祁风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轩逸,才明白主上的言下之意,面色微顿,回道。 “回主上,属下明白,谢主上关怀。” 秦禹峥没再多说,牵着荆默缓步慢行。 “本座已经传信给李振宇了,穹山派会来处理此处的后续事宜,我们走吧。” 祁风拱手,“是。” 轩逸,袁衣真几人也跟上一起离开。 接到上官霄的求助信时,秦禹峥等人正在娑衣镇游玩,本想再玩几天就赶回琼华宫,这下又有事情了。 秦禹峥看着手里的求助信,笑出声,这下上官霄可算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两天前,上官霄得到水月教的行踪,正派人去追杀。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带着沈辞准备赶往东夷,有些账需要清算清算了。 却没成想,出发前夕,沈辞却找不到了。 上官霄一刻不停去找了陆青,金琉,他们一起找,也没找到人。 确定人失踪之后,上官霄心慌意乱,往日的沉稳冷静消失不见,只有着显而易见的慌急崩溃,和隐隐升起的疯魔之兆。 沈辞不会不留讯息,无故离开,这很可能是遇上了危险。 但暗庄侍卫众多,若想不惊动任何人,带走沈辞,也是不可能的事。 上官霄怀疑,是沈辞所熟识的人,带走了他。 可沈辞并非那般无所顾忌之人,一种不太好的猜测聚在心头,上官霄眼眸泛起浅淡的红芒。 现在只有水月教才敢这般同暗阁作对,且手里面有东西,能诱惑沈辞跟着对方走。 上官霄立即带着暗阁所有杀手与陆青两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往东夷,为确保万无一失,上官霄不惜发信寻求琼华宫的帮助。 无论水倾城要什么,至少确保沈辞安然无恙。 水月教总坛。 水倾城脸上覆着半边银色面具,坐在顽石雕刻而成的座位上,玩味的看着下方的人。 “欢迎回来,沈辞。” 沈辞立在水月大殿中央,眸光冷沉。 “我弟弟尸身在哪?” 水倾城仰头呵呵大笑起来,看不清面容,但仍能从这放肆的笑容之中听出主人的得意。 “别着急啊,你弟弟就在这里,见肯定是会见到的,但在让你见到之前,我有个条件。”水倾城缓缓道。 沈辞握紧了拳头,怒视着。 身后立着一个黑衣人,是许久未见的明景。 那晚,上官霄还在忙于暗阁事务,没有及时赶回。 明景趁夜色,凭借对暗阁中人的了解,解决掉了部分守卫,没有惊动其他人,闯进木屋,剑指沈辞。 沈辞见到明景时也愣住了,没有及时呼救。 沈辞以为,明景是要杀他,可是他没有。 明景说,他加入了水月教,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任务目标就是,带沈辞回到水月教。 沈辞不明白明景那么痛恨水月教,现在却要与之同流合污。 沈辞自然不愿意,正要呼救,却听明景说道。 “水倾城那里,的确有你弟弟的尸身,你真的不去看看吗?”这些话,自然是水倾城教明景这么说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一点都足够让沈辞不顾一切去寻,但沈辞犹豫了,他要跟上官霄商量。 可明景一心想沈辞死,哪能这么好心呢。 只听明景说道。 “水月教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上官霄只要去,就再无回头之路,你确定要他陪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沈辞自然清楚水月教的毒辣,明景之言是扎在了他心里面最脆弱的地方。 对弟弟的亏欠,和对上官霄的在意,战胜了其他顾虑,沈辞忘记了上官霄叮咛嘱咐,决然独身前去。 若他死于水月教,他相信上官霄会愤怒,会为他复仇。 但同样,沈辞也认为,上官霄再喜欢他,等他死了,三年,五年,十年,或许也用不到那么久,阿霄总会忘记那些伤心的过往,会开始新的生活,遇见更好的人,值得阿霄付诸一切去爱。 沈辞以为,自己终究是肮脏的,他们之间的裂痕沉重,他的死,对于阿霄来说,或许算是另一种解脱。 只是到后来,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上官霄用行动告诉沈辞,他究竟是何等的不可替代,也让沈辞的自轻自贱,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到那时,沈辞才真正明白,自己之于上官霄的重要程度,和他曾经的选择对于上官霄来说,是怎样的狠心,再怎么后悔想解释,却已经没有用了。 自由于沈辞而言,已经是过去时了。 上官霄也不再是一个能够平心静气商量谈和的人了。 沈辞询问水倾城的条件,只见对方露出的半边脸颊上,嘴角弯起,站起了身。 “沈辞,我要你像拥抱你弟弟那样,再抱我一次。” 沈辞愣住了,水倾城的条件太过出人意料。 明景转身定睛看去,发现这人并无玩笑的意思。 而这个故事自然要从七年前讲起。 第121章 重伤 水倾城派去卧底关雁楼的刺客莫名其妙对关雁楼的少主动了情,这让水倾城觉得震怒,可沈辞是谁? 那是一个敢为了自己的弟弟跟他叫板,三年内闯过十三酷刑的人。 水倾城气愤之余,又觉得有意思,去见了沈辞的弟弟,仿着他弟弟的身形样子,变换外形,戴上人皮面具。 在那之后,水倾城冒充沈宣,与沈辞见了面,见面时间不长,沈辞激动之下,没有觉察问题,也许是有疑问,但是没有来得及询问,只是向弟弟再次保证,会想办法带他离开水月教,让“沈宣”照顾好自己,等着他回来。 水倾城听的恼怒,甚至不明白自己扮成别人的动机是什么,直到沈辞走之前,将“沈宣”拥进了怀里,还摸了摸对方的头。 水倾城心中情绪难言,不知因何极其生气,在沈辞离去之后,背信承诺,亲手杀了沈宣,还对此还隐瞒了一切。 可沈辞不傻,瞒也瞒不了多久,沈辞认出“沈宣”是水倾城假扮之后,得知沈宣已死,就彻底的不受控制了,进而背叛,脱离了水月教。 而那时候,水倾城对关雁楼发动总攻,打的沈辞措手不及。 假的地形图也被替换成真的,而做这一切的人,就是水倾城。 万念俱灰之下,沈辞只想死。 高位上,水倾城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和沈辞弟弟一样的面孔。 沈辞瞳孔紧缩,身形微晃,后退一步。 “你……疯了?” 水倾城却笑着道。 “很像是不是,沈辞,你走了之后,我才觉得无聊,那西隆承诺我,若他称霸武林,定会与我分一杯羹,可是那老家伙死翘翘了,废物一个,既然这样,我又无聊了,所以叫你回来,陪我,你可愿?” 沈辞眸中升起怒火。 “水倾城,你这个疯子,不许你用我弟弟的脸!我要杀了你!” 水倾城面露痛色。 “沈辞,别这么绝情,至少,你是唯一一个在我面前放肆,我还不想杀的人,你很特殊,虽然我不懂为何我下意识的给了你特权,但是,我许你放肆,你回来,我既往不咎,上官霄我也可以放过,怎么样?” 沈辞根本不会再信水倾城说的任何一个字,恨声道。 “疯子!我要你为我弟弟偿命!” 水倾城皱眉,很疑惑。 “我来当你弟弟,不行吗?” 沈辞眼中泪意涌现。 他的弟弟那么小,身体不好,从未见过这世间的美好,就死了,没有缘由的死在这个心狠手辣的魔头手上。 明明他答应,只要……只要……他听话,就可以放了他弟弟的。 “水倾城,我要你死!” 沈辞夺过一旁刺客的佩剑,一剑刺去,却被人拦住。 水倾城笑意越发的大,到最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暗阁杀手也赶至,从水月教大门,一路闯进来,途中的任何机关,陷阱,堪堪躲过。 上官霄既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报杀父之仇。 很快,闯进水月教内,两派杀手,刺客拼杀起来。 明景忍气吞声那么久,这时终于不用再等待,举起手里的剑,向水倾城狠狠刺去。 上官霄,陆青,金琉,沈辞,明景,五人同与水倾城缠斗到一起。 刺客首领容璘,终于得见,一个身姿魁梧的人,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但五个人对战两个人,实力再强,也占不到便宜,落于下风。 水倾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以内力催动了所有水月刺客体内的堇木花毒。 水月教的高阶刺客纷纷倒地不起。 水倾城笑声肆意,胸有成竹的等着金琉与沈辞倒地不起。 此门功法极其消耗内力,但事已至此,水倾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形势险峻,水倾城无所顾忌,疯狂的厉声怒笑。 可随之倒下去的,却是陆青和上官霄。 “陆青!” “阿霄!” 金琉和沈辞收剑回身,以为这两个人是受了重伤,急切的扶起人。 只见水倾城神情怔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想到,金琉与沈辞身上的堇木花毒,竟是换了人,这样的结果让他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沈辞啊沈辞,竟有人爱你至此?” “就连这丑八怪金琉也有人相护?” “那我呢!?沈辞!我只是想你再拥抱我一次!这很难吗?!” 而话中人,没有一个理会水倾城的话。 上官霄嘴边满溢着血迹,内力虚耗过度,堇木花毒剧烈发作,刺骨的疼仿佛要将人硬生生的撕裂。 任何的隐藏都没有用了。 沈辞搀扶着面容发痛,虚弱不堪的上官霄,神情愕然,胸腔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霄……你……” 上官霄强自直起身,拨开沈辞搀扶的手,力道很重,声线极冷。 “怎么样?!你敢走的那样绝情,是以为你死了,我不会陪你同去吗?沈辞!你知不知道……咳咳……当我猜到,你是明知自己可能回不来,却还要孤身离去,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沈辞嘴唇翕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陆青也同样,金琉不止惊异于对方武功的强悍,更是想不明白,为何陆青身上会有堇木花毒? “陆青,你……” 陆青一把抹去嘴边的血,脸颊带笑。 “怎么样,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金琉眼睛泛红,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水倾城往前走几步,笑容嗜血,环视着大殿上的人,吼出声。 “现在二打二,或者说,一打一,沈辞武功没有恢复,形同废人,只有金琉一个扛打,明景是吧,你现在还能撑到几时?哈哈哈哈哈——” 秦禹峥带人,走过满是尸体的道路,闯进水月教总坛,进入大殿时,见到的是这样一幕。 情急关头,沈辞拒绝上官霄保护,狠命的将人推开,以身扛住水倾城灌注全力的一掌,口中血液喷出,面上的神情却是笑着。 “小辞!”上官霄声音满含惊恐,嘴边的血迹止不住的涌出,主人却不顾及。 陆青硬撑着伤势,去挡容璘的攻势,却被对方的掌力狠狠打飞,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嘴边血液狂涌。 金琉掌心聚力,对上容璘的掌风,内力不济,被打倒在地,手撑着地面,嘴角漫是道道血迹。 陆青,金琉,两人遥遥相望。 金琉面色依旧冷淡,陆青想要爬起来,硬撑着,却因身体虚耗至极,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容璘步步紧逼,持剑而来,金琉翻身而起,一掌打在对方左肩,而对方的剑也深深的刺进的金琉的胸口处,噗呲一声,血液飞溅。 “金琉!”陆青眼眸睁大,吐了口血,站起身来,却又重重的摔倒下去。 而明景突然暴起,内力强盛起来,飞起身,一剑刺在容璘后心口。 一剑毙命,容璘哑声,轰然倒下。 大仇得报,明景笑容释然,胳膊张开,往后岿然倒地。 秦禹峥迅速赶至,命袁衣真,虞鹤控制住水倾城。 祁风,魔九等人同水月刺客缠斗到一起,主子已死,这些人也没有反抗的念头了,纷纷缴械投降。 这一战的腥风血雨,就此停歇。 第122章 唯一的解药 沈辞支撑不住,向前倒去。 自与上官霄反目之后,明景刺杀水月教不成,反被抓,被水倾城折磨了一年之久,身体亏虚的厉害,刚才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水倾城即使被人钳制住了,也还是不肯认栽,嘴里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满身血迹,神色疯魔的痴笑着。 上官霄两手撑地,额头青筋暴起,忍着身体毒素发作的刺疼,站起身,将沈辞搂进怀里,却失力支撑不住,摔坐在地上,脸上神情哀痛,满心只在乎怀里白衣染血的人。 秦禹峥来的匆忙,此时也没有大夫。 荆默上前,给沈辞喂了回魂丹,灌输真气,护住对方脆弱的心脉。 陆青身下满是鲜血,费力的往前爬,染出了一条殷红的血路。 金琉喉咙一紧,嘴里血气翻涌,血液顺着唇角往下流淌,身形摇晃,手中的剑摔落在地,发出砰的声响,整个人摇摇欲坠。 陆青眼眸瞪大,心痛至极,顷刻间身体内爆发力量,起身将人接住,坐在地面上。 “金琉!” 祁风走来,给金琉喂药,止血包扎,灌输真气,轩逸在一旁帮忙。 沈辞挣扎着,唇齿咬合,像是要说什么。 “我弟……药……解啊唔……” 上官霄俯低身子细听,明白沈辞的意思,眸色发疼。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小辞,坚持住。” 沈辞两手抓着上官霄的衣物,眼睛睁的极大,嘴边的血液越聚越多,仍想说什么,见对方不在意,心急如焚,自己翻身要站起来。 上官霄拦住沈辞的动作,却没想到,这时的沈辞反抗极为强烈。 而上官霄的身体也虚弱不堪,竟是被沈辞直接推开。 荆默不知道沈辞要做什么,出声劝道。 “沈辞,你别乱动,你伤势很重,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 沈辞不管,挣扎间,趴到地上,面向水倾城的方向,嘴里混合着血液,用尽身体里的力气吼道。 “我弟弟……咳咳到底在哪?告诉我!还……有解药!我要……解药!解药在哪?” 上官霄神情慌乱,快速扶起沈辞的身体,将人摁到怀里。 “沈辞!我来!我会帮你,其他的不需要你管!别再乱动了!” 沈辞内里损伤严重,即使输入再多的真气,也不能使人恢复,现在必须马上出去找大夫医治。 当然,这里也有大夫,只是现在,这个大夫却身受重伤。 水倾城闻声笑容嘲讽。 “沈辞,你真笨啊,上当一次,还能上当两次,你弟弟他死了,尸体早就毁了,而你见到的,也不过是我所造的一具假的尸首,哈哈哈——” 沈辞急火攻心,血液自胃里涌出,不可置信的看着水倾城。 水倾城似乎很享受沈辞的关注,继续讽刺道。 “他死的时候,一直在叫哥哥,求哥哥来救他,可是他哥哥来不了,甚至不知道弟弟死掉了,那凄厉的哭喊,任谁听了不心疼,可惜了,你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哈哈哈——” 沈辞满目痛色,仇恨到极致,泪意汹涌,却疏解不了心脏的闷疼。 上官霄眼神凌冽,不再等待,捡起地上的剑柄,直向水倾城刺去。 秦禹峥等人静默的看着这一幕。 显而易见,水倾城就是个疯子。 霎时间,水倾城瞪大眼睛,怒吼道。 “你不想要解药了吗?!” 沈辞撑着发疼的身体,伸手拉住了上官霄的衣角,剑锋带偏,扔出去的剑,扎进了水倾城的肩头。 “小辞!”上官霄眼眸一紧,顾不得其他。 沈辞耗尽力气,摔倒在上官霄怀里。 只听闷哼一声,水倾城垂下脑袋,再度嘶嘶的笑出声。 秦禹峥挥手,示意控制水倾城的袁衣真动手搜身。 在水倾城身上找出了一个小白瓷瓶,里面只放了一颗药丸。 慕南将药丸递给秦禹峥。 水倾城扬起满是血迹的脸,神情得意。 “解药只有一颗,而你们有两个人,哈哈哈——多好玩啊!” 沈辞脸色苍白,狠瞪着水倾城。 “不会只有一颗,其他的呢?!”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沈辞,来地狱陪我吧。” 上官霄没给水倾城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再次抓起地上散落的剑刃,直接扔了出去。 剑刃正中心口,只见水倾城身子一晃,随即软倒下去。 至此,水月教彻底覆灭。 沈辞控制不住的闷咳出声,带出大量鲜血,不愿相信,拉住荆默的衣物,恳求道。 “不会的,肯定还有,求求你们去找找,不会只有一颗,求求你帮帮我。” 荆默闻声,仰头,回望了秦禹峥一眼。 秦禹峥接收到,立即派除袁衣真外,其他影卫去水月教内部寻找。 尚且存活的水月教高阶刺客,心知解药无望,纷纷拔剑自刎。 陆青抱着气息微弱的金琉,眼眶通红,束手无策,体内的疼痛,在爱人伤势面前,不值一提。 陆青将人搂的死紧,嘴里不住的请求。 “金琉,求你了,别死,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求你了……” 陆青满心的慌乱无措,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天将要塌下来是怎么样的感受。 金琉嘴巴张大,却发不声音,喉咙里传出呜呃的喊声。 陆青将人身体微弯,眼眶里蓄满泪水。 “金琉……” 上官霄只觉沈辞的气息越发微弱,不能再等,当下抱起沈辞就要离开,沈辞却不愿走,拽着上官霄的衣袖,声音虚弱。 “药,解药……阿霄……” 看着沈辞脸色发白,虚弱的样子,上官霄眼眸血红,这一刻,解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心头的恐慌愤怒,占据全部。 上官霄转向秦禹峥的方向,说道。 “把药给陆青服下,叫你的人离开,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沈辞闻言,心下抽疼的厉害,死命的晃着上官霄的衣角。 “不……不……” 秦禹峥被人指使,心中不忿,但是见这几个人都成了血人,大方的想想,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荆默看自家主上的脸色不好看,连忙跑过去,接过那个小瓷瓶,将它递到陆青面前。 上官霄无视沈辞的呼喊恳求,神情冷窒。 陆青知道这是唯一的解药,却不在乎,忍着疼抱起金琉就要离去,没有接。 上官霄厉声道。 “陆青,你想救金琉,就把解药服下。” 此话一出,陆青动了心,视线落到上官霄身上,接过了那个小瓷瓶,没有犹豫,直接服下。 陆青不再停留,带着金琉先行离开了。 沈辞满脸泪水,唇色苍白如纸。 秦禹峥派袁衣真去把影卫尽数叫了回来,得知的消息是,的确没有其他多余的解药。 上官霄回眸,眼神冰冷,报复似的说道。 “沈辞,看到了吗?解药只有一颗,也只能健康的活一个人,现在他们都好好的,你的心能全部放在我这里了吗?” 沈辞痛苦的呜咽一声,泪水在脸上糊成一团。 上官霄的意思是,如果解药给了自己,那沈辞日后定会觉得亏欠于陆青,但现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还有,沈辞你给我坚持住!你敢死,我也绝不独活,哪怕在阴曹地府,我都会死死纠缠着你,沈辞!你我的账,还没有算清!” 沈辞无望的摇头,这时候什么反抗挣扎都没有了。 上官霄手臂用力,打横将人抱起,明明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达了上限,却还在硬撑,大步往前,带着余下的暗阁杀手,离开水月教总坛。 沈辞失力,脸色纸一样的发白,歪头靠在上官霄胸口处,小声念道。 “阿霄……” 继而就闭上了眼,昏迷过去。 秦禹峥按照上官霄的意思,一把火烧了水月教总坛,将愿意改邪归正的人放走。 忙完,秦禹峥一行人也离开此处。 第123章 前夕 秦禹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路护送上官霄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带着影卫离去。 后来的事情,秦禹峥就不知道了,只是感叹这暗阁阁主也挺不容易的。 喜欢上一个水月教的刺客,也是很能抗压。 而这个刺客也挺不乖的,不像他的小影卫,只听他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比如昨夜,秦禹峥狼性大发,将人摁在榻上,吃干抹净。 到现在他都处理完琼华宫内务了,人还没有醒过来。 秦禹峥坐到榻边,稍稍的自我谴责了一下。 实在是累着小影卫了。 荆默不醒,秦禹峥打完坐,练完剑,便觉得十分无趣,这会儿脑子里满是捉弄人的念头。 