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尊》
第一章 九品裁决者
“北风吹,秋风凉,谁家娇妻守空房,你有困难我帮忙,我住隔壁我姓陈王,哦不对,我住隔壁我姓陈。”
陈天泽叼着一根随手拔来的狗尾巴草,扛着一柄裹着粗布的长剑,吊儿郎当的走在深山密林中,哼着一首自己信口胡诌的顺口溜。
天气不错,陈天泽抬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树叶枝桠中透过的层层光斑,蹲在地上,随手掏出怀中已经坚硬如石头一般的饼,狠狠咬了一口,饼没咬碎,倒是把自己的牙齿硌得生疼。
“特娘的,后娘养的没人疼啊。”
陈天泽唉声叹气道,抓起手中坚硬的饼,狠狠的砸在身后的树上,这才将那块坚硬的饼砸碎。
陈天泽捡起散落一地的饼,起身一边嘎嘣嘎嘣的嚼着,一边看了一眼四周,含糊不清的哼哼道:“大王叫我来巡山呐,巡完南山巡北山啊,林中突然有姑娘啊,强掳回去做老婆呀。”
吼!
山林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惊起一阵飞鸟。
陈天泽被这巨大的吼声给吓了一跳,刚刚入嘴的饼直接卡在嗓子眼,剧烈的咳了半天才将这块饼咽了下去。
大喘着粗气的陈天泽拍了拍胸口,狠狠道:“幸好老子嗓门够糙,要不被你这孽畜给噎死了,孽畜,纳命来!”
说罢,陈天泽将没吃完的饼塞进怀里,取下身后那柄用粗布裹得严实的长剑,在密林中左晃右闪的飞奔起来。
很快,陈天泽便抵达一出小山头,只见山头四周的树木都被折断,残枝断叶散落一地,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各类鸟兽的尸首随处可见。
见到这一幕的陈天泽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隆地洞,还是个大家伙!
惊讶过后,陈天泽才扫视一圈,没能发现那发出吼声的巨兽,便放下手中的长剑,将裹在外层的麻布拆下,放进自己怀里。然后绕着被巨兽毁坏的林木四周查探了一番,想要获得巨兽的去路,却没能有丝毫发现。
“乖乖隆地洞,这家伙难不成长了翅膀?咋就不见了踪迹?”陈天泽站在原地,小声嘀咕道。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一连砸断了好几颗粗壮的树木,直奔陈天泽而来。
陈天泽被吓得汗毛直竖,顾不得狼狈,转身就跑。
砰!
重物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嘶吼声在陈天泽背后响起。
陈天泽撒开脚丫子狂奔不止,在密林中来回穿梭,生怕那只大家伙追上自己,将自己一口吞了。
只不过跑着跑着,身后却没了声音。
陈天泽心中疑惑,脚下飞奔的步伐也随之渐渐放缓然后慢慢停下。回过头,身后竟然空无一物。
那只巨兽没追来?
陈天泽小声嘀咕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决定回头去看看。
等抵达先前的那处小山头的时候,陈天泽被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刚刚自己停留的地方躺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剑齿虎,而那只明显还没有死透还在呜咽不停的剑齿虎的面前,蹲着一个女人!对,就是一个女人!
更让陈天泽震撼的是,那个女人此刻蹲在剑齿虎面前,手中拿着一把钢锯,咯吱咯吱的在锯剑齿虎裸露在外的巨大牙齿。
陈天泽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见那女子没有反应,一心一意的锯牙齿,陈天泽又装着胆子再向前几步。
那名蹲在剑齿虎面前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径直起身后,转头看着一脸心虚的陈天泽。
陈天泽被吓了一哆嗦,急忙举起手中还在颤抖的长剑,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喂,胆小鬼,你有没有布子包裹之类的东西?”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长相如何,只不过从远处开来,身材绝对是陈天泽所见过的里面最棒的,加上那堪称空灵的声音,陈天泽当下就没了骨气,像捣蒜头一样猛点头。
“借我用用呗,以后有机会还你!”女子轻轻一笑,爽朗道。
陈天泽这才注意到那名女子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而手掌上还捧着两个巨大的剑齿虎牙齿,看的陈天泽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好在陈天泽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乱了阵脚,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块用来包裹长剑的麻布,递给了女子。
女子也不客气,随手接过麻布,将巨大的剑齿虎牙齿包裹起来,才笑嘻嘻道:“走吧,赚了一笔,今晚请你喝酒。”
陈天泽瞬间明白过来,这女子就是在大陆上神出鬼没的猎人了,而那对剑齿虎的牙齿应该就是她的战利品,估计值不少钱。
看着那只还未死绝的剑齿虎,陈天泽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剑齿虎的身边,从怀里掏呀掏,总算掏出一张褶皱不堪的纸张。
女子原本准备离去,只不过见到陈天泽这奇怪的举动,便好奇的走到了陈天泽身边,疑惑道:“你要干嘛?”
陈天泽嘿嘿一笑,不理会女子奇怪的眼神,摊开纸张,朗声道:“剑齿虎,性别未知,年龄未知,长相未知。去年九月你闯进村子,吃掉母羊一只,去年十二月,你闯入村子中,咬死黄牛一头,今年三月,你再度进入村子,将村头张奶奶吓的当场瘫痪。剑齿虎,你犯下罪行累累,天理难容,我以裁决者的身份宣布你死刑,当即执行!”
说罢,陈天泽收起皱巴巴的纸张,举起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刺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剑齿虎的喉咙中,鲜血再度四溅而出。
一旁的白衣女子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笑的前仰后合。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
“陈天泽。”
“陈天泽?名字还不错,可人嘛,就马马虎虎了。对了,你这么胆小怎么做裁决者啊?”
“裁决者一直都是我的理想。”
“这和我说的有关系嘛?”白衣女子欢快的在密林中蹦跶来蹦跶去,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一只手捶死了那只祸害了很多人的剑齿虎。
“有关系啊。”陈天泽点点头,讪讪一笑。
想起刚才那一幕,真是太丢人了,自己连剑齿虎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撒丫子跑路了,太不阳刚,太不爷们了。
好在陈天泽脸皮奇厚,嘿嘿一笑也就过去了。
俗话说得好啊,明得失知进退,才是真英雄嘛。
白衣女子也不理会陈天泽绕弯,很不客气的笑问道:“你们裁决者不是一般都负责裁决大陆上一些奸邪祸害嘛?干嘛跟一只剑齿虎过不去啊??”
“它就是祸害啊。”陈天泽咬牙切齿,道:“它吃了一只羊,咬死一头牛,还吓傻了张奶奶,罪不容赦。”
女子又笑得前仰后合了,扶着树干指着陈天泽,笑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裁决者也会做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对了,你是几品裁决者啊?”
饶是陈天泽奇厚的脸皮也挡不住这妞的挖苦,讪讪笑道:“裁决者的宗旨就是为民除害嘛。”
裁决者,神圣大陆上最为庞大也是最为隐秘的组织,隶属于神圣帝国统治。当然,这是一个隶属于帝国的非官方组织,宗旨是为民除害。
既然作为非官方组织,裁决所就可以做很多官方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刺杀重量级的贪污官员,围剿实力庞大的黑暗组织,截杀一切威胁神圣帝国统治的人。
也正是因此,裁决者在大陆上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为平民百姓眼中的救世英雄,恶人眼中的恐怖存在。
裁决者之所以被称为裁决者,是因为裁决者拥有不经任何审判便可以直接裁决任何人的权利,即便是误杀也不必承担责任,这便是裁决者的恐怖之处了。
只可惜,在神圣帝国内,人有高低贵贱,裁决者也有不同等级的划分,不是任何一位裁决者都能得到众人的敬仰和畏惧的,比如陈天泽。
陈天泽今年二十三,在村子里混了二十多个年头才终于得以有机会进入裁决者机构。只可惜修为几乎为零的他在裁决者组织中只能生活在底层中,默默无闻的为民除害。
进入裁决者一年了,陈天泽依旧没有半点起色,每天不死不活的混着,干一些‘为民除害’的小事情,比如昨天孙爷爷家的鸡丢了,就是陈天泽找回来的,大前天隔壁刘婶家的果园被偷了,陈天泽便负责每晚看守,诸如此类。
今天这桩击杀剑齿虎的大事,可算是陈天泽进入裁决者一年里干过的最大的一件了,虽然过程出乎意料,可结果是好的嘛,陈天泽这样安慰自己。
女子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还笑嘻嘻的打击陈天泽,道:“看你这架势,估计也就是个九品裁决者了吧?哈哈,这辈子都别指望上位了。”
陈天泽直了直腰,将抗在肩头的那对剑齿虎的牙齿往上抬了抬,翻白眼道:“拜托,我好心帮你,你倒不领情。”
白衣女子笑的更欢了,道:“喂,你要知道,那只剑齿虎是我杀的,你这天大的功劳可是我送给你的。”
陈天泽无奈摇头,小声嘀咕道:“这么不通情达理,看以后谁娶你。”
“你说什么?”白衣女子直接炸窝了,张牙舞爪的看着陈天泽,似乎下一刻就能冲上来将他吞了。
“没没没,我说您这娇滴滴的大美人,估计追求者都能从这里排到东海去了吧。”陈天泽急忙马屁道。美人?陈天泽连她的长相都没见过,信口胡诌的而已。
眼前这妞别看个头不大,可能一拳打死剑齿虎,十个自己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白衣女子这才哼哼冷笑一声,算是放过陈天泽了,一边自言自语的大声说道:“裁决者呀,分九品,九品裁决者遍地都是,只要是个人都能进,不需要一点修为底子,八品裁决者才勉勉强强算是有点把式了,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这辈子都只能是个低级的九品裁决者,天天帮人打杂了。”
陈天泽气的牙痒痒,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前行。
“武道修为一途,艰辛难捱,而且几乎所有的武道修为都需要从小练起,七品以上的裁决者都需要萌雾境的修为,你呀,这辈子都别指望了,除非你能遇到什么绝世高人,当然了,这种几率几乎为零啊。”
白衣女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陈天泽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对于女子的挖苦没有做任何的辩驳。
一直走在前面的白衣女子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看着陈天泽,似乎觉得歉意,小声道:“生气啦?我就这么一说嘛,指不定你哪天就能成为八品裁决者呢。”
陈天泽抬起头来,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家世和师父固然重要,可却永远不能庇佑你。从出生到长大,总要有很多路要自己走,自己去闯,父母师父总不能一直陪着你。”
白衣女子猛然一愣,看着安静下来的陈天泽,突然觉得冷风嗖嗖。
第二章 天雷阵阵
夜色已深。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里,本就昏暗的天气被乌黑的云彩遮掩的伸手不见五指。
陈天泽坐在自家的小床上,眼巴巴的盯着正在自己屋子里忙碌的女子,心中荡漾无比。
这么多年啦,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帮自己做饭,那一刻陈天泽心里甚至在想,这个女的要是想把自己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反抗的,至于配合,额……看情况吧。
陈天泽自己坐在床头上一味的意淫,白衣女子则是皱着眉头在陈天泽的屋子里翻箱倒柜了半天,才转过身,双手叉着腰,怒道:“姓陈的,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还吃不吃饭了?”
还在无限遐想中的陈天泽急忙收回一直定格在白衣女子滚翘臀部的实现,笑嘻嘻道:“这不指望你了吗?你不是说做饭什么的你最拿手了啊。”
“没听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白衣女子抚着额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陈天泽听到这话,心中更加荡漾了,巧妇?嘿嘿嘿、
白衣女子终于察觉到了陈天泽的不对劲,瞬间大怒,一挥手一股无形的戾气直奔陈天泽,将坐在床头上的陈天泽一巴掌便扇倒在地,四仰八叉的哀呼。
“眼睛干净点,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白衣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轻轻一步便跃到了躺在地上的陈天泽面前,一脚踩在陈天泽的胸口,盛气凌人。
陈天泽急忙点头,乖乖,罡气外泄?这妞的修为怎么着也有玄指了吧?
只不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双修长笔直的腿,啧啧,真是让人难以抑制啊。
神圣大陆自古武道昌盛,武之一道,可掘自身之潜力,修精气之强,顺天地之势,化风雷为己用。
数千年来,武道日渐繁荣昌盛,武学大家们对于武道也有着自己的体会理解,并将武道修为有了明确的划分。武道修为高低可分为九境,最低为白丁境,即无任何修为的常人,最高为地仙境,意为陆地神仙。中间七境由低到高分别为萌雾境,凝气境,脱胎境,玄指境,金刚境,风雷境,天一境。
至于陈天泽,没有任何修为可言,自然被划分为白丁境。只不过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算见过猪跑,能一伸手便化出罡气的,自然只有修为达到玄指境的高手才能做到。
兴许白天在树林里打死那只强横剑齿虎的举动不能让陈天泽有所了解,可刚刚那简单的一招,却实打实的暴露了白衣女子的修为。
玄指境的猎人?那肯定在大陆上都是名声极大的人物了。
一念至此,陈天泽也顾不得欣赏眼前的美腿,仰着头扯开嗓子喊道:“老瞿,咱家来客人了,快好酒好肉招待!”
此话一出,白衣女子总算放过了陈天泽,松开脚一屁股坐在陈天泽简陋却显得整洁的床上,道:“没想到你这人邋邋遢遢的,房间倒是像模像样的。”
陈天泽飞快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给白衣女子倒了一杯水,笑眯眯道:“那是,咱从小就爱干净。对了,姑娘,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白衣女子接过水,疑惑道:“我没告诉你吗?”
陈天泽狂翻白眼,这妞什么记性啊?但为了保持风度,陈天泽还是郑重的点点头。
“哦,这样啊。”白衣女子嘿嘿一笑,抿了一口水,便不再说话。
陈天泽气的牙痒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妞明摆着装傻充愣,不愿意透露姓名而已。
敲门声响起。
陈天泽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一个身形镐骷的驼背老头端着一盘吃食站在门口,见到陈天泽后,用沙哑的嗓音恭敬道:“少爷,这是一些鹿肉,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嘞,老瞿,进来一起吃吧。”陈天泽端过来食盒,打开门笑道。
被称作老瞿的老头摇摇头,恭敬道:“少爷,您和客人慢用就行,有需要随时招呼。”
陈天泽无奈的耸耸肩膀,很明显对于这种事情依旧屡见不鲜了。
在关门的一刹那,老瞿的视线转向屋内,和白衣女子对视一眼,便轻轻躬身转身离去。
一直坐在床上的白衣女子腾地站起身子来,满脸的疑惑神色。
“快来快来,开饭了。”陈天泽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看着满脸疑惑的白衣女子,笑道。
“那是你家的仆人?”白衣女子愣了愣神,坐在桌子前,问道。
陈天泽笑嘻嘻的点头,道:“对啊,叫老瞿,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白衣女子更加不解了,疑惑道:“你都穷成这样了,还有仆人?姓陈的,你忽悠谁呢?”
陈天泽一巴掌排在桌子上,将白衣女子给吓了一跳。只见陈天泽怒气冲冲道:“为什么不可以有,告诉你,想当年我陈家可是方圆百里响当当的大户人家,只可惜家道中落,要不然怎么会过这种日子!”
被吓了一跳的白衣女子也怒了,一拍桌子,道:“你咋呼什么?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到墙上,抠也抠不下来!”
陈天泽立马没了气势,讪讪一笑,道:“快吃饭快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乌云低沉,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
吃过晚饭的陈天泽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边哼哼着一首谁也听不懂的顺口溜,时不时的瞟一眼旁边。
“喂,你不无聊啊。”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啊。”
“姑娘,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姑娘你也一样睡不着啊。”
白衣女子则是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用一柄尖锐的匕首在打磨那一对从剑齿虎口中拔下来的尖锐牙齿,根本就不搭理陈天泽。
自言自语了半晌,陈天泽不禁一阵懊恼,那些武侠小说里一见钟情以身相许的段子真不靠谱。
白天在树林里的时候,陈天泽可是费尽口舌才将白衣女子拐到了自己家里的,心想着晚上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的能发生点壮烈而又美妙的故事,只可惜故事是发生了,却都只是自己挨揍,人家发飙的悲惨故事。这不知道以后哪一位英雄好汉能降得住这么个脾气霸道修为偏偏也同样霸道的妞。
“胡思乱想什么呢?”白衣女子抬起头,看着陈天泽发呆的表情,狠狠道。
陈天泽,二十三岁,居住在刘家村十多年了,单身,性格外向有些小无赖,色心很重可色胆很小,裁决者最底层的一类,还不是正式的九品裁决者,而是九品裁决者的候选人!等村里头老刘头什么时候死了,他才能正式成为一名九品裁决者。
这是白衣女子对于陈天泽一下午的所有了解,只不过好在陈天泽除了脸皮厚之外,什么胆子都没有,白衣女子便也顺着找一个栖身之所,天一亮各奔东西。
陈天泽急忙回神,笑嘻嘻的指着黑压压的天空,道:“要下雨了,最近的天气雨水不断,估摸着今晚的雨下的会很大。”
白衣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再搭话。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传来。
陈天泽急忙起身,道:“回屋了,要下雨啦。”
白衣女子盯着远处,眼神冰冷道:“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
陈天泽略微讶异,顺着白衣女子的视线看过去,猛然一惊,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出现,还伴随着诡异的笑声。
“猎天门的小公主,我们可找你好久了。”
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传来,将陈天泽吓了一哆嗦。
白衣女子随手丢下那块即将完工的剑齿虎牙齿,眯着眼睛冷声道:“哦?然后呢?”
“嘿嘿嘿嘿。”尖锐的笑声再度传来,黑衣人笑道:“然后?当然是带着您的脑袋回去交差了。”
陈天泽目瞪口呆。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白衣女子冷声道,一甩手,一柄尖锐的匕首闪现在空中,并急速旋转起来,匕首的四周还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轰隆隆!
闪电伴随着雷声再度传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开始倾泻而下。
一直被无视的陈天泽终于回过神来,却不是撒丫子撤退,而是嚷嚷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可是裁决者,有什么事情我来裁决好了。”
面色冷峻的白衣女子愣了一下,却没有理会陈天泽的嚷嚷,只是盯着远处,道:“姓陈的,你根本就不是对手,怎么还不撒丫子?”
撒丫子?这当然是陈天泽对于撤退的独特解释,真不知道这妞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却只是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无比刺耳道:“裁决者?只要不是红心手套都无所谓,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裁决者没有一百也就八十了。”
这下陈天泽傻眼了,红心手套?裁决者组织里的红心手套那可都是二品以上的裁决者,整个大陆才不过二十人,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姓陈的,你可以走了吧?”白衣女子冷笑道。
陈天泽还没说话,对面的黑衣人却已经笑道:“哟,这么关心这个低品裁决者?猎天门的公主也会有恋上凡人的时候?既然这样,你们我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在地狱里双宿双飞。”
砰!
白衣女子懒得废话,双手一挥,那柄在空中旋转不停的匕首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直奔黑衣人。而黑衣人却也随手一挥,一柄骇人的大刀在暗黑的空气中装向匕首。
砰!
几声尖锐的响动之后,白衣女子径直飞奔起来,一柄陈天泽从未见识过的长剑在空中旋转起来,只见白衣女子手握长剑,径直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也并不着急,只是轻轻抬起大刀,一黑一金瞬间纠缠在一起。
“少爷,那个黑衣人来自于恶魔部落。”仆人老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边,轻声道。
陈天泽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轻声道:“谁的胜算大一些?”
“不出意料,十招之内,女子便会败退。”老瞿沙哑道。
“等那女子败退之后,宰了那恶魔部落的家伙。”陈天泽转身离开。
砰!
果然,白衣女子仅仅在几招之内便被那黑衣人的刀柄夹杂着黑色的浓郁气息击中了腹部,倒飞砸进泥水之中,哇的吐出一口血水来,随即昏厥过去。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玄指境,小小年纪便已经成就玄指境,只可惜你生在猎天门。”
黑衣人拎着手中的大刀,刚刚作势上前,却猛然愣住,一脸惊恐。
一个身形瘦弱的老头出现在面前,还未出手却已经给他带来了强大无比的震撼力。武道修为,越是高深也就越是敏感,例如此刻在黑衣人面前的老者,带有的却是极度罕见的阴冷和压迫。
这小破地方怎么会出现天雷境的高手?
咔嚓。
不等反应过来,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被老人捏住脖子,丝毫不能挣扎半分,下一刻便已经瘫软在地。
天雷阵阵,大雨瓢泼。
第三章 等待和肚兜
雷声不绝,大雨倾盆。
伴随着低沉阴暗的夜色,陈天泽独自走步入山林中,任由倾泻而下的大雨打湿身体。
“吼!”
连绵不绝的吼叫声突兀的传来。
陈天泽停下脚步,嘴角微扬起。
大雨拍打树叶的沙沙声戛然而止,四周的树木开始剧烈耸动。
紧接着,一直身材巨大的四爪巨兽出现在密林中,陈天泽抬头看着这只身体上布满鳞片,牙尖齿利的饕餮巨兽,轻轻的挥了挥手。
饕餮,上古巨兽,身形硕大,性格暴戾而好食。
只不过这只看似凶狠无比的饕餮巨兽见到陈天泽之后,没有丝毫的凶悍举动。相反,饕餮很亲昵的地下硕大的头颅,任由陈天泽拍了拍。
“猪头,再等等,再等等……”
陈天泽呢喃道。
——
夜雨过后天色放晴,朝霞布满天空,将残留的云朵映得通红。
陈天泽早早起床,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带着一脸的奸笑走进自己的房间。
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还伴随着陈天泽的惨叫声。
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陈天泽一脸狼藉的冲出房间,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双手叉着腰,怒道:“喂,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是我救了你,是我帮你疗伤的,你怎么还打人啊,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素质,有没有道德?”
砰!
一个枕头直接飞出房间,径直砸到了陈天泽的脸上。
“哎呦!”陈天泽直接被一枕头砸翻在地,哀嚎了两声之后翻身起来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房间内,昨日还一袭白衣的女子早已经没了面纱,显露出清秀而又俊美的脸颊,脸颊上还透着些许不明所以的红晕。这倒是小事,而让女子雷霆大怒的是此刻身上竟然穿着陈天泽宽松的粗布麻衣,自己的那件白色长衣竟然不见了踪迹,还有那件贴身肚兜!
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白衣女子恨恨的起身,搜遍了整个屋子都没能发现自己的衣服,最后站在门口扭捏了许久,才打开门探出身子,向外头张望。
不出所料,陈天泽这间破草屋门前的院子里空无一人,而自己的衣服则是挂在门外的晾衣杆上,随风摇曳。
“天杀的陈天泽,敢打老娘的主意,真真是不想活了。”女子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轻悄悄的走出房间,径直去拿自己的衣服。
“哟,这闺女长的真俊俏。”一个嬉笑的声音传来,将女子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位年纪约莫着有四十的妇人手中提着竹筐,从门前路过。
不等女子说话,那位妇人继续道:“你就是天泽未过门的媳妇吧?天泽的眼光果然不错,闺女啊,我是天泽他刘婶,你跟了天泽以后也叫我刘婶就成。”
女子脸颊猛然通红,心中一肚子腹诽,却强忍着道:“刘婶,我和陈天泽不是那种关系的。”
刘婶哈哈一笑,点头道:“也是啊,还没过门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刘婶我嘴巴可严实着呢,放心吧,不会出去瞎说的。”
女子更加尴尬了,随手拉下了自己的衣服,飞快的逃进屋子。
院子外的刘婶哈哈一笑,哼着小曲便离开了。
屋子里,女子捧着自己的衣服,恨恨道:“陈天泽,我有你好看!”
临近中午十分,陈天泽才拎着从山里头套来的野兔出现在村子口,一路上嘻嘻哈哈个不停。
“哟,天泽回来了,听说你找了个漂亮媳妇,改天领过来给咱瞅瞅?”
“没问题没问题。”
“天泽回来啦?你媳妇我可是见着了,长的那叫一个俊俏啊,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刘婶你就放心吧,我陈天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肯定差不了。”
“天泽啊,听你刘婶说你找了个漂亮媳妇啊,你小子总算是有着落了。”
“王叔,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陈天泽好歹相貌不俗气度非凡,想要什么样的不都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吗?”
“吹,你就吹吧。”
一路上碰到不少村里的人,陈天泽嘻嘻哈哈个没完,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那姑娘怎么着一样。
刘家村,顾名思义是个小小村落,和所有的村子一样,人口只有百十来户,从村口喊一嗓子村尾都能听得到,所以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大家都门清。
当然,村民的习性也都如出一辙,喜欢八卦,谁家发达了大家伙会一边眼红一边羡慕,谁家落难了,大家伙也都会假惺惺的幸灾乐祸。
陈天泽满脸春风得意的回到自家屋子,晾在院子里的衣衫早就不见踪迹,陈天泽对此并不吃惊。如果衣服还晾在院子里那才是天大的问题呢。
走进院子里之后,陈天泽一改先前的意气风发,转而蹑手蹑脚的偷偷溜到厨房,在那里老瞿已经在生火做饭了。
陈天泽将收获的猎物随手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木墩上,轻声问道:“老瞿,那姑娘走了?”
面容镐骷的老瞿摇摇头,道:“少爷,那姑娘一直在屋子里,没出去过。”
陈天泽先是一愣,随后讶异道:“奇了怪了,这妞怎么还不走?难不成真看上大爷我了?”
老瞿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
“老瞿,猎天门是个什么来头?”陈天泽收敛了一下浪荡的思绪,正色道:“昨天那个恶魔部落的老家伙还念叨着,看样子猎天门来头也不小,怎么就和恶魔部落掐起来了?”
老瞿一边蹲坐在地上,手脚利索的收拾着野味,一边答道:“猎天门是神圣大陆猎人里头的第一个门派,算起来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和所有的猎人一样,主要负责猎杀一些大陆上的珍禽猛兽,后来也负责猎杀祸害人类的凶兽,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招惹是非。猎天门的掌门姓洪荒,唤作洪荒尊义,膝下一儿一女,如果那女子真是猎天门的公主的话,应该是洪荒妍。”
陈天泽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这丫头年纪不大,修为倒是已经到了玄指境,看样子根骨不错。”老瞿絮絮叨叨,却在说及修为的时候,猛然住嘴,抬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大大咧咧的摆摆手,笑道:“没那么矫情,咱是不想也不能随便习武,要不要他们这些人都是毛毛雨。”
老瞿眼神黯淡。
少爷如果修武,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惊艳天下,另一条便是身死无名,别无他道。
这件事情一直压抑着少爷和老瞿,这么多年了,这个心结无论是谁都难以解开。
陈天泽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老瞿,今儿的野味红烧了做,中午好好吃顿饭。”
老瞿点点头,嘿嘿一笑。
回到房间门口,陈天泽试探性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陈天泽又敲了敲,还是没动静。
接连几次,都没有动静,陈天泽便一咬牙,推门而入。
打开房门后,陈天泽的第一动作便是护住脸庞。生怕被什么莫名其妙的暗器击中自己英俊潇洒的脸庞。
只是出乎意料,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天泽睁开眼睛,看到那女子正坐在床上,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姑娘,昨天是受伤了,浑身上下又被雨水淋湿了,所以……”
陈天泽讪讪一笑,急忙解释道:“对了,衣服不是我给你换的,是隔壁刘婶,今天你也见过了。”
此话一出,陈天泽明显察觉到了虎视眈眈的女子减轻了些许敌视。
“那个,谢谢你了。”松了一口气的姑娘想起今早自己的荒唐行径,略微歉意道。
陈天泽摆摆手,笑道:“不客气不客气,除暴安良是我们裁决者的本分。”
“那你要不要给我讲讲你怎么除暴安良的?”女子明显来了兴趣。
陈天泽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不想说就算了,我要走了。”女子起身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急忙道:“那也等吃完饭再走啊。再说了,你身子这么弱,需要多休息的。”
女子妩媚一笑,道:“你是不是想干脆让我留下来,然后给你做媳妇?”
陈天泽嘿嘿一笑,却没敢点头。
只见那女子娇羞一笑,勾了勾手指,示意陈天泽过去。
这次轮到陈天泽娇羞了,轻轻关上房门后,陈天泽一脸害羞的走上前去,只是不等说话,那女子一记高鞭腿迎面而来,直接将陈天泽踩在脚底。
“你和村里人说什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女子直接发飙道。
陈天泽才猛然想起,乖乖,人家可是玄指境界的高手,方圆数里的动静人家可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当然了,他和老瞿的对话自然是听不到的,老瞿是谁?高手中的高手!
陈天泽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女子死死一脚踩在地上不得翻身。几次挣扎都挣扎不开的陈天泽怒道:“洪荒妍,是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啊?不以身相许就算了,可你不能恩将仇报!”
“你知道我?”
女子松开脚,疑惑道。
陈天泽趁机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缩在角落里以确保她的攻击打不到自己。
“当然了,昨晚那个家伙不是说你是猎天门的公主嘛,谁不知道猎天门的名头,自然就猜到是你了。”
陈天泽装着胆子,继续道:“所以啊,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否则你们猎天门的名头就被你毁了。”
洪荒妍皱了皱眉头,转头离开了,临走前撂下一句:“走了,以后会有人报答你的。”
陈天泽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女子薄情啊。”陈天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脸失望的神色。
随即,陈天泽贼兮兮的四下张望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丝质肚兜,放在嘴边,轻轻一嗅,一脸陶醉,道:“女人的体香啊……”
远处,没了肚兜的洪荒妍蹲坐在树上,看着这一幕,满脸通红。
第四章 玩玩
洪荒妍还是走了,走的无声无息,连给陈天泽送行的机会都没给。当然,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一对被清理的干净整洁的剑齿虎牙齿被留在了房间里。
先前还一脸沮丧的陈天泽见到那对虎牙之后,欢天喜地的好久。
俗话说虎口拔牙自寻死路,足以见得这虎牙的珍贵之处。而这剑齿虎口里的牙齿更是稀世珍宝,放在谁任何地方都是有价无市的。
当然了,剑齿虎的牙齿归根结底没多大实际用处,却因为材质极佳,被很多商人贵族们当做装饰品来用,价格偏偏还要比象牙贵好多。
吃过午饭之后,陈天泽便急忙捧着那一只虎牙前往老刘头家里报喜去了。老刘头本名刘长喜,是这刘家村里头的村长,也是刘家村里唯一的一位九品裁决者。
老刘头本身就没啥本事,混了很多年依旧是九品裁决者,这些年老刘头年纪也大了,身子骨越来越不如从前,便想着如何将裁决者的职位交给村里的年轻人。
于是陈天泽变成了首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陈天泽这些年一直都是村子里最游手好闲的一个,只不过心地不坏也乐于助人,是最佳的人选了。
只不过老刘头向上级通报的时候,得到的回复却是刘家村只能有一位九品裁决者,所以陈天泽便成了候补,等什么时候老刘头一命呜呼了才能正儿八经的成为九品裁决者。
一个月前,裁决者才给了老刘头一道裁决书,决意处置一直祸害刘家村的那只成了精的剑齿虎,老刘头惜命啊,所以随手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还没正式挂职的陈天泽。
至于能不能完成,谁在意呢?每年裁决者组织要下达无数的裁决书,能完成的寥寥无几,再说了,小小的刘家村谁会在意呢?
当陈天泽捧着一只虎牙出现在老刘头家里的时候,将还在吃饭的老刘头吓得不轻,瞪着眼睛瞅了半天才啧啧称奇道:“行啊天泽,你还有这种道行?这么一只剑齿虎就让你给做掉了,真是功不可没啊。”
陈天泽嘿嘿一笑,颇为得意道:“老刘啊,咱这叫本事知不知道?别说一只小小的剑齿虎,哪怕是来一只巨蟒,咱都能一只手制服了!”
刘长喜眯着眼睛,嬉笑道:“臭屁吧你,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老实说你怎么制服这家伙的?”
陈天泽嘿嘿一笑,神秘道:“这是咱压箱底的秘密,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
刘长喜一摆手,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茶,摇头道:“行了,不说就不说了,只要人没事啥都好说。既然剑齿虎抓住了,咱好歹也算完成了一件裁决,我会向上头通报的,不出意外,估摸着过几天你就能成为正式的裁决者了。”
陈天泽急忙点头,笑道:“谢谢刘叔啦。”
刘长喜摆摆手,白眼道:“先前还叫老刘,现在又是刘叔,你这马屁拍的,一点也没诚意啊。”
陈天泽讪讪一笑,随即往刘长喜身边凑了凑,轻声道:“刘叔啊,听说这剑齿虎的牙齿可不便宜,放在外头随便都能卖上上百两银子,比咱们村子所有人都挣得多,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怎么处理?”刘长喜瞪了一眼陈天泽,道:“你说你宰了剑齿虎,总要有凭据吧,这就是凭据,至于这只虎牙的归属,就看上头怎么处置了。”
“这……”陈天泽面露难色,似乎很不舍得。
刘长喜一巴掌扇在了陈天泽脑门上,白眼道:“你见过谁家的老虎长了一只牙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会吧,等消息。”
被拆穿了的陈天泽讪讪一笑,一溜烟没了踪迹。
刘长喜捧着茶碗,看着一路小跑的陈天泽,笑道:“后生可畏啊。”
——
陈天泽宰杀了剑齿虎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整个村子都知道了陈天泽的本事,一个个称赞不已。村子里的人见到了陈天泽,都不忘了寒暄一番,陈天泽也都是乐的吹吹牛打打屁,好不威风。
才短短几天时间,陈天泽便成了刘家村里的英雄人物。
就在这时,一行人出现在了刘家村,众人哗然。
出现在刘家村的人物自然是村民眼中响当当的大人物,甚至连村长都要毕恭毕敬的人物。
当几匹骏马载着几位衣着华丽的青年抵达村子的时候,陈天泽被老刘头拖拽着抵达村口亲自迎接。
而这些人,便是村里唯一的一位裁决者的顶头上司,据说此次不单单来了几名八品裁决者,甚至还来了一位七品裁决者。
这对于巴掌大的刘家村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老刘头拉着众村民站在村口,一脸的荣幸,陈天泽站在人群中,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心中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驾马而来的共有六人,为首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公子哥,衣着华丽光鲜,身后的几位则是年纪稍微大一些,一个个看起来虎虎生威的。
看到老刘头之后,为首的公子哥率先下马,满脸堆笑的走到老刘头面前,笑道:“刘叔啊,搞这么大的阵势是做什么,这么大的年纪了,在家里修养多好。”
被称作刘叔的刘长喜一脸笑意,拱手道:“孙大人亲自前来,老刘头哪敢怠慢啊。”
“客气了。”被称作孙大人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架子,伸手搀扶住老刘头的手,一边往村里走着,一边笑道:“这次刘叔可是为你们刘家村除了一大祸害啊,这可是作为裁决者而言无上的荣幸啊。”
刘长喜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咱年纪大了,打打杀杀的活自然是干不了了,这次处决剑齿虎的功劳还是村里的年轻人做的,喏,就那个,陈天泽,我的徒弟。”
顺着老刘头手指的方向,陈天泽快步上前,躬身抱拳道:“见过孙大人。”
被称作孙大人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开怀笑道:“严师出高徒啊,刘叔的徒弟一看也非等闲之辈,等这次回去了,我一定和上头好好说说,让这位陈兄弟正式晋级为裁决者。”
“有劳孙大人了。”刘长喜满脸堆笑道。
一行人进入村子后,走走停停,四处观光了一番,才在老刘头家中吃了午饭。
陈天泽自然在列,只不过除了那个姓孙的年轻人之外,其余的裁决者连正眼都没瞧一下陈天泽,好在陈天泽脸皮厚,也不在意。
饭后,陈天泽识趣的告退,姓孙的年轻人则是收走了那只虎牙,对此刘老头也不在意,毕竟每一份裁决书都需要验证,没有凭据谁也不能信口胡诌。
那一行人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打了招呼后便径直离开了。
听闻消息的陈天泽不禁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手头还有一只虎牙,难免会成为觊觎的对象。
夜色降临,在刘老头家帮完忙的陈天泽回到自己的院子,猛然愣住。
只见白日里出现在刘家村的年轻公子哥此刻竟然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听刘老头说,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名叫孙淳,是在西河郡颇为有实力的人物,家族本身就是习武世家,才入裁决者便成为了七品裁决者,修为已经达到了萌雾境,这可是方圆百里中的佼佼者了。
当然,比起自己所见的洪荒妍还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孙大人。”陈天泽心中越发不安,快步上前行礼。
“陈天泽是吧?”姓孙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道:“陈兄弟年轻有为,听闻性格直爽,咱也就不兜弯子了。”
陈天泽点点头,轻声道:“但说无妨。”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陈天泽被一脚踹翻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陈天泽挣扎着起身,不经意的冲着厨房的方向摆了摆手,强忍着痛意,道:“孙大人,你这是?”
白日里还温文尔雅的孙淳此刻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笑脸,只不过此刻在陈天泽的眼中,这种笑意未免有些狰狞起来。
“陈兄弟,到现在你还跟我装傻?”孙淳笑道:“你以为裁决者都是傻子?另一只虎牙在哪里?”
陈天泽心中暗暗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不说话,毕竟若是自己被发现私藏的话,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够正式成为裁决者了。
“看样子陈兄弟不打算说实话了?”孙淳笑了笑,无奈道:“知道裁决者为什么会设立九品裁决者这种没用的角色吗?实话告诉你,所谓的九品裁决者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就是避免平民百姓觉得没有上升的通道而绝望,九品裁决者一辈子都只能是九品裁决者,至于你,死都别想进入裁决者了。”
陈天泽略微一顿,神色压抑。
“陈兄弟,我呢,小小的七品裁决者,却拥有无限的上升通道,注定和你不是一路人。本来我听闻这里能有人宰了剑齿虎,以为是什么不出世的高人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小的废物。”孙淳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看着脸色怪异的陈天泽,笑道:“交出虎牙来,我兴许一高兴让你安安稳稳的做一个九品裁决者的候补。”
陈天泽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剑齿虎不是我杀的。”
孙淳哈哈大笑,道:“废话,肯定不是你杀的,你要有这本事早就不是候补九品裁决者了。”
陈天泽微微一笑,从先前的口气上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明摆着就是个势利鬼,本以为发现了什么大角色才会亲自前来意图巴结,没想到遇到了个废物,自然生气了。
见陈天泽笑着不说话,孙淳终于有些恼怒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轻声道:“陈兄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天泽急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孙大人,剑齿虎不是我杀的,自然是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个大人物。”
果不其然,孙淳愣了一下之后,脸色又变得温文尔雅起来,轻笑道:“陈兄弟不妨告诉在下,也让在下长长眼。”
陈天泽心中暗喜,默念了无数遍对不起对不起,才开口道:“是猎天门的人,而且貌似在猎天门能很有势头,和在下在林中一见如故,所以送了在下一根虎牙。”
孙淳愣了一下,脸色巨变。很明显,他在纠结陈天泽所言真假。
猎天门以猎杀各类猛兽出名,这一点整个神圣帝国无人不知,杀掉剑齿虎取走虎牙也不足为怪,只是为什么会送给眼前这个家伙呢?
见孙淳脸色阴晴不定,陈天泽添油加醋道:“哦,对了,那个人姓洪荒,好奇怪的姓啊,不知道孙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只不过虽然姓氏奇怪,那位兄弟却极好说话,好说好了过段时间来找我喝酒呢。”
孙淳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轻声笑道:“陈兄弟,果然是爽快人,刚才在下只是和陈兄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陈兄弟不会见怪吧?”
陈天泽立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态度,恭敬道:“哪能啊,能和孙大人开玩笑是在下莫大的荣幸,孙大人这么有趣的人真是不多见呢。”
孙淳点点头,轻笑道:“那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陈天泽见状,立刻捂着肚子,哎哟了好几声,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道:“孙大人武艺高超,将小人伤的不轻,看样子小人不能远送了。”
孙淳愣了一下,向前两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陈天泽笑道:“是在下的错,出手没轻没重的,陈兄弟别见怪,这些银子你先收着,好好养养,回头不够了再来找我。”
陈天泽接过银子,才笑着点头道:“那小人就不远送了。”
孙淳笑着点头,摆摆手快步离开。
没多久,陈天泽站起身来,狠狠吐了口口中的血水,骂骂咧咧道:“狗日的,和老子玩,你还嫩了点。”
“老瞿,你去查查这家伙的底细,想玩的话,咱们好好陪他玩玩。”
陈天泽脸色阴沉。
老瞿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躬身点头,随即一闪而逝。
第五章 伤离别
夜色已深。
在通往西河郡的官道旁,几名男子围坐在火堆四周,各自闭目养神。
一阵马蹄声传来,几人纷纷睁开眼睛,起身看向道路的一侧。
一骑驾马而至,却是白日里抵达刘家村的七品裁决者孙淳,见到同伴之后,孙淳停下马匹,皱了皱眉头。
“怎么样了?”其中一人快步上前,问道。
孙淳摇了摇头,无奈道:“被那小子阴了一把!”
众人错愕。
孙淳跳下马,将事情的原委如数道出,同行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么个小土鳖竟然和猎天门有交情?
“那这么说,咱的那颗虎牙就没着落了?那可是上千两银子啊”一名青年问道。
孙淳摇摇头,阴沉道:“我在来的路上问过了,村子里这几日除了来过一个陌生的女子之外,并没有来其他的人。所以多半是这小子在耍诈。”
“那要不咱么杀个回马枪,好好拾掇这小子一顿?”另一位阴狠道,一个乡下的土鳖,真是活腻歪了。
孙淳摇摇头,轻声道:“算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夸张,只要咱们把他调到了西河郡,到时候他不低头也得低头,如果这小子私藏了虎牙,到时候咱们就有借口处理他了,如果没有,哼哼,我也得让他掉一层皮!”
几人纷纷点头,的确,毕竟在西河郡自己的地盘上,收拾他还不跟玩一样。
吼!
深山之中,传来一阵渗人的嘶吼声,将孙淳一行人吓了一跳。
——
孙淳,今年二十七岁,西河郡有名的大财主孙浩英唯一的儿子,七品裁决者,修为萌雾境。父亲孙浩英在西河郡颇有势力,因此孙淳在西河郡也算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加之长相不俗谈吐优雅,处事圆滑,在西河郡的口碑极佳。
西河郡只有两位裁决者,其中一位叫做严新,另一位自然是到访了刘家村的孙淳。只不过这两位在西河郡地位都不低的七品裁决者一直不对头,两人势同水火。
而孙淳因为有权有钱,拉拢了一大批八品乃至九品的裁决者,势力自然要比另一位裁决者强大不少。
陈天泽手中捧着老瞿花了一天时间折腾来的情报,皱了皱眉头,轻声呢喃道:“有钱便是娘啊。”
当然,陈天泽的破床上还放着另外一张书信,那便是陈天泽的调令。正如刘老头所说的,陈天泽真的成了一名正式的九品裁决者,只不过任职地却是在西河郡。
陈天泽用屁股也猜得到,这肯定是那个孙淳耍的把戏而已。到了西河郡,那可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地盘,到时候收拾陈天泽不就跟玩一样。
“少爷,老瞿有件事想说。”一直站在地当中的老瞿神色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老瞿?有事直说就行。”
“少爷,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老瞿轻声叹息了一声,才无奈开口道。
陈天泽一脸的不可思议。在自己记忆里,老瞿一直都陪伴在自己的左右,从无怨言可言,甚至从未提出过任何的要求请求。
短暂的错愕之后,陈天泽张了张嘴巴,却最终没能说出任何话来,只是轻轻点点头。
那一刻,陈天泽突然意识到,往往越是亲近的人,我们往往越容易忽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像老瞿这样,修为不俗的高手明明可以拥有更好更洒脱的生活,却偏偏要为自己这样一个废物浪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兴许刚刚听闻老瞿要离开的消息,陈天泽会惊讶会不解,可略微思量之后,陈天泽多的却只有愧疚。
十年了,对于一个生命有限的人而言,十年的时间的确不短了。
陈天泽没有惊讶,这反倒让老瞿有些难为情了。只不过似乎老瞿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轻轻躬身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一夜未眠。
第二天,陈天泽早早起身,捧着一直盒子走到老瞿的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
已经收拾好行李的老瞿打开房门,咧嘴嘿嘿一笑。
“喏,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钱,你留着路上用。”
陈天泽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盒子递给老瞿,木制盒子里用几锭碎银子,算起来着实不少了。恐怕整个刘家村里就属陈天泽有钱了。
事实上,陈天泽整日看起来无所事事,却暗地里淘换了不少值钱的东西。陈天泽有一个村里人都知道的习惯,那便是每日进山,一来是锻炼体魄,而来则是在山里鼓捣一些值钱的药材野兽之类的,往往能卖上不少钱。
老瞿看着陈天泽盒子里的银子,猛的摇头,急忙道:“少爷,用不到的,用不到。少爷还要去西河郡,那里用钱的地方很多,少爷留着自己用吧。”
深知老瞿脾气的陈天泽也不坚持,却递给了老瞿另一样东西,是洪荒妍留下的虎牙。
“这虎牙我带着也不方便,到了西河郡那帮龟儿子肯定想方设法搜这玩意,你还是带着它吧,算是帮我保管,万一急用钱了能卖出个好价格。”陈天泽无奈笑道。
老瞿愣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接过了虎牙,嘿嘿一笑。
陈天泽白眼道:“笑个屁!我进山了,就不送你了。”
老瞿点点头,这次却没有嘿嘿笑。
进山之后,陈天泽独自坐在一座山头上,面沉如水。
吼!
一声巨响传来,惊起一阵风鸟。
陈天泽依旧直愣愣的坐着,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紧接着,一头凶悍巨兽张牙舞爪出现在陈天泽的身边,先前还极为高亢的气势瞬间变得温婉起来,蹲坐在陈天泽身边,用脑袋轻柔的蹭了蹭陈天泽的胳膊。
陈天泽伸出手,摸了摸这只在世人眼中恐怖无比的饕餮巨兽,轻声道:“猪头啊,这次真的就只剩咱俩了。”
饕餮巨兽温顺的任由陈天泽抚摸,一边低声嘶吼着。
饕餮,上古凶兽,通人性凶悍无比,寿命可达数百年不止,生而金刚境,随着年龄的增长实力也只会越来越强。
而这只蹲在陈天泽身边的巨兽虽然庞大,却仅仅只有四岁。这是陈天泽四年前在深山中无意间捡到的,自那以后便成了陈天泽所饲养的宠物,平日都是自己在山林中寻找食物并且自己居住的,只有陈天泽进山的时候,才会现身。
只不过如此凶悍的上古猛兽,却被陈天泽冠以‘猪头’的称呼,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不吐血才怪。
“说起来老瞿也不容易啊,这么些年一直跟着我,也不求回报,真不知道他这么做图个什么?”
陈天泽自顾自的低喃着。
“好歹也是个顶尖高手,却整天窝在这里当一个仆人,还偏偏一做就是好多年,真替他心酸啊。”
“走了好啊,走了之后肯定会有更大的出路,至少比现在强。”
陈天泽唉声叹气了许久,才站起身来,拍了拍饕餮的脑袋,道:“走,去送行!”
“吼!!”
被唤作猪头的巨兽饕餮巨吼一声,张开硕大无比的翅膀,飞天而起。
已经离开刘家村的老瞿远远便听到这声吼叫,转过头,却看到那只被陈天泽当做宠物的大家伙高高飞起,转瞬便已经抵达自己不远处。
“老瞿!一路走好!”站在饕餮脑袋上的陈天泽扯着嗓子喊道。
老瞿嘿嘿一笑,怀中紧紧攥着那颗虎牙。
时光倒回到五十年前,那个时候的瞿黄风还只是一个刚刚死了爹娘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街头卖身以换取父母的下葬。
这种事情在神圣帝国并不少见,即便是过去了五十年,依旧如此。
路过的行人多半会报以同情的眼神,却没有谁愿意接近这个可怜的孩子,谁都清楚,同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望着已经腐臭的尸体,年幼的瞿黄风真的绝望了,只不过他不甘心,也不愿离开。父母是因为爱情而私奔离家,在众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可他们从未放弃过,依旧坚持生下了他,告诉他世界上最美的不过如此毫无顾忌的爱情。可养育了他多年,却连最后的安生之所都没有,瞿黄风怎能放心离开?
四周的邻居们都不愿出手帮忙,甚至咒骂瞿黄风和他的家人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货色,迟早也会不得好死。
然后,有一天,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站在了瞿黄风的面前,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露着两颗精致的虎牙,奶声奶气道:“要坚强哦。”
那个人,便是陈天泽的母亲。
后来,来了一大批衣着华丽的甲士,安葬了瞿黄风的父母,带着瞿黄风进了他从未想象过的大院子。即便是后来的日子里,瞿黄风不愁吃喝,却依旧觉得那个热腾腾的包子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想到这里,表情万年不变的瞿黄风突然觉得一阵风沙进了眼睛,涩的眼睛生疼。
“老瞿,带天泽走,快!快走!一定要照顾好天泽,照顾好我的儿子。”
这是那个女子最后告诉他的一句话。
瞿黄风转头望着盘旋而去的饕餮和那道渐渐模糊的身影,喃喃道:“夫人,没人可以伤的了少爷。”
自古多情伤别离,可少爷,老瞿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就没人可以伤到你了。
第六章 出头鸟
西河郡是方圆几十里之内最大的郡县了,繁华程度自然不是小小的刘家村所能媲美的。
天色才刚刚亮起,背着大包小包的陈天泽便已经站在了西河郡的城门口,抬起头看着城门口的牌匾,嘴角轻轻扬起。
十年了,陈天泽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是周边村庄的农户,带着自家产的蔬菜瓜果一类的东西急匆匆的进城贩卖。
当然,偶尔有一两个衣着华丽驾马而过的富裕人家,都只是瞥了一眼这个站在城门口的傻缺,腹诽一句土鳖,便扬长而去。
慧眼识珠?伯乐识马?这种桥段只在各类传记中才会出现。小小的西河郡哪有那么多的高人。再说了,陈天泽那身土鳖一般的打扮,呲着牙傻呵呵的笑容实在不像什么怀才不遇的牛人。
西河郡说大不大,可说小的确也不算小。
陈天泽在城里头问了半天的路,才找到了裁决者在西河郡的分部。当然,一路上通过问路,陈天泽也细心的观察了一下西河郡百姓对于裁决者的态度。
和刘家村一样,当来来往往的百姓听到陈天泽口中的裁决者三个字的时候,得到的表情都是一脸的惊讶和尊重,尤其是听到陈天泽说道要去报道的时候,那些指路的人自觉忽略了陈天泽土鳖的打扮,恨不得亲自抬着陈天泽去分部。
抵达裁决者分部的时候,陈天泽不禁被惊了一下。
只见所谓裁决者西河郡的分部驻地是一间极为奢华的大宅子,尤其是门口的两对大狮子,更是气势恢宏。
“乖乖隆地洞,小小的分部也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陈天泽嘀咕了几声,才上前敲门。
其实陈天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搞这么大的阵仗,偏偏大白天的大门紧闭,难不成都出去了?
敲门声响了没几下之后,大门便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身体也十分魁梧。见到陈天泽之后,先是一愣,随即板着脸沉声道:“这位兄弟,你找谁?”
陈天泽嘿嘿一笑,急忙躬身道:“在下陈天泽,来自于刘家村,九品裁决者前来报到。”
那大汉又是愣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再板着脸,而是裂开嘴直接给了陈天泽一拳,将陈天泽吓了一跳。
好在陈天泽抗击打能力强,这位壮汉也没使出多大的力气,这才让陈天泽没有出糗。
“陈兄弟啊,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啊。”不等陈天泽继续反应,那满脸胡子的大汉一把搂过陈天泽的,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进了院子,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陈天泽被惊到了,这关门是啥意思?难不成是走错了?
那大汉瞥见陈天泽回头看着关闭的大门,嘿嘿笑道:“我说你小子,唉,不对。陈兄弟,不要惊慌,咱们裁决者向来不能与外人接触,这大白天的关上门也是为了保密嘛,毕竟裁决者身份特殊。”
陈天泽狂翻白眼,靠!在西河郡是个人貌似都知道裁决者的分部所在地,而且这堪称豪华奢侈的院子也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人傻钱多速来打劫!
“对了,我叫赵毅,八品裁决者,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满脸胡子的大汉笑哈哈的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差点将陈天泽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陈天泽急忙稳住身子,腆着脸笑嘻嘻道:“原来是赵大哥啊,久仰久仰啊,以后小弟还要仰仗赵大哥的照顾啦。”
说着,陈天泽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丁点碎银子,作势就要往赵毅的手里头塞。
那唤作赵毅的大汉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看似漫不经心的将银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啊,早听说你这人聪明能干,放心,跟着我绝对吃香的喝辣的。”
陈天泽嘿嘿一笑,急忙点头。
低品裁决者在神圣大陆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修为低,接触的都是一些低级的任务,自然也没有保密这一说。这一点,陈天泽早就知道了,甚至还在前往西河郡之前就已经让老瞿打听清楚了西河郡的所有低品裁决者。
西河郡总共就两名七品裁决者,八品裁决者也才七名,至于九品裁决者遍地都是,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还不算下面每个村落里都必备的九品裁决者。
至于这个赵毅,自然是八品裁决者里头的佼佼者,据说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位师父练过一些花把势,虽然没能进入萌雾境,但好歹也比普通的白丁境强不少。
当然了,这个赵毅性子大大咧咧的,喜好喝酒,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人品却不坏,为人行事也极为仗义。
这一点,倒是让陈天泽放心了不少。
接来下就是办理一些交接手续以及安排住处。
如此之大的院子里此刻只有赵毅一个人,自然不缺陈天泽的住处,而且陈天泽一上来就给了赵毅一个不小的见面礼,自然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
陈天泽被安排在了一座独立的院子里,隔壁便是赵毅的住处。为此,陈天泽还暗自庆幸了好久。
只不过转了一圈才知道,裁决者分部里的大部分裁决者都是本地人,除了有特殊任务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里裁决者们都各自逍遥去了,并不会待在这里。
至于自己的顶头上司赵毅,则是因为没有钱出去厮混,才选择留守。因为留守在这里,好歹不愁吃喝。
当然,更让陈天泽头疼的是,西河郡裁决者分部里头好歹有七名八品裁决者,九品裁决者也有二十来名,可赵毅手底下偏偏就他一个手下。
知道这一真相的陈天泽想死的心都有了。
打理好一切之后,赵毅便急匆匆的跑来,拉着陈天泽笑道:“我说你小子,今天头一天来咱们好歹也要接风洗尘一下,走走走,赵哥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陈天泽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急忙点头道:“有劳赵哥了,今儿我做东,一定要请赵哥好好吃一顿,当做拜师礼!”
“我说你小子,可真上道!”赵毅哈哈大笑,一巴掌险些又将陈天泽扇倒在地。
陈天泽急忙支起身子来,呲牙咧嘴的笑道:“大哥,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兄弟我遭不住啊。”
赵毅一听,更加乐呵了,却没再动手。
像赵毅这样的低品裁决者,没权没势,能被人称赞两句自然是乐呵不已,至于陈天泽这样没背景没能力的,不拍马屁更是混不下去的,这一点,陈天泽比谁都清楚。
说要吃顿好的,可赵毅带着陈天泽去的地方却是一间小小的饭店,只有五六张桌子,至于客人除了陈天泽和赵毅之外,更是没有。
赵毅似乎和老板很熟悉,落座之后赵毅只是说了句老规矩,老板便笑眯眯的去后厨忙活了。
坐在椅子上的赵毅喝了一口能淡出鸟来的茶水,才开口道:“我说你小子,你今儿也看到了,咱们西河郡裁决者分部也就这个样子,平日里冷清的要死,但是好歹咱也是正儿八经的裁决者,在西河郡谁不仰着头看咱们。”
“赵大哥说的是。”陈天泽急忙点头。
“我赵毅呢,大本事没有,花把势倒是会一点,其他的八品裁决者都是个卵,我赵毅一只手就能掀翻他们全部,所以你跟着我就算是跟对人了,以后有困难,找赵哥!”赵毅哈哈一笑,一点也不忌讳。
接下来,赵毅便大致的说了一下西河郡的情况,有一些是陈天泽事先就了解过的,有一些则是陈天泽第一次听说。
和所有的郡县一样,一些小打小闹的官司都是有衙门来处理的,也就是说明面上的老大还是西河郡的郡守。这一点哪怕是牛掰哄哄的七品裁决者也不敢造次。
至于裁决者的存在,则是负责一些周边官方不宜出面的小事情,七品裁决者则成为主导。
西河郡的七品裁决者有两人,一人便是陈天泽已经见过的孙淳,另一位叫做严新,两人一直不对头,手底下也各自有自己的派系。当然了,赵毅是个奇葩,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这也就导致了他现在的孤家寡人。
当然,即便是如此,任何一位裁决者在西河郡都颇受人尊敬,就像是裁决者分部的大宅子,便是西河郡的一些富人们捐助建造的。说起这一点的时候,赵毅显得颇为得意。
可陈天泽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原来所谓的裁决者还不是和普通的衙门一样,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背地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勾当呢。
饭店老板很快就上了几道菜,看起来还都不错。
赵毅招呼陈天泽动筷子,一边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喝着。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让陈天泽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见之前去过刘家村的孙淳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名眼熟的裁决者。
“哟,这刚来就吃上了?”孙淳眯着眼,直勾勾的看着陈天泽。
赵毅惊了一下,站起身子来,轻声道:“见过孙大人。”
连赵毅都这样了,陈天泽哪敢造次,急忙起身行礼。
孙淳摆摆手,满脸堆笑道:“陈兄弟,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还有啊,赵毅你也不仗义啊,带着兄弟喝酒也不找我?”
“不敢不敢。”赵毅讪讪一笑,摆摆手示意老板加桌子。
“陈兄弟啊,西河郡的兄弟们可是都听说过你一个人宰了一只百年剑齿虎的大事情啦,兄弟们都很佩服呐,快跟兄弟们讲讲,让兄弟们都长长见识。”孙淳带着几位裁决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笑道。
陈天泽心中一惊,这家伙果然还惦记着另一只虎牙。
“对啊,让大家伙见识见识。”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陈天泽明显注意到那个刚刚还满是得意的孙淳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抬起头,门口又出现了几人。
为首的也是一名身材修长却给人感觉冰冷无比的年轻男子,身后同样跟着几名裁决者。
看见这一幕,店铺老板也哆嗦了一下,便以做饭为由头躲进厨房去了。
陈天泽瞬间反应过来,这厮应该就是另一位七品裁决者严新了。
并不大的饭店里,两拨人显得有些拥挤,可饭店里的气氛却冰冷到了极点。
陈天泽不禁暗自叫苦,这下好了,自己成了出头鸟,等着挨揍吧。
第七章 世界太复杂
眼看着西河郡鼎鼎大名的裁决者们都落座了,站在原地显得尴尬无比的陈天泽将求助的视线抛向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赵毅。
好在此时的赵毅并没有弃之不顾,笑哈哈道:“没想到两位大人和诸位兄弟都这么有默契,都聚在了这小小的饭店里,陈兄弟今儿刚来,至于什么大事情小事情咱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今儿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我老赵请客,诸位放开了肚皮吃就成。”
孙淳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很明显,经过了一番权衡之后,孙淳还是放弃了今天就收拾陈天泽的打算。
至于刚刚抵达的严新倒也微微一笑,一挥手诸位兄弟纷纷落座。
躲过一劫的陈天泽拍了拍胸脯,尴尬落座。
一顿本来是给陈天泽接风洗尘的小小宴席因为两位大人物的出现变得格外的严肃,孙淳和严新两伙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饮酒作乐。害的陈天泽和赵毅两人无比尴尬,仿佛他们成了这里的多余的人。
饭菜上齐,加上大家伙都喝了些酒,气氛也就渐渐放开了。
就在这时,一直对陈天泽虎视眈眈的孙淳率先起身,端起酒杯子走到陈天泽面前,笑道:“陈兄弟,咱俩这算是第二次见面了,以后到了这里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有什么困难就和我打招呼,在西河郡我孙淳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孙淳的嗓门不小,整个饭店里都听得十分清楚。
陈天泽暗骂一声不要脸的王八蛋,这话表面上是在照顾自己,可实则是在威胁自己,同时还暗讽严新,真是一箭双雕呐。
只不过陈天泽此刻能做的唯有装傻充愣,同样端起酒杯子来,恭敬笑道:“谢谢孙大人的照顾,要不是因为孙大人,小的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厮混呢。这杯酒,小的先干为敬。”
说罢,陈天泽将自己酒杯里的就一饮而尽。
孙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将酒杯放下,大呼痛快。
另一边,严新继续夹菜吃饭,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只见陈天泽将酒杯放下之后,又端起一整壶酒,端起酒杯,大声道:“诸位大人,诸位兄弟,我陈天泽就是刘家村一个小小的村民,要本事没本事,要家世没家世,承蒙诸位大人的厚爱,能有机会到这种大地方来还成了一名裁决者。以后就靠大家指点和照顾了,我这人记性不错,无论以后到了哪里,都会记得诸位的好。”
说罢,陈天泽将一整壶酒全都倒进嘴里。
饭店瞬间安静起来,坐在陈天泽旁边的赵毅率先鼓掌吆喝起来,紧接着饭店里的大家伙都拍手叫好。
孙淳坐在那里,一边拍手,但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沉。
而另一边,严新终于抬起头来,饶有意味的看着陈天泽,若有所思。
陈天泽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趴在桌子下头稀里哗啦的吐完之后,便不省人事,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一些胡话。
这一举动无疑让在座的裁决者们莫名的多了一些好感。
无奈之下,赵毅便先行告退,扛着这个不成器的手下往回走。至于饭店里的其他人,则是随后各自散去。
当然,本来赵毅说好的请客也由孙淳付了钱,毕竟人家财大气粗,这点小钱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作为陈天泽的顶头上司,赵毅今晚为了活跃气氛也喝了不少,在将彻底醉倒的陈天泽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之后,赵毅便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陈天泽的房门被轻轻关上之后,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些胡话的陈天泽突然睁开眼睛,显得格外清新。
在黑夜中陈天泽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嘴角扬起一阵冷笑。
果然,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布置整齐,可陈天泽却明显的察觉到了有人翻过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陈天泽并未作出任何举动,只是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分部奢华的大宅子里一到晚上便显得格外冷清,高耸的院墙四周种植者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将皎洁的月光阻挡在外。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墙角处。
洪荒妍!
此刻的洪荒妍依旧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渗人。只不过不同于以往,兴许是因为夜色太暗,而四周又没有任何人出没,这次的洪荒妍并未遮掩自己的脸庞。
“白痴!”
洪荒妍盯着陈天泽的房间,那里已经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噜声。
“小姐,您说的那个老人不在?”
另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洪荒妍身后,身材十分高大,只不过在黑夜中看不清脸颊,身形微躬的对着洪荒妍轻声道:“小人查了一下,没有人听说过一个姓瞿的高手。”
洪荒妍点点头,转身离开。
兴许别人不知道,可洪荒妍太清楚那晚在陈天泽破屋前出现的恶魔部落的高手的实力了,能让自己一个修为达到玄指境的高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修为怎么着也在金刚境。
可自己昏过去之后偏偏没能伤害到自己,那个恶魔部落的家伙偏偏没了踪迹,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过蹊跷了。
还有,洪荒妍自己好歹是个玄指境界的强人,方圆十里之内的声音都逃不过自己的耳朵,可偏偏听不到任何老瞿的声音。
别以为我洪荒妍只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子!
黑夜中独自前行的洪荒妍突然脸颊通红,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臭流氓!
——
另一边,空荡荡的街道上。
从饭店走出来不久的严新和一名同伴缓缓前行。
“大人,那孙淳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新来的裁决者就想拉拢到自己的麾下,还口出狂言说什么西河郡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跟在严新身后的壮汉愤愤不平道。
严新面无表情,只是轻声道:“听说那个叫做陈天泽的家伙就是孙淳调上来的?”
“是的。明摆着他们就是一伙的。”
壮汉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既然是孙淳一手培养起来的,多半就会跟孙淳穿一条裤子了。
严新突然笑了笑,道:“这不见得,周浦,这一点你得多像赵毅学学,对你没坏处。”
被唤作周浦的壮汉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似乎觉得很难理解。赵毅?这个家伙要不是因为有点花把势,早就被踢出去了。在西河郡,但凡是裁决者都会分成两派,要么跟随财大气粗的孙淳,要么跟着头脑聪明的严新。只有赵毅,哪一派都不是,整日被人排挤。
“陈天泽是个没背景的村里人,能被调到西河郡便是因为杀了一只百年剑齿虎,还割下了它的牙齿。可递交证据的时候却只有一只虎牙,难道这只百年剑齿虎只有一颗尖锐的虎牙?”
严新轻声道。
周浦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大人,你是说陈天泽将另一只虎牙交给了孙淳?”
严新没有反驳,却只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不见得,这个叫做陈天泽的家伙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别小瞧了他。”
周浦撇撇嘴,显然对此很不在意。
一个区区的乡下来的九品裁决者,能掀起多大的浪?
严新显然料到了周浦会很不在意,但却没有点破。很多人思想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说的再多也都只是徒劳,严新也懒得浪费口水。
——
第二日一早。
天色才刚刚亮起,陈天泽便已经洗漱完毕,捧着一本昨天随手在街道上买来的《西河郡图志》,津津有味的阅读着。
陈天泽有个习惯,那便是每天坚持阅读。哪怕是一本毫无价值的乡村传记,哪怕是一篇糊弄鬼神的册子,哪怕是一张某个店铺随意张贴的告示,都能让陈天泽静下心来好好阅读。
而这一本《西河郡图志》则是最新一版的关于西河郡周边的地域风情以及地形地貌,看起来没多大用处,可陈天泽偏偏能耐下心来。
读了大概一个钟头,陈天泽便独自找到了厨房,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碗稀饭,当然,也没忘了给还在呼呼大睡的赵毅多做了一份。
当陈天泽蹲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边吃着稀饭一边看着书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陈天泽愣了一下,因为是独立的院子,所以每个院子都会有房门。可是自己的老大,也就是赵毅进门从来都不会敲门。
一念至此,陈天泽小心翼翼的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自己从刘家村带来的长剑拿出,然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轻轻打开房门。
出现在房门口的人的确不是赵毅,但却让陈天泽大大吃惊了一下,竟然是严新!
看到陈天泽手里捧着长剑,站在门口微微错愕了一下的严新扑哧一笑,轻声道:“陈兄弟,就这么招待我?”
陈天泽讪讪一笑,收回长剑,急忙将房门打开。
严新也没有客气,走进院子,轻声道:“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陈天泽嘿嘿一笑,点点头。那表情要多憨厚就有多憨厚。
严新似乎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意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还未吃完的稀饭和一点简单咸菜,轻笑道:“我还没吃饭,不介意我一起吧?”
陈天泽愣了一下,急忙摇头道:“不介意不介意,是小人的荣幸,小人这就去给您盛饭。”
只不过刚刚转身,陈天泽便轻声嘀咕,这西河郡的大人物脑子都有泡吧?怎么就和我这个出身低贱的小民过不去?
“陈兄弟,我脑子可没泡,也不是刻意和你过不去。”
突然,坐在院子里的严新笑道。
陈天泽猛然一惊,脱胎境?
要知道陈天泽刚刚可是小声嘀咕着,哪怕是萌雾境甚至是凝气境的高手都不见得能听得到。
难怪昨天一听见严新抵达后的孙淳会下意识的不自在,作为同等级的高手,孙淳没必要这般心怀畏惧。
深藏不露?
陈天泽第一次开始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
第八章 玄天体魄
武道一途,玄之又玄。
万物灵长,人类自产生以来无不是和天地万物斗争。在这漫长而又复杂的岁月里,人类开始学会了发掘自身无限的潜力,以抗争残酷的现实。
这便是武道一途。
时至今日,武道修为已然成为神圣大地之首选,武道的传承和发扬也超乎以往,愈加兴盛。
陈天泽不修武道,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但是这并不代表陈天泽不了解武道一途,甚至比起寻常的武夫,陈天泽所了解接触的更为高深,毕竟有个天雷境界的老瞿做了自己思念的仆人,想不懂都难。
所以,当陈天泽知道那严新能听到自己的小声嘀咕,心中便瞬间了然。这严新绝非寻常的萌雾境界高手,而至少是一名脱胎境的牛人。
萌雾境,在武道修为一途只能算作是入门境界,意指修武者发掘自身潜力,能唤起自身所蕴藏的气运,化为防身御敌之利器。当然,之所以被称作为入门境界只是因为这份所谓蕴藏的气运稀缺之极,所能带来的御身御敌的效果远远无法与自然抗衡。
即便如此,在寻常百姓眼中,能抵达萌雾境已经是上天的眷顾,是梦寐以求的好事情了。
至于那脱胎境,更好理解,意指修武者已经达到了脱胎换骨的境界,整个躯体焕然一新,所有的感官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台阶。而脱胎境也完全可以掌控自身所蕴藏的气运,着实不容小觑。
严新至少是脱胎境?
那么他的七品裁决者的身份又该怎么说?
陈天泽心中满是疑惑,只不过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这个家伙至少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就不是简单的坐在院子里吃早餐了。
两人坐在石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都是严新在说,陈天泽跟着附和。
江湖规矩,祸从口出。陈天泽可不想因为任何自己的失言而被人惦记,这才刚刚走出刘家村而已,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陈兄弟,那柄剑不错。”走到门口的严新突然回头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没曾想到严新观察的如此仔细。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一柄佩剑的价值绝非能够承受的。至于陈天泽的那柄剑,看似破旧不堪,可若是仔细观察定会发现破旧不堪只是一个掩饰,而它的锋利程度绝非普通集市上贩卖的宝剑能够媲美的。
“家人留下的遗物。”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
严新愣了一下,拍了拍陈天泽肩膀,却没有说什么话。
“陈兄弟,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严新临走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陈天泽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严新和孙淳不一样,这一点陈天泽很清楚。
苏淳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嘻嘻哈哈兄弟长兄弟短的,可该吃你的时候连骨头都不会剩。而严新虽然表面冰冷,可却能说一不二。
陈天泽虽然算得上是西河郡裁决者里的菜鸟新手,可却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了解到,孙淳依仗着有钱有势的老子,能在西河郡拉拢大批的裁决者,可严新虽然深居简出,可事实上绝非孙淳那个草包所能抗衡的。
七品裁决者?
笑话!严新如果仅仅是一个七品裁决者,陈天泽打死都不信。
生活多的是平静似水,少的是跌宕起伏。
在西河郡裁决者分部的半个月里,陈天泽每日所做的工作便是打扫卫生,看书,锻炼身体以及出门溜达。
当然,自己从刘家村里带来的盘缠也已经很快要见底了,至于裁决者每月的薪水还没到发的时候,像陈天泽这种九品裁决者,每月的薪水也不过才二钱银子,胡吃海喝一顿都不够。
西河郡的开销不小,加上自己的败家上司,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去吃顿好的,连累的陈天泽都遭受了不少白眼。
所以,得知自己的拿点微薄薪水还不能养活自己的时候,陈天泽便一直琢磨着怎么着去获得一点新的金钱来源。
这一天,天色刚刚亮起,陈天泽便扛着自己从仓库里头倒腾出来的竹筐出了门。
赵毅自然还在睡觉,有时候陈天泽还在想,这个家伙能在这里厮混简直是上天的眷顾。
因为天色还早,所以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
陈天泽背着竹筐,飞快的出城,向一座繁茂的山林中飞奔而去。
临近中午,陈天泽才捧着西河郡的地图志,抵达一处山头,蹲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这座山头被称作是玉龙岗,传闻早些年产出了一些质地极佳透明光泽的玉石。只不过因为后来因为地势险峻以及出现了一些不知名的猛兽,这里便被无人问津了。
而陈天泽之所以能到这里,自然是想来碰碰运气。
这一路上果然如同书中所说的地势险峻无比,好在陈天泽从山林中长大,还能应付。至于地图志上所言的凶奇猛兽,陈天泽更是不用担心。
要知道自己饲养的宠物可是在整个神圣大陆都能排进前十的凶悍猛兽,其他的猛兽对于陈天泽来说更是毛毛雨。
休息了半晌之后,陈天泽便从竹筐中取出自己的长剑,四处摸索了半天才开始下手挖土。
当然,那柄注定价值连城的长剑就成了陈天泽挖土的工具,若是有识货的人见到这般场景,肯定会忍不住吐血的。
日头高照,树林里的气温也不低。
才挖了一小会,陈天泽便已经气喘吁吁。
突然,陈天泽的心脏猛然抽搐起来。
陈天泽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四周,警惕无比。
果不其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直硕大无比的鸟出现在陈天泽的头顶。
陈天泽张大嘴巴,一脸的惊讶神色。
“乖乖,这是什么家伙?”
陈天泽嘀咕一声,却没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的盯着这只在自己头顶盘旋的庞然大物,一边用余光打量四周最佳的逃跑路线。
本以为地图志上所言的猛兽只是笑话,可不曾想还真有,而且还让陈天泽给碰上了。陈天泽已经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只要那只猛兽攻击自己,自己便逃向密林深处,等穿过这个山头就不用再担心了,因为猪头就在那边候着。
出乎意料,那只足以遮掩整个山头的大家伙只是盘旋了两圈,便展翅飞走。
陈天泽这才放心下来,一边还在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带上猪头,要不然还能杀杀那家伙的锐气。
“哟,胆子还不小呀。”
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刚刚放心下来的陈天泽被这一声吓得寒毛直竖。
抬头望去,刚刚空无一人的山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美女。而且这个人陈天泽还见过!
陈天泽尴尬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莫名出现莫名消失的洪荒妍。
“这又不是你家?”洪荒妍笑道。
阳光灿烂,一袭白衣在阳光下随风摇曳,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
陈天泽张张嘴巴,有些呆了。
察觉到不对的洪荒妍翻了个白眼,佯怒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眼睛挖出来。”
陈天泽轻轻笑道:“信啊,怎么不信。”
“那你还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你瞧瞧,古人都说了这话。”陈天泽似乎在为自己辩驳,眼神却轻轻偏离,看向了不远处的山林。
“喂喂喂,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洪荒妍扑哧一笑,一蹦一跳的走到陈天泽的身边,笑道:“你跑这里干嘛?”
“你跟着我干嘛?”陈天泽反问道。
洪荒妍脸颊轻轻一红,不服输道:“你个穷鬼,在西河郡混不下去了吧?”
出乎意料,陈天泽没有反驳,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轻轻点头道:“小老百姓的日子难捱啊。”
“你怎么不把虎牙卖了?”洪荒妍疑惑道。
要知道那一对虎牙即便是贱卖了也足以让陈天泽一跃成为西河郡的财主行列。
这也就并不奇怪,那位在西河郡有钱有势的孙淳会对一只虎牙虎视眈眈了。
“送人了。”陈天泽轻声道:“老瞿走了,我是个穷鬼,又没啥积蓄,就送给他了。”
洪荒妍顺势蹲在陈天泽的身边,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良心的,那老瞿去哪了?”
“不知道。”陈天泽摇头。
洪荒妍转头看着陈天泽,陈天泽看着远方的风景,沉默许久。
突然,陈天泽转过头来,将一直盯着陈天泽看着的洪荒妍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视线。
“大小姐,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难不成真打算以身相许?”陈天泽注意到了洪荒妍的窘态,嬉笑道。
“自作多情。”洪荒妍恨恨道:“我来西河郡只不过是有事情要和你们裁决者商量,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陈天泽哈哈一笑,随即指了指头顶,笑道:“刚刚那只大家伙是你的宠物吧?”
“厉害吧,那是鲲鹏,很厉害的。”洪荒妍一脸的得意,却又突然疑惑道:“你怎么会察觉到它的?它的声音那么小。”
“玄天体魄。”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洪荒妍目瞪口呆。
第九章 山雨欲来
“大王叫我来巡山呐,巡完南山巡北山哟,山中怪兽都怕我呀,我是大王我怕谁呐。”
陈天泽磨磨唧唧的扛着自己竹筐和长剑,晃晃悠悠的下山。
本以为一直都很点背的陈天泽今天上山能改善一下自己的运气,只是事实再一次证明,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别说玉石了,连块鸟屎都没见到。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洪荒妍在告别之际又很‘粗心’的丢下了一锭银子,约莫着有十两左右,足够陈天泽半年的开销了。
其实陈天泽也很纳闷,那洪荒妍到底是什么个心思,要说看上自己?陈天泽虽然自恋,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人家堂堂大小姐一枚,能瞧得上自己这种小平民?
女人心海底针,陈天泽自然没法琢磨出来,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至于银子,不拿白不拿。
做人有自己的坚持固然重要,可若是将所谓无伤大雅的原则奉为圭臬,那就太白痴了。
所以陈天泽会心怀感激,却不会拒绝这份并未带有任何恶意的馈赠。
跨过一座山头,陈天泽停在密林之中,四下张望了几眼,确认周边无人的时候,抬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吼!
吼声响起,密林内外一阵撼动人心的震动。
紧接着,那只伴随着陈天泽四年的饕餮巨兽出现在了眼前。
“猪头,到了新的地方适应不适应啊?”陈天泽伸手拍了拍那只饕餮巨兽的脑袋,笑眯眯道。
饕餮巨兽亲昵的蹭了蹭陈天泽。
陈天泽嘿嘿一笑,靠在饕餮的脑袋上,喃喃自语道:“刚刚碰到了一个牛人,人家骑得可是鲲鹏,你知不知道鲲鹏?那个头,真大呀。”
吼!
猪头不乐意了,大怒一声,张开硕大无比的翅膀,耀武扬威的,似乎在说自己一个能打十个鲲鹏一般。
陈天泽被逗笑了,摆摆手,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估摸着等再过几年你就能打好几个鲲鹏了。”
听了这话之后的猪头这才平静下来,继续用脑袋蹭了蹭陈天泽。
接下来就是陈天泽絮絮叨叨的诉说这半个月时间在西河郡的所见所闻,那只饕餮只是安静的趴在地上,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天泽起身拍了拍猪头的脑袋,笑道:“我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哟。”
饕餮起身,张牙舞爪的满是不舍。
陈天泽摆摆手,饕餮拗不过才转头一步三回头的进入密林之中。
“有些话也只能和你说了、”陈天泽看着猪头的背影,呢喃道。
——
西河郡裁决者分部里头出大事了。
当陈天泽回到分部门口的时候,心中猛然一紧。
天色已晚,平日里的分部这个时候冷清的要死,就连灯火都不见得有多少。可今天却偏偏灯火通明,紧闭的大门也破天荒的打开了。
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的陈天泽骂了句该死,便急匆匆的走进分部。
“天泽,你可回来了。”
赵毅突兀的出现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拉住陈天泽。
“赵大哥,怎么了?”陈天泽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本来自己今天就够点背的了,莫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了?
“天泽,听我说。”赵毅将陈天泽拉到角落里,附耳轻声道:“待会有人问你本事如何,你一定要照实说,千万别逞英雄。”
陈天泽一脸茫然,却只得点点头。
“你就是陈天泽?”
一个略微沙哑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将陈天泽和赵毅吓了一跳。
转眼看过去,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边,而跟在陈天泽身后的,则是一脸笑意的孙淳以及脸色阴沉的严新。
陈天泽扫视了一圈,明显的注意到了这名黑衣人手上的白色手套。
中品裁决者?
“小人陈天泽,参见大人。”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陈天泽还是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躬身行礼道。
黑衣人的脸颊笼罩在黑色的披风里,根本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摸样,可是浑身却透露出一股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在打量了一番陈天泽之后,那名黑衣人这才转过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孙淳,冷声道:“就按你说的办。”
陈天泽更加不明所以了,转头将视线放在了赵毅身上,可赵毅此刻却是满头的汗水,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暴起,明显是动了真怒。
“谨遵大人的吩咐。”孙淳躬身抱拳道。
那名带着白手套的六品裁决者这才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自始至终都没再和陈天泽说过一句话。
“大人,我觉得此事不妥。”就在这时,按耐不住性子的赵毅终于开口。
“哦?”黑衣人转过身来,冷声道:“有何不妥。”
“大人,陈天泽只是一个刚刚进入西河郡的九品裁决者,不单单是实力差,还有就是不熟悉裁决者的规矩,难免会出现纰漏。”赵毅抬头看了一眼茫然的陈天泽,躬身道:“这种事情,小人觉得还是另派别人比较好。”
“派别人?”孙淳突然插嘴道:“赵毅你也不想想,咱么西河郡就这么点裁决者,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事情,只有陈天泽是刚来,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成功的几率自然要高很多。而且陈兄弟也是我见过所有兄弟里面最激灵的人,是最佳人选。”
陈天泽听出来了,他们是在让陈天泽去执行一项任务,势必会极度危险,否则赵毅不会这般为自己出头的。
“可是……”赵毅梗着脖子,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毕竟自己的口才比不得油嘴滑舌的孙淳。
“好了。”黑衣人似乎也并非是不近人情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之后,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陈天泽身上,疑惑道:“陈天泽,有一项危险的人物,可是却能为民除害,你愿不愿意去做?”
陈天泽愣了一下,突然想起白天碰到的洪荒妍,难不成这就是洪荒妍所谓的和西河郡裁决者之间的事情?
“大人,小人冒昧问一句,这事情办成了是否能成为八品裁决者?”陈天泽思量了一番,缓缓开口道。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突然笑道:“那是自然。”
“好,我去。”陈天泽不顾旁边不停给自己使眼色的赵毅,沉声道。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赵毅一脸怒气,径直离开。
孙淳笑眯眯的走上前,道:“陈兄弟,这几天好好休息,等具体的任务下来了,可就没机会休息了。”
陈天泽面无表情的躬身道:“有劳孙大人的关心了。”
孙淳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脸色阴沉的严新站在原地。
“严大人。”陈天泽有些哑然失笑,很明显,严新也是在恼怒自己的无知和莽撞。
“陈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会要了你的命。”严新走上前,看着陈天泽,无奈道。
陈天泽笑道:“猜到了,六品裁决者亲自前来,足以证明这事儿难度很大,不介意的话严大人给我说道说道?”
严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叹息一声,搂过陈天泽的肩膀,笑道:“走,请你喝酒去,到时候慢慢说。”
“我也去。”赵毅突然从角落里走出来,满脸愤愤不满的神色,看着陈天泽狠狠道。
陈天泽做了个鬼脸,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后院里,白手套裁决者站在庭院中,看着眼前坐在院子当中遮住脸颊的女子,轻笑道:“洪荒小姐,任务已经下达了,这次裁决者和猎天门的联手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女子只是点点头,看着黑衣人递过来的材料,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九品裁决者?你确定他能胜任?”
“那只是个幌子,用来引诱恶魔部落的人,再者说了,据情报显示,这个陈天泽所在的村子恰好是恶魔部落那些高手消失的地方,陈天泽肯定会被注意到的。”黑衣人轻声道。
“哦。好了,劳烦大人了。”洪荒妍点点头。
等黑衣人离去,洪荒妍才捧起手中的裁决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风起,乌云密布。
洪荒妍走上阁楼,眺望远方。
山雨欲来风满楼,小小的西河郡,注定要血雨腥风了。
第十章 冷漠
孙淳想要虎牙?陈天泽和猎天门以及恶魔部落都有牵连?
听闻这个消息的严新和赵毅不自觉的长大了嘴巴,满脸的震惊。
坐在一间旅店里的陈天泽神色无比平静的诉说了这一事实,当然,恶魔部落的那个高手被老瞿捏断脖子的事情自然被隐瞒了下去。
看着陈天泽平静的表情,严新都觉得不可思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开口道:“这么说,你已经猜到了这次裁决者负责裁决的对象了?”
陈天泽点点头,看不出悲喜。
赵毅更是端起酒杯大口大口的饮了几杯,这才一脸无奈道:“你小子不简单,我也就纳闷了,偏偏一个九品裁决者还要从外地调过来,难怪那姓孙的会这么殷勤。”
“那虎牙呢?”严新皱了皱眉头,疑惑道。
虎牙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别说严新了,就连赵毅都听闻过剑齿虎牙齿的珍贵性,西河郡正儿八经能用得起的还真没有,所以难免会有人觊觎。
“送人了。”陈天泽轻描淡写道。
噗!
赵毅一口酒水直接喷在了陈天泽脸上,咋呼道:“啥?那么贵重的玩意你随手送人了?”
陈天泽一脸无奈的伸手擦拭掉脸上的酒水,轻轻道:“总比被孙淳惦记着强啊。”
“也难怪。”严新笑了笑,这才开口道:“老赵肯定不清楚,但是同为七品裁决者,我和孙淳都参与了这次议事,目标的确是恶魔部落,不过陈兄弟你也不用担心,据情报说,这次来的恶魔部落的杀手都是等级很低的,目的不详。”
陈天泽点点头。
恶魔部落,神圣帝国的禁忌所在,黑暗势力的代表者。是享誉整个大陆的杀手组织,分工明确不说,其杀人手法堪称惨绝人寰。
而且恶魔部落遍布整个神圣帝国,几乎每一州每一个郡县都发生过恶魔部落杀人的事件,这也难怪裁决者会如此重视这件事情了。
“怎么能不担心,让天泽去当诱饵,万一有啥差池,第一个挂掉的就是天泽!”赵毅直接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道:“肯定是孙淳那个王八蛋的建议!”
“啥?让我当诱饵?”陈天泽愣了一下,猛然一惊。
“你不知道?”严新和赵毅又傻眼了,只见赵毅咋咋呼呼的问道:“你这小子脑子有病吧,不知道干啥就答应了?”
陈天泽欲哭无泪道:“大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啊,快想想办法啊。”
“事已至此,陈兄弟你放心,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周全的。”严新愣了片刻,这才神色沉重的道。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已经是深夜了,严新也早早离去,至于赵毅则是喝得酩酊大醉,被陈天泽扛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天泽的酒量本就不差,属于那种千杯不醉的类型。所以,此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陈天泽的大脑无比清醒。
恶魔部落,猎天门,似乎一切都串成了一条线。
恶魔部落的家伙被老瞿捏断了脖子,偏偏猎天门的公主又完好无损的回去了,难免会让人猜疑,这也就不稀奇为何恶魔部落会派人来查看了,至于为何会被提前获知消息,就不是陈天泽所能知晓的了。
不同于白日里在众人面前的咋呼和惊恐,此刻的陈天泽在夜色中显得冷峻无比,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富贵险中求?
那么就让那些恶魔部落的人当做自己的垫脚石吧!
——
空旷的街道上,喝了不少酒的严新独自前行,对于耳边传来的阵阵嘈杂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砰!
一只飞矢划破夜空而来。
严新一转手,径直接住了那只飞矢,转头冷笑道:“孙淳,这种小把戏还没玩够嘛?”
果不其然,僻静的巷子里突然走出数十道身影,为首的便是孙淳。
“哟,本事不错啊。”孙淳冷笑一声,缓缓前行道:“想必陈天泽已经和你说了我的事情,不知道孙大人怎么看啊?”
严新抿嘴笑了笑,孙淳身后跟着数十名壮汉,都是清一色的黑衣,看样子应该不是平日里跟着孙淳的那伙裁决者。
“看样子你终于按耐不住了啊。”严新冷笑道。
“斗了好些年了,总算有机会将你踩下去了。”孙淳脸色狰狞道:“放心,等你死了,我就会上报你是被恶魔部落的人宰了,是我们西河郡的英雄,至于陈天泽,你不是护着他吗?到时候我会让你们一起到下面碰头的。“
严新笑了笑,看着这帮应该是孙淳花大价钱从外头聘请来的杀手,耸了耸肩膀,道:“还真有劳你费心了。”
在夜色下,孙淳的脸色阴狠无比,狰狞的看着自己的死对头,怒喝道:“剁了他!”
孙淳和严新虽然同为裁决者,可一直都是互不顺眼。这件事情在整个西河郡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两人甚至都各自拉拢了一批手下,争锋相对。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两人的关系竟然会如此之僵,甚至到了生死相搏的份上。
孙淳作为西河郡最大的财主的儿子,拥有绝对的先天优势,加上年少时父亲花了大价钱请来了所谓的高手教导,很快便在西河郡成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为万人所瞩目。
可就当孙淳一跃成为七品裁决者之后,偏偏又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严新,抢尽风头,怎能不让孙淳心生不满?
孙淳不是没有想过拉拢严新,只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而且还有数次,这个不识时务的严新直接反驳了自己的做法,争锋相对,让孙淳很没面子,甚至在陈天泽的事情上也是如此。
陈天泽一个没背景没家世的土鳖才来西河郡多久,便被严新器重,处处护着他。而且他也事后派人打听了,刘家村根本就没来过什么猎天门的大人物,陈天泽就是个骗子!
只不过孙淳很清楚,严新的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一直都忍气吞声不敢轻举妄动。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一举铲除了严新。
终于,当他得知恶魔部落的杀手前往西河郡的那一刻,孙淳心里就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恶魔部落的杀手杀掉了西河郡的七品裁决者,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生气的事情啊?
所以,就有了今天,这场布局。
随着孙淳的一声令下,数十名壮汉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扑向严新,而孙淳则是站在远处,冷眼旁观者。
这些人可是自己花大钱弄来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狠人,就算你严新本事再强,你也插翅难逃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孙淳目瞪口呆。
只见严新冷笑一声,双脚点地,不退反进直奔那几名大汉,双手化拳为掌,一层淡淡的雾气跃然出现在手上。
萌雾境修为淋漓尽现。
对此孙淳倒是不在意,毕竟自己也足以做到。
砰!
沉闷的响动传来,原本严新手上的那道淡淡的雾气猛然发出一道白色的耀眼光芒,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而伴随着沉闷的响动,刚刚还在前冲的壮汉径直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几名前冲的壮汉纷纷停住脚步,一脸的惊恐。
这哪里是萌雾境,分明是凝气境的高手!
孙淳也是目瞪口呆,以往总认为这个严新撑死了萌雾境,之所以强过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修身比自己精纯罢了,可见到这一幕,仍旧是让孙淳惊讶了不少。
“凝气境罢了,杀了他我再加一倍的钱。”孙淳见到那几名壮汉有些畏惧,便怒喝一声。
只是还不等那几名大汉反应过来,严新已经抵达他们身边,伴随着沉闷的响动,数十名大汉皆倒地不起,最后一位直接被严新捏断了脖子。
下一刻,严新已经出现在了孙淳的身边,单手攥住孙淳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拎起来,眼神阴沉道:“你以为就你忍不住了?我早就不想忍了。”
随着严新的手掌加大力道,孙淳开始剧烈挣扎,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忘了告诉你,我跨进脱胎境已经一年了,你这种毛毛虫给我提鞋都不配。”严新语气冰冷无比,看着面红耳赤的孙淳,嘴角冷笑不已。
砰!
严新的手突然松开,孙淳径直掉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神色慌张而又充满恐惧,抬头看着眼神冰冷的严新,嘴角不停的颤抖。
严新轻轻蹲下,伸手拍了拍孙淳的脸颊,冷笑道:“杀不杀你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借口,只不过我还想在西河郡待着,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孙淳如获大赦,急忙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激涕零。
严新这才站起身子来,扫视了一眼四周已经尸体的黑衣人,扯了扯嘴角,径直离开。
街角处,那名曾经出现过在西河郡裁决者分部里的白手套裁决者突然出现,却只是看着严新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第十一章 肮脏的组织
等待总是漫长而又煎熬的。
陈天泽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看书做饭逛街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只不过最近几日孙淳似乎不见了踪迹,好像是蒸发了一般。倒是严新和赵毅常常出没左右,说了不少安慰的话语。
对此,陈天泽除了感激之外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恐惧,风轻云淡的听着一切事情,这反而让赵毅更加不安了。
走在街上的陈天泽突然有点怀念老瞿了,如果老瞿还在自己身边,那些所谓的杀手还不都是毛毛雨。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扛着那柄破剑的陈天泽随意找了间酒楼,自顾自的点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颐起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然而陈天泽没有注意到的是,两名壮汉紧随其后的走进酒楼,在小二的招呼下随意坐在了陈天泽斜对面的位置。
陈天泽刚开始并未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饮酒吃菜,时不时的哼着自编的小曲,乐在其中。
临近中午时分,酒楼里的人不算少。
自娱自乐的陈天泽数次抬头,都看到那两名斜坐在对面的男子迅速低下头去,双手笼罩在宽大的袖子中,默不作声。
接连几次之后,一种不安的感觉瞬间涌入心头。
终于来了。
陈天泽心中一紧,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扫视了一圈后,嘴角扬起一个笑意,径直走向隔壁的一桌。
在那里,坐着一名体型壮硕的女子,同样点了一桌子酒菜,吃得满嘴流油。
“姑娘。”陈天泽笑嘻嘻的端着酒杯,坐在了那名女子的旁边。
女子抬起头,一脸错愕的看着陈天泽,一只鸡腿还在嘴里塞着,那场面,震撼无比。
陈天泽急忙咳嗽了一声,这才稳住心神,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道:“姑娘,在下关注姑娘许久了,不知是否有幸能和姑娘喝一杯?”
四周的桌子纷纷投来错愕的目光,窃窃私语的议论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说起来,陈天泽的皮囊并不算差,并不算矮的身材匀称无比,加上那张白皙的脸庞,如果着装再好一些的话,注定会成为姑娘们追捧的对象。
那名壮硕女子在愣了半晌之后,才脸颊通红的拿掉嘴里的鸡腿,腻声道:“小女唤作王彩桦。”
陈天泽心头直发怵,娘咧,这样子真能吓死人的。
“王姑娘,我敬你一杯。”陈天泽二话不说,便自顾自的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壮硕女子更娇羞了,擦了擦嘴角的油水,这才轻声细语道:“工子怎么称呼?”
陈天泽满脸堆笑,随手在桌子上比划了几下,才笑道:“姑娘,在下陈天泽,喏,就是这个。”
被称作王彩桦的女子盯着桌子上的字迹,愣了半晌,才轻声道:“公子,记下了。”
陈天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道:“不早了,在下该去忙活了,姑娘有空找我啊。”
女子猛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崇拜的神色。
西河郡城外,一片通往深山之中的密林中,陈天泽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到最后开始飞奔起来。
终于,在连走带跑的行进了半个时辰后,陈天泽才缓缓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于此同时那柄一直背在身后的破剑也被陈天泽握在手中。
“出来吧。”
舒缓了一下呼吸的陈天泽站起身来,紧紧攥住那柄长剑,轻声道。
啪啪啪。
拍手声响起。
两名男子缓缓走出陈天泽身后的密林,一脸戏谑的看着陈天泽。
为首的男子一脸冷峻,身材算得上瘦弱,另一位则相对强壮,都不曾遮掩面貌,为首的男子轻笑道:“跑了半个时辰,体力不错。”
陈天泽撇撇嘴,攥了攥手中的长剑。
“别咋呼了。”瘦弱的男子嗤笑道:“你那点本事我们清楚的很,就连你们裁决者组织的谋划都已经不是啥大秘密了,你就是这盘棋上的弃子罢了。”
陈天泽没有作声,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事实上,陈天泽也早已经猜到了这所谓狗屎到不行的布局。恶魔部落是什么?神圣大陆的头号杀手组织,既然是杀手组织那么势必会拥有强大无比的谍报系统,西河郡那些早已经不是秘密的裁决者们又怎么不会被恶魔部落的谍报所知晓?
赵毅这样在裁决者中的小角色都能获知关于裁决令的秘密,那么外人想要获得岂不是更简单。
所以陈天泽在一开始就没相信过谁能在这场博弈中获胜,甚至连那修为已经达到了脱胎境的严新也是如此。
所以,陈天泽在等,等一个人。
“别指望那姑娘会替你传递什么信息了。”见陈天泽不说话,为首的瘦弱男子轻笑道:“那姑娘在回去的路上肯定会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别指望你的救兵了。”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盯着我不放?”陈天泽终于开口。
“你见过洪荒妍了吧?还有我们的一名杀手。”为首男子轻轻挥手,一道淡淡的白光跃然出现在手上,紧接着一道道细微的线条缠绕到整个掌心。
“你不死,就引不出那些人来。”那名男子冷笑一声,不愿再废话,身形猛然晃动,直奔陈天泽而来。
快!很快!
陈天泽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只不过,这一刻陈天泽既没有做出反击的举动,甚至连逃跑的举动都没有,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逃,他也逃不掉,至于反击?那不等于送死!
所以,陈天泽只是吹了个口哨,清脆的响声传遍山谷。
砰!
响动传来。
陈天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出乎意料自己并没有倒飞出去,甚至连那冲过来的男子都没碰到。
吼!
巨大的嘶吼声响起,一只庞然大物硕大而尖锐的爪子狠狠的抓着那名还在前冲的杀手,下一刻便已经将那瘦弱的身体刺穿了一个巨大的洞,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陈天泽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饕餮巨兽,庆幸来的真够及时的。
砰!
那名被猪头抓在爪子里的杀手被随手丢弃在地上,而后饕餮便转过头,虎视眈眈的看着另一名有些慌乱了的壮硕男子。
陈天泽轻轻跃起,跳到了饕餮的背上,拍了拍饕餮的脑袋,阴冷道:“撕碎他。”
吼!
得到指令的猪头大吼一声,直奔向那名转身就逃的壮硕男子。
砰砰砰。
周边的无数粗壮大树被猪头庞大的身躯一颗颗撞倒在地,下一刻便已经将那名飞奔的杀手抓起,狠狠砸在地上。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动,猪头的爪子狠狠砸向地面,将那人碾成了肉泥。
“作为杀手,你的废话真的很多。”
陈天泽从饕餮的背上跳下,蹲坐在那名胸口被撕裂了一大大洞的男子前,看着那名男子惨白的脸颊上布满了绝望和痛楚。
男子挣扎着起身,却始终无法站立。
谁能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个凝气境的高手,被这么个啥都不会的人阴了一把。
饕餮,生而金刚境。
这是常人都无法想象的修为!
陈天泽看着遍布满地的血迹,没有丝毫的同情神色,只是拎着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似乎在搏杀一般,半晌才开口道:“别挣扎了,本来你可以多活一个时辰的,你一挣扎估摸着不出半个时辰就该挂掉了。”
“你到底是谁?”捂着胸口的杀手沙哑着嗓子道。
谁能想到,就这两个让西河郡裁决者闹翻天的恶魔部落杀手,就这么一个回合便被陈天泽给搞定了,这恐怕是恶魔部落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吧。
“陈天泽啊,就是你们要查的人,对了,你们所谓的那个高手早就给捏断脖子了。”陈天泽冷笑道。
那名杀手苍白的脸颊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该送你上路了,估摸着过不了多久那些假惺惺的裁决者们就该到了。”陈天泽起身,挥动手中的剑,突然道:“对了,在饭店里我没有让那胖妞送信,只是写了‘裁决者’三个字。”
噗!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陈天泽便猛然抬手,然后狠狠挥下,长剑便已经直接刺入男子的喉咙。
恶魔部落的人盯着自己,陈天泽早就猜到了,甚至连裁决者也暗中盯着他,陈天泽也猜到了。
这就是一场双方的博弈,互相的试探而已。
裁决者作为大陆上最为隐秘的机构之一,但凡是中等以上的裁决令下达都有一套严密而隐蔽的渠道,绝非像西河郡那般大张旗鼓的讨论决定。
而同为最为隐秘的机构,恶魔部落怎可能轻易让裁决者获知自己的行踪。况且,恶魔部落之前丧失的可是一名高等级杀手,又怎么会派两个低等级杀手前来查看?
归根到底,恶魔部落意在用两名低级杀手试探西河郡的裁决者,而裁决者则是用陈天泽这个注定被抛弃的棋子试探恶魔部落。
六品白手套裁决者?怎么可能斗得过恶魔部落的高等级杀手。
所以,一切都是一个局。
而陈天泽,就是这个局之中用来破局的死人。
陈天泽可以肯定,西河郡不止来了一位高等级的杀手,也不止来了一名中品裁决者。
“肮脏的组织。”陈天泽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迹,冷笑一声。
第十二章 走很远
将自己的弱点和后背展露给并不熟知的人是最为愚蠢的行为,这一点,陈天泽在数十年前从那场滔天大火中活下来的时候就清楚了。
所以,这几天陈天泽在西河郡所有的表现不过是一场假象而已。面对严新和赵毅时表现的惊讶和感激,面对即将到来的裁决令无所事事,面对饭店女子所表现出来的慌张和假意求助。
演戏嘛,从刘家村混了十年的时间,别的大本事没有,装傻充愣可是拿手好戏。
当然,陈天泽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到谁会救他,无论是仗义执言的赵毅,还是修为不俗的严新。所以才会拼了命的往山林里奔跑,没了老瞿,饕餮猪头便成了自己的唯一底牌。
至于当天陈天泽为何会答应人家做这件冒险的事情,原因很简单,那便是能够获取快速晋升的机会。只不过事情发展到后来,陈天泽才明白,自己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
将那名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杀手当场捅死之后,陈天泽一挥手便示意饕餮远离。
这次猪头没敢反对,张开巨大的翅膀,呼啸离开。
陈天泽则是坐在原地,闭着眼睛安静的等待下一个出现的人,是恶魔部落的高手?还是中品裁决者?
许久,脚步声响起。
陈天泽猛地睁开眼睛,难不成自己的猜测有误?
按道理说,无论是率先到达的是恶魔部落的高手,还是中品裁决者,都不应该是这种声响。
转过头,陈天泽看到了气喘吁吁的赵毅。
只见满头大汗的赵毅捧着一柄自己从未见过的长剑,快速狂奔而来,神情焦急万分。
“天泽,天泽,你没事吧?”
见到一脸错愕的陈天泽,赵毅急忙停下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陈天泽,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上气不接下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天泽心中一暖,看得出来,赵毅这个不称职的老大对自己很关怀。
“赵大哥,你怎么来了?”陈天泽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裁决者那边出事了,直接在分部里头干起来了,我这不担心你,听严大人说你出城了,让我我过来看看。”
赵毅拍了拍陈天泽肩膀,刚准备继续说话,一转头看到地上那血腥的尸首,猛然一惊,呼啦一声拔出长剑,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神色紧张道:“天泽,小心。”
“大哥,这人已经死了。”陈天泽哑然失笑,轻声道。
赵毅愣了一下,确认那人死绝了之后,才小心翼翼道:“我说你小子啊,怎么回事啊?”
陈天泽指了指手中还占有血水的长剑,开始胡编乱造,无非就是这两个恶魔部落的杀手想要偷袭自己,却被不知名的怪兽出现给弄死了,自己躲在树上才幸免于难。
听完陈天泽的话语,赵毅明显不相信,可陈天泽说的有头有尾的,自己也没啥可反驳的,而且陈天泽确确实实在武道修为上是个草包,能干掉两个杀手就等同于送死,由不得赵毅反驳了。
只不过好在陈天泽并没有什么事情,赵毅也就不再追问了。
“赵大哥,你说分部里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陈天泽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毅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不知怎么的,今儿中午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就听到外头轰隆隆的,出门一看,我的娘咧,整个院子都塌了。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院子里竟然出现了四名白手套,两名黄手套,特娘的还有一名黑手套,围住两个黑衣人就是一顿猛揍,哦,对了,还有个女人,啧啧,那修为怎么着也有脱胎境了,这些人打得天昏地暗的。”
“严大人后来也赶到了,让我先来找你,找到你之后让咱俩先别回去,等晚上再回去。”
赵毅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飘忽道:“高手就是高手啊,我们这些毛毛雨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陈天泽瞬间了然,那女的应该就是洪荒妍无疑了,至于恶魔部落多半是以查证为幌子,目标却是洪荒妍。
裁决者不但被恶魔部落摆了一道,还被猎天门的公主摆了一道,以后恶魔部落多半和裁决者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演越烈。当然了,以造福百姓为民除害为己任的裁决者素来就是恶魔部落的死对头,多一次不算多。
想到这里,陈天泽不禁扬了扬嘴角。
——
西河郡,裁决者分部里。
原本整齐奢华的宅子大部分已经坍塌,泥土混杂着砖块四处飘散。
两名浑身血迹的黑衣人站在院子当中,冷眼注视着四周的众人。
“一名四品裁决者,两名五品裁决者,四名六品裁决者。咳咳,这次你们裁决者还真是下了血本了。”为首的黑衣人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冷声道。
“对付你们这种人,下再大的血本也值当。”佩戴面纱的黑手套裁决者冷笑一声,脚尖点地再度飞奔向前,浑身四周散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伴随着轰鸣的声音,四周大地还是出现微微颤抖。
玄指境?
黑衣人瞳孔猛然收缩,两人瞬间拔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砰!
遍地的砖块瓦砾凝结成一道硕大的石柱,伴随着那名黑手套裁决者前行的步伐撞向两名杀手。
石块瞬间散落一地。
两名黑衣人纷纷倒地吐血不止。
另一侧,洪荒妍站在不远处,冷眼注视着场地中的一切。
四名六品裁决者,已经有两人气绝,两名五品裁决者也有一人重伤倒地。
同样是修为脱胎境,恶魔部落杀手却要略胜一筹。难怪世人都说同等修为的高手遇到恶魔部落,多半没有胜算,果然是杀人的利器啊。
最后到场的严新同样识趣的没有出手,毕竟自己也只是名义上的七品裁决者,这场战斗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管辖和能力之内了。
只不过场中的争斗的确让严新大开眼界,毕竟脱胎境玄指境高手的对决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见到的。
武道修为,在于修习体悟,进入脱胎境后更是如此。而最好的体悟莫过于实战,任何一场别开生面的争斗都足以让自己的心境登上另一个平台,修为随之增长。
砰!
沉闷的响动再度传来。
只见那名黑手套裁决者再度和两名杀手交手在一起,一道道刺目的白光夹杂着呼啸而过的罡气在庭院中流转不停。
很快,已经气竭的两名杀手中的一名被黑手套一记手刀直接捅穿脊柱,另一名杀手则是被一记看似不起眼的高鞭腿踩翻在地。
“带走。”
黑手套看着已经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杀手,冷声道。
紧接着,场中仅剩的几名中品裁决者迅速开始打扫战场。
“洪荒小姐,我仅代表裁决者对您提供的信息表示感谢,否则这两个杀手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黑手套缓缓走到洪荒妍面前,躬身行礼道。
洪荒妍轻轻回礼道:“有劳。”
随即黑手套大手一挥,几名裁决者井然有序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严新闭着眼睛,脑海中不停的回味着刚才的打斗,心境不断攀升。
“不去看你的手下?”
洪荒妍转头看着这位站在不远处的男子,疑惑道。
严新睁开眼睛,神情平淡,道:“已经派人了。”
洪荒妍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今天死的人应该是你了。”
严新点点头,轻声道:“多谢。”
嘴上虽然说了这样的话,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感激,甚至连语气都极为冷淡。
“我很好奇,你们裁决者都是这么冷血吗?”洪荒妍突然来劲了,看着严新,怒道。
严新转头,看着洪荒妍,突然咧嘴笑道:“这场事件不正是由阁下带来的吗?”
洪荒妍愣了一下,心生警惕,道:“你确定你只是一名七品裁决者?”
“至少现在是。”严新轻声回答。
不等洪荒妍说话,严新继续答道:“陈天泽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洪荒妍表情上已经有了怒意,看着这个并不算称职的上司,面色冷峻道。
“陈天泽绝非普通的平头百姓,从见第一面我就知道。只不过他一直在掩饰,在假装而已。聪明的他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手保命符呢?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以后他会走很久很远。”严新眯着眼睛,轻声道:“他会走多远?我很期待。”
第十三章 良辰美景
陈天泽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分部,而且还间接弄死了两名恶魔部落的杀手,这一点恐怕自以为是的孙淳打死都没想到。
回到分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陈天泽看着破败的院子,欲哭无泪。
这大半夜的,上哪去住啊?
此刻的分部里人满为患,除了严新之外,孙淳以及其他的低品裁决者们都已经悉数到场,当然,还包括那位白手套。
“陈兄弟,你没事吧?”见到哭丧着脸的陈天泽,严新急忙走上前,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
“差点挂掉了。”陈天泽瞪了一眼远处同样打量自己的孙淳,翻了个白眼道:“被两名杀手追着的感觉不好受。”
严新松了一口气,还能埋怨,这就证明没事。
“陈天泽是吧?”那名披着长袍的白手套裁决者也注意到了陈天泽,快步走过来,道:“这次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可以晋升为八品裁决者了。”
“真的?”陈天泽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就说你小子命好,短短半个月就升职了,这次要大出血请客了啊,别想耍花招。”赵毅哈哈一笑,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
白手套裁决者轻轻一笑,便转身去安排孙淳等人收拾残局。
“赵大哥呀,我突然和你平级了唉。”陈天泽阴险道。
赵毅愣了一下,直接怒了,道:“你小子,没听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咋地,升职了就想翻脸不认人?”
“哪敢啊。”陈天泽讪讪一笑,道:“明儿就请客,吃好的。”
严新眯着眼睛,满脸笑意。
另一侧,孙淳眼神阴狠的盯着陈天泽。
“今晚住哪?”陈天泽指了指遍地碎石瓦砾的院子,问了一个似乎无伤大雅的问题,可直接把赵毅给难住了。
赵毅本身不是本地人,加上这些年一个浑浑噩噩,未曾成家娶妻,一直寄居在分部里,可眼下这里几乎被夷为平地了,眼看着住不下了。
“不介意的话,住在我那里。”严新插嘴道。
赵毅急忙点头,笑眯眯道:“那敢情好。”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就不去了。”
“我说你小子,大半夜你能上哪?”赵毅拍了一巴掌陈天泽,似乎对于他的不领情觉得不满。
陈天泽揉了揉被赵毅捶地生疼的肩膀,轻笑道:“谢谢严大人的好意,赵大人住在你那里吧,我真的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严新一脸疑惑,却没有询问。
倒是赵毅咋咋呼呼道:“我说你小子,哪来的屁事。”
陈天泽嘿嘿一笑,不作回答,转头看向城南,嘴角勾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
西河郡往南十里地,便是一出葱郁的密林。
因为地势险峻加之经常有凶禽猛兽出现,这里便成了西河郡百姓眼中的禁地,极少有人会不要命的跑到这里。即便是四周有名的猎人,也不愿在这里狩猎,毕竟这里出现过太多的凶悍猛兽,不是谁都能有本事驯服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白日里却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战斗,陈天泽利用计谋将两名恶魔部落的低级杀手弄死在这里。
四周原本挺拔的树木因为巨兽的猛烈撞击而散落一地,粗壮的枝桠随处可见,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夜深人静,尤其是在这深山密林中,除了微微吹拂的清风拨动树叶的声音之外,寂静无声。
明媚的月光之下,一袭白衣缓缓地出现在这里。
看着散落一地的树木以及地面上一块巨大的脚印,洪荒妍皱了皱眉头。
“是什么?”
洪荒妍转过头,对着黑夜中轻声疑惑道。
“小姐,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极为罕见的上古神兽饕餮。”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密林中,低头凝视着那只硕大夸张的脚印,沉声道。
猎天门,猎字当头,自成立以来便一直与各种凶禽猛兽打交道,对于各种稀世罕见的猛兽最熟悉不过了。
当然,猎天门的出现也彻底改变了猎人这个职业,自此猎人这两个字已经在神圣帝国拥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饕餮?”洪荒妍轻轻皱着眉头,满是疑惑道:“这种神兽可是数百年都不曾现世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姐,据小人猜测,上古神兽的出现应该和那姓陈的年轻人有关系,小姐你也说过那人是玄天体魄,拥有这种体魄的人往往会和一些上古神兽产生共鸣。”
洪荒妍愣了愣,点了点头。
玄天体魄,绝世罕见的体魄。拥有这种体魄的人和寻常人并无很大的区别,但实际上却会对这种人有极大的影响。
拥有玄天体魄的人仿佛是开了天眼一般,记忆力非常人所能媲美,而且很多时候能和天地共鸣,感知危机。
当然了,这种体魄也有着极大的弊端,那便是不能习武,因为一旦习武便会造成玄天体魄的极度膨胀,结局只有两种,一种便是一经练武便筋脉尽断而亡,而且几率极大,另一种则是一飞冲天,成为绝世罕见的高手。
上天是公平的,给你带来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会带走一些东西。
所以当洪荒妍听闻陈天泽是玄天体魄的时候会错愕,会不解,会心酸。
在武道至尊的神圣帝国,不能修武便意味着平庸,意味着无能,意味着一辈子只能在底层碌碌无为。
“小姐,你看是不是将这人招入猎天门?”黑衣人看着洪荒妍略显低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玄天体魄在修武人看来便是最大的禁忌,但是对于热衷于凶禽猛兽的猎天门而言却是最佳人选,毕竟这样的体魄能够快速帮助猎天门寻到绝世罕见的上古神兽,甚至能够轻松制服。
当然了,除此之外,他等同于废人一个。
洪荒妍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他不适合猎天门。”
想起那天在玉龙岗上的对话,洪荒妍便果断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你以后要做什么?”
“往上爬啊,踩着裁决者的脑袋继续往上爬。”
“噗!哈哈,你做梦呢吧?没修为没能力,怎么可能?你以为裁决者都是一无是处的白痴啊?”
“修为是没有,可不代表能力没有啊,况且著名的老子说过这样一句话: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著名的老子?老子是谁?”
“老子……就是我啊,哈哈哈。”
“陈天泽你个白痴!”
“哎哟,你干嘛打人啊,信不信我喊非礼了!”
“你喊啊,你喊啊!我到想要看看,谁会来救你。”
“啊……你怎么还掐啊,救命啊!”
……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们俩不熟悉啊。”
“不熟悉?你这是什么奇葩理论啊?”
“嘿嘿,真要听?”
“你不说?信不信我把你剁碎了喂我的鲲鹏?”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其实吧,原因很简单,就是我把你当朋友。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好歹你没有想要或者说没有必要算计我什么,我也不值当你来算计。更重要的是,你有时间,也愿意听我在这里废话。”
“那为什么你说我们不熟悉?”
“熟悉的话,这些东西就说不出口了啊。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一个人正儿八经听我讲过什么,这不正好嘛,哈哈哈哈。”
“你没朋友吗?”
“你算吗?不算的话应该没有。”
“你活得可真可怜。”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洪荒妍眼神飘忽的看着夜空,扯了扯嘴角,想起了他最后念道的一句话:‘良辰美景,与何人说?’
吼!
山林中传来一声震怒的吼叫。
洪荒妍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远处。那名身材高大的仆人更是警惕的直起身子,一道淡淡的金色薄雾出现在身体四周。
夜色中,一只庞然大物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发出阵阵吼叫声,径直飞奔而来。
在这只庞然大物的身躯上,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飘逸的长发在夜色中随风摇曳,修长的身躯与那只庞然大物形成鲜明的对比。
洪荒妍抬头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就连那警惕无比的仆人都是一脸的错愕。
月光明媚,这一幕震慑人心的景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独特飘逸,宛若天人。
这一幕?
洪荒妍脑海中突然闪现四个字:良辰美景!
第十四章 孤中来
“若有一天,我站立云端,俯首低眉,不畏天灵,不惧苍生,却依旧虔诚,那定是在为你祈祷。愿你不再颠沛不再流离,不再流泪不再哀伤,不再恼怒不再畏惧。”
陈天泽站立在饕餮的背上,在清风夜色中,捧着手心里的长剑,轻声低喃道。
这是那个已经记不清面容的父亲曾经抚着陈天泽额头所说的话,慈祥宠溺的眸子深深刻在脑海,挥之不去。
看着渐渐清晰的身影,陈天泽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地面上,洪荒妍终于从初期的震惊回过神来,转头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仆人暂且不需要动手,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熟悉身影。
不多久,饕餮落地。
庞大的身躯瞬间压碎了无数粗壮的树木,连同地上的石块也如同泥土般被碾碎飞扬。
“洪荒小姐。”陈天泽一跃而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就猜到你会到这里来。”
洪荒妍皱了皱眉头,随即释然。
拥有玄天体魄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白痴?之所以能给洪荒妍留下无赖的印象,只是因为太能装了而已。
“不知道洪荒小姐是对恶魔部落感兴趣,还是对在下感兴趣。”陈天泽转头瞥了一眼那个站立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轻声笑道。
洪荒妍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适应陈天泽这般说话,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之前只对恶魔部落,现在开始是对你。”
陈天泽哈哈一笑,拍了拍饕餮的脑袋,道:“的确,能拥有一只上古神兽的人足以让猎天门重视了。”
于此同时,被唤作猪头的大家伙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眼神颇为不屑。
注意到这一幕的洪荒妍和黑衣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通灵神兽?
这可是绝世罕见的家伙啊。
即便是洪荒妍的那只鲲鹏顶多也只是能够被驾驭,要说通人性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洪荒妍按耐住心中的愤懑,脸色颇为不好看。
“给我点钱。”陈天泽厚颜无耻道。
啥?
洪荒妍一脸错愕不解,就连那黑衣人都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个能轻易骑着饕餮巨兽的家伙。
“咳咳,换个方法说吧。”陈天泽讪讪一笑,刚刚堆积起来的气势瞬间消散,此刻却是一脸痞气道:“猎天门不是喜欢研究凶禽猛兽嘛,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听闻此话的饕餮猛然摇头,呜呜咽咽的似乎很是不满。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洪荒妍哭笑不得,道:“你说说怎么个交易法?”
陈天泽拍了拍猪头的脑袋,轻笑道:“说给你们研究可不是送给你们,是允许你们待在它身边,我可以保证他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他始终是属于我的。于此同时,你们需要给我足够的资金支持,我知道你们猎天门不缺钱。”
饕餮这才安静下来,还用脑袋蹭了蹭陈天泽,显得十分亲昵。
洪荒妍转头看了一眼仆人,那名仆人也轻轻点了点头。
“好。”洪荒妍干脆利落的回答。
饕餮是上古十大神兽之一,虽然排位不是很靠前,但却是极度罕见稀有,据传说饕餮生而金刚境,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越来越强,哪怕是整日躺着睡觉也能轻松成就地仙境。
猎天门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又怎么会轻易错事这样一个获知饕餮的机会呢?
“一百两一个月。”陈天泽嬉皮笑脸,那表情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洪荒妍皱了皱眉头,似乎满是不解。这点钱对于猎天门的确不算什么,可小小的西河郡一个月就算再奢侈也绝非轻易能够花掉这些银子。
“保命。”陈天泽收敛笑意。
“姓陈的,你真是怕死怕的厉害啊。”洪荒妍被逗笑了,无奈的点点头。
“今天如果不是它,死的人就是我。”陈天泽嘴角轻扬,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
洪荒妍沉默。
的确,今日的这场布局之中,陈天泽无关大局却必死无疑。这虽然不是洪荒妍的本意,可的的确确和洪荒妍有着莫大的关系。
“好了,猪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跟着她混了,别轻易伤害人家啊。”陈天泽拍了拍饕餮的脑袋,笑道。
猪头?
洪荒妍和黑衣仆人再次一脸错愕,这种上古神兽竟然随随便便起了个猪头的名字?
反观另一边,那只体型庞大凶悍的饕餮竟然亲昵的蹭了蹭陈天泽,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洪荒妍身边,用脑袋蹭了蹭洪荒妍。
洪荒妍呆呆直立,不敢轻举妄动。
好家伙,这可是生而金刚境的上古神兽啊,别说自己了,就连那仆人都不一定能镇得住这大家伙。
好在猪头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只是蹭了蹭,然后欢天喜地的蹲在不远处了。
洪荒妍一脸的不可思议,神色惊喜又惊讶,伸出手摸了摸饕餮,嬉笑道:“你主子可真没耐心啊,竟然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饕餮不乐意了,扑棱扑棱的摇着硕大的脑袋,低声嘶吼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外人说自己主子的不是很不满意。
“好好好,你主子是最好最帅最完美的。”洪荒妍被逗得咯咯直笑。
另一边,陈天泽已经拎着自己的长剑缓缓向西河郡走去。
“小姐,这件事情需不需要上报?”黑衣仆人换换出现在洪荒妍的身边,轻声疑惑道。
洪荒妍点点头,轻声道:“恶魔部落不会就此罢休的,你护着他。”
黑衣人点点头,消失在夜色里。
“猪头啊,真不知道你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幸运,还是不幸。”转过头,洪荒妍拍了拍丝毫不抗拒自己的饕餮兽,轻声笑了笑。
——
回到西河郡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陈天泽停在城门口抬头看了半天,才跳脚大骂道:“擦,老子忘了今晚没地方住了!”
神圣帝国每一座城池都有宵禁,即夜间城门紧闭,不得出入,西河郡自然也不能例外。
“何人在此喧嚣?吃了胸袭豹子胆了啊。”
城门口上突然传来一阵怒骂声,陈天泽抬起头来,看到城门上方探出一个脑袋。
守城甲士?
陈天泽立马堆笑道:“这位大哥,能不能开一下城门,兄弟大半夜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你谁啊你,说开城门就开城门。”城头上又探出来一颗脑袋,骂骂咧咧道。
陈天泽不禁哑然,顿了顿才堆笑道:“大哥,兄弟我是新来的裁决者,不懂这里的规矩,大哥见谅个,通融一下。”
楼上安静了下来,没了动静。
陈天泽不禁一阵腹诽,特娘的谁说裁决者地位高了,不照样被人关在城外不让进门嘛。
吱呀。
突然城门被打开。
两名甲士一路小跑出城,脸上的表情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跑到陈天泽身边,一脸堆笑道:“原来是裁决者陈大人,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快请进。”
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们知道我?”
两名甲士对视一笑,轻声道:“那是自然,听闻陈大人短短半月便已经成为八品裁决者,那可是咱们西河郡无上的荣耀啊,大人快请进。”
陈天泽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跟着两名甲士进了城。
裁决者即便是再怎么被人敬仰,好歹不能这么快就将消息传遍了整个西河郡啊?
进了城之后,两名甲士还特地为陈天泽指路,告诉他哪里还能入住。
等陈天泽走了之后,两名甲士才蹲在墙角处一脸笑意的议论起来。
“原来这人就是被咱们郡守大人看中的女婿?”
“什么啊,那是郡守大人的闺女点名要嫁的,你也知道,咱们郡守可就这一个闺女,能不答应吗?”
“也是啊,不过这位新任裁决者也真是好福气啊。”
“的确好福气啊。”
两名甲士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在城中大名鼎鼎的郡守女儿,鸡皮疙瘩蹭蹭直冒。
——
严新所居住的地方是一处幽静的院子,位于西河郡城西的隐蔽巷子里。
西河郡所有的裁决者里,包括赵毅都未曾有幸进入过严大人的宅邸,只不过这一次因为分部被毁坏,赵毅也终于得以有机会成为第一个进入严大人房间的裁决者了。
夜深人静,赵毅早已经喝了不少酒睡下了。
严新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房里,抬头看着明媚的夜空。
刚刚已经听了赵毅讲述了今天在城外的所见所闻,包括那两名死状凄惨无比的杀手,以及遍地散落的粗壮树木。
严新闭着眼睛,轻声呢喃道:“陈天泽,你越来越让我好奇了。”
微风吹拂,将书桌上的书页一页一页的翻开。
严新睁开眼睛,书本已经被翻到了最尾端,一行字跃入眼帘。
他从孤独中走来,终将步入不朽。
第十五章 虔诚者
陈天泽成了西河郡的红人。
是因为他用聪明的智慧灭了恶魔部落的杀手?还是因为他成为西河郡最短时间内晋升的裁决者?
错!
是因为陈天泽有了一位让整个西河郡都为之敬仰感叹,为之赞美为之歌颂的追求者。
这位追求者不是别人,正是堂堂西河郡郡守王大人的独生女,王彩桦。
当陈天泽看到每日守在裁决者分部门口,打扮的格外出彩的王彩桦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这个王彩桦便是那一日在饭馆里陈天泽为了吸引恶魔部落杀手的时候所刻意接近的壮硕女子。
陈天泽万万没想到,生活和自己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当然,陈天泽更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样一个追求者,竟然让陈天泽一时间成了西河郡的红人。街头小巷议论纷纷,似乎都在好奇这位一直不曾传出任何风言风语的郡守女儿怎么就春心萌发了,还有那位让郡守女儿动了芳心的大裁决者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能吸引到这么个大人物。
总之,西河郡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裁决者分部被那场不为外人所知的争斗毁的差不多了,好在郡守大笔一挥,加上几位西河郡的权贵慷慨解囊,分部的重建也迅速进展的如火如荼。
而西河郡的红人,新任的八品裁决者陈天泽自然就成了这场声势浩大重建工程的领导者之一。
天色才刚刚亮起,陈天泽便早早起身,今天还要去西河郡的周边伐树,陈天泽还得盯着,毕竟目前建造的过程中还是需要很多的木材的,出不得差池。
“天泽啊,那个姑娘又在门口候着呢。”
吃早饭的时候,破天荒早起的赵毅一脸戏谑笑意的坐在陈天泽旁边,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调笑道。
噗!
陈天泽一口稀饭喷出去老远,咋呼道:“啥!”
“人家对你可是用情很深啊,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走了个这么样的狗屎运。”赵毅哈哈大笑起来。
“陈兄弟,我要是你我就从了。”
另一名裁决者加入吃早饭的阵营,调笑道。
此人唤作周浦,隶属于严新麾下的八品裁决者,因为最近分部里的事情比较多,便一直来这里帮忙,反正裁决者们都是整日无所事事。加上周浦本身性格不错,便很快就和陈天泽他们打成一片。
“那你去啊。”陈天泽直接怒了,端起自己的碗里的稀饭,化悲痛为食欲,狠狠的喝了一口。
周浦嘻嘻哈哈道:“那也得人家看上我啊,要是人家天天都这么眼巴巴的等着我,我早笑开花了。”
“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赵毅将视线转向周浦,打击道:“你还是回家找你老婆孩子玩去吧,哪会有这等好事落在你头上。”
周浦也不生气,急忙点头道:“对对对,咱没有天泽兄弟那帅气的容颜,也就只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天泽一阵头皮发麻,吃完早饭后便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就要出门,可是站在门口很久,都不敢迈出去。
说实话,陈天泽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位坚持无比的胖妞,说狠了吧,怕打击到人家的自尊心,说轻了吧,肯定也没啥效果,更何况这几天自己说了不少了,嘴巴都说秃噜皮了,可人家就摆出一副态度,我要嫁给你,别的不管。
“天泽兄弟,怎么了?”同样吃过早饭的周浦走到门口,看着一脸犹豫的陈天泽,嬉笑道:“不敢出去?”
陈天泽尴尬点头。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追呢,只可惜自己的追求者,实在是……额……不堪入目。
“走,我去给你打掩护。”周浦二话不说,拉着陈天泽就向门外走去。
事已至此,陈天泽也不能在推辞,便跟着周浦,期待周浦能帮自己躲过一劫。
只是陈天泽没想到的是,周浦拉着陈天泽刚刚一出门,便扯着嗓子吼道:“王姑娘,陈兄弟有话要和你说。”
说完这话之后,周浦满脸嬉笑的一溜烟跑了。
陈天泽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那位浓妆艳抹之后还特意打了一把油纸伞的王彩桦,那形象,啧啧啧,简直了。
“轻轻地,我来了,如同那江南的烟雨,润物无声。”王彩桦扯着自己沙哑的嗓子立刻吼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吟诗,倒像泼妇骂街一般凶悍。
陈天泽寒毛直竖,这又是哪一出啊?
不等王彩桦继续说话,陈天泽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咒骂道:“周浦你个王八蛋,敢戏弄老子,老子和你没完!”
看着陈天泽一路狂奔的姿态,站在门口打扮格外独特的王彩桦眼神迷离道:“连跑路都这么帅,果然是我的男人。”
很快陈天泽便没了身影。
站在原地的王彩桦收回迷离的眼神,狠狠将手中的油纸伞扔在地上,愤恨道:“谁说男人都喜欢烟雨江南里的温柔女子,还会吟诗?不行,明天来个粗狂的,小帅哥,你总会逃不掉的。”
一路飞奔的陈天泽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背后冷风嗖嗖。
抵达的伐木场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只不过本该忙碌的伐木场此刻却变得吵吵闹闹,十几名从西河郡抽调来的木工站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见到陈天泽之后,为首的伐木工急忙上前,道:“陈大人,你可算来了。”
“老李,这是怎么了?”陈天泽指着眼前围成一团吵吵嚷嚷的木工们,疑惑道。
“陈大人,今儿早上这伐木场来了个怪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砍树了。我老李在这伐木场干了也有些年头了,还第一次遇到这么个人。”老李一脸的焦急,带着陈天泽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本来咱们工人不打算搭理他,继续砍树的,可这人偏偏站在那里不动弹,咱们总不能伤人吧。”
“奇怪的人?”陈天泽皱了皱眉头,向前走去。
人群散开,陈天泽便看到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瘦弱老者站在原地,背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额头满是汗水的盯着众人,口中念念有词。
“上天造就一切,给予他们生存生活的权利,你们不可以肆意摧毁山林,这是造孽。”
“生存殊为不易,你们没必要这样祸害无辜的生灵。”
陈天泽听了几句,扯了扯嘴角,走上前去。
木工们停止了嚷嚷,纷纷将视线放在了主管这里的陈大人。
而那名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也是一脸浩然之气的瞪着陈天泽,仿佛要随时和他拼命一般。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走上前轻笑道:“莽撞的虔诚者,你是来自于哪个神殿?”
那名灰袍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嚷嚷道:“虔诚者不分地域,部分何处所在,只要心存善念,那边是虔诚者。”
陈天泽扑哧一笑,戏谑道:“连神殿都未曾见过的虔诚者,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守在这里?”
灰袍男子脸色瞬间惨白,很明显,眼前这个家伙对于神殿和虔诚者很了解,负责不可能这么清楚的知道关于虔诚者的事情。
“是这些生命给了我勇气。”灰袍男子不甘示弱的梗着脖子,青筋暴起道。
陈天泽指了指身后的木工们,轻声道:“上天给予万物生存的机会,也给了他们生存的权利。而生存的权利不争来自于杀戮掠夺,树木掠夺土地获得生命,人类掠夺其他生命获得生命。每个人类都有生存的权利,至于他们是否选择存活,是否该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那名虔诚者被陈天泽的一番话给说愣了,目瞪口呆的点点头。
陈天泽笑了笑,指了指那颗大树,道:“那么这可大树他注定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而我身后的工人们却能够清楚的告诉我怎么样获得生存,愚钝的虔诚者,请你告诉我,我该去询问谁?”
灰袍男子傻眼了,神色之中满是混乱和不解。
“把他抬走。”
陈天泽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几名力气大的木工立刻上前,将这个固执的家伙连拖带扛的带走了。
陈天泽缓步前行,轻声笑道:“雪麓山神殿?休宁宫神殿?操蛋的信仰,无趣的虔诚者。”
“我们抬头仰望天空,低头倾诉内心。信仰是因为敬畏,而非选择执着。”
陈天泽低喃了一句原本雕刻在休宁宫神殿门口石碑上的神圣话语。
第十六章 惊雷
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这种论调在陈天泽看来对也不对,书生读书阅多识广,可终究缺乏了游历所带来的见识。读万卷书终究需要行万里路,才能见多识广,眼界大开。
只可惜,陈天泽这些年来书读了不少,却没能真正走出小小的刘家村,西河郡。
对于突兀的出现在伐木场的虔诚者,陈天泽一点也不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武道修为尚有地仙境成就,在思想领域,自然也有所谓的信仰主宰众生。
这些年来,无数心怀敬畏的人选择信仰雪麓山神殿,亦或者追求已经逐渐没落的休宁宫神殿,乞求神灵庇佑,获得精神世界的的安稳。
可随着时间久了,信仰一词越来越被魔化,于是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奇怪虔诚者,甚至还有那种画地为牢的固执虔诚者,席地而坐便是几十年。
陈天泽对于信仰一词并无偏见,甚至从内心深处崇尚这种对万物心怀敬畏的信仰,可却对那些所谓追求信仰而变得愚钝固执的虔诚者们没有一丝好感。
只是一群畏惧而非敬畏的偏执傻瓜罢了。
将伐木场安顿好,陈天泽便再度返回西河郡。
只不过这一次,陈天泽并未着急去哪里,而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像一只孤魂野鬼,不知灵魂归宿,不知去路。
路上依旧有人对陈天泽指指点点,陈天泽对此见怪不怪了,毕竟西河郡才多大,数千平民百姓都眼巴巴的盯着那么一个郡守,能不稀奇才怪。
一路上,陈天泽除了四处打量之外,便是在思索那从猎天门敲诈来的一百两银子怎么花。
路过闹市,陈天泽蹲在一处小摊前眯着眼睛盯着小商小贩贩卖的小宠物,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想起自己养的那只饕餮,对比起眼前的可爱小家伙,不可同日而语啊,恐怕整个大陆上,能将饕餮这种上古神兽当做宠物饲养的,只有陈天泽这种奇葩了吧。
几名赤着上身的大汉骂骂咧咧的走上前来,为首的大汉更是一脚踹在旁边的竹筐上,嚷嚷道:“老家伙,该交钱了。”
摊主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瘦弱,见到几名壮汉后,立刻佝偻着身子满脸堆笑的送上数十枚铜板,笑眯眯道:“刘老大,钱已经备好了。”
“算你有眼色,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就报我的名号。”被称作刘老大的汉子哈哈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蹲在一边的陈天泽,愣了一下,便带着几个耀武扬威的汉子向另一边的摊贩走去。
“大哥,这人是谁啊?”
陈天泽眯着眼睛,轻声问道。
那摊贩打量了一番陈天泽,似乎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并非什么恶人,便叹息一声,笑道:“什么人?地痞流氓呗。”
“那他要什么钱?”
陈天泽笑了笑,疑惑道。
中年男子见此刻也没有客人,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轻声道:“这帮人啊,是咱们西河郡虎头帮的,比起一般的小混混来说还算不错的,顶多收一些保护费,要是有别的地方的小痞子小混混来这里惹事,他们多半会给咱出头,这点钱说起来也算值当。”
“衙门不会管吗?”陈天泽皱了皱眉头,对于帮派这种事情,陈天泽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样子自己还是见识的太少了。
“屁咧。”中年人愤愤道:“咱们那姓王的郡守就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整天搜刮百姓,咱们出事了人家才懒得管呢。这不,最近听说他家里头的闺女看上了一位裁决者,那王郡守便四处张罗着嫁妆,还要咱们这些人出钱,你说气人不气人。”
陈天泽哑然,怪不得在西河郡的那些人会对自己这般好奇,甚至是指指点点。
“话说,你该不会是郡守的人吧?”那名中年汉子愣了一下,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天泽哈哈一笑,急忙摆手道:“怎么可能,你放心吧,我和那郡守八竿子打不着。”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汉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放心了不少。
陈天泽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几名赤着上身四处收取费用的壮汉,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
陈天泽要请孙淳吃饭?
听到这个消息的孙淳不禁吓了一跳。
自从上一次从隔壁郡县找来了几个不要命的狠角色却被严新全都弄死之后,孙淳就彻底打消了和严新继续作对的念头。一百两银子打了水漂不说,还彻底撕破了脸皮,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如此。
乖乖,人家可是脱胎境的高手。
孙淳打死都没想到小小的西河郡竟然有这么个高手,要知道当年父亲花费了重金请来的所谓高手也不过才是凝气境,三年时间就花了二百两银子,却只是让孙淳勉强进了萌雾境。
可人家严新不知不觉就进了脱胎境,收拾自己还不跟玩一样。
当然,对严新心怀恐惧不代表他能看得起那个新上任的八品裁决者陈天泽。在孙淳眼里,陈天泽终究是个乡下来的土鳖而已,能够晋升为八品裁决者只不过是靠运气罢了。
其实无论是同为七品裁决者的孙淳和严新也好,还是八品裁决者赵毅陈天泽等人,心里都很清楚,低品裁决者永远是裁决者的最底端,在中品高品裁决者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等级的划分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等你真正成为了中品裁决者,所谓的品阶划分在显得格外有意义,可西河郡的这些人里,又有谁能登上中品裁决者?
在家中思量了许久砸掉了两只价值不菲的花瓶后,孙淳终于咬了咬牙,独自前往郡内的一家酒楼,他倒要看看,这个陈天泽能耍出什么把戏。
天色渐晚。
酒楼内,刚刚收到一百两银子的陈天泽丝毫不客气的直接点了一大桌子美味,笑眯眯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洪荒妍,道:“洪荒小姐,在下要感谢你的慷慨呢,放开了吃,这顿饭我请客。”
特地前来给陈天泽送钱的洪荒妍皱了皱眉头,一边拿起筷子,一边撇嘴道:“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说看又有啥要求?”
陈天泽嘿嘿奸笑道:“洪荒小姐骂我是黄鼠狼不要紧,可干嘛说自己是鸡啊,多不好听。”
啪!
洪荒妍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怒道:“姓陈的,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陈天泽讪讪一笑,道:“别生气啊,我这不开玩笑呢嘛,快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洪荒妍似乎根本就不上当,只是捧着双手,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天泽,道:“姓陈的,你平时那么抠门,今儿怎么就大气起来了。说说看,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不说我就不吃了。”
陈天泽尴尬一笑,腹诽那孙淳真特娘的大牌,这么晚了还不来。
“大小姐,我平头老百姓一个,能有什么把戏啊,再说了,看样子洪荒小姐也是个高手,要收拾我不简单,放心吧。”
陈天泽急忙辩解道。
“哟哟哟。”洪荒妍来了兴致,冷笑道:“某些人可现在是西河郡炙手可热的人物啊,不仅仅成为最快晋升的八品裁决者,还被西河郡郡守的女儿相中了,要嫁给你做老婆。”
陈天泽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你会不敢?”洪荒妍收敛笑意,冷声道:“姓陈的,别人不了解你也就罢了,我还不了解你,你不敢?说出去谁信啊。”
陈天泽愣了一下,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了,看着洪荒妍怒气冲冲的模样,陈天泽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念头,吃醋?
只可惜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陈天泽不是傻子,眼前这位有权有势,更重要的人长得漂亮,要真是吃醋,那才是瞎了眼。
“怎么?无话可说了?”洪荒妍瞪着眼睛,质问道。
陈天泽哈哈一笑,摊手道:“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配不上人家,也没这个想法。见识过洪荒小姐这般貌美的姑娘,我陈天泽以后找媳妇肯定是朝着这个目标来的,虽然肯定比不上洪荒小姐,但好歹不能差太多不是吗?”
听了这话,洪荒妍明显神色好了很多,风情万种白了陈天泽一眼。见识到这一幕的陈天泽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一刻差点让陈天泽误以为以身相许了呢。
孙淳终于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酒楼,在小二的指引下,缓缓登上二楼。
二楼的顾客不算很多,所以很容易找到靠窗一桌的陈天泽。
只不过刚刚才看了陈天泽所在的那一桌一眼,便立刻呆滞住了。
陈天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坐在他对面的人着实吓到孙淳了。
虽然是个女子,可孙淳见到她的时候可是在分部的会议上,那女的坐着,白手套站着!而且后来还听兄弟们说过,这个妞的修为高深莫测。
猎天门的人?
难道那天在刘家村里陈天泽没有说谎?
孙淳猛然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一个惊雷!
第十七章 看今朝
神圣帝国地域广袤,人口密集。
在这样一个庞大无比的帝国里,能被寻常百姓所家喻户晓的帮派还真不多。
除却了裁决者以及那个被划分为黑暗势力的恶魔部落,还有那个在南方根深蒂固的狄龙门,接下来便是猎天门了。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见得猎天门自创立以来在神圣帝国的底蕴了,加上白手套裁决者的表现,更是让孙淳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何等强大的门派了。
所以,面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孙淳立刻收敛起自己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小心翼翼的上前打招呼。
见到孙淳的到来,陈天泽急忙起身,满脸堆笑的拉出一张椅子,示意孙淳坐下。
砰!
整个二楼都被这响声吓了一跳,原本要坐下的孙淳神情僵硬的站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
将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的洪荒妍瞪着陈天泽,怒道:“姓陈的,你不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陈天泽一脸尴尬,笑道:“别生气啊,就吃顿饭而已。”
站在那里的孙淳更加尴尬,明摆着这位牛掰哄哄的女子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生气了,难不成是因为破坏了两人单独吃饭的机会?
不是陈天泽邀请自己来的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念至此,孙淳急忙笑道:“陈兄弟,我还是先回去了,等兄弟有空了,招呼我一声,到时候我请客。”
“不用。”板着脸的洪荒妍径直起身,脸色十分难看,瞪了一眼陈天泽,便冷声道:“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情。”
说罢,不等陈天泽挽留,这名看似柔弱的女子便一个闪身从二楼的窗户上一跃而下,下一刻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看着目瞪口呆的孙淳,以及负气而去的洪荒妍,陈天泽表面上神情尴尬,心里却乐开了花。
孙淳见过洪荒妍,这一点陈天泽无比肯定。见识到这一幕的孙淳一定会误以为这妞和陈天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也是因为孙淳的出现破坏了两人的气氛而离去。
这可要比陈天泽扯着嗓子喊一百遍猎天门是我的后台都来的实在。怪只能怪孙淳这人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天泽看着神情尴尬的孙淳,咳嗽了两声,才表现出无比的歉意,道:“孙大人,实在抱歉,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孙大人可别见怪。”
这倒是真话,陈天泽所认识的洪荒妍便是这般火急火燎的性格。只不过此话一出,更加坚定了孙淳的想法。
“不会不会。”孙淳急忙摇头,那表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见怪?
就是借给孙淳两个胆子他都不敢。
既然洪荒妍走了,陈天泽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便急忙拉着孙淳坐下,然后招呼小二重新上了一副碗筷。
重新入座之后的孙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摆出一副你就是我亲兄弟的姿态,陈天泽也没端架子,两人称兄道弟的好不亲切,让周遭吃饭的人都误以为这俩人真是感情深厚的兄弟呢,羡慕不已。
酒足饭饱之后,陈天泽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酒,一饮为尽,才缓缓开口道:“这次找孙大人前来是有件事情想和孙大人商量。”
孙淳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姓陈的就没安好心。即便是如此,孙淳还是脸色不变,轻笑道:“陈兄弟说这话见外了,有需要招呼就行,能帮到的兄弟我决不推辞。”
陈天泽笑了笑,似乎对于兄弟这两个字很不感冒。
随即,陈天泽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
听完了陈天泽讲述,孙淳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将虎头帮纳为己有,做帮主?
陈天泽看着目瞪口呆的孙淳,笑道:“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孙大人和我直接出面,我们只需要暗中掌控他们就可以。当然了,孙大人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言不讳了。”
孙淳心里一边思量着陈天泽话语,一边点头道:“陈兄弟但说无妨。”
“这件事情需要孙大人出面,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裁决者,肯定没人信服,到时候孙大人便是这个帮派的主子,我呢,就给孙大人打打杂跑跑腿,利润四六分,孙大人拿六份。”
陈天泽眯着眼睛,看这眼神飘忽的孙淳,轻声道:“到时候孙大人就是这西河郡当之无愧的主宰了。”
孙淳心中咯噔一下,能够主宰一方一直都是自己的梦想,而且陈天泽所说的压根就不会违反裁决者的规定,更不会让自己承担任何的风险,可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
“陈兄弟,这件事情容我思量一下可否?”孙淳犹豫了许久,才神色艰难道。
陈天泽点点头,笑道:“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确需要谨慎一些,孙大人慢慢考虑,考虑好了招呼我一声就成。”
孙淳点点头,便率先起身告辞了,走的时候也没忘了结账。这一点,倒是颇让抠门的陈天泽满意。
等孙淳走了,陈天泽便轻轻端起酒杯,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涌现一股冷笑。
孙淳什么想法,陈天泽会猜不到?
无非就是在西河郡自己有权有势,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掌控西河郡的帮派,甚至壮大成为西河郡首屈一指的帮派,可是由碍于陈天泽和猎天门的关系,不敢随意将陈天泽一脚踢开。
陈天泽可以肯定孙淳思量后的结果和自己说的一样,两人合伙。但是到时候等虎头帮完全被掌控了,孙淳便会想尽办法将陈天泽架空,将虎头帮沦为自己麾下。
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法,陈天泽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一杯又一杯的喝完整壶酒,陈天泽似乎有了些许醉意,轻轻敲打着筷子,自顾自的哼唱起来:“大江东去浪淘沙,千古英雄豪杰,各领风骚,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城外密林。
洪荒妍坐在一颗粗壮的树上,双脚来回晃动,抬头看着天空,一脸愤恨道:“可恶的陈天泽,还学会借刀杀人了。怎么着,依仗着老娘的身份狐假虎威?也不瞧瞧自己是谁!还真以为你是猎天门的女婿呐!”
“还有那不要脸的郡守女儿,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丑的也算是很有特点了,还偏偏不安分,怎么样?有个当郡守的老子就不可一世了?本姑奶奶还没搬出自己的后台呢,搬出来吓死你。”
“还有那见风使舵的孙淳,真是猪脑子,到时候让陈天泽卖了都不知道,玩心计,在姓陈的人面前,你还是的草包!”
“姓陈的,好讨厌好讨厌!”
一阵微风吹过。
坐在树枝上发牢骚的洪荒妍猛然起身,冷声道:“谁?”
“妍儿,这是生谁的气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语气慈祥而柔和。
“爹。”洪荒妍愣了一下,急忙从树上跳下,蹦蹦跳跳的跑上前去。
“爹,你怎么来了?”洪荒妍欢天喜地的跑到黑影身边,笑眯眯道。
“你这疯丫头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当爹的实在不放心,就来看看了。跟爹说说,是谁欺负我们家女儿了,爹帮你出气。”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揉了揉洪荒妍的脑袋。
“没有啦。”洪荒妍吐了吐舌头,满是得意的笑容。
洪荒妍是猎天门的小公主,而这位能被洪荒妍称作是爹的中年男子的身份便显而易见,洪荒蛮,猎天门当代宗主。
只不过这位在整个大陆都极富盛名的中年男人没有丝毫的霸王之气,只是笑眯眯道:“刚刚还听到你念叨着,是叫陈天泽的小混蛋欺负你了?你等着,爹去宰了他给你出气。”
洪荒妍急忙拉着父亲的手,道:“没有没有,女儿说着玩的,他没欺负我。”
“哦?”洪荒蛮皱了皱眉头,神色疑惑。
洪荒妍脸色一红,急忙岔开话题道:“爹,你来西河郡不单单是为了看我吧?”
洪荒蛮也不否认,只是笑呵呵道:“这么晚了,走,找个地方咱们父女俩吃一顿去。”
“好呀好呀。”洪荒妍一听到吃,便欢天喜地的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向密林外走去。
缓缓前行的洪荒蛮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西河郡的方向,神色疑惑。
能让我的宝贝女儿两个月不回家的男人吗?
坐在酒楼里半醉半醒的陈天泽突然打了个激灵,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十八章 不疯魔不成活
裁决者分部的重建还在继续进行中,陈天泽也跟着每日瞎忙活,倒也充实。自从裁决者分部重建以来,陈天泽也有幸发现了存放在分部里头的各种隐秘资料。
对于裁决者而言,信息的获取渠道有千万种,裁决者内部甚至有专门的谍报系统专门收取各地信息。至于西河郡这个小小的分部而言,存在的最大价值兴许就在于那些信息的保存与获取了。
凭借这种得天独厚的系统,陈天泽有幸查阅了关于西河郡大大小小人物的材料,有一些是众所周知的,还有一些则是比较阴暗的,着实让陈天泽大开眼界。
查阅信息的同时,陈天泽也开始明白,为何裁决者能够在神圣帝国这般强悍的发展,也明白为什么那些所谓权势滔天的家伙会畏惧这个组织。
于此同时,作为追求者,王彩桦似乎也察觉到了陈天泽对她的抵触,只不过很多时候女人的固执和耐心总能超乎人的想象。
虽然不再每天蹲守在门口等着见孙天泽,但是却会偶尔出现在重建的工地上,端茶送水的,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让众人咋舌不已。
这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偏偏赖上陈天泽了。
甚至到了最后,就连赵毅都发话了,认同了这位弟媳妇。
陈天泽实在没招,能躲便躲,躲不了也坚决摆出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
不要轻易给任何人希望,因为希望往往伴随着失望甚至是绝望。陈天泽自始至终就未曾想过要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郡守女儿发生点什么,自然也不想给人家任何机会和希望。
当然了,从心底里说,陈天泽还是和众多男人一样,看女人首先看外貌,至于什么内涵啊素养啊之类的,等外貌看顺眼了再去了解也不迟。
陈天泽实在不想和连相貌都让自己看不下去的人大谈什么内涵。
这期间,陈天泽去城外找了洪荒妍两次,毕竟之前因为孙淳的事情将洪荒妍惹恼了,而且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陈天泽觉得还是当面道个歉比较合适。
只不过,很奇怪的是,洪荒妍不在城外,甚至连自己的猪头也不知道被拐跑到哪里去了。
这让陈天泽很是懊恼,万一这妞真的怒了,将猪头用一些偏激的手段带走了,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连续两次未果之后,陈天泽只能暗自期望洪荒妍是个讲理的主,猪头也会念着和自己的旧情,不会喜新厌旧。
天色渐晚。
忙碌了一天的陈天泽在安顿好自己手头的事物之后,拒绝了赵毅以及周浦的喝酒邀请,独自一人离开了分部。
街道上的人渐渐稀少起来,当陈天泽走到城西一处并不显眼的宅子门口后,停下了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推门而入。
不同于空荡荡的街道,院子里的情景简直可以用热闹来形容。
只见二十多名精装的大汉体态各异的站在院子的四周,院落中间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桌子,桌子上还躺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脸色狰狞。
陈天泽扫视一圈,所有的大汉都是身材魁梧不说,还有很多赤着上身的壮汉露出渗人的刀疤。
虎头帮!
陈天泽咧嘴一笑,脸色没有一点的畏惧,只是径直走向院子当中。
在那里,站着一个足以傲视西河郡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孙淳。
只不过不同于那帮大汉,孙淳依旧是一袭温文尔雅的装束,被二十余名壮汉围在中间。
听见响动后,孙淳转过身来,原本阴霾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些许轻快,轻声道:“陈兄弟,你来了。”
陈天泽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笑道:“孙大人,看样子这帮人不愿意合作。”
孙淳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位躺在桌子上的长发男子,似乎有些无奈。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桌子前,笑眯眯的盯着那个在桌子上的披头散发男子。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八品裁决者?”不等陈天泽说什么,一直躺在桌子上的散发男子坐起身子来,盘起膝盖,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恐怖脸颊。
“正是在下。”陈天泽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神色恢复自然。
“听说你要勾搭郡守的女儿?那婆娘你都看得上眼,胃口真好呐。”披发男子便是虎头帮的现任帮主,唤作王杉,据说是个兵痞出身,只不过很少有人能见过这个家伙而已。
“胃口好不好和看上眼看不上眼没多大关系。”陈天泽笑眯眯道,那神色让站在一旁的孙淳都有些陌生。
“哈哈,好大的口气。”王杉哈哈大笑起来,随即狰狞着神色,道:“孙大人,还有你那条狗,从哪来回哪去,我们虎头帮没就算没多大的本事,也不至于向你们这些人卑躬屈膝。”
“姓王的,别给脸不要脸。”孙淳终于有了些许怒气。
也是,孙淳怎么说也在西河郡是一号人物,却被这个地痞各种语气挖苦了半天,早已经到了自己忍耐的极限了。
事实上,孙淳也清楚,这个姓王的至少还是畏惧自己的,若是放在陈天泽身上,肯定早就大打出手了,不必废话那么多。
陈天泽拍了拍孙淳的肩膀,向前一步,道:“王帮主,这件事情无论是对你我还是对虎头帮,绝对是百益而无一害的,何必为了自己所为的面子尊严而毁了兄弟们的发展前途?”
四周虎视眈眈的壮汉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最终都没有说话。
“你这种杂碎还不配和老子对话。”王杉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兄弟们的神情,只不过本着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念头,他怎么也不会将虎头帮拱手让人。
合作?壮大?去特娘的。
孙淳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
陈天泽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孙淳,轻声问道:“咱们这位王帮主是什么修为?”
孙处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道:“白丁境,也就是会一些花把势,比赵毅差远了。”
听闻这话之后,陈天泽眯了眯眼睛。
下一刻,陈天泽猛然前冲。
砰!
只听到沉闷一声,便看到陈天泽已经一跃到硕大的桌子上,单手狠狠的抓住了披发男子的长发,狠狠砸向桌面。
鲜血四溢。
不光是孙淳,就连虎头帮的那二十来名壮汉都是一脸的错愕和不可思议。
这家伙疯了么?
砰砰砰!
不等王杉反击,陈天泽扯着他的长发一次次砸向桌面,最后一下,整个桌子被硬生生的砸出一个洞来。
虎头帮的壮汉们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怒火冲天的向前扑来,却突然纷纷停下了脚步。
疯子!
见到这一幕的孙淳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只见陈天泽一只手扯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王杉的脑袋,一只手掏出了一只匕首,架在了王杉的脖子上。
这是哪一出啊?
虎头帮的帮众们都不敢往前走一步了,生怕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一刀砍掉了自己老大的脑袋。
陈天泽脸色狰狞无比,抬起头来,冷笑道:“孙大人,事情这么办才对。”
孙淳看着满手血污的陈天泽以及昏迷的王杉,毛骨悚然。
“姓陈的,放了我们老大!”
虎头帮的壮汉中,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瞪着眼睛,一脸怒火的吼道。
“老大?”陈天泽冷笑一声,狠狠吐了口口水,道:“狗屎老大,一个不敢上战场的逃兵,一个混迹了几年兵营的老油子?你们这些年从西河郡收了多少钱,自己又拿到了多少?王杉已经娶了六个婆姨了,你们谁娶得起婆姨?”
二十名壮汉愣住了。
“跟着我,我会给你们想要的。”陈天泽握着刀的手一寸一寸的下滑,一边冷笑道:“想要钱?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们一人三两银子,这应该是你们半年的收入,要女人,我让西河郡最漂亮的花魁来给你们泻火!”
“跟着我,你们只会拥有一片更广阔的天空,小小的西河郡再也不是让你们停留的借口!”
陈天泽的匕首已经割破了王杉的脖颈,一道鲜血缓缓流出,看得周围的人都是一阵胆寒。
这真是个疯子。
啊!
一声惨叫传来。
王杉被疼痛刺醒,但是却只能发出惨叫,下一刻,他的脑袋便已经掉落在地,鲜血横流。
孙淳傻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家伙真的杀人了?
陈天泽缓缓站起身子来,冷笑道:“我这只手亲自宰几个恶魔部落的杂碎,杀一个本该被砍头的兵痞又如何?”
虎头帮的大汉们彻底没了底气,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生怕这个家伙上来捅自己一刀。
打打杀杀的谁没见过,可还真没见过上来就割掉脑袋的。
砰!
一只布袋被抛到桌子上,里面的银子散落一地。
“这是八十两银子,你们愿意跟着我混的,随时拿钱,不愿意混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陈天泽跳下桌子,甩了甩手臂上的血迹,独自向门外走去。
出门之前,陈天泽回过头来,冷笑道:“当然了,你们谁想去报衙门,我也不会阻拦,这是你们的自由。”
说罢,陈天泽这个被所有人看作是疯子的家伙扬长而去。
走出门,陈天泽脸色瞬间苍白,一双鲜血淋漓的手颤抖不止。
不疯魔,不成活。
第十九章 查探
虎头帮本是西河郡一帮地痞流氓没事干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而凑在一起的结晶,起初人数只有七八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帮派。可是后来因为王杉的加入,才让虎头帮渐渐成为西河郡的不大不小的帮派之一,人数也激增到了二十多人。
而且自那以后,虎头帮也有了自己的规矩,有了自己的大本营。从这一点来看,不得不说王杉这种老兵油子还是很有脑子的。只不过王杉终究是个兵痞,目光短浅不说,还像是一只铁公鸡,放进口袋的银子不愿吐出来一一分一毫,若目光长远一些虎头帮绝非今日这般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当然,对于王杉这人本身,陈天泽仅仅是通过分部的一些资料里见到过,知道这是一个来自于神圣帝国边境的逃兵,在西河郡横行霸道,而且此人为人恶毒阴险,得罪他的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真正让陈天泽下狠手杀人的原因除了这个固执的家伙不愿屈居人下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家伙本身就是祸害,即便是被陈天泽弄死,相信西河郡的衙门也只会奖励他,而非惩罚。而且,见识到这了这一抹的孙淳想要轻易抽身,似乎也成了一件难事。
所以,王杉必死,自从陈天泽将视线转向了虎头帮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即便是不杀,虎头帮顺利的臣服,那么这个王杉以后也注定是一个祸害,难以保证陈天泽对于虎头帮的掌控。
所以,在见到这般蛮横固执的家伙,一直被压抑的陈天泽终于爆发,显露出了自己的阴狠和果决。
等陈天泽离开之后,站立原地的孙淳才缓缓回神过来,皱着眉头看着遍地的血迹,以及那散落一地的银子。
出乎意料,太过于震撼了。
孙淳从未想过自己眼中的土鳖竟然会有这么阴狠的一面,更没想过一个从乡下来的家伙竟然甩手就是八十两银子,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说轻轻松松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震撼过后,孙淳开始头疼,一来是没人敢上前拿银子,二来是死人了,这对于西河郡而言并不能算小事,陈天泽那个王八蛋就把这些事情交给自己了?
孙淳第一次开始后悔和陈天泽合作了,因为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陈天泽走出院子很久,才拐进一处荒凉的巷子,看着溅了满身的血迹,吐得稀里哗啦。
半晌,脸色苍白的陈天泽扶着墙,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轻声呢喃:走过布满荆棘的高山,越过激流涌荡的大河,便能抵达光明的彼岸,可是父亲,从一开始我的脚下便布满肮脏的血液,我是否该继续前行?
——
西河郡郡守府。
庭院内,身体壮硕的王彩桦坐在院子当中,看着眼前数十名甲士,一脸的怒容。
“让你们去查陈天泽底细,你们就查出这么点东西来?”
王彩桦双手插着腰,肥硕的身躯因为生气而剧烈颤动着。
那数十名甲士低着头,满头大汗的不敢作声。
在神圣帝国关于兵甲的规定中,除却了几只常年驻扎各地并隶属于各个军团的甲士之外,负责本地安危的甲士统一由当地最高一级行政长官掌管。
西河郡最大的人自然是郡守,而西河郡能调动所有甲士为之效命的也是郡守。只不过王郡守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从来都不过问,所以总得来说西河郡的军权大部分自然而然的转变到了郡守的独生女王彩桦身上。
对于这件事情,西河郡的各大官吏似乎出奇一致的保持了沉默,似乎这件事情并不能影响西河郡的安稳。
殊不知,所有人的默认,造就了王彩桦的狐假虎威,也让守城的甲士们吃尽了苦头。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守城的甲士会不顾规定将捆在城外的陈天泽放了进来,也就不难怪为何陈天泽一眨眼便成了西河郡的红人。
王彩桦性格多变,温柔起来比谁都温柔,和彪悍起来就连他老子也没辙,如今西河郡的甲士们看到王彩桦都如同看见了母老虎一般,生怕这妞一恼怒自己就该卷铺盖回家了。
至于陈天泽,西河郡刘家村人士,何事出生未知,父母不详,无修为无背景。
这就是王彩桦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所有消息,让堂堂的郡守女儿很是沮丧懊恼。
为什么就没有点有用的信息呢?
“小姐,先前陈天泽有一名仆人,但是在他前往西河郡的时候便不知所踪了。”一名甲士轻轻向前一步,硬着头皮道。
“去哪了?”王彩桦皱起眉头,问道。
那名甲士额头上的冷汗蹭蹭直冒,却只能小声道:“不知道。”
啪!
王彩桦一巴掌扇在那名壮汉的脸庞上,怒道:“一帮废物,一帮饭桶!”
“小姐息怒。”几名甲士纷纷求情,却不料彻底激怒了王彩桦,只见这名身材本就不弱于任何男人的壮硕女子一脚踹在甲士裆部,狠狠道:“拖出去,革职!”
那名被踹到的大汉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几名甲士在得到指示之后,急忙上前抬起那名已经无力起身的同伴,一溜烟的跑出去。
“陈天泽,老娘就不信拿不下你,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回来!在西河郡还没有老娘办不成的事,吃软不吃硬的混蛋。”王彩桦狠狠的跺了跺地面,整个地面都随之颤抖起来。
——
西河郡城外。
夜色中,一处光秃秃的山岗上,一名男子拎着一壶酒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满天星辰,时不时的灌上一口酒。而在那酒壶旁边,则是一双令人震撼的白手套!
六品裁决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答案很快水落石出,不多久,脚步声响起。
坐在山岗上的男子没有回头,只是拎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轻笑道:“私下里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夜色中,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缓缓走到山岗上,板着脸庞,冷声道:“见不见有这么重要吗?”
此人赫然是在西河郡鼎鼎大名的严新,只不过此刻的严新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冷峻,即便在他身前坐着的是一名让人叹为观止的六品裁决者。
“严新,你也知道,当初那件事情不能怪头儿,那是上头的意思。”那名坐在山岗上的男子径直起身,怒道。
严新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霍弋,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着你的头儿了?还有,少跟我再提那件事情,这是警告!”
被称作霍弋的男子无奈苦笑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随手将自己手头的酒递给严新。
严新稍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酒壶,却只是皱着眉头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堂堂的六品裁决者,被称作霍弋的男子似乎并没有任何上位者该有的架子,只是耸耸肩膀,无奈道:“查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这家伙很奇怪,十年前的信息一点也没有,最近倒是和猎天门的公主走的很近。”
严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在那天分部里绞杀恶魔部落高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陈天泽和那位来自猎天门的公主认识,而且很熟,以至于那洪荒妍都要替他出头说话。
“不过……”霍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开口道:“我听过陈天泽说话,那家伙虽然说话说得很少,可是明显能听出来有点……不像是这里的口音。”
严新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并州,应该是并州州城才会有的口音。”
霍弋愣了一下,呢喃道:“并州……并州……十年前?”
突然,霍弋和严新面面相觑,两人都从彼此的脸上察觉到了一抹震惊的神色。
“该不会是……并州陈家?”霍弋猛然停嘴,仿佛这几个字又如何毒咒一般让人避之不及。
严新皱着眉头,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或许不是,但愿不是,不是最好。”
霍弋急忙点头,眼神中却掩饰不住的恐惧。
第二十章 伯乐
这几日来,原本平静的西河郡逐渐步如喧嚣。先是裁决者位于西河郡的分部被莫名其妙的损毁,而后是一名来自于向下的九品裁决者短短的半月时间里便晋升为八品,更是被郡守的独生女所青睐。
在街头小巷的议论声中,又有一件大事让西河郡再度热闹起来。
西河郡土生土长的帮派虎头帮的帮主被裁决,脑袋被砍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位在西河郡称霸多时的帮主王杉的身份被揭开,原来这为堂堂的帮主竟然是一名可耻胆怯的逃兵!
不同于裁决者体系,神圣帝国对于军政也有着极为严明的纪律和准则,逃兵素来都是被人所不齿的行径,贪生怕死从来都不是神圣帝*队所能容忍的,一经发现便要被送上断头台的。
西河郡郡守王大人得知此事之后,还专门到裁决者分部内表示了感谢,感谢裁决者再一次为民除害。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由孙淳一手操办的,至于那个侩子手陈天泽,则是很意外的没有任何动静。
那一晚,在虎头帮里的二十余名帮众几乎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臣服,在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银子之后,便对于那晚的事情闭口不谈。之后便和他们的帮主一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连保护费都没有再收取,让街道上的小商小贩们很是诧异。
殊不知这都是陈天泽的指令,所谓的收取保护费终归是下策,容易让人心生反感不说收入也并不算很多,若想要让虎头帮得以长久发展,民心最不可缺。
孙淳对此也和陈天泽保持了高度的意见一致,认为收取保护费并非可取,而且一旦被人发现自己成了这个帮派的幕后主使者,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口碑以及以后在裁决者内部的发展。
城南,一出僻静的小巷中。
陈天泽拎着一壶酒缓缓走向巷子的最深处。
西河郡说大不大,可说小也绝不算小。而就这样一座郡县级别的城池,也有着明确的划分。
城西是西河郡的富人聚居区,郡守府便坐落于那里,同时几乎所有的西河郡有权有势的人大都聚居于那里,包括孙淳。
而城南则恰恰相反,因为居住在此地的大多都是一些在西河郡地位低下,收入微薄的穷苦人家。
自然,相对于干净整洁的城西,城南的小巷子显得格外拥挤,密密麻麻的住户杂乱无章的居住在此。
陈天泽在小巷子中左拐右拐的走了半天,终于停在了一处紧闭的房门前,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满是泥泞的鞋,叹息一声,然后轻轻敲门。
“谁啊?”房屋内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中年男子,脾气似乎也不是很好。
陈天泽没有答话,只是再度轻轻敲了几下。
院子内的男子骂骂咧咧的嚷了几句,这才将房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体型健硕,而且还赤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布满汗水。
陈天泽笑了一下。
那名壮汉了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脸色瞬间苍白,愣了半晌才急忙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惶恐道:“见过陈大人。”
陈天泽摆摆手,笑眯眯道:“崔兄弟,不请我进屋坐坐?”
说着,陈天泽还扬起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烧鸭和一壶酒,仿佛是许久未见得故人再次重逢一般亲密。
崔浩,虎头帮的二把手。一个地地道道的西河郡人士,陈天泽之前查过这个人,得知此人早前是在西河郡做守城甲士,后来因为得罪了郡守的女儿,也就是王彩桦,便被革职。
和西河郡所有的甲士一样,卸甲之后的崔浩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瘟疫,没谁敢轻易接近,更别提给他一份像样的活计了。毕竟在西河郡,说一不二的还是郡守,敢和郡守对着干的人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无所事事的崔浩便成了街头混子,虎头帮当初便是此人一手撑起来的,只不过后来王杉入主后便沦为二把手。
此人在虎头帮内的口碑不错,为人也极为仗义。只不过因为家境不好,年过三十了还尚未结婚,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靠着他那点微薄的收入得以过活。
见到陈天泽亲自上门拜访,崔浩说不紧张不畏惧才怪,毕竟那一晚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家伙剁掉了帮主的脑袋。
“陈大人快请进。”短暂的错愕之后,崔浩还是硬着头皮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神色紧张道。
进入院子后,陈天泽四处打量了一番。院子十分狭小,而且四处摆放着一些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破铜烂铁,因为前几日的雨水而显得泥泞而脏乱。
出乎意料,陈天泽没有丝毫嫌弃的神色,只是笑着调侃道:“你这院子倒是和我之前在乡下住的地方差别很大啊。”
崔浩一时间摸不透这位阴狠的裁决者是何目的,只能赔笑道:“哪敢和陈大人相比,小人的住所实在脏乱,大人莫要见怪。”
陈天泽笑着摇摇头,小心翼翼的跨过泥泞,一步一步往里走,一边笑道:“院子小归小,可困不住人,这就足够了。”
崔浩一阵头疼,自己虽说读过几年书,可却很少和这些文绉绉的人这般打官腔,所以尴尬的他只能轻声赔笑。
“找个地方,咱俩喝上一杯?”进入院子后的陈天泽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这才无奈道。
崔浩急忙点头,很快便从狭小的房间内搬来一张桌子和两条凳子,放在屋檐下,尴尬笑道:“陈大人不要见怪,小人这地方是在没什么落脚的地方。”
“这就很好了。”陈天泽很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随手将鸭子和酒水摆放在桌子上,笑道:“坐!”
崔浩战战兢兢的坐下,不敢说话。
陈天泽自然预料到会是这般情形,毕竟那一晚自己给他们这些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慑,如果说现在的崔浩大大咧咧的丝毫不介意,那就证明陈天泽来错了地方。
“崔大哥,我呢,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年龄也不大,就这么称呼你了。”陈天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崔浩倒了一杯,这才开口道:“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和崔大哥喝两杯,没别的意思。”
“陈大人,这话说得见外了。”崔浩战战兢兢道。
几杯酒下肚,崔浩终于有点放开了,眼看陈天泽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性子本就耿直的崔浩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陈大人突然到访,不知道所谓何事?”
陈天泽眯着眼睛,撕下一块鸭肉,递给崔浩,笑道:“就这个意思。”
崔浩接过来陈天泽递过来的鸭肉,一脸不解。
“我就不和崔大哥兜圈子了。”陈天泽终于收敛笑意,道:“崔大哥是西河郡人,虎头帮当初也是崔大哥一手撑起来的,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你不再提了,但是那晚,崔大哥既然收了银子,那么就代表崔大哥还想在虎头帮待着。”
崔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啊?况且别的不说,即便是退出了虎头帮,偌大的西河郡谁还肯收留自己?
“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是希望崔大哥继续主持虎头帮。”陈天泽眯着眼睛,缓缓道:“无论是我,还是孙淳孙大人,都是裁决者出身,直接掌管虎头帮未必是件好事情。但是崔大哥你不一样,你是虎头帮的元老,能够让兄弟们信服。”
崔浩一脸错愕。
陈天泽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之所以接手虎头帮并不是我陈天泽无聊的恶趣味,而是希望虎头帮可以继续发展壮大,成为西河郡乃至司州最大的帮派,甚至有一天可以让神圣帝国记住这个名字。”
“当然,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空洞,也会让你觉得我这是痴人说梦。就现在而言,虎头帮不再收取保护费一项不是代表要断了财路,而是另谋生路,相信崔大哥也知道这层用意。”陈天泽轻声道。
崔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的确,虎头帮之前的收入依靠的是保护费,可崔浩比谁都清楚,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别的法子,相信能将整个院子堆积成这样的崔大哥心里已经有想法了。”陈天泽指了指满院子的破铜烂铁,嘴角扬起。
“我要你做我的代言人。”陈天泽终于收敛所有的神色,面无表情道:“要你做西河郡最大帮派的领头人,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要权利我也可以满足你,前提是,你只能是我的代言人,服从于我。”
崔浩一脸阴沉,神色颇为不悦。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陈天泽冷笑道:“屈居人下的日子固然不好受,可你有的选吗?”
陈天泽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这种事情,你不做自然会有人做,机会这玩意 不是说给就能轻易给你的,你自己考虑。还有,我不会随意干涉虎头帮的内部事务,但也不会袖手旁观。其中的利弊,自己考虑吧。”
“浩儿,是谁啊?”
房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喊,应该是崔浩年迈的母亲无疑,只不过听得出来,她的身体并不好,声音都显得极为微弱。
“是的伯母。”不等崔浩答话,陈天泽便率先起身走进房间,笑道:“伯母近来身子骨怎么样啊?”
昏暗的房间内,脏乱的床榻之上躺着以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听到年轻人走进屋子里,满脸笑意道:“我这身子骨也就那样了,倒是牵扯的我们家浩儿不得安生。你是浩儿的朋友啊,第一次来家里让你见怪了。”
崔浩走进屋子里,还不等说话,便看到陈天泽已经坐在了床榻边上,握着老人的手,笑道:“那有啊,既然是朋友就不会嫌弃这些。再者说了,您可生了个好儿子,对您这么好。”
老人听到陈天泽的称赞后,显得极为开心,拉着陈天泽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我们家浩儿性子随他那个死去的爹,太直了,你这个做朋友的可要多担待一些。”
“那是当然了。”
“娘,你说这些干什么?”崔浩有些急眼道。
老人立马来了气势,骂骂咧咧道:“你这臭小子,还不让人说你了啊?你要不是性子耿直,哪能混成今天这地步?”
崔浩立马没了气势。
“伯母您这话可说错了。”陈天泽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拉着老人的手,轻笑道:“崔大哥一身的本事,就是没遇到贵人,等哪一天遇到了,崔大哥肯定会飞黄腾达的。”
老人开怀大笑。
整个下午,陈天泽都是坐在老人的旁边,聊聊家常说说世道,这反而让坐在一边的崔浩很是郁闷,自己压根就插不上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崔浩的心中渐渐有了些许暖意。
陈天泽的那份亲切不是装出来的,崔浩看的出。即便是看不出来真假,崔浩也知道,能不嫌弃这般破落的房间,拉着自己母亲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一下午,那也绝非铁石心肠的人所能做到的。
他崔浩就一个母亲,只盼着她的好。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位将自己母亲视作亲人的人,崔浩怎么能不感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天泽也识趣的起身告辞,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让陈天泽以后常来,陈天泽也笑着答应了。
将陈天泽送到门口的时候,崔浩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陈大人,以后有需要随时招呼小人。”
陈天泽笑了笑,轻轻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陈天泽离开后,崔浩将院门关上,背靠着门口,自言自语道:“小时候教书先生总是在说,滴水之恩涌泉报,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人。陈大人,希望我没有选错路。”
泥泞小巷的尽头,陈天泽回头望了一眼,轻轻笑了笑。
慧眼识珠?伯乐识千里马?
他娘的,怎么就没有一个牛人站在自己面前说看好自己?
第二十一章 螳螂捕蝉
随着陈天泽和孙淳的加入,谁都清楚日后的虎头帮绝非寻常。
只不过掌控权在谁手里,却很难说。
孙淳也不是傻子,能同意帮助陈天泽的背后势必也看出来了其中的利益所在。
所以,在陈天泽独自前往拜访虎头帮二把手崔浩的时候,孙淳也没闲着。
城西的一座堪称奢华的酒楼里,孙淳将虎头帮的二十余名帮众尽数召集在此,一场堪称奢华的宴会让这帮平日里粗茶淡饭的汉子们大开眼界。
整个饭店的三楼都被孙淳一人包下来了,足以见得这次的孙淳是下了血本的。
席间,孙淳几乎认得出每一位汉子,称兄道弟的好不亲切。
这场面,恐怕是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终生难以一见的,以至于很多人在酒醉后,哭的稀里哗啦,甚至扬言即便是孙大人要他们去送命,都毫不含糊。
酒后言论,素来荒诞。深知此事的孙淳也并不当真,但是他却清楚,自己已经明确的拉拢了一大批人,至少这些人对自己的好感远远要大于那个大开杀戒的陈天泽。
夜色降临,孙淳在将最后一位壮汉送走后,坐在空荡荡的大厅,看着满桌的狼藉,轻轻笑道:“姓陈的,你真是让我有了很强的好胜心呐,拭目以待吧。”
——
城外。
陈天泽再一次独自出城。
已经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了,陈天泽没有丝毫关于洪荒妍的消息,折让陈天泽不得不担心。
当然,陈天泽很清楚,洪荒妍蛮横不假,但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怕就怕她背后的那个猎天门会突然变卦。
豪门贵族,素来将信誉视为狗屎。何况是一只足以傲视神圣帝国的上古神兽饕餮,没有谁能抵挡得了这诱人的财富。
走出城外没多久,陈天泽便猛然停下脚步,心生警惕。
身后有几名壮汉跟着自己!
从走出城门的那一刻开始,陈天泽就注意到了不对,果然在刚刚自己转弯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几名壮汉鬼鬼祟祟的缩在道路一旁。
陈天泽不禁苦笑,这特娘的又惹上谁了?
恶魔部落?不可能!
恶魔部落素来都以修为高深的杀手为底牌,凭借着现在陈天泽的本事肯定察觉不到,更别说发现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了。
很明显,这些人的几乎都是没有修为的寻常人。
只是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跟着自己?
虎头帮?还是孙淳派的人?似乎都有可能。
陈天泽稳住心神,扯了扯嘴角,一只手轻轻的伸入怀中,攥住了那一柄才新买了不久便已经捅死王杉的匕首。
能入武道的高手陈天泽自然没有任何胜算,可对付无修为的平民,陈天泽素来不怵。
略微停顿之后,陈天泽头也不回的快步前行,一边眼神打量四周,寻找适宜的逃命场所。
自从和老瞿两人搬到刘家村之后,陈天泽每天便有近乎一半的时间待在深山之中,一方面锻炼了自身的体格,另一方面则让陈天泽本身更加适应在密林中生存。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陈天泽终于停下脚步,随手掏出匕首,转身冷笑道:“耐力不错,说吧,何方神圣。”
五六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出现在视野中,手中各自持着武器,在夜色下显得极为阴森。
“陈大人,我们家小姐想请你过去一趟。”为首的壮汉向前一步,神色冷静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扫视一圈,却猛然发觉这些人所配备的武器竟然是军队所特有的斩刀,西河郡的甲士?
那么这位所谓的小姐便不难猜了,郡守长女。
“终于要露出尾巴了啊。”陈天泽冷笑一声。
王彩桦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天泽查阅了那么多裁决者内部的资料又怎么会不知道。陈天泽一次次冷漠无视对待她,却不曾想到她还能耐得住性子。
果然,还是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陈大人,不要让小的们为难。”为首甲士继续前行,手中那寒意森森的大刀已经抽出。
“我就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们家小姐惦记着?”陈天泽耸了耸肩膀,道:“还有,你们倒也挺忠心的嘛,竟然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找到这里??”
“小姐说了,你不同意就剁了你喂狗。”为首大汉继续前行,身后的几名壮汉也拔出武器,将陈天泽围在了中间。
螳螂捕蝉?
这个王彩桦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这几日陈天泽不是没有注意到关于裁决者对于郡守府所收集的信息。这些年来,虽说王彩桦一直看似人畜无害,可是谁能知道死在这妞手上的人有多少?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说罢,陈天泽猛然前冲,径直扑向为首的一名壮汉。
铛!
清脆的响声传来,为首的甲士手中那柄战刀掉落在地,手臂也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陈天泽顺势捡起那柄斩刀,急速后退。
如果不是刚才那名壮汉猛然后撤一步,并且迅速的抛掉了手中的斩刀,陈天泽可以肯定,掉落在地的便是他的手臂。
“剁了他!”受伤的壮汉暴怒喝道。
其余几名壮汉纷纷挥舞着大刀前冲而来,陈天泽没有废话,向前一仆,高高跃起,顺势抓住头顶一颗粗壮的树干,紧接着便如同山林中最灵巧的猴子一般,爬上粗壮的大树。
几名刚刚冲到树下的壮汉面面相觑,抬头看着已经爬上树枝的陈天泽。
只见陈天泽没有丝毫停顿,站在树干上高高一跃,便向另一颗大树扑过去。
砰!
陈天泽脚趾一麻,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直接从空中摔下,重重的砸向地面。
几名大汉不禁一喜,急忙向前扑过去。
从数米高的大树上掉落的陈天泽攥了攥拳头,抬起头来,脸色阴沉。
有人暗算自己,而且还是高手!
否则陈天泽怎么会毫无征兆的从树枝上掉落?
只不过那些来自于郡守麾下的甲士们谁能知道这种情形,只是以为陈天泽站立不稳而掉落在地。
陈天泽揉着因为摔落而剧痛的心口,站起身体后,怒喝一声,扑向面对自己的几名甲士。
铛!
两柄战刀瞬间纠缠在一起,陈天泽单手握刀,另一只手攥着匕首阴狠下滑。
噗……
细微的响动传来,面对陈天泽那名壮汉的喉咙被陈天泽匕首直接穿透,那名壮汉甚至连喊叫声都发不出来便一脸惊恐的捂着脖子,挣扎倒地。
陈天泽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挥动手中的斩刀,迎向第二个人。
啊!
凄惨的嘶吼声传遍山林,惊起一阵飞鸟。
——
裁决者分部内,严新捧着刚刚从上头送达的密信,皱了皱眉头。
半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随手丢下那张裁决令,疯了一般的向飞奔而去。
——
玉龙山。
一袭白衣的洪荒妍在夜色中架起一堆篝火,用巨大的枝桠穿着一头刚刚从山中猎获的巨大黑瞎子,在火堆上翻来覆去的烤着。
“猪头呀,再等等就熟了,肯定美味哟。”洪荒妍一边用力的煽火,一边嬉笑道。
而在洪荒妍的身边,一只体型巨大的饕餮此刻安静的趴在地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架在篝火上的烤猪,口水直流。
“哈哈,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
洪荒妍看着口水流了一地的猪头,哈哈大笑。
一阵微风吹过。
原本安静趴在地上的饕餮猛然起身,抬头望向远方。
“说了不要着急啦。”洪荒妍哈哈一笑,转过头,却发现原本安静祥和的饕餮突然涌现出一股凶悍的杀意,庞大而漆黑的身体因为怒火而转瞬之间变得通红。
吼!
巨大的吼声响彻山林。
不等洪荒妍反应过来,猪头便已经煽动翅膀,瞬间消失于夜色之中。
洪荒妍一脸不解,按理说猪头是一只饕餮,素来以吃为主业,遇见美食就拔不动腿了,可今天怎么看都不看一眼便离开了。
站起身子后,洪荒妍看着饕餮消失的方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第二十二章 大风起
在连续斩杀了三名西河郡的甲士之后,陈天泽已经满身血污,后背也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脸色苍白的陈天泽恶狠狠的吐了口血水,狰狞的看着对面已经彻底没了气势的剩余甲士,扬了扬手中的匕首。
那几名甲士彻底慌了。
消息上不是说了陈天泽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乡下土鳖吗?怎么杀起人来就和切菜一样利落?
甲士们好歹也是在军队中历练过不少年的,杀人放血的事情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这还是第一次被眼前这人的杀人手法震撼的头皮发麻。
几名倒在地上的甲士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大都是被陈天泽用那柄看似不起眼的尖锐匕首一击毙命。
残忍的手法,凶狠的变态。
“怎么,还有谁不想活了?”陈天泽嘶哑着嗓子,阴狠道。
在过去的十年里,陈天泽并未真正动刀杀过人,但这不代表陈天泽会畏惧会怯懦。
深山里的猛兽一直都是陈天泽最好的练手器具,那些看似不起眼却十分致命的手段则是来自于那个修为惊人的老瞿。
别以为陈天泽这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混吃等死,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这一生需要不停的战斗。而从他抵达到了那个小小的穷苦山村的时候,陈天泽便告诫自己,总有一天自己要走出这里,总有一天自己的双手会沾满仇人的鲜血。
卸下面具的陈天泽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对面的甲士们都傻眼了,不只是谁率先退后一步,紧接着几名甲士转身便逃离。
有什么能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呢?
任务完不成,那顶多也只是被革职,可命都没了,还要官职做什么?
看着落荒而逃的几名甲士,陈天泽苦笑一声。
并无修为的他,能亲手干掉三名身怀武技的甲士,这早已经达到了自己能力的极限了。而背后泊泊流出的血水时时刻刻在消磨着陈天泽体力精力,刺骨的疼痛早已经让陈天泽的脸色苍白无比。
陈天泽咬着牙齿,没有丝毫的放松。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陈天泽向后退了两步,恰好背对着一颗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将自己的后背掩饰住。
“你很聪明。”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果然,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陈天泽的面前,看着陈天泽背靠着大树,为首的男子笑道:“还知道将自己的后背隐藏起来,之前接到绝杀令的时候还觉得可笑,可现在看来自己这一趟还真没白跑。”
“恶魔部落?”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绝杀令和裁决者的裁决令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由顶头上司下达,等级相宜的杀手接手绝杀令并执行。
“只不过很可惜,即便是你身后靠着一堵厚实的围墙也免不了必死的结局。”为首男子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
也是,眼前的人即将永远闭嘴,告诉他一些又能怎样?
“我突然发现你们恶魔部落的人废话都很多。”陈天泽扯下一块布子,将匕首捆在了手臂上,以防止脱落,一边阴冷道:“上次被我捅穿脖子的家伙也就是因为废话太多,才会被砍下脑袋,看样子你们不单单是废话多,还不长记性。”
对面为首的黑衣男子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下一刻,那名男子便突兀的出现在了陈天泽身侧。
砰!
沉重的响动传来,陈天泽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头部便被一记飞腿踢中,整个身体向另一侧倒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随着落地,陈天泽哇的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头部遭受重击后的他整个身体躺在地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
挣扎了数次都无果的陈天泽单手撑着地面,接连吐出几大口鲜血后,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了还乐呵?”那名黑衣人缓步上前,再度一脚踩在陈天泽的脑袋上,将陈天泽的整个脑袋踩进泥土里。
剧烈的疼痛传来,陈天泽的意识渐渐趋于模糊。
下意识的,陈天泽握着匕首的右手狠狠挥起。
啊!
那名黑衣人惨叫一声,低头看着那柄锋利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小腿,鲜血四溅。
“不知死活的东西。”黑衣人向后撤了一步,抬起腿狠狠踩下。
咔嚓。
陈天泽听到了自己右手断裂的声音。
黑衣人抬腿,拔出插在自己小腿上的匕首,顺势用布条捆住伤口,这才阴狠冷声道:“既然这么急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黑衣人狠狠挥动那柄从自己小腿上拔出来的匕首,直奔陈天泽的脖颈。
铛!
就在匕首即将插入陈天泽脖颈的时候,清脆的响动传来,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插入不远处的地面。
“谁?”
黑衣人瞬间陷入暴怒。
一道身影飞快的狂奔而至,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了陈天泽的面前,一记高鞭腿直击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伸手格挡,却被这阴狠的一脚震得手臂发麻,后撤了好几步才将力道化解掉。
严新!
此刻的严新伸手一把托起趴在地面上的陈天泽,眼神冰冷道:“就知道恶魔部落不死心,看样子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裁决者?”黑衣人冷笑一声。
严新将意识模糊的陈天泽拖到一旁,耸了耸肩膀,这才站起身子来,浑身瞬间散发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
“脱胎境?中品裁决者?”黑衣人略微讶异了一声,只不过瞬间脸色阴沉下来,道:“既然是送上门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黑衣人瞬间前扑,右手手臂上出现一道黑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竟然显得各位明亮。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一阵阵罡气四处飞溅,将四周的树木轰的七零八落。
不远处,另外一名一直旁观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晃,一柄漆黑的短剑跃然出现在手上,而且那柄短剑的顶端竟然也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竟然是两名脱胎境的杀手,足以见得恶魔部落对陈天泽的憎恨以及重视。
激斗中的严新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同样是脱胎境的杀手,心中猛然一沉。
一个杀手自己可以勉强应付,再来一个恐怕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另一名黑衣人没有顺势加入战局,却只是缓步走向靠着大树已经昏昏沉沉的陈天泽,嘴角满是阴险的笑意。
吼!
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吼声响起。
场中三人都不由自主的一愣。
大风起!
一直遍体通红的凶悍巨兽出现在视野中,紧接着,手持匕首的黑衣人便被那只巨兽的一只翅膀直接轰飞。
吼!
整个山林都开始急剧颤抖。
意识模糊的陈天泽吃力的抬起头,看到一袭白衣缓缓落在自己的面前,满脸泪水。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却没了力气。
下一刻,陈天泽便没了意识,彻底昏了过去。
而场中,除了那只耀眼的通红色巨兽之外,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林。
第二十三章 暴走的公主
嘶喊声,吼叫声,以及滔天的大火一遍遍在陈天泽的脑海中闪现,刺目的红色手套,遍地的鲜血,以及自己哭哑了的嗓子,让陈天泽在睡梦中惊醒。
吃力的张开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灰蒙蒙的屋顶,刺鼻浓重的药味更是扑面而来。
转过头,陈天泽看到了一张绝美而又带着些许疲惫的脸庞趴在自己的身侧,惊了一下。
没死啊。
陈天泽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后背的疼痛瞬间冲击着他的神经,咬着牙,陈天泽打量了一下四周。
是分部里自己的房间,右手被厚重的白布裹住,看样子是经过精心包扎过了,但愿自己的手臂不会因此而废了。
至于身侧的人,竟然是让陈天泽意想不到的女子,洪荒妍!
回想起那一天在密林中的场景,炫目的打斗,凌冽的罡气,以及那只陷入暴怒的饕餮,以为自己活不下去的陈天泽不禁苦笑一声,这个世界果然是实力为王啊。
陷入胡思乱想的陈天泽吃力的挪了挪被压麻了的身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顶。
“你醒了?”洪荒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抬起头,眼睛瞬间红了,看着包裹成了粽子的陈天泽,语气轻柔而歉意道:“对不起。”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笑,道:“没关系,这不是没死吗?”
洪荒妍更加愧疚了,红着眼睛哽咽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擅自带走猪头,你也不会受伤了。”
陈天泽摇摇头,却不小心扯动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
见到这一幕的洪荒妍慌了,急忙站起身来,关切道:“怎么了?很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大夫。”
“不用。”陈天泽咬了咬牙,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道:“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估计我就挂了。算起来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洪荒妍只是摇头,眼睛里布满了泪水,陈天泽急忙闭嘴,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要让这个看似蛮横却心地善良的闺女稀里哗啦了。
“那天的事情后来怎么解决了?”沉默了一会,陈天泽才岔开话题道:“就是我昏过去之后。”
洪荒妍摇了摇头,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眼神冷冽道:“那几个恶魔部落的杀手被干掉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严新了,你就别操心了。”
陈天泽笑了笑,没有追问。
洪荒妍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疑惑道:“为什么那里会出现三具寻常人的尸体?是那几个恶魔部落的人杀的?”
陈天泽无奈的笑了笑,不打算说话。
洪荒妍眼睛又红了,似乎又要一泻千里了。
陈天泽急忙开口,将那日发生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情的洪荒妍眼神冰冷而阴沉,只是说出去办一点事情,便起身离开。
陈天泽也没有挽留,只是让她将严新找来。
洪荒妍离开没多久,严新便出现在房间里,不同于往常,今日的严新显得格外热情,似乎对陈天泽彻底放开了心思。
看到陈天泽没有事情之后,才将那日的详细经过诉说了一遍。
陈天泽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因为那日赶来的洪荒妍见到了满身血污的陈天泽昏过去之后,彻底陷入暴走,玄指境修为的她直接将两名来自于恶魔部落的杀手撕碎了,是徒手撕的,让经历过不少杀戮的严新都觉得毛骨悚然。
将这一切讲述完毕之后的严新随即调侃道:“陈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这位洪荒小姐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陈天泽翻了个白眼,看着严新戏谑的笑脸,无奈道:“顶多算是熟识,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仅此而已。”
严新哈哈大笑,打趣道:“别开玩笑了,陈兄弟,你可是不知道,你那天昏了过去之后,这位洪荒小姐有多紧张,那眼泪流的,看得我都心疼。你昏迷的这几天里,这位洪荒小姐可是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你,我都插不上手!”
陈天泽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悚然一惊道:“完蛋了。”
“怎么了?”严新疑惑道。
陈天泽叹息一声,才将那位郡守家的闺女派人追杀自己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这事情刚刚告诉了洪荒妍。
严新一脸的错愕,随即无奈道:“怪不得刚才看到洪荒小姐的时候怒气冲冲的,估计这次王大人可要遭殃了。”
陈天泽轻轻叹息一声。
严新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叹什么气,遇上这么个姑娘你就偷着乐吧。怎么?担心洪荒小姐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你也太小瞧猎天门的能力了。”
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赵毅和周浦两人骂骂咧咧的跑进房间,将陈天泽浑身上下整个摸了一遍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才放下心来。
这一举动让不能动弹的陈天泽尴尬不已,你说检查身体就检查呗,摸什么裤裆啊?
“我说你小子,差点就没命了,当大哥的这也是关心你。”赵毅板着脸,一脸正色的盖上陈天泽的被子。
陈天泽无奈的叹息一声,惹得一旁的严新开怀大笑。
“陈兄弟,这次你可是真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呐,如果不是那个洪荒姑娘花大价钱请来最好的大夫,说不定这个时候你就在棺材里躺着了。”周浦插嘴笑道。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呢。”赵毅骂骂咧咧道:“我兄弟可是命大的人,咋地都能活到*十,死不了的。”
“对对对。”周浦哈哈一笑,神情关切。
“对了,我弟媳妇呢?这几天不是一直守着你呢嘛?”赵毅突然意识到房间里没了洪荒妍的身影,疑惑道。
“你弟媳妇?”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
“就是那个叫洪荒妍的闺女,我可是看出来了,人家是真心对你,人也长得漂亮,还有钱。关键是屁股大,以后准保能给你生个儿子。”赵毅大大咧咧道。
陈天泽直翻白眼,无奈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咋,还不乐意听?”赵毅满口的唾沫星子,道:“不像那个郡守的女儿,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你受伤这几天都不见个面,没心没肺的,还长得那么丑,真不知道谁能看得上她。”
“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陈天泽无奈一笑。
一旁的严新轻声道:“郡守女儿?估摸着以后玄乎。”
赵毅和周浦都是一脸的不解,只有陈天泽神色平静。
没多久,一项极少在分部露面的孙淳也突如其来的到访,一时间陈天泽的房间内热闹不已。
——
郡守府。
身体壮硕的王彩桦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砸了一个又一个贵重的瓷碗。
“闺女啊,这事情爹真没辙了。”双鬓微微斑白的郡守坐在椅子上,无奈道:“你说你想要让姓陈的娶你,那好说,爹给你想办法就是了,可是你这次私自派人去拾掇人家,这下倒好,人家没收拾,还白白断送了几条人命。”
“爹,几个不值钱的人命而已,花点银子不久搪塞过去了吗?”王彩桦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怒气道:“我不管,这次一定要狠狠收拾一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杀杀他的微风,要不我就不活了。”
王大人满脸无奈,叹息了一声,道:“闺女啊,人家好歹也是裁决者的人,岂是你说能拾掇就能拾掇的?再说了,这次听说直接惊动了裁决者上头的人,想要动他肯定不现实啊。”
“我不管我不管。”王彩桦嘟着嘴巴,撒娇道。
王大人无奈了,自从自己原配夫人早早过世之后,就留下这么一个闺女,说不疼她那才怪呢。只不过这些年太娇惯这个闺女了,让这闺女都有些蛮横不讲理了。
近几年,作为西河郡最大的人物,郡守又怎么能没听过关于女儿的风言风语,这些年被女儿折腾残的甲士少说也有几十了。可这毕竟是自己女儿,自己又能怎么样?
还不得捏着鼻子帮女儿擦屁股。
“再等等吧。”王大人抿了一口茶,眼神飘忽。
陈天泽?就是那个据说和孙淳一起将虎头帮清理后断了自己一大财路的土鳖裁决者?
王彩桦翻了个白眼,却最终没有说话。
砰!
郡守府的大门直接被莫名的撞塌,巨大的声响直接惊动了房间内的郡守和女儿。
紧接着,一名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口,声音冰冷无比道:“王彩桦,滚出来!”
这一日,整个西河郡都沸腾了。
堂堂的郡守大人的府邸被一名年轻的女子以一己之力拆成了废墟,奢华的建筑化为平地。
至于郡守则是直接被当场打残,而郡守的独生女,那个在西河郡人人避之不及的肥硕女子王彩桦,则是被被打断了一只手,满嘴的牙齿也被尽数打脱落,直接给扔在了大街上,无人敢上前阻拦。
听闻消息的西河郡百姓们都大呼痛快。
第二十四章 两个世界
郡守大人被揍了的消息在西河郡沸沸扬扬的许久,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议论纷纷,猜测这位姑娘是何种来头,又会有何种结局。
尤其是城西的住户们,大都亲眼见到了偌大的郡守府在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被一名女子荡为平地,数百名得到消息的甲士蜂拥而至,可是看到这一幕之后硬是没人敢上前去。
一直到那名女子将郡守府拆的七零八落之后,才拍了拍手指着躺在大街上满嘴鲜血嚎啕大哭的王彩桦戏谑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当然,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西河郡的百姓们每天都会在猜测,这个强悍的女子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毕竟她随手拆掉的可是堂堂西河郡郡守的府邸,还直接将郡守连同女儿打残了,那可是在西河郡顶天大的人物啊。
只不过接下来接连几天,郡守那边都没能传出来任何消息,人们更加疑惑,甚至不乏有好奇者专门绕道去郡守被拆掉的府邸溜达。
与此同时,还有小道消息传出,那个拆掉郡守府的女子大摇大摆的进了裁决者新建好的分部,众人哗然,竟然是一名裁决者?
有人大呼痛快,裁决者果然是为民除害的良心组织,也有人咒骂裁决者过河拆桥,毕竟重建的分部可是由郡守大人一手扶持起来的。
总而言之,议论纷纷。
而这场风波的制造者,被冠以裁决者名头的洪荒妍却每天都在裁决者分部里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陈天泽的伤势恢复的奇快,就连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在给陈天泽换药的时候都震撼的无以复加。
对此,陈天泽和洪荒妍都保持沉默,没有任何的奇怪。玄天体魄又怎么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天色不错,陈天泽拄着拐杖走在新建好的的院子里,晃晃悠悠的散步。
砰!
院门被直接撞开,满脸欣喜的洪荒妍径直冲了进来,雀跃道:“陈天泽陈天泽,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陈天泽被洪荒妍的‘破门而入’给吓了一跳,看着满脸欢喜的洪荒妍,狂翻白眼。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抽筋了?”洪荒妍瞥了一眼陈天泽,语气不悦道。
“没有没有。”陈天泽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找到啥了,让我长长眼呗。”
告诫自己大人有大量的洪荒妍懒得搭理陈天泽的不满,将手中一叠东西递给陈天泽,笑眯眯道:“你们裁决者分部里头还真有不少好东西,这个是关于近十年的档案,我闲着没事干,就去翻了翻,没想到还找到了你的名字哎。”
陈天泽愣了一下,分部里头的档案自己看过不少,却都只是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是关于一些遗留数十年的档案,自己还真没过多的涉猎。
“看,在这里。”洪荒妍将陈天泽拉到院子中的石凳上,摊开手中已经泛黄了的书页,指着其中一段,笑眯眯道。
陈天泽盯着那几行短短的字迹,心脏狂跳不止。
‘并州陈家,因叛国而遭裁决,全家数百人口被责令裁决,嫡子陈天泽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一名修为极高的仆人。责令各地裁决者分部,一经发现叛国子嗣,即可上报,也可是情形当即裁决!’
这是一份关于裁决者十年前发布的一条追缴令,陈天泽脸色不变,可是心中却翻江倒海一般汹涌不停。
“你会不会就是这个失踪的陈天泽?”洪荒妍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只不过,答案很让人失望,陈天泽只是笑眯眯道:“大小姐,你整天各类英雄传记看多了吧?”
“好吧。”洪荒妍一脸失望,但是却很快又兴奋起来,道:“幸好你不是,要不然你就惨啦,想要你死的人可多了去了。”
陈天泽只是笑了笑,不作回答。
自知无趣的洪荒妍只好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陈天泽则是继续眯着眼睛晒太阳。
“听说你把郡守府拆了,还把那位大小姐给打残了?”半晌,陈天泽突然开口问道。
“嗯,怎么啦?心疼了?”洪荒妍虎视眈眈道。
陈天泽笑着摇头,道:“不至于,一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被揍了,我心疼个什么劲?”
“算你识相。”
“我有个问题憋了好久了。”
“说说看?”洪荒妍趴在桌子上,转头看着陈天泽。
两人离的很近,陈天泽可以清楚的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很清新。
“你为什么要帮我?”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洪荒妍顿时脸颊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道:“你不是说那我朋友了吗,朋友有难自然要鼎力相助的。”
陈天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嬉笑道:“不是喜欢上我就好。”
洪荒妍愣了一下,白了一眼道:“我洪荒小姐是什么人,怎么会喜欢你呢?做你的百日大梦去吧!”
出乎意料,陈天泽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然后轻轻道:“那最好,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养得起你这位小姐呢。”
“陈天泽你什么意思?”洪荒妍突然不笑了,板着脸庞冷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啊?”陈天泽神色也渐渐变得严肃了,只是沉声道:“你我本来就地位悬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能和你做所谓的朋友已经是在高攀了,谁敢奢望和你发生点什么,再者说了,你这性子,我还真养不起你。”
砰!
洪荒妍站起身子来,很明显已经动了怒气,指着陈天泽的鼻子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陈天泽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也听清楚了,这样纠结有必要吗?”
洪荒妍瞬间暴怒,一巴掌便将陈天泽面前的石桌轰的粉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走的话,把猪头留下,之前那一百两算我借你的。”
走到门口的洪荒妍顿了一下,背对着陈天泽的他红了眼睛,咒骂了一句:陈天泽你不是个东西。之后,这位猎天门的堂堂大小姐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一直低着头的陈天泽终于抬起头来,从怀里掏出一件保存完好的红色的肚兜眼神温柔,自言自语道:“叛国者的子嗣,这一项罪名就足以将整个猎天门拉入谷底,洪荒妍,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还有家族,你还有生活,我只是一个背负着罪名想要向上攀爬的疯子,又怎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呢?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对方过得好就好,对不对?”