午时将至,秦禹峥看榻上的人睡的还是那么香,出门从树上拽了个绿叶子,放在荆默撅起的嘴唇上,弄的人发痒。 荆默睡姿很乖,侧躺着,长时间都不会换姿势,被弄的难受了,只是闭着眼,动了动鼻子。 外头阳光明媚,光线打进来,照的榻上人,皮肤白的发光。 秦禹峥看的心猿意马,扔了树叶子,俯身吻了上去。 呼吸被掠夺,荆默慢慢清醒,脸颊憋的白里透红,一睁开眼,正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荆默羞耻极了,没忍住,呜咽出声。 秦禹峥见人眼睛里都聚起了眼泪,才大发慈悲将人松开,蹬掉鞋子,掀开被子,躺回了床上。 荆默不知道主上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肯定不是好事,连忙往榻里面缩缩。 这一举动,刺痛了秦禹峥的眼睛。 只听秦禹峥这只大灰狼,捏着嗓音,委屈的控诉。 “小默这是讨厌哥哥了吗?” 果然不出所料,荆默心软了,往前移回去,解释道。 “没有的,您别多想。” 秦禹峥没有听到想听的称呼,神情依旧泫然欲泣。 荆默脸颊发红发烫,羞耻的喊出声。 “相公……” 秦禹峥开心了,两手一伸将人捞进怀里,抱紧紧。 荆默当然知道主上压根就是逗他玩,只可惜,一百次实验,他能上当一千次。 没办法,在主上这里,他就长不了教训。 但现在荆默也会怨诉。 “您大早上的就欺负人,您就不怕我生气,不理您了吗?” 这不是荆默第一次这样说了。 第一次说的时候,秦禹峥还惊讶了一下,稍稍慌乱。 可没想到,荆默压根就是虚鼓的气球,里面的气根本不是生气的气。 秦禹峥熟练的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压低。 “怕,可是,我就是想小默了,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小默还没有睡醒,我着急了,小默真的会生我气吗?” 这一招,百试百灵。 荆默看着主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再次信了,着急解释道。 “没有的,我没有生您的气,我是跟您开玩笑呢。” 下一秒,秦禹峥得逞的笑出声。 有一瞬间,荆默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秦禹峥将人搂抱起来,带人洗漱吃饭。 这半年以来,琼华宫里正筹办着大事。 那就是他们万年孤独的主上大人终于要娶亲了! 琼华宫命听风阁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英雄豪杰参加他们宫主的侠侣大典。 江湖上,暗阁突然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关雁楼的崛起。 关雁楼。 原址已经重建,和从前一般无二。 这半年来,上官霄都在忙于此。 之前还活着的长老也都请了回来,暗阁杀手不用再亡命天涯,现在可以做一个普通的门派弟子。 而楼主的房间里。 上官霄端坐在书案后面,处理关雁楼重建的事宜。 另一边不远处的小榻上,沈辞身上衣服裹的严严实实,坐在榻上,面色有些白,但看起来还算有精神。 榻边桌子上摆放着各类的水果和点心,像是怕将人饿到了。 还有些解闷的书,沈辞乖乖的待在这里,也不无聊。 至于为什么老实的坐在榻上,这也需要说道说道。 只见沈辞手腕和脚踝处,缚着两条粗重,颜色漆黑的镣铐,铁链不短,但仍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沈辞的自由。 自那日从水月教回来后,沈辞一直在昏迷,也是近日才醒过来,而这两副镣铐是上官霄在那些日子里准备的。 镣铐内里有细小的绒毛,戴在手上,倒不会弄伤人。 沈辞醒过来时,腕上就戴着这个镣铐了。 对此,上官霄没有跟他解释原因,而且很少与他说话,只是照顾周到,什么也不需要他担心,每次出远门,也会带着他一起。 实在是不方便他跟着,上官霄就会派十几个关雁楼弟子守在门外,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夜里,上官霄也会跟他睡在一处,好几次,沈辞都感受到了旁边人炽热的欲望。 上官霄不理他,沈辞想跟人和好,便主动去帮对方,却被上官霄无情拒绝了。 上官霄洗了冷水澡,带着一身寒气睡觉,还跟沈辞分了被窝。 沈辞心中失落,知道阿霄是在生他的气,但阿霄拒绝沟通,这让沈辞也没了办法。 沈辞手脚都戴了镣铐也没有说什么,被人当犯人一样看管也没有说什么。 沈辞坦然接受上官霄给予的一切。 沈辞虽然醒过来了,但身体底子损毁的严重,总是发热,每次得到消息,上官霄都是急匆匆的赶回来,亲身照顾。 沈辞想趁此机会跟上官霄说说话,但却被人捂住了嘴,塞到被窝里,让他好好休息。 上官霄眼神冰冷,沈辞畏惧的缩了缩脑袋,压下了心中的希冀。 第124章 似是和解 这日,沈辞身体好了一些,面色红润起来,看着很精神。 阳光正好,上官霄在院子里放了一张小榻,还在桌子上摆了许多水果点心和茶水。 然后带沈辞出来晒太阳,行走间,铁链叮咚咚的闷响,沈辞都听习惯了。 上官霄坐在一旁,陪沈辞一起晒暖。 途中,沈辞数次找机会想跟阿霄说话,但是上官霄不接腔。 直到上官霄主动开了口。 “是不敢闹,还是不想闹?” 乍然一听,这话没头没尾,沈辞没明白,抬眼看到上官霄的眼神落在自己手腕处。 沈辞懂了,微白的嘴唇边,笑意浅淡,回道。 “阿霄,我既不敢,也不想。” 上官霄似是听进去了,也似是没有入心。 在沈辞以为得不到对方回应时,只见上官霄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这么刚在了沈辞面前的桌案上。 沈辞眸色微顿,疑惑的望向上官霄。 上官霄笑了一下,笑容似有些苦,但很快又平复下来,淡淡道。 “沈辞,你的话,真真假假,在我这里,没有信誉了。” 闻言,沈辞周身瞬间发冷,心中不安。 上官霄盯着沈辞面上的神情,继续道。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倒也正好,我用镣铐锁着你,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妥协,这把匕首,是我给你的另一条路。” 沈辞眉心紧蹙,静静的听着上官霄说话。 “在我们培养出信任之前,委屈你一直戴着镣铐吧,如果你就忍不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拿着匕首,往这里捅。” 上官霄点点自己的心口,面上表情平淡 似乎在讲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沈辞眼睛瞬间就红了,似是不敢相信上官霄竟说出这样的话。 “阿霄,你明明知道……” 沈辞没说完,上官霄打断对方。 “明明知道你爱我,是吗?” 细听,上官霄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沈辞愣在原地。 上官霄眼底情绪深沉,难以看透。 “沈辞,你爱我,却可以随意的放弃我,甚至狠心到,放弃自己性命,你说你爱我,有多爱?你的话,有几分真?” 沈辞张嘴,却哑了声。 上官霄眼睛泛起红,深吸一口气,尽力显得平静。 “反过来,沈辞,你也不觉得我有多爱你,对吧?也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 沈辞鼻尖发酸,眼眶里泪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 “对不起,阿霄,我错了,我做错了……” “这天塌了,你扛不住,沈辞,别总替我做选择,你不信我,也无法理解我。” 上官霄见人哭了,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 “我知道你心狠,所以啊,我想把你关起来,关到一个暗无天日,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可是,我心软了,给你准备了两副小小的镣铐,也给自己准备了一把匕首。” 沈辞低垂着脑袋,泪水打湿了前襟的衣物。 “别说了,阿霄……你关着我,锁着我,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阿霄……对不起……” 上官霄红着眼睛看沈辞崩溃的哭,心疼的厉害,却也不停,发颤的声线放平。 “沈辞,当你哪天无法忍受我的专横时,无论你又做了什么决定,要离开我的时候,先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被你放弃了,行吗?” 沈辞哭着喊出声。 “不可能,阿霄,没有下一次了,我再也不会放弃我们两个的感情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别说了……呜……” 沈辞抓起桌上的匕首,一把将它扔的远远的。 上官霄心疼的难忍,上前一步,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哄慰。 最后,匕首还是被捡回来了,上官霄将它放在屋里小桌子上,最醒目的位置。 沈辞看到了,只觉得烦,但是扔一次,上官霄就捡一次,甚至还会换一把新的。 再后来,沈辞放弃了跟匕首作对。 这个问题的本源在于,上官霄已经怕了沈辞总是轻贱自己的性命。 意在提醒沈辞,学着去珍视自己,也在告诉沈辞。 上官霄非沈辞不可。 第125章 侠侣大典(完结章) 琼华宫。 扶摇殿。 琼华宫主的婚宴,声势浩大,各路武林豪杰均前来观礼,殿内两边,满设宴席,案上摆放着美酒佳肴,种类繁复。 来人纷纷感慨道,这琼华宫主真是财大气粗,对自己这贴身影卫是爱护到了极致,竟是各处都不愿将就,看来是实打实的是动了真心。 今日是卜卦算出的黄道吉日,秦禹峥将成亲礼定在这天,迎娶自己心爱的人。 所有的影卫这会儿忙的脚不沾地,就是怕心怀不轨之人扰了主上的成亲礼。 什么生辰八字,秦禹峥看也不看,随手撕了那些算命的纸,吉不吉的,荆默这个人他都娶定了。 还有什么新婚夫妻成亲前三天不能见面的规矩,秦禹峥得知,当即就怒了,一个时辰没见人,他都要心急如焚,还三天?所以秦宫主非常不讲道理的废了这条规矩。 繁琐冗杂的俗礼不讲,秦禹峥要求荆默须得同他一起从扶摇殿门口,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同走到主位上,是对身份地位的肯定,毋庸置喙。 嘴上说着娶人家,实际上,处处都怕怠慢了荆默。 观礼的各门派弟子也来了不少,在琼华影卫的安排下,放置好准备的贺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凌霄殿里,好几个侍女正在给荆默描眉。 秦禹峥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吉时快到了,荆默得跟他成亲了! 为了避免有心之人猜忌,荆默也是新郎服,私心里,秦禹峥想看荆默穿新娘服,所以他准备了两套婚服。 荆默皮肤本身就白,这会儿脸上又被人涂了胭脂,他也不懂为什么这些侍女要给他弄这些,但秉持着不懂就要多学的道理,他放心的把自己的脸交了出去。 秦禹峥进来的时候,荆默扭脸去看,两人对视上,均呼吸一窒。 荆默是因为自家主上身上穿的大红色婚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跟主上成亲了,即使一遍又一遍确认,他还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而主上眉眼深邃,容貌俊美,身形高挺,穿上这婚服,更加的令人心动。 秦禹峥则是因为荆默浅描眉鬓,一双含水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面容精致漂亮的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配上那身红色新郎服,衬的人越发的贵气。 一想到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秦禹峥甚是满足。 秦禹峥挥手打发那些侍女出去,给自己和荆默留足够的独处时间。 不知为何,明明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许多次,这会儿两人间竟还生了些初尝情爱的羞怯。 荆默起身走过去,面上不知是涂了太多胭脂而发红,还是因为习惯性的脸红。 “主上……不……峥哥哥……” 秦禹峥眼神似乎也有点不自在,伸手拉住荆默的手,点点头。 “小默,时间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荆默抬眸,神情坚定,有点点紧张。 “嗯,我准备好了。” 许是荆默的表情太过僵硬,给秦禹峥看笑了。 “绷这么紧做什么?我就是确认一下,你要明白,今天过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不管去哪里,见谁,他们可能会称呼你为小主子,宫主夫人,也可能是秦夫人,我没有贬损你的意思,就是一般都会冠上夫姓,同样的,我也……是你的,也可能会有人称呼我荆夫人什么的,我不介意,就是想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秦禹峥越说越急,眼神不确定的看向荆默。 荆默没忍住,嘴角弯弯,忍笑。 他明白,主上是怕亏待自己。 “峥哥哥,冠上你的姓氏,我喜欢,我没有觉得不好,您别着急。” 荆默细细品味着主上后半句话,主上也是他的,只觉心中甜蜜万分。 闻言,秦禹峥松了口气,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嗯,还有就是,成亲了,你就不能后悔了。” 荆默回以安心的拥抱。 秦禹峥给两人整理整理衣服,门外,海启,陌尘等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了,轻轻敲了敲门,道。 “主上,吉时到了!” 秦禹峥握住荆默的手,带着人走出凌霄殿。 海启等人带着一些影卫在后面跟着,前面站了两排黄衣侍女手里拎着花篮,一路洒着红色的花瓣,铺了满地。 在扶摇殿大门处,秦禹峥再次回眸看向荆默。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两人的心脏过快的砰跳着。 荆默感受到主上的视线,抬眸看去。 侍女门立在殿门两侧。 秦禹峥与荆默一起同步而行,走入扶摇殿。 殿内众人欢呼声起,给这场不太平常的侠侣大典添上了一样激烈的喜悦,各种祝福语层出不穷。 高位处,秦禹峥,荆默,面向天地,弯身一拜。 转过身,两人相视而笑。 荆默想,是梦的话,那这个梦也足够的美好。 礼成,秦禹峥让来者不必客气,美酒管够,势要庆贺个三天三夜。 主位上,荆默同秦禹峥坐在一起。 平日里不怎么饮酒,这会儿荆默开心过了头,一连喝了三杯,直接把自己灌醉,晕晕乎乎的要往前倒。 秦禹峥看着眼前人,小脸红扑扑的,心中万分的知足。 这世间可能真的有神佛在看,他不是个好人,也当不了好人,但是往后,他愿尽全力,学着去做一个好人,他要积攒功德去偿还老天爷给他的,万金难求的重来之机。 袁衣真带领一众影卫巡视宫内的情况。 虞鹤也同样,他家主上好不容易成婚了,可不能让人搅扰了。 上官霄也来了,带着沈辞一起。 秦禹峥注意到这里,想着这人还欠他人情,得提醒提醒,可别忘了,顺带炫耀一下。 荆默晕乎乎的被人扶起来坐直。 秦禹峥附耳问道。 “小默,要不要去见见你的好朋友?” 荆默听到了,滞缓的脑子还在想,好朋友?他有好朋友? “见,要见的,请他喝酒,喜酒!” 秦禹峥只觉心中发软,扶着人站起来。 沈辞身体不适,衣服穿的厚,手腕上的锁链能遮住一点,没有太明显,见荆默下来了,想去说话,转头眼神询问上官霄。 上官霄见着秦禹峥一脸得意的笑容,面上风轻云淡,心中直道,绝对没打好算盘。 注意到沈辞的眼神,回道。 “想做什么就去,不必看我。” 沈辞笑笑,点了点头。 荆默走路都是晃着的,有些看不清人,一路走来,还有许多人敬酒,荆默客气,竟都要一杯杯去与对方干杯。 秦禹峥无话可说,直接把荆默的杯子拿走了,然后后者一脸迷茫的看他。 “哥,我不能喝酒吗?” 秦禹峥想到,喝的这么烂醉,酒醒了头疼的是你,果断道。 “不能。” 荆默神情委屈,但不敢反抗。 秦禹峥气着气着气笑了。 沈辞起身与醉鬼荆默说话,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秦禹峥视线落在上官霄这里,眼神称不上和善。 上官霄抿了口酒,站起身来。 “恭喜秦宫主,求得佳人。” 秦禹峥轻轻嗯了一声,眼神有一丝丝的鄙夷。 上官霄呵呵两声,这表情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我和我爱人是一起来参加你的成亲礼的,你看不到吗?” 秦禹峥啊了一声,声音压低道。 “你说那个被你锁着的人?上官楼主这样强迫人家可不好。” 上官霄:“……”你哪只眼看见我强迫了? 秦禹峥将手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笑道。 “看来上官楼主仍需努力,还有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呢。” 上官霄面色冷淡,回道。 “厚礼已送,望秦宫主亲自查看,秦宫主大恩,在下定会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秦禹峥满意了,转身去叫荆默。 荆默见主上找自己,连忙跟沈辞告别。 沈辞笑笑,轻咳几声,道。 “祝荆默与秦宫主永结同心!” 秦禹峥嗯了一声,与荆默一起离开了。 扶摇殿中热闹非凡,秦禹峥却没再停留,打横抱起荆默,带着人回了凌霄殿。 唤来侍女备醒酒茶,热水。 荆默这会儿化身跟屁虫,秦禹峥去哪,他就去哪。 秦禹峥察觉荆默似乎是想说什么,就问道。 “怎么了?喝酒太多,难受了,是不是?” 荆默眼眸半闭,抱着秦禹峥的胳膊摇头。 秦禹峥疑惑。 “那是想说什么吗?” 荆默脸颊红的厉害,似乎有些不清醒,言语挣扎,但还是问出了声。 “峥哥哥……我与您成亲,没有嫁娶之分,您总让我叫您相公,那您是不是也能这么称呼我呢?” 秦禹峥略一挑眉,神情讶异。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这样的设想,荆默是不是在心里想了很久了? 荆默说完,觉得羞耻,将头闷进被褥里面。 “我就是唔……很想听……” 秦禹峥坐到榻上,嘴角上扬,伸手将人弄出来。 “小默,你告诉我,想我这么叫你,多久了?为什么之前不说?” 荆默脑袋垂的低低的,怎么也不肯抬起来,声音轻颤。 “好久了……我不敢说……” 秦禹峥听的突然心疼起来。 “那小默,把头抬起来,我满足你。” 一下子,荆默就抬起来脑袋,视线涣散,眼眸却有神。 秦禹峥直接摁住荆默的脑袋,吻住对方的嘴唇。 湿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散开,唇齿相接,呼吸逐渐被掠夺。 荆默呜咽出声,突然坐直了身体,两手抱住秦禹峥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这一举动,更是让秦禹峥惊奇,没想到醉酒的荆默坦诚至此。 一个小小的邪念在秦禹峥心中升起。 两人分开时,呼吸都乱了,胸膛起伏剧烈。 秦禹峥捏住荆默的脖颈,眼眸里的情绪很深,像是刻意引诱着人。 荆默注视着,身体往前移过去。 “哥,求你也叫这样叫我一次,好不好?” 秦禹峥轻笑出声,嗓音低沉。 “我们已经成亲了,不一样了,还有个别的称呼,我叫这个,行不行?” 荆默眉心微微蹙着,神情愣愣的。 只见眼前的人倾身压过来,荆默顺着力道躺到榻上。 秦禹峥附耳过来,潮湿高热的气息,打在荆默耳边,薄唇张合。 “小默,我的夫君。” 荆默瞪大眼睛,惊的愣住了,心尖颤抖的厉害,本就红透的脸颊,更添一抹艳色。 最后付出的代价是,新郎服被人狠狠撕碎,就和他的主人一样。 荆默软倒在榻上,所有的挣扎反抗都被限制,只能哭着哀求,才能换来轻吻怜惜。 最后被秦禹峥吃干抹净。 殿内烛火摇曳,蜡油滴落在地上,凝固了一大片。 第127章 番外:小默孕子篇2 (书接上回) 陆青给荆默把完脉,在这脉动有力,圆滑如珠的脉象下,就算陆青再难以置信,他也得承认,自己做大夫十几年,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摸到了喜脉。 只见陆青表情十分艰难,对面色焦急的秦禹峥道。 “秦宫主,你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废话,肯定是实话,到底怎么了?!!别给我卖关子!!” 陆青叹了口气,缓缓道。 “年轻人,火气太旺不好,你这影卫他可能是……嗯……有身孕了……两个月了……” 这话一出,秦禹峥呆滞住了,陆青眉头皱紧,也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你庸医!还红尘谷谷主呢!仔细诊断了吗?” 秦禹峥低声吼道。 陆青气了,怀疑什么都不可以怀疑他的医术! “宫主大人,你不信我也可以找其他大夫看,这脉象最好摸,我怎么可能出错,不信拉倒,本大夫走了!!” 说着,陆青叉腰,作势要离开。 秦禹峥这下支棱不起来了,眼神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垂眸低低念着。 “怎么……可能……呢……?” 陆青想了想,自己折回来再重新把脉。 “虽然结果令人难以置信,但就像你之前所遭遇的那只大妖一样,也不似平常之物,哎,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荆默高烧的满脸通红,秦禹峥蹲下身,捏住了对方的手,眼中满溢的心疼。 “就算是有身孕,怎么会发这样的高烧?该怎么治?” 陆青回道。 “以男人之身孕子就已经很异常了,发烧算正常现象,如果你决定要这个孩子,那接下来我会给你开一些药,先把烧退下去,之后他的身体需要多补补,避免营养跟不上。如果不要的话,我一会儿给你准备一副落子汤,喝了,休息半个月,自然就没事了。” 秦禹峥心中思绪混乱。 先不说,这个陆青的诊断到底对不对? 如果是真的有孕,那他也不能让荆默去生个小孩吧? 荆默年龄还小,哪能遭这罪。 或者陆青诊断错误,这根本不是有孕,也可能不是个正常的小孩,生出来是个妖怪怎么办? 秦禹峥脑中思绪混乱,想了许多可能的情形,最终确定,不管是什么,这个不知名的东西都不能留。 “准备一副落子药,无论是否真的是有孕,这个小孩都不能要。” 陆青微叹,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是不是得等荆默醒来问问他的意见,你不能这样专权吧?” 秦禹峥面色沉肃,显然是不想多说。 “不必,备药吧。” 陆青撇嘴,任劳任怨出去准备汤药了。 一副退烧药,一副落子汤,摆在桌子上。 陆青摆手。 “我的事情了了,先撤了,哦对,还有,荆默的身体构造已经改变了,就算这个小孩没有了,以后也可能再次怀上,你俩那什么小心点。” 什么?! 秦禹峥闻言瞬间从榻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看向门口的陆青。 陆青见情况不妙,连忙跑了,武功恢复的秦禹峥可不是好惹的。 秦禹峥不信,视线在两副汤药上来回看,先给荆默喂了退烧药,另一副药,秦禹峥迟疑着没动。 现在在外面,找大夫不方便,对方嘴也不一定是个把门的。 秦禹峥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等荆默醒来,先带荆默回琼华宫,其他的事情之后再做决断。 那碗落子汤就这样被遗留在了这间草屋里,无人理会。 第128章 番外:成亲后 就像绝大多数普通百姓那样,秦禹峥和荆默的侠侣大典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对两人而言,弥足珍贵。 除了让前来观礼的人觉得,这琼华宫背后大约是有座金山,实在是太过铺张了。 第二日,荆默在秦禹峥怀里醒来,第一个感觉是腰酸屁股疼,身体的主导权暂时还没有回到自己手里。 凌霄殿的房间,有许多红幔装饰,十分喜庆。 桌子上放着秦禹峥亲手书写的婚书,典礼前,荆默曾来回翻看,心中的悸动到现在一看到,还是会忍不住的躁动起来。 偏殿里摆放着主上给自己准备的二十大箱子黄金,还有十大箱银锭,也不知道主上都是哪弄来的。 对于琼华宫的财力,荆默没有什么概念。 但就在前几日,这种摸不着的概念,一下子具象化了。 那么多银两,荆默完全不敢想象,主上还说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各地的七间商铺所有权,主上给他了七张纸,轻轻薄薄的。 对此,荆默哭笑不得。 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主上只是揉揉他的脑袋,玩笑道。 “万一哪天不想跟我过了,就这些银两,也够你花一辈子。” 荆默立马抱紧秦禹峥,头摇的像拨浪鼓。 “才不会。” 秦禹峥心情很好,只道。 “那可说不准,宠的脾气渐长,说不定还要跟我分家呢,这可得算清账,免得亏了你。” 荆默只觉得不好意思,脸颊泛红。 “可是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您的……” 荆默有些难过,主上给他这么多钱,他孑然一身,还得靠主上养活,这……呃…… 秦禹峥笑道。 “没有什么东西能给的,那就只好嫁给我喽,那些就是聘礼,哎,秦家的小娘子,快叫相公。” 荆默被羞的简直抬不起头来。 “您别说了……叫,我叫……” 秦禹峥搂着人哈哈大笑起来。 凌霄殿。 荆默被秦禹峥搂的很紧,像是怕人跑了。 其实秦禹峥早醒了,但这样的氛围太好,他不想动,摸摸荆默的额头,没发烧,放下心来。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荆默很想说,他哪里都不舒服,主上昨天跟疯了一样,想把他拆开吃掉的感觉。 虽然也已经被撕开吃了。 荆默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可能起不来。” 秦禹峥笑出声,伸手给人揉腰。 “为夫知错,求夫人原谅?” 荆默脸颊爆红,羞惭的捂住了脸。 “您不要说话。” 秦禹峥低低的嗯了一声。 “都听夫人的。” 荆默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秦禹峥给人揉了一会儿,才起床找来热水洗漱。 荆默腿软站起不来,秦禹峥把枕头垫在人后腰处,把饭端到床边。 二人吃过饭后。 秦禹峥打横抱着荆默出去走走,天气微冷,给荆默穿的很厚,像个粽子。 外面的树叶发黄掉落,荆默脑中回想着。 也是快冬天的时候,主上把自己从药谷里救回来,贴心照料,而现在他们成亲了。 时间过的飞快,美好的像是一场梦。 秦禹峥见怀里的人神情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笑着问道。 “小小人,心事重,可愿讲给夫君听?” 说着也是唱着,调调一顿一顿的,一下子把荆默逗笑了。 荆默告饶,“您还是别说话了,我总是想笑,一笑屁股就疼。” 秦禹峥闻言,竭力忍住笑意。 “来年开春,我们下山去玩。” 荆默点头同意。 秦禹峥想起来,荆默说,他没有什么东西给自己的,其实荆默不知道,他给了。 那是这个世间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凛冬过后,荆默给了秦禹峥一整个春天。 第129章 番外:小默孕子篇3 琼华宫。 荆默面色微白,但气色好了许多,烧退了,身体也有力气了。 前两天,主上带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宫中。 而主上眉宇间有明显的急躁和不安,荆默以为自己的病比较严重,但无论他怎么询问主上,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主上却不肯告诉他。 莫不是什么绝症? 荆默抿唇,心中不受控制的难过起来。 他不想和主上分开。 骨羽与禾丰两人都被请来,来来回回给荆默把脉,面上的神情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秦禹峥冷漠脸,看这俩人的神情,都不用问,就知道诊断结果了。 骨羽,禾丰两人退立一旁,面色尴尬的干咳几声,内心纷纷佩服自家主上的厉害。 秦禹峥叫这两人跟他出来,安排接下来的处理方式。 骨羽,禾丰听了主上的话,面露讶异。 不要吗? 好吧,主上的话大于天,不要就不要吧。 二人领命去熬药了。 秦禹峥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下再不肯相信陆青的话,也得努力接受。 他想要的欲望不大,甚至有些排斥,但或许是因为和荆默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秦禹峥始终下不了狠手。 殿内传来几声轻咳,令心神不宁的人回过神来。 秦禹峥弯弯发僵的嘴角,做出一个笑容,进了殿内。 荆默眸中情绪平淡,但眼底深处,秦禹峥看到了浓重的不安。 于情于理,荆默也该知道真相,两人一起做决定。 秦禹峥一进来,荆默努力压制的难过情绪就绷不住了,豆大的泪滴砸下来,沉重的令人心疼。 荆默扑过去抱住秦禹峥的腰,嗓音哽咽,满溢着悲伤的情绪。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 骨羽长老,禾丰长老的神情都那么艰难,这下可把荆默吓坏了。 这一句哭着说出的问话,让秦禹峥心中打好的草稿,一时没派上用场,心脏紧缩,连忙解释。 “怪我,没及时跟你解释,没得病,怎么可能会死?胡说什么呢?” 荆默眼泪止住,疑惑的啊了一声。 秦禹峥将人推开,用手给人脸上的泪水抹去。 “笨不笨?真是,好吧,主要的问题在我,不是病,但现在的情况,我分不清是喜是忧,倒成了我的心病了。” 荆默得知自己不会死,还能和主上继续在一起,瞬间就不伤心了,安静的听主上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治?您不用担心,我觉得我身体很好。” 说着,还抿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秦禹峥看的发愣,忍俊不禁。 “傻笑。” 荆默搂着秦禹峥的胳膊,说道。 “那您就不要担心,都是小事!” 秦禹峥犹豫了好久,还是说出了口。 “荆默,不是小事。” 一句话恍若平地一声惊雷,炸的荆默直接愣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禹峥面色紧张的看着荆默的反应,看人并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情绪,心下突然松了口气,自行理解为,荆默也是排斥,连忙安慰。 “没事,我已经吩咐了骨羽去熬药,我们这一阵子先待在宫里,等你身体恢复,好吗?不用担心,过程不会疼,别害怕。” 秦禹峥这边话音刚落,荆默那边突然激烈的动起来,直接从榻上坐起来,跪坐到秦禹峥身边,面露惊喜迟疑,激动的确认道。 “主上您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秦禹峥表情僵住了。 对于荆默这样的欢欣雀跃,是他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 荆默眼睛睁的大大的,期待的注视着秦禹峥。 秦禹峥硬生生的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 “是……真……的……” 荆默听到确定的答案,更是高兴,直接搂抱住秦禹峥脖子,语气欢欣。 “峥哥哥,我想留下他,我们之前商量过的,您觉得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会这样,但大夫已经确定了,主上也说是,那其他的就不必怀疑。 秦禹峥面无表情,咬牙道。 “我觉得不好。” 荆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变得难过。 再之后,两人因为这件事,开启了长达七天的冷战。 第130章 番外:小默孕子篇4 冷战方式具体表现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黏黏糊糊抱在一起了。 白天秦禹峥出去处理公务也不主动带着荆默了。 反而是荆默变成了一条小尾巴,秦禹峥走哪跟哪。 吃饭的时候,秦禹峥一张冷淡脸,荆默小心的偷瞟,但对方压根不理他。 只是这饭菜吧,秦禹峥早已让人换成了药膳,贴身定制的营养餐,防止荆默的身体经不起胎儿的消耗而晕倒。 药膳不好吃,但秦禹峥也陪着对方一起吃同样的饭菜。 荆默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却又不知该如何请求。 可以说,除了孩子这事,他会跟主上反来,大概没有什么事能让荆默这般意志坚定,不顾对方生气,也要留下孩子。 饭后,秦禹峥命人撤下桌子上的菜,转身就离开了。 荆默连忙跟上,又不敢靠太近,摸摸自己的小腹,心下再次坚定。 秦禹峥去了扶摇殿查看今日的传回的情报,私底下,他还在江湖上收集各大奇闻奇事,就比如,以男人之身受孕之类的。 事实上,仅此一例,但是听闻西域那边盛产奇药,说的是能令男子受孕,但也没有消息确定,是真的能行。 荆默跟随着走进了殿里面,秦禹峥桌案不远处,那里有着一张宽大的,带着软垫和小褥子的躺椅,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荆默看的心中感动,眼睛红红的。 他不是不明白主上的顾虑,可是,他不怕。 荆默相信,主上能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也会愿意给这个突然来到的小孩作为父亲的关怀。 就算有风险,他也不怕。 荆默坐在那个躺椅上,陪着秦禹峥处理事务。 外面的魔九,慕南俩人正奇怪着。 “你说,主上是和荆……呃小主子闹矛盾了吗?今早从凌霄殿离开的时候,主上的脸色冷的恍要结冰。” 魔九回道。 “哎,才成婚多久,主上就厌弃了,这就是男人,你以后可不能像主上这般冷漠无情。” 慕南挠头,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九哥,我怎么觉得主上没跟小主子吵架呢?” 魔九目光拉长。 “小慕,你不懂。大人的思想很复杂,你还太单纯。” 慕南:“……” 扶摇殿里装的有地龙,比较暖和,不冷。 待了半个时辰,秦禹峥命人找些零嘴吃食,顶着一张冷漠脸,将小盘子塞到荆默手里,拿起一旁的小褥子,给人盖腿,脸色还是臭臭的。 荆默接住,抬眸去看秦禹峥,轻声唤道。 “峥哥哥……” 秦禹峥轻哼一声,显然是还在生气。 情报不多,很快阅览了一遍,自从水月教,西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掉,现在江湖在李振宇的带领下,局势稳定,而且当今皇帝,好像还得了个皇子,只是这生母至今不明。 秦禹峥起身,准备离开扶摇殿。 荆默端着手里的东西,亦步亦趋的跟上。 秦禹峥微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只听一声惊呼,心下瞬间绷紧,连忙转身。 只见荆默因为地上的水液,险要后仰下去,手里的盘子摔落在地上,最后被秦禹峥稳稳抱在怀里。 “摔着没?” 荆默心中一阵忐忑,确定没事后,呼了口气,摇摇头。 这下可把秦禹峥吓坏了,冷战还在继续,只是不敢把人落在后面了。 秦禹峥牵着荆默的手,与人一起回凌霄殿。 夜里睡觉的时候,两人两个被窝,荆默那边一下子盖了两床被子,厚实的很,还有点热,因为荆默的脸都是红红的。 秦禹峥闭着眼,突然来了句。 “要生孩子,得一年不能亲热呢,小默,你好狠的心。” 语气之幽怨,看的荆默没忍住笑出声,想了想,说道。 “应该不会那么久吧?” 秦禹峥轻哼一声,不想理人。 过了一会儿又说。 “小默,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孩子?” 荆默垂眸思索。 “大概是这个小孩跟您是有血缘关系的吧?再说,也是个小生命,留下他,不也挺好的啊,以后过年,不是更热闹吗?” “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还非得要个小屁孩?” 荆默突然发现自家主上不想要小孩的原因了。 “您是怕有了孩子,会打扰我们吗?” 秦禹峥睁开眼,直直的看着荆默那双澄澈无辜的大眼睛。 “难道不是吗?没生出来前,折腾你,生出来后,折腾我和你。” 荆默一拉被子,把自己鼻子以下遮住,他实在太想笑了。 秦禹峥看出荆默在笑,那大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还有,会有危险的,我……害怕……” 荆默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您在,我不会有事的。” 秦禹峥脸色沉下来。 “我不是神,哼!” 后来,秦禹峥看着荆默总是这样用畏惧和小心翼翼的眼神望着他,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攥紧了,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最终拗不过荆默,秦禹峥艰难的点头同意了。 第131章 番外:堇木花毒 关雁楼。 上官霄在蒲团上打坐,面色很白,自从水倾城那次强行催动毒素的发作,堇木花毒的周期就乱了。 只是这次,上官霄没有躲开沈辞,反而是就这样待在屋子里,而沈辞面色沉痛的跪坐在旁边陪着。 卑劣如上官霄,要的就是沈辞痛苦,愧疚,他要用这种方式去占据沈辞心里面的所有位置。 毒素发作,既要承受无边的痛苦,身体也是虚弱到了极致。 上官霄脖颈处青筋暴起,满是隐忍的汗意,双眼闭着,不发一言。 沈辞只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裂,疼的受不了。 “阿霄……阿霄……” 眼泪带不走主人的悲伤,也消解不了另一人的体内的痛苦。 上官霄耳边传来隐忍到极致的哭泣,发白的薄唇翕动。 “看不得就回屋吧,三天而已,沈辞,时间不长。” 这句话倒是实在的,毕竟小时候的沈辞在他身边,也是苦苦忍受了五年之久,没道理他一年都坚持不住。 沈辞两手抱住上官霄的右胳膊,锁链声轻响,眼角的泪滴滴落个不停。 “你是故意的,呜……我已经知道错了,阿霄,告诉我,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你……好疼,真的,我真的害怕了……阿霄……” 上官霄深吸一口气,咬牙忍耐,身子仍在止不住的轻颤。 “如你所见,最后的解药已经给了陆青,能有什么办法?” 沈辞哭声愈发大了起来,却在一瞬间停歇,猛然松开手,站起了身,大步往门口走去,手脚处的链子叮当作响。 上官霄眼眸瞬间睁开,眸底情绪深沉,身子没动,抖着唇问道。 “你要去哪?” 沈辞顿住脚步,解释道。 “我要找陆青,他不是说,至少是有压制疼痛的办法吗?这么久了,他或许研制出了解药?” 上官霄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没有阻拦,咬牙忍着身体阵阵刺疼的感觉,撑着地板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衣柜,取了一件狐裘。 沈辞以为对方肯定不会让他走,转头去看,正见着上官霄向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温暖的狐裘披在沈辞身上,只见上官霄倾身吻了吻沈辞的眉心,说道。 “想去就去,我现在拦不了你,成木几人会跟着你。” 沈辞惊异与上官霄的好商量,却只听对方继续道。 “小辞,出去玩玩也好,但是不用找药,你拿来了,我也不会吃。” 一瞬间,心脏疼的要裂开。 沈辞双腿一弯,失力的跪坐在地上,伸手抓住上官霄的衣摆,彻底崩溃了。 “阿霄……你就这么恨我吗?” 上官霄心里同样挣扎,深吸一口气,眼前有些发黑,忍了忍,蹲下身来与人平视着。 沈辞眼睛哭的发红,眸中含泪,对上上官霄虚弱不堪的面色,只觉得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 “沈辞,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沈辞痛鸣一声,神情绝望。 “其次,陆青现在真的没有解药,而且我也想体验一下你当初在我身边时,所背负的压力,究竟有多苦,才让你总是轻易的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以前总说你不乖,调皮,是我错了。” 