去而复返的洪荒妍站在围墙外,听着那低声细语的呢喃,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第二十五章 我会想你的
虎头帮。
伤势恢复出乎意料快的陈天泽一瘸一拐的出现在门口,院子里原本面红耳赤的争吵几乎快要变成撸起袖子斗殴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陈天泽的出现。
“我觉得崔大哥说的对,咱们不能指望那点可怜的保护费,要不然咱们撑死了就是个街头混混,既然现在咱们好歹也算是有人撑腰了,就该往大了做,成为西河郡的老大!”
“放你娘的臭屁,咱们是什么?帮派!不靠着这个活还能靠啥活?孔义,你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咧,入了咱这行,你就是个痞子!”
“你特娘的才是痞子呢,陈虎,你丫的不想活了是吧?”
“你看看,还说尼特娘的不是痞子,怎么着?想干仗是吧?大爷我一点也不怵你!”
“你来试试?”
院子里争吵不休,阵营也明显划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便是虎头帮的二当家崔浩后头的寥寥两三人,另一拨则是那个长的极为粗狂的陈虎,身后头却是有近二十人的阵容,孰优孰劣一眼立判。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吵?”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中。
“你他娘的算个卵!敢在这……”怒火正旺的陈虎转头便扯开嗓子骂了起来,只不过刚刚说到一半,却猛然顿住,脸色瞬间苍白。
“陈大人。”
院子里瞬间安静无比,那陈虎直接傻眼,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而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崔浩却豁然起身,恭敬的对陈天泽行礼。
“好啦好啦,都是自家兄弟,有事情做下来说。”
陈天泽摆摆手,自顾自的坐在崔浩让出来的椅子上。
院子里的人都是一阵恶寒,那敢坐啊。
的确,陈天泽在之前给了他们太大太大的冲击力了,一个乡下来的裁决者,一出手便将以前的帮主给剁了,怎么能让这些大汉们觉得胆寒呢?
而这几日,各种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据说这位陈大人一出手便宰了两个来自于恶魔部落的顶尖杀手,这可能对于从未见过世面的他们太遥远了,产生不了多大的震慑力。
可是随后,据说这位陈大人又一位思慕之人,还是个绝美的女子,因为吃醋直接将郡守女儿给废了不说,连郡守府都给拆了。本以为郡守不会就此罢休,可是不曾想,这位在西河郡顶天大的人物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被这么一折腾,陈天泽这个原本被人不屑的小人物立刻变得谜团重重,深不可测。
“大家不必拘束,既然已经都说了是自家人了,便可以畅所欲言。”陈天泽眯着眼睛,盯着忐忑不安的陈虎,轻声笑道。
陈虎和所有的虎头帮帮众一样,都是泥腿子出生,没啥大见识,但是却为人颇为仗义,所以在虎头帮内的口碑不算差。
“陈大人,小人刚刚在气头上,没注意到陈大人,出言冒犯之处,还希望陈大人不要见怪。”陈虎憋了半天,才脸颊通红的歉意道。
陈天泽明显注意到了这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有些怯懦,摆摆手,哈哈笑道:“陈虎是吧,我都说了自家兄弟,你骂人家孔义算个卵是怎么个事情啊?”
陈虎愣了一下,抬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满是笑意的崔浩,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陈大人是刻意在为自己开脱的,陈虎又不是傻子,急忙笑哈哈道:“孔义啊,兄弟刚才口不择言啦,还希望兄弟你别见怪。”
此话一出,刚刚争的面红耳赤的孔义也只是轻轻一笑,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的。
院子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好了,吵也吵了半天,该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情了。”陈天泽虽然手臂上还包扎的严实,可是此刻说话的分量一点也不轻。
崔浩率先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院子中,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余的壮汉纷纷搬来椅子围成一圈,没有椅子的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场面瞬间好看了不少。
“关于虎头帮以后发展的事情,我和孙淳孙大人之前也有过讨论,结果和诸位想的一样,孙大人呢主张继续按照以前的模式发展,不过却要减少保护费的数额,扩大人手,不能让老百姓们厌恶咱们。”陈天泽缓缓开口道:“我呢,在扩大人手和不能让老百姓心生厌恶这两件事情上和孙大人意见是一致的。”
四周安静无比,而那陈虎则是一脸得意,看吧,孙大人都发话了。
只不过,接下来陈天泽的话锋一转,道:“对于发展的这件事情上,我和孙大人有着不小的分歧,在我这里另谋出路才是我想的。”
众人一时间错愕无比,听孙大人的?还是听陈大人的?
孙大人对大家不薄,而且大家也主张孙大人的发展模式,可若是不听陈大人的,万一陈大人下狠手了,咱这帮人谁能活着出去?
陈天泽自然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孙大人对大家也不薄,放心,我陈天泽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所以我和孙大人商讨一番,决定分开干。”
“分开干?”帮众们一时间都傻眼了,面面相觑。
“所谓的分开干呢,很简单。你们刚刚不是有争吵嘛,那就分成两拨,也就是说分作两个堂口,原则上都隶属于虎头帮,需要听从孙大人和我的安排,但是却不得互相干预。两个堂口各自谋求自己的路子,但是一旦有难需要互帮互助,这才算得上是一家人。”
崔浩和那陈虎不禁面露喜色,这样的法子的确可以解决掉很多的事情。
陈天泽笑了笑,继续道:“分为两个堂口的目的都是为了虎头帮,所以在堂口归属的选择上,各位有自由。想要跟随陈虎的,那就跟着陈虎好好干,想跟着崔浩的,那就跟着崔浩好好干,你们两人便是新任的堂主。”
崔浩点点头,看了一眼呲牙咧嘴的陈虎,翻了个白眼。
陈虎笑呵呵道:“陈大人高见,就听陈大人的。”
陈天泽缓缓起身,原本坐着的帮众们纷纷起身,那场面让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
“好了,具体是事情就由你们两人协商吧,我就不干预了。”
陈天泽缓步向外走去。
“陈大人慢走!”
二十余名壮汉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喝道。
陈天泽那一刻嘴角扬起,当老大的感觉还真不错呢。
走出院子没多久,崔浩便追了上来,走在陈天泽的身侧,轻声道:“陈大人,您真的不干预吗?孙大人已经在着手安顿那些人了,咱们这边?”
陈天泽笑了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崔浩,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崔浩迷惑的摇摇头。
“因为你孝顺知感恩,而且很有头脑。”陈天泽笑了笑,道:“以后堂口就交给你打理了,放心,我和孙淳说好了,他绝对不会插手的。我会给你留下数量不少的银子,你自己看着处置,我希望看到一个庞大的地下势力,不要让我失望。”
崔浩心中一暖,重重点头。
“走了,你忙你的。”陈天泽笑着摆摆手,独自向城外走去。
崔浩望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眼神坚定。
——
城外密林。
庞大的饕餮趴在地上,神情萎靡,昏昏欲睡。
一袭白衣的洪荒妍则是靠在饕餮的背上,伸手拍打着猪头的脑袋,轻声道:“猪头啊,我以后走了你可千万要护好你的主子啊,他这人好的不学,整天想着阴人,估计仇家不少咧。”
饕餮无动于衷。
“你主子那点三脚猫的把式估摸着遇上高手可没辙,所以啊,猪头,以后保护他的周全这项重任就交给你了。”
猪头哼哼一声,算是答复。
“没心没肺的东西。”洪荒妍被气笑了,伸手狠狠拍了一下猪头的脑袋。
只可惜,她的这点力道对于猪头而言,却只是隔靴搔痒一般毫无作用。
“我要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猪头猛地抬起头来。
“算你有点良心。”洪荒妍扑哧一笑,拍着猪头的脑袋,笑道:“等以后有机会了,带你去我家玩,让你见识见识那些上古凶兽!只不过它们都没你聪明哎。”
吼!
饕餮发出一声轻吼。
洪荒妍起身,眼神看向远方。在远处,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在密林中艰难前行。
洪荒妍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还是咧嘴笑道:“喂,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送。”陈天泽满头大汗的扬起头,笑眯眯道,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哟,听谁说的?”洪荒妍眯着眼睛,笑意盈盈。
陈天泽尴尬一笑,道:“猜的。”
洪荒妍很大度的放过了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笑着道:“算你有点良心啦。”
陈天泽终于走到跟前,靠在树上大喘气。
虽说身体恢复很快,可自己好歹还是个伤员,这么跋山涉水的的确将他累得够呛。
两人沉默许久,洪荒妍突然开口道:“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陈天泽愣了一下,打趣道:“这个就要看缘分了,这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那你会想我吗?”洪荒妍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道。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盯着自己的猪头,道:“猪头啊,好几天没见了,胖了不少。”
饕餮猪头欢快的点点头,还伸出巨大的翅膀,显摆自己庞大的身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猪头比起自己先前见过的模样几乎大了一倍,真不知道是洪荒妍的伙食太好了,还是饕餮本身就是如此迅猛的成长。
现在的猪头足足有一丈余高,身长足足有两三丈,这体格放在哪里都足以震慑人心了。
洪荒妍抬头看了一眼满是得意的饕餮,轻轻笑了一笑,然后在陈天泽的错愕中,扑向陈天泽,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便飞快的逃走了。
“我会想你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密林中悠悠荡荡的传来。
陈天泽哭笑不得,想要说话,那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也会想你的。”陈天泽扯着嗓子冲着密林中喊道。
密林中,一袭白衣一闪而逝,脚下如同踩了白色云彩一般的洪荒妍红了眼睛,骂了句白痴,可是却掩饰不住的甜蜜。
第二十六章 升官
幽静的巷子内,一个黑影缓缓步入,然后轻轻敲门。
这里赫然是严新的独立小院,听到敲门声之后,在院子中独自小酌的严新愣了一下,随手拎起一柄短刀,轻轻走到门口。
吱呀。
大门被打开,本来挥起的短刀又被严新收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严新一脸的错愕神色,看着突然到访的黑衣人,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我怎么就不能来?”黑衣人摘下自己的披风,笑眯眯的走进院子。
竟然是之前出现在西河郡并且和严新有过交谈的霍弋,只见霍弋没有丝毫客人的觉悟,大大咧咧的坐在院中,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水,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事干喜欢自饮自酌。”
严新轻轻将房门关上,也一同坐在院子中,递给霍弋一个酒杯,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喝点。”
“也是哦,自从那档子事情之后,这恐怕好几年了吧,没能和严大哥一起喝酒了。”霍弋哈哈一笑,接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两人一碰便一饮而尽。
“这次来是有什么任务吗?”一边倒酒的严新有意无意的问道。
霍弋哈哈笑了笑,道:“严大哥,你这人这么聪明累不累。”
“酒也喝了,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严新一脸狡黠道。
“卑鄙。”霍弋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缓缓开口道:“三件事情,有两件是和你让我查的那个陈天泽有关联,其余一件是和你有关系。”
“说说。”严新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
原本严新对这个陈天泽并未有多大的观感,只是觉得能和孙淳对着干的人物值得结交一下,其余并未深思。
可接触之后,严新却猛然发觉自己看不透这个从乡下来却谈吐不凡的家伙,一下子勾起了严新的好奇心。
随着洪荒妍渐渐浮出水面,那两个杀手莫名死于密林中,严新便知道这个人物不简单,让霍弋去查探却一无所获之后更是让他觉得离奇。前几日的那一战更是让严新心惊胆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悍的巨兽,还有那暴怒中的洪荒妍。
严新没见过饕餮,可却听闻了不少关于这类上古神兽的事情,回来之后查证了一番才知道,那个护着陈天泽巨兽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饕餮,竟然能通人性。
越是扑朔迷离,越是让人好奇。
霍弋抿了一口酒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第一件呢,就是那位猎天门的大小姐,拆了郡守府的事情被上头获知后非但没有责怪之意,还下了命令,要求查办这个西河郡的郡守,政令明日便到,那个郡守以后估摸着要在大牢里度过余生了。”
严新脸色平静,这件事情自己早就预料到了。一来是郡守虽说在西河郡经营了不少年,可是太贪吃,吃相难看,早就惹人不满了,被处置也是迟早的事情。二来是猎天门在神圣帝国这么些年屹立不倒,朝中自然有不小的靠山,岂能是一个小小的郡守所能抗衡的?
“第二件呢?”严新问道。
“第二件,就是关于陈天泽和他的那只饲养的神兽了。”霍弋眯着眼睛,轻声道:“你将陈天泽豢养上古神兽的事情上报之后,上头震惊了许久,连夜召集了几位大佬商议,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此人可当大任,决定将其升为六品裁决,调往并州。”
“并州?”严新眉头一皱,按理说裁决者的升任都会就近选择,陈天泽既是西河郡人士,那么按道理说升任的话应该调往司州才对,为何要选择那路途遥远的并州?
“你也觉得不对劲?”霍弋笑了一下,神色却显得格外凝重,道:“上头似乎着也察觉到了端倪,这才将他调往并州的,估摸着要试探一番。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严新皱了皱眉头,点头道:“估计上头也是这个意思。”
“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关于你的。”霍弋神秘一笑,神色立刻轻快了很多,笑道:“这次斩杀恶魔部落的杀手有功,上头决定将你升任为六品裁决者,恭喜啊严大哥。”
严新错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因祸得福,随即恢复平静笑着点了点头,道:“去哪里任职?”
“司州。”霍弋的神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严新眯着眼睛,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还是回到了老地方,那个肮脏的地方。”
霍弋自顾自的饮酒,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这句话一般。
——
陈天泽回到分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身躯镐骷的老者蹲坐在门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却因为看不清脸庞,陈天泽也不敢确信是哪里来的,在哪里见过。
陈天泽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并未理睬这个衣衫破烂的枯瘦老者,径直向分部内走去。
裁决者虽说是一个很独特的机构,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头驻扎各地,可是却极少接济一些食不果腹的乞丐,毕竟中品以上的裁决者们明令禁止与外人接触,低品裁决者们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哪有那份闲心。
听闻脚步声,那名枯瘦老者猛然抬头,看着从自己身侧走过的陈天泽,急忙起身,一把拉出陈天泽,道:“陈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被扯住衣袖的陈天泽因为伤口被牵动龇牙咧嘴的,一把甩开老者的手,转过头,疑惑道:“你是?”
“陈大人,在下是唤作郝连明镜。”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陈天泽不满,躬身歉意道。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终于记起这个家伙了,竟然是那一日在伐木场遇到的虔诚者,那个人固执到让人无奈的老家伙。
“你这是?”陈天泽愣了一下之后,疑惑道。
“陈大人那一日的一番言语让在下颇受教诲,此行前来是特地向陈大人表示感谢的。”自称郝连明镜的老者再次躬身行礼道。
陈天泽急忙将老者扶起,笑道:“先生万万不可如此,在下只是胡言乱语一番,谈不上教诲,受不了这番大礼。”
郝连明镜起身笑道:“陈大人谈吐不俗,想必定是出自于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
陈天泽眼神恍惚了一下,却只是轻笑道:“老先生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哪来的富贵只说。”
郝连明镜也不多言,只是笑了笑,然后轻声道:“陈大人,那一日听闻陈大人对于信仰一词颇有独到见解,所以此番前来还是想讨教一下。”
陈天泽一阵头疼,这老家伙还真顽固呐。
“谈不上独到见解,都是胡言乱语,在下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郝连先生还是不要为难在下了。”说着,陈天泽便抬头向分部的大门口望去,此刻大门依旧紧闭,想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指了指门口,笑道:“郝连先生看样子还没吃晚饭吧,走,请你吃饭去。”
本以为郝连明镜会拒绝,可不曾想这人脸皮一点也不薄,笑道:“那先写过陈大人了,陈大人心地善良,必有好报啊。”
陈天泽一身鸡皮疙瘩,被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家伙一声声大人的称赞,还真不是那么个滋味。
赵毅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分部里其他人也不知踪迹,陈天泽便只好一瘸一拐的下厨做饭。
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郝连明镜坐在陈天泽的院子里,絮絮叨叨道:“陈大人可否听过休宁宫?”
陈天泽愣了一下,点点头。
休宁宫算得上的神圣大陆上最早的神殿之一了,传闻那里有天神居住,可是陈天泽又不傻,这世道有能撼动天地的高手是不假,可鬼神一说陈天泽从不相信。
只不过休宁宫传承数千年以来一直都极少为外人所知,随后又有无数神殿起起落落,发展至今,休宁宫神殿已经极少被人提及了,寻常百姓自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
近几十年来,发展最为迅猛的应该当属雪麓山神殿了,传闻就连神圣帝国的皇族都会每年上雪麓山神殿祈福,皇帝本人更是雪麓山神殿的忠实虔诚者。
“休宁宫神殿是在下最为向往的神圣所在,年轻的时候曾想要去那里祈福,却被阻拦,年老了更是没有体力精力去瞧上一瞧了。不值陈大人可曾向往哪里?”郝连明镜砸吧砸吧嘴巴,笑眯眯道。
陈天泽平静的摇了摇头。
这老头话里有话,明摆着想鼓弄陈天泽上休宁宫去,陈天泽可不上这个当。
“好吧,人各有志嘛。”郝连明镜哈哈一笑,起身道:“今日和陈大人聊得很开心,若有缘,定然会和陈大人再度讨教一番。”
陈天泽笑了笑,不作回答。
“陈大人,休宁宫里真的有神仙。”郝连明镜作势起身,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神秘道:“而且是个极美的女子,我三十年前曾见过一次,生的貌美如花,不曾想前些日子又见到了,样貌竟然没有丝毫变化,你说神不神?”
陈天泽错愕了一下,三十年样貌不曾改变,世间竟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郝连先生莫不是眼花了?”陈天泽疑惑道。
“不会。”郝连明镜摆手道:“决计不会,那可真的是天神啊。”
看着郝连明镜一脸向往的神色,陈天泽无奈的不作回答。
这世间女子若是保养得好,定然会让自己年轻不少,可若真是三十年容貌不曾变化,打死自己都不信。只不过看着郝连明镜这般坚决,也知道这家伙顽固的很,陈天泽便不再多嘴,任由他了。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陈天泽愕然起身,却见到赵毅一脸欢喜神色的跑来,后头竟然还跟着周浦以及分部的众兄弟,紧接着严新和孙淳都出现在视野里。
“天泽啊,恭喜恭喜啊。”赵毅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一边走一边叫叫嚷嚷的喊道:“天泽啊,又升官啦,这次跑不掉的请客了。”
陈天泽狂翻白眼,这家伙整日就想着吃吃吃。
等等!
升官?
陈天泽愣住了,自己要升官了?
转头看去,孙淳带着笑意的脸上明显有一丝嫉妒,随之而来的严新确实满脸的笑意,还有很多兄弟们神色各异,难道是真的?
“好人有好报呀,好人有好报呀。”坐在一旁的郝连明镜看着一脸错愕的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七章 斗殴
天气炎热。
一条空旷的官道上,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缓步前行,口中还哼哼唧唧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好不悠闲。
只见这名男子身材修长,一头黑发上沾满了汗水,显然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流了不少汗的缘故。
男子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还扛着一柄被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不过从外形上看似乎是一柄长剑。
临近中午,男子走到官道旁的一颗大树下,掏出身后的行囊,鼓捣了半天才掏出一些干粮和一壶水,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此人便是在西河郡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天泽,却不曾想出现在这里。
陈天泽坐在树下,享受着这可大树带来的阴凉,啃着干硬的馒头,叹息一声自顾自道:“祸福相依呐。”
已经连续两天了,陈天泽一直都这么磨磨唧唧的赶路,目的地,并州。
当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一名小小的低品裁决者了,而是顺利的晋升为一名中品裁决者,陈天泽想起那日得到消息的孙淳的眼神就觉得好笑。
当初可是孙淳为了一颗虎牙将自己调往西河郡的,可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陈天泽便已经成了他的上司,就连赵毅也是一边恭喜一边眼红。
毕竟大家在西河郡都混了有些年头了,除了聊聊的九品裁决者晋升为八品裁决者之外,还真没有一个能顺利晋升为中品裁决者的,始终都是在低品裁决者浮动。
可是这一次,不单单是陈天泽,就连严新也一并成为了一名中品裁决者,被调离了西河郡。
命运真是个调皮的家伙,前几日还让陈天泽陷入生死境地,后几日便让陈天泽一路飞黄腾达。
临走前,西河郡的裁决者们还专门为陈天泽摆了送行宴,原本一个个并不待见陈天泽的裁决者们纷纷赞扬陈天泽的英明伟大,恨不得将陈天泽捧到天上去。
作为合作伙伴的孙淳自然没有落下,在简单的道贺之后便低声询问了陈天泽关于虎头帮的事情,陈天泽笑着告诉他只要不干涉崔浩,其他的事情自己一概不管。
这样一来,虎头帮的大权便近乎完全落入到了孙淳的手里,对于孙淳而言也并非一件坏事。只是,以后的发展如何,陈天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临行前,严新特地找自己叹了一次话,从那一次谈话中,严新似乎彻底放开了很多事情,也让陈天泽大大的吃了一惊。
陈天泽从一到西河郡便知道了严新的修为不俗,怎么说也是在脱胎境,日后的修为必定会有更高的境界。只是陈天泽没想到严新竟然原本是一名中品裁决者,因为一些难言之隐惹怒上级,便被调配到了西河郡,成为一名低品裁决者。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严新没有说,陈天泽也没有追问。这年头,谁还没点不可告人的小故事?
严新也叮嘱了陈天泽很多注意事项,什么保命要紧之类的,显然严新作为一名中品裁决者,对于裁决者组织的恶感远远大于好感。
陈天泽将那些话一一记下来,心中满是感动。
最后,严新变着法子告诉陈天泽去并州任职并不简单,陈天泽也装傻充愣的混了过去,似乎并不在意。
事实上,陈天泽早就知道裁决者内部已经盯上自己了,毕竟那天饕餮猪头的公然出现足以让任何人都觉得震撼了,再加上一个猎天门的大小姐,想不出名都难。
陈天泽猜到那些所谓的裁决者上层人物一定将自己的老底翻了一遍吧,只是翻到了什么,陈天泽不确定。至少在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了这一出。
至于去并州任职,陈天泽虽然没想到,却也不抵触。
并州啊,那可是神圣帝国少有的繁华之地。
陈天泽一阵胡思乱想,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将陈天泽吓了一跳。
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脸色通红的汉子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扯着嗓子嚷嚷道:“这位兄弟,带手纸了吗?借点呗。”
陈天泽狂翻白眼,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块馒头,瞬间没了食欲。
“兄弟,有没有啊,你倒是说话啊。”远处那个满脸通红的汉子见陈天泽不说话,便再度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陈天泽叹息一声,无奈起身,从包里倒腾了半天,才找出仅剩一点点的手纸,然后裹上石头,丢了过去。
“谢兄弟。”远处,那个男子捡起石头,笑嘻嘻道。
陈天泽满是感慨,真是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竟然还能碰到在荒郊野岭里借手纸的人。
休息了半天,陈天泽看了看天色,便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那名刚刚借了手纸的男子从草丛中蹦跶出来,一路小跑到陈天泽面前,一本正色道:“在下穆孝天,感谢大侠的出手相助,若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感情这哥们是混江湖的?只不过看着穆孝天的穿着打扮,邋遢之极,一双鞋子早已经露出了大拇指,头发更是脏兮兮的,估摸着十天半个月都未曾洗过了。
“不知这位大侠怎么称呼?”那唤作穆孝天的男子嬉笑道。
陈天泽一身鸡皮疙瘩,感情混江湖的人都这么说话?随即,陈天泽也装模作样的拱手道:“在下陈天泽,实在当不起大侠的称呼,这位兄台称呼我为天泽便可。”
“原来是陈兄弟啊,久仰久仰。”穆孝天哈哈大笑道。
“你认识我?”陈天泽愣了一下,自己在西河郡算得上有点小名头,可这里已经出了西河郡,甚至已经出了并州境内了,难不成自己的名声传到这里了?
穆孝天也被震了一下,讪讪一笑,道:“惭愧惭愧,习惯使然,口不择言了。”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看样子这人也是个菜鸟。
互道姓名之后,这穆孝天便如同一直鼻涕虫一样跟在陈天泽身后,絮絮叨叨个没完,说什么行走江湖要结个伴,还念叨自己遇见了江湖几大高手云云。
陈天泽实在烦躁,转过头来,问道:“这位兄台,不知是什么境界的高手啊?”
穆孝天脸色一红,义正言辞的答道:“修为境界行走江湖固然重要,可是却比起侠之大义要轻很多。”
陈天泽凌乱了,这孩子该不会是那种武侠传记看的太多了吧,都被洗脑了,整天想着怎么闯荡江湖了?
看着陈天泽不说话,那穆孝天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便嘻嘻哈哈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白丁境高手,实在惭愧啊。”
“废话这么多,烦死了。”陈天泽小声嘀咕了一句。
穆孝天也不是聋子,自然听到了这句嘀咕,登时红了脸颊,怒道:“陈兄弟,你刚才所言是?”
陈天泽见这家伙要发火,也懒得搭理,白眼道:“我在骂你,你蠢啊。”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心态,你这等出言伤人,怎能行走江湖?”想不到这穆孝天还是个性情中人,三言两语便惹来怒火,还顺势撸了撸袖子,一副想要收拾陈天泽的样子,口中还嘟嘟囔囔的,道:“江湖险恶,祸从口出,陈兄弟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出来闯荡江湖?也罢,今日我就让陈兄弟见识一下啥叫祸从口出。”
砰!
还不等穆孝天继续说话,陈天泽便撸起袖子来一拳将穆孝天放倒在地,骂骂咧咧道:“恁娘咧,唧唧歪歪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你唐僧啊,你在说话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被揍了一拳的穆孝天果然念出了那部享誉整个大陆的西行传记里的台词,轻轻起身。
陈天泽本以为这家伙被打了一下该收敛了,可不曾想一个不注意,这家伙竟然直接一脚踹在了陈天泽的小腹,再往下,乖乖,那可就要断子绝孙了。
“你大爷的!”
“你大爷的!”
“你大大爷的!”
“你大大大爷的!”
于是乎,在司州和并州交界的官道上,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官道的正中央,打得不可开交,什么猴子摘桃黑虎掏心之类的招式层出不绝,扬起阵阵尘土。
第二十八章 偷鸡和女侠
天气很热。
官道上的两人厮打了足足有半个钟头,才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天泽这边本就略显陈旧的衣衫沾染上了不少尘土,还有两个脚印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腹部,皆是险些命中,让陈天泽惊出来一身汗。
反观另一边,穆孝天鼻青脸肿的,头发散落而下,嘴角还有些许血迹,呲牙咧嘴的咒骂陈天泽太过阴险。
陈天泽懒得理会这个废话超级多的家伙,自顾自的从行囊里掏出水壶,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
“兄弟,你看咱们也不打不相识是吧。”穆孝天自然是注意到了陈天泽的举动,盯着那水壶咽了一口唾沫。
“喏。”陈天泽不等那家伙废话,便将水壶递给他了。
说实在的,这一架陈天泽留了不少余地,本就是在山林里磨练了数十年的陈天泽体格丝毫不弱于穆孝天,打架的招式更是狠毒,若是真的搏杀起来,恐怕那穆孝天早已挂掉了。
只不过陈天泽见那人也非恶人,打打架练练手的倒也无妨。
穆孝天一脸感动的接过水壶,才陈天泽的错愕中一饮而尽。
这厮脸皮真是奇厚无比,这般不客气啊。
“陈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将空荡荡的水壶递给陈天泽之后,穆孝天笑嘻嘻的问道,却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的。
陈天泽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道:“并州。”
“并州好啊,天下富饶之地当属并州,而且还有无数江湖豪杰。”穆孝天的眼睛立刻放起精光来,急忙爬起来,笑道:“看兄弟为人不错,这样吧,咱们共同前行,也算有个伴。”
陈天泽白眼了一下,看到这家伙除了拎着一柄已经生锈了的破刀之外,连行囊都没有,多半是想混吃混喝,所以便果断的拒绝了。
谁曾想,这家伙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屁颠屁颠的跟在陈天泽身后,笑眯眯道:“陈兄弟刚才的手法十分独到,莫不是练家子?要不教教我?哦,不对,是切磋一下?”
“刚刚不是切磋过了吗?”陈天泽一边走着,一边无语道。
“额,这样啊,那领教一番如何?”
“不好。”
“陈兄弟,你这是剑吧?没看出来陈兄弟是为剑道高手,想必剑法不错呀,不知道有没有练就那剑人合一的境界?”
“你特娘的才贱人呢。”
“你怎么骂人啊?贱人!”
“你再说一遍?”
“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
……
一路打打闹闹,陈天泽也算是摸清了这家伙的底细。
穆孝天,二十出头,来自于司州境内的一个小镇子上。早年父母双亡,便一直在酒楼里做小二,他所在的酒楼里头常年有说书的,还有一些所谓的江湖游侠经常驻足。
一来二去,这穆孝天便开始向往江湖游历,梦想成为一名顶尖的江湖高手,白衣仗剑走江湖,携美游历四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成就一世英名。
只可惜,自己那点微薄的收入还不够置办一身行头的,更别提武器了。一次偶然的机会穆孝天从铁匠铺里头捡来一柄别人不要的废旧破刀,便开始了自己的江湖梦想。
听完这些之后,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这年头,还真有这样的愣头青,神圣帝国浩然广阔,能在江湖上闯荡出一些名头的少之又少,而向穆孝天这般毫无修为毫无背景的更是希望渺茫。
只不过谁都有做梦的权利,陈天泽也懒得反驳。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行进两日,才堪堪抵达并州境内。
并州作为神圣帝国最为富饶的地域之一,占地自然广阔,下辖七郡十三县,不是一个小小的司州所能媲美的,更别提司州境内不知名的小小郡县西河郡了。
临近傍晚,陈天泽和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穆孝天停留在一处村庄的外围。
村落不小,陈天泽和穆孝天一时间也找不到投宿之地,加上身上的银子也不是很多,便选择露宿在村外的一处避风山头。
毕竟陈天泽这十年来一直居住的山林周边,露宿野外也只是平常小事,至于那穆孝天更是皮糙肉厚,一点也不嫌弃。
升起一堆火之后,穆孝天便笑眯眯的往陈天泽边上凑了凑,脸皮奇厚道:“陈兄弟,你看这也走了一天了,该补充补充体力了。”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将手中的行囊向前一摊,道:“吃个蛋,你看还有啥?”
穆孝天瞥了两眼,才讪讪一笑,道:“没吃的了啊。”
陈天泽所带的干粮本来就不多,却偏偏又遇上了一个极度能吃的家伙,行囊早就见底了。
“要不咱们去村里头弄点?”
沉默了一会,穆孝天突然挤眉弄眼的笑道。
陈天泽错愕了一下,摆手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家伙,陈天泽想不到这个梦想游历江湖的家伙竟然什么都没准备便拎着一柄破刀四处溜达,真不怕饿死?
“好嘞,陈兄弟在这里等我啊。”穆孝天犹豫了一下,深呼气了两口,便一溜烟向村子里跑去。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兀自坐在那里。
这大半夜的,去哪找吃的?难不成去乞讨?
在陈天泽的预想中,自己没吃的了便会让猪头去抓两只野味,自从出了西河郡,猪头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所以陈天泽根本就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
可计划总没哟变化快,半道上出现了这么一个脸皮极厚的家伙,死皮赖脸的跟着自己,让自己都不敢召唤猪头出来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等了半晌,陈天泽还没有见那穆孝天回来,心中不免担忧。虽说这个家伙死皮赖脸的,可陈天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实在也很仗义,和他相处起来不用那么累,反之很舒坦。
在他面前可以肆意的吵闹,不用装深沉,不用精心谋划什么。而且这家伙整天嚷嚷着要和陈天泽结拜为兄弟,让陈天泽哭笑不得。
终于,陈天泽有些按耐不住了,准备起身去看看。
只是,就在此时,村子里传来一阵嘈杂,骂骂咧咧的,男女皆有。
陈天泽愣了一下,抬起头,却见穆孝天已经一路狂奔而至,怀里头还抱着一只鸡。跑到陈天泽身边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的停留,只是大声嚷嚷道:“兄弟,快跑,快跑。”
紧接着,远处出现几名扛着锄头铁锹的壮汉骂骂咧咧的追了过 来。
陈天泽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咒骂一句后急忙捡起地上的行囊,跟着穆孝天撒丫子向村外狂奔而去。
“你大爷的穆孝天,你狗日的竟然偷鸡!”
“站住!”
“抓贼啦!”
“臭小子,给老子站住!竟然敢来偷鸡,不想活了啊。”
……
一路狂奔,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停在了一处阴森的密林中,陈天泽体力原本不错,可这一番狂奔下来,饶是累得够呛。
喘息了几声之后,陈天泽随手丢下行囊,冲着坐在一旁的穆孝天就是一脚,骂骂咧咧道:“你特娘的,竟然去偷鸡,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人士,这不要脸皮。”
穆孝天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险些将手中的鸡给放跑了,抓紧之后,嬉皮笑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再说了,我可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这么一个家伙,你吃不吃?”
“狗屁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叫鸡鸣狗盗之辈。”
“屁话一大堆,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
“哎呦,我带盐了,放上味道肯定不错。”
“嗯嗯,待会可别跟我抢鸡腿,我最爱吃了。哦,对了,去捡些柴火。”
“你怎么不去?”
“我偷的鸡,你特娘啥都没干,去捡柴火。”
“好好好,你牛。”
……
成功将那只鸡解决之后,陈天泽和穆孝天两人躺在山头,任由清风抚过,好不惬意。
“陈兄弟,你有没有见过江湖高手?”
“见过。”陈天泽脑海中猛然闪现出老瞿的身影,这家伙都不知道去哪了,几个月了,都不见踪迹,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高手都长啥样啊?”穆孝天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噌地一下坐起来,一脸好奇道。
“还能啥样,一个鼻子俩眼睛。”陈天泽白了他一眼,要说老瞿是高手,恐怕不单单是陈天泽,任何人都想象不到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是天雷境界高手。
穆孝天一听这话,立马泄了气,继续躺下嘟囔道:“就知道你没见过,陈兄弟啊,不是我说你,这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啥?是信誉,你这吹牛的毛病得改改!”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家伙。
还信誉?陈天泽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还这么能吹牛的家伙。
“陈兄弟啊,我可是见过高手的,还是个美女高手,啧啧,那一袭白衣飘飘欲仙,手持一柄长剑,在空中飞舞的姿态,简直让人难忘啊。”穆孝天嘀嘀咕咕起来、
陈天泽不禁感到好笑,打趣道:“你喜欢那姑娘?你要知道这练武的姑娘啊,但凡是没到达脱胎境的,一般都都瞧着光鲜,实际上那手上屁股上都是老茧,中看不中用。”
穆孝天伸出脚,蹬了陈天泽一脚,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屁,还脱胎境?告诉你,那姑娘可是我们镇上的第一大高手,追求者都能排到城门口了。”
“你喜欢那姑娘?”陈天泽翻起身来,笑眯眯道:“这其中是不是有故事?说道说道?”
穆孝天翻了个身,干脆不搭理陈天泽。
见此模样,陈天泽便知道其中肯定有故事,刚准备打趣两句,却猛然一惊。
只见,就在他们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
陈天泽脸色不变的伸出脚,踹了穆孝天一脚,穆孝天没做反应,陈天泽又狠狠踹了一脚,穆孝天怒了,翻过身来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同样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鬼啊!”穆孝天大叫一声,顺势就要去抱住陈天泽,却被狂翻白眼的陈天泽一脚踹开。
“鬼你个大头,那明明是个人。”
陈天泽没好气的站起身来,当然没忘了一只手伸进怀中,攥住了自己的那柄匕首。
穆孝天终于回过神来,顺着陈天泽视线看过去,目瞪口呆。
女侠?
那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前行了两步,盯着陈天泽和穆孝天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
陈天泽和穆孝天两人不禁看呆了,这妞简直是美极了,如同天仙一般。
“这位姑娘,不知深夜造访,有何事啊?是不是迷路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带你出去。”陈天泽收敛了一下神色,笑眯眯的打趣道,只是那只手始终攥着怀中的匕首。
而平日里絮絮叨叨的穆孝天此刻却憋红了脸,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缩在陈天泽身后,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在夜间迷路了的姑娘,痴痴发呆。
“公子不必紧张,在下只是路过而已。”女子轻轻一笑,盯着陈天泽那只伸进怀中的手,神色自然。
陈天泽皱了朱眉头,疑惑道:“哦?这么巧?”
女子被陈天泽谨慎给逗笑了,却只是轻轻一抿嘴,耸了耸肩膀,道:“叨扰了。”
然后,在陈天泽和目瞪口呆的穆孝天的注视下,缓缓后退,消失在密林中。
穆孝天憋了半天,才面红耳赤道:“女侠啊。”
第二十九章 行走湖
“这可是最后一顿了,吃完这顿我可就彻底没银子了。”
一处坐落于路边的酒肆中,陈天泽无奈的看着狼吞虎咽的穆孝天,唉声叹气。
这个不要脸皮的家伙,真是绝了。自己从西河郡里好不容易攒了点银子都被这个能吃能喝的家伙给折腾完了。好在陈天泽也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否则早就翻脸了。
“兄弟这份恩情,日后定当厚报。”
还叼着一只鸡腿的穆孝天含糊不清的答道。
陈天泽更无奈了,道:“你这话我都听了不下一百遍了,换点新鲜的,比如介绍个女侠女神仙之类的。”
不说还好,一说穆孝天直接怒了,一拍桌子,将周围的食客都给吓了一跳。
“你还有脸说,都怪你长的这般丑陋,才将昨晚的貌美仙子给吓跑了。”穆孝天怒气冲冲道:“你说人家一个弱女子,深更半夜的,你让人家去哪?想想我都觉得心疼。”
陈天泽没好气道:“你个白痴,当时你怎么不说啊,特娘的看你那怂样,见到人家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我这是保持一个江湖人士该有的风度好不好?你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不吓走人家才怪”穆孝天白了陈天泽一眼,继续低头对付自己的鸡腿。
陈天泽扶额叹息。
弱女子?陈天泽又不是傻子,那姑娘走路轻飘飘的,明显就是一个万中无一的高手。而且能在大半夜出没的深山老林里头的,哪里像是弱女子了。
“两位大哥,看样子是行走江湖的人吧?”突然,一个女声传来,陈天泽和穆孝天都是一愣,转过头,便看到邻桌坐着一位身材玲珑面色白净的娇小女子,一双剪水秋眸眨巴眨巴的看的陈天泽和穆孝天心都快化了。
“是的是的。”陈天泽笑眯眯的急忙点头。至于那穆孝天,又开始脸红了,憋了半天愣是不敢说话,惹来陈天泽一阵白眼。
“哇塞,两位大侠行走行走江湖肯定一身本事吧。”听闻此话,那名女子尖叫起来,酒肆四周的食客们一阵眼晕,这姑娘,生的太美了。
陈天泽瞥了一眼紧张万分的穆孝天,脸不变心不跳的点头道:“没有点本事,哪敢出来行走江湖啊,女侠看样子相比也是行走江湖的人士,不知师从何方,有什么名号啊?”
女子脸色一红,却搬着凳子凑到两人身边,嬉笑道:“不知道两位大侠怎么称呼啊?”
陈天泽笑嘻嘻抱拳道:“在下陈天泽,江湖人称浪里小白龙是也,这位唤作穆孝天,江湖大名鼎鼎的刀客,能飞天遁地。”
此话一出,穆孝天急忙端正身子,轻声咳嗽两声,还不经意的将手中那柄破刀甩了甩,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女子显然也不是傻子,捂嘴偷笑道:“浪里小白龙这个称呼真独特呢。”
陈天泽尴尬一下,这玩意还是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自己哪来的名头啊,只不过女子似乎也不介意,拱手道:“在下王初雪,并州人士,幸会幸会。”
陈天泽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一脸惊喜的穆孝天,点头道:“久仰久仰。在下和穆兄弟也准备去并州,这样便可以结伴而行了。”
看着陈天泽不停的对自己使眼色,穆孝天终于憋了出一句话,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是,是,哦,对了!是结交好友!”
此言一出,自称王初雪的女子咯咯笑个不停,半晌才点点头。
于是乎,陈天泽前往并州的路途上又多了一个拖油瓶。
本以为这位姑娘出自于大户人家,毕竟那身华丽的衣衫可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可不曾想,这妞不但是大户人家,还是那种让陈天泽和穆孝天都震惊不已的富贵人家。
至于陈天泽和穆孝天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这个大气的女子单单是请陈天泽和穆孝天吃了顿饭,便花去了上百两银子,让陈天泽和穆孝天都胆寒不已。
意想不到的是,这妞花钱大手大脚的,才两顿饭便将手头的银子折腾的一干二净。
三人又开始沦落成了身无分文的江湖侠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只不过这妞貌似和穆孝天是一个性格,对此丝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着什么江湖义气,还说以后到了并州就请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振振有词的说行走江湖就要视金钱为粪土。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个神情和穆孝天太想象了。只不过穆孝天是因为真的没钱才会这般说,可是王初雪却是真心实意的这般认为。
一直到接连两天大家都没吃一顿饱饭的时候,王初雪才哭丧着脸说江湖险恶,以后再也不随便离家出走了。
没办法,陈天泽和穆孝天两个大老爷们只能想办法了,但凡是路过村庄,要么就是偷鸡摸狗,要么就是去人家地里挖地瓜掰玉米,真真是丢尽了江湖侠客们的脸了。
“呸呸呸,这玩意真难吃,这叫啥?”
“王丫头啊,这叫黄瓜,多好吃啊。”
“我不吃我不吃!”
……
“喂喂喂,陈大哥,你把那黄瓜给我一份呗。”
“喏。”
“真脆呀。”
……
“这土里头刨出来的?啥东西啊?”
“地瓜!”
“能吃吗?”
“当然能了!”
“真脆真甜!”
“王丫头,其实这玩意烤熟可更好吃。”
“不早说,快生火快生火!”
……
“穆孝天,你盯着人家大妈的屁股做什么?臭不要脸的。”
“欣赏欣赏,咳咳。陈兄弟,刚刚那大妈的手感怎么样?”
“恁娘咧,不就是借点米吗,拉着我的手半天不放!”
“哈哈,那大妈看上你了,刚刚我好像听说人家相公今晚不在哎,陈兄弟,你看看是不是晚上给咱借点鸡肉啥的,我这都好几天没吃肉了。”
“穆孝天没安好心,陈大哥,你别去!”
“王丫头,你为啥叫陈天泽大哥,不叫我大哥?”
“因为陈大哥长得帅啊!”
“帅有个屁用,到哪里都让人家揩油,我看你还是去卖屁股比较好!”
“让你胡说八道,看我的超级无敌少女拳!”
……
“哎哟,好痛啊!”
“笨死了,掏个鸟窝都能摔倒地上!看本姑娘的!”
……
“陈大哥,你去并州做什么?”
“当老板啊!”
“切,不相信!”
……
“陈兄弟啊,我看这王丫头挺喜欢你的。”
“废话,我这么大气风度翩翩为人和善高大魁梧的人,不喜欢才怪。当然,这不是王丫头喜欢我的根本原因。”
“那是啥?”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比较帅!”
“哇,让我吐一会!”
……
“什么?陈大哥又让人揩油了?”
“对啊对啊,王丫头快去帮忙,那老娘们实在厉害,我们俩都说不过人家!”
“看本姑娘的!”
……
“王丫头,你刚刚跑什么?怎么骂街的时候那么厉害,咋看人家冲上来了就一溜烟跑了?”
“废话,本姑娘可是淑女,打架什么的有损本姑娘的形象,再说了我要是打架去了要你们俩大老爷们做什么?”
“说的挺有道理的唉。”
“本来就是!”
“那你刚刚叉着腰骂街的时候,怎么那么厉害?我看那老娘们的脸都绿了!看样子你又骂街的天分唉!”
“陈大哥,穆孝天个王八蛋想要非礼我!”
……
“陈大哥,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没有!”
“真好,你看我怎么样?”
“胸部小了点,其他还凑合!”
“我咬死你!”
……
“陈兄弟啊,这野兔啥时候能熟啊,我快饿得不行了!”
“马上好!”
……
“陈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胸部大的!”
“不要脸!”
……
“陈大哥,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并州啊,这都走了半个月了!”
“还有脸说,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并州的富贵人家,对并州城熟门熟路的,结果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并州的影子都没见到!”
“陈大哥,来抱抱!”
“王丫头,这样不好吧,你看那穆孝天偷偷看咱俩呢!”
“穆孝天,你死远点!”
……
“怎么又是我去?”
“因为你长得帅啊,你看站在村头的那姑娘,盯着你看了半天了都,快去快去,咱们下顿饭就交给你了!”
“王丫头,你舍得让我牺牲色相嘛?”
“唉……陈大哥啊,其实我也不愿意啊,只是为了大家的生活着想,牺牲一下也不要紧啦!”
“你们够狠!”
……
“哎哟,这江湖闯荡的……”
“陈大哥,你感慨什么呢?”
“没,想吃肉不?我又逮住一只野兔。”
“好呀好呀,陈大哥对我最好啦,来抱抱!”
“穆孝天又盯着看呢!”
“穆孝天,老娘再说一遍,死远一点!”
第三十章 覆面入并州
一路打打闹闹,总算抵达了并州城下。
一行三人中,只有王初雪看起来还算干净利落,毕竟作为一个女子,爱美之心不难理解。
反观陈天泽和穆孝天,确实邋遢到不行。
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衫早已经破烂不堪,因为昨日的一场大雨,两人更是满身泥泞,一脸污垢。
三人站在城门口半晌,抬头看着这堪称宏伟的巨大城门,神情各异。
王初雪是一脸的得意,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不辞辛苦回到这里自然开心。而穆孝天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讶异和震惊,也是,着并州州城恐怕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城门楼子了。
陈天泽则是眯着眼睛,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只是站在一旁的王初雪明显可以察觉到这位嘻嘻哈哈的陈大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和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城门口来往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比起那小小的西河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路过的行人纷纷注视着这三人,一脸鄙夷神色。
也难怪,即便是还算清爽的王初雪衣衫都有些破旧了,更别提那俩白痴了。
“到了,怎么着?”陈天泽收回视线,转头笑着看着两侧的王初雪和穆孝天。
王初雪眯着眼睛,伸手挽着陈天泽的胳膊,笑眯眯道:“天泽哥,要不要去我家玩?”
一边的穆孝天翻了白眼,嘀咕道:“前两天还叫陈大哥,现在直接叫天泽哥了,不就长得帅点嘛,至于吗?”
“穆孝天!我愿意,怎么样?”王初雪伸了伸拳头,恐吓道。
穆孝天没有搭理他,只是站在城门口犹豫了半晌,才缓缓道:“我还要游历江湖,咱们就此别过吧。”
不单单是王初雪,就连陈天泽都是一脸的错愕,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前些天还不是说要去并州城内看看风景,赏赏美人,看能不能找个同样行走江湖的貌美仙子呢,今儿总算到了,却突然变卦了?
“唉,就知道你们是这幅表情。”穆孝天轻声叹息,道:“这行走江湖啊,最重要的是什么?”
“啥?”王初雪瞪大眼睛,一脸不解。
陈天泽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哎哟,就是说白了,还想再去寻一处更适合自己练武的地方,这并州人声鼎沸,一看就知道不适合修生养性,会误了我的武道大业!”穆孝天嬉皮笑脸道。
王初雪很没有风度的翻了个白眼。
陈天泽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既然想好了,我们也就不做阻拦了,日后有机会来并州找我,定然要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穆孝天哈哈大笑了,扯着陈天泽的胳膊,奸诈道:“那是肯定的,到时候可要请我吃牛肉喝美酒啊,一斤不够,就三斤!”
三斤牛肉,似乎是一个身处江湖底层的游侠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好呀好呀,到时候来并州找我玩,本姑娘可是并州顶天大的富家闺女,到时候肯定好酒好肉招待你。”王初雪了呵呵的挽着陈天泽的手臂,调笑道。
穆孝天无语道:“得了吧,顶天大的,谁见过富家小姐上树比猴子都利索,骂街比泼妇还凶悍,打架比兔子还跑的快的?”
陈天泽无奈的摇了摇头,要说王初雪是穷人家出身的闺女吧,怎么看也不像,毕竟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可若是富家闺女,行为的确偏差太大。
“这是最后的一点盘缠了,你留着路上用吧。”陈天泽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样子有十两左右,递给穆孝天。
穆孝天先是一愣,接过银子后破口大骂道:“就知道你小子藏私了,装什么穷人,害的老子整天去偷鸡!”
“爱要不要!”陈天泽怒道。
“哪能啊。”穆孝天变脸比变天还快,急忙将银子塞起来,笑眯眯道:“这也是兄弟的一份情谊嘛,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啊,我岂能不收,对了,还有吗?我看看你袖子里整天鼓鼓的,掏出来看看呗。”
“滚蛋!”陈天泽一脚踹在穆孝天的屁股上。
穆孝天也不生气,摆了摆手,便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陈天泽和王初雪都是一阵沉默,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觉得原来所谓的江湖不过如此,却美得让人心醉。
“王丫头,接下来去哪?”半晌,陈天泽拍了拍挽着自己手臂死活不松手的王初雪,笑道:“你不是并州顶天大的富贵小姐嘛,这不已经到了并州了嘛,不回家?”
“天泽哥,要不去我家玩呗。”王初雪用她那其实已经很饱满的胸脯蹭了蹭陈天泽,笑眯眯道。
陈天泽一脸嫌弃的神色,道:“行了,你那小馒头再长几年吧,你家就不去了,怕被赶出来,我还有正事。”
“哦!”王初雪也不生气,嘻嘻一笑,道:“那我也回去了,改天去找你玩?”
“你都不问我去哪,能找到?”陈天泽错愕了一下,疑惑道。
并州城可不是西河郡,想打听什么就能打听出来的。偌大的城池几十万的人口,想要找一个人那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
“本姑娘可是并州最大的富家小姐,这点小事能难道本姑娘?”王初雪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那姿态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陈天泽无奈了,这妞就知道吹牛,说什么自己是并州顶天大的富贵小姐,并州城内横着走的主,可谁信啊?
“回家咯。”王初雪又蹭了蹭陈天泽,才蹦蹦跳跳的进城而去。
陈天泽独自站在城门口,抬头看着城门口上镌刻的‘并州’两个大字,扯了扯嘴角,然后径直入城。
并州城的确太大,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街道两侧亭台楼阁连绵不断,陈天泽走仿佛一粒小小的砂砾,落入浩瀚沙漠,不见踪迹。
整整三个时辰,陈天泽才堪堪抵达一处破败的酒肆门口,轻轻松了一口气,抬起头‘醉轩阁’三个大字跃然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了!
陈天泽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才走到大门紧闭的酒肆门口,轻轻的敲了三下。
不多久,房门便被打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伸出脑袋来,一脸不满道:“酒肆不开张了,去别的地方吧。”
陈天泽愣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是醉轩阁没错后,便笑着对那名准备关门的老者道:“这位大爷,我不是来买酒的。”
老者愣了一下,这才抬头张望了一眼这个衣衫破败的年轻人,嘟囔道:“不买酒跑到酒肆里来做什么?”
“这间酒肆是我的。”陈天泽轻笑一声,大言不惭道。
老头子一脸错愕的神色,然后将房门打开,神色颇为不悦道:“晚了七日,真不知道你这老板是如何做的。”
陈天泽进了房间,抬头扫视了一圈,才轻笑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砰!
白发苍苍的老者随手将一个崭新的包裹扔在桌子上,语气冰冷道:“喏,这是所有家当,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老者便二话不说径直出门而去。
陈天泽一脸不解,等追了出去,早已经不见了那白发老者的踪迹。
回到酒肆中,无奈的苦笑一声。
酒肆共有两层,似乎歇业了许久,四周的桌椅早已经布满灰尘,好在地方也不算大,打扫起来也不算吃力。
陈天泽暂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将桌子上崭新的包裹打开,一双白色的手套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两件黑色的长袍以及一张面具。
陈天泽拿起面具,沉默了许久,才轻声低喃道:“覆面入并州?听起来还不错。”
第三十一章 红眼为何故
收拾好行李后,陈天泽便忙上忙下的将整个酒肆打扫了一遍,终于有些像模像样的了。
醉轩阁自此便成了陈天泽以后的家。
裁决者旗下有不少产业,借此来隐匿身份以及获得收入。而每一名中品以上的裁决者定然会拥有一处产业,一来是为裁决者本身提供相应的去处,而来也算是给裁决者带来一份客观的收入。
中品以上的裁决者一般而言都需要隐匿身份,这样才能保证裁决者的神秘性以及信息的不可泄露。
陈天泽看着打扫完毕的酒肆,总算扬起了些许嘴角。先前在这里守候自己的人相比也算是裁决者内部的元老了,看样子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感。
谁让陈天泽只是中品裁决者中的垫底呢?
对此,陈天泽并无不满,只要无人打扰便足够了,其他的,无所谓了。
收拾完毕之后,陈天泽查看了一下库房,好在各类酒水还算充足,陈天泽也就不必担心自己的生活没有法子保障了。毕竟中品裁决者是没有任何薪水的,混的好与坏就看自己手中的产业如何经营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陈天泽洗漱了一番之后,便只是拎着自己的那柄长剑独自走出酒肆,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方位,才锁上门大步离开。
酒肆对面是一间大门紧闭的小小院落,此刻院落的顶楼上坐着两名男子,为首的一人面容镐骷,头发苍白,赫然是之前给陈天泽开门的老者。
只不过此时的老者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走出院子的陈天泽,神色平静的问道:“这就是那个拥有饕餮神兽的家伙?”
“是的大人。”老者对面,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如果严新在场的话,肯定不会陌生。
因为他就是前几次去往西河郡的六品裁决者霍弋,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倨傲,此刻的霍弋却只是站立着,神色紧张而又谦恭。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老者轻轻摇头,看不清神色。
霍弋安安静静的站着,丝毫不敢答话。
“休整几日,便给他下一道裁决令,我倒要看看这只饕餮是何种模样。”老者起身,转头离开。
霍弋低着头,恭敬道:“恭送大人。”
等老者彻底离开,霍弋才抬起头来,盯着那间已经破败许久的酒肆,轻轻叹息一声。
——
夜色渐深。
陈天泽独自走在街道上,看似漫无目的四下张望,还顺手买了些生活用品。
离开西河郡的时候,陈天泽身上所带的银子的确不少,只是遇到那个大大咧咧的穆孝天,陈天泽便一直私藏了一部分,除去临走时送给穆孝天的十两之外,手头余下的银子堪堪够买一些生活用品。没法子,即便是裁决者也得吃喝拉撒啊得生活啊。
有意无意,陈天泽竟然走到了位于并州城最东边的一条空荡街道上,比起先前熙熙攘攘的街道,这条并不狭窄的街道显的萧条寂寥,街道上别说人影了,就连夜猫也未曾见过一只。
街道两侧并无其他建筑,只有一座已经被损毁的房屋孤零零的坐落于此,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可即便是如此,透过那残破不堪的墙体以及四处散落的杂乱瓦砾,可以看得出这座宅邸昔日的辉煌。
陈天泽手中拎着刚刚购买而来的生活用品安静的站在这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处残垣断壁。
微风吹过,吹起一阵扬沙。
莫名红了的眼睛,轻轻颤抖的双手,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孤寂?
“若有一天,我站立云端,俯首低眉,不畏天灵,不惧苍生,却依旧虔诚,那定是在为你祈祷。愿你不再颠沛不再流离,不再流泪不再哀伤,不再恼怒不再畏惧。”
陈天泽微微颤抖的右手紧紧的攥着那柄被外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长剑,嗓音哽咽。
“走过荆棘的山林,攀过陡峭的山峰,越过泥泞的沼泽。即便双手浴血,即便满身污垢,可心中明澈,便能抵达彼岸。父亲,那彼岸究竟在何方?”
陈天泽眼神飘忽,似乎是风沙太大而将眼睛打湿。
啪啪啪。
一阵拍手声响起。
陈天泽眼神一冷,转过头,却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拍着手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阁下何人?”陈天泽攥了攥手中的长剑,冷声道。
“路过,路过。”那中年男子一袭青衣,面色红润,走路步伐轻飘飘的,看样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
见到陈天泽这般警惕,那中年男子笑呵呵道:“在下姓王,虚长小兄弟几岁,只是路过此地,听到胸口口中所讲,便心生敬意,冒昧叨扰,小兄弟可别见怪啊。”
陈天泽收敛神色,脸上挤出些许笑意,轻声道:“王大哥见笑了,在下姓陈,名天泽,今日才到并州,出来买些用品,却因为并州太大了,所以迷路至此,心生感慨胡诌两句,倒是让王大哥听到了,实在惭愧。”
口中说着惭愧,可陈天泽却始终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那姓王的中年人似乎并未察觉,笑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陈兄弟会走到这里的,但凡是并州人可都不会轻易到这地方来的。”
陈天泽心中一沉,可是脸色却十分诧异,疑惑道:“为何?我看这城里这般庞大,想必是寸土寸金,为何偏偏这地段极佳的地方破败至此?”
“兄弟有所不知啊。”姓王的中年人抬头看着这座昔日里曾经辉煌无比的宅子,笑道:“这里数十年前可是并州最为繁华的地方,用人声鼎沸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后来这里的人家惨遭大难,一家人数百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这座宅邸也被毁坏,自那以后传闻这里一直都居住着无数冤魂,便无人敢靠近。”
中年人缓缓道来,可陈天泽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原来如此。”陈天泽拍了拍胸脯,神色压抑紧张道:“真不知竟然会有这等事情,看样子以后要少来这里。”
“的确。”中年男人笑了笑,看着破败的宅子,轻声呢喃道:“并州陈家,曾经帝国最辉煌的家族,竟然一夜之间没落至此,悲哀啊。”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望了几眼,便找借口离去了。
至于那名中年男子,则是在这里伫立许久,望着这座荒废的宅邸,眼神冰冷。
回到酒肆,夜已经深了。
还好并州的宵禁时间比较晚,否则陈天泽还真连个去处都没有了。
去地下酒窖里寻来一坛子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美酒后,陈天泽往桌子上摆了三只空碗,挨个倒上酒。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爹,娘,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回家看看。”
“爹,您说过,心安便是家,可离开并州这么多年了,我却从未心安过。”
“娘,这一杯敬您,您说过要我早日成家给您抱孙子,孩儿不孝,未能满足您的要求,还望您别生气!”
“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有吃有喝,不知道你们在那边好不好。”
“爹,娘,孩儿无能,还未能替你们报仇。”
美酒佳酿,独饮独酌。
陈天泽看着对面两只倒满美酒的碗,十年来,第一次这般哭红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 富贵人家
大门紧闭了不少日子的醉轩阁这几日竟然要开业了,这倒是让四周的邻里吃惊了不少。
按道理说,在并州城内,这样的小酒肆即便是在不起眼,也不至于有亏损一说,毕竟并州人口众多,单单是这条并不繁华的街上,便有好几家酒肆。
可偏偏这件醉轩阁愣是关门了足足半年时光,以前守在酒肆里的老头子也不见了踪迹。
时隔半年,酒肆里终于来了个年轻的小伙子,周围的几家店铺老板也极为热情的前来嘘寒问暖,好不热闹。
这便是这些常年做生意的人的精明之处了,无论是店铺的大小只要能够经营下去,便能吸引一定的顾客,而一旦有顾客便会吸引不少的人气,带动周边的店铺共同发展。
所以,对于初来乍到的陈天泽,周边的店铺们还是特别关照的。陈天泽也尽量表现出一副热情的姿态,生意一起做,有钱一起赚嘛!
接连张罗了两天时间,醉轩阁总算是开业了,招牌并没有更换,甚至连以往留下的桌椅也都只是被重新翻新了一下便再度摆上了。
醉轩阁之所以能算作是酒肆,只是因为这里太小,上下总共两层才能拜访六七张不大不小的桌子,而且陈天泽虽然会做一些美味,可并不打算以美食为主,除了一些简单的花生小食之外,再有就是隔壁王大哥家的酱牛肉了。
将这些打点好了之后,陈天泽便守在店门口的柜台里头,捧着一本书,等着客人们前来。
前两日打扫的时候,陈天泽从地下酒窖里头发现了不少书,大都是一些人物传记,还有几本不知名的游吟诗人写的杂诗,反正闲来无事,陈天泽便只能拿这些东西做消遣了。
临近中午时分,酒肆内没有一个客人,想来是因为新店的缘故,熟悉的人不算多。
就在陈天泽起身准备去给自己做晚饭的时候,一阵娇笑声传来,煞是耳熟。
陈天泽愣了一下,抬起头,却见换了一身粉色长衫的王初雪蹦蹦跳跳的走进酒肆,嬉皮笑脸的嚷嚷道:“天泽哥,好久不见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哦不对不对,应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快来快来,快抱抱!”
陈天泽一脸尴尬,伸手按住这丫头的脑袋,不让她揩油,一边嘀咕道:“你这丫头,没个正行!
门前路过的行人都是一脸错愕的张望着里头,眼神怪异。
陈天泽自然是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毕竟眼前的王丫头一身华丽的粉色长裙,加上本来就出落的标致的身材,还有那俊美如仙女般的脸庞,能不惹人注意才怪。
反观陈天泽这边,除了脸蛋长的还算凑合,身材还算修长之外,一身略显陈旧的衣衫显得土里土气的。
被按住脑袋的王初雪一脸的失落,嘟着嘴巴道:“那个可恶的穆孝天在场的时候你不让抱,他都走了,你还不让人家抱抱,讨厌死了。”
陈天泽没哟理会这小妞的忧郁不满,只是略微疑惑道:“你咋找到我的?”
王初雪瞬间变了脸色,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的张开双手道:“来,抱一抱本姑娘,本姑娘就告诉你。”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没理会这个不害臊的丫头。
“天泽哥,我不仅知道你在这里,我还知道你的醉轩阁今天开业哟,看你店里都没有什么人气,所以我亲自前来捧场了。怎么样,够给面子吧?”见陈天泽没有反应,王初雪便神秘兮兮的说道,那神情贼得意。
陈天泽一脸无奈,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道:“来吧。”
得到暗示的王初雪一脸得意的欢笑,屁颠屁颠的就站起身来,急忙向陈天泽扑去。
砰!
一声沉闷的响动传来,便看到站在那里等待拥抱的陈天泽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径直砸向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上。
而还在前扑的王初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给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后急忙上前去搀扶陈天泽。
“不要脸的登徒子!”一个女声传来。
陈天泽躺在碎成了一堆的木桌里头,呲牙咧嘴的睁开眼睛,揉着被踹了一脚的胸口,顿时傻眼。
只见刚刚陈天泽站着的那个地方此刻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身影,没有记错的话竟然是那一晚在那山岗上吓了陈天泽和穆孝天一跳的黑影女子。
“天泽哥,天泽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王初雪急忙跑到陈天泽身边,一脸紧张和焦急的神色,伸手就要去搀扶陈天泽。
“放开他,男女授受不亲!”那一袭黑袍的女子冷声道。
王初雪被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一脸幽怨道:“师父,怎么可以这样啊。?”
陈天泽终于回过神来,一边起身一边骂骂咧咧道:“王丫头,这母老虎谁啊,怎么能随便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有没有道德,有没有素质。”
只是,陈天泽嘴上这般说,可是心里却震撼不已。王丫头一直说自己家是并州城响当当的大户人家,本来陈天泽不信,可这样被突然找上门来陈天泽便信了两份,而现在,一个女子毫无声息的一脚将自己踹翻,陈天泽便全信了。
这看起来俊美之极的妞肯定是那一晚悄无声息出现在陈天泽和穆孝天身边的人了,而且还是个高手,能让这么一个高手护卫的,家底岂能薄弱了?
“天泽哥,对不起对不起,你疼不疼啊,要不要紧啊?”王初雪一脸的紧张,却只是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黑衣女子,不敢伸手去碰陈天泽。
陈天泽揉了揉胸口,摆手道:“没事没事,不要紧的,你天泽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抗打,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为江湖浪里小白龙呢?”
“哼,油嘴滑舌。”那黑衣女子冷声道。
陈天泽白了一眼,却没理会她。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黑衣妞如果说下死手的话,自己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被踹翻了,看样子她还是很忌讳的。
“王丫头,这是谁啊?”
陈天泽小心翼翼的绕到王初雪身边,轻声问道。
王初雪显然对这黑衣女子有些畏惧,瞟了她一眼,见她没说什么,便小声道:“这位是我师傅,自幼便教我认字读书。”
“自幼?”陈天泽惊了一下,王丫头今年也有十八岁了,若说自幼教授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怎么说也过了三十了,可怎么看起来还是这般模样?
王初雪冰雪聪明,自然猜到了陈天泽如何想的,只是伸手偷偷掐了一下陈天泽。
陈天泽腰间一疼,呲牙咧嘴道:“王丫头啊,你看我这开业大吉,你也不表示表示,亏你还说你是并州城顶天大的富贵人家。”
王初雪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站在地当中像木头一般的师父,嬉笑道:“当然要表示了啊。管家管家,快把东西送进来!”
说着,王初雪便冲着门口大声吆喝起来。
杵在地当中的黑衣女子冷冷的说了一句:“脸皮真厚!”
声音不大不小,却偏偏能让陈天泽和王初雪都听到。
王初雪脸色一红, 不知该怎么处置。倒是陈天泽直接恼了,转过头来怒道:“大婶,王丫头给我送礼那是人家的意思,又不是你给我送礼,你着什么急啊?”
大婶?
王初雪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你这无耻登徒子。”黑衣女子神色一冷,似乎有了些许杀意,只是看着陈天泽急忙躲在了王初雪的身后,只得冷哼一声,一跺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天泽满是讶异的从王初雪的背后走出来,拍拍胸脯有惊无险道:“果然女人还是很在意自己年龄的,估摸着你那师父年纪不小了,啧啧啧,真不知道怎么保养得,怎么看都像二十的!”
王初雪嘿嘿一笑,似乎有些尴尬,道:“师父脾气不好,天泽哥你没事吧?”
陈天泽很有风度的挥了挥手,笑道:“没事没事,上了年纪的女人都这样,我能理解。”
砰!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将陈天泽吓了一跳。
王初雪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
接下来,陈天泽整个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的。
只见门口处先是出现了两名壮汉,将门口堆放的杂物清理了一下,紧接着一台台硕大的箱子出现在门口,络绎不绝的足足有二十多口。
这还不止,王初雪还笑眯眯的道:“天泽哥,你看你家的酒肆好不容易开业了,不热闹热闹怎么行呢?我给你请了并州城最好的戏班子咱们热闹一下呗。”
陈天泽一脸错愕的被王初雪拉到门口,只见原本就不宽的街道此刻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群,而自己酒肆的门口不远处,一处空旷的广场上已经搭起了比自己家酒肆还要高的戏台子,几十人正上上下下的忙活着。
从来没有这么震撼的陈天泽目瞪口呆了许久,才转过身,颤颤巍巍的看着王初雪,道:“你家到底是做啥的?”
“我都说了,我家可是并州顶天大的富贵人家,本姑娘可是并州顶天大的富贵小姐。”王初雪一脸得意的伸手挽着陈天泽的胳膊,欢天喜地道:“天泽哥,你不是说开业的时候排场弄大一点嘛,怎么样,这排场够大了吧?”
陈天泽点了点头,震撼的无以复加。
第三十三章 少年不识
本以为可以清闲的陈天泽没想到王初雪这么一折腾,让小小的酒肆瞬间爆满,楼上楼下总共才几张桌子早已经坐得满满地,就连醉轩阁门口都被摆上了凳子,煞是壮观。
当然,这也苦了陈天泽,忙上忙下的没有一刻歇息,而就连自称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的王初雪都跟着忙活来忙活去,又是上菜又是倒酒的。
一天下来,等门口的戏班子撤离之后,陈天泽才闲了下来,做了两道拿手小菜犒劳准备犒劳一下今日的大功臣。王初雪自然不会客气,揉着略微酸痛的小腿坐下凳子上,下筷如飞。
看着将樱桃小嘴塞得满满的王初雪,陈天泽扑哧一笑,轻声道:“王丫头,今天辛苦你了。”
王初雪眯起眼睛,一对小小的酒窝看的让人心醉,含糊不清道:“天泽哥说这话太客气了,这不算什么,天泽哥要是执意感谢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吧。”
依旧没个正行。
陈天泽笑哈哈到:“求之不得呀求之不得,能娶了王丫头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真的?”王初雪一脸惊喜,脸颊微红。
陈天泽点点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天泽哥真好,来抱抱。”王初雪作势就要上前拥抱陈天泽,可只是刚刚伸出手来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急忙缩回手去,满脸的通红。
陈天泽瞬间了然,拿筷子敲了一下王初雪的脑袋,笑道:“让你师父也出来吧,老这么藏着多不自在,好生生的大美女不让人看,岂不是暴殄天物啊。”
王初雪脸色一红。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若不是陈天泽早有心理准备,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油嘴滑舌的!”黑衣女子冷冷道。
很明显,这个被王初雪称作是师父的人对陈天泽没有一丝好感,甚至一见面便充满了敌意。
陈天泽自然清楚这其中的缘由,这个时代里,男女授受不亲那可是铁律,一见到陈天泽这个乡巴佬和王丫头搂搂抱抱的,任谁都不乐意了,更别说是极为看重王初雪的师父了。
只不过,陈天泽始终想不清楚,那一晚自己和穆孝天两人已经见过这黑衣人了,第二天便碰到了王丫头,这就证明,这个黑衣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王初雪,却为何从不露面?
要知道,王丫头现在见了陈天泽就嚷嚷着要抱抱的习惯可就是那段时间里养成的,为此穆孝天不知道抗议了多说次,说陈天泽脸皮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说陈天泽道德沦丧,专门勾引未成年女性。
只可惜每次的抗议换来的都是王丫头的暴揍,穆孝天的抗议也只能归于无效。
陈天泽一听那黑衣人这般冷声回答,便讪讪一笑,转头看着王丫头,笑眯眯道:“王丫头啊,也不给天泽哥介绍介绍这位师父?你师父就是我师父嘛!”
王初雪脸色一红,偷偷瞄了一眼黑衣女子,小声道:“我师父叫罗绮。”
“告诉他做什么?”黑衣女子皱了皱眉头。
陈天泽恍然,笑嘻嘻道:“哦,罗小姐,久仰久仰。”
嘴上说着,可陈天泽却一直坐着,还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根本就没有要尊敬的意思。
恁娘咧,你是王丫头的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凶巴巴的老女人,更年期提前了吧,整天板着脸。
陈天泽一肚子腹诽,却一边给王初雪夹着菜,一边笑道:“王丫头今天辛苦了,多吃点,长身体啊。”
“谢谢天泽哥。”王初雪一脸甜蜜,却突然意识到他们俩聊天,反而将师父晾在了一边,随即急忙起身,歉意道:“师父,你也忙了一天了,坐下一起吃吧。”
罗绮冷哼了一声。
“耍什么性子啊,你看你娇滴滴的大美女,整天板着脸,你就不怕长皱纹啊。”陈天泽神色怪异的看着眼前这位冷冰冰的大美女,笑道:“罗小姐,一起吃吧,反正做了不少,应该够了。”
罗绮虽说脸色依旧不好看,可是却在王初雪的撒娇下,缓缓坐下,陈天泽一喜,急忙送上碗筷。
看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谅她是多高的高手,还不是要吃喝拉撒,生老病死?
三人坐在桌子上,神色各异。
王初雪是一脸的欢喜,陈天泽则是神色诡异,罗绮则是一脸冰冷。
气氛略显压抑。
沉默了半晌,陈天泽才给王初雪和罗绮一人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道:“知道女人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吗?”
罗绮默不做声,低头看着陈天泽夹来的菜,神色怪异。陈天泽自然察觉到了,心中偷笑不已,看样子这妞还没被男*害过,否则不会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给自己夹菜而觉得怪异了。
王初雪一脸得意道:“知道呀,师父说过,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陈天泽摇了摇头,略显神秘道:“那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我是说女人。”
“啊?”王初雪一脸惊讶,转头看了一眼罗绮。只见罗绮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显然对于陈天泽的话语来了兴趣。
陈天泽指了指自己的脸庞,嬉笑道:“女人呀,最大的敌人是时间!美人迟暮可是最大的悲哀呀。”
王初雪惊了一下,神色略微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师父,却急忙低头吃菜。
陈天泽心里乐开花了,这王丫头不明摆着说自己师父年纪大了嘛。
只可惜,那罗绮似乎不为所动,打定主意不愿搭理这个脸皮厚又油嘴滑舌的家伙,只是冷哼一声,便拿起筷子轻轻尝了几口小菜。
见此,陈天泽一阵无奈,还有女人不在乎容颜的?
一顿饭菜吃的气氛诡异无比,王初雪本来想留宿在此的,可不等陈天泽说什么,便已经被罗绮一只手拎了出去。
陈天泽无奈一笑,收拾完毕之后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傻乐呵。
——
“师父,你不喜欢天泽哥?”王初雪和罗绮并排走在街道上,见罗绮一直沉默,王初雪便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天泽哥惹到师父了?”
“没。”罗绮的语气依旧冰冷,神色却柔和了很多,轻声道:“只是那个家伙心机很深,少接触为好。”
“可是师父,我很喜欢天泽哥啊。”王初雪犹豫了一下,脸色一红道。
罗绮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脸颊通红的王初雪,道:“你才多大啊,再说了,那个痞子有什么好的,你竟然会喜欢上他?”
“我都十八了!”王初雪哼哼道:“我就是觉得天泽哥好。”
罗绮沉默了一下,无奈的揉了揉王初雪的脑袋,道:“师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那点心思师父自然清楚,只不过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王初雪摇了摇头,看着罗绮神色有些不悦了,便不再说话。只是嘟着嘴巴,心里不停嘀咕: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哼哼哼哼!
罗绮看着王初雪的神情,轻轻叹息了一声。
年少不识愁滋味,不懂相思,便害相思啊。
——
夜半寂寥无声。
陈天泽突然被惊醒,随手抓起枕头下的匕首后,一个翻身便已经跳下床。
房间内安静无声。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刚刚前行两步,却猛然停住。
朦胧的夜色中,一张赤红色的纸张平静的躺在自己的脚下。
第三十四章 不要杀我
自从开业那日开始,王丫头便隔三差五往醉轩阁跑,而且每次都是早上到,晚上吃过晚饭才走。
有时候陈天泽还在打趣说干脆让王初雪留在这里当老板娘好了,王丫头每次都是一阵得意,可最终还是垂头丧气的返回自己家。
对此,陈天泽虽然嘴上说着失望,可是心里却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王丫头,陈天泽不否认有很强的好感,毕竟一个貌美如花性格开朗的丫头,能不产生好感的那是阉人!可是在这个年头,男女有别,王丫头能经常跑到这里来玩已经让许多人眼神怪异了,更别说住在这里了。
当然,在陈天泽死皮赖脸的攻势下,王初雪终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并州王家。
在神圣帝国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一些代表性的人物和家族,例如万兽山的猎天门,南方的狄龙门。即便是在小小的西河郡,也有以王郡守为代表的出色家族。
并州王家便是并州的一个代表,恐怕整个神圣帝国提起并州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家族,一如多年前的陈家。
只是和当年的那个军政家族不同,如今的并州王家对于朝政没有丝毫的涉猎,甚至连武道也不甚出名,却能凭借遍及神圣帝国的家业和富可敌国的财产让整个神圣帝国都伸出大拇指。
并州王家的家大业大,其中以明月楼为主的特大连锁酒楼遍及神圣帝国每一座城池,还有无数的绸缎庄以及钱庄,甚至还占据了帝国几座庞大的金银矿,甚至连盐铁都有王家的影子,天晓得这个并州王家有多富裕。
而王家发展至今,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更让陈天泽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王家虽然富可敌国,可是却仍然面临着严重的危机,例如当下的后继无人。
王家旁系的子嗣是不少,可是作为嫡系的当代家主却只有一个年龄刚满十八周岁的女儿和一名不知所踪的长子。
所以,陈天泽可谓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因为王初雪便是王家的那个女儿。
得知这个消息的陈天泽喟然长叹,特娘的,上天真的待自己不薄啊,竟然送上来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还是富可敌国的!
坐在一旁的王初雪红着脸颊,笑眯眯的问陈天泽愿不愿意入赘,陈天泽惊呼一声冷汗直流,急忙拒绝了这个看似极为诱惑的提议。最上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之类的话语,惹来王丫头的一阵白眼。
搞清楚这些之后,陈天泽对于王初雪的出手阔绰以及那位高手师傅的保护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只是心中有了淡淡的疑惑。
既然王初雪隔三差五的往来跑,估摸着王家人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了,可偏偏为什么不阻止?难道真的是觉得陈天泽这人实在帅气英俊大方?
这一日,天色不错。
因为王初雪今天没有来,所以陈天泽便早早的将酒肆关门,独自向城外奔去。
城北,一出密林中。
陈天泽站在密林中四下张望了许久,才吹了声口哨。
吼!
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一只庞然大物瞬间落下。
“猪头。”陈天泽笑眯眯的伸出手,拍了拍饕餮的脑袋。
猪头伸出脑袋,蹭了蹭陈天泽,显得格外亲昵。
将近一个月都没见了,这家伙又长大了不少,整个躯体扩张了将近一倍。
现在的猪头已经快五岁了,再过几年便可再度升境,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猪头呀。过几天又要麻烦你了。”陈天泽跳到猪头的后背上,拍了拍猪头的脑袋,唉声叹气道:“前两天又来了裁决令,说要去裁决一伙匪盗,竟然特娘的让老子一个人去,真不把人当人看。”
饕餮嘶吼两声,当做回应。
陈天泽哈哈一笑,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没多久,原本安静的饕餮猛然抬头,看向远方。
陈天泽略微错愕,顺着饕餮的视线看去,只见一望无垠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可在不远处的密林中,突然涌现出浓重的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堆积。
“去看看。”陈天泽愣了一下,一咬牙,拍了一下猪头的脑袋。
吼!
猪头轻吼一声,双翅展开,飞向那座山头。
——
密林中,随着一层层黑云的堆积,一道粗壮的闪电突然划破天空,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隆!
四周粗壮的大树直接被这闪电轰碎,木屑四散飞扬。
一道黑影站立在天空之中,整个身体仿佛镶嵌在那团与四周格格不入的乌云之中,冷眼盯着已经烧焦的地面。
“咯咯咯咯咯!”地面之中传来一阵异响,只见那乌黑的地面上赫然站立着一个人,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镐骷男子。
“天雷境?”那名枯瘦男子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声音极为尖锐道:“王家人就这点本事?小妞,看你姿色不错,快快下来让大爷临幸一番,大爷准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咯咯咯咯咯。”
乌云之中,一道黑色的玲珑身躯面无表情的盯着下方,神色冷峻。
“恶魔部落?难道还不死心?”
女子冷声道。
“哈哈,小妞儿,你也太小瞧我们了。”枯瘦男子伸手一抓,一道黑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刺目的光芒涌现而出,手掌之中如同漆黑的墨水一般被包裹起来。
叱!
黑色的长剑飞跃而起,直奔空中。
黑衣女子一脸不屑的闪身,却见那黑色的长剑直接穿透密布的云层,下一刻那堆积的乌云便消散不见。
而那枯瘦的男子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大喝一声,一道刺目的黑色光芒从手中闪现,直接扑向那黑衣女子。
“俯首低眉所为何?虔诚合十只为众生。”黑衣女子身形诡异的飘浮在空中,对于那扑来的枯瘦男子丝毫不在意。
砰!
巨响传来。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名原本杀意凛然胜券在握的枯瘦男子身形猛然消失在空中,下一刻便狠狠砸在地面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休宁宫?”枯瘦男子捂着胸口,神色惊恐道。
黑衣女子身形缓缓落下,手中空无一物的她此刻竟然在手中涌现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幻化成了一柄长剑。
“我手有一剑,斩尽天下有愧人。”黑衣女子缓缓前行,口中轻声低喃道。
“哈哈哈。可笑之极。”枯瘦男子挣扎起身,捂着胸口冷笑道:“高高在上的休宁宫如今也开始插手世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话刚一说完,那枯瘦男子便身形一闪,径直向后方飞奔逃离。
却不料刚刚才迈开步子,便被一剑穿心。
啊!
惨叫声传来,下一刻,那枯瘦的男子便倒地不起,没了动静。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盯着那已经变成尸体的枯瘦男子,头也不回的冷喝道:“滚出来!”
“女侠饶命呀,不要杀我啊!”
一道身影猛然从不远处的树上跌落在地。
黑衣女子一转身,看着跌落在地的男子,一脸错愕。
陈天泽?
第三十五章 湖儿郎湖死
本想凑凑热闹的陈天泽被发现后,掉落在树下,看到那个面带杀意的女子,也是一脸的错愕。
竟然是王初雪的师父,罗绮!
虽然陈天泽早就猜到了罗绮是个高手,可是没想到这妞不但是高手,还是一个来自于神秘的休宁宫之中的高手。
陈天泽这下傻眼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那手中莫名幻化出长剑的罗绮面带杀意的向自己走来,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要干嘛,别杀我呀,我什么都没看到啊。”陈天泽急忙起身,面露惶恐,向后退了几步。
砰!
一声巨响传来,只见陈天泽身后的一颗粗壮大树被直接轰碎,漫天飞舞的木屑煞是壮观。
陈天泽被惊了一下,突然松了一口气,将原本伸入怀中的手松了出来,拍拍胸脯轻声笑道道:“师傅姐姐,您大人有大量,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罗绮神色微变,显然对于陈天泽的称呼有些不悦,可是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怕啊,当然怕了。”陈天泽嬉皮笑脸道:“只是师傅姐姐既然是来自于休宁宫,势必不会随意动杀戒的啊。否则被人传了出去,休宁宫该如何立足?”
这话明显带着歧义,虽说休宁宫销声匿迹许久,但是任谁都知道任何一座神殿都不会轻易大开杀戒,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为神殿便寻求众生平等,开杀戒有违道义。
陈天泽虽然听闻过休宁宫的大名,可是究竟如何他一个小小的裁决者又岂会知晓,只不过刚刚那罗绮一剑将陈天泽身后的大树轰碎,明显带着些许震慑的意味,可同时却也暴露了罗绮的心思,所以陈天泽便有恃无恐的这般说话了。
“油嘴滑舌。”罗绮并未反驳,只是皱了皱眉头,一脸不屑。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陈天泽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看天空,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便作势就要离开。
砰!
一道金光乍现,径直落到了陈天泽的脚下,将陈天泽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往前一步,陈天泽伸出去悬空的脚便要被炸断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背后传来一声冷喝,将陈天泽吓得寒毛直竖,转过头来哭丧着脸,道:“师傅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会守口如瓶的啊。”
原本板着脸的罗绮见此情形,神色之中突然有了一抹狡黠,看着一脸哭丧的陈天泽,冷声道:“我休宁宫的确不会轻易开杀戒。”
陈天泽一脸欣喜,只是还没等说话,便听到罗绮冷笑道:“但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今日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挖你一双眼睛便可以。”
陈天泽惊了一下,哀求道:“师傅姐姐,看在王丫头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吧,我还年轻啊,我连老婆都没娶,人生和生人的乐趣都未曾享受,你就放过我吧。”
听闻陈天泽的话语,罗绮脸色微红,怒道:“不要脸皮的登徒子,不说初雪还好,既然提到了初雪,那我这个做师傅的便要和你理论一番,你可知道初雪是何人?”
陈天泽急忙点头道:“当然知道,并州王家的乖乖女啊,漂亮如花的师傅姐姐的学生啊。”
罗绮愣了一下,显然对于陈天泽的夸赞很不适应,随即骂道:“油嘴滑舌的登徒子,既然知道还不远离她,初雪年纪不大,不知江湖险恶,遇上你俩厚脸皮的侠客,都被带坏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陈天泽瞬间醒悟,在遇到王丫头的前一晚陈天泽和穆孝天两人便碰上了一袭黑衣的罗绮,而后知道罗绮是王初雪的师父后,陈天泽便一直在猜测那段时间里这个修为其高的美女是不是跟着他们,不曾想是真的。
陈天泽嬉皮笑脸道:“原来师傅姐姐一直跟着我们呐,怎么也不出来打个招呼,让大家见识见识,你也知道那穆孝天可是整天眼巴巴的盼着能遇到高手,讨教几招呢。”
罗绮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岔开话题,愤愤道:“就凭你们两人那点不入流的把式,还想闯荡江湖,真真是笑死人了,莫不要给江湖二字丢脸了。”
原本嬉皮笑脸的陈天泽缓缓收敛神色,轻声道:“何为江湖?有云的地方便有天下,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江湖之大,千万人趋之若鹜,可江湖上最美的是什么,师傅姐姐可曾知晓?”
罗绮愣了一下,印象里这个家伙只会嬉皮笑脸油嘴滑舌,不曾想还有这一幕,至于江湖上最美的是什么?青山仗剑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神仙眷侣携手游?
似乎都是,似乎又都不是?
见罗绮神色疑惑,陈天泽冷笑道:“聪明的人总喜欢将事情想复杂了,向师傅姐姐这般聪明又高高在上的人肯定有千种万种答案,可在我们这些身处江湖最低端成为你们这些人垫脚石的游侠看来,最美的,不过只是江湖儿郎江湖死!”
“江湖儿郎江湖死。”罗绮轻声低喃,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彩。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也不耽误师傅姐姐的正事了。”陈天泽又恢复到自己本来的痞样,见罗绮神情怪异,直愣愣的发呆,便二话不说直接一路狂奔而逃。
这一次,罗绮并未追上去,只是看着那撒丫子就逃的陈天泽,扑哧一笑,轻声呢喃道:“江湖儿郎江湖死,死得其所。陈天泽,你越来越让我好奇了。”
见到罗绮并未追上来之后,陈天泽才放心下来,急忙回到城中,只是还未到店门口,便老远的看到了王丫头在酒肆门口画着方格蹦蹦跳跳的。
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快步走了过去,趁着王丫头不注意,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尖着嗓子调笑道:“小姑娘,猜猜我是谁?”
“如花?”
“如花是谁?”
“我家养的猴子啊,哦,如花不会说话,那你是旺财?”
“旺财又是谁?”
“旺财是隔壁王大妈家里养的小狗呀,哦对了,旺财也不会说话,那你是谁呢?我再猜猜看。”
“行了,别猜了。”陈天泽一脸沮丧的放开手。
王初雪满脸奸诈的笑意,伸手挽着陈天泽的胳膊,笑眯眯道:“天泽哥,生气了?我和你闹着玩呢。”
“没。”陈天泽一脸懊恼,转过头,看着王初雪,道:“你家人是不是都已经知道我了?”
王初雪笑眯眯道:“差不多吧,怎么了?天泽哥你怕他们不同意?那到时候咱俩就私奔,哼哼。”
陈天泽一头冷汗,想起那个罗绮,就是一阵哆嗦。私奔?岂不是找死吗?
“先不管了,吃饭了没,走,给你做饭去。”陈天泽将紧闭的店门打开,拉着王丫头便向房间内走去。
吃过晚饭后,陈天泽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王丫头,你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看样子很厉害啊。”
王初雪笑眯眯的凑到陈天泽身边,道:“我师父啊,很厉害的,你不会是打她的主意吧?”
陈天泽寒毛直竖,急忙摇头,打她的主意?那岂不是等于找死?王丫头这脑洞也开的太大了吧。
“听我爹说,我师父当年欠了我们家一个人情,所以才会来做我的师傅,当然啦,每年她只在我们家待上三四个月的时间,其他时间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王初雪见陈天泽的神情怪异,便嬉笑道:“我师父可是高手哟,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怎么会呢。”陈天泽神色一黯,突然想起那个自称是虔诚者的郝连明镜,休宁宫?竟然开始让人有些好奇和向往了。
第三十六章 神兽
三岭岗是并州境内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岗,在土地广袤的并州境内并不起眼,甚至很多并州的人士都未曾听闻过这座山岗。
自并州州城向北五十里处,便是这座不起眼的山岗。四周丛林密布,杂草丛生,少有人出没。
三岭岗下有几处村落,规模都不算很大,人口稀稀落落的仅有上百户而已,大都依靠打猎和种植为生。
当陈天泽扛着一柄被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破剑出现在村口的时候,碰巧遇到几个打猎归来的猎人,天色已经不早了,陈天泽犹豫了一下,便想要上前询问一下是否能寻到一处住所。
只是还未等陈天泽走近,那几名远远走过来的猎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冷眼注视着陈天泽,一脸怒火,甚至还有一名猎人直接端起手中的弓箭,瞄准陈天泽,似乎只要等陈天泽再往前两步便要射杀他。
见到这一幕的陈天泽猛然一惊,急忙停下脚步,一脸不解的看着不远处的几名猎人,抱歉道:“几位大哥,小弟只是路过此地,向问个路,大哥这是为何?”
“少装模作样!你们三岭岗别以为咱们都是好欺负的。”为首的大汉眼中满是怒火,但是似乎有些忌惮这个扛着破剑的年轻人,不敢轻易动手。
陈天泽明白了,这伙人肯定是将自己当做是三岭岗上的土匪了。事实上,这次陈天泽到这里,也是因为拿到了裁决令,要收拾一下这个不起眼的山岗上的一伙土匪。
见此情形,陈天泽急忙道:“大哥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三岭岗上的人,真的只是路过此地。”
“大哥,不要听那家伙的话,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三岭岗的探子,咱们直接射杀了他,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那直接将弓箭对准陈天泽的汉子怒道。
陈天泽一脸的无奈和无语,耸了耸肩膀,看着为首的男子一脸犹豫,便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张,摊开道:“在下是一名裁决者,接到裁决令特意到此,还望诸位大哥不要为难我。”
三名猎人都是一愣,随后满脸的惊喜,面面相觑道:“裁决者?真的有裁决者来了?”
陈天泽一耸肩膀,笑道:“这还能有假?”
几名猎人急忙上前,满脸惊喜的拉着陈天泽,道:“原来是裁决者大人,裁决者大人来了,我们终于有盼头了。哦,对了,裁决者大人,我们刚刚不知道大人亲临,多有冒犯,还希望大人不要见怪。”
陈天泽收起自己的裁决令,笑着摇头道:“不会不会,乡亲们被那三岭岗的土匪欺压,是我们裁决者的失职,还要亲诸位乡亲们不要责怪才对。”
几名猎人急忙摆手,招待陈天泽向村内走去。
村落不大,名字唤作岭山村,人口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户,大都以打猎为生。而这几名猎人,为首的汉子唤作万超,是村里的核心人物,而后的两人分别叫做刘丛和刘义,是一对兄弟。
将陈天泽迎进村里后,万超急忙让家里的老婆做了一顿丰盛的美食用以招待这位期盼已久的大人物。
本就不大的村落里瞬间都知道万大哥家里来了一位裁决者,专门收拾三岭岗上的土匪来着,一时间村里的大大小小全都蜂拥而至,想要看看这位裁决者是何种模样。
陈天泽一脸笑容的应付着村民的各种问题,还不时地被敬酒,好在陈天泽酒量不小,万超也知道不能轻易坏了裁决者大人的大事,才将那些村民们劝了回去。
酒足饭饱后,陈天泽靠着椅子,打量了一下略微简陋的房间,开始有些怀念自己之前居住了整整十年的刘家村。
看到尊贵的裁决者大人在打量自己的房间,万超似乎有些尴尬,笑道:“裁决者大人,小人的房屋实在简陋,难入大人的法眼,还希望大人不要见怪啊。”
陈天泽笑着摆手,道:“见怪什么,半年前我也是个农夫,住的地方连你这里都不如。”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万超,就连万超的老婆都是一脸的错愕和不解,这位裁决者大人说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到底是不是裁决者?是不是冒牌的?
陈天泽看着几人错愕的眼神,瞬间了然,笑道:“不满诸位说,我的确是来自于乡下,但与此同时,我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裁决者,诸位不要担心。”
万超明显松了一口气,身边那性子略微急躁的刘义刘丛兄弟向前凑了凑,开口道:“裁决者大人,您是一名高手吧?”
“算不上。”陈天泽摆了摆手,看到刘义和刘丛兄弟两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长剑,眼神炙热,笑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好了,说说这三岭岗的事情吧。”
听闻此话,房屋内的人都是一阵沉默,半晌,万超才缓缓开口道:“裁决者大人专门为此而来,我们定当感激万分,只是裁决者大人有所不知,这三岭岗上的土匪人数众多,足足有四五十号人马,而且兵强马壮,个个身怀绝技,咱们哪能是他们的对手啊。对了,裁决者大人,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陈天泽扑哧一笑,摇头道:“当然是一个人,只不过四五十号人也能称得上兵强马壮?万大哥,这话夸张了吧。”
万超急忙摇头,道:“这是真的,他们领头据说是个无道高手,单手就能劈开一颗百年大树的。”
陈天泽愣了一下,没想到小小的山贼里头还有这等本事的人,如果万超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领头的,怎么着也有个萌雾境修为,在常人眼中的确算得上高手了。
“明白了,只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万大哥。”陈天泽笑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万超急忙道。
“带我上山!”陈天泽轻声道。
那万超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老婆,一咬牙,道:“好!”
——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色刚刚亮起,陈天泽便在万超和刘家兄弟的带领下进了山。
只是还未走出多久,那裁决者大人便不走了,蹲坐在山林中,笑道:“你们难道不怕那土匪吗?”
“怕啊,当然怕了。”万超无奈道:“那三岭岗的土匪几乎每年都要来村子一次,抢钱钱粮的,又怎么能不怕呢。只是有了裁决者大人,我们便不再害怕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心中满是感慨。
在寻常百姓眼中,裁决者便是他们最大的靠山,兴许这也就是裁决者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了吧。
“大人,还走吗?”刘丛见到陈天泽蹲在地上,神色怪异,便轻声问道。
的确,在他们眼中,三岭岗上的土匪很是可怕,害怕也是难免,这位裁决者大人孤身一人前来,难免有些敌不过,所以他们在猜测这位蹲在此地不愿前行的裁决者大人是不是不打算上山了。
陈天泽站起身子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眯眯道:“还要麻烦几位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万超一脸疑惑。
“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千万不可外传。”陈天泽神色严肃道。
几人都是一脸不解,搞不清楚这位神秘兮兮的裁决者大人是何种想法,但是既然裁决者大人都发话了,大家便点头答应下来。
紧接着,便看到陈天泽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一张白色面具,轻轻覆在脸上,同时掏出一双白色的手套,轻轻戴上。
万超几人都是一脸的错愕,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位裁决者大人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陈天泽便吹了一声口哨,极为响亮。
吼!
在众人的错愕之中,一声震慑人心的巨吼传来。
一只凶悍庞大的巨兽飞天而来,径直落在陈天泽的身侧。
万超和刘家兄弟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慌张而又敬畏的看着突然降临的饕餮,颤声道:“是神兽,参见神兽!”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嘴角轻轻扬起。
——
不远处,一座山林之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盯着那只轰然降临的巨兽,一脸的匪夷所思,口中轻声呢喃道:“上古饕餮,竟然还真有这种东西?这年轻人真是奇了怪哉!”
第三十七章 袭击与被袭
饕餮本是上古凶兽,其寿命之长令人难以想象,其实力强悍可撼动天地,在地大物博的神圣帝国,饕餮可谓是享誉极盛。只是因为这巨兽终年隐匿于山林之中,极少被外人所瞧见,所以更加多了些许神秘感。
在武人的眼中,饕餮便是实力的象征,可在猎人的眼中,饕餮却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万兽之王,是正以的象征。
万超等人虽然从未见过饕餮,可身为猎人多少也听祖辈们说起过这种凶悍巨兽,今日一见之下难免慌张和恐惧。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万超几人觉得震惊。因为那只轰然而至的饕餮落地之后,竟然亲昵的蹭了蹭陈天泽的脑袋,很是乖巧。
戴着面具的陈天泽摆摆手,笑道:“万大哥,你们三人可以回去了,等候我的消息便可。”
不等万超等人说话,陈天泽便一跃而上,跳到了饕餮巨兽的背上,一飞冲天,说不出的洒脱飘逸。
万超等人满脸的错愕和震惊。
在天空中,陈天泽转头扫视了四周,嘴角轻轻扬了扬。
自从陈天泽抵达并州以来,除了那守在醉轩阁等待陈天泽前来的不知名老头子外,还从未见过任何的裁决者。
即便是如此,陈天泽也十分肯定,这裁决者内部时时刻刻有人盯着自己。毕竟自己没有任何的修为,就连武道的感悟也停留在口头上,如何能够胜任一名六品裁决者?
之所以自己能够升官,定然是因为这只上古巨兽饕餮了,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救了自己一命的严新。陈天泽知道,如果不是严新向上级禀报了饕餮一事,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别指望在裁决者内部晋升了。
饕餮的存在肯定是个谜团,因为除了严新之外,还没有一个裁决者能够清清楚楚的见过这只大家伙。所以为了试探一番,陈天泽便接到了这份自己根本不可能独自完成的裁决令了。
这反倒让陈天泽有种莫名的压抑感,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陈天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唤出猪头来,也让暗中藏着的人开开眼。
有了饕餮的帮助,陈天泽很快便看到了传闻中的三岭岗。
三岭岗,顾名思义,便是有三座近乎等同的山岗伫立于密林间,四周丛林密布,唯独中间的那座山头上树木稀松,甚至依稀可以见到那隐匿于山中的房屋建筑。
吼!
随着一声巨吼,饕餮顺势下落,轰然踩在地面上。
陈天泽轻轻跳下,缓步前行。
着巨大的响动声早已经惊动了山林之中的土匪们,只见数十名身材强壮的大汉手持钢刀,纷纷冲了出来。
只不过这些人刚刚见到这只巨大的凶兽之后,便纷纷停下脚步,皆是一脸错愕和震惊的看着这只巨兽,谁也不敢前行。
吼!
猪头发出一声嘶吼声。
“让你们当家的滚出来。”陈天泽站立于饕餮前方,冷声喝道。
那数十名手持钢刀的壮汉这才注意到了站在饕餮前方的男子,眼看男子面带面具,双手还带着白色的手套,顿时震惊不已。
“当家的,不好啦不好啦!”
山后,一处院子里,两名身材各异的壮汉正在下棋,便有一名男子匆匆而至,脸色苍白的大声喝道。
“长毛,你特娘的找死啊,没看到我和贵客在下棋吗?”一名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一脸的怒容,看着冲进院子里的手下,怒喝道。
被唤作长毛的男子扑通跪倒在地,颤巍巍道:“张大当家的,有人杀上山来了。”
瘦弱男子便是这三岭岗的当家的,本名张彪,见此一幕顿时一愣,就连一同下棋的高壮男子都是一脸疑惑,看着长毛,道:“怎么回事?”
“白手套,一个白手套。”吵毛含糊不清道。
张彪猛然一惊,脸色瞬间苍白道:“裁决者?”
“张大哥何须紧张,一名小小的六品裁决者而已。”就在此时,陪同张彪下棋的男子轻声冷笑道:“既然兄弟我碰上了这事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张大哥,走,咱们出去瞧瞧。”
张彪脸色怪异,却只是点点头。
起身后,那名身材壮硕的男子走在前头,张彪和手下长毛两人走在后方。长毛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陌生男子,凑在张彪面前,轻声道:“当家的,这人是谁啊?真的能对付裁决者?”
张彪眼神怪异,却只是盯着前头的背影,轻声道:“他是咱们惹不起的人。”
三岭岗,山寨前方。
陈天泽眯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轻轻喝了一声,猪头便顺势而动,巨大的翅膀猛然挥动,径直将挡在面前的几名壮汉击飞出去,甚至连山寨的大门都被猪头的一只爪子给踩出一个大洞。
堪堪几十人的三岭岗山寨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伴随着饕餮巨兽的嘶吼声,传遍整个山岗。
“这么点背就不要做土匪嘛。”陈天泽看着被饕餮摔得七荤八素的土匪,轻声笑道。
就在此时,不远处出现几个身影,陈天泽本能的惊了一下。急忙唤回还在四处搞破坏的猪头。
快速抵达前院的张彪一脸错愕的看着那个白手套,惊恐的神色溢于言表,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贵客,同样看到了一抹震惊。
“李兄弟,你看这?”张彪不是傻子,看到眼前这般场景便知道不是对手,心中瞬间有了退意,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无妨。”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饕餮之后,又看了一眼那名白手套裁决者,立刻镇定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就是他了!”被称作是李兄弟的人冷笑一声,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
不远处的陈天泽也是一阵惊讶,刚刚走出院子的几人自己自然是从未见过的,只是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的服装,自己却印象深刻!
那一日,在并州城外,罗绮和一名来自于恶魔部落的杀手交手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偷看来着,而那名修为不俗却被罗绮斩杀的人身上所穿的衣物竟然和不远处这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这说明个什么,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的陈天泽顿时有种想要骂人的感觉,特娘的裁决者怎么会这么坑人!竟然让自己来办这么困难的事情!
“陈兄弟,久仰久仰啊。”不等陈天泽说话,那名男子便率先开口道。
陈天泽眼神怪异,一边攥着手中的长剑一边冷声道:“你认识我?”
“陈兄弟可是裁决者内部响当当的红人啊,小弟今日一见实感荣幸。”那人向前走了一步,轻笑道:“在下唤作李洪山,陈兄弟叫我洪山便可。”
陈天泽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砰!
一声清脆的响动传来。
陈天泽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只见一柄短剑竟然不知不觉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站立一旁的饕餮怒喝一声,飞天而起,直奔那男子而去。
砰!
只见那男子闪身消失不见,下一刻,陈天泽直接倒飞出去,那盘旋在空中的猪头瞬间暴怒。
径直撞飞在树上的陈天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一滑,竟然站不起身子来。
“猪头,走!”趁着自己还算清醒,陈天泽急忙喝道。
饕餮闪身而下,一只爪子瞬间抓起陈天泽,向天空中飞去,下一刻便不见了踪迹。
“李兄弟真是好手段啊。”见证了这一幕的张彪错愕了许久,才急忙抱拳走到了那李洪山面前,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
李洪山抬着头,看着那消失不见的饕餮轻声道:“过奖了,那饕餮本就生而金刚境,若是面对面冲突我肯定不是对手,可若是论敏捷和速度,那家伙终究不如我来的迅速。至于那白手套裁决者,嘿嘿,一个白丁境能有什么本事?”
“白丁境的中品裁决者?”张彪也是一脸错愕。
李洪山笑了笑,点点头,转身便走。
“李兄弟,你这是去哪?”张彪见到他要走,急忙追上前去,恭敬道:“李兄弟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在下一定要好好感谢的。”
“感谢?”李洪山停下身子,转过头笑眯眯道:“那就好好感谢吧。”
说着,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张彪整个人便被踹飞了出去,下一刻,一柄长剑便狠狠刺穿了他的脖子。
张彪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已经四绝,一双瞪大的眸子满是错愕的神色。
“三岭岗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要你何用。”李洪山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长毛。
见到这一幕的长毛尖叫一声,转身边跑。
破天荒的,李洪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笑眯眯道:“并州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十八章 英雄
并州。
大门紧闭的醉轩阁门前,王初雪用石头在地面上图上方格,蹦蹦跳跳个不停,半晌,终于跳累了的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挥舞着拳头张牙舞爪。
“可恶的天泽哥,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肯定是去泡妞了,早就知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祝你被人甩了,哼哼哼!”
“没道义没王法的家伙,被我碰见了,我非捏死你,哼!”
坐在地上比划了半天,依旧没能等到陈天泽,王初雪站起身子来,冲着醉轩阁的门口狠狠踹了两脚,门没踹开,倒是将自己的脚硌得生疼。
气呼呼的王初雪对着门口做了个鬼脸,这才撅着嘴巴去磨磨唧唧的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一转身,便将王初雪吓了一跳,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师父,你怎么来了?”王初雪心中有鬼,便笑眯眯的小声问道。
“你整天不回家,你爹也不放心,所以让我过来看看。”出乎意料,罗绮并未指责王初雪,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拉着她往回走。
“怎么,还没见到你的天泽哥?”罗绮见王初雪一步三回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便打趣道。
“那个王八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几天都不见面,我问了一下隔壁的刘婶,她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我看,他那么坏,肯定出去干坏事了,气死人了。”王初雪一脸的不悦,愤懑道。
罗绮扑哧一笑,刻意顺着王初雪的话说道:“对啊对啊,那个小混蛋肯定是去干坏事了,王丫头不要搭理他,走,咱们回家。”
王初雪愣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女人善变不过如此。
“怎么?还不乐意了?”罗绮自然察觉到了王初雪的变化,笑道:“好啦好啦,你的天泽哥是最帅最善良的,你想啊,他一个穷小子,能干什么坏事去?肯定是有正事啊,要不怎么放着这么漂亮的丫头不管不顾,一脸消失好几天呢?”
听闻此话,王初雪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笑嘻嘻道:“就是嘛,他能干什么去,师父姐姐你真好!”
罗绮愣了一下,听到师父姐姐这四个字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也叫我师傅姐姐?”
“天泽哥总是这么称呼你啊。”王初雪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道:“天泽哥说师傅姐姐貌美如花,若是单单直叫师父显得太死板,加上一个姐姐就显得很有韵味啦。就像师父姐姐刚刚叫我王丫头一样,那可是天泽哥独创的,有意思吧?”
罗绮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这臭小子嘴皮子还挺溜的啊,师傅姐姐,嗯,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还有还有呢。”王初雪一提起陈天泽便立马来了精神,叽叽喳喳道:“天泽哥还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是一个指代,代表一个人。但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总能让人赏心悦目,试想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多美的意境啊。”
……
絮絮叨叨了一路,罗绮都是眯着眼睛,满脸笑意的听着。
终于,等王初雪口干舌燥的时候,罗绮笑着问道:“你真的很喜欢他?”
本以为王初雪会害羞,会羞涩,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承认这种事情难免会娇羞,可不曾想王丫头直接点头,道:“嗯嗯,很喜欢呀,等我再长大一些就要给天泽哥做老婆。”
此话一出,罗绮脸色瞬间通红,打趣道:“你这丫头也不害臊。”
王丫头吐了吐舌头,笑眯眯道:“天泽哥说了,人生长不过百年,最大的幸福不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是什么?”罗绮愣了一下,众人皆云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到了陈天泽这里怎么就变卦了?
“嘿嘿,天泽哥说,人最大的幸福就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王初雪一脸神秘道。
虽说短短几个字,只是变了一下顺序,却感觉猛然不同。罗绮愣了半晌,才欣然点头。
“就是不知道这个讨厌的家伙去哪里了,等他回来了看我不收拾他。”王丫头提起陈天泽之后,心中一阵懊恼,接连好几天都不见陈天泽了,真不知道他能去哪,去干嘛了?
“好,等他回来了好好收拾他。”罗绮点头笑道。
——
在昏昏沉沉中,陈天泽吃力的睁开眼睛,胸口一阵痛楚传来。
“陈大人,你醒啦?”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陈天泽吃力的转过头,看到一张满是欣喜的脸庞,错愕了一下。
眼前的人竟然是之前在那小山村里碰到的猎人,万超!
“陈大人,您没事吧?还疼吗?”万超急忙道。
陈天泽摇了摇头,揉着胸口,苦笑道:“没事了, 万大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见陈天泽并无大碍,万超便轻声道:“前几日我和兄弟们上山打猎的时候在村口听到大人的那只神兽,等我们走近一看,竟然看见大人满身血迹躺在村口,所以将大人抬了回来。”
陈天泽愣了一下,笑了笑,感情是猪头救了自己,也幸好自己让万超等人见了一下猪头,否则以猪头的摸样,谁敢靠近啊。
“陈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了,听闻那三岭岗的土匪都被剿灭了,是不是大人因此而受的伤?”万超神色急切,显然很关系这个高高在上的裁决者。
陈天泽脸色一变,疑惑道:“三岭岗被剿灭了?”
“嗯啊。”万超点头,笑道:“陈大人真是厉害,前几日听邻村的猎人说,那三岭岗的土匪头子被一刀捅死了,好好的山寨也被毁了,那些剩下的土匪便都逃走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心中满是疑惑。那一日山寨被毁的确是猪头所为,可是那头目好生生的活着,哦对了,还有一个恶魔部落的家伙,修为怎么说也有玄指境了,若不是依仗着敏捷的速度偷袭自己,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猪头虽说生而金刚境,可是却很少与人争斗,比起那些职业的杀手而言自然少了些许灵活,难免照顾不周。这一点陈天泽心里很清楚,可那一日猪头带着自己逃出来了,山寨又是怎么回事?
“万大哥,我睡了几天了?”陈天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遭受重击之后便神志不清了,听万超的话语自己似乎昏了有几天了。
“三天了。”万超笑道:“陈大人那一日受伤颇重,村里的郎中都说陈大人没救了,可是不知怎地,陈大人的伤势竟然莫名其妙的恢复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陈天泽摸了摸胸口,心中了然。玄天体魄在身,只要不死,多半会自动痊愈,这边是这种体魄的玄妙之处了。
“不好,我得回去了。”陈天泽思索了一会,急忙起身道。
“怎么了?陈大人,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可以轻易走动啊。”万超急忙拉住陈天泽,道:“陈大人还是休息几日再走吧。”
因为剧烈的运动,陈天泽胸口猛然抽动起来,疼的陈天泽呲牙咧嘴的,低头一看,一抹血迹已经渗出衣服,无奈之下,陈天泽只得继续躺下,苦笑道:“看样子还要劳烦万大哥几日了。”
“哪来的话,陈大人因为我们而受伤,照料陈大人是我们分内之事。”万超笑道。
吱呀。
房门打开,一名女子缓缓走进房间,手中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陈大人醒啦?快吃些东西。”女子急忙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陈天泽笑了笑,道:“谢谢大嫂。”
“客气了,客气了。”万超笑着扶起陈天泽,将媳妇端来的饭菜递给陈天泽。
一连几日,陈天泽都住在万超家中,期间刘家兄弟二人时不时跑来轮流照看,就连村子里的大大小小都特意前来看望这一位救了他们于水火中的大人物,各种琳琅满目的瓜果野味让陈天泽大饱口福。
陈天泽终于可以下地了,在万超夫妇的照料下,加上自身的玄天体魄,伤势恢复的极快。
这一日,天色不错。
陈天泽早早起身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
只是刚刚走出家门,便看到整个村子的老老少少全都聚集在门口处,将陈天泽惊了一下。
“诸位,这是?”陈天泽满是疑惑。
“陈大人,听说你要走了,乡亲们特地前来送行。”万超站在门口,笑意盈盈。
“这怎么敢当。”陈天泽愣了一下, 心中一阵暖意。
“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陈大人是我们的英雄,自然当得起、”万超哈哈大笑,周围的乡亲们都是一阵附和。
送到村口,陈天泽摆摆手,笑道:“好了,就到这里啦,诸位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大家!”
“大人慢走!”
“大人要照顾好自己!”
“大人我们会想你的!”
“大人,你是我们永远的英雄!”
“大人……”
一声声告别,不绝于耳。
陈天泽背对着众人,神色肃穆。
英雄?
陈天泽狠狠攥了攥手中的长剑。
第三十九章 本姑娘生气了
因为受伤,陈天泽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走在回去的路上陈天泽有些莫名的心急。
这是进入并州之后的第一项裁决令,听闻那三岭岗的土匪都被干掉了,那就意味着裁决令已经完成。至于为什么会被干掉,陈天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反正就是完成了就行。
既然第一项裁决令已经完成,那么按照裁决者内部的规矩,自己便可以进一步的认识一些隐匿在并州的其他裁决者,以及进入隐秘的分部中查阅资料,这对于陈天泽而言可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裁决者拥有整个帝国最为强悍的情报系统,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堆放在隐秘分部中的资料自然也最为齐全,可以接触到很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
胸口的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被那恶魔部落的杀手偷袭之后断了的肋骨也已经自动长合,除了隐隐的痛楚之外便再无大碍。
休息途中,见四周无人,陈天泽将猪头召唤出来。
猪头见到自己没有大碍,绕着陈天泽转了好几个圈表示开心,惹得陈天泽哈哈大笑。
陈天泽伸手摸着猪头的脑袋轻声道:“这下你可暴露在别人的眼中了,以后我不在身边,可要自己小心啊。”
猪头蹭了蹭陈天泽,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
陈天泽转过头,看到一个身影立在不远处,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对此,陈天泽没有丝毫的慌张,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陈天泽却清楚的看到那人手上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
终于来了啊。
陈天泽起身,摆了摆手,猪头便轰然飞天而起,下一刻便不见了踪迹。
见到饕餮巨兽飞离,那站在不远处的裁决者才缓步走来。
“陈兄弟,又见面了。”那名裁决者此刻并未带着面具,面容俊俏,走到陈天泽面前之后,抱拳笑道。
“你见过我?”
陈天泽略微错愕道,这嗓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那名堪称俊俏的裁决者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在下霍弋,在西河郡,我们见过的。”
说着,那自称霍弋的男子伸手拍了一下陈天泽的肩膀。
陈天泽猛然记起,这人不就是在西河郡听信孙淳的谗言,让自己送死的那个家伙吗?
“原来是霍弋兄弟,好久不见啊,不知道霍兄弟找在下何事啊?”陈天泽心中疑惑,按道理说,这个霍弋既然能出现在西河郡,那么势必隶属于司州,可这里是并州境内,又怎么会相遇呢?
“陈兄弟有所不知,在下于半年前已经被调往并州任职。”霍弋笑了笑,道:“上峰让我特地前来迎接陈兄弟。”
陈天泽瞬间了然,所谓的上峰应该是并州城内的五品裁决者了,而眼前的霍弋自此开始变成了陈天泽的战友。
简单的打完招呼后,陈天泽和霍弋两人便一同前往并州。
一路上,陈天泽的问题不少,大都是关于裁决者内部的事情,而霍弋似乎也很乐意为陈天泽解答各种疑惑。
从霍弋口中了解到,并州作为神圣帝国最为富饶的州城之一,拥有的裁决者数量绝非普通城池所能比拟的,就连六品裁决者的数量都是一个谜团。
六品裁决者只可以接受并实施裁决令,却没有任何发布裁决令的权利,五品裁决者拥有发布裁决令的权利却需要得到上司的审核,至于那四品裁决者往上,便是裁决者内部的顶尖人物,拥有的权利岂能是小小的六品裁决者所能想象的?
在并州,裁决者的等级划分才变得严格而苛刻起来,任何一名裁决者都不可以越权,否则会被群起而攻之。不像那小小的西河郡,一名九品裁决者甚至可以和七品裁决者讨价还价。
听闻这些的陈天泽不禁有些咋舌。
因为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说的话,任何一名高自己一介的裁决者都有权利决定等级低的裁决者的生死!
这是何等恐怖的权利啊?
至于陈天泽本人,按照裁决者内部的规矩,晋升之后顺利完成第一次的裁决令,便可以结识同等级的裁决者,并有权进入裁决者分部。
得知分部距离自己经营的酒楼不远,陈天泽便更加激动了。
回到并州城,已经的下午时分。
霍弋说要回去报到,便提前离开,并且告诉陈天泽随后会来找陈天泽的。
陈天泽并未在意,告别之后便独自向自己经营的醉轩阁走去。
街道上的行人不少,缓缓走了一会的陈天泽突然心意一动,随手捡起看似无意间落在脚下的不起眼的石块,猛然愣住。
半晌,回过神来的陈天泽便转身向一侧的小巷子内走去。
随着小巷越来越窄,四周的行人也愈加稀少,而四周的墙壁也渐渐变得高大而阴森。
陈天泽走在堪称幽静的小巷子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石头,不自觉的呼吸有些急促,神情也变得紧张万分。
背后的脚步声响起。
陈天泽猛然停下脚步,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敢回头。
“猜猜我是谁?”一双柔软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随之而来的被便是一阵清香的芬芳。
陈天泽张了张嘴巴,涌起一阵无力感。
“快猜我是谁呀?”
“如花?”
“如花是谁?”
“你家的猴子啊。”
“讨厌死了。”王初雪松开手,一脸不悦。
“你怎么在这里?”陈天泽收敛情绪,笑问道。
“我看到你了呀。”王初雪顺势挽住陈天泽的胳膊,笑眯眯道:“你刚一进城我就看到你了,只不过你个笨蛋没有发现罢了。”
陈天泽无语的笑了笑。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王初雪突然松开陈天泽的胳膊,板着脸叉着腰质问道:“快老实交代,要不然本小姐可要发火了。”
陈天泽伸手扶额。
“别想蒙混过关,本小姐可真的要发火了啊。”
王初雪憋红了脸颊,将陈天泽堵在巷子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几天都不见面,真是担心死人了。
看着王初雪的模样,陈天泽心中一暖,想起这次离开险些死在外头,却未曾想到有这样一个人时时刻刻的惦念着自己,随即陈天泽伸出手下意识的拉过王初雪,将他揽入怀中。
“谢谢。”
陈天泽轻声低喃道。
王初雪先前还一脸霸道,此刻却脸颊通红,伸手抱住陈天泽结实的胸口,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倾听着心跳。
很贴心,很温暖。
“本姑娘还生气呢。”王初雪声音低弱,却再也听不出丝毫的责怪之意。只是搂着他的胸口,脸颊通红道。
第四十章 二两银子
“深潭垂钓百年间,未曾一见真蛟龙,可怜呀可怜。”
一名身材枯瘦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一处深潭之前,手中持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鱼竿,优哉游哉。
四周山林高耸密布,层层岩石耸立于山巅,体型各异的飞禽不时掠过,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枯瘦老者似乎觉得无趣,转过头看着蹲坐在一旁的老头,咧嘴道:“老瞿呀,你觉得我刚才作的诗怎么样啊?”
“平仄不齐,毫无风骨。”
蹲坐在深潭一侧的人赫然是先前陪伴了陈天泽数十年的仆人老瞿,依旧是一身粗布麻衣的他神情木讷的盯着这波澜不惊的深水潭,面无表情。
“你这老顽固,说话这般不中听,老朽这首诗可是冥思苦想了半辈子才想到的,你竟然不识货!老顽固,老白痴!”须发尽白的老者随手扔下鱼竿,跳脚大骂道。
老瞿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盯着水池,直愣愣的开口道:“论老的话,你可比我老多了。”
“狗屁!”须发尽白的老者更加生气,一脚踩在地面上,脚下的岩石竟然寸寸龟裂,就连波澜不惊的水面可猛然晃动,犹如滔天大浪一般,整个山峰都开始微微颤抖。
山林之中的飞禽猛兽发出阵阵惊恐的嘶吼声,四处逃散。
“老子可是世人眼中的神仙,你这般不敬,老子才不愿帮你的忙呢!”
枯瘦老头骂骂咧咧道,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老瞿。
“哦。”老瞿终于有所动作,却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一脸怒容的老头,语气平静道:“神仙,老神仙。”
那个‘老’字格外清晰,生怕那老头听不到一般。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头骂骂咧咧的坐下,随手拿起鱼竿,愤愤道:“这般不识时务,哼,那陈家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的,让你这老头服侍了十年,如今还厚着脸皮来求我?”
“陈家人何曾不好?”老瞿眼神飘忽。
“那你把那根虎牙给我呗。”老头眼珠子直转,突然贼兮兮的笑道:“若是给我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背对着老头的老瞿沉默了很久,终于在那老头按耐不住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好!”
“咦?你这老头怎么转性了?”老头一脸讶异,疑惑道:“你不是将那玩意当做宝贝了吗?连瞧都不让我瞧一眼,咋地?等不及了?”
老瞿抬起头,眼神飘忽的看向远方,轻声道:“等不及了,少爷等了十年了,再等下去他怕自己都快忘了。虎牙是少爷送给我的,连性命都是陈家人给我的,送出去又何妨?”
这次轮到老头沉默了。
许久,那枯瘦老头才开口道:“为了陈家,你可连命都不要?”
老瞿点点头,没有作声。
老头看着深潭,犹豫了许久,才随手将那根鱼竿扔在地上,站起身来,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那臭小子了。”
老瞿转过头,一脸惊喜!
——
将王初雪送到了巷子口之后,陈天泽才笑着转身,径直向醉轩阁走去。
当然,陈天泽也没忘了解释自己这几天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在并州。
王丫头因为先前的那一个拥抱之后,明显心情好了很多,于是乎很大度的没有再去追问陈天泽的去向,只是义正言辞的警告陈天泽,下次离开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打招呼。
陈天泽自然是笑着答应下来了,那敢不从。
临走前,王丫头还腆着脸笑眯眯的问道要不要再抱一下,被陈天泽果断拒绝,好歹自己也是个正直的人,哪能随便占人家便宜?至于别人要占自己便宜?没经过自己同意更不行啦!
被王丫头这么一折腾,陈天泽回到醉轩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将店门打开之后简单给自己做了一份饭菜。
吃过之后的陈天泽躺在床上,手中依旧拿着那块在街道上捡到的小石头,眼神飘忽。
“青石一两片,白莲三四枝。寄将东洛去,心与物相随。”
这是数十年前并州城最为流行的一首诗词,出自于并州陈家,那个帝国享誉盛名的庞大家族。
那时,年幼的陈家少爷见到父亲上远行,哭的稀里哗啦,死活不肯松手。
无论家人怎样安抚,都劝不住那个性子固执的小少爷,最后还是少爷的姑姑,一个与陈家并无任何血脉的少女抱着陈家少爷,随手捡来一块石头,递给年幼的少爷。
不曾想,那年幼的少爷竟然止住了哭泣,捧着石头破涕为笑。
最后,小少爷将那块石头送给了即将离别的父亲。而随后父亲在与北方野蛮部落的一次惨烈征战中被流矢击中,跌落下马,不幸中的万幸是那块被陈家大人装在胸口的石头竟然挡住了流矢,救了陈大人一命。
自此,那块青石便一举成名。
还有人专门为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吟诗作赋,风头尽显。
只是随着陈家没落,当年那些脍炙人口的诗歌也被渐渐遗忘,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陈兄弟,陈兄弟,你在吗?”
敲门声响起。
陈天泽愣了一下,急忙将那块青石收起,屁颠屁颠的跑下楼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便是今日白天里见过的霍弋。
见到陈天泽还未睡下,霍弋一脸笑意道:“陈兄弟,还没睡下啊,看时间还早,带你去乐呵一下?”
陈天泽愣了一下,看到霍弋的眼神之中有些猥琐,便心中了然,笑哈哈道:“我可没银子,这店铺开业了还没挣到钱呢。”
“没关系,有人请客,走,带你认识几个兄弟去。”霍弋二话不说,便拉着陈天泽向外走去。
无奈之下,陈天泽便跟着霍弋一同出门。
一路上,霍弋跟他讲了一些隐晦的事情,大抵是裁决者的收入本就不高,而且对于任何一名裁决者而言都有可能要随时赴死,所以要抓紧时间享乐。
当然了,享乐所需要的费用肯定会有人愿意支付。
在并州城内,巴结裁决者的权贵们不在少数,即便是一名等级不高的六品裁决者,也能获得不少权贵的以礼相待。
至于这个以礼相待,其中的内容不言而喻。
一路上一脸谦虚的陈天泽满是疑惑,不是说裁决者都是保密的嘛?怎么会和富家子弟有牵连?
面对这种疑问,霍弋只是隐晦的告诉了他,那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幌子,吓唬吓唬平民老百姓还可以,当不得真的。
陈天泽满是无奈。
霍弋带着陈天泽走了好远的一段路,才停在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酒楼前,陈天泽抬头看着这足足有五六层的庞然大物,一脸惊讶。
“这边是并州有名的寻仙楼了,怎么样,霸道吧?”霍弋停在门口,显然是想给陈天泽一些时间让其惊讶,然后一边笑意盈盈道:“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单单是进门费一项便需要上百两银子,当然了,里头的内容绝对值这个价钱。”
陈天泽暗自咋舌,一百两银子?自己那间小酒楼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够一百两吧?
“走吧,陈兄弟,有人在里头等我们呢。”霍弋神秘兮兮的笑道。
陈天泽看了一眼四周,大都是打扮极为奢华的有钱人家,就连门口迎客的姑娘,也是个个水灵无比,那身上的衣服在灯火之下,灼灼生辉。
恁娘咧,这真是个销金窟啊。
硬着头皮跟着霍弋走进酒楼之后,放眼望去,偌大的大厅竟然满满当当的座无虚席,在一名妖娆的女子带领下,陈天泽和霍弋径直上了二楼。
一路上,陈天泽的眼睛不时的四处打量,像极了一个土包子。
负责领路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身得体的旗袍将身材勾勒的玲珑曲线,该凸的地方一点也客气,该瘦的地方也绝对让人惊讶。
见到陈天泽这般模样,那带路的姑娘明显有一些不屑,眼神冰冷的瞥了他好几眼。
察觉到这一幕的霍弋有些尴尬,但是却只能默不作声,这可是人家的地盘,谁敢造次?
“到了!”
一间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带路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狠狠瞪了一眼眼神猥琐的陈天泽,语气冰冷。
房间内,几名年轻的公子哥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光怪异的看着这个领路的姑娘,和站在门口尴尬的霍弋以及陈天泽。
很明显,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被霍弋带来的年轻裁决者惹怒了这位领路的姑娘,只是似乎谁也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姑娘,包夜多少钱?”就在此时,陈天泽突然开口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年轻姑娘饱满的胸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那女子明显有些恼怒,神情冰冷,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穿着老土的家伙石破惊天道:“一两银子一晚上行不行?哦,姑娘身材不错,这皮肤,啧啧啧,好了,既然这样大爷也就挥霍一把,二两银子一晚上,怎么样,够意思了吧?这个价钱肯定值了!”
房间内,一大帮公子哥们一脸错愕,就连霍弋都是一脸难以掩饰的震惊。
那女子震撼之后,憋红了脸颊,突然捂着脸,哇的哭出声来,一路小跑离开。
而作为当事人的陈天泽则是大大咧咧的走进屋子,朝着那个方向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道:“当biao子还想立牌坊,他妈的,二两银子都给高了,什么货色 !”
此言一出,等着看笑话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掩饰不住的震惊。
第四十一章 狐假虎威
下马威,赤果果的下马威。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公子哥们都被这个嚣张的家伙给吓到了,一时间原本喧闹的房间内安静无比,而将陈天泽带来引荐给诸位公子哥的霍弋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在并州,小小的六品裁决者根本就算不得入流,顶多算得上是踏上了裁决者的大门而已。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一家权贵感轻易得罪这些裁决者们。
踏入裁决者的门槛,便拥有无限的上升空间,就可以决定生死。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也就是为何霍弋会带着陈天泽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这帮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们情愿低下头颅的缘由。
房间不算小,一张堪称巨大的圆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食,四周落座七七人,其中三男四女,各个衣着华丽装扮不俗。居中的男子一脸笑意的看着陈天泽,至于另外两名男子则是一脸的错愕和皱眉。
“诸位兄弟好,在下陈天泽,初次见面多多关照。”陈天泽笑着扫视了一圈之后,急忙抱拳躬身道。
比起刚刚的嚣张,此刻的陈天泽要多谦恭有多谦恭,腆着脸赔笑着,更加让在座的几人错愕。而那几名负责陪酒的俊俏美女则是神色平静,却有一抹掩饰很好的不屑。
“在下王晨华,见过陈兄弟。”居中的男子率先起身,抱拳笑道。
有了他带头,剩下的两名公子哥也纷纷起身,抱拳道:“见过陈兄弟。”
只是还未等在座的众人落座,陈天泽便哈哈一笑,顺势坐在椅子上,笑眯眯道:“在下刚到并州,人生地不熟的,难免惹出笑话,还要仰仗诸位以后多多关照呐。”
“那是自然。”自称是王晨华的男子笑着点头,示意身边两名已经隐隐不悦的同伴不要轻举妄动。
本来就因为陈天泽和那名带路的侍者而略显尴尬的霍弋见此情形,更显尴尬了,急忙走上前去,歉意道:“王大哥,两位兄弟,这位陈兄弟初来乍到,不周之处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王晨华摆摆手,一屁股坐下,笑道:“这位叫吴浩义,这一位叫常宏,大家都是朋友,从今儿起也就是陈兄弟的朋友了啊。”
陈天泽急忙笑着点头。
吴浩义和常宏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下,将心中的不满狠狠发泄到了身侧陪酒的女子身上,却惹来那两名女子妩媚的轻吟,煞是动人。
人到齐了,王晨华也就不再等什么,拍了拍手之后,房间门被打开,两名身材玲珑的美女端着碗筷走进房间,还顺势坐在了陈天泽和霍弋的身边。
霍弋对此丝毫不见怪,似乎习以为常了,并未拒绝。
倒是土包子陈天泽一脸讶异的看着顺势坐在自己身边的美女,直愣愣的看了半天,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这特娘的漂亮啊。”
原本被陈天泽这个打扮土里土气却长得还不错的家伙看的有些发毛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
房间内,无论是霍弋,还是王晨华三人见此情形,都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家伙还真是傻的可爱呢。而本就显得压抑的气氛被这一句话瞬间化解,变得轻松起来。
“王大哥,这是陪我的?”
陈天泽直勾勾的看着王晨华,又瞥了一眼王晨华身边的两个美女,一脸得意的问道。
吴浩义和那常宏两人身边都有一名美名其曰倒酒的女子,只是比起王晨华身边的两名女子就要显得气质和韵味差了一些,足以见得王晨华在这几人心中的地位。
只不过气质和韵味差归差,丝毫不影响他们俯首弄姿,一对直挺挺的胸脯蹭来蹭去,花枝招展。
反观王晨华身边的美女,则是安安静静的倒茶倒酒,即便是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至于新进来的两个,基本上和吴浩义和常宏身边的美女是一个层次的,看起来不算差了。
听闻此话,性子大大咧咧的吴浩义一挥手道:“一看陈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今晚这妞就归兄弟了,怎么折腾都行,花多少钱算我的。”
听闻此话,坐落在陈天泽身边的姑娘两眼瞬间泛起了精光,吴大爷发话了,那还能有假?而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身材修长,脸蛋吗,也俊俏的紧,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好不好。
陈天泽一听此话,脸色一红,急忙摆手笑道:“吴大哥这话说的,不敢当不敢当啊,这姑娘虽美,可我是无福消受啊。”
“咋地,兄弟你不近美色?那好说,咱这寻仙楼还有熨帖的小书生,兄弟喜欢也可以去挑。”吴浩义大大咧咧道。
坐在一侧的霍弋一口酒水喷到了桌子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急忙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戏谑。
陈天泽哈哈一笑,瞥了一眼霍弋,然后无奈的摊手道:“兄弟我可不喜欢男人,只是那初雪妹子管的太严,要是被发现身上有胭脂味,肯定能揍死我。”
此话一出,吴浩义现实哈哈大笑一声,只是刚想开口,却猛然刹住,转过头看着一脸错愕和震惊的王晨华,就连一直都未说话的常宏都是张大嘴巴。
而刚刚还向往陈天泽胳膊上蹭一下的姑娘则是猛然尖叫一声,后撤了好几步,满脸掩饰不住的恐惧。
唯一淡定的,恐怕就是霍弋了,只见霍弋低着头,眼睛盯着桌面,看不清神色。
“你说初雪妹子?王初雪?”一脸震惊的王晨华盯着陈天泽,神情紧张而严肃。
“你认识王丫头?”陈天泽嬉笑道。
王晨华咽了口唾沫,点点头,笑道:“恐怕并州城里头的富贵子弟没人不知道天泽哥的名头了吧。”
“咦?王丫头连这个也和你说了?”陈天泽看到几人震惊的面孔,心中乐开花了,可是神色却充满疑惑,看不出真假。
纨绔子弟?富贵人家?
并州最大富豪是谁?并州最牛的富贵人家有是谁?
答案自然是并州王家,而论纨绔,谁敢和并州王家的姑娘比肩?这些年,并州所谓的二三流的纨绔子弟被那王初雪折腾残了的一批有一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最近并州街头小巷都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王家闺女在江湖游历的时候遇上了一位游侠,两人心生爱慕,所以纷纷才回了并州。至于那个江湖游侠是谁?没人知道,只是依稀听闻那人叫做天泽哥。
得到答案的王晨华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笑道:“之前怠慢了陈兄弟,还望陈兄弟不要见怪啊。”
“王大哥哪里的话呀,今天这顿饭菜不久很满足了?唉?王大哥也姓王?莫不是和王丫头是一家?”陈天泽讶异道。
王晨华一脸苦笑道:“哪能是一家,天下姓王的那么多,不能都是一家人吧。”
“也是啊。”陈天泽笑了笑,点头道:“那么今天咱就好好吃饭?”
王晨华点点头,一摆手,坐在屋子里的姑娘们急忙撤离,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五个大老爷们。
于是乎,原本心态各异的人凑在一起,一顿吃喝下来,心态更加不同了。
酒足饭饱之后,欢喜而散。
一行人走到门口,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陈天泽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众人错愕,竟然是之前那个给陈天泽带路的女子。
“陈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狗眼看人低,还望陈大人不要见怪。”
女子哭的稀里哗啦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哀伤。很明显,这位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姑娘一定听到了些许关于这位衣着简陋的公子哥的事迹,至于是什么,恐怕多半和王家撇不清关系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急忙笑眯眯的将女子扶起,轻声道:“姑娘这是何苦呢,咱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说了,姑娘都承认自己是狗了,我这人总不能被狗咬一口再咬回去吧?”
还不等那梨花带雨的姑娘反应过来,陈天泽便摆摆手,快步离开。
狐假虎威?谁不会啊?
吴浩义和常宏两人面面相觑,霍弋则是看着陈天泽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站在门口的王晨华看着那背对自己的霍弋,一脸阴沉。
第四十二章 地仙
并州最大的富贵小姐,所有纨绔最为头疼和畏惧的姑奶奶,整天嚷嚷着江湖道义,整天粘着陈天泽要求抱抱的王初雪霍弋岂能不知道?
当陈天泽走到寻仙楼门口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霍弋的想法。
裁决者不好混,作为中品裁决者之中的垫底,依靠着贵族的施舍和那点小小的生意生存的六品裁决者更难混。所以当霍弋在接到命令去接触这个刚刚从西河郡那个小小的地方爬上来的家伙的时候,霍弋便动了不少的心思。
去寻仙楼之前,霍弋并未告知那几个纨绔子弟的身份,想必就是想借着陈天泽背后的那个神奇的女子好好震慑一下那几个玩世不恭的家伙。
效果自然是达到了,陈天泽也满足了他的心愿。
可是霍弋在暗自得意的时候,却不曾想到被自己视为白痴的家伙竟然会猜到了这其中的缘故,也更小瞧了王晨华的聪明才智。
陈天泽虽然不清楚这个王晨华是何等背景,可是却猜到这个人在并州绝非寻常,单单是能降服性格暴躁的吴浩义以及那略显阴沉的常宏仅此一项,便不简单。
回到醉轩阁的陈天泽不禁无奈的笑道:“你们城里人太会玩了。”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陈天泽早早起床,才刚刚打开房间门,便看到王丫头蹲在门口嘀嘀咕咕些什么。
见到陈天泽将房门打开,王丫头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叉着腰,道:“你昨晚去哪了?”
陈天泽被惊了一下,不会吧,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寻仙楼。”陈天泽讪讪一笑。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去啊?天泽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王初雪气势汹汹道,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了,估计再说两句就该哭了。
陈天泽扶额,无奈道:“不就是吃饭的地方吗,王丫头啊,你真有悍妇的潜质,天泽哥都不敢娶你了。”
王初雪猛地脸颊通红,温声细语道:“谁要嫁给你,厚脸皮。”
陈天泽哈哈大笑,揉了揉王初雪的脑袋笑道:“只是一个朋友叫过去吃饭而已,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估计你早就打听清楚了吧?”
王初雪嘿嘿奸笑道:“那是当然,本姑娘可是并州城顶天大的富家子弟,有什么事情能瞒着我?哼哼。”
“好了,不说了,这么早过来肯定没吃早饭吧,走,给你做饭去、”陈天泽一阵无奈。
“好呀好呀,我爹说了,会做饭的男人最帅啦。”先前还怒气冲冲的王初雪两眼冒金光,欢天喜地的向酒肆内奔去。
就在此时,一个玲珑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陈天泽抬头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呆滞当场。
察觉到陈天泽的神情不对,王初雪一转头,同样愣了一下。
只见一道玲珑曲线的身躯站在门口,高挑的身材足以让很多男人都自行惭秽,一袭白色的长裙随着微微吹拂的清风而摇曳,在往上便是一张绝美的脸庞,五官精致无比,白皙的皮肤在晨光中灼灼生辉,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披肩而下。
那女子满脸温和而宠溺的笑容,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天泽,唇齿轻启,悦耳的嗓音如同清脆的风铃,余音不绝,道:“长大了。”
王初雪猛然惊了一下,刚想要发火质问这女子是谁,却转头看着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陈天泽神情怪异而木讷,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竟然瞬间通红。
陈天泽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还是那个爱哭的孩子啊。”女子轻柔一笑,却同样不知不觉眼眶湿润起来。
王初雪傻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天泽哥是这种神情,那种浓重的重逢的哀伤充斥了整个身躯。
“姑姑。”陈天泽嗓音有些哽咽,轻声道。
姑姑?王丫头这次真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之前自己也曾变着法打探陈天泽的消息,可陈天泽只是说自己年幼便没了家人,其他的便不愿多说,可今天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是他的姑姑?
见到两人都站在门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王初雪那不俗的家教立刻体现出来,急忙走到陈天泽身边,捅了捅他,轻声道:“天泽哥,你发什么呆啊,快请姑姑进屋。”
陈天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敛神色,笑着请这个突然降临的姑姑进屋。
至于王丫头,则是识趣的充当起了跑腿的角色,又是擦桌子搬凳子,又是端茶倒水的,好不勤快,似乎已经进入了媳妇的角色。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王初雪便笑哈哈的告辞,不再打扰两人的重逢。
走出酒肆,王初雪回头看了一眼醉轩阁的方向,神色疑惑,犹豫了一下,又偷偷跑到楼下,当起了门神。
酒肆内,陈天泽坐在椅子上满脸笑容的看着这位在印象深刻的姑姑,轻笑道:“姑姑,这些年你去哪了?过的好不好?”
“四处走走,不好不坏。”女子轻柔笑道:“倒是你,十年未见,都长这么大了,险些认不出来了。”
“昨日在街上向我扔石头的是姑姑吧?”陈天泽疑惑道。
女子笑着点头。
陈天泽哈哈大笑,道:“也只有姑姑有这般情趣了,那为什么姑姑不露面啊,害的我猜了半天。”
“有人跟着你。”女子轻轻笑了,指了指楼下,道:“王家的姑娘这般跋扈,却栽在了你的手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你知道她?”陈天泽略微惊讶。
“当然,并州王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谁能不知道呢。”女子嘴角扬起,风情万种道:“王家这些年经营的不算小,在整个神圣帝国都是首屈一指的,注意到人自然不少,当然了,你也跟着出了一回名。”
陈天泽尴尬一笑。
“但是天泽,物极必反的道理你也应该清楚。”女子收敛神色,皱起眉头来,道:“这些年,眼红王家的人不在少数,已经有人暗地里盯上你了,如果不是他们,我还不一定能找到你。”
陈天泽愕然,想起那一日在城外见到的罗绮以一身不俗的修为绝杀恶魔部落的杀手,还有在三岭岗那名恶魔部落的杀手竟然认识自己,看样子,自己真的出名了。
“这还不止。”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十年前的陈家如日中天,可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这其中的缘由你肯定想不到,而你的出现也已经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这对你而言不是件好事情。”
陈天泽皱起眉头来,没有说话。
“天泽,做个普通人不好吗?”女子终于开口道。
陈天泽笑了笑,轻声道:“普通人?从陈家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我不可能走向一条普通的道路,我停不下来,也不想停!”
女子微微叹息一声。
“姑姑放心,不管怎样,我不会牵扯到姑姑的。”陈天泽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眼神坚定。
女子伸出手来,揉了揉陈天泽的脑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既然叫我一声姑姑,我自然站在你的一边。”
说着,女子轻轻起身,看着远方,嘴角扬起一阵冷漠的笑意,道:“青石一两片,白莲三四枝。寄将东洛去,心与物相随。我倒要看看,十年过去了,谁还敢动一下陈家人。”
小小的酒肆醉轩阁对面的一侧大门紧闭的庭院内,一片片土地轰然碎裂,整栋楼寸寸断裂,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紧接着几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鲜血飞溅。
陈天泽愣在当场。
这一日,一位来自于陈家的白衣地仙出现在并州城。
第四十三章 等待
繁华的街道上。
捧着一块玉佩的王初雪欢天喜地的在街道上蹦蹦跳跳,一边口中嘀嘀咕咕的哼道:“北风吹秋风凉,你有困难我帮忙,我住隔壁我姓王。”
这首调调自然是陈天泽闲来无事哼的,却不料早就被王丫头学了去,因为这事情,陈天泽抗议了数次,却被王初雪很粗心的无视了。
街道上的行人不少,大都见到这个蹦蹦跳跳的姑娘便绕道而过,就连在街头上混迹了数十年的痞子混混们见到她一样的躲得远远的,别说调戏了,就连搭讪都不敢。
这边是王丫头的本事了,虽然自己是个女流之辈,可是依旧巾帼不让须眉的在并州的街头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头,你说你是混混?不好意思,我便是混混的头头,你说你是纨绔?抱歉,姑娘我是并州的天字号纨绔。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这位霸主的去路。
不过好在今天王初雪心情不错,不想惹是生非,便头也不抬的绕开继续前行。
可那个身影似乎是故意,见王初雪头也不抬的绕道,便退了两步再度挡在了她的身前。
王初雪终于怒了,抬头怒道:“你丫不长……眼……啊!”
本来恼怒的语气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竟然没了声音。
只见王初雪对面站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满脸笑意的盯着王初雪,听到王初雪毫无底气的咒骂,哈哈大笑起来。
“爹,你怎么来了?”王初雪讪讪一笑,急忙将手中的玉佩缩回去,塞进袖子里,一边笑眯眯道。
中年男子便是如今并州赫赫有名的王家当家人,也是王初雪的父亲,王仲。
只见王仲笑眯眯的盯着王初雪的手掌,打趣道:“乖女儿,藏了什么好东西呀,让爹看看呗?”
“不要。”王初雪急忙将手背到身后,眼珠子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哈哈,爹不勉强你,既然这么宝贝,你可一定要收好了啊。”王仲也不追问,哈哈一笑,伸手揽过女儿的肩膀,道:“走,和爹一起回家。”
“爹,你最近不是忙着呢吗,怎么有空回来了?”王初雪笑眯眯的将玉佩藏了起来,跟着王仲向家中的宅邸走去。
“还不是因为你个疯丫头。”王仲呵呵一笑,宠溺道:“听说你最近总是往外头跑,爹怕你跟着别人跑了,这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王初雪吐了吐舌头,没有做声。
“闺女啊,你还小,男女之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爹可不想这么早就把宝贝闺女嫁出去了。”王仲哈哈大笑起来。
王初雪脸颊瞬间通红,低着头瓮声瓮气道:“爹,你都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呢,现在并州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女大不中留啊,古人诚不欺我呀。”王仲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王初雪尴尬一笑,随即抬头道:“那爹,你觉得天泽哥怎么样?”
“没见过,不好评论。”王仲摇了摇头,伸出手道:“给爹瞧瞧呗,看你收到啥好礼物了?爹也帮你把把关?”
王初雪犹豫了一下,这才将玉佩递给王仲。
王仲接过玉佩,神色之中闪过一丝讶异,只见那块玉佩通体碧绿,中间雕刻着一直飞舞的凤凰,栩栩如生。
“爹,这是天泽哥的姑姑送给我的,你可不知道啊,那位姑姑长的是真漂亮,特别有气质呐。”王初雪笑眯眯道,神色之中满是得意。
王仲终于回过神来,将玉佩还给了王初雪,一脸苦笑道:“还真是孽缘啊。”
王初雪一脸不解,扭头道:“爹,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你不喜欢天泽哥?还是这块玉佩是假的?我看不像啊,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哎呀,爹,你别总是摇头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玉佩是上等玉佩,人也不差。”王仲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敛神色,道:“闺女,你真的很喜欢他?”
被当爹的这般询问,饶是王初雪脸皮再厚也有些扛不住,立马红了脸颊,低下头,轻轻点头,算作是默认了。
“再等等吧,再等等看吧。”得到答案的王仲轻声叹息了一声。
——
陈天泽终于有机会进入分部了,代价是一纸新的裁决令。
当霍弋带着陈天泽抵达所谓的分部门口的时候,陈天泽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比起西河郡那小小的分部,这堂堂并州裁决者的分部可谓是寒酸之极。
只见所谓的裁决者分部门口摆放着一块堪称破旧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知味书屋’,进入一楼之后,便看一些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书架上稀稀拉拉的摆放着几本落满灰尘的书籍。
很明显,这间所谓的书店已经很少有人光顾了。
守在门口的是一位枯瘦的老头,据霍弋说这人姓欧,不知姓名,在这里看守书店已经有些年头了。
见到陈天泽和霍弋之后,姓欧的老头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低头继续看着那本封面早已经被磨损的看不清模样的旧书。
即便如此,陈天泽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跟着霍弋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一样,摆放的都是一些书籍。但是不同的是,这里的书架看起来格外新,堆积的书也是密密麻麻的,放眼望去足足有上千本之多。
而且二楼还有很多神色各异的人,年龄有大有小,大都是安静的坐在某个角落里,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
见此情形,霍弋凑在了陈天泽耳边,轻声道:“陈兄弟,这里便是裁决者分部的信息库,这里有关于整个并州大大小小的材料,都是最新收集的,一般接手裁决令的裁决者们都会来这里查阅相关的信息。”
陈天泽点点头,心中释然。
这才对嘛,堂堂的裁决者如果没有信息的收集与获取,那岂不是无头的苍蝇一般,还怎么去执行裁决令?
“不同于低品裁决者,中品裁决者之间的联络要少很多,所以一般情况下,在这里遇到的裁决者们大都不会轻易和你交谈,所以陈兄弟你自己看你自己的就成,不用理会别人。”霍弋瞥了一眼坐在四周的看书人,一边轻声道:“听说你又收到了一份裁决令,你可以抓紧时间去查阅一下相关资料,放心,这里没有人会阻拦你的,我们待会在这里碰头。”
霍弋说了几句之后,独自向另一侧走去,陈天泽点点头便自顾自的游走在层层书架之间。
书架两侧都有明显的标示,关于并州下辖的所有郡县,并且以姓氏排名,这一点让陈天泽不得不佩服安排这些书架的人。
准确的找到了关于并州的裁决令之后,陈天泽便大步走了进去,放眼望去,大大的‘王’字占据了大半个书架,陈天泽不禁有些讶异,不用猜,这应该是大名鼎鼎的并州王家的相关资料了,裁决者内部真是神通广大啊。
再往前,书架的底层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字眼,陈天泽停在那里,看着已经落满灰尘的‘陈’字,呆立许久,犹豫了好几次,陈天泽才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径直离开。
姑姑在离开的时候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家伙一直在等,等陈天泽露出马脚,等他们得到了确切的信息。
而现在的陈天泽,能做的也只有等,等隐匿在后头的家伙按耐不住,等她回来。
至于姑姑去了哪里,她没说,陈天泽也没问。
那一日,姑姑将隐藏在酒肆对面那栋房间里的监视者全部清除,算作是一个警告而已,从那个时候,陈天泽才知道,这位和陈家没有血缘关系并且消失了很多年的姑姑是一位绝世高手。
所以,即便是告诉了陈天泽去哪里,做什么,陈天泽似乎也只能干等着,无能为力。
等待!继续等待!
陈天泽攥了攥手中的拳头,低下头。
第四十四章 不许动
夜深人静。
并州城高耸的城头之上,夜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一袭白衣优雅而淡然的站立在城头,背对着灯火通明的并州城,神色平静。
“好久不见。”
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在夜风中萦绕不绝。
一袭黑衣缓缓出现,赫然是那陈天泽之前见过的罗绮,也就是王初雪的老师,一位出自于休宁宫神殿的神秘家伙。
听到白衣如此平静的诉说,罗绮只是轻轻一笑,道:“的确很久了。”
“王家的恩情还没还清?”白衣女子转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竟然是陈天泽称之为姑姑的人物。
“差不多了,等这次结束之后,我便可以返回休宁宫了。”罗绮的神情似乎也很平淡,走到城墙的边缘,和白衣女子并肩站立,轻声道:“你呢?大名鼎鼎的白衣地仙萧仙子不是不问世俗了吗?怎么也在这个关口跑到并州来了?”
白衣的萧仙子并未回答罗绮的疑惑,只是轻声笑道:“见过我侄子了吧?感觉怎么样?”
罗绮先是一愣,随即一脸错愕,惊讶道:“他真是陈家逃出来的嫡子?”
陈天泽的出现看似平静的像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可是在平静的水面下却是难以想象的波涛汹涌。
相信就连裁决者的高层都会觉得震惊不已,起先那个家伙引起人的注意是因为一只绝世罕见的上古神兽,可不曾想有心人竟然发觉这个家伙的姓名和当年那个显赫家族败亡之后逃出的嫡子姓名是同一个,随着一点点信息的拼凑,越来越多的事实将陈天泽的身世指向了当年那个浩瀚庞大的家族,并州陈家!
“十年不见,当年那个小不点竟然长的这么大了。”萧仙子只是笑了笑,眼神看向远方,道:“长相虽然比不上姐姐,可是却足以吸引很多花痴的小姑娘了,和他爹当年一个德行。”
罗绮沉默无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并州陈家当年的确显赫,可是自己顶多是见过数面,若论熟悉,自己自然没有任何资格说三道四。
“帮我个忙。”萧仙子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开口道。
“不帮。”罗绮直接拒绝,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个许久未曾见面的萧仙子是何种心思。
萧仙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一脸狡黠道:“其实帮不帮也无所谓了,这次那个老头不单单是冲着陈天泽来的,并州王家多半也逃不掉了,这一点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何况你的宝贝徒弟天天粘着我侄子,你不想帮也得帮。”
罗绮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疑惑道:“他既然出自陈家,可为什么偏偏去做了裁决者?”
“踩着敌人的头颅向上攀爬,让鲜血铺满自己攀登的路。”萧仙子轻声道:“这是他告诉我的。”
罗绮心中释然,果然这个家伙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出揣测。
“我要走了,这段时间你最好守着你那宝贝徒弟,她可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萧仙子轻声说道,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凑在罗绮身边,一脸奸诈的笑道:“罗姑娘,罗大祭司,可别喜欢上我们家天泽哟,我知道他很惹人喜爱,可是毕竟你们年龄差别太大了。”
罗绮一脸愕然的愤怒,只是不等发火,那萧仙子已经一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谁会喜欢上那个混蛋!”一向稳重平静的罗绮狠狠地踩了踩地面,脸颊微红。
——
“哎哟,师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看着大半夜的多不安全呀,师傅姐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摇头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罗绮刚刚走下城墙,便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家伙。
陈天泽扛着一柄破剑。嬉皮笑脸的迎上了板着脸庞的罗绮。
自从那一日陈天泽从树林里狼狈的逃跑之后,就一直没再见过这位娇滴滴的师傅姐姐,本以为这位师傅姐姐已经回她的休宁宫了,却不曾想还在这里能碰到。
缘分啊缘分。
“不需要。”
罗绮看着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庞,就觉得厌恶无比,冷声拒绝后,便径直向城内走去。
“别呀,你看这街上的小痞子小混混这么多,没有个爷们保驾护航万一被揩油了怎么办?”
陈天泽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没有丝毫被拒绝的觉悟,顺势跟在罗绮身后,眼神直溜溜的盯着罗绮那黑色长裙之下玲珑的身躯。
“你再看信不信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罗绮终于恼怒了,转过头瞪着陈天泽,道:“我需要男人?可笑!”
“天地万物,阴阳结合,再怎么高高在上的仙子都离不开一个男人,师傅姐姐你那是没碰到让你心动的人罢了、”陈天泽咽了咽口水,识趣的将视线收了回来,嘿嘿奸笑。
罗绮白了他一眼,一脸冷漠。可这种表情偏偏在陈天泽看来风情万种,心都快化了。
“师傅姐姐,你想啊,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师父姐姐肯定在想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说说话,聊聊天。或者肯定想过,有一个温暖的房间,每天都有一个男人做好一桌子美味大餐,等你回家。”陈天泽跟在罗绮的屁股后面,絮絮叨叨个不停。
“师傅姐姐,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呀,此心安处即吾乡,啧啧,你听听,这就是说呀,有个让你心安的地方,那才是家呢,要不然别的地方都只是住处,算不得家的。”
此心安处即吾乡?
罗绮神色恍惚了一下,却只是冷声道:“你这话还是去哄哄王丫头吧,跟我说没什么用!”
陈天泽哈哈大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王丫头为啥天天要来找我蹭饭了。嘿嘿。”
罗绮心中莫名有些烦躁,转过头,怒道:“陈天泽,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说这些根本就是浪费口水。我还有事情,别打扰我!”
“我也有事情啊。”陈天泽讪讪一笑。
“那你还不去忙你的!”罗绮这才注意到,这个家伙扛着自己那柄一直被麻布包裹起来的长剑,一身行头也不同于以往。
“这不好不容易碰到了吗,聊两句又不耽误事情。”陈天泽嘿嘿一笑。
自从那一日,在城外见识到这位师傅姐姐霸道的修为之后,陈天泽心中便动了一丝念头,竟有一丝,希望可以破解自己的那身玄天体魄,只是碍于面子一直不敢开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不过陈天泽料定,休宁宫一定不会轻易伤害无辜的,所以才会死缠着,再说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修为又这么高,能多看一眼都觉得舒坦呀。
“你这是去做什么?”罗绮愣了一下,视线落在了陈天泽背后的长剑上,那露在外面的剑柄似乎看起来并非凡品。
“杀人放火。”陈天泽打马虎眼道,说着还挥了挥拳头,似乎觉得自己很厉害一样。
罗绮被这一举动搞得有些好笑,却终究是忍住了笑意,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跟你一起去。”
陈天泽一脸讶异,吃惊道:“不会吧?”
罗绮顿时一恼,竟然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下意识的一脚踹在陈天泽的屁股上,道:“带路!”
陈天泽被踹了一脚之后,不轻不重,退了两步之后,一脸震撼,随即急忙道:“师傅姐姐,这边这边。”
罗绮心中一阵恼怒,自己竟然被这个家伙给惹恼了,看样子耐心越来越差了。不过刚刚那一脚踹的可是真爽啊,想到这里,原本恼怒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愉悦!
城北,一出破败的院落内。
罗绮坐在不远处的高墙上,盯着院子里的动静,冷眼旁观,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院落门口,陈天泽咬着牙,将自己后背的那柄长剑拔出,另一只手顺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只有裁决者才能拿的红色裁决令。
站在门口深呼吸之后,陈天泽狠狠一脚直接将那院落的大门踹开,然后冲了进去,怒喝道:“都不许动,老子是裁决者!”
坐在远处高墙上的罗绮先是一愣,随后笑的花枝乱颤。
第四十五章 师徒相遇
本以为在陈天泽鬼鬼祟祟的门口张罗了半天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法子和新奇,却不曾想这个愣头青一上来便冲了进去,那架势牛的一塌糊涂,让原本想要躲在后头看热闹的罗绮都觉得可笑不已。
院子并不大,兴许是因为建造的时间太过久远,四周的墙壁早已显得松散不堪,而那扇被陈天泽一脚踹开的大门更是因为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而直接飞出去,轰然一声砸在地面上。
院子里只有两人,一男一女。
听到大门突然被撞开,都是一愣,转头看着门口冲进来提着长剑瞎嚷嚷的裁决者,脸色瞬间苍白。
陈天泽拎着长剑,扫视了一圈,看到一男一女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堂堂的秦火堂就这俩人?”
远处蹲坐在墙头上的罗绮顿时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
“大爷,我们不是秦火堂的人。”院落中,女子柔柔弱弱的说了一声,神色满是恐惧。
陈天泽眯着眼睛,看着那名赤着上身一身肌肉的男子低着头,似乎很害怕一般。倒是那女子除了一脸的不解和畏惧之外,竟然有着些许妩媚。
“哦。”陈天泽自顾自的惊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看来我是找错地方了,特娘的,昨晚上喝多了,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小妹妹,没吓到你吧?要是吓到你了哥哥可能担待不起呀。咦,你的胸脯这里是怎么回事,鼓起来这么大一块?莫不是肿了?来,哥哥帮你揉揉!”
说着,陈天泽那色眯眯的眼睛便盯着那身体看似柔弱女子傲人的胸口,直接将那名男子给无视了。
女子一脸惊恐,脸色瞬间通红,怯怯诺诺道:“哥哥不要啊。”
眼看陈天泽将一双爪子伸向了那名女子沉甸甸的胸口,坐在墙头上的罗绮不禁脸色一红,低声骂道:“陈天泽个混蛋!”
“啊!”
尖叫声响起,陈天泽的手已经按住了那女子的胸口,女子明显惊恐的惊叫起来。
只是就在此时,那名原本低下头的男子动了,却不是对那被陈天泽非礼的女子出手相助,而是直接扑向房间门口。
砰!
电光火石之间,陈天泽猛然一转身,一柄长剑脱手而出,直接插入了那已经狂奔到了门口的男子后背上,男子惨叫一声,直接倒地。
而这个时候,陈天泽的身体却也同时遭受重击,整个身体砰的一声狠狠砸在地面上。
“不知死活的裁决者!”
刚刚还站在陈天泽面前娇羞无奈的女子此刻赫然换了个神色,冷喝一声,一脚踹中陈天泽的腹部,直接将陈天泽踹飞了出去。
陈天泽倒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水,一只手扶着地面,挣扎起身,冷笑道:“原本以为你是个男扮女装的爷们,现在看来,原来是个阉人!不男不女的东西!”
“知道了又如何?”女子妩媚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神色娇羞道:“你坏了老娘的好事,死期到了!”
说吧,女子身形一晃,直奔陈天泽而去。
陈天泽急忙后撤几步,随手捡起地上的转头,狠狠扔了过去!
砰!
兴许是巧合,陈天泽挥出去的砖头直接砸到了那名女子的脑袋上,鲜血瞬间飞溅。
陈天泽狠狠的吐了口口水,二话不说便扑到了门口,随手拔出了那柄插在男子后背上的长剑。
啊!
满脸血迹的女子直接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泪水血水满脸都是。
陈天泽没有罗嗦,更谈不上怜香惜玉,直接一个前冲,挥手一剑便直接将女子的脑袋砍下。
鲜血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罗绮目瞪口呆,这是哪一出啊?
只见陈天泽只是轻微一顿,便径直狂奔起来,扑向院子里的残破房间内,紧接着便是一阵砰砰砰的打斗声传来。
半晌,满身鲜血的陈天泽缓缓走出房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蹲坐在墙头上的罗绮见此一幕,神色疑惑而又纠结。
“师傅姐姐,完事了,可以出来了。”陈天泽剧烈的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水。
罗绮身形轻轻飘落至陈天泽的旁边,犹豫了一下,蹲坐在陈天泽的身侧。
“你没事吧?”
沉默了片刻,罗绮才轻轻开口。
“没事。”陈天泽摆摆手,只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在泊泊流血。
罗绮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假装的?”
陈天泽指了指地上那具身穿女衣的无头尸体,轻声道:“师傅姐姐你有没有见过长喉结的女生?”
罗绮错愕。
“其实我刚开始也不敢确定,一直到……”陈天泽伸出手,五指在空中揉捏了一下,才嘿嘿奸笑道:“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个阉人。”
想起刚刚这个家伙手掌在人家女子的胸口揉捏了半晌,罗绮脸色一红,咒骂一声无耻。
陈天泽哈哈一笑,血水又流了出来。
“不用包扎一下吗?”罗绮皱眉道。
“不用。”陈天泽摆摆手,咳嗽了两声,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玄天体魄,只要一次性死不了,就能很快恢复,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罗绮瞬间如遭雷击。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陈天泽咬了咬牙,平日里油嘴滑舌的他始终没有开口。
“疼就叫出来,充什么爷们!”罗绮顿了一下,开口道。
此话一出,陈天泽立刻呲牙咧嘴的大声骂娘起来。
咯咯……
罗绮瞬间被逗笑了,那笑容如同深夜里绽放的美丽昙花一般耀眼,看的陈天泽都傻眼了。
“师傅姐姐笑起来可真漂亮啊。”
陈天泽喃喃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罗绮。
听闻此话,罗绮立刻收敛笑意,可是眼角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
因为陈天泽受伤的缘故,罗绮不得不担任起了护花使者,将行走不便的陈天泽送回了醉轩阁。
一路上,陈天泽这个家伙极度不老实,眼睛直溜溜的转,不停的在罗绮身上打转,一只被罗绮抬着的手还时不时的蹭一下罗绮的肩膀。
罗绮数次都要暴走了,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家伙丢到路边去,可每当他要发火的时候,却听到陈天泽长呼短叫的嚷嚷有多疼,罗绮这才耐着性子将陈天泽送了回去。
等陈天泽上了药,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之后,罗绮才轻悄悄的退了出来。
刚刚走到门口,罗绮便停住了。
回过头,看着阁楼上微弱的灯光,听着那匀称的呼吸,;脸色瞬间通红无比,心情极度复杂。
自己怎么偏偏被这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给拿住了?
堂堂休宁宫的大祭司怎么就偏偏让一个不起眼的混蛋摸了手?
为什么要照顾受伤的他,无亲无故的?
思来想去,罗绮只能归结到因为他是自己宝贝徒弟的心上人才会这么做,想通了之后,罗绮竟然不知不觉的躺在了醉轩阁一楼的桌子上,轻轻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自己睡的格外香甜。
清晨,神清气爽的罗绮早早醒了过来,上楼看到陈天泽还在沉睡,便犹豫了一下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只是房门刚刚被打开,罗绮便顿时愣住。
只见门口处,王初雪同样一脸错愕的看着打开房门的自己!
完了完了,这下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罗绮脸颊瞬间微红,心里恶狠狠的埋怨楼上还在熟睡的家伙!至于楼上的陈天泽,估计怎么都没想到,她们这一对师徒会如此相遇吧!
第四十六章 彪悍的厨娘
天色大亮。
陈天泽起床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酸痛无比,内脏仍然能传来阵阵的痛意,手臂上的伤口俨然已经结痂,看样子用不了几天便能完好如初了。
揉着酸痛的胸口,吃力的床上衣服,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已经让他满头大汗了。
狗日的阉人,操蛋的秦火堂,还有那阴险至极的裁决者。
昨晚碰到的那些人只是秦火堂一些跑腿的人罢了,这一点,当陈天泽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便猜到了。
因为一旦是秦火堂的中层乃至上层,绝对不会是白丁境的普通人,被踹开房门也绝非是一脸讶异和惊恐的神色。
秦火堂,并州城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帮派,据说人数在一百人左右,很少出现在世人眼中,所以几乎没有几个老百姓听过这个名号。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数不多的帮派,却主宰了半个并州城的地下走私行业,让人咋舌不已。
秦火堂的头目行事极为小心,就连很多堂中的中高层成员都不曾知晓这个幕后的主子是何人。只不过根据蛛丝马迹看来,这个秦火堂和并州的一大豪门司马家族有不小的关联。
陈天泽接到的裁决令便是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甚至还标明了那些跑腿的人的藏匿之处,所以才会有了昨晚的那一幕。
只可惜,陈天泽一进门才惊觉自己上了那帮裁决者顶层老狐狸们的当了。因为自己是白丁境,而那些隐藏在破败院子里的家伙也是白丁境,顶多都是会一些花把势而已。
双方一见面自然少不了打斗,可一旦有打斗那自己的境界自然要暴露,整个并州乃至整个神圣帝国能有几个中品裁决者是白丁境?
所以这才是让陈天泽动了杀心的根本原因,既然自己注定要暴露,杀死这些人就可以让自己多一点时间,能晚一天就晚一天吧。
估计那些死在陈天泽长剑下的冤魂打死都没想到,同样是白丁境,这个陈天泽怎么偏偏杀人就像是切菜一样利索!
穿好衣服一下楼,陈天泽便傻眼了。
只见一楼的大厅内坐着几名衣着华丽风度翩翩的客人,为首的竟然是那一晚在寻仙楼见过的王晨华!
这还不是让陈天泽震惊的,让陈天泽震撼的一颤一颤,险些快挂掉的是昨晚将自己送回来的师傅姐姐此刻和王丫头两人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又是端茶倒水烧火做饭的,好不热闹。
只不过,那本该是客人的王晨华此刻却是战战兢兢,就连陪同他一起来的几个年轻男子都是如坐针毡。
“那个,王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见到王初雪一脸嬉笑的跑来倒水,王晨华噌地一下站起来,满头大汗的哈腰道。
至于那几个王晨华的小弟更是如此,一个个都跟着站起来,不自觉的咽着口水,显然是怕极了眼前这个自称是店小二的姑奶奶。
“别,你今天是客人,坐着就行。”王初雪笑嘻嘻。
王晨华哪敢啊,尴尬的不敢坐下,硬是要伸手去抢王初雪手里的茶壶。
“本姑娘让你坐你就做,你一大老爷们,咋这么墨迹?坐下!”王初雪怒了,脸色不悦道。
此话一出,包括王晨华在内的一干公子哥们都是一哆嗦,二话不说纷纷坐下,一个个满头大汗。
“这才对嘛。”王初雪神色缓和,嘻嘻一笑,挨个给大家倒水。
然后又急匆匆的去后厨端菜,王晨华和一帮公子哥们此刻一脸的哭丧,都快哭了,可是脸上依旧尽量挤出来一副微笑的模样,很是好笑。
后厨里,美若天仙的师傅姐姐皱着眉头,看着锅里已经烧糊了的菜,满脸无奈。
“师傅姐姐,怎么样,做好了没,外头的客人都等着急了。”王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客人们等着急了?开什么玩笑,那帮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二世祖谁敢催王大小姐啊。
罗绮显然是第一次下厨,听到王丫头在催促,就更加着急了,手忙脚乱的将锅里漆黑黑的菜盛出来,然后两人盯着那盘子漆黑黑的饭菜,大眼瞪小眼。
“不管了,师傅姐姐做的想必也就是看起来差了点,估计味道应该不错。”王初雪愣了半天,才咬牙道。
“应该这样吧。”罗绮犹豫了一下,认命般的点了点头,神色尴尬。
然后王初雪便欢天喜地的端着自己师父亲手做的饭菜上了桌,还信誓旦旦的向王晨华等人保证了一定美味,一定可口。
可怜的王晨华等人瞪着桌子上看不清是什么的黑色东西,一咬牙全部都给吃了,吃完之后还不忘了苦着脸赞美好吃!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陈天泽不禁感到好笑,以前总是听闻王丫头自己吹嘘自己的并州城是何等的厉害,何等的让人畏惧,陈天泽总是不相信,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王丫头还是个实诚人。
见到陈天泽下楼,王晨华腾地站起身来,一脸急切焦急的说道:“陈兄弟,你总算醒了啊。”
陈天泽哈哈一笑,点头道:“原来是王大哥啊,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这不是想给兄弟你捧个场嘛,还特意带了一帮好朋友,走走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王晨华急忙拉着陈天泽就要往外走。
恰巧,王丫头又端着一盘子乌七八黑的东西走出厨房,见到陈天泽之后,立刻尖叫一声,欢天喜地的拉住陈天泽,笑眯眯道:“天泽哥,你终于醒了啊。”
陈天泽被王丫头拉着胳膊,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的。
王丫头见状,急忙松手,一脸错愕道:“天泽哥,你怎么了?”
还不等陈天泽说话,王丫头便哗啦一下将陈天泽的袖子拉开,一道已经结痂的恐怖伤口跃然出现在手臂上。
不单单是王初雪震惊了一下,就连站在一旁的王晨华也是心中一颤,神色怪异而紧张。
“天泽哥你这是怎么了?疼不疼啊?谁干的?”哗啦,端在王丫头手中的盘子碎了一地,王丫头眼眶瞬间湿润了,拉着陈天泽的胳膊紧张兮兮道。
“没大碍,昨天跟人打了一架,受了点伤而已,很快就好了。”陈天泽伸出手揉了揉王初雪的脑袋,笑道。
王晨华见此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只是个幌子,既然是裁决者, 又怎么能不受伤呢?好在只是小小的伤口而已,不会伤及人命便可。
只是还不等王晨华插话,便听到大名鼎鼎的王大小姐恶狠狠道:“和谁打的,告诉我,本姑娘找人抄了他的家!”
王晨华以及一干公子哥们都是娇躯一震,心中为那个家族默哀起来。
抄家一事,在并州城的二世祖的世界里并不稀奇,发明这个词语并将之发扬光大的便是眼前的这位大小姐,两年前又一位公子哥仗着家财万贯,还有朝中做官的爷爷,在并州城横行霸道,见到了王初雪生得美貌便想调戏一番,可不曾想这家伙看着身材魁梧高大的,实际上是个弱不禁风的白痴,还没伸手调戏就被王初雪一脚踹中了裤裆,那名二世祖当即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王初雪并未善罢甘休,而是狠狠在那人的嘴巴上踩了几脚,直接给踩昏了过去。
随后那个以护短出了名的家族直接找来几十号家丁去王家滋事,那二世祖还放出话来要将王初雪糟蹋了之后再卖到妓院去,只是那几十号人却连大门都没进便被一伙人给打废了,然后王初雪便气势汹汹的跑到了那户人家去抄家,将那二世祖从床上拖了下来,几个大嘴巴子直接打昏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户人家早已经搬出了并州城,至于去哪里了,谁知道。
陈天泽看着王初雪怒气冲冲的样子,笑着摇头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也知道天泽哥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吃不了亏的。哈哈”
听闻此话,王初雪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见师傅姐姐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已经洒了一地,一脸无奈道:“完了完了,师傅姐姐做的饭菜啊。”
“好啦,我去做吧。”陈天泽拍了怕王初雪,然后又给王晨华打了个眼色,这才快步走进厨房。王初雪自然是跟着陈天泽,嚷嚷着要给他打下手
王晨华笑着点点头,心里面放松了不少,看样子这位王大小姐被陈天泽拿的死死的,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只是希望不要再让他吃那些看不清是什么的黑乎乎难吃之极的东西就好。
走进厨房,陈天泽直接被惊到了,只见罗绮因为炉火控制不好,直接一甩手,轰的一声直接将那厨具连通锅灶全给轰碎了。
彪悍的厨娘。
陈天泽一头冷汗。
第四十七章 老头子
有了陈天泽这个地道的厨子坐镇,厨房里明显轻松了很多,只不过因为罗绮一怒之下将炉灶给随手轰碎了,陈天泽只能苦兮兮的重新拾掇。
一楼外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王晨华和几位公子哥们也开始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至于厨房里头,王初雪也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只不过视线一直停留在陈天泽身上。
通过王丫头和师傅姐姐的对话,陈天泽也了解到罗绮昨晚竟然直接在醉轩阁里呆了一晚上,清早见到王丫头的时候虽然尴尬,但是好在罗绮毕竟是王初雪的师父,自然什么都能说的开。
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之后,王丫头便和罗绮两人上了楼,去了陈天泽的房间,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很大度的将一楼大厅空给了王晨华他们。
王晨华本来是想带着几个狐朋狗友认识一下陈天泽,却不曾想因为一个王初雪的出现,让这帮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们大为震撼。
一场本该是相互试探认识的酒席变成了公子哥们讨教泡妞秘诀的研讨会。
陈天泽的手艺不错,就连那帮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二世祖们都赞不绝口,王晨华更是扬起大拇指,笑眯眯道:“陈兄弟,你要是个妞,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去。”
正在对付一盘子牛肉的陈天泽翻了个白眼,回敬了一句道:“你要是个妞,那就要多远滚多远去。”
众人哄堂大笑,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王晨华也不见怪,仿佛被调笑是应该的,毕竟他们可都是见过了王大小姐的跋扈,能让王大小姐委身相随的人,岂能是寻常角色。
酒过三巡,陈天泽靠着椅子,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些人,之前在寻仙楼里见过的常宏和吴浩义两人都在,还多了几位谈吐不俗的公子哥。
看样子,这些人很聊得来,话题也能从当前的神圣帝国境况扯到寻仙楼姑娘的雄伟波涛,都是放浪不羁的主。
陈天泽犹豫了一会,才转头缓缓开口道:“王大哥,这是咱们第二次喝酒了,看样子也没外人,我这个当兄弟的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此话一出,王晨华立马点头,神色之中满是喜悦。
看得出来,陈天泽不简单,而且又和王家牵扯上了关系,自然能够引起注意,而且抛开身份不说,单单是言谈举止就让王晨华很是满意。
王晨华是并州城内城北布庄王家的嫡长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执掌了家族大部分的事业,而且为人也极为有头脑,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很多在他布庄买东西的人一半是冲着王家的口碑去的,另一半则是冲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去的,足以见得此人在并州还是很有人心的。
据说王晨华这人性子耿直,而且极度自负,但凡是第一眼看得顺眼的人,便视若手足,而第一眼就看不顺眼的,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别指望我和你套近乎。
而今天,王晨华亲自带着一大帮公子哥驾临这小小的酒肆,就足以说明了他的态度。
“秦火堂,不知道王大哥听过没有。”陈天泽顿了一下,轻声道。
此言一出,不单单是王晨华,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大厅内气氛瞬间压抑起来。
王晨华犹豫了一下,皱眉问道:“陈兄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看样子王大哥是听说过了。”陈天泽哈哈一笑,随即摆手道:“王大哥放心,我和秦火堂没什么瓜葛,更没有什么恩怨,只是偶尔听人说起来的,所以有些好奇。”
王晨华这才松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四周,皱着眉头轻声开口道:“秦火堂是并州城内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具体人数没人知道。只是听说这个秦火堂成天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人什么的都是常事。”
陈天泽笑了笑,耸了耸肩膀。
见到陈天泽这般作态,王晨华便知道这不是陈天泽想要的,随即一咬牙,低头轻声道:“秦火堂是司马家族的底子,背后有郡守在撑腰,做的都是走私和杀人放火的勾当,手段极为凶残,这些年来死在秦火堂手里的权贵不知道有多少呢。”
陈天泽这才收敛笑意,皱眉道:“这个司马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祖上是神圣帝*部的领头人,还是雪麓山神殿的祭祀。”一旁的吴浩义快言快语道。
陈天泽不禁一震,军部和祭祀?这任何一个身份走足以压死一大片了,怎么偏偏就让自己碰上了?
“陈兄弟,难道你的裁决令和秦火堂有关系?”王晨华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天泽,疑惑道。
陈天泽哈哈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端起酒杯,笑道:“今天能和大家伙在这里相遇,也算是缘分啊,以后大家伙有事情就招呼我,在下一定不会推辞!”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端起酒杯,就连聪明的王晨华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知味书屋。
空荡荡的二楼只有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挥动着手中的鸡毛掸子,一遍一遍的清理着书架上的灰尘。
“老黄!这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快速登上二楼,一脸怒火的看着这个打扫卫生的老人。
“我说司马奕啊,你都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是这般暴躁?”老黄依旧挥动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擦拭着上面的灰尘,一边轻声道。
“我怎么能不暴躁,你们裁决者真的闲的蛋疼,下什么裁决令,还特娘的是针对我司马家族的!”被称作是司马奕的中年男子随手丢下一块被揉烂了的红色裁决令,怒气冲冲。
“这道裁决令不是我下的。”老黄转过身,捡起地上的那块裁决令,轻声道:“是上头的意思。”
司马奕愣了一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疑惑道:“拓跋仪?”
老黄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拓跋仪还真以为自己掌权了?开始着手清理门户了?那他也太小瞧我们司马家族了、”司马奕脸色阴沉道。
老黄只是随手将鸡毛掸子放在脚边,然后缓缓坐在地上,眯着眼睛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又怎么知道,不过你放心,上头虽然下了裁决令,只不过这次我讲裁决令又转给了一个愣头青罢了,这样谁也不耽误,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司马奕疑惑了一下,随即释然,嗤笑道:“老黄你就是聪明啊,裁决令下了,那就证明你没有违背上头的意思,至于完成完不成,那就要看接手裁决令的裁决者了。真是两头都不得罪啊。”
老黄只是笑了笑,没有作声。
“好了,今儿这事打扰了,我该回去了,有空请你喝酒!”司马奕二话不说便转头离开。
老黄便孤零零的坐在地板上,背靠着书架,随手抽出一叠资料,一个‘陈’字赫然写在材料的封面上。
“司马家族,一个小小的军部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老黄神色鄙夷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
随后,翻开手中的材料,第一页便是十年前并州陈家的亲属关系图,陈天泽的名字在第二行的首位。
“陈家,能不能崛起就看这一次了,不要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失望了。”
老黄缓缓闭上眼睛,一双粗糙的手轻轻的抚上这叠厚重的资料,似乎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之中。
第四十八章 夜半风起
送走王晨华一行人之后已经是深夜了,那一帮公子哥似乎对陈天泽感觉都不差,一顿粗茶淡饭加上几坛子陈年美酒就让他们在醉轩阁耗了一下午,出门的时候王晨华连舌头都大了,走路晃晃悠悠的,被人搀扶着离开。
回到房间,师傅姐姐和王初雪已经不见了踪迹,陈天泽对此也算见怪不怪了,罗绮一向是神出鬼没的,带着王初雪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简单洗漱了一下只有,陈天泽靠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那张刚刚拿到不久的红色裁决令,皱起了眉头。
裁决令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陈天泽在一个月内裁决了盘踞在并州城内的一大地下势力秦火堂。
昨晚的行动只是自己的一个试探而已,从裁决者内部的资料可以看得出,那间破败的院落只是秦火堂一个接头的地方而已。接下来,陈天泽还要去几个地方,挨个试探一番,算的上是刻意的打草惊蛇。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知味书屋内关于秦火堂的消息是不少,可是却没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比如老大是谁,总部在哪里,都有哪些人员配备。有的都是一些接头点,一些仓库之类的地方。
更让陈天泽觉得头疼的是,对付这么大的一个帮派竟然没有帮手?要知道即便是当初在西河郡里,对付几个恶魔部落的杀手的时候,可是出动了好多中品裁决者,甚至还有一名五品裁决者,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竟然成了光杆司令。
陈天泽一度怀疑,这是上头刻意为之,要么是在试探自己,要么是想直接弄死自己。不论是出自于何种原因,陈天泽都不能掉以轻心,萧仙子的出现已经给了自己一个警示,那便意味着裁决者中已经有人盯上自己了,甚至是那些所谓的高层。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司马家族,看来陈天泽要想一举裁决了秦火堂,肯定是绕不过这个在帝国根深蒂固的家族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陈天泽将手中的裁决令收起来,然后又想到了那个昨晚被自己揩油今天又亲自下厨房的师傅姐姐。
陈天泽很好奇,这个师傅姐姐到底是怎么个修为,之前在城外密林中看到的情形来判断的话,怎么着也有天雷境了吧?
王丫头也说过,这位师傅姐姐可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做了自己的师父,那就证明十几年前,这位来自于休宁宫的神秘人物就已经修为不俗了。
想到这里,陈天泽猛然一惊,之前在西河郡的那个虔诚者郝连明镜曾经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时隔几十年,在休宁宫神殿的路上遇到了同一个人,那个人相貌丝毫没有变化!
陈天泽不禁有些头疼,自言自语道:“乖乖,不会真的有容颜永驻这种法子吧?”
——
一座精致玲珑的阁楼上,一名优雅的女子坐在雕刻精美的床上,捧着一本书,低下头眼神却显得空洞而飘忽。
很明显,她的心思并没有在书上,而是在思考别的事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坐在床上的女子收回思绪,头也不抬的轻声道:“门开着,自己进来吧。”
房门打开,王初雪的脑袋先伸出来探了一下,做了个鬼脸后便嗖的一下子钻进屋子,笑眯眯道:“师傅姐姐,还没睡啊。”
坐在床上的罗绮随手翻着手中的书籍,轻声道:“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怎么?有事情?”
王初雪撅了噘嘴,蹦蹦跳跳的跑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摇头道:“睡不着。”
罗绮将书本放下,抬头笑道:“怎么了?想你的天泽哥了?”
此话一出,王初雪脸色一红,轻轻点点头,不知道为何,罗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
“师傅姐姐,我可以问你个事情吗?”
王初雪笑道,罗绮愣了一下,点点头。
“天泽哥是裁决者吧?可是他没有武道修为对不对?”王初雪犹豫了一下,神色收敛起来。
罗绮惊了一下,叹息道:“你都知道了?”
“猜到了。”王初雪一脸忧郁,道:“从他说要到并州当老板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是白丁境。师傅姐姐,你说为什么一个白丁境的人可以做裁决者?”
罗绮愣了一下,猛然想到那一晚陈天泽提起过自己是玄天体魄,按道理说多半这辈子与武道无缘了,可这样一个人偏偏就成了一名裁决者?
思考了半天之后,罗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只不过那一晚看到那般搏命的陈天泽一口一口的吐出鲜血,还强自镇定的模样,似乎让人觉得有一阵隐隐的心疼,像一根细微的银针,轻轻的插入了心中。
王初雪轻轻叹息一声,皱起眉头,犹豫了很久才抬头,道:“师傅姐姐,咱们家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绮心中咯噔一下。
“我猜的。”见到这般情形,聪明的王初雪低下头轻声叹息起来,道:“才刚刚出门不久的爹爹很快就回来了,以往都是一两个月,师傅姐姐你也在并州城待了好几个月了,往年你一定都已经回了休宁宫,而且咱们家里最近多了一些新面孔,爹爹也狠委婉的告诉我让我少出去。师傅姐姐,你说咱们家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看着王初雪担忧的神色,罗绮伸出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轻笑道:“别担心的,再大的事情也有你爹爹和师父,你就不用管了,不会影响到你的。”
王初雪点点头,神色依旧忧郁。
房间内陷入沉默,许久,王初雪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哽咽道:“师傅姐姐,我其实已经猜到了这次天泽哥也被卷到里面了,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醉轩阁,师父,能不能帮我个忙?”
见到一向开朗的王丫头突然红了眼睛,罗绮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丫头这般聪明,只得点点头道:“你说。”
“可不可以不让天泽哥受伤?我真的好担心他,我怕他就这么死了,我怕突然有一天他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王初雪眼眶中的泪水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抽泣而颤抖的拉着罗绮,哽咽道:“师父姐姐,求求你,一定要护着天泽哥,他无依无靠的长这么大,被人欺负了也只会低着头咬咬牙,有困难了也只有自己扛,可是他们还是放不掉天泽哥,求求你,师父,帮我照顾好天泽哥好不好?师父,好不好?”
“好!”罗绮那一刻心如刀割,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从不低头的徒弟,也因为那个能让萧仙子都红了眼睛的男人!
夜半风起,一声声抽泣在阁楼中响起。
楼下,王仲眯着眼睛,轻声叹息了一声。
聪明的女儿,傻傻的女儿。
谁能想到,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女魔头,性情开朗的大小姐,无忧无虑的富贵小姐,竟然会如此聪明,而又如此哀伤?
罗绮突然想起一首数十年前流传于神圣帝国的话语:年少不识相思味,不畏相思,便害相思。
第四十九章 不要管我
快剑山庄是数百年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湖剑仙萧三鼎所创建,是当年江湖上最为鼎盛和繁华之,江湖游侠们最为向往的武学圣地。
只可惜,萧三鼎后继无人,几个颇有能力的徒弟也死于莫名其妙的刺杀之后,快剑山庄自此萧条下来。数百年过去,如今的快剑山庄早已经无人居住,成了废墟。
山庄位于并州城北,建立在一座突兀的高山之上。由于百年来的萧条,这座山庄四周杂草丛生,密林遮天。加之并州城近年来一直在流传关于快剑山庄闹鬼的事情,这里更是让人畏惧胆寒的禁地。
临近中午十分,陈天泽才捧着一摞从知味书屋中搜罗来的关于司马家族的资料,足足有厚厚的上百页。
关于司马家族陈天泽这些天在并州没少听说,多半是关于上一代司马家族的丰功伟绩,什么守护皇族,捍卫神殿,执掌军部诸如此类。
只是到了这一代,人才不济,曾经辉煌的司马家族似乎萧条了不少,关于司马家族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大多无用。
研究了一路,陈天泽也没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只知道如今的司马家族掌权人叫做司马奕,年过四十,性子暴躁,膝下育有一双儿女。
司马奕算不得出彩,可是这一双儿女可是在并州城很是出名,女儿司马燕儿是个出了名的荡妇,已经嫁人三年了,不料嫁人的第一年便死了丈夫,而后便开始变得放荡不羁,整日流连于寻仙楼这等地方,不少年轻的公子哥都曾钻过这个荡妇的裙角,想来姿色不差。
而司马奕的儿子,司马浩伊则更加有趣了,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却偏偏喜欢男人,整日出没于并州城的各大赌坊,随身便带着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相公,便于临幸。
真是满门风流啊。
陈天泽感慨一声,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座并不算雄伟的山头,山顶上一处破败的建筑还毅力在那里,虽然有些年月了,可即便是从山脚看去,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宏伟程度。
陈天泽站在山脚处皱起眉头,思索了许久,才吹了一声口哨,远处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从裁决者内部的资料看来,这个快剑山庄多半和秦火堂有着莫大的关联,时常会有一些秦火堂的人出没与附近,而近些年来,关于快剑山庄闹鬼的传言也多半出自于这个秦火堂。
所以,陈天泽可以肯定,这个快剑山庄势必隐匿了不少秦火堂的人手。
吼!
一直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直接落在陈天泽的脚边。
陈天泽伸手拍了拍猪头的脑袋,一咬牙跃上后背,饕餮飞天而起,直奔那萧条许久的快剑山庄。
——
山顶,萧条破败的山庄院子里,突兀的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子,为首的身材修长而高大, 一双冰冷的眸子散发出阵阵杀意。
“大哥,那小子上来了。”一个身影快步出现在院子里,对着为首的男子抱拳行礼,此人赫然是那一日陈天泽在三岭岗遇到的那个恶魔部落的杀手。
为首的男子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这小子还算有点脑子,还能摸到这里来。”
“怎么办?撤?”李洪山皱了皱眉头,虽说那个叫做陈天泽的裁决者是个白丁境,可是人家可是有宠物的,那只饕餮生而金刚境,硬碰硬的话,谁也不落好。
“撤?”黑衣男子扑哧一笑,摇了摇头。道:“上头发话了,这次要弄死他。”
李洪山惊了一下,一个小小的裁决者,竟然惹恼了上头的人?
陈天泽并不清楚,并州城大大小小的裁决者,乃至一消息灵通的家伙都知道他的存在,试想一个短短几个月时间便从九品裁决者连续跳级晋升为六品,怎么能不惹人注意?当然,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家伙有一只生而金刚境的宠物,本身却是一个啥也不会的白丁境!
如果真以为裁决者是一块不透风的墙那就大错特错了。如今的裁决者早就不同以往了,内部有多*有多恶心,谁也说不清楚。
“那大人有何高见?”李洪山犹豫了一下,轻声疑惑道。
“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还不方便出面。”黑衣人竟然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甩手离开了。
李洪山一脸的错愕,随即低下头喊了声恭送大人,可是眼神却满是不屑和鄙夷。
吼!
一声巨吼传遍了整个山头,惊起了无数飞鸟。
陈天泽驾着巨兽饕餮飞上山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残垣断壁,四周密集的杂草掩盖住了原本精致的亭台楼阁。
一片寂静。
陈天泽没敢落地,只是用眼睛不停的打量四周,希冀着用饕餮来打草惊蛇。
半山,破败的快剑山庄内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动静。
陈天泽皱起眉头来,疑惑不解。难道是自己的猜测有误?还是裁决者内部的信息除了什么漏子?
嗖!
一只箭矢飞射而来,径直插向饕餮的脑袋。
砰。
猪头只是一晃脑袋,便狠狠迎上了这只不知从何地飞来的箭矢,直接将那只箭矢撞飞了出去。
令人恐怖的坚实兽甲。
陈天泽一咬牙,拍了一下猪头的脑袋。
然后猪头便径直落地,小心翼翼的护着陈天泽。
杀!
刚刚落地没多久,几十名壮汉便纷纷手持武器冲了出来,直接冲向了饕餮巨兽。
陈天泽猛然一惊,见到这些人行动极为迅速,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四处飘散,然后猛然聚拢砸在了猪头强壮的身躯之上,砰砰不停的响动。
特娘的一下子怎么冒出来这么多的高手,而且看修为怎么都在脱胎境上。难不成这都是秦火堂的?
只不过此刻已经容不得陈天泽多想了,一挥手,原本缩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猪头便单爪踩地,直接飞奔出去、
砰!砰!砰!
猪头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和尖锐的獠牙,径直撕裂了冲在最前头的两个壮汉,而后头的那些人竟然没有丝毫的退意,一道道长剑夹杂在白色的光芒之中砸向了猪头。
吼!
猪头怒吼一声,显然是因为疼痛而陷入暴躁,身形快速移动,撞得四周原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墙壁轰然倒塌。
战斗还在持续,仅仅是猪头便已经缠住了那几十名壮汉。陈天泽站在墙角,攥着手中的长剑,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以防万一。
“陈兄弟,好久不见啊。”
一个声音在陈天泽耳畔响起,陈天泽猛然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挥动手中的长剑,却不料自己的手臂突然一麻,攥在手中的长剑已经飞了出去,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
陈天泽急忙转头,竟然看到了那个之前在三岭岗见到了李洪山,心中不禁一阵怒骂,他娘的恶魔部落怎么到处都是啊?
不远处,猪头似乎意识到了陈天泽的危机,急忙转身便要扑向陈天泽,可不料就在此时,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猛然出现在了猪头的前方,只是轻柔的一脚,猪头那庞大的身躯竟然直接倒飞出去了,狠狠的砸碎了背后那高大的房屋。
轰!
猪头怒喝一声,急忙翻起身来,却不料那个黑衣人已经出现在身边,再度一脚踹向猪头,直接将猪头踹翻在地。
陈天泽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猪头的战斗力如何,自己这个主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生而金刚境的它拥有尖锐的獠牙,强悍的兽甲,即便是遇上了比自己修为高的高手也有的一战,可是现在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噗!
轻微的响动传来,陈天泽腹部一痛,低头一看,刚刚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洪山的一只手竟然就这么插入了自己的腹部,鲜血顿时溢出。
陈天泽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鲜血便从喉咙里涌出,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下。
这一刻,陈天泽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局,一个谋杀自己的局!
不远处,猪头见到这一幕,瞬间暴怒,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通红色,发出阵阵嘶吼,便向陈天泽扑来。
砰!
黑衣人高高跃起,一拳便砸在了猪头的脑袋上,直接将刚刚起身的猪头砸向地面。
“不要管我了,走啊!快走啊!”陈天泽眼睛一红,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冲着猪头吼道。
吼!
巨吼声再度传来,响彻山林。
第五十章 算你命大
作为恶魔部落的杀手,杀人的对他们而言则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享受。
那个甘愿暴露姓名的李洪山一记突如其来的手刀插入陈天泽的腹部,直接断了陈天泽的生机,却让他挣扎着慢慢死去,享受死亡的过程。
陈天泽趴在地上,嘴角的鲜血不停的溢出,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可是陈天泽依旧不甘心的盯着不远处,猪头再度被打翻在地。
“走啊,快走啊。”陈天泽含糊不清道,声音极度微弱,一口口猩红的血水早已经将他的整个脸颊染得通红。
从上山到现在不过才短短的半个时辰,任陈天泽怎么样都没能想到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
通体黢黑的饕餮此刻已经陷入了狂躁的怒火状态,满身漆黑的鳞甲已经变得通红起来,显得极为诡异。
吼!
猪头再度起身,突然一张嘴,一团炙热的火焰直接喷向了对面站立的黑衣人。
不单单是黑衣人,四周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饕餮喷火?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黑衣人迅速躲开之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只缓缓起身的饕餮,皱起眉头来。
只见猪头再度起身,径直飞天而起。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只饕餮要逃离的时候,却猛然见到猪头直接飞向了倒地不起的陈天泽,锋利的爪子直接将陈天泽从地上抓起,然后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李洪山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等反应过来之后,便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怒道:“让这家伙给跑了!”
黑衣人冷冷了瞥了一眼李洪山,李洪山立马闭嘴,低下头。
随即,黑衣人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天空中,遍体鳞伤的猪头抓着陈天泽振翅狂飞,一阵呼啸而过的风从意识模糊的陈天泽耳畔传来。
陈天泽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传来了一阵阵哭喊声。
一道道画面和熟悉的脸孔从陈天泽的脑海中闪过,有王丫头,有萧仙子姑姑,有罗绮师父姐姐,有严新,有孙淳,有老瞿。
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中秋佳节,月圆高照。
陈家摆下了盛大的酒席,坐落于院中。一脸欢笑的陈天泽指着天空中的月亮,有模有样的吟诗作赋,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天泽,又长大了一岁,告诉爹爹,等你长大以后要做什么?”
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揉了揉还是孩童的陈天泽的脑袋,温和笑道。
“我长大了要做第一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有还有,我一定要像爹一样,找一个和娘亲一样的老婆!”
“好志向,爹支持你!”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却惹来身旁女子的白眼。一袭白衣的女子笑着拍了拍陈天泽的额头,笑道:“天泽啊,别听你爹的,以后长大了就做个普通人就好,找媳妇娘帮你找,绝对是帝国里面最好的。”
陈天泽流着口水,狠狠点头。
嘈杂声响起。
数十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冲入正在酒席之中的陈家,一双双猩红的手套显示了身份的不俗。
然后便是杀戮,一道道白色金色的光芒充斥着整个府邸,一片片猩红的血水洒遍了整个大地,哭喊声,嚎叫声遍布整个并州城。
“天泽乖,不要害怕,娘会保护你的。”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陈天泽耳边响起。
“天泽,长大了以后不要为爹娘报仇,好好活下去。爹娘只希望你能做一个平凡的人,好好活着。”
“天泽,快走,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那道白色的身影渐渐消散在滔天大火之中。
“娘!”
陈天泽满脸泪水的哽咽起来。
“老瞿,带天泽走,快带他走!”
陈天泽满脸泪水,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躺在一块空旷的草地之上,眼前便是遍体鳞伤的猪头,趴在地上,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陈天泽低下头,腹部的血水还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一阵阵眩晕的感觉冲上头脑。
喘息了许久,陈天泽才吃了的张了张嘴吧,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习习微风吹干,在脸庞之上形成了一道道怪异恐怖的结痂。
“猪头,看样子今儿我算折在这里了。”陈天泽捂着腹部,知道那个杀手几乎捏碎了自己的内脏,即便是玄天体魄,也无力回天了。
“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曾想过回来的这么快。”陈天泽喃喃自语道,一道猩红的血水在地用嘴角溢出。
趴在地上的猪头低声嘶吼了一声,竟然呜咽起来,显然也很清楚,眼前的主子即将步入死亡的深渊。
“临死之前还有人陪着,也算老天看得起我。”陈天泽笑了笑,脸色苍白,呼吸也开始显得急促起来。
“不甘心啊。”陈天泽无奈的笑了笑,血水不停的涌出,最后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断断续续道:“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我……”
陈天泽缓缓闭上眼睛。
吼!
猪头猛然嘶吼起来,哀声不绝。
吼!
就在此时,山林中突然传来几声回响。
猪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低着头看着陈天泽已经微弱到不行的身体,不停的呜咽。
吼!
巨响再度传来。
轰隆!
只听到一声巨响,一直体型庞大的巨兽赫然出现在了猪头的面前,挡住了陈天泽。
猪头眼看陈天泽被挡住,直接暴怒。
一团怒火直接从口中喷出,直接砸向那只体型不弱于自己的凶悍巨兽。
那只巨兽似乎也不弱,轻松闪避,只是刚刚躲过,猪头便已经飞身而上,锋利的爪子直接将那只巨兽按倒在地。
吼!
凄厉的吼叫声响起,猪头那锋利的爪子直接刺穿了挡在眼前巨兽的翅膀,一低头,满嘴锋利的獠牙直接将巨兽的另一只翅膀咬碎。
那头体型同样庞大的巨兽不断的传来嘶吼声,却始终无法站起来,被猪头压的死死地,痛苦的不停哀嚎起来。
砰砰砰!
猪头一次次的攻击,那被压在身下的巨兽丝毫没有反驳之力,竟然呜咽起来,似乎在求饶。
猪头怒吼一声,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的直接飞身而起,视线转向了另一边躺在树下的陈天泽那里。
“奇怪了,这么个小家伙竟然这么凶残?”一个声音出现在空地上,一个中年男子竟然就那么凭空出现在空地上,却是瞥了一眼猪头,没有理会两只巨兽的打斗,蹲在了陈天泽身边,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无奈的笑道:“臭小子,遇上我,算你命大!”
第五十一章 他傻了
最让王初雪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连续两天守在醉轩阁门口都没能见到陈天泽后,王初雪彻底着急了,急匆匆的找到罗绮,希望这位在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的师父能够帮到自己。
果不其然,罗绮一出马很快便有了消息。
当王初雪坐在醉轩阁二楼陈天泽的房间里焦急等待的时候,迎来的却之后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罗绮,以及一柄黑漆漆的剑。
王初雪看着罗绮的神色,一下子慌了神,伸手接过那柄还沾着血迹的长剑,嚎啕大哭起来。
这柄长剑从第一次见到陈天泽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即便是偶尔出门不会携带这柄长剑,陈天泽也会好好的将它保存起来。
可是现在,人不见了,这柄长剑却回来了,这说明了什么,王初雪不敢往下想。
“天泽哥呢?没找到?”哭红了眼睛的王初雪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问道。
罗绮眼神里布满了哀伤,不知道是因为王丫头太过伤心,还是因为陈天泽的消失,心中隐隐作痛。
“没找到。”罗绮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在城外的快剑山庄,明显有过激烈的打斗,这柄剑就在那里。”
“天泽哥会不会有事情?”王初雪不甘心的问道,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期盼陈天泽不会有事。
罗绮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没在现场找到他的人,就证明他很有可能已经逃之夭夭了。”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已经死去了,连尸体都被人处理掉了。只不过罗绮不敢说,更希望不是这样。
“不会有事的。”王初雪捧着那柄长剑,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边哽咽着低喃道:“天泽哥那么聪明,又那么怕死,一定不会有事的。”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许久,王初雪终于站起身来,捧着那柄长剑,伸手擦了擦眼角,道:“我不管,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
说到这里,王初雪猛然停顿了一下,才冷声道:“王家在并州的能力我体会不到,可我却清楚王家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我现在就去找我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
说罢,王初雪便捧着长剑快速离开。
罗绮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突然有一丝羡慕王丫头,可以为了一个喜欢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而自己呢?
想到这里,罗绮猛然记起陈天泽那个混蛋说过的一句话:此心安处即吾乡。
似乎很有道理呢。
——
剧烈的疼痛传来,将在沉睡中的陈天泽唤醒。
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辰的天空,夜色皎洁,点点星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一阵嘶吼声传来。
陈天泽只感觉自己的腹部传来剧痛,几乎快要了自己的命。可就在此时,陈天泽心中不禁一喜,没死?
接下来,陈天泽便再度昏厥过去,没了意识。
接连好几次,陈天泽都曾醒过来,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景色风景,只不过耳畔的嘶吼声却一直都在伴随,陈天泽知道,那是猪头的叫声,只不过,还有几声巨吼声却不是猪头的,像是一种鸟类发出的清脆鸣叫。
意识到这里,陈天泽便又睡了过去。
终于,不知道在经历了多少次清醒与昏睡之后,陈天泽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却是精美华丽的房顶,以及淡淡的香味传来。
陈天泽动了动喉咙,似乎想要说话,可是因为许久未进水的缘故,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见张嘴却无声。尝试了几次之后,除了喉咙里传来的阵阵灼热的痛意,便再无其他,只能放弃。
轻轻的转头,陈天泽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堪称奢华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粉色的帘子挂在床头,不远处的柜子上还摆放着梳妆台一类的东西。
女子的闺房?