沈辞满目沉痛,哭着扑过去搂住上官霄的脖颈。 “阿霄……” “小辞,记住这时候的感觉,不要忘记。” 沈辞自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上官霄眼睛闭上,一滴泪在苍白透红的脸上缓缓滑落。 就算不多,至少能证明,沈辞是真的爱他。 “不怕,别哭了。” 沈辞抱着人哭个不停,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罪更痛苦的了。 时间悄悄流逝。 上官霄搭在沈辞后背的手,坠落到地上,人的体力达到上限,彻底晕厥过去。 沈辞抱着人躺到床上,弄来热水给人擦拭身体。 而在上官霄背部,沈辞看到了那个颜色异常的紫色图案,毒花爬满了整个后背的肌肤。 沈辞眼眸发红,喉咙酸胀,倾身吻上去。 “阿霄,以后我不会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第132章 番外:金傲娇追夫记1 自在水月教重伤以来,金琉昏迷了两个月,还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手不能拿重物,全劳陆青前前后后,忙里忙外。 这日,金琉洗漱完,去了陆青房间里找人,发现人不在,想着可能是出去买菜了,就在院子里尝试着舞剑,胸口的伤里面似乎没长好,举剑时间长了,还隐隐作痛,内力流动也不自然。 金琉额头渗出汗意,手捂在发疼的胸口,闭了闭眼。 醒来后,有些不能逃避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放。 金琉走回屋子里,放下手里的剑,找了块干净的布巾擦拭。 陆青身有堇木花毒,这一点,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还有,陆青一直都在隐瞒自己会武功。 说是隐瞒也不妥当,毕竟他也没问过陆青。 金琉自知道这个人是红尘谷的谷主时,陆青容貌气质谈吐儒雅随和,很多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想过他会武功,却也不知道,竟有着与自己交手的实力,甚至更强。 金琉眉心微蹙,水月教大战时,陆青吐血倒地的画面挥之不去。 何必呢,为了一个俗人,替他承受这般苦楚。 金琉以为自己还清了对陆青付出的亏欠,却没想到,所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到底该去怨恨陆青自作主张,还是痛哭流涕的去感谢陆青这般替自己受罪。 金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自以为这辈子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沈辞也好,陆青也罢。 做兄弟,做朋友,他都可以。 唯独这恋人,金琉不知道该怎么做,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或者说,他也能喜欢别人吗? 一个不知来处,大仇得报,不晓归处的人,怎么能拖着一个无辜的人与他一度沉入黑暗里? 数十年的独行,从未感受过爱意,第一次被人用心的喜欢,金琉只觉得仿徨无措。 金琉面上那些烫伤的丑陋疤痕仍在,抬起满是茧子的手,放在眼眸下。 最干净的东西,他已经给了陆青了,还能有什么是可以去做偿还的呢? 金琉眸光暗淡,抿唇,脑子思绪混乱,有些发愁,直接问就好了,陆青想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应该可以吧? 金琉正走神间,陆青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和新鲜的猪肉回来了,吆喝了一声。 “饭马上就做好,别着急!” 金琉闻声转头,往厨房走去。 只见陆青一身青袍,衣袖撩起,面前的厨灶升起了火,燃起淡淡的白色炊烟。 陆青手持锅铲,听到一串很轻的脚步声,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回道。 “准备炖点排骨汤,给你补补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 金琉面色别扭,想起这些天他动不了,都是陆青给他换药,尴尬道。 “嗯,已经好了,那个……谢谢……谢你。” 声音越说越小,厨房锅铲碰撞,噪声很大,后半句陆青没听见,大声喊道。 “什么?!怎么了?” 金琉:“……” 陆青回眸看了一眼金琉,见人一身黑袍,傻愣愣站在门口,不由得笑了。 “好了,就去屋子里休息,有话之后再说,这里油烟大。” 金琉面无表情,哦了一声,半刻没停,径直离开了。 陆青深深叹了口气,大概知道金琉想说什么,只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吧,就算不接受,不排斥也行。 半个时辰后,两菜一汤,两碗米饭,摆在了桌子上。 陆青招呼金琉过来吃饭。 金琉没有犹豫,去厨房拿了筷子,坐下。 这些天能下地了,大都是这样的状态,不能动的时候,都是陆青亲手喂。 金琉小幅度摇摇脑袋。 怎么回事?满脑子都是陆青?啊? 陆青看着金琉的神情,没发现不对劲。 一顿饭在无声里度过。 金琉把手里的碗放下,犹豫了很久,略微的艰难的问道。 话还没说出口,却又被人打断。 陆青心情忐忑,只觉这时候金琉说的不是平常的事,内心隐隐不安。 “金琉,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也不需要你的道谢,你明白的,我要什么,你给不了我,就不要轻易许诺。强迫和愧疚换来的东西不长久,我不要。你用不着委屈自己,感谢什么更不需要,我陆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怪我,下次遇到了,我还是会这么做。” 金琉一噎,神情发怔。 这家伙! “陆青,道谢是必须的,不过这件事也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我,所以你后悔,我也救不了你,我不是一件物品,不会因为你帮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许给你,你想太多。” 陆青知道自己说的急了,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听到金琉的话,觉得也对,但是心里面的失落难以抑制。 他知道金琉这个人难追求,也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 金琉眼眸半垂,继续道。 “但……陆青,你想我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懂爱,你要的,我给不了,所以,你想我做什么,你说,我能办到的,都会替你做到,现在可能就剩这条命比较值钱了,其他的,你想我许也许不了。” 此番话一出,陆青愣住,琢磨品味着金琉话里面的意思。 “你是说,你愿意喜欢我吗?” 金琉拧眉,这人是听不懂话吗? “喜欢能当饭吃还是怎么回事?陆青,你脑子是进了水吗?” 陆青被骂反而笑了起来。 金琉只是不懂如何去表达喜欢,但是现在他不是不愿意去喜欢,陆青觉得,漫漫长路,更近一步,心情颇好的笑着回道。 “那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办到吗?” 陆青笑的像个老狐狸,看的金琉想打人。 “昂,你想要什么?” 陆青两手撑在桌子上,一双笑眼直直的注视着金琉。 “那我想你亲我一下,可以吗?” 金琉眉头皱的死紧,这人根本就没个正形。 “亲哪?一下?能管饱?” 陆青一听,连忙接道。 “脸颊,嘴唇,都行,当然也可以多亲几下,我不是怕要求太高,你不同意吗?” 金琉内心呵呵,真以为自己是纯情男人了。 陆青好整以暇的等着金琉发怒。 却没想到,金琉直接站起身,走到陆青旁边,胳膊使力,直接将陆青从凳子上捞起来。 两瓣唇粗鲁的撞上,毫无美感可言。 陆青慌忙站稳,牙齿震颤发疼,心情却万分舒畅。 第133章 番外:鹤鹤反攻篇1 主上这几日回宫,袁衣真忙活着安排影卫在琼华宫各处布防。 这边的事完了,又得去听雨阁训练新招的影卫,忙的没有休息的时间。 虞鹤在一边端着小果盘看着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男人指挥,心里美滋滋的。 帅吧,我的。 被训练的影卫怒视着虞鹤:这个仇,迟早要报! 虞鹤突然叹了口气。 “袁哥这家伙空有一身蛮力,日日做的他屁股疼,到现在还疼,说是教袁哥一些花样,学是学会了,做的也更狠了,除了力气大,一无是处,晚上舒服完了,白天受罪。” 就比如现在,并不是虞鹤偷懒,这可是他家袁哥哥亲自去主上那里给他批的假,准许他养伤。 虞鹤到现在还记得主上那一眼嘲笑,看的虞鹤极其愤怒。 何必这样看他,荆呃,小主子不是每天也不舒服,谁比谁好到哪里? 男人,都一副德行。 虞鹤想,自己也有肌肉,摸起来也不松啊,要不是……呵呵……怕袁哥生气,早反天了。 虞鹤把盘子里的果子当成袁衣真在咬,非常解气。 虞鹤也就私底下想想,真到要做了,他才不敢。 说到底,对于袁衣真喜欢他这件事,虞鹤还是有点摸不着边,真怕有一天玩脱了。 魔九,慕南两人结伴回来,虞鹤瞅见,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虞鹤叹气,突然羡慕这些没有对象的人,不用吃爱情的苦。 虞鹤手里的果盘吃干净了,抹抹嘴,瘸着腿离开了。 那边的袁衣真看到虞鹤走了,心也一起跟着离开了。 虞鹤这人,其实心里藏着事,但总不愿意告诉他。 袁衣真以为是这些日子忙,忽视了对方,想了想,就到主上那里申请下山,去买些小礼物送给虞鹤。 说到这个理由时,主上还多看了他几眼,袁衣真奇怪,他脸上有东西? 虞鹤趴在床上休息,想着影卫那边的训练最多在等一个半个时辰就行了,先闭眼休息会儿,没想到直接睡着,一睁眼,晚上了。 虞鹤睡的脑子发蒙,分不清白天黑夜,穿上开门出去了。 辰时了,膳房应该没吃的了。 虞鹤揉揉瘪下去的肚子,看来只能饿到明天了。 奇怪,主上又给袁哥安排任务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虞鹤出去在听雨阁里乱逛,时间很晚了,但是练武场仍有不少人在打桩。 新来的影卫不知道虞鹤的身份,只知道他跟袁首领关系很近,以为这人长的不错,却是个卖的,心下鄙夷。 三四个不知死活的新影卫拦住了虞鹤的去路,叫嚣着要比划比划。 虞鹤眉头挑起。 夜色昏暗,但是周围装的烛灯,能视物。 这几个人,虞鹤眼熟,就是白天那几个看他不忿的人,敢挑战他,胆量不小。 在江湖的排名中,虞鹤排不到前几,但是在这琼华宫,虞鹤的实力倒是能排到前十。 一般的人,还真不是虞鹤的对手。 所以,虞鹤也不没给这几个不自量力的影卫面子,三下五除二的将人全部撂趴下。 虞鹤嘶了一声,扭到屁股了,咬牙骂了一声。 “哥们,还得练,气性消消。” 虞鹤没再停留,无视那几个躺在地上愤恨的瞪着他的影卫,抬步要走。 其中一人却在伸到靴子里,摸了个刀刃,朝虞鹤扔了出去。 虞鹤眼眸一凛,正要躲避,相反的方向,射来一枚飞刃,力道之狠,直接将刀刃打回去,刺在了来时之处。 只听耳边猝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很快,没了声息。 “自相残杀,手段阴毒,当场处死,有冤去阎王那里申吧。” 袁衣真从暗处走出来,面色极冷,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 虞鹤看到,轻笑一声,喊道。 “袁哥。” 第134章 番外:小默孕子篇5 秦禹峥定下决心,这边就开始安排荆默之后的各项准备。 快入秋了,天气转凉,荆默被迫套上了厚棉衣,屋里面地龙还没开始烧,但是被褥已经换了厚的。 荆默这些天饭量增加,每顿饭食的量是往日的两倍。 秦禹峥看荆默吃的两颊鼓鼓的,又好笑又心疼又气恼,却又拿荆默没办法,只好任劳任怨的伺候对方的饮食住行。 荆默见自家主上面色不好看,非常好脾气的咧个大大的笑容,在那傻乐。 秦禹峥把椅子放的近一点,将裹的圆滚滚的人搂进怀里,大手放上摸了摸,手感不错。 “慢点吃,又不急,吃那么快做什么?” 荆默点点头,老实的坐到秦禹峥大腿上,稳稳当当的继续吃菜喝肉汤。 “峥哥哥,你吃饱了吗?” 秦禹峥回道。 “我当然是吃饱了,比不得你现在。” 荆默唔了一声,想想,好像是。 他以前的饭量不大,一碗米饭就饱了,但现在情况有变,他能吃三碗,甚至还要多。 荆默还没想明白,秦禹峥又道。 “晚一点叫骨羽来看看。” 荆默点头,没有意见。 好的是,荆默没有出现过吃不下饭的症状,反倒是胃口变好了。 秦禹峥琢磨着,心生点点好感。 但荆默之前很瘦,相对比之下,就很突出。 “小默,你胖了。” 秦禹峥神情怔愣的看着荆默的小肚子,说道。 荆默低头看,发现,是哎,胖了一圈。 “唔……是……吃太多了……”语气略微感叹,胖了……他会不会变丑? 秦禹峥笑出声,将人搂进怀里。 “胖胖的也好看,再多吃点。” 荆默圆润的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等之后,我就不会再吃那么多了。” 秦禹峥听了不愿意,皱了眉。 “不可以,正常饮食,饿了就吃,以前瘦的摸着都硌手,哪有现在摸着有肉感,很舒服。” 秦禹峥说着还去揉弄荆默腰间的软肉,弄的人痒痒。 荆默红着脸想要推开人。 “您别闹……” 秦禹峥不仅不收敛,还更加放肆,眸色深沉,气息突然变得灼热。 “小默,都多久没吃你了,我好难受。” 荆默一愣,想想确实,一个多月没亲热了,搁在以前,哪怕在外面露宿,每晚也得来一两次。 哪像现在,碰都不敢碰,自己清心寡欲,到底是委屈峥哥哥了。 荆默犹犹豫豫说道。 “那……我……我用手……帮您?” 秦禹峥抱着荆默坐到自己腿上,身体贴的极近。 闻声,没有及时回答,充满热气的吻落下来,荆默被迫搂住秦禹峥的腰,扬起脑袋接吻。 一个带着浓浓欲望的吻,勾的两个人气息都不稳起来。 “骨羽说,暂时还不可以。” 荆默心里只觉羞惭,道。 “峥哥哥,对不起。” 秦禹峥不听,捏着人后脖颈,继续深吻。 “和你有什么关系,别说话了。” 荆默呼吸被掠夺,只来得及小声低吟。 秦禹峥几近放肆,吻个不停,明明什么都不能做,还非要缠着人不放,弄的自己快要忍不住了,连忙松开人,跑了。 徒留被亲的迷糊的荆默顿在原地。 第135章 番外:金傲娇追夫记2 金琉不会亲吻,更不温柔,牙齿撞的生疼,脑袋都晕乎。 可陆青只觉得满足,不由得问道。 “你怎么这么好商量?” 金琉退开一步,脸色微微泛红,表情还是如常的不咸不淡。 “怎么?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要发表?” 陆青摆手,表示没有。 这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 金琉只要想清楚了,向来放的开。 晚上的时候,跑到陆青房间里,跟人厮混在一起。 陆青抱着半昏迷状态的人去清洗,奈何金琉许是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无用,非要挣扎着自己给自己清洗就可以,结果闹的两个人一下子摔在了浴桶里面。 两个成年男人砸进去,这浴桶竟然没裂开? 不过陆青没忍住,不顾金琉的反抗,又来一次,这下金琉彻底动弹不了了。 陆青耳边只闻骂声一片,直到金琉睡去,才消停些。 那处红肿的很,这次倒是没流血。 陆青找了些自己做的药膏涂抹上去,不像第一回那么愣头青了。 只要想起金琉予取予求的模样,陆青只觉浑身发烫。 时机差不多了,陆青以为,是时候该给人一个正当的身份了。 就算两个男人不必办什么盛大的成亲礼,但好歹是谷主,他得通知一下,谷里面的弟子们,他们有师娘了! 陆青发了信,传给秋桐,叫她来一趟,商量商量具体的事宜。 晚上的时候,陆青做了丰盛的饭菜,等着金琉回来,好生聊聊。 金琉下午出了一趟门,可能是有事要处理,还没回来。 陆青倒没担心金琉会有事,毕竟水月教已经覆灭了,金琉身体恢复,现在能威胁到金琉的人并不多。 但事实正好与他想的相反。 当陆青看到金琉一身黑衣,颜色异常的深,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陆青站起身,惊的愣在原地,眼眸瞬间睁大,胸口闷的厉害。 “是谁伤的你?” 陆青回过神,急切的跑过去,问道。 金琉吐了口血,眼眸还带着未褪去的嗜血,面色冷肃发沉,看的陆青怔神。 金琉注意到陆青的异样,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狠决。 “没事,我手上不干净,那些年给水月教做事,没少结仇,没注意,中了他们的圈套。” 陆青眸光巡查了一遍金琉身体各处,抓起对方的手给人把脉。 确定没受严重的伤后,才松了口气。 发生这样的事情,陆青没有任何预料,但这些不仅没有让陆青犹豫,反而促使陆青想要循序渐进的心,彻底不受控制。 他要好好保护金琉,用一切的力量给予对方庇护,他要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金琉是他的人。 红尘谷常年居于末位,那是因为陆青只想当一介闲散人,从他父亲手里接下来,比起每天绞尽脑汁去跟武林其他几个门派争夺地位,他想的是,如何让红尘谷行的更远,也始终坚守着父亲慈悲为怀的道。 红尘谷只是不问世事,但不意味着没有反抗的实力。 陆青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金琉,跟我回红尘谷吧?我们成亲,我会昭告全武林,你是我的人,以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没有人敢动你,好吗?” 金琉闻言,愣了一下,抬眸去看陆青的神情,那上面没有迟疑,只有显而易见的坚定。 坚定到无法怀疑,金琉信了。 可随即,金琉却摇头,扯开了陆青握住自己的手。 陆青看出了金琉的不情愿,面色变得僵硬,急于证明自己的话。 “陆青,可能是我没说明白,现在我跟你讲清楚。” 陆青面色紧张的看着金琉。 “你跟我成亲,要带我回红尘谷,会以我的名字,昭示武林,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 “金琉,水月教高阶刺客,当初,以琼华宫为首,举全武林之力要剿灭的门派,你要跟我成亲?你疯了吗?” “你一个谷主,娶一个被全江湖唾弃仇恨的人,你的脸还要不要了?陆青,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弟子就不需要你的保护了吗?” 陆青听了,嘴唇颤动,心下愕然。 “你在为我着想,金琉,但我是要保护你的,这些问题不是你该考虑的。” 闻言,金琉突然顿住,是了,方方面面,他只在为陆青思捋。 可这些的确是他心中的想法。 说到底,他怎么可能不贪恋陆青所给的温柔,但是他配不上。 陆青抓住金琉的手,神色激动,金琉在为他考虑,这就说明,金琉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就像上官霄,沈辞也是高阶刺客,不也没事,相信我,你不用担心那么多,这些事情我会安排好,金琉,你只需要点头,我什么都不怕,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艰难。” 金琉皱眉,总觉得跟陆青讲不明白。 关雁楼前身算是暗阁,明面上现在不再做杀人的事了,但地位在那摆着,就算沈辞的身份被人知道了,也没有那个门派敢去公然叫嚣,但红尘谷不一样。 在大多数人眼里,红尘谷独修药学,若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说不定会引起一两个门派联合攻打,就算没有灭门,也会伤亡惨重,都是些不必要的死伤。 哪怕到不了兵戎相接的地步,但红尘谷近百年的名望,也会因此抹黑。 更何况,庇护一个水月教刺客,光是门内弟子,金琉知道,陆青会面对不小的压力。 “听不懂是你的事,我不想管,还有,我不喜欢你们那药谷,闯荡江湖才是我后半生的归宿,我厌恶极了被人锁在一个地方,陆青,收回你的好心,我不需要,还有,我并不想跟你成亲,别自作多情了。” 金琉抹掉嘴边的血迹,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哦,你若喜欢我这身体,我倒是不介意跟你玩玩,毕竟都舒服了,没道理拒绝。” 金琉说完,没有丝毫留恋离开了,徒留陆青一人呆愣在原地。 