陈天泽不禁愣了一下。事实上,陈天泽虽然在刘家村生活了十年,可是对于女子的闺房一点也不陌生,毕竟自己出自于当年的并州陈家,没吃过猪肉自然是见过猪跑的。
确定自己躺在一个女人的房间里后,陈天泽便开始思索这里到底是谁的房间,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边是王丫头的。要知道自己在并州,认识的人原本就不多,女性更少,唯一能放心让自己躺在闺床上的,只有胆子很大的王丫头了。
想到这里,陈天泽便放心下来,如果真的是王丫头,那么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而如果不是王丫头,那么这人肯定没有恶意,至少不会现在让自己去死。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腹部的伤势依旧很重,但是却已经渐渐开始愈合起来,很明显,自己已经能活了下来。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有这么强悍的本事可以修复自己的内脏。
那一日,那个自称李洪山的杀手一记手刀直接穿透自己的腹部,将自己的内脏都捏碎了,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必死的境地,可现在,竟然都被缝合了,真特娘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思索了半天,陈天泽缓缓将眼睛闭上,照着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别指望自己能下地走路了,而且还是在拥有玄天体魄的前提之下,如果换做常人,估计这辈子都别指望下地了。
吱呀。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轻轻走进房间,蹑手蹑脚的似乎怕吵到睡梦中的陈天泽。
虽然没有睁眼睛,但是陈天泽明显能感觉到走进房间的人是个女人,脚步轻盈,却能发出走路的声音,就证明这个人应该是没有修为的,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王丫头了。
想到这里,陈天泽便有了想要恶作剧一下的念头,故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假装入睡。
那个人走进房间里之后,先是打开了窗户,好让空气流通,随即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脚步轻盈的走到床边。然后陈天泽就感觉到一股清凉进入到了自己的口中,很明显,她是在给陈天泽喂水。
陈天泽感受到了一阵凉意后,猛然睁开眼。
啊!
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陈天泽满脸的惊讶,因为眼前的人虽然是个年龄不大相貌不差的女子,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这怎么能让陈天泽不惊讶。
至于那女子尖叫,则是因为本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突然睁开双眼,不吓人才怪。
尖叫过后,两人都傻眼了。
那女子端着一碗水,脸色通红的看着陈天泽,显然是受了惊吓还没能回过神来,至于陈天泽也是目瞪口的在思索这到底何方神圣。
房间内出奇的安静。
最终,还是陈天泽率先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沙哑道:“姑娘。”
只是刚刚说了这俩字之后,那年轻的女子便再度尖叫一声,一转头便跑了。
陈天泽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毁容了,要不然为何这姑娘怎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似乎没有毁容啊,那这是为何?
嗓子还是一阵干涩,可是那女子已经端着水跑掉了,陈天泽自己又起不来,只能干着急了。
不多及,陈天泽便听到几声急促的声音。
紧接着,两个人出现在房间里,为首的便是刚刚受到了惊吓的年轻女子,至于另一个,陈天泽打死都没想到,以至于陈天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人,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因为那人竟然是洪荒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洪荒妍明显比以往憔悴了很多,只不过即便是憔悴了,也掩盖不住她那令人心醉的容颜。
陈天泽目瞪口的不说话。
“你怎么了?”洪荒妍见陈天泽不说话,急忙趴在一旁,脸色焦急道。
陈天泽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
“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傻了啊?”那跟在洪荒妍身后的女子扯了扯洪荒妍的衣袖,小声问道。
陈天泽听闻此话,很没气度的翻了个白眼。
见此一幕的洪荒妍不禁松了口气,可是那名年轻的女子却是一脸惊讶,尖叫道:“姐姐,他真的傻了,你看他都翻白眼了,肯定是傻了!”
陈天泽真想再吐出去两口老血。
第五十二章 洪荒门主
歇息了长达半个月之久,陈天泽才勉强可以下地走路,足以见得这次受到的创伤有多严重。
这期间,陈天泽才开始了解到,原来自己是在一个打死都没想到的地方:万寿山!
万寿山也称作万兽山,位于神圣帝国西部的荒蛮之地,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世人口中的十万大山便是以万兽山为主的西部蛮荒之地。
当然,万兽山在神圣帝国之所以会名头极盛不单单是因为这里是十万大山的代表,更主要的是因为这里屹立着一座让整个大陆的猎人都为之向往为之称赞的门派,猎天门!
传闻猎天门的最早是由以为猎人创建的,而那位创建猎天门的老祖宗也严令子弟只得和畜生打交道,不得参与世俗。
数百年来,这个传统得到了很好的继承,猎天门只是屈居在一座在外人看来极为荒凉和危险的深山中,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但是却因为传承之久,行为怪异而一直让人充满了好奇。
按道理说,这里距离富饶的并轴承足足有上千里的路程了,自己突兀的出现在万兽山,实在让人有些惊讶和捉摸不透。
至于自己为何到这里,怎么到这里,没有人说,陈天泽也没问。这便是陈天泽的聪明之处了,很多时候当真相即将到来的时候,多一些耐心,自然会水落石出。
受伤期间,一直都是在洪荒妍照顾他,折让陈天泽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每曾想到在自己意识中那个性子暴躁的丫头能够耐下性子来,每天做一些任劳任怨的事情。
当然,陈天泽惊讶归惊讶,可是手头没闲着,似乎是觉得安稳下来了,心思就开始不老实,前几日只是眼睛四处提溜,看来看去,后来胆子大了一些,竟然偶尔偷袭一下身材玲珑无比的洪荒妍,揩油调戏。
洪荒妍自然不能坐等着被揩油,可惜每次想要狠狠收拾这个混蛋的时候,这个家伙立马就装死,或者就开始装病,哎哟咿呀的嚎叫,让洪荒妍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天色不错。
闲来无事的洪荒妍扶着陈天泽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天泽对于院子的布局也有了一些简单的认知。这里虽说身处大山之中,位于蛮荒之地,可是建筑却都是神圣帝国最为传统和奢华的建筑,足以见得这座猎天门根本就没有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院子之中摆放着石桌石凳,陈天泽假意自己走路不稳,便让洪荒妍搀着自己,然后双手下意识的搂住了洪荒妍的肩膀,蹭呀蹭的好不得意。
洪荒妍板着脸,对于这种举动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是她那晶莹的耳朵背后,却泛着点点红,掩饰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哎呀,活着真好啊。”陈天泽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嬉笑道。
“你也知道活着真好。”洪荒妍的语气似乎有些冰冷,眼神瞥了一眼看似悠然自得却刻意搂紧自己肩膀的混蛋。
“咱热爱生命!”陈天泽哈哈一笑。
“既然你这么热爱生命,是不是考虑一下将你的手收回去,再往下一点点,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蹄子!”洪荒妍红了脸庞,语气不善道。
陈天泽讪讪一笑,急忙将手往回缩了缩,再往下那可是这位大美女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女峰,难怪洪荒妍会发火。
指了指院落中的石凳,洪荒妍将他缓缓放下,轻声疑惑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肯定是你想我了嘛!”陈天泽哈哈一笑,见洪荒妍又要发火,便嘿嘿一笑,正了正神色,道:“如果你想告诉我,我不会介意的。”
洪荒妍白了他一眼,风气万种,笑道:“你的小算盘打的可够响亮的,信不信我把你喂了那帮畜生?”
“不要动不动为搞威胁这一套好吗?”陈天泽嘿嘿一笑,一点也不上当,听着山间传来的阵阵嘶吼声,突然一凛,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养的?”
十几日一来,除了洪荒妍个大美女以及那个自称为欢儿的丫头之外,陈天泽对于这座外人向往期待的大山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耳边不时响起的吼叫声。
陈天泽对于凶禽猛兽的了解仅限于刘家村附近的小猫小兽,再多就是那只陪伴了自己四年多时间的猪头饕餮。可听得出来,这座大山四周的吼叫声绝非普通凶兽所能发出的,而且听声音绝非一种,绝非一只!
陈天泽刚开始以为这些声音是猎天门抓来的野兽,毕竟猎天门的一个‘猎’字足以证明一切。可是就在刚才,陈天泽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巨兽发出的声音都极为有规律,时间也集中在早中晚饭的时段,这完全就是和人的作息一样!
如果按照陈天泽猜测的那样,这些吼叫声巨大的猛兽都是由猎天门饲养的,那就太过震撼了,能够饲养并且趋势,这样乍一听似乎无所谓,可要知道,这些都是战斗力极为彪悍的凶兽,很有可能比起猪头都强悍,那这就意味着猎天门饲养了无数听话乖巧的修为其高的高手,甚至可能是地仙!
“原来你没这么蠢啊!”洪荒妍奸诈笑了笑。
陈天泽顿了一下,不禁苦笑一声,大手笔啊,真特娘的是绝对的大手笔!
“你们饲养了多少巨兽啊?我可是听说过,那古代有一个民族在和另一个民族发生战争的时候,其中一个善于御兽但人数稀少的民族竟然驱动了数十只猛犸战象,战争毫无悬念的偏向了一边。”陈天泽直勾勾的盯着洪荒妍,疑惑道:“媳妇儿,你们不会是要造反吧?”
“谁要造反?”洪荒妍下意识的白了他一眼,可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脚踹在陈天泽的屁股上,红着脸怒道:“谁是你媳妇啊?”
这一脚绝对没有丝毫的水分,陈天泽被这一脚险些踹到地上去,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陈天泽直咧嘴。
但是自知理亏,陈天泽只好强忍着痛意,讪讪笑道:“口误口误,洪荒姑娘不要介意!”
洪荒妍脸色很不好看,语气冰冷道:“怎么着?想你的王丫头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一脸惊喜道:“你跟着我去并州了?”
洪荒妍没想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立马脸颊通红,转头便离开,只是临出院子前,突然停下来,头也不回道:“有人要见你。”
然后洪荒妍便走了,什么信息都没留下。
陈天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索了半天,在猜测会是猎天门的哪一位大人物来接见自己。
就在陈天泽发愣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到了院子里,一脸笑意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回过头,猛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抱拳道:“见过洪荒门主!”
第五十三章 阴谋
进入院子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高大,一袭青色长衫配上一把扇子,像极了一个学富五车的儒生。
虽然中年男人并未做任何的介绍,可是陈天泽一眼便猜到了他是洪荒妍的老子,也就是如今猎天门的当家人,洪荒空山!
倒不是因为洪荒空山身上的服饰独特,也不是因为他的长相独特,而是因为气质!中年男子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上位者的气息,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锋芒毕露。
尤其是那温和的笑意,简直和洪荒妍的一模一样。
所以陈天泽不用多猜,便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
洪荒空山对于陈天泽的举动明显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缓步走到陈天泽身边,伸手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温和道:“陈贤弟啊,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天泽顿了一下,嘴角裂开,笑道:“不敢当,在下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了。有劳洪荒门主了,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有朝一日定当厚报!”
说话的时候,陈天泽明显感觉到了洪荒空山脸色僵硬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洪荒空山扇了扇手中的扇子,笑了笑,示意陈天泽坐下。
陈天泽也没客气,两人便顺势坐下。
只是洪荒空山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一直都没再说话。
陈天泽观察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说洪荒门主,咱也是个粗人,既然憋不出来了,就放开点吧。”
此话一出,洪荒空山先是脸色一僵,见到陈天泽嬉皮笑脸的模样,然后顺手将手中的扇子一把扔到了远处,一只腿直接翘了起来搭在桌子上,骂骂咧咧道:“特娘的,让老子一个大老粗装书生可真特娘的装不出来啊!不过话说回来,娃娃,你这脑子还不错啊,竟然能看出来。”
陈天泽嘿嘿一笑,没敢接话。
事实上,在洪荒空山刚刚进门的时候,陈天泽就察觉到了异样。对于一个常年穿长衫的儒生而言,走路应该会很顺畅,不会觉得别扭,可对于一个平日里穿着简装习惯了的武夫而言,长衫难免会束手束脚,走路起来姿势自然显得怪异。
还有就是儒生有个通病,那边是追求处事不惊温文尔雅,所以无论在行走或者聊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动一动手,有些人是扇扇子,有些人则是捋胡须。动作一定要轻,显得极为自然,一来是体现出修养,而来是用来转移视线以获取思考的时间。
这些东西都是日积月累而来的,临时拼凑上去自然显得尴尬。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堂堂的猎天门门主,自然要以实力成就主宰,一个书生谁能信服?
所以,陈天泽在略微思索之后,便看出来这位堂堂的门主大人似乎是在和自己开一个小玩笑,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天泽当然猜不出来了。
“你小子脑瓜子还算不错,可偏偏摊上了个玄天体魄,真叫人可惜啊。”洪荒空山见到陈天泽不说话,便大大咧咧道。
“门主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陈天泽收敛神色,轻声道。
此话一出,倒是让大大咧咧的洪荒空山愣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陈天泽点点头,神色自然。
“你不应该出现在并州的。”洪荒空山皱着眉头轻声道:“这是一个局,一个死局,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裁决者所能插手的,就像是当年的你的家族,并州陈家。”
陈天泽神色错愕,原本以为这位洪荒门主会说一些关于女儿的事情,陈天泽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这位门主竟然是以这件事情为开端。
“当然,现在的目标已经不是一个已经在神圣帝国销声匿迹的陈家了,而是如日中天的王家!”洪荒空山看着陈天泽,沉声道:“所以,这段日子里,你最好不要回并州,甚至连裁决者也别做了,找个地方藏起来,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辈子就好!”
“你认识我爹?”陈天泽突然开口道。这是一种直觉,因为洪荒空山说话的时候,完全有种感觉就是将陈天泽当做是晚辈,而提起陈家的时候,神色中竟然有一抹惋惜和悲痛。
陈天泽知道这种神情是装不出来的,因为洪荒空山在刚刚扮演一个书生的时候,陈天泽就知道,这位修为必定不俗的大人物在演戏上连自己都比如,又怎么可能会有一种装出来的惋惜?
洪荒空山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道:“裁决者也好,恶魔部落也罢,都是那个人造的一个局,恐怕这整个神圣帝国都无人可以和那个人想比肩,之前之所以没有杀你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这次活着回到并州,势必会成为这次阴谋的献身者。”
他?
陈天泽心中一惊,神色疑惑起来,他是谁?又怎么能同时将裁决者和恶魔部落牵扯到一起?
在自己的意识中,恶魔部落素来和裁决者势不两立,自己也曾亲眼见过恶魔部落的杀手死于裁决者手中,他们怎么可能合作?
如果洪荒空山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人的能力也太过强大了吧。
“当然,现在说这些你完全理解不了,因为你还没有站到那个位置上,等你真正站到那个位置上你就会明白了。”洪荒空山笑了笑,却是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涩。
“那陈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裁决?”陈天泽犹豫了半晌,终于问出了一个萦绕在心头数十年的谜题。
十年前的并州陈家势力有多庞大,陈天泽体会不到,可是单单是那数十名红手套裁决者,就已经足以让陈天泽清楚的意识到陈家底蕴有多强大!
可这个强大的家族偏偏能在一夜之间灭亡,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裁决?”洪荒空山冷笑一声,眼神冰冷道:“那不叫裁决,那是谋杀!一场阴险恶毒的谋杀!”
此话一出,陈天泽脸色瞬间苍白。
果然如此!
十年了,陈天泽一直在寻找为何陈家会被裁决的原因,可是一直无果,甚至连并州的百姓都不知道为何陈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在一夜之间便灰飞烟灭了。
所以,陈天泽便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当这个困扰了陈天泽十年的秘密摆在眼前的时候,陈天泽才真正意识到,想要复仇真的是难如登天!
即便自己拥有一只强悍的饕餮,即便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脑子,可似乎一些都离自己太过遥远了。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洪荒空山看着陈天泽呆滞的神色,摇了摇头,道:“所以,作为陈家的最后一点香火,你该知道怎么做。”
说罢,洪荒空山叹息一声,径直走出院子。
陈天泽皱起眉头来,眼神冰冷而阴沉。
如今的并州王家似乎也要遭受到十年前陈家的待遇,而且似乎都是同一人所为。
想到这里,陈天泽豁然起身,快步向房间内走去。
他要回并州,只有见证了王家的一切,才能知道当年的陈家到底遭受了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陈天泽一刻都不想等了!
第五十四章 悲伤的故事
下定决心后,陈天泽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匆匆走出院子。
院子门口,洪荒妍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匆匆走出的陈天泽。
陈天泽尴尬一笑,毕竟自己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不是洪荒妍的照顾,恐怕自己这条小命早没了。现在还没感谢,却又要离开,一向油嘴滑舌的陈天泽此刻竟然说不出什么话语来,只得轻声道:“谢谢。”
洪荒妍随手拎着一个包裹,轻轻点点头,道:“我送你下山。”
这次轮到陈天泽惊讶了,顿了片刻,才松了一口气道:“好!”
洪荒妍走在前头,陈天泽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风景不错,而且万兽山虽说被世人所诟病,认为是不祥之地,是通往死亡的边境,可是直到陈天泽近距离走在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有着不同于想象的祥和与宁静。
“你的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一路寂静的洪荒妍突然开口道:“我爹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内脏被损伤的极为严重,如果不是我爹拼着他一身不俗的修为强行为你脱胎,你肯定撑不下去了。所以,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暂时不要做任何剧烈的运动,如果再有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爹救了我?”陈天泽略微错愕了一下。
洪荒妍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你以为呢?”
陈天泽讪讪一笑,没敢接话。在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陈天泽都没有一次开口问过关于自己怎么到这里,怎么被救治的。一来陈天泽一直以为是洪荒妍所为,二来处于私心,陈天泽明白能救下自己肯定不简单,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暂时也无法报答,所以干脆做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得了。
踌躇了许久,陈天泽终于开口,却像是喃喃自语道:“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逃出来之后,就一直和老瞿相依为伴,什么事情都靠着他,使唤他,心情不好了还会发脾气。看起来,我像是个狼心狗肺的渣滓,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洪荒妍转过头,看了一眼陈天泽,很郑重的摇了摇头,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陈天泽摸了摸鼻子,轻笑道:“可能是因为自己太偏执,太固执,所以一直认为那些嘴上说出来的东西太过虚假,就像是感谢啊,感激的,我觉得放在心里就好了,滴水之恩涌泉报,这句道理我比谁都清楚。可是如果说出口,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一定怎样怎样回报,如果做不到岂不是更让人失望?如此一来不如不说,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自然拼了性命也要回报的。”
洪荒妍点点头,继续前行,背对着陈天泽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只不过,以后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敢保证。”陈天泽终于狠狠的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一个很为难的决定,沉声道:“所以,这个恩情,就当你们喂狗了吧。”
洪荒妍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陈天泽,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道:“不去不行吗?你应该清楚,你只要出现在并州,恐怕连十二个时辰都活不下去的。”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前行,走到了和洪荒妍并肩的位置,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
洪荒妍只得和陈天泽并肩继续前行,随即陈天泽突然笑道:“我一直以为,一些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见到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肯定会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然后会想尽办法让这坨牛粪有多远滚多远。只不过,看来这次我错了。”
洪荒妍俏脸微微一红,愤恨道:“你以为我爹是去救你的?他可是去并州城找你麻烦的,只不过恰巧遇上了身负重伤的你,我爹一时间觉得火气没地方撒,才决定先救了你再收拾你,用他的话说就是想死,没那么容易!”
陈天泽一脸错愕,随即拍拍胸脯,有惊无险道:“万幸万幸,还好受了伤,估摸着被你爹逮住了,肯定是生不如死。”
洪荒妍直接被逗乐了,扑哧一笑,伸手掐了一下陈天泽的腰,怒道:“说什么呢?”
陈天泽疼的呲牙咧嘴,急忙闪开,一边笑道:“逗你玩呢,这样多好,多让牙齿晒晒太阳。”
洪荒妍想板着脸庞,可是却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打打闹闹到了山脚,山林中传来一阵嘶吼声。
陈天泽脸色不禁一喜,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洪荒妍,惊喜道:“猪头?”
洪荒妍笑了笑,吹了一声口哨,嘶吼声猛然停止,紧接着整个山林都开始急剧颤抖起来,然后一直凶悍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陈天泽和洪荒妍面前。
见到陈天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猪头似乎显得很开心,绕着陈天泽转了好几个圈,欢天喜地的蹦来蹦去,好不欢乐。
陈天泽哈哈大笑,拍了拍猪头的脑袋,一脸亲切。
见此一幕的洪荒妍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将一直提在手中的包裹递给陈天泽,轻声道:“拿着吧,路上还能用得着。”
陈天泽愣了一下,接过包袱,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衣物以及干粮,还有一点点碎银子,大概有十几两的样子。
看的出来,洪荒妍早就猜到了陈天泽要离开,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这些东西。而陈天泽被救下来的时候,身上本身就没带任何东西,就连那柄陪伴着自己多年的长剑也不见了踪迹,想必遗落在了快剑山庄中了。
陈天泽拿着包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却不料,洪荒妍猛然抱住了陈天泽,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说道:“好好活着,不要轻易的死掉,我会难过,会想你的。”
陈天泽哑然失笑,轻轻的搂着洪荒妍纤细的小蛮腰,低下头,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吻,道:“聪明的大小姐,傻傻的大小姐,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小子,这是个悲伤地故事,不是吗?”
洪荒妍摇头,没有说话。
陈天泽拍了拍她的脑袋,松开手,轻声道:“好好呆着,半年时间里如果我没来找你,就忘了我。”
意思很明显,只要这次在并州城里死不了,陈天泽就会回来。只是未来的路,谁能说得清楚?
洪荒妍哭了,泪水不满了脸颊,使劲摇头。
陈天泽叹息一声,伸手擦拭掉了洪荒妍脸颊上的泪水,轻轻吻了一下她温润的嘴唇,然后豁然转身,一跃跳到了猪头的北上。紧接着,这只庞然大物飞天而起,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洪荒妍泪眼模糊的看着那渐渐消散的影子,嚎啕大哭起来。
半年前,一个无拘无束的豪门大小姐,闲来无事的偷偷溜出家门四处游荡,顺便收集一些自己喜爱的东西为自己以后攒嫁妆。在途经一片山林中见到了一个将逃跑称之为撒丫子的胆小裁决者,惹得大小姐笑得肚子疼。
然后,这个先前还会逃跑的家伙见到这个貌美如花的大小姐之后眼睛都直了,竟然开始甜言蜜语,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虽然虚伪,可是大小姐似乎觉得很有趣。
然后这个大小姐被仇家盯上了,却不料偏偏在自己受伤之后被莫名其妙的救下了,大小姐开始对这个油嘴滑舌很会逃跑的胆小鬼有了一丝好奇,仅仅是一丝而已。
胆小鬼虽然胆小,可是却竟然在帮大小姐疗伤换衣服的时候偷偷私藏了大小姐的贴身衣物,还四处宣扬大小姐就是他的媳妇,让大小姐很是生气。
当然,大小姐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便留下了新获得的战利品送给了那个胆小鬼。
带着一丝气愤以及一丝不满还有一点点好奇,大小姐就此告辞,却再度被仇家顶上于是再度机缘巧合的遇上了胆小鬼,却发现原来胆小鬼越来越有趣,而且其实一点也不胆小。
随后胆小鬼讲了很多事情,很多自己琢磨来的东西,让大小姐很是惊奇,可不知不觉中,大小姐竟然爱上了这个出身低贱的胆小鬼。一直到胆小鬼受伤的时候,大小姐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胆小鬼不胆小,只是有着让人心疼的身世和经历。胆小鬼的每一步路都伴随着血腥和厮杀,胆小鬼总会拼着命的向前跑,胆小鬼从不抱怨什么。
其实,胆小鬼也喜欢大小姐,可胆小鬼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给予大小姐什么东西,所以只能选择隐忍。
可是没关系,大小姐会等他,他也在暗暗努力。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嘛?
洪荒空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紧紧攥了攥拳头。
万兽山上万兽齐鸣!
第五十五章 老友
司州是神圣帝国十三州之中的一个,因为辖地不大不小,富裕程度也不及并州,所以虽然临近并州,可是却远远比不上并州那样出彩惹人注目。
司州州城位于并州往南七十里地左右,距离西河郡也足足有五六十里地。
只不过作为一州的首府,司州城自然要比司州其他地方繁华不少,人口也占据了司州所有郡县总人数的一半之多,足以让人侧目了。
司州州城北部,一座庞大奢华的府邸占据了一整条街,四周高耸的围墙竟然使用了清一色的花岗岩堆砌而成,府邸之中的树木因为太过繁茂而伸出墙外,颇有几分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感觉。
这座堪称奢华的府邸便是司州刺史司马皓然的宅邸,也是整个司州城最为标志性的建筑之一。
司马皓然是个中年男子,二十岁从军入伍,年纪轻轻便获得了不朽军功,后因在战场上被流矢击中右腿,这才从军伍之中退了下来。帝*部念在其战功卓著,便调任到了司州,成为执掌一州军权的刺史。
虽然这座堪称奢华的府邸在建造之初有引来朝中官员的大为不满,甚至有人直言这是*的蛀虫才应该做的事情,引起军部乃至政务院的注意。可后来出言反对的几位大臣无一例外的不知去向,所以司州司马宅邸的建造也就无人再敢问津了。
司州的司马皓然和并州的司马家族属于同一个司马家族,这一点是神圣帝国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那个当年在军部占有绝对主导权的家族都表示默认之后,这座宅邸便成了现在这般奢华模样。
今日,司马宅邸的门房突然得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件,信件之上没有任何署名,却附上了一只帝国众所周知也只有裁决者才有权佩戴的手套。
手套是白色的,负责门房的管家眼力见自然不差,认得出来是一双六品裁决者所佩戴的手套。
虽然对于庞大的司马家族而言,一个区区六品裁决者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是门房管家毕竟见多识广,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将白手套放在宅邸的门口。思量再三,管家还是鼓起勇气,将这双白手套层层递交了上去。
奢华宅邸的后院内,一座硕大的书房屹立于此。房间内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架,堆积着浩瀚无比的书籍,让人瞠目结舌。
书房内,瘸了一条腿的司马皓然坐在椅子上,盯着这封来历不明的书信,皱起眉头来。
而旁边,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躬身站在一侧,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司马皓然的神色,一动不动。
“你说这上头写的是啥鸟玩意?”司马皓然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随手将书信丢在桌子上,怒道。
儒生急忙接起书信来,第一眼看上去就不禁心生好感,因为写着封书信的人那流畅而又整齐的字体很容易让同为书生的他心生好感。
只不过书信之中的内容确实让儒生瞬间惊出一声冷汗,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了。
见到这般模样,司马皓然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写的啥?”
儒生轻轻放下书信,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将那些隐晦的骂人的东西剔除掉,然后开口道:“写这封书信的人是想和您见一面,只不过言辞,嗯……有些过分。”
司马皓然冷笑一声,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怒道:“你丫的说过分那意思就是直接在骂老子是不是?我就想不通了,你们这帮子书生,有啥话不能只说,絮絮叨叨的屁,老子猜半天也猜不出来。”
儒生没敢搭话,脸色微微苍白的低下头。
司马皓然是个天生的大老粗,性子耿直暴躁,除了武学修为还算不错之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老粗。别说写诗了,就连大字也不认得几个,至于这个房间里密密麻麻的书籍,还不是当初在建造完毕之后说为了图个好看,便一口气藏了上万册的书籍,这可是放在任何地方都会让痴迷于书籍的儒生们眼馋的东西,可惜除了儒生能借阅小部分之外,其他的都放在这里落灰了,是在是暴殄天物啊!
“见不见?还有时间地点?”
司马皓然开口问道。
“今晚,城外小山之上。”儒生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书信上说了,让你多带点人,省的被人说他欺负你。至于见面,小人也不敢断言此人是何目的,所以见上一面未必是坏事。”
“呸,一个小小的六品裁决者,还不够给老子提鞋的!看老子今晚不废了他!”司马皓然骂骂咧咧道。
只不过,稍微停顿了片刻,司马皓然便转头问道:“军师,你说说看,这事情怎么处理?”
儒生心中不禁唉声叹气起来,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苦读多年却从未中举,只能去给大户人家当客僚,混吃等死。可是不知怎地便被司马皓然给看中,然后一跃成了司马皓然的狗头军师。
司马皓然这人大大咧咧的,看似没头没脑的,但是偏偏看人极准,而且很多事情都会主动过问,颇有几分能听谏言的姿态。所以,这些年来,司马皓然在他的建议下,在司州城风生水起,却也祸害不少。
想起来,儒生自己这些年可是借着司马皓然的手杀掉了不少人。只不过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儒生心中的那丁点愧疚便消失无踪了。
“此人身份未知,但多半和裁决者脱不了干系。”儒生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些许人马过去,小心驶得万年船。”
“军师说的有理。”司马皓然大大咧咧的点点头,继续道:“那就带上他三百虎贲营的甲士,活捉了这臭小子。”
“不妥。”儒生轻声道:“既然来自于裁决者,那么如果大人这般贸然带兵前去,势必会引起注意,所以军甲士卒一个都不能带。”
司马皓然愤愤道:“一个小小的裁决者,怕他的卵!”
“六品裁决者地位的确不高,但是毕竟那是裁决者。惹上了裁决者就等于踩上了一坨臭狗屎,很难清理。”
司马皓然无奈的摆手道:“那算了,依照军师的意思是?”
“带上些能打的手下即可。”儒生轻声道。
“好,就这么办。”司马皓然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儒生的肩膀,笑道:“辛苦军师了。”
“大人过奖了,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事情。”儒生躬身,心中却是一片哀叹,又是一个裁决者死于无辜了。
所谓能打的手下自然不是寻常的家丁护卫,庞大的司马家族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在司州城内,司马家族还经营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帮派,里头豢养的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哪一个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魔。
这些都是儒生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这几年司州城但凡是和司马皓然作对的官员权贵们都死于这些人之手,甚至还有几名品阶不低的裁决者。
助纣为虐大抵是指自己这种人了吧?
——
司州城外。
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上,陈天泽蹲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司州城,神情自然。
本来离开万兽山之后,陈天泽便想直接回到并州城。只是走到半途中,才意识到,洪荒妍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凭借现在自己的这几份本事,只要敢出现在并州街头,就肯定会死于非命。
所以陈天泽强忍着好奇,却不敢回去。
在犹豫踌躇之极,陈天泽便突然想起来当初查阅并州司马奕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司马皓然这一号占据了司州刺史位置的大人物。
所以,陈天泽便转了个方向,来到了司州。
同为司马家族,同样的风云人物,要是说司州的司马家族和并州的司马奕没有联系,陈天泽打死都不会相信。
而如今,几天并州已经处于一锅沸水的状态,陈天泽这种毛毛雨冲进去连朵小浪花都掀不起来,就别奢望凑热闹了。所以,陈天泽便将视线转移到了这里,从司州开刀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发呆了片刻,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陈天泽不禁一愣。
转过头,发现背后站着一个身影,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陈天泽愣了一下,噌地一下子站起身子来,惊喜道:“严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人竟然是当初在西河郡极为照顾自己的严新,满脸笑意的看着陈天泽,道:“怎么现在还叫严大人,咱们可是平级了。”
陈天泽哈哈一笑,伸出手搂了一下严新的肩膀。
严新愣了一下,嘴角笑意更浓了,也伸出手搂住了陈天泽的肩膀,像一个熟识的老友一般!
第五十六章 老瞿归来
西河郡隶属于司州,裁决者的晋升自然也会优先提拔至司州城。所以,在司州城中能遇到严新不是什么难事,前提是陈天泽同为裁决者的身份出现在司州城内。
只不过,陈天泽却没想到自己还未露面,就遇到了严新,着实让陈天泽大吃一惊。
看严新的表情却并没有那么吃惊,只是有些释然的神色,站在陈天泽的一侧,轻声道:“我就猜到是你了。”
陈天泽略微错愕,满脸不解的看着严新。
严新轻轻咧了咧嘴,笑道:“刺史大人的府上出现了一只白手套,还有一封书信。书信内容不详,可是白手套确实出自于裁决者。这个消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传到了分部中,所以我就猜到是你了。”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裁决者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就能猜到是我?”
严新顿了一下,抿嘴道:“这其中的内幕不是你现在能接触到的,一个月前你消失在快剑山庄之后,你就已经成了名人了,说实话,陈天泽,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出自于那个家族。”
陈天泽释然一笑,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并州城想必已经翻天覆地了吧,否则为何脸相距甚远的司州都能得到消息。只不过,本以为自己身世的消息还能隐瞒一段时间,可不曾想这么快就已经被揪出来了,看样子无论是并州还是司州,自己多半是没有什么落脚之地了。
想到这里,陈天泽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严新耸耸肩,道:“猜的,凭我对你的了解猜的。”
“我既然能独自出现在这里,自然对你没有什么恶意,这一点你打开放心,而且目前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还都原地不动的盯着司马皓然。”严新轻声道:“还有,司马皓然不是你轻易能撼动的,外界传闻司马皓然是个莽夫,可是你却不知道,他手底下有个被称为军师的人物,聪明绝顶,不知道用一张嘴皮子弄死了多少人。”
陈天泽略微惊讶。
“我劝你别冒险了,司马皓然执掌了不少军权,明面上和裁决者关系暧昧,可实际上他背后还有一个及其阴暗的帮派。死在他手里的裁决者有几十人之多。”严新脸色阴沉道。
陈天泽突然想将万兽山上洪荒门主所说的话告诉严新,可是话到嘴边了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个层面上的东西,恐怕就连严新都无从得知吧。
“帮派?秦火堂?”陈天泽犹豫了一下
见陈天泽欲言又止,严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叹息道:“其实你一出现在司州城外的时候,就已经被裁决者们发现了,不要太小瞧裁决者了,你现在能见到的都是裁决者内部最底层的人物。”
“那他们为什么不动我?偏偏又将消息传出去了?”陈天泽皱起眉头。
严新愣了一下,突然皱起眉头来,似乎觉得总缺了点什么。
片刻,严新这才抬起头来耸耸肩,无奈道:“说实话,不知道。但是我劝你,不出一个时辰,这座山头上便会出现一些修为不错的杀手,陈兄弟,为你好,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陈天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严新似乎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只能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转身离开。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这一点,无论是严新还是陈天泽都很清楚,作为朋友兄弟,严新已经帮陈天泽很多了,剩下的,就只有陈天泽自己去走了。
等严新彻底离开,陈天泽便坐在山头上,吹了声口哨,躲在远处的猪头便一飞而至,落在了陈天泽不远处。
既然都已经被人察觉了,那何必在躲躲闪闪?
不知道为何,此刻陈天泽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以至于那些牛掰哄哄的裁决者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闭上眼睛,陈天泽躺在了山头之上,任由清风拂面而过,思绪却如同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
刘家村的九品裁决者候补,因为一颗虎牙而被调往西河郡,再因为严新而继续爬升。
虎头帮,西河郡,万兽山,洪荒妍。
陈天泽从未想过自己的跨度会如此之大,只是陈天泽无比坚信一点:永远对明天抱有希望,才有勇气活到后天!
一直安静的猪头突然起身,发出阵阵低吼。
陈天泽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扯了扯嘴角,冷笑起来。
终于来了。
临近黄昏,白日里泼辣的阳光已经变得温婉起来,火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最美不过夕阳红。
陈天泽站立山头,猪头伫立在一侧,虎视眈眈。
小山之下突兀的出现了几十名黑衣人,清一色的手持武器,神情冷漠的将山头围住。
放眼看去,这些人似乎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持刀的姿势似乎很熟稔,不像是寻常会点花把势的废柴。
当然了,既然能和司马皓然扯上关系的,多半也不会是平庸的角色。
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山头,因为瘸了一条腿,所以走路也不是很雅观,但是却丝毫没能影响他走路的速度和浑身散发出来的霸道气息。
陈天泽笑了笑,看样子这个司马皓然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莽撞,直接上来就下死手。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为陈天泽提供更多的信息。
“晚辈陈天泽,见过司马大人。”陈天泽率先收敛神色,躬身俯首道。
走上山头的司马皓然瞥了一眼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那个站立在陈天泽身侧威风凛凛的饕餮巨兽,神色之中闪过一丝讶异,沉声道:“你就是给我写信的裁决者?胆子不错嘛。”
“司马大人过谦了。”陈天泽轻笑道。
“不知道这位裁决者大人有何贵干?”
“只是想拜访一下司马大人,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司马大人不要见怪。”陈天泽神色依旧谄媚。
“哟,裁决者真是闲的蛋疼,还有这闲心情。”司马皓然扯了扯嘴角,伸手指了指饕餮巨兽,冷笑道:“拥有一个巨兽就可以这般猖狂,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有什么事情直说!”
陈天泽收敛笑意,轻声道:“既然如此,小人便直说了。小人也是收到裁决令,要求司马大人解散了秦火堂,顺便告诉您后头的那位大人物,让他收敛一些。”
听闻此话,司马皓然神情剧变,转过头怒视陈天泽。
半晌,司马皓然冷笑一声,一挥手,道:“你这道行差的还远!”
吼!
饕餮巨兽飞天而起。
转瞬间,数十名黑衣人已经出现在陈天泽身前,还有几名前冲的家伙直接被饕餮撞飞出去。
然后,在陈天泽的惊讶和错愕之中,冲向自己的几名黑衣人不约而同的倒飞出去,直接砸向不远处的地面。
陈天泽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果然有人在暗中护着自己。
司马皓然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般情形,脸色巨变之后,竟然直接扑向陈天泽。
砰!
巨响传来。
司马皓然竟然直接倒飞出去,整个人狠狠的砸进了地面之中,溅起一阵尘土。
陈天泽吃惊的张大嘴巴。
对于司马皓然,陈天泽之前也听说过,虽说断了一条腿,可是却是实打实的天雷境界,可御风雷!竟然在这里不堪一击?难道传闻都是假的?
还未遭受攻击的黑衣人尽数停下,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神色中都看出了一抹吃惊和恐惧。
片刻的停顿之后,那几名黑衣人如出一辙的抛弃了这位主子,转身欲逃。
见到这一幕,陈天泽急忙喝道:“别让那几个混蛋跑了!”
砰砰砰!
话音刚刚落地,剩余的几人便纷纷倒地不起。
“老子又不是你的保镖!敢对老子指手画脚的!”
就在陈天泽刚刚松了一口气之后,一个略微沙哑却显得极为恼怒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耳畔,紧接着,陈天泽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饕餮猛然回身,将在空中高高飞起的陈天泽一把抓住,然后落在地面上。
陈天泽拍了拍自己生疼的屁股,转头看向自己先前站过的山头,不禁脸色一喜,惊喜道:“老瞿,你怎么回来了?”
只见那个山头之上,此刻站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从刘家村离开了的老瞿,神色依旧憨厚的看着自己,满脸笑意的点点头。
而老瞿的身侧,则是站着一位头发蓬松身材枯瘦的老头,瞪着一双能吃人的眼睛,一脸怒容的看着陈天泽,骂骂咧咧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陈家的臭小子?长得这么丑,还这么狂妄?”
陈天泽嘴角抽搐,瞬间猜到了刚刚出手的应该只这个老家伙了。
“看个屁,没见过比你帅的啊?”老头看着陈天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怒道。
陈天泽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晕倒。
第五十七章 屠夫
枯瘦老头唤作严剑三,年龄未知,性格古怪易怒,修为地仙境。
得知这一信息的陈天泽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出来了,地仙境是何等修为,自己并未亲眼见过,可是老瞿堂堂的风雷境都可以称之为牛掰哄哄的高手,那么地仙境的修为无疑是这个世界上站立于武道修为顶端的人物。
而这个性格明显和老瞿差别很大的严剑三竟然是地仙境,邋遢的模样搭配着让人汗颜无比的话语,着实让陈天泽有些难以理解这些所谓的高手们了。
只不过眼下的情形容不得陈天泽去和严剑三套近乎了。
看着躺了满地或死或伤的黑衣人,陈天泽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这些人捆起来,并且在老瞿的帮助下,暂时封住了这些人的修为。当然,还包括那个被砸入泥土中司马皓然都被严剑三封住了修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瞪着一双阴狠的眸子,恨不得吃了陈天泽。
老瞿和严剑三两人在帮助陈天泽封住这些人之后,便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则是缓步走到司马皓然的身旁,蹲下身子,看着司马皓然那双阴狠的眸子,冷笑一声,直接出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因为被封住了修为,所以此刻的司马皓然和常人无异,两大嘴巴摔在脸上,直接让司马皓然满嘴鲜血,两只红色的手印浮现于脸庞之上。
“还真把你当做是刺史大人呢?我的司马大人?”陈天泽冷笑道。
司马皓然作为执掌整个司州军权的刺史大人,同时又是拥有天雷境的高手,哪里受过这等羞辱,一双眼眸中出现了一抹恍惚之后,继而则是恶毒,恨不得将这个混蛋千刀万剐了。
啪啪!
陈天泽又是两个打耳光,直接将司马皓然打的七荤八素。
“呸,你一个小小的裁决者,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所做的会带来什么下场吗?整个帝国都会通缉你,你的裁决者根本就不会护着你。”司马皓然嘴角的血水不断涌出,阴狠道。
“不单单裁决者不会护着我,就连整个神圣帝国都会与我为敌,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司马大人。”陈天泽轻笑一声,道:“这可不是因为我公然挑衅帝*部,更不是揍了堂堂一州刺史的司马大人。”
“再介绍一遍,我叫陈天泽,十年前并州陈家的嫡长子。”陈天泽沉声道。
司马皓然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抹错愕。
“司马大人,看样子你知道我?”陈天泽冷笑道:“既然知道,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和在下合作一番呢?”
“你这陈家的余孽,你会不得好死的。”司马皓然在错愕之后,想要挣扎起身,可奈何修为全无,只能挣扎几下,无力的躺在地上。
“你活着走出去了再说吧。”陈天泽冷笑一声。
司马皓然的神情终于变了,由先前的阴狠而变得犹豫不决。
成就越高的人往往越是惜命,这一点陈天泽早在见识了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而且,想必司马皓然比谁都清楚,既然是陈家的嫡长子,那就意味着树敌无数,活到现在必定双手沾满血液,而且,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你想知道什么?”司马皓然终于开口道。
“十年前,是谁下的裁决令?”陈天泽冷声道。
司马皓然脸色一惊,慌乱的摇头。似乎在说不知道,可是陈天泽却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抹惊恐,这不是对于陈天泽的畏惧,而似乎是对那个人的惊恐。
这让陈天泽更加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堂堂的司马皓然都觉得如此震惊和恐惧?
犹豫了一下,陈天泽便不再和司马皓然罗嗦,而是径直起身,走向一旁被同样捆住了的几名黑衣人旁边,却没有蹲下问话,而是直接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武器,手起刀落,一连剁掉了三个人的脑袋,鲜血四溅,将四周的草地沾染的无比猩红。
坐在不远处的严剑三终于出现了一抹惊讶的神色,转头看向老瞿,却见老瞿神色自然,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娃娃真是杀人如麻。”严剑三见老瞿没有反应后,便自顾自的坐着,无奈的耸耸肩,轻声嘀咕起来。
当陈天泽走到第四名黑衣人身边的时候,却没有再度挥刀,而是缓缓蹲下,轻笑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那个亲眼见到了三名同伴不由分说掉了脑袋,神色之中满是恐惧,见陈天泽这般说话,便急忙点头。
“秦火堂有多少人,修为如何?”陈天泽思索了一下,便给出两个问题。
那名黑衣人愣了一下,颤巍巍的摇头道:“我们都不会互相联系的,所以不知道多少人,修为更是按照上下级不同而区别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秦火堂竟然是这样严密,那就意味着这些小人物不知道他们的领导,甚至连上级都不知道了。
见到陈天泽这般犹豫,那黑衣人立马知道自己的回答并不能得到陈天泽的认可,神情惊恐的哭丧着脸道:“这位裁决者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大人,你就放了小人吧。”
陈天泽轻轻摇头,突然笑道:“知不知道那位司马大人的事情?”
黑衣人见到有转机,急忙点头,将自己听闻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
例如司马大人包养了几位俊俏夫人,在哪里设置有小金库,以及这位司马大人竟然是个男女通吃的主之类的。
这些事情着实让陈天泽大开眼界,就连蹲在不远处的严剑三都是啧啧称奇。
讲述完毕之后,陈天泽又问了问其他几位黑衣人,完善了不少关于司马皓然的事情。听得瘫软在一旁的司马皓然神情恼怒无比。
然后,陈天泽便将这些人都杀了。
坐在一旁的严剑三抠着脚丫,怒道:“这小王八蛋就是个屠夫!不要脸的屠夫!”
陈天泽懒得理会那骂骂咧咧的严剑三,只是拎着满是血水的大刀,再度蹲坐在了司马皓然的身边,轻轻冷笑道:“告诉我,背后到底是谁?”
司马皓然哈哈大笑起来,冷声道:“告诉你你就不会杀我吗?姓陈的,你比谁都清楚,今天让我活着你就会再度陷入危机,即便你拥有一位地仙境的高手坐镇,可裁决者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陈天泽皱起眉头来,冷笑道:“司马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执掌十年前那场屠杀的人现在依旧是裁决者?”
司马皓然收敛笑意,眼神冰冷道:“姓陈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知道。”陈天泽扯了扯嘴角,知道这个混蛋注定不会再说任何事情了,便挥刀而下。
血流如注!
陈天泽抬头看着一脸错愕不解的严剑三,朗声道:“前辈,要不要一起去劫富济贫?”
严剑三原本阴暗的神色瞬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咧嘴点头。
这一日,司州刺史死于一场莫名刺杀,头颅被砍掉。四周还发现了被同样割掉脑袋的不明尸首位于司州城内的府邸被烧成了灰烬,而几处隐秘的宅子也被洗劫一空。
震惊帝国。
第五十八章 陆地神仙
天气渐凉。
在通往并州的驿道上边上,一处酒肆落在路边。
酒肆占地不算大,摆放着六七张油乎乎的桌子,挂在门外的招牌也因为时间太久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打而早已经破败无比,上面所书写的字体更是看不清楚模样。
只不过因为这间酒肆是方圆数十里地中唯一的一间酒肆,即便是再娇贵的客人到了这里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忍着脏乱填饱肚子,所以酒肆的生意一直都不好不坏。
老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因为年纪不小了,所以后背微微佝偻着,说话语气也极为亲和,满脸真诚的笑意总是让落座的食客们心情好上不少。加上老板的孙女年纪虽不大,可性子却极为活泼讨喜,一直是酒肆里的招牌。
近日天气转凉,所以来往的行人要比以往少很多,就像今天,酒肆里只来了一桌客人,一个年轻男子和两个年纪都不小的老头。对此,酒肆的老板也没有丝毫的怨气,毕竟活了这么大了,孙女都已经能满地乱跑了,自然也不会因为那一点可有可无的小钱而伤神伤心了。
三位客人点了两盘牛肉,一壶酒,这差不多是来往行人的标准配置。将这些东西端上桌之后,老汉便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眯着眼睛打盹。至于那孙女,则是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好在四周还算安定,孙女也算聪明,自然也不用担心。
坐在酒肆之中的三位客人自然是陈天泽和老瞿以及被老瞿带来的地仙高手严剑三。
两碟牛肉一户酒下肚之后,严剑三靠在桌子上,一边用手指抠着牙缝里塞进去的牛肉,一边眯着眼睛盯着陈天泽,嚷嚷道:“小娃娃,看你修为平平,为啥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咋地?你不害怕?”
陈天泽嘿嘿一笑,耸肩道:“前辈,论起杀人,您可比我狠多了,司马皓然宅子里头的那些高手被您直接震断经脉的不下二十人了吧?”
“狗屁。”严剑三打了个饱嗝,顺手拿起刚刚用过的筷子,一边掏牙,一边白眼道:“老夫只是废了他们的修为,可没真想宰了这帮崽子。”
陈天泽讪讪一笑,这位跟随老瞿而来的高手性子让人很难琢磨,说话办事更是让陈提前择汗颜无比。就比如在司马家族的宅子里,那个毫无修为的儒生,面对突然而至的高手,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就连陈天泽都打算放过这家伙了,可偏偏被眼前着老头一巴掌拍碎了脑袋,理由是一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实在烦人!
酒足饭饱之后,陈天泽转头看着老瞿,希望能从老瞿口中得到些什么,毕竟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地仙境高手,着实有些让陈天泽受宠若惊了。
老瞿眯着眼睛,始终没有说话。
陈天泽见老瞿这般模样,无奈的叹息一声,不再追问。倒是严剑三眼尖,耸耸肩膀,大大咧咧道:“娃娃,你是不是想知道老瞿这糟老头子为啥能请得动我这尊大佛?”
陈天泽点点头。
刚刚剔完牙的严剑三有伸手扣了扣脚丫子,哈哈道:“老瞿这糟老头子为人不错,做事也你想的细致。只是有一个臭毛病,就是话太少,你要能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来,那才是怪事!不如你娃娃来求求我,我倒是能说点东西。”
陈天泽嘿嘿一笑,转头对着昏昏沉沉的酒肆老板喝道:“老板,再来两坛子这里最好的酒!”
那一头,昏昏欲睡的老头一听此话,立马来了精神,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去酒窖里取酒。
老瞿眼睛之中满是笑意,而严剑三则是微微错愕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娃娃,真上道,无妨,咱就慢慢说道说道,省的你这怕死的小犊子小心翼翼的。”
陈天泽嘿嘿一笑。
“想必你娃娃也知道,老夫二十多年前就入了地仙境。而在入地仙境之前呢,老夫也不是啥地道的高手,更没有门派,只是一个江湖游医而已。”
严剑三眯着眼睛,神情肃穆了不少,总算有了些高手的风范。
听闻此话的陈天泽微微错愕,说实在的,对于武道一途的向往程度,陈天泽不比任何人差,可是奈何玄天体魄,陈天泽只能远离此道,做一个会花把势的平凡人。至于那缥缈的地仙境,更是让人向往而又神秘的所在。
在陈天泽的意识中,武道一途除了自幼刻苦磨砺之外,还需要机遇悟性等等要素,而一介江湖游医成就地仙境,着实让人咋舌不已。
“说起来你娃娃也不信,老夫在天一境停留了二十年之久。那个时候,老夫就一直在想啊,这辈子有没有希望进入地仙境了,有没有希望成为武道一途的顶尖人物。”
“可后来呢,老夫才琢磨透一件事情,很多东西,你越是不争不追求,反而才会越加轻松。”严剑三呵呵笑道。
“当然了,老夫之所以能入地仙境,老瞿算得上是帮了个大忙,要不我才懒得搭理这木头。”
严剑三瞥了一眼嘿嘿憨笑的老瞿,白眼道:“这下你知道老夫为何前来了吧?”
陈天泽暗自叫苦。这老头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扯来扯去,真不晓得说的是啥。
见陈天泽神情疑惑,老头白了他一眼,怒骂道:“老夫说了,成就地仙之前,老夫是江湖游医,专治疑难杂症!在江湖上那可是鼎鼎大名的!”
陈天泽如遭雷击。
“总算开窍了。”
严剑三嘀咕了一声,见酒肆的老板已经将酒搬来了,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
陈天泽大脑一片空白,转头看着憨笑的老瞿,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很明显,这个严剑三不单单在武道一途的修为极为出彩,而在医学上的造诣肯定也是超凡脱俗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陈天泽还曾听闻过神圣帝国历史上有读书读成地仙境的,下棋成就地仙境的。这些人多半是有着极高的天分,对于自己从事的东西有着极为独到的认知和理解。
当然,这其中的曲折也非常人所能想象的,但是陈天泽丝毫不怀疑地仙境的成就与武道无关,恰恰相反,因为武道一途而专注
热爱于心中所想,加上各种经历奇遇,才能成就地仙!
呆滞了半晌,陈天泽才缓缓起身,对着老瞿和严剑三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严剑三眯着眼睛,神色之中颇有些动容,似乎突然看好了眼前这个不言谢的家伙。而老瞿却是急忙上前,伸出手扶起了陈天泽,颤巍巍道:“少爷,我……”
陈天泽摆摆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小娃娃,先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为玄天体魄就是那么好破的?”严剑三抿着酒,突然开口道。
陈天泽错愕了一下,疑惑道:“前辈,这是?”
严剑三叹息一声道:“你这种体魄,说到底和地仙境是一个德行,上天带给你超出常人的东西,势必也会拿走一些东西。简单来说,玄天体魄本就是逆天而行的玩意,是遭天谴的。”
“所以,至今为止,没有谁敢轻易做这种逆天篡命的勾当。”严剑三轻声道:“而且,即便是我插手,你的生死也只能在五五分!”
严剑三伸出一只手,脸色平静道。
陈天泽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笑了笑:“前辈作为地仙境,成为这世间武道最为顶尖的人才,晚辈相信前辈的实力。”
严剑三呸了一声,道:“你这娃娃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啥顶尖,你不晓得,这世间除了地仙境之外,还有一小撮人更加高深莫测,要么藏在深山老林中,要么躲在某个遗落的境地里,真以为地仙就无敌啦?”
陈天泽一脸错愕。
“哈哈,小娃娃,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严剑三哈哈大笑一声,将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豁然站起身子来,笑道:“当然了,地仙境之所谓称为地仙境,那便能撼动天地,今天老夫高兴,就让你见识一下啥叫陆地神仙!”
说罢,天色猛然昏暗起来,阵阵阴风四起。
山林中,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第五十九章 天一灭地仙
靠近酒肆的一处山头之上,丛林茂密繁盛。
一个年级不大的小女孩拎着一只用柳条编织的小筐,蹦蹦跳跳的在山间的小道中穿梭,时不时的蹲下身子来,从路边茂密的草丛中捡起一块肥嫩的蘑菇,满心欢喜。
“我是一个小姑娘呀,漫山遍野我最大啊,蘑菇蘑菇快出来,乖乖跟我去回家咯。”
“蘑菇蘑菇好白嫩啊,姑娘喜欢吃蘑菇啊。采蘑菇的小姑娘啊,篮子篮子要满了呀。”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从草丛中捡起一只手掌大小的蘑菇,嘿嘿一笑,抬起头,突然惊了一下。
只见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都是一身黑袍,很是吓人。
“小妹妹,你一个人啊?”见到小姑娘面露惊恐,其中一个男子蹲下身子来,笑嘻嘻道。
小姑娘点点头,攥了攥手中的篮子。
“小妹妹,你家在哪里呀?要不要大哥哥送你回去?”那黑衣人眯着眼睛,语气亲和道。
小姑娘见这两个人似乎没有恶意,便咧嘴一笑,摆手道:“不用啦,我家就在山下,我认识路的。谢谢大哥哥咯。”
“不客气不客气。”那蹲下的黑衣人笑嘻嘻道:“看小妹妹这么漂亮,要不要给大哥哥做媳妇啊,大哥哥会对你好的。”
小姑娘神色终于恢复正常,白了他一眼,道:“爷爷说了,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还有呀,你这么大了,不知羞。”
黑衣人尴尬一笑,转头看向另一位。
只见那个人阴沉着脸色,看着山下,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回家啦,两位大哥哥,晚上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去我家的。”小姑娘咧嘴一笑,拎着已经满满当当的篮子,蹦蹦跳跳向山下走去。
“大人,你说老祖宗怎么想的,非要和这个小屁孩过不去?”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干脆一屁股坐下,随手抓起地上的杂草,在手中揉捏起来。
此人赫然是先前在破败的快剑山庄一记手刀险些将陈天泽送上西天的杀手李洪山。
李洪山在恶魔部落之中的地位不算低,以杀人手段凌厉著称,在不久前已经跨入高阶杀手的行列之中。可一向谁也不鸟的李洪山在眼前这个黑衣人面前偏偏没有半点脾气,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冷毅。
恶魔部落之中杀手无数,高阶杀手更是有几十名之多,可真正能让所有杀手心怀敬畏甚至恐惧的,屈指可数。而眼前的这一位,便是在整个杀手界都让人闻风丧胆的恐怖存在,排名在恶魔部落中位于第三!
恶魔部落的杀手排位一直以综合实力为基础,而这位极少出现的杀手冷毅,能在恶魔部落中排位第三,自然有着令人恐怖的实力,也是很多杀手所向往的存在。
传闻冷毅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一境,再往上一步,便是武道巅峰地仙境了。即便是如此,凭借着不俗修为以及凌冽的手段,冷毅甚至曾经夸张的斩杀了一位令人胆寒的地仙境高手,这恐怕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见冷毅一直不说话,李洪山便自顾自的喃喃道:“说起来,这个叫做陈天泽的臭小子还真不简单,上次的一记手刀愣是让他活下来了,真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是白丁境。”
“陈天泽啊陈天泽,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没啥本事偏偏能活这么久,第一次是我刻意放你走的,第二次本来想亲手解决你的,可偏偏让你活下来了,还和猎天门扯上了关系。真是让人意外啊。”
“哦,还有,司州的那个司马皓然也真是猪脑子,怪不得让人剁了脑袋,可上头偏偏没有任何反应,唉,怪就怪你平时不收敛,一把年纪了还真当自己是年轻气盛呢,这下好了,没人搭理你,白死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陈天泽这次找来的帮手也真不简单啊,估摸着怎么着也有风雷境了,我怎么以前就没听说陈天泽有这么个帮手?难道是以前陈家的余孽?”
李洪山自顾自的嘀咕着,一边的冷毅终于动了,却只是伸手指了指已经远远离开的小姑娘,神情冷漠。
“大人,你这是?”李洪山惊了一下,疑惑道:“那可只是一个小姑娘啊,没必要吧?”
冷毅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李洪山。
李洪山立刻站起身子来,犹豫了一下,终于叹息道:“小姑娘,很不幸你看到了冷毅的脸庞,我只能送你一程了。”
恶魔部落之中的杀手都清楚一条规矩,那便是谁看到了冷毅的脸,就意味着死期将至,甚至连低阶杀手都难以幸免。看起来这个习惯不近人情,甚至太过恶毒,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习惯,造就了如今冷毅的神秘感,大多人只听过他的名字,却从未见过一面。
李洪山扭了扭脖子,脚尖点地,猛然跃起,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一直默不作声的冷毅突然皱起眉头来,抬头看着天空。
原本晴朗炎热的天空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是那种没有一片乌云却偏偏能将阳光遮挡的阴冷,一阵呼啸而过的冷风冲破山头,迎面而来。
冷毅轻轻侧了一下身子,一道黑影便飞速降临,划过冷毅的衣衫,重重的砸在地上。
赫然是刚刚离开的李洪山,只不过此刻的李洪山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本就高大的身躯狠狠的砸向地面,硬是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硕大的坑洞来。
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之后,李洪山一脸惊恐的挣扎起身,可是刚刚想要动作,一阵凌冽的阴风再度袭来,如同有形之物一般狠狠将李洪山砸向地面之中。
李洪山再度吐出一口鲜血来,身体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了,抬起头吃力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冷毅。
冷毅只是瞥了一眼这一幕,转过头扯了扯嘴角,看着山下突然站起身子来的老头,神色怪异。
地仙?
老子又不是没杀过地仙!
一念至此,冷毅身体一晃,便消失在了空中,根本就没有去理会那个在地面大坑之中不停挣扎的李洪山。
山下酒肆之中。
采蘑菇的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可是眼前的三位客人却着实让小姑娘有些想不通看不懂了。
只见酒肆之中,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头站在地当中,眼神飘忽的看向远方,一动不动,如同山上庙里雕刻的石头一般稳重。而另一个年纪也不小的老人家则是眯着眼睛,嘴角还扬着笑意,看着老头摆姿势,至于其中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大哥哥,则是满脸的惊讶和震撼,嘴巴长得和鸡蛋一样大,同样目瞪口到的看着那个摆了个姿势便不动的老头。
“爷爷,他们这是干啥呢?”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拎着篮子走到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一幕的爷爷身边,轻声问道。
酒肆的老板很明显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孙女已经回来了,听闻叫声之后,吓了一哆嗦,转头看到是自己的孙女之后,急忙一把拉住她,向房间里走去,一边小声道:“丫头啊,这几个人看起来不简单,咱们去屋子里避一避吧。”
酒肆位于驿道边上,常年路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小姑娘自然也见过不少与众不同的人物,性格也各异。也是因此,酒肆里没少发生过打架斗殴的情景,打得都破血流,很是凄惨。
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老头都会带着丫头到房间里避一避,生怕殃及池鱼。
小姑娘很听话,点点头跟着爷爷向房间里走去,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那神情各异的三人,满是好奇。
只不过小姑娘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吓了一跳。
因为那三人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竟然是自己下山之前碰到的那个黑衣人,此刻却是一脸冷笑的看着三人。
“哟,逮住条大鱼。”
冷毅突兀的出现在酒肆之中,将陈天泽吓了一跳,只不过回过神之后,见到这个并不陌生的面孔,陈天泽不禁心中生出一股戾气来。这个家伙,赫然是之前在快剑山庄里打的猪头毫无还手之力的啥时候,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晚辈冷毅,见过前辈。”
冷毅根本就没搭理陈天泽的冷言冷语,只是躬身对着严剑三行礼道。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陈天泽,就连一直扬着憨厚笑意的老瞿都不禁收敛神色。
冷毅?
传闻恶魔部落杀手中最为擅长天一灭地仙的高手?
严剑三伸手扣了扣鼻屎,一边冷笑道:“哟,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天一境灭地仙境的杀手?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你就这点德行?”
陈天泽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房间里,那里,老头已经拉着女儿进了房间,想必只要有严剑三和老瞿在,没人伤的了他们。
想到这里,陈天泽不由咯噔一下,难道刚刚已经交手了?坐在这里的陈天泽除了感受到了丝丝沁人心脾的冷意之外,就感觉老家伙身边的冷风太过刺骨了,却不曾想原来刚刚都已经动过手了。
难道这就是地仙境的强大之处?
“前辈过誉了。”冷毅扯了扯嘴角,盯着眼前的老头,冷声道:“杀人乃是我们杀手的本分,前辈 不也打伤了我的手下吗?”
严剑三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你们恶魔部落这帮杂碎,早该死绝了,咋地,不服气?”
“请前辈赐教!”冷毅摆手道,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陈天泽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家伙真有天一境灭地仙境的本事?
第六十章 巨浪龙卷
轰隆隆。
没有一片乌云却阴沉无比的天空之中突然响起阵阵炸雷,响彻天地,如同神祗之中的嘶吼声一般,震撼大地。
站在简陋酒肆之中的陈天泽被惊得毛骨悚然,转过头,却见到老瞿只是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被影响一般。
见到老瞿这般模样,陈天泽便也不再担心,而是转过头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注定惊世骇俗的大战。因为只要老瞿在,那就不会伤到陈天泽,这是一种莫名却又坚定无比的信赖。
面色冷峻的杀手冷毅抱了抱拳,示意自己要出手之后,便猛然一晃,整个身体被一道金黄的光芒所遮掩,刺眼的光芒将整个身体包裹在里面,看不清模样。
紧接着,冷毅身体猛然前冲,一记凶悍的肘击直奔严剑三的面门,整个空气像是被扭曲了一般,动作看似舒缓,却凌冽无比。
而一直没有反应的严剑三依旧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呼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冷毅的肘击扑上来。
陈天泽一阵心惊肉跳。
只不过,接下来的情形让陈天泽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只见冷毅的肘部径直停在了距离严剑三面门一尺左右的位置,仿佛被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隔断了一般,硬生生的停住了,不能前进分毫。
冷毅似乎料到了会是这样,身形一转,收回自己的肘部,高高跃起,一记高鞭腿再度扑向严剑三。
严剑三扑哧一笑,喃喃道:“小伙子,武技不错。老夫就陪你耍耍!”
此话一出,严剑三枯瘦的身形往后一撤,单手扬起直接抓住了冷毅的退步,另一只手化拳为掌,直奔冷毅的腹部。
砰!
沉闷的响动传来。
冷毅向后撤了几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已经明显光芒减弱了的护体罡气,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继续前冲。
两人瞬间再度纠缠在一起,拳脚相加,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罡气瞬间四散,简陋的酒肆四周传来噗噗的响动,越演越烈,直至最后甚至如同瓢泼大雨砸在屋顶上的响动一般密集。
一道道木屑飞溅而起,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灰尘,如同流动的空气一般。将两人笼罩其中,看不清何等模样。
陈天泽不禁咋舌,这般阵势自己还从未见过。
砰!
响动再度传来。
冷毅身形再度后撤,退到了近十米之外的地方,脸色冷峻,微微皱眉。
陈天泽终于能看清这个家伙了,只见他原本周身弥漫起来的浓郁金色光芒此刻已经淡如薄雾,原本整洁的黑色长袍也已经变得零落不堪。
“少爷,这家伙身上的护体罡气已经被严老头打碎了,武技搏斗看样子已经就此打住了,接下来便是实力的比拼。”老瞿突然凑到陈天泽身边,憨笑道。
陈天泽点点头,轻声道:“这个叫冷毅的家伙很厉害?”
老瞿咧咧嘴,思索片刻,尽量简短的答道:“天一境无人能敌,地仙境也可一搏。”
陈天泽不禁暗暗咋舌,照着老瞿这话说来,同为天一境的高手遇上这个家伙估摸着就得死翘翘,真是个强人啊。
“少爷,换个地方看吧。”老瞿见酒肆之中的两人都沉寂下来,突然说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的比拼势必声势浩大,老瞿恐怕都没把握护住陈天泽了,所以才会选择换个地方观战。
见到陈天泽点头,老瞿单手扶住陈天泽的肩膀,两人便腾空而起,一眨眼便停留在了正对着酒肆的一处山头上。
落地之后的陈天泽愣了一下,突然道:“酒肆老板和他的孙女!”
老瞿愣了一下,知道陈天泽在担心那对孙女,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便向酒肆之内狂奔而去。
见老瞿出手,陈天泽便放下心来,将视线集中在了那酒肆之中的争斗上。
就在此时,陈天泽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一个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脸庞。
只见之前一记手刀险些让自己丧命的李洪山此刻衣衫褴褛嘴角血迹还未干涸的站在自己背后不远处,一脸阴笑的看着陈天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陈天泽,这次跑不掉了吧?你的仆人也顾不上你了,这次就算你有九条命老子也能掰扯干净了!”
李洪山一脸的狰狞,掩饰不住的杀机涌现。
看着李洪山满身的褴褛,明显受了不轻的伤,陈天泽突然意识到,刚刚冷毅说过,严剑三打伤了自己的手下,想必就是这个李洪山了。只不过,陈天泽很清楚,即便是李洪山受了重伤,收拾一个毫无修为的白丁境凡人,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而现在,老瞿即便是抽身而返,李洪山也足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秒杀自己。
想到这里,陈天泽不禁冷笑一声,一脸鄙夷的看着满身血污的李洪山,冷声道:“哟,找你好久了,那一手刀的仇总算可以报了。”
李洪山伸出手来,一道淡淡的黑色光芒涌现于手中,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狰狞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仇!”
陈天泽丝毫不惧,只是无比狂妄道:“捏死你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老子在司州剁了司马皓然的脑袋还不跟玩一样,剁你的脑袋岂不是更轻松!”
说着,陈天泽竟然将手掌轻轻抬起。
见此一幕的李洪山明显犹豫了一下,神色充满了疑惑不解。但是只是片刻的功夫,李洪山便似乎反应过来一般,怒喝道:“姓陈的,你少和老子耍花招,你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动手了,怎么会和老子费这么多话!”
陈天泽扑哧一笑,心中暗暗惊喜,这李洪山很聪明,可是越是聪明的人疑心越重,本来想诈他一下,没曾想这么快就上当了。即便是嘴上说着不相信,可是李洪山依旧没有要动手的迹象,这就证明他也在诈陈天泽。毕竟陈天泽在司州做的事情不可谓不惊世骇俗,司马皓然修为本身就不低,而那些藏在司马皓然身后的秦火堂成员们更是高手众多,偏偏一夜之间全都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条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不禁咋舌不已,心中的疑惑也更加深了。
“说的也对哦,先收拾了你,在废话。”陈天泽冷笑一声,双手在空中猛然挥动起来,画了一个圆,很有架势。
见此一幕的李洪山不禁心中一凛,咒骂一声这个陈天泽果然不简单,身体也急忙后撤两步,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可半晌,陈天泽只是在空中不停的画圆,一边还念念有词道:“大王叫我来巡山呐,巡完南山巡北山呀。不长眼的小妖精呀,收了你去报大王啊。”
“无耻!”
李洪山恼羞成怒,知道这是陈天泽拖延时间的鬼把戏,身形瞬间暴涨而起,一道乌黑的光芒缠绕了整个右手,扑向了陈天泽。
见此一幕的陈天泽停下动作,咧嘴一笑,显得格外阴险。
还在前冲的李洪山暗叫一声不好,只不过还不等停下脚步,却猛然遭受重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再度狠狠砸向地面!
吼!
巨大的嘶吼声传来,一只庞然大物直接落在了李洪山落脚的地方。
砰!
巨大的爪子直接将躺在地上挣扎起身的李洪山砸入地面之中!
陈天泽扬起嘴角的笑意,摇头道:“猪头,留他半条命就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前被戏弄打压过的猪头得到陈天泽的指令之后,再也不留情面,巨大的爪子如同沉重的铁锤一般,一次次砸下,直接将地面轰出一个大坑来!
而躺在大坑中央的李洪山早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陈天泽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山下已经开始的激斗。
冷毅和严剑三两人立在那里,似谁也没有动手,可陈天泽却明显的注意到了四周的砂石不断飞起,不断飘忽。这就证明,修为的较量早已经开始。
突然,一直站立的冷毅动了。
只见他的身形向前猛然一冲,整个地面上的砂石竟然都随着他的脚步而飞速崛起,如同海边的滔天巨浪一般,密密麻麻的冲向了依旧站在酒肆之中的严剑三。
“乖乖,移山填海的本事还真不是吹的。”陈天泽心中满是震撼。
而另一边,严剑三也动了。
只不过却不是前冲,而是高高跃起。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飓风突然崛起。
平地起龙卷!
一道粗壮的龙卷风将严剑三围绕其中,将四周的巨石粗木瞬间卷起,连接天地,蔚为壮观!
陈天泽被惊讶的无以复加!
一边是滔天大浪,一边是磅礴龙卷,任何一项似乎都不是常人所能见到的。
而接下来的一幕,注定让陈天泽刻骨铭心。
轰!轰!轰!
那滔天大浪飞奔而至,与那磅礴龙卷瞬间冲撞在一起。飞沙走石四处飞溅,整个大地都开始剧烈颤抖,漫天风尘将太阳遮蔽,伸手不见五指。
第六十一章 神降之地
修魄强筋,可撼天地感万物,与风雷同鸣,与天地起合,谓之天一。
武道一途,抵达天一境便是成功跃入宗师境界,是所有修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可与天地齐鸣,证长生之道。
所以,能抵达天一境的高手,无不是天赋极为出众,领悟力极其强大,以及种种惊世骇俗的机遇。
当整个天地都笼罩在昏黄的沙尘之中的那一刻,陈天泽的整个身体都被这剧烈的激荡晃动的无法站立,双眼更是都被迷雾遮掩的看不清一切。
就在此刻,一只手轻轻抚上陈天泽的后背,顿时稳住了陈天泽飘摇的身躯。
陈天泽吃力的转身,便看到老瞿一脸温和笑意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脚下则是两个已经昏迷了的人影,自然是那酒肆的老板以及他的孙女,想必是因为这激烈的震荡而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老瞿的支撑,恐怕陈天泽这种常人的身躯早已经撑不住混了过去。
老瞿嘿嘿一笑,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猪头,轻轻摆了摆手。
已经将那李洪山折腾的半死不活的猪头见到老瞿这般姿势,似乎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飞奔过来,张开巨大的翅膀,径直将他们几人护在了庞大的身躯之下。
有了老瞿和猪头的护体,陈天泽瞬间轻松了不少,这才哈哈一笑将眼睛再度放入了山下那已经混沌一片的战场。
只见严剑三以及那冷毅的身躯早已经淹没在了漫天黄沙之中,根本看不到踪迹,只不过两道明亮的光点在昏黄的沙暴之中却显得格外耀眼。
那一拨滔天巨浪在撞上了拔地而起的龙卷之后,如同大海之中激荡不休的浪花砸在岸边岩石一边,发出剧烈刺耳的声响,却只是轻微的将那龙卷撼动了丝毫,便戛然而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一波由黄沙坚石铸就的滔天巨浪汹涌而起,再度恶狠狠的撞向屹立在那里丝毫不动的龙卷,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天地色变。
连接天地的巨大龙卷似乎也不甘示弱,终于开始发动反击,只见巨大的龙卷转速更快,呼啸而过的飓风直接将四周的山头都削平了。随着转速的增加,龙卷如同一个飞速增长的胖子一般,紧紧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扩大到了让人汗颜震惊的地步,犹如一道从天而降巨大石柱一般,屹立于此巍然不动。
面对迎面而来的滔天巨浪,龙卷竟然就这般直接冲撞而上。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传来,如同天空之上的神祗发出愤怒的咆哮一般,响彻大地。
紧接着,便是一片昏黄。
两个庞然大物在冲撞之后,瞬间激荡起无数的飞沙走石,整个大地都开始剧烈颤抖,距离较近的山头直接开始崩塌,树木岩石都随着着巨大的冲击力而四处飞溅。
陈天泽一行人所立的山头虽然距离相对较远,可仍旧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无数飞沙走石以及断木枝桠如同一道道锋利的箭矢,呼啸而来。
猪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两只巨爪轰然陷入地面,整个身躯便挡在了陈天泽等人的前方。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阵撞击的响动,锋利而岩石不断冲击着猪头坚硬如甲胄的皮肤。
虽然有老瞿护着,可此刻的陈天泽却一点也不好受,沉重的响动如同在耳畔敲击一般,巨大的压力不断震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再度传来。
陈天泽险些晕了过去,好在有老瞿支撑,总算能勉强站立,可是耳朵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回响一般,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四周仍旧不行有石块木桩落下,可陈天泽却只能感受到一阵令人恐惧的寂静。
半晌,猪头才缓缓张开翅膀,将陈天泽等人放了出来。
身体极度虚弱的陈天泽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仍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无以复加。
龙卷和巨浪已经不见了踪迹,漫天风沙似乎没有主心骨一般,开始肆意飘落,向四处轰然而去。
而让陈天泽无比震惊的是,那当时位于龙卷中心的小小酒肆安然无恙的立在那里,可是四周的山头却如同被一柄大剑削平了一般,光秃秃的,十分恐怖。
面对脸色苍白却神情怪异的陈天泽,老瞿只是轻轻伸出手,按住了陈天泽的后心,一道暖流便涌入陈天泽的体内,让陈天泽瞬间精神了不少。
“陆地神仙之所以能够称之为陆地神仙,是因为他们已经超乎了凡人所能想象的境地,在世人眼中,这类人便如同仙人一般。”老瞿轻轻道:“少爷,总有一天,你也能登上这顶端。”
陈天泽不禁苦笑一声,自己这身体连修武都别想了,还妄谈什么陆地神仙?
“世间之所有有神灵,是因为人心畏惧,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往往会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并将自己的想象加以塑造膜拜,才会产生神灵。”陈天泽轻声叹息一声,随即惊讶了一下,道:“这算是结束了?那冷毅呢?死了没?”
老瞿叹息一声道:“这个杀手之所以能够早就天一灭地仙的传闻,自然不简单。这一战虽然让他逃了,可是对于他而言势必有几大的益处,恐怕下次遇上他,修为肯定会更上一层楼了。”
陈天泽眯着眼睛,神色恢复了不少,轻轻道:“早就听闻机遇对于修武之人有着极大的裨益,与人对战尤其是与高手对战,肯定对于心境影响不少。”
“你这娃娃倒也不算笨。”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陈天泽转头,却已经看到那身形枯瘦的严剑三眯着眼睛蹲在了那对昏迷过去的祖孙两人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女孩的手腕上,咦了一声,怪异道:“这娃娃体魄倒是出乎寻常,若是练武的话,势必会有不俗成就。”
陈天泽这才想起这两个无辜的人,屁颠屁颠跑过去,看着仍旧处于昏睡之中的两人,问道:“这两人没事吧?”
“算你有点良心,没事的。”严剑三撇了陈天泽一眼,自顾自的起身,下一刻竟然直接攥住了陈天泽的手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手臂传出,直接钻入陈天泽的腹部。
陈天泽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剧烈翻滚挣扎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顿时间,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涌出,脸色无比苍白的陈天泽倒在地上,不停打滚起来。
老瞿微微错愕,看了一眼眯起眼睛的严剑三,终究是没有上前施以援手。
倒是那饕餮巨兽见此模样,瞬间大怒,冲上前来就要一爪子拍向严剑三。
却见严剑三只是挥了一下手,便直接将饕餮轰向了远处。
“你急个屁,要想破除他的玄天体魄,这才是刚开始,后面还有他的苦来受!”
严剑三对着再度呼啸而来的猪头喝道。
听闻此话,猪头似乎反应过来,径直落在了陈天泽的身边,看着满地打滚的陈天泽,轻声呜咽起来,仿佛很心疼这个主子。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陈天泽连声音都发不出,那道金色的光芒似乎在不停的击打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陈天泽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的不停挣扎着。
见老瞿和饕餮都一副担忧的模样,那严剑三根本就不予理会,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喃喃道:“那冷毅本事不俗,刚刚那一战虽然说伤他不轻,但那娃娃肯定留了后手,否则不会这般轻易的逃脱的。他那修为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入地仙了,真是头疼。”
“真不知道你这娃娃是命不好还是命不好,一出门就惹上这么多牛掰哄哄的人物,摆明了就是送死嘛!”
“不过好在你这身体因为受过创伤,还被人给重新安置了五脏六腑,倒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要不还不至于这般轻松。”
“刚刚那一战你这娃娃肯定有不少的感悟,所以老夫便趁此机会再次强行改造一下你的体魄,但是玄天体魄这玩意肯定还得洗筋伐髓,到时候的苦头比起现在而言,那才是天壤之别呢。”
“唉,老夫要不是因为老瞿这个糟老头子,还真不愿搀和这些闲事,真是茅厕里竹竿拍苍蝇,怎么着都得溅一身屎!”
许久,陈天泽终于停止了挣扎。
脸色苍白无比的他平躺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天空,额头上的汗水依旧在不停的流下,一动不动的姿势仿佛像死过去了一般,好在呼吸尚在,才证明他还活着。
“走了,忙活了半天都饿了,下去找点吃的。”严剑三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天泽,径直起身,随手抓起昏倒在地面上的祖孙两人,便消失在空中。
陈天泽的双眼之中终于有些些许神色,老瞿急忙上前扶起瘫软如同烂泥一般的陈天泽,背在背上,向山下走去。
而另一边,猪头见到陈天泽清醒过来,欢快的发出阵阵嘶吼,然后抓起不远处大坑里那个已经满身血污昏迷过去了的李洪山。
这一日,帝国传闻,司州通往并州边境地带发生莫名的龙卷风,将几座大山夷为平地。这条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人将其杜撰为神祗降临并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几座被削平了的山头成为神将之地,并被膜拜。
第六十二章 波澜
并州城外,快剑山庄。
满身血污的冷毅坐在荒凉无比的院落中,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四周站满了神情肃穆的黑衣人,将整个荒凉的山庄密密麻麻的围了起来,将此处变成了禁地,阻止了任何人靠近。
一连两天,此地都是这样,而那个坐在院子当中的满身血污的冷毅则如同枯坐在此的石佛一般,一动不动的就是两天的时间。
满身的血污早已经被风干,伤口也渐渐愈合起来,那身已经破碎的黑色长袍更是因为血污和泥泞而变得干硬起来,衬托的冷毅像个一动不动的死人。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步入院子,围在四周的黑衣人纷纷神色敬畏,不约而同的行礼。
老者只是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便独自坐在了冷毅的身边。
等所有的黑衣人快速退出院子,头发花白的老者这才伸出手,在冷毅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一直昏迷不动的冷毅终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原本灰暗的眸子此刻竟然透着点点金光,若有外人看到,肯定会觉得震惊不已。
只不过头发花白的老者见到这副情景,非但没有震惊,而是一脸笑意,笑呵呵道:“终于醒了啊。”
满身污垢的冷毅听闻这个声音,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中那一抹金色的光芒瞬间消散。
“师父,你怎么来了?”冷毅转过头,满脸疑惑的神色,语气之中也颇有一些愧疚。
因为眼前这人,便是恶魔部落的当家人,李洪山口中的老祖宗,当世最为顶尖的高手之一。最为重要的一点,还因为老者是自己的师父。是师父从贫民区里将快要饿死的自己捡了出来,传授他武功,甚至将他培养成了恶魔部落的三号杀手,极有可能未来接手这个让整个神圣帝国都为之震颤的庞大地下帝国。
冷毅很清楚,这位将自己当做亲生儿子般对待的师父对自己抱有很高的期望,所以冷毅一直在努力,努力接手各种艰难的任务,努力在艰险异常的武道一途攀爬,时至今日总算有了几分出息。
而这次,对于并州城的策划,也是师父一手交给自己的。可很明显,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突然冒出来的陈家后人无疑成了最大的阻碍。
“我的宝贝徒弟受了伤,我怎么能不来?”老者呵呵一笑,拍了拍冷毅的肩膀,神色之中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甚至可以看得出那宠溺的神色,道:“你也别放在心上,严老头二十年前就入地仙境了,和你遇到的其他地仙不一样,这个严老头单单是在天一境就停留了足足三十年,底子自然不薄。”
听闻此话,冷毅的神色才算缓和了不少,只不过依旧难掩歉疚,轻声道:“师父,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上次让姓陈的那家伙逃出去了,这才酿成了这种后果。”
老者摆摆手,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家的那个臭小子本就陷入必死的境地了,是猎天门插手了,都一样。现在既然多了一个对手,那你此刻应该做的不是歉疚,而是重新制定计划,即便是扳不倒王家,也得让他们脱层皮。”
冷毅重重的点了点头。
“怎么样,这次和那严老头打了一架,总该有点收获了吧?”老者岔开话题道。
冷毅点点头,轻声道:“距离地仙境的修为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那就好,暂时先别急着升境,现在升境对你而言并非好事情。”老者笑了笑,随即缓缓起身,眯着眼看着并州城的方向,轻声叹息道:“就要波澜壮阔了啊!”
冷毅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
并州城。王家府邸。
庞大的府邸中行人匆匆忙忙的四处游走,还有不少佩戴武器的男子急匆匆的前行,神色紧张而肃穆。
位于后院的花园之中,原本满园的精致翠绿树木以及珍贵的各类花草此刻已经变得萧条不已,仿佛是收到了重击一般,断枝落叶随处可见。
一袭黑衣站立在后院出,冷眼看着遍地的尸体,双手紧紧攥着,神情暴怒。
就在半个时辰前,突然有一伙来历不明的杀手闯进了王家宅邸的后院,直奔书房而去。
这些人行动迅速敏捷,一看就非同寻常,而且数量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身手都不差。被惊动了的普通家丁们哪能是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很快便被斩杀了不少。
幸好罗绮在院子中听到了嘈杂声,在堪堪止住了这些人前行的脚步,将这二三十名杀手堵在了后花园中,杀的杀逃的逃,很快便消停下来了。
罗绮看着这些人的身体,无一例外的都有是黑色的夜行衣,手臂处还有一个类似于火炬一样的刺青。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出自于那个黑暗的势力,秦火堂!
后院之中,不断有得到消息的家丁赶来,将一些还未断气的家伙捆起来抬走,顺便处理了一下那些已经死绝了的尸体。
脚步声在罗绮的背后响起。
罗绮轻轻转头,看到那个中年人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
“罗小姐,这些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王家的当家人,大名鼎鼎的并州首富王仲,见到后院如此狼狈,王仲不禁皱了皱眉头。当然了,他这倒不是心疼这些价值不菲的树木,而是心疼那些惨遭毒手的无辜家丁,毕竟这些人都跟着王仲不少年了,多少有些感情。
“秦火堂的人。”罗绮轻轻皱眉道:“司马家族这次是撇不清关系了。”
“早就知道他们有猫腻,果然还是来了。”王仲脸色阴沉道。
“这应该是一个开始。”罗绮叹息一声,看着脸色阴沉的王仲,开口道:“接下来估计会不断有人涌入这里,王丫头最好能转移一下。”
王仲似乎也有些无奈,摆手道:“那丫头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还是让她待在这里比较好。毕竟这里是咱们的地界,外人进来肯定会费力不少,也能护着初雪。这段时间就有劳罗小姐了,等事端平息下来,定当厚谢。”
说罢,王仲竟然对着罗绮深深鞠了一躬。
罗绮惊了一下,急忙扶起王仲,摇头道:“无妨的,这是在下应该做的,王先生请放心,没人能伤的了我的徒弟。”
王仲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后院的尸体很快被清理干净了,罗绮这才和王仲缓缓离开。走在路上,罗绮突然开口道:“王先生让守在这里莫非是有和对策?”
王仲点点头,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点道理我还是清楚的,再者说了,王家经营了这么些年,肯定得有几分压箱底的东西保护周全。”
听闻此话,罗绮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好虎架不住群狼,即便是罗绮再自信,却也不能护住太多人。
“王丫头她还好吗?”罗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个心中十分在意的事情。
她的天泽哥已经消失了快一个月了,尸首都不见踪迹,王初雪在这段时间里完全变了个性子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怪异起来,让罗绮很是心惊。
说实话,罗绮从心底里盼着那个消失了的家伙还活着,这样王丫头便有了念想,不至于如此狼狈和颓废,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家伙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连尸首都无存。
罗绮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怕王丫头想不开,也怕自己心疼。
王仲摇了摇头,神色犹豫了一下,突然停住脚步,轻声道:“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先生但说无妨!”看到王仲这般神色,罗绮也有些疑惑。
在自己的印象中,王仲一直都是一个极为有主见而又沉稳的人,毕竟作为庞大的财阀帝国的掌权人,这份修养让罗绮都不得不赞叹。可现在王仲竟然皱起眉头,满是犹豫的神色,又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司州。”王仲指了指远方,轻声道:“司州前两日发生了一件震惊帝国的事情,罗小姐可否听说了?”
罗绮点点头。
司州刺史以及几十号的手下在一天之内全都被割了脑袋,宅子也被人查抄了一边,据说带走了一大笔银子,这件事情已经沸沸扬扬的闹腾了几天了,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罗小姐可知那刺史姓甚名谁?”王仲笑道。
罗绮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难道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可是司州州城距离并州城可有不短的距离呢,怎么会牵扯到那里?
“司马皓然,司州执掌军权的封疆大吏叫做司马皓然。”王仲眯起眼睛,轻声道:“而且和他同一天死掉的,也都是一些地下组织的人,很巧合,那些人也是来自于一个叫做秦火堂的组织。”
听闻此话,罗绮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做这件事情的人就是那个消失已久的家伙,可转念一想,那家伙啥修为都没有,肯定也没这份本事。
“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传闻。”王仲眯起眼睛,神秘道:“传闻那一天,司州城外出现了一只凶悍的巨兽,体型格外庞大,而且极为凶狠。当然,这只是传闻,具体貌似没有人见过!”
罗绮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欣喜,如果传闻是真的,那肯定和陈天泽脱不了关系了,如此一来,王丫头多半会很开心。
思索了片刻之后,罗绮轻声道:“这件事情不知道王先生有没有告诉过王丫头?”
王仲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这些细节问题还是初雪告诉我的,我一琢磨还真吓了一跳。”
罗绮心中顿时一喜,王仲说的多半有可能是真的了,那么王丫头岂不是开心死了?
宅邸院落之中的一处阁楼内,明显消瘦了不少的王初雪捧着一柄长剑,坐在柔润的大床上,哭哭笑笑。
半晌,王初雪才跳下床铺,挥了挥手中的长剑,笑眯眯道:“天泽哥,等我去找你哟。”
第六十三章 兄弟
司州通往并州的驿道上。
四周的山头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毫无生机,可驿道边上的酒肆依旧完好而坚挺的屹立在路边。
虽说在前两日的争斗中,酒肆得以保存下来,可因为那场惊世骇俗的激斗,本就破旧的酒肆显得更加凄凉。
当然,那场争斗并没有让酒肆就此萧条下去,相反,激斗歇止后的第二天,便有不少听闻或者远处见到这场惊世骇俗风景的行人接踵而至。人群之中大都以一些江湖侠客为主,还有一些则是慕名而来的游吟诗人,意图为这座被称为神降之地的小小酒肆书写吟唱最美的诗篇。
因为来往的客人增加了不少,所以酒肆的生意显得格外火爆。
时值中午时分,酒肆又来了几十号人,有结伴而来的江湖侠客,也有独来独往的高手,好不热闹。酒肆的桌椅板凳并不算多,就算将房间里的备用板凳桌椅都搬出来也无法满足这么多的客人落座。
于是乎,不少囊中羞涩的游侠或者游吟诗人便只能蹲坐在酒肆的四周墙角下,一边躲避正午的阳光,一边高谈阔论,讲述关于这里发生的传闻事迹。
酒肆之中,一张靠近路边的桌子上,严剑三和老瞿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着老板精心准备的食物,一边昏昏欲睡。
严剑三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本想和老瞿说说话,可老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不时的转头看向屋内,神色担忧。
百无聊赖的严剑三只能一边打瞌睡,一边听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高谈阔论。
“行了,你把眼珠子瞪出来都没用。”终于,严剑三忍不住了,一口将酒壶中的酒水全都倒进嘴里,大呼痛快,随即道:“这是他的第一道关卡,只能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勉强可以将停留在丹田处的那根阴脉震断,要不然就完蛋,彻底变成个废人。”
老瞿皱了皱眉头,轻声低喃道:“少爷肯定能行的。”
严剑三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要不是猎天门的那老家伙出手改造了他的身躯,就算有再好的运气也白搭。”
就在此时,一个小姑娘从房间内飞快跑出来,一脸惊喜的跑到了严剑三和老瞿面前,气喘吁吁道:“大哥哥醒了!”
老瞿一脸惊喜,急忙起身就要去看看,却不料一个脸色苍白的身影已经走出了房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向了老瞿这边。
见此一幕的严剑三白了他一眼,嘀咕道:“真是捡到狗屎了。”
陈天泽走到桌子旁,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神情激动的老瞿,然后拱手对着严剑三道:“感谢老前辈的出手相助。”
严剑三哼了一声,当做回答,然后自顾自的喝酒。
深知严剑三性格的陈天泽也不再多说,直接坐在为数不多的凳子上,旁边站着的则是那个一脸得意笑容的小姑娘。
“桑榆啊,还有没有吃的,饿死了都。”陈天泽看着桌子上已经被严剑三清理的差不多的残羹剩饭,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的笑道。
“有的有的,哥哥你稍等一会。”被称作桑榆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向房间里走去。
发生在酒肆里的大战桑榆和他的爷爷并没能有机会看清楚便昏了过去,而清醒过后,看到这漫山遍野的惨烈场景,再看看还算完好的酒肆,老人自然清楚肯定是眼前的这些人护住了酒肆。
老人不知道这三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要去哪里,可却知道是他们救下了酒肆,所以便将几人当做恩人一般对待。
很多时候,越是偏远的地方,那些在穷苦之中生长出来的人就越懂得感恩。
“臭小子,你也别得意,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多半是要靠着机遇了,我给你身上留下的那道罡气,会在合适的时候冲破第二道大关,等什么时候第九道大关都被冲破了,才算真正脱离了对于武道的禁锢。”严剑三眯着眼睛道。
陈天泽点点头,表情凝重。
接下来的路,肯定不好走,但是他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哪怕每一道大关都如同拆了他的五脏六腑一般。
酒肆人满为患,放眼望去都是一些慕名而来的人。
陈天泽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四周,突然觉得特别亲切,因为眼前的这一切都像极了那场初识,同样在酒肆里,穆孝天和陈天泽将王初雪忽悠着一起游历江湖,好不热闹。
一眨眼的功夫,穆孝天便已经不知去了何处,王丫头还在并州,而自己成了一条落水狗,不敢轻易露面。
造物弄人,日他仙人板板的弄人啊!
一念至此,陈天泽下意识的看向严剑三,却见严剑三将视线瞥向了另一边,就连老瞿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酒肆外头。
只见酒肆外头不知何时聚起一大帮江湖游侠,各自配着廉价的武器,吵吵嚷嚷的乱作一团。
人群当中,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挥着一柄破刀,骂骂咧咧道:“老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你们这帮娃娃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和泥打砂锅呢!敢和老子动武,活腻歪了!”
此话一出,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
陈天泽则是一脸惊喜外加错愕。
衣衫破旧的男子对面站着的,则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一身华丽的装束足以见得这人的家世绝非周边游侠那般穷困,而身后一柄堪称华丽的佩剑更是极为醒目。
“你这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狗,今天不挖掉你的眼睛,就对不起我师妹!”公子哥一脸阴冷,喝道。
陈天泽这才注意到,在那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身边还站着一位娇滴滴的俊俏闺女,一双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的靠在公子哥的怀抱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呸,你这师妹也不是啥好货色,老子瞎了眼才帮她指路,没想到你们竟然逗老子玩!敢挖老子的眼睛,问问我兄弟先!”衣衫破旧的年轻男子此刻已经鼻青脸肿了,却丝毫不畏惧,伸手扬了扬手中的破刀,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算了,师弟,何必跟人过不去呢。”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公子哥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就此打住。
听闻此话的公子哥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了放弃的打算。毕竟人在江湖,多一些忍耐没啥坏处,这一点任何一个行走江湖的人都很清楚。
见到公子哥就要放弃,还靠在他怀里的女子立马不干了,嘟嘴道:“师哥,你不帮人家出气的话人家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游侠们纷纷鄙夷起来,却谁也没敢再吆喝。谁也不是瞎子,眼前这几人衣衫华丽谈吐不俗,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谁敢上去触霉头?
中年男子似乎有了些许不悦,年轻的公子哥也开始犹豫起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处理了,局面陷入了僵局之中。
“呸,婊子!”站在对面的游侠爆了一句粗口,直接将气氛引燃。
年轻的公子哥终于皱起眉头,下了杀心,而那中年男子则是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似乎眼不见为净。
“你说什么?”公子哥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拔出背后的佩剑,一脸怒容。
“好话不说第二遍,说你这们对狗男女脏了爷爷的嘴巴!”游侠似乎也陷入了无限的怒火之中,言谈没有丝毫的收敛。
本来还想凑热闹的看客们见此情形,都有意无意的开始撤离,甚至直接快速离开。谁都不傻,眼下的情形势必免不了一场争斗,输赢都不用看的,如果因为好奇而摊上事了,谁也承担不起,还是早早避开为妙。
坐在酒肆里的陈天泽眉头皱起,一股掩饰不住的怒意瞬间弥漫起来。
老瞿明显惊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眯起眼睛的陈天泽,仿佛像是一个随时准备捕猎的豹子一般,紧紧盯着猎物,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严剑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天泽,又看了一眼那明显处于劣势的游侠,呵呵一笑,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般,道:“玄天体魄打破第一层就意味着进入了脱胎境,这也就是为什么说玄天体魄是遭天谴的原因了,这两日的洗筋伐髓可要比你自己将修为练就至脱胎境强多了。”
老瞿听出来了,严剑三这是在挑事!只不过老瞿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一来少爷做事情自己从来都很坚信,二来,外头的事情的确让人有些生气。
那年轻的公子哥和呢娇媚的女子明显是看着游侠好玩,才会逗乐子,结果不曾想这游侠偏偏吃软不吃硬,才会引发这么一场对峙,而且看那年轻游侠的脸上一片青一片紫的,明摆着是已经吃过亏了,接下来那公子哥下死手的话,肯定没活路。
公子哥推开怀中看似娇柔的师妹,一脸冷笑道:“就你那柄破刀也敢拿出来显摆?还你兄弟?狗屎!”
游侠脸色一红,的确,自己这柄破刀实在是破的不能再破了,拿出来自己都觉得丢人。只不过熟人不熟阵,游侠依旧梗着脖子道:“你可别小瞧我兄弟,信不信待会让你脑袋开花?”
“哦?哈哈哈哈,你那破兄弟倒是试试啊!”年轻的公子哥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快速向前两步,拔出手中长剑,作势就要砍向游侠。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公子哥身后,一把扯住了公子哥的头发,冷笑道:“他兄弟就是我,说了让你脑袋开花,你脑袋就一定会开花的!”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道突然而至的身影已经一伸手将公子哥的脑袋狠狠扯下,紧接着便是一记迅猛的膝撞。
砰!
头破血流。
第六十四章 三斤牛肉
酒肆四周的人不少,都是一群喜欢凑热闹的游侠,其中偶尔有那么两个神色深沉的侠客,也都不约而同的被这喧闹所吸引了视线。
年轻的公子哥被一记膝撞直接击昏过去,原本英俊的脸庞上布满血水,狼狈不堪的直接瘫软砸地面上。
刚刚还搂着公子哥的貌美姑娘被这突然闯入的男子吓得不轻,脸色瞬间苍白无比,一双剪水秋眸顿时红彤彤的,流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陈天泽甩甩手,随手将那人丢在地上,转过头斜眼看着那名充满畏惧的年轻的女子,扯了扯嘴角,笑容甚是恐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子见陈天泽这般模样,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边尖叫起来。
酒肆四周所有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纷纷注视着这个突然杀出帮助那个穷酸游侠的年轻男子,神色复杂。
人群中不乏修为不俗的高手,更多的则是修为平平甚至连萌雾境都未曾进入的普通人。几名坐在远处角落里的客人都不禁啧啧称奇,看得出来对于陈天泽这一手迅猛的手段很是惊讶,而更多的游侠,则是解气,说不出的痛快。
游历江湖嘛,不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这才是江湖人士该做的事情。
陈天泽没搭理那个吓破胆的娇媚女子,而是将视线转向另一边,那个先前劝说年轻公子就此收手的中年男子。
果然,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师弟被人一击便打的昏厥过去之后,这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却不是直接向陈天泽发起攻击,而是站在陈天泽面前,拱手道:“这位兄弟,在下王其祎,是这人的师兄。先前师弟脾气是暴躁了些,可兄弟也不该这般出手伤人。”
陈天泽一阵头大,疑惑道:“王其祎,我都揍了你师弟了,你还唧唧歪歪个啥?”
“行走江湖,讲求的是以理服人。”王其祎愣了一下,随即沉声道:“所以,最好是将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讲个屁的理。”愣了半晌的穷酸游侠终于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道:“特娘的,你们这帮人就是仗势欺人,还讲道理?怎么着?还打不打?不打就赔老子医药费!”
四周传来一阵笑声,这穷酸游侠也太无耻了吧?明明出手的是前面这人,自己在后头还作威作福起来了。
只不过,陈天泽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嬉笑道:“对啊,打不打,不打就赔医药费误工费餐饮费精神损失费。”
自称王其祎的中年男子显然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了。
四周响起一阵喧嚣声,不知谁开了个头,几乎所有的游侠都开始嚷嚷起来。
“打不打啊?”
“你倒是打啊!”
“快点啊!”
王其祎脸色先是一阵尴尬,可随后竟然有了隐隐怒意,看着躺在地上的师弟,沉声道:“那么在下就讨教一番了。”
陈天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
王其祎也不客气,拱手示意之后,便飞身而起,直接扑向陈天泽。
出乎陈天泽的意料,这个中年男子的实力似乎一点也不弱,修为也达到了脱胎境,两人一照面便拳脚相加,打的好不热闹。
酒肆最里头,一桌四个客人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四人中,两人是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身材修长而儒雅,另一个则是比较粗狂了,至于剩下两位,似乎也很独特,其中一人头上披着黑色的纱巾,看的出来,应该是一位女子,最后一位则是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
看着两人缠斗在一起,桌子上那个长相粗狂的男子啧啧称奇道:“那年轻人年纪不大,就已经脱胎境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的确,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哥到这里来游玩,还帮一个穷游侠出头,人品看样子也不算坏。”身材修长而又儒雅的中年男子回答道,眼神始终放在了那个还在激斗之中的年轻人身上,若有所思。
“狗屁。”头发略微花白的老人直接打断两人的话语,指了指陈天泽的身影,道:“这娃娃不单单修为不错,脑子也不错,但是人品就差了些。”
“老祖宗,这话怎么说?”儒雅的男子一脸惊讶,错愕的疑惑道。
而另一名身体粗狂的男子以及那个头戴黑纱的女子都是一脸惊奇,转头看着老人,疑惑道。
“那个自称王其祎的人来头不算小。”老者轻轻咧咧嘴,嗤笑道:“那是狄龙门的人,在北方算不上出名,在南方名头可很大。最重要的是,这个王其祎修为平平,可做事情滴水不漏,是个成大事的人,在狄龙门之中的口碑很好。”
“至于那个被一下子打晕的废柴,能让王其祎都识趣的后退,肯定是狄龙门之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这是?”身体粗壮的大汉疑惑道。
“那年轻人应该是事先知道了他们来自于狄龙门,所以才会出手。”一直沉默的女子突然开口说道:“闯荡江湖最重要的是名声,所以那年轻的男子肯定事先调查清楚了他们的来历,所以即便是输了,他的名头也就打出去了,以后肯定会不愁吃喝。”
“啊?”两名中年人都是一脸的错愕和惊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
提起狄龙门,兴许身处北方的人很少有人听闻过,可若是道上的人,大都对这个门派很是敬畏。因为这个狄龙门是盘踞在神圣帝国南方的最大帮派,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方的地下势力,不可谓不强大。
可一直占据南方的狄龙门为何出现在这里?
几人不禁疑惑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没有作答,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争斗。
陈天泽和那王其祎的打斗在外人看来没有想象的那般出彩,甚至连修为如何都看不出来,似乎仅仅是在拳脚相向,单纯的一拳一脚的。
饶是如此,喜好热闹的江湖游侠们都开始喝彩,似乎很是亢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王其祎的修为和陈天泽处于同等的水平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毕竟轮底蕴和积淀而言,王其祎却明显更胜一筹,出拳的同时带出真正的罡气,极为霸道。
陈天泽一边格挡一边暗暗惊讶,这是他进入脱胎境以来的第一战,对于本身修为的极难把控,施展起来总觉得有力使不出一般。
砰砰!
两人互对一拳之后,纷纷向后撤了一步。
周遭的叫好声一直未断。
见此情形,陈天泽嘿嘿一笑,摆手道:“今儿不打了,有空再请教。”
王其祎愣了一下,收敛了一下弥漫浑身的罡气,思索了片刻,算是同意了一般点点头。
很有默契,陈天泽向后退了一步,而王其祎则是上前将昏倒在地的师弟抬起,快步离开。那泪眼朦胧的师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王其祎瞪了一眼,便不敢做声。
见此一幕,所有叫好的游侠们也都心满意足的散开,各自寻找凉快的地方,开始高谈阔论。
而陈天泽则是转头看着那笑眯眯的游侠,挤了挤眼睛。
作为这件事情的猪脚,落魄的游侠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天泽,很开心的咧开嘴角,快步走上前,冲着陈天泽的胸口就是一拳。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哟,看你这架势这段时间混的不错啊,还有这身衣服,从那淘换来的?该不会是抢来的吧?我说姓陈的啊,这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可是信誉。”
陈天泽挨了一拳之后,立马回敬了一拳,只不过刻意收敛了修为,这一拳和常人无异。
“老子是江湖人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倒是你,咋地越混越失败了?”
寒酸游侠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一起游历的穆孝天。
似乎觉得陈天泽这一拳有些重了,不甘心的穆孝天立马再给陈天泽一拳,然后陈天泽也回敬一拳,最后演变成两人竟然再路边厮打起来,让周遭的人都满是惊讶和不解。
最后,似乎觉得累了,穆孝天这才松开手,指着陈天泽,骂骂咧咧道:“说过混好了请老子吃牛肉,今儿就请了,三斤牛肉!”
陈天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点头道:“没问题,管饱!”
第六十五章 天外有天
将昏迷的师弟拖到一处阴凉地之后,王其祎简单的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陈天泽那一下不算轻,可对于修武之人而言,还算承受得住,所以王其祎也不再担心师弟的安慰,如果刚才不是那年轻人手下留情,估摸着这个骄傲的师弟多半要死在这里了。
一念至此,王其祎转头瞥了一眼远处那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那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可修为却已经能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水平上,而且蕴藏在他体内的武道底蕴远远要比自己厚实,日后定然不会成为俗人。
这也就是王其祎为何不愿意直接和那年轻人发生冲突的原因了,毕竟在神圣帝国里,这样强悍的修为势必背后有着一个庞大家族的支撑。
“师兄,为什么不狠狠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娇柔的女子轻轻坐在身边,脸色之中除了惊恐之外,还有隐隐的不悦神色。
“我倒是想啊,若琳师妹,那个人修为暂且不论,你看坐在另一桌上的那几个人,估摸着修为比起师父都有的一拼了。”王其祎苦笑一声,指了指陈天泽落座的那一桌,满脸无奈。
眼前这位看似娇柔的师妹年纪不大,可心眼却极多,更让王其祎头疼的是,她是师父的亲闺女。而躺在地上的年轻公子哥,唤作方淳意,是他师叔的亲儿子。
这两位,修为平平,人品更是低的可怜,偏偏有两个牛掰哄哄的老子,这才让这个在狄龙门之内地位口碑都不算低的王其祎成了跟班,负责保护两人的安全。
而王其祎除了是他们名义上的师兄之外,根本算不得什么。
被唤作若琳师妹的年轻女子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小小的地方能有这样的高手?”
虽说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眼前这位没家世没背景的师兄,可是若琳并不傻,这个平日里脾气极好的师兄脑子不笨,而且修为也不俗,所以在狄龙门内口碑算得上不错,而且既然是师父也就是自己的老子亲自托付了,那么肯定不会出乱子。
而现在,既然王其祎都这么说了,让若琳心中不禁多了很多疑惑。
“你看这四周的山石。”王其祎指了指四周的山貌,光秃秃的没有绿荫,巨大的石块裸露在外。轻声道:“不出意料的话,这里的地面之所以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应该是因为一场争斗。”
曹若琳惊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地貌,惊讶道:“是人为的?”
王其祎点点头,叹息道:“能造成这般损害的,多半是陆地神仙了。所以,慕名而来的人中,有不少修为不错的高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曹若琳点点头,神色怪异道:“地仙境啊,那该死何等高手?”
王其祎满脸无奈的瞥了一眼远处,很多话,现在自己根本就不敢说,因为这个酒肆,太复杂了。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得出,这间酒肆无疑是位于争斗的中心地带,可偏偏完好无损,这意味着什么,谁敢断言?
而现在的酒肆之中,恐怕不单单自己一个人察觉到了这一点,还有不少看起来毫无出彩之处的高手恐怕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大抵如此。
——
穆孝天大大咧咧的跟着陈天泽走进酒肆之中,不禁皱了皱眉头,骂骂咧咧道:“姓陈的,日子混的不错啊,老子在外头晒了半天都没个坐,你倒好,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是不是兄弟啊?”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道:“首先,我压根就没看到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其次,吃不吃,不吃滚蛋!”
深知陈天泽脾气的穆孝天识趣的闭嘴,嘿嘿一笑。
走到桌子前,陈天泽介绍道:“这位叫做穆孝天,是我江湖上的兄弟。穆孝天,这位前辈姓严,你也得叫前辈,这一位是老瞿。”
穆孝天哈哈一笑,急忙抱拳道:“在下穆孝天,见过两位前辈。”
老瞿嘿嘿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严剑三眯着眼睛,白眼道:“你这娃娃还有兄弟,真是奇了怪了。不过看起来你俩性子倒是挺像,都不是啥好鸟。”
穆孝天脸色尴尬,转头看了一眼陈天泽,陈天泽倒是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说话,直接拉了张凳子坐下。
见此情形,穆孝天暗暗告诉自己,高手都和常人不一样。
小丫头桑榆很快便端来了不少吃食,比起酒肆里的其他人分量都要足上不少,看的周遭的人都开始翻白眼。
然后,在众人的错愕之下,穆孝天和陈天泽两人拿起筷子便开始风卷残云般的争抢起来。
“这块鸡腿是老子的,你特娘的给老子放下!”
“我勒个去,你丫抢我牛肉干嘛!”
“你再和我抢米饭,信不信我一剑戳死你!”
“你这吃饭的样子就像一只大黄狗进了茅厕一样!”
坐在一旁的老瞿依旧一脸微笑,无悲无喜。
倒是刚刚拿起筷子的严剑三见此情形,直接怒了,一把将筷子摔倒桌面上,怒道:“你俩臭小子,还知不知道尊老爱幼,老子都没吃,你俩混蛋倒是抢个你死我活的!”
“前辈,前辈也一块吃啊,哈哈,快吃快吃。”穆孝天看了一眼怒火冲天的严剑三,急忙咽下口中的那块牛肉,一边夹起一块鸡腿,笑呵呵道。
严剑三彻底无语。
酒足饭饱之后,陈天泽打着饱嗝才询问道:“穆孝天,你不是向北去了吗?怎么又到这里了?”
穆孝天哈哈一笑,一边拿起一根牙签掏牙,一边笑眯眯道:“看上一个姑娘,这不就尾随她到这里来了嘛。”
“得了吧你,整天看上这姑娘,那美女的,没见有几个好货色。”陈天泽翻了个白眼,笑骂道:“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看上的姑娘多半都看不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穆孝天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屁,老子这叫爱情,行走江湖要是没点爱情,那还算是行走江湖嘛?”
“这娃娃说得对。”严剑三突然插嘴哈哈大笑道。
陈天泽无语。
“老前辈好眼光。”穆孝天得到赞扬之后,急忙冲着严剑三伸出大拇指,然后神秘兮兮的往陈天泽身边凑了一下,轻声道:“兄弟啊,我可告诉你,这次我看上的丫头那可是绝美,美到不行不行了。”
陈天泽白了他一眼,道:“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
穆孝天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悄悄伸出手指头,向最角落的一桌指了指,道:“喏,就是那个黑纱妹子,那叫一个水灵啊,啧啧啧,等我哪天发达了,一定要娶个这样的姑娘回家做老婆。”
一听此话,陈天泽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你特娘的有点志气好不好?啥叫等你发达了娶个一样的,你跟着人家啥意思?”
穆孝天脸色一红,尴尬道:“我一看那姑娘就知道人家是高手,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你看咱这身份肯定不成啊。嘿嘿,咱就看看,饱饱眼福而已,看看总该无所谓吧。”
陈天泽叹息了一声,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远处,那一桌总共四人,一个老头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就是头戴面纱的女子,看不清模样。至于是不是美女,陈天泽哪敢揣测,毕竟这年头的姑娘,很多时候还是蒙着面纱比较好看,而穆孝天所说的话多半是有水分的,姑且不论。
“喜欢就去追,饿了就吃饭,从来没有一种逃避是让人称赞的,管它失败了还是长胖了。”
从刚刚开始沉默的严剑三突然开口道,嘴角带着笑意,却不似以前那种放荡不羁,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穆孝天张了张嘴吧,愣了一会,才点头道:“前辈说的极是。”
陈天泽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一桌上的人,那个女子虽然身披一袭黑衣,头上也带着黑色的面纱,可是却丝毫掩饰不住那玲珑曲线的身躯,加上那并不算矮小的个头,估摸着该拥有一双让人眼馋的大长腿,随即陈天泽收回视线嘿嘿奸笑道:“女王啊天鹅啊,追一追,追不上不丢人,追上了狠狠日。”
砰!
陈天泽面前的桌子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转过头,看到那个头戴黑纱的女子拎着一柄长剑,杀意盎然的站在桌子前,注视着脸色尴尬的陈天泽。
陈天泽不禁一阵懊恼,这妞估摸着修为不低,肯定是听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才恼羞成怒。
转过头,穆孝天已经站在远处,对着陈天泽挤眉弄眼,就连严剑三和老瞿都一脸笑意的躲得远远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真想骂娘了,都太不仗义了啊!
“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女子冷声道。
“不敢。”陈天泽很没骨气的摇头道,一双眼睛瞟向那女子手中寒意森森的长剑上,缩了缩脖子。
第六十六章 年轻的湖
今日的酒肆格外热闹。
从四处聚集而来的侠客们将一个小小的酒肆围的水泄不通,只为瞻仰一下这个前两日轰动周边的神迹。
兴许是江湖豪杰们性子太过炽烈,也兴许是江湖游侠们所到一处必然会经历的纷争,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般,但凡人流聚集之地,势必会有热闹可看。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那些无所事事的江湖游侠们争前恐后的蜂拥而至,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地方有高手,有牛人,有争斗,有热闹,还有故事。
而陈天泽,这个看起来长相蛮不错的年轻男子毫无疑问成了今天的主角,成为酒肆的热闹的中心。
先是在酒肆外为一个穷酸侠客出头,为此还跟人大打出手,而后更是让一个身披黑纱的年轻女子找上门来。
哗啦啦的声响直接将酒肆四周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就连坐在酒肆很远的地方的侠客们都一路小跑过来,希望能够凑近一点看清楚一些,以后好何人吹嘘一番如何如何。
本来怒气冲冲的黑衣女子看着陈天泽耸肩无所谓的说不敢,一时间满腔的怒火竟然被硬生生的堵住了,愣是发不出来,心中更是气恼。
“不要脸的伪君子。”黑衣女子愤懑道。
陈天泽嘿嘿一笑,也不否认,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双眼睛直溜溜的转悠。
另一边,穆孝天神色紧张的看着陈天泽和那个自己尾随了很久的黑纱女子,皱着眉头嘀咕道:“这姑娘修为不错,但愿陈兄弟能扛得住。”
严剑三瞥了一眼穆孝天,嘀咕道:“怕你兄弟受欺负?那你跑个啥?上去帮忙啊?”
穆孝天唉声叹气道:“唉,咱这修为上去给陈兄弟只能帮倒忙,还是不搀和的好,再说了,以陈天泽的长相相貌气质举止谈吐,这姑娘即便是下手估计也不会下手很重,唉,看样子行走江湖,相貌也很重要啊,之前我们几个人行走江湖的时候,都是天泽兄弟出卖色相给咱们换吃的,你看,这么好的事情我这当兄弟的怎么好意思去争呢?”
“你这娃娃脸皮倒是厚的很。”严剑三白了他一眼,神色却是瞥向另一边不动声色的老头子,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
“前辈,我脸皮厚我承认,可比起天泽兄弟,那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穆孝天嚷嚷道,随即看了一眼还在对峙之中的陈天泽和黑纱女子,小心翼翼道:“前辈,你真不上去帮忙?”
“老子又不是他的仆人,帮个屁的忙,只要死不了,那么一切都与我无关。”严剑三骂骂咧咧道,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也在看热闹的老瞿,嘀咕了一声怪胎,便不再作声。
“唉,天泽兄弟啊,你保重。今儿要有啥不测,我明年会帮你烧纸的,放心吧。”穆孝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镜眨也不眨的看着陈天泽那边,唉声叹气道。
另一边,本来陷入死寂之中的陈天泽转过头,看着远处的穆孝天,怒吼道:“姓穆的,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会给老子烧纸?老子不稀罕!”
还拎着寒意森森的长剑的黑纱女子嘴角抽搐不已,看着眼前这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年轻人,彻底陷入愤怒,一甩剑,直接将陈天泽坐着的凳子劈成两段。
陈天泽吃力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唔呀的哀嚎起来,一边指着这姑娘,骂骂咧咧道:“我说姑娘,你这是要干嘛啊?咱们素昧平生,素不相识,老死不相往来,你丫干嘛跟我过不去?别以为你是女的,就好厚着脸皮欺负我了,告诉你,我最不怕的就是母老虎母夜叉了。”
坐在远处地上的穆孝天笑的前仰后合都直不起腰来了。
老瞿眯着眼睛,满是笑意。
严剑三不自觉的咧了咧嘴,咒骂道:“这臭小子脸皮也真够厚的。”
周遭被这阵势吸引来的游侠们纷纷大笑起来,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在人群之中喝道:“对啊,咱们不能怕!”
“女侠,咱不能仗势欺人啊。”
“兄台,你要挺住啊。”
……
众说纷纭,一时间四周变得嘈杂无比。
远处,桌子上的两个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人这般说,都有些按耐不住了,刚刚坐起身来准备上前帮忙的时候,那居中的老者皱了皱眉头,一挥手道:“坐下,不要瞎掺和。”
两名中年男子对视一眼,悻悻然的坐在椅子上,可是视线却盯着那个坐在地上无赖的陈天泽,恨不得吃人。
“姑娘,你看大家伙都说了,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的。”陈天泽见那女子直愣愣的不说话,伸手弹了一下女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
女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天泽,收回长剑架在腰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这位公子,是在下太过莽撞了,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说着,女子便伸手就要去拉陈天泽起来。
陈天泽一脸错愕,满脸不解的神色,这性子霸道的妞就这般熄火了,不像啊?
就在此时,那女子伸出来去扶陈天泽的手竟然化掌为拳,狠狠的砸向了陈天泽的丹田部位。
陈天泽猛然一惊,双手急忙缩回,挡在腹部。
砰!
沉闷的声响传来,陈天泽直接倒飞出去,整个狠狠砸碎了隔壁的桌子上。
见此一幕,周遭的侠士们顿时陷入纷乱,有些人气不过直接破口大骂女子无耻起来。
但凡是修武之人都十分清楚,武道修为丹田为基本,意蕴丹田而成罡。可这女子这一手,明显是要毁了陈天泽的修为,坏他的根基,不可谓不阴险。
遭受重击的陈天泽脸色微微苍白,好在刚刚护住了丹田之处,倒是没多大的损伤,却让他直接生出一股子怒气来。
“一个小小的脱胎境修为,也敢在姑奶奶面前造次。”黑衣女子根本不理会周遭的怒骂声,见陈天泽护住了身体,还竟然站起身来,便怒骂一声,再度冲上前去。
陈天泽冷笑一声,随手操起身边的桌子,便甩了过去。
砰!
桌子直接在空中被砸碎,下一刻,女子便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前,一只手仅仅差一寸便砸在了陈天泽的太阳穴上。
可是她的身体却丝毫不敢前行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只见自己原本安放在腰间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划破皮肤,一道淡淡的红色血迹沾染在寒意森森的长剑上。
而陈天泽的身边,站着一个面色如常的老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陷入暴怒之中的女子,那柄长剑在他手中散发着森森寒意,冰冷刺骨。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穆孝天直接跳起来,先是一阵错愕,转头看着一边抠头发的严剑三,然后又看看那不动声色出现在了陈天泽身边的老瞿,惊讶道:“哇塞,高手啊!”
严剑三白了一眼,懒得搭理这个白痴。
陈天泽神色如常的看着眼前不敢动弹丝毫的黑衣女子,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道:“咋滴?突然袭击啊?姑娘你这也太阴险了吧?”
女子紧紧咬着嘴唇,因为隔着面纱,看不清何等表情,但是陈天泽知道这妞肯定被吓到了。
就在这时,坐在不远处桌子上的三人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陈天泽面前,却不是出手相助,而是站在一丈左右的位置,似乎是害怕陈天泽会误解而出手伤人,为首的老者更是拱手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先前孽徒不知礼数,险些伤了小兄弟,老夫在这里给小兄弟赔不是了。”
陈天泽没有答话,只是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
“小兄弟要是有什么不满,老夫可以赔偿,还希望小兄弟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孽徒一把,老夫可以保证孽徒不敢再找小兄弟的事。”老人继续道。
陈天泽终于笑了笑,却没让老瞿松手,而是面色略微狰狞道:“所谓的江湖人士大都这幅德行,凭借着修为不错家世不错,横行霸道,一旦呢,遇上觉得踢到铁板了,就扯出来江湖道义,真特娘的搞笑至极,老前辈,你说是也不是?”
老人面色一冷,身后的两人更是瞬间愤怒起来,作势就要上前却被老者止住了。
老人收敛了一下神色,点头道:“小兄弟说的极是。”
陈天泽这才咧嘴笑了,示意老瞿松开手。
就在老瞿刚刚松开手,将长剑丢下的时候,女子却径直再度前冲,狠狠扑向陈天泽。
不等老者阻拦,只听到砰的一声。
那个黑衣女子直接瘫软在陈天泽面前,而站在身边的老瞿更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杀意。
陈天泽低头看着被老瞿飞起一脚击溃罡气的女子,在众人的惊讶和错愕中,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这般执着呢?”
女子抬起头来,还不等反应过来,下一刻陈天泽竟然狠狠的一把扯住了女子的头发,一脸狰狞的将女子提起来,另一只手直接伸手将黑色的面纱扯掉。
一张绝美而带有泪水的脸庞出现在陈天泽面前。
陈天泽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神色迅速恢复如常,转头看着已经隐隐作怒的老者,笑眯眯道:“老先生,在下一向以怜香惜玉为己任,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希望你的‘孽徒’能够就此打住,没有下一次。”
老者攥了攥拳头,向前跨了一步之后,缓缓停下,神色古怪的点点头。
原本以为要出手的两个中年男子都是微微一顿,见老者不动声色了,两人自然也不敢上前。
陈天泽松开手,耸了耸肩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的面庞。
真特娘的美呀,比得上那师傅姐姐了。
几人很快离开,当然临走之前没忘了将给酒肆造成的损失都如数赔偿了。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不禁开始叫好,更多的人则是将视线放在了陈天泽身边那个一直面色如常的老头,纷纷猜疑不解,更有人直言断定这个人应该是不出世的江湖高手!
很多侠客们更是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希望能看出点高手风范杀啥的,还有上前套近乎的,都被老瞿呵呵一笑给打发了。
这边,陈天泽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走到严剑三面前,刚想说话,穆孝天已经冲过来,一把攥住陈天泽的衣领,怒道:“你丫的把人姑娘的面纱都摘了,你还是不是爷们。”
陈天泽一听此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摆手就是一记直拳,将穆孝天打翻在地,骂骂咧咧道:“恁娘咧,老子差点被人干掉,你这也不关心一下?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个混蛋,刚才吃饭记得结账,少一分钱跟你没完!”
听闻此话之后,穆孝天直接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谄媚的拉着陈天泽的胳膊,笑嘻嘻道:“哎呀,天泽兄弟,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一场,怎么能不关心你呢?走走走,给我讲讲那妞长啥模样,我都还没见过。”
“你丫都没见过就尾随人家一路,还说是巨美,你逗我呢吧?”陈天泽被穆孝天搂着缓缓向远处的阴凉处走去。
“哪能啊,咱兄弟眼神一直不错,要不能认识你?”
“说的也对哦。”
“想喝点啥?”
“老子快没钱了。”
“ 别这么小气嘛,以后哥们发达了请你吃牛肉,三斤,管饱!”
严剑三看着渐渐离开的这俩,然后转头看着熙熙攘攘的江湖人士,咧了咧嘴,眼神飘忽,似乎回想起了自己年少轻狂行走江湖的那段有趣时光。
老瞿缓缓走到严剑三身边,笑呵呵道:“是不是很有趣?”
“年轻就是好呀,这么年轻的江湖,让人太向往了。”严剑三感慨道。
“谁人不年少,年少总轻狂,青衫仗剑走江湖。”严剑三眼神瞟向远方,喃喃自语道。
第六十七章 风沙迷眼
一连在酒肆之中待了七天,陈天泽每天都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每天清晨,严剑三势必会在陈天泽的体内注入一道纯净却又无比霸道的罡气,由丹田入体,遍布体内,一次次冲击着陈天泽被死死压制住的经脉。
每次的过程都要持续三个时辰之多,而这期间,陈天泽的五脏六腑便像是不断被撕裂,不断被重组一般,体内的经脉也不断在被强行拉扯拓宽,疼痛无比。
一旦罡气窜入陈天泽的体内,陈天泽都像是疯了一般,在地上不顾一切的疯狂打滚,整个身体都剧烈的扭曲起来。
这个举动,让酒肆的老板以及那厚脸皮蹭吃蹭喝的穆孝天惊讶无比,数次穆孝天都要忍不住伸手去拉陈天泽,可是都被严剑三阻止了,而老瞿每次都只板着脸看着这一幕,攥紧拳头。
连续几天的时间,都是这般。
不明情况的穆孝天和酒肆老板都只知道陈天泽是得了一种怪病,而这个性子古怪的老头之所以每天都这般折磨陈天泽,只是为了给陈天泽治病。
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治病法子,可作为病患的陈天泽每次都不会拒绝,其他人便只能心疼的看着。
临近中午时分。
酒肆内的客人依旧不减,热闹无比。
前几日,陈天泽在酒肆之中与人争斗的事情也早已经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游侠蜂拥而至,一来是有神迹可看,另一个是因为此处还有热闹可看,听闻一个年轻的游侠出手揍了南方最大门派狄龙门的亲信,还和一个不知名的黑衣高手大打了一场,虽然身份不知道,可是足以勾起江湖侠客们无限的好奇心了。
穆孝天这几天白吃白喝的蹭在这里,自然觉得过意不去,便在酒肆之中帮忙,和桑榆两人主要负责点菜上菜,好不热闹。
严剑三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拉着老瞿坐在一张桌子上抿着小酒,优哉游哉。
简单的房间内,陈天泽将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脱下,简单洗了洗便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衣物是陈天泽在离开万兽山的时候洪荒妍准备的,材质不错,难怪穆孝天一见陈天泽的衣服就嚷嚷这家伙是不是偷鸡摸狗了,要不咋地能穿得起这般昂贵的衣服。
走出房间,穆孝天和桑榆两人忙的焦头烂额,只是简单和陈天泽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去忙活了。陈天泽便独自走向严剑三的那一桌。
老瞿拉开椅子,等陈天泽坐下了才自顾自的坐下。
“娃娃,咋样?是不是觉得很爽?”严剑三见陈天泽的脸色依旧苍白,便笑眯眯的打趣道。
陈天泽苦笑着摇了摇头。爽?爽个屁!每天这三个时辰仿佛让陈天泽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了一样,用痛不欲生形容都不为过。
“七天时间,破了三道经脉,这样下去估摸着有个半年时间,你这娃娃就能摆脱那重重阻碍了。”严剑三笑眯眯道。
“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玄天体魄自出生以来便封住了九道大脉,每破一道便如同在鬼门关兜了一圈一般,生死只有五五分,所以几乎是逆天篡命的行进。可换言之,玄天体魄一旦冲破一道经脉,修为便可再上一层楼,为何我七日之内破了三重经脉,可修为始终停留在了脱胎境?”
“你懂个卵!”严剑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武学修为是过家家呢,你说升境就升境?去市场上买个白菜都要掏钱,即便你是玄天体魄那也不能这么逆天,如今能一鼓作气跨入脱胎境,已经是那洪荒空山老头帮你重塑内脏之后带来的意外之财了,别不知足!”
陈天泽讪讪一笑。
“武道一途,贵在勤练明悟,玄天体魄之所以逆天不是因为与生俱来就可以达到高修为,而是筋骨好。换言之,就是说你这玄天体魄一旦被击破,那么在武道修为一途之上就如同顺水行舟一般,畅通无阻。可想要升境,不还得用力划桨,让前行速度增快才行,否则等到猴年马月你都别想进入地仙境了。”严剑三嘀嘀咕咕了半天,总算将陈天泽给说通了。
陈天泽不禁嘿嘿一笑,给严剑三倒了一杯酒,笑嘻嘻道:“这样说来,还是麻烦老前辈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前辈的指点,否则我恐怕这辈子都无缘武道了。”
严剑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指了指老瞿,道:“我也是受人之托,马屁拍拍就行了,废话那么多让人烦。再者说了,玄天体魄一旦开始破除,那就停不下来了,没有回头路,只能全部破除才可,否则即便是你现在这种状态,如果不接着破除,用不了两年的时间,你的丹田罡气冲撞过猛,就会暴毙而亡。”
刚刚端起水杯的陈天泽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咋呼道:“啥?没有回头路?为啥不提前告诉我?”
严剑三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陈天泽放下水杯,不停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反正都已经开始了,而且这也是自己要求的,那么现在就希望严老头能够一鼓作气的帮助自己破除玄天体魄了,反正只要破除了,那以后自己就可以真正无所畏惧的走自己的路了。
一念至此,陈天泽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前辈对于玄天体魄这般了解,莫不是以前帮人破除过玄天体魄?据我所知,这种体魄极为罕见,没有千年难得一见那么夸张至少也算的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了吧?”
严剑三点点头,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老瞿,然后抿了一口酒,道:“神圣帝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啥千年百年的,告诉你,这世界上多的是你这种玄天体魄的人,只不过这些人要么是寻常人,并不知晓,要么出自于武学世家一出生便会被溺死,所以才变得罕见无比。至于破除玄天体魄这种事情,老夫倒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听闻此话的陈天泽不禁一喜,急忙给严剑三再度倒上一杯酒,嬉笑道:“那前辈给我讲讲呗,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成为高手?修为高不高?”
严剑三再度一口酒灌下,看着陈天泽急切的眼神,伸出手指了指天空,神色怪异起来。
陈天泽迷惑不解。
“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瞿突然插嘴道,一双眼睛低沉的看着地面,用沙哑的嗓子沉声道:“因为中途吃不了苦,认为停留在当时的境界也挺好的,便拒绝了继续破除经脉,两年后丹田碎裂暴毙而亡。”
陈天泽猛然瞪大眼睛。
“对不起少爷,这件事情我没能提前告诉你,是老奴不好,但是老奴希望少爷可以撑下去。”老瞿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是陈天泽明显感受到了老瞿的一抹黯然。
严剑三只是自顾自的喝酒,眼神瞥向远方,不再说话。
陈天泽猛然记起一件发生在自己年幼时候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老瞿虽然沉闷,可至少在众人面前能做到有说有笑,他人在陈家的地位并不算低,也颇为陈天泽父母重视和敬重,和年幼的陈天泽关系也极好,整日带着陈天泽出去钓鱼骑马。
有一天,还并不老的老瞿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长相陈天泽记不清了,可性子极为活泼,爱玩爱笑,还整天给陈天泽讲笑话,总是拉着陈天泽笑着说他俩都是被上天抛弃的人,所以都要好好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老瞿和那女子双双离开陈家,告别之极老瞿和那姑娘揉着正在哭鼻子的陈天泽,轻声道说如果姐姐回来了,你也就有救了。
可后来,老瞿回来了,那女子却不见了踪迹。陈天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自从那个时候,老瞿便成了一个彻底的闷葫芦,不爱说话不爱笑,只是发了疯一般的练武,闲暇之余总是沉默的看着陈天泽,一言不发,却满脸哀伤。
呆滞了片刻之后,陈天泽回过神来,看着沉默不语的老瞿,轻轻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果不是你老瞿,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所以我们只见不说对不起,也不说谢谢。”
“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的,其实从走出刘家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选了这条路了,横竖是个死,总得有个牛掰哄哄的死法才算对得住自己吃得苦不是吗?”
“再说了,你家少爷像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嘛?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没烧死你家少爷,一月前那混蛋的手刀没能捅死你家少爷,如果我不放弃,我看谁能带走我?”
“咱俩相依为命了十年,如今你老瞿就是我的亲人了,你会害我不成?”
“还有啊,等再过个两三天,我身体稳定下来,咱就回并州,杀杀那帮崽子的威风,好解解气。”
“顺带着去给我爹娘上一次坟,十年了,总该去看看他们不是吗?”
老瞿抬起头来看着陈天泽,重重点头。那一刻仿佛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一般。
第六十八章 好人
酒肆的生意一直忙到了下午时分才闲了下来。
累成狗了的穆孝天对着一桌子美味狼吞虎咽起来,一边看着一边端着碗筷的酒肆老板以及他的孙女,笑眯眯道:“黄老头,桑榆不小了,给他许个人家怎么样?”
忙活了一上午的黄老头给孙女桑榆夹了一筷子肉,瞥了一眼这个蹭吃蹭喝的家伙,翻白眼道:“如果是你的话,那就算了。”
穆孝天顿时觉得备受伤害,愤愤的拔了两口的饭,含糊不清道:“那你说谁合适?难不倒是陈天泽?不就长得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嘛。”
“吃你的饭,敢打桑榆的主意我跟你拼命。”老黄头怒道。
穆孝天立马不再说话,在这里住了几天下来,穆孝天也算是摸清了这老黄头的脾气了。老黄头年轻的时候是一名驿卒,一直留守于此,一干就是几十年,在十年前神圣帝国不知为何突然撤消了所有驿站,这间破旧的驿站也就顺势给老黄当做是养老的家当了。
老黄年纪不小了,大半辈子都搁在这驿站上了,难免不舍,于是干脆就将这里改成了小酒肆,一来可以赚些钱贴补家用,二来也方便了过往的路人。
至于那小孙女桑榆则是因为年纪尚小,家中的父母也忙着做生意,便让老黄头带着,小姑娘聪明伶俐,极为懂事,帮了不少老黄头的忙。
穆孝天是个闲不住的人,见调侃老黄头的孙女不成,眼珠子直溜溜的转悠,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陈天泽三人,便开口问道:“老黄头啊,这姓陈的给了你不少银子吧?要不咋能在这里混吃混喝这么多天?”
老黄头摇了摇头,笑道:“没给银子,咱也不缺那几个银子。”
穆孝天不乐意了,随后丢下碗筷,咋咋呼呼道:“啥?不给钱?这混蛋咋比老子还厚脸皮,不成,老黄你算算这臭小子花了你多少钱,我一定让他补上,咱行走江湖的最重要的是啥?是信誉!不能丢了江湖人的面子。”
老黄头呵呵一笑,道:“算了算了,这点小钱不至于。再者说了,这位陈公子也帮了咱不少忙,如果不是他,估摸着咱这酒肆早就不知道灰飞烟灭到了哪里。”
穆孝天愣了一下,瞟了一眼远处,悄声疑惑道:“老黄头,我可是听说了,你这酒肆前些天可是发生了一场神降,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外人都猜来猜去的,你给我说道说道呗?”
老黄摆摆手,这几日前来这里的路人不少,大都是冲着这所谓的神降而来的,而且绝大部分人都会开口询问老黄头,可是老黄头都以不知道为借口搪塞过去了。其实倒不是老黄头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毕竟自己压根就没看到啥东西。
“老黄头你这就见外了吧,我警告你啊,你要是不说,我就拐走你孙女,拐不走的话,我就让我兄弟下手!”穆孝天威胁道。
端着饭碗的桑榆瞪大眼睛,看着爷爷吃瘪的样子,嘻嘻的偷笑起来。
老黄头见这混蛋这般威胁自己,又看看桑榆这丫头偷偷摸摸的在笑,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说了你也不信,反正我就是昏了过去,醒过来就看到这里成了这样。”
“切,谁信啊。”穆孝天翻了个白眼。
“是真的。”桑榆立刻跳起来,嘟嘟囔囔道:“反正就是刮大风,然后我们就昏了过去,就快没有然后了。”
穆孝天白了桑榆一眼,摆出了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老黄头唉声叹气,知道说啥也不行了。可桑榆确实瞪大眼睛,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道:“姓穆的,你丫爱信不信,反正那老爷爷就是高手,天泽哥哥也是高手,高手和高手打了一架,好厉害的样子。哦,对了对了,天泽哥哥说了,你就是个菜鸟!”
穆孝天怒了,骂骂咧咧道:“陈天泽个王八蛋敢这么说老子,他跟着老子混江湖的时候还是老子照应的他,现在牛掰了,翻脸不认人了啊!不行,我得找回场子去!”
桑榆切了一声,看着这个只动嘴不动手的家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却没打算告诉他。
见桑榆这般表情,穆孝天往前凑了凑,循循善诱道:“桑榆啊,你天泽哥哥就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你可别听他的。”
然后,在老黄头的目瞪口呆中,一向和善的孙女挥起拳头,一拳便砸在了穆孝天的嘴巴上,气呼呼道:“不许说天泽哥哥的坏话。”
平白无故吃了一拳头的穆孝天目瞪口呆,看桑榆的泪水在眼珠子打转,愣是没敢说话。
“在我和爷爷昏迷的时候,我看到天泽哥哥伸手护住了爷爷的身体,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天泽哥哥的身上,然后我就昏过去了。我不知道天泽哥哥是干什么的,但是天泽哥哥就是好人。”
桑榆红着眼睛,嘀咕道。
老黄头叹息一声,揉了揉孙女的脑袋。
要说一点也不知道,那肯定是撒谎的。无论是老黄头还是桑榆,在那一日都看到了那个黑衣男子,也都在昏昏沉沉中看到了那个陈天泽挡在身前,更是听到了滔天巨吼声,可这一切早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所以他只能闭嘴。
人心向善,这一点老黄头一直奉为圭臬,并不断教导子孙。在老黄头从军这些年来,见过不少视人命如草芥的达官贵人,视百姓为猪狗的江湖高手,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老黄头一直坚定的认为,与人为善兴许会吃亏,可心地善良的人总归会有好报有善报。
出乎意料,穆孝天没有任何的惊奇表现,只是笑着点点头,轻声笑道:“我兄弟就是这么个好人。哈哈。”
啪!
穆孝天的脑袋险些撞上了桌角。
老黄头和桑榆都强忍着笑意,看着吃瘪的穆孝天,好不开心。
穆孝天揉了揉后脑勺,转过头怒道:“你丫下手能不能提前吱一声!”
拍了他一巴掌的陈天泽一脸无辜道:“江湖高手对战之前难道还要告诉人家我要出手了,你准备好?”
“老子又不是江湖高手。”穆孝天大怒,起身就是一记猴子摘桃,却被陈天泽轻松躲过。
“好了好了,不闹了。”陈天泽摆手制止了准备再次冲上来的穆孝天,嘴角一扬,转头看着老黄头和桑榆,笑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桑榆急忙起身跑到屋子里,端着一个食盒,递给陈天泽。
陈天泽揉了揉桑榆的脑袋,笑道:“桑榆真乖。”
桑榆眯着眼睛,点点头,似乎很是得意的样子。
说罢,陈天泽便拎着食盒向酒肆外头走去。穆孝天见状急忙跟了上去,问道:“你每天带着食盒找谁去?”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咧嘴笑道:“别问了,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穆孝天嘀咕了一声狗屎,便屁颠屁颠的跟着陈天泽,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
陈天泽懒得搭理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便一闪身消失在了穆孝天面前,气的穆孝天直跳脚骂娘,却无能为力。
——
光秃秃的山头上,两位身穿黑衣的老人站在那里,看着四周被飓风毁的不成样子的山头,扯了扯嘴角,然后远处酒肆之中的几人,笑呵呵道:“好人呐。”
第六十九章 当死之人
以酒肆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山头都被前几日的那场所谓神降给毁的狼狈不堪,酒肆向南十里地,一处不起眼的坑洞在遍地狼藉之中丝毫不起眼,残落在此的石块几乎将整个坑洞覆盖住,被飓风绞碎的树木枝桠散落四周,让人根本察觉不到这里竟然有着一个并不算小的坑洞。
拎着食盒的陈天泽缓缓出现在坑洞口,抬头张望了一眼,然后吹了一声口哨。
吼!
饕餮巨兽很快传来一声回应,没多久那只体型和实力飞速增长的大家伙便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一般落在了陈天泽的身边,伸出脑袋亲昵的蹭了蹭陈天泽。
陈天泽呵呵一笑,拍了拍猪头的脑袋,示意它停留在这里,然后拎着食盒便钻入坑洞之中。
天色尚早,加上坑洞也不算太深,所以可以勉强看的清楚里面的动静。
只见在坑洞里头,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颓废的坐在坑洞的角落里,一双眸子紧紧闭起,神色自然而安详,像极了一个熟睡过去的人。
坐在这里的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那一日偷袭陈天泽不成反被猪头一股脑打成重伤的李洪山。
那一日,本就被严剑三凌冽的罡气打的身负重伤的李洪山在面对凶残无比的猪头时直接被打废了,随后陈天泽更是让严剑三废去了李洪山的一身修为,然后找到这处临时堆砌起来的坑洞,将他关押在这里,由猪头看管。
没了修为的李洪山如同没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病怏怏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天泽随手将食盒放在他的面前,冷笑道:“别装了,猪头那么大的动静,你肯定早就醒了。”
李洪山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灰暗无色的看着陈天泽,透着丝丝恨意。
也是,一个堂堂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如今被人废了修为,还沦为阶下囚,这种落差任谁都不好受,这可比直接杀了他更残忍了。
陈天泽指了指放在他身边食盒,冷笑道:“看个屁,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老子早死了无数次了,可惜眼神不能杀人。吃吧,要不你肯定饿死了。”
李洪山没有动那食盒,只是冷声道:“陈天泽,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就算死了都不会说的,你别指望能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陈天泽耸耸肩膀,无奈道:“那就没法子了,你不说我就耗着,耗到什么时候你死了为止,当然了,你如果自杀的话,这事情就算了解了。”
李洪山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好,那就看谁先死了。”
陈天泽哈哈一笑,一闪身便出现在李洪山面前。
啪!
一记耳光直接将李洪山摔在厚重的岩石上,然后伸出脚,踩在李洪山的脑袋上,冷声道:“别以为老子的耐心很好,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却偏偏没有勇气去死,如果你说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躺在地上被踩住脑袋的李洪山嘴角满是血水,咯咯的笑了起来,语气断断续续道:“陈天泽,你太天真了,就算我从这走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我怕死?告诉你,从进入恶魔部落的第一天,杀掉了第一个人我就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我之所以不死,是因为有人暂时还不想让我死。你也一样,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有人想让你活着,你太天真了,哈哈哈。”
陈天泽收回脚,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那就看谁先死了。”
说罢,陈天泽转过身,向洞外走去。
深谙的坑洞内,李洪山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原本心情不错的陈天泽被李洪山折腾的气急败坏,走出坑洞,陈天泽看着盯着自己的猪头,扑哧一笑,轻声道:“猪头啊,这个头又长大了不少啊。”
听闻此话,那凶悍的庞然大物竟然欢快的四处蹦跶起来,强壮的爪子踩在地面上震的四周地面都微微发颤。
“走,四处逛逛!”
陈天泽一抬脚,便飞身到了猪头的后背。
这几日,除了不断被严剑三注入精纯罡气强行破关之外,陈天泽自己也在不断去适应自己因此而得到的修为。就像一个一向穷苦无比的平头老百姓,突然有一天拥有可以尽情挥霍的庞大财富,也需要一段时间去学着适应,毕竟花钱也是一门学问嘛。
猪头嘶吼一声,巨大的翅膀瞬间张开,飞身而起。
天空湛蓝,陈天泽坐在猪头的后背上,闭眼感受着从耳畔呼啸而过的凉风,好不惬意。
这一刻,陈天泽将所有的烦心事抛到脑后,只是闭着眼睛轻轻陷入昏睡之中,驮着陈天泽的猪头就这般在空中翱翔,将天空中的飞鸟吓得四散逃亡,丝毫不敢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安静的饕餮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的陈天泽惊醒。
醒来之后,陈天泽猛然向后张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拍了拍猪头的脑袋,道:“回去看看。”
当猪头庞大的身体停在了先前扣押李洪山的山头上时,陈天泽不禁惊了一下。
只见那一处坑洞此刻还弥漫着灰尘,整个坑洞都被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覆盖住,没猜错的话里面早已经坍塌。
猪头歪过头来,看着一脸阴沉的陈天泽,不知所措。
不是自己不想死,而是没到死的时候。
这是李洪山刚前不久才对自己说的,而现在不出意外他的尸首应该就埋在这块硕大的巨石之下了。看来自己终究是小看了恶魔部落,那些所谓的高手应该时时刻刻隐匿在四周,静待时机了。
沉默了许久,陈天泽才叹息一声,拍了拍猪头的脑袋,然后随手捡起一块还算方正的石头,用手指在坚实的石块上飞速写下几个字,然后在猪头的帮助下插在了高耸的巨石之上。
做完这一切,陈天泽才带着猪头离开山头。既然李洪山已经死了,那么猪头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着了。
等两人离开许久。
两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这个已经塌陷了下去的坑洞前,盯着那块被陈天泽立在这里的简易石碑,面面相觑。
“这小子就是当年陈家的嫡子?”
其中一位黑衣老者轻声疑惑道。
另一位年纪头发已经全部雪白的老者点点头,轻笑道:“没想到吧,其实我刚开始也被这小子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不急。”头发雪白的黑衣老者摇了摇头,轻笑道:“你抽空去研究一下这小子在裁决者内部爬升的材料,就明白我为什么把他留到现在了。当然了,你可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这个小子身边围绕了三个地仙境的高手,整个神圣帝国的地仙境高手才有多少,这个小子却占了这么多,你说有趣不有趣?”
另一位老者一脸惊讶,疑惑道:“三个地仙?不是一个严剑三嘛?哪来的三个?”
头发雪白的老者笑而不语。
另一人也不追问,只是低头看着石碑上的字体,轻轻笑道:“这小子写的字倒是不错,很有筋骨。”
“文采也不错。”头发雪白的老者点点头。
两人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为首的老者才轻声道:“走吧,并州终于要热闹了。”
“好!”
两人的身形一闪而逝。
满山荒芜中,一座石碑孤零零的立于此地。
“当死之人挡死之地当思之人,生于有名,死于无名,繁花再开时,匿于芳草中。盼来世。”
第七十章 覆面披甲
并州,知味书屋。
平日里大门从不关闭的书屋今日不知为何,大白天的竟然大门紧闭起来,使得原本萧条的书屋此时显得更为落魄。
书屋二楼。
年纪不小的守书人老黄拎着一杆不知道掉了多少毛的鸡毛掸子,轻轻挥动的,不断拂去密密麻麻书架上的灰尘,有条不紊,却显得并不轻松。
四周,站满了黑色长袍的裁决者。
不同以往,这些裁决者都是清一色的佩戴面具,各自彰显身份的手套也被佩戴在手上,整齐划一,宽松的黑色长袍之下,各自凌冽的武器。放眼望去,人数足足有五十人之多。
霍弋佩戴着白色的手套以及那张许久未曾用过的面具,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单单是霍弋,哪怕是位于前列的几名四品裁决者都无一例外的安静驻足,谁也不敢动弹丝毫。
老黄头面对这般庞大的阵势,丝毫没有显得慌乱,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些神情肃穆装备整齐的裁决者们,只是轻轻抚着灰尘,一个书架挨着一个书架,极为仔细。
许久,当老黄停留在了那许久未曾翻动的陈家书架前,眯着眼睛,轻声道:“人都到齐了吗?”
最靠近老黄头的一名四品裁决者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启禀大人,还缺两人。”
老黄头呵呵笑了一下。
顿时整个书屋的二楼都冒出一股凌冽无比的寒意,让人震颤不已,所有的裁决者们后背都感到了一股彻骨的肃杀之意。
“两个人,这要比我预想的好多了。”老黄头也不抬一下,伸出鸡毛掸子拂去资料上的灰尘。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那名在并州地位并不算低的四品裁决者愣是不敢搭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裁决者越是往上,地位越高,修为越高,同样的,规矩也就越多。而这次对于黄大人的召集,这位四品裁决者更是不敢有丝毫忤逆,急忙下达了命令,将现有驻扎在并州境内的所有裁决者召集起来。
其实明眼人都可以感觉得到,如今的并州算得上是暴风雨前的寂静,单单是他就得到很多消息,江湖上许多牛掰哄哄的门派不约而同的潜入了并州城内,甚至有传闻恶魔部落的当家人也已经抵达并州城内。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就在这情势紧张的时候,偏偏少了两人,还是自己的嫡系,这怎么能让这位四品裁决者不紧张?
“吩咐下去,对那两名没来报到的裁决者下达裁决令,只要人头。”老黄终于开口道,语气极为平静,却让整个二楼的裁决者们都惊了一下。
因为没有按时前来报到便要痛下杀手?
那名四品裁决者没有丝毫的反对,只是轻轻点头。
站在人群最后的霍弋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虽然不知道那两个未曾前来报到的裁决者是谁,可是但凡是能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整个大陆上的佼佼者,是裁决者组织的中流砥柱,修为不俗不说,家世也要极为清白才可以,即便是有疏忽,也不至于说杀就杀吧?
就在霍弋胡思乱想之极,前方站在自己前面的人群突然让开一条通道,那老黄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霍弋,面无表情。
霍弋惊了一下,急忙低下头来,冷汗直流,双手也开始不停哆嗦。心中骇然,难不成这老人能够看透人的想法?
“你叫霍弋?”老黄略微沙哑的嗓子轻声问道。
霍弋急忙点头,双腿都开始哆嗦起来。
眼前这人是谁?霍弋不知道,可是能让四品裁决者都俯首低眉的,那岂能是寻常人。
以往霍弋无数次走进知味书屋看到这个面无表情的老头的时候,只认为他是守书人,却不曾想能在裁决者内部拥有如此之高的地位。
“年轻人,有时候太过聪明了未必是件好事,这一点你倒是可以向那个嬉皮笑脸的陈天泽学一学。”
此话一出,一部分裁决者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陈天泽是何人,另一部分的裁决者都愣了一下。
那个一月前就失踪了的裁决者?
裁决者内部有不少五品乃至四品的裁决者都听闻过这个家伙,无修为却偏偏饲养了一直凶悍的巨兽,顺利从九品裁决者一路攀升到了中品裁决者,这让很多人都心生疑惑。
只不过,接手陈天泽的却不是任何一名五品裁决者,而是一名来自于帝都的高品裁决者,身份就不为外人所知了,于是乎所有的裁决者便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所以,陈天泽误以为进入并州后无人打扰,其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听闻此话的霍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尴尬的愣在当场。陈天泽失踪的消息自己不是不知道,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家伙已经死在了快剑山庄里头,现在老黄头提这个干吗?
“行了,都下去准备吧。”老黄没理会战战兢兢的霍弋,只是指了指门口,下了逐客令。
所有裁决者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唯独那名四品裁决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去盯着,有谁不对劲直接裁决。”老黄轻声道。
那名覆面的四品裁决者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便轻声问道:“那霍弋怎么办?”
“大本事没有,小毛病不断。留着吧,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老黄愣了一下,摆手道。
黑衣裁决者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老黄头继续清扫灰尘,约莫着一个时辰后,所有的书架都被清扫完毕,老黄这才走到角落里,从一只箱子中掏出一张洁白的面具,捧在手中,轻笑道:“既然是裁决者,不覆面怎么成?”
——
并州向南三十里地处,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镇子,唤作暖泉镇。因为镇子坐落于山间,四周都是茂密高耸的大山,中间却偏偏常年有温泉溢出,吸引了不少人来自休憩,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座镇子。
镇子规模不算大,可是却偏偏建造的极为奢华。
四周的亭台楼阁高耸,青石板铺陈的街道比起繁盛的并州城还要过分。
外人肯定想象不到为何一座小小的镇子会建造的如此奢华,可居住在此地的人都知道,这里可不是一座简单普通的镇子,而是富贵人家的聚集地。
暖泉镇既有温泉又有风景,自从被人得知的那一刻开始,便有一个年迈的富豪一掷千金在此处建立了一座奢华的宅子供自己养老。随后,诸多生意场上的得志之人,官场之上的得势之人便都开始效仿,在此处建立一座庄园,夏日避暑冬日驱寒,这座镇子便这般建造起来。
临近秋日,还未入冬,便已经有贴心的管家奴仆开始带人往镇子里搬运一些过冬必备的物品,提前为主人铺路。
所以,镇子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不算少。
街道之上,三个不起眼的人缓缓前行,为首的是两名黑衣老者,而后的一名则是一个身材高挑面色冷峻的年轻人。
三人走走停停,还不时的对四周的建筑指指点点,像极了前来观光的客人。
走了半晌,两名老者似乎觉得有些乏了,随便找了一处街边的石凳上坐下。而那身材高挑的冷峻男子却并未落座,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两人身后。
“冷毅啊,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头发略微斑白,身材也相对矮小的老者笑着开口问道。
“谢师伯挂念,已经痊愈了。”冷毅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对此,那头发斑白的瘦弱老者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轻声道:“我和你师父去了一趟你和那严老头大战的地方,着实开了眼界了,不曾想你这般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恐怖修为,不枉费你师父对你的栽培啊,假以时日势必能入地仙境了。”
冷毅没有说话。
满头银发的老者呵呵一笑,搭话道:“当然了,还见识了一下那个陈家的小子,真让人出乎意料呢。”
冷毅愣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李洪山?”
头发晶莹的老者笑而不语,只是笑呵呵道:“不要以为我和你师伯突然造访是为了妨碍你什么,恰恰相反,是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不得不来。以前总归是小瞧了那个陈家的余孽,没想到这家伙如今竟然成了最大的变故,就连老黄头这次都打算护着他了。”
冷毅面色一冷。
那位被冷毅称为师伯的瘦弱老头双手一抖,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来,递给了冷毅,笑呵呵道:“师伯这次也没空手来,穿上这玩意总归让人放心一些。”
冷毅愣了一下,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件甲胄,薄如蝉翼般轻盈,却散发着淡淡微弱的光芒,让冷毅都不禁震撼了一下。
“凝甲?”
冷毅疑惑道。
老头笑呵呵的点头。
冷毅眼珠子都拔不住来了,轻轻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这件在神圣帝国最为神秘的铠甲。
在手指刚刚碰到了铠甲的那一刻,甲胄竟然像是活了一般,灵活跳动起来,下一刻便散发出一道淡淡金光,嗖的一下子钻进了冷毅的领口,将冷毅的身体包裹起来。
两名老头都是满脸笑意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冷毅,似乎很是得意一般。
第七十一章 三人行
暖泉镇最为著名的便是位于镇子最北端的一座庞大温泉湖,青山环绕,泉水喷涌。
整个湖面波光粼粼,蔚为壮观。
一座奢华的宅子位于温泉湖的北端,临近暖泉镇,依山靠水风景秀丽,古语风水便当如此。
不同于暖泉镇上其他富贵人家所建造的宅子,这座奢华的无以复加的宅子一直都不知姓名,甚至很少能够见到有人出入。宅子里有几名从当地雇来的仆人,负责日常的清扫工作。
也有诸多好奇的富贵人家想要求见这件宅子的主人,却最终没能见到主人丝毫。
毕竟住在这里的人大都有钱有权,能够结交一份善缘对于任何一个善于经营之道的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很多人一旦财富能够支撑得起他们在这里建造宅子,也都不会计较一些小钱,人脉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这里会有富贵人家扎堆在此建造避暑驱寒的宅子了。
当冷毅跟随着师父师伯三人一同悠闲的逛荡到湖边的时候,都看到这这座奢华精美的巨大宅邸,三人都不禁啧啧称奇。
“看这宅子,应该不是寻常人所建的,瞧这阵势就知道不俗。”头发晶莹的老者眯着眼睛,满脸赞赏。
冷毅点点头,轻声道:“的确不错,比起镇子上的其他宅子,这座宅子明显就要雅致的多。”
却不料,此话一出,那个亲手赠送给自己凝甲的师伯摇了摇头,笑眯眯道:“是也不是。”
冷毅愣了一下。
“风水一词,藏风聚水。此宅子背靠青山,藏风极佳,面朝湖泊,聚水最盛,加之建造奇特,单单是规划一事恐怕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做的到的。”
“去看看?”
三人点头,向宅子的方向走去。
宅子大门紧闭,门口并未摆放任何石狮之类的镇守灵物,只是一张恢弘的大门屹立于此。
三人站在门口,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一股令人震撼的古朴气息迎面而来,能够将宅子建造成这样的,肯定要比他们想象的强大。
冷毅犹豫了一下,上前敲门。
很快,院落大门被打开,一袭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冷毅一脸错愕,至于身后的两位老者,则是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
只见那个身材高挑,一袭白衣飘飘入仙的绝美女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扯了扯嘴角,道:“拓跋老狗,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拓跋老狗?
冷毅嘴角抽搐,可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位飘飘如仙的女子愣是生不出半点火气来。
“多年不见,脾气还是这般火爆啊。”被骂作是拓跋老狗的老人没有丝毫生气,笑呵呵的答道。
而另一位老者则是丝毫掩饰不住怒火,怒道:“这位姑娘年纪轻轻,为何这般不知羞耻的辱骂他人。”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老狗?”女子冷笑道。
头发花白的老头瞬间暴怒,作势就要上前,却被骂作是拓跋老狗的老人拦住。
冷毅站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
身为杀手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看似轻柔的女子很危险,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似乎可以在瞬间穿透灵魂,让人震颤不已。
“滚!”
女子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宅子。宅子大门被瞬间关闭。
拓跋仪,也就是冷毅的师父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轻声道:“走吧。”
“师兄,这女子是谁?”走出去老远的路程,拓跋仪的师弟,也就是冷毅的师伯郝连菩萨皱起眉头问道。
冷毅一直没敢做声,只是轻轻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宅子,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拓跋仪,似乎想要得到答案。
“她啊,凝甲的缔造者。”拓跋仪轻声道。
郝连菩萨一脸震惊,而冷毅则是丝毫掩饰不住震惊。
只不过,接下来拓跋仪的话,让两人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只见拓跋仪缓缓舒了一口气,道:“还是陈天泽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姑姑。”
——
夕阳西下。
黄昏之中的暖泉镇风景格外美丽,漫天红色的霞光之中,三个身影缓缓出现在暖泉镇精致奢华的大街上。
“老瞿,这就是传说中的暖泉镇?咋一点都不像个镇子,看看着地面,啧啧啧,还有那路边的树木,这得花不少钱吧?果然是有钱人的聚集地。”
陈天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样,一进入暖泉镇便咋咋呼呼的东张西望,是不是的蹲在地面或者是路边啧啧称奇。
老瞿还是依旧笑呵呵的。
倒是严剑三实在看不过去了,一把将蹲在地面上扣砖的陈天泽拎起来,怒道:“你这娃娃能有点骨气成不成?别给老夫在这里丢脸!”
陈天泽讪讪一笑,搓了搓手掌。脚下的石头可是地地道道的青石板镶嵌汉白玉啊,这拉出去一块可能值不少钱呢。传闻帝都皇城的地面便是用汉白玉铺就而成,陈天泽便开始琢磨着啥时候能去瞧上一眼。
“老瞿,咱来这里做啥?”陈天泽觉得无聊,转过头看着笑呵呵的老瞿,疑惑道。
老瞿只是傻笑,也不说话。
陈天泽只能作罢自顾自的东张西望,却不敢再大声咋呼了。
那一日当陈天泽发现被自己偷偷关押起来的李洪山被人嫩死之后,回到酒肆之中,老瞿便说要带他去个地方,陈天泽好奇啊,就追问去哪里,可老瞿死活不愿说,就这么耗到了这里。
当然,穆孝天没有跟来,不是陈天泽不愿带他,而是穆孝天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去游历江湖,便在酒肆之中和众人道别,独自离开了。
陈天泽知道这货的脾气,也就不在阻拦,任由他离开了,临行前没忘了约定谁混好了下次见面请吃牛肉,三斤管饱!
江湖二郎江湖行,在他们的意识中,所谓的行走江湖便是一碟牛肉一壶酒,一柄长剑一段情。
很唯美,很动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实中的江湖却多了很多恩怨纠缠,纷纷扰扰,随时随地都在死人,像李洪山那样,就连死去都没能留下丁点传说。
“前辈,你说什么是江湖?”走了许久,陈天泽转头看着百无聊赖的严剑三,轻声问道。
严剑三直接摇头,没搭理他。
陈天泽也不气恼,只是自顾自的摸着路边的一颗颗粗壮而又异常珍贵的树木,笑嘻嘻道:“穆孝天那混蛋说过,江湖儿郎江湖死,这才是最美的江湖,起初我不信,可后来吧,遇上了前辈见识了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然后见过了那么多的高手,你死我活,反而更 不信了。”
“为啥?”老瞿嘿嘿的凑了上来,问道。
“活着不好吗?”
陈天泽反问道,看着老瞿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解,陈天泽哈哈大笑,道:“我一个才混了几天江湖的菜鸟和两位老江湖说江湖,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漫天霞光渐渐散去,水汽浓郁的暖泉镇开始弥漫起一阵淡淡的雾色,加上渐渐暗了下来的光亮,显得格外朦胧。
夜色渐浓,深沉之中,三人行。
第七十二章 一家人
并州。
建造恢弘无比的王家宅邸中,王仲坐在奢华无比的大厅椅子上,手中端着已经微凉的茶水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数十道人影,眉头紧皱。
“大人,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置?”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抱拳轻声问道。
大厅内此刻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放眼望去,这数十个身材壮硕一袭夜行衣的汉子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带着伤,血水将黑色的衣衫沾染的无比渗人。
可饶是如此,这几人都没有一个皱起眉头的,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仲眯着眼睛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既然是杀手,就应该有杀手的觉悟。”
站在大厅中央的中年汉子点点头,向后转头冷声道:“剁了!”
此话一出,大厅外面的庭院之中,传来一阵惨叫声。
庭院中,同样有十几道黑色的身影手持钢刀,面色冷峻的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杀手,没有一丝表情。
王仲摆摆手,轻声道:“让兄弟们下去歇着吧,再去将大夫叫过来,给受伤的兄弟医治一下,死去的兄弟们也要好生下葬,每人领一百两银子。”
中年汉子点点头,一挥手,数十名壮汉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退出去,而是站在大厅里,看着面色疲惫的王仲,欲言又止。
“张彪,你想说什么?”王仲看着那犹豫不决的汉子,轻声问道。
被唤作张彪的中年汉子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大人,您……还好吧?”
数天前,王家宅邸迎来了第一波刺杀,人数不多却已经让人不得不警觉起来。而从那以后,几乎隔三差五便有杀手涌来,整个王家宅邸已经变得鸡犬不宁了。
张彪是个粗人,自然不晓得这是为何,可是他却看得出来,这些前来的杀手修为越来越高,能力越来越强。前几日的杀手只能伤到手无寸铁的奴仆罢了,可今天这一战,愣是折损了七八个修为在萌雾境的兄弟,那么接下来呢,张彪自己都不敢想。
王仲摆摆手,轻声道:“谈不上好不好,遇上了那就得面对。”
张彪点点头,总算放心下来。
大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身没有任何武道修为,却能撑得起如此庞大的家业,这一点让张彪很是佩服。可王仲毕竟没有经历过这般血腥厮杀,偏偏这两日刺客极为多,张彪也怕这位大人有些扛不住。
王仲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轻声笑道:“累不累,不累的话陪老头子聊几句?”
张彪愣了一下,点点头坐在椅子上。
“张彪,进入王家当护院教头多少年了?”见张彪坐下,王仲轻轻开口问道。
“十年整。”张彪答道。
“十年了啊。”王仲眯着眼睛,轻声叹息道:“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张彪点点头,神色突然哀伤起来。
无论是王仲还是张彪,都清楚,这个十年,指的是什么。十年前,有那么一个庞大到让人俯首仰望的家族,有那么一个让人觉得无比安心的后盾,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树倒猢狲散,怨不得猢狲无情,而是那可支撑猢狲的大树已经没有了能够给予猢狲任何的立足之地,离开只是不得已。相信任何一只不得不离开的猢狲必定在某个深沉的夜里,思念那颗让他们无比安心的大树。
王仲如此,张彪亦是如此。
沉默了许久,性子耿直的张彪终于开口问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道:“大人,咱们这次能扛过去吗?”
王仲愣了一下,摇摇头。
“如果你不是张彪,我会坚定的告诉你,一定能扛过去,给你希望。可你是张彪,我只能告诉你,不知道。”
王仲轻声叹息道:“毕竟那是个只手遮天的存在啊。”
张彪叹了一口气,可是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无奈和犹豫,相反,似乎更加坚定了。
“当然,这次的不确定性因素也很多,谁也不敢事先断定成败。”
王仲突然笑了笑。
“陈家的嫡子回来了,而且是个让人很惊奇的存在。”
张彪脸色骇然道:“那小家伙不是死了吗?”
王仲摇了摇头,笑道:“当年的陈家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不是恢弘帝国的陈家了。”
“当然,如果我们王家坐以待毙的话,也就不是并州王家了!”王仲脸色如常,轻声道:“刀儿要回来了。”
那一刻,张彪激动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
当夜色彻底笼罩大地的时候,陈天泽一行人终于停在了暖泉镇最为奢华的一座宅子前。
透着明媚月色,陈天泽瞟了一眼四周的景色,一座偌大的湖泊在黑色中散发着阵阵雾气,迷人之极。
“老瞿,咱这是来找谁啊。?”
陈天泽小心翼翼的望着这座庞大的宅邸,问出了一个在路上问了不下十遍的问题。
老瞿依旧笑呵呵的没有说话。
陈天泽抬头看着这座建筑极为奢华的宅子,在夜色中,月光朦胧,将整个宅子笼罩其中,神秘而又诡异。
严剑三眯着眼睛,扣了扣油乎乎的头发,咧嘴道:“这宅子风水不错。”
陈天泽转过头,呲牙咧嘴道:“前辈,给说道说道呗。”
严剑三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古人云,做南往北,藏风聚水这是最好的风水布局,你瞧瞧这宅子,这么大的宅子门口都不放任何镇宅灵兽,明摆着宅子里头住着的人物都不需要,你说风水好不好?”
陈天泽嘀咕道:“说了跟没说一样,还风水呢,你就忽悠吧。”
严剑三伸出脚一脚揣在陈天泽的屁股上,将陈天泽踹了个狗吃屎,一边骂骂咧咧道:“古人的智慧比你这小娃娃想象的要强大多了,你不懂就别瞎咧咧!”
陈天泽揉了揉吃痛的屁股,讪讪一笑。
吱呀!
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宅邸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严剑三一脸的错愕,老瞿则是笑呵呵的躬身行礼。
坐在地上的陈天泽惊了一下,抬头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惊喜道:“姑姑,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在夜色之中煞是好看。
陈天泽这才明白,老瞿带着他来找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前不久在陈天泽面前出现过的姑姑,萧仙子。
“严老前辈。好久不见了。”萧仙子对着陈天泽笑了笑,转过头看着严剑三,施了一个万福,笑眯眯道。
严剑三向后撤了一步,嘀咕道:“别,这份大礼我可受不起,当年因为施了一个万福,结果一座好生生的雪麓山神殿被拆掉大半,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耳尖的陈天泽一脸错愕,咋呼道:“啥?拆了雪麓山神殿?姑姑,你这么厉害。”
萧仙子没有回答陈天泽的话语,只是笑了笑,对着严剑三笑眯眯道:“前辈说笑了,在下只是天泽的姑姑,感谢前辈出手帮助天泽,别无他意。”
严剑三撇撇嘴,不再说话。
“走吧,天色不早了,今晚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萧仙子拍了一下陈天泽的脑袋,便率先进入宅子。
严剑三和老瞿走在最后,临进门前,严剑三抛给了老瞿一个凌冽的眼神,意思是你等着瞧,老瞿只是嘿嘿一笑。
吃过晚饭之后,严剑三便嚷嚷着要四处看看,率先离开,老瞿也识趣的退下,只留下重逢的萧仙子以及还在神游万里的陈天泽。
“怎么了?觉得这一切不真实?”萧仙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神情飘忽的陈天泽,笑道。
陈天泽点点头,感慨道:“真没想到,姑姑竟然是这么个财主,哎哟,觉得太不真实了。”
萧仙子被陈天泽的话逗乐了,咯咯笑了起来,风情万种,看的陈天泽目瞪口呆。
“姑姑,你真的拆了雪麓山神殿?”盯着萧仙子看了半天的陈天泽终于开口道。
萧仙子摇了摇头,陈天泽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正常嘛,堂堂的雪麓山神殿如今是神圣帝国最大的信仰之地,甚至连帝国皇家都无比敬畏的存在,怎么可能就被人拆了呢?
只不过接下来萧仙子的话却让陈天泽险些跌倒桌子下面去。
只听道萧仙子唇齿亲启道:“只是拆了一半而已,没那么夸张。”
陈天泽目瞪口呆。
萧仙子轻轻一笑,随即收敛神色,道:“这里也没外人,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知道你心里憋了很多问题,这么一直憋着你不难受?”
陈天泽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姑姑懂我。”
然后,陈天泽便将所有的问题抛出,例如陈家为何遭受无妄之灾,如今的王家为何如今也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并州城到底是谁在做主,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所说的那个幕后主导着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诸如此类。
萧仙子先是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本以为这些事情你要很久以后才能接触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触碰到了。”
陈天泽默不作声。
“天泽,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运,因为越是无知才越安全,在你未曾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好奇心只会害死你。当然了,现在你已经跳到了这个圈子里,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从一开始,所谓的江湖所谓的庙堂只是一个人的恶趣味而已,最后竟演变成了一种规矩,一种血腥的杀戮。”
陈天泽目瞪口呆,个人的恶趣味竟然能让江湖庙堂都为之颤动?
“其实,这一次那个人没想着对你动手,这可能将就是他的恶趣味在作祟了,之所以你会被人刺杀,是因为有些人太过胆小,或者说陈家这块金字招牌的压力太大。”
“王家这些年财源滚滚,做大做强,不是没有缘故的。因为王家的当家人吸纳了当年陈家的大部分家底,才有了今天。而无论是陈家也好,还是王家,只要一旦强大到威胁到了那个人的地位,便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那个人是谁?”
陈天泽问道。
“这个你暂时不用知道,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他的。”萧仙子摆摆手,轻声道:“估计那个时候你已经可以有能力和他叫板了。”
陈天泽不禁一阵苦笑,那个人既然能将整个神圣帝国的江湖庙堂当做自己游戏的玩具,那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和人家叫板?
“天泽,真正的强大不是来自于修为财富和权势,而是来自于内心。”萧仙子轻声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
“你会懂得,等你成为裁决者内部真正的巨头的时候。”萧仙子轻轻一笑,道:“在这之前,我会看着你一步步向上走的。”
陈天泽心中一暖,亲情的感觉,真好啊。
“谢谢姑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萧仙子揉了揉陈天泽的脑袋,眼神温柔。
第七十三章 波澜终于壮阔(一)
最穷不过讨饭,不死总会出头(今天听到的,好励志)
春神湖是司州境内一座不起眼的小小湖泊,在江河湖泊多如牛毛的四周境内显得寂寥无名。
湖泊面积不大,常年碧水蓝天的倒也算的上是别具一番风景。
在湖畔处,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屹立于此,孤零零的像个无依无靠孤独终老的老人。
屋前空地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男子挥动的手中的破刀,骂骂咧咧的指着屋内,道:“老贼,你丫的把老子骗到这里来,想做甚?老子是要练刀的,你整天让老子在湖里抓鱼,你丫的还有没有公德心,有没有道德,有没有素质,有没有良心?”
一连问出了四个有没有,可是屋内却没有任何的回复。
挥着破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和陈天泽告别之后独自离开的穆孝天。
只不过现在的穆孝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被一个老头看中,说要传授武艺,穆孝天便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到了春神湖畔,不曾想这个糟老头子天天让穆孝天下湖里抓鱼,而且还不是用手抓,是用手中那个已经锈的连硬柴都劈不开的破刀。
起初穆孝天觉得这件事情太简单了,毕竟自己的水性还算不错,小时候的江湖浪里小白龙可不是白叫的。可信誓旦旦的下水之后,穆孝天傻眼了,因为在水中,自己的手臂根本就用不上啥力气,别说砍鱼了,连挥动一下都觉得吃力。
这样一来,穆孝天便认定了老头肯定是在磨砺自己,让自己有所增长。所以穆孝天耐着性子继续做这种简单至极的勾当,等过了几天终于可以在水下挥动破刀了,可是却总是砍不中,那柄生锈的厉害的刀根本不管用。
于是乎,穆孝天觉得这老头既然要传授武艺,那么好歹也应该给自己一把像样的武器,可没曾想,这老头直接拒绝了。
抠门,铁公鸡!
穆孝天站在院子里,跳脚大骂了半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在地上,嘀嘀咕咕道:“人家练武都是上等秘籍,上等武器,还有顶尖师父,咱这是算啥。”
一念至此,穆孝天再度扯开嗓子,冲着屋内喝道:“老头子,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呢?看你那修为估摸着连我那不成器的兄弟都打不过吧?”
“放屁!”
屋子中终于有了声音,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缓缓走出屋子、
相信陈天泽在这里的话,肯定对这个老头子不陌生,因为这老头就是那一日在酒肆之中和陈天泽一行人起争执的老人,只不过一行四人中的两个中年男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了一个姓赵的老头和那个相貌俊美身姿婀娜飘飘欲仙的黑衣姑娘白牡丹。
“你小子那点小九九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走出房间的赵老头神色不悦的看了穆孝天一眼,然后伸出手。
坐在地上的穆孝天急忙嬉皮笑脸的翻身爬起,将手中的破刀递给脸色不悦的赵老头。
只见赵老头接过那柄生锈的厉害的破刀,然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之后,随后一抛,那柄破刀便直接飞向湖中,溅起一抹水花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目瞪口呆的穆孝天愣了一下,随即直接跳脚大骂起来,道:“你这老头子怎么能这样?那可是老子吃饭的家伙,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说扔就扔了,你赔,赔我的刀!你要是不赔我今天就跟你翻脸。”
赵老头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向茅草屋内走去。
穆孝天气的牙痒痒,刚准备继续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听到湖里有了动静。
转过头,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竟然翻涌起来,像是锅里烧开的沸水一般,气泡翻涌不止。
接下来,在穆孝天的目瞪口呆之中,一条条鲜活的大鱼从水中飞起,然后掉落在穆孝天的脚下,不停的挣扎扑腾着。
看着这一切的穆孝天目瞪口呆,真特娘的是高手啊!
半晌,湖面终于再度恢复平静,穆孝天的那柄破刀突然在水面上划了一个圈,下一刻便落在了穆孝天的脚下。
穆孝天一脸激动的攥住那柄破刀,愣了半晌才嬉皮笑脸的转过头冲着茅草屋内喝道:“赵老头啊,我去练武了啊。”
说罢,穆孝天屁颠屁颠的捧着破刀向湖里跑去。
茅草屋中。
头发花白的姓赵老头靠在一张破旧不堪的藤椅上,咯吱咯吱的摇摆着身体,眼睛微微闭起,默不作声的打瞌睡。
藤椅前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炉子,炉火微微燃起,搭在炉火之上的紫檀茶壶冒出滚滚热气,整个屋内都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一袭黑衣却偏偏唤作白牡丹的俊美女子半蹲在桌子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炉火,一双眼睛不是偷偷瞄向那个眼睛闭起的老者,神情敬畏。
半晌,老者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火候还不到啊。”
女子端起茶壶的手不禁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又将茶壶放在炉火之上。
“做人如煮茶,无论火候好坏,只要有茶叶有水,便可成茶。人无完人,可火候好坏却能决定茶水是否香浓可人。”
老者自顾自的低喃起来,眯着眼睛盯着茶壶,轻笑道:“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个臭小子,说实话如果不是拓跋老头的授意,这种人我恐怕连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眼。”
“不过相处下来,我觉得这小子倒也算不错,嘴巴阴损了一点,可品行倒是不差。”
白牡丹始终没有说话。
老者笑了笑,道:“拓跋老头说过,咱们这些人就是因为在高出站的太久了,才会少了情趣而变得死板。自从见了这小子,我倒是觉出来点味道了。”
“拓跋老头的眼光还算不差,这小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老头自顾自说着。
半晌,老头看着面色平静的白牡丹,沉声道:“把你的清白身子留着,等这小子功成名就的时候,就可以交给他了。”
白牡丹一脸错愕,沉默了半晌才重重点头道:“谨遵吩咐。”
老头端起滚烫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醇茶水,轻声道:“波澜终于壮阔了啊。”
——
并州城。
时值正午时分,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嘈杂无比。
嘈杂而又匆忙杂乱的街道上,一行痞子模样的壮汉晃晃悠悠的走在街道上,时不时的推开那些不长眼挡道的家伙,偶尔遇见一两个长相不错的姑娘,便出言调戏一番,惹得众人避之不及。
为首的是一个秃头的汉子,带着十来号的兄弟这般游游荡荡的走在街道上,看似有意无意的停在了一处铺子前,秃头汉子脸色阴沉的笑了笑。
紧接着,秃头汉子走进这座在并州城内颇负盛名的当铺,大大咧咧的坐在当铺前厅的椅子上,嚷嚷道:“让你们管事的出来,他妈的,这半年都不交保护费了,摆明了不把我虎头标放在眼里!”
当铺里的客人不少,见此情形都是一惊,急匆匆的四散离开。
自称是虎头标的光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对于这种效果很是满意。
并州城但凡是经商的,大都听过虎头标这么号人物,此人是并州城内有名的痞子混混,手底下有十来号小弟,整日缠着小商小贩收取保护费,让人很是头疼。
而且这家伙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官府几次找上门都被他化解了,自然就更没有人敢招惹这个阴险的家伙了。
只不过虎头标无赖归无赖,眼力见倒是还不差。但凡是在并州有些底蕴的铺子商人,虎头标都不会轻易出面招惹,典型的欺软怕硬。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座当铺可是并州首富王家的铺子之一,这虎头标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店铺内的伙计们见到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之后,都不禁慌了神,急忙躲避的躲避,报信的报信。
大厅显得有些空荡。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进了铺子,一进门就嚷嚷道:“掌柜的,上茶上茶,渴死我了。”
虎头标不禁脸色一冷,看着那个自顾自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年轻男子,冷笑道:“这位小兄弟,铺子今日不开张,你还是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吧?”
年轻男子一袭青衣,看样子年纪也不算大,手中持着一把扇子,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光头男子,疑惑道:“哦?你是这里的掌柜?”
此话一出,虎头标身后的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虎头标一脸阴冷的笑道:“这位小兄弟看样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趁爷爷没发火,赶紧滚!”
年轻男子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着,嘀咕道:“白痴。”
声音不大,却也不算小,偏偏让整个大厅内的人都听到了。
虎头标顿时脸色阴沉起来,一摆手身后的大汉们都狰狞着走上前来,似乎要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只见年轻男子站起身子来,扭了扭脖子,嘀咕道:“老头子也不知道咋混的,自家的铺子让人欺负上门了都不处理一下,哎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帮你擦擦屁股吧,谁让我这人孝顺呢。”
说罢,年轻男子飞身而起。
砰!
整个大厅都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那刚刚还狰狞着笑脸的几个壮汉仅仅在一个瞬间便全部倒地不起,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虎头标目瞪口呆。
不等动作,年轻男子便一跃上前,一把将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提起,冷笑道:“虎头标,三十二岁,秦火堂外部成员,咋地?秦火堂也想掺和一把?”
虎头标被捏住脖子,剧烈挣扎着却丝毫不能动弹,看着眼前的年轻公子哥,脑海中瞬间想起一个曾经一度让并州城极度恐惧的人。
只是不等他说话,年轻男子便一甩手,将虎头标的脖子拧断,随手抛在地上。
砰!
数十个黑衣男子破窗而入,一道道淡淡的雾气瞬间弥漫整个大厅。
年轻公子哥看着这一道道在外人看起来极为恐怖的罡气,只是扯了扯嘴角,耸耸肩道:“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
砰!
鲜血四溅。
整个铺子都开始剧烈颤抖,然后就可以听到一声声沉闷的响动伴随着惨叫声。
这一日,那个三年前风云一时的王家嫡长子出现在并州城,大开杀戒!
第七十四章 波澜终于壮阔(二)
秋日天气已经有些微凉了,可暖泉镇却依旧温暖如春,这就和这里成片的温泉湖有着莫大的关系了,即便是到了数九寒冬,这座镇子依旧温暖如春,这也就不稀奇为何这里会成为富贵人家趋之若鹜争相钻进来了。
大清早,陈天泽睡眼惺忪的走在暖泉镇温暖的街道上,一脸懊恼。
不知道为啥,依旧好久没睡过好觉的陈天泽大清早就被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连早饭都不给便被赶出了那座奢华的宅子。
不用猜,仙子姑姑肯定和严老头谋划什么事情呢,而且还不想让陈天泽知道。
天色才蒙蒙亮起,此刻的暖泉镇街道上空无一人,连个鸟都没有,百无聊赖的陈天泽坐在街道边上的石凳上,伸手摸着屁股下的石凳,嘀咕道:“一个破石凳都特娘的用汉白玉雕琢,这里的人可真特娘的败家啊。”
脚步声响起。
陈天泽微微错愕了一下,这么大清早的,会有人?
转过头,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站在不远处,怯生生的看着坐在路边的陈天泽,手里还攥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花朵,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这个同样早起的人打个招呼。
看见陈天泽转过头来,那姑娘明显吓了一跳,登时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见此一幕,陈天泽的玩心立马暴涨,张开嘴就喊道:“姑娘,大清早的就去采花啊,你娘没告诉你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嘛。”
那个身材娇小的柔弱女子吃了一惊,低头看着手中那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半晌才呢喃道:“这不是路边的野花。”
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这姑娘可真天真的。
那娇柔的女子见陈天泽大笑起来,满脸不解,可是却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紧张感。
陈天泽招招手,示意那姑娘过来。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缓步走到陈天泽的身边,怯生生的开口道:“公子起的好早。”
陈天泽耸耸肩膀,无奈道:“我也不想啊。”
“哦。”
“姑娘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嘛?”
“看着不像唉。”
“你见哪个坏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刻上坏人两个字?”
“也对哦。那你是坏人嘛?”
陈天泽彻底被打败了,扶额道:“不知道。”
“哦。”
女子轻轻点了一下头,却没有丝毫的奇怪之感。
“你不害怕?”陈天泽笑问道。
“不怕呀。”
小姑娘突然咧嘴笑了笑,道:“我娘说了,坏人不敢动我的。”
“这么霸道,你娘谁啊?”陈天泽愣了一下。
“我娘就是我娘啊。”小姑娘打马虎眼道。
陈天泽被逗乐了,从这里看过去,这个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扎着一头极为罕见的马尾辫,一身衣衫也清清爽爽的,小小年纪的便已经有了不错的气质,真不知道长大以后得祸害多少痴心男子。
“你怎么起这么早?”陈天泽反问道。
那小姑娘笑嘻嘻的顺势坐在陈天泽旁边的石凳上,一边晃悠着手中娇艳欲滴的花朵,笑嘻嘻道:“习惯了呀,我每天都起的很早的。”
陈天泽点点头,笑道:“习惯不错,以后长大了肯定是女强人,要不等你长大了给我做老婆好不好。”
“才不要。”听到前半句女孩子还满是得意,可后半句却让女孩子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我娘说了,我还小,嫁人什么等长大了在说。”
“我又没说你现在嫁给我,我说你长大了以后啊。”陈天泽继续无耻的笑道。
“也对哦。”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道:“等我长大你都已经老了,谁要嫁给你个老头子。”
陈天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姑娘立马白眼道:“说不嫁给你还这么开心?”
“小姑娘啊,等你长大了我未必会老。有没有听说过,男人三十一枝花,你还有十年总归该长大了吧?”
“这样啊,那过二十年呢?”
“男人四十一枝花!”
“呸,那过三十年呢?”
“男人五十了还是一枝花。”
“叔叔你的脸皮好厚啊!”
“叫哥哥,我没那么老!”
“就不,叔叔叔叔叔叔叔!”
陈天泽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天色大亮,那小姑娘站起身子来,笑嘻嘻道:“我得回去了,叔叔你就自己坐着玩吧!”
陈天泽摆摆手,示意不送。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离开,只不过刚刚走出几步,那姑娘便回过头来,笑眯眯道:“叔叔,我叫心怡,有空了可以去帝都找我玩啊。”
陈天泽笑着摆摆手,没放在心上。所谓萍水相逢只是擦肩而过,真能第二次遇到的概率那也太低了。
独自坐在石凳上许久之后,陈天泽低头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唉声叹气起来,连个早餐都没有啊,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呀。
坐在石凳唉声叹气了半天,想起刚刚那个离开的小姑娘,陈天泽不知不觉就突然想起来那个成天粘着自己的王丫头,一个月都没见了,估计小丫头都急坏了吧,不知道最近并州怎么样了,她作为王家的女儿,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陈天泽突然想起来一个特别有趣的段子,大抵便是用来形容那些正在奋斗路上的年轻人,段子的内容就是说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年纪遇到了心爱的人是一种悲哀,在一个无能为力的年纪偏偏遇上了一个想要白头终老的人是一种遗憾。在一个历经沧桑的年纪偏偏遇上了放荡不羁的恋人是一种无奈。爱上一匹野马,可惜我的家里没有草原的悲哀大抵如此。当然了,这种悲哀无奈遗憾注定会早就日后的倍加珍重。
脚步声再度响起,陈天泽愣了一下,莫不是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
转过头,陈天泽不禁呆滞当场。
只见一个熟悉的脸庞满脸泪痕的扑向自己,一把将陈天泽紧紧抱住,抽泣道:“天泽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念卿卿即来。
陈天泽伸手狠狠的抱住了王丫头柔软的腰部,任由王丫头在自己的怀中嚎啕大哭。
许久,止住泪水的王初雪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天泽,哽咽道:“天泽哥哥,你都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害怕找不到你。”
“我怕你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真的好怕。”
“你以后哪里都不要去了好不好?”
“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听着王丫头的话语,陈天泽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酸楚。他何曾不想就此安稳,与心爱的人相依相守相顾相思,直到白头。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跨出了第一步,陈天泽注定无法退缩了。
所以,陈天泽只能沉默。
此生若能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噗!
血光飞溅。
还未回神的陈天泽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砸进地面之中,一道娇艳欲滴的血色花朵在空中绽放!
“不要啊!”
王初雪稚嫩的嗓音歇斯底里的喝道。
第七十五章 波澜终于壮阔(三)
陈天泽在接手关于秦火堂的裁决令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卷入了这场注定会惊世骇俗的纷争之中。
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却是自己逃不掉的。因为他是陈家的嫡子,十年前并州陈家的唯一幸存者,这是他要走也是必须走的路。杀人和被杀的觉悟早早就已经建立在心目中了。
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措手不及,套用穆孝天的一句话,防不胜防啊!
左肩处被一记凌冽的长剑刺穿之后的陈天泽被巨大的罡气直接冲撞到了地面上,一口猩红的血水止不住的从口中涌出。
如今的陈天泽在突破了玄天体魄的三大限制性经脉之后体魄早已经突破到了脱胎境,可饶是如此,却没能发觉有人偷袭,还愣是被这一击直接给击飞了出去,足以见得这位隐匿在暗处的杀手和何等阴险和强悍了。
倒地不起的陈天泽下意识的向王初雪看去。
只见王初雪在错愕之后,撕心裂肺的扑向陈天泽。
兴许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般血腥的场景,可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偏偏却此刻不顾一切的扑向了陈天泽,没有畏惧,没有犹豫,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陈天泽吐出一口血水之后,见到这一幕,急忙挣扎着起身,一边喝道:“别动!”
可是王丫头哪里会在听他的,看到陈天泽遭受到了重创,王初雪恨不得立刻跑到陈天泽身边。
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王丫头的背后。
冷毅?
陈天泽心脏狂跳,挣扎了几次想要起身去阻止王丫头扑过来的脚步,可都无力的跌坐在地。冷毅的那一剑带着一抹精纯无比的暗黑罡气从自己的肩头涌入,直接将自己的丹田处搅乱了所有凝聚起来的罡气,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翻滚,整个身体都已经不受控制般的剧烈抖动起来。
“不要啊。”陈天泽额头的青筋暴涨,怒喝道。
一步,两步,三步!
冷毅看似风轻云淡的前行,没跨出一步,却如同跨越江河一般,仅仅三步便已经抵达到了奔向陈天泽的王初雪身后,单手一提,直接如同拎小鸡一般抓起了脸色苍白的王初雪。
“王家的丫头?”
冷毅冷笑一声。
“放开我,天泽哥哥,你还好吗?”
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初雪被拎起来之后,泪流满面的看着陈天泽,哽咽起来。
即便是知道自己陷入危机,可是在她心中,她的天泽哥哥依旧是第一位,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他。
“既然这般恩爱,就送你一程好了。”
冷毅轻声冷笑道。
“不要啊。”陈天泽大吼起来。
王丫头却只是转头看着陈天泽,满脸泪水的哽咽道:“天泽哥哥!”
砰!
沉闷的响动传来,两个身影直接倒飞出去。
一个身影带着滔天怒容的出现在了冷毅的身后,身形急忙掠过,一把抱住了还在空中飘浮的王初雪。
“师父姐姐。”王初雪哇的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来,眼角竟然流出了血红的泪水。
“丫头乖,师傅在这里,师父会救你的。”
罗绮抱着被重重一击的王初雪,暮然红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师父,好疼啊。”
王丫头哭了,脸上一片猩红,血水不断的从嘴角涌出,嘴角微微颤抖着发出微弱无比的声音。
“丫头不怕,师父一定会救你的,师父一定会救你的。”罗绮根本就没有理会那瞬间逃遁的冷毅,只是抱着脆弱不堪的王丫头,一双手紧紧攥着王丫头被一剑刺穿的腹部,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将王初雪包裹在里面。
“不要啊。”陈天泽终于挣扎着起身,脚步踉跄的扑向这边。
金光散去。
陈天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罗绮哭了,这位高冷无比的休宁宫大祭祀,堂堂的陆地神仙,泪水竟然划破脸颊,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落。
“好好活着。”
王初雪在最后一刻转过头看着扑来的陈天泽,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笑意,很温暖,很温馨,却透着浓重的无奈和哀伤。
我爱你,却无能为力。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上天不允。若有来生,我还爱你好不好?
“啊!”
陈天泽挣扎起身,走到罗绮面前,抱着这个平日里爱笑爱闹无所畏惧的小姑娘,双目通红无比,头顶的发髻瞬间四散飘扬起来,一道道纯真的金色光芒瞬间将整个暖泉镇笼罩的灿烂无比。
罗绮瘫软在地,双目无神,怔怔的看着这个平日里会嬉皮笑脸的叫自己师傅姐姐的调皮丫头,竟然不知所措了。
“天泽,切不可强行冲破经脉!”
一声娇喝传来。
罗绮抬起头,悚然一惊。
只见那刚刚神情哀伤的陈天泽此刻竟然变了一个神色,面目无比狰狞起来。
吼!
一声凄厉无比的吼叫声竟然从陈天泽的口中传出。
三道身影一闪而过,直接落在了陈天泽的身边,从各自的身上涌出一道用纯真罡气组成的巨大蛛网,直接将陈天泽伏在其中。
“陈天泽,不可强行冲破经脉,这是逆天行径,势必会引来天雷,陈天泽,快收手!”
陈天泽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姑姑那厉声的呵斥,只是直愣愣的抱着那个已经渐渐变得冰凉的王丫头,眼神温柔而又布满哀伤。
萧仙子和严剑三以及老瞿三人手中发出的那道金色蛛网严实的将陈天泽覆在其中,只是三人的脸色都显得十分难看,修为较弱的老瞿竟然有些摇摇欲坠起来,那覆在陈天泽身上的蛛网可随之开始颤动,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响动。
目瞪口呆的罗绮瞬间反应过来,肯定是有人率先打破了陈天泽玄天体魄之中的一根经脉,才会有可能让陈天泽自己强行突破经脉。
而现在看来,萧仙子几人已经支撑不住了。
一念至此,罗绮二话不说便加入其中,一道精纯的金色罡气从手中涌出,浮上那层光芒耀眼的蛛网之上。
有了罗绮的相助,那金色的蛛网瞬间稳定下来,不再颤动。萧仙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陈天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发生在外界的改变,只觉得腹部还是如同翻涌的大海一般,巨浪不停的翻涌。
许久。
陈天泽睁开眼睛,俯首低眉的看着那个安详的脸庞,轻声道:“愿你来世,心若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几人神色瞬间巨变。
咯咯咯咯咯。
蛛网竟然寸寸断裂,要知道那可是修武之人最为精纯的罡气啊,竟然就这般寸寸断裂消散在空气中了?
萧仙子一脸骇然,急忙喝道:“退后!”
此言一出,四人顾不得手中喷涌的罡气,瞬间后撤。
砰!
金光炸裂,尘土飞扬,整个暖泉镇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远处那温暖的湖泊竟然如同煮沸的开水,剧烈翻涌起来。
金光散去,陈天泽一双眸子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整个头发都在空中飘逸起来。
回过神的陈天泽将怀中的王初雪递给了目瞪口呆的罗绮,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消散不见。
“这下该如何办?”萧仙子苦笑一声,转头看着严剑三,严剑三也只是皱着眉,默不作声。
罗绮作为唯一不知情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之后,最终只是将视线集中在了怀中的王初雪,满脸哀伤。
“苦了这丫头了。”萧仙子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也清楚陈天泽强行破除经脉是因为这个丫头,神情哀伤无比。
许久。
罗绮抬起头来,转头怒喝道:“拓跋老狗,我休宁宫和你势不两立!”
“拓跋老狗,我休宁宫和你势不两立!”
声音如同天神之怒,穿山越岭的飞向远处,久久不绝。
并州城。
满头银发的拓跋仪坐在知味书屋的二楼,神情平静的听着这道响彻了整个并州城的声音,叹息一声。
老黄头坐在拓跋仪的对面,面无表情。
“收手吧。”
许久,老黄头轻轻开口道。
拓跋仪无奈的苦笑一声,道:“这不是我的授意。”
“师弟的翅膀硬了啊。”
拓跋仪站起身子来,缓缓向外走去。
并州城外,快剑山庄,平静的天空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炸雷,瞬间将整个山头击出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
第七十六章 波澜终于壮阔(四)
快剑山庄本就破落无比,虽说距离并州城不算远,可是却因为常年有人在这里失踪,所以几乎成了并州城的一个禁地,寻常百姓都避之不及。
可这样一座莫名奇妙的破败山庄却突然引来了天雷,远处山林之中的几个樵夫远远听到炸雷声,都不自觉地惊了一下,这山庄一直都透着一些古怪,常年有人失踪不见,每到了晚上还鬼哭狼嚎的,如今又有天雷落下,看样子还真是个不祥之地啊。感慨之余,一边还暗自庆幸离那山头山头很远,不至于被殃及池鱼。
快剑山庄内。
随着一道天雷滚滚而下,整个山庄的前院都瞬间被砸出一个直径足足有三四丈的大坑,飞沙走石四散飞溅。
炸雷响过之后,飞尘扬起。
数十道黑色的身影站立在大坑之前,面面相觑。
这些人都是来自于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而外人传言闹鬼的快剑山庄其实也一直都是恶魔部落的落脚之地。
天谴?
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相信所谓的天谴呢?再者说了,作为一名杀手,双手早已沾满了血液,如若有天谴一说,他们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何必等到现在?
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缓缓出现在院子的角落之中,众人急忙让开道路,躬身行礼。
郝连菩萨!
恶魔部落的当家人之一,虽未排名,可是在恶魔部落中,所有的高阶杀手都对其畏惧敬仰之极。
郝连菩萨是恶魔部落的领袖之一,虽未在恶魔部落之中担任任何职务,可是却拥有足够让任何高阶杀手都可以低头臣服的话语权,有直接指挥恶魔部落任意一名杀手的绝对权力。
此次,高阶杀手们都知道,有人出了大价钱要求对付在商场上如日中天的并州王家,却不曾想到几乎一多半的高阶杀手都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连恶魔部落的几位许久未曾露面的巨头都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了并州城。
高阶杀手们虽然知道王家注定不好对付,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兴师动众,看来事情要比他们所想象的困难不少。
恶魔部落的领导者拓跋仪不在这里,所以高阶杀手们的指挥权自然就落在了郝连菩萨的手里,众人自然是要听他的调度的。
郝连菩萨眯着眼睛盯着被天雷轰出的巨大坑洞,神色略微疑惑道:“天雷?地仙劫?”
站在两侧的高阶杀手们都是一惊。
所谓地仙劫是每一个成就陆地神仙的武者所要必经的一道关卡,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在武道一途尤为明显,当一个武夫的修为足以撼动天地,与天气齐鸣的时候,便会引发天劫,扛得住,顺利成就地仙,扛不住自然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而天劫便是由于武者修为自身与天地共鸣,所引来的晴天炸雷,武者所在何处,便会引落到何处。
“让开!”
一个冰冷而又急促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道黑影便已经轻轻飘落于大坑深处,满身的狼藉不堪。
四周的高阶杀手们都是一阵错愕,只是片刻之后便四散逃开。因为落在深坑之中的人正是恶魔部落排位第三的杀手冷毅。
虽然不明白为何冷毅会让大家让开,不明白为何一向冰冷铁血的冷毅此刻显得狼狈不堪。可是大家都知道,这道天雷无疑是一名地仙境高手的出现,而在场的所有高阶杀手似乎除了郝连菩萨之外,只有冷毅能够对抗地仙境高手了。
随着高阶杀手们四散逃开,头发花白的郝连菩萨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之中。
吼!
一声低吼传来。
紧随冷毅而来的竟然是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上古神兽,饕餮!
轰隆隆!
天空之中再度响起炸雷,一道道光芒刺眼的紫雷从天而降,瞬间落下,直接将郝连菩萨四周炸出无数道庞大无比的坑洞。
郝连菩萨一脸错愕,他自然知道这只从天而降的巨兽意味着那个不知死活的裁决者小子的来临,可那紫雷是什么?难道那个一度修为只有白丁境的家伙入地仙了?
转过头,郝连菩萨看到冷毅皱着眉头,神情无比凝重的抬头看着天空。这种表情,在冷毅进入恶魔部落以来,极少见到,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吼!
那只庞然大物在天空之中仅仅是盘旋转头,只见一道夹杂着杂乱罡气的炙热火球从饕餮口中喷薄而出,直接砸向了地面之上的冷毅。
而深处大坑之中的冷毅没有丝毫畏惧,只是眉头一皱,双手迅速在胸前重叠起来,然后猛然挥出,双手之中的精纯罡气瞬间带起一阵滔天飓风,夹杂着地面坚硬的石块,迎向了那个炙热迅猛的火球。
砰。
响动传来。
火球和那飓风瞬间相撞之后,便不见了踪迹,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刚刚撞击过的地方。
陈天泽!
一旁观战的郝连菩萨心中一惊,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只不过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进入地仙境?前几日在那路边酒肆的时候,这家伙才刚刚勉强进入了脱胎境,距离地仙境那可是差着不小的一截呢。
只见陈天泽的衣衫早已经破败无比,上身几乎是赤着的,露出精装而又结实的皮肤,头发肆意飘散着,可一双眸子却偏偏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淡淡的,不耀眼,却偏偏让人心惊不已。
见到这一幕,郝连菩萨似乎有些想不通了,转过头却看到冷毅皱着眉头,直愣愣的看着陈天泽,似乎随时做好的防御的准备。
难不成已经交过手了?
郝连菩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没有丝毫要撤离的心思。
“老东西,收拾完冷毅就到你了,别太着急。”陈天泽的嗓音几乎是沙哑的,却犹如沉重的钟声一般,悠扬不绝。
看着陈天泽落地之后一步步走过来,郝连菩萨嗤笑一声,嘲讽道:“地仙又如何?就凭你?”
站在另一端的冷毅犹豫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话。
其实在离开暖泉镇的时候,冷毅便被这个本该死在自己剑下的人缠住了。起初冷毅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心中还不由得惊喜了一下,因为有三个地仙的出现,导致他不得不后退,可是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不用客气了。
可冷毅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陈天泽仅仅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跃入地仙境,甚至直接迎来了天劫之中最为凶悍的一种,紫雷!冷毅实力是不俗,可始终没有狂妄到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雷,所以略微思量了一下,便选择暂时撤离。
但是陈天泽太不要脸,一直不死不活的缠着冷毅,自己因为修为暴涨而引来天雷却偏偏转嫁给了冷毅,还特娘的一个劲的念叨着该遭雷劈的不是自己,而是冷毅。
从暖泉镇开始,到快剑山庄,已经有不下百道天雷砸在了冷毅的身上,若不是自己修为精纯加上郝连菩萨相赠的凝甲,恐怕自己早就已经被天雷给劈死了。
“咯咯咯咯咯。”
陈天泽的口中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蛋很是可笑。
轰!
一道紫雷直接砸向冷毅。
站在大坑之中的冷毅双手抬起,青筋暴涨,一双眸子布满了怒火,整个衣衫都迅速鼓起,浑身被金色的罡气裹住。
“陈天泽,你这等将天劫转嫁他人的勾当,就不怕遭天谴吗?”见到冷毅吃力的扛着天雷,站在一旁的郝连菩萨终于怒了,大声喝道。
陈天泽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给王丫头送信说我在暖泉镇以及派冷毅暗中跟随伺机刺杀的勾当是你指使的吧?天谴?你这种不要脸皮的老王八也好意思和我提天谴,若真有天谴,你便是第一个该死之人!”
“你找死!”郝连菩萨怒喝一声,双拳瞬间鼓起,直接砸向陈天泽。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双脚狠狠跺在地面上,双手挥出,直接对上郝连菩萨的双拳。
砰!
郝连菩萨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哪里,可陈天泽却一口气退出去十几步才停下身子,双手已经被震的疼痛无比,一道猩红的血水也从嘴角溢出,很明显是受了不小的创伤。
而此刻,硬生生抗下一截紫雷的冷毅也板着脸庞,从坑洞之中一跃而出,和郝连菩萨形成了掎角之势,堵住了陈天泽的去路。
“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夫让谁死,谁就得死!”郝连菩萨冷声道。
“哈哈哈哈。”陈天泽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猩红血水,仰天大笑起来,随即面目狰狞道:“谁人当死却要你来做主,好大的口气啊!”
说罢,陈天泽双手一抖,竟然生生的用自身罡气凝化出两柄短剑,泛着刺目的光芒。
“我有一剑,可斩天下有愧人。”
“我有一剑,可平天下不平事!”
两柄攥在手中的短剑骤然爆发出炫目的光芒,陈天泽周身的空气仿佛开始凝固起来,然后如同平静的水面掉入一块石子一般,掀起淡淡的波澜。
一道粗壮的紫雷从天而降。
陈天泽双手举剑,直接迎向那道滚滚而来的天降紫雷!
第七十七章 波澜终于壮阔(五)
(五千多字的大章节,不合适拆分,就直接上传了。)
气机翻涌。
此刻陈天泽只感受到了丹田内如同遇上狂风暴雨般,波涛汹涌。五脏六腑像是随时要被撕裂一般,整个身体的各个经脉都如同爆豆一般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流窜在体内的罡气不断冲击着陈天泽的身体,浑身都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
轰!
紫雷落下,径直砸在陈天泽举起的双剑上,爆出一道炫目的闪电火花,煞是骇人。
紫雷蕴含天地之力,此刻却像是一条气势磅薄的大江大河波涛汹涌的涌入了陈天泽体内那本就狭小的溪流一般。
仅仅是一个瞬间,陈天泽便七窍流血,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开始渗出丝丝血水,将陈天泽的周身染红。
站在一旁的郝连菩萨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嘴角不禁扬起,伸手止住了冷毅前冲的步伐。
“天雷岂是这般好吞的?”郝连菩萨冷笑道。
听闻此话,冷毅惊了一下。
地仙境高手可撼天地,面对浩然正气的天雷劫时大都会选择以自身多年修来的不俗体魄以及强悍修为,硬抗天雷劫,就像刚才陈天泽嫁接在自己身上的天雷一般,自己只敢强行调动周身罡气硬生生的抗下那一截紫雷,却还从未想过将天雷引入体内拓宽自身经脉界限,将原本规规矩矩的小河小溪硬生生的拓宽成光芒无边的大海。
他疯了吗?
要知道,天雷所蕴含的力量不是常人所能驾驭的啊,这般人心不足只会引来周身经脉承受不住浩瀚天雷而炸裂,最后连尸首都别想寻到了。
这一颗声势浩大的紫雷仿佛连接天地,落下之后竟然没有片刻歇止,而是接连不断的涌下,似乎在恼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这般贪得无厌。
“不用我们出手,这姓陈的也抗不下去了。”看着已经变成了血人一般的陈天泽笼罩在光芒之中,郝连菩萨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的确,看现在这种情形,陈天泽多半是扛不住的。那天雷依旧不绝,可陈天泽的身子已经如同沸水一般喷涌出血水,几乎看不清人形了。
就在此时,郝连菩萨脸色微变,转过头,几个身影让他不禁神色一紧,而冷毅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转过头,神色瞬间大惊。
因为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三个人,都不陌生。
为首的,一袭白衣,飘飘欲仙,竟是那暖泉镇奢华宅子的主人,敢随口将拓跋仪称作拓跋老狗的萧仙子。身后的那一位,竟是一袭黑衣女子,隐匿于世的休宁宫大祭祀罗绮,还有一位则是和冷毅一起创造了那神降之地的严剑三!
三位地仙!
郝连菩萨终于知道师兄拓跋仪说的围绕在陈天泽身边的有三位地仙,竟是这三人!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只听到后院处,一声声沉闷的打斗伴随着惨叫不绝于耳。
老瞿单手持剑,面对数十名恶魔部落高阶杀手的围攻,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手中的剑尖如同一朵朵绽放的莲花半在空中飘逸,鲜血四处飞溅起来。
前院。
萧仙子眯着眼睛看着一脸沉重的冷毅,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竟然带着凝甲?”
冷毅神色一凛,还不等动作,那附在身上的柔软铠甲竟然如同活了一般瞬间脱离他的身躯,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萧仙子脚下。
“如果不是这件凝甲,恐怕你早就扛不住那紫雷了吧?”萧仙子冷笑道,一挥手,那地上的凝甲竟然寸寸炸裂消散于空中。
凝甲一直被誉为恶魔部落内部的神物,来历不详,材质不详,虽说柔软无比,可是却拥有绝世匹敌的防御力,刀枪不入那都是小儿科,就连那天雷都硬生生扛下了,足以见得这件久负盛名的甲胄拥有何等强悍的防御力。
“阁下莫要太狂妄。”郝连菩萨眯着眼睛,盯着萧仙子亲手毁去的凝甲,冷笑道。
萧仙子扯了扯嘴角,转头看着陷入光芒之中的陈天泽,眼神哀伤。
“你忙你的,我看着就成。”自从一出现眼睛都没离开陈天泽的严剑三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冷毅和郝连菩萨都是做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萧仙子和罗绮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直接扑向对面两人。
砰!
没了凝甲的冷毅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上,神色骇然的看着满脸杀意的罗绮。
“真以为杀掉几个不入流的地仙就举世无敌了?”罗绮冷喝一声,单手一挥,一道光芒瞬间涌现!
天雷!
竟然是只手天雷,这不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强大修为嘛?
已经被天雷攻击过数十次的冷毅急忙收敛神色,双手挡在胸前。
扑哧!
天雷瞬间穿过他的身体,砸落在冷毅身后的地面上,逃过一劫的冷毅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罗绮单手击飞出去,再次狠狠落在地面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萧仙子只是神色淡然的走向郝连菩萨,一边轻声道:“郝连家族是神圣帝国最为古老的家族之一,曾一度是神圣帝国的支柱,为帝国带来了无尚的荣耀,可如今的郝连家族竟然没落至此,成了他人的走狗!”
郝连菩萨眯着眼睛,丝毫不敢放松。
“休要猖狂,即便你是凝甲的创造者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妄谈!”郝连菩萨喝道。
“活了一把年纪,还不如拓跋老狗聪明。”萧仙子冷笑一声,道:“对了,拓跋老狗没有告诉过你,十年前拆掉神殿的人是谁吧?”
郝连菩萨脸色瞬间大变,指着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姑娘,骇然道:“是你?”
萧仙子轻轻点头,双手一抖,一道淡淡的蛛丝出现在手中,几乎看不清,下一刻便暴涨如同一只长鞭,直接砸向郝连菩萨。
砰砰砰!
四面战斗。
冷毅被杀机浓郁的罗绮数次砸向地面,最后都挣扎不起来了。
而另一边,萧仙子处处占尽先机,郝连菩萨已经开始落了明显的下风,正在咬牙苦苦坚持着。
轰隆隆!
最后一道天雷终于歇止。
“成了!”
严剑三眯着眼睛,嘴角扬起。
一个血人缓缓出现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远处的郝连菩萨瞥见这一幕之后,头也不回的直接逃遁,而已经被制住的冷毅却第一次在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
司马家族曾经一度帝*部,虽说老头子司马泓于三年前病逝退出军部之后,司马家族便一度在军部中失去了足够的话语权,随后更是有数名司马家族的子嗣离开帝都,到各个地方任职,仿佛很有默契的退出朝野一般。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司马家族在朝中名声不显,可是并不代表这个曾经一度恢弘的家族会迅速落魄下来。
所以,在并州城内,司马家族的地位依旧让执掌一州的刺史大人都会畏惧三分,更是各大达官贵人争相追捧的对象,毕竟司马家族虽说远离帝都,可是在并州司州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就拿如今在并州城的司马奕一样,如今已是司马家族的掌权人,控制着家族下辖的无数庄园店铺,财富累积如山。当然,论起财富累积程度,恐怕并州王家无人能媲美。而司马奕却大不相同,司马奕不单单是财富累积的极为迅速,手中更是掌控着曾经在帝国西南蛮荒之地大放色彩将十万南蛮大军打的哭爹喊娘的虎啸营,无人敢招惹。
并州城南。
恢弘庞大的司马家族宅邸之内,司马奕站在用青石板铺就的院落校场之内,眯着眼睛盯着眼前整齐划一的数百悍卒,扯了扯嘴角。
校场占地面积庞大,足足能容纳上千人在此处共同操练演兵,这在寸土寸金的并州城不可谓不奢华。
数百名整齐划一的悍卒是司马奕手底下的精锐,虎啸营之中的尖刀部队,一直隶属于司马奕直接调度,论武道修为,这些人最不济也是在萌雾境,算不得太低也算不得太高,可是论起战阵厮杀,这些人足以和那只隐匿在暗处的皇族守卫军相比肩。
江湖人士一般极少愿意招惹军甲,这不是因为军甲的武道修为不俗,事实上,在军队之中,很少有能够一剑破百甲万人之中取敌首级的强悍高手,多的是那些不畏死却能以死耗尽对方高手修为的强悍甲士。
除了那高高在山的陆地神仙之外,恐怕任何一位武道宗师高手遇上了千人以上的军甲,都要头疼不已。
而眼前的这一百人,则是精锐中的精锐,恐怕遇上了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都能拖延片刻时间不止。
“将军,尖刀营集结完毕。”一名中年披甲校官大步走到司马奕身边,沉声道。
司马奕眯起眼睛,点点头,轻声道:“目标,并州王家,一个不留!”
“是!”校官没有丝毫犹豫不决,转头便前去下令。
杀人对于这帮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士们似乎早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既然是虎啸营最为尖锐的部队,中心毋庸置疑,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那种可以随时为了司马奕而送去性命的人。
司马奕如今的地位,是自己一次次在战阵厮杀之中博来的,将有必死心,卒无偷生念,军心这玩意便是这般得来的。这也就不难怪司马奕虽然跋扈,却依旧有一大批忠心于他的甲士生死相随了。
成百上千人为一人卖命,哪怕这个人是个草包,依旧可以雄霸一方。而这成百上千人都是一等一不畏死的悍卒,遇上一个有头脑得军心的领导者,岂能平凡?
得到命令的数百甲士整齐划一的后撤,取回各自的马匹,翻身上马。
半柱香后,司马家族宅邸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数百悍卒披甲挥矛冲出。
一人拦路。
身披丧服的男子站在司马家族宅邸门前的大道上,手持一柄长刀,杀意盎然。
“世人都只并州王家富可敌国,可世人却偏偏忘了王家还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挥刀拦路的年轻男子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缟素丧服,将绑在头顶的白色布条扯下,攥在另一只手中。
杀!
男子悍然迎向那上百精锐甲士。
——
秦火堂一直是并州城内最为隐秘的帮派之一,但凡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秦火堂一直和堂堂的并州军权执牛耳者司马家族有着莫大的关系。
匪不与兵斗,这个不成文的说法一直在所有的帮派眼中奉为圭臬,毕竟匪也好,正儿八经在册的帮派也罢,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官军相比拟,无论是人数装备乃至战力,以武立国的神圣帝*甲都占有莫大的优势。
即便是游历江湖悍不畏死的帮派高手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遇上战争熟稔的甲士,多半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修为高是吧?杀人不眨眼是吧?我就派上几百上千千甲士,如同潮水般一刻不停歇的攻击,配合臂力强悍的弓弩手轮番上阵,让你片刻不得休息。高手修为再高,也终究需要休息,需要歇口气,可面对这种攻势,一旦疲惫便会被各种暗箭射杀致死,想逃都逃不掉。
而秦火堂不同,不但不与官斗还特娘的官匪勾结,所以秦火堂人数算不得并州城所有帮派里最多的,可是却是并州城最为牛掰的存在,其他帮派自然都是避之不及。
这些年,秦火堂一直在并州城内做那贩运盐铁等砍头的大买卖,却一直都安然无事,自然逃不掉并州司马的手段通天了。而且秦火堂作为一个所谓帮派,可从来不会讲江湖规矩,杀人如麻不说还阴险至极,很多小帮派都被秦火堂用很不光彩的手段击溃,绑架撕票,斩尽杀绝等为江湖人所不齿的行径比比皆是。
所以,强悍归强悍,可是秦火堂的口碑一直不是很好。
秦火堂在并州之内的据点颇多,大都是一些地下钱庄和赌场,每一个场子都有高手坐镇,谁敢不按照规矩来,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傍晚时分,秦火堂管辖的一座地下赌场内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数十张赌桌上都已经被眼红的赌客们围的水泄不通,几名身披黑衣的秦火堂高手四处游走,眼神四处打量,一旦被发现有些想要试图玩小手段的赌客,都会被直接拖出去,轻则剁掉手指,重则打断大腿,绝不手软,这也是这座赌坊会如此火爆的原因,因为没人会出千,所以输赢就是正儿八经的靠运气了,自然会引来不少人。
房间内,烟雾缭绕,喊叫声不绝于耳。
赌场赌博,自然有输有赢,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此时,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处,一直守在门口的眼尖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袍男子,略微疑惑,但是却没敢怠慢,一边谄媚的上前迎客,一边给身边的伙计打了个眼色。
在赌场里混迹的都是一些眼力见几号的伙计,毕竟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为以防万一,只要遇到了行为古怪的客人,大都需要通报一声,由看场子的高手过目,确定是否会危害赌场。
那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压根就没理会那身边小厮的谄媚,只是一把推开了那准备带路的小厮,大步走进赌坊,轻声喝道:“今日不营业,不想死的都滚蛋!”
声音不大,却偏偏能穿透整个赌坊,正在兴头上的赌客们都不禁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几个胆小的直接偷偷收了银子,一路小跑的溜了出去。
“这位爷,这么大口气?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被一把推开的小厮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明摆着是来砸场子的。这不是笑话嘛,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界,敢来这里砸场子,岂不是活腻歪了?
砰!
男子一脚直接将那趾高气昂的小厮踹飞出去,轰隆的一声直接砸碎了不远处一张坚实的赌桌。
赌客们吓得四散逃亡,尖叫声惨叫声连连。
高大的男子不予理会,只是抬起头看着二楼处一跃而下的几名黑衣汉子,冷笑一声,轻轻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面具,覆在本就看不清神色的脸庞上,露出一双带有黑色纹路手套的手掌!
裁决者?
几个赢了钱不愿意撤离的赌客意见这种情形,连赢的钱都顾不上拿了,直接逃窜出去。
几名刚刚从二楼跃下来的黑衣壮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可是裁决者啊?兴许外人不清楚裁决者的划分,可是他们这种常年需要躲避裁决者的亡命之徒却都很清楚,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手上的是一双黑色手套,这可是四品裁决者!
砰!
赌坊四周墙壁轰然碎裂,数十名覆着面甲的黑衣男子从四面八方跃入,手上清一色的戴着手套,只不过大都是白手套和黄手套交错起来。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带着黑色手套的男子轻轻开口道。
站在四周的数十名裁决者杀意暴涨,瞬间扑向了那几名秦火堂成员。
这一日,并州城数十座大大小小的赌坊青楼地下钱庄都被缴毁。而这些地方全部隶属于秦火堂,并州中品以上裁决者全部出动,四处围剿击杀秦火堂成员,更甚者,激斗搏杀竟然演变到了在街道上的对杀对战。
一夜之间,除却几个漏网之鱼,绝大多数秦火堂成员被诛杀裁决,称霸并州一时的秦火堂就此覆灭。
并州沸腾!
裁决者,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第七十八章 大雨淅沥
深秋时分,阴雨连绵不绝。
关门近一个月的小酒肆醉轩阁终于再度开门,只不过因为这间酒肆太长时间都未曾开门,加上这几日一直都是阴雨连绵,导致现在的酒肆生意越发惨淡,时值中午,店内都没有一桌客人。
百无聊赖的陈天泽捧着不知道从哪里倒腾来的破书,坐在临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给自己沏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悠然自得。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街道上的人烟本就稀少,所以陈天泽也不奢望酒肆里会来客人,好在陈天泽心态不错,生意好坏对他而言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脚步声响起。
陈天泽抬起头来,看到一名年轻的公子哥拎着雨伞走进房间,一边甩着身上的雨水,一边骂骂咧咧道:“这特娘的什么破天气,下雨下的没完没了,真是绝了。老板,来壶热酒,来份花生米。”
陈天泽笑了笑,应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去后厨温酒。年轻男子身材中等,只不过皮肤却很白净,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眯起来很是好看,足以让那些久居深闺之中的贵妇们芳心怦然了。
随便找了张凳子,年轻男子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很快,陈天泽便将一壶温酒以及一碟子花生米端到那张桌子上,然后笑眯眯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捧起书本,继续低头看书。
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年轻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酒水算不得上乘,花生米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油炸花生米,男子却喝得津津有味。
似乎是觉得独饮无聊,半晌后,男子对着坐在门口的陈天泽笑道:“这位兄弟,独自饮酒有些无聊,要不一起?”
陈天泽抬起头,看着那男子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起身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然后又端出一壶酒来,坐在男子的对面。
“这壶酒我可不掏钱啊。”男子看着陈天泽端来的一壶酒,笑眯眯道。
陈天泽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笑道:“不收钱的,哪有自己喝酒还让别人掏钱的理。”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点头道:“的确,这世道有太多人只想喝酒却偏偏不想付钱,殊不知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
陈天泽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听兄弟的口音,不像是并州城人?”年轻男子喝完酒,笑问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轻声点头道:“大抵是算不上吧。”
也是,自己从十岁便逃离并州城,乡音未变那只是游吟诗人口中的诗篇而已,别说乡音了,很多生活习惯都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化了不少,的确算不得并州人了。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没有在意陈天泽的晃神,只是转头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轻声道:“看你这酒肆生意这般惨淡,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吧?”
陈天泽点点头,并不掩饰。做生意本就是长久之计,很多顾客是常年积攒来的,这间酒肆开门之后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处于歇业状态,以前积攒来的常客早就习惯性的去了别家,加上酒肆本就偏僻,生意惨淡也是正常。
陈天泽眯着眼睛,不知不觉便想到了那个欢声笑语的丫头,若是平时,应该是缠着陈天泽,嬉笑着问这问那,叽叽喳喳像个小鸟停不下来。
年轻男子似乎同样也在走神,一边端着酒杯,一边眯着眼睛像是喃喃自语般道:“物极必反啊,很多人将走向巅峰视为最大的梦想,一路上不停的攀爬,可终于登上了顶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想要的,不是那站在顶端绝世独立的感觉,而是那种有希望有梦想的生活。”
陈天泽默然不语。
男子随即收敛神色,哈哈一笑,道:“下雨天,容易矫情,兄弟见谅个!”
陈天泽示意不打紧。
男子自顾自的倒酒饮酒,然后笑道:“兄弟看样子年纪不大,经营这间酒肆多半是没有出路的,没想个别的出路?”
陈天泽回道:“想过。”
“曾经预想过很多以后的生活,想过以后怎么样向上攀爬,怎么样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可走到这一步,却突然觉得,很多事情已经开始身不由己。”
陈天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见男子也并无恶意,便自顾自的轻声道:“就像兄弟说的,天下这世间哪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一些必定会失去一些,而且很多意想不到失去的东西注定会让人终生后悔,终生铭记。”
年轻男子笑了笑,神色之中有些哀伤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哈哈,在下也矫情了,兄台别见怪。”陈天泽哈哈一笑,眯着眼睛轻声笑道:“有个姑娘曾经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走得太快会累会疲惫,还不如慢慢前行,欣赏一下风景,也蛮不错的。”
年轻男子点头笑道:“这姑娘心态不错,看样子应该和兄台关系不错吧。”
“是不错。很好,好到让我都不知道为何会会这么好。”陈天泽灌了一大口酒,神色哀伤。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话。
随后两人便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渐渐的酒壶见了底。
年轻男子付过账之后,起身告辞。
陈天泽将他送到门口。
男子撑着雨伞,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说实话,我之前就听过这间酒肆,这次来本想拆了这间铺子,可是见到兄弟之后,却突然变了注意。”
拆了铺子?
这人是疯子嘛?先前还饮酒作乐,现在却说要拆铺子?
只不过陈天泽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是一脸歉疚,轻声颤抖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年轻男子惨然一笑,转头离开。
——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陈天泽将店铺的大门关闭,独自撑着油纸伞,缓缓离开。
——
并州城头上。
一老一少撑着雨伞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不远处数十名黑衣男子立在远处,没有人靠近这对男子,就连守城的甲士们都没人敢靠近,足以见得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不俗。
中年男子两鬓斑白,神色无比憔悴,眼神却显得十分凌冽,此人便是在这次并州喧嚣大乱之中的主角,并州王家的当家人,王仲!
而年轻的男子竟然是先前从那醉轩阁酒肆之中和陈天泽饮酒后离开的男子。
“见过他了?”身形微微佝偻的王仲沙哑着嗓子,轻声问道。
“嗯!”
年轻男子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朦胧的烟雨。
“可惜了,本来入了地仙,可偏偏强行吸纳天雷,却落得跌入伪境,此生无望再入地仙境了。”王仲眯着眼睛,轻声道。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说了句对不起,说没能保护好她。”年轻男子轻声道。
“刀儿,你不恨他?”王仲神色讶异道。
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王家的嫡长子,王泫伊!时间往前推三年,还是并州城最大的纨绔魔头。王家唯一的一位习武之人,年纪轻轻便修入天雷境,整个并州城公子哥们的梦魇。
之所以被称为刀儿,是因为这位天赋秉异的男子擅长用刀,十岁出头便已经玩的一手好刀,让并州城的几位刀法大宗师都震撼不已。这位性子暴躁却又无比而又跋扈的年轻公子哥是以护短出名,对于妹妹王初雪宠溺之极,传闻当年因为一个郡守的公子哥对妹妹出言不逊,愣是被这位年纪不大的公子哥拎着刀一路从家门口砍到了后院,将那位藏在后院假山里头的公子哥提出来,一刀捅死。
为此,王家可没少砸银子摆平,最终换来了王泫伊的平安无事,也从侧面验证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王家在政界也拥有不俗的影响力。
一直到三年前,王泫伊悄无声息的从并州城消失不见,引人不解。有传闻这位公子哥因为太过跋扈而被人诛杀了,也有人说这位修为不俗的高手隐匿山林潜心修武去了,众说纷纭,谁也没能猜到这位公子哥去哪里里,王家对此也保持了沉默。
可事实上,王泫伊并非修武,也并非被杀,而是进入了帝国最为神圣也最为隐秘的强大军团,那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隶属于皇家直接调度的神圣军团之中。短短三年时间,这位跋扈的公子哥便从一个小小的士卒爬升为整个军团的副团长。没人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就连这个当爹的王仲都不知道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发生过什么,只觉得这个三年未见的儿子身上的气息明显不同以往,至于为何,王仲不敢随意断言。
而此次并州城偌大的风波之中,这位悄然入城的公子哥拎着一把刀直接断送了风云帝国的虎啸营的尖刀,将那位执掌虎啸营军权的司马奕砍下脑袋,悬在了城门之上。
这一行为直接引发了盘踞在并州城外的虎啸营的哗变炸营,两名曾受过司马奕恩惠的校尉带领数千精锐甲士直接闯入并州城,却被镇守并州的守军击溃,并州临近的各大军营紧急调动,就连一直守卫京畿的龙骑军也紧急开拔,数千哗变的甲士无一例外被斩杀于城外。
事实上,这场哗变直接引动了整个神圣帝*政两界的变动,数位军界大佬直接拍桌子大骂王家人不是个东西,只可惜后来风波却悄然而止,外界人对此谁也猜不透。
后来的结果是,并州司马家族被抄家发配,身首异处的司马奕也被安上了祸乱朝政的罪名。
并州城内安静无比,可是寻常百姓哪能想象到这场风波死了多少人?
“不怪他。”王泫伊轻声道。
王仲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暮然红了眼睛。
白发送黑发,人生之苦莫过于此。
那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啊!
第七十九章 一剑鸣不平
知味书屋。
二楼,地面上摊放着一叠叠厚重的资料,杂乱无章的摆放在那里,两名老者蹲坐在地面上,一点点将铺散在地面上的厚重资料分开整理,然后归结到了一个书架上。
最后,头发晶莹的老头取出一张牛皮纸,然后随手拿起搁置在不远处的笔墨,在牛皮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然后挥动纸张,将墨迹晾干后叠在了那叠厚重的资料上。
并州司马!
“偌大的家族,就此尘封。”将这叠关于并州司马家族的资料整理完毕放置在书架上之后,满头银发的老者轻轻叹息一声。
“为何最后放弃了这个家族?”
一直是书屋看守者的老黄头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这次风波牵连之广比起当年的并州陈家也丝毫不逊色,曾经是帝*部执牛耳者的司马家族不单单从帝*政两界被除名,后世子孙更是不得入朝为官,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返回。
而这一切的主导着,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头子,拓跋仪!
司马家族一直是拓跋仪的忠诚追随者,数次为拓跋仪卖命,甚至亮上一任军界大佬司马泓都是因为拓跋仪的一句话,便引咎辞退,最终自杀而死,外界传闻的这位大佬死于疾病那根本就是屁话!
主让奴死,奴不得不死,更何况是神圣帝国之中屈指可数的极为权势滔天的人物,足以见得这个看不出任何锋芒的老人是何等的权柄滔天。犹如一柄沉重的大剑,重剑无锋,却偏偏所向披靡。
“司马家族这些年来太过了。”拓跋仪顺势走到窗户边上,打开久未开启的木窗,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没有丝毫的歉疚之意,轻声道:“死了一个司马泓,还不足以让他们意识到症结所在,还以为损失掉一个老头子能换来更多的荣华富贵。我拓跋仪不介意你吃的太猛,可是吃相总要好点吧?更重要的一点,司马家族自以为羽翼丰满,这些年和郝连菩萨眉来眼去,真以为我不清楚这一点?吃里扒外的东西。”
老黄头叹息一声,轻声道:“攘外必先安内?只不过这次你倒是让不少人心寒了。”
“那又何妨?”
拓跋仪冷哼一声,转头道:“老黄,你还不是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着?”
老黄摆摆手,似乎懒得解释,继续道:“那你的那个徒弟呢?就这么白死了?”
拓跋仪眯着眼睛,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冷毅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郝连菩萨太精明,冷毅终归是太嫩了,才落了个身死。这些我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老黄头呵呵一笑,同样缓步走到了窗户边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沉声道:“皇家终于按耐不住了,这次那王家的崽子多半是事先就得到了授意,皇族那边又暗中笼络了几个实力不弱的大臣,这才平息了这次风波,毕竟司马家族一倒,留下的摊子太过诱人了。”
“无妨。”拓跋仪摆摆手,丝毫不在意。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物极必反,自己这些年站得太高,高到了自己都觉得寂寞,那些匍匐在脚下却又不甘心的人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扳倒,然后狠狠的剁掉他的脑袋,挂在雪麓山神殿的顶端。
“神圣帝国终究是慕容家的,那萧仙子不也是隐秘的皇族守护者之一吗?这次皇族以陈家嫡子为幌子,已经开始宠宠欲动了。你何不就此收手?惹恼了皇族会有什么好处?”
黄老头转头,神情恼怒道。
拓跋仪冷笑一声,道:“皇族皇族,我又不夺他江山,着什么急?”
“拓跋仪,你这般食古不化,就不怕遭报应吗?”黄老头终于怒了,厉声呵斥道。
“报应?我拓跋仪遭的报应还不够吗?”拓跋仪冷声道。
黄老头最终还是忍住了怒火,冷声道:“陈家何曾得罪于你,王家又何曾得罪于你,猎天门又何曾得罪于你?你非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吗?”
拓跋仪没有做声,只是轻轻转头看向楼梯口。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老黄头也转过头,看向了楼梯口,神情微微错愕。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拎着一把还在滴水的雨伞,缓缓登上二楼,看到老黄头和拓跋仪之后,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却没有别的表示,只是轻轻指了指最后排的书架,轻声道:“我来取点东西。”
老黄头神色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拓跋仪,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陈天泽毕竟亲手砍下了拓跋仪最得意的徒弟冷毅的脑袋,兴许陈天泽没见过拓跋仪,可是拓跋仪却十分了解陈天泽。在这个当口陈天泽的突然闯入,无疑是羊入虎口。
纵然陈天泽窃天雷之力,破玄天体魄强行入地仙境,可这等如同窃贼的行迹势必会引来反噬,境界必定会大跌,恐怕此生再也无望地仙境。而即便是地仙境,陈天泽恐怕也不会是被誉为拓跋神仙的拓跋仪的对手,兴许那已经离开的萧仙子加上那不知去往何处的严剑三齐心协力,才能伤到这个屹立于武道巅峰数十年的老怪物了。
出乎意料,拓跋仪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强行将杀机压下然后自顾自的去寻找资料的陈天泽,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站在书架旁的陈天泽终于开口,只是头也不抬的冷声道:“总有一天,我会将你钉死在雪麓山圣殿的神像之上,亲眼看着你流尽最后一滴血!”
拓跋仪转头瞥了一眼陈天泽,头也不回的下楼,留下一串笑声,沙哑的声音传来:“我在雪麓山神殿等你!”
待拓跋仪离开,老黄头才犹豫了一下,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前。
只见陈天泽蹲在地面上,手里捧着的赫然是十年前并州陈家的相关资料,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翻看着每一页。
“你怎么回来这里?”老黄头缓步走了过去,陪着陈天泽蹲在地面上,轻声皱眉问道。
“我尚未被裁决者除名,来这里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陈天泽抬起头,轻轻一笑。
老黄头呵呵一笑,道:“从你上楼到现在,已经动了三次杀机,第一次是看到那老头,第二次是听到我走过来,第三次就你抬头的那一刻,为什么又强行压下去了?”
“没意义。”陈天泽释然一笑,道:“也杀不掉。”
老黄头被陈天泽的直白给逗乐了,哈哈一笑,道:“你这娃娃倒也实诚。”
“实诚的变相说法是懦弱,因为不敢也不能对别人发货,才会选择沉默。”陈天泽轻轻道。
“跌境跌的很厉害?”老黄头呵呵一笑,转头看着神色平静的陈天泽,轻声道。
“还好,算得上是伪境。”陈天泽如实回答道。
“这人活一辈子,总会遇上些坎坎坷坷,你今天觉得撑不过去了,再多撑一撑,兴许到了明天,你就会发现,原来以往过不去的事情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老黄头眯着眼睛轻声道。
陈天泽点头,神色平静无比。
“接下来什么打算?”老黄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疑问道:“是打算在裁决者内部继续待下去,还是打算另立山头?”
“前辈觉得呢?”陈天泽转头反问道。
“我猜你应该会选择前者,我研究过你的一系列行径,你这人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可是偏执起来,却比谁都偏执。”老黄头自问自答道,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可以保证你在裁决者内部不受到刻意的排挤,一切只看你的实力。拖把老头估计也不会再刻意阻拦你,毕竟能遇到一个让自己惊艳的年轻人,多半会觉得很有趣。”
还有一句话,老黄头没说,陈天泽却很清楚。拓跋仪今日不动手,多半是在等,等陈天泽壮大起来,等有一天陈天泽可以或者说有资格成为这位拓跋神仙的真正对手,一战不可避免。
“谢谢。”陈天泽站起身子来,捧着那堆厚重的资料,轻轻躬身道。
黄老头点点头,其实他知道,陈天泽的那句谢谢不是因为老黄头答应他在裁决者内部不受排挤,也不是答应他可以带走那些材料,而是因为黄老头这次站在了拓跋仪的对面,让裁决者真正的成就了裁决者!
“我父亲曾经说过一句话:人须有所执,方能有所成。”陈天泽拍了拍屁股,笑了笑道:“前辈,以后还希望前辈能够多多照顾呐。”
老黄头愣了一下,释然大笑起来。
这一声前辈,很舒坦!
简单聊过几句之后,陈天泽将那一叠资料中抽取了几张,塞入怀中看,然后拎着雨伞走出知味书屋的大门。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天气已经透着些许阴冷,一场秋雨一场寒,估摸着这场秋雨过后,就该入冬了。
陈天泽打着雨伞,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的便停在了一处铺子前。
铺子不算大,却摆放着各种鲜艳的花朵,在阴冷的秋雨中,满屋子的花朵显得格外倔强而坚强。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走进铺子,挑选了一盆最不起眼也是最为廉价的菊花,结过账之后便独自撑伞向城外走去。
城北一处墓地,满地新泥。
陈天泽捧着一盆算不得名贵却格外倔强的菊花轻轻放在一座堪称奢华的墓碑前,轻轻蹲下,伸出手中的雨伞,搭在了被大雨浇湿的墓碑上。
“下雨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对不起,我让那个叫郝连菩萨的老王八逃走了,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砍下他的头来祭奠你。”
“我给你带了一盆花,不贵,才花了二十几个铜板,你肯定要说我太抠门了吧?不过这盆花虽然不贵,可生命力顽强,约莫着能陪你好长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就让这盆花陪着你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不再以身试险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丫头,对不起,没能护住你,对不起……”
陈天泽蹲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最后一句却红了眼睛。
许久,陈天泽才缓缓起身,将那盆花从花盆中移出,栽在了不远处的新泥上,然后拿起雨伞。
余光一撇,陈天泽愣在当场。
只见那墓碑后不起眼的角落里,插着一柄熟悉的长剑,通体乌黑。正是那自己曾经捧着走出了刘家村,走出西河郡,最后丢失在快剑山庄里的长剑。
陈天泽缓步走过去,伸手拔出那柄长剑,低头沉默半晌。
丹田翻涌,一道道气机渐渐外泄,将陈天泽身侧数尺之内的雨水都震荡飞出去。
长剑轻鸣,整个剑身都发出阵阵嗡嗡的响动,而呢原本通体漆黑毫无锋利可言的长剑剑身竟然开始脱落起来,一层层黑色的污垢像是褪去的死皮一样,掉落在泥泞中,露出来清亮而又锋利无比的剑身。
过河卒!
剑身上几个大字显露出来,我有一卒,过河无敌!
陈天泽攥着那柄通体清亮的长剑,转眼看了一眼那在雨中落寞的孤零零墓碑,抿了抿嘴角。
过河卒,十年未曾饮血。终得现世。
王丫头,第一剑就为你鸣不平吧!
第八十章 乌鸦岭
乌鸦岭是一处地名,地处并州下辖的柳城郡内,是柳城郡最为代表性的山岭。
乌鸦岭之所以出名,并非山势如何耸立高傲,风景如何独特迷人。事实上,乌鸦岭根本就不是一处山岭,而是一处夹在两条宽阔大山之间的小小城镇,以黑市而闻名于并州辖内。
在距离柳城郡城南不过五里地的地方,便是闻名遐迩的乌鸦岭,也是并州境内最大的黑市,曾有人断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的,这便是乌鸦岭!
时值正午,经历了近半旬阴雨天之后的天气早已转凉,即便是正午时分,也需要穿上一件厚衫才能抵御这晴日里的丝丝寒意。
因为天气转晴,所在通往乌鸦岭的道路上陆陆续续的走着不少人,形态各异,大都佩带武器,神色平静的匆匆前行,不用说,这这些人应该就是乌鸦岭的客人了。
乌鸦岭地理位置独特,而本地的官军对于此地也多半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显得鱼龙混杂,很多不知道手上攥着多少人命的亡命之徒在这里都无须刻意躲避官府的追剿。
所以,在乌鸦岭里,见到什么样的大魔头都不稀奇。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袭粗布麻衣扛着一柄短剑的苏航显得极为不起眼,只不过苏航身边的那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却大不相同,一袭黑色的长袍,腰间挎着一柄长剑,风度翩翩,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苏航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便已经是柳城郡的一名七品裁决者了,在柳城郡里名头不算小,尤其是一身已经突破萌雾境的修为,让不少寻常人都眼馋不已。只不过苏航一项为人低调,极少搀和到那些世俗豪门的争斗之中,日子过得自然要略微寒酸一些。
对此,苏航倒是不在乎也不羡慕,在他心中,砥砺武道才是重中之重。
只不过,原本在柳城郡里颇为自傲的苏航此刻却丝毫没有了狂妄之心,甚至觉得自己那足以在柳城郡里骄傲的修为都不值得一提。这一切,都归功于行走在自己身侧的年轻男子。
三日前,并州州城的裁决者总部下达裁决令,直接递交到了苏航的手中,内容却不是去裁决,而是为一名中品裁决者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便利。
在还未见到这名来自于并州州城的中品裁决者之前,苏航对此颇为不屑,中品裁决者地位虽高,可是却不熟悉地势,让自己辅佐别人还不如让几个中品裁决者来辅佐自己。
当然,让苏航疑惑不解的是,裁决令之中并没有透露其他任何信息,比如目的,比如需要准备的东西。
今晨,苏航便迎到了这位来自于并州城的中品裁决者,让苏航不解而压抑的是,这个中品裁决者竟然和自己年龄相仿,看相貌似乎比自己还要小,这让这些年在柳城郡颇为顺风顺水的苏航有些懊恼。
这个相貌不俗的年轻裁决者在递交手续的时候,好奇的苏航凑在旁边看了一眼,年轻男子也没有拒绝,一瞥之下,苏航大为惊讶,这个年纪才二十出头的家伙竟然是一名四品裁决者,黑手套!
乖乖,苏航彻底没了轻视之心。兴许一个六品裁决者不足以让自己引起重视,可一名四品裁决者,那意味着这个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让自己望之莫及的境界!
年轻公子一路上也极好说话,介绍了一下自己姓陈,还让苏航无需称呼大人,只称呼陈公子即可,苏航知道这是为了保密起见,自然没有推脱。
简单在柳城郡逗留之后,这位陈公子便让苏航领路,直接奔向在柳城郡乃至并州境内都极为有名的乌鸦岭,苏航不禁开始暗自揣测,这位黑手套裁决者来乌鸦岭意味着什么,难道裁决者终于按耐不住了要一举剿灭了乌鸦岭的黑暗势力?
一路上姓陈的公子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问了问关于乌鸦岭或者是柳城郡之内的事情,对此苏航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走了半晌,苏航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方,轻声笑道:“陈公子,前面就是乌鸦岭的入口了。”
这位陈公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在并州掀起惊天骇浪的陈天泽,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四品裁决者,并且有权发布裁决令了。这自然是老黄头的安排,也正和陈天泽的意思
按道理说,如今陈天泽跌入伪境,但也足以升任三品裁决者,管辖一方,但被陈天泽拒绝了。走的太急未必是件好事,只有攒够足够的资历,才能让陈天泽更好的攀登。
听闻苏航的话语之后,陈天泽只是轻轻点头,然后笑问道:“苏兄弟,给我介绍一下乌鸦岭吧?”
苏航愣了一下,点点头,随即组织语言道:“乌鸦岭最早是土匪的聚集地,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江湖高手,落草为寇,收编了这只土匪,然后建造起来了乌鸦岭黑市。当然,关于乌鸦岭最早如何建立,还有很多种版本,最为普遍流传的便是在下刚刚所说的。如今的乌鸦岭常住人口也就几千人,可都是在武道一途颇为出彩的人物,像一座城镇一样,有独门独户的铺子,很多见不到的或者违禁的东西在这里公开拍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一条街道之上的铺子之外,还有一个露天的广场,占地面积不算小,就像平时城里的市集一样,每逢恰当的日子,便会有很多人蜂拥而至,场面倒也算壮观。”
陈天泽点点头,笑道:“每逢带二、五、八的日子,都会有集市,这里也是。”
苏航微微错愕,心中不禁嘀咕起来,自己都不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而这位陈公子显然要比自己知道的多,那还问自己干嘛?
“我是想知道,乌鸦岭里有几座山头,人员配备如何,以及这里的高手情况。”陈天泽轻描淡写道,却让苏航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大的山头共有三座,按照排名来说的话,那就是李、黄、王。三户人家排在最前,这三户人家都是最早入驻乌鸦岭的,修为传闻都已经到了脱胎境,手底下各自掌控者几十人到几百人的私兵。这些私兵我也见过,各个甲胄精美,武器精良,而且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战力不俗。其他的则是一些小户人家,不足为提。”苏航硬着头皮答道。
这些人家的任何一家可都不是好招惹的,那些甲士的战力更是所向披靡,传闻曾有一名脱胎境的高手一言不合和李家人干起来了,最后被数百甲士一涌而出,轮番上阵,愣是给耗死了。
只不过,这些话,苏航不敢说。
陈天泽自然猜到了苏航心里怎么想的,可是却并未解释,因为对于这些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而言,过多的解释只会变成一种无中生有的掩饰。
终于抵达一座牌坊前,牌坊上写着几个大字早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而四周的人群也越来越密集。
在那屹立在山口出的牌坊脚下,一大群人围着其中一个老头,似乎在张望着什么,人群之中还时不时的传来喝彩声。
本来无意停留的陈天泽看着人群中满是佩剑的江湖游侠,不知怎地就想起来了那个扛着破刀整天嚷嚷着行走江湖的穆孝天,愣了一下,陈天泽微微一笑,看着站在一旁同样有些错愕的看着的苏航,轻笑道:“走,去看看热闹,也好了解一下这乌鸦岭。”
苏航自然没有异议,跟着陈天泽挤进人群。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蹲在地上,面前摆放了数十柄长剑,双眼轻轻眯起,一边笑眯眯道:“这柄长剑嘛,相貌是差了点,不过材质却是上等精铁打造而成,锋利程度自然比起寻常长剑要强不少,只可惜,长剑年代久远,爱惜不足,加之一直堆放着,未曾饮血,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般摸样,可惜了这柄好剑。”
人群中站着的那个将自己长剑推到了老头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禁老脸一红,急匆匆的丢下一块铜板,捧着长剑灰溜溜的离开了。
原来是评剑的,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
对于长剑的了解自己不算精通,当然也懂些皮毛,再看眼前这位,虽说能抓住不少枝节皮毛,将人忽悠的头头是道,可很关键的地方却没能道出口,比如刚刚那个中年汉子的长剑,明显就是因为早年杀戮过重,杀意太浓,被人刻意雪藏起来的。
一念至此,陈天泽摇了摇头,准备带着苏航离开这里。
一直蹲在地上的老头摇头晃脑的看着地面上的数十柄无论是品相还是质地都很糟糕的长剑,砸吧砸吧嘴巴,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瞬间震撼。然后顾不得斯文,连忙爬起,大喝道:“过河过河,过河卒!”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愣,顺着老头的视线看过去,正巧陈天泽和苏航两人已经走出人群外围。
老头子更是直接推开人群,一把攥住陈天泽个胳膊,低头盯着陈天泽腰间露出剑柄的长剑,惊骇道:“敢问公子,这柄长剑名字乃是过河卒?”
陈天泽转头眯着眼睛,轻轻摇头。
站在陈天泽身边的苏航心中一惊,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身边这位陈公子一抹淡淡涌起的杀机,难不成这位裁决者要对一个普通人下手?过河卒又是什么?
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急忙松开手,抱拳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在下无礼了,刚以为看到一柄和老头子渊源颇深的长剑,所以才会如此激动,还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陈天泽依旧带着笑脸,轻轻摇头示意没事。
随后,老头子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盯着地面上的破剑,嚷嚷道:“不看了不看了,老头子眼睛都花了。”
众人只得四散而去,临走还不忘了腹诽咒骂两句。
老头子蹲在牌坊下,眯着眼睛看着陈天泽和苏航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但愿是老夫眼拙了。”
第八十一章 剑未出鞘
陈天泽头也没回的顺着还算平坦的街道走进了久负盛名的乌鸦岭,见识到刚刚那一幕的苏航自然不敢多嘴,只是眼神下意识的飘向了这位陈公子腰间的佩剑。
过河卒?
好霸道的名字。
只可惜苏航对于兵器一类素来不算了解,在自己眼中,只要用的顺手便已经足够了。而刚刚听那老头对于武器的解释,似乎说的头头是道,而在看到陈公子腰间的佩剑时,竟然激动不已,难不成这柄剑透着什么古怪?
陈天泽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注意到了苏航在下意识的瞥向自己的腰间佩剑,犹豫了一下便轻轻开口道:“铸剑一途,门道极多,而佩剑对于一名武者而言,也有着不同的代表。就像古人的玉佩一样,若是陪伴一个人一生,玉佩上便会留下关于主人的些许气息,虽说这种东西玄而又玄,可却的确存在着。”
周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这个说法我也听过,家乡里的人也都说,古人的玉佩不可以随便佩戴,否则会惹祸上身。”
陈天泽轻轻一笑,点头道:“大抵是这么个道理,武器在材质和铸造之时工序不同,以及铸造时间长短和添加佐料不同,会影响武器的质地,很多闻名遐迩的名剑大都经历过不下万道工序的铸造击打,所以会锋利无比。可武器归根结底还是靠人在使用,陪伴主人越久的武器,自然会有着剑主人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气机牵引,霸道异常,寻常人自然难以驾驭。所以,要我来说,使用武器,不管是否是名剑,只要自己用的顺手才是真的。”
周航点点头,不再多问。他又不是蠢货,既然这位陈公子都道出了武器用得顺手就行,明摆着就是告诉自己,别再打探关于佩剑的事情了。
进入乌鸦岭之后,陈天泽抬头望去,四周的建筑虽说有些凌乱,可是却竟然有一种颇具规模的气象,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却五脏俱全的镇子,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路边有摆摊的小贩,还有大门敞开的店铺,吆喝声叫卖声也不绝于耳,像极了寻常的小镇。只不过仔细一看,叫卖的却不是寻常老百姓消费的东西,而是类似于玉佩啊,长剑啊,依旧不知哪家的族谱古书之类的,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倒腾来的一大批武功秘籍,看的陈天泽目瞪口呆。
在周航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了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算得上是整个乌鸦岭最大的一家。据周航说,这间酒楼有一个规矩,无论你是从何处来,去往何处,但凡是进了酒楼,都要暂时阁下所有的恩怨,该吃吃该喝喝,哪怕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也不得就地报仇,出了酒楼你死我活我可就不管了。
为了说明这一点,周航还特地举了个例子,说酒楼刚刚建成的时候,一对身份不俗的侠客在酒楼里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只不过还没等打起来便被酒楼里的管事的直接一人剁掉了一只手,然后赶了出去,自那以后,酒楼里便安生了不少,没谁傻乎乎的去触霉头。
酒楼占地面积不算大也不算小,在乌鸦岭这种本身建筑就少的地方而言,算得上奢华了,里头的构造也极为普通,和寻常酒家看不出差别来。
时值中午,酒楼的生意还算不错,楼下大厅里十来张桌子大部分都已坐满,只剩下几张靠窗的桌子。落座后,一位身材妖娆的女子缓步而来,递上两杯茶,笑眯眯道:“哟,这位公子哥可真帅气,今儿想吃点啥呀?”
陈天泽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那妖娆女子沉甸甸的胸脯,扬起嘴角道:“就上这里最叫卖的吃食就行,越大越好!”
说这话的时候,陈天泽的眼睛还盯着那站在面前正好与自己视线相平的两座雄伟山峰。
妖娆女子似乎很是得意,还有意无意的晃悠了一下,那对双峰瞬间波涛汹涌起来,临近的几张桌子上的大汉们眼睛都瞪直了。女子年纪约莫也就三十出头,但是看样子保养的不错,皮肤细嫩白皙,脸蛋不算出彩,却也不难看,配上这妖娆的身段,足以吸引眼球了。
“公子,这里的菜肴可都是分量相当的,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女子娇笑道,丝毫没有娇羞感,看得出来性子还算开放,否则碰上别家的女子,被人这般盯着,早就害羞的不行了。
陈天泽略作恍然,随即无奈道:“既然姑娘都如此这般说了,那就随便来点,管饱就成。”
女子娇笑着离开。
一直旁观的周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从见面以来,这位不知姓名的陈公子一直都是板着脸庞,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大都不冷不热,这会儿看见漂亮姑娘怎么就完全变了个性子一般?
“这女子是这里的老板娘,唤作樊织花,独自经营这间酒楼,据说身手不错,也没见过她相公是谁。这里的大部分食客都是冲着这位老板娘来的,只不过还没听到过谁能爬上老板娘的床。”见陈天泽的视线转过来,周航急忙小声介绍起来。
陈天泽轻轻一笑,犹豫了一下道:“待会吃过饭你就回去吧,不用周兄弟再跟随了。”
周航一脸不解。
“我不是来这里大开杀戒的,只是想找个人,再加上你的身份不太适合待在这里。”陈天泽看似无情的解释道。
周航悚然一惊,对啊,自己可是柳城郡的七品裁决者,乌鸦岭里恐怕有不少人认识自己。难怪刚刚走到乌鸦岭的时候,会有人暗中相随,还在指指点点。
乌鸦岭既然作为黑市聚集地,自然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一个裁决者到这里,自然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
一念至此,周航急忙起身,道:“陈公子,在下这就离开。”
陈天泽摆摆手,笑道:“恐怕已经有人知道了,也不差这顿饭了。”
周航这才惴惴不安的坐下。
很快,丰盛的酒菜便上了桌,陈天泽自顾自的夹了一筷子,轻轻笑道:“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啊。”
周航一脸不解,同样吃了一口菜,只不过刚刚咽下,便猛然觉得头脑昏沉,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糟了,中毒了!
周航心中大惊,可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下了,临闭眼之前却看到坐在对面的陈公子依旧一筷子一筷子的吃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砰!
周航直接倒在地上。
陈天泽没有去搀扶,只是津津有味的吃着那碟子放了不少蒙汗药的菜肴,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四周桌子上的客人见到这一幕,都有些不解,陈天泽也懒得解释。
不远处,那唤作樊织花的娇柔老板娘神色复杂的盯着这一幕,有些错愕。
“当家的,是不是量少了?”
樊织花身侧的一个瘦弱男子盯着陈天泽,神色疑惑道。
“狗屁,药放少了那个柳城郡的裁决者咋就倒了?”樊织花白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那这是?”瘦弱男子更迷糊了,既然药没方少,为啥倒了一个,另一个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的?
“遇上高手了。”樊织花怔怔的有些失神,神色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慌张。
蒙汗药是自己亲手配置的,寻常的江湖高手哪能遭得住这般强悍的药物,肯定是碰一下就昏过去了。而那个相貌不俗的公子哥偏偏没事,这就证明人家根本就没把蒙汗药当回事,论修为,肯定不俗。
本来看到一个裁决者带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到了这里,樊织花心中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才想出手试探一番,杀人倒是不至于,最多就是迷倒了之后送出乌鸦岭,也算为乌鸦岭立了庄功德。可不曾想,人是迷倒了,可偏偏还遇上了个高手。
樊织花心中不禁开始暗自恼怒起来,期望这个年轻的公子哥不是寻常那般小心眼记仇的家伙,否则这间酒楼指不定要被拆成什么样子。
“当家的,要不去找点人来?”瘦弱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轻生问道。
樊织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背在身后的手却点了点。
那伙计也不笨,知道当家的这是怕自己说话被那人听到,若是那人知道了,肯定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自己总得有点依仗才能有资格讨价还价不是吗?
得到暗示的伙计神色似乎有些恼怒,骂骂咧咧的进了后厨,却是一溜烟的跑向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樊织花犹豫了片刻,便拎起一坛子酒,走到那位公子哥的那一桌前,笑眯眯的将酒放在桌子上,娇笑道:“公子,酒菜还算可口?”
陈天泽点点头,笑道:“味道不错,就是佐料放少了。”
樊织花故作惊讶道:“怎么会?小店的厨子手艺都是顶天的好,出锅之前都要尝一下才敢给客人端上去,公子莫要说笑了。”
“要不你尝尝?”陈天泽笑嘻嘻的将筷子递给樊织花。
樊织花愣了一下接过筷子之后却是放在了桌子上,这才笑了笑,然后将酒壶打开,给陈天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来轻声笑道:“公子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一番,小女子这杯酒敬公子,先干为敬了。”
说罢樊织花一饮为尽,可陈天泽却没有伸手去端酒杯,只是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樊织花。
樊织花被看的头皮有些发麻了,自己刚刚那杯酒摆明了是在致歉,可眼前这人似乎不领情一般。
陈天泽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笑道:“吃饱了。结账吧。”
“公子,小女子刚刚着实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莫要惦记在心上,若公子不解气,还希望公子能指条明路。”樊织花终于按耐不住性子了,直接开口道。
陈天泽眯着眼睛,盯着樊织花沉甸甸大得吓人的山峰,神色暧昧道:“真的可以直接开口吗?”
樊织花愣了一下,看着陈天泽的视线没有丝毫掩饰的盯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有了一丝怒气。
只不过不等樊织花发火,陈天泽直接起身,丢下那块碎银子,轻笑道:“我这兄弟喝多了,还烦请老板娘找个得力的助手将我这兄弟送回去。”
樊织花终于错愕,喝多了?刚刚就没上酒啊?一念至此,樊织花明白了眼前这位公子哥感情是在逗自己玩呢,人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公子信得过我?”樊织花起身,神色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陈天泽笑了笑,不作回答,径直向门外走去。
啪!
清脆的响声传来,樊织花满脸的错愕和惊讶,自己那饱满的臀部竟然传来一阵阵酥麻。
转过头,看着那身材修长的公子哥一边向前走着,一只手还在空中笔画着,似乎是在揉捏什么。樊织花瞬间脸红,刚刚这位公子哥从自己身边路过的时候,似乎对着自己的翘臀也做了这个动作。
“给我留一间上房,我会在这里逗留几天。”陈天泽径直离开酒楼,周遭的大汉们都是一脸错愕的盯着面红耳赤的老板娘,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公子哥,不禁腹诽长得好看真的特娘的沾光了,揩油都这般理直气壮的。
陈天泽离开没多久,那瘦弱的伙计才带着十几号凶神恶煞的大汉狂奔而来,只是还未等说话,站在门口的樊织花便大怒道:“谁让你带这么多人来的,滚回去。”
小伙计一头雾水,转头看着面面相觑的大汉们,瞬间哭丧着脸,不敢说话了。
走出酒楼之后,陈天泽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向着周航所说的集市走去。
至于那已经昏过去的周航,陈天泽倒也不是很担心。毕竟那樊织花已经扎根在了乌鸦岭,不敢对周航做什么手脚。乌鸦岭虽说是黑市,也是各色江湖人物的聚集地,更是亡命之徒的集散地,但是擅杀裁决者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扛得起的。
集市上,人满为患,着实让陈天泽大开眼界。这里不单单贩卖各种极为罕见的珍奇猛兽,还有不知从哪家被盗窃的古玩字画珠宝首饰,还让陈天泽错愕的是,这里竟然有卖人的!
只见位于庞大市集的最尾端,有着一块巨大的简易草棚,类似于富贵人家豢养马匹的马棚一般,四周都用结实的木桩围起来,顶端则是简单的茅草用以遮阴。
草棚四周围了不少人,大都对着草棚指指点点,似乎是在挑选心怡的‘人’!
对于这类事情,陈天泽以前倒也算是有所耳闻。很多地下势力以贩卖人口为生,贩卖的大都是一些妇女或者孩童,这种事情几乎遍布整个神圣帝国,也算不得稀奇。
陈天泽瞥了一眼远处,草棚里大都是一些尚未张开的孩子,要么是给人买去当做养子,要么就给人买去当做奴仆,大抵逃不过这两个套路,但是后者居多,甚至很多尚未张开的女孩也被买去,专门供给那些有着恋童癖的古怪富人用以糟践。
对此,陈天泽倒也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毕竟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自己又不是神仙,管不了这么多。
瞥了一眼之后,陈天泽便转身离开,打算淘换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刚刚转身,却猛然停住,错愕的回过头。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胖子笑眯眯的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捆绑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那姑娘神色慌张而又恐惧,满脸泪水的跟着被男子牵着,却不敢出声,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导致她不敢嘶喊。
中年胖子神色之中满是得意,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满是嬉笑的仆从,满是称赞的道:“大人,这一趟可总算没白来,看着小姑娘很适合大人呐。”
中年胖子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笑眯眯道:“哈哈,那是自然,小妹妹,不要着急,到了咱家里,就给你好好收拾一下,日后的日子肯定会不错的。”
小姑娘仍旧是默不作声的哭。
两名仆从相视一笑,日后的日子?日后嘛!
这个足以当做是小姑娘爹却偏偏自称是哥哥的胖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拉了拉绳子,急忙向前走去。
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胖子停下脚步,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只听男子轻声道:“人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胖子显然是个油子,知道乌鸦岭里大都是一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所以没急着发火,只是愣了一下,笑眯眯道:“这位兄弟不知道说的谁?”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悄然向两个仆从打了个手势。
两个仆人很聪明的一前一后走开,陈天泽自然知道他们是去搬救兵了,这个江湖有太多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了。
陈天泽没理会这些,只是轻轻越过胖子,伸手拦住那个瞪大眼睛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的姑娘,眼神柔和到:“桑榆乖,桑榆不哭,对不起,对不起!”
胖子微微错愕,却没有急着去阻拦,只是嘴角带着笑意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一幕。
只不过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自己牵着绳子的手掌不知何时掉落在地。
过河卒却尚未出鞘。
第八十二章 摇篮曲
陈天泽不知道为何那个当初在酒肆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小姑娘会出现在这里,可却有种隐隐的预感,那便是这件事情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或者说极有可能是在自己这些人离开之后,他们才会发生这般大的变故。
那酒肆里的老头子是一名退下来的驿卒,家底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据说桑榆的父母也是在镇子里做生意的,无论如何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而且老头子一辈子活的坦坦荡荡,也不像是轻易招惹别人的人,何以至此?
起初,陈天泽还不敢相信桑榆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等这姑娘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的时候,陈天泽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小小的姑娘极有可能已经家破人亡才会落得这般田地。若是今天没有遇到自己,那么后果将会如何,陈天泽不敢去设想。
一直被陈天泽刻意压制的杀机瞬间暴涨!
一道腾空而去的罡气直接剁掉了胖子的手臂之后,陈天泽轻轻解下自己身上的长袍,披在了桑榆的身上,然后抱起了还在自己怀里呜咽的小女孩,缓步走向那个捂着手臂满地打滚的胖子。
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大都是来黑市淘换宝贝赚取巨额利润的亡命徒,见到这一幕,都纷纷停下脚步,却不靠近,只是冷眼旁观亦或者带着笑意看热闹。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乌鸦岭也有乌鸦岭的门道,既然是黑市,那么除了黑吃黑容易惹人讨厌之外,其他的生死之战没人会理会,毕竟乌鸦岭就是亡命徒们的聚集地,打打杀杀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人群之中有不少眼神不错,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年轻人并未出手,一道罡气已经剁掉了胖子的手掌,这明摆着就是一高手,谁闲的没事上去找刺激?
胖子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不停哀嚎着,眼看着那个年轻人竟然抱着那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走了过来,胖子顿时不再嘶嚎,而是急忙挣扎着起身,大声哀求道:“这位侠士,这位兄台,这位大爷,兄弟我是乌鸦岭王冲而干儿子,兄弟只要饶了我,我保证兄弟能安稳走出这座乌鸦岭。”
威胁?恐吓?
陈天泽没有停下,只是眯起眼睛来。王冲?不出意外,就是在乌鸦岭排在第三的那个家伙了,按照周航的说法,这家伙约莫着有上百号的人手,手底下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只要给钱,那便是杀谁都可以。
行走在乌鸦岭的人大都听说过王冲这号人物,对这个名头自然也不陌生,传闻这家伙杀人如麻,手段凶残,偏偏和官府的关系极为暧昧。而且时不时的宰掉几个赏金最高的逃犯,破为乌鸦岭的人所不齿,只可惜此人修为也算不俗,谁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避而远之。
听闻此话之后,周遭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便悄悄离开,打定主意不再观看了,似乎是怕那个不讲规矩的王冲突然杀出,谁也逃不掉。
陈天泽缓步走到哪胖子身边,撇嘴冷笑道:“王冲?没听说过。”
噗!
一道罡气飞出,那胖子的嘴巴竟然瞬间溢出血水,一块肉从口中掉落,剩下的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在地上满地打滚起来。陈天泽竟然割掉了他的舌头!
胖子没了舌头,连嚎叫声都发不出来,只得满地打滚,嘴巴不停的呜呜咽咽,显得极为痛苦。手臂和嘴巴流出来的血水瞬间将周身染红,沾染上泥土之后,使的原本华丽的衣衫此刻显得狼狈不堪。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离开一批,大抵是因为陈天泽的手段太残忍,不忍直视,亦或者是因为这场面即将引来大人物,怕殃及池鱼。
陈天泽懒得操心这些人,也不怕自己的面容暴露,只是轻轻放下已经止住哭泣的桑榆,伸出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着那红肿的双眼,轻声道:“桑榆,爷爷呢?”
桑榆摇头。
“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桑榆又哭了,紧紧咬着嘴唇。
陈天泽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呢喃道:“桑榆不怕,以后天泽哥哥照顾你。没事的,没事的……”
嘈杂声响起,围观的人群之中散开一条通道,一大波人在先前那两个逃离的奴仆的带领下气势汹汹而来。
陈天泽没有回头,只是拍了拍桑榆的后背,轻声道:“闭上眼睛。”
桑榆瞪大眼睛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缩了缩脑袋,轻轻闭上眼睛,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从第一次在酒肆之中见到这个嘻嘻哈哈的大哥哥,到后来每日里在酒肆的房间里忍着剧痛打滚,桑榆不知道这位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一刻,那种心安的感觉无比清晰,已经没了父母,没了爷爷的桑榆,此刻仿佛如同沉溺在水中,紧紧的抓住了这颗自以为可以救命的稻草。
十几名手持武器的大汉已经蜂拥而至,那两个被胖子示意去搬救兵的奴仆见到自己的主子在地上呜咽打滚,都是惊讶的无以复加,急忙跑上前去将主子扶起,却发现那胖子已经额头青筋暴起,整个脸色都变得无比苍白,嘴角依旧有血迹流出,一直断掉的手臂就掉落在不远处,场面血腥无比。
“大人,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仆人扶起胖子之后,惊恐无比道。
胖子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仆人们才意识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没了舌头!
十几名手持的武器的大汉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位胖爷可是王冲大人的干儿子,竟然被人这般斩断手臂和舌头!难不成那人疯了吗?
十几名大汉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在了那站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身上,怒火冲冲的作势就要上前砍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
只是众人还未上前,那黑衣男子却转过头来,问了一句:“王冲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竟然在乌鸦岭有人敢直呼王大人的名号?难不成不想活了?即便你是强龙如何,能斗得过王大人这条强悍无比的地头蛇?
“找死!”
数十名大汉一拥而上,手中各自持着长刀长剑,一股脑的涌向了陈天泽。
四周看热闹的人又散去了大半,明摆着这里就要发生血腥厮杀了,没谁闲的蛋疼在这里继续呆着,刀剑无眼啊,万一被砍中了那岂不是白白死了?
而剩下的一小波胆子大的,则是纷纷退后,站在不远处悄悄看着这场血腥争斗,表情也都十分亢奋,要知道,这种规模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的江湖争斗可是极为少见的,能多看一眼算一眼。
轰!
数十名前冲的大汉中间的地面瞬间炸裂,几名位于当中的大汉直接被地面飞溅的石头给击飞出去,而稍远一些的则都是被轰倒在地。
众人错愕!
难不成这人是高手?
陈天泽抬起手臂,脚步上前,身形猛然一晃,便出现在一名刚刚从地面上爬起的男子,单手抓住了那人的脖子,面目狰狞道:“枉杀无辜,死罪,助纣为虐,更是死罪!”
不等那眼神惊恐剧烈挣扎的男子说话,陈天泽单手用力,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见到这一幕的那几名还活着的大汉都是惊讶的无以复加,在乌鸦岭虽说鱼龙混杂,却也极少见到这等修为不俗的高手。当然,极少不代表见不到,这等江湖高手除非动用王大人麾下的数百甲士才能制住,他们这些游走在边缘的小人物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念至此,几名大汉面面相觑,就准备逃离。只是第一个人刚刚迈出一只脚,一块飞石直接破空而来,砸中后背,一口血水吐出,整个人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谁再后退一步,下场就和他一样。”陈天泽冰冷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那两名扶着胖子的仆人更是一脸胆怯,双腿都不停的开始打哆嗦,这主子在乌鸦岭顺风顺水了十来年,怎么就偏偏遇上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呢?只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不应该啊?按理说主子这人喜好玩弄未张开的小姑娘,可却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若是那人开口要的话,主子绝对不会不给,之所以让他们两人去找人,只是怕在气势上低人一头。可怎么才离开一小会,就杀上了?
“你们俩,跑路的速度挺快的啊。”陈天泽伸手指了指那两个扶着瘫软的胖子的奴仆,轻声道。此言一出,两人直接慌了神,顾不得手中的主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饶。
“你们去找王冲,让他来收尸。”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声道。
两人一阵错愕,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人就这么放自己走了,面面相觑了一眼,才轻轻起身,丢下主子便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那胖子刚刚还被扶着,此刻又被丢下,躺在地上呜咽个不停。
那七八名手持武器的壮汉不约而同的看着飞速逃走的两个奴仆,都是一阵愕然和腹诽,他妈的,卖命的是我们,出了事情丫跑的比谁都快!
“你们去毁了那草棚。”陈天泽单手一挥,一把立在不远处的破凳子直接飞向这边,径直落在陈天泽的脚下。
几名手持武器的大汉一阵错愕,毁了草棚?那是人贩子的地方,咋能轮的上自己动手,而且负责看守那些孩子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斗得过?再者说了,没理由啊!为啥毁人家的草棚。
眼见的大汉已经瞥到了那黑衣男子身边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再转头看向草棚,瞬间了然,感情这黑衣人是为了这小姑娘出气?
噗。
就在几名大汉犹豫不决的时候,其中一名已经直接倒地不起,喉咙处血水如同喷泉一般的涌出。
而反观另一边,陈天泽已经坐在一张破凳子上,打定主意要看热闹,还要等王冲来。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噗!
又有一人倒地不起。
杀!
剩余的几名大汉惊恐到了极致,硬着头皮扑向了那破烂的草棚。
草棚那边,一直远远观战的十几人都是一愣,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咒骂这个黑衣人太特娘的不讲规矩了,竟然借刀杀人。
只是他们似乎也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各自拎起武器便迎了上来。
双方瞬间战在一起,起初还只是动动手,大家心知肚明都是那个黑衣人捣的鬼,所以大都手下留情了。一直观战的陈天泽随手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柄大刀,手一挥直接甩向人群,一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不起。
见血了!
两拨人瞬间有了怒气,血性暴涨,直接不要命的厮杀起来。
几个站得老远的围观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么几十号人就这么被一个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陈天泽抱着怀中的桑榆,眯着眼睛看着哪一处的厮杀,面无表情。
桑榆一直闭着眼睛,靠在陈天泽宽阔的肩膀上,仿佛有了天大的依靠一般,兴许是这些日子太过慌乱,兴许是这些日子太伤心太紧张,见到陈天泽后整个人都松垮了下来,竟然就这么靠在陈天泽的怀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看着桑榆疲惫的脸庞,陈天泽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个宽厚的老头,总喜欢揉着孙女的脑袋念念叨叨:“桑榆太调皮了,年纪不大却聪明,真不知道以后谁能护住她。这孩子啊,尤其是女孩子,长大了之后总的有个依靠才行,家人总归是要离开的。”
那个时候,桑榆总会哼哼道:“我才不要长大,才不要呢。我不长大,爷爷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开了呀。”
那个时候,老人总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宠溺笑意。
这个世界真的很可怕,谁在不经意间离开了谁,谁又在不经意间失去了谁。
左边是躺在地上哀嚎呜咽的胖子,右边是刀刀见血的厮杀,而陈天泽坐在凳子上,搂着一个熟睡的小姑娘,竟然轻轻哼起了一首儿时经常听到的摇篮曲。
第八十三章 乌鸦嘴
酒楼里,樊织花才刚刚找了两个得力的伙计将那被蒙汗药弄晕了的裁决者送走,然后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息起来。
那裁决者唤作周航,是柳城郡内的一名七品裁决者,这一点恐怕稍微有些见识的和眼力见的人都听说过甚至是见过这号人物。毕竟即便是裁决者外部的人员,都很清楚一点,那便是七品到九品的裁决者属于低品裁决者,而低品裁决者身份公开,根本不需要掩饰。
至于中品以上的裁决者,樊织花没见过,只是听说修为都不差。周航这个七品裁决者在柳城郡方圆几十里都大名鼎鼎的原因其实不外乎一个修武不俗的原因,据说已经入了萌雾境。
这对于寻常行走江湖的人而言,算不得很高的修为,但是好歹人家有着无限晋升的空间,加上手底下也指挥着二十来号把式不错的低品裁决者,自然风光无限。
樊织花刚刚派走的是两个酒楼里靠的住的兄弟,保证将周航完好无损的送入柳城郡。虽说周航这等低品裁决者的修为樊织花自认为一个能打他们三五个不成问题,可是碍于裁决者的面子,樊织花自然得将人家当菩萨供着。
乌鸦岭鱼龙混杂,各类人物进进出出,樊织花作为酒楼的老板娘自然也听闻了不少传言。就在前不久,并州州城不就发生了这么一号事情,在并州只手遮天的秦火堂上百号人口,愣是让十几名中品裁决者一股脑的剁了脑袋,传言杀了一晚上,那中品裁决者们都是飞天遁地的,刀刃都砍卷了。这些传言自然有着夸张的成分,作为一名武者而言,能够飞天遁地了,武器这玩意多半就派不上用场了。
只不过,无风不起浪,这些日子接二连三有消息传来,甚至连并州司马家族都在那场战争之中被屠杀了。这不得不让樊织花叹为观止。司马家族的名头恐怕整个神圣帝国没几个不知道的,人家手底下成千上万号精兵,更是家财万贯,听说在帝国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瞧见了都得礼让三分,怎么说死就死了?
一念至此,樊织花悚然一惊,想起了那个身穿黑袍的俊美男子。莫不是这家伙是冲着乌鸦岭的前几号大人物来的?
他虽然是开酒楼的,但是在乌鸦岭谁也绕不开那三座大山,当初自己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获得了相应的庇护权,为此险些没将身子交出去,而那三座大山传闻和外头的帮派有着不俗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难不成乌鸦岭要变天了?
先前周航来的时候,这男子对于周航似乎不冷不热,而那个在柳城郡颇有些名气的周航似乎总是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莫不是这家伙是个中品裁决者?
酒楼此时没有多少人,樊织花便坐在凳子上发着呆,一边喃喃自语道:“但愿大风大浪不会将我这小酒楼掀翻了。”
就在此时,外出买菜的伙计火急火燎的一路狂奔而至,一边大喝道:“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被打扰了思绪的樊织花转过头,看着那个慌慌张张的伙计,直接大怒道:“小帽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咋咋呼呼个求,一大老爷们一惊一乍的,你还是爷们嘛?”
被称作小帽子的伙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急忙摆手道:“当家的,当家的你听我说,真的大事不好了、”
樊织花懒得搭理这家伙,整日就知道咋咋呼呼的,扫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小帽子,神色不悦道:“买的菜呢?让你去买菜,你倒是空着手回来了?本事大了啊?今儿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晚就滚到马棚里去睡。”
伙计大口喘了几声粗气之后,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咋咋呼呼道:“当家的,真的是大事不好了。中午在咱店里吃饭的那个公子哥和王大人干起来了。”
“啥?”这回轮到樊织花咋呼起来了,一脸错愕惊讶道:“哪个王大人?是王冲吗?咋就干起来了?谁赢了谁输了?为啥要干起来?你特娘的倒是给老娘说话呀!”
伙计被揪住领子,脖子憋得通红,呜呜呀呀道:“当家的,当家的你先松手,松手我慢慢说!”
意识到不对的樊织花这才松了手,却没有丝毫歉意,只是转身给伙计倒了杯茶,然后道:“说!”
伙计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具体为啥我也不知道,只听说那黑衣公子哥不知怎地就和王冲王大人的干儿子对上了,一出手便剁掉了那胖子的一只手,还砍下了他的舌头。然后那胖子的手下十来号人就去找麻烦,不料还没近身就当场死了三四个,然后不知怎地,胖子的手下就和那人贩子老张的人打起来了,杀的天昏地暗的。哦对了,那王大人得到消息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百多人就杀过去了,那阵势真特娘的大呀。现在正打的热闹呢。”
樊织花皱了皱眉头,平静了 一下思绪,瞥了一眼伙计,疑惑道:“你确定就是中午在咱店里吃下了蒙汗药一点都没事的那位公子?”
“确定啊,千真万确!”小帽子急忙点头,信誓旦旦道:“小的还特地去瞧了一眼,千真万确。”
樊织花愣了半晌,才颓然坐在凳子上,喃喃道:“难不成真被我乌鸦嘴了?”
“当家的,那咱们要不要收拾东西撤了?”伙计紧张兮兮的问道。
“为啥要走?”樊织花抬起头来。
“那公子哥不是说了晚上来这里入住嘛?你说他死了肯定就来不了了,万一赢了,王家知道咱们留宿了,以后指不定找咱们麻烦呢,要不咱出去躲躲?”伙计急了。
樊织花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公子哥的把式怎么样?动武器了没?受伤了吗?”
伙计愣了一下,略作思量后皱眉头道:“没呀,我在那里看了半天也没见那公子哥动弹,就坐在椅子上,抱着一个娃娃,手中倒是又一柄剑,但是一直没用。”
樊织花微微错愕之后,心中大定,沉声道:“不走了,准备好一间上好的客房,然后去准备一些拿得出手的吃食,晚上好好迎接一下那位公子!”
伙计一脸疑惑道:“当家的,啥意思啊?咱还要招待那魔头?”
“滚去干活!”樊织花踹了他一脚,怒道。
伙计一脸幽怨的匆匆出门去买菜,一路上还不禁唉声叹气起来,不知道在埋怨什么。
等小帽子走了,樊织花终于落座,怔怔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乌鸦岭要变天了啊。”
——
集市上,本该热闹的地方此刻变得空空荡荡,无论是摆摊的商客,还是来淘换宝贝的财主都逃的一干二净,连之前装着胆子看热闹的一小撮人都不见了踪迹,生怕被祸害。
只不过不同于刚才,此刻的集市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百名身披甲胄的甲士,不同于神圣帝国的寻常甲士所披的牛皮甲胄,这些甲士所披的甲胄是清一色的铁链鳞甲,手持的武器也都是清一色制式弯刀,这种装备,只有在神圣帝国最为拔尖的几只军旅之中才会拥有,足以见得这个王冲是何等的财大气粗。
数百甲士中间簇拥着一名年过五十的男子,并未披甲,只是佩着一柄大刀,却显得杀意凛然。
陈天泽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凳子上,抱着那个已经沉沉睡去的桑榆,眯着眼睛盯着那个站在人群之中的王冲。
“阁下到底是何人,竟敢杀我的干儿子?”王冲怒气冲冲的喝道。
那原本在地上翻滚呜咽的胖子早已经没了动静,原因是陈天泽嫌弃这货呜咽个不停,生怕吵到桑榆,所以便单手一挥,一记手刀直接断了这家伙的气机,依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阁下为何不说话?难不成在等什么人?告诉你,无论阁下是谁,老夫都要为我这儿子讨一个公道!”见陈天泽不说话,王冲继续喝道。
陈天泽白了他一眼,慵懒道:“我说,我都杀了你儿子了,你还在这里跟我废这么多话干嘛?难不成我是你老子?”
此言一出,王冲直接陷入暴怒中。
一挥手,一列精装的甲士出列,哗啦啦的抽出佩刀,作势就要冲锋。
陈天泽扑哧一笑,轻声道:“制式佩刀,鳞甲,这可是神圣帝*部最精锐的军旅才有权配备的,民间禁止使用,你胆子倒也不小,这等诛九族的大罪你担得起?”
王冲神色一凛,却没有制止前冲的甲士。只是冷眼看着陈天泽,额头青筋暴起。
数十名甲士发起第一波冲锋,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直接扑向陈天泽,而紧跟着又有数十人出列,开始发起冲锋,不出意料,第三波人马即将出列。
这是帝*甲对付江湖武夫最为常见的一种手段,以命换命,如同潮水般汹涌不绝,若是寻常武夫,对上这种阵营迟早会耗尽体内气机,然后被一波一波的甲士穿透身体。可若是对上修为高的武夫,冲锋的甲士人数则会相对多一些,一次百人到千人不等,配合箭矢以及各类武道高手偷袭,想不死都难。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陈天泽,人数太少。
陈天泽始终没有起身,只是单手一抬,猛然挥下。
只见一道无形的巨浪直接将石板铺成的地面掀起,整块整块的巨大石块如同雪花一般飘落,直接砸在了人群之中。
人仰马翻!
前两拨冲击的甲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巨大的石块砸下,死的死伤的伤,无一人能够站起来。
王冲神色大惊,直接挥手制止了第三波前冲的甲士,犹豫了片刻,抱拳冷声道:“这位侠士修为不俗,我王冲自认为不能将侠士怎样,不知何处得罪侠士,还希望侠士能够直言不讳,让王冲好明白何处得罪了侠士?”
同为修武之人,王冲虽说自认为本事不俗,却也只是活了一把年纪才勉强越进了脱胎境,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再不济也比自己修为高上不少。毕竟这并不起身,却只是一挥手便能用罡气掀起石板的行径自己做不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要懂得低头,能屈能伸。
“给你带话的那两人怎么告诉你的?”陈天泽转过头,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桑榆,轻声道。
王冲愣了一下,原本自己是在房间里练就功法,却被两个不长眼的奴才闯了进来,哭哭啼啼的诉说着自己的干儿子如何被人断了手,割了舌头,有说那黑衣人如何如何凶残,竟然祸害了数十名手下的残忍行径,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
自己这才勃然大怒的带着所有精锐甲士前来,不曾想一动手就被人给制住了。至于那两人说了什么?王冲思量了半天,猛然记起,那两仆人最后的一句话是说这位黑衣人让自己前来收尸!
一念至此,王冲猛然醒悟,急忙抱拳道:“是王冲无礼了。”
看着干儿子的尸体,王冲却没有丝毫的伤感,这样的干儿子,王冲膝下不算多,却绝对不算少。对自己来说,这些人无非就是帮自己争名头以及敛财的工具而已,他亲爹亲娘都未必会认,有怎么会在意这个小小的干儿子。
想明白之后,王冲这才挥挥手,命令甲士将地上的尸体拖走,然后还想说话,陈天泽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王冲只好闭嘴,带着甲士灰溜溜的离开。
仅仅是一瞬间啊,二十名甲士便死的死伤的伤,王冲肉疼啊。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损失了而是甲士对于王冲来说虽然肉疼,可不至于伤筋动骨,只要这个不知姓名的侠士不痛下杀手,那么一切都好说。
毕竟看到刚刚那一幕,王冲很清楚,若是这年轻人真想杀人,恐怕自己早死了。
眼见王冲灰溜溜的离开,陈天泽也不再逗留,只是轻轻起身,怀中还抱着那个尚在熟睡之中的桑榆,轻轻的向那件酒楼走去。
路边依稀还能看见几个偷偷溜着看的脑袋躲在不远处,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位一步都没动却吓走了王冲的年轻大侠,神色有敬畏也有慌张。
走在路上的陈天泽不禁苦笑一声,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嚷嚷着要当大侠穆孝天,估摸着要是被他看到这一幕,又要酸溜溜的腹诽一句狗日的大侠了吧?
“老子可不是啥经世济民的大侠啊。”陈天泽轻轻呢喃一声,继续前行。
就在此时,一个柔弱的身体急匆匆的跑到自己面前,扑通一下跪下,泪流满面的哽咽道:“大侠救命!”
陈天泽一阵错愕,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乌鸦嘴啊乌鸦嘴,怕啥来啥!
第八十四章 女人难为
临近傍晚时分,忙活了整整一天的樊织花解下围裙,给自己倒了一壶茶,独自坐在临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眼巴巴的盯着门外。
乌鸦岭本就不大,下午时分发生在集市上的争斗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乌鸦岭,樊织花这里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关于那黑衣公子哥的消息。王冲声势浩大的带着数百豢养的精锐甲士,最终杀栩而归,这一点着实让樊织花吃了一惊。
黑衣公子哥是什么人物,樊织花不知道,可是王冲这种常年盘踞在乌鸦岭的狠角色自己岂能不知道?
杀人如麻,豢养甲士,这任何一条罪名放在王冲身上都足以让他死上数百回了,可这个家伙偏偏好生生的活在乌鸦岭,还活的很滋润。这能说明什么?
樊织花也是修武之人,武道修为虽说比不得那些天赋秉异的侠士,可好歹跟着当年那个糟老头子学了不少,修为已经可以勉强摸到了脱胎境界,这也是能够保证酒楼立足于乌鸦岭的根本所在。所以她很清楚能够在乌鸦岭豢养一百甲士的王冲肯定修为不俗,而能够毫发无损的公子哥那是不是该更强上一筹了?
想到那个年轻的公子哥,已经三十好几的樊织花不由感慨一声,长的真好看呀!
“掌柜的是在说我吗?”一个调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樊织花猛然愣了一下,抬起头竟然看到了那个中午时分在这里用餐的好看公子哥,正神色戏谑的看着自己,手中还牵着一个衣衫邋遢的小女孩,以及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
樊织花急忙起身,带动的胸前那沉甸甸的一对家伙汹涌起来,也不害羞,笑眯眯道:“当然是在说公子啦。公子怎么这会才回来?”
“掌柜的这是迫不及待了?”陈天泽眯眼调笑道。
樊织花脸色微红,啐了一口,转头向缩在后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陈天泽这恶魔的小帽子,示意他让后厨开始做饭。瘦弱的小二急忙缩进厨房里,帮忙打下手去了。
“公子还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吩咐后厨为公子准备了,公子要不先喝点茶,洗漱一下?”樊织花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跟着陈天泽身后的一大一小女子,有些疑惑。
小帽子下午去凑热闹的时候说了,这位公子哥可是只带了一个小姑娘,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俩?而且看样子都脏兮兮的,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年纪约莫着有十*的清秀姑娘,一双水灵灵 眸子连自己看到了都觉得心动不已。
“房间有嘛?让这两位先去洗洗。”陈天泽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桑榆的脑袋,却没有回头看那眉清目秀的姑娘。
“有的有的,已经帮公子准备好了。”樊织花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楼上。
陈天泽点头,转头道:“带桑榆上去洗澡,自己也洗漱一下,洗完了下来吃饭。”
那眉清目秀的姑娘点点头,桑榆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天泽,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陈天泽笑着蹲下身子,轻声道:“没事的,我就在楼下,放心吧。”
桑榆这才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那清秀的姑娘上了楼。
等两人离开后,陈天泽便坐在了先前樊织花所坐的桌子前,伸手拿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笑道:“不介意我喝点吧?”
樊织花笑眯眯道:“哪能啊,公子可是咱们酒楼的贵人,怎么敢懈怠。只要公子想要,随时拿就成。”
“想要?”陈天泽笑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樊织花,一双眼睛饶有意味的瞥了一眼那妖娆的身段,大是大,只不过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哦,对了,屁股挺翘,手感似乎也不错。
樊织花好歹是老江湖了,自然晓得这话中带话,只是故作娇羞的笑了笑,顺手往茶壶里倒了些水。
“当家的独自经营这件酒楼是不是很吃力?说实话,在下也经营了一间不大的酒肆,生意比起当家的而言,可就要惨淡多了,就连肚子都混不饱。”陈天泽挑了一个话头,一边打量了一下酒楼的装饰,算不得独特,却也还干净,而且联想到中午时分,酒楼里的人还不少,比起自己那间酒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陈天泽不由感慨起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往陈天泽只知道当老板不轻松,可后来自己经营了那间酒肆,才知道很多细枝末节更是让人头疼。当然了,虽然那间酒肆开门营业的时间少得可怜,但好歹也让陈天泽经营了一段时日。
樊织花惊讶了一下,大抵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公子哥竟然也是开酒肆的,但转念一想,像这类游走江湖的人大都心思怪异,便释然的笑了笑,神色似乎有些无奈,道:“的确不易,尤其是这乌鸦岭,三天两头的有刺头闹事,算不得安宁,每月下来累得半死不活还挣不了几个银子,还得提心吊胆的。”
“我也是刺头吗?”陈天泽笑道。
樊织花心中惊了一下,只是还未说话,陈天泽便笑了笑,道:“女人终归是不容易,当家的没有找个男人帮帮自己,毕竟很多事情男人出头总比一个弱女子出头强上不少。”
樊织花沉默了,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并不熟悉的年轻公子哥,心中突然一暖。女子在江湖上游荡哪有那般的惬意,没家世没男人做依仗,苦不堪言。
见樊织花默不作声,陈天泽以为说错话了,急忙歉意道:“是在下无礼了,掌柜的还莫要见怪。”
樊织花确实轻轻抿嘴一笑,道:“什么见怪不怪的,这么多年公子还是第一个说我樊织花需要一个男人的。其实不怕公子笑话,我年轻那会……”
“你现在也年轻。”陈天泽插嘴道。
樊织花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我年轻那会可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提亲的人都快吧我家的门槛踩破了,只不过后来却瞎了眼,看上了个读书人,相貌倒是普通,只是身上那股书生气的确让人很是沉醉,就像公子一样。”
陈天泽哑然失笑。
樊织花继续絮絮叨叨起来,道:“只是后来村里遭了土匪,我那不中用的相公死于人家的刀下,而我也就被人掳上了山,成了人家的压寨夫人,再后来约莫着是年纪大了,被人嫌弃了,那山大王便给了我一笔银子,我也就下山了,自己开了家酒楼,撑到了今日。”
陈天泽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樊织花,轻声道:“我很好奇,那山大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这般没眼色?”
樊织花扑哧一笑,轻声道:“公子莫要打趣了,那人啊便是咱们乌鸦岭的李老太皮,修为一等一的骇人,这些年惦记着我身子的人大有人在,可之所以能只看看不动手,只是因为怕当了李老太皮的姘头,被人剁了脑袋,所以这间酒肆才这般屹立不倒。”
陈天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从这个本应该当做秘密的樊织花口中说出,女子贞操被世人所看重无比,能说出这样的话该有怎样的经历?
“公子莫不是觉得奴家太过无耻了?”樊织花收敛神色,轻声疑问道。
陈天泽摇了摇头,伸手拍了一下樊织花的脑袋,眼神无比真诚的轻柔道:“不会,世事难为,尤其是一个女人家,不容易。”
那一刻,一向自诩不羁的樊织花泪流满面。
第八十五章 乌鸦岭上乌鸦多
大抵是因为陈天泽刚刚那个真诚的眼神不像是作假,亦或许是这位年轻的公子哥身上的书生气息和自己当年喜欢的那个书生一般一向是和陌生男子保持适当距离的樊织花对这位注定不俗的公子哥心中竟然有了荒谬的亲近感。
这是一种无关身世无关的地位的莫名好感。,
接下来两人的聊天就闲的轻快了许多,大都是一些江湖上陈芝麻烂谷子的趣事,亦或者是关于酒楼的经营策略,诸如此类。两人言谈尽兴,兴许是樊织花刻意为之,兴许是话题所致,不知不觉扯到了陈天泽带来的那俩姑娘身上,陈天泽看着樊织花眼底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暧昧神色,陈天泽不禁无奈苦笑一下。,
如今已经是孤儿的桑榆的身世没啥可隐瞒的,至于那清秀女子的身世陈天泽也摸不着头脑,略微思量了一下,便开口道:“那小姑娘唤作桑榆,前不久认识的,当时他爷爷对我有恩,不知为何却沦落到了人贩子手中。至于那清秀姑娘自报家门唤作柳眉,身世未知,刚刚回来的路上碰上的。”
接下来陈天泽便将遇上柳眉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讲出,回来的路上,这个自称柳眉的姑娘跪在陈天泽面前,满脸泪水的祈求陈天泽救命,不远处几个身材壮硕的大汉虎视眈眈,兴许是听闻了陈天泽的本事不俗,也不敢靠近,只得观望。陈天泽本意不予理睬,可是牵着自己手的的桑榆却轻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陈天泽知道桑榆是看她可怜,于心不忍,所以陈天泽便暂且让她跟着。
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大抵都是如此,善良无害,哪怕是自己刚刚经历了一番劫难之后仍是心存善念,盼着别人好。陈天泽来到乌鸦岭就没打算让这里安生,惹一个王冲也是惹,惹几个流氓也是惹,无伤大雅,就当是替桑榆积些善德罢了。
当然,陈天泽心中所想,自然没有如数道出。
听完这些,樊织花楞了一下,神色压抑道:“公子莫不是真的是裁决者的人?为何在乌鸦岭这般……额……胆大?|”
陈天泽轻轻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道:“你是想说肆意妄为把?其实没那么复杂,我只是来这里找人,找到了要问些事情,就会离开,掌柜的大可放心,在下可以保证即便是乌鸦岭掀起滔天大浪来,也绝对淹不到这座酒楼里。”
樊织花脸色一红撇撇嘴,嘀咕道:“吹牛皮不打草稿,脸皮倒是不薄。”
话虽这样说,可是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虽然自己未曾亲自去凑热闹,可是乌鸦岭大大小小的事情哪有能逃的过这酒楼的,能让极少露面却又能够单单是以姓名就可以让人退避三尺的王冲都没动手便灰溜溜的回去了,这位公子哥岂能是俗人一个?还有一个柳城郡的裁决者为其带路,这岂能是俗人?
那眉清目秀的姑娘很快便带着洗漱干净的桑榆走下楼,坐在陈天泽面前的樊织花只是回头瞥了一样,便惊为天人。要知道,樊织花自诩年轻的时候相貌不俗,虽说现在年纪大了,风采不如当年,可好歹也算是见识过美女的,可如今这一眼便是自己都把持不住了。
桑榆倒还好,虽说相貌也算尚可,可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洗漱之后干净了很多,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很可爱。而另一位年轻的姑娘则不一样了,先前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可如今洗漱之后,头发上仍旧沾着水滴,一双清澈的眸子尤为动人,身材不算也不算瘦,白净稚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让同为女子的樊织花都望之忧怜,如果自己是个爷们,肯定会把持不住的。
见到陈天泽和樊织花两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脸皮显得很薄的柳眉直接脸颊通红,硬着头皮牵着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的桑榆走下楼,坐在了陈天泽的身边。
樊织花只是短暂的失神之后便急忙起身,很识趣的不再打扰几人,临走时瞥了陈天泽一眼,陈天泽则是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之后便不再多说。
|“感谢恩公的出手相救。”柳眉轻轻对着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神色之中满是感激。
陈天泽收敛起先的那抹惊艳,轻轻哦了一声就不予理睬,而是伸手抱起桑榆,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
桑榆本就是聪明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一个陈天泽这么一个当作亲人的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神色一直都很低迷,动不动就红了眼睛,很显然还未能从失去家人的痛苦之中走出来。
也是,世间有多少人会像桑榆这样,还未长大,还需要亲情的保护和温暖,便已经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连自己都险些遭受厄运。
陈天泽本就不擅长安慰这一套东西,虽然很想帮忙,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一顿由樊织花特地安排准备的丰盛晚餐只能平静开始,寂静结尾,有种暴殄天物不领情的感觉。
晚餐过后,一直沉默的柳眉坐在桌子前,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对陈天泽说点什么,只是还未等开口,陈天泽边摆了摆手,看着神情略微疲惫的桑榆,轻声道:“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桑榆点点头,任由陈天泽牵着上楼,神色复杂的柳眉只得轻轻跟在身后。
等到了楼上,陈天泽才楞了一下,一转头看到柳眉脸颊通红。
陈天泽这才意识到,那樊织花只给自己准备了一间房间,而那柳眉姑娘刚才估摸着是想询问一下有没有别的房间,结果被陈天泽直接带上来了,看那表情,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姿态,明白着想多了。
抚额轻叹了一声之后,陈天泽也懒得解释,估摸着现在解释两人只会更尴尬。
走进房间后,柳眉就一直坐在房间当中的一张桌子上,低着头不敢看陈天泽。而陈天泽则是没有心思去猜那小女人的心思,只是将桑榆搂在怀里,轻轻的哄她入睡。
有了陈天泽这个安稳的肩膀,桑榆很快便沉沉睡去,看样子疲惫不已,估摸着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还真恢复不了。
将桑榆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以后,陈天泽瞥了一眼脸颊通红的柳眉,招手示意她出来一下。
柳眉不明所以,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那床铺上熟睡的桑榆,知道陈天泽怕吵到她,只不过联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她的脸颊就更红了。
江湖上不是都说,有那仗义出手的侠士,更有那以身相许的美女嘛!
陈天泽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娇羞的柳眉,直接率先下楼。
等到了楼下,樊织花似乎未卜先知一般的准备了一些简单的吃食,还特意温了一壶酒。见陈天泽和柳眉一前一后的走下楼,变笑了笑,然后继续去了后厨忙活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柳眉不禁有些不解。
陈天泽却已经率先坐下,笑道:“知道姑娘感激我的出手相救,但是这江湖上其实没那么多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即便是有,那也要看英雄愿意不愿意,不是吗?”
柳眉恍然,如释重负的同时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了些许惆怅,女人心海底针,不是因为男人不懂女人,事实上很多时候连女人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今天桑榆一直在场,很多话也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毕竟她还小,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陈天泽直接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推到了柳眉的身前开口道:“事先申明,我不是英雄,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江湖侠义,之所以愿意收留你,只是因为桑榆见你可怜。”
柳眉神色错愕了一下,瞪着一双我见犹怜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陈天泽。
饶是脸皮厚到了极致的陈天泽也有些把持不住,佯怒道:“瞪什么瞪,不怕我吃了你?”
柳眉急忙收回视线,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还算温热的酒水,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脸颊都变得通红无比,一双收捂着嘴巴,喘息不止。
陈天泽楞了一下,疑惑道:“没喝过?”
终于平复了咳嗽的柳眉点点头,面色凄惨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公子不是什么英雄了,更不是什么侠义心肠的大侠,否则也不会在集市上一口气杀掉那么多人吧?”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这位明显不笨的姑娘。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都快要放弃了,想着死了也好。”柳眉轻轻的揉了揉胸口,泪水冲破眼眶,肆无忌惮的流下。
“实不相瞒,我同你那妹妹一样,也是被人强行关押到这里的,桑榆之所以愿意出手相救,只是因为在那臭烘烘的马棚里见过我。”
“只不过我离开的早一些,桑榆则是待在那里有几天了。”
说着,柳眉竟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原来柳眉也是一户富裕人家的小姐,只不过那好赌的老子将原本不薄的家底全部输得精光,还欠下了人家一大笔赌债,被债主天天上门催要,无奈之下那个当爹的变将心思打到了自己身上,据说当时的价格仅仅折算了一百两。
说到这里,柳眉似乎有些醉了,哽咽道:“为了区区一百两,就这么将我迷昏之后卖了,陈公子,你说我就值一百两吗?”
陈天泽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柳眉就彻底的醉了,趴在桌子上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陈天泽起身,脱下身上的大衣,轻轻盖在了柳眉的身上,犹豫了一下走向后院,后院是一处并不大的花园,四周栽种着不少植物,看样子樊织花也是个极有情调的人。
一个身影换换出现在陈天泽的身后,轻声调笑道:“送上嘴的鸭子,不下个嘴?”
陈天泽耸耸肩,转头调笑到:“那赶得上熟透了的蜜桃?”
樊织花咯咯笑了起来,一对沉甸甸的胸脯晃荡个不停。笑过之后,樊织花这才缓缓开口道:“陈公子是吧?托那姑娘的福,才有幸得知公子的姓氏。只是我越来越好奇陈公子有多大的本事了,竟然第一天到就招惹上了乌鸦岭三座大山里头的两座?”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难不成这柳眉又是哪一家山头大人物的囊中之物盘中之餐?我猜猜看,三座大山里头姓王的已经招惹过了,哦,对了,姓李的?”
樊织花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陈天泽似乎没有丝毫的郁闷,只是哈哈大笑道:“看样子今晚要热闹了,是不是的掌柜的?”
樊织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轻声歉意道:“陈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一妇道人家还要在乌鸦岭里谋生路,公子是高手,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这拖家带口的又跑不掉,只能听人吩咐了。”
陈天泽笑了笑,转过头伸手捏了一下樊织花的脸蛋,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待会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不理会神色愧疚目瞪口呆的樊织花,陈天泽直接大步走向前院,单手在空中一抓,一柄长剑呼啸而来。
“乌鸦岭上乌鸦多,见你一双宰一双!”
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后院的樊织花莫名的心颤起来。
第八十六章 断你祸根
乌鸦一词在神圣帝国最早指代的是专门从事为王侯将相豢养调教女仆的那一群人,只不过后来随着发展,乌鸦们也会为一些有权有钱的人培养甲士。
这些甲士自然不是神圣帝国正统意义上的甲士,不被帝国官方所认可,甚至还广为广大将士所诟病。因为由乌鸦调教培养的甲士大都以杀害无辜用以练就一身杀意,没有同情心可言不说,大都是只认钱而无规矩的主。很多时候,这些所谓的甲士还会冒充帝*甲打家劫舍,为非作歹。
白日里在集市上遇到的王冲便是典型的代表之一,那些精良的装备也足以看得出所谓的乌鸦盈利之丰,祸害之广。
当陈天泽步入酒楼大厅的时候,原本酣睡的柳眉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陈天泽的长袍,神色复杂的看着拎着长剑而来的陈天泽。
陈天泽只是瞪了她一眼,柳眉便吓得直往后缩,生怕这个家伙提剑上来砍了自己。
“回房间,不要出来。”
陈天泽轻声说了一句。
柳眉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急忙起身,一路小跑的上了楼。
砰!
酒楼一楼大厅的窗户直接炸裂,数十倒箭矢破空而来,直直射向大厅之中的陈天泽。
陈天泽并未出剑,只是大手一挥,一道淡薄的罡气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前,如同一道坚实的盾牌,令那些速度飞快的箭矢直接停在了空中,竟然不能丝毫前行一丝一毫。
随即,陈天泽单手一挥,那些本来停在空中的箭矢竟然破天荒的调转了方向,竟是以更快的速度飞向窗外。
惨叫瞬间此起彼伏。
似乎是察觉到屋内的人修为不俗,门前的甲士们都是略有停顿,紧接着一队甲士直接拎着武器破门而入,直接扑向了陈天泽。
这些甲士比起白日里见到的王冲豢养的甲士无论在装备上,还是在甲士的气势上似乎更胜一筹,人数似乎也更多。一进门,便有二十名甲士直接挥动武器前冲,阵法也极有讲究,十前十后,武器的长短也各有不同,显然是熟知战阵厮杀的精锐。
见到这一幕,陈天泽不禁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过河卒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神伸了个懒腰,竟是直接赢了上去。
啪!
迎面而来的第一名甲士直接被陈天泽一拳击中脸颊,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紧接着第二人的武器刺向陈天泽的脸庞,被陈天泽一手攥住,单手一提,那名甲士的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扑向了陈天泽,而陈天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肘击,这名甲士便倒地不起了。
彪悍!
所有的甲士心中都不自觉的冒出了这两个字。
只见陈天泽如同一只狡猾而灵活的泥鳅一般,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然后便是一击堪称完美的肘击或者一记高难度的高鞭腿直接砸下,但凡事被击中的甲士大都直接倒地不起,生死不明。
砰!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那名甲士直接砸碎窗户,整个人飞了出去。、
门外,一个年轻的公子哥驾着马匹,一脸阴沉的看着这个场面,神色恼怒。
“给我上,宰了那个混蛋!”
年轻男子怒喝一声,大手一挥,站在身后的五六十名甲士皆是手持武器,冲入酒楼。
噼噼啪啪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停有人飞出酒楼,瘫软在地上。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两骑,为首的年轻工公子哥眼神阴沉的盯着一个个飞出来的甲士,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了。
年轻男子身后则是一名中年书生,这般阴冷的天气里依旧持着一把美人扇,不停地在手中转动着,见到年轻公子哥有些恼怒,中年书生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开口道:“公子,此人修为果然不俗,六十名甲士似乎有些不足,要不咱回去再召集一些?”
年轻公子哥愣了一下,神色开始飘忽不定了。
白日里发生在集市上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连一向都不肯服软的王冲都灰溜溜的带着人马回去了,这就让公子哥的好奇心大涨。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你特娘倒是别碰老子的女人啊。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让这妞跑了,还撞到了人家的怀里,老子自己都没来得及尝一口呢!
屋内的打斗还在继续,只不过年轻的公子哥似乎也不是那般四钻牛角尖的人物,眼看着自己麾下的精锐甲士被一个个丢了出来,自己那点小把式肯定还不够人家玩的呢。
一念至此,公子哥略有不甘的点点头,直接驾马转身,根本不理睬那些还正为了自己而搏命的甲士们。
中年书生转头看了一眼酒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在乌鸦岭惹谁不好,偏偏惹李公子,这不是找死嘛!
两人驾马刚刚前行两步,坐在马上的两人变瞬间骇然大惊,脚下的马匹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丝毫不敢动弹。
只见那个刚刚还在酒楼里酣战的黑衣男子此刻竟然站在了两人的面前,手中抗着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满脸嬉笑的看着错愕的年轻驾马公子哥,笑眯眯道:“我让你走了嘛?”
年轻公子直接吓得毛骨悚然,直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回答。
而那中年书生则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见小公子说不出话来,便急忙抱拳道:“这位公子……”
啪!
中年书只开了个话头,整个人不便倒飞出去,直接砸在地面上,两眼一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昏了过去。
“我问你主子呢,你个狗奴才插什么话!”陈天泽摆摆手,满脸不悦道。
似乎是觉得不解气,陈天泽又单手一抓,直接将那中年儒生拎在手中,啪啪啪,又是几记耳光,直接将那昏过去的书生又给打醒了。
“书生治国也祸国,知道老子为什么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狗头军师吗?”陈天泽一脸阴冷的盯着满是惊恐的书生,冷笑道:“因为你们这般狗杂碎,只要动动嘴,就能杀人无数,你说对不对?”
书生惊恐的无以复加,然后还未说话,陈天泽便伸出手来,一道金色的罡气如同那蜿蜒狡猾的毒蛇一般,直接钻进了书生的嘴巴里。下一刻,整块舌头掉落在地。
陈天泽松开手,看着嘴角满是血迹的书生,冷笑道:“断了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等于断了你的祸根,看你以后怎么祸害人!”
第八十七章 头颅落地
乌鸦岭乌鸦众多,三座山头尤为出众,除去那实力最为薄弱的王冲之外,其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尤其是作为三座大山之首的李家。
三座大山的称呼原本是对于环绕乌鸦岭的三座雄壮山峰,乌鸦岭三面环山,唯一的一面平坦地带便直通柳城郡。随着三股在乌鸦岭逐渐壮大的势力在乌鸦岭崛起之后,三座山头的称呼便暗指这三家。
至于在乌鸦岭,哪怕是在柳城郡甚至到了整个并州,提及乌鸦一词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率先想到那个在乌鸦岭占山为王的李家!足以见得其名声之胜,实力之强。
乌鸦岭正南,对着的便是一座雄壮的大山,也是三座大山里头最为高耸和庞大的山头,相对应的,李家的宅邸便屹立于此。
夜已深沉。
依山而建的偌大宅邸之中,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院落之中,手中端着一壶茶水,眯着眼睛看着并不算明媚的月光,默不作声。
男子身侧则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一袭长衫显得儒雅无比。同样坐着,却只是随手攥着一枚铜钱,眉头微微皱起。
“刘淮南,你说今日在街道上连剑都未曾拔出的年轻人是什么来路?”中年男子轻声道。
“裁决者。”被唤作刘淮南的年轻男子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开口回答道。
中年男子便是如今乌鸦岭最大的乌鸦,也是李家这座大山的领头人,李晟。
李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异,只是轻轻一笑,道:“有一个低品裁决者领路,恐怕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出来这一位是裁决者,只不过裁决者也分大小强弱,这个裁决者孤身一人来,怎么着也得有个中品级别了吧?王冲那老头活了大半辈子,才勉强跨入玄指境,能让王冲这头老狐狸知难而退的家伙,估摸着修为不差。徐淮南,你再猜猜,这人是几品裁决者?”
徐淮南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轻声道:“至少五品。”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淮南神色有些不对劲,李晟转过头,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了,怕黎儿吃亏?”
徐淮南摇了摇头。
李黎,便是李晟的儿子之一,也是今晚带着几十名甲士前往酒寻衅的年轻人。徐淮南为人霸道强势,在这乌鸦岭足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恐怕到了柳城郡都能让人退避三尺,只不过这个似乎一直很霸道的人却从来未想过将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自己这般摸样,三个儿子大都放任自流,任由他们去闯荡厮混,甚至还会助纣为虐,就像李黎今日带走的六十名甲士,也都是李黎点了头的,否则单凭李黎那个草包还有他那个不称职的狗头军师,别说六十名甲士了,六名都别想带走。
李晟没理会徐淮南的欲言又止,其实很多时候,这位聪明绝顶的年轻人都是这般姿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一点倒是让李晟很是满意,毕竟你徐淮南又不是我儿子,只是我豢养的一条狗而已,当狗的,听话才是首要的。
“除了那六十名甲士之外,还有两个修为都在玄指境的高手暗中跟了去,只不过黎儿不知道。我到要看看这个裁决者能够泛起多大的浪来,这里是乌鸦岭,可不是并州城!”李晟自顾自的答道。
徐淮南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位一向跋扈的乌鸦竟然如此狂妄,连中品裁决者都不放在眼里。
一念至此,徐淮南抬头看了一眼月色,手中的铜钱也开始抖动起来,一边轻声道:“大人可曾听说过前些日子在并州城发生的事情?”
李晟点点头,神色终于有了些凝重,道:“是个人都听说了,那权柄滔天的司马家族说倒就倒了,一个本该本分经商的王家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杀神,还有一个裁决者的出动,直接灭了秦火堂。说实在的,秦火堂倒是让人可惜了一把,这些年咱们和秦火堂的关系不错,很多大单子都是秦火堂牵的线,虽然这个秦火堂从中吃了不少,但是也让咱们赚了不少,这个秦火堂一倒,顺带着咱们乌鸦岭的生意也惨淡了不少。”
徐淮南点头继续道:“那大人可知司州刺史司马皓然?”
李晟愣了一下,神色之中出现了一抹疑惑,但仍是点头道:“听说了,好像是让一个裁决者给剁了,那老头子虽说瘸了一条腿,可怎么变得这般不济了。淮南,你问这些作甚,有话但说无妨。”
徐淮南轻轻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铜板丢掷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一边沉声道:“大概三个月前,并州出现了一位裁决者,并无任何修为,却偏偏凭借着不知道何种手段一举成为了中品裁决者,而后这名中品裁决者在接手关于秦火堂的裁决令之后便销声匿迹。”
“这有什么稀奇的?”李晟皱了皱眉头。
徐淮南摇头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没有任何修为的裁决者肯定是被秦火堂的人给做掉了,可是偏偏在一月前,这个中品裁决者又出现在了司州,时间和司马皓然死掉的时间大致相当。而后在神降之地有一次出现了这个人的身影,接下来又销声匿迹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司马家族被灭绝之后。”
李晟一脸骇然,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徐淮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叹声道:“大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来各式各样的消息,大抵都是关于一些乌鸦甲士的事情,期间还会夹杂一些关于外界发生的纷纷扰扰,大人整日忙碌,自然没有闲暇理会这些,小人便在这些传递消息的人到来之时和他们聊上一些,自然也能听闻一些小道消息,拼凑起来就是了。”
李晟皱起眉头来。
的确,乌鸦岭既然要做生意,那便必须与外界保持紧密的联系,所以正如徐淮南诉说,基本上每隔三日,便会有一些专门负责传递和收集信息的人前来,而且大部分都是由眼前的这个年轻书生来接手并负责整理。
“你是说,那个裁决者很有可能是先前那个神秘的裁决者?”李晟皱起眉头,疑惑道。
徐淮南轻轻摇头,道:“不好说,因为毕竟裁决者等级越高,对于消息的掌控也就越严密,很能有准确的消息传递出来,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名裁决者姓陈!而今天,抵达乌鸦岭的年轻裁决者也姓陈!所以,小人大胆揣测了一下,此人应该是那姓陈的裁决者!”
李晟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摆手示意徐淮南继续说。
徐淮南点点头,沉声道:“大人先前一直和秦火堂关系极为紧密,而并州又有传言说秦火堂一直隶属于司马奕,这次司马家族直接倒塌,而又有几名修为不俗的高手顺势来了乌鸦岭说要暂留一段时间,大人难道没有察觉到异样吗?”
李晟眉头跳了一下,就在前几日,几名曾经和自己有过交易的并州权贵出现在了乌鸦岭,说要逗留一段时间散心,而且都带了修为不俗的高手。李晟虽然不清楚这几位人物到底是谁,可是却知道这些人当初可是出手极为阔绰,所以当即便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加上乌鸦岭虽然乌烟瘴气,可是风景的确也算的上不错,李晟便答应了下来,这几日,那几名权贵都住在后山,李晟还特意好酒好肉的招待着,生怕得罪了财神爷。
而现在,徐淮南这么一说,那几人哪里是财神爷啊,简直是瘟神嘛!
李晟眉头皱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徐淮南笑了笑,轻声道:“小人下午得知消息之后,便命人将今日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给封锁了,一步不得入后山,所以暂时来说,那帮权贵还不清楚,现在就等黎公子回来了,然后就可以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裁决者了。如果不是,那杀了也就杀了,如果是,那么大人便可以……”
说道这里,徐淮南停顿了一下。
李晟咧嘴笑了,拍手道:“便可以顺势交出这几人,算得上是立了一功,也抱住了咱们在乌鸦岭的地位。徐淮南啊徐淮南,能有你这么的人当左膀右臂,实在是我人生的第一大幸事啊!”
三言两语,便让李家立于不败之地。这徐淮南的确聪明,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徐淮南笑了笑。
啪啪啪。
拍手声响起。
“算盘打得够响亮的啊。”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李晟脸色巨变,转过头,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竟然突破山庄森严的宵禁,缓步而来。
“李晟,枉我这些年这么照顾你,你这混蛋竟然在背后算计我?”走来的中年男子,神色恼怒道。
此人便是前几日前来借住的人之一,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神情僵硬的李晟瞥了一眼畏首畏尾的徐淮南,然后直勾勾的盯着走来的中年男子,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冷笑道:“王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王大人在并州不好好待着,偏偏要将祸水引向乌鸦岭,是王大人不仁在先,怎么?现在怪我不义?”
砰!
一道箭矢飞射而来。
那名刚刚还神情恼怒的王大人直接被一只飞射而来的箭矢刺穿头颅,一脸惊恐的缓缓倒地,一道猩红的血水从额头流下。
李晟愣了半晌,才怒而转头道:“徐淮南,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只见此刻的徐淮南神色无比平静,道:“大人,小人只是借此来推断一下自己的揣测是否真实,大人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果然是来避难的!”
李晟脸色无比阴沉,怒哼了一声。
砰!
一颗头颅破空而来,直接落在了李晟的脚下,鲜血还在溢出。
李晟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直接怔住,因为那颗头颅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儿子李黎的脑袋!
第八十八章 书生
李黎子出生时,李家便已经成了乌鸦岭权势滔天的第一大户,所以幼年时自然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加之老子李晟一直对于几个儿子放任自流,宠溺大于管教,所以养成了极为跋扈和阴险的性格。
如今已经二十出头的李黎没有多大的理想和梦想,只是希冀能玩遍天下美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前几日,在那人贩子的马棚里,眼界其高的李黎一眼便看中了价格极为昂贵的柳眉,让其心动不已。
只不过李黎不是那种下半身极度饥渴的禽兽,知道柳眉在人贩子手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身体也肯定大不如从前,所以在买回来之后李黎并没有急着下嘴,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毕竟以后的日子还很久,李黎可不想第一次下嘴留觉得食之无味。
只是自己也没想到,那叫做柳眉的娘们脑瓜子倒是不笨,闲来无事就借口出门散心。李黎自然猜到了这妞打的什么算盘,只是乌鸦岭就这么大点地方,她能逃到哪里去。再者说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对于身体的恢复肯定有益无害,到时候手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可李黎千算万算,偏偏没想到碰上了个愣头青,救下了这个脑子不笨的姑娘。
得知消息之后,李黎自然恼怒,便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前去要人,可脸面都没见着,自己的手下便被提溜出来了,自己也被拦在了街上。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狗头军师被人割掉了舌头,李黎吓得都快尿裤子了。然后他就看到了两名身手不俗的家伙挡在了自己身前,李黎自然清楚这是他老子暗中派给他的人,心中没由来的镇定可下来。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通,自己的脑袋就那么掉了!
陈天泽随手抛下那颗头颅之后,缓步出现在李家宅邸的院子里,笑眯眯的看着神情错愕的李晟,道:“别看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站在一旁的徐淮南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这是个什么意思?安慰?还是嘲笑?
李晟缓缓抬起头来,双目通红无比,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陈天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陈天泽笑嘻嘻的指了指李晟旁边的徐淮南,道:“你那狗头军师不都已经猜出来了吗?”
李晟心头咯噔一下,只是还不等说话,却见陈天泽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让原本恼怒的李晟和徐淮南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在这并不暖和的日子里,透心凉了一把。
黑色的五星手套。
“只不过他猜的有些偏差,五品裁决者似乎还不够乌鸦岭的乌鸦们塞牙缝的。”陈天泽轻轻笑了笑。
黑色五星手套!四品裁决者!
中品裁决者到高品裁决者都有自己明显的标示,就像这双手套一般,只有四品裁决者才有权佩戴,而相对应的,五品裁决者佩戴的却只是黄手套,至于六品裁决者,便是白手套,等级严密,不得逾越分毫!
当然,实力才是决定裁决者等级的最大标准之一,四品裁决者,修为便意味着在玄指境界之上。
见到这一幕的李晟神色瞬间如丧考批,只是多了一抹阴狠。玄指境又如何?如果搏命的话,玄指境哪能是自己的对手。
只是接下来陈天泽的一个举动,却让李晟直接心灰意冷。
一道天雷腾空而来,直接在李晟脚下炸响。
风雷境?
一直在李晟身后的徐淮南神采奕奕。
见李晟站在院落中,不敢丝毫动弹,陈天泽笑眯眯的向前走了几步,直接坐在了刚刚李晟坐过的椅子上,轻声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杀你?”
李晟转过头,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抱拳道:“谨遵大人吩咐!”
他李晟不是傻子,能只手出风雷的境界,杀自己一个金刚境还不跟玩一样,只是这名裁决者从一进院子之后,便没有流露出半点杀机,这就意味着他还想留着李晟,既然要留着,肯定是有事情要去做。
徐淮南站在远处,默不作声。
“先去宰了后院那几个从并州来的家伙,他们所带的扈从之中只有一个修为达到了金刚境,以你的本事足以应付了,然后在凌晨之前,灭了其余两家!”陈天泽躺在那张由檀木制成的躺椅上,语气轻松而惬意。
李晟站在原地,愣愣的不敢动作。杀后院那几个,这是之前于徐淮南事先商量过的,就当是给裁决者表表忠心,顺带和已经被裁决者覆灭的秦火堂撇清关系,以保留自家的势力。可其余两家是指什么?张家?王家?
那两家同为乌鸦岭的乌鸦巨头,手下豢养的甲士加起来的总数目比起自己不算少,而且既然能够在鱼龙混杂的乌鸦岭树立山头自然底子不薄,而且那两家的老头修为比不上自己,却也绝非是软柿子,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说杀就杀?
“你不做,自然换别家做,别以为我的耐心很好。”陈天泽眯着眼睛,冷冷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李晟。
李晟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的确,自家不做,张家呢?王家呢?若是让这两家出手了,以后的李家注定难以立足,甚至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怔了一下的李晟一咬牙,转头离去。至于刚刚躺在自己脚下的那颗头颅,看都没看一眼。
徐淮南依旧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等李晟离开了,陈天泽才笑眯眯道:“是不是成大事者都这般无情?”
徐淮南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太上忘情,其次无情,最下者任情。”
陈天泽这才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脑袋很聪明的年轻人,笑道:“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只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特别讨厌你们这类偷偷躲在那些权势人物背后的所谓军师。”
“书生一张嘴,杀人无形中。”徐淮南面无表情道。
陈天泽点点头,继而抬头看着天空道:“在司州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书生,以往年轻的时候,穷酸的一塌糊涂,却会每日行善,悬梁刺股的读书。直到有一日,被一位大人物看重,成了那位大人物的智囊,一飞冲天。只是后来怎么着?那书生成了军师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借刀杀人除却了那些曾经对他有过白眼的家族,而后更是帮助那位权贵各种敛财杀人,间接死在他口中的,足足有百人之多。”
徐淮南轻轻点头,道:“大人所说的,应该是司马皓然的那位军师吧。”
陈天泽转头疑惑道:“你知道?”
徐淮南点点头,道:“有所耳闻。”
后院传来阵阵厮杀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传遍山头。
陈天泽没有理会后院里注定不怎么光彩的搏杀,只是看着徐淮南,笑道:“那你怎么看待?”
“屁股决定大脑,很多时候身处的位置难免会影响脑袋中的想法。换一句好听的话说,滴水之恩涌泉报,大抵是这个意思。”徐淮南轻声道。
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徐淮南的脑袋,轻蔑道:“其实那后院被射穿透露的王大人是你叫来的吧?还有,那个射暗箭的人应该也是你安排的,本来是准备针对李晟,可你在临时改了主意,对吗?”
徐淮南愣了一下,苦笑着点点头。
“你很聪明。”陈天泽笑了笑,道:“可惜,所谓的滴水之恩涌泉报在你身上不适用,我猜想你做梦都想杀了你这个效忠了不少年的主子,如果放在我身上,你这样的军师不要也罢。”
徐淮南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脸色有些凄惨。陈天泽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你这样聪明的军师在我这里不管用,我也不需要你这样有反骨的军师。
只不过,片刻之后,徐淮南脸色又恢复正常,问了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道:“那请问大人,李晟会死吗?”
陈天泽点点头,指了指山下,道:“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让你看着他死。”
徐淮南点点头,抱拳一辑到底,轻声道:“感激不尽。”
第八十九章 覆面
夜深寂静的乌鸦岭莫名的开始喧闹起来,巨大嘈杂的喧闹声起先开始于李家所占据的雄壮山脉,随后火光暴涨,其余距离李家宅邸不远的两处山头也莫名的着火起来,然后整个乌鸦岭的大地开始颤动,数批精锐骑士驾马而过,整个乌鸦岭都开始沸腾起来,一些耳朵好使的还听到了无数厮杀声。
莫名其妙,总之,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整个乌鸦岭便乱的一塌糊涂。
作为乌鸦岭最大也是最有安全保障的酒楼里,许多夜宿于此的客人都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暗自庆幸自己住在了这座酒楼里,白日里被狠狠宰了一把的愤懑也一扫而空。
酒楼二楼。
一座宽敞的房间内,桑榆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轻轻坐在床脚,抱着怀中的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坐在桌子前的那个妖娆女子。至于那白日里被救下的柳眉则是同样一脸惊讶的坐在床头上,神色紧张的看着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女子。
女子身材曲线玲珑,竟是没有丝毫鸠占鹊巢的觉悟,只是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双手捧着脑袋发呆,而那被双手积压的异常饱满的胸脯此刻竟然如同一对倒立的春笋一般,即将破衣而出。
“想当年老娘年轻的时候,那追求老娘的公子哥可是能从柳城郡南门排到北门去了,相貌英俊的,家世不俗的,才气极高的,啥样的没有,可是老娘那会心气高啊,啥样的人都瞧不上眼。直到有一天,去寺里上香的时候,看到一个有些寒酸的书生扶起了一个跌倒的老太太,老娘就动了心思。”
“当时老娘就在想,长相才学家世什么的,哪能比得上一颗善良的心,而且这年头扶个老人还要被人讹诈,那穷酸书生胆子也大,愣是没怕,所以老娘就知道了,老娘喜欢上这个书生了。”
“成家以后,所有人都说,老娘是瞎了眼才看上了这么个书生,可是老娘就是乐意,就是喜欢,每天晚上看着他在灯下读书的样子,老娘就不由自主的想抱着他。”
“好景不长啊,老天爷似乎不想让人过好日子,偏偏被人劫了,那平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书生,在看到老娘被调戏的时候,竟然拎着菜刀就出去了,老娘在想,这样的男人就算是陪他死了也好。只是事与愿违,他死了,老娘偏偏活了下来。”
“从那个时候,老娘就知道,狗日的老天爷也不是啥好东西。”
破门而入的樊织花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了好些时间,酒楼外的嘈杂声和厮杀声越演越烈,可是樊织花似乎没有丝毫担心,只是坐着,看着两个神色各异的姑娘家,轻轻撇了撇嘴。
“老娘当年咋就没碰上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从那老杂种手里将老娘救下来?”
“陈公子,老娘这次可是把性命都搭进去了,可别让老娘失望啊。”
樊织花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单手一抖,一柄匕首直接跃然出现在手中,然后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被称作小帽子的瘦弱伙计缓步出现在酒楼二楼,手中拎着一柄似乎是冲后厨随手找来的菜刀,出现在房间门口。
“当家的,为什么?”小帽子一改往日的胆小模样,只是拎着菜刀,皱起眉头看着这个平日里就知道欺压自己的女子,眼神晦暗。
“啧啧啧,小帽子,胆子吃肥了,竟然在老娘面前动起刀子了?”樊织花略微惊讶了一下,随即释然。
酒楼这些年这般安稳,真以为是自己本事大?错啦,樊织花清楚的很,酒楼里伙计加上厨子总计有十来号人,其中肯定有不少都是李晟那王八蛋安排在这里的,与其说是别人怕成了李晟的姘头而惹上祸端,还不如说是李晟那个心理变态的老家伙怕别人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
“当家的,让开,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大人说的,以后你还是这酒楼的当家的,我还是你的伙计。”小帽子眼神冰冷,向前走了两步,手中的菜刀之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竟然是凝气境界?小帽子,你还真太瞧的起老娘了。”樊织花扑哧一笑,随即冷声道:“大人?只不过是一个乌鸦,呸!老娘这些年早就受够了。”
“当家的,为了那个必死无疑的人,值得吗?”小帽子终于按耐不住了,厉声问道。
樊织花摇摇头,轻轻笑了笑,道:“值不值,谁知道呢?”
刀光一闪,小帽子直接扑向本该是当家的樊织花。
——
李家宅邸。
去而复返的李晟身披铠甲,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四五百名甲士,而本该被李晟诛杀的高手竟然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见到陈天泽和那徐淮南仍旧在前院,李晟不禁松了口气。
他是怕他跑了,毕竟这个年轻的裁决者已有风雷境修为,要走的话自己肯定拦不住,只不过现在高手云集,他想逃都逃不掉了。
陈天泽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徐淮南,然后轻声笑道:“怎么了?按理说你主子这样你应该高兴啊?”
徐淮南摇了摇头,道:“他不死,我就得死,公子难道不明白?”
陈天泽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大步而来的李晟,轻蔑的笑了笑。
“姓陈的,今日不斩下你的脑袋,老子誓不为人。”李晟怒喝一声,伸手一挥,数十名修武不俗的高手立马四散开来,形成掎角之势,以防陈天泽逃走。
陈天泽耸了耸肩膀,王冲也在,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张家的人了吧?看样子应该是联合起来,准备对付这个中品裁决者了。
陈天泽没理会这些,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徐淮南,笑道:“你知道为何裁决者要覆面吗?”
一只白色的面具出现在陈天泽的手中。
“难道不是害怕身份暴露?”徐淮南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陈天泽将面具缓缓扣在脸上,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说道:“戴上面具就像在前线作战的甲士一般,都会覆面。因为在砍杀敌人的时候,难免血液飞溅,溅到自己脸上会迷了眼睛,若是不巧飞入口中,那多恶心?”
徐淮南看着这个缓缓将面具扣上的男子,心中突然大定。
第九十章 剑出鞘
关于裁决者覆面,自裁决者成立之时起便开始推行,本意正是如同陈天泽所说,只是为了遮挡杂物,以防视线感官被干扰。毕竟在裁决者创立初期,所有的裁决者实力修为并非有着明确的划分,很多都是直接在战场上抽调出来的精锐甲士。
而裁决者在创立初期,主要也是为了平叛,大型的战阵厮杀不算少见,而甲士在拼杀之时大都会歇斯底里的嘶吼,伴随而来的往往也是血液飞溅。很多甲士也因此吃了大亏,敌人猩红的血水直接飞射到了自己的嘴巴里,恶心至极。有了面具覆盖,自然方便了不少。
只不过后来,随着叛乱平息,裁决者也有了明显的修为等级的划分,成为裁决者的也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面甲一说自然也就演变成了身份的隐藏。毕竟裁决者所要裁决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权势滔天的权贵豪门,极易引来复仇。
覆上面甲的陈天泽整个人的气势都完全变了,起先还嬉皮笑脸的对着李晟以及徐淮南说话的他此刻宛如一座冰冷的雪山,冷眼看着四周将自己围起来的高手以及甲士。
李晟终于捡起了那颗掉落在地上的头颅,眼神哀伤无比,看着那个自己最宠溺的小儿子,猛然红了眼睛。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般结局是自己怎么都没能想到的。
“杀!”
片刻之后,李晟抬起头来,一挥手,数百甲士直接整齐划一的越过人群,快速发起冲锋,直接扑向站在对面的陈天泽,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数十名弓弩手,手中持着弓弩,只听道砰的一声,数十柄箭矢直接划破天空,激射向陈天泽。
而四周游走的高手则开始不停的跑动起来,伺机偷袭陈天泽。
陈天泽不禁冷笑一声,果然是乌鸦头子,对于战阵杀敌,尤其是以精锐甲士围攻修为不俗的高手这种战阵很是熟悉,甚至比起很多官阶不大的都尉校尉恐怕都不一定能这般熟练的排布出这样的战阵来。
冲锋在前的甲士通常来说面对修为其高的高手,必死无疑,可偏偏是这种阵营,一个个赴死的强悍,却让无数修为才华不俗的江湖高手殒命。
眼看着箭矢即将破空而来,陈天泽竟是没有躲避,向前跨出一步,一脚狠狠踩在地上,单手挥出尚未出鞘的过河卒,一道淡淡的停在眼前,那些箭矢仿佛是收到了巨大的阻力一般,直接停顿在空中,下一刻,竟是直接掉落在地。
见此一幕,李晟轻轻哼了一声。这类招式但凡是修为能够突破凝气境的武夫都可以做到,而李晟也压根没指望能够用箭矢伤害到眼前这个覆面且戴着手套的裁决者,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罢了。
下一刻,那一大波挥动的制式佩刀的甲士便一拥而上,扑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没有刻意迎向这波悍不畏死的甲士,而是脚尖点地,整个身体向后滑去。在陈天泽后背的三丈之外,一名游曳在此的高手眼神一凛,直接扑向正在后撤的陈天泽,化拳为掌,竟是一记凌冽的手刀直插陈天泽的后背。
眼看着自己的手刀即将触碰到陈天泽的后背,那名一直隐匿在后方的男子心中不禁一喜,他们本来就是游曳在边缘地带试图寻找破绽,只是没想到这个声势浩大的裁决者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破绽。
下一刻,那名所谓的高手便瞬间骇然,因为他全力一击的手刀竟然停在了陈天泽的衣衫上,丝毫不能前进一寸。而硬生生抗住了一记手刀的陈天泽则是轻轻转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名高手心中大惊,急忙作势准备后撤,却发现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而陈天泽的手臂此刻竟是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咔嚓一声,那名高手便直接身死。
在场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大惊失色。
因为所有游曳在边缘伺机刺杀的高手最不济也有凝气境界的修为,却这般不堪一击?
不等众人回神,陈天泽的身形便如同大江之中的一尾灵活蛟龙,四处穿梭起来,竟是避轻就重的跳过了原本最好杀也是修为最低的甲士,专门截杀那些游曳在边缘地带的高手。
一道道白光闪过。
那些前冲的甲士完全乱了阵型,四处追击身体灵活的陈天泽,却怎么也追不到,所有的甲士乱作一团,根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
而那些游曳在边缘的高手则彻底傻眼,本来是一场配合袭杀,此刻竟然演变成了那名裁决者反过来的袭杀。修为在常人眼中看起来不算弱的高手们一个个落单,然后一个个被这个实力恐怖的陈天泽攥住脖子,扭掉脑袋。
砰!
当最后一名游曳在外围的高手直接被一脚踩碎脑袋后,陈天泽这才停下身子,松了松肩膀,转头看着眼神怪异的李晟以及李晟身边的几名佼佼者。
“玩够了?”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李晟的脸色极为难看,眼看着混乱的甲士们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便大手一挥,所有甲士后撤回来,退到了自己的身后。
对峙?
陈天泽站在满是尸体的空地,身后站着的便是本该和李晟为同一个阵营的徐淮南。
而李晟的身后,则是李家的甲士,以及那乌鸦岭的另外两座大山,张家和王家。
浩浩荡荡的足有上百号人马,虎视眈眈的看着陈天泽。
“张兄,王兄,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李晟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两人,沉声道。
“李兄弟言重了,咱们本该同仇敌忾。”王冲轻轻扯了扯嘴角,眼神冰冷。对面这人,便是在白日里当着数百人的面让自己丢脸的家伙,怎么能不痛恨?
“哟,这么快就以兄弟相称了?”陈天泽撇撇嘴,其实在李晟离开的时候,陈天泽就料到这个李晟会出此下策,一来是因为王家和张家两户人家再弱,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能轻易将这两家拿下,那才是怪事。而即便是李晟自己拼了命将两家人拿下,李家也注定会元气大伤,到时候这个裁决者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李晟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故意一边搞出来巨大的声势,一边却急忙去联络其余两家,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乌鸦岭本就由这三家把持,如今裁决者的突然闯入自然会让三座大山变得岌岌可危,结盟则成了必要的自保手段。
其次,他李晟虽然修为比不得这位裁决者,可不代表李家也是软柿子,更何况他李晟的亲儿子都被人剁了脑袋,这口气李晟咽不下。
“杀了他!”李晟一脸阴狠,单手一划,手中猛然出现一道金色光芒,作势就要前冲。
“杀我?你还嫩了点,去把你老祖宗叫出来还差不多。”陈天泽冷笑一声,手中的过河卒依旧没有出鞘。
轰!
巨响传来。
陈天泽面前出现一道粗壮的炸雷,将夜空点亮。
所有人都是大惊,而李晟则是心中瞬间大喜,因为他知道谁来了,是他们李家的老祖宗,被人称作是李老太皮的绝世高手。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山头,终于缓缓拔出了过河卒。
“竖子大胆,敢在我李家山头造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出现在陈天泽面前,冷声喝道。
陈天泽轻轻呼吸了一声,沉声道:“终于按耐不住了啊,没想到你这老王八的耐心比起以前可差多了,咋地,越老越没耐心了?”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陈天泽手中的出鞘剑,然后有瞥了一眼握剑的手,神色讶异了一下,疑惑道:“过河卒?你和陈家是什么关系?”
陈天泽脸色无比阴冷,道:“在下陈天泽!”
老人脸色瞬间骇然。神色之中似乎又有些不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柄长剑,又看着陈天泽手上的黑色手套,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了。
“过河卒尘封了十年,十年未饮血,第一次出鞘,就用你这肮脏的血液来冲洗吧。”
陈天泽抖了抖手中的过河卒,冷声道。
第九十一章 大雪盖大血
剑拔弩张。
无论是李晟还是其余的两家人,见到李家的老祖宗从天而降都是一阵欣喜和释然,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这个戴着黑手套的裁决者实力不俗,而且杀人手法极为凌厉。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凭借着他们几人的合围攻击,能拿下他肯定没有问题,只是却凶险无比,搞不好就要搭上一条人命。大家都是活成精的人物,谁愿意白白送命?否则刚刚一开始,大家就一拥而上了,何必在这里等候?
见陈天泽杀意暴涨,那陈老太皮神色很快恢复自然,只是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陈天泽?陈家的那个余孽?你这娃娃竟然做了裁决者,只不过你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已经不俗了,可年轻人,你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捧着过河卒,冷声道:“既然想要掰扯,就和你掰扯一下。李老太皮,原本李和山,十年前并州唯一的一位三品裁决者,勾结恶魔部落围剿陈家,后隐匿山林,半月前抵达并州,再度和恶魔部落的三号杀手冷毅有过一次会谈,而后更是鼓动虎啸营甲士发动炸营哗变,罪不可赦。有人让我来问你一句,你悔不悔?”
原名李和山的李老太皮愣了一下,一脸讶异的看着陈天泽,随即冷笑道:“悔不悔?我李和山何曾悔过?”
站在远处听到这一句的几人都是大惊失色,原来自己的老祖宗以前竟然是一名裁决者,而且还竟然是一名高品裁决者,这也难怪老祖宗修为惊人。可是陈家是怎么回事?半月前并州司马家族倒下之后,虎啸营发生炸营哗变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这是出自于老祖宗之手?
“十年前的一战,你跌境太狠,为恢复修为,走那旁门左道,竟然以女子为炉鼎,采取那采阴补阳的险恶手段,李和山,你难道忘了自己曾是裁决者的一员了吗?”
陈天泽冷声喝道。
李和山年老却好色,这一点乌鸦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谁也不曾想到,这竟然是一种练功的手段,世间竟有如此练功之法?
不理会众人的错愕,李和山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似乎懒得搭理这个不知死活的后辈。
陈天泽收敛了一下神色,这才缓缓道:“我的话问完了,既然你执迷不悟,就该承担该有的下场。”
“就凭你?老夫跌境是不假,可何曾怕了你个小小后辈?”李和山扯了扯嘴角,满是不屑道。
“对了,忘了说了,冷毅的脑袋是我割下来的。”陈天泽冷笑一声。
李和山终于变了脸色。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陈天泽便单手握剑,剑尖一转,手臂猛然挥动,竟是平地起大风的场景。
“冷毅可天一灭地仙,造出神降之地,一个由地仙跌入伪境的我,应该也差不了吧?”陈天泽喃喃自语道。
轰!
整个山头响起一声刺耳的炸响,紧接着,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整个山头之中狂风开始呼啸,一道令人恐怖的龙卷平地而起,直接天地,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根巨大棍棒,直接插入李家的山头之上!
——
酒楼之中。
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桑榆和柳眉两人互相抱着,卷缩在床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站立在门前的女子,眼神之中满是惊恐和骇然,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只见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内此刻竟然是满地鲜血,几具已经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血水将整个地面浸透。
单手拎着短剑的樊织花站在房间门口,背对着房间,双手微微颤抖,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依旧在泊泊流着血水。
已经是第五波了啊。
从那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的小帽子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有五拨人杀向了这个房间,有后厨里的掌厨大师傅,也有掏了钱夜宿于此的客人,还有负责照料后院花草的老头子。
樊织花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酒楼竟然能让那李老太皮这般看中,一下子安插了这么多人进入这里,真不知道这老变态是怎么想的!
只不过,除了一开始的小帽子之外,其余的几拨人大都是把式还算不错的白丁境武夫,否则以樊织花这种靠着给李老太皮当炉鼎而窃取来的微弱修为,根本抵挡不住这些人的凶残攻势。
当然,为了一个小帽子,樊织花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比如胳膊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比如后背处疼痛无比的撞击。
酒楼里的厮杀动静不算小,恐怕本就客人不多的酒楼以后的生意只会更加惨淡了。
樊织花轻轻靠着门柱,让自己的后背舒服一些,一边低头看着手臂上泊泊流出的血水,无奈的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才第一天见面,老娘便这般鬼迷心窍了,是不是太不知死活了?”
靠着门柱的樊织花双眼轻轻闭起,脑海中变闪现了那位还连具体名字都不知道的年轻公子哥的面容,真的和自己当年喜欢的那个书生很像啊。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樊织花临时决定的,也算是对自己一个交代。樊织花自认为自己很怕疼更怕死,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苟活着。很多时候,樊织花都会在想,自己这般背负着骂名,背负着对于相公的愧疚,这般猪狗不如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以为可以将你忘了,可是却在某一天,思念如同翻涌的大江一般冲破脑海。
相公,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相公,你怨不怨我独自苟活了?肯定不会的吧,因为你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活下去。
可是,相公,好好活下去是怎么个好法?你知不知道,我活的很不开心?
相公,若有来世,我要继续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樊织花泪流满面。
一道身影出现在布满血迹的走廊里,那本该是住店客官的中年男子轻轻走到樊织花面前,轻声叹息道:”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搭上性命,值不值?“
樊织花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伸手擦了擦眼泪,轻轻道:“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了,小帽子也是这般问的,可惜他躺在那里。”
说着,樊织花还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
男子微微叹息一声,道:“让开。”
樊织花固执的摇了摇头。
“你会死的。”
男子轻轻道。
“知道这位客官本事不小,小女子肯定不是对手。”樊织花转过头,听着窗外无故炸响的雷声,轻轻道:“响雷了,是不是该下雪了。要是下雪就好了,一场雪白的大雪掩盖住这满山的大血,是不是很好?”
“才入冬,离下雪还早。”
这位中年客官很大煞风景的说了一句。
樊织花终于收敛神色,提了提手中的短剑,眼神冰冷道:“来吧。”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女子固执,果然如此。
那位不知姓名的客官就这般轻轻前行一步,下一刻樊织花手中的短剑便掉落在地。
砰!
血光飞溅。
本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的樊织花愕然睁开眼睛,却看到那个相貌英俊的陈公子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而那个本该来刺杀自己的中年男子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短暂错愕之后,樊织花泪流满面,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陈天泽,一对汹涌的山峰直接顶在了陈天泽的胸前。
陈天泽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像是一个男人宠溺着自己的女人一般。
樊织花哭的天昏地暗,因为她知道,既然这位陈公子出现在了这里,那就意味着,一切大定!那三座大山至少倒了一座!
陈天泽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许久,陈天泽才轻声道:“下雪了。”
然后樊织花便转身急匆匆的跑到房间,推开窗户,鹅毛大雪从天空洒下,将整个乌鸦岭改成了一片雪白。
陈天泽走到窗前,和樊织花并肩站立,轻声道:“大雪盖大血,好大一片河山啊。”
然后樊织花又哭了,却是嘴角扬起了笑意。
第九十二章 杀人和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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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初冬,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便将整个乌鸦岭盖得严严实实,一片白皑皑的雪景让乌鸦岭的风景格外诱人。
鹅毛大雪一连下了整整一天,到临近傍晚时分才渐渐歇止。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都在这一日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有钱有势的人家更是穿上了精美的貂皮大衣。
兴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兴许是发生在酒楼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乌鸦岭,此时的酒楼变得空空荡荡,格外冷清。
酒楼一楼,换上一身厚实裘衣的樊织花亲自动手,煮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坐在桌子上的陈天泽以及被陈天泽带来的那个文弱书生。
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的陈天泽抬头看着脸色平静的徐淮南,轻声笑道:“在想什么?”
徐淮南抬头直视着陈天泽,缓缓开口道:“在想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陈天泽斜瞥了他一眼,白眼道:“少来这一套,我又不是那自作聪明的李晟,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哦。”徐淮南愣了一下,点头道:“我在想,你是怎么安排我的,或者说我该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难道自己猜不到?”陈天泽喝着茶水,眯着眼睛看着在酒楼门口蹲着的一大一小两人。桑榆和柳眉似乎很搭配,两人都是孤苦伶仃,都喜欢大雪,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原本乌烟瘴气的乌鸦岭此刻竟然会变得这么干净。
“乌鸦岭的三座大山已经全都倒下,能够撑起场面的人物都在你的一场骤然龙卷之中死的一干二净,只不过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三家人留下的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陈公子肯定不乐意插手处理,但是就这么放任自流陈公子有不甘心这么一块肥肉就这么丢了,所以陈公子想借我之手来善后。”徐淮南轻轻道,神色显得极为平静。
“不乐意?”陈天泽挑了挑眉头。
“谈不上乐意不乐意,陈公子完全有能力自己处理,却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借口,我要是在不知足那也未免太贪心了。”徐淮南轻声道。
“少装蒜了。”陈天泽白了他一眼,却伸出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一边笑道:“让你接手这么个摊子无疑是让你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以前是寄人篱下,现在处境不同了,别说的你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陈公子还不是如此,做个甩手掌柜,却坐拥这么大的一座金山。”似乎是适应了陈天泽说话的方式,徐淮南反驳道。
陈天泽怒了,一拍桌子,怒道:“是老子动的手,你丫有这本事没?”
徐淮南脸色依旧如常,只是轻轻摇头,很有自知之明道:“没有。”
陈天泽切了一声,靠着椅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我小的时候,我爹告诉过我,做人要心地善良,要知恩图报。我爹说过,好人总归是有好报的。可是在我亲眼看着他被人捅死的那一刻,我便固执的以为,好人有好报是句屁话,骗骗三岁小孩的。”徐淮南没理会陈天泽,只是自言自语。
“等在长大一些,见了很多人的生死,见了很多悲欢离合,回过头来想想,我爹说的其实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在我这里,这个说法可能会变动一些。”
“什么?”陈天泽被勾起了兴趣,问道。
“好人未必有好报,可是与人为善,心存善念,总归又得到应有的善报。可恶人,终有恶报,即便是流传千古,也只不过是遗臭千年罢了。”
徐淮南轻轻道。
陈天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坐着喝茶。
许久,徐淮南才开口道:“既然要收拾这么个烂摊子,陈公子肯定会给我几个得力的助手吧?”
陈天泽摇头道:“得力不得力,我不知道,但是助手肯定是有的。”
就在此时,原本被迷晕了之后被樊织花派人抬出乌鸦岭送入柳城郡的周航带着十几人快速走进酒楼一楼,见到陈天泽之后,便率先躬身行礼道:“卑职周航参见大人。”
此时的周航早已经没了当日的迷惑不解,身后的那十几名低品裁决者看着陈天泽的眼神都是无比敬畏,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已经得到了这位神秘的大人一举覆灭了乌鸦岭三座大山的壮举。
陈天泽指了指周航,又指了指脸色平静的徐淮南,道:“周航,带着你的人跟着这位徐公子,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都保护他,他想要做什么你们都要无条件支持,如果有人跳出来捣乱,你该知道怎么办?”
周航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急忙点头。
那一日,自己被迷晕抬回去之后,周航都恨不得抽死自己,本来极为自负的自己打死都没想到会被人阴了一把,还是当着这位裁决者大人的面。只不过,后来当这位陈大人将消息传到柳城郡之后,周航便彻底的心服口服,一己之力便剿灭乌鸦岭的三座大山,这样的本事,足以让人抬头仰视了。
安顿好这些之后,陈天泽才起身拍了拍屁股,嚷嚷着要出去看雪,然后便快速走出酒楼,牵起蹲在台阶上的桑榆,带着柳眉,一同缓步走到了街上。
酒楼里,周航站在那里,看着脸色平静的徐淮南,轻声疑问道:“徐公子,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徐淮南一口喝完杯中滚烫的茶水,起身面无表情道:“杀人!”
周航一行人都是一阵心惊!
街道上,陈天泽牵着桑榆的小手,轻声问道:“桑榆啊,以后想去哪里?”
桑榆犹豫了一下,柔柔弱弱道:“跟着天泽哥哥,天泽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陈天泽愣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你总会嫁人的,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吧?”
桑榆神色显得极为郑重,道:“就要跟着天泽哥哥一辈子。”
陈天泽哭笑不得,低头看了一眼桑榆,竟然发现这个小姑娘的嘴角终于有了些许得意的笑容。陈天泽不禁心中一喜,这是个好现象,这就证明桑榆正在渐渐走出失去家人的阴影。
于是陈天泽便顺水推舟道:“咱们三人来打雪仗吧。”
桑榆抬起头,神采奕奕,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同样眼睛一亮的柳眉,在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陈天泽。
陈天泽一阵苦笑,无奈道:“自作孽不可活呀,好吧好吧,你们两个我一个,谁让天泽哥哥大度呢。”
然后桑榆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空荡荡的街道上,三个人便互相丢掷起了雪球来,陈天泽自然不敢动用体内的罡气,此刻显得和正常人一样,只不过因为前些年一直在深山里打猎的经历,所以丢掷起来很有准头。
当然了,陈天泽的准头都是对着那手忙脚乱的柳眉,很少针对桑榆,而一旦桑榆有雪球丢过来,陈天泽也不会刻意闪躲,任由雪球砸在自己的身上。
嬉闹了半天,没挨过一个雪球的桑榆显得很开心,而那柳眉就辛苦了,从头到脚像是被大雪浇了一遍一样,却仍旧不愿认输,卖力的捏雪球卖力的砸陈天泽,可是却怎么也砸不中。
终于,看出来陈天泽刻意防水的柳眉动了怒气,捡起雪球,怒喝一声道:“姓陈的,给老娘站住!”
此言一出,不单单是陈天泽,就连桑榆都是一脸错愕。
老娘?
桑榆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还不是那酒楼的掌柜的一晚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老娘怎样怎样,让他们两人都听出来老茧了。
意识到失态的柳眉脸颊瞬间通红,竟然忘了这个人是自己救命恩人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直接恶狠狠的将手中的雪球丢向一脸错愕的陈天泽。
陈天泽下意识的一躲,雪球直接从身侧划过。
砰!
哎哟。
一个蹲坐在墙角的老头直接被这雪球砸中,哎哟了一声,支起身子来,嘀咕道:“谁呀?”
只是不等自己抬头观望,柳眉和桑榆便已经被陈天泽拉着一路小跑撒丫子逃了。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以及一串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第九十三章 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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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山导致路途不畅,加之陈天泽也不急于离开,所以就暂时留在了乌鸦岭。乌鸦岭的三座大山早已经被荡平,留下了不小的摊子,这些事情让徐淮南接连忙了好几天,一方面将那些悍不畏死的甲士收编麾下,另一边查抄了所有家产,获得了不菲的财富。
至于从柳城郡来的十几号裁决者,则是由周航带领着帮忙,为此还获得了不少功勋,当然对于很多事情,周航一行人也识趣的假装没有看到。
陈天泽则是很不要脸的成了一个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管,只是带着桑榆和柳眉两人四处玩耍,好不惬意。
天色才刚刚亮起,樊织花便已经站在酒楼一楼里,双手叉着腰,对着新招来的几名小二骂骂咧咧的指挥着。自从那一晚的内斗之后,酒楼里的人手一多半都跳了出来,然后死在了自己的手中,所以,为了保证酒楼的继续运行,樊织花不得不重新招募店员,只可惜这些新来的人笨手笨脚的,不骂不行。
陈天泽带着桑榆和柳眉走下二楼,樊织花急忙让后厨去准备早餐,一边笑眯眯的给三人倒了热水。
“掌柜的,你这生意做得亏死了。”陈天泽顺势坐在凳子上,看着一壶明摆着价格不菲的茶水,笑道:“我可事先声明,除了正儿八经吃饭住宿花的银子,其余的钱我可是一分不出的。”
樊织花笑得花枝乱颤,还有意无意的晃动了一下沉甸甸的胸脯,笑眯眯道:“陈公子说的哪里的话,您可是我的大恩人呐,吃饭住宿花的银子都不用的,这点银子哪能比得上公子的大恩大德。”
说着,樊织花还刻意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柳眉,下意识的挺了一下胸脯。
柳眉猛地红了脸颊,樊织花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来是知恩图报,再者就是女子只见暗自较劲了,一念至此,柳眉低头看了一眼比不上那樊织花壮观的山峰,有些懊恼。
陈天泽没有理会樊织花的话外之音,只是轻轻一笑,转头揉着桑榆的脑袋,轻笑道:“这几日花了老板娘不少银子了吧?但是住宿一项,就是一大笔费用,不过掌柜的也不用操心,会有人付钱的。”
似乎知道陈天泽不是那般好沾小便宜的人,樊织花也就不再反驳,只是轻轻点头。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掌柜的没打算换个地方?毕竟这乌鸦岭始终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座大山倒了,以后未必不会再起别的山头?”
樊织花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想过,只是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去处,就暂时先守在这里了,等公子走了,再做决定。”
陈天泽笑道:“这是要赶我走啊?”
樊织花摇头道:“公子知道,这不是在赶公子的。”
陈天泽点头笑了笑,看着樊织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知道她在等他说话,于是陈天泽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去司州,西河郡,到了那里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本分的生意人,没有人会再打扰你的。“
得到指引的樊织花轻轻起身,向着陈天泽躬身行了一个万福,神色无比庄重。陈天泽没有拦着,樊织花虽然平日嘴上说着说那,可是陈天泽知道,这女子本来已经死心了,却偏偏遇到了陈天泽,仿佛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抹曙光,而那一个万福,便是实实在在的感激。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陈天泽调笑道。
樊织花摇头笑道:“怎么会?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入不得公子的法眼,只是小女子也不知道如何报答,只盼公子有用得到的时候不要客气。”
陈天泽哈哈一笑,摆摆手,轻笑道:“矫情了。”
于是樊织花幽怨了,撅着嘴巴极有风情道:“若是能早些遇见公子就好了。”
陈天泽笑了笑,无意间想起了穆孝天那混蛋有一次在街上看中了一个嫁做人妇的姑娘,酸溜溜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够早些相遇,你就不会和另一个他十指紧扣,做过了爱情,错过了幸福,可是,你的,我的,我们大多数的人生,哪能都只如初见?
当时的陈天泽一身鸡皮疙瘩,伸出脚直接将穆孝天一脚踹翻,而那个时候的王丫头则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似乎很喜欢这句话。
樊织花也不再废话,告辞一声之后向后厨走去帮陈天泽他们准备吃的。
等樊织花走了之后,桑榆才悄悄拉了一下陈天泽的袖子,轻声嘀咕道:“她喜欢你。”
陈天泽一巴掌扇在桑榆的脑袋上,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个屁的喜欢。”
“我今年都十三了,过两年就长大了,哼哼。”桑榆哼哼道,冲着陈天泽做了个鬼脸。
柳眉掩嘴偷笑。
——
乌鸦岭最为雄壮的山头上,本该是李家宅邸的山头已经被陈天泽出剑制造出来的巨大龙卷毁的破败不堪,好在一场大雪来得及时,将整个山头挂上了一层雪白的戎装,才让这里不至于那般难看。
一连忙了好几天的徐淮南伸手捏了捏僵硬的脸庞,走在一处破败的平地上,蹲下身子,捧了一把洁白的雪,狠狠的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叹息一声,眼神飘向远处。
脚步声响起,徐淮南没有回头,只是收敛了一下视线,轻轻起身。
“徐公子,招降的甲士已经安顿在后院了。”周航脚步沉重的走到了徐淮南的身后,眼神无比敬畏。
兴许放在之前,周航对于一个文弱书生没有多大的好感,可是经过了这几天的时间,周航的整个思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对于书生的鄙夷,现在却转成了敬畏,是敬畏而非尊敬。
周航亲眼见识到了数百杀意凛然的甲士在这个徐淮南面前经不过三言两语便彻底丢下手中的武器,亲眼见到了徐淮南眼也不眨一下便命令周航等人砍杀了还在求饶的公子哥。
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周航已经完全摸不透这位年轻的公子哥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只是觉得他做事情完全捉摸不透却偏偏极有条例。有好几次,若不是因为陈天泽压着,周航都要跳脚大骂了。
听闻周航的汇报之后,徐淮南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雪皑皑的大地,随即轻声道:“一场白雪盖住了肮脏的世界。”
周航不明白这位徐公子怎么了,又为何突然发出这样一声感慨,却只能安静发跟在身后,默不作声。
“接下来你们就可以回柳城郡了,你们的功劳我已经写在一封书信上了,到时候由陈公子直接转交,想必以后你在柳城郡的日子肯定不会难过。”徐淮南轻声道。
周航点点头,抱拳道:“谢过徐公子。”
徐淮南摆摆手道:“谢我做什么,归根到底还是要谢你的那位顶头上司。”
周航哑然,的确,他没有徐淮南聪明,可也不算笨,知道今日的一切事情都是那位姓陈的中品裁决者打赏下来的,他只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而已。
“记住,出去之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死都要烂在肚子里。”徐淮南犹豫了一下,继而开口道:“陈公子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估摸着接下来会有几位等级不弱于陈公子的裁决者悄然出现在柳城郡,大抵会变着法子询问你关于陈公子的事情。如果想活命的话,所有的事情都用不知道三个字来代替。”
周航神色有些疑惑,却仍旧点点头。
“知道你肯定想不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陈公子在裁决者内部的地位远不止四品那样,或者说迟早有一天登上更高的位置,那是你望尘莫及的。”徐淮南缓缓道。
周航神色一惊,郑重的点点头。
“算了。你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不一定能管得了你手底下那些人的嘴巴。”徐淮南突然改口道:“你到时候把你看到的真真假假说一些吧,兴许能保命,至于你那帮兄弟,多半会死。”
周航脸色骇然。
“其实当陈公子出现在柳城郡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里要大换血了,其实陈公子很不喜欢裁决者,你知道吗?”徐淮南转头道。
周航摇头。
徐淮南笑了笑,摆手道:“去吧,让你的那帮手下各自拿些银子,越多越好,好好逍遥一下。然后找你信得过的人,告诉他们想活命就闭嘴,其他的你肯定也管不了。”
周航点点头,心中却如同翻起了滔天大浪一般。
闭嘴才能活命?周航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却莫名的相信了徐淮南的话语,点头抱拳之后,周航才神色复杂的离开,然后带着那十几名兄弟直接下山离开乌鸦岭。
“一场雪,死了一干二净,多好。”徐淮南轻轻道。
——
乌鸦岭的入口处,巨大的牌匾下,一个老头裹着厚厚的大衣,靠在牌匾下打盹,一个身影缓缓出现,一脚将那老头踹醒。
老头先是大怒,等睁开眼看到来人之后,竟是莫名红了眼睛。
第九十四章 北归
北方天气转凉,甚至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头一场雪,可南疆却依旧日头高照,树林葱郁,芳草正香。
位于南疆十万大山的起始点,庞大连绵的万寿山上,响起了阵阵嘶吼。一直体型庞大而又凶悍的巨兽盘旋于空中,发出阵阵吼声。而那通体漆黑的巨兽四周竟然有不下十只体型不弱于它的凶悍猛兽,大都长着庞大无比的翅膀,俨然对于其中的巨兽形成了合围之势。
而地面上,几只巨大的猛兽昂着头颅,对着天空中那通体漆黑的巨兽发出阵阵吼叫,似乎显得格外暴躁。
轰!
一只游曳在外围的飞天巨兽率先发起攻击,却不料只是刚刚冲入漆黑的巨兽身边,便被那只通体漆黑的巨兽直接击飞,狠狠的砸向地面。
由此开始,数十只巨兽都显得十分暴躁而愤怒,接二连三的扑向飞在正中间的那只漆黑巨兽,这些在世人眼中畏惧之极的庞然巨兽便这么在空中厮打起来,只是可以明显看得出,那只黑色的巨兽虽然被围攻,却始终游刃有余。
远处的山头上,几人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没想到,猪头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实力增长竟然如此之快。”
一个陈天泽并不陌生的女子站在人群中,看着天空之中的厮打,神色惊讶。
“不单单是少爷的宠物这般增长,少爷的实力如今也已经不同于往日了。”那个本该心甘情愿的做了陈天泽十年仆人的老瞿此刻竟然也站在这里,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洪荒妍,轻声该笑道。
洪荒妍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空中的厮杀。
和洪荒妍并排站着的,还有猎天门如今的门主,也就是洪荒妍的父亲,洪荒空山。还有就是白衣飘飘的萧仙子,以及老瞿。
“修为增长又怎样,还不是跌境跌的厉害,白白入了地仙,现在好了,说是地仙伪境,可算起来也就是天一境而已,骄傲个屁。”洪荒空山撇撇嘴,不屑道。
站在一旁宛若仙人一般的萧仙子只是轻轻一笑,开口道:“那也是实打实的地仙境伪境,比起天一境还要高上一些。而且天泽只是用了短短半旬时间,便跃入地仙境,洪荒门主可曾见过这般天赋秉异的修武之人?”
洪荒空山被顶了一下,梗着脖子道:“那还不是严剑三的功劳,加上那本身的玄天体魄,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洪荒门主心里怎样想,还需要在下直说嘛?”萧仙子轻轻一笑。
洪荒空山立马不说话了。说实在的,第一次去并州的时候去找那个小混蛋,本意是因为他混蛋竟然不知不觉让自己的女儿都为之着迷了,当爹的当然气不过。可后来得知那小王八蛋是玄天体魄,见面的时候又已经是垂死境地,洪荒空山这才于心不忍的出手相救,那个时候,洪荒空山都在想,上天对于这个臭小子也太不公平了,年纪不大的时候失去了家人,有落得个玄天体魄的悲惨境地。
只不过,后来并州城陆陆续续发生的事情传回了万兽山,洪荒空山都不禁震惊了一下。那个本该习武之后就会经脉爆裂的小王八蛋就这么入了地仙境?还跌入伪境,虽然此生无望实打实的地仙境,可谁能想到这小子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机遇?
天空中的打斗越发激烈,数十只庞然大物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地,要么被击飞出去老远,可那只被陈天泽冠以猪头的饕餮巨兽此刻竟然有着越战越勇的趋势,追着那几只落单的巨兽厮打,根本不将这些在万兽山被誉为镇山之宝的巨兽放在眼里。
眼见着饕餮越战越猛,自家的巨兽根本支撑不住了,洪荒空山急忙扯了一下老瞿,喝道:“快让那猪头停下来!老子的心头肉呀!”
老瞿嘿嘿一笑,耸耸肩膀摇头道:“那猪头根本不听我的话,顶多是不会伤到我。”
洪荒空山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老瞿,见老瞿似乎是不像在说假话,然后又转头看向淡然无比的萧仙子,只见萧仙子也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的洪荒空山彻底急眼了,大声嚷嚷起来,说什么自己攒着点家底要被陈天泽个王八蛋给折腾没了,拐了自己女儿不说,自己养出来的宠物都来掀自己家的老底,下次见面要狠狠拾掇这个混蛋。
看着自己老爹这般口无遮拦,洪荒妍先是满脸通红,随即轻轻道:“爹,我试试。”
“你行?”洪荒空山停下叫嚣,转头疑惑道。
只见洪荒妍轻轻向前跨了一步,吹了声口哨。那追着几只巨兽没完没了的猪头在空中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着地面上的几人,又转头看了一眼几只逃走的巨兽,满是不舍的调转身子,直接飞了过来,期间还没忘了偶尔向地面上几只叫嚣的巨兽伸出爪子,狠狠的抓两下。
洪荒空山一脸讶异的看着这一幕,啧啧道:“这玩意能听你的话?要不你别让它走了,直接留在咱们万兽山算了,我好吃好喝管着它,我倒要看看,有了这只饕餮,以后谁还敢跟怎么万兽山作对?”
洪荒妍嗔怒道:“爹,你想什么呢?它之所以听我的是因为在西河郡的时候曾经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如果让它长久留在这里我可办不到,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洪荒空山转头怒道:“对啊,你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姓陈的小王八蛋就这么把老子最宝贝的女儿的魂给勾走了,老子能不生气嘛。”
“爹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洪荒妍气呼呼的转头就跑。
“女儿,女儿,宝贝女儿,你别跑啊,那饕餮过来了,你快说该咋办啊?”洪荒空山看着女儿的背影,大声喝道。
吼!
猪头直接落下,却只是扫视了众人一眼,便轻轻匍匐在地上,竟然开始打瞌睡了。
萧仙子满脸笑意的看着洪荒空山,轻声道:“你平时就这么和你女儿相处?”
“不然咋地?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着呢。”洪荒空山撇撇嘴,轻声道。
“真好啊。”萧仙子轻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谁。
老瞿则是识趣的发呆不说话。
“唉,头疼啊,估摸着这会我这宝贝疙瘩就收拾东西偷偷摸摸下山去找那个小混蛋了。”洪荒空山叹息一声,一脸无奈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萧仙子惊讶了一下,转头疑惑道。
“知女莫若父嘛。”洪荒空山耸耸肩,然后突然奸笑一声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已经早一步下山去找那小子的麻烦去了,估摸着有他的好受。”
“那可未必。”萧仙子轻轻一笑。
洪荒空山立马没了精神,的确啊,那小子现如今都是地仙伪境了,自己儿子哪能是他的对手?但愿那小子下手轻一点,要不然我这个未来的老丈人肯定有他好受的!
“什么时候走?”洪荒空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现在。”萧仙子轻轻道。
“萧氏一族自神圣帝国建立以来便一直事皇族守卫者,算起来萧家已经足足有近十几年的时间未曾露面了,这次终于按耐不住了?怎么着?皇族已经坐不住了?”洪荒空山轻笑道。
萧仙子点点头。皇族守护者,萧家,这个一直为神圣帝国最为隐秘的家族终于要再度出世了?
“说那臭小子命不好,可偏偏该好的时候又出奇的好。呵呵,还有那自始至终畏首畏尾的皇族,也会有今天?历来狡兔死走狗烹,但愿那臭小子能走到最后。”洪荒空山轻轻笑道,眼神之中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萧仙子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怒气。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洪荒空山打哈哈道,却又轻轻嘀咕道:“十年前要是没做那缩头乌龟,何来的今天?”
话音虽小,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极为清楚。
这一次,萧仙子破天荒的没有发怒,只是神色之中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谢谢。”沉默许久,萧仙子轻轻说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姑姑。”萧仙子轻轻说了一句,转身离开。直接向北而去。
他知道,她的一句谢谢是因为自己救了陈天泽一命,他问为什么,是因为萧氏一族,尤其是萧仙子素来不喜欠人情。
等萧仙子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中的时候,老瞿也缓缓转身,对着洪荒空山深深的鞠了一躬,洪荒空山摆摆手,没有拒绝。
“招呼好我那宝贝女儿,我可不想她是第二个王初雪,如果真有一天遇上这般大的危机,来万兽山,我万兽山就算拼尽百年底蕴,也要让那拓跋混蛋死无葬身之地。”看着老瞿缓缓转身,洪荒空山阴狠到。
老瞿点点头,唤起趴在地上的猪头,径直离开。
自此,一个北归,一个南下。
而猪头在拿下的途中,后背上除了老瞿之外,还多了一个俊美的女子。
第九十五章 南渡
一连几日的大雪终于停歇,天空之中黑压压的乌云也渐渐散去,露出久违的阳光。只不过古人早就说过,下雪不冷化雪冷,天气显得更加寒冷了,一阵阵冷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
在酒楼里吃过早饭的陈天泽转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人,准确的说是两个老头,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帮助自己破除玄天体魄的老头子,严剑三,而另一位,陈天泽也见过,竟然是之前自己进入乌鸦岭的时候看到的那品剑老头。
只不过严剑三此刻换了一身不怎么鲜亮的貂皮大衣,吊儿郎当的走着,至于身后那衣衫破旧的老头则是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跟着严剑三,一前一后进入酒楼。
“你咋来了?”陈天泽微微错愕之后,急忙起身,一脸谄媚的小跑到了严剑三身边,嬉皮笑脸道。
那柳眉则是一脸错愕,在自己印象中,那陈公子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嘛,怎么现在活像一个谄媚无比的小痞子?
桑榆则是瞪大眼睛,认出了眼前的老头。
“咋地,不欢迎啊?你这臭小子如今混大发了,都成四品裁决者了,啥时候混个高品裁决者让老夫瞧瞧?”严剑三斜瞥了他一眼,嘀嘀咕咕的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哪能啊,老前辈修为高深,为人大度,心地善良,小的欢迎还来不及呢。”陈天泽嬉皮笑脸道。
柳眉嘴角抽搐,桑榆则是白了老头一眼,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说话没把门的老家伙。
“这位是?咋地哭了?前辈,我可就要说说你了,仗着年龄大修为高深就欺负人啊,还有没有江湖道义,穆孝天可是说过,这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可是心地善良。”陈天泽瞥了一眼跟在严剑三身后的老头,见那老头眼泪鼻涕一大把,就是死活不出声,估摸着是怕严剑三骂他才这般。
“放你的臭屁,别提那小子,一提我就手痒痒想揍人。至于这位,算得上是我的半个徒弟,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这幅德行,跟个娘们一样。”严剑三直接怒了,骂骂咧咧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又拉了一张椅子,放在那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老头子的面前,示意也让他坐。
哪知道这老头不领情,只是轻轻摆手道:“公子客气了,在下孔乙已,是师父二十年前收的徒弟,今日见到师父激动不已,才会至此。公子你坐下就成,我这当徒弟在师傅面前坐不得,还是站着好了。”
这次轮到陈天泽嘴角抽搐了。
“看了吧,我说我这徒弟墨迹。哦,对了,姓陈的,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半个徒弟,按照进门的早晚来拍的话,你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你俩是平辈,不用那么客气。”严剑三斜瞥了一眼陈天泽,百无聊赖道。
陈天泽直翻白眼,哪有这样的师兄弟,这老头完全可以当自己爷爷了好吗?现在咋就成了平辈了?想归想,陈天泽仍旧是对着老头轻轻鞠了一躬,抱拳道:“晚辈陈天泽,见过……额……师兄。”
“师弟客气了。”孔乙己似乎很不介意,只是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咧嘴笑了一下。
严剑三坐在桌子前,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直接将杯子丢掉,骂骂咧咧道:“这玩意能淡出鸟来你也喝?老板,有没有酒,越烈的越好。”
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樊织花哪敢怠慢,应了一声之后急忙去后头搬酒。
陈天泽这才大大咧咧的给自己拉了一张椅子,见那姓孔的老头固执的站着,自己也没辙,便自顾自的坐下。
严剑三看了一眼桑榆,一脸嬉笑道:“小桑榆,咱们又见面了?缘分呀缘分。”
“滚你的蛋,谁要看见你。”桑榆学着穆孝天竟然爆了一句粗口,直接将陈天泽雷得不行。
严剑三也不生气,嘿嘿笑道:“老夫可是绝世高手,你到底要不要学武啊,老夫的徒弟可都是顶呱呱的那种,喏,你这天泽哥哥不就算半个?”
陈天泽默不作声,任由严剑三引诱桑榆,事实上之前在酒肆的时候,严剑三没少说过要收桑榆为徒弟,可是桑榆见识过了陈天泽痛不欲生的状态后,打死都不愿意。那个时候陈天泽死活想不通为啥严老头就这么喜欢桑榆,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所谓的根骨上乘?为此陈天泽还专门去问了老瞿,老瞿只是轻轻点头说了句百年难得一遇,让陈天泽记忆犹新。
桑榆还是摇头,直接撇过头去不搭理这个老混蛋了。
在场中唯一一位‘外人’柳眉就显得极为尴尬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如何自处。
严剑三终于瞥见了这位坐立不安的姑娘,咧嘴调笑道:“哟,姓陈的,换口味了?你不是老和穆孝天嚷嚷着乃子大的才是王道嘛,看着姑娘小的可怜,你下的了嘴?”
陈天泽一头黑线,柳眉目瞪口呆,随即脸颊通红无比,就差钻入桌子下面了。
就在此时,樊织花捧着一壶酒急匆匆的前来,因为脚步很快,带动着胸前那团双峰震颤不已,才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严剑三便开口道:“这对够大,是姓陈的菜,掌柜的,姓陈的就喜欢你这波涛汹涌的,你可小心点。”
饶是脸皮厚的樊织花也直接败退,陈天泽终于怒了,站起身来,怒道:“严老头,你少在这里口无遮拦,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收敛!”
“哟,好大的怨气啊。”严剑三笑眯眯的瞪了一眼陷入暴怒之中的陈天泽。
然后陈天泽就很没骨气的破窗而逃,酒楼外的大街上响起一声爆响,激起地面上的雪花飞溅,紧接着就传来陈天泽骂骂咧咧的声音,继而是一声声的爆裂声,如同春节十分的爆竹声,响彻了整个乌鸦岭。
“雪停了,也该南渡了啊。”严剑三端起酒,自顾自饮了一口,轻轻皱眉道。
第九十六章 走走停停
陈天泽说走就走,在见到严剑三之后便没有停留,当天便带着柳眉和桑榆两人,跟着严剑三这老头一路南下。
当然,临走之前陈天泽还专门和樊织花以及那聪明之极的徐淮南各自有过一场谈话,谈话内容自然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寒冬已至,忙碌了一年的农户商贾们都渐渐歇息了下来,开始安稳的度过一年之中仅有的一点休憩时光。也正是因此,原本络绎不绝的驿道之上也显得有些空荡和寂寥。
两辆马车缓缓走在驿道上,在遍地的皑皑白雪中压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一路绵延。
两辆马车是徐淮南为陈天泽特意准备的,毕竟如今的徐淮南已经或多或少的掌控的乌鸦岭绝大部分领域,这点银子自然不在话下。第一辆马车之上坐着的便是陈天泽和那为老不尊的严剑三,后头的马车自然给了柳眉和桑榆两人。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陈天泽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闭着眼睛,周身经脉却不断的运行敲击,片刻都不曾歇止。
很明显严剑三知道陈天泽在做什么,所以一向都很心浮气躁的严剑三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打扰他,只是时不时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又或者去另一辆马车上引诱桑榆学武,乐此不疲。
许久,陈天泽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百无聊赖的严剑三,笑道:“前辈,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严剑三撇了撇嘴,大大咧咧道:“你要是让那桑榆跟我学武就不无聊。”
陈天泽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严剑三似乎已经饱受挫折,所以也不再强求,只是伸手扣了扣脚趾,然后嘀咕道:“咋样,境界还在跌?”
陈天泽摇摇头,轻声叹息道:“勉强止住了,但是也不是个法子,总该想想办法才是。”
“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当初不吞掉那颗天雷,然后再抗下几次天雷之后,估摸着现在也能摸到地仙境的边缘了,现在倒好,强行入地仙境,又跌境,自找苦吃。”严剑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陈天泽笑了笑,不做反驳。
武夫修身,一步一个脚印,而陈天泽这种破除玄天体魄的行径本就是逆天而行,在武道一途一日千里,强行数次跨境本身就埋下了极大的祸根,最终引来天雷。可这厮竟然人心不足偏偏要吞掉那颗蕴含着天地浩然正气的紫雷,换取自己的再次强行跨境,这种不要命的行径虽说让他暂时稳居地仙境,可却如同海边的潮汐一般,一朝爆满,随即外溢,如同决堤的洪水,最终能留下多少,谁也不敢说。
“你就不好奇我为啥还跟着你?”严剑三见陈天泽不说话,一阵愤懑,随即问道。
“大概是怕我死了。”陈天泽笑了笑,轻声道:“前辈以行医入地仙,治病救人本身就是前辈心中所设定的底线,如今既然已经答应老瞿出手了,便要有始有终。”
严剑三咧了咧嘴,摇头道:“算得上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当初答应老瞿出山只不过是要帮你破除玄天体魄而已,如今已经破除,已经算得上有始有终了。你小子少在这里臭屁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终于扳回一局的严剑三嘿嘿一笑,故作高深。见陈天泽似乎犹豫了一下不打算追问了,便急忙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并州城外那快剑山庄一战之后,老夫和你那姑姑以及老瞿有过一次谈话,内容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老夫就知道,以后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只会越来越有趣,这些年死气沉沉的江湖终于有了点活力,老夫这才决定跟着你,当然了,你那姑姑还给了老夫一点好处。”
看到那严剑三贼眉鼠眼得意的样子,陈天泽不禁愣了一下,刚想追问下去,却见严剑三摆摆手,得意道:“别问了,就算问老夫也不会说的。”
陈天泽一阵懊恼。
“接下来去哪?”
“南方。”
“说了句废话。”
“去找狄龙门的麻烦。”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哟,看样子那老黄头给你的权限倒是不少,怪不得能跻身裁决者巨头之一。”严剑三斜眼道。
陈天泽耸耸肩,轻声道:“因果报应总该有的,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已经到了,也该遭报应了。”
“狄龙门可不像是那并州的秦火堂,你有把握?”严剑三愣了一下,轻笑道。
陈天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严剑三神色古怪了一下,突然咧嘴哈哈大笑道:“好一句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眼下就有一位,看你杀得了杀不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下一刻严剑三已经消失在马车里,而紧接着跟在后头的那辆马车也被严剑三单手提起,直接后撤出数十里地。
砰!
以陈天泽所乘坐的马车为中心,四周直接爆裂,一个身材算不得高大的男子立于前方。
陈天泽灰头土脸的从已经报废的马车里爬出来,看着挡在前方的人,直接怒了,爆粗口道:“干你妹啊!”
那站在眼前的人眼神一凛,直接冲向陈天泽!
——
乌鸦岭。
樊织花站在自家的酒楼门口,抬头看着挂在门上的那块招牌,皱起眉头来,微微叹息一声。
酒楼门口,一辆马车停留于此,静静等候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樊织花。
“要走了啊。”樊织花神色黯然。
“舍不得?”徐淮南站在樊织花身边,问道。
对于这个女子,徐淮南倒是谈不上好感与恶感,只不过因为那位已经离开的陈公子和这女子有交集,所以徐淮南才放下手头的事情,前来送行。
按照陈天泽的盘算,在他离开之后,樊织花就要去往司州辖内的西河郡,至于去那里找谁,做什么,徐淮南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樊织花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这位曾经站在李晟身后的谋士,轻笑道:“谈不上舍得舍不得的,只是好不容易安稳了一些年月,如今又要漂泊,多少有些不适应罢了。倒是徐公子,以往跟着那李晟狐假虎威,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乌鸦岭的主子,呼风唤雨,小女子在这里先恭喜徐公子了。”
徐淮南没理会这娘们的挖苦,只是轻轻点头道:“相信你到了西河郡,日后肯定就不会漂泊了,陈公子说过的。”
“哟,没看出来你这么信任陈公子啊,奴家还以为陈公子一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呢。”樊织花抿嘴笑了笑。
徐淮南依旧没搭理她。
樊织花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老头,疑惑道:“那人很厉害?”
不修武却对于武道一点也不陌生的徐淮南点点头。
“那跟着我去了,你怎么办?”樊织花神色讶异道。
那唤作孔乙己的老头自己多少有过耳闻,自从自己在这乌鸦岭开酒楼的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有这么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整天守在乌鸦岭的牌坊之前,喜好品剑来糊弄一些不明真相的外地人,只是当前两日那来历不明的老头带着这孔乙己出现在酒楼的时候,自己才猛然醒悟,原来这品剑老头的来历也不简单啊,感情小小的乌鸦岭也算得上是藏龙卧虎。
素来对自己没有好感的樊织花突然这样说倒是让徐淮南愣了一下,说实话,在乌鸦岭常住的一些人中恐怕多半都知道这个站在李晟身后的书生,知道其聪明险恶,而经历这次变动之后,徐淮南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本该是李家仆从的他在李家被裁决者裁决之后竟然一跃成为了乌鸦岭的新贵,多少会让人浮想翩翩。
而徐淮南也依旧我行我素,不想去理会那些怨毒的眼神和狠毒的诅咒,毕竟这些年站在最大的乌鸦背后,这些东西早已经让自己麻痹了,他徐淮南连死都看得很开,何惧这些?
“死不了。”徐淮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了一句。
那孔乙己是何等修为徐淮南没本事探知,可是他既然能够隐匿在乌鸦岭这么些年没人察觉,想必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这次陈天泽临走之前将这人留下,目的就是护住这个必定会引来不少仇家的徐淮南。
而不出意外,在将樊织花送往西河郡之后,这个孔乙己势必还会回来,继续留在乌鸦岭。对于徐淮南而言,算得上是一道护身符,可何尝不是掣肘?
“走了。”樊织花点点头,不再望向酒楼,而是直接登上马车,缓缓离开。
等马车撤离离开,樊织花才在马车里轻声叹息一声,道:“让陈公子看重的人,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去。”
“不管了,老娘想要过自己的人生。”叹息之后,樊织花重新打起精神,一路南下。
酒楼前,徐淮南轻轻转身,默默念了一句:人以国士待我,我比以国士待之。
第九十七章 太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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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陈天泽的男子修为肯定不低,否则严剑三那老头怎么会直接带着后头那辆马车撤离,而且这个人似乎没有杀心,否则严剑三又怎么会撤离?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陈天泽直接从废墟之中跃起,手中还拎着那柄尚未出鞘的过河卒,刚刚想开口说话,之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罡气直接卷起遍地砂石瞬间化作猛虎直扑陈天泽而来。
来不及说话的陈天泽只得后撤一步,将过河卒立于身前,悍然迎向那一只土老虎。
砰!
砂石碎裂,饶是有罡气护体的陈天泽也被这无孔不入的飞沙走石给搞得灰头土脸,没了人样。好在陈天泽跌境归跌境,可现如今依旧是地仙伪境,算起来比起实打实的天一境要高上一筹,所以那道看似凶猛的土老虎压根就没能将自己怎么样。
陈天泽挥挥手,将面前的灰尘全数驱散,一边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个头不矮,和自己差不多,相貌也不差,比起自己似乎差了那么一点点,衣衫华丽,看样子也是个有钱的主,关键是年龄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啊?
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陈天泽都没能想到自己在哪里认识过这么个人,更想不明白为啥要拦路。
犹豫了一下,陈天泽还是忍住没出手,轻轻向前走了两步,顾不得满身的灰尘,抱拳道:“这位公子……”
砰!
平地起飞沙,陈天泽脚下那块硕大的青石直接飞起,陈天泽身形一闪,刚刚落地之后便再度脚尖一点,后撤数丈,而那块巨大的青石直接砸在了自己刚刚站在的地方。
“我说这位公子……”
陈天泽终于有了些怒气,冷声道,只是还未说完,那年轻的公子哥直接扑上来,双手握拳,一股劲爆的罡气夹杂其外,直接扑向陈天泽。
而与此同时,陈天泽脚下一阵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陈天泽终于怒了,特娘的,人家江湖对决之前好歹还要自报名号,你丫的上来就下狠手,真以为老子是吃素的?
一念至此,陈天泽高高跃起,手中过河卒的刀鞘狠狠砸向地面,只听轰隆一声,地面上硬生生的被过河卒的剑鞘砸出一个直径达到两三丈的大坑,一只全身洁白的类似于蛇一样的东西正盘在大坑之中,昂着头对着在空中的陈天泽露出獠牙。
陈天泽没理会这不会飞的畜生,而是直接紧握双拳,狠狠对上了迎面而来的年轻公子哥。
砰!
巨响传来。
陈天泽双脚落地,悠然自得。而那刚刚还斗志盎然的年轻男子则是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向地面,直接将地面撞出一个硕大的坑洞,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见此一幕,陈天泽这才慢悠悠的走到自己刚刚用剑鞘砸出来的坑洞,看着那头不算大的巨兽,脸色狰狞道:“以前在刘家村的时候可没少在野外抓蛇,那蛇肉的味道可是很美的。只不过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要先从腹部切一刀,将蛇胆取出,然后剥皮,穿在棍子上,小火烤上半个时辰,加上盐巴调料,啧啧啧,说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刚刚还凶巴巴的猛兽似乎听得懂陈天泽的话语,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地下,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陈天泽撇撇嘴,嘀咕一声道:“脑子倒是不笨,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说罢,陈天泽起身,缓缓拎出那柄过河卒,然后高高跃起,依旧是用剑鞘在不远处的地面狠狠敲击了几下。紧接着地面之上被剑鞘敲击的地方开始寸寸炸裂,没多久,那只逃之夭夭的巨兽便整个身体被震到了地面之上,扭曲着庞大的身体,四处游窜。
陈天泽冷笑一声,要知道自己可是玄天体魄,对于野兽一类的有着莫名的感知,否则也不能饲养那只被誉为上古神兽的饕餮了,你一小小的白蛇能蹿到哪里去?
之间白蛇四处游走,庞大的身体剧烈的扭动,刚刚准备再次钻入地面的时候,便已经被陈天泽一只手抓住了尾巴,单手一提,然后狠狠一挥。
那只巨大的白蛇便在空中滑了一圈,直接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陈天泽缓步走到那个明显已经被砸晕了的白蛇面前,提了提手中的过河卒,轻轻冷笑道:“咋样?还跑不跑?”
那巨蛇竟然和饕餮一样,能够通人性,此刻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扭动着身子,想要向后撤离。
陈天泽抬起脚,一脚踩在这个大家伙的脑袋上,晃了晃手中的过河卒,嗤笑道:“我说蛇肉的味道不错,那可是真的。”
巨蛇更害怕了,却丝毫动弹不得。
“姓陈的,放了老子的宝宝!”就在此时,那个年轻的公子哥一跃到了陈天泽的面前,不过看打扮,比起陈天泽差不了多少,显然被刚刚陈天泽那劲道十足的一拳给砸的够呛,否则也不会磨磨唧唧的半天才爬出来。
“这玩意叫宝宝?”陈天泽斜瞥了这个气势不错的公子哥,觉得好笑之极,这么大的一个玩意竟然叫宝宝?比起自己的猪头还要霸气!只不过就在说完第一句之后,陈天泽猛然惊醒,转头疑惑道:“你认识我?”
那年轻的公子哥气的牙痒痒,白眼道:“废话,老子不单单认识你,还知道你很多事情呢。”
“哦,那你是谁啊?”陈天泽依旧没有抬脚,那只被称作是宝宝的巨蟒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躺在陈天泽的脚下,眼巴巴的瞪着自己的主子,希望自己的主子能救了自己。
“你先抬脚,抬脚之后我就说。”公子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宝宝,心痛不已,那可是巨蟒啊!
“哦。”陈天泽非但没有抬脚,反而加大力道,狠狠的踩了一脚,那巨蟒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看样子难受之极,估摸着陈天泽要是再用点力,这玩意也就该报废了。
“老子是你大舅子!你特娘的快给老子放开我家宝宝。”年轻男子悚然一惊,顾不得啥高手风范了,急忙喝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大舅子?谁家的大舅子?
一脸疑惑的陈天泽低头看了一眼还趴在自己脚下呜咽的巨蟒,猛然一惊,如同烫脚一般的急忙松开脚下的巨蟒,没曾想刚刚还半死不活的巨蟒在陈天泽抬脚的那一刻就立马扭动身体,下一刻便钻入地面,不见了踪迹。
陈天泽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修为不俗,能有风雷境了,和老瞿有的一拼,而且能够豢养一只可以通灵的巨蟒,还口口声声的说是自己的大舅子,除了猎天门的,还能有谁?
而这位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修为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的家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洪荒蛮,洪荒妍的亲哥哥!
洪荒空山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唤作洪荒蛮,修为不俗,传闻已有风雷境,在御兽方面更是天赋出众,被猎天门寄予厚望,日后定然会执掌猎天门。而女儿便是那个整日到处去玩的洪荒妍,两兄妹自小关系就极为融洽,之前洪荒妍倒是提过几次,说这个洪荒蛮为人很仗义,也很护短,自己小的时候就是他护着她。
看着衣衫和自己一样邋遢的年轻公子哥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陈天泽犹豫一下,轻声疑惑道:“洪荒蛮?”
那年轻男子脸色阴沉的点点头。
接下来,洪荒蛮彻底傻眼。
只见陈天泽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小跑到了洪荒蛮身边,一手搀扶着洪荒蛮,一脸谄媚的笑道:“原来是大舅哥啊,久仰久仰,大舅哥英明神武,刚刚那一番比试让在下心服口服,果然有高手风范,日后掌管了猎天门,肯定会将猎天门再度发扬光大的,唉,大舅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洪荒蛮一脸掩饰不住的震惊,看着这个变脸比变天都快的家伙,嘴角抽搐不已,声音沙哑道:“你这厮……”
“咦,怎么了?大舅哥,你还好吧?”
洪荒蛮直直向后倒去,直接躺在地上,翻白眼道:“太不要脸了。”
第九十八章 女大不中留
马车继续前行,留下遍地狼藉。
因为其中一辆马车被那突然冒出的洪荒蛮一举击碎,所以剩下的人只得乘坐另一辆马车。
只可惜,严剑三为老不尊的挤进了桑榆和柳眉两人乘坐的马车,然后一脚将刚刚爬上马车的陈天泽踹出车厢外,让他驾马。至于那突然而至的洪荒蛮也不矫情,看四下无人便召唤出自己的那头巨蟒,坐在巨蟒的脑袋上一路随行。
冷风阵阵,驾着马车的陈天泽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一眼皱眉的洪荒蛮,笑眯眯道:“大舅哥,想啥呢?”
“我没你这样的妹夫。”洪荒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陈天泽的,因为身材相仿,倒也正合适。见陈天泽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洪荒蛮实在想不透这家伙修为这么高,咋地就这般无耻呢?先前还对着自己大打出手,转脸就变了另一番摸样,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别介啊,咱们迟早要成一家人了,这么见外干嘛。”陈天泽打哈哈道。
“我真想不通,妍儿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要说长相,马马虎虎还能看得过去,论修为,还不是靠着一颗紫雷,论气质,也希拉平常,论素质,你丫没素质透顶了,十足的小人一枚,论财富,我猎天门的财富何曾少了,论地位,你现在才混了个四品裁决者,连一州的执掌权都没有,你说你那一点配得上我妹妹?倒是脸皮厚道了极致。”洪荒蛮干脆转过头去,不看陈天泽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轻轻嘀咕道。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撇嘴道:“那你要去问你妹妹,咋就瞎了眼看上我了。”
“她要是愿意说我还会来找你?”洪荒蛮转头怒道。
陈天泽依旧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打哈哈道:“对对对,大舅哥说的对。”
一阵安静,两人相安无事。
“大舅哥,你这宝宝是一只巨蟒吧?”百无聊赖的陈天泽转头看到。
洪荒蛮没搭理他,倒是身下的巨蟒听了这句话,急忙向后缩了一下,明显慢了半拍。
“这么胆小,那我我家猪头霸气。”
“大舅哥,严老前辈跟着我是想走走看看,你跟着我做啥?难道还要伺机报复?”
“我说大舅哥,你修为是不错了,可是咱好歹应该有自知之明啊,你说打不过就打不过,直接认输不就得了,再说了好歹咱也是一家人,有啥抹不开面子的?”
“大舅哥,有个叫老子的人曾经说过一句话:笑一笑十年少,别老板着脸孔嘛。”
“老子是谁?”洪荒蛮终于忍不住了,转头怒道。
这话是陈天泽顺口胡诌的,见到洪荒蛮转头看向自己,明显尴尬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道:“老子……就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响当当的厉害,总而言之,是一个让人很敬佩的人。”
“到底是谁?我怎么没听过?”洪荒蛮皱起眉头。
“别听那臭小子的,那小王八蛋给你下套呢。”车厢内,引诱桑榆练武的严剑三一脸懊恼,显然又吃了闭门羹,掀开帘子坐在陈天泽的身边,对着那一脸疑惑的洪荒蛮骂骂咧咧道:“你这娃娃也是猪脑子啊,姓陈的这小王八蛋嘴里说的老子,多半就是他自己了。”
洪荒蛮怒目瞪眼,被拆穿的陈天泽讪讪一笑,不再答话。
“姓陈的,还不进去修养,咋地,就这么放任自流了?”严剑三斜眼瞥了一眼陈天泽,疑惑道。
“嗯。”陈天泽点点头,收敛神色道:“该是自己的总归会回来,不该是自己的也留不住。”
严剑三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一旁驾着昵称为宝宝的白色巨蟒的洪荒蛮转头一脸疑惑,道:“啥?”
陈天泽闭上眼睛,干脆不说话。
严剑三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洪荒蛮,撇嘴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洪荒蛮更加疑惑了。
“姓陈的强吞天雷的事情你老子没和你讲?”严剑三疑惑道。
洪荒蛮点点头,轻声道:“听过一些,物极必反,所以会跌境。”
随即,洪荒蛮又愣了一下,惊讶道:“难道这所谓的跌境不是跌一次就停了,而是在无时无刻的跌境?”
“算你脑瓜子不笨。”严剑三白了他一眼,见陈天泽没有制止自己说话,便絮絮叨叨道:“强行吞入紫雷之后,姓陈的经脉被拓宽的数倍不止,就像一条大河,波涛汹涌,只可惜丹田依旧有限,就像少了一二巨大的湖泊帮他蓄水一般,所以大河里的水随时随地在流,啥时候流到了河床的位置,啥时候也就停下了。”
“只不过呢。”严剑三瞥了一眼闭目赶车的陈天泽,然后嘀咕道:“这小王八蛋先前在乌鸦岭之中与那李老太皮一战之后悟出点心得,硬生生的在那条奔腾的河流之上架起了一道堤坝,脆弱不堪,被你那一下子就击破了。”
洪荒蛮一脸错愕,转头看着陈天泽,轻声道:“因为我?”
陈天泽睁开眼睛,轻轻摇头笑道:“迟早的事情,守不住的。还不如就趁势放任自流,说不定哪一天就被这胡乱冲击的洪水给制造出一片宽广的湖泊。”
洪荒蛮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
只见陈天泽又恢复了痞气,笑眯眯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修为回不来的,到时候还可以去万兽山蹭吃蹭喝啊?”
严剑三脸色古怪,没有说话就进了车厢。
洪荒蛮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个阴险的笑意,道:“这是说你要去我们万兽山当小白脸啊?”
陈天泽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不对,急忙道:“哪能啊,我陈天泽可不是那种人!用穆孝天的话说,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啥?是气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靠着女人吃软饭呢?再者说了,吃你猎天门的软饭也太没素质太没道德了。”
“你倒是敢吃?”一声娇喝传来。
陈天泽直接转身进了马车,嚷嚷道:“我练武了啊,别打扰我,否则会走火入魔的。”
洪荒蛮破天荒的有了一抹笑意。
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兽盘旋在空中,发出欢快的嘶吼声,地面上洪荒蛮驾着的那只巨蟒直接缩了缩脑袋,显然极为畏惧这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然后一道白色 的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马车顶端。
接下来,严剑三很没江湖道义的直接一脚将陈天泽踹出马车车厢,陈天泽直接跌落在地,揉了揉屁股之后,急忙爬起来,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讪讪笑道:“你怎么来了?”
然后,从天而降的洪荒妍立马没了气势,瞬间眼睛红了,不顾错愕的洪荒蛮,直接扑到了陈天泽的怀中。
坐在那白色巨蟒脑袋上的洪荒蛮一脸错愕,低头看了一眼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眼神的巨蟒,轻轻嘀咕道:“女大不中留,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九十九章 相见
陈天泽竟然一声不吭的去了并州?
陈天泽竟然勾搭上了并州首富王仲的女儿王初雪?
陈天泽竟然不要命的去和秦火堂掰命?
陈天泽竟然借他人之手杀了司州刺史司马皓然?
陈天泽竟然有个姓萧的姑姑?
陈天泽竟然不要命的破除了玄天体魄?
陈天泽竟然强行入地仙又跌境了?
陈天泽竟然去了乌鸦岭?
一大连串的消息传到了万兽山之后,被禁足的洪荒妍都快疯了!这个天杀的陈天泽,竟然做出这么多让人生气的事情,不单单不检点不说,还偏偏不惜命,每次得到消息的洪荒妍坐在自己的闺房里都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跑到这个混蛋面前甩他两个耳光。
终于可以偷偷摸摸溜出来之后的洪荒妍一路上都是一脸愤懑,坐在猪头的脑袋上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嚷嚷着要怎么去收拾这个混蛋,什么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啥的都有,听得一旁的老瞿心惊胆战,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劝说这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去伤害自家少爷了。
等好不容易靠着严剑三的气机牵引找到了陈天泽所乘坐的马车,听着洪荒蛮的那一句当小白脸的话之后,洪荒妍更加愤怒了,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家伙剥皮抽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了这个被一脚踹出马车的陈天泽,洪荒妍突然不恨了,只是觉得心酸无比,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玄天体魄到底有多难破除,自己不知道,可是听爹爹说过,九死一生。那喜欢着陈天泽的王丫头就那么惨死在他的面前,该有多心痛?强行将紫雷引入自身体内的行径会有多疼?那好不容易用命换来的修为却又一点点流逝,该有多不甘心?
洪荒妍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可是自己真的是想哭,心疼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
“不哭了,不哭了,这不是见到了吗。”陈天泽轻轻抱着瞬间哭成了泪人一般的洪荒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神温柔。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层或者数层伪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那不是虚伪,而是本能的自我保护。就像嬉皮笑脸的陈天泽也有红了眼睛的时候,就像这个看似刁蛮的洪荒妍也有着不愿流露的温柔和软弱的时候。
她知道,他都知道。
“不用担心了,我这不好好的嘛。”
“这些日子没见,你倒是胖了,看样子猎天门的伙食还不错,改天真要去那里蹭饭了。”
听着陈天泽算不上安慰的话语,洪荒妍破涕为笑,伸手捶打了一下陈天泽的胸膛,哭笑不得道:“谁要你去蹭饭,直接赶出家门!”
陈天泽故作高深,一脸得意道:“哦?家门?而不是你家门?”
洪荒妍瞬间了然这个混蛋的意思,脸颊通红的落败低头不说话,只不过眼神之中却猛然有了一抹期待。
掀起马车帘子的严剑三一把将探出头的桑榆拽进车厢,然后放下马车的帘子,嘀嘀咕咕道:“这臭小子,骗女人倒是有那么两套,颇有一番老夫当年的风范。”
柳眉一脸好奇,神色略微复杂的瞥了一眼已经被严剑三拉下来的帘子。至于那桑榆,则是很没淑女风度的翻了个白眼。
——
并州城,知味书屋。
老黄头依旧守着这座不大不小的书屋,每日打扫卫生,整理资料,做的事情丝毫不像是一个裁决者巨头该做的事情。
将书架一丝不苟的整理完毕之后,老黄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独自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眯着眼睛一边品茶一边愣神发呆,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两人走进书屋,为首的一人是一名中年壮汉,身材魁梧,一袭黑袍披在身上,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显得格外阴森。而中年壮汉的身后,则是一名同样身披黑袍的年轻男子,只不过神色有些略微的紧张,走路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逾越。
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陈天泽熟识的六品裁决者,霍弋。只不过比起以往,霍弋进入这间书屋之后,竟然越发的紧张起来。霍弋身前的男子自己早些时间见过几面,算得上是脸熟,却不知姓名。经历了上次并州城那偌大的风波之后,霍弋才猛然惊觉,这个身材魁梧,浑身都透着些许杀意的人竟然是一名四品裁决者,足足比自己高两个等级!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可是在裁决者内部,一旦晋升为中品裁决者,哪怕是小小的一个等级,就如同隔着千山万水一般,无论是武道修为还是手中的权限,完全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得知这一点之后,霍弋吓得腿都软了。
只不过四品裁决者还算好,可是这书屋里的守书人,则是更让霍弋惊得心里直发凉。自从进入并州成为一名中品裁决者以来,霍弋没少往知味书屋里头跑,对于这个守书人自然也不陌生。起初霍弋认为这老头既然能在知味书屋做一名守书人,那无论现在如何,以前肯定是裁决者内部了不起的人物,可是自从上次剿灭秦火堂的那次,在书屋二楼集结的时候,霍弋见到这个老黄头一边清理书架一边对着所有裁决者下达命令,直接将霍弋震撼的无以复加,而那些四品裁决者都竟然只是恭恭敬敬的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霍弋才明白,原来自己终究是小觑了裁决者。
“大人。”等那名四品裁决者走进书屋之后,轻轻走到了老黄头的身边,躬身俯首道。
霍弋自然急忙跟着行礼,哪怕明知道那老头压根都没回头看一眼。
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被这位四品裁决者上门造访,还特意带来了书屋,可是霍弋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而且这预感偏偏和那陈天泽有关系。
要知道,自己和陈天泽同是出自于司州,只不过自己一直在司州州城,被调往并州之后没多久,这个姓陈的便紧随而来。而且随后自己更是亲自带着陈天泽去了酒楼里头介绍了一大帮公子哥给陈天泽认识。先前并州那一战之中,一个最不被看好的陈天泽特娘的不知咋地就成了四品裁决者,让霍弋惊出一身冷汗来,事后霍弋想了很久和陈天泽的接触经历,似乎没有什么对不住陈天泽的地方,这才让他放心了不少。
只不过如今的陈天泽根本就不知踪迹,要不自己还能抱抱大腿啥的,那名字叫做醉轩阁的酒楼如今也交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外地人打理,霍弋也就再没去过。
这个只知姓名的老黄头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名四品裁决者,轻声道:“志安,入裁决者多少年了?”
被称作志安的中年男子愣了一点,心中不明所以,但仍是恭敬道:“回禀大人,七年。”
老黄头点点头,轻声道:“七年了啊,时间好快啊。还记得你刚入裁决者的时候毛手毛脚的,办砸了很多事情。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被压在四品裁决者的位置上不得晋升,有没有怨言?”
中年男子竟是咧嘴一笑,似乎也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轻轻摇头,道:“说没有那是假的,可是随着时间一长,小人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四品裁决者已经是极致了,在往上,恐怕小人做不了也做不来。就像如今,待在并州,已经渐渐熟悉了,挺好。”
老黄头咧嘴笑了笑,点头道:“知道你是直肠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裁决者一直以帝国安危为己任,可这些年想必你也见到了听到了不少事情,说说你怎么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随即沉声道。
此话一出,站在身后的霍弋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
其实别说中品裁决者了,就连小小的低品裁决者在各个郡县哪一个不是威风凛凛,哪一个不是和当地的富贵人家牵扯不清?吃相好的,可能会低调一些,吃相差的,那可就黑的一塌糊涂。
老黄头点头笑道:“好一个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志安,给你个任务。”
中年男子收敛神色,安静的看着老黄头。
“并州最南边是上郡,就从那里开始,清理蛀虫!贪赃枉法者,逐出裁决者,背负人命者,就地裁决!”老黄头语气平静,可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了一抹寒意。
“还有,将并州的事情以及乌鸦岭的事情传出去,越热闹越好!”
“并州下辖中品裁决者全部归你调度,到时候你会在上郡遇到陈天泽,他会帮你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老黄头又给自己倒了一壶茶,转头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却紧张万分的霍弋,道:“至于霍弋,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霍弋将头颅低下,重重抱拳。
他很清楚,这一趟他无疑是从鬼门关里兜了一圈,无论是这个不知地位的守书人还是那个四品裁决者,对于自己的观感都不好,加上自己先前和一位帝都而来的裁决者牵扯不清,明摆着就是吃里扒外。按照规矩,自己干的那点事情早就该被裁决了,可偏偏侥幸活了下来,怎么能让他感激涕零?
老黄头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裁决者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一直是神圣的,是公平的,是和平的象征。可自己都不干净,还配当一个裁决者?”
这一日,并州城内有近三分之一的中品裁决者被驱逐,更有六七名地位不俗的裁决者被击毙。
以并州城为中心,一道骇人听闻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神圣帝国,恶魔部落的三把手,冷毅被裁决者割掉头颅,司马家族私自建立秦火堂视人命如草芥,被裁决,并州最大的黑市,乌鸦岭被裁决者捣毁!