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这一日,陆青早早起来,做好了饭,金琉来吃饭的时候,陆青已经出门了。 金琉在草屋里待闷了,出去溜达又可能遇到截杀,想了想,还是没出去,在家养伤。 但在草屋里等到天色都黑了,金琉摸索着做好了晚饭,陆青还是没有回来。 理智告诉金琉,以陆青的武功不会出事,但情感上,金琉心有些慌,想了想,还是出了门。 却正巧碰上回来的人。 只是,落在金琉眼里的不仅是陆青一个人,而是陆青胳膊处挽着一个娇俏活泼的小姑娘。 即便如何欺骗自己,陆青脸上的开心的笑容都化成了一道道冰刺,狠狠的扎在了金琉的心上。 金琉疼的喘了口气,脸色淡淡,心里想着。 这么快就又有喜欢的人了吗?那……那……也挺好的。 金琉神色如常,跟人打了声招呼,说了声,桌子上有饭,还能吃,转身离开了。 速度快的像是落荒而逃。 不远处的陆青见金琉脸色不好,想去追,胳膊却被秋桐死死拉住。 “不许去,都说好了的,我的谷主大人,您就小小委屈一下。” 秋桐在一旁劝说道。 陆青垂了眼眸,“我……不想他不开心。” 秋桐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 “听师父你描述的,这个金少侠,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你不逼他两下,你进一步,他就退一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师娘呀?” 陆青面带犹豫,视线落在桌子上,那些看起来卖相不怎么好的饭菜上面,心中闷的难受。 金琉向来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秋桐却不管了,反正目的达成了第一步,现在得想想今晚能睡哪。 最后陆青脸色超级不好的告诉秋桐。 “睡地板。” 秋桐愣住,啊了一声。 “师父啊,你不能这样狠啊,好歹我为你出谋划策!” 陆青冷笑一声。 “这就是对你欺负你师娘的惩罚。” 秋桐:“……” 吃力不讨好是吧,好的,没良心的师父,几年后还是没良心,没关系,习惯就好,然后老老实实睡地板去了。 最后还是起夜的金琉没看下去,暗骂陆青这个混球。 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睡地板? 但是秋桐拒绝了金琉的好意,她可不敢睡师娘的床,金琉见她这般小心,没忍心,冷着一张脸,强硬把自己的被褥塞给了秋桐。 秋桐默默想,他师父走了什么大运?竟然找了个这么温柔体贴的师娘,然后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第136章 番外:鹤鹤反攻篇2 袁衣真走到虞鹤身边,轻声道。 “有受伤吗?” 虞鹤笑着摇头,“不至于。” 袁衣真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点点头,又问,“吃饭了吗?” 虞鹤瘪嘴,“托你的福,趴在床上睡着了。” 袁衣真面露尴尬,拉着人回寝舍。 后面几个影卫一脸痛苦,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这下没人敢不服袁首领身边的这个人了。 “正好我买了吃的,垫垫肚子,也好好跟我讲讲,这两天怎么不开心?” 虞鹤长长的哦了一声,嬉笑着问。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袁衣真看虞鹤这样打岔着样子,就不知道他不会认真回答。 “虞鹤,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你就若有心事可以跟我讲,是我做的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改,这几天的确是没控制住,累着你了,如果你因为这事生气,我之后会学着克制。” 虞鹤听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袁哥,你也太实诚了,这种事我跟你生气做什么,我有那么脆弱吗?” 袁衣真开门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点燃烛灯,明亮的光照亮整间屋子。 影卫首领的寝舍条件还不错,空间大,桌椅板凳都是全新的。 “你很顽强,也很固执,当然不弱,只是在我这里,我希望你需要我,有时候也不一定非得所有事都自己扛,不然我不是没用了吗?” 虞鹤听的面容呆滞,心中似有暖意流淌。 “袁哥,你真这么想?” 袁衣真回眸看看虞鹤不太自然的神色,肯定道。 “嗯,我说跟你在一起,并无玩笑的意思,你可以不那么懂事,想要什么可以说。”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还不是很信任,虞鹤,你在怕什么?” 虞鹤张了张嘴,嘴角勉强的弯起来。 “哪有?袁哥,我……” 袁衣真走过来,在虞鹤疑惑的眼神里,两手扶住虞鹤的后脑,凶狠的吻上去。 说实在的,袁衣真的吻技,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进步。 但虞鹤已经习惯了,甚至也爱上了这种强迫式的拥吻,因为这能让他感觉到,袁衣真是真心的喜欢他,非是以命相救所产生的愧疚。 虞鹤不愿在一个地方苦苦的等待,所以他会主动去追求,然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能给予他满足,此后带来的是没有一日的心安。 虞鹤以为,只要自己按照袁衣真喜欢的样子去活,尽力的不着痕迹的去讨好这个人,至少在没有更好的人出现之前,袁衣真都会是他的。 袁衣真向来是说了便做,决定好了,就是这个,不会多说,多解释,可虞鹤的心思敏感,两个人一个不懂,一个不敢问,促使他们之间总有些说不清的隔阂存在。 “你若不信我,我现在就去向主上告假,带你下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也成个亲?” 虞鹤瞪大眼睛,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袁哥……我不是……” 袁衣真叹了口气,摇头。 “虞鹤,以前跟你不熟的时候,以为你面上说的,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后来跟你在一起,也是这般以为,可我们满打满算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我平日里忙,总顾忌不到你,你也说理解不在意,可是,这些日子我突然觉得你说的不是实话。” 虞鹤心虚的笑笑,面上风轻云淡。 “袁哥,我哪有你想般那么不会心疼人,真没有,不过别告假了,主上这边的确缺人,等清闲了,我们倒是可以找时间下山溜达溜达。” 袁衣真听出了虞鹤话中的回避之意,直接问道。 “你不愿意和我成亲?” 虞鹤闻声,抿唇,眼神躲闪。 “袁哥,求亲哪有你这样求的,我不想成亲,再说了,咱们也没到那一步,你别这么冲动。” 袁衣真闻言,觉得虞鹤说的对。 “那我给你准备聘礼,这些年虽然攒下的银两不多,但是你信我,我之后定会多接任务,不会亏待你。” “而且,还没到那一步,到哪算是能成亲?虞鹤你给我讲讲。” 虞鹤只觉得今晚袁哥应该是吃错药了,告饶道。 “饿了,脑子转不动,容我吃点东西再说。” 袁衣真轻嗯一声,没去拦逃跑的虞鹤。 他约莫虞鹤不开心,是因为自己太忙,过于忽视对方了。 这琼华宫虽不像以前了,转做了情报组织,但相对的,招贤纳新难上几分,没有新鲜的血液进入,很明显人手不够,在各处都有所欠缺,作为影卫首领,自然要在宫主无心事务的情况下,帮忙主持大局。 袁衣真想的入神,眉头无意识的皱紧,没注意这边的虞鹤抬眸去探视的眼神。 他是不是又惹袁哥不高兴了? 第137章 番外:鹤鹤反攻篇3 对于成亲这个话题,虞鹤一直保持着逃避的态度。 那晚之后,虞鹤也忙了起来,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袁衣真问虞鹤去做什么了,虞鹤回道。 “我是影卫,当然是去执行任务。” 袁衣真没多想,随虞鹤去了。 夜晚的时候,他们依旧和谐,袁衣真想做什么,虞鹤从不会不答应,只是第二日,袁衣真又找不到人了。 昨晚累成那个样子,大白天的什么任务那么忙,不是说结束了吗? 袁衣真眸色发深。 看的一旁的正挥剑的新影卫面露恐惧,他们又惹袁首领生气了? 这下,袁衣真不想意识到,也感觉出来了,虞鹤是在躲着他,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说了成亲? 虞鹤那么喜欢自己?为什么提到这个,他反而不愿意? 袁衣真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等晚上虞鹤回来,抓着人好好问一下,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虞鹤晚上也不回来了,袁衣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袁衣真一个人孤枕难眠,忍了几个晚上,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去找了主上。 彼时秦禹峥正与荆默在一起,霸道的将人抱在怀里,将人逗的面红耳赤。 这边,袁衣真目不斜视,单膝跪地。 “主上,属下有事找您。” 在听到有人踏进这扶摇殿的时候,荆默就骨碌碌跑下来,躲一边去了。 秦禹峥脸色冷下来,说道。 “何事?” 袁衣真顿了一下,说道。 “属下无矩,愿接受惩罚,只想问您,您派虞鹤下山执行任务了吗?” 秦禹峥神情不变,心知肚明但不说,淡淡道。 “是,他自请接了个调查任务,下山去了,怎么?” 袁衣真闻言,愣了一下,回道。 “谢主上恩典。” 秦禹峥看袁衣真这个样子,想着这俩人的痴缠,还是没忍住,说了句。 “袁衣真,有时候,你很聪明,做事稳妥,能当大任,但为何在这感情上,如此一窍不通?虞鹤心仪你,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袁衣真知道主上在说什么,连在一起却又不懂了。 “主上,属下不能理解您的意思,可否清晰指点一二。” 秦禹峥想想,注意到不远处躲在柱子后面的荆默,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怀疑,别留情,你自以为给了对方体面,但其实,这才是疑心的本源。” 简而言之,虞鹤这个人,就应该来硬的。 袁衣真若有所思,绞尽脑汁,面色沉肃的点头。 “谢主上指点。” 秦禹峥摆手,示意没事就赶紧走。 袁衣真也没有停留,飞快离开了。 这边,秦禹峥挑着眉看,悄咪咪走出来的荆默。 “胆子那么小?” 荆默脸颊红红的,但还是忍着热意问道。 “您为什么要欺骗袁哥?明明虞哥刚回来,在药谷休养,您怎么不说实话。” 听着荆默叫别人哥,秦禹峥心情甚是不好。 “把哥去掉。” 荆默抿嘴,脸上没有惧意,反而笑着。 “好的。” 秦禹峥故作生气瞪着荆默,解释道。 “让他傻小子急一会儿,想明白了才行。” 荆默不懂,一脸茫然。 秦禹峥看的直想笑,伸手又将人搂进怀里。 这边,袁衣真回去后,还是没能靠自己想清楚。 只好老实的等着虞鹤执行完任务回来。 可叹,这几日训练的影卫不好受,在首领的低气压下,活的战战兢兢,累的猪狗不如。 直到虞鹤归来,影卫们才得以解放。 袁衣真等在听雨阁大门口,眼见着虞鹤回来。 一眼看去,只觉面前人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看,心下担忧起来。 “受伤了?”袁衣真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虞鹤乖乖的窝到袁衣真怀抱里,心里,身体上的疲累松懈下来。 “袁哥……” “好端端的,为何自请离山,就为了躲我吗?” 虞鹤轻笑,“袁哥,躲你,我不会。”说着,推开袁衣真,深吸一口气,说道。 “袁哥,你说的,要与我成亲,是真的吗?” 袁衣真不解,闻言,点头。 虞鹤笑了声,没有多解释,拉着人回寝舍。 “袁哥,我再问一次,是真的吗?与我成亲,一辈子不变的那种。” 虞鹤眼中情绪很深,也很急,看的令人心惊,袁衣真只觉今晚的虞鹤有些奇怪,想不明白原因,认真回道。 “虞鹤,是真的。” 话声一落,袁衣真听到了虞鹤在低声的笑。 “袁哥,我信了,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给别人了。” 袁衣真笑了,明白过来,虞鹤在不安,心中很自责,没想到自己做的这般不够,竟连安全感都没能给对方。 “嗯。” 虞鹤站起身,动作强硬的拉着人进了屋。 “袁哥,一直以来,我在你面前处在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位置,但其实我并不需要。” “我观察你的行为,迎合你的喜好,做一个体贴人的伴侣,满足你的任何需求,我不提要求,不需要你分心照顾我,我对你来说,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说了,你是真的爱我,那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你会同意吗?就像当初,我给你下药,袁哥,我想要你,以前是不敢,但现在我问你,你给还是不给?” 一番话直愣愣的砸下来,激的袁衣真头脑发蒙。 袁衣真一直以为虞鹤没有想翻身做其上的想法,没想到是虞鹤在压抑自己。 但突然的换位,又是对袁衣真这样的人,心理上难免有落差。 虞鹤注意到袁衣真的迟疑,嘴唇动动,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狠扯着袁衣真的衣角,将人压到榻上。 “袁哥,你说你希望我对你提要求,那我这个要求,你不愿意满足吗?” 袁衣真想到了什么,问出了声。 “虞鹤,我爱你这件事,用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当然,我只是没有准备好,并没有不想,还有就是,你早该说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总可以商量的,一味的退让,又能换来什么呢?” 虞鹤眼睛泛红,“袁哥,我要是早对你这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你喜欢的那个乖乖巧巧的我,那不是真的我,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是我演出来的!你爱的是他!不是我!可你要跟我成亲,万一有一天,我没忍住,变得贪婪了,露出本来的面目,你会离开我!也会厌弃我!” 袁衣真听的脑子乱糟糟的。 “所以,为何今天愿意说了?为何不装下去了?” 虞鹤眼眶红的厉害,声音发哑。 “我只是不想再幻想了,袁哥,我累了,也装累了,就想着赌一把,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这样歇斯底里的我,很难看对不对?” 虞鹤单腿跪在榻上,宽阔的身躯将袁衣真死死压在身底下,眸中的渴望几乎要凝成实质,但虞鹤仍旧不敢,这一步踏出去了,他跟袁衣真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看似是上面的人掌握主动权,实际上,决定权早已交了出去。 袁衣真听了半天,费力的想明白了虞鹤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心疼,重重的叹了口气。 “虞鹤,别太低估自己了。” 虞鹤听不懂,只是松开了对袁衣真的钳制,站到地上。 “我不乖,很想很想一直霸占你,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也想不讲道理,只想耍赖,想对你做我喜欢的所有事,想真正的拥有你,袁哥,别那么讨厌我吧,就算以后没办法在一起,我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之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求你了……” 虞鹤走到桌前,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玉制作的玉佩,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上面。 袁衣真坐起身,想着该怎么和虞鹤解释,讲清楚,却只听人说道。 “这块玉,是我去雪藏山上,取回来的,能滋养身体,送给你的,别嫌弃。” “你说什么?” 袁衣真愕然站起身,走过来,垂眸去看虞鹤手中的白色玉石。 “雪藏山,你去那里了?虞鹤,你不要命了?所以这几日,你就是跑到那里,就为了取这块破玉?你不怕死是不是?” 虞鹤红着眼睛反驳袁衣真的话。 “不是破玉,都说很珍贵,以为成亲的时候,能当聘礼,护心,养身体,提升内力,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但是被我碰上了,你不喜欢?” 袁衣真气的真想把虞鹤打一顿。 雪藏山,气候寒冷,还有不知其名的雪地猛兽,这玉颜色发白,在一片白的发亮的雪地里翻找,找不找到的还是一回事。 就算想要的人多,也只怕有命去,没命回。 袁衣真闭眼,深吸一口气,拉着虞鹤往床上躺。 “要求是吧?虞鹤,我同意了,现在我允许你对我做你想做的所有事,记住了,我喜欢的是你,你说的哪一个你,那不都是你,我能喜欢俩?都被你绕晕了。” 虞鹤被扯的踉跄,一脸懵的摔进了榻上,与袁衣真四目相对。 “想做什么,袁哥都许你,别说那乱七八糟的了,就欺负人听不明白是吗?”袁衣真气的脑瓜子疼。 虞鹤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袁哥,你说真的?不后悔?” 袁衣真闭眼,狠抓着虞鹤的胳膊。 “来不来?不来我就走了?” 虞鹤急的这下也不等了,翻身压下去,泪水沾在唇上,吻住了袁衣真的脸颊。 “袁衣真,我爱你。” 袁衣疼的皱眉,心里平静,没想到,竟这般疼? 以后得对虞鹤温柔点。 这一夜,虞鹤抱着第二天会被袁衣真弄死的想法,对着这个肖想了数十年的人,做尽了自己想做的事,翻来覆去的折腾。 袁衣真很配合,尽可能的满足虞鹤的需求,脑海里回想虞鹤说的话,有些惆怅,他平日里到底是多不走心,才让虞鹤整日活在不安的惶恐里? 一夜快活,好在虞鹤是有心的,还知道给人清理。 袁衣真醒来的时候,脑袋微沉,摸摸额头,有点热。 一转头,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袁衣真想,不至于跑了吧? 都这么随他想要什么给什么了,虞鹤若是再不安。 袁衣真心中冷笑,他可不会留情了。 眸光被枕头处的白玉吸引过去,袁衣真无奈叹了口气。 他喜欢的人,是一个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的小可怜,还说不需要保护,明明很需要。 第138章 番外:金傲娇追夫记3 第二日。 金琉早早起床做了饭,手艺不好,但是可以慢慢学,哪怕烫的满手水泡也无所谓,他总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而不是靠陆青那个混球! 陆青在正常时辰醒来,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过去。 金琉端着饭菜到主屋,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陆青。 “吃饭。” 秋桐也起来了,她睡在主屋的另一个小房间里,这边有动静,她睡不安稳。 “起的挺早的。”陆青状似随意道。 金琉不看他,自己吃自己的。 陆青眸光落在金琉的手背上,似乎有点红,后者注意到对方的眼神,连忙把手往衣袖里缩缩。 陆青眼眸一紧:“你受伤了?” 金琉声音不自然,否认道。 “没有,你想多了。” 陆青不听,坐近点,伸手去拉。 “那你让我看看。” 金琉没什么好脸色,“能好好吃饭吗?” 陆青一噎,“你生气了?” 金琉顿了一下,咽了唾沫。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少多管闲事。” 