各方势力都不禁有些骇然,而且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第一百章 人当人
(在人下,要把自己当人,在人上,要把人当人,很喜欢的一句话)
陈天泽离开并州城的时候,只是只身一人。可在乌鸦岭待了几日之后再度南下,一路随行的人数竟然达到了六人之多,这着实让陈天泽有些受宠若惊了。
柳眉和桑榆暂且不提,因为一场争斗,无意间闯入了陈天泽的世界,至于那严剑三则是一方面需要继续观察陈天泽玄天体魄的进展,一边满足一下自己再度游历江湖的心愿。毕竟陈天泽的玄天体魄是自己一手戳破的,最终结果是死是活总该有个定论,这一点陈天泽倒是可以理解。
老瞿本就跟随了自己十年之久,并州一战之后老瞿和萧仙子两人带着巨兽饕餮去了猎天门,不知道目的为何,陈天泽问不出来也就不再追问。现在老瞿回来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洪荒妍自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那不可告人的思念,偷偷溜出来的,至于那洪荒蛮先一步到达自然是为了见识见识这个将自己妹妹魂都勾走了的无耻之徒,似乎各有目的,可却偏偏遇到一起,一路南下。
柳城郡向南便是上郡,位于并州和司州的交界地带。
比起因乌鸦岭而久负盛名的柳城郡,上郡就显得正派了许多,但是论起二者的名头,显然上郡就更为闻名一些。
上郡没有什么土特产,地域面积也不算大,甚至连城池也不算壮阔,但是这个小小的郡县却偏偏在并州乃至帝国都极富盛名,只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神圣帝国人口最为庞大的帮派,狄龙门。
神圣帝国的法令向来宽松,对于民间成立帮派一说从不阻拦,甚至还会有官府出面支持。所以在各个郡县州城之内皆有大大小小的帮派。
当然了,这些被神圣帝国所应允成立的帮派大都不会去做收保护费之类的下三滥勾当,更不会做帝国神圣法令所禁止的事情。帮派的成立大都以经商贸易为主,亦或者是和某家商行签订契约,负责护送帮派货物之类的,很多时候这些土生土长的帮派还会帮助神圣帝国官方运送货物,足以见得其地位不俗。
狄龙门便是这众多帮派之中最为杰出的一个,在神圣帝国名头极盛。
陈天泽一行人前行速度并不算快,因为桑榆和柳眉两个不修武的拖累,所以依靠马车缓缓前行了三日在抵达柳城郡与那上郡的交界处。
时值中午,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酒肆边上,一行人下车吃东西。
因为已经进入冬季,所以来往的行人比起以往要少很多,顺带着这家酒肆的生意也显得极为冷清,大中午的也只有陈天泽这一波客人。
落座之后,陈天泽点了些简单的吃食,便坐在一张桌子上。右手边是桑榆小丫头,兴许是触景生情,进了这间酒肆之后便神色黯然了不少,一直沉默不语。
洪荒妍则是坐在了陈天泽的左右边,一双眸子虎视眈眈的瞪着对面的女子,而对面则是清纯可人的柳眉以及那一双眼睛恨不得吃了陈天泽的洪荒蛮。
神情各异,陈天泽夹在中间显得尴尬无比。
至于那严剑三和老瞿两人似乎是觉得碍眼,便刻意坐在了另一边的桌子上。
寂静无声,陈天泽左看看右望望似乎是觉得无聊,便咳嗽了一声,打算找点话题,轻声道:“再往南就是上郡了,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是吗?”洪荒妍语气冰冷,一只放在桌子下的手狠狠攥住陈天泽的要不,顺势一拧,冷笑道:“难不成上郡也有那狐媚女子?”
陈天泽疼的呲牙咧嘴,急忙晃了晃身子,躲过了洪荒妍拧在自己腰上的手,讪讪笑道:“当然不是了,上郡倒是有个神圣帝国最为著名的大帮派,说起来和我还有点渊源呢。”
“是吗?”洪荒妍冷笑一声,转头道:“有什么渊源?难不成你救了人家姑娘一命?”
陈天泽冷汗直流。
起初洪荒妍见到自己的时候完全没了矜持,抱着陈天泽又哭又笑,而后更是羞得见不得人。可是自从见到了对面的柳眉之后,洪荒妍瞬间打翻了醋坛子,一路上对陈天泽一直没有好脸色,更别提那个让她打翻醋坛子的柳眉了。
柳眉默不作声,面无表情。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同为女人的柳眉就感觉到了这个长相气质甚至是身手不俗的女子的强烈敌意,她一个弱女子自然很害怕。可是时间久了,柳眉似乎也麻木了,对于洪荒妍的出言讽刺也显得不在乎了,每次都显得默不作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要是默认了就早点离我妹妹远一点。”洪荒蛮见陈天泽不说话,立马插嘴道。
陈天泽气的牙痒痒,怒道:“我说你丫脑子有泡吧?整天什么和什么啊?告诉你洪荒蛮,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子打得你爹都认不出来了!”
“哦。”洪荒蛮轻轻哦了一声,继而道:“上郡的狄龙门可不是好惹得,你能和人家扯上渊源?”
陈天泽嘿嘿一笑,道:“我有个兄弟,叫穆孝天。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就和狄龙门的一位公子哥干起来了,偏偏穆孝天啥修为都没有,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最后要不是我出手,估摸着连小命都没了。笑死我了。”
陈天泽说那句笑死我了的时候,却没有笑,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狄龙门我倒是听说过。”一直默不作声的柳眉突然开口道,瞥了一眼陈天泽,轻轻道:“据说总部一直设立在上郡,而分部遍及整个神圣帝国,就连那贫瘠的殇州都有分部,所以生意一直做得不错。不知道在上郡是不是很辉煌?”
“啥辉煌?”坐在另一桌看热闹的严剑三似乎觉得无聊,撇嘴道:“那上郡所谓的分部现如今一文不值,也就几个老头子在那里养老,大部分得力的帮众要么在并州城,要么在帝都,那些地方才是金山银山呢。”
“前辈你去过?”陈天泽一脸疑惑。
严剑三点点头,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老瞿,笑道:“其实那狄龙门里头还有几个老家伙和我是熟识呢,就是不知道死了没死,要不然这次去上郡还能有人管吃管住。”
“真厚脸皮。”洪荒妍撇撇嘴,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柳眉,似乎这句话是说给她听得。
柳眉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然后洪荒妍就不乐意了,似乎对于这个柳眉的表情很不满意,随即挑衅道:“不服?”
出乎意料,一直忍让的柳眉突然点了点头。
然后洪荒妍就怒了,一拍桌子,直接将桌子粉碎,怒道:”凭什么不服老娘?”
陈天泽终于皱了皱眉头,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洪荒蛮也皱了一下眉头。
“真讨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却是桑榆盯着这个初次见面的漂亮姐姐,嘀咕起来。
洪荒妍愣了一下,眼神之中出现一抹暴戾。
“够了。”陈天泽面色平静的出声道。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洪荒妍盯着这个本该是自己最盼望见到的人此刻竟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而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够了,瞬间觉得委屈不已,红了眼睛,砰的一脚直接将桌子踹翻,然后快步离开。
陈天泽没有追,只是蹲下身子来,一点一点的捡起地面上的碗筷。
洪荒蛮似乎也不乐意了,腾地起身,一脚直接将陈天泽踹翻在地。
原本气氛还算不错的酒肆里直接打起来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酒肆老板直接躲在后头不愿出来了。
老瞿缓缓起身,一双眼睛平静的瞪着这个将陈天泽一脚踹翻在地的洪荒蛮,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了。
“老瞿,带着他们上马车。”嘴角渗出些许血迹的陈天泽缓缓从地上爬起,轻声道。
老瞿愣了一下,似乎还在犹豫,可是严剑三却只是撇撇嘴,率先离开,随后老瞿只能带着桑榆和柳眉一同进入马车里。
等酒肆之中只剩下这两人的时候,洪荒蛮眯着眼睛盯着陈天泽冷笑道:“帮手走了?现在跌境跌到了什么份上了?你能是我的对手吗?”
“很多事情不是单单用拳头就可以解决的,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不冲突,可是很多道理却也是一样的。”陈天泽平静道。
砰!
洪荒蛮一脚直接踹翻了陈天泽,直接将他好不容易聚集在丹田之内的气机击散了,陈天泽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体内气机流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妹妹受不得欺负,在我这里就是顶天大的道理。”洪荒蛮捏了捏拳头,冷声道。
刚才那一脚可是实打实的用尽了十成修为,即便是陈天泽不跌境,恐怕都不好受,更别说他现在跌境跌的越发厉害起来,这一脚更是将丹田内的气机击散,损害极大。
“我十年前到了刘家村的时候,除了一个老瞿之外,人生地不熟。那个时候身体弱,个头也小,在村子的同龄人里头整日受欺负。一些年纪大力气大的家伙更是将我绑在了一颗大树上,就那么倒吊着,整整一天,任我怎么求饶,都没用。后来老瞿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昏过去好长时间了。”
“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他们凭什么要欺负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外来人,只是因为我个头小力气小?”
“然后我就跑去问他们,他们却又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活该。”
“其实一开始想做裁决者,没有很大的野心,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在欺负人,不想自己受欺负,不想别人受欺负。”
“我那个连脸庞长什么样都记不清的老子跟我说过一句话:在人上,要把别人当人,在人下,要把自己当人。”
“柳眉只是一个被他那无情的老子卖了的丫头,她有什么错?难道你洪荒家族一出生就喜欢刻薄?”
陈天泽伸出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很多话我不好直接和洪荒妍说,毕竟她也不容易,可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毕竟是亲兄妹,也是如此?”
洪荒蛮愣了一下,眼神阴沉的道:“说这么多有何用?废物一个。”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然后洪荒蛮直接召唤出那条巨蟒,转身离开。
陈天泽颓然坐在地上,涌出一口猩红的血水来。
一个身影缓缓停在了陈天泽的身后,一只手撑住了陈天泽,轻声道:“少爷,你做的没错。”
陈天泽摇了摇头,道:“毕竟还是有些过了,洪荒妍也不容易,这些年一直在猎天门里被当做宝贝,哪里受过什么委屈,或许是我太偏激了,很多事情应该慢慢来的。”
“少爷,相信那丫头听到这些话,肯定会感激少爷的。”老瞿轻轻叹息道。
十年前,少爷被挂在树上的时候,被老瞿发现后,直接暴怒,险些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孩子全部吊起来,可是年幼的陈天泽却制止了,只是笑着说自己也没事,何必招惹这些人呢。
后来随着陈天泽一点点长大,当年那些欺负过陈天泽孩子也都跟着一起长大,却对陈天泽敬畏无比。不是因为陈天泽有多阴险,而是因为陈天泽自始至终都有一道属于自己该有的原则和底线。
这年头,谁活着容易了?
陈天泽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气机彻底溃散,轻声呢喃道:“老瞿,我睡会。”
——
距离酒肆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洪荒妍蹲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手臂之中,没有哭,却只是沉默不语。
洪荒蛮缓缓出现在山头上,轻轻蹲在了洪荒妍的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还生气呐?哥已经帮你揍他了。”
洪荒妍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洪荒蛮,轻声疑惑道:“哥,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洪荒蛮愣了一下,自从这个宝贝妹妹出生以来,素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做错了事情也从来不会认错。因为那个时候,无论是这个当哥哥的还是那个当爹的,都素来只会说,妍儿没错,错的是别人。
洪荒妍性子刁蛮是不假,可是无论是对他极为宠溺的老子,还是洪荒蛮这个当哥哥的,都知道,这丫头心地不坏,所以即便是错了,也都无伤大雅。可今天,这个从来不会认输的丫头竟然自己问了一句是不是太过分了?洪荒空山若是听到了,肯定会惊讶不已的。
“没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女孩子总归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只是他不懂罢了。”洪荒蛮轻轻笑了笑,心中却是感慨万千,看来这个姓陈的王八蛋对自己的宝贝妹妹影响还是很大的。
洪荒妍摇了摇头,轻声道:“其实同样是女人,我知道那个柳眉对于陈天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心里的感激多余敬畏,只是我总是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发火。”
“哥,天泽跌境跌的很厉害嘛?”洪荒妍问道。
洪荒蛮这才悚然一惊,刚刚那一脚太狠了,自己是风雷境不假,可那一脚用了近乎十成的修为,集中的却是陈天泽最为在意也是最为薄弱的地方。陈天泽这些日子刻意在引导体内的气机,让时时刻刻在流失的修为有序的流出,在丹田处已经颇具规模的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湖泊,这样一来时日已久,自然也就能收回流失的修为了,可惜被自己一脚直接踹的溃散开来,跌境跌的更惨了。估摸着再用不了几日,陈天泽的地仙伪境多半会跌入天一境,甚至是风雷境。
见洪荒蛮不说话,洪荒妍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哥,怎么了?”
洪荒蛮摇了摇头,讪讪一笑,道:“没事没事,妍儿,走,跟哥回家,不搭理那个小王八蛋了。”
洪荒妍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不回去,我要去找他。”
这次轮到洪荒蛮惊讶了,疑惑道:“你还要去找他?”
“对了就对了,错了就错了,难不成还能老死不相往来?”洪荒妍低声道。
洪荒蛮彻底无语,叹息道:“好吧,说实话,我也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家伙了,你到时候帮我给他带个好。”
“你不回去了?”洪荒妍疑惑道、
洪荒蛮摆摆手,轻笑道:“不了,门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哥处理呢,我就先回去了,走了啊。”
说罢,洪荒蛮直接驾着巨蟒离开,洪荒妍在山头犹豫了半晌,似乎觉得这个哥哥今天有些不大对劲,便回身下山。
抵达山下的时候,洪荒妍见到老瞿竟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不让自己靠近马车,而且还流露出了一抹刻意压制的杀意。
洪荒妍有些想不通,但是看到那酒肆竟然破败无比,似乎发生过打斗一般。
马车内,传来轻轻的抽泣声,有桑榆的,也有柳眉的。
洪荒妍猛然一惊,不顾老瞿的阻拦,直接冲上马车,只见陈天泽脸色无比苍白的闭上眼睛,躺在马车内沉沉睡去,而严剑三则是眯着眼睛不断将自身修为引入了陈天泽体内,一道道白光在马车之中游荡。
第一百零一章 女子湖
武道一途,境界划分极为明确,这和神圣帝国自古以来便崇尚武道有着极大的关系,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武道强者,大都可以划分至武道境界之内,如同裁决者的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一样。以常人为例,不修武者,或者只会一些简单把式,皆可以划分至白丁境。当然了,白丁境的差别也很大,会些把式的武者自然要比其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上不少,这就无法去做界定了。
而武道一途的入门境界,则是所谓的萌雾境,意为体内气机有所牵引,却极为薄弱,比起寻常武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比起任何一位武道高手,只能算得上是菜鸟中的菜鸟。在往上,便是所谓的凝气境,算得上正式踏入武道一途。此三下下品在武道一途是依靠祭奠,也是每个武者必须经历的一道程序,一来积攒底蕴,二来修身强体,必不可少。。
至于中三品依次往上便是脱胎境,玄指境,金刚境。至于上三品,便是风雷境,天一境,地仙境。凡入中三品者,皆可以被称之为小宗师,而进入上三品者,便足以在神圣帝国称之为顶尖高手,尤其是被世人称之为活神仙的地仙境,尤为令人向往和震撼。
陈天泽在未破除玄天体魄之前,因为经脉被封住,根本无法牵引任何气机,所以一直都只是一个不算弱的白丁境修为,可自从丹田之处的穴窍被严剑三击破之后,配合着严老头那纯真的地仙境修为指引,一举跃入足以成为小宗师的脱胎境,随后更是每日击破体内封锁的穴窍,加之严剑三每日的气机牵引,更是让陈天泽的境界一日千里。
而后在并州城外的快剑山庄里,陈天泽因为试图强行跃境,引发天地共振,天雷降临,陈天泽更是不知死活的吞噬天雷,硬生生的借住天雷那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一举将所有封闭的穴窍冲开,直入地仙境。
可毕竟武道一途讲究的是日积月累,陈天泽虽为玄天体魄,可是跃境越快,反而就如同竹篮打水一般,流失的速度也就越快。
这一段时间,陈天泽都试图控制自身的经脉,意图自行封闭些许穴窍,令修为暂时保留,好给自身争取一些时间,让体内气机规律运转,形成一道容量极大的湖泊,保留修为。
只可惜,先前与那洪荒蛮见面后的一战,使的陈天泽不得不打开穴窍,本就流失的修为如同沙漏一般,开始持续外流。陈天泽嘴上说任由他流散,可是却有意无意的去牵引,在丹田之处形成了一到不大不小的湖泊,不但减缓了修为流失的速度,同时还有了一个好的蓄积修为的契机。
只可惜,依旧是洪荒蛮,最后那一脚踩在了陈天泽的丹田处,如同将本就不大的湖泊底部凿穿了一个大洞,积蓄而来的修为瞬间消散干净,功亏一篑。
如此一来,陈天泽体内流失的气机速度更快。由于丹田一击,致使陈天泽体内的气机瞬间紊乱,四处冲撞经脉,这才导致陈天泽昏睡过去。
昏睡了一整天之后,陈天泽总算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自己则是独自躺在马车里,其他人都不在车上。陈天泽揉了揉酸痛的腹部,查探了一下体内的气机,明显好了很多,流失的速度也有所减缓,不用猜肯定是严剑三利用精纯的罡气强行修补了陈天泽丹田之处的漏洞。
陈天泽苦笑一声,若不是这个严剑三,恐怕自己早就挂了。看样子有个老神仙待在自己身边也不算是啥坏事。摸了摸脸颊,陈天泽起身下车。
马车停在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岗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马车边上燃起了一团篝火,老瞿和严剑三两人坐在那里,见到陈天泽走下马车,严剑三只是斜瞥了一眼,并未说话。倒是老瞿一脸担忧的神色,急忙起身,轻声道:“少爷?没事吧?”
陈天泽摆了摆手,轻笑道:“没啥大问题,你家少爷就是命硬,死不了。”
“狗屁。”严剑三嘀咕了一声。
老瞿呵呵一笑,自然察觉到了陈天泽现在并无大碍,便指了指篝火边上,轻声道:“少爷,饿了吧,吃点东西。”
陈天泽点点头,顺势坐在篝火边上,扫视了一圈,疑惑道:“桑榆呢?还有柳眉呢?”
老瞿低头盯着搭在篝火之上的野味,不动声色。陈天泽一见老瞿这种模样,就猜到这家伙肯定心里有鬼,又不愿意说。
只不过严剑三倒还有些良心,撇撇嘴,道:“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洪荒丫头和桑榆以及那太平妹子出去约谈了,还怕我们听到,跑了个远。”
陈天泽悚然一惊,怪不得不见猪头,那三人感情是被猪头带到远处去了,难怪自己也察觉不到。这恐怕就要拜修为不错的洪荒妍所赐了。
等等!
洪荒妍没走?
陈天泽一下子反应过来,刚想问问,可是严剑三明显知道陈天泽要问什么一般,摆手道:“不知道!老夫这辈子可以搞清楚很多事情,独独搞不懂女人,你问老夫也答不出来!”
陈天泽嘴角抽搐。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阵轻轻的吼声。陈天泽知道是猪头回来了,不知为何,自己自从见到那尚在蛋壳之中的饕餮之后,就能感知到饕餮的牵引,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甚至在十里外,陈天泽都能探知到饕餮的存在,而自从自己破除了玄天体魄之后,这种感知就更加清晰了。
没多久,猪头便在不远处落下,瞪大眼睛看着陈天泽,还一路小跑过来,用脑袋在陈天泽的头上蹭了蹭,显然很开心见到这个从蛋壳里出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陈天泽拍了拍它的脑袋,指了指远处,然后猪头就欢天喜地的跑到一旁,轻轻趴下。整个大地都被这只体型庞大的巨兽的步伐给震得一颤一颤的,周遭的丛林之中已经安睡的鸟兽们瞬间四散逃亡。
而在猪头落地的地方,三个身影停留在那里。
陈天泽一阵头疼,只见那三人都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饶是脸皮奇厚的陈天泽都觉得有些尴尬。
桑榆率先跑过来,抱着一把抱住陈天泽的腰,欢快道:“天泽哥哥,你没事啦?”
陈天泽笑了笑,点点头,伸手拍了一下桑榆的脑袋。
桑榆的身后是那因为胸脯太小而被严剑三绰号太平丫头的柳眉,也是笑意盈盈的轻轻冲陈天泽点点头。
陈天泽有些不明所以了,难道三人言谈甚欢?咋见到自己之后都是一脸笑意盈盈的神色?
还抱着陈天泽的桑榆愣了一下,松开陈天泽,轻声道:“妍姐姐有话要和你说。”
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们?”
桑榆笑眯眯的转身拉着柳眉,得意道:“我们可是好姐妹哟。”
陈天泽错愕了,然后桑榆好柳眉都没搭理这个家伙,便坐在了篝火旁边,瞪着那块在篝火上冒着热气的野味咽口水。
远处,洪荒妍眼睛微微发红,站在那里看着陈天泽,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神色纠结。
陈天泽就不去多想了,自己一大老爷们怕个卵,便快步迎了上去。
“对不起!”
陈天泽和洪荒妍异口同声道。
陈天泽是因为自己的说活过分,洪荒妍则是因为自己太过蛮横。
这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结局。
两人都是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
陈天泽伸手揽住洪荒妍的小蛮腰,洪荒妍没有拒绝,就那么靠着陈天泽,轻声道:“你不赶我我就不走了。”
陈天泽笑意更浓了,轻声道:“怎么舍得。”
洪荒妍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咳咳!
实在看不下去的严剑三咳嗽了一声,洪荒妍急忙将陈天泽松开,满脸通红。
陈天泽脸皮厚,笑哈哈的拉着洪荒妍,道:“走,老瞿烤了些野味,去吃东西。”
等走到篝火旁,洪荒妍就松开了陈天泽,竟然是坐在了柳眉的身边,外加上一个桑榆,三人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好不热闹。
篝火旁,就剩下陈天泽和严剑三以及老瞿三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许久,老瞿才叹息一声,嘀咕道:“都说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依老夫看啊,有女人的地方才是真的有江湖啊!”
陈天泽和老瞿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却惹来了三人的白眼。
第一百零二章 高手?
晚餐是一只老瞿在密林中无意间撞到的麋鹿,加上老瞿给陈天泽做了十年的饭,手艺自然也不差,所以一顿晚餐吃得津津有味,因为麋鹿够大,所以几人勉强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给流了一大滩口水的猪头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没吐出来。
吃过之后,陈天泽靠在马车边上,继续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引导体内的气机,洪荒妍和柳眉几人先前还水火不相容的,如今却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看起来比亲姐妹还要亲,陈天泽也就懒得搭理。
老瞿依旧是很沉稳的在收拾马车行李,百无聊赖的严剑三躺在篝火边上,一边看着陈天泽牵引体内气机,一边打哈欠,实在觉得无聊了,就像和老瞿聊几句,换来的都是默不作声,几次之后,严剑三也就不再搭理严剑三。
至于猪头,则是趴在不远处打盹,很是安静。
许久,躺在地上的严剑三猛然坐起身子来,咧了咧嘴,转过头看着陈天泽,这个时候的陈天泽也睁开了眼睛,眼神瞥向远方。至于那老瞿,则是缓缓起身。
“有乐子了。”觉得无聊透顶的严剑三咧嘴笑道。
陈天泽收敛气机,笑了笑:“正好无聊。”
老瞿只是呵呵一笑。
陈天泽一摆手,示意猪头离开,然后那只体型庞大的饕餮便轻轻起身,一闪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然后陈天泽没搭理那三个聊得很开心的姑娘,只是自顾自的坐在篝火旁。
不多时,旁边的密林之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动,紧接着十几个身影出现在了马车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看着陈天泽几人。
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青色长衫,手中各自配备武器,看架势应该不是普通的山匪,这倒是让陈天泽有些疑惑了。这大半夜的,既然不是山匪,为何会跑到这里来?
只是不等陈天泽细想,那些人便迅速的将陈天泽一行人围在了中间,陈天泽伸手制止了洪荒妍的出手,只是让她们待在自己身后。
柳眉和桑榆不明所以,神色都有些略微的紧张,毕竟他们当初也是这样被人掳走的,难免心里会有阴影。
至于那洪荒妍看着陈天泽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心中瞬间了然。以往在西河郡的时候,这个家伙想要整人了就是这般表情。一向喜欢热闹的洪荒妍心中都乐开花了,只是表情上依旧很配合的站在陈天泽的身后,瞄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当然了,至于这些人的修为,似乎都不算好,最好的一个勉强有脱胎境修为,其余的就都可怜了,大都在萌雾境和凝气境停留,算不得高手。别说陈天泽了,就连年纪轻轻便跃入玄指境的洪荒妍都能一只手挑翻他们一群。毕竟武道一途,同一个境界都能有着天壤之别,别说隔着一个甚至好几个境界了。所以,估摸着陈天泽是想找点乐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洪荒妍又怎么能不配合呢?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这些人太弱,而是由于陈天泽本身身份的缘故,加上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上三品的修为,难免经常遇到那些惊世骇俗的高手。要知道,这江湖上,像严剑三这般地仙境的高手,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很多被誉为天赋秉异的武夫一辈子能修到玄指境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哪有像陈天泽身边这些人这般变态。
等这十几人将陈天泽一行人连同马车围住的时候,人群当中走出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年纪不大,但是面色白净衣着华丽,而且脸蛋长的也算不错,算得上是年轻俊彦了。
只不过,陈天泽一见这人倒是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只见那年轻的公子哥扫视了人群一圈,最后将视线放在陈天泽的身上,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阴冷道:“好巧啊,真是冤家路窄。”
陈天泽耸耸肩。
严剑三扣了扣脚趾,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咧咧嘴,直勾勾的坐着,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一幕,老瞿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坐着,没有说话。
洪荒妍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陈天泽,不明所以。
桑榆则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眼前这个人,正是在桑榆家的那个酒肆里头和穆孝天打了一架,最后被陈天泽一记膝撞直接撞翻的年轻公子哥,只不过当时他们是三人,一个娇媚女子,还有一个修为脱胎境的中年男子。
“有事吗?”陈天泽斜眼瞥了一眼,大大咧咧道。
那年轻公子哥轻轻笑了笑,似乎觉得很是欣喜和得意,看了一眼陈天泽身边的柳眉,神色明显惊了一下,然后看向洪荒妍的时候,直接愣住了,特娘的,真是美女啊!洪荒妍性子本就暴躁,见这个小白脸瞪着自己,恨不得上去直接将这混蛋的眼珠子挖出来,只不过碍于陈天泽,所以只得恨恨的低下头。
见此一幕,年轻的公子哥调笑道:“在下狄龙门方淳意,见过两位姑娘。至于这位公子,倒是好福气啊,身边有这么大的两个绝色美女,瞧瞧,那皮肤都能滴出来水了。缘分呐缘分。”
陈天泽挑了挑眉头,仍是面不改色道:“到底何事?”
自称是方淳意的年轻男子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冷笑道:“还有脸问我何事?那一日在酒肆外,阁下偷袭本公子,本公子找你很久了,你说巧不巧?竟然闯到了本公子的地界来了!今天你若是老老实实的给老子磕三个响头,然后再将那两个姑娘送给我把玩几天,本公子大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哦?”陈天泽缓缓站起身,轻笑道:“公子就这点条件?”
方淳意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家伙很好说话。
就在此时,一直在人群中隐匿的一位年纪不小的老者缓步走到方淳意身边,轻声道:“少爷,咱们只是来探查驿路的,还是不要招惹麻烦了,早些回去吧。”
很明显,这老头应该是这一行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人了,只可惜才是脱胎境,根本无法探知在场几人的修为,只不过似乎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这才出面说情。
“滚一边去,没看到本少爷在教训野狗嘛!你这家狗在这里瞎叫唤什么!”方淳意怒道。
那老者脸色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得缓缓退下。很显然,这位被他称之为是少爷的人性子素来如此,可他却偏偏只能忍气吞声。
这江湖,有太多太多的武夫,本事不俗却偏偏只能屈从于权贵。
看到这一幕的陈天泽只是撇了撇嘴。
“这位公子,快来给本少爷磕头吧!”那方淳意收回视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天泽身后的俩姑娘,似乎已经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之中。
“我要是不呢?”陈天泽笑眯眯道:“可不可以换个条件?”
方淳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中更是冷笑不已,就怕你磕头,要不到时候本少爷还真骑虎难下了,既然不愿意磕头,那就正好。
一念至此,方淳意伸手一挥,冷声道:“先将对面那混蛋的腿打断了,本少爷要陪他慢慢玩!”
此话一出,十几名壮汉都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挥着武器轻轻向前,似乎有些不忍,毕竟狄龙门这种事情不算少,可却很少这般光明正大的。
“这臭小子一张嘴就是啥本少爷本少爷的,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真把自己当大户人家的少爷了,姓陈的,让他闭嘴,老夫实在是不想听了!”严剑三终于按耐不住性子了,骂骂咧咧道。
陈天泽笑了笑,直接起身。
那方淳意倒是一愣,因为自己本身修为算不得强,可自认也不是啥软柿子,上次那一击让自己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足以见得这个家伙是练家子。而这次,仗着人多,方淳意自然要出一口恶气,只是心中仍旧有些阴影。
“上!打断他的腿,本少爷大大有赏!”
方淳意怒喝一声,只是下一刻自己便喊不出来了,因为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脖子,直接将自己提起来了。
而那名扈从老头作势就要救主的时候,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剑的剑鞘已经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老头瞬间骇然,原本境界就查探不到,现在好了,果然是高手!
第一百零三章 可恨可怜
陈天泽站在原地,和老瞿两人面面相觑。
只见那刚刚还刻意躲在陈天泽隐忍不发的洪荒妍直接越过陈天泽,单手就将那个眼神不善的小白脸给提了起来,还顺手用陈天泽的那柄过河卒的剑鞘直接抵住了那扈从的脖子,让他丝毫不得动弹。
震惊之后,陈天泽随即释然,洪荒妍性子本来就不善,只不过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小女人罢了。一个女人,无论多强势,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终究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罢了,这一点,连洪荒妍都不能例外。
桑榆和那柳眉则是张大嘴巴,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兴许在她们眼中,这个刚刚已经姐妹相称的洪荒妍出自名门世家,又有武艺,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这女子的凌厉,才知道有多震撼。
至于那严剑三,则是哈哈一笑,显得很开心一般。
只见洪荒妍一只手抓住了方淳意的脖子,冷声道:“陪你玩?怎么个玩法,公子倒是说说啊?”
方淳意被捏着脖子,一张脸憋得通红,连喘息都困难,别说开口说话了。
陈天泽忍住笑意,转头看着那一脸错愕的十几人,竟是狐假虎威的模样喝道:“谁再敢往前一步,就捏碎他的脖子!”
这一下,大家都傻眼了,谁敢向前一步啊?那可是他们的少主,自己的那条贱命哪能比得上少主?
倒是那被洪荒妍用一只剑鞘顶住的老头还算镇定,只是轻声道:“这位姑娘,我家少爷年轻气盛,还希望姑娘能饶过我家少爷一次。”
洪荒妍撇撇嘴,嘀咕道:“本姑娘也年轻气盛,还是个姑娘家家的,都听说啥好男不和女斗,你家少爷可不是好男人,我怎么能放走他?”
“姑娘。”老头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家少爷是狄龙门三品堂的堂主的儿子,还希望姑娘能手下留情。”
洪荒妍撇撇嘴,手中的力道却更加大了,那方淳意脸色苍白的剧烈挣扎起来。
“一个小小的狄龙门就这么狂妄?”洪荒妍冷笑道。
老头瞬间一惊,小小的狄龙门?这是何等大的口气,而且老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子的来头绝对不小!
就在老头不知所措的时候,陈天泽轻声道:“差不多就可以了。”
洪荒妍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拍拍手白了在地上剧烈喘息的家伙,蹦蹦跳跳的走向陈天泽。
老头急忙上前将方淳意扶起来,一边轻声道:“感谢诸位的不杀之恩。”
说罢,老头大手一挥,众人便缓缓开始后撤,作势准备离开。
陈天泽伸手捏了捏一脸得意的洪荒妍,然后轻声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那刚刚转身的老头悚然一惊,急忙停下脚步,扶着脸色苍白脚步已经彻底瘫软的方淳意,躬身道:“不知这位公子还有何吩咐?”
陈天泽缓缓前行,轻声道:“你家公子说了要打断一条腿,就这么好生生的走了,恐怕是不妥吧?”
老头心中大骇,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看人的本事自认为不不弱,就比如刚刚见到这些人的时候,老头就已经感觉到这些人不俗。而刚刚那女子的动作和神态,无疑是在传递一个信息,眼前这个公子哥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每个既定的圈子就那么大,势必有一个领头人。
听到公子这般言语,老头瞬间知道,今天不留下点什么,肯定是走不了了。
一念至此,老头扶着脸色苍白的方淳意,轻轻躬身道:“少爷还年轻,不懂规矩,若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可以冲老头子来,老头子绝无怨言。”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笑道:“算了,你们走吧,告诉你们堂主,改日我会亲自拜访。”
老头似乎也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位公子哥为何会突然放过自己了,可既然人家说了,老头也就不在追问,急忙躬身致谢后,带着十几号人缓缓撤离。
远处,洪荒妍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伸手挽住陈天泽的胳膊,疑惑道:“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了?”
陈天泽伸手捏了一下洪荒妍的脸蛋,笑道:“谁说我要放过他了,改天我亲自上门去收拾他。倒是你啊,性子可不像以前了,怎么现在这么听话?”
洪荒妍刚一开口,却猛然刹住,憋红了脸颊,愣是不说话。
陈天泽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你是想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被拆穿了小心思的洪荒妍撇了撇嘴,一脸嗔怒,一双柔嫩的小手轻轻抚上陈天泽柔软的腰部,然后用力一拧,一声哀嚎响彻天地。
另一边,严剑三躺在一块干木上,斜眼瞥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老瞿,嘀咕道:“这姓陈的小子倒也有些良心。”
老瞿嘿嘿一笑,神色温暖。
他们自然猜出来了,陈天泽之所以要放过那方淳意,只是因为那个固执的老头很像老瞿,那种为了主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忠诚。
站在那里面面相觑的桑榆和柳眉愣了半晌,桑榆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的,跑到了严剑三面前,噘着嘴道:“我想修武。”
严剑三一脸惊喜,蹭的一下站起来,惊喜道:“真的?你想学啥,老夫定然倾囊相授。走内家,走外家?还是想要学那飘飘如仙子的剑仙?还是惊世骇俗的霸道刀法?枪法老夫也会那么一点!”
桑榆愣了一下,犹豫道:“有没有那种不吃苦也不疼的修武之道?”
很显然,桑榆是记起了之前陈天泽那痛不欲生的时刻,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严剑三瞬间呆滞,如同一盆凉水在这冰冷的冬日里当头浇下。
“没有就算了。”桑榆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严剑三急忙小跑过去,拉着桑榆,一脸嬉笑道:“有的有的,保证你能练就城绝世武学!”
桑榆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抹精光,但是随即又暗淡下来,轻声疑惑道:“用不了绝世武学,能不让人欺负就成。”
严剑三哈哈大笑,神色之中满是得意。
站在远处的陈天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禁嘀咕一声:恁娘咧!
行走江湖,牛掰的不是遇上那些惊世骇俗的高手倒头便拜,用诚心感化那些高手让他们传授武艺,而是特娘的一出江湖就有顶尖高手哭着喊着抱着大腿求着要当自己的便宜师傅。
这句话是穆孝天闲来无事胡咧咧的,没想到特娘的还真应验了!
——
远处山林之中,已经恢复过来神色的方淳意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头也不回的快步前行,脸色狰狞。
该死的混蛋,让自己丢人丢惨了。
走了许久,方淳意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些人很厉害?那个女人很厉害?”
走在后头的那老头神色暗淡,但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启禀少爷,那女子的修为应该在脱胎境之上,最不济也应该在玄指境,年纪轻轻便已经跃入了小宗师的境界,不可小觑,而且那女子身世似乎也不同寻常。”
走在最前头的方淳意头也没回,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冷,却皆是不敢说话。
走在身后的老头仿佛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只是低着头跟着方淳意快步前行。
可怜?还是可恨?
老头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自己,只是心中没由来的有了一种淡淡的悲哀。
第一百零四章 踹门
一路无事。
进入上郡已经是第二日傍晚时分,陈天泽一行人找了间算不得奢华的旅店入住,经历了一路舟车劳顿之后,桑榆和柳眉都显得疲惫不堪,吃过晚饭之后便率先回房休息,洪荒妍也嚷嚷着累了,就上楼去找桑榆和柳眉两人聊天。
说来也奇怪,本来对于洪荒妍十分敌视的柳眉和桑榆两人现在反倒很喜欢她,陈天泽很好奇那晚三人聊了些什么,只是问谁谁都不愿意说,陈天泽只能无奈摇头、
只不过,这三人的关系好了起来,倒是让陈天泽省心不少。
桑榆还好说,毕竟这个小姑娘很聪明伶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陈天泽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还有她那个知感恩不求回报的爷爷,后来在乌鸦岭见到这个小姑娘遭遇不幸之后,自然要出手相救。陈天泽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在心中有一条绝对不可以逾越的底线,兴许在他眼里,与人为善谈不上,可是狼心狗肺却万万不可。
柳眉是桑榆执意要求救下的,就身世经历而言足以让很多人为她捧一把辛酸泪,可陈天泽起初出手相救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不想让桑榆失望。等后来相处之后,才发现这个姑娘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出色之处,例如谦恭知忍让,懂感恩,知书达理,还偏偏写得一手好字,的确像是一个不俗的大家闺秀。而且还特娘的偏偏长相也不错,赏心悦目的,陈天泽数次都自己暗自庆幸捡到宝了。
洪荒妍自然不用说,因为她陈天泽离开刘家村,也是因为她陈天泽成为中品裁决者,喜欢那是肯定的,但是究竟有多喜欢,陈天泽不敢妄言。
等三个女子离开之后,旅店的一楼就只剩下陈天泽严剑三以及老瞿三人,陈天泽大大咧咧的靠着椅子,伸手问掌柜的要来一壶茶,三人便各自喝茶。
严剑三本来就不喜欢喝这种东西,一大把年纪了依旧喜欢喝最烈的酒,让人哭笑不得。但是见陈天泽和老瞿都无意喝酒,严剑三只得撇撇嘴,无奈的喝着这种被自己成为能淡出鸟来的东西。
“现在咋样了?”严剑三伸手指了指陈天泽的丹田处问道,一边看着手中的茶水,皱起眉头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不喜欢这种能够淡出鸟来的玩意儿。
陈天泽自然清楚严剑三是在问自己气机现在如何了,虽说帮助陈天泽击破经脉束缚同时帮助陈天泽修补漏洞的是严剑三,可毕竟气机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高手可以探查出来气机容量却始终没法正确探知气机的流向,即便是可以感知,也极为模糊,哪有自己了解来的清晰。老瞿也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陈天泽,眼神微微担忧。
自从在乌鸦岭一战,而后和洪荒蛮连续两次争斗,陈天泽的气机流失速度瞬间暴涨之后,如今实打实的地仙伪境已经跌境到了天一境,只是接下来如何,谁也不敢断言。
陈天泽轻轻笑了笑,耸肩道:“前辈帮忙修补了漏洞之后,气机的流逝已经减缓了不少,但是还在流逝。”
“什么境界了?”严剑三撇撇嘴,疑惑道。
“实打实的天一境。”陈天泽咧嘴一笑,似乎很不在意。继而道:“估摸着不出意外,照这个速度跌境的话,至少一年之内还能保持在上三品境界,最不济一年后依旧是金刚境。”
老瞿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年时间的大宗师境界,加上一头已经即将再度越境的饕餮,恐怕这世间能轻易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一年的时间里,能做很多事情了。
“你小子倒是装的淡然,难道丁点不心疼?”严剑三之极拆穿了陈天泽的伪装。
陈天泽瞬间呲牙咧嘴,一巴掌排在桌子上,骂骂咧咧道:“心疼啊,心疼死老子了。只不过现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既然玄天体魄已经打破了,只要给些时间,这些流逝掉的气机总能补回来的。”
严剑三瞪了一眼这个家伙,叹息道:“恐怕那老狗等不了这么久了。”
陈天泽先是一阵黯然,随即又打起精神,笑眯眯道:“总归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行了,你忙你的。”严剑三似乎很看不惯这家伙这幅嘴脸,摆摆手道。
陈天泽嘿嘿一笑,起身道:“前辈真是神算,两位慢慢聊,我去办点事情。”
“少爷小心。”老瞿起身道。
陈天泽拍了拍老瞿的肩膀,笑道:“没事,上郡还真没能伤的了我的人。”
老瞿这才点点头,等陈天泽离开之后,才坐下。
“受挫而不馁,遇事而不惊,心态倒是不错,就看接下来的机遇了。”严剑三眯眯眼睛,嘀咕道。
老瞿嘿嘿一笑,点头道:“少爷心境差不到哪里去。”
“他哪里好了?”严剑三反问道、
老瞿嘿嘿一笑,撇了撇楼上,没有说话。
严剑三翻了个白眼,破天荒的没有反驳。的确,遇到小桑榆能救下,又冒着风险将柳眉救下。要知道,在陈天泽既然要在乌鸦岭倒腾点事情出来,完全不用一上来便大开杀戒,导致气机开始流散。凭借他在裁决者内部的地位,以及那身虽说是伪境可却偏偏能罕逢敌手的修为,完全可以对乌鸦岭的三座大山分而治之,然后让他们内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可陈天泽偏偏选择了下下策,大开杀戒,虽说最后有个徐淮南收尾,可是终究没能让利益最大化。这一切,都是因为桑榆和柳眉。
陈天泽时候说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当死之人!可那拼了命从天地之间获得的伪境却开始剧烈跌境,代价不可谓不小。
而至于那个洪荒妍,谁都知道人家是堂堂猎天门的宝贝,就连猎天门如今的当家人洪荒空山以及下一任继承人洪荒蛮都是对洪荒妍宠爱有加,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知道洪荒妍的身份之后恨不得将这人当祖宗一般的供起来,若是有事也会第一个求助。可陈天泽自从走出了刘家村,何曾求救过,对待洪荒妍也是该如何就如何,有不满也绝不遮掩,这让严剑三刮目相看了不少。
见严剑三不说话,一向沉默的老瞿倒是絮絮叨叨开始了说起来,道:“我一直埋头练武,对于武道说不上多精通,可是却也知道,但凡是上三品境界,多半看的是心态,能隐忍,便能成大事。忍字头上一把刀,少爷年纪不大,可偏偏在很多事情上忍耐性极好,所以,我可以肯定,一年时间里,少爷便能再度入地仙境。”
严剑三斜瞪了老瞿一眼,怒道:“你当地仙境是卖白菜的呢?满大街都是?这神圣帝国这么大,数百年来,有几人登顶地仙境?”
老瞿呵呵一笑,只是沉声道:“我就是相信。”
严剑三白了一眼这个死钻牛角尖的家伙,懒得争辩,只是嚷嚷着睡觉去了,便独自上楼。可是心中却突然有了一抹期待,姓陈的,你让我见识了太多有趣的事情,但愿接下来会更精彩。气机气机,不是和奇迹二字谐音吗?那就创造个奇迹来看看。
——
陈天泽走出旅店之后,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径直向城南走去,七拐八折之后,陈天泽停在了一处大宅子门前,轻轻笑了笑。
宅子上并未悬挂任何牌匾,可是却装饰的还算奢华,这里便是上郡的裁决者分部,是低品裁决者们的聚集地。
站在这里的时候,陈天泽不禁想起了西河郡,第一次见到裁决者分部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模样,站在门口瞪着大门,有些惊讶。
笑了笑之后,陈天泽上前去敲了敲门,许久院门都未打开。
陈天泽站在门口,轻轻牵引气机,自身感知便瞬间开启,只听到院落深处传来阵阵喧闹和调笑声,似乎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陈天泽不禁脸色一冷,扯了扯嘴角,轻轻转身,身形便在空中消散,离开了此地。
半晌,才离开不到半柱香时间的陈天泽竟然再度回来,只不过此刻的陈天泽已经换上了一袭黑色长袍,一张洁白的面具戴在脸上,手中黑色的黑色手套在夜色之中显得极为耀眼和冰冷。
陈天泽停在门口伸出脚,只听砰的一声,整个大门瞬间爆裂飞散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跪着
裁决者在神圣帝国内部的地位不算低,在寻常百姓之中的地位更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只是位于不同于百姓们对于神灵的敬畏好信仰,裁决者大都真真切切的存在于现实生活中,伴其左右。
就拿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每一个人数达到百户的村庄都势必会有一名九品裁决者,一如当初在刘家村的刘老头一般。这些九品裁决者无任何修为,论把式也稀松平常,却是村子里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些人,地位类似于村长一般,专门负责解决村子里的种种矛盾。而每一个郡县都势必会有一个低品裁决者的分部,会有一批把式不错,甚至是有些许修为的低品裁决者驻扎于此。
至于那些所谓的中品裁决者,在寻常人眼中那便已经是大人物的存在了,只是在裁决者内部,明令禁止中品裁决者随意泄露身份,所以中品裁决者在寻常百姓眼中,显得极为神秘。
陈天泽在司州西河郡的时候,担任一名低品裁决者便是如此。低品裁决者身份其实并非隐匿,只是许多低品裁决者大抵都自命不凡,所以会刻意假装自己的很神秘,其实身份一点也不隐秘。而不同于隐匿起来的中品裁决者,低品裁决者在每个郡县都会有一个分部,很多时候收集材料以及供给一些身份隐秘的中品裁决者落脚。
而低品裁决者的所谓分部,大都是由当地富绅乃至官府资助建造的,自然要奢华不少。而且那些低品裁决者大都和当地的有权有势的富绅乃至官府有着极为暧昧的关系,说好听点,那叫关系融洽,说难听点,就是狼狈为奸了。
很多低品裁决者一经进入裁决者分部,便大肆敲诈诸多富绅的钱财,即便那些富绅知道低品裁决者根本无权发布任何裁决令,可是仍旧捏着鼻子认栽,毕竟很少有富绅的屁股是干净的,掏钱消灾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上郡既然称之为郡县,分部自然和司州西河郡相差无几。算不得寒酸的裁决者分部的院落里此刻摆着数十张庞大的桌子,各色美食美酒摆满了桌子,十几名相貌各异的壮汉四散而坐,几乎每个身边都坐着一名或妖娆或妩媚的女子,用火辣的身材在这些壮汉身上蹭来蹭去。
正中间,坐着一位面色妩媚的女子,一脸嬉笑的看着诸位已经醉意醺醺的裁决者们,神色妩媚,还时不时的端起酒杯给诸位敬酒,好不热闹。
只是就在酒醉正酣的时刻,裁决者分部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撞开,整个木制的大门瞬间破碎,木屑四散飞扬,很多碎屑直接飞进了桌子里,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坐在桌子上的十几名壮汉们都是一愣,有些更是愣神之后就要发飙。
特娘的,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可是堂堂的裁决者分部,竟然有人有这胆子在这里滋事?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甚至直接随手拎起的兵器,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
酒壮怂人胆,更何况自己个身边可是坐着绝色美女呢,总该在女人面前摆摆威风吧?
“何人在此造次?”居中坐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后搂过了受了惊吓钻进自己怀里的娇滴滴大美女,起身怒喝道。
至于居中独坐的那位美女,则是神色微微一愣,扯了扯嘴角,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院子里怒火冲天,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只不过下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几乎是所有人都猛然惊出了一声冷汗,更有几个直接连手中的武器都攥不住了。
“谁是管事的?”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从夜色中走出,声音无比冰冷的问道。
黑长袍,白面甲,还有!黑手套!
四品裁决者!
那些女子虽然不明白眼前出现的这人是谁,只不过看到刚刚还怒火冲天的低品裁决者们都已经吓得不住的哆嗦起来,便知道眼前这人来历不俗。
只见那个缓缓走进院子的黑袍裁决者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了居中站立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冷笑道:“你是这里的当家的?”
那名中年男子心中惊骇不已,当即顾不得还躲在自己怀里的娇滴滴的姑娘,一把将女子推开,快步绕到了桌前,扑通一下跪下,颤巍巍道:“上郡七品裁决者常会参见大人!”
此话一出,那十几名裁决者,甚至是他们身边的娇柔女子都哗啦啦的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中品裁决者啊!
没眼力见的知道,这位肯定是中品裁决者,地位势必不俗。可是作为裁决者,所有的壮汉都已经吓得没了丝毫酒意,黑手套,四品裁决者!
四品裁决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着高深的修为,有着随地裁决的绝对权力,有着执掌一郡乃至一州四品一下裁决者的权力。这可是在裁决者内部,绝对的权力存在了。
陈天泽扫视了一圈场中哗啦啦跪倒的一大片,然后转头看着场中唯一一位没有下跪的女子,冷笑道:“你又是谁?”
女子面色白净,相貌气质看起来都绝非寻常。见到这位突然破门而入的中品裁决者,心中虽然惊骇,可是却仍旧算是镇定,一来自己并非裁决者内部人员,自然不需要理会裁决者内部所制定的种种规则,再者自己的家世也算不俗,没必要畏惧裁决者。
只见那女子轻轻的对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唇齿亲启道:“小女曹若琳,上郡狄龙门三品堂执事,见过裁决者大人。”
陈天泽对于此人自然不陌生,否则也不会换一身装束前来了。
此人正是之前和方淳意以及那名修为有脱胎境的王其祎在酒肆外和穆孝天起冲突,后又大打出手的罪魁祸首。
真是应了方淳意先前说过的话: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陈天泽暂时没有去理会那心思复杂的女子,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缓步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常会,抬起脚,然后踩下。
砰!
常会的脑袋重重磕在地面上,顿时血水溢出,只是常会却丝毫不敢动弹,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四品裁决者杀了自己那都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自己又怎么敢反抗和不满?
“即为裁决者,便应为百姓做事,你一个小小的七品裁决者,在裁决者分部里大吃大喝,带着手下一起毫无忌惮,视裁决者为何物?视裁决者分部为何物?”
陈天泽冷声道。
口鼻之中溢出猩红血迹的常会低着头,颤声道:“属下该死。”
砰!
陈天泽又是一脚,常会的脑袋再次重重的磕到地板上,溅出一滩血迹,可常会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都滚蛋。”陈天泽转头冷声道。
那些跪在地上连胆子都吓破了的娇媚女子们落荒而逃,至于那十几名低品裁决者则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心中畏惧到了极点。
那站在中间的曹若琳愣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刚刚抬脚,却被陈天泽制止了。
“我让你走了吗?”陈天泽抬头道。
曹若琳心中一凛,之前自报了家门之后,眼前这位中品裁决者便不予理会,只是去找了常会的麻烦,曹若琳心中顿时大定,自以为是狄龙门的名头唬住了眼前这位中品裁决者,可是现在自己要走,为何又不让走?
“大人还有何吩咐?”曹若琳强自镇定下来,额头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轻声道。
“狄龙门很厉害?还是三品堂很厉害?”陈天泽冷笑道:“比得过司马家族?”
曹若琳愣了一下,心中顿时骇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丝毫。
前几日,裁决者内部放出了很多消息,比如司马家族的崩塌比如恶魔部落被击溃,还有乌鸦岭的纷乱,这些消息早就被耳目灵通的狄龙门所获知,她怎能不畏惧?
“都跪着好了。”陈天泽耸了耸肩膀,径直坐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两只手在那漆黑的手套上轻轻摸了摸,覆在面具之下的脸庞无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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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家务事
上郡既然是狄龙门的大本营所在,狄龙门在当地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而曹若琳即为狄龙门成员,又是堂堂三品堂的执事,在狄龙门之中发地位自然不低,即便是寻常裁决者,也不愿轻易招惹上这个在神圣帝国拥有帮众最多势力也是最大的帮派。
毕竟这样的帮派能够遍布神圣帝国每一州,势必有着不俗的背景,加之官府有意无意为其打开方便之门,地位自然不俗。
只可惜,曹若琳之前在酒肆之中引诱并不算聪明的穆孝天,并借助自己师兄也就是前一晚在密林之中遇到的方淳意出手殴打并无任何修为的穆孝天,这份歹毒的心思或许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可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陈天泽无比清楚。
而又是刚好陈天泽素来孑然一身,对于这些所谓的帮派并无半点畏惧,自然才有了现在那曹若琳和所有低品裁决者跪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陈天泽只是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思索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没搭理那些跪在当场的人,既没有让他们站起来,又没有出言责备,甚至在刚刚的暴戾之后便恢复了平静,默不作声。
跪在地上的曹若琳也好,还是满脸血迹的常会也罢,谁都不知道这位突然造访的四品裁决者想要做什么,他们也不敢问,甚至连脑袋也不敢抬一下。
陈天泽眯着眼睛,不知不觉便想到了当初自己刚刚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九品裁决者的时候,刚刚进入西河郡,那个大大咧咧的赵毅搂着自己的肩膀嚷嚷着说自己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当时赵毅的嘴巴都笑的合不拢了。可后来,自己晋升为八品裁决者,赵毅也总是嚷嚷着陈天泽那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全凭的是运气。可最后,陈天泽被调往并州,成为一名中品裁决者的时候,赵毅才变得沉默了。
还有那严新,孙淳,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行径感觉到震惊无比。
其实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日子算得上舒坦,可是走出这一步,自己后悔吗?不后悔,毕竟这条路是自己该走的。
还记得临行前,西河郡裁决者分部的低品裁决者们专门为陈天泽大摆了一场,说是要为陈天泽送行。一向嗜酒如命的赵毅情理之中的喝多了,说着陈天泽以后别忘了哥几个之类的俗话,最后迷迷糊糊的被陈天泽送了回去。
其实现在想来,别忘了我这句话多少透着些许辛酸,人活一辈子总要碰到很多人,总要说很多再见,离开一个地方之后再到另一个地方认识新的人,过新的生活。那些曾经的遇到的人,做过的事,就只能深埋心底,渐渐走出生活,遗忘在记忆里,轮回往复至死不休。
思索许久,陈天泽终于回过神来,嘴角轻轻扬起,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来了!
就在此时,院落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有马匹的嘈杂也有人声喧闹,看样子来的人不算少。
趴在地上的曹若琳脸色瞬间苍白,她明白了,眼前这位裁决者不让自己走,压根就不是想要为难自己,而是想要针对整个狄龙门!
果然,马蹄声歇止,数十名手持武器的壮汉出现在了门口处,骂骂咧咧的走进裁决者分部,气焰嚣张。而这数十人身后更是浩浩荡荡的足足有四五十号人,口中皆是叫叫嚷嚷的,显得阵势不小。
趴在地上的曹若琳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刚这个裁决者放走了那些自己专门从烟花柳巷请来的姑娘,意在让她们通风报信,而那些姑娘似乎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尽职尽责的去报信了。
女子薄情,曹若琳深知这帮没有眼力见只靠身体取悦男人的女子势必会添油加醋一番,否则决不至于引来这么多人。
那数十人自然是狄龙门三品堂的人手,叫叫嚷嚷的走进院子里之后,瞬间安静下来,看着院子里稀里哗啦的跪倒了一片,没有一个敢抬头,瞬间觉得事态似乎有些不对劲,而放眼望去,自家小姐似乎也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有些震惊。
为首的男子身材魁梧,手中持着一柄板斧,站在院落中,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小姐……”
壮汉是狄龙门三品堂的得力干将,素来都是跟着曹若琳厮混的,当听闻主子被困的时候,自然二话不说拎着板斧浩浩荡荡的带着几十号兄弟前来找事,只是现在这种情形压根就不像那屁股大的娘们所说的,小姐是阻住不能出来,而根本就是自己不敢动弹。
陈天泽依旧坐着,眯着眼睛。
“滚回去!”
曹若琳顾不得那名裁决者,直接抬头喝道。
那手持板斧的壮汉愣了愣,不知该如何自处。
陈天泽的笑意更浓了,只是眯着眼睛冷笑着。
“谁都走不了!”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名同样覆面黑袍的男子缓步从前门人群中走出,手中竟然是带着一双白色手套。
又是一名中品裁决者?
哗啦!
门外响动传来,同时接二连三的传来一阵惨叫声,伴随着武器落地的声音。
砰砰砰!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原本站在院子四周的狄龙门成员接二连三的被扔进院子里,几十号人几乎都是没能有丝毫的反抗便倒在地上,将院子堆成了小山一般。
接下来一幕更是让人吃惊,只见院子里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黑袍覆面的中品裁决者,皆是一双白色的手套在夜色中极为耀眼。
趴在地上满脸血水的常会轻轻抬了一下头,瞬间吓傻了。
足足有二三十名中品裁决者,一股脑的涌入院子,将那些狄龙门的帮众围在院子中,胆敢反抗的都是瞬间被放倒,然后像扔死狗一样堆积在院子里。
“参见大人。”为首的那名六品裁决者快步走到陈天泽的身边,躬身抱拳道。
陈天泽眯着眼睛,点点头。这个声音他已经听出来了,竟是霍弋!那这就意味着并州终于要对地方上的裁决者动手了,而既然霍弋能出现在这里,陈天泽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老黄头的安排了。
覆面黑袍的霍弋轻轻站在陈天泽身后,默不作声。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用脚踢了踢趴在地上浑身哆嗦不已的常会,轻声笑问道:“常会是吧?上郡可有宵禁?”
常会急忙点头道:“回禀大人,有的!”
“既然如此,这些人是不是违禁前来?”陈天泽眯着眼睛冷声道。
常会当即反应过来,点头之后便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同样趴在地上的男子喝道:“去禀报郡守大人,说有人违禁夜行,已被缉拿!”
那名男子似乎脑子也不笨,急忙点头起身,然后弓着腰小跑离开。
随即,陈天泽转头看着那个脸色无比苍白的曹若琳,冷笑道:“三品堂执事?就凭你?你老子是什么地位?”
曹若琳脸色无比惨白,急忙答道:“家父三品堂副堂主。”
陈天泽笑了笑,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要不就这么个无恶不作的败家女,能坐上三品堂的执事?随即陈天泽摆摆手道:“ 你可以走了,回去禀报你老子,让你老子以及你老子的那帮后台明日到这里来,我本意想亲自上门拜访,现在看你们这幅德行,还是免了,你们自己来。”
曹若琳战战兢兢的点头,起身快速穿过人群然后离开。
至于那几十名帮众,她则是看都没看一眼。
至于那些站在当场的帮众们,更是一个个不明所以,却偏偏畏惧之极,拎着板斧的壮汉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自处。
陈天泽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都起来吧,家务事和外事我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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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翻身
等曹若琳彻底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听到安静的街道外传来阵阵马蹄声,看样子人数足足不下百余人,皆是整齐有序,比起先前狄龙门帮众前来的阵势要大多了,而且整齐多了。
没多久,数百身披甲胄的甲士便出现在了裁决者分部的门口,只听一声怒喝,数百甲士便一拥而上,直接将门外的那或躺着或站着的狄龙门帮众尽数羁押起来。
紧接着,一名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快步进入院子之中,只是刚刚进入院子里,瞬间毛骨悚然。只见院子里除了那些胆战心惊的狄龙门帮众之外,剩下的黑压压一片尽是覆面黑袍的裁决者。
很明显,这位带军而来的守将很清楚这些覆面黑袍的裁决者意味着什么。稍稍发愣之后,这名中年将官直接扯着嗓子怒喝一声道:“狄龙门帮众无视宵禁,尽数缉拿!”
门外的甲士世界涌入,将那还拎着板斧的壮汉压倒在地,顺势将院子里的这些家伙全都带走。
等发号完了号令之后,这名将官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院子最里面覆面的陈天泽,快步上前抱拳沉声道:“在下上郡魁字营六品都尉狄守杰,奉命前来缉拿违禁之人,有所叨扰,还望诸位大人能够见怪。”
陈天泽笑眯眯的点头道:“有劳狄大人了。”
狄守杰也不废话,再度抱拳之后,便快速带人撤离,根本就没敢逗留。
等这些甲士带着那五六十号狄龙门帮众离开之后,陈天泽才眯着眼睛,道:“这人不错。”
站在一旁的霍弋点点头,却没有答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今的陈天泽已经俨然成了一名四品裁决者,而且霍弋也通过裁决者知道,这家伙的修为压根就不是白丁境,恐怕是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境界,现在想起当初自己对陈天泽的那副看似结交实则炫耀的姿态,霍弋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陈天泽所说的这个自报家门叫狄守杰的家伙不错,是因为这个家伙显然在上郡地位不高,却偏偏脑子也不笨。陈天泽猜到了那个裁决者前去举报的时候,没有明说这里来了一帮中品裁决者,甚至没敢透露这里来了一名四品裁决者,所以郡守才没有出现。毕竟这里是上郡,狄龙门在这里势力庞大,那名郡守显然是不想招惹狄龙门,却又不好明着得罪裁决者,所以就派来了这么个才是区区六品的都尉了。至于这六品都尉,势必也是郡守最不喜欢的一位,才会被当做出头鸟,势必会得罪其中一方,到时候若是有任何一方不罢休大可以让这家伙去当替罪羊。
可那聪明的郡守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数量的中品裁决者,这已经不是关乎上郡辖内的事情了,而是裁决者对于狄龙门公然表达了不满!
那狄守杰脑子不笨,见到了黑压压一片的裁决者之后,自然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也瞬间了然了这些裁决者此次前来多半是针对狄龙门而来的。所以先是做足了要和这些违禁的人誓不罢休的姿态,然后顺势在这些地位不俗的裁决者面前露脸,争取能让裁决者们知道自己的存在。
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天泽也不再刻意去在意这些事情,只是轻轻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这次来了多少人?”
“回禀大人,六品裁决者总计二十五人,由小人召集并带往上郡,接下来全凭大人指挥。”霍弋躬身道。
陈天泽伸出手,霍弋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大叠厚重的东西递给陈天泽。
陈天泽点点头,接过厚重的材料,然后轻声道:“先下去休整,明日再做安排。还有,常会!”
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动的常会急忙抬头,躬身道:“小人在。”
“回去洗把脸,明日一早让上郡所有的低品裁决者召集到分部,别告诉我整个上郡的所有裁决者都在这里了。”陈天泽冷声道、
常会急忙点头,的确,上郡的低品裁决者人数不止这是几人,只不过其他的那些裁决者一直和狄龙门尤其是那位曹若琳执事不对头,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然后陈天泽便耸耸肩,起身之后,轻轻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霍弋抬头看着陈天泽离去的地方,眼神复杂。
——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百甲士押着那狄龙门的帮众们缓步走在街道上,为首的中年都尉狄守杰驾着马,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身材魁梧的壮汉。
“大人,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大半夜的看着怪吓人的。”其中一名壮硕男子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狄守杰转头狠狠瞥了他一眼,这才沉声道:“不该说的不要乱说,那些人可是裁决者。”
“裁决者?”那壮硕男子被狄守杰的眼神一瞪,登时吓了一跳,可是仍旧忍不住疑惑道:“那上郡的裁决者不也就那十几号人嘛?不都在院子里站着,那些黑衣人咋就成了裁决者了?还带着面具,真的很渗人的!”
狄守杰转身一脚将那口无遮拦的壮硕男子踹下马,怒道:“小声点会死啊!”
那名掉落下马的披甲壮汉惊了一下,急忙揉了揉吃痛的屁股,起身上马,轻声道:“知道了。”
狄守杰继续驾马前行,轻声道:“裁决者和咱们当兵的是一个到底,官位有大有小,至于常会那几个所谓的裁决者,称之为低品裁决者,也就是说在裁决者底层挣扎的一群人。你难道没注意到那常会的脸上到处都是血迹,却偏偏不敢擦?”
此话一出,那壮硕甲士才愣了一下,点头道:“对啊,我还听说今晚那狄龙门的曹执事今晚在裁决者分部宴请裁决者来着,这消息可是传遍了上郡了,听说好几家青楼的头牌都被请去了,咋就没见影子呢?”
狄守杰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半晌才沉声道:“卢西,你说我在上郡的地位如何?”
被称作卢西的甲士愣了一下,刚想便些好听的,却不料狄守杰直接道:“说实话!”
卢西一脸哭丧道:“不好,处处被排挤,尤其是那郡守大人,早就看您不顺眼了,否则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领兵一百的都尉了。”
狄守杰点头道:“今晚的那老头子突然下了命令让我前去抓狄龙门三品堂的那伙人,明摆着就是想要拿我当替罪羊,这样就裁决者和狄龙门两头都不得罪。”
“真特娘的阴险。”卢西后知后觉,猛然一愣之后,爆了一句粗口,脸色阴沉。
“只是那老头子多半没想到,裁决者分部里是怎样个景象,二十多名中品裁决者,还有一名黑手套啊!那可是距离高品裁决者一步之遥的裁决者啊!这般景象,恐怕是一辈子也难见到几次了,真壮观啊!”狄守杰冷笑道:“要是老头子知道的话,肯定能悔死!”
卢西一脸疑惑。
狄守杰摆摆手,轻轻呼了一口气,笑道:“知道你也听不懂,但是这次咱们终于有机会翻身了。”
卢西一脸喜悦,重重点头。
“接下来,一切按照规矩来。持械违禁,将这些人关进大牢,然后找自家兄弟看着,不要放走一个,谁出面都不行!”狄守杰沉声道。
“即便是郡守大人也不行!”
“郡守也不行?”卢西猛然一惊,但看到狄守杰一脸郑重,随即心中一沉,重重点头。
“大人,如果咱们翻身了,兄弟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吃那些发霉的军粮了?”
“那是自然。”
“那么大人,咱们翻身了,是不是就能按时发军饷了?”
“肯定的!”
“大人……”
“唧唧歪歪个屁,这次只要跟着我,绝对让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不再吃别人剩下的,也不用再低三下四的看人家脸色,到时候我看他郡守大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陈天泽身形诡异的出现在数百甲士的后方,神色平静的看着前头的两人,扯了扯嘴角,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张红色的裁决令,眼神冰冷。
清理门户,可顺势而为,如有外界因素阻拦,江湖门派以及郡守一级官员可随机处置,地方刺史或校尉一级官员需先上报再做处置。
这哪里是裁决令,分明是一柄可随意杀人却偏偏无罪的护身符!老黄头,终于要下定决心了吗?
抬起头,月光格外明媚。
第一百零八章 背你
霍弋此次前来带来的不单单是一份形同于杀无赦和护身符的裁决令,还有一大叠关于并州境内的各个郡县裁决者系统内部的资料,上郡尤为多,夹杂了不少关于狄龙门的资料。很明显,这次清理裁决者分部的事情多半要绕不开这个在上郡根深蒂固的狄龙门了。如此也好,本就对狄龙门观感不好的陈天泽正想见识一下这个最大的帮派。
陈天泽揣着这一大叠详细无比的资料回到旅店的时候,桑榆和柳眉已经早就睡着了,严剑三不知所踪,老瞿则是一直守在一楼等待陈天泽的到来。
见到陈天泽回来之后,老瞿也就不再继续等待,陈天泽便让他回去休息,自己问老板要了一壶茶,回到房间里仔细阅读起来这份资料,尤其是关于狄龙门下辖各个堂口以及等级划分,还有那个在上郡势力最为庞大的堂口三品堂的人员划分。
夜色已深,房间内安静无比,陈天泽捧着那叠资料轻轻皱了皱眉头,然后随手放在桌子上,揉了揉略微酸涩的眼睛。
陈天泽素来聪慧,对于阅读过的东西大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记忆力,只是粗略的将这些资料阅读完毕之后,陈天泽便靠着椅子,脑海中开始将这些东西拼凑起来,然后进行一个整合。
停顿了许久,陈天泽才站起身来,晃动了一下身体,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轻声笑道:“进来吧!”
吱呀,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嗖的一下钻进陈天泽的房间,然后顺手将房门关上,竟是一脸嬉笑的洪荒妍。
陈天泽哭笑不得,其实自己早就察觉到了门口有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只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进来,要不要打扰陈天泽。等陈天泽忙完之后,才让她进来,想必她也猜到了陈天泽知道有人在门口,便一直等陈天泽主动开口。
女子大都这般,很多事情需要男人先开口,才有足够的勇气。
“你怎么还不睡?”陈天泽收起那叠厚重的资料,给洪荒妍倒了一杯水,轻声笑道。
洪荒妍脸色一红,却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脑袋,噘嘴道:“人生地不熟的,睡不着。”
陈天泽伸手在洪荒妍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轻笑道:“以往你偷偷溜出门去玩,也会睡不着?”
被拆穿的洪荒妍脸色一红,嗔怒道:“那不一样啊。”
陈天泽哈哈一笑,突然想起来,这么久了,还真没和洪荒妍好好聊聊,想起回来的时候,月光还算不错,陈天泽便转头道:“出去看看月亮?”
洪荒妍双眼爆发一阵精光,急忙点头。
陈天泽伸手揉了揉洪荒妍的脑袋,然后打开窗户,果然,一抹皎洁的月光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明媚。打开窗户后,陈天泽犹豫了一下,顺手从床上扯下一床被子,捧在怀里,然后轻轻蹲下身子,道:“我背你。”
洪荒妍起身犹豫了一下,嘴角瞬间扬起,然后在陈天泽以为她不愿意的时候猛然一扑,直接跳到陈天泽的后背上,险些将陈天泽砸倒在地,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于是乎,陈天泽便背着洪荒妍消失在了房间里。
仅仅是几个跳跃之后,陈天泽和洪荒妍便落在了一处高耸山头顶端。陈天泽将厚实的被子一边铺在地上,然后轻轻放在洪荒妍,等两人都坐下了,才将被子的另一边裹在两人的身上,严严实实的。
洪荒妍满脸通红,很显然没有想到陈天泽这般胆大,直接将两人裹在了一起,陈天泽倒是脸皮厚,一只手搂着洪荒妍纤细的腰部,一只手扯着被角,轻声调笑道:“这是不是就算咱俩在一个被窝里待过了?”
洪荒妍伸手掐了一下陈天泽柔软的腰部,却没舍得用力。似乎是因为两人独处,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月色如此之美,洪荒妍放下了矜持,轻轻双手抱住了陈天泽的腰部,红着脸道:“以后就跟定你了。”
陈天泽哈哈大笑,点头道:“跑不了了。”
看着陈天泽大笑的侧脸,洪荒妍突然轻声道:“好快啊,你都已经成高手了,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
陈天泽耸耸肩,笑道:“该欺负还是要欺负的,否则我皮痒痒。”
洪荒妍又伸手掐了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然后轻轻将脑袋放在了陈天泽的肩膀上,嘀咕道:“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陈天泽点头,脸上满是笑意,轻轻道:“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九品裁决者的候补人员,屁颠屁颠的去山里头找那只剑齿虎的麻烦,结果被突然出现的你吓了一大跳!”
洪荒妍似乎也觉得好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道:“那个时候的你,可胆小了,就听到响声,然后撒腿就跑,好有意思啊。”
陈天泽面露窘态。
洪荒妍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时候应该带着猪头吧?否则也不会去找那只剑齿虎的麻烦吧?”
陈天泽点头道:“嗯,一直没让它出来就碰上你了,结果被你欺压的不行不行的。”
“那个晚上出手救我的人是老瞿吧?其实我很清楚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嘻嘻哈哈人蓄无害,实际上性子凉薄着呢,咋就愿意招惹上恶魔部落的人?”洪荒妍终于有机会开口问道。
陈天泽摇头道:“听到恶魔部落那几个字之后才决定出手的,这其中的缘由恐怕你也很清楚,只不过我可不是性子凉薄之人啊,这不当年救下了姑娘如今成了自己的媳妇嘛!”
陈天泽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却被洪荒妍再度掐了一下腰部,嘀咕道:“脸皮倒是很厚,你那个时候在全村子都在显摆自己找了个漂亮媳妇,真不要脸皮。”
陈天泽嘿嘿一笑,将怀中的洪荒妍紧紧搂了一下,神色略微怪异还透着些许猥琐。
只是这点变化自然逃不过洪荒妍的法眼,只见洪荒妍双手突然冷不丁的掐住陈天泽的腰部,然后狠狠一扭,大怒道:“当时还偷偷留下了我的衣服,不要脸皮的陈天泽!”
被拆穿的陈天泽脸色尴尬,疼的呲牙咧嘴的,见洪荒妍手中的力道没有减少,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捧住洪荒妍的脑袋,狠狠吻了下去。
嘤咛……
洪荒妍的双手彻底没了力气,一脸不可思议,可随着陈天泽一举突破了她的唇齿之后,洪荒妍便彻底沦陷,轻轻闭上了眼睛,那双手那环到了陈天泽的后背,轻轻抱住他。
……
天色渐渐亮起,东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陈天泽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洪荒妍,轻声呢喃道:“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这样了?”
洪荒妍轻轻道:“有的,等你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就会有的!”
陈天泽点头,然后缓缓起身道:“走吧,天亮了。”
洪荒妍也没扭捏,直接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四处的环境以及那张已经潮湿了的被子,神色之中有了一抹不舍。
陈天泽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轻蹲下,道:“走吧。”
洪荒妍趴在了陈天泽的后背上,陈天泽脚尖点地,身形在空中一晃而逝。
“等我们老了,我还背你,好不好?”
“好!”
洪荒妍突然红了眼睛,额头盯着陈天泽的后背,重重的点头。她长这么大,见过很多风流的公子哥,听过很多肉麻的甜言蜜语,可是这一句,却是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第一百零九章 内讧
天色才亮起没多久,大门被一脚踹成了粉末的上郡裁决者分部里已经挤了不少人,足足有四五十号人。
二十余名身披黑袍面覆百甲的裁决者散落四周,如同一桩雕塑一般寂静无声的守在各个角落。而院落的一侧,一脸淤青的常会面沉入水的站在那里,身边则是总计二十余名低品裁决者,缩在一团,四处抬头张望着,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惊叹议论声,大抵都是那些中品裁决者的衣衫真威风,面具很吓人之类的,被常会瞪上一眼之后便悄悄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霍弋站在院落中央,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扯了扯嘴角。低品裁决者大都是这幅样子,无组织无纪律,其中绝大部分更是一辈子只会老死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短浅,毫无远见。以往所有的裁决者分部大都是这样,有吃有喝却偏偏不办事。至于以后,霍弋可以肯定,绝对会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然,这也不能怨这些低品裁决者们这般惊讶震撼了,因为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甚至从担任低品裁决者一来就没见过一名中品裁决者,而眼下,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二十余名中品裁决者,虽说都是六品,可那也已经让他们足以震撼了。
至于昨晚在院子中喝酒的那十余名裁决者更是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二十六名六品裁决者,一名四品裁决者,这阵势让他们到现在还缓不过劲来。
至于昨晚在裁决者分部里发生的事情早就沸沸扬扬的传遍了整个上郡,三品堂五六十号帮众至今还关在大牢里,聪明的人多少闻到了点腥味。
街道上,换了一袭青衣的曹若琳心惊胆战的跟在父亲的身后,快步走向裁决者分部。
走在曹若琳身前的,便是如今三品堂的副堂主,曹洪。
走了半晌,曹洪才开口问道:“那名四品裁决者除了让老夫叫着自家的后台前去,还说过什么吗?”
曹若琳平日里虽然狂妄胆大,这个老爹对于自己也算宠溺,可是却从未遇到过这般大的事情,四品裁决者,恐怕整个并州境内的数量用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了,偏偏就又一位出现在了上郡!
“没有。”曹若琳郑重点头,若在平时自己还喜欢和曹洪斗嘴两句,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曹若琳自然没那个胆子去开玩笑了,昨晚一会去便将裁决者分部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没敢有丝毫的隐瞒。
曹洪点点头,快步向前走去。
——
陈天泽依旧是一袭黑袍一张面具出现在了裁决者分部里,当他一出现的时候,裁决者分部内瞬间寂静无声,围绕在院子里的所有裁决者们都是将视线投入这个覆面而来的裁决者,有敬畏有不解,更多的是恐惧!
陈天泽扫视了一圈,然后顺势坐在了不远处霍弋专门搬来的一张椅子上,然后伸手接过了霍弋递来的册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常会低着头,默不作声,至于那些本就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低品裁决者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陈天泽低头看了一会手中的册子,半晌,才轻轻抬头来,扫视了一眼常会身后的低品裁决者们,开口道:“和郡守有亲戚关系的低品裁决者出列!”
常会心中一凛,急忙低下头默不作声,大冬天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丝丝冷汗。
低品裁决者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是谁也没有动作。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抬手指了一下常会身后那个躬身站立的矮小男子,紧接着一名黑袍裁决者一闪而入,直接将那人从人群之中一把拎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人惨叫一声,只不过嘴巴刚刚喊出点声音便被那名黑袍裁决者一脚踩在嘴巴上,满口洁白的牙齿瞬间没了,那人便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呜咽打滚,却不敢再哀嚎了。
“还要我继续指吗?”陈天泽扫视了一圈人群,当即便有三名脸色惨白的男子走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和狄龙门有亲属关系的出列。”
陈天泽继续冷声道。
四人快速走出人群。
“和富绅洪家有亲属关系的出列!”
“和校尉有亲属关系的出列!”
……
断断续续,已经有超过一半人出列,这些人大都脸色苍白无比,神色紧张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瞥了一眼依旧站在人群之中没有出列的常会,心中多少有些释然,然后陈天泽指了指这些多半和上郡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有关系的低品裁决者们,轻声冷笑道:“你们之中可有人能打得过常会?”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很快都低下头,无人做声。
“那就好,别说我冤枉你们委屈你们了,刚刚出列的人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收拾行李滚蛋,自此以后剥夺裁决者身份,不得以裁决者自居,更不得入分部大门半步,否则别怪我无情!”
陈天泽冷喝一声。
人群之中瞬间慌乱,大家伙面面相觑,只是谁也没有动作,显然有些不满,这人说驱逐就驱逐了?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身形猛然晃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人群的尾端,单手拎起一个个头不大的瘦弱男子,然后身形一闪两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王三是吧?”陈天泽单手提着那瘦弱男子的脖子,一脸冷笑道:“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只会仗势欺人?”
那刚刚只是在人群之中小声嘀咕了一声的瘦弱男子一脸惊恐,被掐住的脖子丝毫喘息不得,剧烈的挣扎起来。
众人瞬间安静无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身材修长的黑袍裁决者。
陈天泽转头看了一眼霍弋,霍弋立刻开口道:“王三,郡守钱大人的亲外甥,三年前用一百两银子买入裁决者成为一名八品裁决者。一年前玷污上郡一处小摊贩的孙女,后更是痛下杀手将祖孙两人杀人毁尸!”
众人哗然,很多人更是脸色苍白无比,瞪着这一幕。
砰!
陈天泽闪电般的抬脚,一脚便直接将王三的下体踹碎,然后随手丢在地上。
“你说你该不该死?”陈天泽平静的走到在地上不停打滚求饶的王三,冷声道。
“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放过我,求大人放过我!”
王三下体满是血污,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了,见到陈天泽走了过来,顾不得嚎叫,直接躺在地上眼泪鼻涕满脸的哀求起来。
陈天泽转过头看着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的常会,冷声道:“你可知道?”
扑通!
常会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都知道,只是小人也无能为力!请大人降罪!”
“那祖孙的尸体最后是常会亲手掩埋的。”霍弋犹豫了一下,轻轻走到陈天泽身边,低声道。
陈天泽点点头,单手一抓,一柄插在不远处的大刀直接飞奔至手中,然后随手一抛,那柄大刀直接落在了常会的面前。
“我给你这个机会和权利,你来处理!”陈天泽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冷眼看着慢慢爬起之后握着大刀的常会。
常会先是一惊,随即缓缓握着那柄大刀,拔出来之后扫视了一圈,然后怒喝一声,一道淡淡的薄雾出现在了握刀的手中。
紧接着,惨叫声响起。
原本守在四周的黑袍裁决者们瞬间将大门堵死,任何人不得出入,意图外逃的直接比扔回院子里。
陈天泽则是眯着眼睛,随手翻着上郡裁决者分部里头的人员名单,一张面具之下满是狰狞。
当曹洪带着女儿两人抵达分部之后被拦在了在裁决者分部的正门口的时候,瞬间傻眼。只见那个在上郡所有人都不陌生的唯一一位七品裁决者也就是那个叫常会的家伙竟然拎着一柄大刀,对着自己的手下一通砍杀,遍地血迹,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四五名同样有些身手的同伴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这一日,一道消瞬间引燃整个上郡,上郡裁决者分部内发生血腥内讧对杀,共有六名裁决者死于常会刀下,众人哗然!
第一百一十章 杀人时节
常会作为上郡裁决者分部里头的唯一一位七品裁决者,从资料上显示这人也是实打实的从九品裁决者慢慢攀爬上来,而非依靠家世银钱获得了如今的地位,修为自然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达到了七品裁决者该有的萌雾境。
分部里除了常会之外的其余裁决者都处在武道修为的最底层,也就是所谓的白丁境,遇上已经跃入萌雾境的常会自然就落入了下风,压根就不是敌手,可饶是常会在连续斩杀了两人之后,其余几人都开始搏命,愣是让常会吃了不少苦头,当常会终于一刀砍下第六个为非作歹的裁决者之后,双臂已经是沾满血水,后背处更是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水泊泊流下。
即便如此,常会依旧咬着牙,转过头轻轻跪倒在了陈天泽的面前,沉声道:“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陈天泽终于有了些许欣赏,只是摆了摆手,沉声道:“先下去休息,其余该滚蛋的都滚蛋,剩下的人到后院集合。”
被砍杀的六人,自然都是依仗着裁决者的身份,在上郡大肆作恶的混蛋,只不过这些人大都和上郡的权贵有所勾结,往往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毫无任何背景的常会自然没那个本事去处理。
只是如今有了陈天泽这个庞大的靠山,常会便终于有了借口去出手,甚至说被陈天泽逼着去出手,因为并不笨的常会知道,自己不动手,多半也就在裁决者分部里带不下去了,甚至可能搭上自己的姓名,至于那些权贵的报复,常会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陈天泽的示意下,毫无任何关系依靠口碑或者是本事进入裁决者分部的低品裁决者们在常会的带领下前往后院,至于剩下的几名并未铸下大错而依靠银子和权势成为低品裁决者的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便被逐出了分部,躺在地上的六具尸体则很快被清理干净,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
一直到这些事情处理干净后,陈天泽才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那里脸色苍白的曹若琳以及他父亲也就是狄龙门三品堂的副堂主曹洪正安静的站在门口,没有丝毫的逾越。
陈天泽摆摆手,轻声道:“让他们进来。”
守卫在门口的裁决者们让开通道,曹洪带着曹若琳一前一后走进院子,见到坐在中间的陈天泽,曹洪率先躬身抱拳道:“草民曹洪,见过裁决者大人。”
陈天泽挑了挑眉头,轻笑道:“曹堂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昨日说的是让你的顶头上司一起前来?怎么,那姓方不愿出面?还是我昨日传达的话有些人没有及时传达?”
说着,陈天泽眼神扫过了那个脸色苍白的曹若琳,那曹若琳急忙摇头,几乎就要跪下了。
曹洪身体再度弯了下来,一边沉声道:“方堂主身体有些不适,还希望裁决者大人能够体谅一番。”
陈天泽嗤笑一声,轻轻起身,冷笑道:“曹堂主,你未免也太小瞧裁决者了。姓方的狂妄,大放阙词的事情真以为我不知道?还有昨晚大半夜的郡守大人在方堂主家过夜的事情真就那般隐秘?”
曹洪脸色一冷,轻轻抬起头来,道:“大人,裁决者素来不插手官府和帮派之间的事情,这又是为何?”
“为何?”陈天泽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伸手指着地面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冷声道:“裁决者素来不插手官府内部的事情,可如今有人已经将爪子伸向了裁决者,还有你曹堂主,你女儿公然在裁决者分部内大摆酒宴,请来了各个店子里的头牌作陪,曹堂主何曾将裁决者放在眼中?”
曹洪脸色尴尬,这种事情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为何偏偏这次就被遇上了,而且还一下出现了近二十名中品裁决者。先前那明摆着是在清理门户,既然门户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如何?
“曹堂主,要变天了。”陈天泽指了指乌云密布的天空冷笑道:“回去吧,接下来该如何自处,曹堂主自己琢磨。”
曹洪脸色瞬间苍白。
只见那个身披黑袍的裁决者晃动了一下脖子,单手一挥,一柄长剑隔空而来,径直飞入手中。
“又是杀人好时节啊!”
曹洪心中咯噔一下,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
——
旅店中,一晚上都没睡觉的洪荒妍终于有了些困意,在陈天泽换了衣服离开之后便独自回到房间躺下,沉沉睡去。
楼下,已经早早起床的桑榆和柳眉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一桌子美食,大快朵颐起来,老瞿则是坐在身边,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餐,依旧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至于那严剑三,昨晚就不告而别,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十几名壮汉涌入了旅店之中。
老瞿神情微变,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吃食,转过头看着门口方向。
捧着包子的桑榆瞬间脸色一惊,随即看了一眼神色惊讶却不惊恐的柳眉,然后看了一眼那个坐在那里的老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拉了拉柳眉的衣袖,轻声道:“柳眉姐姐,不要怕哦。”
柳眉摇摇头,轻笑道:“怎么会呢?”
说罢,两人将视线放在了门口的方向,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一袭裘衣,奢华无比,加上长相不俗,极为眨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在山林之中遇到的方淳意,只不过此刻跟着方淳意一同前来的人数更为多,而且还多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魁梧大汉,面目狰狞。
“吃早饭呢?正好,本公子也没吃,老板,上副碗筷。”方淳意瞥了一眼旅店之后,大大咧咧的走向了桑榆柳眉等人落座的一桌,一脸嬉笑道。
旅店的老板显然对于这位公子哥不陌生,立刻下出一身冷汗来,再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各个配备武器,还有一些制式砍刀,为首的那瞎了一只眼的壮汉更是凶神恶煞。
听到方淳意的召唤之后,旅店的老板急忙从后厨取出一副碗筷,作势就要送上前去。
方淳意看着这一桌三人,略微有些吃惊。其实在那一晚被那洪荒妍收拾了之后,方淳意心中就一直憋着一股怨气,单打独斗打不过,那就多叫些高手来看你怎么着。
回到上郡之后,方淳意便放出话来说只要发现了这一行人就要及时给自己通报,果不其然,就在昨日傍晚的时候,这些人便到了上郡。上郡是什么地方?是姓方的人的地盘!真是老天有眼啊!
所以方淳意特意起了个大清早,然后撒泼打滚的从父亲手里要来了如今三品堂战力最为彪悍的一批手下,尤其是那独眼龙,更是达到了玄指境,加上这么多亡命之徒,方淳意势在必得。
只是不知道为何,到了旅店就看到三人,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方淳意可不想白白跑一趟,毕竟那里不是还坐着一个相貌不俗的姑娘吗?
一念至此,方淳意越发得意了,压根就没在意那个缓缓起身的糟老头子。
老瞿站起身子来,挡在了方淳意的前头,默不作声。
“滚一边去,你个糟老头子不想活了是不是?”方淳意被冷不丁的拦住了去路,瞬间大怒道。
老瞿没有动,只是眯着眼睛。
方淳意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个老不死的不想活了,那我就送你去死好了!”
说罢,方淳意随手拔出手中的长剑,作势就要砍下,只不过就在自己挥剑的那一瞬间,方淳意便后悔了,心中惊骇万分。
因为自己挥下的剑根本就不能前行丝毫了,就那么停滞在了空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硬生生的挡住了去路一般。
站在不远处的那独眼龙突然大喝一声道:“公子小心!”
砰!
不等那独眼龙施以援手,一声轻响传来,方淳意竟然直接双膝跪倒在地。
“这么着急寻死?”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众人骇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割肉
随着一声冷喝传来,方淳意竟然直接趴倒在地,直不起身子来。这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一般,仿佛被什么厚重的东西突然给压在后背上,直接将自己压趴下了,脸颊紧紧的贴着地面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丝毫。
那名独眼龙见状之后,怒喝一声,伸手拔出自己的佩刀,猛然一跃,在空中狠狠一斩。只听砰的一声,那猛然挥下的大刀竟然直接倒飞出去,独眼龙握刀的手上都被震出鲜血来。
恐怖的罡气!
独眼龙转头看向门口处,瞬间大惊。
只见刚刚门口还站着的自家兄弟瞬间被一大伙人数相当的黑衣人给围住了,而且这些黑衣人竟然都戴着面甲,清一色的白色手套!
中品裁决者?
独眼龙心中大骇,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中品裁决者,甚至还和很多裁决者打过交道,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中品裁决者扎堆出现。
然后独眼龙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据说副堂主的女儿,也就是方公子一直爱慕的曹若琳昨晚在裁决者分部里头大摆筵席,还请了十几名花魁前去助兴,之后竟是被驱赶然后五六十名曹家的嫡系手下都被官府以擅自违背宵禁为名头给抓了起来。
本以为这是方堂主刻意下的套,毕竟能在上郡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方堂主之外,还真没有几人。只不过,现在独眼龙似乎明白过来了,这压根就不是方堂主安排的,而是这些裁决者搞得。怪不得今早方堂主临出门之前说了句见机行事,难道也是在怕遇上这些裁决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一个黑衣人缓缓出现在了旅店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从人群之中走出,然后轻轻停在了方淳意的面前。
站在一侧的独眼龙动都不敢动了,别人不知道,可是自己清楚的很,刚刚那一道自己都无法砍断的罡气正是从这人身上发出的,这便意味着,此人的修为比自己高上不止一点半点。
站着的老瞿对着突然到来的黑衣人轻轻躬身示意,陈天泽摆摆手,道:“先退下吧。”
桑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至于那柳眉则是神采奕奕。
很明显,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人是陈天泽,只是从未见过陈天泽穿这身衣服,难免惊讶和好奇。而这身黑色长袍更是将陈天泽修长的身躯彰显的无比匀称,配上那副白色的面甲,还蛮好看的!
听到这话之后,老瞿便挥手示意了一下,带着桑榆和柳眉率先上楼。
站在不远处的老板端着一副碗筷,彻底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就在此时,陈天泽摆摆手,示意他将碗筷送上来。
那老板何曾见过这般阵势,胆子都吓破了,战战兢兢的将那一副原本给趴在地上的方淳意准备的碗筷递给陈天泽。
陈天泽接过碗筷之后,轻轻抬手,那老板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求饶。
陈天泽一脸无奈,伸手揭起面甲,轻轻放在桌子上。
包括霍弋在内的所有人都悚然一惊,揭去面甲?这陈天泽这么胆大?
中品以上的裁决者,素来都被要求覆面,一方面为了行事方便,一方面则是为了隐匿身份,可陈天泽这般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揭去面甲的行进,当真是无所畏惧?
而站在远处的独眼龙则是大惊失色,在自己眼中,既然看到了这位裁决者的面庞,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位裁决者不打算让这些人活着走出去?
“方淳意,趴在地上舒服吗?”没了面甲的陈天泽对着趴在地上的方淳意冷笑道。
要知道,自己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对方家下手的,可是就在自己和那曹洪谈完了之后,霍弋便派人传来消息,说那方家的公子哥浩浩荡荡的带着十几号高手到了一间旅店里,貌似是去找什么人的麻烦、
陈天泽自然就猜到了这个方淳意肯定是打算来找自己这一伙人的麻烦,毕竟三品堂在上郡可谓是一家独大,只手遮天,若是想要探知谁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而陈天泽一行人在进入上郡的时候也发现到了有人尾随,只不过不愿计较罢了。
趴在地上的方淳意突然觉得压在自己身后的那股莫名压力不见了踪迹,心中一喜,便急忙爬起来。只不过他刚刚爬起身子来,便扑通一下再度跪下。
因为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他看到了白手套。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看到了他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庞,看到了桌子上的白面甲,看到了他还未摘下来的黑手套!
方淳意武道修为平平,可是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尤其是在狄龙门中,无论是见识还是眼光,都远比寻常人家出来的子嗣要优秀,所以在看到了黑衣人裁决者的时候先是大惊,等看到了那双意味着四品裁决者的黑色手套以及那张熟悉的脸庞的时候,方淳意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人竟然是之前为了一个游侠和自己大打出手的年轻人,竟然是那一晚当着自己的面大放阙词的家伙,他怎么会是四品裁决者?
“既然这么喜欢跪着,那你就接着跪着吧。”陈天泽看着彻底吓傻了的方淳意,撇撇嘴,竟是直接端起碗筷,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餐。
霍弋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看这个淡定之极的家伙,不禁有些哑然。这姓陈的就这般当一名四品裁决者?
“除了方淳意,其他人都出去。”陈天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转头对着独眼龙道:“回去找你主子报信,告诉他,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晚了,就只能收尸了。”
等众人全部离开之后,陈天泽才抛给了霍弋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笑道:“吃点早餐,待会有力气杀人。”
霍弋愣了一下,见旅店只剩下了一个下的瘫软在地上的方淳意,便轻轻摘下面甲,坐在一边,轻声道:“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
陈天泽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方淳意,霍弋瞬间了然,一记手刀直接将这人击晕过去。
陈天泽轻笑道:“要是我,刚才那一记手刀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霍弋一脸错愕,疑惑道:“真要和狄龙门撕破脸皮了?”
陈天泽从怀中掏出那一叠由霍弋带来的厚重资料,递给霍弋,道:“有个行医的说过一句话,受了伤的地方会愈合,可是腐烂了的地方却只能割除才会长出新肉来。不见血怎么行?”
霍弋低头看了一眼那叠厚重的资料,越往后竟然是越加心惊不已。
“吃完之后出去告诉弟兄们,待会有人上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等那姓方的老头子亲自前来之后再来通报,否则一律杀无赦!顺便给那校尉狄守杰打声招呼,到底愿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就看他自己了。”
陈天泽起身,缓缓上楼。
霍弋看了一眼手中的材料,以及另一只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吃完手中的包子后,霍弋豁然起身,走向门口。
片刻过后,第一拨来自于狄龙门的帮众前来要人,被尽数斩杀于旅店门口的大街上。
紧接着,第二拨几十人前来,依旧被尽数砍杀。
随后数百名狄龙门帮众浩浩荡荡前来,却迎上了没有任何调令却突然杀来的守城甲士,双方瞬间爆发混战,血流成河。接连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厮杀才结束,而后那大部分挂彩的甲士在狄守杰的带领之下到了旅店外,竟是一副帮着裁决者的表现。
一个时辰后,方淳意的尸体被挂在了城门之上,整个上郡哗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则死之
方淳意被陈天泽的一记手刀直接击碎了脊柱,然后整个人便被挂到了上郡的城头之上,如此一来,就意味着裁决者彻底和狄龙门撕破脸皮,或者说彻底和狄龙门下的三品堂撕破脸皮。
狄龙门势力庞大,帮众人数更是多达上万人。而上郡虽小,可作为狄龙门的发源地,更是狄龙门的大本营,帮众数量自然不在话下,更有无数隐匿在此的狄龙门高手,若是爆发大规模冲突,势必对裁决者不利。
只是,本部鬼本部,三品堂归三品堂,自始至终,狄龙门本部的人都未出现,只是出现了不少狄龙门下三品堂的成员,血腥厮杀不断开始升级。
三品堂只是狄龙门众多堂口之中的一个,势力和人手在狄龙门众多堂口之中属于居中的位置,不高不低。只不过因为处在上郡,临近大本营所在,所以在众多堂口之中,地位一直不低,口碑也一直不错,毕竟近水楼条先得月,远一些的堂口的堂主见到了三品堂麾下的帮众,大都会礼让三分。
每个堂口设有一名堂主和一名副堂主,再往下便是三至五人的执事,执掌人数几十到几百不等,可谓层层叠叠,等级分明。
而三品堂的在册人数则有三百人,在上郡算的上的第一大门派,设有执事总计四人,死掉了的方淳意算作一人,还有那个被脑子不笨的曹若琳也是一名,还有一名陈天泽也见过,是之前修为达到了脱胎境和陈天泽有过交手的王其祎,至于另一人,在裁决者内部的资料上竟然没有登记,不知姓名不知长相,手下更是空无一人,却偏偏在执事的位置上待了数年。
旅店门口,身披甲胄的狄守杰大口喘息着,瞪着眼睛看着遍布满街的尸体,眼神冰冷,战意高昂。
大街上,尸首已经密密麻麻的铺了近乎整整一层,多数为狄龙门帮众的,少数为自己这边甲士的,比起单打独斗,狄守杰自认为手下的人手可能比不过这些江湖油子,可是论起战阵厮杀,他狄守杰还真没怂过谁怕过谁。
一百甲士对上一百狄龙门的帮众,半个时辰的厮杀,数百条人命搭在了这条街上,最后还是狄龙门的那帮人实在受不了了才落荒而逃,狄守杰也没有下令追击,只是让甲士们抓紧时间休整。
狄守杰作为上郡的一名小小的校尉,说起来是个校尉,可是事实上充其量只是个百夫长,手底下才勉强有一百名甲士,这些年更是被郡守大人以及那些将官们打压的不行,装备多年没换过,军粮更是发霉发臭的,军饷每次都要拖上好几个月。
每次有了死人的事情,狄守杰都会被派到最前头,每次有军功克可以捞的时候,却偏偏没有狄守杰以及麾下将士什么事情了。
这些年,狄守杰一直憋着忍着,他不是没想过离开,相信只要他离开,隔壁的郡县都会许以高官厚禄,最不济也比现在强,可是狄守杰却一直割舍不下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他不走还好,走了,这些人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所以狄守杰一直在等,等上郡能有一天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被他等到了。
昨晚在裁决者分部里头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的裁决者,还见到了在上郡鼎鼎大名的曹若琳跪在地上,狄守杰就知道机会终于要来了。等有人将消息传递到军营的时候,狄守杰二话不说便召集所有甲士前来,没想到还真碰上了狄龙门那些不知死活的帮众。
这件事情说好听点,那叫裁决者和狄龙门之间的纠纷,本来和官府牵扯不上关系,毕竟裁决者名头大,可却一直是非官方组织。可有了狄守杰的加入,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场厮杀,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裁决者足够强大,那么狄龙门三品堂只会落得个哗然闹事,若是狄龙门后台硬,势力大,那么这场厮杀就完全变了性质,到时候他狄守杰将带着这一百兄弟下地狱!
狄守杰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一场搭上了性命的赌博,赌输了满门抄斩,赌赢了,富贵滔天!
只是这么多年的忍辱偷生,换来了一次赌博的机会,狄守杰不愿意再等了,他知道,一旦错过了,就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站在门口的狄守杰挥了挥沾满血水的大刀,将血迹甩到地面上,回头看了一眼旅店大门,神色坚毅。
二十余名裁决者悉数聚集在门口,大部分的裁决者那洁白的手套已经被血水染成了红色,浓重的血腥味遍布空中。
街道上平静无比,一个身材不显高大的瘦弱男子缓缓出现在街道上,手中拎着一柄长剑,踱步而来。
站在最前方的狄守杰神色一紧,下意识的攥了攥手中的大刀。因为走来的人是三品堂的堂主,方立!
方立修为不俗,这一点上郡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狄守杰也曾在一次集会上远远见过这位堂主的尊容,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哪能入得了方立的法眼。
只不过这一次,却偏偏迎面碰上了。
旅店内依旧没有动静,狄守杰犹豫了一袭,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挥起大刀,怒喝一声,便扑了上去,身后的几十名甲士二话不说便提刀而上!
只见那方立单手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罡气从剑尖划出,直奔狄守杰的面门而来,狄守杰下意识的挥刀格挡。
铛!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狄守杰手中的大刀直接断裂,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墙面上,倒地之后哇的吐出一口血水来,想要试图着站起身来,却挣扎了半晌,始终无法起身。
霸道!
所有的甲士们心中都是一凛,只是如同他们的长官一样,谁也没有退缩,大喝着挥刀而上。
血光飞溅!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六七名精装的甲士直接被砍杀倒地,溅起一阵血水来。
霍弋站在旅店的门口,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不单单是霍弋,其余的二十余名白手套都是神色动容。
悍不畏死,大抵就是指这些为帝国献身却始终籍籍无名的甲士了吧?
杀喊声依旧没有歇止,就在此时,一个 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旅店门口,一手拎着过河卒的陈天泽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在甲士之中大杀特杀的方立,扯了扯嘴角,下一刻便扑身而上。
被甲士围住的方立神色猛然一惊,急忙后撤一步,挥出长剑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砰!
一道罡气如同流矢一般直接撞来,只听到沉闷的响动之后,方立后撤出去数十米的距离,才止住身子,而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名黑袍覆面的裁决者,手中那双黑色的手套显得格外渗人。
“你们可以退下了。”陈天泽轻轻说了一句,那些悍不畏死的甲士都是一愣,这才缓缓退下,还没忘了将脸色苍白直不起身子来的狄守杰抬走。
“你的耐心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啊。”陈天泽直视着眼前这位人已中年的方立,冷笑道。
“这位裁决者大人的胆子比方某想象的要大很多啊。”方立扯了扯嘴角,手中的长剑颤鸣起来,下一刻便扑向陈天泽,怒喝道:“受死吧!”
陈天泽冷笑道:“你这道行差远了,怎么样?没找到帮手?”
砰!
两柄剑撞击到了一起,方立双手握剑,狠狠前冲,却始终没能前进丝毫。
陈天泽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化拳为掌直接狠狠砸向方立的面门。方立心中一惊,急忙收回长剑后撤一步,恰好躲过了陈天泽凌冽的一击。
“既来之,则死之!”陈天泽大喝一声,反手握剑,一道罡气从体内奔涌而出。
轰!
如同一颗紫雷炸裂的声音响起,扬起阵阵灰尘,弥漫天地。
战斗之中的陈天泽猛然晃动身形,脚尖点地后退两步,脚下竟然出现一个大坑。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之上,一脸阴沉。
至于那方立,则是站在远处,一脸惊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阴险
一道天雷突然加入,打断了陈天泽一举斩杀方立的举动。
原本单手握剑的陈天泽瞬间改换为双手握剑,冷眼看着天空之上,杀意盎然。
风雷境?
原来狄龙门还真有这种人物的存在,难不成是本部的不出世高手?传闻狄龙门总部里有几个年纪大了的老头,修为都不俗,而且在帝国境内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看来这一位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人了!
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头缓缓出现在空中,下一刻便落在了陈天泽和方立的中间,冷眼看着陈天泽。
“裁决者,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头看了一眼陈天泽,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方立,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丢不丢人!”
“请老祖宗为我做主,这裁决者无辜杀害我儿子,老祖宗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方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喝道。
“行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老头摆摆手,显然有些不耐烦道。
方立急忙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我让他走了吗?还有,你是谁?”陈天泽冷声道。
“裁决者,莫要得寸进尺!”老头转头看着陈天泽,眼神冰冷道。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裁决者后面少了‘大人’两个字!别以为年纪大了,就这般无礼!至于那方立,今天死定了!没得商量!”
老头神情瞬间恼怒,冷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可知老夫是谁?你一个小小的四品裁决者也敢对老夫这般说话?”
“哦?”陈天泽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尚未出鞘的过河卒,扯了扯嘴角,一脸阴沉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反正你不是裁决者,既然不是裁决者,就别和我扯什么关系,想扯关系去帝都找拓跋仪去,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老头愣了一下,大笑几声,道:“好好好,既然竖子不知死活,老夫就送你下地狱!”
“你们几个,去杀了方立!”陈天泽转头对着霍弋冷喝一声,然后挥动带鞘长剑直接扑向那老头子。
吼!
巨响传来,天空之中竟然莫名出现了一只体型无比庞大的巨兽直接扑向陈天泽对面的那老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天泽拔出了过河卒。
长剑出鞘,剑气迸发四射,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如同有形的箭矢激射向那老头。于此同时,天空之中突然降临的巨兽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下,直奔街道中,一双锋利无比的爪子顿时萦绕出了一道道精细的微光,环绕在锋芒之中。
老人脸色剧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后撤,于此同时数到精光从手指中涌出,分别飞向陈天泽的长剑以及那头顶的巨兽。
轰!
两道精光砰然相撞,整个街道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街道两侧的建筑被瞬间轰碎,径直形成了一道直径达到四五丈距离的巨大坑洞。
在天空之中的猪头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冲击,巨大的爪子似乎抓到了什么坚硬之物一般,直接被撞离当场,腾空而起,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声。
裁决者一行人急忙后撤,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震撼。修为一说,最直接的表现往往是能够造成的伤害来挂钩的,如此之大面积的破坏,如此之震撼的修为喷薄而出,竟是连建筑都一并粉碎,在任何一位修武之人看来,都足以震撼了,何况是那突然而至的精光,简直就是那天雷一般,震慑人心。
站在远处的方立目瞪口呆,昨晚自己得到消息,说裁决者分部之中出现了不少中品裁决者,着实让自己吃了一惊。但是却并未真正的加以重视,狄龙门之所以强大,归根结底还是有帝国官方的支持以及几位坐镇于总部的不出世老祖宗。其实各地狄龙门堂口都或多或少和裁决者有过纠纷,只是最后都息事宁人,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所以在方立的印象里,再多的裁决者出现,都不会彻底和狄龙门撕破脸皮,他这个堂主依旧可以稳坐钓鱼台。一直到今早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被人在旅店里揍了之后,得到消息的方立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心里依旧认为裁决者不会撕破脸皮、
所以,方立便派出手下前去试探一番,在第一波十余人被斩杀之后,方立彻底恼怒,顺势派出了一百余人前去施压,而自己则是匆匆忙忙前往总部找老祖宗帮忙,只是连老祖宗的面都没能见到。
只是谁能想到,这个裁决者真的彻底翻脸了?杀了几十名帮众不说,更是直接将自己的儿子斩杀后尸体悬于城头之上,这是赤果果的宣战!
方立脾气本就不好,便被彻底激怒了。顾不得那么多,便拎着长剑前来,要知道方立这些年能稳坐堂主的位置,靠的不单单是老祖宗的庇护,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修为不俗,好歹也是玄指境修为,他就不信了对上几个裁决者能落了下风?即便是力所不逮,方立也决心拉几个裁决者垫背!
还有那狄守杰,不知怎地就和裁决者扯上了关系,竟然没有郡守大人的调令便擅自截杀自己的手下,明摆着要找死!
可等到见到了那名裁决者的时候,方立彻底傻眼!黑手套?四品裁决者?那可是在一州之内横着走的主,怎么就让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惹上了?
只不过畏惧归畏惧,杀子之仇岂能不报?
看着天空之上突然降临的巨兽,然后那名裁决者竟然和老祖宗搏斗竟然没有丝毫落入下风,方立彻底傻眼了。
前些日子,并州州城传出来的消息说,一个带着巨兽的中品裁决者一举斩杀恶魔部落三号当家冷毅,之后更是行至柳城郡乌鸦岭,一举将乌鸦岭荡平!
并州州城向南便是柳城郡,柳城郡向南便是上郡!难道真是那个家伙?
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霍弋带着二十余名中品裁决者已经扑身而来,二十余人极有默契的将他围在了中间,竟是形成了一道阵法,明摆着要将自己斩杀于此地!
一念至此,方立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脸色无比阴沉的怒喝一声,单手握剑,直接迎了上去!
老子斗不过那黑手套,还斗不过你们这群白手套?临死前老子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砰砰砰!
激烈的打斗声传来,二十余名裁决者围困住一个方立,瞬间激斗起来,方立单手舞剑,一道道罡气怦然勃发,在人群之中激荡起来,不多时便有裁决者见血倒地,可其余人依旧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情形,直扑而上!
另一边,激荡过后,陈天泽原本的单手握剑变成了双手持剑,一个闪身便欺身而上,直接扑向了近在咫尺的老头,手中的过河卒当头劈下,一道精光萦绕剑身。
老头冷哼一声,单手如同坚硬的爪子,竟是直接握住了挥下的过河卒,让过河卒停在了空中。随即老人腾出一只手直接砸向陈天泽近在咫尺的胸膛。
陈天泽眼神一冷,脚步瞬间后撤,躲过那一拳之后,便狠狠一击高鞭腿直接砸向老头。
砰!
老头双头叠加,挡在头顶,硬生生的扛下了陈天泽的一击迅猛的高鞭腿,站在地上的双脚直接陷入地面半寸有余!
“还你一击!”扛下了陈天泽一击的老头怒喝一声,狠狠抬起手臂,竟是双拳砸向了陈天泽的退步,陈天泽的整个身体直接倒飞起来。
陈天泽丝毫不惧,身形倒飞的一瞬间,手中过河卒递出,刺向老头的胸口中。
老头猛然一惊,猛然收回一只手挡在胸口的位置!
噗!
轻微的响动传来,过河卒竟然刺穿了那老头的手掌,在那老头的胸口处刺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竖子阴险!”老头一脸骇然,急忙后撤一步!
只见那刺穿的胸口位置竟然如同喷涌而出的喷泉,一道道白光止不住的向外溢出,竟是那老头体内雄厚的气机被瞬间搅烂,如同倾泻而出的洪流一般从体内涌出!
陈天泽落地,大腿微瘸,冷眼看着那老头,扯了扯嘴角道:“阴险?比得过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头悬满城
陈天泽自从强行引入天雷之后,便一直在跌境,之前和洪荒蛮两次的激斗更是让他跌境跌的厉害,从世间修武之人所敬仰羡慕的地仙境跌入伪境之后,随后更是跌境跌到了天一境,而每次与人对敌之时,须调动全身气机,境界下跌的速度便随着气机运转的速度而加剧。
虽说此刻仍旧停留在天一境,对上那风雷境的老头,陈天泽依旧占不得丝毫上风。一来自己跌境跌的厉害,其次毕竟自身修为是窃取而来,没有那些一步一个脚印修入风雷境的人底蕴扎实。而且入境时间长短以及各种历练都是取决于搏杀之时的强弱程度,陈天泽在这些方面,依旧比不上那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头。
而刚刚陈天泽那一记高鞭腿便是虚晃一招,却不料被那老头抓住机会,一举击溃了陈天泽腿部的气机,而陈天泽自然也没闲着,调集全身气机于过河卒之上,刺穿了老头那强厚无比的护体罡气,更是借用了那一日窃取紫雷的行径,直接抽出了老头体内那浑厚纯真的气机引入自身!
难怪老头会怒不可遏,自身修为就被这般无赖所强行窃取,这行径和那些以人为炉鼎的魔教行径何异?
两人落定之后,陈天泽压根就没给那老头休整的时间,一直在天空之中盘旋伺机而动的饕餮瞬间飞下,一道纯正如同天火一般的罡气从猪头的口中吐出,直接狠狠砸向那刚刚站定身体的老头。
老头怒喝一声,双手抬起,化作拳头,直接迎向了那来自于饕餮的猛烈一击。
轰!
地面再度崩塌。
那站立于原地的老头双膝跪地,下半身竟然直接被这狠狠的一击砸入地面。
“姓陈的!老夫与你势不两立!”老头嘴角溢出些许血迹,怒不可遏的吼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挥手制止了饕餮的下一波攻击,冷笑道:“你知道我?”
“姓陈的,老夫不单单知道你,还知道你那陈家。”老头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不可一世的家族,当死之时不去死,活着只会是累赘!”
陈天泽眉头一挑,随即恍然,扯了扯嘴角道:“知道了,你是当年的红手套之一!”
十年前,并州陈家一战,数十名超一流的红手套涌入陈家,大开杀戒。
那一战之后,其中近一半红手套裁决者因为种种恶疾不久便离世,陈天泽知道,那是那一场激烈的搏杀之后留下了不可挽救的后遗症,才会谢世。至于剩余的一半红手套则陆续退隐,之前乌鸦岭的那李老太皮便是其中一位,没想到如今这如日中天的狄龙门之中还有一位!
真是冤家路窄啊,偏偏让陈天泽接二连三的碰上了。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既然是当年的裁决者,又被那方立称之为老祖宗,哦,我知道了,你姓方,方米一?当年的三品裁决者?”
老头哈哈大笑,冷声道:“既然如此清楚,怎地?是那老黄头泄的密?早就知道他靠不住了!姓陈的,你敢杀我?老夫虽说退隐了,可却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四品裁决者所能撼动的!若是老夫今日身死,你就别想在裁决者内部待下去了,还有,老夫背后的狄龙门势必不会放过你。”
“真的吗?”陈天泽扯了扯嘴角,眼神阴狠。
“哈哈,姓陈的,你娘亲就是死在我手中的,怎么样?敢来报仇吗?”方米一见到陈天泽不动声色,似乎笃定陈天泽没这个胆魄来杀自己,便大声笑道。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伸手扯下了覆在脸庞之上的白色面甲,露出了那张无比阴狠的脸颊。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攥着长剑,冷眼注视着这个以说话而换取时间调整气机的方米一!
“虽说你是玄天体魄,又强行引入紫雷,才勉强进入地仙境杀了那冷毅,可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姓陈的小娃娃,这世道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的!”
“李老太皮死了又如何,当年一个小小的四品裁决者,本就无关紧要,才会被发配至乌鸦岭,可老夫不一样!如今的裁决者高层见了老夫还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前辈!你算个球,敢在这里和老夫叫板?”
噗!
响动传来。
只见陈天泽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那跪倒在大坑之中的方米一身边,一只手扯住了那老头的满头银发,一柄过河卒已经插入了老头的腹部!
“世道变了。”陈天泽满脸狰狞的看着一脸惊愕的方米一,冷笑道:“知不知道并州有近乎一半的裁决者死的死驱逐的被驱逐?”
噗!
陈天泽快速拔剑,然后再度捅入方米一的腹部,冷笑道:“知不知道为何小小的上郡一次会出现这么多的中品裁决者?”
噗!
又是一剑!陈天泽接连捅了三剑,都是捅入了方米一的身体里,将方米一几处重要的经脉绞碎,方米一原本蓄积了半晌的气机瞬间溃散四溢,整个身体也不受控制般的动弹不得。
“裁决者要变天了,你这些依仗着当年功绩的老头子没用了!”陈天泽一脸狰狞,冷笑道:“还有,你当年的那些所谓功绩真的就只是功绩吗?陈家满门四绝,信不信我今日教你方家子嗣的头颅悬满上郡城头?”
“姓陈的,你真要这般不知死活吗?”方米一涌出一口鲜血来,冷声喝道。
另一边,已经满身血迹的方立看到这一幕之后,大惊失色,顾不得身边的裁决者,喝道:“老祖宗!”
说罢,方立便瞬间撤离战圈,直奔陈天泽而去。
只是刚刚跨越了两步,便有一道罡气破空而来,直接将方立砸向地面!
老瞿的身形缓缓出现在倒地的方立面前,冷眼看着挣扎着起身的方立。
砰!
老瞿那瘦小佝偻的身躯竟然在空中晃了一下,然后一脚狠狠踩下,直接将方立踩入地面之中,一滩血迹四溅而出。
“害我陈家者,必死无疑!”
老瞿眯着眼睛看着在地面上气息微弱的方立,神情无比平静道。
右手被方立的一剑割出一道血槽的霍弋带着十几名裁决者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方立本就是玄指修为,可六品裁决者们少有高手,合力围击之下才能勉强和这方立斗个平手,而且裁决者们接二连三的被这方立所斩杀,霍弋若不是躲避的快,估计整个手臂都要被报废了,可眼前的这老头一出手就将方立踩倒在地,竟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老头霍弋也曾见过,貌似是陈天泽的一名仆人,再联想到了那个跟随陈天泽的洪荒妍,霍弋心中满是震撼!这陈天泽身边到底有多少高手?
砰!
下一刻,老瞿一脚踩出,直接断了方立的生机。
另一边,陈天泽单手握剑,一只手扯着那方米一的满头银发,再度捅入几剑,皆是刺入了他的经脉窍穴之处,将老头积攒的修为气机全部击溃。
七窍流血的方米一终于按耐不住了,冷声道:“姓陈的,你真打算和狄龙门过不去?”
陈天泽又是一剑捅入,一边冷笑道:“不是和狄龙门过不去,而是和你方家过不去!不要总扯上狄龙门,真以为你在狄龙门之内只手遮天了?信不信你一死,留下的一摊子家底很快就被人侵蚀干净?”
“姓陈的,你不得好死!”方米一双眼通红,怒道、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高手就是高手,捅了这么多剑依旧还能说话。至于我怎么死,用不到你操心,反正你今天必须要死!”
说罢,陈天泽再度一剑刺下,却不是刺向方米一的身体上,而是直接斩断了方米一的头颅。
血水飞溅!
“接下来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了。”陈天泽拎着那可头颅,转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霍弋一行人,然后冲着老瞿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
许久,上郡方家宅邸传来阵阵嘶吼声以及杀喊声,上郡狄龙门三品堂近一半的嫡系被悉数斩杀,连同方家青壮几十号人在内,总计一百余头颅被挂满了上郡城墙之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保重
陈天泽在上郡之内大开杀戒的同时,又有一批黑袍裁决者悄然入城,直奔上郡城北。
上郡城北素来是上郡最为富饶之地所在,因为上郡几乎大部分的富贵人家居住于此,包括那令世人都敬仰敬畏的狄龙门总部也坐落于此。
数十名黑袍裁决者在进入上郡之后,便直奔狄龙门总部而去,为首的一人身披黑袍覆面甲,更是佩戴这一副黑色的手套,让守在门房之处的管家着实吓了一跳。
在通报之后这一批裁决者便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狄龙门分部之内,接下来的便是一番不为外人所知的密谈。半日之后,这批裁决者走出狄龙门的总部大门,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直奔居住在隔壁不远的郡守府上。
依旧是一番密谈,结果却是换来了这位在上郡只手遮天的郡守辞官归隐,家族势力也彻底淡出了上郡之中。
旅店之中,脸色苍白的陈天泽坐在房间里,闭着眼睛靠在房间里的床铺之上,洪荒妍趴在床头,一双眸子满是担忧的看着这个已经一动不动坐了近三个时辰的陈天泽。
老瞿面无表情的坐在不远处,同样是看着陈天泽,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老瞿,他又跌境了?”沉默了许久,洪荒妍轻轻起身,坐在了老瞿的身边,轻声问道。
老瞿点点头,默不作声。
先前在旅店门口的激斗早就吵醒了补觉的洪荒妍,只是老瞿说了,那是裁决者内部的事情,毕竟洪荒妍有着一个猎天门的独特身份,肯定不好插手。
至于最后老瞿突然出手,只是因为得知姓方的一家与陈家有关联的时候,就认定这不单单是裁决者内部的事情了,而是陈家的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踩断了方立的生机。
“不知道他能不能停在天一境。”洪荒妍一脸担忧,转头看了一眼闭眼调息的陈天泽,轻声嘀咕道。
老瞿摇了摇头,轻声道:“未必、”
“你是说他连天一境都留不住了?”洪荒妍担忧道。
“少爷在与那方米一激斗之时,用了当日窃取天雷之力的手法窃取了方米一的修为,虽说跌境可是天一境还是稳坐的,至于能不能重新回到地仙境,不好说。”老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真有这般窃取……不对,是吸取他人修为的法子?”洪荒妍一脸惊讶道。
老瞿点点头,道:“以前只是听闻过,有魔教人士专门窃取他人修为气机,以填充自身空缺,修补增强修为。只是尚未见过,少爷这般行径,多半是和少爷罕见的玄天体魄有关联。”
“那姓方的老头怎么着也有风雷境了,那天泽的修为是不是就会更上一层楼?”洪荒妍愣了一下,惊喜道。
老瞿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据说窃取修为一说大都是逆天的行径,别人的修为引导到自己身上,能得到几成那要看机缘巧合了,至多不会超过六成,而被窃取修为之人的修为则会尽失,成为凡夫俗子。所以这种法子素来为正道所不齿的。”
洪荒妍撇撇嘴,似乎觉得无所谓。
情人之间大抵如此,相看不厌,好的便是好的,坏的也是好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洪荒妍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门口,果然敲门声响起。
洪荒妍打开房间门,见到一位身披黑袍的年轻裁决者站在门口,躬身抱拳道:“洪荒姑娘,不知陈大人现在是否方便,小人有事情需要禀报。”
“原来是你啊。”洪荒妍瞥了一眼神色恭敬敬畏的霍弋,直接道:“不方便!”
在西河郡的时候,洪荒妍见过这个霍弋,那个时候还是对付几个恶魔部落的低阶杀手,然后险些让陈天泽丧命,虽说那个时候洪荒妍还对陈天泽的好感不多,可是现在既然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洪荒妍自然格外护短,见到这个霍弋也没有啥好脸色。
霍弋一脸尴尬,犹豫了一下,道:“那麻烦洪荒小姐转告一下陈大人,说方便的时候到分部一趟,有要事商议。”
“知道了。”洪荒妍点点头,作势就要关门。
“等一下。”房间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站在门口尴尬无比的霍弋脸色不禁一喜,这是陈天泽的声音!
听闻声响的洪荒妍急忙转身,惊喜道:“你醒啦?”
陈天泽缓缓起身,下地之后眼神看了一眼脸色焦急的老瞿,轻声道:“没事了。”
老瞿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然后陈天泽走到门口,伸手揉了揉洪荒妍的脑袋,笑道:“好啦,已经没事了,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
洪荒妍点点头,欢天喜地。
站在门口的霍弋眼神之中满是敬佩,别人不知道眼前这姑娘是谁,自己可门清,眼前这位可是堂堂猎天门门主的宝贝女儿,天下独此一家,很多人都巴结不来的,看这情形明显被陈天泽吃得死死的。
走出房间之后,陈天泽便跟着霍弋一同下楼。
原本住在旅店里的顾客不少,可是经过了早上那一战之后,整个旅店的人都跑的一干二净,至于那旅店的老板则是一直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不敢露面。
乖乖,今日发生在旅店门口的厮杀可谓是生平仅见啊,数百人惨死,对面的房子更是坍塌了无数,平整的街道都变得狼狈不堪,一个直径约莫有三四丈的大坑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旅店正门的方向,谁能不怕?
走出旅店后,霍弋才小声道:“并州来人了。”
陈天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自己早就猜到了,要说裁决者在郡县里头的分部有腐败的情形,那是最常见不过的了,可要比起腐败程度,恐怕这座上郡在并州城内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狄龙门的存在,别说裁决者分部了,就连上郡官府估摸着也被腐蚀的不轻。
而对付这么个庞然大物,仅凭借陈天泽上来大杀四方肯定是不行的,毕竟狄龙门依旧是神圣帝国最大的帮派,没有之一。帮众更是多达数万人,若是简单的依靠武力肯定不现实的。
抵达裁决者分部的时候,院落里的人手不算很多,少数的白手套之外,还有一名同样佩戴着黑手套的裁决者站在院落之中,和陈天泽一样,都未曾覆面。
那名并未覆面的四品裁决者身材魁梧,一脸掩饰不住的杀伐气息,见到陈天泽的到来,便快步走上前来,拱手抱拳到:“陈兄弟,在下洪志安,黄大人派我前来协助你。”
陈天泽急忙抱拳回敬,笑道:“不敢不敢,黄大人应该是让我协助洪大哥才是。”
洪志安也不罗嗦,直接摆了摆手,道:“走,进屋谈。”
陈天泽点点头。
“陈兄弟受伤了?”走进屋子之后,洪志安亲自给陈天泽倒了一杯茶,轻声疑惑道。
不是洪志安了解过陈天泽的境界修为,而是陈天泽此刻的脸色依旧苍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自然也不算稀奇。
陈天泽点头谢过,然后轻声道:“受了点小伤,不妨事的。”
洪志安点点头,看了一眼霍弋。霍弋急忙退下,临走之时还不忘了轻轻将房门带上。
“既然都没外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洪志安轻轻道:“上郡郡守被革职,狄龙门之中有一半的长老级别的人物都明确表态不会插手这次三品堂的事情,当然这些都是黄大人的安排。”
陈天泽愣了一下,点点头。没想到那个整日看守知味书屋的老头竟然有这般大的能量。
“但是狄龙门依旧有一小半长老还在观望,这就要看接下来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了。”洪志安沉声道:“至于那几名死在裁决者分部里的低品裁决者,虽说罪不可赦,但总要找一个适当的法子去应对,否则裁决者在上郡难以立足。”
陈天泽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陈兄弟,说句实在话,狄龙门不好对付,接下来肯定免不了一些莫须有的厮杀,黄大人既然要将上郡的事情交由你处理,其中的心思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至于怎么个度,陈兄弟你要把握好。”洪志安的神色之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担忧。
陈天泽心中莫名一暖,点头道:“谢谢。”
洪志安没有客气,起身道:“接下来我就一路向北了,既然裁决者要干净,就要从根子上变得干净起来。我会给你留下十人,由你自己调配,不多说啦,兄弟保重!”
陈天泽缓缓起身,点头道:“保重!”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起走
陈天泽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空荡荡的旅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一楼大厅内只有洪荒妍以及桑榆还有柳眉三人在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知道都在聊些什么,见到陈天泽回来之后,三人不约而同的闭嘴不谈,让陈天泽很是讶异。
“你们聊什么呢?”陈天泽疑惑道。
柳眉和桑榆都是偷偷捂嘴一笑,然后打了个招呼说要上街去逛逛,便一溜烟的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了陈天泽和洪荒妍两人,显得空空荡荡的,很是寂静。
陈天泽顺势坐在凳子上,疑惑道:“这里怎么这般冷清,昨天来的时候还挺热闹啊。”
洪荒妍哑然失笑道:“高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哪里还有人敢在这里居住?别说食客了,旅店的老板都不见了踪迹,只能自力更生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的确,早上那一场浩浩荡荡的搏杀,死伤人数多达数百人,更是将门口的街道都给毁的一片狼藉,寻常百姓哪里会有这个胆子继续在这里居住了。
“你们在聊什么?”陈天泽端起洪荒妍递过来的茶水,笑眯眯的问道,直觉告诉自己,这三人刚刚肯定是在议论自己,否则不会是那般表情。
洪荒妍狡黠一笑,神秘兮兮道:“没有聊什么啊,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这倒是让陈天泽惊了一下,疑惑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洪荒妍白了他一眼,嗔怒道:“人家只是在绑住你的胃而已,我可是听别人说了,要绑住一个男人,就是要绑住他的胃,哼哼,你有这么花心,我就只能牺牲自己了。”
陈天泽一口茶水喷出,哈哈大笑起来。
洪荒妍脸色一红,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世间多才人,总能创造出很多脍炙人口又极为有道理的话语,比如最近街头上就很流行一个说法,大抵是说要捆住一个男人的心,需要做两点,第一是把他喂饱,第二是陪他睡觉!
看样子洪荒妍和柳眉桑榆三人刚刚聊得就是这个了,真不知道这些人整天凑在一起精神头怎么这么大。只不过看着洪荒妍妖娆的背影,陈天泽心中就是一阵放浪,既然都喂饱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睡觉了?
——
街道上,桑榆和柳眉两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四处游荡,因为是傍晚时分了,所以街道上行人并不算很多,而且大多数铺子今日也莫名其妙的早早关闭了。
这自然是和陈天泽早上造成的那一拨动荡有着莫大的关联,狄龙门和裁决者直接的剧烈冲突引得整个上郡都人人自危。试想,狄龙门在上郡素来都是横着走的主,遇上了裁决者照样不是认栽了?就连那三品堂堂主方立以及全家人的脑袋依旧悬挂在城墙之上,煞是骇人,寻常百姓自然是躲避不及,唯恐殃及池鱼,街道上的行人自然少了很多。
走了半晌,桑榆和柳眉两人才买了几串糖葫芦,停在了一处凉亭边上,坐下啃着手中的糖葫芦。
“柳眉姐姐,你真的不回家了么?”桑榆啃着糖葫芦,一边转头问道。
虽说两人都是被陈天泽救下,可是两人的身世却是天壤之别。桑榆出自于普通人家,最后惨遭横祸,家人死绝才被拐卖至乌鸦岭。而柳眉的家人都还健在,虽说那个混蛋父亲难保见到柳眉回来之后不会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举动,可那毕竟是柳眉的家。
柳眉摇摇头,盯着手中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轻轻道:“不回去了,从被带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和那个家彻底没了关系,何必再回去呢。”
桑榆吐出一颗山楂籽,一边嘀咕道:“我觉得吧,这人生就像是这串冰糖葫芦,有酸也有甜。觉得甜蜜的时候呢,稍一用力就咬到了酸的地方啦,可是觉得酸的快要倒牙的时候,偏偏又有糖,是不是呀,柳眉姐姐?”
柳眉扑哧一笑,伸手点了点桑榆的额头,笑道:“吃个糖葫芦还能悟出这么多道理来。”
桑榆也不恼,咧嘴笑了笑,突然贼兮兮的问道:“你觉得天泽哥哥怎么样?”
似乎是觉得有些突然,柳眉错愕了一下,才转头看着远处已经被严寒冻住的冰面,轻柔道:“好,很好。”
“我是说男女方面的。”桑榆白了柳眉一眼,调笑道。
柳眉腾地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桑榆没理会柳眉的紧张吱唔,只是晃动着脚丫子,一边嘀嘀咕咕道:“洪荒姐姐很喜欢天泽哥哥呢,据说洪荒姐姐第一次见到天泽哥哥的时候,天泽哥哥还什么都不是,在丛林里被一只猛兽给吓得四处逃窜,后来不知怎地两人就好上了。”
“你说等我长大了,也做天泽哥哥的媳妇好不好?”自言自语了半天的桑榆突然转头问道。
柳眉吓了一跳,一脸错愕道:“你想什么呢?”
桑榆唉声叹息道:“可惜啊,被洪荒姐姐捷足先登了,要不然等上几年,本姑娘也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到时候看谁敢和本姑娘争!”
被雷的无以复加的柳眉一把攥住桑榆肉嘟嘟的脸颊,笑骂道:“你一小丫头片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脑子不正常了吧?”
桑榆挣脱后,一脸不满道:“我最起码敢想呀,柳眉姐姐,你倒是想想啊?敢不敢呀!哼哼,每次见到天泽哥哥都不敢说话,胆小鬼。”
“你不懂得。”柳眉松开手,苦笑道:“你的天泽哥哥需要的正是像那洪荒小姐那般有家世有地位的人,咱们在他身边只是累赘。”
“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明白的。陈公子为何很少和人拉近关系,陈公子明明可以在乌鸦岭做到名利双收,却为何最后偏偏拱手让给了那个叫徐淮南的书生?其实陈公子的如今很害怕的,怕亲近的人突然离开,突然消失。我不知道陈公子在这之前经历过什么,可是看得出,他似乎对任何人都有着一种莫名的冷淡,而这种冷淡无情却偏偏是刻意压制的。”
“无情之人看似绝情,实则至情,说的便是陈公子这类人。”
桑榆长大嘴巴,一脸疑惑。
“你现在还不懂,等你过些年就知道了。咱们啊,不是配不上陈公子,而是陪不了陈公子。只有那家世底蕴强悍的,才能有足够的本事陪在陈公子身边。”
柳眉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喋喋不休的说了半晌,也不管桑榆听懂没听懂。
许久,桑榆才弱弱的嘀咕了一句,道:“我看出来了,柳眉姐姐也喜欢天泽哥哥,哼哼哼。”
柳眉脸色一红,却没有反驳。
然后桑榆就唉声叹气了,坐在那里嘀嘀咕咕了许久,才抬头道:“知不知道严老头干嘛去了?”
严老头?自然是是那高手严剑三,只不过昨晚就不见了踪迹,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陈天泽也没追问。
见柳眉摇头,桑榆这才神秘兮兮道:“严老头说了,他要去给我找个顶呱呱的师父来。”
柳眉微微一愣,疑惑道:“他不是整天嚷嚷着让你给他做徒弟嘛?这段时间我耳朵都快听出来老茧了,可是怎么又去给你找师傅?”
桑榆神色颇为得意,笑道:“是因为我说了,他一老头教我,多不方便啊,而且我还小,不想被他带坏了。”
柳眉一头冷汗。
还有人能将桑榆带坏了?而且这种借口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再者说了,之前桑榆不是答应了人家要练武吗?却又找别人合适吗?
不理会柳眉的错愕,桑榆有嘀嘀咕咕道:“等新师傅来了,我就要离开了,总当一个拖油瓶也不好,对了,柳眉姐姐,到时候咱们一起呗。”
“嗯。”柳眉思索了一下,才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披着羊皮的狼
上郡在经历了一日血腥的风波之后,便迅速归于平静,这倒是让寻常百姓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大人物们之间的争斗千万别伤害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才好。
几多欢喜几多愁,有人轻松有人忧愁。
很多被莫名牵连进来的人都整日惶惶不安,不知道那位所谓的裁决者大人物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那被损了人手不说更是被狠狠打脸了的狄龙门到底作何回应。
只不过,出乎意料,三品堂其余的人乃至狄龙门总部都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报复的举措,甚至连抗议都未曾有过,只是默默将悬挂于城墙之上的尸首尽数收回掩埋。
自从那一日之后,陈天泽便一直呆在旅店里,那逃跑了的旅店老板终于按耐不住,又回来了,只不过见到了陈天泽一行人的时候,就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般,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生怕这位高高在上的裁决者大人抬手就将自己灰飞烟灭了。
好在这位裁决者大人格外好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任何不满的情绪,老板也就放心了不少,安稳的守在店里。
这一日,陈天泽一行人照例在楼下吃过早饭之后,桑榆便拉着柳眉出去逛街了,洪荒妍也耐不住诱惑,跟着一同前去。女子大都如此,喜欢逛街自古便是女子的天性!
陈天泽和老板要了一壶茶之后,和老瞿两人坐在店里大眼瞪小眼,相看两不厌。
“少爷,老瞿冒昧问一句,少爷这是在等谁吗?”老瞿性子木讷,可仍旧是熬不住无聊,便轻轻疑惑道。
按理说,陈天泽那一日大杀四方之后,接下来肯定要忙着安抚人心稳定秩序,只是不知道为何,陈天泽从裁决者分部回来之后,除了霍弋来过几次递送了一大叠材料之外,便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只是安静的待在旅店里,要么闭目养神,要么疏导体内气机,再者就是和那洪荒妍腻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这位年纪不大却让老瞿已经看不透的陈天泽在想些什么。
陈天泽没有隐瞒,点头道:“嗯,在等人!现在就看谁的耐心好一点了。”
老瞿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旅店外头。
“来了。”陈天泽抿嘴笑道。
老瞿起身上楼,陈天泽没有拒绝。毕竟老瞿不是裁决者内部的人,而且陈天泽始终将老瞿当做自己的底牌之一,不能随便揭晓,所以陈天泽在处理裁决者内部的事情的时候,老瞿都会很有默契的避开。
等老瞿离开,陈天泽便只是自顾自的坐在桌子上喝茶。片刻,旅店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径直步入一楼大厅内。
远处的老板本来是脸色一喜,以为空了数日的旅店终于又要有生意了,可是等走进了一瞧,那旅店老板瞬间脸色苍白,双腿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了。
走进大厅的,赫然是狄龙门三品堂的副堂主,曹洪,以及三品堂的一名执事,曹若琳。
要知道前几日就有几十名三品堂的帮众被斩杀于门口处,还有那三品堂的堂主还有一名执事直接被击杀,挂在了城墙之上挂了一整天。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又来了两个三品堂的人,老板怎能不怕?
眼看着两人进来,老板愣是没有勇气上前招待,只是悄悄缩在角落里,捧着双手乞求神灵庇护自己不被莫名击杀,保佑这家店铺不要被即将发生的打斗给抹平了。
陈天泽依旧没有动,只是自顾自的喝茶,不同于那日,今日的陈天泽只是传了一身极为普通的衣服,并未披黑袍,更别说面具手套了。
曹洪和曹若琳两人进来扫视了一圈之后,便径直走向陈天泽,只是曹洪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曹若琳在见到陈天泽的脸庞之后,神色讶异无比,却又不敢出声,只是瞪着一双剪水秋眸直勾勾的看着陈天泽的脸庞,既忐忑又紧张。
“见过裁决者大人。”曹洪径直上前,躬身抱拳道。
很明显,曹洪已经断定眼前这个相貌清秀独坐饮茶的年轻男子便是当日的裁决者,即便陈天泽并未佩戴任何关于裁决者标志的衣服面甲。前几日发生在旅店之外的厮杀早就传遍了整个上郡,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已经笃定那位大杀一方的裁决者居住于此,这才会导致旅店无一人敢前来投宿。
狄龙门本就是当地帮派,关于这些消息的探查自然不弱,所以曹洪才会径直前来,连询问声都没有,便直接认定陈天泽便是那名裁决者。
“又见面了?”陈天泽没有出声否认,只是端起茶水,轻轻笑道,却不是对着曹洪,而是对着曹洪身后的曹若琳。
曹洪眉头一皱,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曹若琳。只见曹若琳同样躬身抱拳,道:“见过裁决者大人。”
陈天泽也没有在意这个刻意将话题跳开的聪明女子,只是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坐。”
曹洪也不罗嗦,顺势坐了下来,曹若琳倒是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坐下,只是神色很不自然,就连曹洪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两位找我何事?”陈天泽眯着眼睛,笑问道。
曹洪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大人想必都已经清楚了。”
陈天泽笑了笑,摇头道:“你的耐心比我想象的要好上不少,但是很多时候,等得久了未必是件好事情,因为这短短几天之内,足以做很多事情了,不知道是曹堂主太过谨慎,还是并未得到上头的示意?”
曹洪神色一顿,抱拳沉声道:“一切谨遵大人的吩咐。”
陈天泽这才咧嘴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聪明人。”
“三品堂的堂主由你来做,副堂主交由王其祎,其余的你自己安排,我想这一点无论是三品堂还是你们总部那边都已经有了定论,不需要我一个外人插手,只是接下来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做,过去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陈天泽脸色平静道:“裁决者要内部干净,你三品堂就不得插手,以后裁决者内部有裁决者的规矩,你们三品堂虽说是江湖门派,可毕竟是神圣帝国子民,定然要遵守神圣法令。”
“那是自然。不知道大人需要让在下做些什么?”曹洪点头道,心中却猛然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裁决者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组织,可是这一次,这一位四品裁决者却偏偏在上郡掀起了滔天巨浪,将在上郡地位尊崇的方家连根拔起不说,那郡守大人更是全家被驱逐出了上郡,怎能不骇人?
而曹洪深知这位裁决者对于三品堂的厌恶,又得知极为不出世的老祖宗都莫名其妙的保持了沉默,曹洪才有了这一趟拜访。被一个强悍至此的裁决者惦记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曹洪便一直告诫自己,低一低头又何妨?所以这次曹洪带着女儿前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哪怕这位裁决者大发雷霆也好,直接给个闭门羹也罢,曹洪都能接受。
只是曹洪不曾想,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只见陈天泽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来,纸张之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东西,大都是一些人的姓名出身,还有做的一些惨无人道的事迹,一一罗列出来了。
曹洪接过纸张,低头扫视了一眼,顿时一愣。只见纸张上的人,不单单有那一日在暴乱之中被击杀的三品堂帮众,还有之前担任上郡低品裁决者却被驱逐的家伙。
“三品堂如今依旧是上郡最大的门派,我要求一日之内将这些人的消息传遍整个上郡,就连下辖的那些镇子也不例外,能不能做到?”陈天泽挑眉问道。
曹洪呆滞了半晌,最后将这一叠纸张塞入怀中,重重点头、
“裁决者依旧是正以和光明的化身,死掉的人死有余辜。曹堂主,你说是不是?”陈天泽轻笑道。
曹洪心中一阵寒意袭过,僵硬着脸色的点头应是。
这哪里是光明和正义的化身?简直就是身披伪善羊皮的阴险恶毒的恶狼!
第一百一十八章 漏网之鱼
送走曹洪之后,陈天泽站在旅店之中犹豫了一下,和老瞿打了个招呼,便向城外走去。
上郡和其他郡县一样,四周都会有军营官军驻扎,上郡城北便是军营的驻扎之地。
陈天泽出现在城北军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军营里的甲士已经开饭休息,只有寥寥甲士四处游走巡查,有条不紊。
犹豫了一下,陈天泽快步走到军营门口,对着其中一位拦住了自己的甲士轻笑道:“这位军爷,麻烦禀报一下狄守杰大人,说有人找他。”
那守在军营门口的年轻甲士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道:“你谁啊?”
“在下和狄守杰大人是熟识,姓名还是不方便透露,还劳烦军爷通报一声!”陈天泽脸色无比平静道。
那年轻的甲士终于有些犹豫了,这片军营之中驻扎了总计一千余人,狄守杰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手底下也有着百十来号人。若是在平时,别说他的那些兵卒子了,就连他狄守杰本人前来放在门口这地方都不顶事。可现在不一样了,那天裁决者和三品堂发生激烈暴乱的时候,这个狄守杰便压根没理会郡守大人的命令变带人杀了出去,据说直接和三品堂的帮众干上了,场面如何他没见着,可是去了一百号人,回来的时候折损了二十多号人不说,大部分人的身上还带着伤,这就让这些甲士们惊讶不已了。
而且事后,这狄守杰不单单没有被责罚,还依旧好生生的呆在军营里,只是那当时怒火冲天的郡守大人却被革职,而且听说那牛掰的不可一世的三品堂堂主一家人都被裁决了,尸体在上郡的城墙上挂了一天!
如此以来,所有人的都心知肚明一件事情,那边是这个平日里最窝囊的狄守杰攀上了裁决者这颗大树,即将一飞冲天了!所以以往都看不起狄守杰乃至他手底下那帮兵崽子的现在都开始悄无声息的转变角色,一个个越发变得殷勤起来。
在犹豫了半晌之后,那名年轻的甲士终于收敛神色,语气也变得轻柔了很多,轻声道:“这位公子请先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陈天泽点点头,安静的站在门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景象。这座军营建立在上郡城北,占据了城北的一处山头,坐北南望恰好能够俯瞰全城却偏偏能够占据要地,是一出不错的地方。
只是军营建造似乎有些年头了,加上这些年并无战事,对于军伍自然就松懈了不少。看到这里,陈天泽莫名的想到一点,既然自己日后注定要和那权柄滔天的拓跋仪成为对手,何不趁现在拓跋仪耐心还很足的时候多培植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
然后陈天泽就想到了西河郡的虎头帮,自从自己离开西河郡之后,虎头帮一分为二,只是不知道这段时日发展的如何。至于那乌鸦岭的酒楼老板樊织花自然也是托福给了西河郡的虎头帮,看样子自己要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别自己当初要死要活的得来的成果最后成了别人的嫁衣。
就在陈天泽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声响起,只见那刚刚进去禀报的年轻甲士快步前行,身后跟着的,赫然是那从头到脚包扎了无数纱布却步伐依旧矫健的狄守杰。
还未抵达门口,狄守杰一边走一边低声疑惑道:“你说那年轻的公子哥没有遮脸?也没穿黑衣服?”
“狄大人,小的已经说了好几遍了,的确是普通打扮,到时身材修长,相貌也算清秀”那年轻甲士无奈道。
“相貌相貌,你特娘又不是龙阳断袖,看个屁的相貌。”狄守杰深色不悦,骂骂咧咧道。
很快,两人便抵达军营门口,见到一身普通打扮的陈天泽,狄守杰神色微微一愣,特娘的,长得还真不错!然后狄守杰咳嗽了一下,快步上前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狄守杰,不知兄台找我何事?”
“伤势恢复的挺快啊。”陈天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个依旧包扎着无数白布的狄守杰,好笑道。
狄守杰楞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整个身体都是一哆嗦,急忙就要下跪,被陈天泽一把拉住,嗤笑道:“我又不是你老子,也不是你上司,你跪我干嘛?”
狄守杰自然是听出来了陈天泽的声音,那一日一战之中,虽说陈天泽撤下了面甲,可真正看到陈天泽脸庞的还真没有,所以狄守杰自然不知道陈天泽的长相,只是陈天泽一开口,狄守杰就知道他是谁了,赫然是那日的那名四品裁决者!乖乖隆地洞,这么个大人物突然造访,着实让狄守杰有些受宠若惊了。、
在被陈天泽一把拉住之后,狄守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转身走到那个一脸不解的甲士面前,伸出脚就是一脚踹上去,怒道:“不长眼的玩意,怠慢了大人你吃罪得起吗?”
那名甲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偷偷瞄向了陈天泽,仿佛将他当做了啥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
陈天泽一脸的无奈,最后耸了耸肩,看着满脸堆笑的狄守杰,道:“能喝酒吗?”
“能啊,半斤开胃一斤提神,两斤正好!”狄守杰大大咧咧的拍着胸脯道。
陈天泽笑了笑,点头道:“走,去喝酒!”
“大人请客吗?”狄守杰贼兮兮的问道,陈天泽无奈的点点头。
军营不远处就有一间酒肆,占地不大,却也有不少酒,显然会特意为了这些常年驻守军营之中的兵油子们准备的。老板是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见到陈天泽和满身包扎的狄守杰到来,急忙笑嘻嘻的给腾了个位置,然后笑道:“狄大人,好久不来喝酒了啊,咋地,如今有银子了?不是我说你啊,狄大人,你看你这满身的伤,喝多了万一漏出来了怎么办啊?”
狄守杰很明显就已经和这酒肆老板混熟了,感情似乎也不错,落座之后狄守杰便骂骂咧咧道:“滚你的蛋,快给老子上酒,要最好的,还有,别给老子兑水,要不老子跟你没完!”
那老板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哟,狄大人这是发财了?事先申明啊,咱可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喏。”陈天泽掏出一小锭碎银子,递给了老板,然后笑道:“上酒就成!”
拿了银子的老板欢天喜地的去搬酒,陈天泽笑眯眯的看着深色有些尴尬的狄守杰,道:“日子过的很紧?”
狄守杰也不掩饰,点头道:“本来饷银就不多,还年年拖欠。我倒还好,光棍一个吃饱了全家不饿,可是手底下那几十号兄弟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得帮衬着来,所以日子难免紧巴巴的。所以今日蹭大人的酒,大人可别笑话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陈天泽摆手道:“按理说郡守被革职,你们军伍之中的状况也会发生转变,难道还没见效?”
狄守杰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清楚,只是上头一直没有发话,就这么干耗着了。”
陈天泽心中一惊,疑惑道:“上头?谁是上头?”
“郡守倒了,可不是还有都尉呢嘛。”狄守杰耸耸肩,无奈道:“以前是听郡守的,现在是挺都尉的,都是一个槽里喂出来的肥猪,吃相都一样啊!”
陈天泽深色恍然,随即笑眯眯道:“难怪你们军伍之中出奇的安静,也没人前来找我,感情是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啊。”
还未喝酒的狄守杰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摆手道:“大人,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天泽耸了耸肩膀,笑骂道:“你个怂货,杀人的时候咋没瞧见你这德行,现在怕啥?”
狄守杰讪讪一笑,挠了挠头发。
酒肆老板很快就端来了两大坛子酒,看的陈天泽有些吃惊,但是随机释然,这里可是军营门口,入伍当甲士的,大都在军伍之中历练的不错,一摊子酒水自然不在话下。
陈天泽打开坛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转头看着那深色略微不自然的老板,笑道:“老板,蒙汗药放少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多多指教
所谓惊喜大抵就是一筹莫展之际,却偏偏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切事情山间云雾初开,雄壮而又高耸的山脉伫立于眼前。
陈天泽在进入这间酒肆的时候就已经探查到了这瘦弱男子身上的气机雄厚,绝非一个简单的酒肆老板所能拥有的修为。而后那老板借机去搬酒之际悄然躲在不远处偷听狄守杰两人的对话,陈天泽心中起了疑心。
酒水里放了不多的蒙汗药,这一点陈天泽在打开酒坛子的时候就闻到了,恐怕等两人将这一整坛子酒喝完了,药效才能发挥出来,这比起之前在乌鸦岭的时候,那樊织花恨不得将一整包蒙汗药放入饭菜之中的行径要厚道多了。看样子这老板并无坏心,只是想借机试探一番两人,尤其是陈天泽这个初次见面的家伙。
听闻陈天泽的话语之后,那本是这里常客的狄守杰先是一愣,随即轰的一下直接将整个酒坛子一拳砸碎,酒水四溅开来。狄守杰怒道:“钱湖!你特娘敢阴老子?老子与你何怨何仇?”
被称作钱湖的瘦弱老板终于收敛神色,轻轻瞥了一眼暴怒之中的狄守杰,没好气道:“老子想阴你你早就死翘翘了,还能在这和老子屁话?要不你问问这位裁决者大人,蒙汗药放了多少?”
狄守杰一愣,转过头却看到陈天泽满脸笑意,丝毫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没错,这些药量顶多是让咱俩晚上好好睡一觉,算不得厉害。”陈天泽笑道,然后转头看着钱湖,轻声道:“听闻三品堂有一位执事,不掌权不办事,甚至连面都不露,却偏偏占着茅坑不拉屎在执事的位置上混了好多年,原来是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钱湖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然将另一坛子并未被打碎的酒坛端起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然后在狄守杰的目瞪口呆之中一饮而尽,还示威般的朝着狄守杰晃了晃酒杯,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老子都喝了,你特娘的怂个球!
狄守杰有些不明所以了,一屁股坐下后,气呼呼的不说话,也不知道说啥好,只是瞪瞪陈天泽又看看狄守杰,晃了晃酒杯,想要喝酒,可又不敢。
陈天泽没理会狄守杰的焦躁不安,只是对着钱湖轻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裁决者?”
钱湖耸耸肩膀道:“猜的。”
“我也是猜的。”陈天泽回敬道。
坐在一边的狄守杰翻了个白眼,原本心中暴躁不安,可见到两人似乎没有大打出手,便放下心来,可仍旧是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人。
狄守杰是这间酒肆里的老主顾,经常光顾这里不说,还时常扯皮赖酒,赊账的情形也不少见。算起来和这个叫做钱湖的老板关系也算融洽,很多时候自己在军中受了排挤也愿意找钱湖说道说道,钱湖也愿意听他倒苦水。在狄守杰看来,这个钱湖人品还算不错,至少不是什么恶人。
可今儿咋就往酒里下药了呢?狄守杰死活想不明白。
陈天泽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丝毫不在意那酒水中是否也蒙汗药一类的。在乌鸦岭那一次,樊织花亲手配制的蒙汗药都没能将陈天泽怎样,这点小儿科自然也不在话下。
修武之人,武学升境素来都是以体魄强健为基础,达到一定境界之后,自然能抵御各种外界伤害,甚至自身机体在受到了伤害之后也能够迅速恢复。
“听闻三品堂总计有三位执事,共执掌三百帮众,可事实上,这些年一直都有一位执事并不出面带人,甚至连堂内的事物都不参与,我很好奇,这位执事为何能一直久居此位而不倒?”陈天泽眯着眼睛,看着那撇嘴的钱湖,笑问道。
钱湖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应该是没人敢取而代之吧。”
“哦?”陈天泽眉头一挑,疑惑道:“难不成这位执事有着强硬的后台?可也不像啊。我知道了,寻常帮派都喜欢在下属堂口之中设立一个虚位,邀请一些江湖上的高手担任此职位,不需要参与帮内的事宜,更无需经常出面,每个月都还有不低的银钱可以拿。”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狄守杰瞪大眼睛惊讶道。
陈天泽笑着点头道:“有的,这些虚职的担任着大都是一些江湖高手,亦或者是某个门派的子弟。这些人武道修为都不俗,之所以挂个虚名只是为这些帮派造势罢了。试想,一位武道修为惊才艳艳的高手成了某个帮派的执事亦或者是挂名堂主,那谁还敢轻易招惹这个帮派?”
狄守杰惊了一下,随即嘀咕道:“狐假虎威罢了,有啥好羡慕的。”
说罢,陈天泽和狄守杰两人都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了一边低头喝酒的钱湖。
钱湖抬头怒道:“瞪啥瞪,老子又不是那种人!”
狄守杰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个王八蛋竟然是三品堂的执事,狗日的怪不得这次见了老子要下药,咋地,要替你兄弟报仇?”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钱湖。
钱湖被这狄守杰的一句话给彻底惹恼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虽然是三品堂的执事,可早就特娘的和三品堂没啥关系了,再者说了,这次三品堂遇上这种事情那是咎由自取,活该自找的,死就死了,老子犯不着为他们出头!”
狄守杰这才愣了愣,疑惑道:“那你狗日的为啥给老子下药,不就是赊了几次账嘛,犯得着?”
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的陈天泽终于出声笑道:“他是冲着我来的。”
“啥?”狄守杰咋呼道。
钱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点头道:“狄守杰个王八蛋为人不错,可就是混得不好,这些年除了他那几个穷鬼手下,谁愿意和他一起喝酒?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狄守杰算是出了一回风头,上郡都在传言这个倒霉蛋终于遇上了靠山,还是裁决者内部的大人物。见到你们俩来这里,我就猜你是谁,这蒙汗药自然是试探用的,死不了人的。”
“那你这是打算出头了?”陈天泽笑道。
钱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吧。咱明人不说暗话,也整不出那啥三顾茅庐的说法,也不稀罕整,就直接点说了。前些年因为一些事情,就从三品堂里头退了出来,就像安心开一间酒肆,聊度余生。可后来遇上了狄守杰这混小子,人也就马马虎虎,可是混的太惨了。这些年三品堂也好,裁决者也罢,还有那上郡的大大小小官员,几乎都是沆瀣一气,惹人厌烦。好不容易看到狄守杰有机会混出头了,能帮一把是一把,算是了一庄心愿吧。”
陈天泽嘴角扬起,笑了笑。狄守杰目瞪口呆,有些转不过弯来。
“事先说好,上郡的裁决者若是像以前那样再和三品堂以及官府一个鼻孔出气,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钱湖突然加了一句道。
陈天泽从怀里掏出那双黑色的手套,随手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我拿这个保证!”
钱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双黑手套,愣了半晌才憋出来几个字:“这特娘的是四品裁决者!”
陈天泽笑了笑,收回手套,狄守杰则是翻了个白眼。
“三品堂怎么处置了?”收回视线后,钱湖才恋恋不舍的问道。
“曹洪担任堂主,王其祎担任副堂主,执事任然悬空一位,就看你怎么打算了。”
“那总部的人真不打算插手了?”钱湖疑惑道。
“死了一个长老了,难不成还要死几个才够?那他们也未免太小瞧这次裁决者的决心了。”陈天泽没好气道。
钱湖叹息一声,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来。
陈天泽见狄守杰还在那里发愣,直接伸脚踹了一脚,狄守杰这才反应过来,端起酒杯对着钱湖硬着头皮道:“以后请多多指教!”
钱湖翻白眼道:“滚你的蛋!”
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安慰?
老黄头既然指明了要将上郡这个烂摊子交给陈天泽,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在离开并州的时候,老黄头就特意和陈天泽说过,让他一路南下,期间可以报私仇,但是同时也要在裁决者内部做出成绩来。毕竟陈天泽进入裁决者以来,还真没有正儿八经的做过什么大事情,如今能成为一名四品裁决者对于陈天泽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论修为,当时陈天泽的地仙伪境足以成为一名高品裁决者,可是论起实打实的功绩,陈天泽连一个六品裁决者都不如。裁决者的晋升固然以修为为主要标准,可是实打实的功绩,也不容任何人忽视。
乌鸦岭上灭乌鸦便是一桩天大的功绩,而这上郡则真真切切的关乎到了陈天泽能否晋升。老黄头之前在言语之中有过透露,一旦晋升为高品裁决者,那便可以独占一方,到时候也方便陈天泽为自己积蓄力量对抗那静静等候他的拓跋仪。
所以,陈天泽在抵达上郡之后除了第一天是血腥杀戮之后,便似乎毫无作为。这不意味着陈天泽不想作为,而是陈天泽在等,等那受打击最大的三品堂有人出面,等那狄龙门总部的态度,才好方便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很幸运,三品堂走出了一个陈天泽意料之中的最佳人选,也就是曹洪和他女儿曹若琳,还有那这次并未见面的王其祎,而狄龙门则是随了陈天泽的愿望保持了沉默。
和曹洪接触之后,大局基本可以稳定下来,接下来便是细枝末节。可是陈天泽总觉得似乎缺了个人,缺了点东西。等见到了这酒肆里的钱湖之后,陈天泽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缺的是一个帮手,一个即便是不愿意站在自己身后但是却也不会站在对方身后的得力助手,就像那乌鸦岭的徐淮南一样。
钱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用来完善细枝末节用来渐渐稳定上郡的人物,至于那狄守杰,自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三人酒量都不错,一坛子酒很快就见底了。陈天泽便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彻底放开了之后的狄守杰喝的最多,加上酒水之中本就有蒙汗药,等陈天泽准备离开的时候,狄守杰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倒在桌子上,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钱湖将陈天泽送到酒肆门口,轻笑道:“狄守杰这人能遇上你,是运气,以后的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过多了。”
陈天泽笑道:“日子还是人过的,至于好不好就要看他知不知足了。实不相瞒,放在一年前,我也是眼巴巴的盼着有个牛掰轰轰的 大人物从天而降能够拉扯我一把,可不曾想,现在却成了别人的救星,命运这玩意就是这么捉摸不透。”
钱湖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高位的裁决者会有这样的经历,世事不如意者七八九,与人能言一二三,所以钱湖也不再追问,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道:“裁决者真能彻底洗净?”
“水至清则无鱼,很多事情想得很好,可实施起来恐怕会很难,就要看你怎么去对待了。”陈天泽笑了笑,摆手道:“不用送了。”
钱湖点点头,停下脚步,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舒展了眉头,扬起一抹笑意。
裁决者要干净,尤其是那些处在最底层也就是那些低品裁决者要干净,根本就不是裁决者内部的事情。就像上郡的裁决者分部,低品裁决者没有一个是屁股干净的,总不能一股脑全都剔除出去。
而既然要清理裁决者内部,自然也要将根深蒂固的东西加以剔除,才能修枝剪叶,否则只会后患无穷。三品堂便是如此,不剔除那些根深蒂固的毒瘤,永远也别想安宁。
离开军营之后,陈天泽独自向上郡城中走去,因为前几日的风波,上郡百姓大都人人自危,即便是消停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依旧很少。陈天泽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看到两名女子一大一小走在街上,大些的女子牵着年龄尚小的姑娘,走走停停,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然后陈天泽就莫名的想起了那个死在了暖泉镇的王丫头,继而想起了那个来自于休宁宫的绝美女子罗绮。
并州快剑山庄一站之后,罗绮亲自去了趟王家,后来变不见了踪迹,彻底的销声匿迹了。严剑三那老头说过,休宁宫的姑娘个个水灵,却偏偏个个绝情,既然是不见了踪影,很有可能就是回到了那个神秘的休宁宫神殿。
这倒是让陈天泽觉得有些惋惜,毕竟那罗绮的姿色是陈天泽见过的美女里面数一数二的,当然,谁也比不上自己的那位仙子姑姑!
就在陈天泽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婀娜身影,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愣了愣,急忙伸手揉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睁开眼,那道身影还在眼前,陈天泽这才下意识的暴了句粗口,然后见到那人皱了皱眉头,陈天泽便急忙小跑上前,一脸惊喜道:“师傅姐姐,你怎么来了?”
出人意料,来人竟然是陈天泽刚刚想起的绝世美女罗绮!此刻正一袭青色长裙,在寒冬之际摇曳飘摇,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披肩而下,一双眸子满是笑意的看着陈天泽。
“怎么,不欢迎?”罗绮竟然一改往日的冰冷高贵,转而带着吟吟笑意看着陈天泽,语气中竟然有着一抹小俏皮的感觉。
陈天泽被吓到了,震惊了半晌才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欢喜道:“哪能啊,双手双脚举起来欢迎师傅姐姐呢!说句实话师傅姐姐可别介意啊,我刚刚还想起师傅姐姐了呢,还想知道师傅姐姐最近去了哪里,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师傅姐姐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这是上天的安排,是神的旨意!哈哈哈哈哈”
看着陈天泽仰天大笑的模样,罗绮楞了一下,脸色微微一红后便恢复如常,轻笑道:“真有这么巧?”
“真的真的!”
陈天泽急忙点头。
罗绮随即调笑道:“行啊陈天泽,一段时间没见,你这官也升大了,嘴皮子也顺溜了,竟然敢调戏我?”
陈天泽急忙嘿嘿笑道:“哪能啊,师傅姐姐这不就生分了?咱俩谁和谁啊,我哪有胆子敢调戏你啊。”
“别听这小王八蛋胡扯!姓陈的一般见到看得过去的姑娘都这样!”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陈天泽一脸错愕,一转头竟然看到了严剑三,的确,能说出这话又不被陈天泽揍的,恐怕只有严剑三了。
见到严剑三的到来,陈天泽立马哭丧着脸。倒是那罗绮一脸得意,眉眼之中掩饰不住的笑意,显然很喜欢看到陈天泽吃瘪。
“听说你在上郡大杀四方了啊?”严剑三瞥了一眼陈天泽,嘀咕道。
陈天泽自然知道严剑三问的是自己的修为如何了,便也不掩饰,道:“窃取了一个风雷境高手的修为,现在的修为只能勉强停留在天一境,恐怕接下来也经不起几次折腾就该跌入风雷境了。”
严剑三点头道:“你小子向来狗屎运不错,所以不用担心,肯定会有很好的际遇的!”
陈天泽哭笑不得道:“前辈,这算是安慰吗?”
严剑三懒得搭理他,直接无视陈天泽,然后率先向旅店的方向走去,至于那罗绮,则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陈天泽之后,竟然也跟着严剑三向旅店的方向走去。
陈天泽微微错愕,突然意识到这两人是一同前来,而且应该是严剑三从这里离开之后去找的她。
一念至此,陈天泽突然有种不好不坏的预感,感觉似乎有人要离开一般。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师傅姐姐
陈天泽本来打算跟着罗绮和严剑三两人一同回旅店,探究一下罗绮为何突然造访,只是刚走了一半,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天泽只得让严剑三和罗绮两人先行离开。
王其祎,原三品堂执事,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三品堂的副堂主,这一切自然是陈天泽一手安排的。
其实陈天泽对于王其祎的为人并不是很了解,只不过之前在那路边是酒肆里因为穆晓天的缘故,和王其祎有过一次交手。当时王其祎的修为还处在脱胎境,只不过陈天泽见他还算实在,为人也不算坏,加上现在的三品堂根本就无人可用,所以才出此下策让王其祎担任副堂主。
三品堂的变故之后,这个王其祎一直都未曾露面,想必是因为升任了副堂主的位置之后才按耐不住心思前来寻找陈天泽的。
“见过裁决者大人。”王其祎显然是知道陈天泽离开了旅店,变特意在此处守株待兔,见到陈天泽之后,也没有矫揉造作,快步上前躬身抱拳道。
陈天泽急忙拉住王其祎,笑道:“王大哥客气了。”
这一举动无疑是让王其祎吓了一跳,神色之中有了一抹怪异,估摸着是没想到这位大杀一放的裁决者大人竟然如此谦逊。
“换个地方放说话。”陈天泽指了指路边的小摊位,笑道。
王其祎没有拒绝,两人便在路边的小摊上坐下,要了一壶热茶之后,王其祎才缓缓开口道:“先前不知道是裁决者大人,所以多有冒犯,还希望裁决者大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天泽笑道:“王大哥一口一个裁决者大人,叫得我满身的鸡皮疙瘩,我姓陈,王大哥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陈兄弟便可。”
王其祎很郑重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尊卑有别,还是叫大人的好。”
陈天泽无奈的笑了笑,只得默认了。
“在下此次前来找陈大人,就是有一事不明,希望陈大人能够解惑。”王其祎轻声问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将你推上副堂主的位置,而非是曹若琳或者是那钱湖?”陈天泽瞬间了然,估摸着是那曹洪将陈天泽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其祎,又从曹若琳那里得知了之前遇到过陈天泽的事情,所以才询问王其祎来着。
王其祎性子死板,从刚才那句尊卑有别的话语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陈天泽一点也不好奇为何王其祎会突然造访,想必是因为那一日和陈天泽动手的是王其祎,为何曹若琳偏偏未能升任堂主的疑惑。
“实不相瞒,我和那曹若琳以及死去的方淳意都是曹洪曹堂主的徒弟,只不过我入门早一些,所以成了曹若琳以及方淳意的师兄,自然要处处护着他们,之前和大人发生冲突也是因此。如今方淳意不去说,曹若琳作为我的师妹,聪明伶俐。自然要比我更能胜任堂主的位置。所以,小人斗胆前来询问一番缘由,希望大人能够解惑,或者说将堂主的位置交由师妹。”王其祎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天泽莫名想起了那一晚自己一行人还为进如上郡的时候,那个护住了方淳意的老头子,愚忠大抵如此。
见到王其祎一脸期盼的神色,陈天泽很淡然的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月盈即损,水满则溢,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此次三品堂大换血,对于曹洪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可是好事情总不能让他们一家人占完了,所以我不想解释什么, 也不想更改什么,你回去吧。”陈天泽径直起身,拍了拍王其祎的肩膀,笑了笑,作势准备离开。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陈大人的抬爱。”王其祎急忙起身,沉声道。
陈天泽楞了一下,随即犹豫了一下道:“王其祎,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被你的师父和师妹排挤的太厉害,那就去找钱湖,至于钱湖是谁,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到时候告诉他是我让你去得就行!”
王其祎顿了一下,抱拳一揖到低。起身后,陈天泽已经不见了踪影。
——
旅店,自从罗绮的出现,原本祥和而又热闹的气氛直接僵硬起来,在一张桌子前叽叽喳喳谈论哪家胭脂好,哪家布料舒适的洪荒妍柳眉以及桑榆仨人在见到跟随者严剑三走进旅店一楼的罗绮之后,都是一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位宛如天仙一般的女子,或羡慕或紧张。
羡慕是因为这女子长得实在是美,紧张则是害怕这女子成了陈天泽的爱慕者之一。
老瞿坐在远处,见到进门的罗绮之后,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罗绮也不见外,走进旅店之后没有理会那三双眸子的张望,而是自顾自的随便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默不作声。
“桑榆,她是谁啊,你见过没?”洪荒妍凑到桑榆面前,小声问道。
桑榆摇了摇头,嘀咕道:“我还想问你呢,没见过,不过这位姐姐可长得真漂亮啊!”
“|喂喂喂,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怎么像个爷们一样,看见美女就管不住眼睛了?”洪荒妍没好气道。
桑榆撇撇嘴,不予理会。
“你就是桑榆?”突然,一直坐在远处的罗绮冷不丁的转头问道,将凑在一起的三人吓了一跳。
桑榆一脸疑惑,随机看到严剑三之后,便很快恍然,笑道:“是的是的。”
然后罗绮就转过头去,根本没理会一脸得意的桑榆,让桑榆很是懊恼。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她怎么知道你叫桑榆?”柳眉小声问道。
桑榆一脸无奈道:“我是不认识她啊,可是既然是严老头带来的,应该就是我即将追随的师傅了。”
“啥?”洪荒妍和柳眉都是一脸错愕,惊讶道:“那你岂不是要离开了?”
桑榆唉声叹息道:“人生无常啊,总要有悲欢离合聚散分离,天泽哥哥说了,有时候离开时为了更好的相见!”
洪荒妍和柳眉狂翻白眼,只不过谁也没注意到坐在远处的罗绮嘴角突然轻轻扬了一下,随即消散不见。
洪荒妍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罗绮,突然开口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你知道?”柳眉和桑榆异口同声的问道。
只不过洪荒妍却不说话了,只不过神色突然变得暗淡起来,似乎是想起了某个人,某些事情。
安静了没多久。陈天泽变火急火燎的回到了旅店,见到旅店几人都相安无事,便放下心来,和老瞿打了个招呼,不理会眼珠子都瞪出来的柳眉和桑榆两人,只是很快的走到严剑三和罗绮身边。
“我要收桑榆为徒弟,带去休宁宫!”不等陈天泽说话,罗绮便率先开口道。
“是我找她来的,桑榆也同意了。”严剑三接着说道。
陈天泽一脸的错愕和惊讶,转过头看着那边神情要比想象中平静的桑榆,愣了半晌才坚决道:“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罗绮轻声道。
陈天泽摇头苦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哦!”出乎意料,罗绮并没有生气,神色平静的应了一声。
严剑三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姓陈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夫知道你心疼桑榆,怕她受委屈,可跟在你身边就好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你有啥资格保护桑榆?老夫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桑榆好!”
陈天泽惨然一笑,紧紧攥住了拳头,却并没有说话。
见到这般情形,严剑三更不乐意了,怒道:“为何这般固执?”
“你们不要吵了,天泽哥哥,我真的是自己想去的。”桑榆突然小跑过来,牵起了陈天泽的手,然后转头看向吗面色平静的罗绮,轻轻道:“师傅姐姐,我想跟你练武的!”
一直都是面色平静的罗绮突然呆滞了许久,然后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摸了摸桑榆的额头。
师傅姐姐!
这是陈天泽独创的,却是另一个女孩子经常挂在嘴上的,而眼前这个姑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竟然用了这个称呼!
那一刻,罗绮的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仿佛是被一根银针刺透了一般,泛起了微微的疼痛!
第一百二十二章 悠哉悠哉
陈天泽终于还是放桑榆离开了,原因说起来有很多。一来,陈天泽的现状的确如同严剑三所说的自身难保,即便如今陈天泽贵为四品裁决者,可这裁决者毕竟水太深,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掀起滔天大浪,将陈天泽淹没其中,永世不得翻身,桑榆和柳眉跟在自己身边,势必也会遭殃。二来,桑榆执意要走,陈天泽也挽留不住,三来,休宁宫虽说远在荒凉的殇州,可是却曾一度是神圣帝国最为有权威的神殿,底蕴自然不俗,对于桑榆的成长并无坏处。最后,是因为桑榆脱口而出的师傅姐姐,让陈天泽想起了那个人。
桑榆要走,陈天泽便不再阻拦,只不过陈天泽没有想到的是柳眉竟然也要走,仿佛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而那罗绮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便直截了当的点头同意了。
在旅店呆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一早罗绮变带着桑榆和柳眉离开了,陈天泽亲自去送行,这段时间和桑榆柳眉相处的不错的洪荒妍也前去送行,就连老瞿和严剑三都一同前往。
临行前,桑榆拉着陈天泽的手,红着眼睛说让陈天泽记得去看他,陈天泽点头答应,却没有说什么时候,毕竟接下来陈天泽去哪还是个未知数,对于未来的迷茫大抵是目前陈天泽最困扰的事情了。
至于柳眉,陈天泽只是轻声说着让她保重,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苦命人,陈天泽并无恶感,毕竟世道不公,很多时候怨不得常人,但愿以后到了休宁宫,可以让柳眉有一份安定的生活。
此生若能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罗绮自从见到陈天泽之后,两人的交谈并不多。但不知为何,陈天泽对于这个来自于休宁宫的神秘人物,总有着莫名的信任感,否则他也决计不会放桑榆和柳眉离开。
临行前,罗绮只是冲着陈天泽点点头,说了句保重,陈天泽笑着点头,权当做一种客套和感激,至于其他,陈天泽也无暇多想。
送走三人后,陈天泽和洪荒妍严剑三以及老瞿四人并肩向回走,兴许是刚刚经历了离别,向来话多的严剑三破天荒的安静了许久,连老瞿都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前辈不是一直忽悠着让桑榆做自己的徒弟吗?怎么就这么忍心放她走?”陈天泽疑问道。
严剑三没好气的犯了个白眼道:“你小子别给我装蒜,老夫虽说本事不差,可是毕竟是个爷们,女子心思素来难以琢磨,这和女子心思难以琢磨是一个道理。桑榆那小丫头答应要修武的时候老夫就在琢磨学什么好,可是那丫头说老夫活了半辈子就是不懂女人,所以无奈之下,便想到了让别人来做她的师父,不能将这么好的一根苗子毁在了老夫的手里。”
“起先老夫想到的是你那姑姑,只不过后来一琢磨,你姑姑毕竟是萧家的人,功利心重不重不好说,但是身边肯定清静不了。思来想去只能去找休宁宫了。”严剑三撇嘴道。
陈天泽轻轻笑了笑,对于萧家的人,陈天泽一直都只是听闻他们是帝国皇族守护者,只是对这个家族了解不算很多,也没兴趣深入了解,在自己眼中,有一个能护着自己的姑姑,那已经很知足了,再往深,势必会牵扯到帝国皇族。寻常权贵就已经很难打交道了,帝国皇族那潭水不知还有多深呢,套用严剑三的话说,那就是茅厕里头竹竿拍苍蝇,怎么都要溅上一身屎,少牵扯为好。
顿了一下,陈天泽才疑惑道:“休宁宫神殿真有传闻之中的那般奇妙?听闻休宁宫自建立以来便一度成为神圣帝国的中坚信仰之地,只不过后来慢慢被雪麓山神殿所取代,如今更是在寻常百姓之中销声匿迹,是没落了?”
此话一出,跟在陈天泽身边的洪荒妍以及老瞿都是瞪大眼睛看着严剑三,似乎很是好奇这个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祗。的确,寻常百姓多半不知道休宁宫为何物,可是但凡是有些阅历学识的人在修习只是大都会提及这个神秘的存在,虽说已经没落,可是毕竟那曾经辉煌过,谁也无可反驳。
严剑三似乎终于来了兴趣,笑眯眯的看着三人,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你说的寻常百姓不知道休宁宫,那是哪里的百姓不知道休宁宫?神圣帝国之大可是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所能想象的?在某些地方,休宁宫神殿在百姓的心中依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皇族为何物,却偏偏对休宁宫无比敬仰崇拜。”
严剑三撇嘴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休宁宫虽说如今在神圣帝国的腹地名声不显,可千年的底蕴何曾弱了?否则你们又怎么会得知这个所谓的神秘存在?自古百姓最愚昧啊。”
“那罗绮便是休宁宫之中的一位祭祀,修为想必你也知道,地仙境,可是你们知道休宁宫之中有多少位祭祀吗?”严剑三嗤笑道。
不单单是陈天泽,就连老瞿以及那洪荒妍都是一脸的惊讶和错愕。地仙境修为在神圣帝国极为少见,整个大陆上能叫出名头来的地仙境高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可是人家休宁宫却偏偏就有不止一位地仙。
陈天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无奈道:“寻常武夫见到了脱胎境的武者都认为是极为少见的高手,可是如今地仙境的高手咋就像是菜市场上的白菜,随处可见了。”
严剑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难道怪别人?姓陈的,你走的这条道就注定要遇见不少惊世骇俗的家伙,可至少不全都是你的敌人,你就知足吧!”
陈天泽笑呵呵的点头道:“知足知足。”
“特娘的。”严剑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撇过头去,就连老瞿都是嘿嘿一笑,轻轻转过头去。
因为陈天泽在说那句‘知足’的时候伸手一把搂住了洪荒妍的肩膀,惹得洪荒妍脸颊通红无比,却偏偏没有反抗,而是正大光明的被搂着,仿佛是在宣誓主权一般,惹得严剑三无比恼火。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严剑三拉着老瞿率先离开,说不愿意给人家当陪衬,老瞿在略微思量之后便笑呵呵的跟陈天泽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严剑三一同离开。
于是乎,只剩下了陈天泽和洪荒妍两人。
陈天泽没有再搂着洪荒妍的肩膀,而是伸出手,轻轻牵起了洪荒妍稚嫩是纤手,像足了两个热恋之中的小情侣一般慢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陈天泽牵着洪荒妍的手,轻声道:“那人是王初雪的师父,想必你也猜到了。之所以直说,是怕你心里有疙瘩,王初雪对我很好,在并州城的日子里一直很照顾我。只不过那终究是……”
洪荒妍突然伸手捂住了陈天泽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道:“一个甘愿为你付出生命的女子,我对她只有尊敬和心疼,没有多想,心里也没有疙瘩,真的!”
陈天泽释然一笑,轻轻撅了撅嘴巴,在洪荒妍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上亲吻了一下,将洪荒妍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脸颊微红的瞪了一眼陈天泽,风情万种。
“前几日一直在忙活,没能抽出时间好好陪你,接下来几天就轻松了,可以带你逛逛,据说上郡往南有片湖,风景不错。这个季节湖面上结冰了,可是仍旧有很多渔夫在这个季节在冰面上凿出洞来捕鱼,鱼肉极为鲜美,到时候可以去尝尝。”陈天泽丝毫不觉得不妥,只是笑眯眯道。
听闻有美味,洪荒妍双眼不禁一亮,急忙点头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鱼了!”
陈天泽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小馋猫。”
洪荒妍嘿嘿一笑,挽着陈天泽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上郡三品堂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不会留下后遗症?”
陈天泽笑道:“基本上差不多了,但是仍旧有几个小鱼小虾想要蹦跶一番,无伤大雅。放心吧,要相信你男人的本事。”
洪荒妍脸色一红,啐了一口,却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欢天喜地的挽着陈天泽,走在街道上,悠哉悠哉。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莽撞的刺客
(第二卷进入收尾阶段,情节可能会略有拖沓,但主要是为了埋一些坑还有做一些铺垫,感兴趣的书友可以猜猜第三卷卷名,书中已经有过提示了。)
上郡裁决者分部内,身披黑色长袍的霍弋蹲坐在一间略显狭小的房间内,看着满地布满灰尘的杂乱纸张,轻轻皱起眉头来。
这里便是上郡裁决者分布的资料存放处,和所有的裁决者分部一样,每一个分部不管大小,素来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情报收集和整理系统,专门负责整理和收集当地乃至周边地区的信息,并且加以整理和保存。还需要为日后裁决者在执行裁决令时提供必要而又准确的依据!
裁决者表面上看起了光鲜亮丽,手执一纸裁决令,可断人生死,夺人性命。可是殊不知这光鲜亮丽的背后需要的是裁决者们平日里不辞辛苦对于信息的整理和收集,十分辛苦和繁琐。这一项举动无疑是保证了裁决令的正确下达,很多时候,裁决者都会宁可放过一千,也不错杀一个,所以信息的收集整理对于裁决者整个系统而言都是重中之重。
并州的知味书屋便是并州城中品以上的裁决者获取信息的集散地所在,是整个并州裁决者的中枢。单单是从一个深不可测的老黄头担任书屋的守书人就足以见得其重要性。
可眼前这间狭小而又杂乱的房间里堆放着布满灰尘的纸张,蜘蛛网遍布房间,甚至依稀可见地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老鼠屎,压根就不像是一个裁决者分部里该有的情报收集和整理场所,倒是像极了一间许久未曾来人的杂物间。
霍弋蹲在地上皱眉了很久,才脸色阴冷的起身,转头看着身后神色尴尬的常会,冷声道:“这里便是情报收集地?你这个上郡的七品裁决者就是这般做事的?”
常会神色紧张,低头歉声道:“是小人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赎罪!”
“你这岂止是办事不利,简直就是渎职!”霍弋面露怒容,冷声道:“想必你也清楚情报的收集对于裁决者组织的重要性,你就这般懈怠?如此一来,留你何用?”
常会终于慌乱了神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知错了,请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必定痛改前非!”
霍弋轻轻走到常会面前,蹲下身子来,伸手拍了拍常会的脸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一边冷笑道:“不要以为当日那位四品裁决者大人饶你一命并且给你个机会让你斩杀几个你平日里就不顺眼的小角色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那只是给你一个让你活命的机会而已,但是至于你能否好好活着,能否在裁决者内部继续待下去,依旧是要看你自己!你真以为那位四品裁决者大人没看出来你斩杀的只是几个你不顺眼的家伙?还真以为大人看不出你那点小九九?三品堂的事情你想必听闻了,大人要对付的哪一个不是权柄滔天的人物,你这种小鱼小虾能入得了大人的法眼?”
“说句不好听的,大人之所以不杀你,只是觉得掉价,嫌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你如今依仗着自己是裁决者的身份,那些被你杀掉的家伙的家人才不敢找你报仇,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不是裁决者了,你自己想想你的下场会如何?”
常会神色一惊,急忙低头咚咚的在地上磕头,一边颤声道:“小人真的知错了,求大人饶了小人一次,小人定然不会再犯错了!”
砰!
霍弋起身一脚踹在了常会的脑袋上,冷声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将这里整理出来,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记住了,我们此行前来不是走过场,而是要真正干净的裁决者!”
说罢,霍弋起身大步走出房间,眯着眼睛看着守在院落之中的数十位同样等级却偏偏要听从自己命令的裁决者,扯了扯嘴角。
“接下来,该入五品了吧?”
霍弋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不曾想,你已经成了我望其项背的对象,当初严新的眼光的确不俗。”
——
陈天泽托旅店老板为自己找了一辆马车,然后和洪荒妍一起收拾行囊说要去上郡南边玩几日。
老瞿对此自然没有异议,至于严剑三则是撇着嘴说不愿意去绿叶衬红花,打死都不愿意一同前往,老瞿也笑呵呵的说自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还一边叮嘱陈天泽和洪荒妍玩的开心。
陈天泽便也不再强求,和洪荒妍两人收拾好东西之后,便一同出门。
旅店老板早已经知道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并非俗人,而接下来几天更是听闻这位年轻的公子哥竟然是个牛掰轰轰的裁决者,更加不敢怠慢了。不但很快为陈天泽找来了一辆堪称奢华的马车,甚至还为陈天泽特意准备了一名马夫,负责赶车。
陈天泽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做人嘛,有权有势,自然也就什么都有了,这次前往并州是为了肃清裁决者,若不是因为这个,恐怕很多人都恨不得整日请陈天泽吃香的喝辣的,大笔大笔的银子往来送。
只不过洪荒妍倒是对这项看似贴心的举动有些略微的不满,不过后来见到那马夫是个中年男子,神情也十分木讷之后,洪荒妍便也没有再多说,两人乘坐马车离开。
冬日寒风瑟瑟,可是这两堪称奢华的马车内部却丝毫没有任何寒意,马车下层被掏空,铺上了一层厚重的石板,石板下方竟然是一层炉火,类似于北方富贵人家在冬日里常用的地龙一般温暖。
马车内更是铺有轻盈却十分保暖的鹅绒垫子,一张精致的桌子摆放在马车中央,一个香炉之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一幕着实让土鳖陈天泽大开眼界,嘀嘀咕咕的感慨这马车之中还能有这般洞天。洪荒妍毕竟出身于猎天门,自幼荣华富贵,对此并不陌生,却也不嘲笑陈天泽,只是笑咪咪的向陈天泽解释着马车内的摆设,还有原理来历之类的,让陈天泽这土鳖着实长了一番见识。
陈天泽和洪荒妍的目的地是一座名为春神湖的湖泊,位于上郡和司州的交界地带,在湖泊多入繁星的神圣帝国境内,这座湖泊名声不显,可是在上郡境内,却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春神湖距离上郡城池约莫有半日的路程,若是驾马车的话,顶多不过三个时辰便能够抵达。而陈天泽和洪荒妍坐在马车上一边闲聊一边休息,一直约莫着有四个时辰了却依旧不见马车停止。
洪荒妍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伸出手轻轻捅了一下陈天泽,然后眼睛想外面瞄了瞄。
陈天泽点头笑道:“早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个小小的旅店老板哪有这般本事?这辆马车花费下来就算将他的铺子卖了都用不起。“
洪荒妍伸手掐了一下陈天泽,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既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何不制止,害她没了兴致。
陈天泽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理会。洪荒妍这才强忍住了要将外面那木讷的马夫撕成碎片的冲动,继续安稳的靠在了陈天泽的怀里。
马车继续前行,约莫继续行进了有半个时辰,马车才猛然停住,马车外的马夫轻声道:“公子,小姐,到了。“
陈天泽笑呵呵的牵着洪荒妍起身,缓步向马车外走去。
马车外,寒风依旧,走出马车的陈天泽和洪荒妍都下意识的收紧了领口。
那木讷的马夫站在马车下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天泽和洪荒妍相视一笑,也不拆穿,只是抬头想远处看去。
只见马车前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雪白之地,因为结冰而显得晶莹剔透的湖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只是唯一不足的是,这里却显得十分荒凉,别说渔夫了,就连一户人家都极为少见。
陈天泽牵着洪荒妍的手,转身看着那晶莹的湖面,轻轻笑了笑。
轰隆隆!
马蹄声突然传来,紧接着一队人马缓缓从不远处的芦苇荡之中涌出,手中持着钢刀,大声喊叫着冲向陈天泽这边来。而那马夫则是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洪荒妍那精致而脸庞以及婀娜的身姿。
陈天泽耸耸肩,无奈的笑道:“鲁莽的刺客。”
转头看向洪荒妍那边,明显已经有了些许怒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刀大侠
女子直觉向来恐怖,当洪荒妍第一眼看到那个木讷的马夫的时候心生不满可不单单是因为那马夫的突兀出现而打扰了她和陈天泽两人的二人世界,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洪荒妍本能的觉得此人有些怪异,只不过此人的演技太过高超,就连陈天泽也没能看出来那人的木讷是伪装出来的。
眼看着洪荒妍已经被那人恶心的眼神盯着看的怒意横生就要发飙,陈天泽才扯了扯洪荒妍的手指,轻笑道:“就当做是乐子了。”
洪荒妍这才安静下来,点了点头,只不过神色依旧不悦。
不出意料的话,眼前的湖泊的确是那春神湖,只不过却不是陈天泽要去的那个方向罢了。湖泊周边素来芦苇乱生,到了冬日芦苇也已经枯黄,在湖边随着寒风摇曳不休。
芦苇荡高达两丈,又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若是有人躲避在里面,常人自然很难发现。只可惜,无论是陈天泽,还是看似娇柔的洪荒妍,修为大都不俗,而藏匿在芦苇荡之中的人马中能称得上是武夫的寥寥无几,至于修为高深的高手,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在陈天泽和洪荒妍一走下马车,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远处隐匿了不下二十人。
那二十余人清一色驾马而来,手中都是持着锋利的钢刀,看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劫匪,加上这辆奢华的马车以及那演技高超的马夫,一下子激起了陈天泽的好奇之心,这才想要看看究竟。
那二十余人驾马轰然而至,其中一人更是一人驾马手中还牵着一匹马,抵达到了马车周边时,那木讷的马夫一跃而起,直接骑在了那匹并未骑人的马匹上,放肆大笑起来。
“堂堂裁决者,没想到吧?竟然也有今天!”
那马夫哈哈大笑道,一改先前的木讷,转而满脸狰狞的看着陈天泽和洪荒妍,冷声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陈天泽笑眯眯道:“哦?我和你有仇?
“废话,你带人杀了我家少爷和老爷,还说没仇?信不信老子拧下你的脑袋当尿壶使?”
那马夫怒喝一声,伸手指着陈天泽道:“你这阴险小人,害我方家,今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兄弟们,谁要是捅死了这裁决者,就有机会第二个上那个水灵姑娘,当然,老子肯定是第一个!”
原本还笑意盎然的陈天泽在听闻此话之后,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之后,脸色瞬间阴冷,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
那马夫竟然一愣,显然是被陈天泽突然阴冷的神色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哈哈大笑道:“我们这几个?任凭你是什么江湖高手,也敢对抗二十人?不知死活的东西!”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显然是不想再废话了。轻轻向前踏出一步,冷眼看着那充当马夫的家伙。
“兄弟们,给我宰了这家伙!”那男子大喝一声,身后的二十余名精壮男子皆是大喝一声,驾马前冲。
轰!
一声巨响传来。
那些刚刚前冲的马贼瞬间慌乱,急忙停下马匹四处张望起来。
而根本就没有动作的陈天泽和洪荒妍两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天空之中白光一闪,一柄破刀竟然划破天空而来,直接落在了陈天泽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道硕大无比的大坑,正好挡住了那批马贼前行的步伐。
陈天泽看着那柄破刀,神色莫名一喜,看得身边的洪荒妍不明所以。
“呔!无耻歹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为非作歹,本大侠岂能饶你!”
一声怒喝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披厚重棉衣的男子腾空而来,直接落在了陈天泽的身前,背对着陈天泽,冷眼看着那群目瞪口呆的马贼,极为霸气。
那些马贼哪里见过这般阵势,都是一愣之后,不等说话,便直接调转马头,一路狂奔离开。
陈天泽裂开嘴角,强忍着笑意,洪荒妍不明所以。
等到那群马贼彻底离开之后,那从天而降的那名男子才屁颠屁颠的从大坑之中拣出来那柄破刀,小心翼翼的佩挂再身侧,这才转头抱拳道:“两位受惊了,在下……卧槽,姓陈的,你咋在这?”
见到陈天泽那强忍着笑意的脸庞,那名配着破刀的高手连话也没说完便直接小跑到了陈天泽身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江湖游侠穆晓天!
见到陈天泽之后,穆晓天直接一拳砸在了陈天泽的胸口,指着陈天泽身上的那件奢华袍子,骂骂咧咧道:“卧槽,混大发了,比上次见你的时候穿的还好!活该被人打劫!”
陈天泽毫不客气的回敬一拳,笑骂道:“你懂个屁。”
“你屁都不懂!”穆晓天约莫着觉得陈天泽出手太重,急忙回敬了一拳。
然后,两个看似久别重逢的伙伴就这么在芦苇荡边上扭打起来,出手尽是什么猴子摘桃黑虎掏心之类的下流手段,伴随着一声声稀奇古怪的叫声,好不热闹。
洪荒妍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见到两人这般打闹,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却也忍不住笑意。
厮打半晌,穆晓天也没沾到啥便宜,这才骂骂咧咧的收手道:“姓陈的,老子如今今非昔比了,只不过不想伤到你,才没敢用修为,要不肯定能将你揍的找不到北。 ”
陈天泽撇撇嘴,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你的姿态,只是心中却震撼不已。
自己认识的穆晓天空有一腔算不得热血的激情,游历江湖,可是却天赋有限加之没有师傅引导,所以一直都只是一个嘴皮子厉害却连个书生都打不过的游侠而已。
可现在,陈天泽眼前的穆晓天却是另一番模样,短短几个月,他的体内便已经有了气机的牵引,在体内各个经脉之中运行飞速。只不过让陈天泽惊讶的不止是这个,而是他体内目前的气机停留在了脱胎境,可是刚刚使出的那一招明显都有了金刚境的修为,这让陈天泽有些琢磨不透了。
只是不等陈天泽说话,穆晓天猛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的洪荒妍,呆滞了片刻后,搂着陈天泽的肩膀,小声道:“这是谁?你媳妇?”
陈天泽笑呵呵的点点头,还不忘了朝着洪荒妍抛一个媚眼,洪荒妍脸色一红,轻轻低下头。
见识到刚刚那一幕,联想到陈天泽平日里的性格,洪荒妍大抵已经猜出眼前这一位多半是陈天泽的相识好友,这反倒让洪荒妍有种儿媳妇第一次见婆婆的紧张感。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穆晓天楞了一下,随机笑骂道:“行啊,新陈的,如今你可算出息了,竟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这姑娘水灵,瞧着顺眼,快来和我讲讲,怎么勾搭上手的?”
陈天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莫名其妙,说了你也不懂。”
穆晓天也不气馁,快步跑到洪荒妍身边,笑道:“在下穆晓天,是陈天泽的好哥们,刚才没吓到姑娘吧,希望姑娘不要介意,我和陈兄弟呢打打闹闹惯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穆大侠了。小女洪荒妍,见过穆大侠洪荒妍笑了笑,下意识的轻声道。
然后穆晓天就傻眼了,站在那里呆滞了许久,才憋红了脸颊,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来:“这一声大侠可叫的是真舒坦那,洪荒姑娘,哦,不对,弟媳妇,你多叫几声大侠来听听!”
洪荒妍一脸错愕。
站在一侧的陈天泽笑的前仰后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兄弟好言
当大侠一直以来都是穆晓天的梦想,也是他敢独自背着一柄破刀行走江湖的最大支撑,很奇怪的理想,很固执的决心。
以往穆晓天总是在羡慕那些飞来飞去仗剑青衫的侠客,见到那些风度翩翩行侠仗义的侠客都要扯着嗓子吼几句大侠豪气干云仗义行善之类的话,好一些的,那些云里来雾里去的所谓大侠会报以微笑,差一些的人家都不会正眼瞧上他一眼,可穆晓天总是乐此不疲。甚至又一次见到一位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侠客,被人家一忽悠,穆晓天倒头便拜,恨不得将所有家底都贡献出去,那次若不是陈天泽和王初雪拦着,穆晓天估计连自己的裤子都脱给人家了。事后穆晓天非但不领情,还一个劲的埋怨陈天泽和王初雪多管闲事,被陈天泽一顿暴揍之后才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就是这么一个对于大侠和江湖无比憧憬的人,从来都只是为别人吆喝呐喊的人,如今也被称呼了一声‘大侠!’穆晓天怎么能不得意?又怎么能不激动,不开心?
接下来穆晓天全然没有了刚才挥出拿惊世骇俗一刀的风范,转而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口无遮拦的油子一个劲的诉说自己的本领如何如何,等以后碰上了那帮马贼又如何如何诸如此类的话语,而洪荒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笑脸,似乎很乐意听他吹嘘一般。
最后还是陈天泽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了穆晓天的脑门上,才让穆晓天彻底闭上了嘴巴。
随后在陈天泽的授意下,洪荒妍进了马车里头,而穆晓天则是和陈天泽两人一同承担起了马夫的职责,坐在马车外头驾起了马车。
“你怎么在这里?”驾上马车后,陈天泽和穆晓天异口同声的问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陈天泽率先开口道:“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在上郡逗留一段时间,听闻春神湖的风景不错,冬季又是食鱼季节,所以就带她过来,没曾想碰上了一伙马贼。你呢,大冬天的出现在这里,又是为啥?还有,你刚刚那一刀是从哪里学来的?”
穆晓天哦了一声,随即神秘兮兮道:“兄弟如今也撞到了慧眼识珠的大人物大高手啦,咱们分别之后我就一直跟着这位高人习武,咋样,兄弟我刚刚那一刀耍的霸道不?”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唬人还差不多,真要伤人还差些火候!”
的确,刚刚那一刀看起来阵势很足,尤其是破空而来,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来,这一幕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足以惊世骇俗了,可对于修武之人而言,尤其是跻身于高手境界的武夫而言,那一刀看似华丽,甚至有了金刚境的架势,可他自身的修为终究有限,杀伤力自然比不得那实打实的金刚境高手耍出的这一刀。
听闻此话之后,穆晓天直接怒了,一脚踹在陈天泽的大腿上,险些将陈天泽一脚踹下马车去,然后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卵!老子只不过是气机牵引不足而已,实打实的与人对战的话,肯定吃不了亏的,我那脸皮厚的师父说过了,这一招是遇强则强!不服气?不服气咱俩练练?”
陈天泽正襟危坐,轻轻摇头道:“不练,怕打不过你。”
穆晓天哈哈大笑起来,显得极为狂妄。
“去哪?”
笑过之后的穆晓天问道。
陈天泽转头看了一眼马车里头,然后轻声道:“找个风景不错又有肥鱼的地方,然后你就可以滚蛋了,别打扰我俩的花前月下。”
穆晓天神色怪异的瞥了一眼马车,嘀咕道:“见色忘义的混蛋。”
“你说啥?”陈天泽咋呼道。
“没没没,我说你俩真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对了,我在这春神湖住了有些日子了,对于这附近可是熟悉的很,走走走,带你们去一处好地方。”穆晓天打哈哈道。
“你师父是何方神圣啊?”陈天泽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知为何,陈天泽总有一种隐隐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被串联成了一条线一样。那日酒肆之中相遇分离之后,桑榆全家被害,虽说桑榆从未提及过这些事情,或者说是不愿意说这些事情,但是陈天泽总觉得这些事情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否则谁也没必要和一个酒肆老头过不去。如今,穆晓天又像是走了狗屎运一般遇上了一个牛掰轰轰的师父,修为境界暴涨,终于成了梦寐以求的大侠,事情似乎总是透着一股不对劲。
当然了,这不是陈天泽不盼着穆晓天好,恰恰相反,陈天泽真的希望穆晓天可以一路飞黄腾达,成为自己想象中的大侠。只是很多事情,物极必反,陈天泽不希望穆晓天牵扯到那位人物的布局之中。
穆晓天摇了摇头,轻声道:“是个老头,具体的东西我也不好和你细说,这是我答应过他的,不透漏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兄弟你也就别好奇了,等哪天哥混大发了,请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既然不愿说,陈天泽也就不追问了,只是鄙夷的看了一眼穆晓天,不屑道:“得了吧,就你还要请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先把你的那柄破刀换了吧,还有你这身行头,好歹有个大侠的样子好不好?就这样还当我兄弟。”
“老子就不换!”穆晓天梗着脖子,怒道:“咋地?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兄弟,告诉你姓陈的,就算老子穷死也都只认你这个兄弟,你特娘的少和老子撇关系,这玩意一单认定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陈天泽摆手道|:“好好好,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穆晓天这才收敛了一下神色,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憋着很多话想说,我也知道。并州发生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王丫头说没就没了,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姓陈的到底是做啥的,但是既然是兄弟,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死了就成。”
陈天泽轻轻呼出一口气,点头道:“知道了。”
只不过接下来穆晓天说的话却让陈天泽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只见穆晓天瞪着远处,嘀嘀咕咕道:“再者说了,这年头死人都死不起,一块像样的棺材板都要好些银子,加上纸钱蜡烛啥的,得不少银子,我一穷光蛋,连饭也吃不起,哪有钱给你去上坟啊!”
然后陈天泽二话不说便将穆晓天踹下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停在了一处码头上。
春神湖湖面广阔,常年有渔夫在此处捕鱼,时间一久这里便形成了一处码头。码头的建造是就地取材,用临近的木头搭建的,很简单却很结实。
冬日的渔船大都靠岸,不再下湖捕鱼,而渔夫们却也不会闲着,大都在渔船上开辟出一小块地方,用以招待慕名而来的旅人。加上春神湖动人的鱼本就鲜嫩,渔夫们则是会在不远处的湖面上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冰洞,下设渔网,等有客人前来吃鱼的时候,便直接去捕捞,味道自然很鲜美。
在穆晓天的带领下,陈天泽一行人将马车停在了岸边,然后走进了码头,找了一艘算不得很大的渔船直接落座。
一进渔船,穆晓天便大大咧咧的叫嚷着让老板去抓鱼,要最肥的那种,看得出来穆晓天是这里的常客,那老板急忙嬉笑着点头去抓鱼,渔船里只剩下穆晓天陈天泽以及洪荒妍三人。
似乎是觉得无聊,穆晓天又把持不住了,对着洪荒妍笑眯眯道:“弟媳妇啊,你家是哪里的?又是怎么认识我这兄弟的?我跟你说啊,我这兄弟别看长得像小白脸,还油嘴滑舌的,其实人是个大好人的。“
陈天泽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我和我弟媳妇说话你插个屁的嘴!”穆晓天怒道。
洪荒妍竟然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陈天泽不禁一阵无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刀北上一剑南下
接下来穆晓天则是开始念叨陈天泽的种种不是,以及过往的种种糗事,说到兴起的时候还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煞是搞笑。比如之前一同游历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穷的叮当响,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穆晓天他们就怂恿陈天泽去向那田间的妇人讨要一些地瓜之类的东西,结果地瓜是要上了,陈天泽却被那妇人拉着手不让走了,还一脸娇羞的问陈天泽要不要晚上上她家里去,他丈夫出门打工不在家。陈天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最终慌忙逃窜,那妇人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啊,恨不得直接将陈天泽绑了回去就地正法了,将穆晓天笑的都快不行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穆晓天打开话匣子,有声有色的诉说起来,惹得洪荒妍娇笑不止。
至于陈天泽,则是蹲在一旁,想要搭话都搭不上,偶尔想要转移话题,都被穆晓天和洪荒妍识趣的忽略了,让陈天泽很是懊恼,心中后悔真不该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带上。
渔船上的渔夫很快便从湖里打来了肥美的鲜鱼,下锅加上一些葱姜蒜清蒸之后便直接端上桌来,鲜香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渔船。
三人不再废话,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洪荒妍显然很喜欢这种原汁原味的东西,下筷如飞,连陈天泽都啧啧称奇。
一顿暖胃又舒心的美味很快就被吃的干净,穆晓天靠在渔船的边上打着饱嗝,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道:“我说小天啊,你可真找了个好媳妇,不挑食,好养活,这年头上哪找这么个好媳妇啊,你可要好好对待我弟媳妇,要不我第一个和你翻脸!“
洪荒妍很乐意听到这话,急忙点头。
陈天泽没好气道:“咱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还有啊,小天这个称号是哪里来的?”