这个话题终止,陆青也没再管,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叮嘱要记得涂药,不过金琉没理他。 秋桐一直埋头老实吃饭,这边的火药味太大,她可不想当炮灰。 陆青抿唇,“介绍一下,这是我……” 金琉心神忽乱,这句话,一下子将他点炸,猛的摔筷子,力道极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她是谁和我无关,不必跟我解释,陆青,你开心就好,我不会打扰你,这几日我会去找其他住处,你给我做了那么久的饭,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哦,有点银两,你拿着吧。” 说着,金琉从怀里掏出一个看着就不重的荷包放在桌子上。 “我们后会有期。” 陆青听了一急,“我要你的钱做什么?你要去哪?” 金琉面色淡淡,只道,“天涯路远,我自有我的去处,陆谷主就不必操心了,我吃饱了,先走了。” 这边,放下碗筷起身就走,陆青连忙起身去拦,却被秋桐拉住了手腕。 “金琉!你!你回来!放开!” 秋桐死拉着陆青的衣袖不放,陆青心中焦急难忍,就算一开始和秋桐计划好了,也预料到这可能出现的情况了,但切身体会,情感仍是难以控制。 可金琉拒绝排斥的模样犹在眼前,陆青心一狠,真的没有追出去。 秋桐叹气,她师娘,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倔。 不过她能看出来,这位金少侠,并非对师父毫无感情,相反爱之深,才会顾虑尤多。 可难就难在,这种人,明明喜欢着,却不肯直视自己的感情,不愿放过自己,也折磨着别人。 秋桐想到金琉脸上的烫伤疤,结合短暂的接触,她能看出来,金琉曾经遭遇过困苦,这样的人,不轻易交出真心,倒也合乎情理。 金琉离开后,陆青就彻底蔫了,连看秋桐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杀气。 秋桐吓的后退好几步。 “师父,你就算追出去了也没用啊,我师娘武功不低,你俩难不成在这里打一架?” 陆青垂眸,坐回位置上,沉思了一会儿。 “他在外树敌太多,自己一个人出去很危险,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秋桐眉心微蹙,“师父啊,金少侠武功不低哦,你怎么老想不好的,再说了,咱一会儿就去追了,别着急嘛。” 树林里。 金琉的步伐逐渐减慢,两手攥的死紧,忍了又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金琉不由得自嘲道。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陆青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就算还关心自己,却也不可能来追他了。 金琉呼吸一窒,憋闷的难受,浑身散发着落魄的气息。 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想想现在身无分文,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他得想办法挣钱了。 金琉深呼一口气,把心里的挣扎苦闷压下去,速度极快的离开了此处。 金琉找了个给富贵人家看家护院的差事,给钱不多,但能果腹,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金琉隐其锋芒,每天蹲在院子外啃粗面馒头。 一连三日,就这么平静的度过。 稍远地方小角落里,陆青和秋桐像个贼一样蹲守,注意着金琉的情况。 陆青微叹,金琉机敏性太强,近了容易被发现。 看着金琉现在过的也还算可以,陆青稍稍放下心,就是糙了点,夜里要与那些满身臭汗的男人挤在一起。 陆青脸色发冷,忍耐力快要达到极限。 第139章 番外:霄辞篇 上官霄自身体好了之后,与沈辞的关系也有所缓解,哪怕还是不肯将人放开,那铁链碰撞声,离的老远都听的清楚。 沈辞倒接受完全,说来惭愧,他甚至觉得阿霄这样锁住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什么都不用多想,也什么都不用操心,唔,也不是,需要想想,如何让阿霄开心。 这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前些日子,两人关系紧张,阿霄碰都不愿意碰他一下,这几日,显然不一样了。 上官霄忙完事务回来,眼见着乖乖坐在小榻上吃东西的沈辞,只觉身体里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沈辞的乖顺,听话,都让掌握欲达到顶峰的上官霄感到极度的满足,自心底生发而出的肆虐欲占领理智。 好久没跟人亲近,上官霄内心的野兽嘶吼着冲出来,拉着人摔到床上,铁链铃铛作响。 沈辞的任人摆布更是急的上官霄眼睛红的厉害。 两个时辰后,上官霄找回崩塌的理智,眼面前,自己身底下躺着的是,腕上戴着镣铐,满身青紫红痕的沈辞,眼尾泛红,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泪滴,意识已经混沌了,嘴里还在喃喃道。 “阿霄……阿霄……” 上官霄心尖发软,胸腔酸涩,自责了一会儿,连忙找热水给人清理上药。 好久没弄了,做的急,那处已然撕裂,鲜红的血迹沾在大腿内侧,衬的艳红淫靡。 洗澡的时候,上官霄找来钥匙,取下了沈辞手脚处的锁链,将人放进浴桶里。 身体被热水泡的发软,热气蒸腾下,脑袋发晕,沈辞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心下只觉恐惧,声线绷紧,喊道。 “阿霄!你在哪?你不要我了吗?” 彼时,上官霄只是去取了一身干净的中衣,闻声连忙跑回来,将人搂进怀里。 “别怕,我在。” 沈辞动作间,扯到身上隐秘的伤,丝丝拉拉的疼,神志不清下,觉得无比委屈。 “阿霄,别打我了,我疼,我听话……” 霎时间,上官霄心脏紧缩,吻了吻沈辞的发顶,轻声哄慰。 “小辞,别怕,阿霄不会打你,累了就睡吧。” 沈辞听到熟悉的声音,既紧张又觉得安心,脑袋一歪,昏睡过去了。 上官霄给人擦澡,抱着包裹着宽大布巾的人,放进被窝里。 给自己收拾一下,也上了榻,伸手捞出蜷缩在被窝深处的沈辞,搂抱进怀里。 夜色渐深,窗边透进来的光线照在小桌上的锁链上,光波粼粼。 难得纵欲,上官霄起的晚了,怀里的人睡的正香。 沈辞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过度消耗体力,这时需要足够的睡眠。 上官霄没动,抱着人,准备再睡一会儿。 沈辞闭着眼,睫毛浓密纤长,距离过近,脸颊上的小绒毛都能看得清。 上官霄没忍住,垂下脑袋吻在沈辞额角处,啄了几下,慢慢的往下亲去,眉心,鼻梁,鼻尖,直至嫣红的嘴唇。 轻吻还不够,上官霄张开嘴,将人的唇瓣含了进去。 沈辞闭着眼,还在沉睡,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只大怪兽,好像掐住了他的脖颈,呼吸都艰难起来,吓得直接睁开眼,却看到了阿霄放大的俊脸。 沈辞脸一红,轻吟出声。 上官霄没停,反而撑起身体,压到沈辞上方,手扶在人腰肢处,另一只,手肘撑着榻,吻的更深。 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热意。 直把人的嘴都亲肿了,上官霄才松开人,过重的身体压沈辞身上,难以言喻的地方异常的热。 沈辞浑身都烧了起来,后知后觉的感觉腰酸腿疼,屁股疼。 但现在,情况不妙。 “阿霄,我可以的,你……” 沈辞刚醒,声音沙哑发软的厉害,上官霄脑袋埋在沈辞脖颈间,嗅着独属于沈辞的气息,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别说话。” 沈辞眼眸睁大,清晰的感知到危险,一点也不敢动了。 不知趴了多久,沈辞躺累了,还想再睡,上官霄才起身,面色如常。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我安排他们给你送吃的。” 沈辞想坐起身,刚动一下,扯的某处生疼,嘶了一声。 上官霄闻声回眸。 “不乖?” 沈辞脸红红的,抿唇,小声回道。 “我错了。” 上官霄轻笑一声,穿好衣服,走过来,伸手捏捏沈辞的脸。 “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动不了就别起来了,我一会儿给你弄点热水洗脸。” 沈辞漂亮的眼睛依赖的注视着上官霄,轻轻动了动脑袋。 上官霄说完,再看沈辞几眼,才离开。 等上官霄走之后,沈辞才注意到,自己腕上,没有了锁链,眸光拉长,看到了小桌上的物件。 沈辞默默想,大概是阿霄忘了吧。 第140章 番外:小默孕子篇6 大概四个多月的时候,秦禹峥问了骨羽,说是稳定了。 秦禹峥笑容放大,这时候终于能肖想荆默的滋味了。 所以,坚忍了两个多月的人,当晚兽性大发,在安全范围里,直把人弄的第二天起不来。 第二天,荆默脖颈处红痕明显,神情迷瞪的坐在榻边,显然是没有睡够,轻轻动了动。 秦禹峥打来热水给人擦洗,穿鞋。 好半晌,荆默骤然回神,却发现主上正拿着靴子蹲在地上,给他穿鞋,十分的不好意思。 “峥哥哥,我自己来。” 秦禹峥轻哼一声,单手推着荆默弯下来的肩膀,声音重了点。 “别乱动。” 荆默闻声,连忙坐直,还伸直了腿,让人套的容易些。 秦禹峥给人穿好,拉着人去吃饭。 胖太多了,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了,秦禹峥叫人重买了一堆大一个尺寸的衣服,这才穿着舒服了些。 荆默算是爱动的性格,但怕有危险,这下门也不出了,也怕有人看到自己的异样,遭人非议,虽然这琼华宫里无人敢这么议论就是了。 秦禹峥带着荆默一起去扶摇殿,安排好荆默才去处理事务,翻阅线报。 荆默近些日子,爱吃酸的。 倒是秦禹峥注意到了,又听了这番言论,挑着眉道。 “那挺好啊……” 荆默:“……” 荆默不由得在心里捏了把汗。 没过几日,秦禹峥又得禁欲了。 这下倒不是秦禹峥忍不住,现在是荆默自己也想,每晚每晚躺在床上,止不住的乱动厮磨。 秦禹峥想了法子,弄了好久才让荆默平静下来。 夜里,荆默睡不安稳,总是梦呓,搅扰的秦禹峥也睡不好,两只眼下,熬的青黑,咬牙低声恨恨道。 “可劲闹吧!” 荆默晚上睡不好,白日里没精神,日夜颠倒睡不够,秦禹峥忧心荆默的身体,又找骨羽来看,开了几副汤药,安神用的,喝下之后,这样的症状才减轻。 有时候,秦禹峥被闹醒了,看着荆默紧皱着眉,睡梦里不安稳的模样,胸腔酸软的厉害,躺下来将荆默半搂进怀里。 “峥哥哥……别不要我……” 秦禹峥附耳细听许久,才听懂荆默的话语。 来来回回重复,只这一句,却让秦禹峥心疼不已。 “别怕了,都过去了……” 秦禹峥轻拍着荆默的背脊,试图哄着人入睡。 荆默好不容易圆起来的脸,因为这些时日睡眠不好,又瘦回去了。 注意到自家主上把汤碗戳的铛铛响,荆默满脸疑惑,想了想,还是问出声。 “峥哥哥,是今日事务不顺吗?您心情不好?我能为您分担些什么吗?” 秦禹峥闻言一愣,移着自己的凳子坐的距离荆默更近,其实本来就很近了。 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没事,再吃点吗?今天吃的有点少了。” 荆默见主上不想说,也没多问,回答道。 “不少了,我刚刚喝了好大一碗肉汤,还吃了两个饼,一堆蔬菜,啃了两个鸡腿,您还说我,那您好像就吃了几口菜,就喝了碗稀粥。” 秦禹峥眼神落到面前餐桌上,八九个盘子里所剩不多的菜,面不改色的回了句。 “他们做太少了,下回再多加几道菜。” 荆默想笑,却打了个闷嗝。 秦禹峥忍笑,找来热帕子,给荆默敷脚踝。 “敷一会儿,一会儿出去走走,就在院子里逛。” 荆默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外面的雪已经化了,天气逐渐回暖,但荆默穿的还是很厚,热倒是不热,就是走起路来,远远看去,像个球在滚动。 秦禹峥牵着荆默的手,带着人在院子里散步。 院里有个大树,新芽还没出,这会儿树枝杈光秃秃的。 荆默仰头去看,还记得之前,就是在这棵树下,主上教他剑法,他一时不慎,差点把树给削秃了,想着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秦禹峥见荆默突然笑起来,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荆默扭头,小脸被厚衣服捂的发红,两颊处均一抹嫣红,回道。 “我在想,峥哥哥以前欺负我的事。” 原本秦禹峥还在伸长脖子听,这下没话说了,尴尬的摸摸鼻子,但转念一想,又自信起来。 “小默不喜欢吗?那小默怎么不跟我生气,还记得之前我说过,小默要努力生个气给我看看呢,好像记忆里,没有成功过。” 荆默大眼睛无辜的看着秦禹峥。 “您又在欺负我了。” 秦禹峥不听,坏到底,长臂一伸,将人打横抱起。 荆默吓的直接闭上了眼,两手扯着秦禹峥的衣襟,睁开眼之后发现,自家主上将自己抱的稳稳的,哪怕现在是两个人,也一点不显吃力。 “峥哥哥,我不重吗?” 秦禹峥将人搂紧,垂眸,眉眼温和,“得多吃点了,太轻了。” “我已经吃的够多了。” “还不够。” 荆默不说话了,老实的窝在对方怀里,被人抱回凌霄殿里。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句话。 秦禹峥声音低沉,隐隐夹杂着点点笑意。 “就欺负你了,那你给不给欺负?” 荆默两手扒住秦禹峥宽壮的臂膀,把脸埋进对方胸口,闷闷道。 “嗯,当然给。” 秦禹峥嘴角上扬,笑容无声。 第141章 番外:小辞生子篇1 自两人关系缓和之后,上官霄没再锁着沈辞,镣铐被两人默契的遗忘在房间里未知的角落。 而那把匕首被沈辞偷偷的丢掉了。 上官霄回屋,一时间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没想起来。 书房。 近日事务繁忙,关雁楼长老那边可能是太闲了,管来管去,竟管到他头上来了。 上官霄冷笑一声,正好被进屋送茶水的沈辞听到,心脏猛然怦跳一下。 上官霄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眸看去,正看到一脸不安的沈辞,手里端着茶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上官霄闭了闭眼,遮掩住眸子里的冷意,嘴角挂上笑意。 “小辞,进来。” 沈辞抿唇,走了进去,放下手里的茶壶,犹豫着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官霄将人拉到怀里,吻了吻沈辞的眉鬓。 “没事,怎么想着过来找我,有事情?” 听起来上官霄心情不错,沈辞胆子大了点,说道。 “就是想来看看你,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算帮不了你,至少也能陪陪你。” 上官霄明白过来,毕竟待同一个地方那么长时间,沈辞可能是无聊了。 “我的错,晚一点,带你去街上逛逛。” 沈辞眸光明亮,笑着亲吻上官霄的脸颊。 “谢谢你,阿霄。” “嗯。” 上官霄将人搂坐到自己腿上,抱着人看手里的文书。 沈辞认字,也能看懂,但是怕上官霄怀疑他,只是老实的趴到对方肩头,捏着人长发玩。 吃过午饭后,上官霄带着沈辞上街,随行的人不多,算是简约出行,不知何时,上官霄也换回了原本的白衣,沈辞欢喜的很,嘴角抿着浅笑,这样的阿霄才好看。 两个俊俏的公子,手拉手的逛街,怎么看都低调不了。 街市上,沈辞情绪平淡,倒是上官霄拉着人来回看,出手阔绰,买了一大堆零嘴,应季的衣物,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纷纷塞到沈辞怀里,堆的快看不清路了。 沈辞无奈,没忍住劝了劝正是兴头的阿霄。 “阿霄,够多了。” 上官霄回眸,看看自己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不好意思的笑笑。 回去后,沈辞在房间里,摆弄从街上带回来的玩意,上官霄继续处理楼内事务。 沈辞全部研究了一遍,想了想,去书房寻阿霄,却发现人不在。 大概是又有事了吧。 沈辞叹了口气,准备回屋,这间院落的大门却突然洞开,闯进来几个面容苍老的人,门外是尽数倒地的侍卫,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辞一惊,后退几步。 危机事件以上官霄及时赶回结束。 自这日后,上官霄似乎加强了对沈辞居住之地的防备,外面的守卫换了一波,增加了一波。 沈辞没有受伤,但受了不小的惊吓。 上官霄谅那群老头也不敢伤沈辞。 沈辞窝在房间里休息,衣袖里藏着一个小瓷瓶。 长老们没有要杀他,但对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沈辞听了,没有觉得愤怒,反而对此很羞愧。 关雁楼需要继承人,阿霄跟自己在一起,必定不会有子嗣。 白日里,阿霄心情不好,沈辞忽的明白过来,原来阿霄是因为这件事在烦闷吗? 长老说,这个药是从西域求来的,有奇效,如果他不愿离开上官霄,就以身试药,至于有什么副作用,他们也不知道。 沈辞精神状态自那日后,就一直萎靡不振,上官霄怎么绞尽脑汁去哄都哄不好。 以为是这没有终日的圈养让沈辞厌烦了,那些老头近日也闹心,上官霄干脆带着沈辞离开这里,去了其他地方,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包下一个庄园,试着给人换个环境,转换心情。 “小辞,别不开心了,我以后不会再锁着你了,好不好?” 沈辞笑容勉强,但总算有了笑脸。 上官霄以为自己做对了,状似随意的问道。 “是那些老头跟你说了什么吗?” 沈辞闻言,愕然抬眸,是与否,一眼便知。 上官霄咬牙,低声道,“回去就弄死他们。” 沈辞伸手,拉住上官霄的衣物,眸光微弱,迟疑的很久,问道。 “阿霄,长老跟我讲,你需要个孩子,是不是?” 上官霄将沈辞的手握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热沈辞冰凉的手。 “小辞,我不需要孩子,别听他们瞎说,你要是气我总没有时间陪你,我倒是可以给你认错,但你若是这几日都因为这事难过,小辞,我真的会生气。” 沈辞气势低微,小声的哦了一声,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阿霄不想要,但他好像开始有点想了。 有个孩子的话,他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孤独,而且也能让阿霄免于跟那些长老作对。 沈辞越想越觉得好,那药终究是被沈辞吃了下去。 没过几天,沈辞发了一场高热,急的上官霄满头大汗,请了十几个大夫来看病,就差派人去查陆青的下落,把人给拽过来了。 不过很快就没事了,醒来的沈辞感觉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异常。 沈辞恢复之后,上官霄好像因为这场高热给吓到了,整日寸步不离的守着沈辞。 沈辞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怕人不开心。 “小辞,我不想你生病,我求的这条红绳是不是没有用?为什么病的不是我?” 上官霄从后面搂着沈辞,将脑袋搁在沈辞肩头,说话声音很闷。 沈辞闻言,有点不情愿。 “阿霄,只是一场小风寒,没有那么严重,别担心。” 上官霄偏头去吻沈辞的耳朵。 “下次再去求一次,可能是上次我的心不诚。” 沈辞无奈,耳朵被人吻的发热,点头同意。 “好,阿霄,我也不希望你有事,别胡思乱想。” 在夜里亲热的时候,上官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沈辞的名字,还非要沈辞回应。 “阿霄,我在,我在……” 沈辞被弄的身体烫热,整个人脑袋昏沉的厉害。 腰肢酸软,动也动不了。 好不容易给自己放假,上官霄带沈辞去了好多地方,看日出,看夕阳,爬山,去寺庙祈福。 这一次,上官霄自山脚下,走三步磕一个头,心诚到极致。 沈辞看的眼眶红的厉害,想将人拉起来,上官霄却不肯,反而让沈辞在前面等他,沈辞也要陪上官霄一起,却不被对方同意。 “你不用。” 沈辞红着眼睛跟在上官霄身边,身旁的上山的百姓神情各异的看这个一直在跪地磕头的人。 有惊讶,有怀疑,有蔑视,有钦佩,有淡然,有叹服。 到了山顶,有人跪行上山的消息传的很快,惊的住持亲自来迎接这个信徒。 沈辞垂着眼眸,心疼的看着上官霄双膝处的衣物已经被磨烂,里面磨碎的肌肤渗出了血迹,染的衣物满是鲜血,就连额头处,也有着一个青紫的瘀痕。 上官霄牵着沈辞的手,开口道。 “你之前已经为我求过了,这次是我专门给你求的,佛祖很忙,我只想他完成我的心愿,小辞让让我,好不好?” 沈辞低垂着脑袋,眼眶含泪,咬着嘴唇不说话。 上官霄发丝凌乱,神色如常的笑笑,牵着沈辞,随住持进去烧香。 “愿心爱之人,沈辞一生平安顺遂,无灾无难。” 愿以己身,承灾受难,保沈辞一生安康。 离开的时候,沈辞低着脑袋不说话,上官霄想逗人开心,拉了拉沈辞腕上的新的红绳,轻声道。 “我想爱你多一点,让让我。” 上官霄等了好半天才听沈辞嗓音发哑道。 “阿霄,我会健康快乐的活着,你在哪,我就在哪。” 沈辞抬眸,眼睛憋的通红,上官霄看胸腔酸软,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还没开口说什么劝慰一下,胸口的衣服处,感觉到了一阵湿热。 “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要你了。” 第142章 番外:金傲娇追夫记4 这日,金琉随行保护的这户人家,半路突遭劫匪,除了金琉,和主人家两口人,其余的护院都死了。 歹徒来势汹汹,一共八个人,个个身手不凡,一看就是专干这拦路抢劫的。 不过,金琉也并非俗人,以一敌八,照样打的歹徒满地找牙。 陆青躲在树后,正要出手,却发现人已经被解决完了,且金琉只是衣服上沾染了血迹,很明显还不是金琉的。 好歹是高阶刺客,对上这几个地痞流氓,完全能打。 主人家当下就给金琉磕头下跪,把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给了金琉。 陆青笑看着金琉怀里塞满了金银翡翠首饰,而本人一脸无措。 最后,金琉送这户人家回府,自己兜里有了钱,不用再为生计担忧。 秋桐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带着陆青到金琉所在的街上,相互挽手逛街。 金琉正好买了几个细面馒头,给自己置办一身干净的行头,扭头正好看到陆青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一个小摊贩前,垂头低语。 金琉只觉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艰难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把目光从这俩人身上撕扯下来。 好痛,真的好痛,可是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金琉脸上覆着半块面具,面容平静,眼眸里尽是明显的挣扎痛苦。 这样容貌好看,性格开朗活泼的小姑娘才适合陆青,而不是如此低劣的他。 金琉垂下眸子,掩去情绪,转身离开了。 这边在说说笑笑的陆青,金琉一走,立马冷了脸色。 秋桐:“…………别着急别着急。”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金琉有了钱,可以住好一点的客栈了,那户人家重新找了护院,金琉想想,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便请辞,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 陆青在这里,金琉能感受到,他的心会止不住的不安慌乱,甚至隐隐想回头去寻,这太难看了。 金琉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囊,就动身出发了。 陆青和秋桐做贼一样的在后面跟着。 金琉想着,闲来无事,便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走到一处客栈,停下来喝茶休息,然后再继续赶路。 不远处,陆青秋桐,两人头上顶着几片芦苇叶子,用尽了毕生的武功,才没让警惕性极强的金琉发现,重重的喘了口气。 秋桐吐着舌头,“师父,你赶紧把师娘收了吧,不过前提是,你武功得再提高一下,徒儿怕你打不过。” 然后秋桐得到的是,陆青一个弹脑瓜。 “哎呦!” 踏入一座新的城镇,金琉敏锐的察觉到杀气,然后步伐飞快了撤了出去,跑进了城外的林子里。 陆青随后赶到,看到金琉身后,紧追不放的五个黑衣人,眼眸一凛。 “秋桐!你师娘有危险!” 秋桐本来还萎靡不振,闻言,一下子就精神了,握紧了手里的剑,跟着陆青追了过去。 林中很快打了起来。 这五个黑衣人明显与之前的歹徒不同,敏锐性,武功高低都不在一个层次。 金琉以剑撑地,被击的后退数步。 一场混乱的厮杀就此开始。 以一敌五,金琉支撑不住,嘴角溢血,陆青飞身而来,加入战局,瞬间扭转局势。 金琉看的愣神。 秋桐大声叫道,“敢动我师娘!我杀光你们!” 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大侠。 如果忽视武功不好这一点的话。 金琉被她那一句师娘砸的一愣,凌空跃起,接住差点被打飞的秋桐。 陆青会赶过来,金琉完全没想到。 很快,在金琉和陆青两人合力下,打退这五个黑衣杀手。 陆青衣袍被剑意划烂,看起来有些狼狈,笑着的对上金琉的视线。 金琉嘴角一抹浅淡的血迹,视线落在陆青身上划破的地方,停顿了很久,才开口道。 “你徒弟?” 陆青先是啊了一声,继而回过神来,点头道。 “嗯,早年捡回来的傻姑娘。” 秋桐:“……”我觉得我受到了冒犯。 金琉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他能清楚的确定,他是开心的,甚至是庆幸的。 陆青没走,还在等着他,是吗? 第143章 番外:小默孕子篇7(结) 天气渐暖,荆默身子重的很,走路得扶着腰,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需要人陪着。 秦禹峥不再去扶摇殿了,事务全权交给袁衣真和陌尘长老处理,一心照顾荆默。 院子里的树枝杈生了新绿芽的时候,到了临产之日。 后来回想起那天,可谓是鸡飞狗跳,秦禹峥堂堂一个宫主,急的完全没有理智,还好准备工作做的好,接生婆找了四五个,就怕应对不了。 骨羽,禾丰在厨房熬各种汤药。 咬牙闷哼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来,听的秦禹峥心惊,浑身从里到外直冒冷气。 这会儿,任何一个影卫也不敢上前触霉头,纷纷在心里保佑小主子顺利产子。 好在过程顺畅,这个令秦禹峥头疼近一年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接生婆一脸喜意的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孩给秦禹峥看。 “宫主大人,是个小公子。” 秦禹峥一眼看去,评价道。 “丑。” 接生婆:“……” 然后守在床边等待额头布满冷汗,累昏过去的荆默醒过来。 秦禹峥满心的疼惜,眼睛发红,握住荆默满是汗液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毕竟是以男人之身产子,小孩之后的喂养,找了两个奶娘来照料。 秦禹峥在荆默醒来之前,什么事也不想管。 夜里给人清洗身体,喂补气血的汤药,秦禹峥坐在荆默榻前的地上,在人耳边絮叨,轻吻对方的眉鬓。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秦禹峥等到了第二天,荆默才悠悠转醒,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侧眸看去,是只需看一眼,心脏就会止不住怦跳的容颜。 “主上……” 秦禹峥抿唇,俯身过去,虚揽着荆默的身体。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荆默没力气,说话都是气声。 秦禹峥明白荆默的意思,连忙叫人把孩子抱过来。 荆默弯了弯嘴角,小孩就放在自己脸旁,小小的一点。 秦禹峥说道,“孩子很健康,是个小男孩,等你身体恢复了,给他起个名字。” 荆默两只漆黑的大眼睛注视着秦禹峥,意思很明显。 “您……您……” 秦禹峥握住荆默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把玩。 “这小孩,需要爹爹起名字,他父亲注定不喜爱他。” 荆默垂了眸子,眼中点点笑意,好不容易聚了点力气,说道。 “峥哥哥还吃小孩的醋。” 秦禹峥不管,叫奶娘把小孩抱走,自己要和夫人亲亲了。 荆默一直在床榻上躺了快两个多月才下地,秦禹峥扶着人往院子里走。 荆默呼了口气,外面的空气果然新鲜,仰头看去,那棵树已经生了新绿叶,一派勃勃生机之相。 孩子的名字一直没能确定下来,这时候,荆默想到了什么,转头道。 “峥哥哥,不如就叫他叶晖,秦叶晖?” 秦禹峥不置可否,从后面搂抱着住荆默。 “都行,反正是个混小子。” 荆默笑了一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树生新芽,绿叶生,春晖至,寓意美好。” 秦禹峥声音含笑。 “我的默默背着我,读那么多书哦。” 荆默不好意思的垂眸。 “我就是有感而发,也是您儿子,你都不在意。” 秦禹峥被斥责了,态度严肃起来。 “小默,我哪里不在意他,我可都关心不到,你说你身体还没恢复,非要抱孩子,抱上了就不撒手,那么沉,累着了怎么办?” 荆默闻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哪就有这么脆弱了?您强词夺理。” 秦禹峥不仅不自省,反而以此为荣。 “秦叶晖,他已经有一个爹爹爱了,他的父亲只爱他爹爹,这样就够了。” 荆默回眸,大眼睛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瞪着秦禹峥,后者立马把视线转向别处。 说我也没用,反正我没错。 荆默故意不理会秦禹峥,时间一长,人就急了。 秦禹峥无奈求饶。 “好了好了,好歹是我儿子呢,那我之后多练练他,把这琼华宫交给他,咱俩就卸任了,欸,不错,就这样办。” 荆默:“……” 六年后。 一声凄厉的小孩哭叫声,自远处传来。 荆默闻声,跑出凌霄殿去寻,想着叶晖不是和主上一起出去玩了吗?怎么哭了? 荆默没跑几步,面前飞扑过来一个小团子,连忙抱住,无奈的拍背安慰道。 “晖晖,怎么了?父亲呢?没跟着一起回来?” 只听小团子哭的越发大声。 “爹爹!父亲又欺负晖晖,还要晖晖举剑,举不好,父亲就凶晖晖,呜呜呜……” 荆默一言难尽,看到从门外悠闲踱步回来,一脸淡然的秦禹峥,笑容无奈,站起身把小团子抱在怀里。 “不哭不哭,父亲是想教晖晖学武功,晖晖不想学就跟父亲商量商量,不是欺负晖晖。” 秦禹峥走过来,搂着荆默的肩膀带人回屋,眼神轻飘飘的瞥着正偷瞟他的小团子。 “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哭,还告状。” 然后小团子窝到荆默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争执不下,荆默叹气。 “峥哥哥,晖晖还小,过两年再学?” 荆默发话了,秦禹峥欣然同意,准备想想其他法子,然后胡噜了一下小团子的脑袋。 “不练剑那就读书吧,诗经,楚辞,论语,从明天就开始背吧。” 荆默摸摸小团子的脑袋,表示主上的命令他也违抗不了,更不能徇私舞弊。 “晖晖明天就开始读书吧,练剑的话过两年。” 听了爹爹话的小团子哭的更大声了。 秦禹峥没忍住,笑出声来,从荆默手里接过小团子,然后举高高。 “别哭了!就看准了你爹爹心软是吧,你这个小人精,可惜喽,还是得练练,你爹爹他只听我的。” 突然飞起来,秦叶晖吓的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荆默笑看着自己最爱的两个人闹腾。 秦禹峥抱着小团子走过来,把小孩递给荆默,然后在荆默茫然的视线里,有力的臂膀一伸,打横将人抱起来。 “小团子有的,小默也得有。” 荆默紧紧抱着怀里的笑咿咿呀呀的小团子,老实的窝在秦禹峥怀里,眼眸认真注视着对方。 荆默以为,他现在可以和他幼时便倾心的人,就这么快快乐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第144章 番外:金傲娇追夫记5(结) 金琉看着陆青因为他一身狼狈的样子,心里面天人交战,最后,他放弃了挣扎。 情感的一端是无法漠视了,陆青这个人已经从各个地方渗透进了他的世界里,他割舍不掉,那就直接面对吧。 “陆青,如果我现在还想和你在一起,你还会要我吗?” 陆青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看着要冲过去抱住金琉了,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心疼。 千钧一发之际,秋桐拉住了陆青的衣服,还咳咳了两声。 陆青瞬间定住了脚步。 对,他需要金琉肯定的承诺。 金琉看出陆青的迟疑,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狠话,明白过来,陆青需要一个道歉。 “对不起,我之前说的话,很过分,我向你道歉,现在我后悔了。” 只一句,直接让陆青红了眼眶,垂于身侧的手攥紧。 “为什么后悔了?你不是说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金琉低垂了眸子,声线不稳。 “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陆青深吸一口气,继续问。 “那如果要跟我在一起,我肯定会带你回红尘谷,你那些顾虑,都不在乎了?” 金琉脸上覆着面具,神情看不真切。 “在乎。” 陆青等着金琉继续说。 “所以,我跟你回红尘谷,但你不用为了我向武林宣告什么,我跟在你身边,你别丢下我就行,这样行吗?” 陆青听的胸腔酸疼难忍。 “你这么想?就不怕我玩腻了,把你丢了?这是给你的保证,你倒还为我考虑。” 金琉艰难的喘了口气,陆青的话,戳到了他心底最为脆弱的地方,他一旦选择了谁,就是一辈子,但陆青和他不一样。 “怕,但是没关系,人没办法许诺未知的东西,我不要你的承诺,就是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我留在你身边,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了,跟我说一声,我就走,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 陆青眼眶红的厉害,反观金琉说完,抬起头,面上的神情淡然的出奇。 “是我不要的,我不想你因为我引发太多事,我就一个俗人,也用不着那些,我可以多待红尘谷里面,不给你找事,行吗?” 什么都不奢求,走的时候,才最体面。 陆青不可置信,还说不喜欢他,还躲他,这样无下限的看低自己,就是为了不影响他的利益。 金琉啊金琉。 金琉大着胆子去看陆青的眼神,以为他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想了想,准备再道一次歉。 “我……” 陆青直接打断金琉的话,对着秋桐道。 “你先离开,走远点。” 秋桐感觉两人之间气氛紧张,连忙跑了。 陆青走上前,直接将金琉压在树上。 “金琉,你可想好了。” 金琉眼神躲闪,“你是不是没有那么想要我了,那我追你,你给我个机会……” 后面的话,金琉没能再说出口,陆青手摁在金琉后脑,凶狠的吻了上去。 唇瓣厮磨,唾液交融,奇异的让金琉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这一吻,代表了很多,但最能直接证明陆青对他还没有失去兴趣。 陆青直起身,眸光带着侵略性,紧紧的盯着金琉看。 在这样紧密的视线里,金琉顿觉心慌,就像处在黑暗里的人久了,见到的第一束光,会被吓的抱头逃窜。 “别……” 金琉瞥开脸,大口大口喘息,他知道自己的容貌很丑,绝对不会让人看了心生喜欢,哪怕到现在他都不明白陆青这样的人为何会喜欢他。 但现在金琉只希望陆青喜欢他的时间再长一点。 金琉甚至能预见到未来某一天,他被陆青厌弃之后,他可能会对生活失去信念,会疯,会歇斯底里,但那些,他顾不了了。 金琉抬手去掉脸上的半块面具。 “陆青,按照你的喜好,替我恢复容貌吧。” 陆青笑了一声,拿过那块面具。 “我知道你不安,害怕,金琉,我是在想如何打消你的这种念头,喜欢这种东西,我也无法形容,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你到什么时候,但我能确定,我陆青活到现在只对你一个人动过心,所以你不用那么贬损自己,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金琉嗓音哽咽,许是不怎么爱笑,面部肌肉僵硬,也看不出什么欢快的情绪。 “我知道了,陆青,谢谢你。” 陆青笑出声,“那现在跟我回红尘谷,做谷主夫人好不好?” 金琉面色如常,耳朵泛红。 “嗯。” “你的容貌恢复需要时间,我会尽量复原你原本的样子,金琉,我的喜好就是你,你记住了。” 金琉垂着眸子,“嗯。” “怎么?不开心?” 陆青弯身去看,却见金琉飞速抹了一把眼睛,急道。 “开心!” 陆青笑笑,不揭穿金琉,突然想起个东西,从衣袖里摸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 金琉眼神疑惑的看着这个不大小黑瓦罐。 陆青神神秘秘的说道。 “金琉,喜欢我可不是一件吃亏的事,这是子母蛊虫,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没有伤害性,但可以操纵人心。” 金琉没懂。 只听陆青继续道。 “有了寄体后,子虫需要听从母虫的命令,不然就要承受万蚁噬心的疼痛。” 金琉明白了,抬眸问道。 “你想我服用子虫?” 陆青:“……” 从陆青的难言的表情里,金琉明白,他想错了,可转念一想,他理解了陆青的意思,心中震撼不已,为之动容。 “怎么样?用这个,把我栓在你身边,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子母蛊虫,不伤身体,也暂时没有解蛊之法。” 陆青把黑瓦罐递给金琉。 不得不说,一时间,金琉是心动的,有了这个,他就再也不用怕陆青腻了自己,算是有了十之九八的笃定。 可陆青是人,怎能受人牵制。 到底是真挚的喜欢,战胜了一切。 金琉把蛊虫还给了陆青。 “不用。” 陆青笑出了声。 “还说不喜欢我,小金琉。” 听到这样过分亲昵的称呼,金琉耳朵烫热起来,扭开了脸。 “喜欢就喜欢,不爱就不爱,我拿的起,也放得下,又不会缠着你,你怕什么?” 陆青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一大口。 “真可爱。” 金琉一记肘击,痛的陆青嗷嗷叫。 “谋杀亲夫!” 金琉瞥开脸,声线微抖。 “我还没和你成亲。” “哦~” 陆青再次揽住人。 “那请这位俊朗的小公子,跟奴家回家成亲去?” 金琉没回答,别别扭扭,但没有再推开人,跟上陆青的步伐往前走。 陆青吹了个口哨,示意秋桐回来。 秋桐一看师父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师娘到手了,欢呼道。 “红尘谷要有两个主人喽!” 金琉脑袋垂的低低的,好像谁也看不到他通红的耳朵一样。 第145章 番外:小辞生子篇2(结) 从寺庙回来后,两人的关系亲密很多,上官霄开始带着沈辞一起去书房处理政务,忙不完的就交给沈辞来看,气的那些长老吹胡子瞪眼。 毕竟沈辞的身份一查便知,低阶的弟子管不到,但是这些长老都是上官霄父亲身边的老人了,虽说上官霄已经解释过,但他们始终无法接受,并且不同意上官霄要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沈辞在一旁,有时候长老劈头盖脸骂上官霄,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不舒服,却也帮不上忙。 如果他俩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可是那药好像没有用,除了让他大病一场之外。 