“也是”穆晓天点点头,然后转向洪荒妍,不理会陈天泽那对于称呼的不满,直接道:“我说弟媳妇啊,我这兄弟呢,嘴巴臭点,心也花点,可人真的不坏,更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以后过日子了,一定要好好管着点,肯定没错的。”
洪荒妍点点头,眼睛偷偷瞟向陈天泽,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要走了?”
“嗯,去帝都。”穆晓天也没啰嗦,点头道:“老头子已经先行离开了,安排我随后去一趟帝都,做啥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事情要做。只是不曾想,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也就没啥遗憾了。”
陈天泽笑骂道:“说的像啥生离死别一样,矫情不矫情。”
穆晓天斜眼瞪了一眼陈天泽,没好气道:“你懂个屁!”
说罢,穆晓天直接起身,摆摆手就走了。
陈天泽没有走出渔船,只是安静的坐着,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的洪荒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分别给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不去送送?”
陈天泽神色平静道:“不用,显得太矫情了。”
洪荒妍点点头,却看得出来陈天泽有了点淡淡的哀伤。
湖边风景依旧,穆晓天裹了裹厚重的棉衣,然后伸手攥住自己的那柄破刀,缓缓向前走着,走了许久,才缓缓停下,呼出一口气来,轻声嘀咕道:“上一次分别,王丫头没了,这一次又不知道是谁先走,这狗娘养的世道,这不公平啊。”
“小天啊,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你很辛苦,但愿下次相见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你,可真的别死了啊。”
“有人说过,每一次告别的时候都要用力一点,因为你也不知道哪一次告别就成了永别。”
“嘿,这话太矫情了。”
寒风中,一人一刀,孤身北上。
——
春神湖湖面广阔,距离茂密的芦苇荡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并不算大的山头,屹立于春神湖的北侧。
因为此处人口稀少,加之湖面浅谈太多,对于渔船而言行进艰难,所以更显荒凉。
如今冬日寒风不断,前些日子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下了好几天,所以这座本就荒芜的山脉四周更显冷清寂静。
大雪未化,厚重的积雪之中却突兀的有一道路,直通这座矮山之中,一行马蹄脚印落在雪中,颇有几分意境。
只是谁能想到,这些马蹄印竟然是一伙匪盗的!
只见十五六骑缓缓行进在雪地之中,为首的一骑便是那之前给陈天泽和洪荒妍驾车的木讷马夫,男子的神情依旧木讷,唯一不同的是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些许阴沉,与他那木讷的表情极为不符。
“当家的,那从天而降的年轻人莫不是啥神仙?咋能一下子就飞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驾马跟在木讷男子的身侧,一脸惊奇和后怕,疑惑道。
木讷男子换做郑禾一直是占据这里的匪盗,在春神湖一带虽然名声不显,却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而他有一个更为隐秘的身世,那便是原三品堂堂主方立的干儿子。
如今三品堂的方家说倒就倒了,却偏偏牵连极少,很多原本追随于方家的势力大都依旧存活,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出头去招惹那名头极大的裁决者。
郑禾心中火气很大,明白了那些往日里对方家惟命是从的家伙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最后郑禾一怒之下便独自去了上郡,意图找个机会宰了那个裁决者,为自己的义父报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上郡待了两天之后终于被郑禾抓住了一个机会,得知那位裁决者需要一辆马车,郑禾便不惜血本购置了一辆最贵的马车,然后又装扮马夫,还以最低的价格租给了那旅店老板,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只是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了,偏偏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一个疯子,一刀直接将地面炸出来一个大坑,而且还直接飞天而来!
郑禾也是个练家子,自然知道突然出现的那人本是不俗,便知道复仇无望,当机立断的撤离,否则自己这些兄弟多半要折在那里了,这种损失,郑禾可承受不起。
“你懂个球,哪来的神仙,不过是一个江湖侠客而已,等他走了咱们再找机会宰了那个裁决者!”郑禾对着一脸好奇的手下脸色阴沉道。
“当家的,真有神仙。”身后那伙计突然轻声道,语气之中竟然有了一丝颤抖。
郑禾心中一阵恼火,刚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却猛然停住,抬起头,神色巨变。
只见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一袭白衣轻轻摇曳,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就那么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的,煞是恐怖。
地面满是白雪,映照的空中那白衣女子宛若冬日里突兀的女鬼一般,而且更骇人的是,他们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脸庞!
郑禾强自镇定下来,挥手示意身后的伙计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抱拳沉声道:“在下郑禾,见过这位仙子,不知仙子为何突然至此。”
女子没有回应。
郑禾的头皮有些发麻,身后的伙计们更是一个个腿肚子抽筋,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特娘的,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郑禾倒不是因为觉得见鬼了,而是知道,眼前这位,根本就是一个人,而且是修为极其强悍的人,看这架势呆立在空中不动,怎么也该是高手吧?莫不是那传说之中的地仙境?
女子终于开口,却不是在对郑禾说话,而是喃喃自语道:“小鱼小虾,死于大风大浪。心慈手软只会留下太多把柄。”
说罢,天空之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长鸣,一柄雪白的长剑悍然出鞘,剑尖直指南方,在空中剧烈转动起来,女子轻轻伸出手来。握住那柄雪白的长剑,轻声自语道:“既然在南下的途中碰上了,那就再送你一程吧,但愿你能明白。”
说罢,手中长剑破空而去,如同飞矢一般直接激射向南方而去,而女子雪白的身影也随着长剑的离去渐渐消散于空中。
地面上,郑禾一行人满头冷汗,看着空中的那一幕,都吓得不轻。尤其是郑禾,双手几乎对攥不住那牵马的缰绳了。
等到那女子不作理会终于消失在了空中的时候,郑禾以及那十几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
郑禾心中还在默念,特娘的要回去烧烧香去去晦气,省的整天碰上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大角色,自己这种小鱼小虾还不够人折腾的。
一念至此,郑禾猛然一惊,想起了刚刚那人说的话:小鱼小虾死于大风大浪!
郑禾只觉得脊背发凉,痴呆转身,却看到那些原本都松了一口气的伙计们突然不动了,紧接着,郑禾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动弹丝毫了。
砰砰砰!
地面上响起一阵爆裂声,只见以这些人为中心,方圆一丈处的地面开始寸寸炸裂,地面上晶莹的雪花被激起飞扬。宛如一柄柄钢刀一样,砍碎了地面上的一切东西。
寒风依旧,地面白雪染红霜。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好人和曾少
陈天泽和洪荒妍并未着急回去,而是将马车暂时寄存之后便沿着湖面缓步游走,惬意无比。
兴许是因为这春神湖的景色太美,亦或者是因为冬日里的鱼肉太过肥美,码头附近的湖边有不少游人,有的是像陈天泽和洪荒妍这般手牵手肩并肩的恋人,也有锦帽貂裘衣着华贵的富贵人家,不远处的冰面上,还有几个衣着不俗的孩童在欢快的奔跑喧嚣,而他们的家人则是站在湖边看着这一幕让人舒心的画面,嘴角带笑。甚至还有一两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在儿孙的搀扶下缓缓停在湖边,不知道在追忆什么。
洪荒妍挽着陈天泽的胳膊,伸手指了指远处湖面上的一位带着孩童出来游玩的妇人,轻笑道:“女人的幸福莫过于此了吧?”
陈天泽笑着的打趣道:“这么快就想和我生孩子了啊?”
洪荒妍啐了一口,嗔怒道:“果然油嘴滑舌不老实,你那叫穆晓天的兄弟说的一点也不差。”
陈天泽笑了笑,不予否认。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个兄弟啊。”洪荒妍轻声叹息道:“为人还不错,就是嘴巴厉害点。”
“何止是不错。”陈天泽轻轻笑道:“第一次见这个混蛋的时候,就和这货打了一架,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任何的修为,可是他仍旧是打不过我,后来死皮赖脸的混吃混喝,扬言自己熟门熟路,要带我去并州,可是这厮能吃能喝也就罢了,偏偏就是个路痴,压根就不知道并州在哪里,只是瞎指挥了一通,饶了好远的路。后来彻底没了吃的,我又不好直接将猪头召唤出来,怕吓到他,所以就只能挨着。然后他就去偷鸡了,这是我人生之中的第一次,不曾想后来竟然一发不可收拾。都说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久了,自然身上也就会带有那个人的很多东西,这话一点也不假。”
“可是我觉得你们很好啊。”洪荒妍点头笑道:“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很纯,不夹杂任何东西,就是兄弟情义。总的来说他是个好人。”
陈天泽楞了一下,点头笑道:“的确很好。”
“小天啊,以后等你老了,打算住在哪里?”洪荒妍突然狡黠一笑,对着陈天泽嘀咕道。
陈天泽一脸无奈,小天?这个称呼是刚刚那个吃饭没有结账的混蛋说的,现在却被洪荒妍给套用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陈天泽耸了耸肩膀,笑道:“大概是回去刘家村吧,也就是咱们俩第一次过夜的地方。”
“谁和你第一次过夜了?”洪荒妍脸色一红,跺脚怒道。
这厮脸皮太厚了,明明在那里住了一晚,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陈天泽哈哈大笑,结果刚刚一转头,一个雪球便直接砸在了自己脸上,然后雪地之中传来一串银铃般清脆爽朗的笑声,陈天泽急忙追了上去,竟是在雪地中和洪荒妍嬉戏打闹起来,尖叫声欢笑声在这寒冬里,显得格外温暖惬意。
——
并州州城。
原本那件属于陈天泽的小酒肆醉轩阁不知为何突然开门了,只是那陈天泽却不见了踪迹,开门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双鬓微白,后背却依旧挺直,走路也显得极为有个性。
中年男子衣着华丽无比,很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家,却不知为何会来这间不起眼的酒肆。
中年男子走进酒肆之后,先是打量一番酒肆的构造,以及那布满灰尘的桌面,然后缓步走向二楼,直接走向了原本陈天泽住过的房间。
房间虽然很久没人居住了,有不少灰尘,却依旧显得整齐无比,而那床铺之上还被盖了一层遮灰布,下面则是一些折叠整齐的衣物,床脚堆放着一大摞书籍,大都显得很破旧。
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之中,缓缓下楼,坐在了楼下的一张椅子上,几名仆人很快进入酒肆,将一楼打扫完毕后还放了些简单的吃食在桌子上,然后退去。
中年男子自顾自的吃着自备的吃食,面无表情。
不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步入酒肆之中,甚至没有和那坐在桌前吃饭的中年男子打招呼,便直接坐在了对面。
“黄大人。”中年男子微微一惊,作势就要起身,却被老者摆摆手给制止了。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知味书屋的守书人,也就是并州裁决者的绝对统治着,老黄头。
至于他对面的中年男子,也不陌生,赫然是并州首富的王家掌权人,王仲。
很难想象,这两位风马牛不相及的大人物会坐在这间小小的酒肆里。
“许久不见,黄大人精神依旧不错啊。”王仲放下手中的碗筷,轻声笑道。
老黄头咧咧嘴,叹息了一声道:“你倒是老了不少,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王仲轻轻摇头,默不作声。
老黄头也不戳破,只是轻声笑道:“这间酒肆要出售了,要不你直接将它买下算了,以后省的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才能吃顿饱饭。”
王仲微微错愕,随机一惊道:“他死了?”
老黄头轻轻摇头,叹息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并州上上下下都在传闻你心里憋出病来了,一直吃不下饭,必须要到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才能吃上一顿饱饭,身子骨也是江河日下。如今看来,传闻对了一半啊,王贤弟,年纪不小了,该看开还是要看开啊。”
王仲摇了摇头,不予作答,而是轻声疑惑道:“为什么?他不回来了?”
他?自然是这间酒肆原来的主人,陈天泽。只是从那次事件之后,如今陈天泽彻底消失在了并州城,不见了踪迹。王仲也曾打探过这个曾经一度被自己视为女婿的家伙,可是却只得到了南下的消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不清楚。只是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乌鸦岭和上郡的事情传来,王仲大抵可以猜到这些和陈天泽脱不了干系,至于详细的,也不知自己能够探查到的。
老黄头轻轻摇头道:“不好说,在他身上的变故太大太大了。只是想必王贤弟你也清楚,并州总归是不适合他的。”
“并州富饶,自古已然。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已经不可拔除,很多不成文的规矩也传承了数百年,那些庞大的家族阴险至极不说多半偏偏和那里扯上了关系。”老黄头指了指北边,轻声道:“若是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他势必无法和那一位抗衡,可是别的地方不一样。”
王仲苦笑道:“哪里会不一样?”
老黄头指了指南方,嘴角微微扬起。
王仲悚然一惊,骇然到:“遗落的禁地?”
老黄头点点头。
王仲呆滞了许久,才缓缓回神,苦笑道:“这间酒肆我买了。”
老黄头哈哈大笑起来,径直站起身子来,转头看着门外究寂静的巷子,以及远处灰蒙蒙的天空,道:“这世道,恶人虽多,可好人何曾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心忘
短短几日,上郡三品堂便再度开门,秩序也如往常一般恢复。这倒是让整个上郡的人都不禁心生敬畏,敬是因为这个地头蛇能在裁决者这条过江龙的打压下依旧顽强,畏是因为这也足以证明了狄龙门的可怕底蕴,以往和狄龙门亦或者三品堂不对眼的大都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如果说,三品堂的再度运行对于上郡大多数老百姓而言是一道无关痛痒凉菜的话,那么接下来传遍了整个上郡的各种消息则成了一道足以饱腹的开胃大餐。
随着三品堂再度开门之后,上郡便开始流传各种小道消息,蔓延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流传范围之广,让人惊叹。而且这些小道消息,竟然是连裁决者以及原先的三品堂堂主方家都有关系。
例如某位已经被斩杀的裁决者是某位大人的亲戚,曾经强暴妇人,还曾盗窃赌博。例如方家的某位公子哥和自己的一位姨娘有染,儿那位久居深闺的姨娘又在外头包养了一位小白脸。还例如,一位手握高权的官员勾结几名裁决者截杀了一位商贾,夺人钱财,诸如此类。
起初,大多数人对此并不是很相信,只是随着流言越来越多,消息也越来越错综复杂,让很多人不得不信。
就在这些足以让寻常百姓们成为饭后茶余消遣谈资的消息四处蔓延传播之际,上郡裁决者分部终于出声了,却不是澄清流言蜚语,而是直接证实了这些流言的真实性,并且宣告了对于这些祸害百姓的家伙的裁决令。
一时间,民心沸腾。而裁决者,再度成为大多数人心目中最为神圣和向往的存在。
常会依旧是一名七品裁决者,在这次风波之后,上郡的裁决者由原先的二十余名一下子锐减到了数十名左右,加之近日来需要重新整理收集上郡的各个材料,招募新人,以及散布各种消息出去,使得常会忙的焦头烂额。好在剩下的这十余名裁决者大都是依靠自身功绩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身世清白不说,做起事情来也都没有太大顾忌和偷懒,使得上郡裁决者分部的运行还算正常。
忙碌了一整天之后的常会急匆匆的回到分部里,简单吃过一些晚饭之后便再度召集其他的低品裁决者到了分部后院里,依旧是那间狭小的房间,却已经变得干净整洁了很多,房间里甚至还增添了几个新的木质书架,用于摆放整理好的材料。
抵达房间后,常会只是简单的吩咐了几声,大家伙便再度投入到了繁琐而又枯燥的整理之中。按照霍弋的要求,这里在一天之内已经清理完毕,而接下来常会要做的就是整理和收集上郡最新的情报和世家信息,尤其是对于狄龙门三品堂,常会可谓是将重心放在了那上头。
数十人点起了灯火,在狭小的房间里点燃了一盆炭火,便开始低头整理,房间里安静无比,偶有出声也都是在询问关于资料的整理方法。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裁决者分部的后院里,缓步走向这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门口,低头扫视着房间里忙碌的工作,并未出声。
还是距离门口最近的常会突然觉得冷风似乎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这才看到了一个伫立在门口的身影,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来者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穿一袭中品裁决者才配拥有的黑色长袍,却并未佩戴手套,甚至连面具都不曾佩戴,露出了白皙英俊的脸庞。
要是到此处可是裁决者分部,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之后没人敢轻易擅闯,加之前院还有数十名白手套裁决者,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然不俗,加上那一身象征裁决者的黑色长袍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形,常会当即一惊,便瞬间明白了此人是谁。
只是不等常会说话,那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其他人。常会这才转过头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大都低头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手中厚重的资料,没有人发现这位突如其来的造访者。
年轻男子摆摆手,示意常会出来一下,便径直离开。常会犹豫了一下,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悄然跟了出来。
“参见大人。”
一走出门,常会便快步上前,躬身抱拳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不算熟悉的脸庞,可是常会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个人的身形。此人便是那一晚突然出现在分部之中的四品裁决者,还是直接二话不说便向三品堂宣战的人,更是一口气屠戮了方家几十口人的屠夫。
陈天泽站立在院中,轻轻点头,道:“整理的如何了?”
常会低头道:“回禀大人,大部分已经整理完毕,剩余的部分则只需今晚一晚便可以全部完成。”
陈天泽点头嗯了一声,道:“如今上郡百姓的反应如何?”
“尚可。”常会轻声道。
陈天泽笑了笑,回来的路上陈天泽和洪荒妍特地在路边的酒楼之中吃过一顿午饭,酒楼里头的食客不少,大都在议论这些事情,对于裁决者的态度几乎无一例外的表现出了敬仰,这一点陈天泽还算满意,尤其是对三品堂散布消息的能力以及裁决者分部的及时反馈。
沉默了一会,陈天泽才轻声道:“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了吗?”
这个问题一一出,常会便愣住了。是因为自己的屁股干净?不,一点也不干净,比起那些死去或者被驱逐的低品裁决者而言,常会唯一可以自傲的是没有伤财害命!可其他的,那就未必了,这些年常会没少从三品堂以及上郡的达官贵人那里收银子,先前被陈天泽撞见的那一幕也是自己点头同意后曹若琳才会在分部里大摆筵席。
说自己没有关系?那也未必,这些年常会也没少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称兄道弟,那是为何?常会自己都想不明白。
“小人不知。”沉默半晌,常会才轻声道,语气之中满是畏惧和愧疚。
陈天泽笑了笑,道:“我看过你的履历,尤其是在进入裁决者的这一段里。十七岁,你正式成为一名九品裁决者,那个时候你还没资格进入上郡,只是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帮人家打杂。后来因为有功被调往上郡,接下来用了五年的时间登上了八品裁决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这身武艺应该是当时的七品裁决者叫做孔深的家伙传授的。”
常会愕然,随即重重点头。
当年的那段时光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愣头青,只知道行侠仗义,在进入上郡之后便被那当时的上郡七品裁决者孔深一眼看中,收为徒弟传授武艺。
一眨眼,都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了,孔深也早已经被调走,成为了一名中品裁决者,而自己因为习武的缘故,加上愿意吃苦,很快进入萌雾境,也成为了上郡的七品裁决者,执掌一方。
不等常会继续感慨,陈天泽突然转头冷笑道:“三年前,孔深作为一名六品裁决者只身前往上郡调查三品堂偷运盐铁一事,最后被钉死在了春神湖畔,死因不详,尸骨在湖中被鱼虾啃食,打捞上来的时候下半身只剩下白骨了。”
常会神情瞬间呆滞,错愕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父他武艺高超,而且与人为善,绝对不可能!”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你说谎?”
扑通一声,常会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哽咽起来。
“你师父为什么看中你?又为什么死在了春神湖畔?裁决者又是做什么的?”陈天泽一连问出了三个为什么,缓步走到常会面前,冷声道:“古人有句话叫做不忘初心,就是怕走着走着却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走,常会,你师父应该给你讲过这些道理,你可曾记得丝毫?”
“对不起,对不起。”常会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失声痛哭起来,双手抱着脑袋,极为痛苦的模样。
“只因为你有个好师傅,否则我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转身道:“接下来继续做你的七品裁决者,如果有一天你再让你师傅失望,我会亲手送你去见他,让你当面道歉。”
常会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陈天泽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岁月带给你了什么,为何让你在行走的路上忘了最初出发的目的?时间又带给你了什么,让你忘却了初心?”
站在街道上的陈天泽抬起手来,狠狠的攥住了手心,然后转头看向北方,眼神冰冷嗜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还命
自从被誉为三座大山的三大家族轰然倒塌之后,乌鸦岭便已经不再是名不副实的乌鸦岭,因为乌鸦这一行在这里彻底绝迹。只不过这却未能让这座小镇变得干净纯洁,相反,充斥着黑暗与血腥的黑市在乌鸦岭越发猖狂起来,甚至到了寒冷的冬季依旧热火朝天。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三座大山轰然倒塌之后横空出世的一位年轻人,一个传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传闻书生本是乌鸦岭最大的那座李家山头的幕僚军师,却不因为何故和柳城郡的裁决者扯上了关系,在李家山头轰然倒塌之际趁势拉拢了大批手下,然后对于本该是自己恩人的李家大开杀戒,随后更是连其余两座山头的大人物展开屠杀,老少妇幼无一放过,尽数被绞杀。
若是仅限于此,兴许此人的名头也只能在乌鸦岭风靡一时,可是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极为有野心。在剿灭了三座山头之后,更是派出人马全盘接管了整个乌鸦岭地方黑市。不同以往,凡是进出于乌鸦岭者必须配备有专门制造的文牒,需要如实通报贩卖物品以及所带金银数量,乌鸦岭内杀生需要赔付相应的银钱,诸如此类。
起初,许多专门干黑市行当的地下帮派以及势力对此颇为不满,只是碍于此人太过于心狠手辣,所以大都避而远之。可后来,乌鸦岭的黑市上却渐渐出现了一些绝世罕见的珍品,甚至连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齿虎虎牙都出现在了乌鸦岭,一下子将乌鸦岭的黑市推入*,很多商客便再也按耐不住心思,接二连三的前往乌鸦岭。
至于那些看似繁琐的文牒也极为好办理,只需一两银子一柱香的时间便可以,办理的文牒之后再乌鸦岭入住以及吃饭等等都可以得到很大的优惠,而那些无关痛痒的规矩只要不越界,那便在乌鸦岭畅行无阻,甚至还有人专门提供引路供水等服务,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这些消息渐渐传开以后,乌鸦岭便再度繁华起来,商客们蜂拥而至,权贵们也按耐不住心思,一个个接踵而至,好不热闹。
正午时分,乌鸦岭那间最大的酒楼里,徐淮南独自坐在二楼的一间雅座里,低头看着手中厚厚的账本,微微皱起眉头。
桌子前,精致而又奢华的地毯之上跪着两人,一胖一瘦,两人身着黑色大衣,胸口秀有‘乌鸦岭‘三个大字。这衣服便是徐淮南特意找人定制的,分发给负责维持乌鸦岭秩序的手下,也是乌鸦岭最为独特的象征。
只不过,此刻两人的脸色极为难看,严寒冬日里却冒出了一头汗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砰!
徐淮南直接将手中的账本摔倒地上,将跪在地上的两人吓了一跳,浑身都哆嗦起来。
“胆子不小啊,文牒竟敢私自售卖,原本一两银子的文牒经过伪造之后便以一百文的价格卖出,然后联络好守门人,放进来一个便支付十文,乌鸦岭这几天恐怕有上千人涌入了,伪造文牒便足足卖出去六百份,你们倒是很会转银子啊?”徐淮南一脸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冷笑道。
“大人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两人急忙磕头求饶道。
“拖出去砍了。”徐淮南冷喝一声。
房门直接被打开,四名身披甲胄的精壮男自直接进入,作势就要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拖出去。
“我和你拼了,也要为李大人报仇!”跪在地上的一名男子突然抬起头,脸色无比狰狞。
哗啦,只见男子不顾一切的挣扎起身,手中一柄匕首突然出现,直接刺向了坐在桌子后的徐淮南。
几名刚刚进入房间的甲士都是一惊,急忙拔刀冲上前来准备制止,只是距离有限,且甲士们都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寻常人,哪能拦得住那名发狂的男子。
坐在桌后的徐淮南面色无比平静,冷笑一声,竟是没有一丝惶恐的冷眼看着那名向自己刺来的男子。
咣当!
一声轻响传来,只见那名男子直接倒飞出去,整个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而他手中的匕首也顺势跌落在地。
一道白影缓缓出现在徐淮南的身边,赫然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只不过此刻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被击飞出去挣扎起身却很快被甲士按住的男子,扯了扯嘴角。
“属下办事不力,还望大人责罚。|”
将男子制住后,几名甲士慌忙跪倒在地,沉声道。
很明显,这些人对于徐淮南畏惧至极,这也怨不得这些甲士太过紧张,而是因为徐淮南在接手所有三座大山的乌鸦之后短短几日之内,便坑杀了近一半的人手,有的是为了树军纪,而更多的则是为了杀人震慑人心,这才强行将近百人的甲士收归麾下,手段凶残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来的。
“没你们的事情了,出去吧。顺便将这两人的行径发个布告出去,至于那些已经购买了假造文牒的人,要么补办文牒,要么直接驱逐出去,具体的你自己看着办。”
徐淮南轻轻说了一句,摆手道。
那几名甲士都是松了一口气,看向那名被按住的男子,眼神都变得阴沉无比。若是刚刚这人刺到了徐大人,他们这些甲士也就别想活了,这在乌鸦岭可是铁律!
两人哀嚎着被抬下去,很快便没了动静。
房门被关上,徐淮南靠在椅子上,轻轻闭着眼睛,自顾自道:“难啊,人心不足蛇吞象,瞧瞧,古人都把道理说死了!”
“你真打算这样经营乌鸦岭?树大招风,你迟早会被人盯上,至于是裁决者还是恶魔部落,可都不是啥好惹的角色。”站在徐淮南身后的老者突然开口道,声音略显沙哑,却透着些许关心的意味。
老人正是那严剑三的半个徒弟,也就是之前陈天泽在进入乌鸦岭的时候在那牌坊下见到了品剑老头,孔乙己。先前护送这间酒楼的老板樊织花抵达西河郡之后,孔乙己便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乌鸦岭。也就是在哪个时候,孔乙己便一次次出手,为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挡下了一次次刺杀,如今算起来,仅仅半月的时间里刺杀次数足足达到了三十余次,不可谓不骇人。
“一家做大势必会惹人眼红,这是肯定的事情。”徐淮南轻轻笑道。
“那你想好退路了没有?”孔乙己轻声疑惑道。
如今乌鸦岭如日中天,这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单单是文牒这一项便每日近乎有千两银子的进账,也就不难怪那些下人们会从中作假,实在是这笔收入太过诱人了。当然,这可不是唯一的赚钱路径,乌鸦岭还改造了棚户区,规范了摊位,这些可都是要收银子的,这些费用远远要比文牒的费用赚钱,至于这个姓徐的年轻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赚了多少银子,孔乙己不知道,也猜不到。他的工作只是保护徐淮南的安全,仅此而已,至于保护多久,想必徐淮南只要在乌鸦岭呆上一天,他就要保护一天,这是他对恩师的承诺。
徐淮南笑着摇摇头,道:“暂时没有,无论是裁决者,还是恶魔部落都太过庞大了,我即便是机关算尽也斗不过人家。”
孔乙己欲言又止。
徐淮南轻笑道:“没事的,能撑一天就是一天,乌鸦岭本来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会被取而代之,在这之前,我需要做的就是敛财,仅此而已。”
“是为了我那师弟?你们很熟悉?”孔乙己愣了一下,疑惑道。
徐淮南轻笑着摇头,反问道:“你和你师弟很熟悉?”
孔乙己直接摇头道:“不熟。”
徐淮南哈哈一笑道:“我也不熟,只不过比你早两天认识他而已。”
孔乙己又迷糊了,一脸的疑惑。
徐淮南轻轻起身,笑道:“就像你站在这里保护我一样,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但是很多道理都是一样的,比如知恩图报。陈公子救了我一命,还杀了我的仇家,算起来我还欠他两条命,只能这样慢慢还,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才能走自己的路,只不过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了。”
孔乙己默然无语。
徐淮南走到窗户边上,轻轻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喃喃道:“快过年了啊。”
第一百三十章 归不归
上郡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随着新任郡守的上任以及三品堂的日渐安定,裁决者分部里也逐渐开始步入正轨,那些之前和低品裁决者关系暧昧的权贵都识趣的夹住了尾巴,不敢再轻举妄动。
至于霍弋等人仍需要在上郡呆上一段时间,毕竟新任低品裁决者的选拔仍旧需要他们把关,而陈天泽这段便成了可有可无的闲人一个,整日带着洪荒妍四处溜达,压根不理会严剑三和老瞿的感受。
寒冬腊月,距离过年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洪荒妍被一纸家书召唤回家,虽然陈天泽得到了洪荒家族的认可,可毕竟还是闺中待嫁的黄花大闺女,仍旧需要回家过年。
洪荒妍一走,陈天泽变彻底无事可做了,整日和严剑三以及老瞿三人待在旅店里大眼瞪小眼,大有一副在这里过年的姿态。旅店老板见此一幕,便是整日的愁眉不展,敢怒不敢言。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不断有人前来,大都是来寻找居住在这里的那一位年轻人,其中有如今升任为三品堂堂主的曹洪,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瘦小男子,还有就是如今在上郡军中声名日显的狄守杰,这些人的一旦来这里,开销大都不少,而且也会主动结算银钱,这才让旅店老板心情好了不少。
这一日,天色略微阴沉,大有再下一场大雪的趋势,陈天泽几人坐在楼下大吃大喝之后便靠着椅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大都是陈天泽在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严剑三在回答,司空见惯。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旅店门口,让坐在远处的旅店老板脸色一喜,心中不禁乐开了花,又有生意可以做了。
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一脸掩饰不住的杀伐气息,一看就非寻常。
走进旅店后,男子先是抱拳,打了声招呼,便直接掏出一叠东西,递给面色平静的陈天泽,然后告辞离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不禁想要跳脚大骂了,特娘的来也就罢了,咋地连一壶茶都不舍得喝就这么走了?
只是不喜归不喜,旅店老板只能强忍着,不敢说话。
另一边,陈天泽接过那一叠包裹之后,轻轻放在桌子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却没有打开包裹。
“咋地?是啥宝贝东西?没见你姓陈的这般怂过,连个包裹都不敢打?”严剑三自然是注意到了包裹,见陈天泽这般作态,便咧嘴怒道。
的确,这几日实在无聊透顶,之前还有个小桑榆一起玩耍,现在好了,桑榆走了,柳眉走了,就连那洪荒妍也走了,只剩下三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的,毫无趣味。
老瞿呵呵一笑,默不作声。
“前辈有所不知,这是我和那老黄头的约定,如今这包裹便决定了我的去向,很有可能不会再返回并州了。”陈天泽深呼一口气,轻笑一声道。
“就是那缩在并州的老王八?他倒是沉得住气,咋地,觉得斗不过姓拓跋的老家伙就想扯上你?”严剑三楞了一下,嘀咕道:“不说老夫说你,那些人都是成了精的老王八,耐心好不说心眼也多,姓陈的,你可别上了当。”
陈天泽摇摇头道:“离开并州州城之前和老黄头摊开了谈过一次,说是利用也不恰当,只能说互惠互利,至于谁能笑到最后,这还不好说。”
“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严剑三白眼道。
陈天泽点头笑道:“有的。”
严剑三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摆摆手道:“得了,费那么多话干啥用,拆开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天泽却突然摇了摇头,将包裹放在手下,犹豫了一下,转头道:“咱是不看了,马上过年了,不想讨这个晦气。前辈,老瞿,咱们去哪里过年?“
严剑三白眼道:“老夫孤家寡人,去哪里不都是一样的。”
然后陈天泽转头看向老瞿,只见老瞿呵呵一笑,轻声道:“听少爷的。”
陈天泽一阵头疼,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道:“咱们去西河郡吧,那里倒是有些熟人,过年热闹些。”
严剑三撇撇嘴,不置可否,老瞿则是重重点头,嘿嘿一笑。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终于洒下了些许雪花,虽说不大,却也很快将大地染成了一片白色。
漫天雪花之中,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上郡,一路南下。
——
司州州城。
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男子站立城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突然神色一动,转身离开城头。
不多时,一骑出城。
——
西河郡。
位于城西新开了一家酒楼,酒楼面积不大,可是却因为酒菜价格低廉不说,老板娘还是一位丰腴貌美的妇人,所以即便是临近年关,却也整日生意火爆。
来酒楼之中消费的以男子居多,大都是身价不菲的当地权贵,还有一两个从别处郡县特意赶来的富商,在酒楼之中点上几个酒菜,只为了目睹一眼那传闻之中貌美丰腴的老板娘。
天降雪花,不知为何,今日老板娘却偏偏没了招待客人的兴致,将酒楼交给了一位伙计帮忙打理,自己则不见了踪迹。
酒楼之中的生意火爆,许多慕名而来的食客们都不自觉的四处打量,却仍旧没能见到那位传闻之中的老板娘,只不过大都碍于脸面,不好过问。
倒是有那么一桌胆子大的食客借着酒意拉住伙计,大声询问老板娘去了哪里,还要求老板娘出来陪酒。伙计自然不敢得罪食客,只得耐心解释,低声赔罪。岂不料那桌食客竟然不依不饶,大声喧闹起来,甚至开始打砸桌子,惹得周围的几桌食客都是一惊,急忙四散逃窜。
本以为时态闹到这个份上,老板娘会出面,可是不曾想那老板娘没出现,倒是出现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物,一股脑的涌进了酒楼之中。
不等看热闹的人回过神来,时态就彻底平息下来。那几个闹事的食客被突然涌进来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像是拎小鸡一样的给拎了出去,还没忘了结账赔钱。
楼下闹腾的沸沸扬扬,可在酒楼的顶楼,一间温馨而舒适的闺房中,本该是这间酒楼的老板娘破天荒的没有理会酒楼下头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坐在窗户前,打开窗户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愣愣发呆。
看着漫天雪花,她想起了那个俊俏的公子哥,想起了那几句只动嘴不动手的调笑,突然笑出声来。
随即,这位丰腴的女子捂住胸口,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唇齿轻启,发出一声微弱的腻声微吟。
“公子……”
许久,老板娘呼出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颊泛起一阵红晕来。
街道下方,几个稚嫩的顽童在雪花中四处玩耍,一边用通红的小手捏着雪球,一边欢笑吟唱着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
“大雪铺满地哟,来年化雨生。”
“春去秋又来呀,硕果结满枝。”
“晚来天欲雪啊,公子归不归?归不归?”
“公子归不归?”
第一百三十一章 撞了
临近年关,临近西河郡的驿道上有一辆堪称奢华的马车缓缓前行,直奔西河郡而去。
驿道上的行人不少,大都推车赶牛,亦或者结伴而行,还有几辆同样缓缓前行的马车夹杂在人流之中,熙熙攘攘。所以这辆奢华的马车在人群之中也算不得太醒目,偶尔路过这辆马车的行人会打量一番这辆马车的行头,啧啧称奇一番便快步离去。
驾马车的是一个面色平静的老头子,微微佝偻着身子坐在马车上,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驾车前行,生怕会一不小心撞到了路上的行人。
马车内,陈天泽靠着舒适的车厢,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行人,轻声笑道:“临近年关了,西河郡的集市肯定热闹非凡,这些人便是从四面八方前往西河郡置办年货的,估摸着西河郡能有不少乐子。”
靠着车厢打盹的严剑三白了陈天泽一眼,嘀咕道:“和你有个屁的关系,没事瞎操心。”
陈天泽嘿嘿一笑,轻轻放下马车的帘子,笑道:“前辈可知我为何会来西河郡过年?”
严剑三翻了个身子,不搭理陈天泽。
马车内的地龙格外暖和,加之避震效果也奇佳,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颠簸,总会让人昏昏欲睡。而这辆看起来奢华用起来舒心的马车便是之前那旅店老板安排陈天泽和洪荒妍去春神湖的那一辆,只不过那些马贼逃走之后,陈天泽没有去追,这辆马车便自然而言被留了下来,不曾想还派上了用场。
严剑三不做搭理,只是自顾自的打盹,陈天泽对此倒也习以为常,自顾自的轻笑道:“当初因为一根剑齿虎的虎牙,被一位七品裁决者调往西河郡,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却觉得在西河郡的日子还算舒心,尤其是几个低品裁决者,大都性格不错,相处的也算好。只是不知如今这几人都过得怎么样了,正好回来瞧瞧。”
兴许是实在觉得烦躁,严剑三翻了个身,白眼道:“你是惦记那个奶-子大屁股翘的老板娘了吧?咋地?想尝尝味道?找那么多理由作甚!”
陈天泽略微尴尬,摇头道:“只是来看看,仅此而已。
严剑三撇撇嘴,摆出了一副打死不信的表情。
陈天泽一阵无奈,只得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那个……额,师兄,也就是孔乙己,能护住徐淮南吗?要知道接下来盯着乌鸦岭的人可就多了,估摸着作为地下势力的王者,恶魔部落多半会插手,而并州裁决者既然要肃清,肯定也会盯着乌鸦岭。乌鸦岭的安生日子也没多久了。”
“比你小子强点。”严剑三嘀咕道:“孔乙己那老小子活了大半辈子,最大的缺陷就是死钻牛角尖,当年若不是老夫指点迷津,这老小子估摸着就在风雷境的门槛上死磕了,指不定走火入魔变成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既然答应护住那小书生,就没问题的。至少死不了,除非类似于拓跋仪这样的顶尖高手出现。”
陈天泽这才放心下来,一个乌鸦岭如今势必不值得拓跋仪出手,即便是想要出手,拓跋仪肯定也没时间没机会,毕竟既然萧家都出现了,还不够他喝一壶的?
马车骤停,车外传来一阵喧嚣。
一直昏昏沉沉的严剑三立马精神一振,连带着陈天泽都觉得来劲了。这一路太过无聊,太过安静了,总算是有点乐子了,即便是没有,看看热闹也行啊。
陈天泽率先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去,向坐在马车边上的老瞿问道:“咋了?”
老瞿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前头。
陈天泽顺着老瞿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本来就不宽的驿道上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而那人群之中似乎有两拨人站在驿道上,对峙起来。
因为人群拥堵,陈天泽看不到里头到底是何种情形,但是却可以听到阵阵的吵闹声,以及骂骂咧咧的喊叫声。
“我说这位兄台,驿道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人的,何必拦住他人的去路?这样做有没有公德心,有没有礼义廉耻,有没有道德素养?”
“特娘的就你屁话多,老子今儿就不让道了怎么地?你来咬我啊?告诉你,老子的大哥可是上郡虎头帮的人,敢招惹老子,活腻歪了啊?”
“我说你小子,说话就说话,骂什么人?虎头帮怎样?虎头帮就敢这般拦路?”
“拦路怎么样?啊?怎么样?”
“我说你小子……”
不等那人说完,噼里啪啦的厮打声已经传来,紧接着便是惨叫声外加围观百姓的叫好声。
“地痞打架,忒无趣。”严剑三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天泽的身边,和陈天泽以及老瞿并排坐在马车外头,嘀咕道。
转过头,却看到陈天泽一脸惊喜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咋了?姓陈的是不是脑子抽筋了?”严剑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老瞿。老瞿也只是嘿嘿一笑,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老瞿,咱这马车结实不?”陈天泽突然问道。
老瞿一脸疑惑,点点头。
这辆马车抛开马匹不说,单单是车厢的质地便是采用上等楠木,边角处加之钢铁之物,坚硬无比。
“撞了!”陈天泽大手一挥,豪气道。
“你脑子真烧坏了?”严剑三一脸惊讶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只是盯着前方。
老瞿得到指令之后,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精光,挥动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挥了下去。
啪!
只听清脆一响,马匹受惊,发出一声嘶鸣,撒腿狂奔起来。
不远处围观的百姓们都是一惊,急忙开始躲避。
严剑三嘀咕了一声,身形一飘便晃到了车顶上,眯着眼睛看着前头,似乎想知道是谁让这个姓陈的这般发疯。
轰隆一声。
马车径直撞向了驿道之中的一辆略显破旧的马车上,人仰马翻,叫骂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陈天泽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骨气
驿道之上的争吵起初源于一位驾着马车的年轻人径直将马车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很多人的去路,惹得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们大为不悦。只不过碍于这辆马车上的年轻人太过蛮横,以及对于马车的本能忌惮,所以大多数依靠两脚走路以及赶着毛驴的普通百姓只得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这年头马车虽然不是啥稀罕物,可是却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乘坐的起的,马车的质地暂且不论,单单是一匹脚力一般却能拉动马车的马匹,便是寻常百姓望而却步的东西,一匹劣马的价格尚且不便宜,更别说加上马鞍缰绳以及马车车身这些烧钱的物件了。
所以在寻常百姓眼中,乘坐马车那可是富贵人家的特权,没银子没地位的人只能干瞪眼羡慕一下,亦或者暗自揣测一下乘坐马车的感受,仅此而已。所以没谁敢去招惹这位驾着马车态度却有跋扈的年轻人,顶多绕一下,慢一下,又死不了人。
只不过,年轻人的此举却引来了一位路过的中年汉子的直接不满,便要上前理论一番。可不曾想年轻人口出狂言不说,还带着五六个所谓的小兄弟耀武扬威,态度极为恶劣。
随后,便是一番打斗,只见难中年男子虽说邋里邋遢的模样,可是却也是个不俗的人,面对那五六个家伙竟然依旧有些招架之力,一看就是练家子,行人们纷纷叫好起来。
只不过好虎架不住群狼呀,中年汉子很快便防不住的挨了好几拳,眼睛都被打肿了,眼看就要不行了,一辆堪称奢华的马车突然发疯了一般冲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看热闹的顾不上看热闹了,打架的顾不上手中的拳脚了,纷纷撒丫子躲避起来,好在马车虽快,可大家伙躲避的速度更快,没能伤到啥人。只不过听到一声轰响之后,那辆略显破旧的马车却已经直接被突如其来的马车给顶翻了,直接被顶出了驿道不说,连那破旧马车上的劣马都四脚朝天的起不来了。
将破旧马车撞翻之后,那辆明显就要奢华许多的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哥,锦帽貂裘,一看就不是啥普通人物。
“驴操的,竟然敢撞老子的马车,你不想活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头?”那马车被撞了的年轻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马车,瞬间恼怒起来,顾不得观察眼前这位公子哥的来头,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哦?啥来头?或者说你那大哥是啥来头,报个姓名上来?”陈天泽眯了眯眼睛,盯着那脸红脖子粗的公子哥,笑问道。
那年轻人愣一下,这才眼珠子直溜溜的转悠着打量这位公子哥的穿着打扮,以及那辆要结实很多也要奢华很多的马车,心中不禁一喜。是个有钱人,这下有的赚了。
随即,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朝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打了个眼神,只见那几个刚刚因为躲避马车慌乱逃避的年轻人都瞬间七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开始哀嚎起来,要么抱着腿要么抱着胳膊,还有人直接将脑袋上抹上点灰尘,凄惨的哀嚎起来。
围观的行人见此一幕都不禁咒骂起来,这明摆着就是要讹人嘛!
“我那大哥可是西河郡虎头帮的人,名号岂能是随便乱报的?咋地?想找门路还是想找后台?告诉你,没门!咱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平明老百姓,不兴那一套!你看看,我最宝贝的马车,还有我的几个兄弟,都被你撞成这个德行了,你总该负责吧?”
年轻人明显没了争强好胜的念头,却有了讹人钱财的歹念,而且看这架势,以及那几个小兄弟的配合,应该是熟门熟路,对此道并不陌生。
“哦?”陈天泽笑眯眯的挑了一下眉头,问道:“那你打算让我怎么负责?”
“我那马车还有马匹的损失费用,还有我兄弟们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算起来,马马虎虎给个一百两银子了事,否则我就将你转告到官府里去,官府不管,我就找裁决者去!”年轻人眼珠子一转悠,开口道。
一百两银子?
看热闹的行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宰人不怕刀子狠啊!要知道一百两都足够在西河郡城里头置办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了,这人下手太过狠毒了吧?
陈天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另一边,只见那个身材粗狂的大汉站在那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揉了揉被打肿了的脸颊,这才向陈天泽看来,神色顿时一惊。
呆滞了半晌,那人才犹豫道:“陈天泽?”
陈天泽笑着点头。
“我说你小子,回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哟,看着行头这段时间混得不错啊,我说你小子,真是的,哎哟,我说你小子。”一连说了三个我说你小子,那人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只是看神情似乎很激动,一个劲的围着陈天泽转悠,生怕自己看走眼了。
“喂喂喂,你俩别老乡见老乡了,快赔钱,要不我真的上官府去告状了啊?少了一百两门都没有。”那年轻人看着这边两人认识,心中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急忙制止了两人,厉声喝道。
那壮汉这才看了一眼人仰马翻的驿道,然后看向陈天泽,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自己解决!
陈天泽笑眯眯的耸了耸肩膀,道:“没钱。”
壮汉呆滞了一下,一脸哭丧道:“我说你小子,没钱还撞人家车。”
“喂喂喂,你有点裁决者的骨气好不好?”陈天泽翻白眼道。
那壮汉这才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也对哦。”
年轻人看到这两人又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啥,心中更是大怒,只不过刚想说话,那多管闲事的大汉便转过头来,怒道:“老子便是西河郡八品裁决者赵毅,想找老子来处理这事情?好呀,老子现在就给你处理!”
那年轻人瞬间呆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入西河
(晚上还有一章)
裁决者在寻常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直不俗,除却一些信仰神祗的虔诚者之外,大部分百姓都对于裁决者有着最高的憧憬和敬意。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竟然是裁决者,还直接报了名讳?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在路边看热闹的行人都不禁有些震惊。
一名堂堂的裁决者大人就这么被人给揍了?
而那年轻人似乎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显示微微错愕之后,随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色厉内荏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假冒的!裁决者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是裁决者大人?”
“大家听我说,这人一定是个骗子,假冒裁决者大人欺压良民!”
“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裁决者大人怎么会偏袒他人?这肯定是个骗局,来蒙骗大家的。”
年轻男子鼓起勇气,急忙向四周的行人喝道,神情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家伙哀嚎声更加惨烈了,哭爹哈娘的,仿佛是陈天泽一脚踩断了他们的三条腿一样。
热闹看到这个份上,行人们都已经没了看下去的勇气,因为一旦是那中年大汉是真的裁决者,这些百姓难免在裁决者大人面前落了下称,可如果是假的,那就牵连的事情更多了。所以本来喜好看热闹的行人们纷纷化作鸟兽四散而去,根本不理会那年轻人的哀嚎,原本拥挤的驿道瞬间变得空空荡荡,不得不佩服这些行人的神出鬼没。
那年轻人见此一幕,心中更加焦急,只不过刚刚张了张嘴,想要继续嘶喊两声,却突然被一直飞来的臭鞋塞进了嘴巴里。
“小娃娃,别嚎了,一大老爷们在这里哀嚎有个球用,回家早点洗洗睡吧,老夫都听不下去了。你面前站的这个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信不信你再嚎两句就剁了你的脑袋?”严剑三坐在马车上,随手将鞋子脱掉,然后丢了出去,伸出手扣了扣脚趾,放在嘴边闻了闻,似乎觉得味道太大,还伸手扇了一下。
那年轻人嘴里还含着一只臭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随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见此一幕,那几个刚刚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年轻人都是一惊,急忙起身之后撒丫子便跑的没踪影了。
“姓陈的,找个地方吃饭。”严剑三瞥了一眼不敢说话的年轻人,径直飘向马车里头。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赵毅目瞪口呆,惊讶道:“高手啊!”
而跪倒在地的年轻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傻眼,嘴里头叼着的臭鞋臭气熏天,可是他却不敢吐出来。眼泪鼻涕一大把,不是被吓得,而是被那一只鞋给熏得!
“走吧,路上慢慢说。”陈天泽没理会那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年轻人,只是扯了扯赵毅的手,示意一同上马车。
赵毅犹豫了半晌,才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程前行,马车内因为多了一个赵毅而略显拥挤,只不过好在车厢足够大,挤吧挤吧的也能凑合。
严剑三瞪了瞪眼睛,似乎有些不满,最后却难得忍了一次没有说话,只是转了个身,闭目养神。
陈天泽尴尬一下,向赵毅表示了歉意,赵毅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不打紧,然后眼神就管不住的老往严剑三身上瞥,似乎对这位刚刚能够飘的高手很有兴趣。
驿道上,那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抬起头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来。刚刚那一幕直接将自己腿都吓软了,虽说自己不是啥练家子,也不是啥武道高手,但是没吃过猪头还没见过猪跑吗?那起初毫不起眼老头只是随手一丢,便将鞋子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准头和力道拿捏之准让自己吓了一跳,而随后更是轻飘飘的进了车厢,加上那番话,真让自己吓破胆子了。
年轻人轻轻张了张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下嘴里的这只鞋子,心中却是感慨万千,高手就是高手呀,连脚臭味都这般牛掰。
只是不等他继续感慨,握在手中的鞋子便直接脱手而飞,像是在空中的风筝一般飘向远方,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刚刚起身的年轻人再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这次不是被熏得,而是被吓得。
马车里,严剑三伸出手将自己的鞋子拿回来之后,自顾自的穿上,然后斜眼看着一脸毕恭毕敬的赵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西河郡是不是有个女老板娘,奶-子大屁股翘的?”
陈天泽一阵汗颜,急忙向赵毅使眼色。
只可惜挤了半天眼睛,赵毅都没能领会精髓,只是毕恭毕敬的答道:“有的,是最近新开的一家,生意火爆。”
“饿了,去那里吃饭。”严剑三瞥了一眼陈天泽,然后转头对着赵毅道。
赵毅急忙笑着点点头。
“滚出去赶车,还要老夫给你带路吗?”严剑三见赵毅丝毫不能领会自己的意图,伸出脚一脚将赵毅踹出马车,然后靠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躺下,嘀咕道:“真舒坦呀。”
陈天泽满头冷汗。
马车继续前行,没有多久便再度停了下来,只不过不同于刚才,这会儿马车前头可没有啥叫喊声,有的只是道路两侧的人声鼎沸。
“到西河郡了。”被赶出去驾车的赵毅悄悄掀开帘子,瞥了一眼正在酣睡的严老头,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许久未回到西河郡的陈天泽的。
陈天泽点点头,缓步起身走到车外,下车后,站在城门的入口处,抬头看着城头之上的几个大字,愣愣失神。
一如当初自己走进西河郡的模样,只是站在这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只不过这一次,却无人将它当做成了乡下的土鳖。
“又回来了。”
许久,陈天泽轻轻呢喃了一句,然后转身坐在了赵毅的身边,轻笑道:“入城!”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声公子一杯酒
(四更已完毕,早些看完早些睡,晚安咯)
知恩楼是两月前出现在西河郡的一座酒楼,位于西河郡最为富饶繁华的城西,酒楼总计三层,面积不算小。这在寸土寸金的城西可算不得是啥小手笔。
陈天泽一行人进城之后便直奔城西而去,因为陈天泽要和赵毅说话,一直负责赶车的老瞿便识趣的回到了车厢里将马车外的那丁点位置留给了两人。
赵毅先前听到那老头说要找女子开的酒楼,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如今在西河郡最负盛名的知恩楼。不能怨赵毅太花心,事实上赵毅根本就没啥银子跑到城西区消费,只是因为那座酒楼的名头太过鼎盛,连三岁小孩恐怕都听说了这间酒楼。
“听闻知恩楼的老板娘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长得国色天香的,而且还很好说话。只是兄弟我囊中羞涩,我说你小子啊,既然回来了,可要好好请我这个师傅搓一顿了。”赵毅一边挥动着鞭子,一边搂着陈天泽的肩膀,笑眯眯道。
陈天泽很没气度的翻了个白眼,拍掉赵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好气道:“总是这幅德行,就知道吃吃吃。”
说罢,陈天泽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马车里头,见到里头没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刚刚赵毅口无遮拦的说自己是陈天泽的师父,直接将陈天泽惊出了一声冷汗,马车里的那一位不就是将自己划为半个徒弟了吗?如今再冒出来一个赵毅,恐怕搁谁身上也不是滋味。
至于赵毅口中的师父,却只是赵毅强行加在自己身上的,要说武艺把式赵毅倒是耍过几招,可是却从未正儿八经的教过陈天泽,而到了后来,赵毅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之所以赵毅会扯上这层关系,大抵是因为避免尴尬吧,毕竟陈天泽当初走的时候是升任裁决者,如今这姿态估摸着混得也不错,按道理说,赵毅还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人才可。
对于陈天泽的挖苦,赵毅也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随即神秘兮兮道:“听说那老板娘姓樊,是从外地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已进入西河郡便和那本地最大的帮派虎头帮扯上了关系,自从开业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打着吃饭幌子去调戏那老板娘的登徒子都被收拾了,传闻连城外军营之中的一位实权校尉都吃过哑巴亏,你说厉害不厉害?”
陈天泽神色一顿,突然想起了先前在驿道上那撒泼的年轻人便打着虎头帮的名头,随即疑惑道:“虎头帮很厉害?“
赵毅撇撇嘴,嘀咕道:“你真是外地来的。“
见到陈天泽脸色不悦,赵毅急忙笑哈哈道:“虎头帮想必你之前也听说过了,也就是小痞子小混混。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来了一位帮主整编了虎头帮,然后便迅速壮大发展起来。而且不同以往的是,这个虎头帮制作一些正经生意,从不祸害百姓,很多时候若是有人在自己的辖内被别的帮派欺负了,虎头帮也会出面帮忙出气,如今的虎头帮可不得了啊。在咱们西河郡,任何人提起虎头帮,都要伸出大拇指的。而且这个帮派如今发展壮大到了司州城,牛吧?“
“当然了,我也听说了,虎头帮的这位帮主从未出面过,帮主的位置也一直悬空着,主要的主事人呢,是个原本虎头帮的帮众,叫做崔浩啥的,这人口碑也不错。”
“你说,这崔浩是不是那酒楼老板的姘头?或者说那个从未露面的帮主是那老板的姘头?”赵毅说到这里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一脸奸笑。
陈天泽直接翻了个白眼当做回应,只是心中却略显惊讶。原先的虎头帮如今竟然这般发展壮大了?看样子自己当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选中了那崔浩当家,只是不知道孙淳去了哪里、
陈天泽刚想开口问,却见到马车已经停在了知恩楼的门口,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马车停下之后,便有小厮急忙上来牵马,很明显是个成了精的家伙,见到这辆价值不菲的马车便认定是贵客来临。
一行人下车之后进入酒楼。
虽然是下午时分,可是酒楼的生意依旧火爆,一楼大厅只剩下寥寥几个座位,至于二楼,更是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喧嚣,想必客人也不少。
在那店小二的带领下,陈天泽一行人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些招牌酒菜,便自顾自的喝茶。
期间,陈天泽打量了一下店内爆满的情形,然后对着小二轻声问了一句你家老板在哪里。
店小二明显是成了精的角色,左言右他,轻松绕开了话题,然后笑眯眯的点菜。
等小二走了之后,严剑三瞥了一眼陈天泽,讽刺道:“咋地,这就等不及了?我可是记得那洪荒小丫头走的时候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你对得住人家嘛?”
陈天泽一阵无语道:“这是两码事好嘛。”
喧嚣的酒楼突然安静下来。
严剑三撇撇嘴,一脸不屑道:“还真是乌鸦嘴。”
赵毅不明所以,但是急忙转头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一名身材妖娆的妇人捧着一个酒杯,就那么站在那里,红着眼睛看着楼下临窗的那一桌。
“这就是那老板,快看快看。”赵毅急忙喝到,然后转头瞥了几眼之后,突然奇怪道:“我咋觉得她在看咱们这一桌?”
无人应答,赵毅也不奇怪,只是盯着那妖娆的女子目不转睛,心中还不停嘀咕:真特娘的美啊。
停滞了半晌之后,那妖娆妇人缓缓下楼,捧着一杯酒在所有食客的视线之中缓步走向临窗的那一桌,然后将酒杯递给一位年轻的公子哥,唇齿轻启轻柔道:“公子,敬你一杯可敢喝?”
接过酒杯的陈天泽笑了笑,没理会那眼神要杀人一般的赵毅,端起酒杯笑道:“怎地不敢?”
“公子……”
那娇柔女子看着陈天泽一饮而尽,没由来的泪流满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帮主
酒楼里的食客本就不少,见到这一幕大都目瞪口呆,心中惊讶万分,很多人开始猜测这个年轻的男子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堂堂的樊大老板泪流满面?
樊织花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开起这间名称换做知恩楼的酒楼之后便一直与任何绯闻绝缘,前来这里一掷千金的公子哥不少,还有那仗剑走江湖的侠士,甚至还有几个在西河郡鼎鼎大名的儒生都曾到访过,可除了寻常应酬,谁曾见过这位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却偏偏不低媚的老板娘给人敬酒过?
见到樊织花这般作态后,整个酒楼只是瞬间的寂静过后,便再度喧嚣起来,大都在议论这个相貌看起来不俗的人是谁,和这位老板娘是什么关系,还有几个对于老板娘一往情深的家伙则是捶胸顿足的大口饮酒,借酒消愁。
而酒楼里的那灵活聪明的店小二则是在片刻呆滞后,悄然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谁也没有注意到。
陈天泽在喝完这杯酒之后,笑眯眯的看着又哭又笑的樊织花,轻声调笑道:“看来我一下子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樊织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后,笑道:“还不是因为见到公子太过激动了,公子可要负责哟。”
陈天泽面色一僵,讪讪低头喝水。严剑三则是瞥了一眼之后,转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老瞿则是呵呵一笑,对于这些事情素来都是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唯一一位震撼的,便是坐在那里不明所以的赵毅了,见识到了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老板娘之后,赵毅本身就震惊了不少,可是后来见到这女子向陈天泽敬酒不说还泪流满面,赵毅的虎躯震了好几下,险些震挂了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睛使劲瞟向陈天泽却得不到任何回复,郁闷的要吐血了。
只不过赵毅笨归笨,却看得出来,这老板娘和自己这位陈兄弟的关系不一般,很不一般,看上去好像这老板娘很喜欢自己这位兄弟一般。
“诸位若不嫌弃,还请楼上上座,那里安静一些。”恢复神色之后的樊织花向几人打过招呼后,便轻声道。
老瞿自然是没有异议,赵毅也扛不住那些杀人般的眼神急忙点头,陈天泽则是将视线转向了严剑三,毕竟这里还需要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只见严剑三瞥了一眼陈天泽,又看了一眼樊织花道:“换地方也成,只不过我们三要去吃肉喝酒,你俩抓紧找地方办事,省的碍眼。”
樊织花脸色一红,好在知道严剑三是这般脾气,所以并未展露过多的表情,陈天泽闪闪一笑,一行人起身上楼。
等他们离开没多久,酒楼大厅便出现了数十位年轻的壮汉,一个个身材魁梧,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一圈之后,不理会食客们讶异的眼神,直接上楼。
而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则是先前偷偷溜走的店小二。
“这些人是谁啊?看起来凶巴巴的。”
“你连这些人都不知道啊?他们可是虎头帮的,你看看带头的那个人,那人便是虎头帮鼎鼎大名的孔义,连咱们郡的郡守大人见着他了都得礼让三分。”
“这些人来这里作甚?看样子可不像是为了吃肉喝酒而来的。”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那姓樊的老板娘自从这就楼开起来以后便一直顺风顺水,你以为那是正常的?实话告诉你吧,人家有虎头帮在背后撑腰,至今为止不知有多少觊觎老板娘的家伙都被暴打了出去,却不敢声张,这是为啥?还不是因为虎头帮的势力太过强大。”
“这么说来,这些人多半是来找刚刚那公子哥的晦气的。”
“我看也是。”
“走走,咱们抓紧结账,省的待会打起来殃及池鱼呀。”
“说得有道理,你抓紧去结账。”
“滚你大爷的王老三,上回就是老子结的账,你特娘还想耍赖。”
“嘿嘿,忘了忘了,走走走。”
……
楼上,一间别致的雅座内,陈天泽一行人落座之后樊织花便亲自充当店小二,给诸位倒水端菜,好不殷勤。
陈天泽等人对此倒是不怎么见外和惊奇,倒是那赵毅憋着一张通红的连,从头到尾都没敢说一句话,若是樊织花前来倒水,更是惊得急忙起身,生怕有失礼节。
因为有了樊织花坐镇,所以雅座里的饭菜上的格外快,等菜品全部上齐之后,樊织花才悄然坐在了陈天泽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狼吞虎咽。惹得严剑三一阵白眼,但是念在菜品不错的份上,只是瞥了一眼便没有再计较。
门外嘈杂声骤然响起,樊织花脸色一变,皱起眉头来,似乎有着隐隐的不悦。
“好好吃饭,不用理会那么多。”不等樊织花起身,陈天泽轻声笑道。
此话一出,樊织花果然安静的坐了下来,只不过却始终没有动筷子。
吱呀!
雅间的们径直被打开,先前还给陈天泽等人点菜的店小二嗖的一下窜进雅间内,指指点点道:“几位大哥,就是这几人将我们当家的弄哭了。”
赵毅一脸错愕,陈天泽则是一脸惊讶,至于那当事人樊织花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
几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快步走进雅间之内,为首的男子个头不算高,却显得十分壮实,脸色阴沉的走进雅间之后扫视了一圈,先是看到了赵毅这个熟面孔后微微一愣,随即直接忽略了老瞿和严剑三两人,而是将视线放在了唯一的一位年轻公子哥身上。
只不过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本来气势汹汹的壮硕男子先是一惊,随即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瞪大眼睛看了半晌,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孔义见过帮主!”
陈天泽抬起头来,摸了摸鼻梁,一脸苦笑。
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却从未未曾露面的虎头帮帮主?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往而深
不单单是那些气势汹汹的大汉傻眼了,那店小二傻眼了,赵毅也傻眼了,就连本来能够猜出些端倪的樊织花都傻眼了。
帮主?
陈天泽竟然是虎头帮那个神秘的帮主?
在座的唯一比较淡定的便属于严剑三和那老瞿了,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没理会场中的变故。
陈天泽御人的本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就拿之前在那乌鸦岭的徐淮南来说,那么聪明的一个书生都愿意低头为姓陈的卖命,这座西河郡里头多出一个将陈天泽视为神仙般的家伙也不稀奇。
微微停顿之后,陈天泽变笑着摆手道:“都起来吧,跪我算什么。孔义,你先回去,晚上让崔浩过来一趟。”
孔义压制住激动的情绪,急忙起身告退,临走时也没忘了将房门关上。
陈天泽看着那赵毅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有转头看着那笑意盈盈的樊织花,打哈哈道:“吃饭吃饭。”
樊织花识趣的没有追问,事实上当初在乌鸦岭的时候眼前的这位陈公子让自己来西河郡,她就猜到了陈公子另有安排。只不过后来自己到了西河郡,按照陈公子的要求下了拜帖到那西河郡势力鼎盛的虎头帮之后便杳无音讯。本以为雷声大雨点小,虎头帮和陈公子撑死了也就是有些或多或少的交情,能够在这里照料一番自己而已。只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明显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自己不但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间酒楼,而且在很多极为耗费银子的事情上都没怎么花钱,酒楼开业之后,更是经常有一些达官贵人前来捧场,若是有些图谋不轨的,不等樊织花本人发飙,便很快就会有人出现处理,压根就用不着自己出手。
那个时候,樊织花便知道,那个在乌鸦岭大杀一方测陈公子,在西河郡的影响力压根就不小。
当然了,自己的酒楼里还有那虎头帮的眼线,就比如刚刚那个带路的店小二,每次出事都是他去通报,很多时候管的也过于宽泛了,惹得樊织花对他并无太多好感,只是碍于虎头帮的面子才一直没有辞退,这一次,他的举动更是直接惹恼了樊织花,不过她相信,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份上,自然就有人会收拾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何须自己多操心?
赵毅还想多问,只是刚一张嘴,却被严剑三打断,瞥了一眼,嘀咕道:“你这猪脑子,啥事情都让你知道了,你还想不想混了?”
赵毅讪讪一笑,对于这个看起来不想高手的高手没有胆子叫板,可却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天泽。
一顿饭菜终于可以安心的吃完,酒足饭饱之后,陈天泽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坐在一旁的樊织花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公子这是路过西河郡?”
陈天泽打了个饱嗝,笑眯眯道:“打算在这里过年。”
樊织花的脸色明显一喜,神态之中也透漏着小雀跃,轻声追问道:“公子家住何方?”
陈天泽笑着摇头,调侃道:“没地方可去,就住这里了。”
樊织花急忙起身,一脸惊喜的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处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转过身来,红着脸颊道:“我这就去为诸位准备房间,请诸位稍等片刻。”
“别,姓陈的跟你住,我俩凑合凑合就成。”严剑三斜眼道。
樊织花脸颊通红的落荒而逃。
随着樊织花离开,蹭吃蹭喝的赵毅终于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便起身告辞,说要回分部,还有些事情。严剑三压根就没理睬,老瞿也只是默不作声,陈天泽便起身将赵毅送到楼下。
临走前,一直神色怪异的赵毅站在喧闹的酒楼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才一年的光景,你如今都已经混成这般模样了,说实在的,天泽兄弟,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该怎么相处了。”
陈天泽轻轻拍了一下赵毅的肩膀,笑道:“赵大哥,你这话说的也就见外了,我既然到了西河郡,就是那个当初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陈天泽,既然大哥都叫了我一声天泽兄弟,那咱们还是和以往一样相处便可。”
赵毅神色凝重的点点头,然后释然一笑,道:“那说定了,明天请我喝酒。”
陈天泽狂翻白眼,怒道:“滚蛋!”
——
知恩楼后院。
十余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虎头帮帮众都并未直接离去,而是拖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店小二到了后院中。
身材不高却极为壮硕的孔义站在院子里,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店小二。冷笑道:“刘三,行啊?如今都敢谎报军情了?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被称作刘三的伶俐店小二匍匐在地上,浑身哆嗦起来,颤抖着说道:“小人知错了,请大人放过小人吧。”
孔义冷着脸,道:“放过你?说的轻巧。”
“我们虎头帮从来都不会和寻常百姓扯上关系,你倒好,因为做了知恩楼的店小二便以为和虎头帮扯上了天大的关系,没事干就出去耀武扬威一番,听说最近还收了几个小弟,到处打着虎头帮的名声收保护费,你以为我不知道?”孔义冷声道。
刘三彻底傻眼了,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大人放过小人这一次。”
“以往我看在你是那樊老板亲自招来的伙计,你做的事情很多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樊老板使我们帮主举荐来的,帮主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可事到如今,竟然直接打着虎头帮的名号来欺压帮主,我怎能饶你?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樊老板的心思,我今日便断了你的念头,让你永远滚出知恩楼!”孔义冷声道。
跪倒在地的刘三听闻此话之后,不知道为何突然来了一股勇气,扑通一下转跪为坐,坐倒在地,红着眼睛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就是喜欢我们樊老板,自打第一面见到樊老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也知道,我配不上樊老板,可是我只是希望能够每天见到她,仅此而已。”
孔义愣了一下,看着那双目通红的刘三,摇了摇头,摆手道:“拖出去。”
身后的几名大汉直接将身材瘦弱的刘三拖了出去,刘三断断续续的嘶吼声传来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有错吗?”
陈天泽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并未出声制止,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话。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却一往而深。
第一百三十七章 知恩
(还有一章)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之后的陈天泽坐在一楼喝茶,而樊织花作为知恩楼的老板,却丝毫没有老板的觉悟,晾着一大堆的食客不管,凑在陈天泽的身边端茶倒水。
本来坐在一起的严剑三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眼不见心不烦的拉着老瞿出门溜达去了,于是乎先前还透着些许矜持的樊织花彻底放开了,一屁股坐在陈天泽的身边,不断的起身端茶倒水,胸口那团如同倒立春笋一般的凶悍之物几乎要破衣而出了。
陈天泽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急忙眼观鼻鼻观心的收敛心神,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转移话题道:“生意怎么样?”
樊织花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陈天泽,妩媚一笑道:“托陈公子的福,还好。自从进入西河郡以来,各方面都颇为照顾,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奴家这不就想找机会好好报答恩公嘛。”
陈天泽讪讪一笑,道:“既然出了乌鸦岭,你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生活智慧越来越好。”
“不知陈公子希望奴家做什么样的人呢?”樊织花笑道。
“自己舒坦就成,没必要自己的生活去问别人。”陈天泽哈哈大笑。
酒楼依旧喧闹,虽然距离一年一度的春节也没多少时日了,可是在这里流连忘返的食客依旧络绎不绝。
就在陈天泽和樊织花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嚣,陈天泽没有理会,樊织花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中午时分的一阵喧嚣使得自己的家店铺的店小二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牵扯来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这会又有喧嚣,自己怎么能不在意?
就在此时,门口出现几个人,为首的一人身穿一袭黑色裘衣,身材高大而魁梧,身后还跟着几名身材各异的汉子,一起走进了知恩楼。
酒楼内此时的食客不算少,很多都是在西河郡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突如其来的这一批人,都是神色一惊!
崔浩!
竟然是堂堂的西河郡虎头帮的二把手亲自前来这里?
虎头帮在一年前还是西河郡不知名的小小帮派,人数也仅仅只有二十余人。可经过了一年的发展,如今的虎头帮已经发展壮大成了西河郡乃至整个并州都鼎鼎有名的大帮派,人数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这还不止,虎头帮如今设立的不少堂口,而且几乎包揽了所有西河郡的运输生意,日进斗金不说,帮内更是有几个修为不错的好手,令人无比畏惧和忌惮。
而眼前这位,虽说自称为虎头帮的二把手,一直以副帮主自居,可是却从未有人正儿八经的见过或者听过虎头帮的帮主是何人,既然那位神秘兮兮的帮主不露面,那么就意味着这个西河郡的庞然大物的掌权人依旧是眼前这位中年汉子。
走进大门的崔浩不理会酒楼食客们的讶异和不解,只是跨入酒楼之后便四处扫视了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靠里的一桌上,而那一桌,恰巧是在西河郡声名鹊起的老板娘,樊织花,还有一个相貌不错的小白脸。
众人都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了那一边。
崔浩顿了一下之后,便大步走向那张桌子,而那张桌子上的小白脸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西河郡一直在传闻这位老板娘和虎头帮的关系,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崔浩和那樊掌柜是一家人,只是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上了樊掌柜的桌子,估摸着惹恼了这位大人物。
食客们纷纷瞪大眼睛,似乎在等着看好戏一般。只是下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
只见崔浩快步走到了那一桌前,对着那个本该挨揍的年轻人深深抱拳,竟然直接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崔浩,见过帮主。”
陈天泽终于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同样哗啦啦单膝跪地的一大帮人,轻笑道:“混的不错啊。”
崔浩没敢起身,只是沉声道:“多亏帮主的提携,才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切都是由帮主赏赐下来。”
樊织花坐在一旁,没有起身,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孤身一人留在了乌鸦岭的瘦弱身影。
“我当不起。”陈天泽懒洋洋的摆手道|:“都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跪我算什么事。”
崔浩等人急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站立在一旁。
“我呢,只打算安稳的在这里过个年,没多的想法,至于你说的帮主那名头也太难听,不乐意要,以后别叫我帮主。”陈天泽大大咧咧道,那模样要多纨绔便有多纨绔。
崔浩没有犹豫,只是重重点头。
只不过崔浩身后的那些人,便大都疑惑不解起来。
当初的崔浩只是带走了三四个人,如今已经有一大批的新人成为了自己的心腹,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大都是虎头帮鼎鼎大名的人物,虽说此行大家伙是跟着崔浩来见那位从未露过面的帮主,可是大家心里都不禁犯嘀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成为凌驾于崔浩之上的帮主?
一见之下,大家伙反而有些失望,只是一个看起来跋扈的年轻公子哥罢了,却值得崔浩如此敬畏?
而听闻了陈天泽的那番话之后,站在崔浩身后的几人深色明显有些不悦了,却因为碍于崔好的缘故,没人表现出来,只不过脸色却是一点也不好看。
陈天泽没兴趣搭理这些事情,摆手道:“行了,都回吧,等有空了再聊。”
崔浩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带着几人缓缓撤离。
等崔浩一行人离开,安静的酒楼再度恢复喧嚣,陈天泽端着手中滚烫的热茶,轻轻笑道:“示威?还是示弱?”
坐在一旁的樊织花轻轻给陈天泽倒了一杯茶水,轻笑道:“不管是示威,还是示弱,这人总归还有些良心。”
知恩图报?
陈天泽愣了一下,却不是想到了崔浩,而是突然想起这间酒楼的名字,唤作知恩楼,不就是告诫自己要知恩嘛?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做白眼狼
(两件事要说,第一是有位热心的书友创建了本书的贴吧,有玩贴吧的朋友可以去搜索关注一下,小毛会在那里出现的哟,贴吧的名称就是本书的书名。第二,有一位书友大大打赏了五八八,开书以来第一次有书友打赏这么多,好激动,感谢万分)
冬日的太阳总会很早落幕,才过傍晚时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崔浩带着七八名帮众在在走出酒楼之后,并未急着赶回到帮内,而是缓步游走在略显空荡的街道上。
“崔大哥,帮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跟在崔浩身后的一位壮汉终于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了,轻声问道。
此人换做张辽,身材魁梧不说,一脸络腮胡显得凶神恶煞的,因为性子耿直,还能耍的一手好刀法,所以在三个月前进入虎头帮之后便被崔浩一眼看中,提拔成了心腹之一,算得上是崔浩的左膀右臂之一,为帮里头出了不少力。
听到张辽的询问,崔浩只是挑了一下眉头,没有发话。
“什么帮助,拽的二百五一样,要我说,咱们虎头帮能有今日的成就,都离不开崔大哥的一手操办,他倒好,来了西河郡也不说来看看,摆什么架子,要我说,干脆别搭理他。”另一位身材相对瘦弱的男子皱起眉头,骂骂咧咧道。
“闭嘴。”走在最前头的崔浩身形一顿,冷声道。
那身形略显瘦弱的汉子被惊了一下,听闻此话之后火爆的性子直接按耐不住了,对着崔浩沉声道:“崔大哥,我说的可是实话!我就看不上那年轻人,凭什么让他当帮主?”
砰!
崔浩直接转身,闪电般的伸腿,一脚便将那瘦弱的汉子踹翻在地。
众人都是一惊,那被踹翻在地的汉子显然也没意识到会这样,虽说没有受伤,可是心里却惊讶和震撼交织起来,一时间竟然忘了起身,只是张了张嘴巴,却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沈兴国,刚刚你说的这句话别让我再听到第二遍,否则后果自负。”崔浩的脸色无比狰狞,吓得周遭的人都不敢上前制止。
崔浩虽说是虎头帮如今的副帮主,做事情也从不拖泥带水,但是在所有人眼中,崔浩的性子一直都很温和,从来都是以理服人而非以力服人,所以帮内的人大都对崔浩尊敬大于畏惧。
可如今一向极为好说话的副帮主却这般发飙,着实让几人都吓得够呛。
崔浩没理会众人的目瞪口呆,径直离去。
——
城东,一处幽静的巷子里,灯火昏暗,加之夜色本来就很黑,所以几乎很少能在晚上看到人影出现。
一袭黑衣缓缓走在这破旧的小巷子里,脚步轻盈。
不多时,身穿黑衣的壮硕男子停在了一处破旧的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径直推开眼前那掉漆严重的大门,高声喝道:“娘,我回来了。”
“浩儿回来啦。”房屋内传出一个声音,苍老却并不显衰弱,道:“快进屋里来,外头这么冷。”
站在门口的崔浩扫视了一圈院子,笑着应声,直接走进房屋内。
院子依旧是杂乱无章的院子,堆积着已经生锈了的破铜烂铁,房屋依旧是那略显破旧的屋子,只不过比起以往却显得严实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漏风漏雨。
这边是崔浩居住了好些年的房子,当初也是陈天泽带着一壶酒前往的破败院落。虽然如今的虎头帮发展极为壮大,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几乎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可是崔浩却依旧没有搬家,只是和年迈的老母亲住在这间经过了修缮之后的老旧房子里。
崔浩不是没想过换一间大一些的院子,让母亲住的舒坦一些,可是年迈的老母亲却不乐意,说在这里住处了感情,死活不愿意搬走,一向孝顺的崔浩无能为力只得遵从老母亲的意愿,将房屋修缮之后便安稳的住在这里。
走进房间后,一阵暖洋洋的热流瞬间扑面而来,崔浩笑着脱下自己的那件黑色裘衣,挂在一旁,然后顺势坐在了柔软的床头上,看着视力模糊的母亲,轻声笑道:“今儿回来的早,您吃过了没?”
老母亲笑呵呵的点头道:“吃了吃了,隔壁家的翠花亲自下厨,味道不错。这姑娘人也不错,虽说娘的眼睛看不到,不知道这翠花的长相如何,可是娘却知道,这姑娘的心地那是真的善良啊。你看你这么大了也未曾婚娶,要不娘给你说道说道,让这翠花嫁到咱们家来?你也有个照应嘛。”
崔浩脸色一红,笑着摇头道:“娘,咱不急。”
“怎么不急,你不着急,我可着急了!我着急抱孙子,怎么办?”老母亲脸色一板,似乎有些恼怒。
深知母亲脾气的崔浩也不说话,只是笑着转移话题道:“娘,猜猜我今儿见到谁了?”
老母亲摇摇头,一脸好奇。
“我见到那陈兄弟了,就是前些日子来过咱们家里的那个。”崔浩也不卖关子,笑呵呵道。
“真的?”老母亲神色一喜,惊讶道:“他回来了?咋没上咱家里来啊?我说浩儿呀,做人要实在,我就觉得那小陈人不错,是个好孩子,人家当初帮了咱么那么大的忙,你不请人家来一趟也太不知礼数了。”
崔浩尴尬一笑,解释道:“哪能啊,您儿子可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只不过那陈兄弟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没空,估计过两天就到咱家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可别耽误人家正事啊。”老母亲点点头,笑呵呵道:“说实在的,你这些时日在西河郡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娘心里头跟明镜似得,那小陈来了咱家一趟,你就飞黄腾达了,所以娘多半也猜出来你的今日是那小陈给的。前些日子你说要换宅子,娘不乐意,其实也不算是在这里住出感情了,只是因为娘不放心啊。”
“这人啊,谁不愿意舒坦?娘也愿意住在舒服的大房子里。可是人一旦舒服了,就容易忘本,容易忘了那些艰难的苦日子,说啥忆苦思甜,那都是唬人的,那些飞黄腾达的大人物,有几个愿意回想那些穷的叮当响的日子?”
“娘虽然眼睛不好,可是心眼却透亮透亮的,娘不愿意搬,就是怕你把人家当初对你的好给忘了。”
老母亲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先是错愕后是平静的崔浩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轻笑道:“娘,你放心,咱家不出白眼狼,您儿子这辈子也不做白眼狼!”
“大娘,我来看您啦?开门呀,大娘,您睡了吗?”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崔浩神色一惊,转头却看到了老母亲笑意盈盈的脸庞,满是得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而不僵
陈天泽在崔浩离开之后并未在知恩楼继续待下去,而是直接去了西河郡的裁决者分部,不同于以往,如今的西河郡裁决者分部大都是一些熟悉的新面孔,对于陈天泽这个外来人大都不认识,好在赵毅依旧是这分部里的大人物,所以由他带着,自然也无人阻拦。
抵达分部后,陈天泽便直接去查阅了一番关于虎头帮的资料,对此赵毅更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陈天泽在上次离开的时候明确了是升任为中品裁决者,至于在哪里任职,无人得知,但是至少他是一名中品裁决者,仅凭这一点,陈天泽便拥有在任何郡县分部之中的绝对话语权,自然也无人阻拦。
只不过陈天泽没有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如今的赵毅只知道陈天泽是一名中品裁决者,却想不到眼前这位和他称兄道弟的家伙如今是权势骇人的四品裁决者了。
在西河郡裁决者分部里,资料最多的也就莫过于那个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里飞速发展壮大的虎头帮了。陈天泽捧着那叠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虎头帮如今拥有正式的帮众多达一百四十九人,堂口总计三个,西河郡有一个,正副堂主各一人,执事三人,帮众总计八十一人。临近西河郡的河内郡有一堂口,还有就是司州州城也有一座堂口。
而虎头帮如今的主要经济来源则是负责帮助商人富贾们运送货物,从中抽取费用。而后更是盯上了铜铁的生意,从四处收集废旧铜铁加以熔炼,打造成兵器一类的制品,生意足足占据了司州境内的大半郡县,不可谓不惊人。
而除了如今帮主的位置一直悬空不论,崔浩这个毫无修为只懂一些把式的莽汉便成了当之无愧的掌权人,担任虎头帮的副帮主一职,在如今的西河郡算得上是一号大名鼎鼎的人物。
陈天泽以最快的速度看完这些资料后,便匆匆离开了裁决者分部,上街买了些简单的酒肉,便直奔崔浩家里去了。
其实无论是如今的虎头帮发展如何壮大,如何迅速,陈天泽都没有太多的兴趣。兴许在离开西河郡之前的那段时日里,陈天泽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低品裁决者,意图拥有自己的势力来获得稳固,可自从调离之后,别说西河郡了,恐怕以后的司州并州都已经无法再让他站立了,虎头帮固然壮大,可能敌得过那权柄滔天的拓跋神仙?所以,这趟西河郡之行,陈天泽仅仅是单纯的想要歇息一段时日,好好过个年,仅此而已。
对于虎头帮如何,陈天泽不想插手,更不想据为己有,所有打定主意不予理睬。只不过在分部的资料里,有一点着实将陈天泽触动了一下。
崔浩如今在西河郡算得上是名头极大的人物,加之这一年来虎头帮发展壮大,早已经有了不俗的能力和财力,可是却依旧住在城东的贫民区,和老母亲住在那件破败的院落里。
然后陈天泽便想到了那个慈祥和蔼的大娘。
院落的大门很开被打开,陈天泽拍了拍深色略显怪异的崔浩的肩膀,没有废话,只是拎着一点简单的东西和酒水大步走进院子里,嚷嚷道:“大娘,您在屋里吗?”
“在的在的。”屋内传来了欢喜的声音,道:“小陈啊,快进来快进来,外头这么冷。”
陈天泽推门而入,笑嘻嘻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溜烟的跑到床边上,笑道:“大娘,好些日子没来看你,身子骨还好吧?”
“好好好,小陈啊,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大娘都以为你忘了我这不中用的老太婆了呢。”
“哪能啊,这不是忙吗。最近我都在西河郡,没事干我可就来蹭饭了啊,到时候大娘您可别赶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说话,大娘疼你还来不及呢。”
站在门口的崔浩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嘴角洋溢。陈天泽说过,当初之所以选中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孝顺,知道感恩。可眼前的这人何尝不是这样?
陈天泽拉着老太太的手聊了很久很久,见夜色已经深了,才笑眯眯的起身告辞。
老太太行动不便,便让崔浩送行,崔浩自然义不容辞。
走出院子,陈天泽舒心笑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可是心思还很活络,是好事。”
崔浩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崔浩不想说两句恭维感谢的话,而是崔浩知道眼前的这位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掺杂太多的利益纠葛,或者说不屑那样。
“虎头帮这一年来经营的不错,值得称赞。“陈天泽笑了笑,转头道:“我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斗得过孙淳的,还有,孙淳怎么这次不见踪迹了?”
崔浩笑了笑,道:“其实没那么复杂的,孙淳孙大人在您离开没多久之后也就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然后他的那帮子追随者就没了去路,如今有一小半还留在虎头帮,剩下的都被我用法子排挤出去了。”
陈天泽摸了摸下巴,笑道:“孙淳,鲤鱼跃龙门了啊。”
崔浩急忙噤声不语,其实他也多半猜到了孙淳作为七品裁决者突然消失在了西河郡,就证明应该是升任了,只不过裁决者内部的事情岂能是他们这些人妄自菲薄的?
“听说虎头帮在河内郡遇上了麻烦?”陈天泽转移话题道。
崔浩顿了一下,沉声道:“实不相瞒,在河内郡遇上的麻烦不小,河内郡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帮派,唤作秦火堂,这些年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寻常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个帮派,我们也是进入了河内郡之后和人家的生意有了冲突才知道这么个帮派。而且这个帮派还有几个扎手的硬点子,好多兄弟都被打伤了,现在只得僵着。”
“竟然跑到这里了,还真是死而不僵啊。”陈天泽一脸阴沉。
崔浩猛然一惊,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流露出来的阵阵霸道杀意让自己都不自觉地胆寒起来,崔浩脑海中第一次的有了一个疑惑,他到底是谁?
“早些睡,明天带人去河内郡。”陈天泽收敛神色,转身离开。
崔浩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第一百四十章 杀人了
天色才刚刚亮起,一大队人马驾马出城,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陈天泽一袭黑衣,怀中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腰间跨有一柄长剑,驾马走在人群的最前方,身后便是崔浩以及一行虎头帮德高望重的人物,快速前行。
沿着驿道疾驰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分,一行人停留在路边的一处树林边上。
时值冬日,草木枯黄,四周的景色略显萧条。
陈天泽翻身下马,瞥了一眼略显疲惫的几人,轻声道:“休息一下,崔浩,还有多久时间能到?”
崔浩翻身下马,抱拳道:“帮主,按照上午的行进速度,还有两三个时辰便能抵达河内郡。”
陈天泽点点头到:“不急,让兄弟们暂且休息一下。”
崔浩点头,一挥手,众人便纷纷下马,将马匹拴在一边,蹲坐在地上休息。
陈天泽没有刻意的和众人待在一起,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和崔浩打了个招呼,便独自登上不远处的山头,不见了踪迹。
路边上,十余人七仰八叉的坐倒在路边,大喘粗气。
自从早上出城以来,一路上那位年轻的帮主就没有做丝毫的停留,策马扬鞭的快速前行,这般急切的赶路让这些平日里未曾走过这般远路的帮众们都累得够呛,别说人了,就连马匹都已经在冬日里渗出满身大汗,行进的步伐也开始渐渐吃不上劲了。
“崔大哥,咱这是干啥去?”坐在地上大大咧咧的张辽扯着嗓子问道,很不明白这个昨天摆明了说不插手虎头帮的事情的甩手帮主,今天抽哪门子风?
“因为河内郡的事情。”崔浩轻声道,眼神瞟了一眼陈天泽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人群之中还有一位,算得上是最早认识陈天泽的熟识,孔义!之前陈天泽在虎头帮直接出手宰了原帮主而后将崔浩推上位的情形他是亲眼见过的。看到崔浩的那般模样,心中猛然一惊,惊讶道:“是对付秦火堂?”
“啥?就咱么这些人?”张辽噌地一下站起身子来,咋呼道:“我之前可是去过河内郡的,秦火堂那帮狗日的可是阴险的很,而且还有几个明显就是武道高手,咱们能行吗?”
孔义白了他一眼,插话道:“行不行去了就知道了。”
崔浩默不作声,神色略显凝重。
还有一人,则是昨日因为口出狂言被崔浩一脚踹翻在地的沈兴国,只不过此刻看了看崔浩板着脸,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我听弟兄们说,咱们帮主和裁决者的关系不错,咋就成了帮主了?老孔,你是虎头帮最早的一批元老,肯定知道点内幕,你给说道说道?”张辽楞了一下,瞥了一眼远处,见陈天泽额不在场,便悄声问道。
此言一出,坐在地上的十余人都是瞪大眼睛,看着孔义,希望孔义能够说出点什么来。
却不料孔义只是摇头道:“不知道,也不能说。”
张辽撇撇嘴,一脸不悦。
就在此时,崔浩突然盯着那脸色略显怪异却不说话的沈兴国,冷声道:“你们几位是后来加入虎头帮的,说句实话不怕你们笑话,我和孔义在当初的虎头帮算个卵,混的一个比一个惨。后来帮主来了,才有了现在这副模样,也就有了今日的成就。你们肯定不知道,虎头帮的改头换面那是鲜血铸就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更不是你们随意可以信口胡言的。”
被崔浩盯着的耿直大汉沈兴国轻轻低下头,沉声道:“属下知错了。”
崔浩这才松了口气,柔声道:“不要怨我在这件事情上斤斤计较,帮主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咱们知道的越少越好。等下午到了河内郡,该出力的时候出力,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很多事情即便是看到了,也要假装没看到,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陈天泽很快便回来了,悄无声息的翻身上马,道:“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赶路。”
众人闻言,急忙起身各自上马,却没了之前的颓废劲,转而有些敬畏的神色看着他。陈天泽自然猜到了崔浩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却也没有过问,毕竟自己这个名不副实的帮主苦口婆心的说一千句一万句,也未必有他们眼中最为尊敬的崔浩说上一句强。
河内郡是司州境内一处人口自颇为繁多的郡县,而又临近司州州城,所以在此处做生意素来是司州境内的商人们首选的地方,这也就不奇怪为何虎头帮会将三座堂口其中的一个安置在了河内郡。
一行人很快便抵达河内郡,和西河郡一样,河内郡的街头人群熙熙攘攘,大都是临近村镇的百姓前往城里头置办年货。
在崔浩的带领下,陈天泽一行人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抵达城北,也就是虎头帮下辖的堂口处。
只是刚刚抵达堂口的大门口,便听到里面人声嘈杂,打斗声不绝于耳。
“狗日的秦火堂,竟然敢上门来寻衅,抄家伙!”跟在陈天泽身后的张辽直接大怒,随手抽出自己的板斧,怒喝一声。
身后的十余人一脸愤怒,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
以往和秦火堂的矛盾不算小,大打出手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秦火堂毕竟是人数占优,而且还有几个武道高手,所以每次都是虎头帮的帮众吃亏。只不过吃亏归吃亏,秦火堂还没嚣张到直接杀到了自己的堂口上,如今见到这一幕,他们怎能不恼火不愤怒?
只是不等崔浩制止说话,为首的陈天泽直接拔剑,下一刻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堂口内浓重的血腥味瞬间传出,原本喧闹的打斗声杀喊声也随之瞬间安静下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有惨叫声从堂口内部传出。
还未下马的帮众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恐惧。
这是,杀人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手套
无规矩不方圆,即为百姓便需要遵守帝国法制。
杀人偿命,这是在帝国任何一个角落里都需要严格遵守的法律,无论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遇上这些事情,一旦被查处,都必定会遭受严惩。
而专门负责杀人的杀手一旦遇上官府的人,都会被当场击毙,连走马观花的审问都不需要。这也就是那些黑暗势力之所以闻名遐迩却仍旧只得隐匿于黑暗之中的缘故。
秦火堂和虎头帮的寻常打斗虽然不成气候,可仍旧是需要到官府里说明情况,赔付银钱,严重的需要关押些许时日。可这位年轻的帮主,一上来便拎剑冲进去大开杀戒,又怎能不让那些遵纪守法的帮众们惊讶和恐惧?
堂口里头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血水流了满地,在冬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错愕和震惊之后的崔浩等人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下马,一股脑的涌进了堂口之中,神色更为骇然。
只见堂口的大厅内,两拨人站在两侧,大都身上带伤鼻青脸肿,很显然是因为之前的打斗所造成的。只不过除了两侧站立的两拨目瞪口呆神色惊恐的人之外,地面当中竟然还凌乱的躺着五六人,血流如注,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而刚刚拎着长剑一转眼便进了堂口之中的陈天泽,则是甩了甩剑上沾染的血水,面色冷峻的扫视了一眼明显被惊吓的不轻的一拨人,冷笑道:“秦火堂好大的火气啊?”
秦火堂创自并州,随着司马皓然担任司州刺史之后便蜂拥至司州境内,名声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势力却日渐壮大,几乎一度成了司州并州两大州的地下主宰。
随着陈天泽悄然进入司州,将那司州刺史击杀,给司州境内的秦火堂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不说,就连并州秦火堂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而后并州一战后,秦火堂的大部分势力土崩瓦解,堂内重要的掌权人大都被裁决者当场击杀,而仅有的几个漏网之鱼也在裁决者的追捕之中。
只是陈天泽没想到,这个本该彻底绝迹的秦火堂偏偏还悄然存在着,竟然在河内郡这般猖狂无比,所以当即便赶来,一出手便击杀了几名把式不错还略有些修为的家伙。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压根就算不得秦火堂的成员,撑死了就是几个近日招募或者是外部人员。因为秦火堂的成员大都有修为在身,最低也得是萌雾境才可以成为正式的成员。这便是秦火堂的强大之处了,否则当初剿灭秦火堂的时候就用不到并州所有的中品裁决者尽数出击了。
听闻这位突然闯进来一挥手便稀里哗啦的砍杀了五六人的年轻人这般说,剩余的一些秦火堂成员彻底傻眼了,不知是谁带了个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的十来名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壮汉哗啦啦的跪倒一片,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了。
崔浩傻眼了,连带着身后几个特意从西河郡赶来的虎头帮帮众都彻底呆滞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天泽没理会那些呆滞当场的帮众,只是轻轻收回长剑,冷眼看着秦火堂跪倒在地的一大批帮众,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走,去你们堂里看看,你们带路。”
几个跪倒在地腿都吓软了的家伙急忙起身带路,陈天泽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崔浩,道:“去裁决者分部,让他们到秦火堂的堂口集合,至于他们来不来……”
陈天泽顿了一下,随手从怀中的包裹里掏出了一直制造精美无比手套,递给了崔浩,道:“他们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崔浩急忙接过手套,重重点头。
那些气势汹汹而来,结果一个个腿都软了的秦火堂的成员急忙在前面带路,陈天泽则是跟在后面离去。
崔浩一行人站在遍地狼藉尸体的大厅内,面面相觑。
“崔大哥,这可咋整?”孔义莫名想起了那之前在西河郡的时候,陈天泽一出手便剁掉了原帮主的脑袋,只不过原帮主本就是逃兵,犯了死罪,所以才会相安无事,可是现在该咋整?
张辽和沈兴国两人也是凑了上来,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一脸焦急。虽说他们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帮主并未有太多的好感,可毕竟那是自己的帮主啊,如今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能不焦急?
崔浩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只手套,沉默不语。
手套通体漆黑,如同漆黑的夜色一般,而手套的背部还刺绣精致的五星。
裁决者如何,崔浩不是没有耳闻,当初陈天泽插手虎头帮的事情的时候,头衔便是西河郡的裁决者。只不过随后便消失不见了,崔浩也知道陈天泽肯定是升任别处了,否则不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至于手套,崔浩只是听闻过这类东西只有中品以上的裁决者才有权佩戴,而手套的种类,自己却并不清楚。只是依稀听说过等级不同,所佩戴的手套颜色和质地也会不同。崔浩不知道中品裁决者意味着什么,可是单单是从西河郡那帮低品裁决者趾高气昂的模样可以看得出,但凡是裁决者,大都地位奇高,至于这位帮主,又会高到什么地步?
如今陈天泽突然让自己去裁决者分部,难道是要以裁决者的身份处理这件事情?而且听闻刚刚陈天泽的口气,似乎早就熟知这个秦火堂,这又是为何?昨日听闻秦火堂之后,本来直言不打算插手虎头帮事宜的陈天泽却又突然决定亲自前往河内郡,难道也是和这个秦火堂有关联?
“张辽和沈国兴两人留下,将尸体归结为一处,不可随意掩埋,其余人等都候在这里,不要出门。孔义,你跟着我一起去裁决者分部。”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崔浩便将手套揣进怀里,转身离开。
堂口里的帮众们面面相觑,却值得点点头,各自开始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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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监
河内郡比起位于司州边缘地带的西河郡要大不少,繁华程度自然也相差甚大。
夜色降临。
陈天泽在几名战战兢兢的秦火堂帮众的带领下,七拐八折的绕了很多巷子,才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小巷子口上,四周寂寥无人,加之夜色很深,所以这条悠长的巷子略显阴森。
“大人,到了。”一位战战兢兢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指了指里头得那间小小别院,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谁人不惜命?如今在场的这些人早已经被这个突然杀出的家伙个吓破胆了,那几个把式不错尚有修为的高手被此人一击毙命,他们这些小喽啰恐怕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人家玩的。况且他们正如陈天泽所想,只是属于秦火堂最新招募的外围人员罢了,对于秦火堂哪来的那么多义气可将,便毫不犹豫的带着这位杀神抵达了秦火堂的堂口。
陈天泽抬头望了一眼悠长而又寂静的小巷子,轻轻闭了闭眼睛,然后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道:“可以滚了。”
那几人听闻此话,直接转身就跑,仿佛生平第一次恨自己腿不够长跑得不够快一样。
等那几人离开,陈天泽才缓缓向前行进了几步,一边扯开怀中的包裹,一张洁白如雪的面具以及一直黑色的手套出现在手中。
“瓮中捉鳖?恐怕这翁也太小了点。”陈天泽冷笑一声。
哗啦。过河卒悍然出鞘。
砰!
只听沉闷的一声巨响,只见那悠长的小巷子两侧的墙壁轰然倒塌,数十名手持武器的悍然大汉尽数涌出,几乎是一个瞬间便将陈天泽围在了中间。
“裁决者?”一声惊讶传来。
那数十名涌出的壮汉都是一惊,这才注意到了眼前这个走入巷子口的男子竟然戴了一张洁白的面具,这就意味着此人至少是中品裁决者!
至于手套,因为夜色太黑,加之陈天泽将那一只手套戴在了握剑的手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一个身材修长一袭青衫面色白净的男子缓缓出现在了人群的外围,手中握有一把折扇,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那个握着剑却看不清脸庞的裁决者,冷声道:“我怎么没听说河内郡来了一名中品裁决者,你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出现再虎头帮的堂口里?”
男子声音极为尖锐妩媚,像极了一个故意捏着嗓子的女人。
此话一出,陈天泽没由来的鸡皮疙瘩一身,没好气道:“若是裁决者内部的事情都让你知道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
“不可能,河内郡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青衫男子厉声道,一脸怒气。只不过因为脸色太过白静,满脸的怒火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格外搞笑。
“哦?”陈天泽眉头一挑,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人在河内郡有不少眼线,难怪当初绞杀秦火堂的时候会在这里出现一些漏网之鱼。
“你不好奇我是几品?”陈天泽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的确是秦火堂的作风,这些人修为大都处再萌雾境和凝气境之间,在寻常人眼中,的确算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这也就不难怪为何虎头帮会斗不过这秦火堂了。
“小小的河内郡能有几品?”那娘娘腔男子终于收敛神色了,一挑眉头,妩媚道:“哦,我猜到了。你肯定是路过这里的冒失鬼,无意间撞见了想捞点功绩吧?不过看你这匆匆忙忙的模样,多半是忘了戴手套了吧?我猜猜,白手套还是黄手套?呵呵。”
陈天泽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男子这般腻歪的声音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说,那笑声,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娘娘腔。”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让里头的那位大人物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青衫娘娘腔似乎很在意别人说自己娘娘腔,顿时大怒,尖着嗓子道:“上,给我杀了他!”
一声令下,数十名将陈天泽围住的壮汉直接挥动武器,一股脑的便冲向了陈天泽,杀意盎然。
铛!
清脆的响动传来,陈天泽仅仅是单手一抬,便直接将砍向了自己的一柄厚实大刀砍断。
“就凭你,也敢于过河卒争锋?”陈天泽冷笑一声,剑影暴涨,一道淡淡的白光瞬间涌现。
砰!
那刚刚被砍断大刀的男子直接倒飞出去,撞在了地面上,脑袋磕在地面上,一团白红之物四溅飞出。
没理会这个倒霉蛋,陈天泽直接长剑一挥,竟是直接将另一人的大刀连同脑袋一并砍了去,煞是恐怖。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两人当场暴毙。
那青衫娘娘腔终于有了一抹错愕和惊讶,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一间还算完整的房间,一咬牙,怒喝道:“上,杀了这个裁决者!”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被陈天泽血腥手段给震住的大汉们都是神色再度狰狞起来,二话不说便扑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终于有了些许怒气,冷声道:“既然要做缩头乌龟,我看你能忍到何时?”
砰!
手中的剑意暴涨,那原本萦绕在过河卒上的淡淡白光竟然瞬间变得通亮无比,如同那正午直射的阳光一般,刺眼骇人。
而陈天泽却没有停留,更没有迎向那数十人,仅仅是双手握剑,狠狠的插在地面上。
轰!
地面直接炸裂,以陈天泽的那柄长剑为中心,地面上的石块寸寸碎裂,直接飞溅而出。竟是直接将那几名扑向自己的大汉砸中击飞了出去、
那数十人直接倒地不起,或死或伤,无一人再能起身。
场中只剩下了那个带着折扇的青衫娘娘腔,一脸错愕和惊讶的看着修武突然暴涨的裁决者,不知所措。
“罢了罢了,你是斗不过他的。”
不远处的房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细致尖锐的声音,竟是和那青衫娘娘腔如出一辙,只不过明显要比那面色白净的家伙声音苍老一些。
陈天泽突然一怔,惊讶道:“太监?”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笑了
听到那尖声细语却又不似女子的声音,陈天泽莫名想起了自己初到并州之时接到的第一份裁决令,那时罗绮蹲在远处观战,而陈天泽则是按照裁决令的指示突然闯入了一间狭小的院落,其中一位佯装女子却偏偏有喉结的男子便是一名阉人,而他们当时的旗号,便是秦火堂!
如今,在这河内郡内,碰上了这群逃避于此的秦火堂余孽,竟然也有两名尖声细语的家伙,陈天泽便直接联想到了那次算得上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试探,以及那个佯装女子的阉人。
自古太监出皇城,太监在神圣帝国之内的人数不算少,可大都处于深宫之中,除非皇族有令,否则终生不得踏出皇城一步!
而当时那个毫无修为的阉人虽然奇怪,陈天泽却没有往深了想,只以为是偶然,可现在又出现了两个极有可能是太监的家伙,陈天泽这才意识到,这压根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在陈天泽微微错愕之际,只见那间昏暗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一抹光亮,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形枯瘦的面白无须的老者脚步轻盈地走出了房间,看着那覆面的陈天泽,嗓音尖锐的捂嘴笑了起来,一对兰花指妩媚得让人恶心。
“哟,四品裁决者啊?”那老者缓缓停留在了不远处,捂嘴轻笑道,嘴上虽然惊讶,可是陈天泽却没能看得出他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面带笑意,显得极为谦恭。
“不知裁决者大人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裁决者大人能够海涵。”那老者轻轻俯首,笑道。
陈天泽这才回过神来,撇撇嘴,摆手道:“别,少来这一套,老子最讨厌太监了,太监太贱嘛!”
“放肆!”那青衫娘娘腔直接插嘴道,一脸不悦的看着陈天泽,怒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这么和义父说话,真是该死!”
而那老者也渐渐收敛了深色,似乎对于这两个字显得格外不满。
其实陈天泽在抵达巷子口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躲在房间之中有一人修为不俗,最不济也有金刚境,如今随着这老人的出现,一切自然水落石出,眼前这位年级不小了的老太监应该就是如今河内郡秦火堂的主事人了,只是为何他们会在河内郡手眼通天,这就需要有待查证了。
“哦?”陈天泽单手握剑,嗤笑道:“裤裆里没鸟的玩意,就你也可以在老子面前耍横?”
那青衫年轻人瞬间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涨,恨不得吞了陈天泽一般。
“那不知老夫可不可以?”那老者脸色终于阴沉下来,盯着陈天泽冷冷道。
话音刚落,那看似虚弱的老太监便直接直起腰板来,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机瞬间外溢出来,将其全身笼罩在内!
金刚境!
陈天泽心思大定,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没想到一个老太监竟然有如此修为,真是不容易啊。
“竖子休要猖狂,看老夫不取了你的脑袋!”那老者勃然大怒,单手前伸,竟是如同一只巨大的利爪一般直接扑向陈天泽。
陈天泽松松肩膀,抖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将之前闭塞的经脉瞬间释放出来,一股浓郁的气机喷涌而出。
天一境?
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老者一脸骇然,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间,便眼神再度阴冷下来,伸向陈天泽的手竟是直接加大了力道!
砰!
陈天泽伸出过河卒强行阻挡,只听到一声沉闷响动,修为明显要高出一个层次的陈天泽竟然被直接撞飞了出去,后撤了五六步才停下脚步。
那老者见此一幕之后更是没有停留,一个闪身便再度扑向陈天泽,而起先站在远处观战的那青衫年轻的太监也瞬间加入战局,以二斗一!
陈天泽顾不得心中的惊骇,脚尖点地,身形一晃,直接闪过了那老者犀利的手掌,自己刚刚站立的地面上赫然凭空出现了一直比起手掌还要大数倍不止的手掌印!
而那年轻的小太监则是瞬间挥出手中的折扇,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见缝插针的直接刺向正在躲避的陈天泽。
铛!
在空中略微一顿的陈天泽急忙回件格挡,那如同匕首一般的扇子直接顶住了过河卒的剑身之上。
杀!
陈天泽怒吼一声,猛地推动手中的长剑,直接将那修为不行却偏偏眼力见好到能够抓住陈天泽瞬间破绽的年轻太监连人带扇子顶了出去。
不等陈天泽继续追杀,那老太监便已经欺身而上,双手化为尖锐的爪子直接刺向陈天泽的后背。
刚刚便因为轻敌而吃了一亏的陈天泽再也顾不上被自己用剑身顶出去的年轻小太监,急忙侧身一晃,手中的过河卒便直接抵在了后背。
砰砰砰!
那老太监的连续三掌都直接打在了过河卒的剑身上,好在过河卒并非凡品,仍是坚韧无比,只不过剧烈的撞击却让陈天泽一连被击退了好几步,最后险些跌倒在地。
就在此时,那老太监也意识到了陈天泽手中长剑的不俗,仅仅是单手一抓,身形尚未站稳的陈天泽手中的过河卒便脱手而出,直接跃到了那老太监的手中。
“气机不错,剑也不错,只可惜,年轻人太过气盛,除了一身修为,啥本事都没有,又遇上了咱家,太可惜了。”老太监单手抓过陈天泽手中的长剑,低头瞥了一眼,似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随手丢掷在了远处,盯着陈天泽冷笑道。
陈天泽晃了晃身子,心中震撼不已。要知道自己如今虽说跌境跌的厉害,可在上郡之时强行吸纳了那方米一的精纯修为,如今依旧稳稳坐在天一境上,比起那金刚境的修为底蕴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可为什么自己在与这老家伙激斗之时总会觉得慢了半拍,或者说压根就是在被人打压!
将过河卒丢掉后,那老太监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道:“没动手之前,咱家还在犯怵,可现在,就你那三脚猫的拳脚,等死吧!”
说罢,那老太监再度扑向陈天泽,可是陈天泽却突然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留下修为
老太监以为陈天泽突然发疯了,笑的那么灿烂,心中更是恼怒,手中的力道更是阴狠了几分。
可陈天泽却是直接后撤,脚底生风,晃到了一边,压根就不和那老太监交手。
一击未得手的老太监丝毫不恼,接二连三的对陈天泽发动攻势,陈天泽也都不正面交手,仅仅是一躲再躲。
老太监的眼神终于阴沉起来,停下身子一脸冰冷的看着陈天泽,冷笑道:“咋地?裁决者也如此怕死?”
陈天泽很实诚的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老太监,心中却豁然开朗。
在之前的激斗中,陈天泽虽说修为要比两人高出一个境界不止,可是在激斗之中,却总觉得有劲使不出,还被那老太监压着打,心中骇然的同时也开始迷惑。
武道一途本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境更比一境强!当初恶魔部落的三号杀手冷毅之所以能够天意灭地仙,很大程度上依仗的是自己天一境后期的沉稳境界来压制初入地仙的跌宕境界,自然拥有不小的胜算。可眼前的老太监既不是冷毅,自己也不是地仙,为啥就换不上手呢?
陈天泽越是交手,心中就越是不解。一直到刚刚那老太监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
三脚猫的拳脚!
这一句话彻底将陈天泽点醒,所谓的三脚猫的拳脚指代的可不是气机修为底蕴,而是与人格斗之时的技巧,说白了就是寻常武夫练就的把式。
论修为,陈天泽的确不俗,可轮技巧,陈天泽与眼前的老太监的确差别很大,陈天泽完全就像是一个力气大却不知如何使用巧劲的莽夫,被那些身材灵活的瘦弱汉子压着打。
修为不知如何在快速激斗中使出,气机不知如何牵引能够达到最大的破坏力。陈天泽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缺陷,也知道为何严剑三总是嚷嚷着让自己多和人交手,最好别用修为。
放在以往,陈天泽肯定不屑,毕竟在自己看来,修为底蕴才是王道,即便是与人格斗之时从来都是以强悍的修为碾压别人,却从未计较过技巧的重要性!
明白了自己的缺陷和不足之后陈天泽才知道,眼前自己和那老太监直接交手,多半斗不过,那就干脆不交手!
一念至此,陈天泽便不停的躲避,惹得那老太监终于按耐不住了。
“找死!“老太监看着陈天泽,终于掩饰不住怒意,怒喝一身便再度扑向了陈天泽。而与此同时,那一直站在外围伺机偷袭的小太监也一脸阴沉的从后面悄然冲向了陈天泽。
咔擦!
轻微的细响传来,那偷摸溜到了陈天泽背后的小太监眼看就要将手中的折扇刺向了陈天泽的后背,却在听到这细响之后脸色大惊,急忙转身后撤。
只不过为时已晚。
陈天泽压根就没理会正面扑来的老太监,而是猛然转身,一只手便捏住了那小太监的脖子,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砰!
那被捏住脖子的小太监整个脑袋直接被陈天泽狠狠的砸入地面,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整个身子都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不要啊。”扑向陈天泽的那老太监急忙喝道。
陈天泽这才转头,踩下的脚在那小太监脑袋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陈天泽冷眼看着直接停在了不远处不敢丝毫前进半分的老太监,冷声道。
老太监毫不犹豫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伏地,颤声道:“大人想知晓什么,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次轮到陈天泽错愕了,没想到这个老太监看起来像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对这个笑太监倒是颇为重情重义,原本还能有一搏之力的他竟然直接放弃,都是为了脚下的小太监。
“义父,不要啊,不要求他,裁决者没一个好东西。”那瘫软在陈天泽脚下的小太监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吃力的扯着嗓子喝到。
尚未说话的陈天泽就忍不住了,随手一挥,掉落远处的过河卒竟是直接再度跃入手中,只见陈天泽拿着过河卒的剑身啪啪啪的在那小太监的脸上拍了几下,出手不算轻,苍白的脸颊上顿时出现几道血印。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天泽冷笑道,然后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和秦火堂扯上关系,还有,这事情是不是和拓跋仪有关系?”
三个问题一股脑的问出,陈天泽也不理会他能不能说全乎了,反正只要说的有一点不对,陈天泽可以保证躺在脚下的小太监人头落地,毕竟过河卒已经到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如同裁决者大人所猜测,小人和犬子便是帝都皇城里的太监,十一岁净身入宫,已有五十五载。犬子入宫七年,一直都是小人在照顾打点,只是小人在深宫之中与几位貂寺争权失败,险些丧命,这才带了犬子花费了三千两银子托秦火堂将我二人带出宫来。而后秦火堂覆灭,小人太过贪心,便将这些人收归旗下,想赚些养老钱。”老太监顿了一下,缓缓道。
“至于拓跋仪,小人只是一介太监,又怎么能和大祭司扯上关系呢?”
陈天泽眼神阴沉,似乎在猜测这些事情的真伪。之前在并州的消息上的确提到过秦火堂有这方面的生意,主要归功于当年司马家族在皇族那边有着颇为深厚的关系,如今老太监修为不错,所以能收纳秦火堂余孽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至于拓跋仪,这就难说了,那老狐狸无孔不入的本事陈天泽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识过了。
“裁决者大人能否放小人一马,让小人和犬子离开,小人保证自此消失在江湖上,觉不出面。”老太监对着陈天泽重重的磕了一头。
陈天泽却只是笑了笑,冷声道:“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但你总得留下点东西。”
一听有希望,那老太监神色一喜,沉声道:“谨遵大人吩咐。”
“留下你的修为好了。”陈天泽扯了扯嘴角。
那大小两个太监都是一脸的错愕和惊讶。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由
既然在河内郡设立堂口,崔浩自然也要清楚河内郡的各大门阀官府的分部,裁决者分部自然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大山,想必每一座郡县都是如此。
当然了,作为地地道道的外来户,对于河内郡的了解仅限于皮毛,对于河内郡的裁决者分部更是知之甚少。
崔浩揣着手套带着孔义一路飞奔向裁决者分部,眼看即将走近,孔义这才犹豫了一下,轻声追问道:“崔大哥,你说帮主真的和在裁决者内部的地位很高吗?”
别人不知道,可是作为帮内最早的一批原来,无论是崔浩还是孔义都清楚的知道,当初的陈天泽便是裁决者,离开也是升任,地位不俗。
可杀人终究是大事情啊,陈天泽一口气斩杀了六七人,仅凭那一只黑色的手套能说的过去吗?“
走在前头的崔浩皱着眉头,摇头道:“不知道,可既然帮主都有打算,我们只需要听从吩咐便可。”
孔义点头。
两人抵达到了裁决者分部之后,便按照陈天泽所说,直接将手套递了上去,却不料这河内郡的一名低品裁决者看都不看一眼,便将那手套丢掉了,然后直接就将两人往出赶,说别碍事之类的话语。
崔浩气不过,捡起那只被丢在地上的,站在裁决者分部的门口就要发飙,那孔义也是个火爆脾气,直接撸起袖子来就要打架。
“慢着!”就在崔浩和孔义准备撸起袖子好好拾掇一下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裁决者的时候,分部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那趾高气昂的低品裁决者直接脑袋一缩,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
一个黑袍男子走出裁决者分部,面上覆甲,手上着一双洁白的手套,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煞是骇人。
崔浩和孔义都是一愣,瞬间了然为何刚刚那个低品裁决者这般着急赶人,感情是今儿的河内郡分部里头来了一位中品裁决者啊。
“你们有何事?”那走出裁决者分部的白手套裁决者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低品裁决者,然后将视线转向了门口站立的崔浩和孔义两人。
崔浩懒得废话,直接扬起手中的手套,扯了扯嘴角。
那名覆面的裁决者愣了一下,随即猛然一惊,慌忙上前两步,一把拿起崔浩手中的黑色手套,颤声道:“这手套哪里来的?”
一见到这般情形,崔浩和孔义心中顿时大喜,看来是真的有戏!随机崔浩也不拐弯墨角,而是直截了当道:“启禀大人,这是一位大人让草民转交至此的,还说让分部的人前往秦火堂隐匿之处。”
崔浩没敢直接抖搂陈天泽的身份,毕竟他也清楚但凡中品以上裁决者,身份必须隐匿,而既然眼前这位覆面的中品裁决者都已经表露这般神色了,就证明陈天泽在裁决者内部的身份不俗,更不可以暴露身份。
那覆面白手套裁决者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眼手套上的纹路,神色骇然,口中自顾自的喃喃道:“四品。”
砰!
“不长眼的东西,滚进去召集所有裁决者出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抵达秦火堂余孽的隐匿之处,别跟老子装蒜说你们不知道,招惹了大人,你担待的起吗?”
只听一声沉重的响动,先前还趾高气昂的那名低品裁决者被眼前这位白手套裁决者一脚踹飞了出去,冷声喝道。
那一脚不算重,并未伤及筋骨,可是却也让那名低品裁决者吃痛不已。听闻这位中品裁决者大人的话语之后,心中大惊,更是顾不得什么吃痛了,满头大汗的急忙爬起身子来,向院内跑去。
等那低品裁决者离开之后,这位覆面的中品裁决者这才小心翼翼到收起那只黑色手套,竟是对崔浩以及孔义做了一揖,沉声道:“有劳两位了。”
崔浩和孔义面面相觑,急忙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
说罢,那白手套裁决者便告辞一声,直接飞速离开,只留下崔浩和孔义一脸严实不住地震撼。
“崔大哥,我咋觉得咱们帮主应该要比这人厉害?”回堂口的路上,孔义悄声问道,心中再无紧张的感觉。
搞笑,既然裁决者都这般气势汹汹的出动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们来承担很多了。
崔浩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恍惚,联想到刚刚那名中品裁决者的神色和举动,轻声道:“以往倒是听闻过裁决者,尤其是中品以上的裁决者大都身份隐匿,所以才会覆面。至于中频级以上的裁决者的等级划分大都有着严格的标准,手套的颜色便是主要象征。只是不知道哪一类手套意味着几品,更不知道那些裁决者有哪些权利。不过看到刚那白手套裁决者的神情,咱们帮主的地位肯定要比他高,而那白手套便可以调动一个郡县分部里头的所有低品裁决者,那么咱们帮主是不是能调动的更多了?”
孔义一脸震惊,道:“帮主真的有这般厉害?莫不是能调动一个州的所有裁决者?”
崔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缓缓向前走去。
“崔大哥,你说咱们这次能扛过去吗?”
“能的,我相信帮主。”
“崔大哥,你看我跟了你这么久,又是咱们虎头帮的元老人物,你看是不是给加点薪水?”
“你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个?”
“哦,那你说咱们帮主那边又会是如何?会不会又是大开杀戒?”
“不知道。”
“不知道?那咱们还是聊聊薪水的问题吧。”
“滚!”
——
另一边,陈天泽随手拎着面色瞬间枯黄的老太监,轻轻丢在地上,冷笑道:“可以滚了。”
那面色惨白枯黄的老太监吃力的站起身子来,对着陈天泽深深一揖,颤声道:“谢过裁决者大人。”
小太监急忙从地上爬起,上前扶住老太监,泣不成声。
老太监有气无力的靠着小太监,竟是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吃力而又畅快道:“自由了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哪能总挨刀
一老一小太监还是被陈天泽给放走了,当然老太监一身浑厚的气机修为却被陈天泽榨取的一干二净,用的自然还是那强行汲取天雷的那遭天谴的法子。至于那小太监,修为本就不济,陈天泽也没有在意,便直接让他两人离开了。
其实陈天泽知道,当下最好的方法便是直接将两人斩杀,一来可以换取不小的功绩,二来则是避免自己这档子逆天而行的法子被外人获知。因为一旦传出去,自己便是十足的魔鬼,与那魔教之人无异。
最后陈天泽没有痛下杀手的原因还是要归功于那个不惜以死护犊子的老太监太过执拗了,加上这两人本就不是秦火堂的班底人物,之前秦火堂做的那些勾当自然也算不到这两人身上。
等两人渐渐远去,陈天泽才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远处那嘈杂渐近的方向,一脸冷笑。原来司州境内的低品裁决者以及裁决者分部也是这般懈怠,要不要帮忙肃清呢?
一道身影狂奔而至,只是略微瞥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便急忙抵达陈天泽的身前,沉声道:“见过大人。”
陈天泽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白手套裁决者,讶异道:“河内郡什么时候有了六品裁决者?”
“启禀大人,小人在司州州城任职,临近年关,便前往各处查探一番,顺势回家过年。”那白手套白面具的六品裁决者急忙答道,心中却是震撼无比。
只见这处本该是悠长的巷子,如今竟然七零八落的散落各地,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数十具尸首就这么随地放着,死装大都十分骇人。
这便是四品裁决者所拥有的强悍修为吗?果然不同凡响!
陈天泽只是哦了一声,扫视了一圈,道:“那正好,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安排,这些死掉的人是秦火堂的余孽,这一点直接上报即可,哦,对了,虎头帮位于河内郡的堂口里还有几具秦火堂余孽的尸首,是我斩杀的,若不是那些人我还揪不出这里,算起来虎头帮倒是帮了个不小的忙。”
那六品裁决者重重点头,顺势将那黑色的手套递交给陈天泽,沉声道:“知道了,一切谨遵大人吩咐。”
陈天泽这才点点头,收回手套戴在手上,刚刚作势准备离开,却见到不远处的街角哗啦啦得涌来十几人,挥动着武器,大老远的呼喊哀嚎着冲向了这边。
“这些人是河内郡的低品裁决者。”那名六品裁决者见到陈天泽视线瞥向那边,不由得心中一颤,急忙解释道。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低品裁决者!”
只见那涌来的十几人之中,身形各异,高矮胖瘦应有尽有,跑在最前头的是个瘦弱的男子,个头撑死了只能到陈天泽的肩膀的位置上,却拎着一把长剑,似乎觉得抱不动,双手托在肩膀上扛着,满头大汗的跑来,而后还有一个约莫着体重足足有三百斤的胖子,吊在尾巴上,吃力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手中拿着一个小的可怜的匕首,还有几个身体倒算得上是壮实,却扯着嗓子瞎嚷嚷,压根就不看前头站着啥人。
看得出来,这些人压根就不是啥正儿八经的裁决者,或者说是因为安逸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才会至此。这倒是和之前上郡的裁决者分部有几分相像。
“河内郡的低品裁决者到齐了?”陈天泽直接停下脚步,冷声问道。
“到齐了。”那名六品裁决者似乎也觉得很不悦,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那一行人蜂拥而至之后,见到遍地的狼藉,一个个都吓傻了,腿肚子直打颤,然后看见那名先前在裁决者分部里牛的一塌糊涂的六品裁决者躬身站在一个同样覆面站在那里的黑人,便知道这人肯定比六品裁决者大,于是乎这些人便哗啦啦的跪倒一大片,有喊参见大人的,也有喊大人万岁的,乱七八糟。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打定主意不在掺和这摊子烂事,转身离开。
回到堂口之后,陈天泽摘下面甲,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崔浩一行人留下来处理后事,自己便只身返回西河郡。
回到西河郡的时候夜色已深,城门早已经关闭,陈天泽变被关在了城门外,无法进入,这个时候陈天泽就有点怀念猪头了,只可惜猪头送洪荒妍回去了,一时半会估计还回不到陈天泽身边。
在城外犹豫了半晌,陈天泽才翻身下马,将马匹的缰绳解开,然后拍了一下马屁股,将这匹劳累了一天的马匹放归山林。至于自己,则是身形一晃,便悄然跃入城中。
“吃亏了?”
回到知恩楼之后,老瞿和严剑三正坐在楼下喝酒,见到陈天泽的第一面严剑三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很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陈天泽体内的气机有些紊乱,是被人击溃的,而非自行紊乱的。这也是陈天泽着急忙慌的从河内郡赶回来的原因,毕竟自己体内的气机流向以及牵引,都是由严剑三在一旁指引,陈天泽可不想就此挂在了河内郡。
陈天泽脸色平静的点点头,并不觉得丢人。
这世间武夫千千万,登顶武道巅峰的才有寥寥几人,哪一个不是一次次失败和打击堆叠出来的?而像穆晓天那样的江湖游侠更是一辈子处于低端,连仰望山顶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有陈天泽这般奇遇了。
“人在江湖走,那能不挨刀?”严剑三咧嘴笑了一下,算是对陈天泽的安慰。
陈天泽点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没那么脆弱,被打击了就找回去,现在找不回去,以后再找回去呗,况且自己也不算输。”
“你小子心态倒是不错,脸皮厚。”严剑三笑骂一声,随即道:“打明儿起,老夫就给你喂喂招,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陈天泽点头,突然咧嘴笑道:“穆晓天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人在江湖飘,哪能总挨刀?”
严剑三愣了一下,随机开怀大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爆竹声声
(第二卷的最后一章,五千多字,就不拆节了,算起来第二卷总计一百二十一章。十二点前还有一章,就是新的一卷了)
万兽山。
与北方的草木枯黄寒风瑟瑟相比,茂密的山林温暖的气候以及丛林远处传来的阵阵鸟鸣都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猎天们庞大而又恢弘的建筑绵延数里,占据了万兽山的顶峰之处,在这丛林密布的深山老林之中,格外寂静祥和。
一袭白衣的洪荒妍蹲坐在距离万兽山主峰北边数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头上,旁边趴着的便是百无聊赖的饕餮猪头,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很是惬意。
洪荒妍就这么捧着脑袋坐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北方,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妍姐姐!”
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娇柔的身影如同那天空之中轻巧的小鸟一般飘落在地上,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巨大猛兽饕餮之后,便一屁股坐在洪荒妍的身边,嘀咕道:“妍姐姐,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洪荒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坐在身边清秀的女子,笑道:“找我做什么?又闯祸了?秀秀,你就不能省点心吗?”
被称作秀秀的女子便是洪荒妍名义上的丫鬟,自幼便陪着洪荒妍一同长大,如今和洪荒妍早已情同姐妹。说是丫鬟,可真的算起来,却如同洪荒妍在这猎天们之中的地位如出一辙,因为这个秀秀自幼随着洪荒妍一同长大,性子也就随了洪荒妍,而且不但和洪荒妍关系处的融洽,偏偏和洪荒蛮,甚至是洪荒空山的关系都极好,所以整个猎天们还真没有谁敢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当做丫鬟来看待,即便是与猎天们交好的门派,逢年过节之际前来拜年走访都会多备一份礼物给这个名义上是丫鬟的秀秀,足以见得其地位之高。
只是因为性子随了洪荒妍,所以秀秀常年不安生,整日在山上惹是生非,大家伙偏偏还拿她没辙。
秀秀吐了吐舌头,笑道:“哪能啊,妍姐姐,咱可是良民大大的,怎么会惹祸呢。”
“信你才怪了。”洪荒妍没好气道。
秀秀嘿嘿一笑,顺势往洪荒妍身边凑了凑,道:“妍姐姐,回来好几天了,怎么整天见你魂不守舍的,莫不是想那人了?”
说着,秀秀还伸手往北指了指。至于那人,自然是上次垂死之际被洪荒门主带回来的家伙了。
洪荒妍脸色一红,狠狠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秀秀,红着脸反驳道:“哪有的事?”
秀秀一点也不信,只是坐在那里自顾自道:“妍姐姐,你想那傻子作甚,咱洪荒门里头的青年俊彦该多少啊,要相貌有相貌,要修为有修为,关键是脑瓜子还聪明。照我说啊,妍姐姐,你就直接在山上挑一个得了。”
洪荒妍没好气道:“他不傻,再者说了,青年俊彦这么多,你为啥就看上我哥了,脾气那么丑,又那么懒?”
秀秀口中的傻子一说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刻意诋毁,而是上次垂死之际的陈天泽在万兽山睡了半个月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眼前的秀秀,陈天泽那个时候还没搞清楚状况,又张不了嘴,翻了几个白眼之后便被秀秀当做是脑子有问题,简言之就是傻了,所以秀秀固执的将其称之为傻子,谁也拗不过。
陈天泽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不过那段时间里每次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秀秀口中的傻子的时候,都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最后只得听之任之了。
“啊?”秀秀本来清秀的脸庞瞬间通红,慌乱的啊了一声之后,急忙起身,羞得转身就跑。只不过刚跑了两步之后,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急忙转身道:“老爷让我给妍姐姐带句话,说妍姐姐回到家了都不安心,是不是要造反了,信不信老爷亲手去揍那傻子。”
说罢,秀秀嗖的一下不见了踪迹,趴在地上的猪头终于抬了抬头,瞥了一眼秀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听闻秀秀的话之后,洪荒妍噗嗤一笑,嘀咕道:“吃的哪门子醋啊。”
随即洪荒妍看了看北方,轻轻道:“春节团聚,可你又能找谁去团聚呢?该是很寂寞吧?”
“很寂寞啊。”
洪荒妍低下头自问自答道,随即攥了攥拳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拍了拍猪头的脑袋,一人一兽向猎天门而去、
——
帝都。
繁华的街道深处,一个衣衫略显破旧的年轻男子蹲坐在小巷子口,腰间挎着一柄破刀,手中捧着用油纸包裹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吃得满嘴流油,眼睛还不住地往过往的行人身上转悠,尤其是那些锦帽貂裘的貌美妇人路过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年轻男子身边还坐着一个白衣如雪的貌美女子,姿色俊美不俗,比起沿街走过的妇人,还要貌美,只是不知道这年轻男子为何不去看身边的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行人。
“帝都就是大啊,人多,有钱的人更多。啧啧,这肉包子也好吃,牡丹呀,多谢你的包子啦,等以后咱也发达了,请你吃包子,管饱!”年轻男子正是那拎着生锈的破刀闯荡江湖的穆晓天,此时蹲在地上,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
坐在身边的貌美女子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嘴角扬了扬,温婉一笑,算作是答复。
穆晓天始终没有回头去看那貌美女子的脸庞,只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中的包子,然后随手丢掉手中的油纸,作势就要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手,身边却突然递来一张洁白的手帕。
穆晓天愣了愣,随手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笑道:“你们城里人就是讲究,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和小天闯荡江湖的时候,穷的叮当响,哦,当然了,现在也是叮当响。哈哈。我和小天游荡江湖的时候,有个丫头一起随行,刚开始也是这般讲究,可后来呢,连吃顿饱饭都难,还擦啥手呀,那丫头的那块也是这么白的手帕排不上用场,后来就送给小天了,说啥定情信物,哈哈,小天那个乐呵呀,捧着手帕欢天喜地的,那丫头也不害羞,两人总是当着老子的面搂搂抱抱,真是气死人了。“
“后来又一次,因为掏鸟窝的时候,小天从树上掉下来了,胳膊肘磕破了,疼的呲牙咧嘴,那块手帕也就充当了包扎伤口用的物件,不过最后是丢了,还是怎么着,我也给忘了。“
穆晓天絮絮叨叨的讲着,那名字叫做白牡丹的女子便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心平气和的听着他在那里絮叨。
“后来呢?“见到穆晓天突然不讲了,白牡丹皱了皱眉头,疑惑道。
“死了。”穆晓天停顿了半晌,开口道:“死在了小天的面前,上次见到小天的时候我都没敢提这一茬,生怕小天扛不住,哭了咋整。”
“哦。”白牡丹淡淡的回了一句,只不过看向这个蹲坐在旁边的侧影,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穆晓天叹了一口气,原本蹲坐的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随手将沾满油渍的手帕揣进怀里,嘀咕道:“这手帕我先收着,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
“嗯。”
白牡丹点头道。
穆晓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对大屁股大胸脯的姐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边嘀咕道:“这城里人保养得就是好啊,你看那皮肤,啧啧啧,真白净,手感肯定棒极了。小天当年可是没少摸,每次都被人家揩油,我看着眼馋,小天就说你去买个馒头自己摸,就知道啥感觉了。只不过当时连个铜板都没有,哪来的钱买馒头,如今摸到馒头了,那感觉,啧啧啧。“
说到这里,穆晓天个后知后觉的蠢货终于刹住,转头偷偷瞥了一眼白牡丹,见她神色平静无比,便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再度将眼神瞥向街道上,和之前的眼神如出一辙。
只不过穆晓天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过头之后,那面色平静的白牡丹撅了撅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老赵头说等过完年了,就找几个高手切磋切磋,我看他就没安好心。”穆晓天突然开口道。
然后转头,看着微微错愕的白牡丹,嘀咕道:“老赵头让你跟着我多半也是没安好心,你还是别再跟着我了,你在旁边咋看砸像是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我就是那坨牛粪!牡丹啊,你该去找个像小天一样俊俏的男人,当然了,小天肯定和你不对眼,毕竟你俩还打了一架。”
“眼看就要过年了,就别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了,我倒是小事,怕耽搁你啊。老头子那边我去说,放心,他敢不点头,老子就不比武,看谁牛。”
穆晓天信誓旦旦道。
白牡丹一脸错愕,随即脸色阴沉下来,也不反驳,只是伸出手。
“啥?”穆晓天愣了一下,一脸疑惑。
“手帕还我。”白牡丹一脸阴沉的看着穆晓天。
穆晓天显然吓了一跳,讪讪道:“这不是还没洗呢嘛,等洗干净了就还你。”
“用不着。”白牡丹俊美的脸颊上隐隐有了些许怒气。
拗不过的穆晓天只得唉声叹气的将怀中的手帕递给了白牡丹。接过手帕之后的白牡丹直接转头离开,只留下穆晓天一个人蹲坐在巷子口。
等白牡丹彻底离开后,穆晓天瞥了一眼巷子深处,然后转过头继续打量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喃喃道:“小天说的对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盯着街道看了半晌,穆晓天猛然一惊,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似乎是下手重了,一巴掌下去疼的自己呲牙咧嘴的,咋呼道:“我擦,她走了老子吃啥喝啥?”
“白姑娘,等等我,牡丹妹妹,等等我呀,我是逗你玩的。”陈天泽急忙起身,连滚带爬的转身向小巷子奔去,却不料,刚刚跑了几步之后,一道身影站在那里,看着穆晓天错愕的模样,笑的花枝乱颤。
穆晓天彻底傻眼了,看着那女子第一次这般开怀大笑的模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嘀咕道:“这特娘的美。”
那并未离去的白牡丹只是站在那里,眉角掩饰不住的得意,看着穆晓天这般盯着自己,竟然不自觉地红了脸颊,却始终没有出声喝止。
——
神圣帝国疾苦之地,一座庞大的雪山边缘的悬崖之上,屹立着一座庞大的宫殿。
宫殿坐落于雪山之上的悬崖边缘,如同镶嵌在那山腰之中一般,极为险峻。巨大的石块雕琢堆砌而成的宫殿中央,是一座宽阔无比的平台广场,广场的地面竟是整块的岩石打磨而成,细微的纹路遍布整个平台之上,蔚为壮观。
寒风夹杂着陈年雪花呼啸不绝,而此刻,两个堪称瘦弱的身影便匍匐在这座宽阔无比的平台之上,用通红甚至已经冻裂了的手掌握着纸笔,趴在地上一点点描绘那地面上不知何时便已经存在于此的精致花纹。
许久,其中的一个瘦弱的身影抬起头来,理了理被狂风吹得凌乱的发髻,看着远处那个依旧吃力的身影,轻声道:“柳眉姐姐,好了吗?”
两人正是从上郡被罗绮带走的桑榆和柳眉,而此处,便是神圣帝国历史最为悠久的神祗,休宁宫!
听到桑榆的呼喊,柳眉仰起头来,看了一眼手中带有血迹的纸张,点点头道:“好了。”
说罢,两人起身向后方走去,手中的纸笔大都沾染着血水,脸颊也被这寒风冻得通红无比。
“柳眉姐姐,是不是快过年了?”桑榆没理会手掌被冻裂的痛楚,只是轻笑一声道。
柳眉点点头,道:“按照推算的话,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咱们回去之后包饺子吧?”桑榆开心一笑。
柳眉点点头,嘴角微扬,两人不知不觉的将视线瞥向了南方。
“你说天泽哥哥下次见到我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不知道,应该会很惊讶吧?”
“那就让他好好惊讶一下,嘿嘿。”
“嗯,一起努力!”
广场的角落,一个身影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轻轻扬了扬嘴角,随即下意识的向南看了一眼,轻声道:“会不会惊讶呢?”
“会的吧。”
——
知恩楼终于不再有顾客了,一来是整个西河郡都开始传闻那位貌美如花的樊大老板竟然名花有主了,就连虎头帮都不敢招惹那位大人物,大家自然没必要去触那个霉头,而来是毕竟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在往外跑,肯定也不合适啊。
大年三十,陈天泽起了个老早,屁颠屁颠的去写了几幅对联,然后让樊织花熬了些浆糊,便拉着老瞿两人四处贴对联,严剑三似乎也来了兴致,斜着眼睛坐在一边指指点点,帮几人纠正对联的方向。
知恩楼里的厨子都已经回家过年了,所以樊织花便亲自下厨为大家准备丰盛而又美味的年夜饭。
虽说偌大的酒楼里几乎没什么人,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清,倒是因为严剑三的呼三喝四,陈天泽的骂骂咧咧而显得格外温馨。
忙里忙外的铁腕对联门神福字之后,樊织花为三人煮了一壶热茶,三人靠在椅子上,终于得以休息。
陈天泽端着滚烫的茶水,看了一眼神情平淡的严剑三,笑道:“前辈,多久没有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严剑三撇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可是却看了一眼门口的那个大大的福字,十年?还是二十年来着?
陈天泽哈哈一笑,很是得意。笑道:“这段时间还多亏了前辈的喂招,感触颇多。”
自从前几天陈天泽从河内郡回来之后,严剑三和老瞿两人则是带着陈天泽每日出城,在城外密林之中轮番上阵蹂躏陈天泽,着实将陈天泽打得够呛。起初陈天泽还吃不消,可几天下来,陈天泽越来越熟能生巧了,当然挨打的次数依旧没少,因为这几天,本来严剑三和老瞿的轮番上阵变成了两人一起上,陈天泽不吃亏才怪。
严剑三终于有了劲头,道:“差得远,武道一途,说白了,就是磨砺出来的,光是喂招不够,多几次生死搏杀,你就能悟出来门道了。姓陈的,以后有你的苦吃。”
陈天泽笑着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樊织花忙活了一天的年夜饭也被端上了桌子。本以为这个做老板娘的从不亲自下厨,手艺肯定一般,却不曾想竟是色香味俱全,惹得几人食指大动。
当然了,樊织花没忘了准备一摊子陈年美酒,落座后便每人倒了一杯,拿起筷子,一桌四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就连一向懒得说话的严剑三和老瞿也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街道之中响起,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音不绝于耳的响彻了整个西河郡。
陈天泽一桌四人看了一眼窗外那绚烂的烟花,随即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爆竹声声,响彻夜空,辞旧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劫
神圣帝国南北跨度极大,疆域广阔,共置十三州,郡县则无数。除却北方极为苦寒的莽州外,帝国富饶程度以及人口的密集程度大体趋势便是由北向南递减,越靠北越是富饶,人口密集程度自然也是不言而喻,而越是向南,则越是穷苦,人烟稀少土地荒芜。
司州便是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北接富饶的并州,南邻穷苦的殇州,至于司州最南端的新野郡,则几乎成了司州最为困苦的地方,没有之一。
才过完年,商贾们都要开始忙活忙活准备出门做生意了,至于寻常百姓则是开始谋划这一年该如何播种打粮了。冷清了几日的驿道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路上的行人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四处游走。
不同于北边富饶的西河郡亦或者是河内郡等地,位于司州最南端通往新野郡的驿道上却依旧显得人迹罕至。因为临近南方的缘故,四周的草木一年四季并不凋零,即便是春寒乍暖时节依旧葱葱郁郁,驿道两侧的林木中依稀传来阵阵鸟兽的叫声。若不是因为这样,恐怕这条驿道上就更加荒凉了。
一名穿着黑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在这条了无人烟的空荡驿道上,背着一柄被麻布过得严严实实的长剑,还有一个黑色的包裹,看起来不算轻的样子。
兴许是走累了,年轻的男子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径直坐在路边的大树下,摊开包裹,从中取出一张略显破旧的羊皮地图,仔细凝视了半天。
“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便能抵达新野郡了。”年轻男子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张破旧的地图,随手拿起包裹之中的吃食,啃了几口之后便靠在树上打盹。
临近驿道不远处的一座小小山丘上,突兀的出现了四五个人,大都身体枯瘦无比,穿着极为褴褛不说,还脏兮兮的,看样子足足有两三个月都未曾清洗了。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约莫着有五十岁的老汉,身材枯瘦无比,手中攥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镰刀,头发几乎结成块了,就那么松散的搭在光秃秃的脑门上,显得很是可笑。
瘦弱老汉瞪大眼睛瞧了几眼远处坐在树下打盹的年轻男子,咧咧嘴,嘀咕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咋就出现了这么个人,看起来不像是穷人呀,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老孟头,咱都揭不开锅了还念叨这些干啥,抢不抢,抢的话咱现在就冲下去绑了他!”
身后一个同样瘦弱身体却显得极为黝黑的小孩攥着一只木棍,皱起眉头嚷嚷道。
“抢个屁咧!你没看到那年轻人背后背着剑呢嘛?万一是个高手,咱们都得玩完!”老孟头怒骂一声,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打瞌睡的年轻人,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啥,那就是剑?”随着老孟头一句话,剩下的几人都是一脸惊讶,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那年轻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个用麻布包起来的大家伙。
“我的娘咧,竟然有剑,老孟头,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剑长啥样,我可不管了,这人我绑定了,就冲那柄剑!事先申明,得手了之后那柄剑归我,谁也不许和我抢!”那枯瘦的小孩大抵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攥着木棍,直勾勾的盯着那年轻人身后的长剑,咽了咽口水,似乎比吃到白馒头都觉得诱人。
“小麻雀你想作死啊,既然是佩剑出行的人,肯定都是江湖高手,就咱们这几个面黄肌瘦的家伙,能绑了人家?估计人家一剑下来,咱们几个脑袋都得搬家。”老孟头转身便一脚踹向了身后那个被自己叫做小麻雀的小屁孩,结果人没踹到,差点一个踉跄直接摔倒了,惹来一阵嬉笑。
“我觉得不能抢。”站稳了身子之后,那老孟头才狠狠的吐了一口气,嘀咕道。
一厅此话,小麻雀彻底急眼了,怒道:“咱们几个面黄肌瘦还不是怨你大当家的,好好的山贼这也不能抢那也不能抢,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碰上了个书生,你说读书人不容易,这辈子最佩服读书人了,结果就给放了。我呸他娘的读书人,一肚子坏水,竟然引来了甲士,要不是咱几个跑得快,都特娘的死翘翘了。老孟头,你给句准话,抢不抢,不抢老子来当大当家的,准备兄弟们吃饱喝足有钱花!”
砰!
站在老孟头身后的瘦弱中年男子一巴掌直接将小麻雀扇倒在地,骂骂咧咧道:“屁话这么多,你才多大就想当大当家的,老子还没轮上呢,你一边凉快去。”
“李麻子,老子跟你没完。”被一巴掌扇倒的小麻雀顿时红了眼睛,一溜烟的小跑下山,一边叫骂着一边竟然是直接跑向了那边树林边上的年轻男人。
老孟头和李麻子几人登时一惊,面面相觑。
这小王八蛋竟然自己去了?
略微一顿之后,老孟头几人便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狂奔下山,期间李麻子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站起来后将嘴巴里的杂草吐出去之后仍是举着一把木棍向前冲去。
没道理让小麻雀一个人承担风险不是吗?
树林那一边,靠着大树打盹的年轻人闭着眼睛,嘴角却轻轻扬起。
小麻雀年纪本就不大,加上腿脚灵活,很快便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坐在大树下的年轻人面前,看着那个似乎在熟睡之中的年轻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啥好了。
打劫?抢劫?还是站起来?
似乎都不妥啊,要不说句醒醒?
犹豫了一下,小麻雀伸出手中的木棍,轻轻捅了一下熟睡之中的年轻人,没动静。又捅了一下,还是没动静。
见到这般情形,小麻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以往打劫都是老孟头吆喝,自己就跟着凑热闹,自己哪里叫喊过?再者说了,自己也没气势啊,打劫不就讲究个气势吗?
一念至此,小麻雀决定还是用力捅一捅这家伙,不料手中的木棍刚刚伸出去,那熟睡的年轻人便翻了个身,将小麻雀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之后被脚底的树枝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呲牙咧嘴起来。
还没醒?
小麻雀傻眼了,只见那年轻人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沉沉的睡去,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旁边一样。
就在小麻雀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孟头和李麻子等人一溜烟的小跑下来,见到这一幕之后都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有出事,还有机会。当然,李麻子没忘了再赏小麻雀一个板栗当做报复。
见那年轻人睡得死气沉沉的,老孟头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小声道:“趁他没醒,先绑了再说!”
老孟头毕竟是大当家的,做出了决断之后几人急忙手忙脚乱的上前解下各自腰间充当腰带的麻绳,七手八脚的将熟睡之中的年轻人绑了起来。
等做完这些之后,老孟头才松了一口气,拍拍手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似乎毫不知情的年轻人,然后一挥手。
几名虎视眈眈的瘦弱家伙得到指示后,一股脑的冲上前去,开始翻那个黑色的沉重包裹,至于小麻雀则是直接伸手去拿那柄背在年轻人身后的长剑。
就在小麻雀伸出颤抖的手,即将握住那柄用麻布过去来的长剑的时候,一只手掌竟然先他一步握住了那柄长剑。
小麻雀顿时大怒,以为谁要和自己抢这宝贝,就准备开口大骂。
只是不等开口,一个声音传来,瞬间将小麻雀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的东西可以动,这剑不行,你会受不了的。”
话音不重,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老孟头等人顿时骇然,只见那靠在树上的年轻人此刻竟然睁开了眼睛,原本被捆住的手脚此刻竟然都松开了。
刚刚从包裹里掏出一块白饼在口中大嚼的李麻子张大了嘴巴,口中那白花花的面饼如同雪花一般往下掉。再看其他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惊骇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双方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靠在树上的年轻人再度开口,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讶异,只是面色温和的笑道:“你们是打劫的?”
又是一阵错愕,不单单是老孟头,就连坐在地上的小麻雀都觉得眼前这人问的问题太白痴。
只是不等众人回答,那靠在树上的年轻人自顾自的开口道:“竟然还碰上打劫的了,还真是头一回啊,挺新鲜。”
老孟头毕竟是大当家的,眼力见不错,反应速度也快,回过神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前一把扯起还坐在地上的小麻雀,撒腿就跑,跑路同时还不忘了喊一嗓子,道:“扯呼,快扯呼!”
随着老孟头喊了一声之后,那些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瘦弱山贼们急忙顾不得拿到手的东西,随手丢在地上,撒丫子向山林里头狂奔起来。
靠在树上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西河郡一路南下而来的陈天泽,见到这一幕之后一脸的哭笑不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吃鸡
过完年,陈天泽便独自背负行囊,一路南下,目的地只有一个:殇州!
严剑三和老瞿并未随行,这也是陈天泽强力要求的,当然,那两人也没有 。陈天泽现如今急需的便是对于武道的砥砺,而身边多了两个超一流的高手,难免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态和处世态度。
人总需要在孤单中成长,无依无靠之际才能发挥出自己的巨大潜力,而严剑三和老瞿的存在无疑是给陈天泽增加了一道暴涨,这反而会让陈天泽内心深处有着一种莫名的依赖,对于武道的砥砺颇为不利。
所以陈天泽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独自前行。
至于殇州一说,也并非是陈天泽刻意要去那里讨苦头吃,而是老黄头的授意。
见那几名衣衫褴褛的所谓山贼一溜烟都撒丫子向一旁的密林之中奔去,陈天泽无奈的笑了笑,蹲下身子收拢了一下被那些人翻乱的行囊,起身之后犹豫了一下,便一闪身追了上去。
其实在那四五名山贼还没靠近的时候陈天泽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甚至还听到了他们那些颇为可笑的对话。
算起来,陈天泽对于山贼这个行当其实颇为反感,很多山贼在进山落草为寇的缘故大都是官逼民反,亦或者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豁出命来上山落草。可是等有了武器,不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便学会了欺软怕硬,学会了杀人如麻。不去和那些强势的霸主官府敌对,却偏偏有恃无恐的屠戮百姓,忘了他们为什么上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那手无寸铁之中的一员。
只是这一行山贼却大不相同,看样子当家的那老头也算是心地善良,否则那几人不至于落魄到连一柄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一个个穷酸的不成样子。
那老老小小四五人一路狂奔至一处凹陷的山谷之中才纷纷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魂不定。
“老孟头,那人很厉害?”一路上都没回过神来的小麻雀喘息了几声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头还拿着那根被自己视作是宝贝的木棍,疑惑道。
“厉害。”老孟头拍了拍胸脯,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见那人并未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想起刚刚那个年轻认,老孟头就有些后怕,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打劫了还能如此淡定,还笑着问自己是不是被打劫了,真是活见鬼了。要知道,如今山上虽说生意惨淡,可是老孟头这么些年来也打劫过不少过往的行人,虽然大都是那种交了银子便指路放行,可是那些被打劫的人谁不是见到了自己都战战兢兢的,哪敢这般淡定无礼,就像是前些日子拦住的那个书生,见到老孟头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哀嚎不止,一个劲的求饶。老孟头见他可怜,便好心找了个借口给放行了,不曾想那王八蛋竟然勾结了官府,想想就来气。
而刚刚那个年轻人,却丝毫没有一丁点畏惧,还不让小麻雀去碰自己的长剑,老孟头又不傻,当即知道这人绝非一般,便当机立断的撒丫子撤退,劫道抢钱,总得有命去花不是嘛。
“我看他就是装的,谁信啊?”小麻雀似乎想起了那一柄差一点点就被自己握住的长剑,心中一阵恼火,小声嘀咕道。
站在一旁的李麻子上前就是一板栗,怒道:“装个屁,绑他的时候,老子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接过人家像是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你小子倒是假装一个给老子瞧瞧。”
挨了一巴掌的小麻雀一脸委屈,双手抱着头,嚷嚷道:“李麻子你个王八蛋,还吃奶得劲,你特娘有奶吃没有?你的点力气,老子一只手就能掀翻你!”
说罢,李麻子又是一个板栗砸在了小麻雀的头上。
小麻雀抱头一缩,一阵愤懑,口中还嘀嘀咕咕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惹得周遭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刚刚跑路的紧张感消散一空。
老孟头也顺势靠在一颗大树上,皱着眉头道:“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算了。咱们吃不起这亏。如果不是装的,那人估摸着是个武道高手,咱几个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人家一剑砍的。若是装的 ,那就可怕啦,估摸着也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这类人害起人来更吓人。”
小麻雀还想说话,见老孟头还皱着眉头不说话,却最终只是撇撇嘴,有些不甘心,心中还在惦记着那柄险些到手了的长剑。
李麻子和另外的两个瘦弱的兄弟也就顺势坐在地上,嘀咕道:“到嘴的鸭子飞了,咱晚上吃啥?”
“吃鸡吃鸡,小果鸡最好吃啦。”小麻雀一听此话立马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的翻起身来,嚷嚷道。
“也罢,去瞧瞧咱前些日子下的套有没有收获。”老孟头叹息一声,缓缓起身。
就在几人起身之后准备向深山里头前行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的脸色一惊,站在当场,丝毫不敢前行,小麻雀更是咽了咽口水,双腿都开始不住地哆嗦起来。
因为他们的面前,突兀的站着一个人。这人竟然是刚刚被绑了的陈天泽!
只见陈天泽两手拎着四五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野鸡,笑眯眯的站在几人的面前,扬了扬手。
众人都是一脸错愕,沉默了半晌之后,那站在后头的老孟头快步上前,抱拳沉声道:“这位公子,刚刚是兄弟们不对,不应该趁公子睡着了绑了公子,这件事都是我老孟头一个人的主意,公子若是想要责怪,就责怪我一人便可,和他们没关系。“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都是一愣,小麻雀更是不自觉地红了眼睛,刚刚想往前几步,却被站在身旁的李麻子一把扯住,直接伸手捂住了嘴巴。
陈天泽笑了笑,摇头道:“发生什么了我都不知道,在下姓陈,刚刚从山林里打了几只野鸡来,想着一个人也吃不下,正好碰上几位,若不嫌弃,咱们一起?“
老孟头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太不真实,转过头才发现他身后这一行人都已经傻眼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不像
夜色渐近,一簇篝火在山林之中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肉香味。
本该是山贼的五人蹲坐在熊熊的篝火旁,瞪大眼睛看着架在炙热篝火上的野鸡,口水在嘴巴里不停的打转。
而篝火旁,还坐着白日里还被那几人绑在树上的陈天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候,转头看了一眼几乎要凑上来的小麻雀,笑骂道:“还没好,急个屁!”
小麻雀讪讪一笑,往后缩了缩,只不过眼睛始终没离开那架在火上已经冒出一层热油的烤鸡。
短暂的一下午,陈天泽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在座的几位,年纪最大也是这伙人头目的老孟头,本名唤作孟长征,以及五十出头了,在这座山林里当山贼也有十来年了,至于为何落草为寇,老孟头没说,陈天泽也没追问。
而那最年轻气盛也是最小的小麻雀本名换做王城,名字倒是很霸气,只可惜身子骨太瘦弱,加上一行人之中就他废话最多,整天叽叽喳喳个不停,便被叫做小麻雀。小麻雀是老孟头从山里捡来的,父母是何方神圣自然不知晓,而小麻雀似乎也不在乎,便这般吊儿郎当的跟着老孟头混日子。
李麻子本名就叫李麻子,出生的时候就长了一脸的麻子,所以他那个肚子里没有一丁点墨水的老子就随口叫了李麻子,剩下的两位一个唤作苗栗,一个唤作赵超,都是性子大大咧咧,脑瓜子灵活的主。见到陈天泽没有恶意之后,一个个都显得十分热情。
“好了。”
陈天泽终于轻轻说了一句,随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只。
听到这话之后,伺机而动的几人一拥而上,小麻雀最利索,一伸手便扯下其中最肥的一只,捧在怀里一溜烟后撤了好几步,手忙脚乱的下嘴就是啃,结果太烫了,疼的呲牙咧嘴,仍是舍不得松手。
只剩下两只,剩下的李麻子和其余两人上去就动手开始抢,大有大打出手的征兆。而那老孟头则是坐在篝火的另一侧,咽了咽口水,却始终没有动手去抢。
看着几人吃的满嘴流油,陈天泽扯掉手中那只野鸡的一只鸡腿,递给坐在一边的老孟头,笑道:“这野鸡的味道不错,可有讲究?”
老孟头毫不客气的接过鸡腿,啃了一嘴之后含糊不清道:“这野鸡叫做果子鸡,不吃杂草不吃虫子,只吃山林之中各地的果子,所以肉质鲜美至极,当然了,这些野味兴许入不了公子的法眼。”
陈天泽笑着摇摇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笑道:“孟老哥,看样子在这山里头呆的时间很久了,正好有些事情要请教。”
老孟头忙不迭的往陈天泽身边凑了凑,点头道:“陈公子直说无妨,能帮到的,我老孟头一定无二话。”
陈天泽也不客气,随手将剩下的野鸡递给明显还没吃饱的老孟头,然后在怀中掏出了一张破旧的羊皮地图,摊在地面上,指了指其中一点,道:“我本意是去那新野郡,按照地图的标示早应该到了,可是却不知为何多走了一日的路程依旧没到。”
坐在远处的小麻雀耳朵尖,咋呼道:“你走的慢呗!”
老孟头接过地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信口开河的小麻雀,怒道:“一只果子鸡还管不住你的嘴,一边玩去。”
“两只就能管住!”小麻雀信誓旦旦道,可是老孟头却没再搭理他。
瞅了几眼之后,那老孟头呵呵一笑,道:“陈公子啊,你这地图我也看不大明白,照实了说,咱这地方便已经是新野郡境内了,只不过郡城要在往西百十来里地,公子能到这地方明显是走错了。”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这地图可是从附近一个郡县里拿来的,只不过看架势也算有些年头了,陈天泽心想即便是有误差,不至于误差太大,不曾想竟是差了百十来地里,真特娘的坑爹啊!
陈天泽收敛了一下心神,这才开口道:“那往南是何地,为何这里有驿道?”
老孟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子啊,往南便是殇州了,至于这里的驿道,是早些年朝廷和殇州打仗的时候开辟的,后来便经常有商旅路过,毕竟这里还近一些,只是这些年这一路的山贼匪盗太多,商旅渐渐也就少了。”
说到这里,老孟头不禁脸色红了一下,大抵是因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而觉得尴尬吧。
陈天泽笑了笑,假意没有注意到老孟头的尴尬,沉默了许久,笑道:“如此一来也算不错,明日就直接去那殇州好了。”
听闻此话,那老孟头明显一惊,急忙摆手道:“陈公子千万不可啊,不能再往前走了。”
正在对付鸡腿的李麻子急忙道:“对啊,不能再往前走了。”
就连小麻雀都点了点头,破天荒的安静了下来。
陈天泽一脸疑惑。
不等说话,那老孟头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再往前十里地便是殇州境内了,那守在殇州和司州边界上的并非官府衙门的人,而是一伙土匪,人数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而且各个心狠手辣,极为狠毒阴险,他们之中还有一些高手来者,”
见陈天泽似乎有些无动于衷,那老孟头一咬牙,道:“当年我老孟头手底下也有三十来号子人马,可是被那些人一个冲杀便斩杀的干干净净,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本来不少,几乎都给那些人斩杀了。我猜公子身手也必定不俗,但是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啊,公子若是再往南肯定要吃亏的。”
陈天泽愣了一下,瞥了一眼神色黯淡的几人,心中了然。的确,这个老孟头有几分本事,可如今混到这般境地上,多半也是那些人搞得。
“孟老哥啊,你说他们是土匪,你就不怕我是土匪头子?”陈天泽嘿嘿笑道。眼神奸诈。
“不像。”老孟头愣了一下,摇头道。
“咋看也不像。”李麻子三人面面相觑瞪了一眼,然后调笑道。
坐在远处的小麻雀耳朵尖,听到后扯开嗓子道:“你像厨子!”
陈天泽那个满头冷汗呀,蹭蹭直冒。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揖入殇州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色一早,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从乱草丛中匆匆爬出来的几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就要去给陈天泽送行,这倒是让陈天泽吓了一跳,不曾想这些人竟是这般有情有义。
走到了无人烟的驿道上,皱了一早上眉头的老孟头还是絮絮叨叨的开口道:“陈公子啊,你就听老哥一声劝吧,再往前就真的没法回头了,到咱这里还好,有鸡吃不说,还管住,再往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公子,当家的说得对,你还是别去了,殇州有啥好玩的,听说穷的叮当响,那里的老百姓都饿疯了,动不动就杀人,还是司州好。”跟在后头的小麻雀扯着嗓子道。
陈天泽一阵无奈,笑了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小麻雀,道:“知道我为啥不让你摸这柄剑吗?”
“小气呗。”小麻雀直截了当道。
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学着李麻子伸手就是一个板栗拍在了小麻雀的脑袋上,怒道:“你懂个屁!”
“你屁都不懂!”挨了一巴掌的小麻雀急忙后退几步,丝毫不示弱的喊道。
陈天泽不停的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有爱心,随即伸手绕到背后,一把攥住那柄过河卒,轻声道:“这柄剑杀意太重,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不理会老孟头几人的疑惑不解,陈天泽径直拔剑,随手一挥。
轰!
一声巨响传来,只见那剑尖所指之地竟是直接炸出一个大洞来,泥土飞溅。沉重的响声如同天空之中的炸雷一般,不单单是将在场的几人吓了一跳,更是惹得四周山林之中的鸟兽一哄而散,足以见得其威力所在。
老孟头几人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和惊讶,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和恐惧。
娘咧,这么厉害?这地面虽说比不上那青石板坚硬,可好歹是山林之中的坚实土地,泥土之中夹杂着碎碎的石块,好不结实,就这么给轰碎了?
收回长剑之后,陈天泽笑着摆摆手,道:“这下总信了吧?”
老孟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边的小麻雀两眼放光,一溜烟跑到陈天泽面前,笑眯眯道:“陈公子,没瞧出来你还是高手呐,要不留下来教我武艺,我拜你为师?”
陈天泽没好气道:“为啥是我留下来,不是你跟着?”
小麻雀嘿嘿一笑,道:“舍不得呐,再说了老孟头年纪也大了,总得有几个人照料着,山上就剩我们五个人了,我走了他们多可怜呐。”
陈天泽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刚刚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的老孟头,犹豫了一下,递给他了一个钱袋子,约莫着有百十来两银子,笑道:“这些银子你先收着,就当我给小麻雀的饭钱,以后等小麻雀长大了,我再回来找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打劫没打成,却偏偏有人送银子,这世道咋了?
“不成不成。”老孟头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鼓鼓的钱袋子,急忙摆手道:“哪里敢要陈公子的银子,无功不受禄啊,陈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小麻雀李麻子几人面面相觑,只是略微失神之后竟是一同劝起了陈天泽。
“有你这么当山贼的吗?”陈天泽不由分说的将银子塞进了老孟头的怀里,调侃道:“哪有山贼不收银子的,你们这山贼当得,我都替你害臊。”
“还有啊,老孟头,有了这些银子,也别想着在做山贼了,就剩你们几个了,好好活着。实在不行就带着银子北上,找个安稳的地方买些地,做个安稳的老农也不错。”
“小麻雀你哭个屁,才认识一天时间就舍不得了?”陈天泽调侃道。
红了眼睛的小麻雀摆摆手道:“陈公子,我不是哭,而是高兴啊,高兴地我眼泪哗哗的。咱们也终于有银子了。”
陈天泽笑骂了一声滚,然后摆摆手,背着自己的那柄长剑一路南去。
站在原地的小麻雀终于哭的稀里哗啦的,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转头带着哭腔看着老孟头,道:“老孟头,你说的好人有好报是真的吗?”
老孟头点点头,揉了揉那小麻雀的脑袋,笑道:“走,不当山贼了,咱们去北边!”
李麻子等人顿时裂开嘴,欢天喜地。
随即,老孟头招了招手,几人不约而同的并排而站,冲着那陈公子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揖。
吊儿郎当的陈天泽一路向南而行,自然是没有看到那注定无法看到的一幕,只是边走边呢喃道:“不好的好人,不坏的坏人。王丫头,你这话说的直戳人心呐!”
一路向南,原本就人烟稀少略显荒凉的驿道越发狭窄起来,而且遍地都是坑坑洼洼,满地杂草几乎将整个驿道都掩盖住了。
陈天泽也不懊恼,只是前行,走了约莫三五个钟头,总算看到一处隐匿在杂草之中微不可查的石碑。
略微一顿之后,陈天泽便快步走上前去,随手将石碑之上的杂草拔掉,已经被侵蚀的严重的几个大字渐渐裸漏出来,一袭可以见到本来的模样。
陈天泽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辨认了一番,才将上面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殇州,殇而不休,悲而不绝,故而殇州不殇。”
再往前,便直接入殇州了啊。
陈天泽抚摸着石碑上那几个被侵蚀严重的大字,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南方。便想到了老黄头在递给自己的书信中写过,从陈天泽踏入殇州的那一刻起,他的庇护便从此截止,殇州的一切均不在过问。当然,也就是从他迈入殇州的那一刻开始,陈天泽将正式成为一名高品裁决者,执掌殇州!
缓缓起身后,陈天泽咧了咧嘴,转身向北方深深抱拳一揖,敬那人,也敬那些人。停顿半晌后,猛地转头狠狠的向前跨了一步,直接迈过界碑。
从今日起,殇州便要归自己所有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店
殇州因地势险恶,山林茂密,自古以来便是神圣帝国的穷苦之地。人口极度稀少不说,缺衣少粮的百姓更多会揭竿而起,纷乱不断。
尤其是近二十年来,殇州暴动频发,战乱不绝,使得这片本就贫苦的土地更显悲凉。
越过界碑之后,本就荒凉的驿道彻底没了踪迹,陈天泽只好抬着头依靠的太阳来辨识方向,一路南行。
才缓缓走出数十里地,却突然豁然开朗,将陈天泽惊了一下。
只见一座山坡之下,突然出现了不亚于司州境内的宽阔驿道,虽说驿道之上并无人烟,可是却不显杂乱,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在这里行走所致。
陈天泽没有犹豫,便直接沿着山坡而下,顺着驿道前行。
再往前,一座路边的酒肆出现在眼前,酒肆不算大,却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落座其中,白日里吆五喝六的在喝酒。
既然有酒肆,陈天泽也不客气,顺势走了进去。只是刚刚进入酒肆,那几个坐在一桌上的客人便都是一愣,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突兀的出现的陈天泽,似乎有些不解。
陈天泽没理会这些人怪异的眼神,直接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一屁股坐下,学着穆晓天的语气,嚷嚷道:“老板,上酒上菜!麻溜的,还要赶路呢。”
听闻喝声,酒肆里头很快便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手中端着一壶茶水轻轻放到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道:“这位客官,可是远道而来?吃点什么,别瞧咱们酒肆小,可是应有尽有,哦,对了,本店最有名的便是肉包子,正好有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客官要不来点?”
陈天泽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眼那贼眉鼠眼的老板,余光却撇到了邻桌的几个壮汉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顿时警觉,笑道:“既然老板推荐了,那就来上一份!再来一壶酒。”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
那酒肆老板笑眯眯的转身一溜烟去给陈天泽准备包子,陈天泽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无异常,只是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不轻不重的血腥味。
端起茶水,陈天泽不禁笑了一下,这茶水中倒是不错,是南方这边地道的凉茶,只是佐料却似乎多了点。略微一嗅,陈天泽变知道这里头加了不少的蒙汗药。
并未喝茶的陈天泽放下手中的茶碗,再度打量了一下酒肆,见邻桌的几人还在瞪着自己,笑道:“几位大哥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我长得像几位大哥家中的长辈,是叔叔辈的还是爷爷辈的?”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那坐在一边赤着上身的大汉登时大怒,就要起身教训这个愣头青,却被身边的一人拉住,搭在耳边说了句:“莫要惹是生非。”
那大汉狠狠的瞥了一眼陈天泽,满脸不悦的坐在凳子上。
陈天泽顿时了然,恐怕这些人和酒肆的老板是熟识,而且来历都不简单。这倒是让陈天泽想起了之前那老孟头说的这边有杀人不眨眼的山贼,难不成就是这一伙?
一念至此,陈天泽眼神瞬间冰冷了几分。
既然来殇州,陈天泽可没打算和和气气的,毕竟殇州即将划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不见点血怎能服众?
就在这时,那瘦弱的酒肆老板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到了陈天泽的这一桌上,轻轻将手中的包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天泽杯中的茶水,见茶水丝毫未少,那瘦弱老板惊了一下,疑惑道:“这位客官,难道是本店的茶水不对胃口?”
陈天泽收敛神色,笑着点头道:“却是有些不对胃口。”
“啊?”那老板一脸惊讶,道:“不可能呀客官,咱们店里的茶水那都是用陈皮熬制的凉茶,还添加了决明子一类的中药,在这天气里解暑驱蚊最好不过了。”
陈天泽摇了摇头,嘀咕道:“本公子从北边来,没喝过这玩意,闻着味道都觉得恶心,别说喝了,算了,你直接给我上酒就成。”
那酒肆的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屁颠屁颠的端来一壶酒,笑眯眯道:“公子是打哪里来呀?到这殇州又是做啥子?”
陈天泽闻了闻那酒水,摆出了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心中却是冷笑不已,又是蒙汗药,难道就没点新意吗?靠着椅子,陈天泽顺势将脚搭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吊儿郎当道:“从北边并州来,至于来殇州嘛,杀杀人,办办事,也就这样了。”
那酒肆老板明显一惊,骇然到:“公子是官府的人?”
陈天泽点头笑道:“算是吧。”
“怪不得怪不得。”那酒肆老板拍了拍胸脯,笑道:“难怪看公子一身打扮不俗,相貌更是出众,尤其是身上的这股子气质,原来是官府的人。”
陈天泽刻意流露出些许得意的表情,道:“老板过奖了。”
见陈天泽光说话,那老板似乎有些心急,向前推了推包子,笑道:“公子快尝尝本店的特色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天泽点点头,随手拿起一只包子,却是没有直接下嘴,而是随手掰开,便愣在当场。
“客官?公子?怎么了?”那老板见陈天泽愣在当场,以为包子里头有东西呢,瞅了几眼也没看到啥,便小声疑惑道。
陈天泽渐渐收敛笑意,斜眼瞥了一眼那瘦弱的老板,冷笑道:“老板,开黑店可不是这么个开法!”
包子是肉馅的,人肉!
陈天泽莫名想起了以前看《殇州志》中写过一句话:殇州疾苦,饥则食人,妇孺论斤贩售。
可眼前明明是包子,裹着一层白面,里头却是人肉馅的包子!
“啊?客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店老板打算一装到底,摆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偷偷的向着不远处那一桌大汉打了个手势。
砰!
陈天泽一脚直接将桌子踹翻,闪电般出手,直接攥住那瘦弱老板的脖子,冷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要做恶人,可曾知道老子是比你还要狠毒的恶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知死活
陈天泽在进入殇州之后,便一直封闭体内经脉,收敛了气机,一来是防止体内的气机修为继续消散流失,二来便是存了想要扮猪吃老虎心思。
所以,在陈天泽进入这间酒肆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认为眼前这人是个出门游历的游侠,只是装扮略显不俗,便像极了一个出门之后任人宰割的一坨肥肉,谁见了谁都想啃一口。
坐在酒肆里头的那三五个大汉看起来都有些把式,尤其是居中最为淡然的一人更是修为直达脱胎境,放在神圣帝国任何一个小山头都足以自傲了。
至于眼前这个被陈天泽一伸手捏住脖子的瘦弱老板,修为也已经到了凝气境,距离脱胎境仅仅是一线之隔,所以陈天泽才一直耐着性子陪他们演戏,毕竟即便是到了司州任何一个郡县里,一下子也找不出来两名身具修为且都不算俗气的家伙了。
只不过,因为一笼子肉包子,陈天泽彻底没了装下去的心思,体内的戾气瞬间涌出,为这个年轻负剑的游侠凭空增添了一抹阴沉。
那被攥住脖子的瘦弱大汉剧烈挣扎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的抓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可绕是他如何挣扎,却丝毫不能挣脱,陈天泽就那么稳如泰山的站立着,冷笑道:“包子可否好吃?”
哗啦!
坐在隔壁的那桌大汉终于按耐不住了,纷纷起身拔出自己的武器,刀剑皆有,比起那拿着镰刀木棍的老孟头一伙人要阔绰太多太多了。
只是不等几人扑上来,那居中的中年男子却伸手拦住了几人,神色略微复杂的抱拳道:“这位公子,店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狠手?”
陈天泽转过头,看着那人,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与我无冤无仇那为何要在茶水酒水之中放蒙汗药,与我无仇为何要给我人肉包子?”
那中年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既然能一出手便让酒肆老板都毫无防备,身份和见识自然不俗,肯定老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而且这年轻人孤身一人负剑出现在这里,难道就真的是那普通至极的负剑游侠?
一念至此,中年汉子再度抱拳道:“是瘦猴儿太过无礼了,惹恼了公子,只希望公子能够放过瘦猴儿一次,在下感激不尽。”
“你又是谁?”陈天泽并未松手,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中年汉子,脑中突然有了一个癫狂的想法,要不然顺势将这伙人尽数斩杀了?
“不知死活的小娃娃,敢这么和我们三哥说话,你活腻歪了吧?”先前那个就想揍陈天泽的壮汉骂骂咧咧道,一脸的不悦。
那中年汉子并未出声制止,只是轻轻朝着陈天泽道:“在下清风山三当家,刘炳涛,见过公子。”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果然是一伙的。清风山?没听过!
事实上如今进入殇州的陈天泽算得上是两眼一抹黑,除了几处郡县乃至殇州州城的大概地理位置之外一无所知。
殇州不同于其他州,甚至连那终年严寒干旱的北寒之地莽州都不如。好歹这些州府都是神圣帝国所承认的领土,官府衙役不算少,裁决者更是在各地都有分部,可殇州却不同。殇州在近二十年来一直被称作是遗落的境地,原因有很多,此处的百姓穷苦不说,更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所以神圣帝国只是在殇州几个较大的郡县象征性的设立的衙门官府,却并无管束,跟着裁决者也是这样,除却了陈天泽知道的几个郡县设立有裁决者分部之外,其他的地方更是无人顾及。
所以,陈天泽在打开那个从并州而来的包裹之后,一半是痛苦,一半是庆幸。痛苦是因为一无所知,很多事情都注定要陈天泽一手去整理,庆幸的是既然殇州都如此,那么北边的拓跋仪多半对于殇州没有多少渗透和关注,自己的阻力也就会少很多,只是要彻底的将殇州变成自己对付拓跋仪的老本营,势必很吃力,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见到陈天泽没有说话,那自称是清风山三当家的刘炳涛神色略微一喜,继续道:“公子若是放了这瘦猴儿,清风山势必会将公子当做贵客来对待,在下也斗胆邀请公子上山,好为公子设宴赔罪,顺便接风洗尘。”
“哦?”陈天泽挑了挑眉头,渐渐压下了心中的杀意,随手松开那瘦猴儿,笑道:“清风山是什么来头,说道说道。”
那被陈天泽顺手放掉的瘦猴儿扑通一声倒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脖子处一道深深的勒痕十分明显,一双眸子之中满是愤恨和怒气。
听闻陈天泽的话语之后,那几人都是一愣,很明显没想到竟然有人不知道清风山。只不过既然双方都各退了一步,那刘炳涛似乎也不在意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挥手让几个壮汉去抬那瘫软的瘦猴儿,一边笑道:“看来公子果真不是殇州本地人,清风山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也是众位兄弟的落脚之地,山上大都是一些性子直爽的好汉,即便是放在殇州境内,也算得上是有些名头的。”
陈天泽心中一动,瞎猫撞到死耗子了!听那刘炳涛的口气,清风山多半是殇州境内颇有实力的一伙人了,既然如此,那么对于自己摸清楚殇州境内的势力,也就颇有帮助了。
只是不等陈天泽说话,那终于缓过劲来的瘦猴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随手拔出身边同伴腰间的佩刀,直接向陈天泽扑来,一边怒喝道:“我干-你-娘!”
刘炳涛脸色剧变,想要出手制止,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而陈天泽则是瞬间脸色阴沉,看着已经扑到自己身边,挥刀砍向自己的瘦猴儿,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只见陈天泽身形一晃,直接躲过了那锋利的刀锋,然后很淡然的伸出手。
砰!
一颗脑袋直接掉落在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关门打狗
刘炳涛好不容易才靠着自己的口舌将事态平息下来,一场打斗眼见就要歇止了,那瘦猴儿却偏偏不服气的冲了上去,让刘炳涛好生懊恼愤懑。
倒不是因为自己怕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哥,事实上从进入酒肆的时候,那刘炳涛便丝毫没有查探到那年轻人的气机修为,只不过见那公子哥始终淡然,即便是暴起出手的时候手段也极为凌冽,所以总觉的眼前的这个公子哥不是俗人,如果不是修为强悍到可以自行闭塞经脉,那么至少家世眼界也不俗。
所以刘炳涛便有了将他带上清风山的念头,毕竟清风山如今最缺的不是银子财宝,而是人才!
只不过眼见自己拦不住瘦猴儿了,刘炳涛只能听之任之了,这些年死在瘦猴儿手中的人不算少,多一个也不算多。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瘦猴儿那凝气境的修为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刀下去人家没事,自己缺掉了脑袋。
本来之前陈天泽并未显露任何的气机修为,伸手卡住那瘦猴儿的脖子也都只是凭借着瘦猴儿一晃神,颇有偷袭的嫌疑,不论是刘炳涛以及那死掉的瘦猴儿甚至是那几名目瞪口呆的壮汉都是这般觉得。
所以这才酿成了大祸。
陈天泽瞥了一眼掉落在地以及缓缓倒下是尸体,吐了口口水,继而转身看着那一脸错愕和惊讶的刘炳涛,扯了扯嘴角,竟是再度扬起了一个笑脸,道:“刘大哥,咱们什么时候上山?”
刘炳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凝气境之上便是脱胎境,瘦猴儿虽说是凝气境,对上脱胎境的刘炳涛自然毫无胜算,可是即便是刘炳涛自己,也没有把握一招之内便斩杀了瘦猴儿,而且还是如此淡然的伸了一下手,瘦猴儿便直接掉了脑袋。
不说刘炳涛,其余那几名知晓瘦猴儿身手的壮汉都傻眼了,眼前这公子哥就这么杀了那平日里趾高气昂阴险至极的瘦猴儿?
“刘大哥,莫不是不让在下去那清风山了?”陈天泽自然了解他们心中的讶异,顿了一下之后,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刘炳涛,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刘炳涛这才回过神来,略微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这位公子好身手,若是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随我上山。”
说罢,刘炳涛向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壮汉打了个眼色,然后径直走到就司门口为陈天泽带路,自始至终都没在去看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陈天泽自然知道那刘炳涛多半是让那几个壮汉提前上山去报信,亦或者是掩埋了那瘦猴儿的尸体,只不过陈天泽懒得理会,甚至有些巴不得这些人抓紧去山上找他十个八个高手来练练手。
自从河内郡与那老太监一战之后,陈天泽便恍然大悟。自己的境界是不低,可是底蕴却太差,修为流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想提升底蕴,不断修武是其一,而与人对敌尤其是生死相搏的争斗更为显著。
年前那段时间里,陈天泽便不断和严剑三互博,后来加上老瞿,每天数次的搏斗的确明显让自己修为流失的速度减缓了不少。当然,这是并未动用太多气机的前提下,若是拼劲全身修为气机的搏斗,自然也会加速修为流失,物极必反大抵是这个道理。
走出酒肆后,刘炳涛从路边牵来两匹马,带着陈天泽一路向南而去。
期间,两人也聊了些,大抵都是互相试探。
陈天泽则是谎报姓名为陈晨,是来自并州的一户武学世家,此番只是出门游历,就想来殇州看看。
刘炳涛笑着点头,但是陈天泽也知道,这个脑子不笨的家伙多半在怀疑自己所说的身世真假。陈天泽也不去理会,毕竟这里距离并州十万八千里,就凭清风山这些人,若是真要去查探,未必也能有这个本事,即便是真的去查探了,并州姓陈的人家千千万,武学世家更是不少,名字唤作陈晨的一抓一大把,没个一两个月还真查不到真假。
陈天泽看过的《殇州志》中一再强调,殇州山脉连绵不绝,极少有平坦地势,而陈天泽进入了殇州之后也颇有体会,此刻跟着刘炳涛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两侧除了大山之外还是大山,并未见到丝毫的平坦之地,想来殇州穷苦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在这条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道路还算平缓,就是绕路颇多。
拐过一个山脚之后,一片略显寒酸的房屋突兀的出现在了山脚处,放眼望去,足足有百十来间房屋,高高低低的四处伫立,雨烟袅袅,房屋之间还能听闻到孩童的嬉笑声,这简直就是一个村落嘛!
陈天泽略微错愕,转头看向刘炳涛,刘炳涛显然也猜到了这位自称为陈晨的年轻人会惊讶,便笑着解释道:“陈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则是山上兄弟们的家眷,因为山上乌烟瘴气,所以就都住在这里了。”
陈天泽点点头,心中却颇为疑惑。
山贼和百姓住在一起,说不过去啊!
马匹继续前行,抵达村落后陈天泽没有记者前行,只是停在了村口处,怔怔的看着这个村落,心中却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刘炳涛也不打扰,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
就在此时,一个小姑娘竟是从路边的草丛之中窜出,手忙脚乱的向村子之中跑去,只是因为太过着急没能看清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陈天泽愣了一下,翻身下马将那小姑娘抱起来。
只见那小姑娘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满身泥泞不堪,见到陈天泽将自己抱起来后明显吓了一跳,神色之中满是恐惧,泪水瞬间充斥着眼眶,紧紧咬着牙关。
“放开她!”一声清脆稚嫩的怒喝传来。
陈天泽猛然抬头,单手一抓,竟是直接抓住了一只射向自己脑袋的箭矢,因为力道很足,被抓在手中的时候箭尾还在微微剧烈颤抖。
陈天泽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年龄不算大的少年,手中握着一张自制的弓箭,一脸决然的看着陈天泽。
对,就是决然!
陈天泽不由得呆滞了一下,想不通这样一个少年为何眼中竟然有这种像是要去赴死一般的决然!
就在此时,陈天泽大腿一阵吃痛,只见那刚刚被自己抱起来的小女孩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转头便奔向那持弓的少年。
少年手中握着的弓始终没有松开,只是看着陈天泽,一动不动的。
“小孩子玩闹,陈公子莫要见怪。”就在此时,那刘炳涛突然插嘴 笑道。
陈天泽点点头,没理会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随手丢下那只制作粗糙的箭矢,翻身上马,两人从村落一侧的道路上直接奔着山上而去。
行至半山腰,刘炳涛驾马在前,驾马在后的陈天泽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小的村落,若有所思。
清风山算的上是方圆数十里最为庞大的一座山脉了,地势并不算陡峭,随着两人缓缓前行,过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一座石质的牌坊便突兀的出现在了道路之上。
牌坊很大,雕琢的也十分精致,只是陈天泽却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便没有理会。
过了牌坊,便是一处开阔地带,一座庞大的山寨便屹立于眼前,
山寨皆是用青砖堆砌而成,四周围墙约莫有一丈左右,面前还有一道大门,俨然如同一座小小的围城一般。很难想象,一个山寨的土匪都能有这般大的阵势,足以见得这清风山的势力之大了,况且旧闻殇州匪患猖獗,若是殇州境内的匪患都如清风山一般,恐怕就不能用猖獗二字形容了。
此刻大门打开,两侧站立着不少的大汉,大都手持武器,守在大门的两侧,有趣的是之前在那酒肆之中见到的那个大汉也站在人群之中,低着头默不作声。
“走吧。”刘炳涛指了指打开的大门,径直驾马入城。
陈天泽也懒得客气,跟在后头驾马入城,途径城门的时候,停了一下,笑着低头看那才见过没多久的壮汉,道:“兄弟跑的可真快啊!”
不理会那人的讶异错愕,陈天泽直接入城。
进入城池之后,便是一处可以称之为校场的地方,宽阔平坦,四周还屹立着不少摆设兵器的家伙事,几十名壮汉站在校场周围,手持武器冷眼看着这个突然造访的家伙。
砰!
城门突然被关闭,站在城门口的那些持械壮汉们纷纷涌入城内,看样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走在最前头的刘炳涛不禁愣了一下,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陈天泽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城门,然后又扫视了一圈渐渐围上来虎视眈眈的大汉们,不禁扯了扯嘴角。突然记起来了那座看起来眼熟的牌坊是在哪里见过的。
关门打狗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言欢
很明显,这些盘踞在清风山的壮汉们都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否则他们见到那刘炳涛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进山寨的时候不会摆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态而非讶异,也不会再这个跟着三当家走入寨子的年轻人一进入山寨后便将大门关上,一股脑的将陈天泽围在其中了。
“你就是那个杀了我徒弟的外地佬?”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人群之中散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个身材极度魁梧的壮汉赤着上身,手中持着一柄硕大无比的板斧缓缓走来,满脸狰狞的看着依旧驾在马上的陈天泽。
“二哥,切莫冲动。”一直保持沉默的刘炳涛终于发话了,一个翻身走到那壮汉面前,轻声道:“先别动手。”
二哥?
陈天泽一挑眉,心中了然,之前那些人唤作刘炳涛为三哥,而刘炳涛则自称是这清风山的二当家,那么眼前这人应该就是二当家了,也难怪能搞住这么大的阵势。
“三弟,死的是我的徒弟,你当然不着急了,咋地,你要为这个外地佬出头?”那粗壮大汉斜瞥了刘炳涛一眼,伸手一把推开他,沉声道:“今儿的事情我不追究你,你滚一边玩去。”
刘炳涛脸色阴沉,却一时间不好发作。
陈天泽这个外人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刘炳涛感情是和这个所谓的二当家有些不合,那二当家也似乎很瞧不上刘炳涛。
当然了,其中的事情陈天泽自然是没心思过问的,只见那粗壮大汉挥着板斧晃悠了两下,一边冷笑着向陈天泽走来,一边喝道:“小子,敢动爷爷的人,今儿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板斧!“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一个翻身便下马哗啦一下拔出了手中的过河卒,气机瞬间外泄而出。
那大汉明显顿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天泽,神色怪异起来,而远处的刘炳涛则是瞬间脸色骇然。
刘炳涛的修为抵达倒了脱胎境,之前尚未察觉到陈天泽有丝毫的气机流转,瘦猴儿却仍是被一巴掌拍掉了脑袋,当时刘炳涛就在奇怪,心中猜想眼前这位自称是陈晨的公子哥莫不是修为高到了可以随意收敛放出的境界?
至于那粗壮大汉,修为也已经抵达到了玄指境,否则以他那性子多半无法胜任这个二当家的。只不过和那刘炳涛一样,并未察觉到丝毫的气机流转,便瞬间动了杀心。
可随着陈天泽的气机外泄,一身修为磅礴而出,两人顿时一惊。
修为一说本就是可以互相感知的,对于那些本无任何修为的人而言,气机的外泄与收敛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印象,可对于身具气机修为的武夫而言,气机的流转则可以互相牵引感知,对于修为的查探也多半源于此。
见到粗壮的大汉明显一顿,站在远处的得到刘炳涛愣了一下,急忙上前,走到了粗壮大汉面前,轻声道:“二哥,来者是客,再说了瘦猴儿做事不地道,所以才引来杀身之祸的,这件事情小弟可以作证,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算是不打不相识。“
陈天泽依旧没动,直觉告诉自己,那大汉心中的怒火依旧依旧未消,就看他能不能忍下这口气去了。
其实刘炳涛的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水准,一来是摆明了要给他二哥还有陈天泽互相一个台阶下,二来则是说明白了,你那徒弟该死,最后的心思更明显,那便是有意要结交这个气机修为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只不过事与愿违,那粗壮大汉扭了扭脖子,哈哈一笑,道:“瘦猴儿怎样我不管,但是既然人死了,总该有个交代。“
说罢,大汉直接挥动板斧冲了上来,那一柄硕大无比的板斧在那大汉手中如同轻巧的木头一般,挥舞了一圈之后,直接砍向陈天泽。
陈天泽并未后退,只是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握剑,过河卒竟是直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迎向了那柄硕大无比的板斧。
铛!
兵器撞击的巨响传来,只见那巨大的板斧直接砸在了过河卒上,溅出一阵火花来。
周遭的壮汉们传来一阵叫好声,大都很看好他们的二当家,一边还在出言辱骂那个不知死活的外地佬。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只见仅仅是一个撞击之后,停顿了一瞬,那壮汉便直接倒退出去,足足十几步才停下了脚步,而那个外地佬则是依旧站在原地,手中握着的长剑丝毫未动。
先前还热闹的叫好声瞬间安静下来,站在四周的壮汉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显然是没想到他们最强壮凶猛的二当家竟然就这么被人挡回去了?
站在原地的陈天泽则是暗暗心惊,这家伙力道着实不小,刚刚那力道十足的板斧虽说不能伤及自己丝毫,可是却仍旧震得自己手掌有些发麻,足以见得这人的力气着实不小。
那粗壮大汉比起陈天泽更为惊讶,站在那里狠狠的挥动了一下被震得生疼的手臂,然后抬起自己的板斧来瞧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厚重坚实的板斧上竟然被砍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豁口。
愣了半晌之后,那粗壮的的大汉抬头看了一眼陈天泽,突然抱拳道:“这位兄弟好本事,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这倒是轮到陈天泽错愕了,就这么熄火了?不是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嘛,怎么打了一下就不打了?随即陈天泽没好气的问道:“不打了吗?”
“不打了。”那大汉哈哈一笑,竟是没有丝毫愤懑不满的感觉。
“为啥?”陈天泽一脸错愕。
“打不过就不打了呗,兄弟年轻有为,我等实在汗颜,来来来,兄弟若不嫌弃,今晚就住在山上,让小的们准备酒席,给这位兄弟接风洗尘。”
粗壮大汉哈哈一笑,似乎显得有些无赖。
陈天泽则是配合着笑了笑,心中却是颇为看重了几分。这大汉看似不讲理,憨厚无赖,实则心思要比那刘炳涛的细腻,不出意料的话,刚刚那场兄弟敌对的苦情戏也是演出来的。
随后陈天泽也没客气,既然打定主意的好好摸索摸索这清风山,那就干脆住了下来算了,这样也好探知更多。
随着刘炳涛几人往里走去,那粗壮大汉也没忘了自我介绍一番,陈天泽这才知道此人换做赵旉,年纪也是有三十出头了,如今是这清风山的二当家,至于他们的大当家,则是因为有事情,暂时没在山寨,所以不能出来接待。
酒宴很快上齐,一帮在山头上有头有脸的角色一一到齐,轮番给陈天泽敬酒,陈天泽也没客气,来者不拒,很快便醉成了一滩烂泥,被人抬着下了酒席,送到了一间客房里头。
等陈天泽离开了,那赵旉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醉意的端着酒杯,转头看了一眼刘炳涛,疑惑道:“兄弟,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炳涛不禁苦笑一声道:“我也摸不透啊,据他自己说是来自于北边的并州,家中世代修武,此番来殇州也算是历练一番。只不过我觉得不可信。”
“为何?”赵旉皱着眉,不解道。
“杀意太重。”刘炳涛犹豫了一下,沉声道:“这个叫陈晨的年轻人身上的杀意太过浓重了,比起咱们这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都要盛,二哥你可能多少有些感觉到了。你想啊,中原的武学世家向来都是打着道义旗帜的伪君子。喜好那种杀人不见血或者是借刀杀人的阴险法子,即便是世代修武,顶多也算得上是修为不错,可今儿来的这人,身上的杀意却是极为罕见的,搞不好就是什么杀人如麻的魔头来这里避难。”
“你说他会不会是恶魔部落的杀手?”赵旉犹豫了一下,追问道。的确,当那年轻人拔剑的时候,赵旉之所以会愣一下,是因为那很纯粹和很冰冷的杀意从剑鞘之中涌出,至于后来及时收手也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第一次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杀机!
“不好说。”刘炳涛摇头
“那咱们现在咋整?”赵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能咋整啊,好就好肉招待着呗。”刘炳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既然本事这么高,就算他是从北边来避难的,也能帮咱们一下子,退一万步说,人家真是傻江湖游历的游侠,凭着这身本事以后肯定会大有名头,到时候指不定念着点感情,帮咱们清风山一把呢。暂时先这样,等大哥啥时候出关了,再让他做决断。”
“好,那就先这样。”赵旉点点头,端起酒杯和刘炳涛碰了一下,笑哈哈道:“干了!”
两人一饮而尽。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一道身影停留在不远处的黑夜之中,一闪而逝,无人察觉得到。
并未入睡的陈天泽一袭黑衣行走在夜色之中,在查探了清风山四处的要塞之后,站立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上,吹着凉风,然后就想起了白日里在那山下遇到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想起了那个男孩子决绝的的眼神,还有那个女孩子狠毒的一口。
犹豫了一下,陈天泽直接向山下奔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豢养
殇州位南,终年温热。
而在这深山老林里,昼夜温差也是颇大的,一到晚上,山间凉风习习,加上气候本就潮湿,若是穿的单薄了,难免会觉得有些阴冷。
夜色已深,清风山下的那座小小村落里的百姓们早已入睡,整个村庄之中陷入一片寂静祥和之中。
并未喝醉的陈天泽缓缓出现在村落之中,沿着并不规则的乡间小路缓步前行,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建筑。
白日里路过这里的时候,只是远远瞧了一眼,觉得和普通村庄并无两样,只是那两个年幼稚嫩的孩童却让陈天泽心中生出些许怪异来。行走在村落之中,陈天泽才猛然发觉这座村落似乎透着些许怪异。
灯火尽黑,村落之中数百间房屋几乎都是如此,兴许在外人看来,夜色已深,农户们忙碌了一天都会早早入睡,并不显得稀奇。可是作为一个在村落之中生活了整整十年的人来说,太过安静才并不正常。
即便是在农忙时节,一到晚上的村落之中至少会有一两户人家晚睡,不至于这般寂静。且农户人家通常都会养狗,一到晚上便会有偶尔的犬吠声响起。而这个村庄,太过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陈天泽缓慢的向前走着,心中的疑惑更甚。
突然,在村落尽头陈天泽看到了一抹昏暗的火光,心中顿时一喜,便悄然靠了上去。
燃起火光的地方是村子尽头的一处破败房屋,说是房屋,其实就是那种年久失修之后倒塌了半边的的简易窝棚。也就是在这压根就不能称之为房屋的窝棚里,燃起了阵阵火光。
篝火不大,仅仅只是一小撮而已,所以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压根就不明显。
篝火旁还坐着两个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大的是个男孩子,看起来有十三四的模样,小的便是一个小姑娘,约莫着有个七八岁的样子,一大一小衣衫单薄无比,靠在篝火旁瑟瑟发抖,显然,这团篝火根本就不能驱寒。
“小艾,还冷不冷?”年级稍大一些的少年小心翼翼的往篝火里添了一块木柴,然后转头看着年级小的姑娘,轻声问道。
“不冷不冷。”被称作小艾的姑娘仍旧在瑟瑟发抖,却仍旧是倔强的摇头,道:“哥哥,要不咱们把火灭了吧,万一被山上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男孩子固执的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妹妹乱糟糟的头发,冷声道:“他们也算是人?别理会他们,等哥哥长大了就宰了他们。”
“可是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小女孩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篝火怔怔失神。
“很快就能长大了,很快的,相信我。”男孩子攥了攥拳头,眼神坚毅。
“我不要长大。”那小姑娘突然柔柔弱弱的说了一句,道:“长大了就要被那些人抓上山,隔壁的刘姐姐不就那样吗,才十三岁就被山上的人带走了。刘叔不乐意还被人看了一双手,哥哥,咱们不要长大好不好。”
男孩转过头去,突然红了眼睛,默不作声。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很明显,是来自于那个小女孩的肚子里。男孩子伸手在脸上胡乱擦了擦,转过头看着妹妹道:“饿了?哥去给你找点吃的。“
“不要了不要了。”小姑娘故意挺了挺肚皮,笑道:“下午半个番薯已经吃饱啦,待会睡着了也就不饿了。再说了,这么晚,哥哥你上哪去找吃的啊。”
男孩子重重的叹息一声,才揉了揉脸庞,道:“早些睡吧。”
一大一小,靠着粗糙的茅草,缓缓睡去。
陈天泽一直站在黑暗之中,这对兄妹的对话也清晰的传入到了耳朵之中。当然,对于窝棚之中的这两人,陈天泽也不陌生,竟然是白日里碰到的那一大一小,一个射了自己一箭,另一个咬了自己一口,怎能让人不记得?
听完这简单的对话之后,陈天泽下意识的向山头望去,只是树林层层叠叠,茂密耸立,根本看不透那里有什么。
犹豫了一下,陈天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男孩小女孩两人靠着茅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希冀着能在睡梦之中梦到一些美味的好吃的。只是不曾想,美梦真的成真了。
空气之中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随着一阵清风拂过,那香味竟是更浓了一些。
睡梦之中的小姑娘砸吧砸吧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连那小男孩也是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将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半晌,小姑娘猛然惊醒,坐起身子来却看到眼前是小小篝火已经渐渐熄灭了下去,犹豫了一下,小姑娘还是鼓起勇气往里头添了一点柴火,要不然实在是太冷了。
添置完柴火之后,小姑娘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之中的哥哥,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好饿啊,刚做梦的时候闻到的香味可真香啊!
等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了愣了一下,急忙掐了自己一下,一阵疼痛传来,没有睡着啊,可是香味依旧还在啊,分明就在眼前呐!
犹豫了一下,小姑娘瞥了一眼依旧熟睡的哥哥,然后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窝棚,想外瞥了一眼,瞬间一惊。
只见那窝棚外的破旧墙壁之下,竟然燃起了一团很大的篝火,而且那团篝火前面还蹲坐这一个人,一个男人,正在篝火上烤肉呢!两只肥硕的大野鸡正在篝火上呲呲的冒着热油,闻起来味道好极了!
小姑娘估摸着没见过这么肥硕的野鸡,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团篝火之上,竟然一下子忘了去看那个人是谁!
“饿不饿?”坐在篝火前的男子很快便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笑眯眯的轻声问道。
小女孩猛然一惊,急忙向后撤了一步,眼神警惕的看着那个人,是个男人,而且还带着一副白的面具,大半夜的就坐在这里烤肉?小女孩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兴许是被那山上的人吓怕了,小女孩急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饿,然后缩回了窝棚里。
大半夜的在这里烤肉,能有这情调的除了陈天泽还能有谁?只不过因为白日里见过那两个小孩子,怕吓到他们,便戴上了面具。
见到小女孩这般畏惧,陈天泽也不强求,只是自顾自的烤肉,一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子,心思流转,想到了那个桑榆小丫头。没猜错的话,不久之后陈天泽就会见到她,毕竟休宁宫便是在这殇州境内。
过了半晌,那小女孩又是悄悄的将脑袋伸了出来,很显然没能抵挡得住这浓郁香味的诱惑。
陈天泽这次没有看她,只是轻笑道:“一个人吃不完呐,扔掉了那就太可惜了,要不要一起吃?放心,我不是山上的那些人,没恶意。”
站在破墙之后的小女孩明显犹豫了,却丝毫不敢向前跨出一步来。
、陈天泽哭笑不得,随手从闹冒着热气腾腾的油水和香味的野鸡上扯下一只鸡腿,自顾自的大嚼了起来,一边还大呼好吃。
小女孩见到这一幕,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来走出破败的矮墙,站在距离陈天泽大约有一丈的位置处,朝着陈天泽伸出手,意思很明显:给我!
陈天泽笑了笑,伸手递给她一只油腻的鸡腿,心中却感慨万千。
先前听到了这小女孩和小男孩的对话之后,陈天泽终于明白过来了白日里这两人为何对陈天泽有着莫大的敌意,为何那小男孩在射出一箭之后眼神之中满是决绝!因为包括这对兄妹在内的整个村庄,根本就不是刻意居住在这清风山下的,而是被豢养!
以往在一些历史传记之中陈天泽也见过这类的记录,大都发生在一些偏远闭塞的地方,尤其是一些极为野蛮的稀有民族。所谓的豢养,便是当地一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亦或者是地方豪强为了保证自身战斗力的提升,以及各方面的供给需求,会专门在距离自己寨子不远的地方设立村落。村落里的百姓大都是从别的地方掳掠而来,并且专门派人看守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让他们为寨子里劳作耕种,女子更是为山寨里的人泄欲所用,与奴隶无异。一旦山寨之中有孩童出生,便灌输他们最为恶毒的思想,让其长大后为山寨效命。
这种事情在数百年前便已经被神圣帝国官方所明令禁止,一旦被发现,整个山寨便要面临被剿灭的境地,所以在神圣帝国境内这种事情已经几乎绝迹了,可是这里为何又会出现?
似乎是见到眼前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真的没有恶意,捧着鸡腿一边啃着的小女孩缓缓的向那团炙热的篝火旁边靠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轻轻柔柔道:“谢谢!”
正在发呆的陈天泽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这个小姑娘,眼神之中充满了真诚,心中不由得暖了一下。
小女孩咧嘴一笑,犹豫道:“可不可以给我哥哥留一些,他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陈天泽很大度的将剩下的一直野鸡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欢天喜地的捧着野鸡便起身向窝棚里跑去。
走进窝棚之后,摇醒了那个在熟睡之中的哥哥,小女孩一脸欢喜的将手中的野鸡放在小男孩面前。小男孩先是一喜,随即大惊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小女孩如实回答道:“一个大哥哥送的,就在外面。”
男孩子皱了皱眉头,显然要比小女孩老练很多,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那只鸡腿,而是直接起身拉着妹妹走到窝棚外,只不过除了一团还在燃烧的篝火,却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小男孩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了,能做这种事情的肯定不是山上的那帮混蛋,他们可没这么好心。可有是谁敢冒着被杀的危险来这里呢?
捧着那只热气腾腾的野鸡,小男孩有些愣神。
“真的是一个大哥哥,戴着面具,人真好。”小女孩欢天喜地道,一边伸手使劲扯出一条鸡腿递给哥哥。
小男孩撇撇嘴,嘀咕道:“哪来的好人?”
只是说归说,小男孩却接过了那只油腻腻香喷喷的鸡腿。
陈天泽并没有急着离开,只是悄然在村落之中游走了一圈之后,便向着村南头奔去,最终停留在一处院落之中,然后轻轻推门而入。
房间内呼噜震天,满地的酒坛子四处堆放着,满屋子的酒气很是熏人,在看向一侧乱糟糟的床铺之上,竟然是几名佩刀大汉睡在这里!
果然是清风山的人在看守这里。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扫视了一圈房屋之后,便随手拎起来一坛子尚未启封的陈年美酒,然后随手抓起其中的一个大汉,直接想外走去。
那睡得死死地大汉被拖拽到了门外之后仍旧是没醒,陈天泽懒得客气,伸手攥住了他的脸庞,两手一捏。
咔嚓一声。
那人的下巴直接被陈天泽捏的脱臼,剧烈的疼痛直接让那大汉清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恐怖的白色面甲,瞬间一惊。只是他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合不拢了,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要起身,却被那人直接攥住脖子,丝毫动弹不了了。
壮汉一脸惊恐,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家伙,醉意朦胧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只是不等他说话,那男子轻轻冷笑道:“既然这么喜欢喝酒,喝死好了!”