上官霄听烦了,若非这几人是父亲身边的人,他根本不会留情,烦躁的直接将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吓的几个老头瞪直了眼睛。 沈辞连忙拦住上官霄,小声劝解。 上官霄可不在乎,带着沈辞就离开了,还在关雁楼里四处逛,向所有弟子表明沈辞的身份,并且把成亲礼提上日程。 大概过了一个月,某日清晨,上官霄已经出门了。 昨夜混乱,闹的沈辞腰酸背疼,正晌午了才醒来,睁开眼,意识回归大脑,喉咙里突然涌起恶心的感觉。 沈辞以为是吃坏了东西,便没有讲,可这种情况却愈发严重,这下想隐瞒上官霄也藏不住了。 上官霄神情很凶,严肃的斥责沈辞不爱惜身体,然后找了大夫来看。 大夫把脉,眼神逐渐怀疑自己起来。 沈辞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却抢先道。 “阿霄,大夫说我是偶感风寒,卧床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大夫眼神迟疑,沈辞把手伸回去了,他也没法继续诊断,只好随着沈辞的话,开了几副治风寒的方子。 沈辞无波无澜的眼眸注视着大夫,在这视线里,可怜的大夫感受到了性命的威胁。 上官霄坐在榻边扶着沈辞,命大夫去熬药。 沈辞想着上官霄之前说的话,阿霄大约是不喜孩子的,但是他很想要,私心里,沈辞隐瞒了这件事。 干呕恶心的症状轻了一点,沈辞想方设法的偷偷溜出去,找了大夫重新诊断,确认,就是有孕,沈辞惊喜之余,安了心,买了几服安胎的汤药。 不由得感叹,这西域果然有奇药。 对于此次沈辞独自出门的事并没有瞒过上官霄的眼线,但是他不明白,为何生病了,却不愿跟他讲,难道是病情很严重? 上官霄细细询问了大夫,得到的答案是沈辞跟大夫讲好的那些话语。 大夫仁心,沈辞骗他说,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孩子就保不住了。 上官霄自然不信,只能私下调查。 自那日后,两人的关系生了隔阂,沈辞也开始躲上官霄。 上官霄满心愤怒,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难道沈辞不爱他了? 夜里,心绪不佳,喝了酒的上官霄,砰的一声推开门,闯进了屋里。 沈辞正在窗边看夜景,被这样满身酒气的上官霄吓了一大跳。 “阿霄,怎么喝酒了?头疼吗?我给你煮醒酒茶。” 沈辞离开的动作被人钳制住,上官霄从背后将人搂进怀里。 “小辞,你有心事,却不跟我讲,为什么?” 沈辞顿住了,他知道这段时间,他的行为举止都很奇怪,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有……阿霄……我没有心事……别多想。” “骗人……” 上官霄不想再听,反过来就要亲沈辞,吻着吻着,动作就变了味。 沈辞摁住上官霄伸进他衣服里的手。 “不……” 一个字,激的上官霄酒都醒了。 “不愿意?” 沈辞低垂着脑袋,掩住眸中的神色。 “暂时不想做。” 上官霄深吸一口气,沈辞不想,他也不能强迫对方,就这样放开了手。 “小辞,是不是那些长老又跟你说什么了?我早晚……” “不是!阿霄,你等我几天好不好?再过些时日,容我想想,我就告诉你。”再过些时日,显了怀了,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上官霄气息不稳,没说什么,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沈辞担心上官霄的身体,给人煮了药送到了书房。 走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 天气寒凉,耳力极佳的上官霄知道沈辞在屋外,即便再愤怒,也不忍心。 “进来。” 这晚,上官霄宿在了书房,沈辞一个人睡在榻上很不习惯。 上官霄忍了几天,沈辞也没来找他,两人好像是闹矛盾了,但上官霄怎么想,都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第二天晚上,上官霄就回屋睡觉了。 只是分两个被窝,沈辞暗自窃喜,钻出自己的被褥,手偷摸摸的伸进其他被褥里面,小心的抱住了上官霄的腰。 上官霄嘴角弯起,决定不生沈辞排斥他的气了。 就这样,两人关系渐渐好起来。 但沈辞依旧拒绝上官霄的触碰,好在上官霄心态摆正,也没多气愤,只安慰道。 “不用担心,我尊重你的选择,最近在筹备你我的成亲礼,你答应我的事,可要记得。” 沈辞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上官霄疑惑着看着沈辞的模样,总觉得最近沈辞好像吃胖了一点。 有一日晚上,上官霄忙完回屋,却见沈辞在屋子里坐到一个小角落那里,像是偷吃东西的老鼠一样,大口啃着手里的白馒头。 “小辞,白天没吃饱,怎么不说?好好吃,出来。” 上官霄突然进来吓了沈辞一跳,差点噎住。 见此,上官霄连忙倒了茶水递过去。 “我……” “最近吃的挺多的。” 沈辞脑袋低低,也不解释,两只手里举着两个馒头,脸颊鼓鼓的。 上官霄看的眼一酸,怎么能把人饿成这样?心里的疑惑不经意间忽视掉了。 “我叫他们再给你做点饭菜,吃的多是好事,不过晚上还是少吃点。” 沈辞点点头,手里的干馒头被人拿走了。 “光啃馒头,我给你的待遇有那么差吗?” 沈辞不敢说话,上官霄也没再多问,出去叫人送吃的来。 还好天气冷,穿的多,上官霄能看出来沈辞胖了,却也没往别处想。 热菜来了,沈辞急切的扒拉着吃饭。 上官霄这时才开始想,不对啊,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辞吃的也不少了,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 白天,不放心的上官霄找大夫给沈辞把脉,却被沈辞言辞拒绝。 上官霄在沈辞身体方面的问题,是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的。 只是大夫把完脉,在沈辞紧张兮兮的视线里,说道。 “血气亏虚,需要多补补。” 毕竟男人孕子,太难肯定了,大夫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沈辞松了口气,上官注意到这一点,心下存疑。 听了大夫的话,上官霄开始给沈辞买各种大补的食材炖汤。 过了月余,小腹隆的弧度更高,这下彻底掩藏不住了。 上官霄忙完事务,就赶回去跟沈辞商量成亲礼的事,定做的婚服送来了,想让人试试合不合身。 彼时,沈辞坐在榻上,身上堆着厚厚的被子,犹犹豫豫的不肯下榻。 上官霄实在不知道沈辞在别扭什么,只好耐着性子过来哄。 “小辞,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在生我气?” 沈辞低着脑袋,摇了摇。 “阿霄……我……我瞒了你一件事……” 上官霄思索了一下,他觉得,无论沈辞瞒了他什么事,只要不离开他,并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说吧,我不会责怪你,小辞,你都疏离我两个月了,天大的错,也该原谅我了?” 沈辞抬眸,眼眶泛红。 “不……不是……是我……” 沈辞没有往下说,只是掀开了被褥,露出了只着了中衣的身体,小腹处隆起的弧度明显,已经不是衣物能遮住的了。 “小……小孩……留下他,好不好?” 上官霄被眼前的画面,惊的倒吸一口气,确认般的看沈辞,又视线往下移,去看沈辞的小腹,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那处隆起,软软的,鼓鼓的。 “孩子?” 沈辞眼中有慌乱和祈求。 “嗯……阿霄,他很乖,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上官霄彻底明白过来,收回手,摁了摁抽疼的额角。 这根本就不是孩子留不留的事。 这……为什么会有孩子? 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他?非要等到瞒不住? 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上官霄拉过被褥,盖到沈辞身上。 “沈辞,你真的是,胆子太大了。” 沈辞也害怕,上官霄没有怪他,忍了数月孕子产生的不适,积累的委屈全部爆发,呜咽一声,哭出了声。 “对不起……” 上官霄这下心疼都来不及,根本不会责怪沈辞。 “想留就留着,沈辞,你又瞒我,学不乖是不是?” 沈辞回抱住上官霄的身体。 “怕你不喜欢他,但是我想要……” 上官霄叹气。 怎么会不喜欢? 孩子出生那日,上官霄脸色黑的像锅底。 长老们倒是挺乐呵,喜滋滋的去看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孩。 上官霄早已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下旧情也不顾念了,罚了每个长老,十年的俸禄,作为小少主的诞辰礼。 第146章 番外:鹤鹤反攻篇4(结) 虞鹤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热水,面色平静,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 袁衣真想着虞鹤不会丢下他离开,就安心的等在屋里。 木门推开,虞鹤走进来,嗓音平淡道。 “袁哥,需要我帮你洗脸吗?” 袁衣真笑了一声。 “不麻烦你。” 然后撑着略微不适的身体,自己过去洗漱了。 虞鹤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出去了,没一会儿,带回来一些热食。 两人面对面坐着,虞鹤面色平淡,怎么看也不像是昨晚情绪失控的人。 袁衣真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着问。 “得到了,便厌弃了吗?都不对我笑了。” 虞鹤僵了一下,底气没有很足的说道。 “袁哥,我以后不会再故意讨好你,做一个和原本的我不一样的人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这话说的极具威胁力,听得袁衣真愣了一下,没想到,虞鹤还有这样的一面,有些新奇。 “挺凶的嘛。” 虞鹤半垂着眼睛。 “袁哥,你不生气吗?” 袁衣真吃着东西,面容平淡。 “你想我怎么生气?莫不是我要走,你还能把我关起来?” 虞鹤瞬间就站起了身。 “袁哥,我不是不敢。” 袁衣真听了,不仅不气,反而有点心疼。 “小鹤,好了,不逗你了,这样的你,我也喜欢,什么都满足你了,就别置气了,还有雪藏山那样危险的地方以后不许去了。” 虞鹤被袁衣真这样随意的回应砸的一愣。 “袁衣真,你喜欢这样的我?” 袁衣真一听虞鹤问这个问题就头疼。 “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他叫虞鹤,爱笑爱玩,可人疼,时不时耍耍小脾气,这和他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 这下换成虞鹤愣了。 “那我昨晚那样对你,你就一点不气?” “都能爽到的事,我为何要生气,本来还以为接受不了,后来发现,不过如此,但,小鹤,以后在床上论实力,赢过我,我就让着你。” 袁衣真挑衅的看着虞鹤。 虞鹤绷不住了,没忍住,笑了一声。 袁衣真说道。 “吃饭,闹了一晚上了。” 虞鹤昨晚情绪上头,这会想想,确实有点不该,然后听话的坐了下来。 “至于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虞鹤,你问我再多,我也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想留你在我身边,你笑,我觉得发自内心的欢喜。” “所以,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无所怀疑,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至于你是什么样子的,乖不乖巧,爱不爱闹,我只会在一旁陪着你,明白吗?” 听着这么一大长串似是表示心意的话语,虞鹤莫名不自在,轻咳几声。 “好。” 袁衣真叹了口气。 “年纪小的就是爱闹。” 虞鹤听了,不认。 “袁哥,我不小了。” 袁衣真反问。 “不小吗?” 虞鹤脸一红,不想说话了。 饭吃的差不多。 袁衣真站起身,虞鹤也跟过来,却突然被人反压住。 “虞鹤,装乖可不好,以前的确是太惯着你了,那之后,我可不对你留情了。” 说完,在虞鹤惊愣的眼神里,俯身吻下来。 虞鹤从一开始的羞怯,逐渐习惯,躁动的心按耐不住,有力的臂膀,反推着人后退。 一个亲吻,搞的像是在打架。 最终,袁衣真占据上风,捏住虞鹤的下巴,吻的更深。 “找个时间,办个成亲礼,小鹤,我要娶你做我的娘子。” 虞鹤浑身燥热起来。 “不,我才要娶袁哥。” “那要不打一架?” “打就打!” 第147章 番外:轩逸的错误(结) 凌霄殿房顶。 夜晚,祁风坐在这里守卫,无畏的迎着冷风吹拂。 而稍远一点的地方,轩逸凭着轻功蹦来蹦去,落在瓦片上的力道很轻,不会打扰到殿中人。 祁风平视前方,淡淡道,“如果你很闲,我可以向主上替你寻来事情来做。” 轩逸闻声不理,还是在祁风旁边跳来跳去,一个劲的磨人。 祁风似是嫌烦,闭上了眼睛。 轩逸弯唇,飞身跳过来,坐到祁风身旁。 “哎,我看其他影卫,那个那个虞……虞真?说是要下山成亲了,人家都成双成对了,你家主上也是,整天搂着个男人,在琼华宫里四处逛,可眼馋坏了不少宫人,你就不想成亲?” 祁风抿了抿唇,没理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 对方不接话,轩逸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喋喋不休。 “慕南和魔九那俩蠢家伙,天天还一起玩呢,就你天天孤寡,你就不着急?你家主上不是不管这事吗?” 轩逸躺到瓦片上,遥望着远处的天空繁星点点。 “我明白了,你喜欢星星,别说哦,这星星还挺亮的。” 就在轩逸以为祁风今夜不会理他的时候,却听祁风睁眼,开口道。 “琼华宫没有限制你,你若无聊了,便下山去。” 听见对方理会自己了,轩逸来了兴趣,侧身撑着胳膊,自下而上的看着祁风。 “你这人真无聊,什么时候换班?” 祁风再次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个时辰,慕南和魔九前来换班,祁风起身,飞身下去,大步回听雨阁。 轩逸连忙跟上,一路跟到了祁风的住处。 不大的房间,不多的摆设,和主人一样,枯燥又乏味。 轩逸来了好多次了,洗漱完,如常的躺到了祁风床榻里面。 第一次轩逸睡这里的时候,祁风顿了一下,没拦,反正床榻不小,睡两个人也不是不行。 第二次,轩逸就熟络了,更是不打一句招呼就睡下了。 直到现在,轩逸就没回过他自己在琼华宫的房间。 但今晚,祁风立在床榻边,眼底无波无澜。 “轩逸,这是我的床。” 轩逸嗯了一声,背对着祁风,闭眼要睡觉。 “知道,怎么?” 祁风没多言,脱了外袍,坐到了榻上,然后俯低身子,压在轩逸上方。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日日宿在我这里,是想侧面告诉我,你对我有意思吗?” 声音刻意放沉,低低的传进轩逸耳朵里,引得人,身体突来一阵发热。 轩逸掀开被子猛然坐起来,幸好祁风反应快,不然就要被撞到鼻子了。 “怎么?”祁风面色平淡看着轩逸。 轩逸回以微笑,大腿一伸,坐到祁风身上。 “你?哪里值得我肖想?” 祁风直视着轩逸略带威胁的眼神。 “没有吗?我以为有的。” 轩逸弯了眼睛,手撑着祁风的肩膀,笑意不减。 “别太高估自己了。” 祁风用视线描绘着眼前人张扬的眉眼。 好看,但桀骜不驯。 轩逸同样在审视着祁风,打心底里,他不认为面前这个仅仅是长相严肃了些,但性子却易揉搓的人能压制住他。 玩是可以好好玩玩的。 轩逸轻笑出声,准备从祁风身上下去,却突然被腰部传来的一股力量狠狠摁住。 轩逸愣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凶起来。 可回看祁风却是表情平静,好像轩逸腰上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轩逸,今晚你若还是宿在这里,我无法预知明天早上我们情况是否能如常的平静,我算是你嘴里面,那个饥渴了数十载的男人。” 轩逸瞳眸微微一缩,神色愕然。 有些东西,他可能错估了。 眼前的男人不是他以为的高傲小猫,很有可能是一匹善于隐藏野性的坏狼。 第148章 番外:皇帝爱妃出逃记(结) 大概是前年的时候,江湖刚平静不久,谢绾离开了皇宫,浪迹天涯,一个月里就行了万里路,夜夜风餐露宿,活的好不快活。 参加了琼华宫主的成亲礼,见证了一对跨越尊卑差距而誓要相守一生的爱侣。 谢绾感叹之余,不由得想起了被自己甩在皇宫里面的朱钰。 好太子,好君主,好的可相伴一生的人。 谢绾心中想念,但还是没选择回去。 皇宫不适合他,那么多繁文缛节,他得学到什么时候,一想起这个,谢绾就觉得,那臭男人不要也罢。 可后来,谢绾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对这新帝的新政赞扬称颂的时候,他迟疑了。 结果,就在一年后的今天,谢绾偷偷摸摸的进了宫,差点被当成刺客抓住。 然后险些思念成疾的朱钰当晚就把人要了,疯魔里朱钰根本没有理智,他也顾不得身下人异常之处,只想着抒发自己的相思。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谢绾凄凄惨惨的躺在血泊里,直把朱钰吓的魂都飞了。 谢绾虚弱的躺在榻上,沉默的听着朱钰单膝跪在榻边,向他认错,万悔,万不该。 谢绾只是白着嘴唇,扭开了脸,无语的想。 以他的武功,若是真想拦,能会让你这蠢皇帝把老子搞成这样? 谢绾叹了口气,疲累到极致昏睡了过去。 之后,朱钰就一直陪在谢绾身边,等着人康复,也希望谢绾能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还没有跟谢绾炫耀炫耀呢。 可谢绾身体好之后,虽说没有提离宫的事,但同样,也没有说要留下,朱钰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好吃好喝的供着谢绾。 谢绾大步在前面走着,朱钰在后面给人披衣服,天气凉了,得穿厚点。 两天之内逛完了所有宫殿,谢绾默默在心里想,这蠢家伙,竟然真的没有纳妃? 朱钰不知道谢绾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歉疚的看着对方。 谢绾抱臂,冷笑一声,扭头走了。 朱钰抿唇,就知道谢绾还在生气,可到底该怎么哄人开心呢? 后来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堂堂帝王,在朝会上,询问成家的老臣,在夫人生气的时候,如何让自己的夫人开心起来? 大臣们一听,就明白了,他们这不通情爱的皇帝终于开窍了,连连支招。 朱钰煞有介事的拿毛笔一一记下。 但还没在谢绾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学,却突然得知,谢绾有身孕了。 这不亚于刑部大牢突然间被火药炸掉。 朱钰傻在原地,费力的去说服自己,然后一抬眼,对上了谢绾渗人的微笑。 再之后,为了方便,谢绾便以女装示人,朱钰不愿亏待了对方,赐了皇后的朝华殿,还把皇后印玺拿来了。 谢绾瘫在坐椅上,看都不看一眼,孕吐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该死朱钰,他就不该心软把这个孩子留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谢绾还是很在乎自己腹中的孩子的,吃了十个月的苦,终于是脱离苦海了。 朱钰想补给谢绾一场皇后册封礼,哪怕谢绾拒绝也不行。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出月子的第二个月,谢绾就收拾收拾东西,背着一个小包袱,丢下还在哺乳期的小皇子,和急的焦头烂额的皇帝,自己跑了。 在寻回谢绾的三个月里,朱钰满身冷气,吓的朝中大臣个个胆战心惊。 一则不知真假的传闻悄悄兴起。 据说皇上新宠的爱妃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