说罢,陈天泽直接拎起坛子,一只手捏住那壮汉的脖子,狠狠地灌了下去。
男子剧烈挣扎,却仍旧丝毫不动,整整一摊子美酒很快便被一滴不剩的倒进了那壮汉的口中腹中,而那男子本就喝了不少酒,如今被这么一灌,竟是直接醉死了过去。按照陈天泽的推算,这一坛子酒下去,这人想要活命都是个问题,估摸着下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
陈天泽随手丢掉酒坛子,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真假假
清风山近两日来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山寨之中来了一位客人,据说修为奇高,就连二当家的赵旉都没能是人家的对手,好在这位客人上山只是休息几日,并没有要和清风山作对的念头,在强者为尊的清风山里自然引来的一大片的好评,许多帮众还偷摸的前去拜访来着,好在这位客人虽说年纪轻轻,可是为人却极为和善,没有丝毫锋芒,对于每一个到访的帮众都很是客气,甚至还乐意指点一番。
相比起第一件让人喜悦而又舒坦的事情,第二件事情便有些糟心了。这两日善山寨里头不但的死人,要么是喝多了醉死过去,要么就是在山脚撒尿的时候不小心滑落跌下山腰,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若是那喜好做人肉包子的瘦猴儿还在,恐怕他就不缺原料了。当然,让人觉得稀奇的是,以往这类事情虽然有所发生,可并不集中,而这连续两日里已经有四五位兄弟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一时间山寨里头都觉得有些讶异沉闷。虽说查明原因都是和自己弄死自己的,可是山寨里的兄弟们都在说清风山这是遭天谴了,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也遭了天谴。
陈天泽待在山寨之中已经两天了,期间都是由赵旉和刘炳涛两人带着四处溜达,一边介绍清风山的状况,一边还不忘了夸夸其谈实则是试探陈天泽。
对此,陈天泽也倒是乐见其成,一来是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多呆些时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突破口来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二来则是多了解一些并州的大大小小事情,当局者迷,陈天泽一个人难免顾及不暇,所以通过这些人的嘴巴,能多了解一些算一些。
当然了,刘炳涛和赵旉两人也是巴不得这个自称为陈晨的年轻侠客多待些日子,好拉拢一番,亦或者是等他们那个所谓的大当家的出现在做决断,就这么放走一个年纪轻轻修为奇高的高手,对于山寨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损失。
虽然是初春二月,可是这清风山依旧是清风和煦,温暖无比,才吃过早饭,陈天泽便在刘炳涛的带领下特意参观了校场的兄弟们演练,陈天泽自然摆出一副很是乐意的姿态随着刘炳涛前去。
“不瞒陈公子说,咱们清风山如今又兄弟三百二十人,个个身怀绝技,当然啦,比起陈公子而言肯定是如不了法眼的,可这在整个殇州境内都能排的上号的,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就咱们清风山势力最大了,其他的小寨子见到咱们清风山那可都是躲着走的!”刘炳涛指着校场上赤身互博的上百兄弟笑眯眯道,神色之中颇为得意。
陈天泽暗暗咋舌,三百多人,这要是放在北边任何一个州之内那都是响当当的顶天大寨子,当然了,这类寨子多半不出半月就会被那些抢军功抢疯了的军旅甲士击杀的干干净净。
“刘大哥过誉了。”陈天泽轻轻一笑,疑惑道:“难不成这殇州境内还有更大的山寨?清风山这阵势放在任何一州那可都是顶天大的寨子了。”
兴许是觉得陈天泽眼界太窄,刘炳涛一下子便来了兴致,笑道:“咱们殇州比不得北方那些地方,殇州这鸟地方没人搭理,所以土匪山寨遍地都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恐怕光是山寨就有百座,做我们这一行的,更是数不清。当然了,既然有山寨,那就有大有小,在咱们殇州境内,最大的山头要属于殇州州城之外的那座狐月山了,据说光是帮众就有上千人之多,还有精锐的甲士,阵势大的无法无天了!再往下,就是南边的红杉阁了,人数马马虎虎也有五六百,其次就是咱们清风山了。当然了,咱们山寨比不得那些大寨子,可也在殇州是有头有脸的大寨子,和那狐月山还有红杉阁的关系都不错。”
陈天泽默默记下了这两座大山,然后皱起眉头,疑惑道:“刘大哥,不要怪兄弟多嘴,在我们并州那边,这么大的山头早就被官府的人给缉拿了,咱们这边没事吗?哦,对了,还有那裁决者。”
刘炳涛哈哈大笑道:“兄弟啊兄弟,你果然不知道这里的情形,这是哪里?殇州!殇州被人称为啥地方?遗落的禁地!这里的官府球事不顶,大多数还和各地山寨牵扯不清,能管吗?在说那裁决者,听到是听过,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据说殇州州城那边倒是有一些,只不过被打压的厉害,这些年哪敢冒头?”
陈天泽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头舒展,道:“怪不然。”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刘炳涛哈哈大笑,搂着陈天泽的肩膀,笑道:“走,去那边看看。”
陈天泽笑着点头。
——
山下小村落里。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蹲坐在村尾处的一座小小山坡上,抬眼看着山下的村庄。
阵阵微风吹过。
小女孩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朵野花,轻柔笑道:“哥哥,你说那大哥哥今晚还来吗?”
“怎么了?昨晚的烤野猪没吃饱?”小男孩呵呵一笑,接过妹妹手中递来的野花,轻轻插在了妹妹的头上。
小女孩摇摇头,嘀咕道:“那位大哥哥每次来都做好吃的,太不好意思啦。”
小男孩点点头,默不作声,神色却满是疑惑。
那位戴着面甲的大哥哥连续三个晚上都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家的窝棚外,亲手烤制一些味道香浓的野味,诱人至极。只不过年长几岁的哥哥却没有妹妹想的那么单纯,这里是哪?清风山!能随意出现在这里的人又不被抓起来的,又怎么会简单了?
可是就这么一个注定不简单的人物,为啥会对自己尤其是妹妹格外好,每天都会做好吃的?
小男孩想不通,想要问却没有勇气。
“小艾,咱们要记得他的好。”沉默了一会,小男孩突然开口道。
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上插着一朵野花,笑着点头道:“记下了哥哥。”
“好看吗?”小女孩摆了摆头发,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却突然怔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睛,带着哭腔哽咽道:“我想娘了。”
小男孩愣愣,眼睛也随着通红起来。
再坚强,可他们终究是孩子啊!
“好看!”当哥哥的轻轻搂住了妹妹的肩膀,红着眼睛道:“小艾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
——
当刘炳涛带着陈天泽从校场溜达了一圈之后,回到议事堂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
只见议事堂里此刻坐着不少人,大都是陈天泽之前见过的山寨里头有些名头的人物,包括那二当家的赵旉,而让陈天泽觉得惊奇的是,在那议事堂的正中间,却出现了一个生面孔。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身华丽的长衫和四周帮众们的服饰似乎显得格格不入,只是静静的坐在议事堂最中央的位置上,端着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四下落座的大汉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看着走进来的陈天泽,眼神怪异无比。
见此阵仗,陈天泽顿时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这段时日不在寨子里头的大当家,清风山的创立者,绰号郝麻子的老大了。
不等陈天泽说话,那刘炳涛急忙向前两部,轻轻推了一下陈天泽,然后率先道:“大哥。”
这算是提醒一下还在那里发愣的陈天泽。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然后将视线看向陈天泽,轻轻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陈晨兄弟了。”
陈天泽点点头,抱拳道:“晚辈陈晨,见过大当家。”
“陈兄弟客气了,坐!”
那郝麻子嘴上说这客气,却丝毫没有起身,只是一抬手,几名站在一旁的帮众便一溜烟的抬上来一张椅子,陈天泽也没客气,抱拳之后便一屁股坐下。
“陈兄弟年轻有为,我听老二说过了。”见陈天泽落座之后,那郝麻子便笑着说道:“听说陈兄弟一见面就将那喜好做人肉包子的瘦猴儿给拍掉了脑袋,这等不俗修为足以说明陈兄弟本是不俗啊。”
兴师问罪?
陈天泽瞥了一眼坐在郝麻子身边一脸淡然的赵旉,随即笑着抱拳道:“是晚辈太过鲁莽了。”
郝麻子摆摆手,轻声道:“老夫一直在闭关,这些事情自然不知晓,也没有要怪罪陈兄弟的意思,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
陈天泽心中咯噔一下,之前不是说这郝麻子不在山寨里吗?怎么就成了闭关了?正因为以为这郝麻子不在山中,所以陈天泽一直都没有在意,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赵旉和那刘炳涛身上,如今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随即陈天泽笑道:“当家的请说,晚辈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兄弟果然是爽快人。”郝麻子哈哈一笑,随即瞬间脸色一变,冷声道:“陈兄弟既然是裁决者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我清风山之中?”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竟然是裁决者?
裁决者的名头在殇州境内几乎是名声不显,当然这也不意味着这个称呼很陌生,恰恰相反,在帝国的任何一个地方,稍微有些见识的人大都听闻过裁决者的名头。殇州境内的大小郡县之中也有不少的裁决者,甚至传闻那殇州州城里头还有几个高手。
只是裁决者在殇州境内根本就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更别说裁决了。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裁决者在殇州境内,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头罢了。
只是清风山里为何会出现一个裁决者?这个极为好说话的陈公子怎么就成了裁决者?
陈天泽愣了一下,心思只转,手套一直都是由自己贴身保管,唯一可能出现意外的便是那张面具了,除了晚上去见那两个孩子会佩戴之外,大多数时间则是连同自己的衣物之类的东西放在房间里,看样子这些人去搜了一番。
想明白之后,陈天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只是向后靠了靠,笑眯眯道:“前辈又怎么知晓在下是裁决者?”
狂妄!嘴上虽然说这前辈二字,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狂妄的气息!
一时间,议事堂像是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更是有几个性子暴躁的壮汉直接握住了武器,就等大当家的一声令下便上前剁了这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裁决者?在殇州,在清风山算个卵!
郝麻子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中品裁决者才有权佩戴面甲,姓陈的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真想听?”陈天泽挑了挑眉头,问道。
郝麻子一挥手,整个议事堂瞬间安静下来,笑眯眯道:“想听、”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不屑道:“想听我还不想说呢。”
砰!
“姓陈的,别给脸不要脸!”站在陈天泽身侧的一名壮汉直接按耐不住性子,一甩椅子直接起身,指着陈天泽怒喝道。
陈天泽见那郝麻子没有制止的举动,也懒得客气,转过头懒洋洋的看着那名指着自己的壮汉,调笑道:“奉劝你把手指头收回去,要是我帮你的话,怕你受不了!”
“咋地,大爷我会怕你?”那大汉一听此话,直接暴怒,手指头狠狠的指了指陈天泽的脑袋。
咔嚓!
清脆的响动传来,只见陈天泽闪电般的起身,一拳狠狠砸上去,那名壮汉的整个手指头因为受力过猛,直接咔嚓一声寸寸碎裂,整个手臂都瘫软下来。
那名壮汉直接抱着手臂发出一阵惨叫声,整个人便倒在地上吃痛的打滚起来。
见此一幕,在做的十几名大汉哗啦啦的一同起身,作势就要冲向陈天泽。
“够了!”
一声冷喝传来,整个议事堂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十几名大汉都是一脸愤懑的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陈兄弟,今日不说明白,我也没法和兄弟们交代啊。”郝麻子笑眯眯道。
陈天泽再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手道:“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
“我是裁决者,以往在并州任职,前些时间在并州犯了点事情,所以被发配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即将前往殇州州城任职,就这么简单。”
陈天泽半真半假的说道。
只是接下来却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只见那郝麻子直接起身,一脸错愕道:“是因为去年发生在并州成的事情?”
陈天泽一脸错愕,惊讶道:“你知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招待
在陈天泽的印象中,殇州闭塞,里面的消息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所以当听到那郝麻子开口问到并州事件的时候,不由得惊了一下。
并州本就富饶,神圣帝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发生在并州的事情无疑也是整个帝国最为瞩目的。尤其是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并州城的那一场剧烈震荡几乎传遍了整个神圣帝国。
郝麻子和陈天泽二人的对话直接让整个议事堂内的大汉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至于那郝麻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失态,急忙咳嗽一声缓缓落座,眉头却微微皱起。
陈天泽也默不作声,心思直转。那郝麻子的见闻以及态度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看得出来他似乎对于并州那件事情很是在意,才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这倒是让陈天泽不由得心中一惊,难不成这家伙和并州有牵连?
一念至此,陈天泽更是坚定了要在这里死皮赖脸的待上一段时间。
只是不等陈天泽再说话,那郝麻子便缓缓起身摆手道:“来者是客,咱们清风山虽然算不得大地方,可是也不能委屈了客人。陈兄弟,这几日老哥一直忙着闭关,没能好好招待兄弟,兄弟可切莫怪罪啊。”
陈天泽笑着摇头道:“不妨事,大当家的日理万机,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况且赵大哥和刘大哥对兄弟照料极好,兄弟感激还来不及呢。”
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坐在议事堂的大汉们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可后一刻却目瞪口呆,这大当家的怎么了?咋就对一个裁决者这么好说话?
“众位兄弟,这位陈晨兄弟是我们清风山上的贵客,大家自是要好生招待,若怠慢了贵客,我可绝不轻饶!”郝麻子一眼便看出来了兄弟们的不解,却不好直截了当的解释,便沉声喝道。
议事堂的众人虽然不解,却似乎很是畏惧这位大当家,便都纷纷点头称是,那一位被陈天泽一拳砸断了手指的大汉则是一脸的愤懑,脸色苍白的看着陈天泽,不知所措。
随后便是简单的客套一番,众人便接二连三的散去。
离开议事堂之后,陈天泽便独自前往自己的居住的房间。
因为第一日在清风山的校场上和那赵旉斗了一招,让赵旉以及那刘炳涛两人都颇为刮目相看,所以在给陈天泽安排客房的时候也颇为上心。
陈天泽居住在位于山寨西侧的一个小院子里,独门独户,院落之中还栽种着几颗颇为茂密的树木,中间还摆放着一张石质桌子,颇有几分情调,在这莽汉丛生的山寨里殊为不易。
回到院落之中,陈天泽并没有急着前去推门而入,而是轻轻的绕着门口转悠了一圈,随即释然。
寄人篱下,防人之心不可无。陈天泽在第一天入住这间院子的时候,便在门口做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小记号,用一层淡薄的沙土在门口处铺了一层,寻常人即便是细心都察觉不到,而陈天泽却发现,那层细砂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很明显,有人进入过自己的房间里面了,这也就不难怪为何那郝麻子知道自己是裁决者了。
查看完毕后,陈天泽才推门而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打量了一番,依旧干净整洁,看起来并无异样,这就证明那郝麻子本就没打算撕破脸皮,在议事堂里的虚张声势只是想套出一点东西来。
坐在床铺上,陈天泽看了一眼自己刻意摆放在角落里的包裹,笑了笑,喃喃自语道:“看来裁决者的名头还是管用的。”
“郝麻子?材料上可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为何会对裁决者这般上心?还有那清风山前的牌匾又是怎么回事?”
陈天泽靠在柔软的床铺之上,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
议事堂内,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郝麻子才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那略显不安的刘炳涛,轻声道:“老三,人是你带上来的,你给说道说道。”
刘炳涛点点头,急忙将怎么样遇到陈天泽以及怎么上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如实道出。
听闻这些话之后,郝麻子才皱起眉头来,嘀咕道:“奇了怪了,并州的裁决者发配也不至于发配到了这里啊,难不成真的是那人要对殇州动手?”
“大哥,你说的是谁啊?”坐在一旁的赵旉一脸不解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郝麻子冷声道。
赵旉识趣的闭嘴,那刘炳涛也是沉默不语。
见议事堂内安静无比,那郝麻子还是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就说些给你们听吧。”
“去年秋天的时候,并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多少听过一些吧?”
“听说过,那司马家族是仗着人多势众,最后被宰杀了嘛,这件事情咱们早就有所耳闻了。”赵旉大大咧咧道。
郝麻子摆摆手,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并州的纷乱表面上是司马家族叛乱,实际上参与其中的人物太多了,并州首富王家,裁决者,恶魔部落,军部,司马家族,甚至连司州刺史都掉了脑袋。”
“啥?”赵旉和刘炳涛都是一脸错愕。
“外人传言司州刺史是咎由自取,被人击杀了,其实那只是并州事件的开端,也算得上是裁决者单方面的屠杀,恶魔部落的几十名高阶杀手被击杀,并州城最大的帮派一夜之间被裁决者屠戮殆尽,司马家族被裁决者砍杀了不少人,就连裁决者内部,都有人被自己人砍掉了脑袋。那可都是这江湖上最为顶尖的高手啊!”郝麻子叹息一声,一脸的遗憾。
此话一出,听得赵旉和刘炳涛两人一头冷汗。在他们眼中,殇州的那些裁决者算个卵,可是却不曾想真正的裁决者竟然如此强悍!难怪那姓陈的家伙这么厉害,感情是并州来的啊!幸亏当时忍了下来没得罪这家伙,要不然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若真是如那姓陈的人所说的,接下来咱们就好就好肉好招待,以后也就能指望他压下另外两座山头了,若是另有目的,咱们也得小心点,总之只要他不翻脸,咱们就好好招待。”郝麻子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刘炳涛和赵旉两人急忙点头,
“若真是如他所说,那么殇州多半要变天啊。”郝麻子喃喃自语道,眼神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北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阴阳牌
敲门声响起。
靠在床上的陈天泽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起身走出房间,将院落紧闭的大门打开。
门口站着个中年男子,身形佝偻,呲着满口的大黄牙,一脸谄媚笑意的冲着陈天泽拱拱手,谦卑道:“陈大人,小的来给您请安了。”
陈天泽轻轻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转身向着院落内走去,只是转身的一瞬间,便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只可惜背对着那人,那人根本就察觉不到。
来人叫做蒋显,绰号蒋狗皮,是这清风山之中一个小打杂的,平日里负责修缮一些破损的桌椅板凳,修剪花草之类的。之所以被称之为蒋狗皮,只是因为此人天生一副谄媚样,见到任何人都低三下四,在清风山之中地位极低,却偏偏如同狗皮膏药一般,一旦沾上了就很难甩掉,为此没少挨揍。
这山头上虽说帮众有三百余人,可是打杂的做饭的加起来足足有四百多人,足以见得这座山头的规模之大。而这蒋狗皮在这座山头之上,无疑是地位最低的,就连那烧火的伙夫平日里若是不开心了都会那这个蒋狗皮练手出气,而蒋狗皮每次挨揍之后仍旧是笑脸相迎,一脸谄媚,足以见得这人是和等下贱。
陈天泽之所以能认识他,无外乎这人在听说了山寨之中来了位名头极大的客人,便腆着脸前来请安,陈天泽没有拒绝,所以这厮便天天来,每次若不是陈天泽板着脸下逐客令,这厮就不会离开。
陈天泽不喜欢这人,甚至自打见到这人之后便满是厌恶。这倒不是因为蒋显的地位低,而是因为没骨气!
一人一脊梁,骨气都没了,怎能称之为人?
只不过此人在山头之上消息极为灵通,发生点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陈天泽这几日探查寨子里的消息大多是从这人口中套出来的。
此刻蒋显前来请安,大概是听闻了议事堂之内发生的事情,才会将原本陈公子的称呼改口为陈大人。
走进院子之后,陈天泽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笑眯眯道:“咋地?又有啥好消息了?”
蒋显一脸堆笑的躬身站在陈天泽面前,谄媚道:“陈大人英明神武,现在山寨里的人都在说陈大人本事高,拳脚厉害呢。”
“哟,你连英明神武这词都知道?”陈天泽调笑道。
“不敢不敢,只是听几位伙计说的,也就记下了。”蒋显嘴上说着不敢,可是深色却颇为得意,显然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点子上了。
陈天泽没好气的说道:“好了,继续说。”
那蒋显也不敢多嘚瑟,急忙笑眯眯道:“听闻陈大人在上山之时途径山下的村子,被一对小孩子给冲撞了?”
陈天泽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皱眉道:“你知道这事?”
蒋显笑着点头,急忙道:“不但是知道这事,还知道那两个小孩子的来历呢。”
“怎么说?”陈天泽笑着追问道。
蒋显神色明显一喜,大抵是察觉到这位清风山的贵客对这些很感兴趣。说起来,此人别的大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让陈天泽都自愧不如。
蒋显没敢隐瞒,急忙躬身道:“那对孩子大的叫做江夏,女的叫做江艾,是一对兄妹,早先是那锡山郡人士,一年前被掳到这里。小的还好,可大的江夏可就是个实打实的刺头,整日惹是生非,可没少挨揍。”
“哦?”陈天泽一挑眉道:“难道他们就没有父母吗?”
“难能啊?是人都有父母的。”蒋显嘿嘿一笑,道:“他们俩的父母呀,来头也不算小,父亲是那锡山郡的一位实权校尉,手底下也有百十来号人马,只不过一年前的时候,这位实权校尉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要和咱们清风山作对,便被大当家的独自下山宰了。至于他们的母亲,据说也是出身豪门,只是最后也被大当家的一刀断了脑袋,所以这俩孩子便被大当家的掳上山来了,嘿,说起来也挺可怜的。”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
蒋显那最后一句明显是有感而发,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了,只是见到陈天泽眯了眯眼睛,悚然一惊,急忙道:“小人只是顺嘴说说,敢和清风山作对的,敢和陈大人作对的,都该死!”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笑道:“这意思就是说,山头准备帮我出气了?”
蒋显谄媚一笑,点头道:“大概是这样。”
陈天泽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表示,那蒋显更是害怕,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为啥要可怜那两个惹了陈大人的家伙?
“山下豢养的百姓极少会有孩子,尤其是孤儿,这俩孩子为何会被豢养?”陈天泽笑了笑,看似漫不经心道。
之前下山的时候倒是听闻过孩童的笑声,只不过大都是有父母的,这样的孩子豢养起来极为省事,不用过多操心不说,也不担心他的父母会狗急跳墙,毕竟那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能不疼惜。可豢养孤儿,还是在山下豢养,既要保证他们能够生活下去,又要保证他们不能逃走,对于貔貅一般的清风山代价是不是未免太大了些?
蒋显愣了一下,低头摆手道:“小人也不知道,大人莫要责怪。”
“行了,你下去吧。”陈天泽拜拜手,轻笑道。
那蒋显点点头,躬身行礼道:“大人您好好休息。”
说罢,蒋显缓缓退出院子里,然后向着陈天泽再度躬身行礼之后才关上房门,一路小跑离开。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房屋拿出自己的那张面具,然后径直离开山寨。
山寨的伙计们见到陈天泽大都战战兢兢,没人敢阻拦,陈天泽便畅通无阻的走出了山寨,停留在那处距离山寨大门不远的石质牌坊处的时候,陈天泽抬起头来,扯了扯嘴角,一脸冷笑。
此牌坊和乌鸦岭门前树立的牌坊一模一样,大小也几乎一致。
牌坊构造在神圣帝国官方的称呼上为:阴阳牌。寓意为牌坊之外是阳间,牌坊之内是地狱!
第一百六十章 疼
万兽山。
洪荒妍站在山脚,拍了拍巨大猛兽饕餮的脑袋,轻轻说了几句话,那只被陈天泽冠以猪头称号的巨大饕餮亲昵的在洪荒妍身上蹭了蹭,然后张开硕大无比的翅膀,一飞冲天,消失在天际。
一袭白衣的洪荒妍站在原地,摆了摆手。
“就这么放走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出现在了洪荒妍的身后,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到了洪荒妍的身侧,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洪荒妍只是点点头,默不作声。
“咦?你怎么不去了?”
站在洪荒妍身侧的人正是那猎天门门主,洪荒妍的父亲,洪荒空山。
听闻此话,洪荒妍的脸色一红。
年前的那段时间里,洪荒妍偷偷跟着离开的老瞿和严剑三去了司州境内,一走就是一个月。当父亲的自然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等洪荒妍回来之后,洪荒空山也没有发火,只是调笑着说道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二十多年的白菜就这么让猪给拱了,还说让洪荒妍不要着急,那姓陈的还没来提亲,私定终身早了些。
“爹,女儿这不是想陪陪你嘛。”洪荒妍一脸娇羞,跺脚撒娇道。
“别!”不曾想洪荒空山直接摆手,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疑惑道:“有啥事情你就直说,爹可是怕了你这般了。”
也是,每次洪荒妍做出撒娇模样的时候,准没好事,以至于洪荒空山都已经怕了女儿撒娇了。
被看穿心事的洪荒妍一脸愤恨,却最终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女儿想提升一下修为。”
洪荒空山脸色一喜,继而唉声叹气起来,嘀嘀咕咕的咒骂陈天泽那混小子竟然将女儿带坏了,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姓陈的那小王八蛋过年也不来未来的老丈人家里头拜年,太没眼力见一类的话语。
洪荒妍发飙了,怒道:“你教不教?”
听闻此话,洪荒空山讪讪一笑,急忙点头道:“教,怎么不教?你是我女儿,爹的一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你都没有问题,只是女儿啊,这修武可是要吃苦的,你能受得了?”
洪荒妍怒目相视。
洪荒空山讪讪一笑,转头看向天空,那只饕餮巨兽消失的方向,轻轻叹息道:“才短短半年时间,从金刚境跃入了风雷境,这巨兽,真真是了不得啊。”
洪荒妍点点头,的确,这只庞然大物的成长着实让人汗颜,也难怪会被称之为神兽,吃吃喝喝就能升境,这让那些辛辛苦苦一辈子都不得要领入不得武道宗师的修武之人眼馋的要命啊。
“可惜了,就这么放走了,留下该多好,过几年等着大家伙入了地仙境,咱们猎天门就可以横着走了。”洪荒空山嘀嘀咕咕道,一脸的惋惜。
洪荒妍又怒目而视了。
洪荒空山急忙哈哈一笑,嚷嚷着饿了,要吃饭了,便急忙转身离开了。站在那里的洪荒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跟着洪荒空山一同往回走去。
——
当陈天泽再度出现在清风山下的小村落里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怒意横生。
只见几个粗壮大汉正在村子的最尾端拉着两个孩童,骂骂咧咧的往前走,为首的一个壮汉更是将其中的一个男孩一脚踹倒在地,然后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刮子。
“给脸不要脸的小畜生,敢拿箭射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等待会到了山上,老子就剥了你的皮,抽你的筋,然后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挂在树上!”
打了几巴掌的壮汉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起身看着那个哭哭啼啼吓傻了的小姑娘,吐了口口水,怒道:“哭个球,你个小畜生,大白天的哭丧呢啊,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
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显然被吓得不轻,至于那小男孩,则是几巴掌下去已经半昏厥了过去,像个死人一般的被拖拽着前行。
啪!
清脆的响声传来,那走在前头的大汉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小女孩的脸颊上,一边骂骂咧咧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等下有你们嚎的,两个小畜生,真烦心!”
大汉那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将小女孩摔得七荤八素,跌倒在地,半边脸颊都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股血水来,张了张嘴巴,竟是呜咽不出来了。
被拖拽在地的小男孩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直接挣扎起身,一把摆脱了其中一名大汉拖拽自己的手,挣扎着爬到了小姑娘身边,伸手护住了她。
“哟,你们这对小兄妹感情还挺深啊。”那壮汉见到这一幕,瞬间调笑起来,一脸阴狠道:“放心,待会大爷会送你们一起上路,到了黄泉路上再好好团聚吧。看大爷对你们多好啊,两个小畜生。”
“带走!”那为首的壮汉似乎觉得过瘾了,便大手一挥,身后的六七名汉子便拖拽着这两个小孩子一同向外走去。
突然,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那几名大汉都是一愣,为首的大汉更是惊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笑脸,抱拳道:“原来是陈大人啊,陈大人怎么就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嘿嘿,兄弟正好要去找陈大人呢。”
陈天泽没有理会那名一眼便认出来自己的人,一手握着那洁白的面具,只是缓步前行,向前走着。
“陈大人,这两个小畜生当日没有眼力见,兄弟正要带着这两人去给陈大人谢罪呢。”
那壮汉见陈天泽不回话,只是讪讪一笑,随即发觉这位陈大人竟然将视线看向了那两个小孩子,便急忙解释道。
“陈大人这是来的正好呐,都不用兄弟给你带过去了。”
陈天泽没有理会,径直跨越过人群,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兄妹,然后轻轻蹲下身子,伸出手揉了揉那小女孩红肿的脸颊。
“疼不疼?”双手颤抖的陈天泽轻轻问道。
那被吓傻了的小女孩见到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便一眼认出来了竟是那每晚都给自己烤肉的大哥哥,眼泪便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疼!”小姑娘哽咽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救人也杀人
陈天泽的突然出现,一下子便让在场的几位清风山的壮汉们不知所措了。
要知道,大当家的已经明令说过眼前这位叫做陈晨的公子可是清风山的贵客,谁要是怠慢了便要掉了脑袋,否则他们也不会这般前来和两个小屁孩过不去。
至于这两个孩子,本就无关紧要,若不是为了讨好这位陈大人,他们才懒得掺和这摊子烂事。
可这陈大人倒是出现了,却偏偏为何对兄弟们不理不睬,而是去看那两个孩子,疼不疼?这又是什么鸟话?
陈天泽揉了揉这个姓名本叫江艾的小女孩的脸颊,然后随手将领一只手上的面甲轻轻戴在了江艾的脸上,然后转头看着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江夏,柔声道:“护好妹妹。”
说罢,陈天泽径直起身。
“陈大人,这是?”那为首的一名壮汉看着陈天泽这般作态,满是不解,等陈天泽起身之后,便疑惑问道。
只不过陈天泽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脚尖点地,下一刻气势磅礴而出,单手化拳而出。
只听砰地一声,那大汉的脑袋直接被陈天泽一拳击碎,一团红白之物四处飞溅而出。
周围的几名大汉都傻眼了,见到这一幕都不禁慌了神,不知是谁率先叫喊了一声,几人急忙向后狂奔逃离。
报仇?搏杀?
就连霸道的二当家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还不够人家玩的呢。
陈天泽眯起眼睛,脚尖轻点,如同水上飞燕,一步步看似缓慢的前行,却很快便漂浮到了那几人身后,那些慌忙逃窜的大汉一个个倒地不起,连惨叫声都未曾发出,便被一击毙命,当场死绝。
然后陈天泽停在村落之中,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蹲坐在原地的江夏和江艾兄妹两人都是傻眼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幕,这就是那个大哥哥?竟然就这么轻松的杀掉了那些山上的人?
江艾年纪小,有些懵懂的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戴着那副格格不入的面具,痴痴地抬头,却看到了江夏炙热的眼神。
显然,他们都已经认出了那个大哥哥就是前几日从村口路过的人,只是后来为何要给他们做东西吃,为何又护着他们,江夏和江艾两人的小脑袋怎么都想不通。
半晌,陈天泽再度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虽说衣衫整洁,可是鼻子很灵的江夏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不等两个小屁孩说话,陈天泽便伸手揭下来江艾脸上的面甲,柔声道:“跟着哥哥在山下等我。”
小江艾不明所以,但是仍旧是重重的点头。
然后陈提前择看着眼神炙热的江夏,轻声道:“带着妹妹离开村子,在山下等我,若是到了晚上还没等到我,就自己走,能不能护着妹妹?”
江夏重重点头。
“好孩子。”陈天泽咧嘴笑了笑,转身离开。
一路缓步上山,陈天泽手中依旧只是捧着那张洁白的面甲。本来陈天泽的打算是在这山寨之中多呆些时日,也好了解一些情况。只是这对兄妹本就无辜,陈天泽才终于按耐不住了强行压制的滔天杀意。
在人上,要把别人当人。
可这些匪盗呢?就因为手中有刀,便不把人当人,这是特娘的什么狗屁世道?
山寨之中探子不少,陈天泽虽然已经直接将看守村庄的人尽数击毙,可是却刻意放走了几个隐匿在远处的探子,想必此刻山寨之中早已沸腾了。
无所谓,陈天泽本就打算将这个山寨彻底推翻,既然都要寻死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了。
缓缓前行,走了约莫着有半柱香的时间,陈天泽终于停在了那学名阴阳牌的牌坊前,抬头冷笑不已。
牌坊之外是阳间,牌坊之内是地狱。
这阴阳牌由来已久,江湖传闻是裁决者为那些所谓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所设立,牌坊之内裁决者一概不予理会,可若是牌坊之外行凶,便要遭受裁决。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传闻,自从上次在乌鸦岭见到一模一样的牌坊后,陈天泽便有些疑惑,只是这次又出现在这里,陈天泽竟然信了几分。
山寨大门被打开,数百持刀大汉轰然冲出,叫嚷着围向陈天泽。为首的人陈天泽也不陌生,正是那二当家赵旉以及那三当家的刘炳涛,只见赵旉扛着自己那巨大无比的板斧,一挥手制止了兄弟们的前冲,怒气冲天的冲着陈天泽怒喝道:“姓陈的,山寨里的兄弟们敬你是客人,你却杀害我兄弟,还有没有点人性?”
陈天泽收回放在牌匾上的视线,只是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也配和我谈人性?”
“陈兄弟,当真要这般撕破脸皮,咱们清风山貌似没做过什么对不住兄弟的事情吧?”刘炳涛充当和事老走出来,满脸疑惑的问道。
陈天泽笑了笑,突然记起了那蒋显说话时候带着浓重的口音,顺着这个口音读了一个名字后,陈天泽瞬间恍然。
“让郝牧之滚出来。”陈天泽冷笑道。
郝牧之,加上方言便是郝麻子,怪不得会如此了解裁决者,感情是在这里藏着。
赵旉和那刘炳涛面面相觑,一脸骇然。
陈天泽没有理会,只是朗声道:“信不信我教你清风山上悬满人头?”
此话如同天空之中的炸雷一般,响彻了整个清风山,在空气中游荡远去。
山下的小村落里,数百户百姓纷纷出门,抬头看着这座压在自己头顶上的大山,神色惊讶而喜悦。
“竖子狂妄!”一声怒喝随之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在空中一晃而至,站在陈天泽的对面,一脸冷笑道:“小小的中品裁决者也敢造次?”
“郝牧之,十年前的四品裁决者,你可是李老太皮?”陈天泽扯了扯嘴角。
那本该成为郝麻子的男子愣了一下,一脸不解。
“是我亲手割下了他的脑袋,用以祭奠陈家!”陈天泽冷声道。
郝麻子,也就是郝牧之一脸恍然,随机冷笑道:“就凭你?”
陈天泽从怀中掏出一双手套,鲜红无比,随即体内穴窍尽开,气机瞬间暴涨弥漫开来。
清风山上的三位当家皆是一脸惊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剑
郝麻子之所以震撼,是因为那双鲜红无比的手套,而赵旉和那刘炳涛之所以震撼,则是因为眼前这个自称为陈晨的裁决者体内瞬间涌出了一股比以往见到过得都要精纯和莫测的高深修为。
中品及以上的裁决者划分以手套的质地和颜色来区分,而红色,则是裁决者的至高象征,通体鲜红的手套为三品裁决者所能佩戴和拥有的,二品则为红心手套,至于那神秘的一品裁决者,则是赤色五星手套。当然,整个大陆至今为止,能够拥有一双赤色五星手套的,屈指可数,足以见得其地位如何。
抛开一品二品裁决者不说,整个神圣帝国如今能够有资格佩戴红色手套的三品裁决者不超过二十人,大都执掌一方,这一点,作为曾经裁决者一员的郝麻子清楚无比。
见此情形,郝麻子心中满是惊讶,急忙收起自己内心深处的那抹轻视,犹豫了一下,冷喝道:“上,拖死他!”
赵旉和刘炳涛两人心中震撼归震撼,但也知道大当家的命令不可违逆,皆是怒喝一声,带着数百壮汉便向陈天泽扑了过去。
站在阴阳牌下的陈天泽仅仅是扯了扯嘴角,缓慢将手套戴好,然后轻轻覆上面甲,向前跨出一步,竟是直接越过了阴阳牌。
我从阳间入地狱,只为屠戮!
走过牌坊之后的陈天泽站在原地,单手摊开,仅仅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立在哪里。
赵旉带着数百名壮汉率先杀到,见到这个实力强悍的年轻人仅仅是这般站立,心中虽然不解,可是却仍旧是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既然你不动,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一念至此,赵旉手中那柄硕大无比的板斧狠狠挥下,直接冲着陈天泽的脑袋而去。
嗡!
一声震耳欲聋的长鸣声传来,传遍整个山头。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而那挥动斧头砍下的赵旉却懒得理会,只要能一击毙命,那就够了,管他什么声响。
铛!
眼看着赵旉的斧头就要砍中陈天泽,耳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只见一柄长剑如同飞矢一般划破天空而来,发出震耳欲聋的长鸣,直接飞入陈天泽的手中,挡住了赵旉那自以为是的一击。
过河卒!
原本被陈天泽放置在自己房间里的长剑竟是直接划破天空而来,显然是受到了陈天泽的气机牵引而来。
被震得手臂发麻的赵旉心中大骇,急忙后撤一步,却见那灵动无比的长剑竟然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幕,直接扑向自己而来。
赵旉一咬牙,身形再度后撤,于此同时直接挥动手中的板斧,挡在自己的身前。
铛!
又是清脆的巨响传来,火花飞溅,只见陈天泽手指一抖,过河卒剑尖直指赵旉,击在了赵旉的板斧之上,然后赵旉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出去。
陈天泽本意一举击杀赵旉,只是不等自己追上去,身边已经围上来了十几名挥动武器的雄壮大汉,一股脑的挥动武器直接砍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身形后撤,手中的长剑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精致的花朵。
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陈天泽怒喝一声,单手一挥,哗啦一声,直接将面前的一位壮汉砍成了两半,然后身形一侧,躲过了一刀之后长剑刺出,竟是将身侧的一名壮汉的身体捅了个通透。
接二连三的有壮汉扑向陈天泽,而那刘炳涛不知何时也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游曳在外围,伺机而动,只要陈天泽流露出一点点破绽,自己便上前补上凌冽一剑。
这本就是帝国军甲对付那修为不错的江湖侠客所使用的笨法子,用甲士的生命硬生生的去拖死那些修为高的江湖侠客,并派以军中高手伺机而动,定是不能让那些修为不错的家伙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而这种法子,似乎也被那郝麻子所借鉴,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熟练,而那些壮汉们也不会如此的悍不畏死。只可惜,他们遇到的不是所谓的江湖高手,而是陈天泽。
陈天泽单手握剑,剑尖眼花缭乱的飞速旋转,血水四溅起来,接二连三的有壮汉倒地不起,皆是被一剑击中要害,手法凶残恐怖。
游曳在外围的刘炳涛神色一动,只见陈天泽此刻背对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喜,穿过人群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递出了那一剑,直接刺向了陈天泽的后背。
就在此时,陈天泽却突然侧了一下身子,看似不经意,却让刘炳涛一头冷汗。
“就凭你?”一声冷笑从刘炳涛的耳边响起,犹如一道炸雷一般让刘炳涛头皮发麻起来。
刘炳涛不顾一切的准备后撤,可是为时已晚,只见那柄锋利的过河卒已经白光一闪,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手臂掉落!、
刘炳涛握剑的手直接被砍断,这还不止,当刘炳涛发愣之际,那柄长剑竟是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断了他的生机。
“这一剑是为了山下的百姓。”陈天泽冷笑一声,不理会死不瞑目的刘炳涛,直接单手一挥。
白光再度暴涨,竟是直接在地面炸裂出来一道硕大无比的大坑,那些前一刻还涌向了陈天泽的壮汉们后一刻竟是几十人一同被击飞了出去,倒地挣扎起来。
站在远处被击飞出去了的赵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击杀,怒喝一声,道:“我杀了你这畜生!”
“畜生?”陈天泽冷笑一声,并未前行,可是手中的长剑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幕,似乎随时要暴涨起来一般。
“这一剑,是为了死去的亡魂。”
说罢,白光暴涨。
“小心!”站在远处的郝麻子大喝一声,却已然来不及制止了。
只见那白光瞬间消散,下一刻竟是直接出现在了赵旉的身前,只听扑哧一声,赵旉的上半身前白光暴涨,竟是直接炸裂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一剑为百姓,一剑为亡魂,两剑便断送了清风山两位当家的生机,所有的大汉都傻眼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鲜红叠猩红
见此情形,原本站在一旁眯着眼睛观战的郝牧之终于按耐不住了,原本宽松的长袍瞬间鼓起,无风自动。
“竖子敢坏我基业,找死!”
郝牧之怒喝一声,双手握拳,一道白色的精光瞬间闪现,然后身形便扑向了那站在那里大杀四方的陈天泽。
本意向用手下百十来号人硬生生的拖死眼前这位修为深不见底的年轻裁决者,可不曾想那年轻人越杀越来劲了,数百名大汉仅仅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便所剩无几,若是郝牧之在不插手,恐怕这些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都要被这家伙手中的长剑给屠戮干净了。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老畜生,亏你出自裁决者门下,竟然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今日我便教你人字怎么写!”
身形前冲,竟是直接撞向了迎面而来的郝牧之。
轰然作响。
竟是金刚境修为,难怪会如此猖狂!
两人瞬间后撤,各自退却几步后站立当场,陈天泽神情依旧淡然,心中杀机则是更加暴涨。
而站在对面的郝牧之则是一脸惊骇,此人修为根本就捉摸不透,似乎如同那崩腾的江水一般,遇弱则弱,遇强则强,刚刚那一击便是用了五成修为,以金刚体魄对敌,可不曾想那年轻的裁决者竟然用了相同的法子。
一念至此,那郝牧之冷声问道:“既是高品裁决者,又为何到殇州来,为何偏偏和我清风山过不去。”
陈天泽自然知道那郝牧之只是以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一边在体内积蓄气机,准备放手一搏。但是陈天泽仍旧是回答道:“殇州何曾不让高品裁决者前来了?再者说了,你特娘的是不是聋子?既然你认识李老太皮,你那颗早就该被摘下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清风山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你这等事情,不被我碰上了还好,碰上了,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见千万人我便屠尽千万人!”
“口气不小。”郝牧之冷笑一声,不屑道:“千万人,你怎能屠尽,裁决者可不是这么个办事的、。”
“用你教我?你这条畜生不如的丧家老狗!”陈天泽一脸讥笑,随即冷声道:“千万人屠不尽杀不绝,可你清风山三百余人,一个也别想活命,这点本事,在下可还真有。“
郝牧之一脸掩饰不住的怒火。
陈天泽继而冷笑道:“老狗,已经三停了,怎么?气机还没聚拢?”
郝牧之冷哼一声,继而再度扑向给陈天泽。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随手将过河卒插入地面,竟是直接迎了上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竟是贴身互博起来。
本就身体灵活的陈天泽率先一记高鞭腿砸向迎面而来的郝牧之,被郝牧之双手作拳,给一拳轰了出去,继而又是一记凌冽的肘击,再度被格挡出去。
那郝牧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瞅准机会便直接回敬了一拳,竟是砸在了陈天泽的胸口之处。
气机爆裂,发出轰然一声。
陈天泽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向地面,扬起一阵烟尘来。在一旁观战的壮汉们大声叫好起来,先前被这魔头一通砍杀之后吓破了胆的汉子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希望,大当家的果然不愧是大当家的。
只是那郝牧之却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放松。
灰尘散尽,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一脸冷笑道:“不曾想这气机竟然还有这般用法,着实让在下受教了一番。”
刚刚那一拳看似平淡无奇,却是那郝牧之将浑身气机牵引至双拳处,在击中陈天泽胸口的那一刻磅礴而出,精纯而又霸道的气机直接在双拳处炸裂,若是寻常人吃上这一拳,势必会被这霸道的气机罡气给击穿了五脏六腑。
双方再次一言不发的激斗在一起,这次陈天泽并未急着出手,只是一次次见招拆招,一次次格挡那郝牧之迅猛的攻势。
一炷香后,陈天泽单手,猛然握住了那郝牧之踢向自己面门的一脚,冷笑道:“这么快就把所有的拳脚用尽了?”
那郝牧之一脸惊骇,道:“你偷师?”
陈天泽抓起那郝牧之,随手丢向远处,冷笑道:“这是学习,请不要将在下说的这般无耻。”
被甩飞出去的郝牧之在空中一晃,便平稳落地,怒道:“本就是卑鄙行径,何须掩饰?”
陈天泽耸耸肩,不予回答,只是冷笑道:“玩够啦,送你上路!”
下一刻,那柄插在不远处的过河卒直接飞起,跃入陈天泽手中。陈天泽的身形没有任何停留便冲向了那郝牧之。
郝牧之一脸嗤笑道:“就凭你?”
下一刻,郝牧之便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骇然,只见那刚刚还距离自己五六丈扑向自己的陈天泽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那柄不知来历的锋芒长剑已经不知何时穿透了自己的护体罡气,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致命一击!
郝牧之的体内气机瞬间溃散四溢,拼命了想要去抓却丝毫也抓不住。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回答好了兴许会让你死的舒坦一些。”陈天泽一把扯住那郝牧之的头发,单手握剑,冷声道。
郝牧之嘴角溢出血水来,沙哑着嗓子问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陈天泽懒得客气,迅速的抽出长剑,然后刺入郝牧之的身体里。
“十年前四品以上裁决者几十人为何要裁决陈家?”陈天泽问道。
郝牧之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陈家的余孽。”
一剑拔出,再度刺入。
“嘴巴很硬啊。”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远处的那帮大汉们都傻眼了,看着自己的大当家就这么被人家一剑一剑的捅,可愣是不敢上前啊!
“神意。”郝牧之似乎终于按耐不住了,吐露出这两个字之后便死死的闭嘴不谈。
陈天泽错愕了一下,脸庞瞬间狰狞,冷笑道:“去他妈的神意!”
再度一剑刺下,过河卒竟是直接贯穿了郝牧之的脖子,鲜血飞溅而出,鲜艳的猩红血水染红了那双本就鲜红的手套。
鲜红叠猩红,大开杀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屠夫
三位当家都死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清风山要倒了?
本来浩浩荡荡追随者三位当家前来截杀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裁决者的数百壮汉们如今还有几十人站在原地,手中各自举着武器,一脸骇然的看着那杀人如麻的年轻裁决者。
遍地尸首,血腥冲天。
陈天泽松开手将已经瘫软死绝的郝牧之郝麻子就那么随手丢弃在那里,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群不知所措的大汉们,扯了扯嘴角。
清风山即为山贼,杀人掳掠的事情自然不少干,他们几乎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有鲜血,也见过杀人的情形,可是眼前的惨状却还是生平仅见,怎能不惊讶不畏惧。
三位当家的修为本就不俗,即便是放到了神圣帝国任何一个地方门派,都足以让人侧目了,要知道那盘踞上郡同时又是帝国最大的帮派的狄龙门,一个执掌百人左右的执事才勉强是脱胎境界,这三位当家任何一个拎出去都是碉堡的角色。
只可惜,死得一干二净。
那些剩余的山贼们见到这般情形,又看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裁决者转过头来看着这边,不只是谁率先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哗啦一下跪倒在地就是求饶。随即那几十人皆是如出一辙的哗啦啦跪倒在地,一个个不停磕头求饶。
能不怕吗?几十号人被人家那剑稀里哗啦的杀得一干二净,大当家脑袋都掉了,他们怎能不畏惧?
见到这一幕,陈天泽撇撇嘴,拎着手中的过河卒,缓步向前,一边沉声道:“山贼之所以落草,因为穷怕了饿怕了,想要活命。可手中有了武器,有了家伙,聚集起来便不做人事,不把人当人。”
“你们当中有谁没有屠戮过寻常百姓?你们当中又有谁没有斩杀过那些无辜的人士?你们当中有谁把人当人了?”
“既然你们不把人当人,注定要做那手持武器滥杀无辜的恶人,那么我便是那个屠尽你恶人的最大恶人!”
陈天泽一步步走出。
“不收俘虏!“
“不留活口!“
“我要屠尽你清风山!”
所有人都傻眼了,只是不等动作,陈天泽变已经挥动手中的长剑,欺身而上,一道道响声如同夏日里突如其来的炸雷,在人群之中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道道血光四溅开来。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遍地尸首,陈天泽悍然转身,向山寨之中走去。
山寨的构造本就是如同一座四周都是铜墙铁壁的牢笼,寻常无修为者只能从门口进出,这样的构造极大的保证了山寨里不混进其他人,可是却也方便了陈天泽堵住了出口。
山寨总计有三百余人,除却了刚刚追随三位当家的出门截杀陈天泽的一百余人,其余的二百多人依旧在山寨之中。
守在大门口的山贼们早就看到了陈天泽大开杀戒的一幕,所以当陈天泽缓步走来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将城门关闭,企图拖延时间。
只可惜,陈天泽仅仅是一剑,便直接斩碎了那扇结实的大门,一路上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每一个躲避起来或者是不知死活的帮众都被陈天泽割下脑袋。
三百余人,被屠戮一空。
后院里。
陈天泽拎着依旧在缓缓滴着血水的过河卒走进自己先前居住的院子里。
一进门,便看到那绰号是蒋狗皮的蒋显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大人,放过小人吧,小人愿意一辈子为您做牛做马!哦,不对,是生生世世为大人做牛做马,求大人放过小的吧,求求您了。”
陈天泽没理会这个贪生怕死到了极致的家伙,径直步入房间,将自己的包裹以及藏在了隐匿之处的东西收集整齐,走出院子,见到蒋显还跪在那里,犹豫了一下,冷声问道:“你对这清风山熟门熟路?可有你不知道的地方?”
一厅此话,蒋显急忙点头,一边伸手擦拭着那货真价实的眼泪,一边急忙答道:“小人都知道的,这清风山没有小人不知道的地方。”
陈天泽咧了咧嘴,笑道:“既然如此,带路!”
蒋显愣了一下,心思直转,随即急忙起身,躬身走在前头道:“大人请跟小的来!”
去哪里?
自然是清风山这些年用来堆积财富的地方,这清风山能如此壮大,稳稳坐居殇州第三大山寨的交椅,能不富得流油吗?
陈天泽接下来要是在殇州整理势力,便需要巨大的财富。别看那些游走江湖的游侠亦或者侠客们神龙见首不见尾,风度翩翩,可他们依旧是凡人,依旧要吃饭拉屎,银子虽说是身外之物,可没这玩意了还真不行!
记得陈天泽曾经当着穆晓天的面说过,别以为那些飘翩欲仙的女侠们风姿卓越,耍的一手好剑,可女侠也要吃饭拉屎,放屁打嗝。当时穆晓天正啃着一颗从路边顺来的梨子,没好气的让陈天泽滚远一点。
跟着蒋显七拐八折的走入了清风山的一座隐秘宅子里后,陈天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了一下。
只见那间屋子里摆放着整摞整摞的银票,以及堆积如山的珠宝首饰,墙角还放置着几柄看起来就不俗气的长剑,房间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堆积的全都是一些秘籍之类的东西。
陈天泽扫视了一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眼睛一亮的蒋显,道:“去准备一辆马车。”
蒋显显然在这方面很聪明,连问也不问,便急匆匆的出去找马车。
陈天泽走进房间,扫视了一圈,却不是将视线放在银钱之上,而是转向了另一侧的书架,随手翻阅了几下,不禁扬了扬嘴角,冷笑道:“将这些东西拿出去,估计会引发不少动乱吧?”
砰!
门外传来一阵响声,陈天泽皱了皱眉头,身形一闪便走出这间隐蔽的房间。
只见两三名手持武器的大汉径直小跑而来,恰巧碰上了急匆匆前来的蒋显,二话不说便上去一脚,直接将蒋显踹翻在地,然后不顾一切的冲向了房间里。
陈天泽冷笑一声,感情还有隐匿起来的家伙,看样子也知道清风山要倒了,便来这里搜罗财宝。
只是不曾想,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陈天泽懒得客气,一挥手,长剑挥出,直接斩杀几人。
趴在地上的蒋显被贱了一身的鲜血,顿时傻眼了,浑身不住的哆嗦起来。抬起头来,看着那尊嘴角带有一抹冷笑的家伙,莫名想起了一个词:屠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志向
依旧是荒无人烟的驿道,一辆马车缓缓南下。
驾车的是一个身材矮小枯瘦,却神情极为谄媚的男子,坐在马车的前端,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眯起了眼睛,神情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马车不算小,内里坐着三人,一大两小。
陈天泽闭着眼睛靠在马车边缘,气机不断流转,
陈天泽本就打算封闭经脉,用以防止跌境,同时希冀借此来提升修为,只是先前与那郝麻子一站,不得已经脉全开,气机外泄依旧不止。这一战对于身体的损伤几乎没有,毕竟气机全开陈天泽如今的修为依旧稳稳坐在天一境之中,对上一个金刚境的高手,那简直是用强悍的实力在碾压人家而已。
闭着眼睛,陈天泽小心翼翼的将身体内的经脉再度一一封闭,等做完这些,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陈天泽睁开眼睛,看着所在角落里的两人,轻柔笑了笑。
那一大一小正是江夏与江艾兄妹两人,因为这两人,陈天泽难掩心中的滔天杀机,因为这两人,陈天泽屠尽了清风山三百余人,想必用不了多久,这间骇人的消息便足以让整个殇州为止震动了。只不过陈天泽还没想好由谁来传递这个消息。
见到陈天泽睁开眼睛,那一大一小都是惊了一下。他们在小村落之中被救下之后,便按照陈天泽的指示在路口处等他,然后他们便听到了那句:信不信我教你清风山上悬满人头的狂妄话语,再后来,便是一辆马车下山,这位大哥哥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前。
他们不知道清风山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知为何偏偏信了这个人,装这胆子跟他们一起离开了村落,要知道,以往有多少人试图离开都被砍杀的干干净净,可这一次,却是畅通无阻。当然,这也是他们不得已的选择,留在山上,只有一死,所以年纪不大的兄妹两人选择搏一搏。
陈天泽看着两人,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你们想怎么称呼我都成,至于我是做什么的,你们也没必要知道,总之我没有恶意。接下来我们会去锡山郡,找你家人。“
见到江夏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陈天泽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向执拗的江夏却没有拒绝。陈天泽柔声道:“你这个哥哥很称职,要一直护着妹妹啊。“
江夏重重点头,陈天泽看着那红了眼睛江艾,然后伸手擦掉了他的眼泪,柔声笑道:“你有个好哥哥,真的。“
小江艾也是重重点头。
两人相依为命了整整一年时间,第一次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马车摇摇晃晃,两人渐渐睡去。
陈天泽走出马车外,坐在和蒋显并排的位置。
蒋显显然惊了一下,就要起身行礼,被陈天泽制止道:“行了,还赶着车呢,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蒋显嘿嘿一笑,局促不安的赶着马车。
“距离锡山郡还有多远?”陈天泽下意识的问道。
“回禀大人,距离锡山郡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过了前面的酒肆,就能看到锡山郡的城墙了。”蒋显毕恭毕敬道。
“你来过?”陈天泽笑问道。
蒋显摇头,讪讪道:“哪能啊,小人就是一个打杂的,哪能去外头溜达,小的也是听人说过一些,所以大概知道。”
陈天泽一脸惊奇,犹豫了一下,笑道:“那你说说这锡山郡怎么样?”
“锡山郡是咱们殇州少有的大郡县,据说人口有几十万人之多。而这座郡县也极少有山贼一类的事情发生。不瞒大人说,那清风山之所以安扎在山里,而不是郡县四周,就是因为这座郡县里头的军甲太过强悍,这些年清风山可没少被这郡县里的甲士打压。嘿,什么山大王,碰上官军一个个还不是死翘翘。当然了,陈大人这般勇猛威武,对付几个小小的山贼肯定是不在话下。”蒋显嘿嘿笑道,一口大黄牙又露了出来。
陈天泽调笑道:“这么快就转换山头了?”
蒋显嘿嘿一笑,不可置否。陈天泽却是心中一喜,俗话说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眼前这蒋显虽说不是书生,恐怕对于这殇州的事情知道不少,想来这也和他谨小慎微的性子有关系,听得多了,自己便会琢磨一些,也会暗自记下来一下。如此一来,很多关于殇州的事情必定会有所耳闻,陈天泽便能省下很多事情来。
“蒋显,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陈天泽心情大好,看着这满山翠绿的风景,随口问道。
听闻此话之后的蒋显明显愣了一下,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不语。
半晌,才开口道:“小人哪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几亩薄田,讨个媳妇,就知足啦。”
陈天泽笑了笑,感慨万千。
志向不大,可是若是陈天泽不出现,那么蒋显多半一辈子要老死在那清风山之中,这个算不得很大的志向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实现了。
这世道,这年头,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
文人骚客在无病呻-吟,商人富贾在大肆敛财,朝中权贵在争权夺利。很多人一出生便拥有别人需要打拼一辈子的东西,却偏偏不懂得珍惜。有些一辈子跌跌宕宕,拼命地向前挣扎,可等到权势金钱美女这些东西都到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自己想要带进棺材里的东西,偏偏在那挣扎扑腾的岁月里一点点被丢掉了。
“等到了锡山郡你就可以带上一些银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陈天泽淡然一笑,却不容置疑。
那蒋显却如遭雷击,最后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最后竟然就那么坐在马车前头,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陈天泽没有制止,只是安静的驾车前行。因为他知道,兴许这个一辈子都在卑躬屈膝的家伙第一次哭的这么痛快,也是第一次敢流露自己想要流露的情绪。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送人
锡山郡果然如同那蒋显所说的,城池颇大,比起那司州的河内郡都丝毫不显逊色,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陈天泽一行人还未进入州城,便已经看到四处兵甲游曳巡逻,整齐有序,足以见得其守卫森严。
只是好在兵甲颇多却不扰民,陈天泽一行人自然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锡山郡,找了一处酒楼停下来之后,陈天泽便让蒋显去打听一下江夏江艾兄妹的家人,自己则是暂时将马车寄存后,便带着江夏和江艾两人各自买了件新衣裳,还去药店买了些许草药,毕竟之前江夏和江艾两人在小村子里被揍的不轻,此刻脸颊之上都有些红肿,若不是陈天泽之前帮他们揉捏了一番,恐怕现在看起来更加恐怖。
做完这些后,陈天泽变抱着小江艾向酒楼走去,至于那江夏则是脸色敬畏的跟着陈天泽。
酒楼不小,此刻的食客也不算少,陈天泽点了些简单的酒菜之后,便笑眯眯的看着江艾和江夏两人,道:“吃过饭,就去找你的家人。”
江夏重重的点头,小江艾却红了眼睛,低下头。
陈天泽伸出手来,揉了揉江艾的脑袋,笑道:“等找到了你们的家人,以后日子就好过了,不用再挨饿,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陈天泽一路上和这对小兄妹聊得不多,一来是相识的时间不长,总觉得无话可说,再者陈天泽本就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当年在刘家村的时候小孩子大都不是很待见他,小孩子缘不算好。
只是既然陈天泽插手了这摊子事情,便打定主意送佛送到西,总不能不管不顾,让这两个孩子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吧。
小江艾重重点头。
小二很快就将吃食端了上来,陈天泽没有客气,一边给两个孩子夹菜,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
酒楼内的食客不少,大都吃吃喝喝,议论着一些近来发生的热闹事情,和其他州府郡县几乎无异,这倒是让陈天泽放心了不少,若是真如传闻之中所说的遍地硝烟血腥,才让人头疼呢。
没多久,那蒋显便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来,冲着陈天泽微微点头,示意都已经搞定了。
陈天泽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拉了一张椅子让蒋显坐下。蒋显很明显就没有受到过这般待遇,明显有些局促,陈天泽也不在意,很多习惯是一点点养成的,很多毛病也是一点点改掉的,急不得。
江夏和江艾兄妹两人都显得很沉默,只是低头吃饭。
天色渐晚。
结账走出酒楼之后,陈天泽让两个孩子先行上马车,自己则是和蒋显并排坐着,一同缓缓前行。
坐在陈天泽身边的蒋显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马车里,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陈天泽,欲言又止。
陈天泽摆手道:“但说无妨,他们听不到的。”
蒋显这才点点头道:“陈大人,打听出来了,这江夏和江艾的父亲本是这锡山郡的实权校尉,叫做江宏毅,也就是一年前被大当家,哦,不对,是被那清风山的狗贼给偷摸宰杀掉的。据说当时江宏毅一家人去郊游,所带人手本就不多,所以才中了埋伏,除了这两个孩子之外,其他人都被当场击杀了。江宏毅还好,家世不显,父亲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甲士出身,在江宏毅被击杀之后伤心过度,便一命呜呼了。但是那江宏毅的老丈人家可是很了不得的家族。”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似乎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摆手道:“继续说。”
蒋显咽了咽唾沫,继续道:“这对孩子的母亲叫做韩敏,是当今锡山郡都尉大人韩青山的独生女。说起这韩青山大人,恐怕整个锡山郡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逾五十,却执掌了整个锡山郡的绝大部分军权,锡山郡如今又驻军三千四百余人,其中两千五百余人都隶属于韩青山大人的山字营,是锡山郡顶天大的大官啊。”
“哦?”陈天泽一挑眉头,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清风山会留着这对可怜的小兄妹了。清风山临近锡山郡,只要那韩青山一天不死,江夏和江艾小兄妹多半也要苟活一天。这便是那郝牧之的计谋了,若是韩青山打定主意灭了清风山,那么这两个孩子无疑是最佳的挡箭牌。
轰隆隆!
就在此时,锡山郡的街道上莫名的颤动起来,马蹄声不绝于耳。
陈天泽转头瞥了一眼蒋显,蒋显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看样子,蒋显也猜到了自己之前的询问流露出了蛛丝马迹,所以才引来了甲士。
只不过陈天泽依旧淡然,没理会蒋显的自责,只是缓缓停下马车,眯着眼睛看着涌入街头的精锐甲士。
重骑兵!不下数百人,人马皆是披着厚重的甲胄,手中持有长枪,腰间配有制式大刀。
重骑兵素来被誉为战斗力最强悍的军甲,也是最为烧钱的军甲,一个重骑兵的培养,从甲士到马匹,甚至是连马匹的缰绳和马鞍都要经过精挑细选,养活一个重骑所耗费的费用足以养活三名到五名轻骑。
锡山郡竟然有数百重骑兵?
这一点倒是让陈天泽着实大开眼界,恐怕就在那富饶的河内郡,都不一定能有一百重骑兵吧?
然而,重骑兵还不单单是唯一的重头戏,只见骑兵身后竟然跟着不下两百人的步卒,井然有序的进入街道之后,便飞速四散开来,占据各个角落,甚至连街道两侧高耸的房屋之上都很快爬满了甲士,弓箭手迅速拉弓瞄准,对着下方那孤零零的马车。
一骑缓缓到来,一张印有‘山’的大字的旗帜随风飘起。
“何方神圣?打听我那死去的女儿女婿的事情?是何目的?”为首一骑一身精美的甲胄,手中提着一杆漆黑的长枪,冷眼看着架在马车上的蒋显和陈天泽。
蒋显吓得一哆嗦,急忙向后缩了缩。
陈天泽倒是一副淡然,轻笑道:“韩将军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来人正是那锡山郡的实权都尉韩青山,见到男子如此淡然,不禁皱了皱眉头,冷笑道:“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就别想活着出去!“
哗啦!
步卒抽刀,重骑举枪,似乎在等那一声令下便要大开杀戒。
陈天泽笑了笑,摆手道:“送人!”
说罢,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两个哭红了眼睛的小脑袋。
“外公……”
韩青山怔了一怔,然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交易
韩青山戎马一生,在军中威望极高,如今又是这锡山郡的实权都尉,执掌两千余名精锐甲士,自然不容小觑。
而这位马背上征战了一辈子的老将在整个锡山郡,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单单是治军严谨,为人和刚正不阿,这些年若不是这位老将军执掌锡山郡,恐怕这里早已经沦落为匪巢了。
只是就这样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样一位刚正不阿的都尉,却偏偏在这里,在几百名甲士面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人缓缓下马,伸出手抱住那两个从陈天泽马车上走下的孩子,跪倒在地哭的稀里哗啦。
所有人都傻眼了,一些跟随将军多年的将士们见到这一幕都不禁红了眼睛。
陈天泽依旧坐在马车上,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而蒋显则是缩在陈天泽后头,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外公对不住你们啊,外公太无能了。”
“你们两个受苦了。”
韩青山絮絮叨叨了半晌,才牵起两个同样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的手,伸手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陈天泽,沉声道:“这位公子方便的话请告知在下姓名,这等大恩大德我韩青山必当厚报,若是这位公子又和需求,但说无妨。”
陈天泽神色平淡道:“不需要回报。”
韩青山愣了一下,摇头道:“一定要回报的,否在在下于心难安,公子但说无妨,在这锡山郡还没有在下办不成的事。”
陈天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笑道:“真的不需要。在下只是路过,顺手救人,没别的念头。韩大人若是没别的事情的话,能否让在下离开?”
“不行。”韩青山直接摆手拒绝道:“这位公子救了在下的孙子孙女,怎能就这么走了?”
“吩咐下去,大摆筵席,我要好好款待这位大恩人!”
陈天泽一脸的哭笑不得,这老头也未免太过霸道了。
那牵着韩青山手指的小江艾对着陈天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得意。
然后陈天泽就被这位大人用几百甲士‘护送’着前往了城外的一处巨大的山庄里
山庄构造极为独到,建立在一座不大却也不小的山头顶端,坚硬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围墙足足有六七丈之高,宛若一座森严的皇宫一般。
江夏和江艾被人带下去洗漱去了,所以陈天泽便由依旧一身甲胄的韩青山带领,摘掉头盔的韩青山俨然头发已经花白,可是却依旧显得傲气十足,见到陈天泽在不住地打量这座庄园,韩青山也不遮掩道:“殇州境内这样的庄园不少见,可以称得上是城堡也不为过。想必公子也知道,殇州战乱不断,那土匪啊强盗啊比比皆是,所以一般有钱的人家为了预防这些匪盗,多半都会建立这样的宅子。这位公子,看样子你不是咱们殇州人?”
陈天泽笑着点头道:“在下陈晨,来自于并州。”
“哦?”那韩青山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道:“陈公子既然是我韩青山的恩人,是这庄园的客人,我韩青山自然也不会为难公子,这一点公子大可放心,我韩青山可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陈天泽摇头道:“不放心。”
韩青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搂着陈天泽的肩膀,道:“陈公子说话实在,走走走,老夫请你喝两杯。”
走进一间硕大无比的房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类吃食美酒,陈天泽带着蒋显没有客气,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转头看了一眼韩青山,道:“韩大人难道就不好奇我怎么救下了江夏江艾?”
韩青山眯着眼睛,道:“好奇啊,好奇死了。只不过还没喝酒就这么直接问了,难免尴尬,陈公子也未必想说,不如先喝痛快了。”
陈天泽又是一阵哭笑不得,举起酒杯,和韩青山碰了一杯,笑道:“既然到了这里了,我也就不隐瞒了。大人可是你那女儿女婿被何人所杀?“
韩青山愣了一下,眼神无比阴冷道:“还能有谁,清风山的那帮杂碎!”
说这话的时候,韩青山明显爆发出一股令人畏惧的杀机,将那缩在桌角的蒋显吓了一跳。在军中磨砺一生的老军人大都如此,身上带着一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怨愤和凌冽,平日不显,可爆发出来的时候却令人畏惧万分。
陈天泽点点头,沉声道:“清风山帮众总计三百二十人,加上三位当家在内,三百二十三人,已经死绝。”
蒋显急忙低下头去,双腿不停的哆嗦起来。
韩青山则是猛然一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陈天泽,怒道:“放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来这里唬老子?你真当老子是三岁的小娃娃?清风山三百多人,配合高手,又占据地理优势,老子带上一千人都不一定能灭掉,你特娘的唬谁呢?”
陈天泽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一双鲜红手套,以及一张洁白的面甲,冷笑道:“韩青山,我没空和你玩那些花花肠子,不管你信不信,明天你都要带着一千人去一趟清风山。”
韩青山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红色手套以及白色面甲,眼皮直跳。
“这是报恩吗?”韩青山犹豫了许久,颓然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陈天泽摇头,道:“不是,我说过,救下江夏江艾这对兄妹纯粹只是想做,想要救下。我和你谈的是交易,而非报恩,你别搅混了。”
“裁决者打算插手殇州了?”韩青山抬起头来,疑惑道。
红色手套,白色面甲,他韩青山又不是见识粗鄙的莽夫,怎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眼前的这个人,也未免太年轻了吧?
陈天泽还是摇头,道:“不是裁决者,而是我。”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被遗落了这么多年,也该变变天了。”陈天泽轻声呢喃道。
然后,韩青山一咬牙,起身抱拳道:“见过裁决这大人。”
陈天泽扬起了嘴角。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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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醉一场。
清晨,锡山郡大动,城外山字营甲士紧急集结,随即数千甲士浩浩荡荡开拔,向北而去。
一时间,整个锡山郡都在议论纷纷,在猜测这位不服老的都尉大人带着一千精兵去了哪里,至于那北边,似乎能值得都尉大人如此重视的,只有一个清风山了,难不成是去剿灭那清风山?
陈天泽带着蒋显两人缓步走入这喧嚣却又平静的锡山郡城内,沿着城墙角落向西一路前行。
“你可以走了。”走了半晌,陈天泽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这个胆战心惊的蒋显轻声笑道。
蒋显明显吃了一惊,有些疑惑不解。
陈天泽掏出一张银票来,递到了蒋显的手中,道:“从今儿起,你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蒋显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惊喜。
不等他回神,陈天泽已经摆摆手,道:“日子是人过的,挺直脊梁骨没什么不好,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陈天泽的身形渐渐消失于街道之中。
目瞪口呆的蒋显盯着这张银票,然后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已经不见了的身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陈天泽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萍水相逢,再相忘于江湖,这就是现实。至于那蒋显也好,还是江夏江艾兄妹也罢,总归有自己的生活,而陈天泽自己也有自己要走的路,注定没有交集,或者说交集寥寥。
城北,一处并不显眼的小巷子里,坐落着一座并不大甚至略显荒凉的宅院,宅院总计有四间房屋,老旧的门窗以及旧迹斑斑的墙壁显的这间院落时日已久。
天色才亮起来没多久,院落里已经有数十人围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说,咱们锡山郡的都尉大人为啥连夜给咱们捎信让咱们到这里集合?”
“我哪能知道?只是都尉大人一向和咱们裁决者没有关联,这次突然召集,恐怕是事出有因吧。”
“屁嘞,都尉大人一早就带着一千精兵出城了,浩浩荡荡的,听说是去收拾那清风山的土匪了。”
“啥?真去了?那清风山的土匪可不好对付啊。”
“咱们都尉大人就好对付了?一千精兵,其中可是有数百重骑兵,一路碾压过去,看那帮土匪能受得了受不了。”
“也是,特娘的清风山作恶多年,老子是没这个本事,要不然第一个灭了他们。”
“吹吧你,你那三脚猫把式,还不够人家玩的呢。”
“懒得搭理你。”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数十名男子身形各异,但是看得出来都不是很富足,大都穿着那最普通的粗布麻衣,手中的武器也是极为简单的刀剑,值不了多少钱。
此刻这些人围坐在一起,看着中年那个年纪最大,身体也最为魁梧的壮汉,一脸疑惑。
“不知道。”那壮汉直接摆手道,一脸不悦道:“行了,大清早的都瞎咧咧个屁,吵得慌。既然都尉大人都发话了,咱就老巴实的待着,信不过别人,咱们还信不过咱们的都尉大人吗?”
“老大英明!”
“老大神武。”
“老大……”
“闭嘴!烦死了!”
院门并未关闭,一人缓步走入、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只见那人年级约莫着有二十出头,却一身黑色长袍,极为扎眼。这还不止,那人身材修长不说,脸蛋也长得俊俏,这让一帮子粗狂的大汉们都是有些不解,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只是不等众人回过神来说话,那年轻男子便扫视了一圈,轻轻开口道:“谁是这里的七品裁决者?”
“在下便是,敢问公子是都尉大人派来的?”坐在中间的那粗狂大汉率先起身,抱拳道。
都尉让他们在这里集结,现在又来了一看家世就不俗的公子哥,所以自然就猜到了是都尉让人家过来的。
只是那年轻公子哥轻轻摇头,缓步走入院子之中,道:“报上姓名,修为实力,锡山郡裁决者人数,等级。”
所有人都有些蒙了,不是都尉派来的?那为啥这么拽?
“这位公子哥,咱这里可是裁决者分部,我想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要是寻花问柳的话,出门拐个弯就能找到了。”站在一旁的一名壮汉阴测测道。
来人正是陈天泽,找了半天的路才找到这寒酸的地方,不过地方寒酸归寒酸,可是眼前的这些大汉却是没有让陈天泽失望,至少第一眼看上去没有啥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没有弱不禁风的废柴菜鸟。
所以陈天泽笑了笑,没有在意那名大汉的冷言嘲讽,只是摆手笑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陈天泽,至于身份嘛……”
陈天泽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面甲来,以及一纸鲜红的裁决令,随手放在桌子上。
一帮大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白色面甲,这便是意味着中品以上的裁决者,至于那裁决令又是咋回事?
“参见大人。”为首的壮汉显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一位是大人物,率先回过神之后,便拱手抱拳道。
此言一出,那十几名大汉都是一愣,随即急忙跟着一起抱拳行礼。
陈天泽笑了笑,摆手道:“你就不验证一下,万一我是假冒的呢?”
那为首的大汉咧嘴一笑,道:“不敢。在下有所耳闻,白色面甲的质地极为特殊,是有帝国裁决者总部督造而成,寻常人等根本无法仿造。”
“你倒是很聪明。”陈天泽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说说吧,从今日起,裁决者分部都要被我接手了。”
“回禀陈大人,小人姓杨,单名一个虎字,是锡山郡的七品裁决者,锡山郡低品裁决者总计十一人,七品一人,八品四人,九品六人。”那壮汉直接抱拳答道。
陈天泽眯着眼睛,笑道:“杨虎,名字不错,不过你漏了一点,脱胎境修为,在场四人为萌雾境修为,想必就是那四名八品裁决者了,不错,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了一番。”
杨虎一脸憨厚的点点头,神色终于显得平静起来。
陈天泽没有理会杨虎的这般作态,那一项很明显是他故意遗漏的,目的便是在试探陈天泽是否真的是裁决者,至于刚刚嘴上说的不敢,多半是个幌子而已。看样子,这个人倒是不笨。
“不知大人前来有何吩咐?”杨虎见陈天泽默不作声,便疑惑问道。
陈天泽没有犹豫,直接道:“清风山的三百二十三名匪盗已经死绝,随后韩青山韩都尉会联合裁决者分部将这条消息散布出去,你们要做的,便是联络起附近郡县的裁决者,将这条消息不遗余力的散布出去,记住,清风山的覆灭是裁决者所为!”
说到这里,陈天泽突然笑了笑,道:“想必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相信,无妨,韩都尉回来之后自会和你说明真相。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挑出几个在锡山郡为非作歹的憨货出来,我会下裁决令进行裁决,好好的裁决者,挂着名头不做事怎么行?”
杨虎一脸震惊,不单单是他,所有人在内的低品裁决者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年轻人说的是什么?清风山死绝了?散布消息?裁决令?
沉寂了半晌之后,那杨虎还是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陈天泽没客气,直接将那封压在白色面甲之下的裁决令递给了杨虎,笑道:“劝你还是看一眼,别整天疑神疑鬼,伤神伤身。”
杨虎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接过了那封猩红的裁决令,顿时傻眼。
三品裁决者?执掌殇州?
这几个字眼直接将杨虎吓得不轻,愣了半晌之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沉声道:“锡山郡七品裁决者见过裁决者大人。”
——
清风山。
数千甲士集结于山下,浩浩荡荡,杀意凌然。
为首的一骑身披精致甲胄,手中持着一杆铁枪,眯着眼睛看着山头之上,若有所思。
数千甲士已经急行军了几十里地,才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抵达清风山下,数百精锐轻骑脱阵而出,化作斥候,向四周游曳而去。
半晌,数百游骑接二连三的返回,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方圆数里无一山贼!
清风山的势力如何,他们不是不知道,三百余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聚集在山上,极为有势力不说,还十分的严谨,对于这座大山的防守也极为严密,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土匪一般。
可现在,竟然没有一个山贼?难不成真如那裁决者所说的,被他屠杀干净了?他真的有那本事?
驾马在前的韩青山心中竟是有些激动,只不过却依旧没动,安静的等着那一标前往山上查探的斥候。
许久,一队人马飞奔而至。
“启禀将军,清风山上的土匪……土匪们都……”
韩青山看着那名甲士脸色苍白,说话直打哆嗦,忍不住怒骂道:“紧张个屁,好好说话!”
“是的大人,清风山的土匪,死绝了,遍地尸首,足有三百多人,其中还有几人的尸首被悬挂在了墙头之上!”那名甲士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
不单单是韩青山,身后的几名校尉都是一脸骇然,面面相觑。
死绝了?那牛掰轰轰的清风山就这么死绝了?
“上山!”韩青山犹豫了一下,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撼,大手一挥,数千甲士浩浩荡荡的上山而去。
山顶,尸横遍野,整个庞大的山寨竟然无一活口,密密麻麻的尸体遍地都是,抬眼望去,有三具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之上,韩青山驾马缓缓走到墙下,抬起头,眯着眼睛,喃喃道:“难道这三位就是清风山的三位当家?郝麻子,赵旉,刘炳涛?”
一念至此,韩青山狠狠的冲着这三具尸体吐了口口水,怒道:“狗日的,老天有眼,终于让人宰了你们这三个王八蛋!”
“来人!将这三人的尸首摘下,带回锡山郡,悬于城头之上。其余的尸首就地掩埋,至于这座铜墙铁壁一般的山寨,烧了!”
韩青山大声喝道。
那些还未在震惊之中缓过神来的精锐甲士们轰然应声,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山上的尸首。
一团浓烟从山上飘起,紧接着便是火光冲天,不可一世的清风山便在这场大火之中彻底灰飞烟灭。
山上忙忙碌碌,却有一队人马快速下山,直奔山下的一处小小村落。
据闻,这个村落便是清风山从四处掳掠而来的百姓,用以豢养的,所以韩青山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带人下山,既然清风山倒了,这些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村落之中的百姓不少,大都看见了山头那团浓烟以及火光,一个个不知所措。只不过被压制的久了,心中畏惧的久了,依旧难掩害怕恐惧,即便是看到了那山头的大火,仍旧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不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匪一刀断了自己的性命。
马蹄轰隆隆的响动,本来在各自房屋外看着大火的百姓们如同惊弓之鸟,急忙缩回自己的屋子,将房门关闭。
韩青山带着数百轻骑停留在村落口处,见到空荡荡的乡间小道,犹豫了一下,大手一挥,数百轻骑便四散开来,挨家挨户的开始敲门,有些不敢开门的直接被撞开。
然后这座村落的百姓们便被近乎驱赶一般的集结到了村头的大树下。
韩青山看着这些老老小小的百姓们,一把扯下头盔,下马朗声道:“在下锡山郡都尉韩青山,有所打扰还望诸位见谅。想必诸位见到清风山上的火光了,在下只是想向诸位转达一个消息,清风山包括三位当家在内,三百二十三人已经全数毙命,清风山也被化为灰烬,从今日起,便没有人再可以奴役各位。若有人再敢做出这等事情,被在下知晓了,定不饶恕,韩青山以性命担保!”
人群之中的百姓们面面相觑,然后又看到了那数百名精锐甲士,一个个都不自觉地红了眼睛。
人群之中不是是谁带了头,扑通跪下,紧接着黑压压的一片都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感谢着这些救他们与水火之中的甲士。
韩青山眯着眼睛,示意甲士们将百姓们拉起来,自己却是转身,眼神却是看向了南边。
这一跪为何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恶有恶报
锡山郡瞬间沸腾起来。
因为那盘踞在锡山郡南边清风山的一伙势力强大的匪盗被尽数诛灭,郡县衙门公布的击杀匪盗的准确数字为三百二十三人,其中三位当家的尸首被运回了锡山郡,悬于城头之上。一时间前往凑热闹的百姓们络绎不绝,大都去前往瞻仰了一番,一些胆小的不敢去看的,则是被人嘲笑不止。
这条消息足以震撼了吧?可是让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做出击杀三百余名强悍凶残匪盗的人,不是那为人刚正不阿的韩青山,也不是那精锐的山字营,而是一名裁决者!
这件事情是韩青山亲自点头承认了的,又有数千甲士亲眼见证了惨状,所以消息确凿无疑。只是这位裁决者的身份却无人得知,仅仅是知道此人来自于北方,才刚刚入住殇州。
民心沸腾,裁决者的地位在锡山郡瞬间暴涨,一切平日里看不起裁决者的权贵们则纷纷调转口风,对于裁决者这个素来伟大的组织称赞不已。
而这条消息不仅仅停留在了小小的锡山郡,而是以锡山郡为中心,飞速的传向了整个殇州。
入夜。
城西一处地下钱庄内,人声鼎沸,嘈杂声不绝于耳。
各色权贵富豪赌徒聚集于此,面红耳赤的看着赌场之中骰子的转动,一边吆喝不止,极为亢奋。
此处便是锡山郡最为烧钱的地方之一,也是锡山郡最为黑暗的地方。
德兴钱庄!
提起这个名头,恐怕锡山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这里不单单是锡山郡最大的钱庄,还是锡山郡最为奢华的赌场。
几十名红了眼睛的赌徒趴在赌桌上大声喧闹,四周更是有几名神色肃穆的黑衣壮汉四处游走,以防止那些输红了眼睛的赌徒做出过激的举动,还有一些身材玲珑的女子四处游走,在等那赢了大钱的赌徒一掷千金的包上一夜,赚取外快。
轰!
大门被打开,声音不算大,丝毫没能盖住那满屋的喧嚣,更别说影响到那些红了眼睛的赌徒了。
数十人蜂拥而至。
站在四处游走的壮汉们都是一愣,见到这些神色怪异的男子走进赌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纷纷上前就要阻拦。
开玩笑,这里是赌场,就这些穿着打扮寒酸的大汉们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让开!”
就当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黑衣壮汉作势上前阻拦的时候,一声冷喝传来,紧接着,那名维护赌场秩序的彪形大汉便直接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临近的一张巨大的赌桌上。
哗啦啦的银子掉落一地。
咒骂声顿时响起,一些眼看着就要收钱的赌徒们纷纷转头怒气冲冲,只是下一刻,却都噤若寒蝉。
只见那数十名围向了门口的赌场秩序维护者继而连三的倒飞出去,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缓缓步入赌场之内。
男子身材修长,一袭黑袍显得极为有特色,更让人讶异的是,这人竟然带着一张面具,一张洁白的面具!
唱大戏的?距离门口最近的几人都是一脸错愕,脑海中瞬间闪现了一个唱大戏的身影,只是下一刻,他们就不敢这么想了,因为那名戴着面甲的黑袍男子后头还跟着几人!
杨虎!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家伙,锡山郡七品裁决者,后头那些大汉无一例外都是锡山郡的裁决者!
联想到今日传遍了整个锡山郡的一条骇人听闻,在看看杨虎跟着的那个黑衣人,几个脑瓜子好使的赌徒顿时慌了神。
为首的人自然是陈天泽,既然已经决定了重新整顿裁决者,那么裁决者的本职工作总该履行吧?所以,陈天泽在杨虎提供的几个名单之中率先选中了一人,便是这间德兴钱庄的老板!
“都滚出去,裁决者办事。”
跟在陈天泽身后的杨虎见到陈天泽身形微微的一顿,急忙转头喝到。
数十名钱庄的保镖已经被尽数揍翻在地,谁敢阻拦,那些红了眼睛的赌徒哪里还顾得上银子,哗啦啦的蜂拥向外跑去,几个胆子大的还在临走之前往赌桌上抓了一把,能捞几个算几个不是吗?至于那些女子,则是一个个尖叫不已,在人群之中被夹裹着带了出去,估摸着没少被揩油。
短短不倒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喧嚣的赌场便跑的一干二净,就连之前被揍翻在地的几个壮汉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乖乖,裁决者啊!
若放在以往,谁会正眼看这些寒酸的家伙一眼?可风水轮流转,如今的裁决者可是了不得啊,那清风山牛吧?三百多名杀人不眨眼的凶残壮汉,不照样让裁决者给弄死了?而现在裁决者又出现在这里,傻子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不跑怎么办?
等众人跑的一干二净,陈天泽才随意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随手端起一壶茶水,灌了一口,啧啧称奇到:“味道不错,看样子这幕后老板也是个会享受的主啊,这茶叶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值不少银子啊。”
杨虎等人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神色无一例外的恭敬无比。
早上的时候,这位高品裁决者大人还说自己宰了三百余名土匪,杨虎等人心中还满是不解,还有猜疑。可到了下午,那浩浩荡荡的一千甲士入城之后,他们立马信了。因为都尉大人亲自发话了,是裁决者灭了清风山,自己带着一千人只是去收尸的,韩青山将军是什么样的人,锡山郡的人都不是不知道,既然都尉都发话了,杨虎等人怎能不信?
眯了眯眼睛后,陈天泽伸出手来,在自己的面甲上轻轻敲打着,一边冷笑道:“咋的?吴彪,还打算当缩头乌龟?”
寂静无声。
整个赌场大厅内没有一个人,更是没有一点声响。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扔出。
砰!
巨响传来,只见陈天泽正对着的方向那块巨大的青石板直接碎裂,露出里面一张奢华的大床,而此刻的大床之上,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胖子,不敢抬头见人。
陈天泽起身后缓缓走了过去,一边调笑道:“吴彪,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据说你和那清风山的关系不错,每个月都要送上几个女人过去,怎么?现在胆子就这么小了?”
那身宽体肥的吴彪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衫,此刻竟然都被汗水浸透了。见到自己被发现之后,急忙从床上趴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裁决者大人,小的都是被逼无奈的,是清风山的那帮强盗逼着小的做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裁决者大人,您就放过小的吧,求求您了,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陈天泽收敛笑意,伸出脚,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砰砰作响,一边道:“你说清风山逼你做的,那么去年秋天,锡山郡南边的一个村子里你雇人一口气杀了一户农户老小七口人,只为了霸占那家的女人,是谁逼得你?”
“小人再也不敢了,求裁决者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吧。”那胖子泣不成声,不停的哆嗦起来,哽咽着求饶。
陈天泽一伸手,杨虎便直接递过来纸笔,陈天泽随手丢在地上,冷笑道:“将和清风山有关联的人都写出来,还有他们所做的恶事。当做检举信,还有你认为见过或者是听到过的,做了惨绝人寰尤其是杀人灭口的事情,以及那些人,都写下来,兴许我一开心可以不杀你。但是要怎么写,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听闻此话,吴彪急忙接过纸和笔,趴在地上写了起来。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肥胖,此刻趴在地上显得极为吃力,额头上早已经满是汗水。
一炷香的时间后,陈天泽捧着那张密密麻麻的纸张,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跪在地上的吴彪心中一喜,急忙追问道:“那小的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天泽轻轻摇头,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吴彪,只是转身冷笑道:“你这种该死的畜生压根就不配活着,只是我比较讲信用,所以我不杀你。杨虎,宰了这畜生!”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该做的都应做了,求大人就放过小的这一次吧,小的愿意做牛做马的服侍大人,大人就把小的当一个屁的给放了吧。”听闻此话,吴彪一脸惊恐,砰砰砰的不住地磕头,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很快便磕出一滩血水来。
一直站在身后的杨虎狰狞一笑,大步上前,随手抄起手边的椅子,狠狠的砸了下去,惨叫声响起。
走出门外的陈天泽眯着眼睛看着这张密密麻麻的纸页,眼神冰冷无比。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血债累累。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可这帮杂碎却不知道何为举头三尺有神灵,也不知道恶有恶报。所以,就让裁决者来担起这份了解恶果的责任好了。
这一晚,数十名锡山郡权贵横死家中,留在尸体旁的便是一纸鲜红的裁决令!
裁决者的大名再度响彻整个锡山郡乃至整个殇州。
(下一章在下午四点)
第一百七十章 生子当如此
一夜的喧嚣过后,锡山郡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一晚,有多少人葬送了性命,又有多少权贵落马,恐怕只有裁决者分部对此极为清楚。
第二日,天色一早。
陈天泽便被早早赶来的韩青山拉出去,说要带着他游览一番锡山郡的美景,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陈天泽没有拒绝,两人驾马而出,走在锡山郡外的一处平坦乡间。虽说时值初春,可是四季如春的殇州依旧一片翠绿,田野间到处都是耕作的农户,一望无际的田野之中,庄家长得十分茂盛。
“真没想到,这殇州还有这么个风水宝地。”驾马而行的陈天泽扫视了一眼一望无际的田野,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穿了一身普通衣衫的韩青山此刻倒是想一个地地道道的富家翁,缓缓驾马前行,一边笑道:“殇州一直被外头说成是遗落的境地,说什么穷苦之际,到处狼烟,满地尸横,要老夫说,那都是狗屁,没亲眼见过就这般断定,真不知道那些人是脑子抽筋了还是被驴踢了。”
“这话说得。”陈天泽尴尬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抵达殇州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你这不是见到了嘛,肯定就不这么想了。”韩青山哈哈大笑道。
陈天泽点点头,对于这种强加的说法不可置否,随即道:“这些年帝国对于殇州不管不顾,只是空置了州府郡县,实际上则是一份银钱都没有,还派重兵守在殇州边境上,日子肯定 不好过吧。”
“苦惯了也就好了。”韩青山呵呵笑道:“倒是你啊,怎么就想着来者地方了?听闻你是从并州而来,那可是个富饶的地方,为何不在并州任职,而是选择这穷苦的殇州?”
陈天泽摇摇头,笑道:“这些事情一两句也说不明白,不说也罢。”
韩青山点了点头,识趣的不再追问。
陈天泽突然笑道:“韩大人肯定在想,我是不是疯了,想要割地为王,占据殇州,才会要你扩充兵力?”
那一晚,陈天泽和韩青山的便做了一笔交易,陈天泽会给韩青山提供足够的银子,要求韩青山拉起一只不下万人的军队来,这倒是让韩青山吃了一惊。帝国对此素来不闻不问,倒是不用多虑,只是韩青山想不明白,一个裁决者想要这么多的兵力做什么?造反?一万人未免也太少了点吧。
韩青山点点头,叹息道:“的确想不明白,只是既然答应了你,就没有反悔这一说,况且老夫也看到了,清风山还有郡里的那些权贵,一个个死掉了,老夫心里痛快啊!”
陈天泽点点头,反问道:“韩大人虽说只是一名都尉,可是却一直在插手锡山郡的诸多事务,这又是为何?”
韩青山笑了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只是为了他们。”
指了指在田间劳作的百姓,韩青山轻声道:“我小的时候就出生在农村,家里有几亩薄田。只是殇州乱啊,每年到了收成的季节,便有土匪和官府的人来轮番讨要赋税,当然了,土匪打着的幌子便是所谓的保护费。一年辛辛苦苦劳作下来就给人家种粮食了。有一年,天公不作美,没了收成,可是官府和土匪们依旧前来收粮,没粮咋办?打呗!然后我爹就死了,随后我娘也不堪受辱自杀了。那一年,听说当兵有吃的,便投了军。”
“再后来,一点点打打杀杀。坐上了这实权都尉的位置,看到那些抢钱抢粮的土匪就来气。不是我韩青山吹牛,这锡山郡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土匪被老夫屠杀的干干净净。这下好了,没土匪了,可官府那帮杂碎又不依不饶,老夫就想和他们讲讲道理,让他们少收点赋税。可是呢,那帮杂碎一个个嘴巴像刀子一样阴狠呐,说老夫一介莽夫,当兵的酒不该插手这些事情。老夫气不过,一刀子下去便捅死了当时的郡守!后来咋地?老夫还是都尉,这锡山郡老夫依旧是最大的。”
听闻此话,陈天泽一脸唏嘘,不曾想这老头竟然有这样的情怀,随即笑了笑,抱拳道:“佩服佩服!”
韩青山摆手一笑,道:“老夫年纪也大了,现在想起来,很多事情做的难免欠妥,至于以后怎么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天泽点点头,眼神看向南边,再往南,便是殇州州城了!
看到这一幕,韩青山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陈天泽笑了笑,轻声道。
“这么快?“韩青山一脸讶异。
“早杀掉几个,不就少祸害百姓吗?”陈天泽阴冷一笑。
韩青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就冲你这句话,以后有事情,尽管吩咐。”
陈天泽没有客气,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殇州要变天了,陈公子,有没有把握?”韩青山追问道。
陈天泽摇头,道:“有没有把握不好说,不过既然迈出去了第一步,怎么着也不能现在停下来吧。老爷子,你这里有没有关于殇州境内一些势力的分部详情,我对这里知道的太少太少了,日后难免会碰壁,有句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才能。”
韩青山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有的,只不过都是一些各个郡县传递消息时截取的,比较杂乱,就怕公子不适应。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陈公子带上一份,想必还是有所帮助的。”
陈天泽点点头,继续道:“那跟我一同前来的蒋显不必多关照,该怎样就怎样,若是此人能够安稳度日最好,若是再不安稳,就打压一番,免得出来祸害人。”
“记下了。”韩青山点头。
“先回了,下午就不用送了,东西找个人递给我就成,帮我跟江夏和江艾打声招呼,有机会再一起喝酒。”陈天泽摆摆手,笑道。随即转身驾马率先离开。
韩青山点点头,没有拒绝,只是眯着眼睛驻足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生子当如此啊!”
(晚九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又见女侠
当裁决者的赫赫威名再度震撼整个殇州境内的时候,有一辆马车悄然南下,径直抵达殇州州城。
殇州疾苦,可是州城却一点也看不来有何异样,繁华的街道,林立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无比。
那辆自南而来的马车丝毫不显眼,进入州城后,四处游荡了许久,才停在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铺子门,一名年轻的公子哥从马车上走下。
守在门口的店小二是个瘦弱的男子,见到马车停在了自家的店铺门口,明显一喜,在看到从马车上走下的俊俏公子哥,心中更是开心了。要知道,这年头能驾着马车的,多半都不是啥穷苦人,再看这位公子哥,长得俊俏不说,这身打扮也不俗。
所以店小二没有丝毫犹豫,急忙小跑上前,笑眯眯的接过这位年轻的公子哥手中的缰绳,道:“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年轻公子也没架子,只是笑眯眯的回答道。
店小二更开心了,急忙招呼路边的伙计好生照看这辆马车,然后自己便带着这位年轻的公子哥进入铺子,笑道:“公子里面请,咱们铺子不大,可是却干净,而且安静,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那年轻公子笑着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马车,笑道:“马车里有几个箱子,待会帮我搬到房间里,至于房间,嗯,要一件最好的上房吧。”
店小二一脸笑意,这公子哥看起来俊俏,做事情更是让人喜欢啊,所以小二更加开心的带着陈天泽坐在了一张桌子上,然后将桌子擦拭干净,笑道:“公子放心,待会小的就去亲自盯着,准备弄不坏公子的箱子。公子看吃点什么?”
眼前这人正是从锡山郡一路南下的陈天泽,一路行进了两日时间,才堪堪抵达殇州州城。陈天泽也没客气,不动声色的往桌子上放了一小锭碎银子,一边笑道:“有劳小哥了,至于吃食,随便上两个就成,填饱肚子嘛,没那么挑剔。”
那店小二眼睛顿时冒出一阵精光,飞速的抬头扫视了一圈,见掌柜的还在柜台后头打瞌睡,便伸出手来不动声色的将那碎银子揣进怀里,一边笑道:“一瞧公子就非俗人,这么着,小的去让后厨做几道本店的招牌小菜,不算贵但是味道很不错,公子觉得怎么样?”
陈天泽点点头,笑道:“就按你说的办!”
“好嘞,公子稍等片刻。”说罢,那店小二一路小跑去后厨吩咐,陈天泽独自坐在桌子上喝茶,一边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小鬼难缠,既然到了这殇州,难免需要问一些事情,所以刚刚那一丁点碎银子多半会让这个脑袋灵活的店小二更加卖力。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也不会想到,像是酒楼的小二或者是青楼的龟公一类的人物虽说处于对底层,可是却是这一座城池乃至一州一郡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当初在并州,陈天泽无意间得知,很多酒楼的小二竟是裁决者的情报收集人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可后来一琢磨,便瞬间了然。
酒楼本就是各类人物最为鱼龙混杂之处,消息自然集中,而店小二作为最底层的一群人,自然不被重视,不知不觉便可以得到很多人难以想象的东西。
酒楼后院,一间茅厕里。
刚刚那店小二四下张望了半晌,才悄悄从怀里掏出那一锭银子,搭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随即满脸的笑意,碰到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啦!
简单吃过饭菜之后,陈天泽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数十个不小的箱子正整整齐齐的堆积于此,没有丝毫破损,这一点倒是很让陈天泽满意。
在那店小二告退后,陈天泽随手拍了拍这些箱子,嘴角微扬。
这就是自己在殇州州城崛起的所有家当了,十个箱子,其中一个是一些武学秘籍,两个则是一些珠宝,其余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
这些东西便是陈天泽从那清风山掳掠来的,还有宰杀了几个锡山郡的权贵之后搜刮来的,凑足了这是个箱子,陈天泽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概能有十万两银子左右,是个不小的数目,可真要用起来,也未必会够。
还有,就是大堆韩青山赠送的军报,足足占据了半个箱子。
陈天泽站在房间内,伸了个懒腰后,便抱起那个装有军报的箱子,放在桌子前,眯着眼睛开始一点点查阅整理起来。
军报大都杂乱无章,但是却夹杂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例如这殇州的驻军人数,殇州附近的匪患数目,以及各种权贵的姓名,还有一些这几年发生在殇州的重大事件,都有介绍。
陈天泽就这么一张一张的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敲门声才将陈天泽从军报之中拉回,抬起头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陈天泽才将那些军报收好,起身打开房门。
店小二捧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笑道:“公子,时候也不早了,看您一直在房间里忙碌,小的这就斗胆将吃食给公子端上来了。”
陈天泽笑着点点头,道:“谢过小哥了。”
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往那小二的手里塞了一小锭银子,笑道:“有件事情要麻烦小哥一下了。“
那店小二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看到后,便笑眯眯的将银子收好,一边谄媚笑道:“公子但说无妨,小人若是能做到的,必定会帮公子做到。”
陈天泽也没客气,直接道:“本公子从外地来,想在这里置办一处宅子,嗯,最好是在城外,而且足够坚固足够大,毕竟这年头匪患太多,安全第一。至于银子多少倒是无所谓,不知道小哥有没有这方便的门路?”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子说的是城堡吧?小的倒是认识几个专门给人介绍买卖房子的,小的这就去帮你打听一下。”
陈天泽点点头,一边再度掏出一锭银子一边笑道:“那就有劳小哥了。”
岂不料,那店小二直接摆手拒绝道:“公子别这样了,小的已经收了不少了,再拿那就是人心不足了,公民公子大可放心,小的一定帮您办妥了。”
陈天泽被这店小二给逗笑了,点点头。
等那店小二离开之后,陈天泽才简单吃了一些晚饭,犹豫了一下向门外走去。
傍晚时分,街道之上的行人不算少。
陈天泽缓步而行,像极了一个四处游荡的浪荡纨绔。
喧闹声响起,街道尽头围观叫好声不绝于耳,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凑了一下热闹。
只见人群之中,几个衣衫不整的浪荡痞子将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围在中间,言语下流不说,还似乎有动手动脚的意图。
只是那相貌清秀的姑娘似乎也丝毫不惧,只是双手叉着腰,对着那几个人骂骂咧咧道:“本女侠闯荡江湖数十载,什么样的英雄人物没见过?就凭你们几个小痞子,也敢拦住本女侠的去路?不知死活,看本女侠使出绝世武功,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
那几个青皮痞子眼力见不错,一眼便瞧出来这姑娘是装腔作势,顿时嚷嚷起来,道:“哟,女侠啊,兄弟们最喜欢女侠什么的了。女侠不知道等会要使出什么武功啊?让兄弟们见识见识?”
那女子脸色一红,只是气势丝毫不弱,骂骂咧咧道:“笨女侠的绝世武功岂能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承受的,快给本女侠让开,小心本女侠打得你们屁滚尿流,找不到东南西北!”
哄闹声顿时响起,大都是一些看热闹不花钱的行人嚷嚷着女侠使出绝世武功来瞧瞧。
站在外围的陈天泽莫名的出现了一抹恍惚,神情瞬间怪异无比。
眼见几个痞子就要上手揩油,陈天泽动了。
砰!
为首的青皮痞子眼瞅着那姑娘有些畏惧,二话不说便要上前搂住那女子,只是刚刚伸出手来,便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哀嚎起来。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人群之中,却是没有丝毫停顿,闪电出手,直接将那四五名痞子撂翻在地,然后拍拍手,带着笑意转身对着那目瞪口呆的姑娘抱拳笑道:“女侠出手打人总归有失女侠的体面,在下不才,斗胆出手教训了一下这几个青皮痞子,女侠莫要生气。”
那女子目瞪口呆了半晌,才咳嗽了几声,点点头,色厉内荏道:“也是也是,本女侠怎能亲自出手,不妨事,本女侠原谅你了。”
“女侠大人大量。”陈天泽摆手笑道,神色温柔。
围观的人都傻眼了,这是哪一出啊?
“萍水相逢,女侠要不赏个脸,在下请女侠去隔壁的馆子吃顿饭?好酒好菜招待!”陈天泽笑眯眯道。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叉腰怒道:“想泡本姑娘,你还嫩了点!就此别过,本女侠还要去闯荡江湖。”
陈天泽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那个一溜烟消失的背影,嘴角轻轻抿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山
(回来晚了,先传一章,十二点之前还有两章,七月的最后一天了,求个支持)
抵达殇州州城之后的陈天泽并未急着去寻那裁决者,甚至连那小酒楼都没出来过几次,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了那繁琐的军报之上,一点点抽丝剥茧般的梳理着关于殇州境内的各大势力,再者就是偶尔向那消息灵通的店小二讨教一番这州城里的大人物大角色,以及一些坊间近来发生的趣事趣闻。
不出所料,锡山郡传出来的消息很快便到了殇州,几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饭后谈资,议论纷纷,热闹非凡。只不过毕竟殇州州城的百姓们未曾见识过那风雨欲来,所以便大都高枕无忧。
很有趣的是,裁决者的名头如今再度响亮起来的时候,这殇州州城的裁决者却没有丝毫反应,以至于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殇州州城里头是否有中品裁决者的存在。
抵达殇州的第三日,才吃过早饭,那店小二便急匆匆的捧着两叠书纸找到了坐在一楼闭目养神的陈天泽,一脸兴奋的将手中的书纸放在陈天泽面前,笑眯眯道:“公子,您要的房子给您找到了。”
陈天泽睁开眼睛,神色略显惊喜道:“这么快?”
店小二将书纸往前推了推,笑道:“公子既然吩咐了,小的自然是尽全力为公子忙活,您瞅瞅。这上面总共标注了三处城堡,都是在城外的,而且都很坚固。只是大小不一样,位置也不一样,具体选哪里,公子您自己决断。”
陈天泽笑着点头,接过那叠书纸,粗略的扫视了一眼,心中顿时一喜。看得出来,这店小二着实有些门路,材料上标注的三处城堡大都坚固无比,距离州城最远的距离也不过一个时辰便能抵达,而且三处城堡大都极有特色。寻房落脚本就是一件麻烦事,陈天泽本意向只要能在半个月内寻到一处不错的宅子便已经知足了,只是不曾想,这么快便已经有了眉目,看起来,三座城堡任何一个都要比陈天泽想象的完美。
见陈天泽低头看着那叠东西,店小二也不急着催促,只是一溜烟的从后厨沏了一壶好茶后,轻轻放在了陈天泽的面前,然后自己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这座黄昏城堡是三座城堡里占地最大的,为何却偏偏是价格最低的?这一点,材料里并未标注,这是为何?”看了半晌,陈天泽才皱起眉头来,轻轻疑惑道。
那店小二愣了一下,给陈天泽倒了一杯香醇的茶水之后,才笑着开口道:“既然公子都打算在州城买宅子了,想必以后也就常住在这里了,小的自然也不能坑公子。其实在咱们殇州州城里头,没几个不知道这黄昏城堡的,也没几个不知道这城堡的古怪之处的。”
陈天泽一脸好奇,顺手给那店小二也倒了一杯茶,示意他慢慢说。
店小二急忙接过茶水,道谢之后便继续道:“黄昏城堡啥时候建造的,小的不知道,只是听说有些年头了。据说最早是个从北边来的大将军弄得,后来不知怎么,那大将军一家老小便不见了踪迹,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般。再后来,那片土地又被咱们殇州的一个大富豪给买下了,顺带着黄昏城堡也被化在其中,只是那富豪住进去才一天时间,就有近乎一多半的家眷莫名不见了踪迹,第二天那富豪便急匆匆的逃了出来,将城堡卖给了别人。”
“再后来,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便没人敢去买这城堡了,更别说住进去了。这些事情在州城几乎是个人都能念叨两句,寻常谁家娃娃不老实,哭个不停的时候,家里头的婆娘便吓唬孩子,说再调皮就丢到黄昏城堡里头去,孩子听了这话立马老实,可管用了。嘿,瞧我这嘴,又说偏了。”店小二急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陈天泽摆摆手事宜无妨,让店小二继续说。
那店小二抿了一口茶水,砸吧砸吧嘴巴,这好茶的味道就是好,比起自己平时喝的茶叶渣子那简直是天壤之别。润了润嗓子后,店小二才继续道:“其实说起来,这黄昏城堡位于州城以南,独坐一山,面朝着一座玄水湖,着实是一处风水宝地,可就因为这些事情,如今黄昏城堡在百姓们眼中,那可是和地狱无异,谁愿意买,嘿,公子,我那几个朋友呢,做事也有诸多的不地道之处,才将这城堡列在上头。但是小的却不想坑害公子,公子您就大人大量,别记在心上,买别的两处不就可以了嘛。”
听了这么多,陈天泽笑眯眯的点点头,道:“我想去这黄昏城堡瞧瞧。”
“啊?公子,那地方有什么好瞧的?公子啊,那些事情可都是真的,您可别意气用事啊。”店小二急忙劝阻道。
陈天泽笑着摇头,道“还不好决定买哪里,毕竟要自己去瞧瞧看看再能决定,就先去看看这黄昏城堡吧,放心,我自有分寸 。”
见此情形,店小二直接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既然公子要去看看,小的也不拦着,这样吧,赶明儿我将那几个朋友叫上,让他们去陪公子一起去,也好有个帮衬,至于小的,公子也知道,小的只是一个店小二,不敢乱跑的,要不老板能吃了我。”
陈天泽径直起身,笑道:“不必了,我现在就去瞧瞧,如果瞧得上眼哪一处房子,就和小哥打招呼,小哥你忙你的就成。”
不等店小二在说什么,陈天泽直接起身带着那一叠书纸便离开酒楼,一路出城而去。
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店小二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殇州州城往南十里地,便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山头名作余晖山,山脚有湖,山顶有城堡。
此处便是整个殇州州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黄昏城堡,那玄水湖水面宽广,将一座余晖山三面环绕住,显得极为俊美。
陈天泽抵达山下的余晖山山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一来是四处打量查探了沿路的地形地貌,二来则是在思考下一步的进展,所以走的难免有些慢了。
停在余晖山山脚,抬头看着那座孤零零立在山顶的壮阔城堡,心中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城堡素来都是以防守兼备为建造目的,所以大都坚固如铁,而山顶的这座黄昏城堡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外面的气势上,似乎显得更胜一筹,也更加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就在陈天泽准备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神色突然一顿,然后向后撤了几步后,消失在了路边的密林之中。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是个女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走路,一边不时的伸手揉着酸痛的脚腕,显然,这女子走了很久的路了。
“本女侠行走江湖,便是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哼哼,小山贼们,不要让本女侠碰到了,否则一剑断了你们的脑袋。”那女子哼哼唧唧个不停。
站在密林之中的陈天泽却突然咧嘴笑了,这不是前两日在街道上碰到的丝毫不服软的那女侠吗?怎么也到这里了?
微微一顿之后,陈天泽变悄然跟了上去。
“本女侠练剑,追求的不是剑招,而是那江湖高手们的剑意,哼哼,剑未出鞘便能斩人头颅于三千里外,那多霸气!”女子自顾自的走着,一边念念有词,手中还不时地比划两下,自娱自乐。
跟在女子身后的陈天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看着那笑意盎然的陈天泽,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悠,似乎在考虑着自己的退路。
这里荒郊野岭的,了无人烟的,空空荡荡的,孤男寡女面对面站着,这可咋整?打人家?自己还没啥修为呢,拿啥打啊,骂人家?也不妥,万一人家恼羞成怒了咋整?跑路?往哪跑才合适?
看着那女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神色捉摸不定的样子,陈天泽就忍不住想笑,只是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女侠,咱们又见面了?前几日一别,女侠近来可好?功力想必又精进了不少吧?”
女子一脸错愕,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咋呼道:“哈,原来是你的,我当是谁呢,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难不成是一路追着本姑娘来的?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好追的,想泡本姑娘,那可是需要资本的!”
陈天泽一脸的哭笑不得,道:“女侠觉得有什么资本才算有资格?”
女子眼珠子又开始转悠了,打量了一眼四周,突然伸出手指着山顶的那座城堡,道:“有这个,有这个才算有资格!”
陈天泽笑了,抬头看着那座孤零零的黄昏城堡,轻声道:“从明天起,这座城堡就是在下的了。”
“啥?”女子一脸的错愕惊讶,继而破口大骂道:“你吹呢吧!”
“上去看看?”陈天泽没有理会女子的暴怒,只是指了指山头,笑道。
女子抬头看着山上,莫名的出现一抹神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山上鬼门关
相貌清秀却总喜欢自称女侠的女子终究是被陈天泽连番忽悠给带上了那座余晖山,继而又是连哄带骗的套出了名字。
高侠!
一个女子的名字竟然起名高侠,这倒是让陈天泽吃了一惊,不过随即联想到这位女侠说话做事的风格,倒也没有辱没这个极其霸气的名字。
至于女子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陈天泽终究事没能问出来。
一路沿山而上,本来平坦的道路因为多年没有人行走而变得杂草丛生,但是好在杂草茂密却终究没能改变着余晖山的山势,所以一路上山还算平坦安稳,加上陈天泽对于山地本就不陌生,所以两人很快便停在了这座壮阔城堡的大门口,仰着头,满是惊讶的神色。
“好高啊!”
名字叫做高侠的女侠双手叉着腰,仰着头看着这座伫立在眼前的巨大城堡,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声。
至于陈天泽,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望山跑死马,是因为山太大路太远,可眼前的这座城堡,从山下看就很高大,等到了山上近距离观察的时候,才知道真的很大,大得吓人。
当然了,让陈天泽惊讶的却不单单是因为大得吓人,而是这座称之为黄昏城堡的巨大城堡大的很有阵仗。但从城堡门口的那堵围墙似乎看不出什么来,和普通的城堡院落没有区别,可是城堡的顶端确实起起伏伏,有高有低。
这样的构造并非是为了好看,更不是因为偷工减料,向来能够有财力有能耐建造这样一座城堡的人物,又怎么会容忍工匠们偷工减料而让这座城堡残缺不全呢?所以,呢高低起伏分明就是刻意为之,而陈天泽在第一眼看到这座城堡的外墙的时候,就不由得耸然一惊。
高处设置弩手,低处设置弩车,层次交叠。
这分明就是一座军事堡垒!
陈天泽暗自称奇一边打量四周的时候,那高侠已经回过神来,不理会陈天泽的若有所思,自己直接向前一步,双手扶在那扇同样足够大的城门之上,用力一推。
吱呀!
大门竟是被高侠给推开了。
“小心!”陈天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喝道,同时单手一抓,那刚刚还推着大门的高侠竟是直接向后飞来,直接跌倒在了陈天泽的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动。
大门自动打开,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护在高侠身前的陈天泽皱了皱眉头,不禁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被摔了一跤的高侠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揉捏着滚翘的屁股,一脸愤愤的看着陈天泽,然后抬腿就是一脚!
“你干嘛?”陈天泽一脸不解的转身。
“你要干嘛,偷袭本女侠啊?”揉着屁股的高侠满脸愤怒,刚刚自己还没琢磨出来怎么回事呢,便被扯到了后面,你说扯就扯了吧,好歹慢着点啊,咋就直接把人摔在地上了?
陈天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尴尬抱拳笑道:“女侠,实在抱歉,在下听说这类宅子大都会有一些暗器在大门上,所以刚刚情急之下出手,不小心伤到了女侠,女侠莫怪!”
高侠这才似乎有了点点反应,却不是对着大门,而是对着陈天泽,白眼道:“喂喂喂,是谁刚刚吹牛说打明儿起这座城堡就是你的了,怎么样?现在怎么不说了?吹牛皮都不会打草稿!哼哼!”
陈天泽狂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看着那扇已经打开了的大门,心中疑惑更甚。
军事堡垒的建造往往处于边境地带,用以抵御外敌亦或者是防止蛮人造反,这殇州虽说被称为遗落的境地,可好歹面积不算小,这里距离神圣帝国最南端的边境可至少有个五六百里的距离,怎么会有军事堡垒?
当然了,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富贵人家对于这座城堡趋之若鹜了。
“走,进去看看。”犹豫了一下,陈天泽才缓缓开口,然后转头看着那个神色略微复杂的高侠,轻笑道:“女侠,莫不是不敢了?”
一听到这话,高侠立马不高兴了,一脸愤懑的模样看着陈天泽,双手叉着腰怒道:“这天底下还有本女侠不敢的事情?笑话!哈哈哈!”
只是那三个尾音极长的‘哈哈哈’怎么听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陈天泽笑了一下没有犹豫,直接率先进入城堡,引入眼帘的便是一条狭小而又极为悠长的小道,小道地面皆是用厚重的岩石铺就而成,四周的墙壁更是如此,看样子,这便是传闻之中的鬼门关了。
陈天泽自由便对军阵一类极为感兴趣,所以当时那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对于军阵堡垒一类并不算陌生。
眼前的这条通道看似简单,可是却是实打实能够要人命的地方。在神圣帝国的所有战争之中,一单军事堡垒的城门被攻破,那便意味着敌方兵力太过强大强悍,己方根本就不能对敌。所以在城门打开之后,便是一条悠长的小道,皆是用最为坚硬的石头堆砌而成,看似简单,实则大有玄机。
小道能有同时容纳四人并肩前行,两侧看似坚实的墙壁之中实则有很多地方是中空的,便于弓弩手的伏击,一单敌军进入了这条小道,那边是毫无防备毫无退路的瓮中之鳖,就要被伏击在两侧墙壁之内的弓弩手狠狠射杀。所以,这样一条看起来极为简单的小道,便被冠以鬼门关的恐怖名头。
当陈天泽真真切切的见到了眼前的鬼门关之后,便更加笃定了这座黄昏城堡的的确确是一座军事堡垒的想法。
至于那些所谓离奇失踪的人,想必大都死在这座城堡的各种机关里了。
高侠倒是对此没有太多的认知,只是一脸的惊奇,然后转头看着陈天泽,啧啧称奇到:“这城堡真大呀、”
陈天泽没好气的回道:“这句话你一路上说了不下十遍了。”
“喂喂喂,你说你真的要买下了吗?”高侠也不生气,只是追问道。
陈天泽点点头,道:“决定了。”
“我可是听说这座城堡叫做啥黄昏城堡诡异的很,里头总是离奇的失踪人,还有听说这座城堡里头有怪兽,还有冤魂,你怎么就想买这里呢?”高侠缩了缩肩膀,似乎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下意识的往陈天泽身边凑了凑,嘀咕起来。
陈天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只是笑了笑,道:“因为足够大,足够便宜,还有,这个地方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你来过?”高侠转头看着陈天泽,一脸好奇道。
陈天泽平静的摇头:“第一次。”
“切!”
两人很快便穿过了这条悠长的小巷子,陈天泽心里还不禁觉得好笑,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从鬼门关里走了一会?
在往前,便是一处硕大无比的平台,就这么位于小巷子的尽头,成为这座城堡里最大的平地所在。
平台四周还设置有不算高的围墙,想来多半是怕人不小心掉下去,见到这般情况,高侠神色明显一喜,蹦蹦跳跳的就像边缘跑去,然后站在那里瞅了半天,转头对着陈天泽兴奋道:“这里可以看到湖泊哎,玄水湖唉,快来看快来看!”
陈天泽皱着眉头,看着这座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平台,有些不解,按理说构造不是这样的啊?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响动传来,陈天泽脸色剧变,急忙奔向那毫不知情的高侠而去。
这里,才是鬼门关!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现身
兵者,诡道也。
这是陈天泽的那个温文尔雅的老爹口中经常念叨的一句话,放在这里最为贴切不过了。
站在平台之上的陈天泽没有丝毫犹豫,全身气机瞬间暴涨,直接飞奔到了高侠身边,一把将那高侠抓起,便飞跃到了一处高耸的城墙之上。
而那平台,则是瞬间发生变化,本来平整的石台瞬间凸起无数石块,将整个平台割裂开来,宛若一座巨大的迷宫一般。
陈天泽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并未有致命的机关,这里也只是为了隐匿弓弩手,好让敌人乱了阵脚,从而分开射杀敌人。
转头看向一脸错愕惊讶的高侠,陈天泽没好气道:“你刚刚动了什么?”
高侠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凸出的石雕,雕琢着一直体态不明的巨兽。陈天泽这才恍然,无奈道:“这是一座军事堡垒,你最好不要乱动,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高侠的脑袋明显还处于空白的状态,听闻陈天泽的话语之后,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到这平台之上的动静渐渐趋于平静,陈天泽这才拎小鸡一般的将高侠拎下来,径直落在了平台得边缘地带,看着那块凸起的石雕,陈天泽伸手一拍,轰隆隆的响动再度传来,只是眨眼的功夫,这座平台便再度恢复平静。
“高手啊。”回过神之后的高侠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天泽,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陈天泽哭笑不得,道:“你才知道啊。”
然后高侠便毫不客气的拉着陈天泽的胳膊,道:“高手,大侠,我拜你我为师呗,你就传授一点绝世武学给我,或者是飞天遁地之术,实在不行,驻容养颜的也行啊。你知道的,女人都是爱美的。”
“我不知道。”陈天泽没好气道。
随即两人便在这座空旷无比的城堡里逛游了半天时间,再也没有发现什么独特之处。
当然,期间陈天泽还在地下发现了一处暗门,但是考虑到高侠这个外人在场,陈天泽便强忍着好奇心没有打开。对于高侠而言,知道关于黄昏城堡的事情越少越好。
走出城堡之后,两人直接下山,高侠还说要去哪玄水湖边看看,陈天泽便任由她去了,自己则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假意告别,实则是悄悄地跟在不远处。
高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天泽相信这不单单是因为缘分,至于这个长得漂亮,却没有丝毫修为而能随意四处浪荡的女侠,陈天泽实在没办法相信她竟然能一直安然无事。当然,陈天泽不愿意离开的的主要原因,却不单单是因为对于那女侠的好奇,而是从一下山开始,就有人跟着自己了。
玄水湖畔,高侠坐在一处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天泽则是站在不远处,看了半晌。
“出来吧。”
沉默了半晌之后,陈天泽想密林深处走去,然后轻声道。
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出,扑通一下便跪在了陈天泽的面前,沉声道:“殇州四品裁决者冯玉楼参见陈大人。”
覆面黑袍黑手套!
陈天泽眯着眼睛盯着这位尾随了自己近一个时辰的裁决者,冷笑道:“殇州裁决者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
称赞?不,是讽刺!
陈天泽抵达殇州州城已经三天了,期间甚至还让店小二去到处询问宅子的事情,称得上是刻意流露了不少的马脚。而陈天泽还可以确信的是,在过年前殇州的中品裁决者就已经得到了指令,获知殇州境内会有一名高品裁决者前来执掌,加上从那锡山郡传来的清风山被覆灭的消息,只要不是猪脑子,多半都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现在,一直到陈天泽刻意放出消息的第三天,才有一名四品裁决者前来。
“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那名四品裁决者自然不笨,急忙沉声道。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从自己走下那黄昏城堡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了,而且还不是一个!
“责罚是必须的,但是现在要做什么,还需要我说嘛?”陈天泽冷笑道。
那名四品裁决者神色一惊,急忙起身,一闪而逝。
林中传来一阵沉闷的打斗声,惊起一阵飞鸟。
片刻过后,那名自称叫做冯玉楼的四品裁决者手中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了陈天泽的面前,然后继续单膝跪下。
陈天泽看着那名半死不活的中年男子,一脸冷峻。
裁决者州城分部得到消息,所以才会有四品裁决者前来,可是一名修为压根就不如那冯玉楼的尾随者跟来,显然早已经被冯玉楼获知,只是为何不甩掉他,又为何不杀了他,陈天泽无从得知。
只是冯玉楼兴许耐心很好,可陈天泽的耐心却差极了。只见陈天泽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过去,一把提起那中年汉子的脑袋,冷眼看着他满是血迹的脸庞,冷笑道:“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似乎没有说的欲望。
陈天泽也懒得客气,单手一挥,只听咔嚓一声,那中年汉子的手臂竟是被硬生生的撕扯了下来,血水飞溅而去。
跪在地上的冯玉楼眉头颤了一下,将脑袋低的更低了。
“清风山三百多具尸首都是我捅死的,别以为裁决这都是善良的主,太善良,又怎么对付你这恶人?”
陈天泽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那中年壮汉脸色苍白无比,紧紧咬住的牙关渗出了浓重的血迹,只是依旧没有说话。
“不说没关系,总能查出来。”陈天泽笑了一下,单手一挥,那汉子的脑袋直接掉落在地。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冯玉楼冯大人,你说对不对?”
陈天泽伸出手,在冯玉楼的黑色长袍上擦拭了一下沾染的血迹,那冯玉楼丝毫不敢动弹,任由陈天泽用自己的长袍来擦拭衣服。
“回去吧,给你两天的准备时间,我要知道整个殇州的裁决者的情况,还有谍报系统的情况,以及殇州境内的几大势力分布。”陈天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冯玉楼点头应是后,急忙起身,一闪而逝。
等那冯玉楼离开之后,陈天泽才眯了眯眼睛,冷笑道:“这是在逼我大开杀戒吗?”
——
殇州边境上,两个老头缓缓出现在了杂草丛生的驿道之上,各自背着自己的行囊,徒步前行。
“哎哟,也就在这个时候还能惦念起那姓陈的小王八蛋,要是有他在,咱们也就不用走路前进了,直接有马车多好啊。”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百无聊赖的念叨着。
“这种驿道没有马车可以走得通。”另一位老者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那至少也得有个代步的工具吧?马匹?哪怕是头毛驴呢,也总比走着强吧。老子好歹也是大路上顶尖的高手,就这么出门,寒掺不?跌份不?丢人不?说出去谁相信鼎鼎大名的高手就这么走着前进?”
“都是高手了,还需要代步工具?直接给过去好了。“
“你这老小子,别给我下套,我就是要慢慢走,就是要逼着他出手,逼着他一次次耗尽修为,咋地,不服气?不服气你还能咬我?”
“咬不动,肉太老了,牙口也不好。“
“我擦,行啊,如今都敢拿我开涮了,信不信我咬死你!“
“信,属狗的都喜欢咬人!“
“老瞿,老夫和你没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把火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陈天泽这位从并州调来的三品裁决者却在进入殇州近十天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面都未曾露过。
这倒是让殇州的裁决者们不禁有些担忧和惶恐。
三品裁决者啊,整个殇州数十年间都未曾有过这样高等级的裁决者了。
殇州州城,城南。
裁决者分部里,面庞刚毅身材匀称的冯玉楼坐在偌大的分部大厅之中,低头皱眉,身边站着数十位身穿黑袍的裁决者。
“大人,那位从并州来的高品裁决者大人倒地是什么想法?为啥偏偏来这以穷苦著称的殇州?来了又没有动静,也不见见兄弟们,啥意思啊?”
一名站立在冯玉楼身侧的壮汉沉声问道。
“还能咋样?估计是瞧不起咱们这穷苦地方的裁决者呗,并州多富饶,裁决者数量又多,高手如云,咱们殇州哪能比得上?”一人插嘴道。
“我觉着也是,咱们殇州可是好些年都没有出现过高品裁决者了,估摸着这位裁决者大人在并州吃了苦头,才被调配到这里的。自然瞧不上咱们殇州的裁决者。”
“都闭嘴。”一直沉默的冯玉楼突然开口道。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冯玉楼抬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诸位中品裁决者,冷声道:“非礼勿言,陈大人的想法岂能是我们这些人揣测的?小心掉了脑袋!”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没有说话。
关于这位从并州来的陈大人的调令在年前就已经抵达了殇州裁决者分部,当时所有的人都在猜测新来的裁决者大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亦或者说会不会出现在殇州都是个问题。
殇州什么样子,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连帝国官员帝都那边都不管不顾,裁决者的日子自然更难过。若是那位裁决这大人嫌弃殇州的话,随意找个地方晃悠几年,再调回到并州乃至帝都,还不是都一样。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裁决者大人会以一种极其血腥以及震撼的姿态出现在殇州境内。半月以前,能在殇州排上号的清风山被屠戮的干干净净,还算富饶的锡山郡一夜之间便有十几名权贵富豪死于非命,这一切,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殇州,没人怀疑这位陈大人的实力和修为,也没人敢怀疑。
只是所有人都不明白,既然这位三品裁决这大人这么杀意盎然的出现在了殇州,可为啥偏偏不露面呢?
冯玉楼坐在椅子上,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关于殇州裁决者的情况以及州城的权势分布资料已经递交给了陈大人,现在大家就安心等待吧。就看这位陈大人是打算先从裁决者内部下手,还是先从外部下手了。”
众人一脸骇然。
冯玉楼眯着眼睛,道:“在场的诸位之中有不少和外界势力牵扯不清的,我只能说一句,各安天命吧。”
人群之中,有四五个人直接脸色苍白无比,下意识的往后缩了几步。
——
城外,黄昏城堡。
满身污垢的陈天泽缓缓出现在了黄昏城堡的平台之上,眯着眼睛眺望着那座玄水湖。
在前几日,陈天泽不顾那店小二的反对直接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买下了这座占地广阔构造又极为特殊的黄昏城堡,当然,那店小二从中获取了多少回扣,陈天泽也没心思去追问了。
而后,陈天泽便直接将马车赶到了这里,正儿八经的入住于黄昏城堡之中。
城堡很大,上下足足有九层之多,地面之上五层,地面之下竟然还有多达四层的地宫。正如陈天泽所想,这座城堡里的机关构造极为有特色,也很出乎意料。所以这几天,陈天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在黄昏城堡,就是在探索每一处角落,尽可能的熟知每一个角落的构造,毕竟,这里即将成为自己落足殇州的大本营!
在地宫里,陈天泽发现了不下百具尸首,大都已经腐烂,更有很多枯骨被夹碎在了设置有机关的甬道之中。这就足以见得,这里并非是在闹鬼,而是那些所谓的富豪意图查探城堡,却无意间触动了各处机关,以至于死得一干二净。
站在城堡的平台之上,陈天泽眺望远方,没由来的皱了皱眉头。
“殇州穷苦,匪患猖獗。那么接下来能不能改变这一历史常态呢?”
“再往南,便是雪岳山了,传说之中的休宁宫也在那里,什么时候才能去瞧上一瞧?目前恐怕没有时间了啊,不知道桑榆和柳眉在那休宁宫之中待得怎么样了。”
“州城里的裁决者着实出乎意料了,屁股不干净的比比皆是。真要我帮你们擦屁股?恐怕你们还真受不了!”
“又跌境了,估摸着再有一战就要跌境到了风雷境,时间真没多少了啊。”
“那自称女侠的姑娘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
陈天泽就这么喃喃自语的许久,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自顾自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一件一件来吧。”
说罢,陈天泽身形一晃,直接飞奔向了殇州州城。
裁决者分部,才刚刚被那冯玉楼训完话的数十名中品裁决者还仍旧停留在院子里,议论纷纷,大都是在猜测那位尚未露面的裁决者大人长得是何等模样,亦或者是何等修为。
有些人甚至断言,这位能够成为三品裁决者并且大杀一放的狠人怎么着也有五六十岁了,至于五十岁还是六十岁,谁也不好断言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人群之中,不等众人发觉,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在四周游曳了一圈之后,便直接停在了一名身形微微佝偻的中年裁决者身边。
“狐月山的长老为何会出现在裁决者分部里?”
一个冰冷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裁决者分部里,所有人都是一脸是惊恐,抬头望去,只见那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年轻人一只手便提起了那刚刚还一脸错愕的中年裁决者。
鲜红的手套!
那年轻人手上戴着一双鲜艳无比的红色手套。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心中瞬间惊恐万分。
第一把火,从裁决者内部烧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滚吧
(要出门,可能要断更,诸位见谅一下,回来之后一定补上,本书不会太监,请放心)
在清风山的时候,赵旉曾经提到过狐月山,陈天泽也就记下了。
狐月山是坐落于殇州州城以西的一座连绵庞大的山脉,因山势连绵险峻,山中凶悍野兽遍布,素来有闻鬼狐月山之称。
当然了,如今狐月山的赫赫威名却并非因为这山的险峻,而是因为狐月山上的一伙势力庞大的匪盗,狐月山上弧月冢,千人血祭断头台,便是这座声势浩大的狐月山的另类称呼。
不同于一般的匪盗,狐月山上等级极为森严,匪盗多达千人,设置当家三人,堂主六人,长老十二人。当家人和堂主便是主要执掌这狐月山的领军人物,至于长老一职,则为虚设,大都是一些在殇州境内有名头有修为的高手,并不需要参与到狐月山的治理事宜之中,只需在狐月山面临大事的时候出面相助,每年便可有不少的银钱收入,惹人眼馋。
被悄然而至的陈天泽一把捏住脖子直接拎起来的中年裁决者唤作施安,殇州州城的五品裁决者,修为脱胎境,在殇州中品裁决者里算得上是老资历,也是裁决者之中的佼佼者。只不过,他还有一个几乎不是秘密的秘密身份,狐月山排行第八的长老!
砰!
沉闷的炸雷声响起。
只见那双鲜红的手套瞬间涌出几道肉眼可见的罡气,直接从施安的脖颈处涌入,紧接着,施安的整个身体剧烈的挣扎颤动起来,一道道沉闷的炸炸雷声竟是从那施安的身体内不断响起。
站在原地的数十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那还未反应过来的施安剧烈挣扎了片刻之后,竟是一动不动的被那只鲜红的手套攥住,然后没了反应。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随手将瘫软的施安丢弃在地上。
仅仅是一瞬间,陈天泽牵动体内强悍无比的气机涌入了那施安的体内,直接将施安巩固多年的丹田炸裂,多出经脉直接被一举摧毁。
全身修为尽毁!
瘫软在地的施安脸色无比苍白,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是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并未覆面的年轻男子蹲下身子来,伸手便是势大力沉的一巴掌。
只听到啪的一声,没有了任何修为罡气护体的施安竟是直接向后倒飞出去,哇的吐出有大口殷红的血水来,血水之中竟然还夹杂着几颗牙齿。
听闻到响动的冯玉楼悄然走入院子,却和所有人一样,并未出手制止,甚至连出手的念头都没有。
鲜红的手套,那可是高品裁决者才配拥有的。而眼前这位悄然而至,一言不发便直接下手的年轻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姓陈的三品裁决者!
那一巴掌并未夹杂任何气机修为,如同常人打架一般,只是因为陈天泽本身体魄就极为强健,那施安又瞬间修为尽失,才会又如此之大的反差。
“即为裁决者,又去做了狐月山的长老,真是脸皮厚到了极致,你说你该死不该死?”陈天泽缓步前行,走到那已经被一巴掌打得七荤八素的施安面前,冷笑道:“即日起,剥夺施安裁决者身份,将其关押起来,日后我会亲自招待这位吃里扒外的王八蛋。”
“谨遵大人吩咐。”站在不远处的冯玉楼急忙走出,点头抱拳。
这一下,所有的中品裁决者都反应过来了,哗啦啦的跪倒一片,皆是沉声喝道:“参见大人。”
陈天泽没有理会那跪了一院子的中品裁决者,只是眯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耸墙头之上,扯了扯嘴角。
下一刻,陈天泽的身形便瞬间暴涨,如同一阵疾风一般一闪而逝,竟是直接跃上了高墙,然后迅猛的踹出一脚。
轰隆!
硕大的高墙直接被一脚踹出一个窟窿,瓦砾木屑四处飞溅起来,然后一个灰头土脸的身体直接从高墙之中跌落在地,才刚刚落地,那人便身形一晃,竟是直接再度飞起,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只是自己刚刚起身,脚踝便被一只如同鹰爪般锋利而尖锐的手掌攥住,然后用力一扯,整个人便再度被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陈天泽这才拍了拍手,缓步到那个被自己一把扯下来的灰头土脸的男子面前,皱眉道:“哪里来的?”
那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模样约莫着有三十出头,却十分精通隐匿之术。因为在之前,陈天泽都没能发现此人的存在,无气机,无呼吸,若不是刚刚因为陈天泽出手教训那施安,才让这隐匿在暗处的家伙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恐怕陈天泽怎么也不会发现这么一个隐匿在裁决者分部里头的家伙。
跪在院落之中的所有中品裁决者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他们之中也有修武不错的,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过这样一个家伙。
那男子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灰尘,抿了抿嘴角,轻轻摇头。
陈天泽笑眯眯道:“你的隐匿之术不错,若不是因为刚刚那一时疏忽,恐怕我还不能发现你。只不过,看样子你和这施安认识?亦或者说,你就是狐月山里头的家伙?”
男子低头,打定主意不说话。
“哟,还是个硬骨头。”陈天泽言语调笑道。
咔嚓!
清脆的响动传来,陈天泽闪电出脚,一脚直接踩在了那男子的脚踝之处,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
男子脸色瞬间苍白,一双手狠狠的攥住了自己的腿部,紧紧咬着牙关,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真没看出来你的骨头有多硬。”陈天泽缓缓收回脚,冷笑道:“上次在玄水湖畔尾随冯玉楼的人也是你们狐月山的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 ,既然我来了,那么裁决者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主,你狐月山若是再想将爪子伸向裁决者,那么我就剁了你们的爪子。还有,以后狐月山见了裁决者,绕道而走,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这次断了你一条腿,下次就不知道断你的什么了。”
“滚吧。”陈天泽毫不客气的摆摆手。
那坐倒在地的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起身,强撑着就要离开。
“让你滚,可没让你走。”一声冷笑从耳边传来,紧接着那中年男子竟是被一脚直接踹飞出去,在空中转悠了几个弧形,才掉落在了院外。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黄昏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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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州州城。
靠近城南的一处并不起眼的普通院落里。
一名年轻的男子坐在一颗老藤缠绕的葡萄树下,背靠着一张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略微掉色的老旧藤椅,手中握着一只紫砂茶壶,双目微闭,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男子身侧跪着两名壮汉,为首的一人断了一条腿,脸色无比苍白的匍匐在地,另一人则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双膝跪地,俯首低眉,看不清任何表情。
“你是说,那名裁决者不但单手废去了第八长老的修为,还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年轻男子微微睁眼,眯着眼睛问道。
匍匐在地的断腿男子重重点头,语气之中竟然带着莫名的恐惧,急忙磕头回答道:“小人该死。”
年轻男子笑了笑,实现转向另一边的壮汉,笑道:“林新师,你怎么看待?”
被称作林新师的壮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回禀三当家,此人若是真如穆目所说,佩戴有红色手套,那多半就是此次接手殇州的高品裁决者了,而那清风山整座山头都被屠戮的事情多半也就是出自此人之手。恐怕这人修为再不济也有金刚境,而且极为奸诈,肯定不好对付。”
林新师,殇州弧月山排行第二的长老级别人物,在弧月山之中速来地位不俗,甚至连殇州的官府都知道此人的赫赫威名。此人不但身体健壮,修为不俗之外,更是头脑精明无比,这些年没少在殇州境内祸害人,且大都杀人不见血,令人畏惧。
而能够让林新师如此跪倒在地心悦诚服的答话的人,地位就越现超俗。弧月山三当家,人称刽子手的周庆安。
只见此刻的周庆安没有丝毫的惊讶和畏惧,只是轻轻的顺着小茶壶的壶嘴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神情淡然的笑道:“看来这事也怨不得穆目了,以他的隐匿本事,恐怕连我都难以察觉,想来这年轻的裁决者修为不俗。”
那断了一条腿的穆目急忙点头,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前两天二哥派去跟踪那冯玉楼的家伙找到了没?”周庆安顿了一下,便问道:“那家伙可是出去了就没回来,莫不是被关起来了?”
林新师摇了摇头,叹息道:“死了,脑袋在玄水湖畔被发现了。”
“哦。”
周庆安只是很淡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吧。穆目你也找个好大夫给你看看腿,可千万别瘸了,要不怎么当我们弧月山最优秀的潜伏者?”
两人皆是重重点头,起身之后便悄然告辞离开。
年纪轻轻的周庆安捧着茶壶,眯了眯眼睛,随即轻声笑道:“这么些年了,殇州总算来了一个有趣的家伙,可别让我失望啊。”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车水马龙的行人之中,终于抽出时间来的陈天择和冯玉楼并肩前行。
“殇州裁决者人数不多,且实力修为都很差,这一点在预料之中。当然了,屁股不干净的家伙比比皆是,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从来就没奢望在一个匪盗可以和官府叫板的地方能有多么干净的裁决者。”陈天择缓步前行,一遍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所以,我也并不想大开杀戒,杀鸡儆猴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针对的也只是那些吃相太差的家伙,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
“大人英明!”
一身黑色长袍的冯玉楼低头沉声道。
陈天择笑了笑。在心里,陈天择可没指望自己一出面就能让这些桀骜跋扈久了的裁决者们纳头便拜,他陈天择自问没有这种魅力,只不过文火慢炖的准备,陈天择还是有的。
街道上四处叫卖的商贩络绎不绝,偶有一两个孩童蹿出人群,嬉戏打闹,好不欢乐。
起初,是陈天择要求冯玉楼带着自己四处溜达一下,可走着走着,两人竟是转变成了陈天择独自走在前方,冯玉楼恭恭敬敬的跟在后头。
拐过一条小巷,便几个个头稍大的孩童在小巷子之中围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穷苦小孩就是一顿暴走,那被打倒在地的小孩子双手抱着脑袋,四处逃窜,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哀嚎声和求饶声。倒是那几个年纪稍大,穿着打扮都看起来都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一直叫嚣个不停,口中脏话百出,似乎显得很是酣畅一般。
走进巷子的陈天择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冯玉楼,然后冲着那便喊叫了一声。
那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孩童瞬间化作鸟兽一哄而散。
而那个刚刚还抱头鼠窜的褴褛小孩终于露出鼻青脸肿的脑袋,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已经飞速逃离的小孩,狠狠的吐了口口水,然后看了一眼‘出言相助’的陈天择,撇撇嘴,没有丝毫的感激神色,只是伸手揉了揉吃痛的脑袋,缓缓离开。
冯玉楼终于出现了一抹错愕的表情,这小屁孩难道不该道谢吗?
“殇州疾苦,这些孩子何曾不是其中一员?放眼整个神圣帝国,拳头硬,后台足,便可以肆意妄为的人比比皆是,很多时候杀人放火都不放在眼中。“陈天择看着那个孩子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便是裁决者存在的意义。殇州裁决者以前怎样我不管,以后,就要为了这被欺压的人,为那生活在疾苦之中的人,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自古百姓最无愧。”
陈天择轻轻低喃了一句。
“自古百姓最无愧。”冯玉楼低着头,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即缓缓抬头,眼神变得无比坚毅起来。
“从即日起,殇州裁决者分部改为城外的黄昏城堡,同时招募新的裁决者以及骑军。人手你来招募,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有没有信心?”
陈天择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直视着那神色一动的冯玉楼。
冯玉楼哈哈大笑,说不出的酣畅淋漓,直接答道:“这点小事办不妥,大人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使!”
殇州黄昏城堡,再度闻名。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二把火
(今天才回来,恢复更新,晚上还有一章,明天开始爆发)
殇州州城的中品裁决者要迁移到城外的黄昏城堡并非易事,单单是在分部里堆积如山的裁决者内部资料,就足足占据了整整一间屋子,加上各类机构的肃清和整顿,一两天肯定是不能完事。
好在陈天泽也不着急,只是安排冯玉楼实现去整理资料,等整理完毕了,自然也就一同搬入黄昏城堡。
殇州裁决者内部虽说四处透风,可是也不至于将消息很快就能蔓延到了殇州州城的大街小巷之中。所以,殇州还是那个安稳平静的殇州,没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倒是这几日,殇州州城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让整个殇州沸腾起来了,各种小道消息传到了百姓耳中,惹来不少非议。
殇州疾苦,这是相对于整个殇州境内巨大部分地域而言。而在殇州州城之中,却也有不少富绅豪门名头极大,传闻占据前三甲的富绅豪门更是富可敌国。
而近来在殇州州城掀起一阵喧嚣的,便是这其中之一,被排在殇州富绅豪门榜第三的殇州富豪陆家。
传闻陆家是殇州境内极为有钱的一户人家,在殇州盘踞了足足长达百年之久,一直靠倒卖粮草赚钱盈利。近十年来,殇州境内战乱不绝,各地匪患猖獗无比,更加剧了殇州的困苦。而粮草生意的行当,自然也就随着紧迫的局势而紧俏起来,陆家的生意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陆家势大,据闻连殇州境内势力最大的匪盗狐月山也对其礼让三分,更别说寻常的商贾贵人了。
而陆家如今的家主膝下育有一双儿女,女儿如今二八芳龄,到了许配的年纪,陆家自然也开始着急。只是不同于寻常达官贵人权势显赫的商贾之间的联姻,如今陆家选女婿的标准竟然是比武招亲!
这可让很多人都惊了一下。比武招亲?又不是啥江湖门派,为何要用这种方式选择良婿?何况陆家百年基业,家族之中若是没几个拔尖的高手,肯定无法做大做强,自然也不缺那些江湖好汉,这到底是哪一出啊?
众人虽说不明就里,可是却不由自主的来了兴致。毕竟传闻陆家是女儿生的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加上人家的家财万贯,自然惹眼。而殇州境内本就武道盛行,拳脚把式极高的人物不在少数,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的好戏上演,让人期待不已。
距离陆家公布的比武招亲的日子还有短短三天时间,整个殇州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很多自以为把式不错的江湖人士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磨刀霍霍了。
皓月楼,殇州最大的一间酒楼。
陈天泽在一名年轻男子的带领下一前一后的进入了这间酒楼。
年轻人叫做晋安,是裁决者分部之中的一名六品裁决者,在殇州裁决者里头算不上起眼,地位也极低。只是不知怎么就被陈天泽瞧上眼了,指明要让他跟随,不少人还眼红这个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家伙竟然踩了一坨天大的狗屎,走了这么一场子狗屎运。
晋安性子本就开朗,带着陈天泽四处游走,抵达这传闻之中殇州境内最大的酒楼门口的时候,陈天泽说要近来吃点东西,晋安自然没有二话,急忙领着陈天泽一前一后进入酒楼。要知道,晋安长这么大,还真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呢,心中自然是按耐不住的窃喜。
时值中午时分,酒楼内食客不少,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两人直接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
点过一些 简单的吃食之后,晋安便坐立难安起来。毕竟坐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殇州裁决者最大的官。晋安本意是自己站着就成,可没曾想陈天泽直接让自己坐下,甚至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在上酒菜的间隙,陈天泽闲来无事,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晋安,笑道:“这两日在不断听说关于陆家的事情,我不熟,你讲讲。”
晋安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回禀大人。陆家是殇州排行第三的富贵人家,传闻祖上是神圣帝国官方的大人物,负责执掌一州粮草。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经商了,也做粮草的生意,这些年来,殇州境内本就缺衣少粮,所以陆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缩在在殇州还是极有名头的。如今的陆家家主膝下育有一儿一女,身份未知,只是传闻长相极为俊美。”
“狗屁,烂大街的浪货罢了,什么俊美不俊美的。”隔壁桌子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陈天泽和晋安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斜靠在一张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陈天泽两人。而那大汉的身边,则是几名身材同样极为魁梧的壮汉,一个个眼神冰冷而戏谑的看着陈天泽和晋安两人。
陈天泽轻轻一笑,注意到了身边的晋安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便笑着开口问道:“这位大哥难道见过?”
“大爷见没见过不是你个小娃娃能够管的。”那彪形大汉剔了剔牙,然后指了指陈天泽对面的晋安,嘲讽道:“哟,裁决者啊,咋地?有钱来这里下馆子了?你们裁决者不是出了名的清贫吗,有钱结账没,没钱的话,给大爷磕个头,说三声裁决者就是狗屎,大爷就替你结账了。”
陈天泽微微错愕,看着一脸尴尬的晋安,然后转头看着那粗狂大汉,疑惑道:“这位大哥难道和裁决者有仇?”
“哈哈哈”
喧嚣声响起。
整个二楼大厅内都传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裁决者?狗屎一坨。”
那大汉一边笑着,一边对着低下头颅的晋安指指点点,猖狂道:“裁决者在殇州就是最软的柿子,任谁都能拿捏一把,咋地,你咋认识这个怂货的?难道你也是裁决者?”
陈天泽瞬间了然。
之前就听说了,殇州的裁决者是最无作为的裁决者,人数本来就少,武道修为更是希拉平常,所以但凡是想要在殇州出人头地的,大都要去裁决者分部里头闹上一闹。
于是,便有了很多裁决者投靠他家以自保的的情形,被陈天泽一手击碎全身修为的施安便是其中之一。
面对那壮汉的质问,陈天泽只是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将晋安甩下楼去。
晋安在原地羞愧的地下头颅,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从酒楼的窗户之中飞出,跌落在地面上。抬头看了一眼酒楼之后,一咬牙飞奔离开。
“哟,让你同伴先走了,咋地?你还想大开杀戒不成?”
那壮汉见到这一幕,显然有些吃惊,只不过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裁决者又怎么了?
这些年在他们手上挨揍的裁决者可不少,除了那几个头头本事不错之外,其他人都只有挨揍的份,那些本事不错的头头还不敢出面。
陈天泽点点头,耸了耸肩膀,轻声自语道:“第二把火。”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立威
晋安是一年前进入中品裁决者的,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下头一个小小郡县里的低品裁决者,官职不大,却也能在一郡之内颇具威望。毕竟在他所在的那个郡县里,还没有那么多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更没有那么多修为顶尖的高手。而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郡县之内的权贵都对于裁决者或者说是对于晋安凝气境的修为忌讳莫深,所以大都不敢再晋安面前造次。
总的来说,晋安在一年前的日子里,还算是顺风顺水,人生小小圆满。可终于等到了一纸调令,自己成为殇州境内的一名中品裁决者,满是欣喜的晋安拿到调令抵达殇州的时候,就彻底的傻眼了。
在这里,有太多太多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太多太多银子堆积如山,修为奇高,手段凶残的恶人。在这里,中品裁决者可以一年都不会下达一张裁决令,哪怕是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都没有。这些无妨,晋安可以忍受。
可是,最不能让人忍受的,却是裁决者在殇州境内如同猪狗一般的地位。那些所谓的权贵高手,没事干就喜欢拿裁决者来练手,亦或者是积攒威名。如今,在殇州州城里,似乎没有揍过裁决者的高手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
晋安心里憋屈啊,可是又能怎样?
自己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结果又怎样?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憋着一口恶气的晋安在见到了自己的领头师父被人一巴掌便拍碎了天灵盖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只能低头苟活。
被人欺压了,只能低头。被人辱骂了,只能抿嘴。
裁决者?去他娘的裁决者!
若不是抹不开面子,他早就回去了,何苦在这里遭罪?
被丢下了酒楼之后的晋安抬头看了一眼酒楼上方,眼神复杂。
这位陈大人的来头自己多少听过一些,据说是来自于并州的高品裁决者,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了清风山三百余号匪盗。而晋安也曾亲眼见到这个陈大人让一名五品裁决者没能有丝毫还手之力。
裁决者终于要立威了吗?
犹豫了片刻之后,晋安一咬牙便直接向分部的方向飞奔而去。
抵达分部之后,晋安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便直接奔向了在后院整理资料的冯玉楼。在后院里的裁决者不算少,见到这位被陈大人看中要求做陪同的晋安之后,都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神色讶异。
晋安没敢隐瞒,便将酒楼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冯玉楼禀报了。
所有人都一脸的错愕,又人埋怨那些酒楼之中的人太不长眼,也有人在愤懑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冯玉楼听闻之后,犹豫了一下,向前一步,拍了拍晋安的肩膀,轻声道:“晋安,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晋安愣了一下,没曾想冯玉楼竟是直接将这个难题交给了自己。只不过联想到了刚刚陈天泽的举动,再想到这一年所受的委屈,晋安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低头沉声道:“回禀大人,小人觉得,该杀!”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晋安疯了吗?要知道,能在皓月楼里耀武扬威的主大都是在殇州州城能够叫得上来名的大人物,该杀?
杀得了?即便是真杀了,可以后裁决者该如何在殇州州城立足?
出乎意料,冯玉楼只是咧嘴一笑,点头道:“说得好!”
然后,在众人的错愕之中,冯玉楼赫然转身,沉声道:“殇州裁决者听令,覆面披衣,佩戴手套武器,即刻前往皓月楼!”
“是!”
众人在错愕之中轰然应答,然后飞速四散而去。
晋安怔了半晌,才终于抬起头,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转身扑向自己的房间,拿出了自己珍藏了一年都未曾真正饮血的长剑。
——
皓月楼。
陈天泽单手拎着那个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壮汉的脖子,一只手随后抓起桌子上的盘子,便敲了下去。
啪!
盘子碎裂,血液飞溅而出。
陈天泽却并没有就此停手,只是再度拿起一只盘子,冲着那人的脑门敲下去了。
啪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
一连数十个盘子就这么砸碎在了那壮汉的脑门上,鲜血泊泊直流,煞是血腥。
而那被陈天泽拎着的壮汉,则是咬着牙瘫软在了陈天泽的脚下,一连怨毒的看着陈天泽,眼神之中满是愤恨和不解。
愤恨,自然是陈天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自己。而不解的却是,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没看清楚,便被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攥住了脖子,更让人骇然的是,自己的体内的修为气机竟然不知为何全都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那人的手臂之中,自己的修为竟然是再也不受任何的控制。
就像现在,那壮汉分明清醒无比,却无法感知体内的任何气机流转,就连力气也使不上分号,活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被体魄强健的武夫拎着玩一般。
“好笑吗?”陈天泽没理会那人怨毒的眼神,只是看向了远处那些都不约而同愣住了的食客们。
“以前,殇州的裁决者如何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可现在不一样了,从今日起,殇州裁决者的地位无可取代,无可侵犯,若有违背,我便让你们喝尿喝到饱,然后剁了脑袋丢到玄水湖去。”
陈天泽冷笑道。
“哟,好大的口气啊。”
人群之中瞬间传来一阵不悦的吵闹。
陈天泽耸耸肩,冷笑道:“谁想试试?”
食客之中让出一条通道,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一脸不屑的看着陈天泽,冷笑道:“裁决者的杂碎也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你也不问问我霍霸天手中的拳头?”
“哦?”
陈天泽扑哧一笑,道:“脱胎境?”
那人愣了一下,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陈天泽变已经随手丢掉了手中的壮汉,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自称霍霸天的家伙面前,一只脚便踩住了他的胳膊。
“就是这只拳头?”
陈天泽冷声笑道。
霍霸天猛然一惊,急忙后撤,只是不等他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收回来,便已经传来一阵剧痛。
只见陈天泽站在桌子上,俯视着霍霸天,单脚迅猛踩下。
砰!
霍霸天的整个手臂连同桌子竟然都一同被直接踩碎,直接落在地面上,整个地板都开始寸寸碎裂。
啊!
霍霸天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整个手臂直接被陈天泽迅猛的一脚踩碎在地,血水飞溅而出。
二楼所有的食客都傻眼了,先前趾高气昂的架势瞬间消散,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霍霸天是什么人,陈天泽不知道,可二楼的食客几乎没有一个不知道的。霍霸天修为脱胎境,在殇州城内拥有自己的帮派不说,传闻还时狐月山的客卿,平日里杀人不眨眼不说,极好女-色,但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子,大都逃不出手掌心,而且被他玩过之后,便要割去一根手指,以示被自己临幸过。
所以,霍霸天是殇州城内闻名遐迩的恶霸之一,大名几乎响彻了整个殇州州城。
只可惜,这位在殇州城名头显赫的恶霸,此刻被陈天泽一脚踩碎了手臂之后,竟然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拳头问过了,你是不是该喝尿了?”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二楼的食客不算少,可是却没人敢出头了,一个个都开始作势准备离开二楼。
甚至有几个眼力见不错的家伙,已经悄然走到了楼梯口,下一刻就要下楼了。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制止。
砰!
沉闷的响动传来,第一个悄然溜下楼的家伙直接倒飞了回来,下一刻便直接砸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酒菜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那人却是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谁都别想走!”
一声冷喝传来。
紧接着,十几名黑衣黑袍白色面甲的裁决者出现在了皓月楼的二楼,更有几名裁决者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上跃入,直接堵死了窗户,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慌了。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黑衣黑袍佩戴面甲手套的裁决者,第一次见到这么杀意凌然的裁决者,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手段。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裁决者似乎要将所有人的退路堵死!
陈天泽拍了拍手,看着走向自己的冯玉楼,轻轻点头然后冷笑道:“你守着他们,让他们互相脱裤子喂尿,谁要是尿不出来,直接一刀捅死。裁决令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多少,反正这里没一个屁股干净的,杀干净了最好!”
冯玉楼狠狠的点了点头。
陈天泽就这么摆摆手,缓步离开。
负责守护楼梯口的晋安虽说戴着面具,可是却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舒坦,真特娘的舒坦!这一年所有的压抑愤懑,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排泄。
“以后,裁决者便是殇州的天!”
陈天泽已经下楼,可是一道声音却传遍了整个皓月楼。
第一百八十章 覆面拔刀
皓月楼内无白丁,说的便是这在殇州鼎鼎大名的皓月楼,素来都不会有寻常百姓出没。
一来,是这酒楼本身的菜肴极为昂贵,寻常百姓压根就消遣不起。二来,皓月楼虽说不会阻拦任何人进出,可常年在此吃饭消费的食客大都不俗且极为凶悍,动不动就发生打斗乃至厮杀的事件,没几分本事的根本就不敢进入。
即为遗落的境地,殇州素来轻法制重武学。殇州境内,杀人偿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谓的官方对此大都会置之不理,不拍手叫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所以,发生在皓月楼二楼的打斗事件根本就没能惊动任何官方人物的出没,有的只是隔着楼梯伸长脖子围观的好奇人物。
二楼,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还极为猖狂的霍霸天此刻趴在地上,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做声,生怕这帮突然出没在这里的裁决者拿自己出气。
霍霸天是强悍,修为也已经到了寻常武夫望尘莫及的脱胎境,可他毕竟不傻。刚刚那看似简单出手的年轻男子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任何还手反抗的机会,这证明什么,不言而喻。
而那句震慑人心的霸道话语,更是让一向跋扈的霍霸天死死闭嘴。裁决者要做殇州的天?
太狂妄?
霍霸天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大放阙词,可是他知道,这些尽数出击的裁决者有这个本事让二楼所有的食客下地狱!
二楼所有的食客皆是如出一辙的傻眼了,他们想不明白这些素来软弱的裁决者咋就一扎堆的全都出现在这里,他们更不明白,那些本来就被自己或者身边的伙伴揍得鼻青脸肿的裁决者们咋就一转眼充满了杀气?
寂静了片刻,安静的人群之中走出一人,对着为首的冯玉楼躬身抱拳道:“在下王泉,酒楼内的事情与本人无关,不知在下是否可以离开?”
众人又是一阵错愕。
王家人?
冯玉楼眯着眼睛,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王泉?没记错的话,是王家的幼子,殇州城南的一霸。”
自称王泉的中年男子点点头,面色平静。
王家,殇州城内排名能入前十的大家族,盘踞殇州城南,素来和官方要好。只不过,殇州境内哪有几个好鸟,王泉也是如此,杀人越货的本事素来不俗,强抢民女的本事更是不逊色,传闻之中的笑面虎,即便是在杀人之前也能和你谈笑风生,为人阴险至极。
在殇州颇具名气的王泉眯了眯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意。他霍霸天算个什么东西,街头一霸而已,仗着有几分本事才不至于死在街头,算得上什么殇州权贵?
至于自己,还有那身后的王家,那才是地地道道的殇州权贵,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谁敢得罪?即便是如同刚刚那年轻人所说的,裁决者决心撕破脸皮,可是却真有那几分胆量和王家叫板?
出乎意料,冯玉楼只是扑哧一笑,嘲讽道:“王泉,别和老子装什么大人物,老子孤家寡人一个,可不吃你这一套!脱,喝尿喝到饱了再走,否则你老子坐在这里都不行!”
王泉瞬间大怒,很明显,这冯玉楼是在戏耍自己!、
再也按耐不住的王泉指着冯玉楼,怒喝道:“你小小的裁决者又能如何?在这殇州,裁决者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我教你裁决者在殇州没有立足之地?”
冯玉楼眉头一挑,调笑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得喝尿喝饱了在说,否则你就没这个机会了。”
“王家在殇州是有些地位,可那又怎样?”冯玉楼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包括霍霸天在内的殇州所谓不入流的高手每次气势汹汹的去分部里揍人,却不敢下死手吗?知道为什么我冯玉楼明明知道,却要强忍着这口恶气吗?”
王泉脸色瞬间苍白。
“因为我裁决者虽说不出手,可是每一位几乎都是殇州最拔尖的高手,你王家能有几个高手坐镇?顶得住裁决者的全数出动?”
“还有,我之所以一直在忍,不是怕你们,而是在等今天。”
“脱!”
冯玉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喝道:“真以为老子愿意看你们那些微不可见的小鸟?嫌恶心!”
王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按耐不住,身形一晃,作势就要逃离。
只是他刚刚飞起,便有一名裁决者直接飞出,一脚踹在了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王泉腹部,王泉直接倒飞出去砸在地面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还不止,只见冯玉楼径直起身,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王泉的身侧,手中的大刀直接挥下,血水飞溅而出,那本该在殇州城南不可一世的王泉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二楼瞬间慌乱,人群开始四散逃逸。
围堵在二楼四周的二十余名裁决者如出一辙的拔出武器,纷纷扑了上去。
惨叫声瞬间响起,血水飞溅。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楼便布满了尸体。
还有几个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家伙开始悉悉索索的脱裤子,互相喂尿。
冯玉楼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眉头舒展开来。
长剑已经沾满了血迹的覆面裁决者晋安守在楼梯口,看着二楼的惨状,眼神坚毅无比。
不曾想,自己无意间做了这么一件大事,也不曾想到,一向都对裁决者被欺压的事情置之不理的冯大人突然性子大变,更不曾想过,以往被人欺压的裁决者竟然也有出头的一天。
一楼。
并未远去的陈天泽站在门口,如同一尊门神一般堵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筷子,筷子如同灵活的小蛇一般,在陈天泽的手指之间飞速窜来窜去,令人眼花缭乱。
而站在门口的,则是几名彪形大汉,硬生生的被陈天泽堵住了去路,却丝毫不敢前行半分。
这一日,殇州州城又有一道消息传开,许久未曾露面出声的裁决者在一日之内下达了数十道裁决令,沉寂许久的裁决者终于覆面拔刀。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调笑
殇州裁决者在陈天泽到来以前,素来是一些想要在殇州混出名堂的所谓人物们的垫脚石,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一些有脑子的家伙都清楚,裁决者的实力毕竟不容小觑。
就拿殇州的中品裁决者来说,人数不多,却偏偏都是武道修为不俗的人物,否则也不会成为一名中品裁决者。所以,有胆子去裁决者分部里耀武扬威的家伙其实心里大都是提心吊胆的,只是裁决者对此一再忍让,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所以,裁决者大体来说总归是殇州境内一股不容小觑的强悍势力,没有哪个家族敢直接和裁决者撕破脸皮,就连那狐月山的匪盗们也是如此。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和裁决者成为敌对关系,多半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而陈天泽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层脸皮撕破,让裁决者和殇州的所谓权贵们彻底决裂!
裁决者需要的是敌人,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裁决者飞速的成长。而二楼的那一幕,则是最好的良药,虽不能保证药到病除,可终究苦口利于心利于行。
皓月楼门口站着的,是三个中年男子,从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出自于富贵人家,只是却来者不善。
从陈天泽走下楼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感知到了这三人带着滔天的杀气气势汹汹而来,不出意料应该是为了楼上的那伙人。至于究竟是出自于声名显赫的王家,还是那霍霸天的帮凶,陈天泽也没心思追问,只是安静的站立于此,浑身气机瞬间磅礴而出。
从陈天泽开始动手一直到中品裁决者们悉数赶到,才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这期间二楼无一人能够逃离,陈天泽用屁股也猜到肯定是裁决者内部出了什么猫腻,否则这些人决计不会这么快就赶到了。
只可惜,这三人气势汹汹而来,却站在门口处不敢向前跨出一步。同样是身据修为的武道高手,三个人修为大都在脱胎境到玄指境之间。按道理说,这等修为足以自傲了,在殇州里也算得上是高手,只可惜,他们遇上了陈天泽。
楼上的动静终于平息了下来,裁决者开始撤离。一直站在那里把玩着一根筷子的陈天泽眯着眼睛看着三个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的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向前走了一步。
那三人急忙后撤一步。
陈天泽再度向前一步,那些人则是急忙后撤一步。
看得出来,这三人很畏惧眼前这个摸不清修为,却拥有雄厚气机的年轻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三人似乎也不愿意就此离去,大抵是为了所谓的忠义吧。
接下来,陈天泽没有咄咄逼人,只是随手丢下手中的筷子,转身离开。
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出一身冷汗,等陈天泽彻底离开之后,才同时舒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
二楼的喧嚣归于平静。
地面上躺满了尸体,存活的几人大都面色苍白,瘫软在地上,神色空洞无比,口中还沾有腥臊的尿液,恶心至极。
三人快速上楼,见到这一幕,愣在当场。
皓月楼后院。
一个独立的小庭院之中,一位年迈的老者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棋盘,手中还攥着一颗晶莹透亮的棋子,眉头微皱。
老者身边站立着几个神色各异的男子,年纪有大有小,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书生,同样眯着眼睛在看着棋盘,眉头紧皱。而中年男子身后的几人,则都是一脸焦急,却似乎只是敢这般安静的站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半晌,老者这才将手中的棋子随手放下,却不是摆放在棋盘上,而是放进了棋盘一侧的棋盒之中,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声,靠在椅子上,叹息道:“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啊。”
“老祖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定会想出破局的法子。”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
老者摆摆手,笑道:“算了,恭维的话我也不爱听,说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中年男子这才点点头,轻声道:“老祖宗,最近裁决者的动静不小,您应该听说了吧?”
老者点点头,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道:“并州来的,殇州几十年来的第一个高品裁决者,年纪二十出头,长得也不错。”
“这是羽儿小丫头说的,唉,这年头,脸蛋长得漂亮也能当饭吃啊。”老者笑呵呵道。
站在人群最后的一位年轻女子猛地红了脸颊,急忙低下头颅。
中年男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才继续道:“今天,在皓月楼里发生了一场争斗,就是由此人领头的,裁决者尽数出动。”
随即,中年男子便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老者眯着眼睛听完这些话语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你是想问羽儿的比武招亲是不是要继续?”
中年男子点点头。
“无妨,裁决者要做裁决者的事情,咱们陆家做咱们陆家的事情,两者没多大关联。听你刚才的话看来,这年轻人今日的举动只是兴起为之,没有要针对咱们陆家的意思,你大可放心。”
老者轻轻笑了笑,随即转头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的小丫头,笑道:“当然了,若是能让这位年轻的裁决者趟这一趟浑水,有些人估计心里就乐开花了。”
后排的女子脸颊更红了,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用眼神剐了一眼老头,惹得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笑过之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等众人离开之后,老者才收敛神色,对着那中年男子轻声道:“尘儿,去给那裁决者下一道拜帖,我要见见那年轻人。”
被称作尘儿的中年男子猛然一惊,急忙抬头问道:“老祖宗,这是为何?”
老者摆摆手,轻声道:“做事要趁早,此子绝非寻常人物,不管他来殇州是出自何种目的,都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殇州。所以一定要见。”
中年男子一脸错愕。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现形
皓月楼是陆家的产业,这一点在殇州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却也绝对不少。而这个陆家,自然是那整个殇州能排到第三位的陆家了。
至于后院之中,这位被老者称呼为尘儿的中年男子,便是陆家如今的当家人,陆尘!
只不过一向稳如泰山的陆尘此刻却没有了那份淡然处之的态度,而是在错愕之后,一脸不解的疑惑道:“老祖宗,咱们陆家虽说这些年人手流失严重,势力大打折扣,可也不至于去巴结那裁决者吧?要知道裁决者虽说拥有不少的高手,可在今天以前,那都是人人欺压的对象啊。难不成就因为今日这一出闹剧,就能改变现状?咱们陆家真要拉下脸去见那个裁决者?”
被称作是老祖宗的老者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殇州闭塞,尘儿,你可知道在殇州之外的裁决者是何等地位?”
陆尘愣了一下,心中疑惑,但是仍旧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的确,殇州以外如何,陆尘真没有关心过,对于陆尘而言,如今在殇州境内的陆家就是自己最大的世界,照料好陆家的生意,巩固好陆家的根基,让陆家得以繁荣昌盛下去就是陆尘最大的愿望了,哪有心思去关心外界的事情?
再者说了,殇州明摆着被神圣帝国所抛弃,外界的人对于殇州多半是避之不及的态度,陆尘也就懒得再去关心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那年轻人在皓月楼内口出狂言,说自此以后裁决者便是殇州的天。可你却不知道,在殇州以外,裁决者便是天。”
老者神情微动,抬头看着天空,轻声呢喃道:“裁决者才是天啊。”
陆尘如遭雷击。
——
走出皓月楼,陈天泽便犹豫了一下向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没走多久,便再度碰到了那个嚷嚷着要闯荡江湖的女侠。只不过这一次,那自称女侠的高侠却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挽着另一个姑娘的手臂,在街道上优哉游哉的走着。
几乎是同时,两人看到了对方。
高侠见到这位深藏不露的陈天泽之后,先是一阵错愕,随即便是一阵欣喜,只不过还不等说话,她就发现了对面的这个家伙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
愣了一下之后的高侠才猛然惊觉,急忙松开了挽住闺蜜胳膊的手,一路小跑到了陈天泽面前,脸颊微红的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陈天泽开怀大笑。
那样?自然是喜欢女人了。
之前在黄昏城堡的时候,陈天泽曾为了缓解气氛,随口问了一句高侠闯荡江湖有没有遇见心仪的江湖俊彦,可以一起携手游历江湖,岂不是快哉。
只不过那个时候,同样紧张的高侠却没领情,只是脱口而出的道老娘喜欢的是女人!
这不,今儿就误打误撞给碰上了。陈天泽自然知道当日那高侠所说的话是逞强为之,只不过如今见到了,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恶趣味,便摆出了一副诧异的表情,这才有了这一幕。
见到陈天泽哈哈大笑,高侠恨恨的踢了一脚陈天泽,却被陈天泽躲了过去。
“哟,女侠,出来逛街还不忘了拉着女伴啊。”躲过一脚的陈天泽嬉皮笑脸道。
高侠更气愤了,叉着腰,怒道:“姓陈的,别以为你是裁决者我就怕了你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收敛神色,疑惑道:“你知道我?”
见此一幕,高侠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狡黠一笑道:“那是,要不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哦。”陈天泽神色平静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高侠又气的牙痒痒了。
就在此时,先前陪着高侠一同出来游玩的女子一脸疑惑的走到了两人的身侧,疑惑道:“霞霞,你认识他?”
高侠脸色猛然一红,转过头却看到陈天泽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霞霞?
好有趣的名字啊。
高侠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天泽,然后拉着身边的女伴愤恨道:“不认识!”
“哟,霞霞,翻脸不认人了啊。”陈天泽大声调侃道。
高侠脸色憋得通红无比,直接甩开了同伴的手臂,扑向陈天泽,略带哭腔的骂道:“我咬死你!咬死你个王八蛋,姓陈的,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女伴一脸错愕,伸手就要拦,却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拉不住嚷嚷着要游历江湖的高侠。
而另一边,陈天泽神色微微一沉,竟是没有躲避,任由高侠一把扯住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
高侠呜咽着连啃带咬的咬了半晌,却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动作,抬起头,却看到一双温和无比的眸子,正在温柔的看着自己。
高侠大脑瞬间空白,下意识的松开嘴,看着陈天泽的脸庞,小声问道:“不疼吗?”
陈天泽笑着摇头。
高侠急忙松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两步,神色怪异道:“你是不是傻了?”
陈天泽依旧笑着摇头。
就在此时,陪同高侠一起出来的女子才有机会上前,先是一只手拉住高侠,一边对着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轻声道:“陈公子,高侠自幼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霞霞,刚刚多有得罪,希望陈公子不要怪罪。”
陈天泽瞬间收敛神情,将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收了回去,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这位女子,啧啧称奇。
有句老话说的好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侠性子大大咧咧,可长相也是国色天香,而她身边的这位女伴,则更是出色,一张白皙的脸庞上有着如同天仙一般的容貌,飘逸却偏偏还流露出些许哀怨,一看就是那种让人我心犹怜的女子。
“没事没事,请我出顿饭逛逛街也就好了。”陈天泽看似很坦然的说道。
高侠又想冲上来了,可是被那女子死死攥住。那女子随即道:“这是应该的,不知公子想要吃些什么,小女子倒是知道这殇州城有不少美味,公子若是不嫌弃,请随我前来,就当是给公子赔礼道歉了。”
“不嫌弃不嫌弃。”陈天泽哈哈一笑,冲着怒气冲冲的高侠白了一眼,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姿态,将那高侠气得不轻。
跟在两人身后,陈天泽不由得开始荡漾起来,一边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一边调侃道:“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芳龄几许,可曾婚嫁,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姑娘家住哪里,家中父母可否健在?有没有心上人啊?”
“姑娘看样子不经常出来逛街吧,要不改日咱俩一同出门?”
“哦,对了,姑娘还没有告诉在下芳名呢?有没有心上人啊。”
走在前头的女子终于怒了,转头道:“你烦不烦。”
陈天泽哈哈大笑道:“终于将你逼出原形了。”
女子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陈天泽一眼,嘴角却掩饰不住的有了些许笑意,竟是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副自忧自怨。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意思
(今天最少五更)
经过介绍,陈天泽知道跟随高侠一同出门游玩的女子唤作陆柠羽,也知道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实则是内里凶悍的很。
只不过两人都未透露身份,更没有道出知晓陈天泽裁决者身份的缘由。对此,陈天泽也没有追问。
陈天泽早就猜到高侠的身份不俗,如今身边有多出来一个陆柠羽,就更加坚定了陈天泽心中所想。
人靠衣装马靠鞍,殇州也不能例外。穷苦百姓只能穿粗布麻衣,富贾商绅自然锦帽貂裘,而这两人,身上竟然穿着放在任何地方就极为昂贵的丝绸,那肯定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了。
至于两人为何知道陈天泽是裁决者,不用猜也知道,殇州城里的很多权贵已经对于这个姓陈的裁决者的出现心知肚明了。
陆柠羽说要带陈天泽去吃饭,用以赔罪,三人七拐八折之后才在小巷子里找到了一间极为不起眼的小店,点了一大堆东西上来之后,结果是陆柠羽和高侠两人下筷如飞,根本没理会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陈天泽。
吃过饭后,陈天泽也就识趣的告辞,三人就此分别。
等陈天泽离开之后,高侠才和陆柠羽缓步走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小声议论起来。
“喂喂喂,霞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江湖高手哇,我看也就那样吧,脸皮倒是挺厚的。”陆柠羽挽着高侠的胳膊,神色无奈道。
高侠很淡然的瞥了陆柠羽一眼,嘀咕道:“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你偷偷摸摸去裁决者分部外头偷窥了吧?”
陆柠羽猛地脸色一红,嗔怒道:“哪有的事?”
“做贼心虚。”高侠哼哼道:“还有,是谁偷偷念道人家长得帅的?”
“霞霞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陆柠羽脸色更红了。
“唉,可惜了,是个裁决者。”高侠叹息了一声,嘀咕道:“我家老头子可说了,宁愿死也不愿意让我和那裁决者拉关系,要不我真想去拜师学艺呐,真是人生寂寞啊。”
陆柠羽脸色一喜,犹豫了一下,悄悄道:“我家老祖宗和你爹的意见相反。”
“啥?”高侠惊了一下,咋呼道:“你家老祖宗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裁决者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殇州,根本就是废物好吗?”
“那你说姓陈的是废物吗?”陆柠羽嘿嘿一笑,追问道。
高侠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那姓陈的裁决者数次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很宠溺,很暧昧。只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一闪而逝,便很快收敛起来。女子直觉告诉自己,他是在看另一个人,或者说自己很像一个人。
“怎么不说话了?”陆柠羽见高侠有些失神,疑惑道:“想什么呢?”
高侠摆摆手,嘀咕道:“在想你要嫁人了,我该送你什么礼物好。”
陆柠羽瞬间大怒,伸手掐了一把高侠,怒道:“又说这个,霞霞你要作死啊。”
高侠似乎也不甘示弱,伸手捏了一下陆柠羽饱满的胸脯,一脸调笑道:“小妞,手感不错。”
于是乎,两个本就柔弱的女子便在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扭打起来,大都是袭胸踢屁股的招式,口中却嚷嚷着吃我一拳,看我的神风无影腿一类的口号,好不热闹。
陈天泽依旧是向着城西缓步走去,看似漫无目的,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块牌匾之下。
抬起头,陈天泽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
阴阳牌!
牌坊之内是地狱!
看来这种东西还真是无处不在呐,算起来陈天泽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块雕刻精致的牌匾了。
第一次,在乌鸦岭,陈天泽大开杀戒,推到了乌鸦岭的三座大山。第二次,在清风山,那一次,清风山三百余人被屠戮殆尽,清风山的三位当家最后被悬于城头之上,第三次,是在殇州州城的西边!
一道身影快速停在了陈天泽的身边,躬身抱拳道:“参见大人。”
陈天泽收回视线,转头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来人正是之前被陈天泽点名要求陪同的六品裁决者晋安,只不过因为皓月楼的事情,晋安才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
晋安恭敬的点点头,神色敬畏。
在皓月楼,晋安亲手剁了那霍霸天的一只手,还宰杀了几个当初在裁决者分部里耀武扬威的家伙,这口憋了近一年的恶气终于宣泄而出,而眼前这人,便是让裁决者得以再度扬名的陈大人,晋安心中怎能不敬畏?
“进去看看。”陈天泽没理会晋安的崇敬神色,只是率先跨过那块突兀立在此地的牌匾,向里走去。
晋安自然没有异议,一边跟着陈天泽一边小心翼翼的讲解道:“此处是殇州最大的人口贩卖市场,论斤售卖便是这里的规矩,当然了,女子例外。”
陈天泽脸色平静的点点头。
步入牌坊之后,便是一条悠长的小巷子,小巷子尽头,则是一座庞大奢华的建筑,从远处看去宛若一座浩瀚大山坐落于此一般,煞是壮观。
这里,便是殇州最大的人口卖场。
卖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有衣着华丽的富贵人家带着奴仆耀武扬威的进进出出,也有衣着普通的百姓四处游曳,看得出来,这座巨大的卖场的生意十分火爆。
陈天泽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路边的人议论纷纷,大抵是在说今天卖场之中会有一个出乎意料的货物要拍卖,所以才会引来这么多的人。
这倒是让陈天泽一下子来了兴致,让晋安去打听一下具体消息,自己则是在四处游走张望了一番。
只是刚刚走出去不远,陈天泽便愣在当场。
只见在距离大门不远的一个侧门处,一只巨大的牢笼被几人抬着向里走去,而那牢笼里,竟然坐着一个身着精致却又怪异甲胄的年轻女子,修长的大腿就那么裸露在外。
等那牢笼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后,陈天泽这才抿了抿嘴角,冷笑道:“有意思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蠢货
人口贩卖的行当在神圣帝国不算罕见,即便是在守卫森严的帝都,依旧存在。官府对此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很多权贵家族的仆人来源就是通过这类见不得光的渠道,甚至包括很多皇室贵族也是如此。
一来是购买人口所需要的成本较低,二来这些人的忠诚度往往较高,所以这个行业在神圣帝国一直存在,且经久不衰。
而素来以混乱著称的殇州也不例外,只不过比起外界大多数地方,殇州的人口贩卖则是更为明目张胆一些,也更为猖獗一些。
晋安很快便打听好了消息,然后陪同陈天泽一起进入了这座建造恢弘庞大的卖场。
卖场总计分为四层,最底下的一层便是最为普通不过的人口贩卖聚集地,各式各样的人物聚集于此,四周便是一整排牢笼,左边关押的全都是女子,右边则尽数是大小不同的男子。二楼则是一些关押战俘的地方,寻常有钱有势的人自然也可以随意出入。
至于三楼和四楼,就大不相同了。
传闻三楼和四楼全是极品,贩卖的要么是出自于豪门贵族的俊美女子,要么就是来自于能文能武的俊俏男子。四楼便是一座拍卖场,一旦卖场里出现一两个绝世珍品,都会被直接带往四楼公开拍卖,原则也极为简单,有足够的银子!
陈天泽和晋安进入了卖场之后,不是着急上楼,而是现在一楼大厅内转悠了一会,这期间陈天泽更是出人意料的购买了上百名男子还五六十名年纪不大的女子,花去了整整五千两银子,让一旁的晋安咋舌不已。
因为有了这个举动,陈天泽一下子便引起了卖场负责人的注意,甚至又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过来,亲自为陈天泽带路和讲解各种卖场事宜。
而后,陈天泽便提出要上四楼看看。
那管家是个中年胖子,见到陈天泽一口气购买了如此之多的人之后,满脸堆笑。可是听闻这位财大气粗的客人提出要上四楼的时候,这胖子立马一惊,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显得尴尬不已。
“怎么了?难道本公子没资格上四楼?”陈天泽笑眯眯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疑惑道。
那胖子也是个精明的主,见到陈天泽这般作态,急忙摆手道:“公子大人大量,只不过上头也有规矩,不许生面孔进入四楼,公子这也是第一次来,所以……”
陈天泽哦了一声,一脸惋惜道:“听说今天来了个极品,还是特娘的南蛮的女将军,本公子就急匆匆的揣了几万两银子来凑热闹,结果,唉……太让人失望了。”
听闻此话,那胖子顿时有些为难,小心翼翼道:“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您先稍等片刻,容小的前去禀报一下。”
陈天泽故作深沉的点点头,那胖子便一路小跑离开。
“你确定打听到的消息没有问题?”等胖子离开之后,陈天泽四处游走,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晋安急忙点头,道:“确定。小人在这殇州城待了也有些时日,认识一些有门路的人,从他们口中得来的消息,确定是一位南蛮的将军。”
陈天泽笑眯眯的点头,呢喃道:“南蛮啊。”
殇州多战乱,而所谓的战乱便是来自于南边的南蛮小国组成的联盟,数十年来一直和北边的各大郡县处于交战状态,只是南蛮毕竟地狱狭小,人口稀疏,所以战争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不分胜负,不曾想这里竟然会出现了一位女将军。
不出所料,那人应该就是之前陈天泽在门外看到的那牢笼里关押的人了。
就在陈天泽胡思乱想之际,那胖子管家一路小跑而来,满脸堆笑,还未走近,陈天泽便已经知道事情办妥了。
四楼不对外人开放,众所周知。而陈天泽既然是第一次光顾卖场,自然没资格前往四楼,所以陈天泽便一口气购买了上百人,算是当做了敲门砖。
这可不意味着这一百多人是无用功,恰恰相反,这些日日后必定会成为陈天泽最大的助力!
胖子一路跑到陈天泽身边,躬身道:“公子,请跟小的来。”
陈天泽笑眯眯的点点头,走了两步,才转头对着晋安道:“我买下的那些人你带回去,在城外等我。”
晋安点点头,躬身行礼后便快步离开。而那胖子见此一幕后,笑眯眯道:“公子大可放心,咱们卖场做买卖讲究的就是诚信,公子购买的那些人一定会一个不差的给您送到府上,准保出不了纰漏。”
陈天泽这才笑眯眯的点点头。
步入四楼之后,陈天泽不禁小小的讶异了一下。只见整个四楼宛若一座空旷的广场,却被精美奢华的装饰起来,四周的柱子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而整齐而又精美的桌椅竟然都是用清一色的楠木雕琢制造而成,足以见得其奢华。
此刻大厅内已经聚集了几十人,看样子都是殇州有权有势的人物。
见到陈天泽小小的讶异了一下,那胖子管家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带着陈天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后,胖子笑道:“公子稍等片刻,拍卖还没有开始。”
陈天泽点点头,随手抛给胖子一锭银子,然后笑眯眯道:“还有些时间,你给我讲讲这位所谓的女将军?”
胖子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进怀里,然后站在陈天泽的一侧,轻声道:“公子想必也有所耳闻,今日要拍卖的是一位南蛮的女将军。只不过公子可能不清楚,这人不单单是一位女将军,更是一位高手!身份地位在南蛮极为不俗。”
陈天泽来了兴致,笑道:“说说看。”
“小的对武道修为不是太懂,但是听说这位女子的修为到了玄指境,若不是有几大高手封闭了她的窍穴,恐怕常人根本制不住她。而且传说这人是南蛮联盟的一位公主,在半个月前被人袭击才被俘获。公子您这趟可算是来着了。”胖子笑眯眯道。
陈天泽显得很开心,点头道:“来着了。就算瞅上一眼也值了,哈哈哈。”
喧哗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沸腾起来。
只见一个巨大的牢笼被缓缓推上了大厅不远处的台子上,一名女子低着头,双手抱膝蹲坐在其中,修长的大腿裸露在外。正是陈天泽在门外看到的那名女子,只不过陈天泽此刻却没有惋惜,有的只是满满的嘲讽笑意。
真的只有玄指境吗?修为真的被压制了吗?
一帮蠢货。
——
殇州,忙碌的裁决者分部内。
冯玉楼站在后院里,低头皱眉的盯着手中的一份谍报,兄弟们依旧在忙忙碌碌的工作。
皓月楼的事情告一段落,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喝尿喝饱了才被放过。这还是裁决者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跋扈过,冯玉楼虽然心中担忧后果,可是却更多的是激动和开心,特娘的,终于出了口恶气!
轰!
一声巨响传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向了响动传来的方向。
竟是分部的大门!
冯玉楼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终于来了、”
“备战!”
“是!”
拎起放在脚下的武器,冯玉楼直奔前院而去,一边嘴角扬起冷笑,蠢货们,终于咬钩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乱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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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场四楼的拍卖很快便拉开序幕。
随着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台上简单讲述了几句之后,便开始叫价,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陈天泽坐在最后一排,却只是眯着眼睛,没有叫价。
拍卖这种事情在神圣帝国并不算稀奇,陈天泽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却也对此并不陌生。
以往在各地经常会有一些稀有的物件举行拍卖会,就连并州也有好几家专门从事拍卖行业的大店,传闻在帝都,这个行业更是风生水起,毕竟在帝都,地方大人多,有钱的人自然不少。
被困在笼子之中的女子只是低着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挡住了脸颊,使人看不清面容。即便如此,坐在外头的人也大都亢奋不已,眼神狠狠的盯着那女子露在外面的修长笔直的大腿,恨不得直接吞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南蛮的一位女将军啊,还特娘的是公主!谁要是能爬上她的床头,那该是多大的荣幸啊!
女子尊贵,起拍价格自然也不低,足足五百两银子,够陈天泽在楼下买十个精装的大汉了。只不过叫价就更加让人癫狂了,才刚刚开了个头,就有人将价格抬到了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足以见得这女人的诱惑力有多大了。
站在陈天泽身侧的管家胖子满头大汗的盯着那不断上涨的价格单,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那可是三千两啊!
价格依旧在攀升,陈天泽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
先前激动的胖子总算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一尊大佛,便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轻声问道:“公子,您不凑凑热闹?”
陈天泽笑着摇头,轻声道:“凑热闹总得有命去凑啊,这女的一看就不是啥省油的灯,带回去作死啊!”
此话一出,胖子猛然一惊。
另一边,被关在牢笼里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直接看向了坐在后头的陈天泽。
众人猛然惊呼起来,价格瞬间再度暴涨起来。
因为那女子的脸颊太精致,太俊美,尤其是一双金色的眸子,都能将人的魂勾了去一般。
“八千两!”
价格再度高涨起来。
谁也没发现那女子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后排最不起眼的陈天泽,而陈天泽依旧是一副极为淡然的姿态看着那女子,最后微微张了张嘴,做了个口型,却没有出声。
站在陈天泽身边的胖子倒是发觉了这一点,却一脸疑惑。
牢笼之中的女子瞬间暴怒,直接起身,双手一挥。
轰!
一道金光暴涨,原本看似结实无比的牢笼瞬间粉碎,大厅顿时乱作一团,先前还叫的起劲的富豪们都是在震惊之后开始四散逃亡!
啪!
距离女子最近的一位臃肿胖子直接被女子一巴掌扇碎了脑袋,血液飞溅而出,紧接着,女子没有丝毫的停留,缓步向前,但凡是因为慌乱而四处乱窜不小心跑到了女子身边的人都无一活口。
陈天泽身边的胖子脸色瞬间苍白,大叫了一声之后直接向楼下飞速逃窜而去,于此同时,楼梯口也有几名黑衣男子逆着人群飞速上楼,看得出来,应该是这卖场的供奉一类的人物。
短短片刻时间,四楼大厅内的富豪们便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名急匆匆赶来扶着维护卖场秩序的黑衣人,以及坐在椅子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陈天泽。
只不过,那几名黑衣人显然很清楚眼前着女子的本事,只敢在在外围,却没人敢直接上前出手。
女子随手丢掉手中依旧在流血的一具温热尸体,缓步走到陈天泽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陈天泽那副淡然无比的脸庞,语气冰冷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陈天泽耸耸肩膀,视线从上往下。脸蛋精致,皮肤却是极为健康的小麦色,一对沉甸甸的胸脯,嗯,很大!平坦而有紧致的小腹,啧啧,太难得。再往下,哟,好长的腿啊,关键是还特娘的笔直笔直的,不错不错。
女子看到陈天泽这般打量自己,再度暴怒,伸手就要拍下陈天泽的脑袋,只是才刚刚挥手,却被陈天泽一把攥住了手臂。
“哟,好大的脾气啊。”
陈天泽调笑道。
女子心中大骇,自己的手臂竟然不能动弹丝毫了,甚至都抽不回来了。
“放开我,你这个下流无耻的流氓无耻败类,放开我!”
女子怒道,想要伸脚去踹陈天泽,却被陈天泽单手挡住。
“啧啧啧,嗓子不错,只可惜这话就难听了。再者说了,现在是在哪里?殇州!可不是你那南蛮!”
陈天泽冷笑道:“别给我摆什么架子,一个自愿用金钱贩卖躯体的女子,还真觉得自己有多清白一样。”
然后,陈天泽吐露了两个先前说过,却没有出声的字。
“女-表子!”
女子顿时红了眼睛。
陈天泽却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转头看向了楼梯口。
就在此时,楼梯口再度出现数十名壮汉,为首的则是一个头发略微花白的老头。
陈天泽这才笑了笑,嘀咕道:“我就说嘛,这么大的卖场,没几个镇场子的还真说不过去。”
头发花白的老头带着十余人快速走到这边,却是看也没看陈天泽一眼,只是盯着那女子,怒道:“还不束手就擒!”
陈天泽狂翻白眼,嘀咕道:“老头,你省省吧,这妞的修为比你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去去去,别凑热闹了,回家自己玩去。”
老头一脸愕然,这才看了陈天泽一眼,只是还不等说话,自己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竟是直接从四楼的窗户口掉落下去,传来一声悠扬的惨叫声。
陈天泽唯恐天下不乱的哈哈大笑起来,对那女子伸出了大拇指,笑道:“好样的!”
四楼的所有黑衣人皆是面面相觑,这是哪一出啊?他们难道是一伙的?
只不过下一刻,他们再度傻眼,之间那女子竟是毫不客气的随后抓起一张椅子,狠狠砸向了陈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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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扛上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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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场的一位老供奉直接被一脚从四楼踹了下去,那些护卫们一个个缩在角落里,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原本就凌乱的四楼此刻椅子满天飞,各种罡气四处飞射,地面时不时的炸裂一个小坑。陈天泽左躲右闪,女子则是紧追不舍,打的煞是激烈。
卖场的人再也坐不住了,没多久,便浩浩荡荡的上来了四五十号人,不同于之前,为首的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手中还捧着一直茶壶。
走上楼之后,年轻人挥手制止了身后那些人的前冲,只是抿了一口茶水,笑眯眯的看着四楼大厅内声势浩大的打斗,一边喃喃自语。
“这一凳子砸的好,夹杂着精纯的罡气,啧啧,看不出来这妞的本事还不差啊。”
“咦,这位兄弟伸手也不错,竟然就这么躲过去了。”
“好,这一脚看似轻柔,实则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
“哈哈,这兄弟太有意思了,明明是去躲人家却偏偏摸了摸那妞的大腿,啧啧,就是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
听着这话的陈天泽差点一口老血吐出去三丈远,见那女子还是不肯罢休,当即停下身形单手一抓,竟是直接将那女子的脚腕扯住,狠狠一拽,女子便落在了陈天泽的怀里。
而后,陈天泽更是没有停留,直接单手按在了女子的傲人胸部,女子脸色一红,来不及反抗便已经浑身没了力气,经脉瞬间被封闭。
“好手法!霸道!”站在远处喝茶的年轻男子一口茶水喷出去,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茶水,急忙挥手吆喝起来。
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将没了力气的女子顺势扛在了肩膀上,缓步走到楼梯口,看着那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嘀咕道:“你白痴啊!”
年轻人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急忙将手中的茶壶递给身侧的随从,抱拳道:“这位兄弟,在下周庆安,是这件卖场的当家人,兄弟身手不俗,是在让谁在下汗颜。”
陈天泽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大的一间卖场的主子竟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只不过随后陈天泽却摆出了一副不鸟你的姿态,大大咧咧道:“这妞看着不错,我带走了啊,随后会有人给你们送银子的。”
周庆安笑眯眯的摆手道:“哪敢收银子啊,兄弟喜欢拿走就是了,就当是在下和兄弟交个朋友,只是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众人都以为这是一句客套话,却不曾想那年轻人太不要脸皮,竟是直接说了句:“谢谢周兄弟,在下陈天泽。”
周庆安哈哈大笑,拱手道:“那就不打扰兄弟的雅兴了,春宵一刻很难得啊,有机会找陈兄弟喝酒!”
而后陈天泽便丢下了一句没问题,便大摇大摆的扛着那女子走出了卖场。
等陈天泽离开之后,站在周庆安身边的男子才轻声疑惑道:“当家的,不拦着?”
周庆安接过茶壶,灌了一口没好气道:“林新师,你聋子啊,没听说送给人家了?”
林新师急忙闭嘴,微微低头。
周庆安扫视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四楼大厅,竟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便转身向楼下走去,一边轻声嘀咕道:“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位裁决者,这厮本事不小不说,偏偏脸皮也厚,最不能忍的是,竟然比我还帅!不能忍啊!”
“裁决者那边的动作都停下来吧,还有那个白痴王家,直接丢掉就成了,一帮不知死活的王八蛋而已。”
林新师重重点头。
陈天泽就这么扛着那没了丝毫气力的长腿女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卖场,犹豫了一下之后,没有直接沿着街道离开,而是身形一晃,便直接飞跃而起,直奔城外而去。
城外,在通往黄昏城堡的山路上,陈天泽渐渐放缓了脚步,一边扛着似乎已经晕厥过去的女子,一边慢慢悠悠的上山,嘴上还哼着一首自编的小曲子。
“大王叫我来巡山呐,巡完南山巡北山啊。山中有个美娇娘啊,掳回山寨给大王啊。”
女子傲人的胸脯就那么随着陈天泽的步伐一次次冲击着陈天泽的后背,力道不小,可是陈天泽却很是享受这份冲击。
走了半晌,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睛,怒道:“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哟,醒了啊?”陈天泽调笑道,可是却依旧没有放下那女子。
“你想怎么样?”女子被封闭了修为,如今已经几乎和常人一样,就被陈天泽这么扛着,自然不好受,更让人觉得羞耻的是自己的胸部还在和陈天泽的后背发生着撞击。
“第一,先告诉我你叫什么。第二,你现在在我手上,还这么霸道,求我!”陈天泽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条件。
其实在来的路上陈天泽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只不过兴许是因为太过挫败或者是太过害羞,才没敢睁开眼睛。而到了后来,实在是按耐不住了,才睁开眼睛。
女子愤恨的咬了咬牙,这才换了个语气,略显生硬道:“我叫格林,求求你,放过我。”
陈天泽哈哈大笑,随即道:“态度不够诚恳,所以你的请求我拒绝。”
自称作格林的长腿美女顿时想杀人了,只是不等她说话,陈天泽已经轻轻将她放在了地上。
“还有一段路,自己走吧。”陈天泽笑嘻嘻道。
格林低下头,狠狠的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不愿意跟着陈天泽一起走。
“哟,你还摆架子?信不信我前脚离开,你后脚就被人提溜到了卖场?”陈天泽笑道。
“除非你解开我的窍穴。”格林低着头,轻声呢喃道。
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我可动手了啊?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格林重重点头。
陈天泽二话不说便将手伸到了格林挺翘的胸脯上,使劲揉捏起来。既然是从这里封闭的,那就从这里打开吧。
格林低着头,脸颊通红无比,可是眼神之中却满是恨意。
半晌,陈天泽似乎爽够了,轻轻一触,格林体内的气机便瞬间涌出。
发出轻微低哼的格林瞬间抬头,下一刻一道精纯罡气便凝结在了手上,狠狠砸向了陈天泽的胸膛。
而陈天泽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半,直接攥住了格林的手臂,一把将她扯住,冷笑道:“给过你机会了,你偏偏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格林一脸慌乱。
下一刻,被捆住手脚的格林便被陈天泽直接拎起,飞速奔向空荡的黄昏城堡。
在陈天泽早就安置好的一间房屋里,陈天泽随手将格林丢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格林瞬间慌乱,惊慌失措的看着陈天泽,一边向后缩了缩。
陈天泽冷笑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干柴烈火,自然是滚大床了!”
说吧,陈天泽便直接扑上前,一把扯掉了格林上身本就单薄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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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张脸(五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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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在大床上能干什么?
看星星?谈生人?
错!当然是发动一场史诗级的大战。
还是地地道道的雏的陈天泽没有丝毫客气,连最基本的演练都没有就开始的征战,而再度被禁锢修为的格林则只能被动承受这场暴风雨,唯一能做的,只是死死咬住牙关,双手紧紧攥住,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落下。
刺痛的感觉注定难忘。
一个时辰后,躺在床上的格林终于开始张开嘴唇,微微喘息,脸颊也破天荒的通红起来,只是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两个时辰后,格林松开了紧握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陈天泽汗津津的腰部,喘息声变成了低吟,脸色无比潮红。
两个半时辰后,格林睁开双眼,金色的眸子之中满是妩媚,语气也变得娇柔起来,大声的喘息了几声之后,终于任由这个男人躺在了自己的身上。
“女人的身体远远比嘴巴老实,看来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啊。”神清气爽的陈天泽伸手抚着格林的眉头,轻声调笑道。
格林脸色通红,瞬间哭出声来,一把拉住陈天泽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呜咽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陈天泽耸耸肩,甩开手臂,起身穿好衣服,道:“你来殇州有什么目的,我不想知道,但是既然咱俩都这样了,我会尽量帮你达成。别怀疑我的话,我这人说话一向很靠谱。”
不理会依旧在哭泣的格林,陈天泽缓缓走出房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由苦笑一声。
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破了,也没想到是因为一时的怒气引出这么大的麻烦。
在进入殇州以后,陈天泽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想要整顿殇州,可是却总是无能为力,心中难免会有怒气。而自从到了殇州之后,陈天泽便感觉到自己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监视一般,束手束脚的感觉实在难受,心中的怒火更甚。
而格林无疑是点燃陈天泽心中怒火的一丁点火星,却引来了陈天泽的怒气宣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沉默了许久之后,穿上衣服的格林这才缓缓走出房间,依旧红着眼睛,满是怨恨的看着陈天泽。
“放心,我会负责。”
陈天泽转头轻声道。
格林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上那座平台之上,和陈天泽肩并肩的站着,眺望远方。
“没想到你成了我的第一个男人。”格林轻轻道。
陈天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调侃在行,可是正儿八经哄女人,陈天泽还真没那本事,所以只能沉默。
“放心吧,南蛮不像你们中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格林轻声道。
陈天泽点点头,转头道:“走吧,出去看看,说说的事情,也说说我的事情,好歹在一张床上睡过,别搞得跟陌生人一样。”
格林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天泽,却没有出声。
两人缓步向下走去,一路上格林的视线一直在四处打量,很明显对于这座略显孤寂的城堡有着巨大的好奇心。
陈天泽也没藏私心,乐意讲解一番。
气氛罕见的融洽。
黄昏城堡之下便是玄水湖,湖面波光粼粼,微风徐徐。
而在湖边,突兀的站着上百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十几岁的摸样,有男有女,男性居多女性相对较少。
这些人都安静的站在一起,眼神恐惧而敬畏的四处打量着,充满了对于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这些人便是陈天泽砸下了五千两银子在卖场买到的人口,男女加起来有一百五十人,四周还有七八名大汉负责押运,足以见得那卖场的生意做得也算贴心。
陈天泽和格林走到这里的时候,站在原地的晋安明显一愣,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个未知的陌生人,却没敢多问,急忙上前几步,走到陈天泽面前,抱拳道:“参见大人。”
格林一脸好奇。
陈天泽耸耸肩,道:“我是裁决者,这些人则是从卖场买来的。”
“你还需要买人?”格林一脸讶异。
陈天泽摇摇头,不作回答。
和那些卖场的壮汉简单交接之后,陈天泽便缓缓走到人群前,看着那群大都年纪不大,涉世未深却偏偏沦为囚徒的孩子,沉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我的脸。”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着陈天泽。
只见陈天泽扯了扯嘴角,继续道:“记住我的脸,从今天起,这张脸就是你们的天,是你们绝对要服从的对象。从你们到这里的这一刻开始,你们的生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要你们死的时候,就必须去死。”
人群之中一片黯然。
陈天泽继续朗声道:“当然,你们也要记住。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让你们去死,更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从今天起,把这个规矩死死地记在脑子里!”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格林神色复杂,而晋安则是一脸的错愕。
“好了,晋安,带他们到黄昏城堡的正门口。”
陈天泽转过身来,直接带着格林离开。
“你想做什么?”格林终于忍不住好奇,走在陈天泽的身后轻声问道。
“创立一道属于自己的秩序。”陈天泽犹豫了一下,道:“一个属于自己,可以与某些人抗衡的秩序。”
出乎意料,格林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作答。
“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情。”
陈天泽转身消失。
半个时辰后。
黄昏城堡的门口,晋安带着那一百多人终于走到了城堡的门口,却没敢随意进入,而格林则是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而本该是这些人主子的陈天泽,却偏偏不在。
晋安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刚准备鼓起勇气去询问一下那个先前跟着陈天泽一同出现的女子的时候,余光一撇,猛然一惊。
只见陈天泽从人群的后方缓缓出手,一脸冷漠的表情。只不过令人骇然的是,他的手中扯着几颗还在滴血的头颅!
竟然是本该走在人群之中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人群之中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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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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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自由?
独善其身而兼济天下?仗剑乘风走江湖?亦或者最简单的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这些都是自由,可站在黄昏城堡门口的这些人,却在很早以前没有了自由,连着两个字都不能奢求。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无论在在卖场沦为货物,还是如今成为陈天泽的仆人,自由对他们而言早就不存在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服从,亦或者选择死亡。
陈天泽可从没想过自己要做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在这个充斥着血腥和阴暗的世界里,唯有力量才可以让你长久存活。心存善念是好事,可时时刻刻做一个好人,陈天泽自认为没有这份道行,更不愿这么去做。
所以,当陈天泽拎着几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出现在黄昏城堡的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嗜血的冰冷。
“上山之前我曾说过,你们的生命属于我,可是却偏偏有几个人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陈天泽随手丢下那几颗头颅,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们之中还有谁试图去追寻那所谓的自由,大可以试试。”
所有人都一片黯然的低下头颅。
陈天泽伸手指了指背后那座庞大而又略显萧条的城堡,道:“这座城堡叫做黄昏城堡,从今日起,你们便开始入驻城堡一楼,对了,你们的名字叫做:秩序!”
秩序?
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若干年后,这个名字响彻大陆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名字起源于这位大人物立威之举。
“你们当中谁会写字?”
人群之中寂静了片刻之后,站在人群最后的一个瘦弱女子微微抬了抬手臂,低声道:“大人,我会的。”
陈天泽眯着眼睛,收敛了那份严肃的表情,转而温和笑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魏颖。”
女子身材不算矮,只不过站在一群大老爷们的后方,自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声音却格外清脆。陈天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却依旧面容干净的女子娇娇弱弱的站在人群的后方,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也在微微发抖,显然,她依旧很恐惧。
“到前面来。”陈天泽点头道。
人群之中立马让出一条通道,自称魏颖的女孩子缓缓前行,低着头走到了陈天泽面前,双手交织在腹部,头也不敢抬。
“魏颖,你是我记住的第一个名字,交给你个任务,赶在天黑之前,将所有人的姓名年龄统计出来,能不能做到?”陈天泽轻笑着说道。
“可以的大人。”魏颖急忙点头,神色终于出现了一抹激动。
第一个被记住的名字?这是何等的殊荣她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她心里有那么一抹淡淡的小开心。
众人涌入城堡。
一直守在一边的晋安也识趣的离开。
一百多人被安排在了城堡的一楼,男女自然是分开来住的。住处都是陈天泽提前标记好的,当然,陈天泽可没忘了在城堡的各个关卡画上各类标志,方便他们通行亦或者是禁止前行。
一楼占地面积极大,临近城堡的门口不说,还可以远远看到波光粼粼的玄水湖。
安顿好这些之后,陈天泽就让他们暂时休整,各自打扫房间以及熟悉环境,毕竟这以后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了。
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之后,陈天泽给一直默不作声跟着自己的格林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笑问道:“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格林端着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轻轻道:“不知道说什么。”
的确,跟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场随后更是被夺走了贞操的家伙能有什么话说?再者说了,格林压根就不知道陈天泽这人的底细,不知道他的性子,又该怎么开口?
陈天泽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就是我暂时不会放你走,你的禁锢我也不会为你解开,你就安心的在城堡里待着。”
“为什么?”格林疑惑道。
“不知道,感觉不该放你走。”陈天泽直截了当的耸耸肩。
格林心中涌起一阵挫败感。
沉默了片刻,格林才找了个话题,轻声道:“黄昏城堡,很有趣的名字,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座构造极为严谨的军事城堡,看样子以前在殇州驻扎的军甲实力很强悍。”
“你懂?”陈天泽一挑眉,随即释然道:“记起来了,他们说你是南蛮的女将军,对这些肯定不会陌生。”
格林惨笑了一下,轻轻站在窗前,柔声道:“那都是过去了。”
“不介意讲讲你的曾经的官职吧?”陈天泽追问道。
“统帅,执掌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按照官职来说的话,应该是你们神圣帝国的四品都尉。”格林犹豫了一下。
陈天泽险些一口唾沫卡在嗓子里,咋呼道:“啥?都尉?”
格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怎么?不行吗?你们神圣帝国不是一直都有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说法,还有谁说女子不如男?瞧不起女人?要是给我足够多的人马,早就打下了殇州城了。”
陈天泽没理会格林的不满,径直起身,一把将格林抱起来,哈哈大笑道:“捡到宝了捡到宝了,这样一来我就更不会放你走了!哈哈,来来来,亲一个!”
格林脸色一红,急忙挣脱之后,没好气的看着陈天泽,愤愤道:“你不会见到女人都这么色眯眯的吧?”
“哪能啊?”陈天泽伸手自然的挽着格林的肩膀,嘀咕道:“我有一兄弟,他总是说我有色心没色胆,所以,直到今天以前我都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处男。瞪我做什么?不信啊?其实我也不愿相信啊,可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格林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口无遮拦的陈天泽。
陈天泽急忙闪到一边,坐在椅子上,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从几天起,你来帮我训练这些人,至于装备什么的我会尽数提供,你不用担心。等这批人训练好了,你可以跟我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就决不推辞。”
格林一脸讶异。
陈天泽没好气道:“怎么?怀疑我的能力?那间卖场够大吧?不照样老老实实的将你拱手相让?所以说,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格林神色犹豫。
然后陈天泽又轻声加了一句,让格林险些发飙。
因为陈天泽说了一句:“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纠结了许久之后,格林算是默认了这个条件,陈天泽这才缓缓打开窗户,任由山风吹拂,轻声道:“秩序,快速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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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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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
殇州城南,一座富丽堂皇的奢华宅子里,灯火通明。
庭院之中站着数十名身材各异,年龄也相差不小的男子,大都手持武器,遍体鳞伤,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
庭院中央,一名身穿青衫的白净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直接砸碎了摆在身侧的珍奇花盆,脸色通红的瞪着面前数十名低着头的壮汉们,怒喝道:“一群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裁决者都对付不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此话一出,原本站立的数十人哗啦啦的跪倒一片,为首的中年男子颤声道:“王大人,裁决者分部早就有了准备,而且那冯玉楼也出手了,咱们这些人,根本就敌不过啊。”
“别特娘的给我废话,你怎么活着回来了?怎么不去死!”中年男子直接起身一脚将对面的人踹翻在地,满脸怒容。
青衫男子便是殇州王家的当家人,王淳宏,在殇州鼎鼎大名的十大家族之中排在第九,虽说排位不高,可在整个殇州境内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更是殇州著名的恶霸,盘踞城南几十年,一直垄断了整个城南的地下钱庄乃至帮派。单单是麾下的帮派便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足以见得其势力之庞大。
被王淳宏一脚踹翻在地的中年男子急忙爬起身子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人该死,请大人责罚。”
王淳宏怒不可遏的上前便是再度一脚,狠狠道:“我的儿子被人宰了,你特娘的说了句你该死,你特娘就这么想死?”
寂静,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吱声。
王淳宏的二儿子,也就是在殇州城大名鼎鼎的纨绔,殇州城南的一霸王泉,今日在皓月楼内被裁决者宰了,这条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殇州城。
白发人送黑发人,王淳宏险些直接昏厥了过去。
只不过王淳宏毕竟打打杀杀几十年了,定力自然不俗。所以在短暂的镇定之后,便直接调集了所有的高手级别的供奉以及护卫,二话不说便杀向了裁决者分部。
别人都畏惧你裁决者高手多,可是我王家何曾少了?你裁决者敢杀我儿子,我便灭了你裁决者分部!
只是不曾想,浩浩荡荡的派出去了几十号人马,现在才回来了不到十人!王淳宏怎么能不生气?
“留着你的狗命,等我亲手宰了裁决者分部的那些家伙再来收拾你!”王淳宏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声道。
“来人,抄家伙,直接去裁决者分部!”
转过身,王淳宏冲着远处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王淳宏愣了一下,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冲了上来,怒喝道:“来人!”
“别叫了,他们听不到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王淳宏猛然一惊,急忙转头,只见自己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上了一个人,一个黑袍覆面的男子,一双猩红的手套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裁决者?”王淳宏愣了一下,冷声道。
整个殇州,能够佩戴红色手套的裁决者除了陈天泽还能有谁?
只见陈天泽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靠着后背,轻笑道:“你问了句废话。”
“不知死活。”王淳宏瞬间恼怒。
站在王淳宏身后的数十名男子哗啦啦的起身,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迅速将陈天泽围在了中间。
他娘的,几十号人对付不了裁决者分部的家伙,可是这十来号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已经入了萌雾境甚至直达脱胎境的高手?再加上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王大人,这裁决者今儿不死都不行了!
“王淳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陈天泽神色极为淡然,只是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
“若是你临死之前的遗言,我还是愿意听上一句的。”王淳宏瞬间清醒过来,盯着那双鲜红的手套,皱起眉头来。
红手套?
他知道裁决者的等级是以手套作为最直接也是最明显的区分的,哪怕是冯玉楼的黑色手套自己也曾见过几次,而眼前这人却是戴了一双鲜红的手套,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想到这里,王淳宏猛然一惊,后背渗出些许冷汗。因为他想起了近段时间的一个传闻,一个高品裁决者进入了殇州,第一次露面便直接将威名赫赫的清风山给灰飞烟灭了。
难道是他?
不等王淳宏细想,陈天泽已经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嘀咕道:“有句话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王淳宏,这句话不是我的遗言,而是在你临死前给你的忠告,好让你下辈子收敛一点,当然,前提是你这种王八蛋下辈子还能做人。”
轰!
庭院的大门碎裂。
数十名覆面黑袍的裁决者一股脑涌入,迅速占据了四周的墙角,竟是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围在了中间。
陈天泽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王淳宏,直接起身,随手掏出一张鲜红的纸张,轻声道:“知道吗?我在来这里之前特地去查了查你的底细,以前总觉得你是个痞子流氓恶霸。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竟然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王淳宏脸色冰冷,盯着陈天泽,冷声道:“裁决者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那你也太小瞧我王家了。”
“姓名,王淳宏,年龄,五十二,殇州人士,王家家主。殇州城南飞鹰堂堂主,自幼嗜杀,死在手中的无辜百姓人数多达百人,曾带领家族人马一口气屠戮从殇州路过的商旅一百七十一人,只为掠夺银钱。飞鹰堂更是血债累累。”陈天泽没理会王淳宏的恐吓,直接拿起那张裁决令,念了起来。
“算了,你的那些东西够你死一百次了。”陈天泽随手丢下那张密密麻麻的裁决令,轻轻耸了耸肩膀,闭上眼睛,无比庄重站立当场,张了张嘴,一串话语清晰的传遍了整个城南。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轰!
巨响随之传来,一道白色光芒瞬间划破夜空,狠狠砸在了城南这间堪称奢华的院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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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头颅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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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炸雷一般的光芒在庭院之中爆裂,那些效命于王家的供奉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直接击飞出去,散落在庭院的各个角落,或死或伤。
而距离陈天泽最近的王家家主王淳宏更是首当其冲,直接被一道磅礴而出的气机砸在头顶。
好在王淳宏并非那些供奉一般不堪一击,眼见那道光芒耀眼的白色光芒砸下自己,便本能的叠加双手,护在胸前,悍然迎向了那道声势浩大的白色光芒。
轰!
王淳宏整个身体硬生生的扛住了陈天泽单手一拳挥出去的纯白罡气,下场却是整个双脚都狠狠的陷入了坚硬的地面上,用坚硬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瞬间粉碎,扬起一阵尘土。
随着白光一闪而逝,王淳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心中大骇。只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来,陈天泽便已经欺身而上,一击膝撞直接砸向了王淳宏的胸膛。
眼看躲避不及,王淳宏只得迅速收拢双手,叠在了胸前。
砰!
一声清脆的响动传来,王淳宏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手臂断裂的声音,然后整个身体便直接倒飞出去,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围在四周的裁决者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被眼前着迅猛的攻势给吓了一跳。当然,对于他们而言,眼前这位裁决者大人实在是太过彪悍,手法也很独到,却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
作为这只裁决者队伍的领导者,也就是殇州唯一的以为四品裁决者,冯玉楼则是脸色瞬间苍白。
王淳宏作为王家的家主,素来以阴险和恶毒著称。而这人不单单心思复杂阴险,更让人头疼的是这家伙偏偏根骨奇佳,对于武道一途的理解和认知也超乎常人,虽说年过五十,可修为早已突破了金刚境,步入宗师的行列。在整个殇州,放眼望去,对手也可以称得上是屈指可数,这也是为何王家树敌无数,却依旧能呼风唤雨的原因。
而这位陈大人,则更加让人惊奇不已了。
在第一次见到陈天泽的时候,是在城外的玄水湖畔,那个时候,有一个修为在凝气境的家伙跟着自己,而眼前的这位陈大人在随手拍掉他的脑袋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便是凝气境修为。随后在殇州裁决者分部里,对上了成为狐月山长老的施安,乃至那位隐藏极深的狐月山的隐匿者,陈天泽展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和那些人修为持平的脱胎境。可现在,对上了修为在金刚境的王淳宏,陈大人展现出来的却竟然是修为对等的金刚境!
遇强则强?还是刻意为之?
如此看来,冯玉楼真的有些摸不透这位陈大人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地。
不等众人发愣,陈天泽转头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冯玉楼。
冯玉楼猛然一惊,急忙抱拳,然后转头对着身边的所有观战的裁决者们挥手示意。
数十人得到指令后飞速后撤,奔向庞大奢华的王家宅邸的各个角落,惨叫声瞬间响起,血光四溅。
等冯玉楼等人离开之后,陈天泽才缓缓走到躺在地上大声喘息的王淳宏面前,低下头,冷声道:“即日起,王家将在殇州的十大家族之中被除名!”
王淳宏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求饶?裁决者哪会放过自己?大放阙词?有意义吗?
陈天泽没理会王淳宏的脸色苍白,只是单手一挥,一颗头颅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王家上下几十口子人被裁决者悉数斩杀,堆积在王家后院密室里的金银财宝足足拉了十马车,直接被运送前往了城外的黄昏城堡。
殇州城南王家,就此覆灭。
后半夜。
满身血腥的陈天泽在晋安的带领下进入了裁决者分部后院的一处地下囚室里。
囚室不大,却因为是裁决者分部里的唯一一座囚牢,所以建造的格外坚固。囚牢本就昏暗,加上夜色已深,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火在燃烧,所以显得格外阴森。
一个中年男子满身血污的被吊在了囚室正中央的十字架上,坚实的铁链将四肢捆住,男子头发蓬松散落,就那么低着头,似乎是被折磨的很累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进入囚牢之后的陈天泽并未急着唤醒这个囚牢里唯一的囚徒,只是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站在一旁的晋安急忙向旁边的守卫挥了挥手,那守卫一路小跑拿来了一叠东西,大都是这几日这位饱受折磨的囚徒供述的内容。
陈天泽接过供状,眯着眼睛从头到尾的细细读了一遍,随手放下这张供状,对着在一旁恭敬站立的晋安摆了摆手。
晋安得到指令之后,二话不说便快步上前,一脚揣在那囚徒的身上,砰然作响。
这一脚不算轻,在沉睡之中的囚徒直接发出一声惨叫声,竟是直接给疼醒了。
抬起头,看到坐在昏暗之中的年轻人,一脸恐惧。
“施安,在这里待得很舒服?”陈天泽眯起眼睛,轻声问道。
被关押在这里的,自然是被陈天泽立威而断送了修为的五品裁决者,施安!当然了,他的另一个身份,便是狐月山的十二长老之一,排行第八!
施安透过昏暗的灯火,看着那个一只手便直接断送了自己十几年修为的年轻人,一脸惊恐,沙哑着嗓子道:“大人,小的知错了,求大人饶过小的一次!”
陈天泽眯着眼睛,随手指了指手边得那一叠供状,道:“求我有用吗?你说了这么多,出去会怎样?”
施安愣了一下,脸色越发苍白。
自己的性子自己了解,享福享惯了,吃不了任何苦头,这些天来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囚牢里,正因为吃不了苦头,熬不住才供出了自己的和狐月山的来来回回。
狐月山眼线极多,如今这些消息恐怕已经到了狐月山那里了,即便是自己从这里走出去,能活下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施安太了解狐月山的做事风格了。只要自己走出裁决者一步,肯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念至此,施安惨笑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陈天泽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上,轻声道:“你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施安点点头,惨笑道:“当初答应做狐月山的长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这些年太过安逸了,才忘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出发的。”
“陈大人,小人知道活不下去了,可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一直没人说,能否容小人说完?”
陈天泽摆手示意继续。
施安便轻轻闭上眼睛,喃喃道:“当初年轻气盛,觉得男儿就当顶天立地,所以才加入了裁决者。家里本就是武学世家,所以靠着家里的帮助,那些年修为一直稳步攀升,在裁决者内部也是越来越出彩。每次砍下那些恶人的头颅的时候,心中都有说不出的快意。”
“可后来,年纪大了,人也懒了。家里更是没人约束,修为便一直停滞不前不说,整个人都开始变了。好吃懒做不说,还渐渐坏了良心,到后头,最痛恨恶人的我却成了别人眼中的恶人,助纣为虐!”
“陈大人,我的家人在外地,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裁决者是如何堕落的。求大人不要为难他们。”最后,施安睁开眼睛,泣不成声道。
“我儿子一直以他有个当裁决者的父亲为骄傲,我老婆这些年也一直安静的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大人,算我求你了,即便是要我死,也别让他们知道。”
陈天泽轻轻点头道:“可以。”
“谢谢大人。若有来世,我一定做一个合格的裁决者!”
施安泣不成声的道谢之后,然后猛然向后一仰,竟是直接咬舌自尽了。
陈天泽面无表情的起身,对着旁边一脸错愕的晋安轻声道:“殇州五品裁决者施安因公殉职,进入狐月山也是因为做卧底。将这条消息发布出去!然后将施安选个日子,厚葬了,并告知家人,发放足够的抚恤金。”
晋安点点头,眼角突然有些湿润。
陈天泽缓步向外走去,一边轻声道:“裁决者需要血腥才能得以新生,可也需要英雄来茁壮成长。”
这一夜,无数颗头颅落地。也就是这一夜,一个崭新的裁决者让整个殇州都开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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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刀一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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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黄昏城堡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城堡一楼极为宽广的平台之上,一百余人整齐的站立在那里,抬头看着站在最前端的高挑女子,神色敬畏无比。
见到这一幕的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看样子还真小瞧了这个名字怪异的女人的毅力和决心了。
站在人群之前的格林自然也看到了陈天泽的到来,只不过没有做出任何表现,而是专心致志的训话。
陈天泽也不打扰她,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如今的黄昏城堡已经被利用了两层,第一层自然就是那些从卖场买来的奴隶居住的地方,第二层有一半的地方则是陈天泽的私人场所,包括一间庞大却又简陋的卧室,还有一间则是堆积各种搜集来的资料以及书籍的书房,其余的陈天泽依旧在开发之中。按照预想,黄昏城堡还拥有专门的会客厅,议事厅,客房,还有堆积武器粮草的仓库,甚至还有监狱!
当然,目前这些东西还在设想之中,要填满这个庞大的城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陈天泽暂时又不能相信任何人,所以尽量避免了外人的到来。
回到书房之后,陈天泽坐在了一张老旧的书桌之前,随手抽出一张纸铺在面前,提起笔来凝视了许久,才开始书写。
第一张纸很快被写满,陈天泽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抽出一张纸来往下写。
陈天泽虽说在刘家村里居住了数十年,可是在十岁以前都是在奢华而又庄重的陈家宅邸生活,对于文字书写并不陌生,甚至在年幼的时候,还有帝国赫赫大名的书法家专门为其教授书法写作。而在刘家村居住的十年里,陈天泽没有放任自流,而是经常坚持写东西看东西。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很久的时间,可放弃了一个好习惯仅仅是需要一瞬间,陈天泽不想放弃曾经拥有过的超乎常人的优势,所以一直在坚持。
加上陈天泽自幼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年幼大部分读过的书籍都死死地记在脑海里,所以无聊的时候会书写年幼是看过的书籍,别有一般滋味。
半个时辰后,陈天泽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靠在椅子上,皱起眉头来,喃喃自语道:“裁决者内部还是不够干净,即将入驻黄昏城堡不知是福是祸。”
“狐月山一直没有动静,安静的让人头疼。”
“王家被灭,应该可以直接树立起裁决者的威信,只不过下一步的招募依旧困难,这年头有些实力的人大都有主了,即便是转投裁决者,忠诚度也太低。”
“楼下那一百多人还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才能拿得出手,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活下来多少人。”
“裁决者的情报机构太过松散,基本上吃的都是人家剩下的,像是个无头苍蝇,看样子抓紧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才是重中之重啊。”
“北边的那些人耐心基本上快用光了吧,而现在黄昏城堡还没有一个可靠的守护者。”
“从王家抄来的银子加上之前从清风山带来的银子,基本上可以撑上一段时间,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高侠,陆柠羽。”
“格林。”
“冯玉楼还有晋安。”
“任务还很重呐。”
陈天泽缓缓起身,将那些纸张折叠起来,塞进了桌子下方,轻轻走到窗户口,打开窗户,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玄水湖,莫名的想起了一个配着破刀的家伙。
“小天啊,饭要一口口吃,姑娘要一个个看,胃就那么大,眼珠子就俩,哪能分心那么多。说书的说过一句话嘛,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口吃俩包子会噎到的。”
想起那家伙嘴里喊着馒头和陈天泽念道的这些话语,陈天泽就不禁想笑。
“不知道你在帝都怎么样了。”
“混江湖归混江湖,出了风头就行了,可千万别死了。”
陈天泽喃喃自语道。
——
帝都。
春节的鞭炮声才刚刚歇止,新春的气息还在洋溢着。
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只不过一道消息却瞬间传遍了整个帝都,让寒冷的帝都沸腾喧嚣起来。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游侠,拎着一柄破刀站在帝都大名鼎鼎的宣武将军宅邸门口,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扬言要和这位在帝都官居三品的堂堂武将比武。
任谁都没有想到,战功卓著,修为更是惊世骇俗的宣武将军赵定武竟然没有派家丁扈从去赶走这个不知死活不要脸皮口无遮拦的狂妄之徒,而是点头约定好了,一个月后,和这位破刀游侠在城南的一处人声鼎沸的集市比武。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帝都都瞬间哗然,纷纷开始猜测这个家伙是谁,宣武将军为何要同意和这个家伙比武,而这个游侠又是什么本事?
日子难熬,尤其是期待和等待的日子更加漫长。
终于挨到了比武这一天,天色才刚刚亮起,城南的集市上便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各类人群,有鲜衣怒马的权贵子弟,也有闻声而来的江湖高手,更多的便是凑热闹的百姓。
人群拥挤,可是中间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却空无一人,大家都翘首以盼,希冀着能见到那位威名赫赫的宣武将军,还要瞧瞧那个不知死活的江湖游侠是什么德行。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无数小贩四处穿梭,兜售一些瓜子花生米黄酒之类的东西,吆喝声吵闹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时不时传来一阵泼妇骂街的声响以及中年大汉们的哄然大笑。
在距离那个中央木台子不远的一个小台阶上,一个身穿破旧大衣的男子蹲在那里,双手捧着一只肉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男子身边,则是同样蹲着一位相貌极为诱人的年轻女子,就那么蹲坐着,双手还捧着一块洁白的手帕,眼神盯着身边的男子,似乎在等他吃完了就递上手帕。
终于吃完了包子的年轻人随手在身上擦了擦,让旁边递来手帕的女子一阵恼怒,道:“就不能别往身上蹭?”
吃完包子的男子拎着破刀,嘿嘿一笑,尴尬道:“这习惯还真改不了了,没事没事,留着下次下次。”
女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收回手帕,看着人声鼎沸的集市,皱了皱眉头,轻声疑惑道:“不紧张吗?”
“紧张,当然紧张了。”年轻男子搂了搂手中的破刀,蹲在那里看着远处,道:“这么多人,能不紧张吗?”
“以前吧,我总是在下头凑热闹的一拨人,总喜欢瞎嚷嚷。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知道,以前那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瞒你说,我现在手抖的都快握不住刀了。”
“要不改天?”女子皱眉,轻声道。
男子站起身来,长长呼了一口气,摆手道:“不了。总不能让我兄弟瞧不起,小天以前老念叨说让老子混个江湖大侠,以后他出门都有面子,这不,咱终于也有机会了。”
女子欲言又止。
男子抬起头,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兄弟,今儿咱也出回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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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刀一剑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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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今天只能一章了,只想说:坑爹的word啊!)
马蹄声骤然响起。
原本嘈杂的集市瞬间安静下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看客们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口中的闲话,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条宽阔而又拥挤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四散开来,急忙让出来一条通道。
紧接着,数十骑飞奔而至,皆是身披甲胄手持制式配刀的精锐甲士,虽说看不出这是驻守在帝都的哪一只军伍,可远远瞧上去,都觉得让人遍体生寒,而又在这个节骨点上奔赴市集,多半也就是宣武将军麾下精锐甲士了。
数十骑驾马的速度不算快,可是仍旧让很多险些没能躲过去的百姓们吓出了一声冷汗,躲在一边腹诽狗日的军官,就他娘的知道在帝都的大街上策马驰骋,有本事去漠北荒原,和那里的蛮子去比拼马术去!
有了这为首的数十骑开道并且成功的唤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头那一骑缓缓出现在人群之中的中年男子自然也有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想和揣测。
不用说,最后头那个并未披甲,却只是简简单单在腰间跨了一柄佩剑的中年男子便是今日这场比武的主角之一,宣武将军赵定武!
寻常百姓大都听闻过这位宣武将军的赫赫威名,可要说见,的确是没几个人见过。堂堂帝都几十万人口,不是谁都能有幸见到这位赫赫威名的宣武将军的。
只见传了一身寻常衣衫的赵定武就那么驾马缓缓前行,目不斜视,对于道路两侧传来的阵阵吆喝声和赞扬声一概装作没听到一般。
为首的数十骑很快便抵达到了集市的正中央,停马之后都是极为迅速的下马,然后守在了那座临时搭建的木制台子两旁。至于那缓缓驾马前行的赵定武则是不紧不慢的停在了台子旁边,并未下马,只是就那么坐着,闭目养神。
距离集市最近的酒楼平日里客人就不少,而今天生意则是更加火爆,尤其是一些靠窗的座位,半个月前就有很多权贵子弟掏了银子预定了座位。而今天,随便一张椅子,都能赚上小十两银子,折让酒楼老板都乐的合不拢嘴了,巴不得这样的比武每一个月都特娘的来上一次,好让自己多赚点银子。
二楼靠窗的位置上,一男一女坐在一张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动静,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比武就比武,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这赵定武不好好带他的兵,凑什么热闹啊。”年轻男子随手端起桌子上的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为尽。
“你不也是?”坐在年轻英俊的男子面前的是一位脸上蒙着白色纱巾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但是单单坐在那里,就让人生出一种可远观和不可亵玩的圣洁气质。
酒楼的二楼从一早开始就爆满了,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大都是帝都有钱有势的主,其中不乏一些好美色成癖的家伙,可是他们却大多只是敢远远瞧上几眼,没有谁敢轻易上前。
地方大了,心也就大了。
这里是哪里?帝都!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子弟,最不值钱的,也就是这些所谓挂着二世祖名头的权贵子弟。所以,纨绔是有不少,可大都是极为有眼色的二世祖。
就拿现在来说,坐在窗口的女子是不错,瞧着清新脱俗,任谁都想撩拨一下。可你也不想想,人家坐在什么地方?窗口的位置!今日这么大的热闹,能凑在最前头看的,也就是窗户口的这一拨人了,就像他们这些身世不俗的二世祖只能捞一张椅子坐坐,可是人家直接坐在窗口,有酒有菜,地位就能简单了?
坐在窗口的一对男女并未理会酒楼内怪异的视线,只是纷纷不自觉地看着窗外,年轻男子笑嘻嘻道:“姑姑你这话说错了,我呢,这是体察民情,日后好当家嘛。”
女子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转头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挑战宣武将军?又不想知道宣武将军为何会应战?”
年轻男子摇摇头,道:“想知道啊,可惜听说是个从南边来的游侠,拎着一柄破刀就闯荡江湖了,据说身边还跟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白牡丹,特娘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女子轻轻摆头,道:“白牡丹背景不简单,多半和裁决者巨头有牵连。”
男子竟是没有丝毫的讶异,只是苦笑一声,道:“猜到了,要不然一个江湖游侠又怎么能入得了宣武将军的法眼?”
白衣女子继续摇头,道:“你想错了,这个年轻的游侠和裁决者没有牵连,即便是有,也不是和那几位巨头有牵连。”
“啥?”年轻人终于出现了一抹错愕。
女子神秘一笑,道:“其实啊,宣武将军今儿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要出一口恶气。帝都都在传言,这位江湖游侠在宣武将军的宅邸外头骂了半个时辰才让玄武将军点头。事实上,这游侠的嘴巴很刁钻,骂人的法子也很……独到。只不过唯一的一点不同是,当时这年轻的游侠不是在宣武将军的宅邸外头骂的。”
“那是在哪?”年轻男子一脸好奇。
“卧室。”女子轻轻一笑,道:“当时的宣武将军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这年轻的游侠直接闯入了他的卧室,二话不说便将赤着身体的宣武将军按在床上,用刀架在脖子上骂了半个时辰,才约定了时间打一场,生死自负。”
年轻人错愕的下巴都合不拢了,满脸惊奇道:“这么说,这个游侠倒是有几分本事?”
白衣女子摇摇头,笑道:“这要见过了在说。”
年轻人哈哈大笑,说不出的快意。只是突然又意识到了一点问题,神秘兮兮道:“姑姑,你刚刚说这家伙和裁决者巨头没关系,但是和裁决者有关系,我有种预感,他是不是认识如今在殇州的那个家伙?”
女子轻轻点头,笑道:“他们是好兄弟。”
年轻男子一阵无力,靠在椅子上,嘀咕道:“风头都让他出了,还有我什么事啊。”
“你们不会是敌人,只会是朋友,记得这句话就成。”女子没好气道。
年轻人急忙打起精神来,转头看着窗外,嘀咕道:“姑姑,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真的越来越好奇那个家伙了,有机会见见呗?”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就知道。”
“好了,别垂头丧气的,看比武吧。我可以肯定,这场比武一定会让你有所体悟的。”
年轻男子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木台子上。
——
距离木台子不远处的巷子口,手握一柄破刀的穆孝天终于站起身来,转头对着一脸平静的白牡丹,哭丧着脸道:“牡丹姑娘,我要是受伤了你可得照顾我啊。”
白牡丹点点头。
穆孝天缓缓走出去两三步,然后回头道:“牡丹姑娘,你可答应我了要照顾我的啊。”
白牡丹脸色平静的点点头。
穆孝天再度走出去两三步,回头道:“牡丹姑娘,我又饿了。”
白牡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穆孝天这才缩了缩脖子,一路小跑前行,乖乖,牡丹姑娘一瞪眼准没好事,这一点穆孝天可是有过血淋淋的教训啊。
一路前行的穆孝天不住地在念叨着让一让,借过,不好意思之类的话语,吃力的走了半晌,才缓缓抵达木台子旁边。
一直在木台子一侧闭目养神的赵定武终于睁开眼睛,转头看着那个在人群之中挤挤搡搡的家伙,满脸掩饰不住的怒意。
众人都好奇的顺着宣武将军的视线看过去,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只见一个身穿破旧却依旧干净衣衫的年轻游侠挎着一柄破刀挤出人群,快步走到了赵定武的面前,嬉皮笑脸道:“宣武将军这么早啊,冷不冷?吃过早饭了没?”
众人不禁哑然,就这么个家伙也配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只见赵定武没搭理游侠的话语,翻身下马,直接一跃便跳到了木台子上,顺势对着站在木台子下方的游侠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挎着破刀的游侠尴尬一笑,急忙小跑从一侧的楼梯上台子,惹得下头的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骂骂咧咧。
“可以开始了吗?”
赵定武眯着眼睛,冷声问道。
年轻游侠摆摆手,笑道:“稍等,稍等。”
说罢,只见他转过身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缩了缩脖子,然后鼓起勇气朗声道:“诸位,在下穆孝天,今日在此和玄武将军比武。刀剑无眼,江湖规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所以,今日请大家做个见证,若是其中一方身死,另一方则不需要追究任何责任。”
“你倒是比啊,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台子下方传来一阵咒骂声,紧接着骂骂咧咧的声响此起彼伏。
穆孝天尴尬一笑,转头看着赵定武,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可以了。”
赵定武手握长剑,轻轻出鞘。
而穆孝天那柄破刀外包裹的麻布则是在同一时间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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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刀一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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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username:starrysky04没到帝都,就不知道自己官职有多大,这便是是说在这庞大的帝都之中,官员多如牛毛,真正能够让老百姓记住和敬畏的寥寥无几。而作为三品实权武将,执掌帝都北侧防卫的宣武将军自然能算得上那寥寥无几能够被众人所熟知的官员将领。
外界一直都知道这位宣武将军的带兵本事不差,调教出来了的军甲素来是帝国一等一的精锐,可至于这位将军的武道修为如何,倒是一直没有人有个准确的信息。但是能够成为一名三品实权将军,又是护卫帝都安全的重要人物,想来修为不会差到哪里去。
眼见两人各自拔剑挥刀,一股罡气直接震荡开来,竟是直接将凑热闹不嫌事多而靠近木台子边缘上的几个修为低的可怜的家伙当场给震晕了。
紧接着,靠近木台子的众人急忙开始向后撤,一边暗自惊讶,这俩人的修为感情都不弱啊。
一直隐忍了近一个月的宣武将军赵定武眯起眼睛冷眼瞧了一眼穆孝天,扯了扯嘴角,冷喝一声,便直接挥剑冲了上去。
要知道,现在的赵定武今天可是打定了注意要将眼前这个家伙碎尸万段。一个月前,就是这么个配着破刀不起眼的家伙竟然躲过了层层守卫,直接扑向了自己的卧室,将自己的衣服全都丢了出去不说,还直接拿着那柄破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破口大骂的半个时辰。被制住的赵定武本想反抗,可是奈何这个家伙太过阴险,趁着自己熟睡直接将自己的穴窍封闭住,让自己的修为气机瞬间压制,这才有了后来那半个时辰不带重复的破口大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出身武将世家的赵定武还是第一次听到了这么多新鲜而又阴险的骂人法子。
只不过,后来赵定武才心生警惕,因为这个家伙虽说内力修为才抵达脱胎境,可竟然能让自己毫无察觉的被制服,要么是本事不简单,要么就是有人暗中相助。
所以一向谨慎的赵定武才足足忍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愣是没去找这位江湖游侠的麻烦。
现在好了,既然你丫自己都说了生死自负,那也就彻底放开手脚了!
随着赵定武的前冲,一道淡淡的金光瞬间出现在剑尖之上,继而如同狂风一般呼啸起来,直接迎向了那个站立在那里似乎还在发愣的自称穆孝天的江湖游侠。
远处众人都是一惊,一些特意前来观战的武学大家更是一眼瞧出了赵定武这家伙一剑的修为竟然有了金刚境的意味。而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家伙,看起来勉强才有脱胎境,实力天壤之别,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下一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穆孝天握着手中的破刀,简简单单的往前一挥,看似轻柔,却直接响起一道炸雷。
轰!
木台子直接被轰塌了,尘土飞扬。就连守卫在木台子四周的数十名守卫都是直接被震飞了出去,四散飘落到了远处,重重的砸在地面山,当场昏了过去。
四周一片寂静。
被一刀击中的赵定武急忙后撤了几步,稳住了心神,强行咽下了涌上喉咙的一口鲜血。
穆孝天依旧站立在原地,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和惊讶。
“这一刀,有风雷境的味道了,他怎么做到的?”街道旁的酒楼里,年轻的男子一脸错愕的疑惑道。
面带白纱的女子脸色一沉,默不作声。
场中,因为木台子直接被穆孝天一刀给轰碎了,所以两人此刻都站在地面上,神色各异。
赵定武是心中惊骇万分,作为这一刀的攻击对象,赵定武对于这一刀的认知自然要清晰很多。那个自称穆孝天的家伙分明只有脱胎境的修为,却一刀挥出了风雷境的霸气。赵定武自然摸不到头脑,但是却知道,若是眼前这家伙修为再高上一点点,哪怕是一丁点,刚刚这一刀的威力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穆孝天则是掩饰不住的惊骇,这一刀是自己之前在那春神湖里用刀砍鱼悟出来的,一直没用过,今日太过紧张,才下意识的用了这么一刀,却不曾想威力这么大。
在停顿了半晌之后,赵定武再度提剑而上,却不是催动身上精纯的气机,而是直接挥动长剑刺向穆孝天。
穆孝天回过神来,急忙格挡,却不料那赵定武长剑刺来的同时,一记迅猛的膝撞直接扑面而来。
砰!
穆孝天猝不及防的倒飞出去,直接狠狠的砸向地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此一幕的赵定武心中大定,心中隐约知道,这个游侠拿得出手的也就刚刚那一招而已。所以赵定武心中顿时没了顾忌,缓步上前。
穆孝天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挣扎着起身,只是还未站起来便被赵定武一脚再度踹飞出去。
这一次,穆孝天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却没有躺着不动,而是再度挣扎着起身。
赵定武神色略微怪异,这一次却没有出手,冷声道:“你刚刚那一剑有大家风范,认输吧,我可以不伤你性命!”
缓缓站起身来的穆孝天身体颤抖不止,双手握剑柱在身前,才堪堪不倒,脸色苍白的他笑了笑,轻轻摇头。
赵定武登时大怒,冷声道:“不知死活!”
说罢,赵定武再度欺身而上!
不知道被及飞出去几次之后,穆孝天依旧攥着手中的破刀,挣扎着起身,却挣扎了半晌,都没能站起来。
赵定武皱起眉头,看着这个打不死的蟑螂,终于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满身血污头发散乱的穆孝天,拼尽了全力,才挣扎着站了起来,视线早已经被鲜血模糊,却依旧盯着自己手中的破刀。
“小天,咱练刀的,也能练出来大侠的,你说是不是?”
说罢,穆孝天缓缓倒下。
一双洁净白皙的手接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双眼通红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随即,这个死战宣武将军的江湖游侠被一个相貌极为俊美的女子缓缓背离集市,密密麻麻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竟是无一人阻拦,只是响起了无数喝彩。
这一日,一个来自于南方的江湖游侠在帝都死战宣武将军而不倒,顿时轰动了整个帝都。当前user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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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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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username:starrysky04被陈天泽买来的奴隶当中,唯一一个有勇气说自己会写字的魏颖很快便将所有人员的姓名年纪统计了出来,由格林交到了陈天泽的手上。
看着那清秀却不失大气的字体,陈天泽不由惊了一下,暗自庆幸捡到宝了。俗话说字如其人,可是很难想象一个沦落为奴隶的瘦弱小女孩竟然能写出一手让陈天泽都为之惊叹的字体,足以见得这个叫做魏颖的小姑娘以前所处的环境定然不俗。
所以,一连几日,陈天泽都在观察这个叫做魏颖的姑娘,事实也如陈天泽所想,即便每天的训练及其辛苦,可是这个叫做魏颖的姑娘却依旧有着自己的小小坚持,比如每天都会在地上写写画画,似乎在坚持练字,比如每天都会坚持将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了再睡觉,比如每天都会帮一些小伙伴们打水。
屁股决定大脑,这不是一句空话。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往往能够影响到这个人的心态心境,影响到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乃至性格行为。所以,陈天泽完全可以根据这个叫做魏颖的姑娘的生活习性和习惯断定,这个姑娘出身必定不俗。
只不过观察归观察,陈天泽却一直没有露面。对于这些成为秩序一员的奴隶而言,现在他们需要活下来才能得到认可,只有活下来,陈天泽才能给他们一个更加广阔的天空翱翔。
所以,陈天泽在等,等他们完全活下来。
这两日,本该在裁决者分部忙碌的晋安一直被陈天泽当做跑腿的使唤。因为晋安本身对于殇州城很熟悉,所以,黄昏城堡所欠缺的东西一直都是由晋安来购买,小到衣衫布料,大到粮草武器,都是由晋安一手操办的。
所以,如今的黄昏城堡越来越热闹起来,有了一百余人的入住,加上格林的安排,一切显得有条不紊起来。
这一日,陈天泽照例在书房里翻阅晋安从裁决者分部一次次带来的材料,敲门声突然响起。
陈天泽不由皱了皱眉头。
时间还早,这个店晋安肯定没回来,至于格林肯定是在训练那一百多人。
皱眉之后,陈天泽轻声道:“进来。”
走进房间的正是如今成为了这只被陈天泽命名为秩序的组织训练员的格林,在推开房门之后,格林站在门口,神色略显犹豫。
“怎么了?”陈天泽抬起头来,疑惑道。
“陈大人,我想你还是去看看吧。”
格林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道。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随即点头,起身随着格林一同下楼。
一楼,一座宽大的房间里,数十个女孩围坐在中间,哭红了眼睛,而他们的边上,则是站立着数十名男子,一个个神色犹豫。
陈天泽换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众人急忙起身,一个个恭敬的向陈天泽行礼。
陈天泽脸色阴沉的摆摆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数十个哭红了眼睛的女孩,又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男子,扯了扯嘴角。
在来的路上,陈天泽从格林嘴里得知,在训练结束之后休息的时候,身子最为柔弱的女孩子被两三个男孩子直接偷袭击昏了过去,然后拉扯到了一侧的空荡房间里。在那里做了什么?不用猜也知道。
而更让格林头痛的是,没有谁知道是谁干的,即便是那些男孩子也没有一个愿意承认的。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女孩子,早已气绝。
陈天泽走下楼之后,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神色涣散的瘦弱女子,轻轻解下衣衫,盖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身体。
见到这一幕,格林神色无比愧疚。自己作为他们的训练者,却一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更别说提前预防了。现在才几天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该怎么办?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陈天泽缓缓起身冷声道:“所有人到平台上集合。”
片刻之后,原本是训练场地的一楼平台之上,所有人都聚集在此。
陈天泽看着分作两拨的男女,扯了扯嘴角,冷声道:“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只有一次,主动站出来或者指出来是谁。”
众人安静,尤其是所有的男孩子,大都低下了头,不敢吱声。女孩子则是有不少红了眼睛,毕竟女孩子很感性,死掉的又是自己的同伴,怎么能不伤心?
“没人说?”陈天泽一挑眉,冷笑一声。
众人依旧安静。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直接傻眼了。只见陈天泽单手一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孩子便直接从高耸的城墙之上掉落下去,发出一声骇人无比的惨叫声,接下来便没了动静。
所有的男孩子大都脸色苍白无比,瞬间慌乱起来。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二个人便直接从城墙之上飞下,再度传来一阵惨叫声。
“还不说?”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一挥手,第三个便直接飞下。
众人大乱,其中一个男孩子直接扑通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更有几个男孩子颤抖着嗓音,大声道:“大人,我们知道是谁,我们知道!”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活着不好吗?”
总计四人被揪出,如出一辙的被陈天泽丢下了城堡,惨叫声直接让整个黄昏城堡都变得骇人起来。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是陈天泽却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转头看着女子方阵,扯了扯嘴角,冷声道:“你们没表示?”
女子方阵之中顿时乱作一团,有两个女孩子直接嚎啕大哭的求饶起来。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竟然就这么祸害同伴,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陈天泽冷笑道,的确,没有女孩子为那几个男孩子带路,恐怕就不会有这一幕了。毕竟城堡极大,女子休息区和男子休息区一直都是分离的,若是无人带路,男子怎么能随意闯进女子休息区?
“知道你们为什么叫做秩序吗?”陈天泽没理会那几个哭泣的女孩子,只是耸了耸肩见,沉声道:“因为你们要遵守秩序,而且还要有一天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
“从今天起,秩序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准对同伴伸出罪恶的手!违者,死!”
陈天泽冷笑一声。
惨叫声响起,那两个跪地求饶的女子直接被丢下城堡。
仁慈?在殇州,在黄昏城堡,这个词语不存在!当前user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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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言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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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了半个月,回来之后一直在生病,状态不佳,还在调整。月底会有一次大爆发,具体时间待定,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少于十更。)
秩序的建立和成长,注定要沾染无数血腥,这一点陈天泽早就有过预想,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超乎想象的早,还有以这种让人厌恶的方式来建立。、
在将那些丢下城堡的那一刻,陈天泽险些忍不住将这些人全部丢下去。
殇州本就疾苦,在卖场被买来的他们更是这偌大殇州里最底层的一群人,本就饱受各种欺凌压榨,在陈天泽的购买下,总算有了条活路,不用再担心吃穿住行的问题。可为什么却偏偏等到条件一好,就有人开始欺压别人,为非作歹?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忘了被人骑在头上的感觉了?难道他们能够共苦却不能同甘?
陈天泽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摆摆手道:“从即日起,秩序按照十人一组进行划分,每一组有一位组长,一人罪责全队处罚,若有包庇,全队格杀!”
“魏颖,你来分组。”陈天泽停顿了一下之后,便继续道。
人群依旧安静,只不过视线却都不自觉的转向了那个第一个被这位大人记住姓名的女孩子,眼神之中又羡慕,更多的是敬畏。
等众人解散之后,格林才犹豫了一下,走到陈天泽的身边,轻声低头道:“对不起。”
陈天泽摆摆手,叹息了一声道:“秩序的成长势必会伴随着生命的凋零,不过你记住一点,在我的预想之中,他们之中第一批真正成长并活下来的人只有十分之一。你若是觉得歉疚,就让他们多活下来一些。”
格林皱了皱眉头,神色瞬间冰冷,沉声道:“为什么?”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为什么?你既然是南蛮的统帅,就该知道,一直军队的建立需要付出的代价,一直长胜不败的军队的建立更是需要鲜血是尸骨堆积起来的,这里是并州!人吃人的地方!”
说罢,陈天泽不理会格林的神色复杂,直接离开。
城堡之外,一辆马车悠然停在了山下。
“老祖宗,咱们真要这么低三下四的来找这个裁决者?”
马车内,一位中年男子皱起眉头来,双眼凝视着一位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老者,神色之中满是不解和疑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那老者。
马车内的两人,自然是如今在并州城颇具威名的陆家人,而且还是能够在整个陆家一言九鼎的当家人陆尘,以及虽然退居幕后却依旧能够主导整个陆家行进路线的陆家老祖宗陆灵犀。
听闻陆尘略带不满的语气,陆灵犀缓缓睁开眼睛,略带不悦道:“尘儿,你可曾想过自你当家之后,为何陆家的情形每况愈下,是因为战乱?还是因为另外几家排挤的厉害?你爹当年面对的要比你面对的问题严峻多了,为何陆家依旧在殇州城威名赫赫无人敢得罪?你终归是安稳日子过惯了,在殇州城这一亩三分地自傲了这么多年,才会至此。”
“年轻人也好,裁决者也罢。这殇州的天是该变一变了。”陆灵犀眯着眼睛沉声道。
“可……”
陆尘刚要插嘴,便被陆灵犀直接挥手打断了。只见陆灵犀轻声道:“至于陆家日后的走向,还是要看今日那位裁决者的表现,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再者说了,咱们只是来游山玩水的,叫什么低三下四?莫不要把自己的身价放得那么低。”
听闻此话,陆尘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陆家的架子还在,不至于丢人。
就在此时,马车外响起一阵嘈杂。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在下殇州三品裁决者,陈天泽,见过陆老前辈。”
陆灵犀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陆尘紧皱的眉头终于也开始舒展起来。
好一个前辈,叫的人真舒坦呐。
随即,陆灵犀摆摆手示意陆尘将马车的帘子打开,然后笑呵呵的走出马车,站在马车一侧,摆手道:“原来是裁决者大人啊,久仰久仰。”
“前辈真是折煞晚辈了。”
突兀的出现在马车外的自然是刚刚处理完城堡事宜的陈天泽,只不过此刻的态度却是要多谦卑有多谦卑,急忙抱拳行礼道。
陆灵犀哈哈大笑,摆手道:“没那多客套的,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走走走,陪老夫去玄水湖畔溜达溜达。”
陈天泽一脸恭敬的点头,心中却是腹诽万千。
老狐狸呐!自家桌子上明明摆着一张拜帖,说好了今日陆家的老祖宗和陆家如今的家主陆尘会亲自前来拜访,陈天泽这不为了表现诚意,急忙下山来迎接。
可到了这里,咋就成了偶然碰上了?
陆尘跟着一同下了马车,对着陈天泽抱拳示意,陈天泽也没摆架子,只是笑着回敬了一礼,然后轻笑道:“陆家主气度非凡,果然不俗,晚辈佩服。”
陆灵犀走在前头,回头笑道:“家孙虽说是陆家当今家主,可是论脾气气度可是比不上陈大人啊,而且陈大人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三品裁决者,可以称得上是年少有为啊,这一点,尘儿比你差远了。”
“老前辈过奖了。”陈天泽嘿嘿一笑。
三人缓步前行,抵达玄水湖畔。
玄水湖畔微风依旧,陆灵犀虽说年纪大了,却依旧身子硬朗无比,就那么站在湖边的巨石之上,迎着微风,笑道:“北边的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气候各异,天气也差别极大。不像这殇州,一年到头天气总是这般,不好不坏,不知道陈大人习不习惯。”
陈天泽笑着摇头道:“是有些不习惯,北边现在还透着寒意,不像殇州,没个变动。只不过,晚辈那些厚重的衣衫却没舍得扔,这不想着万一殇州哪天变天了,咱也好有个准备。老前辈,不瞒您说,我这次可是准备十足啊,看您身子骨怕是受不了风寒,要不改天给您府上送上一套厚重的衣衫用来御寒?”
陆灵犀眯着眼睛,哈哈大笑道:“陈大人有心了,既然如此,在下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老夫自然也不会推辞。”
陈天泽点点头,眉头舒展。
“好大一片河山啊。”陆灵犀大呼一声,说不出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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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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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username:likexiang1970(还有一大章)
送走了这位年事已高,却依身子硬朗头脑精明的陆家老祖宗,陈天泽并未急着回黄昏城堡,而是闭着眼睛站在玄水湖畔,思索着刚刚和陆灵犀之间的对话。
陆家虽说表面上依旧是殇州排名前三甲的大户人家,可是实力却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位于殇州南边的生意因为这些年来与南蛮的征战而连年受挫,家族之中的人才也开始在这一代人上凋零起来。所以,陆家才会有了比武招亲这么个看似昏庸的招式来破局。
而事实上,比武招亲只是一个幌子,陆家只是希冀借此能吸引来大批大批的高手和人才,暗中加以收买招募,用以壮大陆家的外在势力。这些天已经有不少的无门无派的武道高手成了陆家的客卿和供奉。
当然,这些事情,陈天泽一个外人虽说有所耳闻,却了解不深。所以,陈天泽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是陆灵犀亲口相告。
两人一开始的对话就像是在猜谜语一般,互相试探互相猜测。天气只是一个幌子,陈天泽口中所说的要给陆家老祖宗送一件御寒的衣衫,更是有些荒诞,堂堂陆家会买不起一件衣衫?
陆灵犀和陈天泽都心知肚明,所谓的衣衫只是陈天泽代表裁决者给予陆家最大的庇护权,而陆家自此开始,就要和裁决者建立联盟!
陈天泽不知道这陆家老祖宗哪来的这么大的魄力,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日后裁决者若真能执掌整个殇州,陆家便会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当然,在此之前,陆家要给陈天泽提供极大的便利,甚至要帮裁决者清除一些敢和裁决者敌对的家族。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现在的陈天泽很好奇,接下来的陆家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亦或者根本就是逢场作戏。
沉默了半晌之后,陈天泽才缓缓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下,没有回黄昏城堡,而是直接向殇州城内奔去。
一条并不显眼的道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内,一脸掩饰不住的神采奕奕的陆灵犀眯着眼睛,看着对面不明就里的陆尘,笑道:“还没想明白这次见面的目的?”
陆尘苦笑一声,无奈道:“老祖宗,您就直说吧。我这脑子实在是反应不过来,这场谈话都是在拉家常,什么天气不天气的,后来还扯到了羽儿的身上了,头疼,真头疼。”
一场所谓的谈话拜访,在陆尘看来就是一个倚老卖老的老祖宗和一个懂礼仪知人情的裁决者年轻后辈的拉家常,一见面就是什么天气好坏,再后来老祖宗直接自己揭短,说如今的陆家怎么样每况愈下,让陆尘很是苦闷。最后不知怎地,就扯到了那个这次陆家比武招亲的主角陆柠羽身上了。让陆尘一头雾水不说,更是如坐针毡。
陆灵犀哈哈一笑,摆手道:“无妨,很多事情不明白了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陆尘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的那点本事自己清楚的很,对于老祖宗的说法陆尘从来都没觉得不对。陆尘很清楚,虽说自己如今是陆家的当家人,可是若是没有老祖宗在这里撑着,陆家如今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了。所以,陆尘一直很敬畏感激老祖宗,也懊恼自己本事不济,不能为家族分忧解愁。
这些年来,陆家的确如同老祖宗说的,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即将被几大家族排挤的不行了,粮草的生意也一直被视为一块肥肉,陆尘很清楚,若是有一天老祖宗不在了,这个陆家很有可能就被吃的连骨头不剩了。
所以,陆尘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悄声问道:“那老祖宗,结果如何,咱们是要和裁决者联手嘛?”
陆灵犀摇了摇头,道:“那年轻人很聪明,属于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所以,联手还谈不上,顶多算得上是谈了一笔买卖,最后能否成交就看双方的诚意如何了。”
陆尘松了一口气,道:“那么老祖宗,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出人出力出钱。”陆灵犀轻声道,随即停顿了半晌,才继续道:“还有,羽儿的比武招亲对外宣称有结果了,至于是谁,暂时保密。”
陆尘猛然一惊,疑惑道:“老祖宗,您不会是想……”
陆灵犀摆摆手,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这个当爹的,随意给人做主!至于羽儿能不能看上那个裁决者,就看她自己了,当然,前提是羽儿能入得了陈天泽的法眼。”
陆尘讪讪一笑,的确,自己有意图将羽儿嫁给一些权势滔天的家族,而那个女儿也是百般不愿,险些离家出走了。后来还是老祖宗出面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现在想来,真是庆幸老祖宗的出面。
“回去准备一下,不出意料裁决者会率先重建他们的情报组织,咱们陆家到时候该出十分力的时候就出上十二分,日后自由回报的。”
陆灵犀轻轻闭上眼睛,嘴角依旧带着些许笑意,沉默了半晌后,喃喃道:“年轻一代人之中,只有一个羽儿可以堪当大人,能晚些嫁人就晚些,指不定以后的陆家还需要羽儿来掌权,你这个当爹的,记住这一点。”
陆尘点点头。
当陈天泽抵达裁决者分部的时候,冯玉楼已经和诸多裁决者们整理好了所有的材料,打包装上了马车。
见到陈天泽的到来,所有人都是急忙尊敬行礼,神情之中满是敬畏和崇拜。
如今在殇州,裁决者的赫赫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城池,尤其是在将王家全家上百口人彻底裁决之后,一时间所有曾经得罪过裁决者的各大家族势力都噤若寒蝉,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哪一天裁决者便悄无声息的杀上门来,更有几个胆小的在得知消息后,连夜向城逃命而去。
在外人眼中,裁决者无疑是如同杀神一般的存在,而在裁决者分部里,真正震慑人心的杀神确实眼前这位年轻的裁决者。
看着这些成车的东西被护送着前往城外黄昏城堡的时候,冯玉楼安静的站在陈天泽身边,叹息一声,道:“陈大人,这里就这么放弃了?”
陈天泽摇头,笑道:“怎么了?舍不得?”
冯玉楼笑了笑,道:“毕竟住了好多年。”
“放心,这里依旧是裁决者分部。从今日起,这里一律驻扎六品及以下的裁决者。还有,发布调令,各个郡县开始招募裁决者,并且将原有郡县的七品裁决者集中调往殇州城。”
陈天泽停顿了一下,随即道:“还有,接下来会有一批人进入殇州,做好接待。”
冯玉楼神色突然一亮。
——
并州,乌鸦岭。
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捧着一张褶皱的纸张,愣愣的看了半晌,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轻声道:“终于等到你了。”
——
司州。
西河郡,一队马车轰然出城,数百辆马车蔓延成一条悠长的队伍。队伍两侧,数百驾马前行的劲装大汉斗志盎然。当前user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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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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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楼是殇州第一大酒楼,没有任何一家酒楼能够在气势和规模上与之并肩。但是论起名头来说,在殇州城,却是有一座大楼稳压皓月楼一头。而这座能够在名头上稳压皓月楼一头的大楼,虽说也能够吃饭喝酒,可是绝大多数人去这里,却不单单是为了吃喝去的。
这座大楼的名字唤作风月阁,但凡是有些见识的都能从字面猜到这地方是做什么的了,风月阁,风花雪月阁嘛!自然是殇州最大也是姑娘最多的销金窟了。
风月阁虽说占地面积比不上那有陆家支撑的大名鼎鼎的皓月楼,可是却能凭借一己之力在殇州独占鳌头,甚至不曾依附过任何家族势力。
天色才刚刚暗了下来,风月阁便已经还是喧闹起来,络绎不绝的公子哥比比皆是,大都勾肩搭背把手言欢的走进了这座灯红酒绿的风月阁。
两人缓缓出现在大门口,为首一人抬起头瞧了一眼这座装饰一点也不花哨的大门,轻轻笑了笑,道:“以前在并州的时候,偶尔路过了几次这样的风月场所,大都装扮的花红柳绿,门口的姑娘也大都坦胸露**的扬着手中的手帕肚兜在招揽客人,现在看到这风月阁,倒是长了见识了,的确不一样。”
身后的男子神色略微怪异,却没有答话。
这两人自然是刚刚忙活完了手头事情的陈天泽以及那个殇州裁决者当之无愧的二把手冯玉楼。
似乎是察觉到了冯玉楼的神色怪异,陈天泽没好气的笑骂道:“你想什么呢,老子当初穷得叮当响,就算是路过了也只是揩揩油,过过手瘾,加上那会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童子身,该往哪冲杀都不知道,也没那个胆子去丢人现眼。”
冯玉楼呵呵一笑,轻声道:“现在知道往哪冲杀了吧?”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风月阁。
不同于寻常烟花柳巷,风雨阁的大门口只有几位端庄娴雅的高挑女子身穿着华丽却又极显玲珑身躯的衣衫迎客,见到陈天泽和冯玉楼两人走进风月阁,都是如出一辙的施了个万福,让陈天泽这个土鳖吓了一跳,惹得其中一个娇媚女子捂嘴偷笑。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冯玉楼则是一脸淡然。
走进风月阁,便有一位同样打扮精致的姑娘走上前来,施了个万福后,轻声笑道:“欢迎两位公子,不知两位是坐楼上呢还是想就近坐在楼下?”
陈天泽一改往日的冷漠,笑嘻嘻的问道:“这位姐姐,小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姐姐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对了,姐姐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心上人,看小生怎么样,不瞒姐姐说,小生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就惊为天人了,啧啧,姐姐这是仙女下凡嘛?”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冯玉楼终于露出了些许错愕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这位一进入殇州没多久就大开杀戒的陈大人。
那娇媚女子被陈天泽一通话说的咯咯轻笑起来,略带撒娇的打趣道:“公子可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人。咱们风月阁呢,一般情形下会有上下两层来接待客人,若是公子想要夜宿于此,自然可以住在三楼。一楼会有一些精心安排的表演,供客人观赏玩乐,二楼则是可以单独观赏风月阁里头精心准备的小曲目,若是公子还想玩别的,不管一楼二楼,都需要去三楼客房。”
陈天泽恍然大悟,笑道:“姐姐,玩别的是什么?小生懵懂,不太懂唉。”
女子脸色一红,嗔怒道:“公子真会说笑。还有,奴家没那么大的,公子叫奴家萱萱就可以了。”
“哦,萱萱姐姐。”陈天泽嬉皮笑脸道:“那劳烦萱萱姐姐带小生去二楼,小生有些怕生,所以还是喜欢安静的地方。”
自称萱萱的娇媚女子捂嘴偷笑,这叫怕生?他要是怕生那么就没人不怕生了。
站在陈天泽身后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冯玉楼狂翻白眼。
带着陈天泽和冯玉楼两人走上二楼,选了一间比较符合陈天泽口味的房间里之后,自称萱萱的姑娘就要告辞,却被陈天泽一把拉住,笑眯眯道:“萱萱姐姐,你这是去哪里啊,不留下吗?”
萱萱被陈天泽拉着手臂,挣脱不了,无奈道:“公子恕罪,萱萱只是一楼的侍女,没资格在二楼里逗留的,稍后便会有人来服侍公子,公子稍等便是。”
冯玉楼则是干脆眼不见为净,向后退了几步之后便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陈天泽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松手,笑眯眯道:“萱萱姐姐,稍等片刻呗,要不咱们去一楼也成啊?”
萱萱红着脸,双眼之中几乎有了泪水,略带哭腔道:“公子不要打趣萱萱了,公子饶了萱萱,放我走吧,再不走就要受罚了。”
陈天泽微微错愕。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两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前一后进入房间,见到陈天泽一只手拉着萱萱的手臂,顿时一惊。
随后,为首长相妩媚而身材高挑的女子在回过神来之后,便快步上前,先是对着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随后二话不说便一巴掌扇在了萱萱的脸上,轻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打扰贵客的雅兴,还不快滚下去。”
萱萱脸颊通红,却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却怎么也挣不开陈天泽攥着自己的手臂。
那女子显然也是注意到了陈天泽的举动,转身对着陈天泽再度施了一个万福,轻声娇媚道:“公子……”
“滚出去!”
陈天泽不等那女子说话,直接脱口而出道:“不敲门就进来,有没有礼仪!滚!”
那女子一脸错愕,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天泽。
只见陈天泽起身伸手揉了揉萱萱的脸颊,轻声道:“萱萱姑娘,对不住了,是我太性急了,要不咱们直奔三楼?”
此话一出,萱萱的眼神顿时一亮,而另外两个才进入房间的女子则是一脸的错愕和惊讶。
难道这位新来的公子哥要维护这个只能待在一楼的贱货?
“你们是聋子啊?”见那两人没有动静,陈天泽没好气道:“去去去,把你们老板找来,要不今儿这事完不了。”
陈天泽重新坐回椅子上,然后转头看着一脸泪水的萱萱,道:“不知道萱萱姐姐会不会煮茶,女子红袖添香素手煮茶,那真是美哉美哉啊。”
那两个女子终于回过神来,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便对着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缓缓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等两人离开之后,陈天泽才松开萱萱姑娘的手臂,轻笑道:“得罪了,小生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萱萱姑娘暂时就待在这里好了。”
萱萱一脸感激道:“谢谢公子。”
既然陈天泽自己都开口说了,要这位萱萱姑娘了,那么风月阁方面多半不会再为难这位身份地位很低的姑娘了,这一点,放在任何一个酒楼都是如此,前提是,陈天泽砸下的银子足够多。
所以,陈天泽懒得客气,只是让一直闭目养神当木桩的冯玉楼出去点了些酒菜吃食,一口气砸下了三百两银子,这一下倒是让风月阁方面的人都震惊不已。
风月阁是销金窟不假,可即便是再有钱的主,在风月阁里的单次消费也不至于这么多,当然了,个例除外。
二楼内,陈天泽一边和萱萱姑娘调侃套近乎,一边看着她煮茶。而冯玉楼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不咸不淡的闭目养神。
三楼,一间格外隐蔽的房间里,两个身体娇柔的女子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他们的面前,却坐着一个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看不出年纪来,皮肤依旧紧致弹滑,只不过多了一份岁月沉淀的余韵。女子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面无表情道:“你是说那年轻人不懂礼数,一楼的萱萱也不知提醒?”
跪在地上的女子急忙点头,颤声道:“姑姑,那年轻人还说了,若是姑姑不出面,今天这事情就算没完。”
中年女子笑了笑,道:“口气倒是不小。”
此话一出,趴在地上的两人心中顿时大定。要知道如今的风月阁之所以不依附任何家族势力,就是因为她们有一个极为出彩的主子,也就是他们的姑姑。想当年狐月山的大当家亲自前来拜访都吃了闭门羹,一个小小的年轻人又能在这里掀起什么大浪来。
中年女子刚刚想起身离开,却又顿了一下,追问了一句道:“那年轻人长相如何?还有,他是一个人来的?”
趴在地上的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道:“身材极为匀称,个头也高,脸蛋皮肤很白,丹凤眼,黑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奴婢倒是没大注意,只是记得那中年男子一直闭着眼睛,自始至终没有动作。”
中年女子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轻声低喃道:“不会是那家伙吧?呸呸呸,乌鸦嘴!”
犹豫了一下,中年女子还是起身道:“走,去看看。”
中年女子身边跟着一道鬼魅的身影,随着几人的步伐悄然移动。
正在房间里和萱萱调笑的陈天泽在听到敲门声之后,摆了摆手,示意萱萱去开门。
房间门被打开,一位中年女子缓缓走进房间里,将开门的萱萱给吓了一跳,急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姑姑。”
中年女子摆摆手,示意萱萱不用多礼,继续走进房间,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不动声色的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轻声道:“奴家谢婉仪,是这风月阁的管事的,听闻有几位姑娘得罪了这位公子,特意前来赔罪,还望公子莫要生气。”
陈天泽笑眯眯的盯着这个女子,指了指身侧的椅子,道:“坐!”
自称谢婉仪的中年女子愣了一下,而站在陈天泽身后的冯玉楼终于睁开眼睛。
谢婉仪抬头瞥了一眼睁开眼睛的冯玉楼,又看了看陈天泽,躬身道:“奴家不敢,不知裁决者大人光临,有失远迎,还希望裁决者大人能够恕罪。”
唯一的一位不明就里的萱萱则是目瞪口呆。
“萱萱姐姐,你先忙你的,等有机会了小生再请你煮茶。”陈天泽没搭理谢婉仪,只是对着门口目瞪口呆的萱萱轻声调笑道。
萱萱看了一眼那谢婉仪,在得到指示后才缓缓退出房间,轻轻关闭房门。
等萱萱离开后,谢婉仪这才施施然坐在椅子上,亲手为陈天泽倒了一杯茶,柔声道:“不知道裁决者大人此行前来是为了找乐子还是有别的事情?”
陈天泽接过茶水,笑眯眯道:“怎么,怕我拆了你这风月阁?”
谢婉仪摇了摇头,笑道:“大人说笑了,只是大人身份敏感,奴婢不得不担心。”
陈天泽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若是我真的是为了拆你这风月阁而来呢?”
谢婉仪一脸错愕。
“开玩笑的,谢姨别当真。”陈天泽哈哈大笑。
谢婉仪一脸嗔怒道:“奴家有那么老么?”
陈天泽没理会谢婉仪,只是指了指门口,笑道:“这家伙已经是第三次流露杀机了,谢姨,对我这么不放心?”
谢婉仪眼神阴沉。
一道光芒骤然涌现,直奔陈天泽的头颅而来。
陈天泽没有动作,一旁的冯玉楼却已经身形一晃,直接单手拍下,那道白光骤然歇止。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陈天泽的背后,一双锋利如刀的手掌直接挥向陈天泽的脖颈。
知道中了调虎离山计的冯玉楼瞬间暴怒,而坐在陈天泽对面的谢婉仪却出现了一抹苦涩笑意。
下一刻,光芒暴涨。
那黑衣人直接被陈天泽反手捏住脖子,狠狠砸在地面上,血光四溅。
谢婉仪一脸的错愕和震惊,看着那黑衣人的气机一点点消散,说不出的骇然。
截杀不成反被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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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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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aa陈天泽松开手,瞧了瞧这位神情淡然的谢婉仪,扯了扯嘴角。看样子,终究是小瞧了这个一肩撑起来整个风月楼的女子。谢婉仪自始至终的心境都很平和,除了先前的讶异之后便一直很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样看来,风月楼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家伙在撑场面。若真是装出来的淡然,单单是这份心机就足以甩任何一个姑娘十条大街了。等房门再度关闭了之后,陈天泽才笑眯眯的端起一碗茶,一饮为尽,轻声道:“姐姐好淡定啊。”复母睡量昵里减合功秀量价养寓陈天泽苦笑一声,急忙道:“谢妹妹,谢妹妹总成了吧?”谢婉仪白了陈天泽一眼,没好气道:“别别别,我可受不起,还是叫姐姐顺耳,堂堂裁决者大人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打架?”复母秀定摇里番考功也代逗功寓考功也代逗功寓谢婉仪一脸惊愕,这件事情倒是还没听说过,只不过确实有消息证明陆家的老祖宗陆灵犀出了城,去了玄水湖。而玄水湖是什么地方?黄昏城堡的驻地!陈天泽淡淡一笑,抿嘴道:“看样子刚刚偷袭我的,还有刚刚一直守在门口却又被冯玉楼拖走的两个人不是你们风月阁的人啊,怪不得。”谢婉仪怒目相视。刻国讲代心里寓“你想让风月阁替你卖命?”谢婉仪神情不悦道。刻国也量价母许陈天泽耸耸肩,没好气道:“都说女子胸脯大了,脑袋就不好使,看样子姐姐也是啊。在下都已经说了,这是一笔生意,仅此而已。”谢婉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沉甸甸的胸脯,没好气道:“那不知陈大人想谈什么生意?”风月阁虽说是风月场所,可是却素来黑白两道都有牵扯,明面上大都知道这地方是烟花之地,可暗地里,风雨阁还会暗中收集一些重要的情报,用以贩卖出售,获利颇高。考里秀匹心母外合里秀匹心母减谢婉仪抿了抿嘴,轻笑道:“看来陈大人已经知道了。”陈天泽耸耸肩,道:“那我就直说了,风月阁每次卖出去的情报都极为有分量,否则无人问津。但是裁决者不一样,所有的情报裁决者都愿意购买,哪怕是家长里短的秘闻都可以,至于大的情报,风月阁也要优先卖给裁决者,当然,在裁决者收到情报之后你们可以再转卖他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裁决者不会透露出半点风声。”持母讲匹昵母寓刻国儿代价功更陈天泽耸耸肩,道:“说的再多想必姐姐都不会信,但是姐姐可否知道陆家老祖宗和在下见面的事情?”复里睡匹逗养寓谢婉仪一脸惊愕,这件事情倒是还没听说过,只不过确实有消息证明陆家的老祖宗陆灵犀出了城,去了玄水湖。而玄水湖是什么地方?黄昏城堡的驻地!考母也格昵母减持里睡量摇国番谢婉仪皱起眉头来,似乎陷入了纠结犹豫之中。的确,无论是从生意角度还是从庇护角度来说,裁决者如今在殇州的威名足以震慑很多不长眼的家伙了,可是狐月山是什么地方,他能行吗?合母秀匹价功外考养儿量摇养外
第一百九十九章 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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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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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暗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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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暗战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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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州裁决者在三日前就开始逐渐入住黄昏城堡,当然,能够有资格进入黄昏城堡的皆是五品裁决者,人数不多,算起来总计十一人,其中还有一个被陈天泽视为心腹的晋安。虽说晋安只是一个六品裁决者,但是殇州裁决者这些年来大的变动一直都没有,所以修为即便是超越了五品裁决者的实力,没有后台的晋安也一直都没能够有机会晋升。当晋安一脚踩碎了一名五品裁决者的脖颈之后,便迅速引来了城堡内其他裁决者的不满,剩下九人皆是如出一辙的跑到了城墙边上,对着一脸淡然的晋安怒目相视。其中一名五品裁决者更是勃然大怒,道:“晋安,别以为有陈大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你有什么资格对五品裁决者下手?”晋安一脸淡然道:“崔莱,别给老子来这一套,你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少在这里装大爷。资格这玩意不是靠着资历说话的,而是靠着拳头说了算的,不服气你可以来试试,说句不好听的,就你那点花把势,老子都不用出手就能收拾你。”“晋安,你真是条好狗啊。”被晋安骂了一句的崔莱一脸怒容,却没敢上前。如今的晋安修为已经过了脱胎境,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崔莱却不过只是摸到了脱胎境的门槛而已,看起来差别不大,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武道一途,虽说有着很明确的修为划分,可是在同一个修为等级之内,实力差别却也不容小觑,例如一个刚刚进入脱胎境的武道高手,对上一个盘踞脱胎境十年的高手,胜负立显。积淀,对于武道修为而言,着实不容小觑。其余几名裁决者大都一脸不悦的看着晋安,但还这没几个出头的。因为他们都清楚,眼前的晋安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欺压和嘲笑的六品裁决者了,而被晋安一举击杀的家伙,更是明摆着和外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势力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是不是狗还不好说,但是丧家犬咱们这里头可还有不少,奉劝诸位一句,趁着如今陈大人还没有开始大开杀戒之前,想清楚站在哪里。”晋安眯着眼睛冷笑道。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随即,晋安摆摆手,大步离开。回到房间后,晋安坐在床上,抚摸着整齐堆叠在床头的黑色长袍以及那张洁白的面甲,轻轻咧了咧嘴,喃喃道:“裁决者,裁决者。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原本打算带着格林去殇州城购买衣物的陈天泽在还未抵达殇州城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准确的说,是一伙人。细碎的小路上,数十名壮汉手持钢刀,拦住了陈天泽和格林的去路。格林神色一凛,刚想动作却意识到自己的修为已经被陈天泽这个无耻的家伙给禁锢了,便没好气的转头看了一眼陈天泽。只见陈天泽眯起眼睛,一脸笑意的看着拦住了去路的数十人,轻声道:“诸位,这是打劫吗?”数十名壮汉的眼睛盯着陈天泽身后的格林,大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为首的一人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直愣愣的点了点头,道:“对对对,打劫。”格林翻了个白眼。陈天泽笑了笑,道:“不知诸位是劫财呢还是劫色呢?”此话一出,对面的数十名壮汉才猛然回过神来,为首的一人更是收敛起神色,尽量摆出一副狰狞面容。怒道:“打劫!”陈天泽和格林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那壮汉这才意识到,刚刚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已经问了是劫财还是劫色了。所以,在愣了一下之后,那壮汉才咽了咽口水道:“劫财!”“哦,没钱。”陈天泽轻描淡写了一句。对面的几名壮汉直接傻眼了,这算啥事?原本还有些略微紧张的格林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堂堂的裁决者大人也有这份心思逗人家玩啊。拍手声响起。一名身穿长衫的年轻人缓缓从人群后方走出,笑意盈盈的看着无赖之极的陈天泽,道:“裁决者大人果然风趣。”陈天泽抿了抿嘴,笑道:“我猜猜看,你是王家的人?或者说,是王家下属帮派的管事的?”那年轻人点点头,抱拳道“在下吕程,参见裁决者大人。”此话一出,所有持刀壮汉皆是如出一辙的收敛神色,一个个急忙抱拳行礼,口中嚷嚷着参见大人之类的话语、陈天泽释然一笑,道:“王家的嫡系在一夜之间被裁决者诛杀干净了,你还敢来这里找我?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自称吕程的年轻人笑了笑,道:“回禀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大人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用了守株待兔的笨法子,不瞒大人,小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两天了,才等到大人。”“继续。”陈天泽笑眯眯道。吕程抿了抿嘴,道“大人一夜直接灭了王淳宏一家人,却独独放过了王家下属的飞鹰堂。小人为感激大人的不杀之恩,愿意为裁决者孝犬马之劳。”陈天泽撇撇嘴,没好气道:“吕程是吧?你脑子不笨,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处理飞鹰堂只是因为想要将飞鹰堂收归裁决者麾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多了,我没那份闲心去理会你们飞鹰堂,之所以不杀是因为你们罪不至死,再者我实在懒得搭理你们这群小鱼小虾。王家倒了之后,飞鹰堂无疑是一块大肥肉,不出意外的话有好多人都在盯着,你大可以去找合适的下家,裁决者这里没你的位置。”“说句难听的,你们不够格!”陈天泽冷笑一声,伸手牵着格林两人缓缓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吕程。等两人彻底离开了,格林才挣脱陈天泽的手。陈天泽嘿嘿一笑,没有说话,继续前行。跟在陈天泽身后的格林向后看了一眼,犹豫道:“虽然我不知道王家和飞鹰堂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地位,但是看起来这人不差,黄昏城堡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为什么不收了他们?”陈天泽转过头,笑眯眯道:“这是个秘密,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格林瞪了他一眼,怒道:“不想知道。”陈天泽哈哈一笑,自顾自道:“不亲算了,实话实说吧,飞鹰堂是殇州城南的一大帮派,根基不差。之所以留着飞鹰堂,目的其实和那吕程想的是一样的,就是想收归麾下。”格林一脸茫然道:“那刚才为什么?”陈天泽一巴掌拍在格林的挺翘屁股上,道:“你傻啊,人家一上来纳头便拜,我就收下,未免也太跌份了吧?还有,他吕程空着两只手就这么来了,是不是也太没诚意了?”格林脸色一红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你说的那些都是借口,你只是想杀杀他们的锐气,你是不是知道没人敢收下飞鹰堂。”陈天泽耸耸肩,道:“猜对了一半,飞鹰堂的确是一块肥肉,很多人都已经虎视眈眈了,只不过不论是谁接手飞鹰堂,大概都没有这个叫吕程什么事情了,虽然王家倒了,可如今飞鹰堂的主心骨依旧是吕程,若是给你,你愿意留着吕程?所以,吕程选择裁决者是他唯一的活路。”目瞪口呆了半晌的格林愤恨道:“阴险。”陈天泽哈哈一笑,扬起那只刚刚拍了一下格林屁股的手掌,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陶醉道:“手感不错,味道也蛮香的。”格林二话不说便扑向陈天泽,一副不咬死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第二百零三章 暗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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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山郡。城池之外的军营驻地。两个年纪不大的孩童在军营的校场之上打打闹闹,一路欢声笑语,四周则是四处巡逻警戒的甲士。不少人都被这嬉笑声吸引了视线,在巡逻途中偶尔会瞥一眼校场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校场之上的两人对于整个锡山郡山字营的甲士来说都不陌生,不就是他们山字营统领韩将军的外孙子外孙女嘛,叫做江夏和江艾。甲士们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印象都不错,一来是知晓这两个孩子的身世,二来则是这两个孩子待人接物极为有礼貌,还会讨人欢心,任何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都厌恶不起来。提起这两个孩子,恐怕整个山字营的甲士都要唏嘘感慨一番了。一年前的江校尉死于清风山那伙匪盗的截杀之中,这两个孩子便没了踪迹,可偏偏在一月前被一位裁决者大人给救了回来。不单单如此,那位裁决者大人更是一口气屠戮了清风山三百多口凶神恶煞的匪盗,一战成名,让整个锡山郡都沸腾了很久。似乎是吃过了太多苦,所以两个孩子都很知道感恩,对待任何甲士都很友善。一行人出现在校场之上,皆是如出一辙的身披清亮甲胄,腰间佩刀,走起路来威风凛凛。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却有着一头略显沧桑的花白头发,但是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颓丧之气,相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一般。“外公!”正在校场上玩耍嬉戏的两人看到一身甲胄的韩青山出现在校场之后,便不约而同的大喊一声,冲了上去。为首一人自然是韩青山,看着两个外孙,呵呵笑了起来。身后的甲士们都不约而同的扬起了一阵温和的笑意。韩青山戎马一生,本以为自己能有个好下场,可是一年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直接将韩青山打击的不轻,整个人都险些病倒。只是一年后,那位裁决者将这两个孩子送了回来,韩青山才真正有了笑脸,甚至发觉自己有了希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很好了。见到这两个孩子后,韩青山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笑道:“你们的那位恩人来信了,还在问你们有没有长高。”“外公外公,大人还说什么了?”江艾一脸惊喜道。江夏也只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韩青山呵呵一笑,道:“还说等他安顿好了就请你们去玩。”“真的吗?外公,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江艾已经急不可耐了,抓住韩青山的手,摇晃起来。韩青山宠溺笑道:“外公要离开几天,办一些事情,等外公回来了,就带你们去!”江夏愣了一下,抬起头道:“外公要去哪里?”韩青山摆摆手,笑眯眯道:“这个你们就别问了,好好照顾妹妹,等我回来了,咱们就一起去找你们的恩人。”江夏皱了皱眉头,随即重重点头。说罢,韩青山摆了摆手,转头离开。走出校场之后,韩青山对着身侧的中年汉子沉声道:“消息可靠吗?”那中年甲士点点头,沉声道:“回禀大人,消息可靠。咱们锡山郡又不是那殇州城,锡山郡的风吹草动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下。”“来了多少人?”韩青山问道。“据可靠消息,狐月山有一百七十六人已经于早上抵达锡山郡境内,没有逗留,直奔边境而去,现在追的话,应该在下午时分能够追的上。”中年汉子沉声道。韩青山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制式大刀,阴森森道:“狐月山是吗?一群土匪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耍横!传令下去,一百重骑全部出动,再调集五百轻骑,三百步卒,围住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不要放走一个!”中年汉子重重点头,就要转身离开。韩青山突然扬了扬手,阴森森道:“记得,不接收俘虏!”中年汉子一脸震惊,随即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点点头大步离开。片刻之后,数百精锐骑士涌出军营,直奔东南边境而去。——锡山郡裁决者分部。满身血污的七品裁决者杨虎喘着粗气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转头瞥了一眼同样大都满身血迹的伙伴,咧了咧嘴,骂道:“狗日的,幸好大人提前给了暗示,要不真被这帮家伙给偷袭了。”坐在杨虎身边的一名汉子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血水,手臂上一道细微的口子依旧在泊泊流血,他却没有理会,只是耸耸肩,道:“这帮狗日的下手忒狠,杨老大,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杨虎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具黑衣尸体,摆头道:“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杀手,职业杀手。”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咧,职业杀手?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碰到,可是这些职业杀手咋就不知不觉的跑到锡山郡来了?又偏偏来对付一个不起眼的锡山郡裁决者分部?杨虎缓缓起身,道:“有没有逃掉了的?”身边的一个汉子摇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一股脑涌进来的七个,就是不知道他们外围有没有接应的,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即便是有接应的,也不会再出现了,毕竟这帮人把式不错,可修为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了,真以为咱们裁决者分部都是一帮子啥都不会的愣头青呐。”杨虎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道:“行了,别得瑟了,把这里收拾一下。”“杨老大,那接下来呢?咱们真的要去殇州?”距离杨虎最远的一个年轻人皱眉头问道。杨虎顿了一下,沉沉点头道:“去,当然要去了。你们不会是怂了吧?怂了的话趁早说,省的去了之后给老子丢人现眼。”坐在一侧的其他裁决者们顿时不乐意了,一个个嚷嚷起来。“咱们啥时候会怂啊,老大你也太小瞧人了。”“对啊,不就是殇州嘛。陈大人一口气灭了清风山,咱们去个殇州又能怎么样?”“屁话那么多,赶快打扫战场。”杨虎笑骂一声。众人开始纷纷忙碌起来,杨虎缓缓抬头,眼神看向南方。
第二百零四章 时间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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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州州城。乐文小说|陈天泽带着格林在街道上晃悠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大堆小堆的东西买了不少,虽说大部分的东西是买给那些奴隶的,可是固执的格林仍旧被陈天泽拉到了裁缝铺定制了几套当下时髦的衣衫,甚至连胭脂水粉都一并购买了。期间,有位铺子的老板娘一个劲的称赞陈天泽和格林有夫妻相,还说陈天泽很体贴女人,是一个绝世好男人。陈天泽脸皮厚,对此都是笑眯眯的坦然接受,却将格林羞得够呛,脸颊一直通红无比,不停的用眼神狠狠的剐陈天泽,直到走出铺子,才缓和了不少。因为购买的东西不算少,所以陈天泽特意租借了一辆马车,两人驾着马车缓缓向黄昏城堡走去。一路上,格林都显得格外安静,估计是还在生陈天泽的气。对此,陈天泽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和劝慰,只是笑嘻嘻的驾着马车,哼着一首谁也听不懂的曲子。马车出城,走在静谧的林间道路上,传来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车厢内,格林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生生的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下,充当马夫的陈天泽掀开马车帘子,将脑袋伸进马车里,笑眯眯道:“休息一下再出发,想小解的话就可以现在去了,别憋着,对身体不好。”格林脸色一红,点点头,下车奔向林间。的确,格林一直想要小解,只是觉得碍于面子不好直接开口,憋了这么久,都快憋出内伤来了,若不是陈天泽突然停下,真不知道如何自处。陈天泽靠着马车,笑眯眯的冲着格林离开的方向喊道:“树林里有蛇,自己小心点。”格林翻了个白眼,没搭理陈天泽。没多久,脸色好了很多的格林回到马车上,陈天泽这才驾着马车缓缓出发,一边轻笑道:“人有三急,面子这玩意摆摆就行了,别当回事。”格林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看着这四季翠绿的风景,陈天泽心情难得的好了很多,笑道:“其实在没有正儿八经的练武之前,一直特别羡慕那些行走江湖宛若天仙一般的江湖女侠,觉得那样的女子肯定不一样。可后来吧,我也就琢磨出来的,只要是个人就要吃喝拉撒,也要睡觉洗澡,别看那些女侠一个个光鲜亮丽,其实回到家里指不定有多邋遢呢。”靠着马车车厢的格林轻声道:“人不都一样。”陈天泽笑道:“是这个理,可当初我有个一起行走江湖的兄弟非不信,甚至为了这事差点跟我干了一架。”格林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陈天泽说自己有个游历江湖的兄弟了,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以前的陈天泽有多么寒酸了。只不过对于这样一位杀伐果决执掌整个殇州裁决者的家伙,能够有这样一个过往,的确让格林有些想不通,对于陈天泽的过去也越发的好奇起来。讲到这里,陈天泽犹豫了一下,笑道:“格林大美女,衣服也给你买了,胭脂也松了,你还是不打算说说你的事情?”算起来,格林被陈天泽强行按到了黄昏城堡里已经有些时间了,可是这期间,除了和陈天泽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易之后,格林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世背景,甚至连南蛮的事情都表现出了一副据而远之的姿态。陈天泽很好奇,准确来说,陈天泽很不安,毕竟陈天泽骨子里就不太会轻易相信人,尤其是一个目的未知的人。靠在马车里的格林停顿了半晌,道:“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你也没必要知道。至于咱们的交易,绝对也不会让你为难。”坐在马车外的陈天泽皱了皱眉头,道:“南蛮公主,女将军,这双重身份对你来说的确已经很特殊了,刻意理解你的地位不低,只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南蛮的人来营救你,或者说你这是刻意而为?格林大美女,你该不会是想让南蛮独立吧?”坐在马车内的格林没有说话。陈天泽眉头舒展起来,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反正我现在不着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训练那些人。接下来会陆陆续续有人进驻黄昏城堡,从一旁协助你。”又是沉默了许久,格林才开口道:“从裁决者入住黄昏城堡之后,我就感觉到了你一直处于紧张的姿态中,我猜肯定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是吗?”陈天泽笑了笑,随即叹息道:“没时间了啊。”——皓月楼后院。陆家老祖宗陆灵犀依旧坐在自己的那张藤椅之上,眯着眼睛看着身边战战兢兢的几人,出声道:“尘儿,高家如何说?”陆家如今的当家人,陆尘轻轻向前一步,道:“之前高家的姿态一直是模棱两可,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偏偏转变了态度,表示愿意支持陆家。老祖宗,您说这里头会不会有诈?”高家,殇州排行第一的庞大家族。众所周知,陆家和高家一直是世代友好,只是大户人家中间的心酸,外人怎能理解?陆灵犀摇了摇头,道:“不会,你放心。抽出时间来,让羽儿去见见陈大人,最好就这几天。”陆尘愣了一下,惊讶道:“这么着急?羽儿比武招亲的事情才刚刚被压下去,现在就带着她去见陈大人,是不是太仓促了?”陆灵犀点点头,道:“仓促是肯定的,只不过时间来不及了。记住,这一次,能不能博得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安稳,就看羽儿了。”陆尘这才重重点头。站在陆灵犀身侧的几人都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颅,眼神恍惚。
第二百零五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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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泽驾着马车抵达黄昏城堡的时候,不禁被眼前的一幕给镇住了,就连一直都表现的很冷淡的格林都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燃^文^书库][]乐文小说|只见在距离黄昏城堡不远的一处平地之上,数十名莫名其妙的壮汉正扛着锄头铁锹一类的器具在那里挖挖铲铲,更有几名赤着上身满头大汗的壮汉扛着从不远处砍来的粗壮木头,似乎是在搭建房间一般。而先前才见过的那个自称吕程的飞鹰堂如今的当家人正翘着二郎腿,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上,一边和干活的兄弟们调笑说话,一边指挥着众人干活。见到陈天泽到来之后,吕程急忙示意兄弟们先停下,自己则是一路小跑到了马车旁边,笑嘻嘻道:“陈大人回来了,哦,还有夫人,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小的给陈大人捶捶腿揉揉腰?”格林翻了个白眼,陈天泽嘴角抽搐,道:“吕程,你脑子烧坏了?”吕程嘿嘿一笑,道:“陈大人说笑了,小人身体自幼就不好,干不来重活是不假,可是还不至于脑子坏掉了。”陈天泽指了指一旁已经有了框架的房间,疑惑道:“你这是什么个意思?”“住啊。”吕程理所当然道:“这不想着和陈大人做个邻居,就拉着兄弟们一起前来这里安家落户了,陈大人放心,兄弟们自然会安顿好住处,不会打扰到陈大人的。陈大人有所不知啊,兄弟们可都很敬仰陈大人的赫赫威名,你瞧瞧,听说要和陈大人做邻居,一个个可有干劲了。”陈天泽没好气道:“吕程,我之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吕程摇摇头,笑道:“当然明白了,只不过兄弟们就想住在这里,没别的意思。”陈天泽哦了一声之后,便牵着马车带着格林向着黄昏城堡走去。吕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陈天泽的冷淡,只是笑着摆摆手,然后转头继续指挥兄弟们干活。回到城堡里之后,秩序的成员便都开始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有条不紊,陈天泽则是和格林两人一起上楼。路上,格林疑惑道:“那吕程都如此表态了,你还不收下飞鹰堂?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陈天泽顿了顿,轻声道:“不好说,兴许是我太过谨慎了。再等等吧,再等等看。”格林瞪了陈天泽一眼,捧着自己的一大堆东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了陈天泽一人走在空荡的走廊里。“吕程,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别让我失望了。”回到书房之后的陈天泽靠在椅子上,喃喃道。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陈天泽皱了皱眉头,轻声应了一声。一个娇柔的女子缓缓推门而入,竟是如今在秩序之中成长最快的魏颖。见到陈天泽之后,魏颖急忙躬身行礼,陈天泽笑着摆摆手,道:“以后进来就不用敲门了。”魏颖点点头,眼神激动。秩序之中如今男女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余人,可是真正能够有资格登上二楼的,就她魏颖一个,这种地位,自然是毋庸置疑。而如今,陈天泽又让他不用敲门就可以进来,这种权限,恐怕也只有她有这种资格了,足以见得陈天泽对于魏颖的重视。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魏颖便讲述了这一天发生在秩序之中的事情,还有裁决者之间的争斗。黄昏城堡是不小,可是如今陈天泽给秩序以及裁决者们限定的活动范围却都在一楼,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能够惊动秩序成员了。只是裁决者们都不知道,秩序之中,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告密者’。陈天泽在听完了魏颖的汇报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摆手示意魏颖可以离开了。等魏颖离开之后,陈天泽才走到窗户边上,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是该清理一下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坐落于山林之中的黄昏城堡显得格外寂静冷清,四周只能听闻到一声声细微的蝉鸣。整个黄昏城堡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一楼城墙的一个狭小巷子里,一道身影悄然晃过,直奔城堡下方而去。只是等他刚刚跃上城头,准备跳下城墙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这么晚了,还打算跳着玩玩?”这个突兀的响起的声音直接将那个黑影吓了一跳,只是略微一顿之后,那个黑影便不顾一切的向城墙下方跃下。只不过他的身形才刚刚跃起,就被一只手悬空抓住,赫然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陈天泽!只见陈天泽一只手扯住那人的衣领,往回狠狠一拽,冷笑道:“真以为黄昏城堡是闹着玩的呢?”“大人饶命!”被一把撤回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也不陌生,是裁决者分部的五品裁决者,也是今日因为晋安出手杀人之后心生不满的崔莱。只不过此刻的崔莱完全没有了那份霸气和淡然,只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陈天泽走上前去,冷眼看着崔莱,冰冷道:“崔莱,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为什么不珍惜?”崔莱额头豆大的汗水往下直流,身体颤抖着不知如何作答。在所有的裁决者进入黄昏城堡之前,陈天泽就刻意给这些人留了机会,是留下还是入住黄昏城堡,由他们自己选择。如今还在殇州裁决者分部里的裁决者可不都是所谓的六品裁决者,而都是和一些外界势力牵扯不清的家伙,自知进了黄昏城堡便没了退路的人,所以才会选择留在殇州城。陈天泽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都是曾经对裁决者有功的人。既然进入了黄昏城堡,便真真切切的没了退路,这些人都清楚,可是却仍旧不知足!陈天泽眯着眼睛,冷笑道:“崔莱,再给你次机会,杀掉其余的几名叛逆者,我可以在你死后给你一个美名,就像施安一样。”崔莱一脸错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陈天泽,随即又低下头,不住地磕头道:“大人,您就放了小人一次吧,求求您了,就一次就一次,小人以后保证不敢了。”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一道气机猛然涌出,直接击穿了崔莱的胸膛。前一刻还在求饶的崔莱砰的一声倒地,血水缓缓流淌在青石板上。“一个人,一个男人,既然没有办法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抛弃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估摸着这辈子也不会有大出息了。”陈天泽轻轻低喃了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语,然后转身向着裁决者的住所走去。这一日,裁决者分部入住黄昏城堡的十一人骤减为六人!——城堡下方。总共被吕程拉来干活的二十余人都已经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席地而睡了,呼噜声此起彼伏,显然是白天的活计太过辛苦。吕程一人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睁着眼睛听着兄弟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边看着天空之中皎洁的月光发呆。许久,吕程才翻了个身,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笼罩在夜色之中的黄昏城堡,轻轻自语道:“从这个世界,走到那个世界,需要多久的攀爬?”
第二百零六章 世界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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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新野郡境内。在一条人迹罕至的驿道之上,一个背负着书篓的年轻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眼神不时地打量四周渐变的风景,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新野郡作为司州最南端的一个郡县,临近穷苦的殇州,算得上是司州境内最为穷苦的郡县,没有之一。
而这条驿道也是如出一辙的冷清,就连路边的杂草也显得极为凌乱,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从这里路过了。
走了许久,年轻人终于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路边突兀的出现在那里的一座新宅子。
宅子不大,建造也很粗糙,但是好歹看得出来有人在这里居住。
年轻人站在驿道边上驻足了许久,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讨要些水解渴。
只不过四周荒山野岭的,却突兀的出现了这么一座宅子,似乎又有些蹊跷,毕竟听闻新野郡周边闹匪患闹得厉害,这座宅子是不是也是土匪呢?
犹豫了许久,年轻人似乎终于耐不住饥渴,缓缓走上前去敲了敲院门。
没多久,院落的粗糙大门被打开,然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小脑袋伸了出来,打量着这个突兀的年轻人。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还是个孩子,这么说来,这院子里住的人也就应该不是土匪了,所以年轻人作了一揖,轻声道:“这位小兄弟,在下途经此地,口渴万分,想讨要一些水喝。”
那个伸出脑袋的黝黑孩子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你想喝水啊?”
年轻人笑着点头道:“正事。”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孟老头!外头有个书生想要点水喝!”
不等那年轻人说完,这个孩子已经打开了大门,一边冲着里头喊道。
年轻人听闻此话之后,脸色巨变。
大当家的?
这不是土匪窝里头称呼老大用的称号吗?
难道这真是土匪窝?
只是不等那年轻书生拔腿就跑,那个黝黑的孩子已经一把拉住了这个书生往里头走,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出头的样子,可是力道却真是不小,竟然扯着年轻书生的胳膊,让那书生挣脱不开。
“咱们院子已经好久没有外人来了,稀客稀客啊,李麻子你个王八蛋还不出来迎客,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快来看,有个文弱书生,长的可俊俏了。”
皮肤黝黑的孩子一边扯着嗓子喊叫,一边冲着年轻的书生咧嘴笑了笑。
而那个被扯着胳膊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年轻人则是一脸苍白,李麻子?
大当家的?
这分明就是土匪窝嘛!
闯进人家老巢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年过五十的邋遢老头快步走出房间,冲着那个年幼的孩子怒道:“小麻雀你咋呼个屁,什么大当家的,咱们早已经不是土匪了。”
被称作小麻雀的孩子讪讪一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嘛,一下子改不过来。”
听闻此话,那年轻书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邋遢老头没搭理小麻雀,直接走到了那年轻书生身边,笑呵呵的抱拳道:“这位公子受惊了吧,在下孟长征,叫我老孟就行。公子这是想要喝水休息一下是吧?”
那年轻书生被拽着的胳膊这才被那唤作小麻雀的孩子给松开,急忙作揖道:“在下徐淮南,见过孟大哥。小生只是路过此地,口渴难耐,见到这里有住户,这才斗胆上前来敲门的,还望孟大哥不要见怪。”
老孟头摆摆手,笑呵呵道:“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见怪谈不上,出门在外与人方便的事情我老孟头也知道。徐公子,来来来,屋里头坐。我让他们几个给公子做顿饭吃,吃过了公子再走。”
徐淮南摆摆手,道:“不敢不敢,孟大哥只需给碗水就可以了,不敢过多叨扰。”
只是他这话刚刚说完,就被孟老头扯着胳膊往里头拉。
一边拉一边笑道:“徐公子有所不知,这方圆几十里可没啥落脚之地,公子不如在这里吃顿饭休息一下再出发,放心,我老孟头早已经不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了。在这里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徐淮南一脸尴尬,愣是挣不脱,心中不由嘀咕起来,这地方的人可真热情啊。
走进房间没多久,那刚刚拉着自己不让走的小麻雀和一个脸上有麻子的高瘦男子便接二连三的端来饭菜,不丰盛,但是却很有乡土气息。
一路前行了十来天的徐淮南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而不单单是老孟头还是那个年纪不大却力气很大的小麻雀,以及那个满脸麻子的李麻子对于这个文弱书生似乎都很热情,一脸得意的欢笑。
徐淮南实在是拗不过,这才吃过了饭菜之后,靠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件房屋。
房屋算不得精致,甚至都有些简陋,不过看起来是新建的,很有风情。
那自称孟长征的老头笑眯眯的给徐淮南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徐公子不要见怪,我这帮兄弟平日里性子大大咧咧的,加上如今建好了房屋,公子又是第一个客人,自然很开心。”
徐淮南笑着点头道:“的确,很热情。”
孟老头笑呵呵的点头,随即疑惑道:“徐公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新野郡内?而且看样子徐公子也不像是那些有把式的江湖人,难道就不怕遭遇不测吗?”
徐淮南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在下自并州而来,去殇州,找个人。”
砰!
孟老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咋呼道:“啥?公子是从并州来的?还要去殇州?”
徐淮南被这孟老头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孟大哥,这是?”
孟老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讪讪一笑,坐在凳子上,轻声道:“前些日子,也就是刚过完年的那段时间,这里也路过了一位公子,也是从并州而来,要去殇州。”
徐淮南愣了一下。
孟老头似乎被勾起了往事,皱起眉头眯着眼睛看着门外,缓缓道:“那个时候,我还有小麻雀李麻子这些人还是个居无定所的土匪,五个人整天居住在山林里头,吃了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过路人,这不就想着打劫嘛,结果那位公子不单单是个高手啊,还是个好人。请我们吃野鸡不说,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大笔银子。”
“说出来不怕徐公子笑话,如今这座宅子还是当时那位公子留下的银子建造的。”
老孟头呵呵一笑,神情之中充斥着满满的感激。
徐淮南听完此话,咧嘴笑了笑,道:“这位公子可是姓陈?”
老孟头愣了一下,转头惊讶道:“徐公子认识?”
徐淮南笑着点头。
老孟头一把拉住徐淮南的手,激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徐公子,今儿就留在这里过夜,让老头子好好招待一下公子。”
徐淮南一脸错愕。
敲门声再度响起,没多久便传来小麻雀的声音。
“老孟头,外头来了一位客人,说要找一位姓徐的公子。老孟头,快来看看啊。”
徐淮南和孟老头都是一脸的错愕。
走出房门,却见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庭院中对着徐淮南躬身抱拳道:“不知这位可是乌鸦岭的徐公子?”
徐淮南皱了皱眉头,没有应答,老孟头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那人继续说道:“在下冯玉楼,奉陈大人之命特意前来迎接徐公子。”
老孟头顿时一惊,陈大人?
难道是那个年轻人?
咋就成官府的大人了?
――黄昏城堡。
数十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城堡下方,为首的一辆奢华马车上施施然的走下一个相貌俊俏的女子,对着站在门口迎接的陈天泽施了个万福,一脸笑意。
陈天泽一脸惊讶道:“竟然是你!”
女子狡黠一笑,道:“怎么不能是我?”
陈天泽讪讪一笑,道:“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第二百零七章 硝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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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犀之前的到访只是和陈天泽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定,具体事宜却并未商榷,陈天泽也没有追问。
一来是不知道陆家的底子到底有多厚实,狮子大开口到那种地步上才算合适,二来也不确定陆家愿意付出多少,毕竟如今的裁决者虽说扬名殇州,可是依旧如同新生婴儿一般稚嫩,对对付一个暴发户一般的王家还可以,可若是遇上真正有底蕴排在了殇州前三的大家族,难免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所以,陈天泽只能等待,等待陆家率先表态,自己才有了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在昨天,陆家的书信才姗姗来迟,是陆家老祖宗陆灵犀的亲笔书信。
信中内容大抵透露了陆家在自保的前提下愿意倾力相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陈天泽的预料,毕竟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在裁决者的一方,需要承担的风险不小,很有可能就将一个偌大的陆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在书信之中,陆家老祖宗也隐晦的说了会派人前来,在一旁协助。
而派来的人大抵就是下一任陆家当家人的人选了。
所以,今日的陈天泽特意亲自出来迎接,为的就是展现自己的诚意,同时也能够给这位下一任陆家家主的人选留下一个裁决者重视陆家的印象。
只是,陈天泽没想到,此刻走下马车的人竟然是之前在街道上和那位自称女侠的高侠结伴而行的陆柠羽!
只见陆柠羽一下马车便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看得出来她早就知道了陈天泽的身份。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陆柠羽这才笑着拿出一份清单,递给陈天泽,笑道:“陈大人,这是我陆家目前提供给黄昏城堡的稀缺物资,主要是武器装备,这些东西足以装备一百人,若是不够,还可以追加。”
陈天泽一边在前头为其引路,一边诧异道:“陆家一直以粮草生意为主,怎么和武器打上交道了?”
跟在陈天泽身后的陆柠羽轻轻一笑道:“陈大人不觉得殇州不太平吗?”
陈天泽释然一笑。
的确,殇州州城表面上看起来宁静祥和,可是背地里杀伐征战的事情并不少见,只是很少摆到台面上来罢了。
出了殇州城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明目张胆的杀人越货太常见了。
若是陆家没有一些自保的手段,肯定难以做成这足以让很多人眼红的生意了。
数十辆马车在晋安的安排下,缓缓驶入城堡之中,其余的裁决者皆是出面帮着一起整理货物。
至于格林,则并未出面。
进入城堡一楼,已经被陈天泽视作心腹的魏颖带着几名女子出现在客厅里,不用陈天泽说便已经开始井然有序的端茶倒水,然后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
等魏颖一行人离开之后,陆柠羽才笑了笑,道:“陈大人好眼光。”
陈天泽不做解释,只是笑着说道:“这次老祖宗特意让你前来帮忙打理事情,也没派个高手前来护驾?”
陆柠羽狡黠一笑,道:“难道陈大人就不会保护我吗?”
“行了,没外人,别拐弯抹角的了。”
陈天泽无奈一笑,道:“说说看吧,老祖宗既然这么厚爱,那么条件是什么?”
对于陈天泽的冷静陆柠羽没有丝毫的介意,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让陆家成为殇州的头号家族。”
陈天泽摇头道:“不现实,再者说了,树大招风,你陆柠羽不担心难道你家老祖宗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个大人自然可以放心,陆家成了殇州第一大家族之后,自然有自保的法子。”
陆柠羽皱起眉头来,似乎隐隐有了一股怒气。
陈天泽继续摇头,道:“陆家的根基在那里摆着,即便是成事之后,我全力扶持。陆家想要踩下其他两个家族,成为殇州的天字号家族,短时间也不可能。所以,这个,我不可以给你保证。”
陆柠羽眉头紧皱起来,转头看着陈天泽,一脸幽怨。
陈天泽摆手道:“说正事,少来美人计。还有,一个家族的兴盛与否至关重要的是继承人的强弱,抛开你父亲陆尘不说,就拿你们这一代来说的话,除了你,还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继承人,你难道真的就愿意一辈子不嫁人,为陆家守活寡?退一万步说,你真的愿意为陆家守活寡,可陆家人未必愿意,赢得人心不是一句两句的话就能搞定的,是靠时间靠能力,你能保证你一坐上那把椅子陆家就不会乱?”
一直紧皱眉头的陆柠羽扑哧一笑,笑道:“好啦好啦,退一步退一步,保我陆家二十年安稳。”
陈天泽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最后这一句才是你家老祖宗说的吧?行啊,还学会讨价还价了啊。”
陆柠羽狡黠一笑道:“那陈大人能否保证?”
陈天泽点头道:“若是裁决者能够立足殇州,我可以保证陆家至少十年安稳。”
陆柠羽点点头,呼出一口气来,道:“陈大人真是不懂疼惜女人呐。”
“的确。”
陈天泽哈哈一笑,随即道:“那么接下来,陆大小姐是回去复命还是吃过晚饭再走?”
陆柠羽起身轻快道:“不回了,住在黄昏城堡了。”
陈天泽一脸错愕道:“啥?这里啥都没有你住在这里?我跟你说啊,咱们这里可简陋了,没有舒适的床铺没有干净的被褥,你会受不了的。”
“我自己带了,不劳陈大人费心了。”
陆柠羽嘻嘻一笑,推开门走上一楼平台,眺望远处的玄水湖,大呼痛快。
陈天泽一阵头大。
――狐月山上弧月冢。
偌大的议事厅里,大当家许惊风手中握着刚刚送回来的书信,直接摔碎了名贵的茶碗,怒道:“一帮饭桶,什么事情都干不好,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站在议事厅的几名帮众急忙跪下,不敢做声。
“惊风,别生气,说说看,怎么了?”
坐在椅子后的一名男子轻声问道。
许惊风转头望着这位身份不俗的大人,叹息了一声,道:“让大人失望了,先前安排在了黄昏城堡的几名裁决者在一夜之间就都死绝了,这条消息还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还有就是大人让我派出去的几百人前往边境堵截一伙人,结果不知怎么地就被锡山郡的一个叫做韩青山的都尉给顶上了,一口气带了一千多人前去拦截,估摸着这会都给人包饺子了。”
那名身份未知得男子点点头,道:“这些事情难免的。锡山郡我也有所耳闻,那里的裁决者本事都不错,至于你们新来的高品裁决者,修为更是不俗。”
许惊风愣了一下,疑惑道:“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男子坐在椅子上笑了笑,道:“既然这里是殇州,就用殇州的法子处理。惊风,势必会损失很多人,你不心疼?”
许惊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心疼是肯定心疼,但是这些人都是大人一手拉起来的,既然大人要用,我许惊风自然没有二话。”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道:“那好,若是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一个更大的世界。”
许惊风一脸欣喜的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
因为在自己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就问了他的愿望,那个时候只是个一个江湖败类人人喊打的许惊风第一句话就是想吃饭,结果他就给了他一个热腾腾的馒头。
后来,许惊风说想要当最大的坏人,结果摇身一变,自己便成了这殇州最大的匪盗团伙的老大!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听说老二手底下人不少,也有不少高手,而且老二这人有喜欢出风头,就从他开始吧。”
许惊风眼神瞬间一愣,狰狞着点点头。
议事厅内,一抹淡淡的熏香弥漫整个房间,宛若战场之上的那朦胧的硝烟,流露出血腥的芬芳,醉人之极。
第二百零八章 遍地狼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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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更改)殇州边境地带。到网数百辆马车缓缓出现在了边境地带的驿道之上,为首的一人是一名中年汉子,身材魁梧高大,驾马走在队伍的对前方。
数百辆马车宛若一条长龙一般,蔓延在整个驿道之上,加上马车两侧护送的人数足足有一百余人,个个手持武器驾马前行,将本就狭窄而又悠长的驿道挤的水泄不通。
好在驿道之上只有这一行人,否则真要引起轰动了。一个粗壮的汉子挎着一柄巨大之极的板斧快速驾马奔至人群的最前方,沉声道:“副帮主,再往前,就到了殇州的地界了。”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整个司州境内都赫赫有名的虎头帮副帮主崔浩,而这位挎着板斧的壮汉自然不用猜,如今司州河内郡的一把手,张辽!
听闻张辽的话语之后,崔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眼望不到头的连绵山脉,沉声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戒备起来。殇州本就混乱,这些东西可别被人劫了去。”张辽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一次出行,整个虎头帮可以说是精锐全部出动,护送着这一百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行,阵势之大让整个司州都为之震撼不已。
只是这一百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又要去哪里,外人一概不知。不过身为当事人的虎头帮帮众们都很清楚,这一百辆马车里头装的可以说是虎头帮如今的大部分家底了,单单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装了十马车,还有就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拉来了十马车白花花的银子,以及十马车珍奇珠宝书籍字画之类的东西,剩下的则都是极为昂贵而且被朝廷明令禁止的甲胄弓箭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若是被外人发觉了,势必会眼红。
所以,这一路上,所有虎头帮的帮众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原本兄弟们对于这种杀头的行径还颇有怨言,只是崔浩一句话却都让他们打消了年头,不顾一切的前来卖命。
只是因为崔浩说了,自从这趟买卖之后,虎头帮才会成为正儿八经的虎头帮,日后便不再和任何人有牵连,而他自己也将成为虎头帮真正意义上的帮主!
原本帮内的兄弟们对于崔浩这位有头脑又有能力的大哥屈居于副帮主就心生不满,一直在猜疑那位正帮主在何方,如今终于有机会让虎头帮真正意义上成为崔浩的虎头帮,这些平日里受过很多崔浩恩惠的江湖人士自然没有二话。
只是这一趟的风险毋庸置疑。一路上,崔浩都驾马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几大堂主都分散开来各自带着精锐守卫四周。
马车队伍缓缓前行,终于抵达到了一块石碑前。崔浩挥挥手,制止了马车队伍的前行,独自翻身下马,然后停在石碑前,轻轻用手拨开了石碑边上的杂草,几个模糊的大字映入眼帘。
殇州,殇而不休,悲而不绝,故殇州不殇。看着这几个大字,崔浩转头看了一眼南方,轻轻呢喃道:“殇州不殇吗?”停顿了半晌之后,崔浩起身上马,转头朗声道:“入殇州!”
“入殇州!”众人传来一阵喊叫。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在为自己打气。他们显然也知道,从这双脚踏入殇州的这一刻开始,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了。
马车队伍继续前行,只不过所有人在路过石碑的时候,都不自觉地转头扫视一眼这块伫立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的石碑,心情复杂万分。
马车队伍在进入殇州之后,路途便变得崎岖起来,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行进了半日的时间,才走了不过二十里地而已,这让为首的崔浩很是着急。
只不过转过头看见疲惫的兄弟们的时候,崔浩又有些于心不忍,这些日子这帮兄弟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现在还要吃这种苦头,却都没有人有丝毫的怨言。
停顿了一下之后,崔浩才驾马转身道:“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命令一经下达,所有人都就地开始休息,喝水的喝水,吃饭的吃饭。
“孔义,找几个兄弟到四周警戒,一旦发现动静就马上前来回报。”崔浩看着不远处的孔义,轻声道。
孔义自然没有二话,点点头便去安排。众人终于开始休息,片刻之后,孔义冷着脸回到了崔浩的身边。
“副帮主,有些不对劲。”孔义扫视了四周山林一眼,凑在了崔浩的身边,轻声道。
崔浩眉头一皱,疑惑道:“怎么了?”孔义犹豫了一下,道:“刚刚派出去的兄弟,有三个没回来,也没有动静。有人说看到他们去拉屎了,但是现在还没回来。”崔浩惊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起身朗声喝到:“兄弟们,备战!”此话一出,所有先前还在歇息的帮众们都是一惊,急忙起身各自拿起武器。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紧接着,道路的对面出现了数百手持武器驾马而来的大汉,一个个呼啸着直奔马车队伍前来。
崔浩二话不说,直接牵起马匹,翻身上马。身后的几名帮众如出一辙的翻身上马,急忙护在了四周,只不过一个个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虎头帮势力庞大是不假,可毕竟位于司州境内,而且除了初期和其余帮派争地盘会有打斗之外,极少会有正儿八经的厮杀。
即便是大打斗也从不伤及人命,可现在不一样,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厮杀,他们怎么能不紧张?
孔义和张辽各自驾马到了崔浩的身侧,拔出武器,静静等待着那些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匪盗们,斗志盎然。
突然,站在崔浩右侧的孔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伸手捅了捅崔浩,嘀咕道:“副帮主,大事不好了,你看那边,有狼烟!”
“狼烟?”崔浩猛然一惊,抬头一看,果然在马车队伍一侧的山林之中,出现了一抹袅袅升起的狼烟。
紧接着,杀喊声响起,竟然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崔浩面色惨白。
第二百零九章 遍地狼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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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大旗随风摇曳而起。
原本整齐前冲的数百骑衣着混乱的彪形大汉不知何时竟然不约而同的缓缓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起来,一个个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崔浩等人毕竟从未经历过如此的战阵厮杀,见对方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一个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只得小心防备着。
四周密林之中传出的嘈杂声渐渐歇止,只是下一刻,比起先前更为震撼的马蹄声响起,轰隆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林之中,惊起了远处的飞鸟四散逃亡。
崔浩皱起眉头,眺望远方,猛然一惊。
只见在不远处的驿道上,一骑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两骑三骑,数十骑数百骑轰然出现,马蹄声踩着大地轰隆隆的作响。
重骑兵!
崔浩惊讶不已,就连凑在了崔浩身边的孔义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长大了嘴巴。他们都见过骑兵,可大都是司州境内的小兵小卒,正儿八经的骑兵倒是远远见过几次,那阵势就已经足以震慑人心了。而眼前出现在驿道尽头的骑兵,更是让人
震撼不已。
“官军?”孔义愣了半晌,皱起眉头来,疑惑道。
手持巨大板斧的张辽抖了抖身子,沉声道:“人马负重甲,重骑。特娘的没想到这里还有重骑!”
至于崔浩则是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紧皱眉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重骑军开始发起冲锋,一杆杆锋利的长枪直至前方,却不是冲着虎头帮的马车队伍而来,而是直接冲向了那一百余不知所措的匪盗团伙
。
“战!战!战!”
滔天的喊声传来。仅仅是这么一个瞬间,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一百余匪盗迅速开始四散逃亡,向两侧山林内驾马狂奔而去。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侧的山林之中不知何时涌出了
大量的轻骑兵夹杂着步卒,一股脑的将这些人围在了中间。
重骑的冲锋眨眼便到了,宛若一杆锋利的长枪一般直接刺透了整个匪盗的队伍。
惨叫声,杀喊声不绝于耳。
很多驾马而来的匪盗还来不及闪避,就被连人带马撞飞出去,然后被接踵而至的骑兵狠狠的捅上一枪,直接将整个身体穿透而出。
这次,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杆随风摇曳的旗帜,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山’字。
锡山郡山字营!骑兵战力彪悍的山字营!
押运马车队伍的虎头帮帮众们看着这场近乎于屠杀一般的战斗,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神情紧张而炙热。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崔浩则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这只骑兵队伍和匪盗一同出现大都是冲着这一百两马车而来的,毕竟这一百辆马车里的上百万两银子足以让任何家族任
何势力眼馋不已了。可现在看来,这支骑兵是为了剿灭这货匪盗而刻意隐藏于此地的,那么他们多半也不会为难虎头帮了。
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重骑兵的冲锋碾压过后,轻骑随后便直接压阵而上,接着便是步卒,有条不紊,却又血腥至极的杀戮便落下帷幕。
数百驾马而来的匪盗竟然无一活口!
几名身披鲜亮甲胄的骑兵驾马而来。
崔浩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带着孔义张辽等人驾马迎了上去。
“在下虎头帮崔浩,感谢将军的出手相助。”等两拨人靠近的时候,崔浩率先抱拳沉声道。对面骑兵中,为首的是一位年纪不小的精装老头,驾马停下之后眯着眼睛看着为首的崔浩,扯了扯嘴角道:“在下殇州锡山郡山字营统帅韩青山,不知诸位是否是
陈大人的手下?”
陈大人?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崔浩率先反应过来,点头道:“是的。”驾马立在崔浩身后的张辽和孔义都是面面相觑,心中瞬间了然,这位韩青山韩大将军口中所说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极少露面却偏偏占据了虎头帮帮主一位的陈大人
了,可是现在怎么又和官军扯上了关系?还是一直彪悍军甲队伍的统帅!
“诸位受惊了,请跟随在麾下队伍一同前行,山字营会将阁下的队伍送往殇州城。”韩青山松了一口气,沉声道。
崔浩点头应是,然后抱拳转身离开。
一行人在数百甲士的护卫下,缓缓向南而去。
——
黄昏城堡。有了陆家数十辆马车的支持,被陈天泽命名为秩序的一百余人纷纷开始挑选装备,各自开始佩剑负甲,在格林这位名副其实的南蛮将军的训练下,开始练习搏杀
。一直在忙碌的陈天泽破天荒的出现在了临时当做校场的平台之上,却不是指点江山,而是站在一侧眯着眼睛看着这些明显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的秩序成员的训练
。因为有了陈天泽这位当之无愧的主子的观看,所有秩序的成员在训练上格外卖力,尤其是那几个身体本来就柔弱的女孩子,更是拼了命一般的挥动着手中并不算
轻的长剑,一次次的刺向了对面树立的稻草人,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动。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边,看着这些还未成年的孩子这般辛苦的训练,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神色,只是转头看着陈天泽,轻声道:“这样的训练法
子会不会太慢了?”
陈天泽转头看着这位到了黄昏城堡之后就一直格外清闲的陆家大小姐陆柠羽,轻声道:“是有些太慢了,只不过目前也没有更快的法子。”
陆柠羽点点头,道:“暂时肯定是派不上用场了,算了算陈大人你除了手底下那几个并不算忠诚的裁决者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底牌了,接下来怎么应对?”
陈天泽笑了笑,道:“既然是底牌,那就该好好藏着,用的时候自然也就有了,摆在明面上的算什么底牌。”
陆柠羽好奇道:“难道你真有什么底牌,给我说说呗。”
陈天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陆柠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小气死了。”黄昏城堡山下,一行人悄然开始登山。
第二百一十章 遍地狼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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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陈天泽的预想,秩序能够投入正常的战斗,需要至少一年时间的磨砺。只可惜,时间不允许,无论是黄昏城堡也好,还是如今已经立下凶名的裁决者,都不
可能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不会有大的变动。自从上一次在城堡下方遇上了那数十名恶魔部落的凌冽杀手之后,陈天泽便知道,一直在暗处隐匿的恶魔部落终于要按耐不住了。而殇州则是最好的战场,恶魔
部落也好,还是狐月山也罢,能够给予裁决者是时间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注定会飞速成长的殇州裁决者斩杀于摇篮之中。
站在临时的校场之上,陈天泽看着那些卖力的训练的孩子,没有丝毫的情绪跌宕,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看起来很清闲的陆柠羽聊天。期间,陆柠羽问了一句关于未来秩序的设定,陈天泽只是粗略的告诉了她,秩序只会存在于黑暗之中,成为裁决者最为血腥的代表。听闻这些话语之后的陆柠羽
不禁皱了皱眉头,却破天荒的没有说话。
半晌,陈天泽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动,转过身来,望着大门的方向,扯了扯嘴角。
陆柠羽自然发现了这个举动,好奇的转头疑问道:“怎么了?”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苍蝇来了。”
出乎意料,陆柠羽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调笑道:“陈大人,带小女子去看看呗。”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陆柠羽,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训练的格林以及那秩序的一百余人。
陆柠羽猛然一惊,道:“陈大人,你不会是…”
——
身材魁梧的洪书文一直是狐月山的二当家,从狐月山发展壮大至今,坐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就一直没有过多大的变动。
对于洪书文来说,如今的狐月山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破山寨了,几十口子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早已经如同一泡尿一般,随着大江东流去了。如今的狐月山作为殇州境内最大的匪盗团伙,单单是正儿八经的宅子成员,就足足有上千人,这种数量和魄力放眼殇州,只此一家。而作为二当家的洪书文,在
狐月山发展壮大的这些年来,付出的东西不可谓不少。只是随着狐月山的势力越加壮大,洪书文心中就开始越来越不满。究其原因,无外乎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依旧是个二当家,而做老大的许惊风这些年一直都无所
作为,却偏偏占着茅坑不拉屎。
至于老三,洪书文也不想去想,毕竟老三还年轻,这些事情交给他做她也未必做得好。所以,洪书文便在暗地里逐渐拉拢了狐月山的大部分实力,如今的狐月山拥有堂主六人,长老十二人,这其中有多半人马如今都已经成了洪书文自己手下的人,
所以洪书文一直在等机会,在等一个可以让自己建立功勋,顺势将许惊风推下去的机会。
这不,如今殇州来了一个裁决者,终于给洪书文等到了机会。
就在先前不久,那位神秘的大人和洪书文有了一场单独的对话,大抵的意思就是灭了裁决者就能建立功勋。这一下子就让洪书文振奋了起来。
所以,洪书文二话不说,便召集了麾下一个分堂里的精装好手,偷摸的除了狐月山,登上了这座如今在殇州颇具威名的黄昏城堡。
只是当洪书文意气风发的带着二十多名好手出现在了黄昏城堡下方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倒是给吓了一跳。
只见在距离黄昏城堡大门不足一里地的道路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伙人,人数也就在十人左右,大都拎着一柄大刀,拦住了洪书文等人的去路。
经过短暂错愕之后的洪书文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滚开。”据消息,前两日殇州城南飞鹰堂的一伙余孽在一个叫吕程的年轻人的带领下驻扎在了黄昏城堡外围,众人都以为裁决者就此收纳了飞鹰堂,可是后来又传来了可
靠的消息,就是裁决者压根就没瞧上这群没了主子的丧家之犬,甚至连搭理都没搭理一下。
而眼前的这些人大都没有任何修为,顶多是会一些把式,显然就不是什么裁决者的人,所以洪书文便直接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丧家之犬而已!站在对面的旅程身体虽说瘦弱,可是气势却丝毫不弱,只是眯着眼睛冷笑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狐月山的二当家的,咋地,洪二当家的带着兄弟们在这游
山玩水呐?真是好兴致啊。”
洪书文冷笑一声道:“一群丧家之犬也敢拦路,真不要命了?给你个机会,现在滚开,老子可以饶你不死。”
吕程没有让路,身后的数十人也是如出一辙!洪书文性子本就暴躁,遇事极为冲动,可现在却一而再的让吕程让开,吕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吕程这一行人是偷袭来的,生怕动静大了打草惊蛇。若不是兄
弟们驻扎在这山林之中,建立了一些明岗暗哨,还真发现不了这帮王八蛋。
见此一幕的洪书文隐隐有了怒气,冷笑道:“吕程,当狗也要看主子的脸色,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狗,替谁寻死呢?”
吕程笑了笑,脸色依旧平静。可是身后的兄弟们却已经是满脸不悦的神色了,只不过谁也没敢轻易上前。站在对面的是谁?狐月山的二当家!那可是在整个殇州都可以横着走的主,飞鹰堂在他的眼中算个什么东西?估计人家一只手便能捏死自己了,只是不知为何,
这位一直最让人信服的吕程不愿让路,兄弟们同生共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没有理由退缩。
洪书文终于怒了,冷声道:“找死!”
说罢,洪书文身后的几名男子二话不说便直接前冲而上,一道道淡淡的白色光幕瞬间笼罩于密林之中,竟然都是身据修为的高手!
轰!
一声巨响传来。所有人都瞬间惊慌失措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遍地狼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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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染上一层阴影,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传来。
狐月山几位修为不错的壮汉原本想不动声色的前冲,直接宰了那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可是才刚刚跃出去几步,便被这巨大的变动给惊了一下,瞬间停在原地。
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头人,洪书文抬起头来,仰视着天空之中的那道黑色影子,眯了眯眼睛,有些诧异。
巨兽?
似乎没见过这么大的巨兽啊!
只不过,随着巨兽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紧张的气氛瞬间得意缓和。神圣帝国本就地大物博,珍奇异兽不算少见。他洪书文又不是见识粗鄙的乡村农夫,在狐月山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身体庞大的巨兽,大都只是路过,却极少驻足停
留,对此洪书文也并不在意。
等天空之中盘旋的巨兽彻底消失之后,洪书文在收敛了神色,转过头来看着对面那群紧张的飞鹰堂的丧家之犬,冷笑一声,阴冷道:“上去宰了这帮家伙。”
被先前那只突如其来的巨兽打断了的几名高手立马收敛神色,二话不说便再度扑向那群虽说握着武器,却明摆着送死一般的家伙。
砰!
为首的一名狐月山高手手中一道白光涌出,直接砸向了为首的那瘦弱男子吕程。
只是沉闷的响动过后,狐月山的高手们都不禁骇然大惊,只见那吕程的面前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幕,将刚刚那凛冽的一记给挡在了身体之外。
“谁说他们是狗?”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众人大惊,就连先前还志在必得的洪书文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在众人的惊慌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吕程一行人的身后,一袭黑色长袍在密林之中极为扎眼。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等死的吕程瞬间一喜,转过头看着那个并不陌生的脸庞,急忙对着那人躬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能够出现在这里,又能够挡住了那些所谓高手攻击的人,自然是这座偌大城堡如今的主子,陈天泽。陈天泽只是摆了摆手,没有理会神情激动的吕程一伙人,冷眼看着对面的那一行人,冷声道:“狐月山二当家?好大的口气啊,怎么,来黄昏城堡赏景?这里可不
欢迎你们。”
洪书文愣了愣,盯着眼前这个神色极为淡然的年轻人,再联想到刚刚吕程激动的神色表情,瞬间反应过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裁决者啊?”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事已至此,洪书文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了,本来这次偷袭就是冲着这个年轻人来的,既然碰上了,还客气个卵,所以洪书文直接挥手喝道:“上,宰了他
,大大有赏!”
砰!
爆裂声响起。
只见距离陈天泽最近的一个中年汉子已经发动了攻击,单手化掌作为手刀直接砍向了陈天泽的面门,一道精纯的气机随之而动,萦绕在陈天泽的身侧周围。
只是一声爆裂声传来之后,只见原本站在原地的陈天泽瞬间消失,那一记手刀直接砸在了陈天泽刚刚站立过的地面上。
那为首的中年汉子不禁一愣,心中大惊,下一刻就要后转。
就在此时,刚刚消散在原地的陈天泽竟然诡异的出现在了那汉子的身后,一击并未携带任何修为的迅猛膝撞砸向了那男子的后腰处。
咔嚓。
清脆的响动传来,那本该有厚重罡气护体的男子后腰脊椎骨直接碎裂,发出一声惨叫声,直挺挺的趴在地上。
而此刻的陈天泽,依旧没有丝毫的气机外泄。
吕程一行人发出一阵叫好声。而站在远处的洪书文则是一脸的错愕,因为这个年轻的裁决者自从出现的那一刻流露出了些许气机将吕程护住之后,便直接收敛了所有气机修为,仅仅是凭借着
强悍的体魄便击碎了那个本该具有脱胎境修为的高手的脊柱!不单单是洪书文,所有在场的狐月山的高手们都开始有些震撼了,因为在他们眼中,修为强悍才是王道,可是眼前这人既不牵动任何的修为气机,也不散发罡气
护体,却依旧能够让一位脱胎境高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一击得手之后的陈天泽没有丝毫的停留,只是迅速转身,一个闪身便如同一只迅猛的猎豹一般扑向了另外一人。
有了第一击的经验,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扑向前方。
面对数十名高手的围攻,陈天泽没有干妄自托大,双手一抖,气机瞬间外泄,却也仅仅是开窍不到一半,修为也堪堪停留在了脱胎境的地步。
两人扑上,一人一拳从两侧砸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没有后撤,只是简单抬起双手,化拳为掌,直接迎向了两只迅猛而来的拳头。
寂静!
没有丝毫修为碰撞的声音传来,只是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陈天泽双手握住了两只拳头,向后猛然一缩,竟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直接将两人拖拽向前。两人心中大惊,急忙收手,却发现自己的拳头如同被那并不宽
大的手掌锁住了一般,挣脱不开。
随着继续的前冲,两人重心不稳皆是如出一辙的向前倒下,陈天泽则是趁势收手,身体猛然一晃之后,两只手掌化为拳头,狠狠砸下。
砰!
几乎是同时,那两人便倒地不起,竟是如出一辙的被击碎了脊椎骨,下半身彻底瘫痪了。
数十人瞬间损失三人,其余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不敢再近身肉搏,直接哗啦一声,各自拔出隐藏在身上的武器。在洪书文的一声令下之后,再度冲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怡然不惧,直接迎向了对面的几人。
片刻之后,所有人倒地不起。
洪书文站立当场,脸色阴沉的看着陈天泽,似乎在犹豫是上呢还是逃呢。
陈天泽收手之后,完全没有理会皱着眉头的洪书文,只是转过头来,看着一脸亢奋吕程一行人,轻声道“将这些人抬回黄昏城堡。”
吕程一行人先是一脸不解,随后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呼喊,然后在吕程的带领下兴致冲冲的将这些家伙抬起来,便向着黄昏城堡走去。
洪书文想要出声制止,却突然发现自己没了勇气。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洪书文错愕,只见那个大打出手之后的年轻裁决者,就那么转头大摇大摆的走了,仿佛根本就没在意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洪书文一般。
第二百一十二章 遍地狼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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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书文的修为不算差,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飞跃到了金刚境,这对于任何一个武夫来说,都已经称得上是武道奇才了。若不是这样,洪书文也不能稳稳地坐在狐
月山的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上,屹立不倒了。只不过,眼前这位大摇大摆就这么离开的年轻裁决者虽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气机修为,可是却仍旧让洪书文察觉到了一抹危险,这是一种本能
的畏惧。所以,当陈天泽离去的时候,洪书文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才勉强忍住了背后偷袭,决定回去商讨一番再做决断。而此时的地上还躺着数十人都被吕程一行人抬走了,这些人都是狐月山的佼佼者,更是自己的控制狐月山的根基所在,一下子大都瘫软在这里又被人抬走,洪书文可没有幼稚到气血冲头而不顾性命的上去找
事。
在殇州,活下来才是最大的本事!
所以,驻足了片刻之后,洪书文阴狠的朝着黄昏城堡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转身作势离开。
就在此时,异变再度发生。
吼!
就在此时,一声响彻天空的巨吼声传来。
洪书文惊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再度阴沉下来的天空,眉头微微皱起,却是舒了一口气、
又是巨兽啊!看来这黄昏城堡传闻之中的凶兽遍布也不是虚言。
略作思量之后,洪书文没搭理天空之中的一抹阴沉,只是再度缓缓前行,思量着怎么能够就近找些兄弟来营救这些被掳走的兄弟们。
轰!
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巨响,一道白色的炙热光芒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狠狠砸下,竟然是天空中那只看不清具体身形的巨兽发出的,如同闪电一般直接砸向了走在地面之上的洪书
文。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如同巨雷一般的白色光幕就迎向了在地面上的洪书文。
洪书文本能的心头一震,眼看躲避不及,便急忙调动全身修为,聚集于体表,形成了一道如同光幕一般的气机墙。
轰!
剧烈的颤抖声响起。
躲避不及的洪书文直接倒飞出去,身形倒退数十米砸断了数颗粗壮的大树,在停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洪书文心中大骇,急忙挣扎着起身,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之中盘旋的那道庞大无比的身影,不明所以。的确是一只巨兽,一只体型庞大长相极为恐怖骇人的巨兽,而刚刚那道光幕也是从这只盘旋头顶之上的巨兽发出来的,竟然能够让自己的金刚境体魄都遭受重创
!
这是什么巨兽?
震惊的同时,那只在天空之中盘旋的巨兽再度嘶吼一声,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轰然落地,折断了无数粗壮的树木不说,整个地面山头都开始颤抖起来。洪书文这才看清楚这只巨兽的模样,心中的惊讶更加深了。只见这只巨兽通体乌黑,庞大的爪子锋利无比,一颗脑袋上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一对翅膀像是遮天乌
云一般,恐怖之极。
吼!
巨兽发出一阵骇人的吼声之后,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这个不知所措的洪书文。
洪书文眯了眯眼睛,却不敢丝毫轻举妄动。在狐月山这么多年,洪书文什么大世面没见过,遇到野兽袭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是活了这么多年,洪书文却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却偏偏有这
般强悍的巨兽。
打?打得过吗?逃?自己两条腿能跑得过人家的那对骇人的翅膀?
于是洪书文只能站在原地,紧紧的攥着拳头等待着这只不知名巨兽的下一步举动。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传来。
洪书文猛然一愣,却见到那只巨兽在听到了口哨声之后,冲着自己吼了一下,似乎是在示威一般。只不过仅仅是一吼之后,便摇头晃脑的一闪身消失在天际。
洪书文愣在当场,却依旧不敢放松。等那只巨兽彻底离开之后,洪书文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后退离开黄昏城堡。
城堡之上。吕程等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了这座庞大无比却又极为阴森的城堡,一个个心情都很不差。毕竟亲眼见识了这位神秘的裁决者大人是如何的骇人,有知道自己
总算踏上了裁决者的这艘大船,怎么能不高兴?
等吕程带着人按照一位小姑娘的指挥下,将这数十名狐月山的佼佼者抬入地下一楼之后,井然有序的上了一口匡阔的平台之上。
平台之上,数百人依旧在有序的训练,大都注意到了这群莫名其妙来到了城堡的人,却没有谁敢擅自张望过问。
陈天泽不知何时站在了平台的顶端,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风景。
吕程悄然走进,轻轻躬身行礼道:“参见陈大人,感谢陈大人的救命之恩。”陈天泽笑了笑,转头道:“少来这一套。吕程,你现在就滚回去好好打理你的飞鹰堂,缺钱就去找陆家要,缺人了自己想办法,给你半年的时间,我要飞鹰堂成为
殇州州城内最大的帮派,做不做得到?”
吕程愣了一下,随即疑惑道:“陆家?”
陈天泽没好气道:“殇州排名第三的大家族,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吕程一脸错愕和惊喜,急忙点头道:“知道知道,谨遵大人吩咐。”陈天泽笑了笑,不知不觉便想到了西河郡的那个虎头帮,以及那个自己无意之间提拔起来的崔浩,情报显示崔浩一行人现在应该差不多开始进入殇州了,不知道
一切还顺利不顺利。
“那么大人,小人以后还需要来黄昏城堡吗?”吕程见陈天泽没有说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天泽回过神来,笑道:“有事情就来,没事情就算了。”
得到了肯定回复的吕程一脸欣喜,道:“大人放心,飞鹰堂日后一定会扬名殇州的!”
陈天泽没做理会,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然后双手搭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然后整个黄昏城堡都骇然大惊起来。
只见一只庞大的巨兽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之后,整个大地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站在一楼平台之上的人大都一脸惊恐。
而陈天泽则是一脸笑意,伸出手来。
那只突如其来的庞大巨兽就这么四处晃动了一下,然后将脑袋凑到了陈天泽的身边。
惊叫声响起,所有人都以为这只巨兽要吞了他们的裁决者大人。只不过下一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那只巨兽将脑袋凑在陈天泽身边后,任由陈天泽的手在它那庞大的脑袋上拍了拍。
“猪头,好久不见了。”
陈天泽口中轻轻低喃一句。那只巨大的猛兽发出一声低吼,竟是欢快的绕着陈天泽转悠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遍地狼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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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将至。
殇州始终不变的天气终于出现了一抹阴沉,兴许是因为这个时节太过忧伤,所以连天空都不愿再晴朗。
一连几日的阴沉过后,终于见到了些许细微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浇灌着整个殇州的大地,润物细无声。
就在这样一个因为阴雨连绵而略显阴冷的天气里,皓月楼依旧人满为患。两人缓缓步入皓月楼,却不是落座点餐,而是在和店小二打了声招呼后,便直奔后院。皓月楼后院,一个不大的庭院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张略显老旧的藤椅之上,一边晃悠一边端着一个紫砂壶,抿着茶水看着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
道在思索着什么。
脚步声响起。
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停在了老者的身侧,轻轻俯下身子凑在老者身侧,轻声道:“老祖宗,高家的人来了。”
老者睁了睁眼睛,抬头道:“谁?”
“高家家主高永益,还有高家的嫡长女,高侠。”中年男子轻声道。
“让他们进来吧,还有,尘儿,你去后院找一套剑谱过来。”老者沉声道。
中年男子便是如今陆家的家主陆尘,听闻老祖宗的话语之后,陆尘略微错愕,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点点头转身离开。院门打开,两人撑着油纸伞步入院落,一高一矮。高个子身材魁梧,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衫衬托出雄壮的身体,即便是满地泥泞却依旧走路虎虎生威,未曾溅起丝
毫雨水。相比之下,身后的那位身材相对矮小的女子便不如之前的那一位利索了,一袭长裙已经湿了裙角,在泥泞之中吃力的跟着前头的那位,一双剪水秋眸之中似乎还
透着些许的幽怨。
听闻到了声音的陆灵犀并未起身,只是轻轻转头,笑呵呵的看着步入院落之中的两位,道:“来了啊。”
为首男子急忙前行两步,躬身俯首道:“见过老祖宗。”
“晚辈高侠,见过老祖宗。”
两人纷纷行礼。
老祖宗陆灵犀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指了指石台阶,道:“不用多礼了,快上来,别淋雨了。”
两人道谢之后便快速步入台阶上,将油纸伞立在墙角之后,便很快有人搬出两张椅子来,递到了一侧。如今是赫赫有名的高家家主的高永益没有刻意做作客气,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便坐在了椅子上,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高侠略微有些拘谨,只是在父亲高永益坐在了
椅子上之后,才轻轻坐下,却也只敢半个屁股放在椅子上。老祖宗陆灵犀转头看了一眼略显拘谨的高侠,笑呵呵道:“这位小丫头就是和羽儿关系不错的高侠吧?总是听羽儿说起你,这还是第一次见呢,不错不错,丫头长
的眉清目秀的,日后定能找个如意郎君。”
本就大大咧咧的高侠立马坐立不安起来,急忙道:“老祖宗过誉了。”
陆灵犀对此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道:“只可惜啊,估摸着你有段时间要见不到羽儿了。”
坐在陆灵犀身侧的高永益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等自己说话,另一边的高侠已经心直口快的问道:“为什么?”
此言一出,坐在一侧的高永益立马皱起眉头来,狠狠瞪了一眼高侠。高侠吐了吐舌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直截了当的问有些不妥。
陆灵犀对此倒是没有在意,只是摆手笑道:“去黄昏城堡了,估摸着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了。”
高永益愣了一下。“啥?”先前还拘谨不已的高侠听闻此话之后,立马一惊,跳起来咋咋呼呼道:“怎么去那种地方了,这不是把羽儿姐姐往火坑里推嘛,怎么可以这样,不行不行
,出大事了,本女侠坐不住了。”
“坐下!”脸色阴沉的高永益沉声喝道。
听闻这话之后,高侠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坐下低着头,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
经过这么一闹之后,气氛略显僵硬。
陆灵犀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笑呵呵道:“这件事情呢,我是事先问过了羽儿的意见的,她也愿意的。人活一辈子嘛,总该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陆灵犀确实眼神飘向了一侧皱起眉头的高永益。陆家地位不俗,在殇州能够占据前三的位置,可谓是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可如今提起殇州最为富裕的家族,那边是大名鼎鼎的高家了,如今在殇州板上钉钉的第
一位,无论是家族产业还是势力来说,在殇州首屈一指的位置无人质疑。而眼前的这位,便是如今高家的现任家主,高永益!至于那个陪着长剑立志要做江湖女侠的高侠,便是如今殇州最为势大的高家的长女!估计陈天泽要是知道这
件事情,下巴都得掉出来了。沉寂了片刻,一直显得有些沉默的高永益终于开口道:“老祖宗,您这是拉着整个陆家压在了那个叫陈天泽的裁决者身上。对此,晚辈不敢随意做断言,只是老祖
宗可否知道这个陈天泽的来历?”
陆灵犀笑呵呵道:“知道,十年前神圣帝国最为辉煌的家族陈家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一位幸存者。”
高永益皱了皱眉头,疑惑道:“那么老祖宗还为何?”
陆灵犀哈哈一笑道:“还有,就是裁决者有历史记载以来晋升最快的一位裁决者,从九品裁决者到三品裁决者的晋升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高永益一脸错愕。陆灵犀继续道:“武道修为从白丁境进入地仙境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虽说和他的玄天体魄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可是却依旧是实打实的地仙境。曾一举斩杀了称霸整个神圣帝国地下世界的恶魔部落的三把手冷毅,扶植起了一个在司州可以横着走的帮派虎头帮,获得了如今殇州首富王家的青睐,一举剿灭了并州境内最
大的黑市乌鸦岭,在他身边曾一连出现过三位地仙境的恐怖高手,还有一位来自于休宁宫!”
“以一人之力斩杀了清风山三百余人匪盗,获得了殇州锡山郡数千精锐骑兵的支持,一夜之间灭了殇州城南的王家!”
陆灵犀缓慢道:“怎么,这些还不够吗?”高永益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而一边的高侠则是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笑眯眯的年轻人无耻之徒曾有过这么辉煌的战绩。虽说陈家的,恶魔部落啊,
这些东西自己不太懂,可是单单是听名头就觉得好霸气啊!见到高永益一脸的错愕,陆灵犀轻笑道:“这些消息是我花了足足七万两银子才得到的,确保属实。其实在那个裁决者进入殇州城的第一天,大家伙都在查探这个
人的消息,可是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终究是少了魄力和胆识,得到的东西也就片面了。”
高永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
陆灵犀呵呵笑道:“听说高丫头很早就见过这个裁决者了?”
还没回过神来的高侠下意识的点点头,只不过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盯着自己,急忙意识到了问题,又猛然摇头。陆灵犀哈哈一笑,道:“现在很多人都在观望,可是我陆家却已经不知死活的冲了上去,外头很多人说我老头子老了,脑袋不灵活了。可是外头的人谁不知道,如
今的狐月山已经对黄昏城堡开战了?”
“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啊。”
“这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陆灵犀呵呵笑了笑。
高永益点点头,起身抱拳道:“谢过;老祖宗的提点,这份恩情日后定然不敢忘却。”
陆灵犀笑着点点头,摆了摆手。
高永益带着高侠两人缓缓离开院子。
等两人彻底离开之后,陆灵犀才眯着眼睛,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轻声道:“清明时节这场雨,该会死很多人了吧?”
皓月楼外,高永益撑着雨伞,大步走在前头。
走在后头的高侠犹豫了一下,快速跟了上去,撒娇道:“爹,对不起啊,之前没告诉你,都怪我。”
高永益破天荒的没有撒火,只是转头笑了笑,道:“这事情不怨你,只是老祖宗太精明了,咱们都被他老人家戏弄了一把。”
高侠一脸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高永益笑着为女儿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道:“裁决者和狐月山的胜负之争是必然的,却也不是现在就要进行的,可是老祖宗一插手狐月山就按耐不住了,所以才
有了现在的形式。不过这也怪不得陆家,形势所迫罢了。”
高侠笑眯眯的挽住了高永益的手臂,道:“那,爹,咱们怎么办呢?”
高永益笑了笑,道:“当然要插一脚了,我很好奇那个能让我离家出走的女儿大半夜的跑回来道歉的家伙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高侠猛然红了脸颊,嗔怒道:“爹,不说那件事情了。”
高永益哈哈大笑。
——
淅沥小雨之中。
裁决者分部里,一个年轻人踩着遍地的血腥,嘴角满是笑意。(下一章会稍晚一些。)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清明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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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小雨纷纷。
偌大的黄昏城堡破天荒的变得安静下来。
今日的秩序没有再做训练,而是被格林带着一大伙人整理各自的装备休息,用陈天泽的话说,一张一弛才是训练之道,偶尔的休息只是为了更好的训练和成长。一楼,一间虽然不算奢华,却依旧显得温馨的房间里,格林坐在一张小床上,帮着女孩子们梳妆打扮,一边笑意盈盈的讲着一些有趣的秘闻,听得所有女孩子一
个个神采奕奕。
这间房间便是女孩子们的居住地,也是她们这些从奴隶市场上回来之后长久居住的家!格林的身侧坐着的便是最被陈天泽看好的女孩魏颖,听完格林讲述的关于南蛮的战争之后,魏颖睁大眼睛,疑惑道:“格林姐姐,人们必须要有战争吗?和平相处
不好吗?”
格林愣了一下,点头笑道:“我在很小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想起不少童年的事情。”
凑在一边的女孩子一个个睁大眼睛,好奇道:“格林姐姐,有什么事情?给我们说说啊。”
格林笑着摇头道:“算了,今天就不说这些了。你们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有些人更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颅。
是啊,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对于她们这些穷苦惯了的孩子们而言,那段难熬的日子里最大的奢望便是吃饱穿暖,现在这些愿望都已经满足了,那么还想做什么呢?似乎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
题。
倒是魏颖睁大眼睛,犹豫了一下,郑重道:“格林姐姐,我可以说说我想做的事情吗?”
不在训练场上的格林显得格外好说话,只是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了,魏颖,你说说吧。”
魏颖点点头,道:“我希望可以不再有战争,不再死人。因为我的娘亲和父亲就是死在战争里,我不喜欢战争。”
格林愣了一下,扫视一圈,却看到这些稚嫩的孩子大都低下头来,的确,在场的人大都是因为战争才成了所谓的奴隶。又有谁天生就是奴隶呢?停顿片刻之后,格林突然想起了住在城堡二楼的那个家伙说的话,不自觉的嫣然一笑,将在场的女孩子们都看痴了。只见格林轻轻道:“你们的秩序长曾经在前几天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免不了战争,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有争斗。唯一能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不受侵害的办法就是变得强大
。”
“所以,你们要变得强大起来。因为强大,才会让你们活下去。”
格林神色突然变得黯然起来,因为同样是那个家伙说过,秩序的成长注定伴随血腥,而这些孩子能否活下去,就看他们能否成长的足够快!
那一刻,格林突然很想努力,很想让这些稚嫩的孩子们都坚强的活下去!走出女孩子们的房间,格林没有着急去男孩子们的房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淅淅沥沥的小雨,眯着眼睛轻声低喃道:“又是一年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
上行人欲断魂。”
“但愿以后清明时节没有那么多哀伤的人,希望不再有人阴阳相隔。”
顿了半晌之后,格林抬起头来,看着二楼书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
二楼,书房。
陈天泽坐在椅子上,捧着一张书纸,眼神冰冷道:“这么说,裁决者分部的裁决者死的一干二净了。”
站在一侧的晋安低着头,无奈的点了点头,神色黯然。
就在昨天,殇州的裁决者分部里逗留的裁决者们被屠杀干净,数十人之中尸首完整的找不出一个,遍地的血水伴随着雨水流淌了整个院子。
得知消息之后带着几个裁决者赶到裁决者分部之后的晋安直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陈天泽随手放下了手中的书纸,起身走到窗户前,轻声道:“昨天早上陆家老祖宗才和高家的家主见过面,下午的时候裁决者分部便已经被狐月山的人屠戮的一干
二净,看样子我还需要和那位风月阁的老板娘好好谈谈了。”
晋安低下的头更低了。
不用说,肯定是在情报系统上出了问题,否则狐月山不可能那么快获知陆家和高家见面的事情,而如今黄昏城堡最大的情报来源便是晋安一手接管的风月阁!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陈天泽问了一句。
晋安轻轻抬了抬头,道:“是狐月山的三当家,人称侩子手的周庆安。”
站在窗户前的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原来是你。”
“大人,需要小人做什么吗?”晋安抬起头来,眼神炙热道。虽说在裁决者分部里待着的家伙大都是一些屁股不干净的家伙,可是却好歹也是裁决者分部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感情,就这么一下子死的一干二净,晋安心
里自然也不好受。
只是出乎意料,陈天泽没有要反击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帮我准备两坛子酒,还有一些下酒菜我要用。”
晋安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进入了黄昏城堡一来所有人都养成了一个少问做多的习惯,晋安便没有再追问,只是点头之后便快速离开。
没多久,晋安便带着一个食盒走上来。
陈天泽拎着食盒独自上了顶楼。
城堡的顶楼是一间巨大而又空荡的房间,除了四周的城堡用来支撑屋顶的墙壁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墙壁阻隔,甚至连支撑顶梁的支柱都不曾有过一个。
四周的墙壁没有窗户,一阵阵微风夹杂着细雨被吹入巨大的房间之内,冷风瑟瑟。
因为没有墙壁,而平时外人更是不可以随意出入这里,所以这里显得极为空旷和寂静。陈天泽拎着食盒走上顶楼之后,坐在了靠近墙壁边缘的青石板上,看着城堡外的阵阵细雨以及远处朦胧的风景,缓缓打开食盒,端出酒菜,摆上了三个酒碗,各
自倒了一杯。
无人,无语。
陈天泽只是独自倒酒,独饮独酌。
一坛子酒很快见了底,陈天泽二话没说便打开了第二坛子酒,再度给自己满上。
两坛子酒,很快剩的不多。而陈天泽自己,则是已经醉的不轻了。没有使用任何修为气机引导的陈天泽,像一个醉汉一般,一手撑着地面,一只手缓缓拎起并不算沉重却依旧很吃力的酒坛
子,给自己倒上,也给摆在对面的酒杯倒上。
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在风雨之中笑意盈盈的看着陈天泽。
双眼模糊的陈天泽端起酒碗,眼泪瞬间止不住的流下,轻声道:“爹,儿子敬你一碗!”
朦胧之中,对面的男子伸出手来,擦了擦陈天泽脸颊上的泪水,依旧笑意盈盈,却不自觉地红了眼睛。端起那摆在陈天泽对面的酒碗,一饮而尽。
一阵微风吹过,人影消散不见,酒水依旧在。
陈天泽端起对面的那一晚,一饮为尽。
抬起头,一个温婉的女子出现在视线里,红着眼睛满是心疼的看着醉意朦胧的陈天泽,女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没有丝毫的言语。
陈天泽哽咽起来,端起酒水,一饮为尽。
“娘,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女子点头,缓缓消散。
一道道身影来了又去,陈天泽一次次端起酒水。
最后,一个俏皮的姑娘蹲在对面看着陈天泽,掏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作势要递给陈天泽。
彻底醉了的陈天泽伸出手想要去握住手帕,可是却落空,没了动静。
对面的女子依旧一脸嬉笑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哽咽道:“王丫头,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对面的女子使劲摇头,张着嘴巴却没有任何声音。
陈天泽彻底醉了,端着酒杯,泪流满面。
“清明了,说好的要去看你们,却没能做到。不知道今年的坟头有没有人为你们燃香烧纸,希望会有吧。”
“你们在那边过的好不好?那边的日子苦不苦?我好想你们。”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们,都怪我。”
“都怪我……”
陈天泽倒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有些人走了,连气息都一同带走了,可是却偏偏留下了记忆。
最苦不过相思,最远,不过阴阳!——
第二百一十五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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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贵如油的春雨过后,狐月山上一片悠然翠绿,格外动人。
相比起这淡然的风景,位于狐月山最为核心的弧月冢之中,气氛就要凝重了许多,与这清爽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议事厅内。
聚集的人数不多,可分量一点也不算轻,除了三当家的之外,狐月山的所有大人物都聚集于此。
作为大当家的许惊风破天荒的没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是站立在一侧,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那位莫名出现在狐月山的贵客。
略显狼狈的二当家洪书文跪在地上,低着头,神情无比愧疚。
六位堂主如出一辙的站在一侧,神情各异,或凝重或担忧,唯独没有平静。
至于那位素来放浪不羁的三当家周庆安,则是并未出席。许惊风满脸怒气的看着周围匍匐在地上的二当家,怒道:“一个小小的野兽也能将你打伤,老二,你不是素来眼高于顶吗?咋地?现在修为连一只野兽也都能骑到
你头上了,你这二当家的干的可真有本事啊。”
跪在地上的洪书文脸色一红,想要抬头辩解,可是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自己带着数十位狐月山高手,其中更是有四名长老级别的人物,现在好了,一个都没有回来不说,就连自己被一只不知名的凶兽打上的消息也已经在整个狐月山
里头传遍了。对于那些高手的事情自己很好解释,毕竟那位年轻裁决者的实力修为不俗,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那只野兽,谁也没见过,洪书文要是说那只野兽的本事很大
,谁会信?
传说之中有上古异兽凶悍无比,可那只是传说!
见到洪书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许惊风更是生气。在以往,许惊风对于洪书文的心怀不轨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连洪书文数次越权行事或者是表露出不满,许惊风都可以忍耐,可是这一次,当着这位大人
物的面,许惊风却没了丝毫的耐心。
就在许惊风想要继续发火的时候,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神秘人物突然开口道:“那只巨兽的确有这个能力。”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都一片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许惊风一脸错愕道:“大人,这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眯了眯眼睛,轻声道:“上古神兽饕餮,生而金刚境,随着年龄的增长修为也会逐渐增长,可通人性。而这只巨兽便是那位裁决者的宠物,老二
敌不过也是正常的。”
洪书文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众人一脸惊讶和不解的表情,男子笑了笑道:“兴许你们不会相信,只不过这是事实。既然这只巨兽到了,就证明那位裁决者后面的势力也就到了,惊风,你
去准备一下,是时候撕破脸皮了。”
许惊风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点了点头,众人随之散去。
半晌,狐月山上人声鼎沸,数百人浩浩荡荡的驾马离开狐月山,直奔殇州州城以北的方向而去。
——
殇州城北。
一片绵延的山林之中,两个身影坐在密林之中。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一位已经是满头银丝,另一位也是头发花白,看起来足足有五十出头了。
两个老人就这么坐在一处草地上,满头白发的老者躺在柔软舒适的草地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熟睡一般。
另一位,则是神情平静的坐着发呆。两人没有言语,若是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觉得很新奇。毕竟殇州一直以来都不安分,而这里又临近狐月山,难免有匪盗出没。再者说了,才刚下过几天的雨,青
草地上格外潮湿,两个老头难道不怕身体遭不住吗?寂静了许久,躺在草地上的老头翻了个身,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另一位老头,打了个哈欠之后,懒洋洋道:“我说老瞿啊,陈天泽那个小王八蛋这是给咱
们下套呢,要我说,咱们直接去他那什么黄昏城堡,将那臭小子拎出来,问个明白就好了,在这里干等着算个什么事情。”
面色平静的老瞿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能这般说老瞿的人,又整天将小王八蛋挂在嘴边的人除了那个为老不尊的严剑三还能有谁?见到老瞿这般作态,严剑三似乎是以习为常了一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嘀嘀咕咕道:“老夫这个师傅做的也太憋屈了,整天被这个小王八蛋给算计,以往
哪个徒弟见了老夫那不得恭恭敬敬的,姓陈的小王八蛋倒好,整天算计老夫,借刀杀人的手法使的利索的很。”
老瞿依旧嘿嘿一笑。
严剑三越说越来气,直接起身道:“老夫要不是想看看这次的玄天体魄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才懒得搭理这个脸皮厚到家的小王八蛋。”
老瞿嘿嘿一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吼!
一声巨响传来。
紧接着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竟是陈天泽的那只猪头。一袭黑袍的陈天泽从饕餮的后背上跃下,先是冲着老瞿点头示意了一下,老瞿也只是嘿嘿一笑。随即陈天泽一路屁颠屁颠的跑到严剑三面前,嘿嘿笑道:“前辈久等了啊,有些日子没见前辈,我可是想你您了,前辈这段日子过的好不好,看您的精气神有好了很多啊,想必前辈的修为又精进了啊,都开始返老还童了,我看
呀用不了几年,前辈就和我一样年轻了,哦,不对,是比我还要年轻呢。”严剑三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起身,闪电出脚,一脚直接将陈天泽踹飞了出去,骂骂咧咧道:“少和老夫来这一套,老夫认识你算是瞎了眼,你这小王八蛋,整天
让老夫给你出力,也不知道回报一下老夫。”被一脚踹翻的陈天泽急忙爬起来,神情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笑眯眯的凑近严剑三,道:“前辈这可就错怪我了,我可是一直惦念着前辈的好呢,这不这次来殇州
,可是给前辈找到了好几套绝版珍藏的医书呢,这不就等着前辈大驾光临了嘛。”
听闻此话的严剑三愣了一下,疑惑道:“真是绝版的?”陈天泽嘿嘿一笑,奸诈道:“要多绝就有多绝,都是手抄的,约莫着珍藏了足足有上百年之多了,都是我从清风山上剿匪得来的,舍不得扔,一直给前辈留着呢。
”严剑三瞬间眉开眼笑,一把搂住陈天泽的脖子,笑呵呵道:“好小子,就这份心就够了,老夫果然是没看错人,你小子真是老夫的好徒弟啊,走走走,去看书去看
书。”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中莫名出现了一句话:狼和狈,就这么相遇了。
眼看着严剑三扯着陈天泽的脖子往南边走,陈天泽急忙挣脱了严剑三的手臂,笑眯眯道:“稍等稍等,这种事情记不得,前辈,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严剑三瞬间大怒,道:“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老夫绝不会再帮你出头!”
陈天泽讪讪一笑,道:“哪能让前辈出手啊,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吼!
站立在远处的猪头仰天发出一声怒吼,陈天泽神色一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严剑三没好气的瞪了陈天泽一眼,走到刚刚自己坐过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嘀咕道:“有些日子没见,杀气倒是涨了不少。”
老瞿也蹲在一旁,默不作声。一行人缓缓出现在山头上,为首的一人并不陌生,恰恰是前不久才和陈天泽有过交集的狐月山二当家的洪书文,只不过这一次,洪书文身后的阵势可要大了不少
,缓缓出现在山头上的人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见到陈天泽站在山头之上,洪书文也是惊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阴沉起来。
一挥手,身后井然有序的数百骑停下马蹄,纷纷拔刀。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废物啊?”陈天泽转过头,一脸调笑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洪书文随手拔出大刀,冷眼看着陈天泽,阴冷道:“陈大人,陈大裁决者。真是冤家路窄啊,又碰上了,这一次,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一挥手,黑色长袍之下的一柄长剑跃然出现在了陈天泽的手上。
“等你好久了。”
陈天泽冷冷道。与此同时,这座山林的另一边,数百辆马车在一大队精锐的骑兵的护送下,缓缓沿着山下的驿道前行。
第二百一十六章 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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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洪书文之所以带着一百余名帮众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位神秘的幕后人的指点,目的便是要截杀一伙从司州而来的所谓江湖人士。
当然,洪书文对此不是没有怨言。整个狐月山当初都传遍了自己带着十几名嫡系心腹偷袭黄昏城堡不成却被一只野兽击成重伤的事情,甚至有些平日里就和自己不对眼却偏偏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家伙更是大呼痛快,一时间自己在狐月山的名声一落千丈。一直到后来这位幕后大人物道出了实情,指出了这只上古神兽的来历,才算是勉强洗刷了自己的臭名。可是洪书文知道,未曾亲眼见过的帮众们很多对此依旧抱
有怀疑的态度,甚至在怀疑这位神秘人物是不是为了顾及这位二当家的面子,才刻意撒了谎,算是给一个面子。
什么样的巨兽能够一出生便是大宗师的境界啊?
这些事情,洪书文都知道。而这次之所以愿意亲自出马的原因,便是那位神秘的幕后人告诉了自己,这次会有这位姓陈的拦路,那只巨兽多半也会出现。
洪书文这才答应下来,来会一会这个当日一击便让自己飞出去好几丈远的巨兽!
只是当洪书文等人出发的时候,一个消息瞬间让整个狐月山都一片哗然。
先前派出去的一百余名兄弟,在临近殇州的边境地带堵截这一伙来自于司州境内的江湖人士的时候,被锡山郡的山字营精锐骑兵给包了饺子,无一活口!
一时间,群情激奋。
洪书文知道,这是个机会,如果自己堵截成功了,自己的地位未必不能回到以前。
所以,这次的洪书文不可谓不准备充分,甚至还私下里调动了几个排名靠前的长老前来助阵。面对着一脸冷漠的陈天泽,洪书文只是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陈天泽身后的那只巨兽,沉声道:“一个人,一只大爬虫,还有两个没用的糟老头子,姓陈的,你当
真以为自己本事很大吗?”
陈天泽那一刻突然想仰天大笑。只见另一侧的严剑三在听闻此话之后,瞪大了眼睛,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恨不得直接上去大嘴巴子抽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只是严剑三在瞪了几眼之后,看到
陈天泽嘴角扬起的笑意,便硬生生的止住了怒意,打定主意不搀和这摊子烂事。老瞿还好,毕竟心神一直很淡然,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表示。至于陈天泽身后的那只庞然大物,似乎也听懂了这番言语,瞬间大怒,一双翅膀猛然煽动,整个庞
大的身躯直接飞起。驾马站立的数百名狐月山的帮众们一个个流露出一阵骇然的表情,身下的马匹更是站立不稳,四处乱窜起来。若不是被骑在马背上的人骑术精湛,早就被扔下去
了。
洪书文对此倒是没有丝毫的在意,只是冷笑一声,猛然挥手。
数百人瞬间稳住身形,站立在最前排的一行人后撤一步,后头的马匹向前一步,一个个骑在马背上的壮汉们纷纷一抬手,扬起了手中的武器。
弩!
陈天泽一脸的不可思议!狐月山的匪盗里竟然有弩!这可是神圣帝国最精锐的军甲部队才能有资格装备的武器,杀伤力极为彪悍。很多武学修为不错的江湖人士便是因为这种玩意,躲避
不及都被射成了刺猬!
错愕之后的陈天泽收敛神色,瞬间释然。
的确,这里是殇州,一个土匪强盗都可以在官府里横行霸道的地方,什么样的稀奇事都不算稀奇。
只是这些弩,有些让陈天泽眼红了。天空之中盘旋的饕餮巨兽根本没有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只是怒吼一声,整个庞大的身躯在天空中转悠了一圈之后,便率先猛然下滑扑向了站立在对面一个个脸
色苍白的匪盗团伙。
“射!”
见此一幕,洪书文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抬手,然后沉声道、
嗖嗖嗖!
一只只杀伤力极强的短箭呼啸而出,如同瓢泼大雨一般直奔天空之中的庞大巨兽、
于此同时,站在原地的陈天泽闪电般的拔剑而出,扑向了站立在对面的洪书文。
砰!
一声巨响传出。只见天空中的饕餮巨兽悍然不惧那些锋利如刀的箭矢,仍由一道道箭矢刺向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手持弩的那些壮汉们下一刻便傻眼了,那些箭矢竟然在触碰到
了巨兽的身体之后便被弹了开来。
而那只巨兽下冲的速度不见丝毫的减缓,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只巨兽便已经砸向了地面,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顿时间人仰马翻。
数十人直接被那只巨兽的巨大爪子拍的粉碎,血肉模糊。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出的洪书文目瞪口呆,只是还不等自己继续发号施令,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自己的身前。
一股本能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洪书文下意识的将武器挡在胸前。
轰!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陈天泽已经出现在了面前,手中锋利的过河卒出鞘之后如同一条剧毒长蛇一般刺向了洪书文挡在胸口处的大刀之上。
下一刻,洪书文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上。
巨兽饕餮的攻击并未歇止,只是一挪身子,巨大的爪子便如同锋利的钢刀一般,收割者临近匪盗们的生命,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坐在远处的严剑三瞪着眼睛看着这只巨兽,惊讶道:“这家伙几个月不见,倒是长胖了不少,没曾想修为还提升了不少,乖乖,这家伙在万兽山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
反观这边的陈天泽,并没有因为一击将洪书文撞飞了出去而停下身形,只是身形一晃,继续前冲。
中间有不少匪盗貌似护着洪书文,却都被陈天泽直接一剑递出,便割下了脑袋,鲜血四溅。
看着这一幕的严剑三嘀咕道:“太血腥,太血腥。”
陈天泽终于出现在了洪书文的面前,还未站起身子的洪书文被陈天泽直接一脚踩在脚下,长剑搭在了脖子上。
“临死之前给你时间说说遗言,当然,我不会提起传达。”陈天泽冷笑道、
洪书文满口血污,手中的大刀早已经被一剑刺断,身体多处骨折不说,整个经脉都被眼前的陈天泽一击便击毁了,根本用不上丝毫的力气。
听闻了陈天泽的话语之后,洪书文只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气,然后摆了摆手,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坐在远处的严剑三和老瞿两人不约而同的收敛神色,径直起身。
砰!下一刻,陈天泽倒飞出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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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城堡。
数百人浩浩荡荡的上山,皆是手持武器,一脸掩饰不住的亢奋和杀意。
为首的一人赫然是狐月山许久不曾在外界露面的大当家许惊风,而身后那浩浩荡荡的数百人,身份自然不用猜疑,尽数是狐月山上的匪盗。
许惊风脸色平静的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的是一位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
“大当家的,你说那姓陈的裁决者到底在不在这山上?”中年男子轻声问道,神色之中有些犹豫纠结。
许惊风轻轻摇头道:“应该不会。”
中年男子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听闻那位裁决者修为不俗,大当家,那人很厉害。”似乎是觉得走路太过无聊,许惊风也乐得打开话匣子,缓缓道:“很厉害,在殇州算不得出名,可是在外头名头却不小。算算看,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高等裁
决者,还有武道一途上最快进入地仙境的年轻人,不容小觑。”
“这么厉害?”中年男子一脸惊讶,道:“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许惊风扑哧一笑,道:“什么天下无敌,地仙境之上还有一小撮人,修为出神入化,那都不敢妄言天下无敌,所以他只能说厉害,算不上无敌。”
听闻此话之后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无奈道:“那也是高手了,让咱们这些人望尘莫及啊。当家的,咱们这趟剿灭黄昏城堡应该不会出差错吧?”许惊风轻轻呼了一口气,道:“按照大人的说法,那位姓陈的裁决者一定会去迎接那从司州来的一百两马车,大人也亲自前去了,黄昏城堡只剩下了一群乌合之众
而已,打下黄昏城堡,我倒要看看这裁决者日后怎么样在殇州立足。”
一念至此,许惊风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兄弟们,朗声喝道:“兄弟们,今天打下了黄昏城堡,就带你们去风月阁爽一把!”
人群之中瞬间传出来一阵叫好声,一个个神色都变得亢奋起来。
黄昏城堡前。
数百名手持武器的稚童整齐的伫立在城堡上方,一道道弓箭搭在城墙上方。
格林站在城墙的角落处,抬头看着这些稚嫩却神色坚定的孩子们,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城堡大门下方,以晋安为首的几名裁决者手持武器,覆面佩戴手套,严阵以待。
一楼的某个书房内,一个女子手中捧着一张纸,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喃喃道:“开始了。”
杀!
一声嘶喊声传来!
——
被击飞出去的陈天泽没有直接倒地不起,而是在空中打了个转,便停在原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在洪书文躺着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
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袭和裁决者黑袍几乎一样的黑色长袍显得格外扎眼。
与此同时,场中缓缓出现了数十道黑色的身影,皆是清一色的黑色长袍,手中持着锋利的长剑。
“好久不见了?”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虎视眈眈的陈天泽,而是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老瞿。站在那里的严剑三一脸错愕,转过头却看到一向都神情淡然的老瞿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股怒意,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全身,一双眸子变得通红无比,双拳紧握,
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滔天怒意磅礴而出。
“十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老瞿,你就适合做条狗,逃命的丧家之犬。”
中年男子冷笑道。
“十年前,你抱着这个没用的废物狼狈逃命,十年后,就你这小身板,还抱得动吗?”
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严剑三以及一脸错愕的陈天泽,老瞿向前跨出一步,终于从嘴角蹦出一个字。
“杀!”
话音刚落,老瞿便直接飞奔而起,扑向了那中年男子。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瞬间传遍了整个山头,刺眼无比。
轰!轰!轰!
巨响接二连三的传来,一旁的陈天泽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到老瞿这般悍然出手,也是第一次见到老瞿这般怒火冲天。
十年前?
陈天泽猛然一愣,一股掩饰不住的怒意涌上心头。
十年前,正是陈家被诛杀,老瞿带着自己逃命的那一年,难道这个人便是陈家灭亡的侩子手之一?
轰!
一声巨响再度传来。
修为已经是骇人听闻的风雷境的老瞿在一道白色的光芒之中倒飞出来,直接落在陈天泽的面前,砸在地面上,轰然作响。
陈天泽急忙上前,扶起老瞿。
“老瞿,老瞿,你怎么样了?”
老瞿哇的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水,红着眼睛抬头看着陈天泽焦急的脸庞,哽咽起来。
对,就是哽咽、这么一个从来都不表露情绪的中年沉闷汉子,就这么哽咽起来,伸出手拉住陈天泽的手臂,哽咽道:“少爷,老瞿无能,不能手刃杀了夫人的屠夫,少爷,老瞿求
求你,一定要杀了他!”
陈天泽如遭雷击。站在一边的严剑三终于反应过来,叹息了一声之后,缓缓走到了陈天泽和老瞿的身边,道:“罢了罢了,这档子事情老夫帮忙管了,姓陈的小子,你先带着老瞿离
开,老夫拖他一会儿。”
“哟,这帮手不错。”站在对面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一摆手,那数十人便纷纷前行,将这三人围在了中间。
“不用。”沉默了许久的陈天泽终于出声说话,只是语气冰冷无比,道:“前辈,若是愿意出手,请带走老瞿。”
“走?”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陈天泽,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还有几百人在围攻你的黄昏城堡,从今天起,裁决者将要在殇州被彻底除名,你还能去哪?”
“拜托了”陈天泽没理会那中年男子的话语,只是对着一旁的严剑三沉声道。
严剑三愣了半晌,随即叹息一声,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算了、”
陈天泽点了点头。
严剑三叹息一声,一手拎起昏昏沉沉的老瞿,下一刻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怎么?打算背水一战了?”中年汉子冷笑道:“说句实在的,若是带上地仙境的严剑三,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若是一个跌境跌的厉害的你,你就别想活着
离开了。”
“你叫什么?”陈天泽抬起头来。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只见陈天泽的双眸变得通红无比,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在无风自动,在空中飘逸起来。
“不知死活。”中年男子冷哼一声。
一挥手,数十名精锐的杀手便已经扑了上去。
陈天泽单手一挥,那柄掉落在不远处的过河卒如同有了灵气一般,跃然出现在了陈天泽的受伤。
噗。
一声响动过后,率先冲向陈天泽的一名高阶杀手直接被那柄锋利的过河卒刺穿了脖颈,鲜血四溢。
“无妨,你死了,就足够了。”陈天泽喃喃道。
“杀了他、”中年男子在错愕之后,眼神变得冰冷无比,冷喝一声、
紧接着,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如同蜘蛛网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直接奔向了站在原地的陈天泽。
“杀!”
陈天泽张了张嘴,一声暴喝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山林。
轰!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陈天泽的身上传出,封闭了许久的窍穴全部打开,一身积攒了许久的磅礴气机瞬间外溢而出,迎向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白色蜘蛛网。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那张压在陈天泽头顶的巨大蜘蛛网直接被那团金色的光芒弹飞了出去,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缕缕淡淡的细丝,然后一点点开始涌入陈天泽的身体之内
。而站在外围控制着这张蜘蛛网的数十名高阶杀手竟然是如出一辙的脸色骇然,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满身充沛的气机迅速消散,沿着那一道道淡淡
的白色细线涌入了站在居中位置的陈天泽的身体之中。
站在外围的中年男子终于流露出了一抹震惊和愤怒,大声喝道:“陈天泽,你这等强行吸纳他人修为的逆天行径,就不怕遭天谴吗?”
吸纳了无数修为的陈天泽发出一阵咯咯冷笑,声音诡异无比,张了张嘴,怪异道:“天谴?恶魔部落不该是最该遭天谴的地方吗?为何天谴不谴?”
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眸子爆发出一阵赤红的光芒。
“天谴,区区天谴又能奈我何?”
轰!
天雷炸响。
陈天泽举起手中的过河卒,直指对面一脸震惊的中年男子,张了张嘴,吐露出一个字眼。
“杀!”
这个声音如同天空之上的天人怒吼一般,又如同山顶之上清澈的洪钟一般,响彻了整个山林,悠悠荡荡的传向远方。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和恐惧,急忙向后撤了一步之后,双手迅速在身前叠加,然后一道白色的光幕渐渐融合成了一团盾牌模样的东西。
陈天泽脚尖点地,径直前冲,手中的本来透着白色光芒的过河卒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猩红,令人震撼无比。这一日,殇州州城之中的所有百姓,都听闻了一声不知来自于何处的愤怒呐喊,虽说仅仅只有一个字,却让整个殇州都变得恐惧震惊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来而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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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城堡。
遍地血污,一道道猩红的血水将整个城堡上方染成了刺眼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格林站在城头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水的她在略微停顿之后,直接起身,扫视了一圈,神情之中流露出一抹哀伤。
尸横遍地。
只见此刻的城堡之上,满是残缺不全的尸首,秩序伤亡过半!
那些稚嫩的孩童大都手持武器死在了城堡之上,而城堡之下,密密麻麻的尸首更是遍地都是,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狐月山的匪盗。
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格林快步走过人群,一个个抬起倒在血泊之中的孩子们,然后颓然放下,在抬起另一个孩子,再放下。
蹲坐在地上的格林将手中那具冰冷是尸体放在地上,眼神涣散起来。
死了,都死了。狐月山的匪盗们冲破了城门,跃上城头,一场血腥的厮杀蔓延到了城堡之上,守在城门口处的裁决者们人数本就不多,在这场大战之中只剩下了四五人,大都身
负重伤,作为领头人的晋安更是身中十余刀,昏死在血泊之中。
“格林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格林猛然抬起头,看到了满身血污的魏颖手中还握着一直匕首站在自己身前,红着双眼看着神情颓丧的格林。
“你还好吗?受伤了没?”格林急忙问道。
魏颖红着眼睛,颤抖着双唇,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没事,格林姐姐,秩序伤亡过半了。”
格林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起身后,对着魏颖轻声道:“将剩下的人召集起来,医治伤员,打扫战场。”魏颖虽说是个女孩子,可是在这次战争之中却表露出了超凡的毅力和果决,死在他那柄匕首下的强悍匪盗足足有三人,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女孩子,将手中的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膛的时候,是何等的心情?现在魏颖颤抖的双手,慌张的眼神,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恐惧。
而现在,战斗过后,看着昨天还陪着自己嘻嘻哈哈的同伴,今天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又该怎么想?格林想要开口安慰他们,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诉说。毕竟作为经历过不少战争的格林也是这么成长过来的,战争就要有伤亡,战争就要有疼痛?不经历
,怎么能够在战争之中成长起来?
魏颖点头离开后,格林站立在城堡之上,望向了南方,眼神担忧。一大早,陈天泽便带着那只突然降临的巨兽离开了黄昏城堡,没了主心骨的黄昏城堡便遭受到了攻击。格林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典型的调虎离山,可是
陈天泽却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是不是也遇到了埋伏和危险?
熟知兵法的格林皱起眉头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无能,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犹豫了一下之后,格林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另一侧,一个头发晶莹的老头子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而在那个老头子身边,还坐着一个老头,却是受了重伤的模样,靠
在墙壁上。正因为这两人的出现,让本来损失了很多手下才攻上了城堡的狐月山一行人迅猛撤退,而那位头发晶莹的老者更是一只手便直接将那个自称是狐月山大当家的凶
悍人物给拍下了城堡。
他们是谁?
那里有发生了什么?
格林现在的脑海里很乱。
就在此时,一个娇柔的身影出现在了格林身边,轻柔道:“伤亡很惨重?”格林转过头,冷眼看着这个坐在城堡里的女子,怒火不由得冲上心头,冰冷道:“这就是陆家和裁决者的交易?陆家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拿出一些钱财银子来,你
当黄昏城堡是叫花子啊?”女子正是如今住在了黄昏城堡的陆柠羽,见到格林这般怒目相视,陆柠羽没有丝毫的怪罪,更没有争锋相对,只是笑了笑,轻轻道:“看来格林姐姐已经将这里当
成了自己的家了。”
格林愣了一下,继而怒道:“是又如何?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家族,虚情假意人面兽心,就知道使阴谋诡计!”
陆柠羽愣了一下,苦涩道:“战争就要有伤亡不是吗?”
“死的不是你的亲人,你懂什么?”格林怒而转身,直接离开这里。
陆柠羽怔怔的呆立了半晌,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夜色渐近,忙碌了一天的黄昏城堡终于变得安静起来。
伤员大都被陆家随后赶到的人安置起来,甚至还有几位陆家的大夫亲自前来帮忙疗伤。
累了一天的格林坐在一楼大厅内,靠着椅子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偶尔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陆柠羽,神色之中有着诸多不满。
至于那陆柠羽,则是如出一辙的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两人都在等待一个人,一个消失了一整天的家伙。
脚步声响起,格林和陆柠羽不约而同的起身,看到一个身影步入大厅,陆柠羽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和错愕,而格林则是猛然间红了眼睛。
满身血水的陈天泽缓缓步入大厅,看着两人神情各异,缓缓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大家没事就好。”
“你,还好吧?”陆柠羽怔怔的愣了半晌,才异常艰难的开口问道。
而另一边的格林已经扑上去,顾不得陈天泽满身的血水,一把抱住了陈天泽,轻声呜咽起来。陈天泽脸色白了几分,伸手拍了拍格林的脑袋,然后向另一边神情错愕的陆柠羽轻笑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这次也要感谢陆家帮忙牵制狐月山,没能让狐
月山全部出动。”
陆柠羽点了点头,神色怪异的看着拥在一起的陈天泽和格林,然后施了个万福,缓缓离开。
陈天泽这才敲了一下格林的脑袋,笑道:“好了,松手吧,再不松手估计我又要流好几斤血了。”
格林这才意识到问题,急忙松手,脸色一红之后,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担心?她当然担心,可该怎么说?
陈天泽揉了揉格林的脑袋,笑道:“放心吧,死不了。”
听闻这话之后,格林这才松了一口气,气鼓鼓道:“我才没有担心你。”
陈天泽哈哈一笑,拉起格林的手,道:“走,杀人放火去。”
格林猛然一惊,疑惑道:“去哪?”
“狐月山。”陈天泽拉着格林走出大厅,一直庞然巨兽已经趴在了大厅之外的巨大平台之上,一双通红的眸子在夜色之中透着凌冽的杀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狐月山耐不住性子找死,就送他们一程好了。”
格林一脸不可思议,道:“现在?陈天泽,你别忘了那里可是狐月山,就连南蛮都知道这个地方,你现在这种情形去了不是找死吗?”
“死不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又入了地仙境,你个小王八蛋每次运气都出奇的好?咋地,这次又宰了一个恶魔部落的巨头人物?”头发晶莹的严剑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楼的台阶上,靠着柱
子,冷眼问道。
陈天泽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没呢,让他给跑了。地仙境也是伪境。”
这次轮到严剑三错愕了,一脸不可思议道:“又入伪境了?”
陈天泽淡淡的点头。
严剑三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那你抓紧时间。老瞿那边没事,你放心好了。”
说罢,严剑三便径直离开。
夜半的狐月山依旧灯火通明,整个山顶之上喧嚣声不绝于耳,山上的匪盗们都开始四处跑动。一个消息已经在整个狐月山蔓延开来,二当家的带走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至于二当家的,更是不见了踪迹。更让人震惊的是,大当家的竟然带着重伤回来了,一
时间狐月山人人自危起来。
吼!
一声猛兽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狐月山的山顶,蔓延开来。
紧接着,在众人的惊恐之中,一直体型巨大的庞大巨兽从天而降,落在了弧月冢之上。惨叫声瞬间响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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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月冢内。
脸色苍白的大当家许惊风坐在议事厅的大椅子上,看着站在下头伤亡惨重的兄弟们,沉声问道:“老二没回来?”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站在最前方一个满身包扎过的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二当家的尸体在城北山林之中被发现了。”
许惊风脸色瞬间凄惨起来,双唇微动,喃喃道:“这是天要绝我狐月山吗?”
“大当家的,咱们狐月山的底子还在,咱们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那壮汉急忙道。
许惊风摆了摆手,道:“说说伤亡情况吧。”中年汉子点点头,惨然道:“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带走的人只回来了三分之一不到,加上今日在黄昏城堡的伤亡,现在狐月山还有兄弟八百,只不过……只不过…
…”
许惊风顿时脸色一冷,沉声道:“只不过怎么样?”
那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大当家的,十二长老现在除了三当家的手下的三人之外,全部死绝,六位堂主现在就只剩下兄弟我一人了。”
许惊风顿时一口鲜血涌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众人大惊,急忙上前,却不料许惊风摆了摆手,擦拭掉嘴角的血水,道:“老三呢,老三人呢?”
中年汉子脸色更加苍白了,道:“三当家的从昨日起就不见了踪迹,找不到人了。”
许惊风双拳紧握,一把砸在了椅子上,怒道:“老三,老三!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议事厅内,哗啦啦的跪倒一片,大都低头不语。那位神秘人物在早上离去之后便没了踪迹,跟随一同前去的二当家更是直接身死,这意味着什么,大家用屁股都能猜到了。而如今一向极少过问山寨里头事情的
三当家的周庆安也不见了踪迹,狐月山虽说剩下的兄弟们足足有六七百,可是能够撑起来场面的精锐,如今屈指可数,大都站在议事厅里了。人过中年的许惊风颓然的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许久,才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们去吧。传令下去,从今日起,狐月山收拢人马,
聚集在弧月冢周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跨出狐月山一步。”
中年汉子点点头,随即皱眉问道:“大当家,驻扎在狐月山外围的陆家人和高家人该怎么办?”
陆家?高家?提起这两个家族,许惊风就是一阵恼怒。这两个家族虽说是殇州城排行前三的大家族,可素来和狐月山井水不犯河水,狐月山虽说是匪盗聚集地,可也从未主动招惹过这两个根基不浅的家族,只不过不曾想,这两个家族偏偏打着踏春的名头带着精锐人马,足足有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驻扎在了狐月山的外围,对狐月山虎
视眈眈。
若不是因为这两个家族的搀和,今日许惊风真想带上他七八百号人马一举灭了那黄昏城堡,就不会出现像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了。之前的小打小闹还好说,今日的举动,无疑是狐月山和裁决者正儿八经的开战了,这下好了,黄昏城堡没有伤筋动骨,倒是将原本底气很足的狐月山折腾的只剩
下一口气了,若是等日后裁决者缓过劲来,那么狐月山该如何自处?
思量了许久之后,许惊风才缓缓道:“不用理会他们,那两大家族还真没那个底气和咱们狐月山拼个鱼死网破!行了,下去忙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点头应是,起身准备离开!
轰!
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山寨,就连议事厅内都有明显的颤动感。
许惊风猛然一惊,急忙道:“出什么事情了?”
吱呀。
议事厅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中年汉子急忙跑到了大厅内,慌张道:“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一只巨大的野兽袭击了山寨,一同前来的还有一男一女!”
许惊风一脸错愕,双唇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了。
巨兽?就是那个上古神兽饕餮?就在大厅内所有的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又有一个大汉一脸慌张的连滚带爬的跑进了议事厅内,急忙道:“大当家的,驻扎在山外的陆家撤离了,可是高家嫡系精锐
却突然杀了进来!”
许惊风一脸苦涩,颓然靠在椅子上,喃喃道:“天要亡我啊!”
轰!
又是一声巨响。
议事厅的大门直接被轰碎,惨叫声瞬间响起。
而之前靠近门口的几名壮汉直接被飞散的大门撞飞出去,更是有人直接被厚重的大门砸成了肉泥。
站在议事厅内的众人都急忙后撤,围在了大当家的许惊风的身侧。
“许惊风,许大当家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穿黑袍满身血污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入议事厅,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许惊风却从未见过,至于女子,许惊风却一眼认了出来,赫然是今日负责守卫黄昏城堡的年轻女子!
“陈大人。”许惊风一脸苦涩道。
眼前的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了,如此年轻,却又有如此胆量出现在了弧月冢的人,除了那位年轻的裁决者之外,还能有谁?
门外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凶悍猛兽的吼叫声以及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狐月山。
陈天泽走进议事厅之内,随意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冷笑道:“哟,认出我来了。算起来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许惊风突然有了一抹释然,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点头道:“第一次,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陈天泽神色平静的点点头。
围在许惊风身侧的壮汉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位就是那个年纪轻轻的裁决者?再看他满身的血污,看样子伤的不轻啊!
见此一幕的壮汉们纷纷对视了一眼,互相打了个眼神。陈天泽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却没有理会,只是翘着二郎腿,看着许惊风,道:“说起来咱们素未谋面,可是许大当家的可是对我恨之入骨呐,数次想要置我于死
地,我一直想不通,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非礼你家老婆了?”
站在陈天泽身侧的格林一阵错愕,先前还紧张的神情瞬间一扫而空。
许惊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杀了他!”
站在许惊风身侧的一名壮汉直接扑向陈天泽,于此同时,议事厅内的几名壮汉都不约而同的冲向了陈天泽。
砰!
巨响传来,几人都是如出一辙的被一道看不清的气机直接撞飞了出去,倒在不远处,直接昏死过去。
许惊风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陈天泽扯了扯嘴角。
“陈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道陈大人不会放过我,但是我的这些兄弟们是无辜的,求陈大人放过他们。”许惊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有个条件,告诉我你主子的名字。”
许惊风抬起头,一脸震惊。
陈天泽淡然道:“不想说也可以,信不信我让你狐月山剩余的几百人全都陪你去死!”
许惊风脸色瞬间苍白,颓然倒地,喃喃道:“求求你了。”
陈天泽没理会,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许惊风挣扎起身道:“大人,我说我说!”
陈天泽冷笑一声。
轰!
一声巨响传来,狐月山的议事厅直接坍塌。
走出议事厅后的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转头望向北方,冷声道:“恶魔部落的二把手,找你好久了。”这一日,称霸殇州多年的第一大匪盗团伙,覆灭!
第二百二十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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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黄昏城堡已经是后半夜了,格林从饕餮的后背跳下之后头也没回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似乎和陈天泽生着闷气。
陈天泽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才进入房间,便哇的吐出一大口猩红的鲜血来。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出现。
“又丢了?”严剑三突兀的出现在陈天泽的身边,单手抵住了陈天泽的后背,一道淡薄的气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入陈天泽的体内,开始牵引陈天泽体内紊乱四蹿的霸道罡气
。
坐在那里的陈天泽顿时感到了遍体的舒畅,长长呼出一口气之后,双眼微闭,轻声道:“停留在伪境才三个时辰,若是三十个时辰那么殇州就可以大定。”盘膝坐在陈天泽身后的严剑三一边输送着雄厚的气机,一边没好气道:“任何境界的伪境停留时间都不会很长,此等逆天而行的行径无异于自杀,一旦走火入魔,必死无疑。而且,这种强行吸纳天雷的举动,是以耗损你的寿命为前提,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呢?三个时辰,至少损耗了三年的寿命,至于三十年,你能不能活到
那个时候还要另说。”
陈天泽苦笑一声,一边调理体内被损伤的经脉,一边轻轻低喃道:“只可惜没能手刃了那个混蛋!”
严剑三骂骂咧咧道:“你这小王八蛋别不知足了,老夫真是瞎了眼,摊上你这么个徒弟。”
陈天泽讪讪一笑,道:“绝版的医书都在隔壁书房,稍后就帮前辈拿。”
“不用了。”严剑三撇撇嘴。陈天泽一脸错愕惊讶。严剑三之所以能够待在自己身边,起初多半是因为陈天泽打破了绝世罕见的玄天体魄所致,这就证明由医道入地仙境的严剑三对于医学之
道的痴迷程度。而进入殇州之后的陈天泽更是费尽心思想要讨好这位名义上的师父,恰巧也被自己发现了几本绝版的医书,这不就想着孝敬一下这位师父。可现在,不用了?难
道这老头转性了?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还不等陈天泽说话,严剑三已经默默嘀咕道:“书我已经拿走了,马马虎虎,你小子也不上点心。”
陈天泽真想一口老血吐出去三丈远。调理了片刻之后,严剑三便骂骂咧咧的走了,临走前还告诉陈天泽让他近几天不要再牵动体内气机修为了。陈天泽一脸谄媚的点头应是,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了多
找几本稀有的医书来。等严剑三离开,陈天泽简单洗漱了一下,步入书房,果然书架上的几本绝版医书已经不见了踪迹,对此陈天泽倒是没有过多的反感,毕竟那些书就是给严剑三准
备的。
点燃一盏灯之后,陈天泽坐在书桌上,随手翻开了摆放在书桌上的一叠纸张。纸张上记载的便是今日黄昏城堡一战的详细战况以及伤损情况。这些东西,现在都是由魏颖着手整理的,每天会定时出现在陈天泽的书桌上,这一点倒是让陈天
泽省事了不少。
打开纸张,陈天泽没有急着看,不知不觉的便想到了先前负气离开的格林,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简单的笑意。
其实在回到黄昏城堡之前,也就是在那座战火连天的狐月山上,还发生了一个插曲。
就在陈天泽从许惊风的口中得知了那人的信息随后断了他的性命之后,一伙人便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狐月山上,大都是修为不错的精锐高手。
一出现在弧月冢之后,那些人便大开杀戒,好不霸道。
然后,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一脸冷笑的陈天泽身边,对着陈天泽以及那个目瞪口呆的格林微微躬身行礼。
自报家门之后,陈天泽和格林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殇州州城排名第一的最大豪门家族高家的精锐嫡系,特意前来助阵。
对此,格林很是不屑一顾。这不是所谓的助阵,而是正儿八经的趁火打劫!
只不过另格林一脸错愕的是,陈天泽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只是笑眯眯的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胆寒的话。
“既然高家有这么多的精锐,相信对付一个狐月山不成问题,我相信这座狐月山上的所有匪盗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话一出,那名明显是带着人前来凑热闹的家伙也傻眼了。如今的狐月山虽说实力大减,可是好歹也有几百号能打能杀的壮汉,要杀干净的话,能够那么简单?
不理会那人的目瞪口呆,陈天泽拉起格林转身离开,临走时撂下了一句话,却让那高家人重新捡起了希望。
“若是诸位兄弟力气够大,就搬光狐月山好了,裁决者对此不会有任何的追究。”
回来的路上,格林一直对那些趁火打劫的高家人有着很大的不满,几次提醒陈天泽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甚至连好脸色都不能给。
对此,陈天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事实上,不是陈天泽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生怕一张嘴血水便吐了出来,多丢人啊。
所以才会有了格林怒气冲冲的离开的那一幕。
收回思绪之后,陈天泽随手抽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名字。
高家!
陆家!
还有即将抵达的虎头帮以及山字营,甚至还有一个已经随着冯玉楼悄然进入殇州城的徐淮南!
写了很久之后,陈天泽抬起头来,看着放在手肘旁边的那一叠伤亡情况,看着那一纸娟秀的字体,起身缓缓下楼。
——
城堡一楼。
黑暗之中的平台之上,一个女孩子蹲坐在墙角,将脑袋埋在膝盖中间,双肩耸动,一阵阵细微而又压抑的抽泣声不时传来。
似乎是哭的累了,似乎是觉得太冷,女孩子双手抱着肩膀,就那么闭着眼睛枕在膝盖上,甚至没有发现一个身影的出现。
一件宽大的袍子缓缓突兀的盖在了女孩子的身上,将女孩子吓了一跳。
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嘴角衔着温醇笑意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一惊,急忙作势就要起身,一边道:“参见秩序长。”
陈天泽双手按住了女孩的双肩,笑道:“没外人,坐下说。”
说罢,陈天泽便一屁股坐在城头之上,一脸忐忑的女孩子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却不敢违逆陈天泽的命令,便只好略显局促的坐在了陈天泽的身边。
“哭了?”
陈天泽笑了笑,轻声问道。
坐在陈天泽身边的女孩子轻轻低下头来,似乎有些歉意。
陈天泽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魏颖,知道我为什么很看好你吗?”
魏颖被这突然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吓了一跳,随即怔怔的摇摇头。的确,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被这位秩序长看重,论根骨,自己不算最好,论长相,女孩子里出类拔萃的比比皆是,那又是为什么?因为自己会写字?似乎也
不大成立啊。
陈天泽笑了笑,道:“因为我们两人的出身是最为相近的,因为我们都有些不甘心。”
“兴许你不知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骨子里有着一股倔强的特质,而你又会写字,就证明你的家世以前很定不简单。而我呢,和你一样。”
“只不过,当我独自面对生存问题的时候,还要比你小一些,大概是十岁的时候。”“秩序会给你一个平台,让你宣泄心中的压抑,会让你成长为最强的人,所以,你记住,秩序必定会成长为万人瞩目的组织。而你要做的,就是在秩序中茁壮成长
。”
陈天泽轻轻道。
魏颖一脸错愕。“我们就像是下雨天里没有伞的孩子,要想少淋雨,就要拼命跑。”陈天泽转头笑着看着那对满是不可思议的眸子,轻轻道:“我活下来了,你也要活下来。这算
是我们的约定。”
不知为何,这一刻,魏颖的心中突然被某种东西充斥的满满的,重重的点头之后,魏颖的眼眸红了。
“哭过之后别忘了擦干眼泪,眼泪这东西还是留给自己比较好。”陈天泽看着魏颖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再度流出的泪水,伸出手去替他擦拭干净。
魏颖重重点头,眼泪又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陈天泽神色淡然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哭吧哭吧,哭过之后才能坚强。”寂静的城堡上方,一个男人一个女孩,就这么肩并肩的坐在一起,阵阵呜咽声在夜空之中响起。
第二百二十一章 橘生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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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殇州州城消失了几日的冯玉楼终于再度出现在了黄昏城堡,这倒是让很多提心吊胆的裁决者们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冯玉楼冯大人并非像众人所猜测的被陈
大人秘密处决了。
只不过,冯玉楼的出现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当两人出现在城堡里的时候,陈天泽破天荒的亲自出迎。
城堡下方,陈天泽看着那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轻轻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笑道:“总算把你等来了。”
“陈大人。”
那人正是之前在并州乌鸦岭被陈天泽一手扶植起来的徐淮南,本该是一个文弱书生的他,在乌鸦岭却成了一言可断人命的魔头。许久未曾见面,一脸灰尘的徐淮南神情似乎有些激动,只是不等他继续客套,陈天泽已经嬉皮笑脸的搂过了他的肩膀,伸手指了指身后那座耸立于山巅的庞大城
堡,道:“来来来,瞧瞧这城堡,都是咱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徐淮南刚刚酝酿的重逢喜悦的情绪瞬间被冲淡,没好气的甩掉了陈天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白眼道:“都是高品裁决者了,好歹有些上位者的样子。”
陈天泽也不气恼,只是笑眯眯道:“在别人面前充大爷,犯不着在自家人身上摆谱。走走走,带你去参观一下这座城堡。”
徐淮南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没忘了冲着身后的冯玉楼抱拳致谢,冯玉楼只是回敬了一礼之后,便安静的跟在两人的身后,神色略微怪异。数日前,陈天泽说要让自己去接一个人,甚至撂下了狠话,就是自己拼死了,也要护住这人的安危。所以冯玉楼在接到了这个叫做徐淮南的年轻人的时候,一直
小心翼翼的陪伴着。起初,冯玉楼还不明白为何那位权柄滔天的裁决者大人为何会如此看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一路上相处了几日,冯玉楼才渐渐明白过来,同时变得
心惊无比。徐淮南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可是却极为聪明,这种聪明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小阴谋,而是足以被称之为大智慧的聪明。这位书生不仅仅对于很多事情都有着自己
的独到见解,而且往往能够揣摩出人的心思,善于谋划,是一位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谋士。
所以,冯玉楼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年轻人,甚至都开始有些期待看到这个年轻人在整个殇州指点江山了。城堡大门被打开,陈天泽拉着初来乍到的徐淮南开始臭显摆,大都是在讲这座城堡如何威武雄壮,如何御敌之类的。徐淮南自始至终都在安静的听着陈天泽的话
语,然后不时地打量着这座城堡的构造。
等两人步入一楼宽广的平台之上,一向神情淡然的徐淮南终于流露出了一抹惊讶和错愕,吃惊道:“鬼门关?”
陈天泽一脸得意道:“那是,这次不敢小瞧这座城堡了吧?”
徐淮南收敛神色,四处眺望一番,然后平静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小觑这座城堡的念头。”
陈天泽又是一阵颓丧。
就在此时,格林从一楼的平台之上路过,见到陈天泽带着一位年轻的书生在这里溜达,没好气的白了陈天泽一眼,便转身离开。
陈天泽尴尬一笑,不等解释,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徐淮南便转身喃喃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陈天泽又是一阵无语。
这个时候,冯玉楼轻轻告退,陈天泽便任由这位裁决者大人前去休息了,然后带着徐淮南径直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内,陈天泽给徐淮南倒了一杯水,然后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口。
徐淮南倒是没有丝毫见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轻轻道:“陈大人,不讲讲现在的情况?或者直白点说,怎么安排我?”陈天泽嘿嘿一笑,道:“这不还在纠结中嘛。现在直白的说,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第一,就是执掌秩序,目的是将秩序打造成在殇州境内超越裁决者的存在,
却只能隶属于我,而非裁决者。第二,便是情报机构的谋划,或者说整个黄昏城堡的谋划都要交给你,两者都不轻松。”
见到徐淮南没有表示,本就心虚的陈天泽讪讪笑道:“要不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做决断?”
出乎意料,徐淮南直截了当道:“我选择后者,对于秩序的建立和成长只有靠你来打造了。另外,给我足够的资源,还需要充实一下黄昏城堡的实力。”
陈天泽一脸欣喜道:“那最好不过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接下来安排你去见一些人。”
“不必了。”徐淮南笑了笑,道:“听说陆家的大小姐在这座城堡里,那就先见她吧?”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徐淮南神色怪异道:“难不成大人和这位姑娘有点……”
陈天泽立马义正言辞道:“不可能,我像是那种人吗?”
徐淮南毫不客气道:“像!”
陈天泽咬牙切齿道:“徐橘子,你等着瞧。”
徐淮南懒得搭理陈天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吃过午饭后,在陈天泽的安排下,陆家大小姐在和这位新来的书生有过一次密谈之后,内容就连陈天泽都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在密谈结束之后,那位打定主意要
驻扎在黄昏城堡的陆家大小姐出乎意料的直接出了城堡,回到了殇州陆家。
紧接着,便是殇州的中品裁决者晋安被这位书生拉去谈了一次话,没多久,走出房间的晋安一脸怒容的离开了城堡,却不知是去了哪里。
一个下午都在忙碌的徐淮南终于消停下来,坐在客厅内的一张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盘橘子,轻轻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徐橘子,还真是个不错的绰号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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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楼。
陆家宅邸之中,陆家的所有中坚力量罕见的齐聚一堂,落座于皓月楼后院的一处院落之中。
陆家老祖宗陆灵犀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神色各异的陆家当代的一些执掌各方势力的路家人,轻声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这次叫大家来的意图了吧?”
众人点头。陆尘坐在最前头,轻声道:“如今的黄昏城堡成功剿灭了狐月山,作为黄昏城堡最早的支持者,我们的确可以获利不少,狐月山的底子不薄,就算那些匪盗们被击杀的一干二净,也留下了不少的东西,现在这个时候,更是我们陆家出力的时候,出力多少和收获可以说是成正比的,之所以让诸位来,就是想要征求一下诸位
的意见,看看怎么处置的好?”
陆灵犀点点头,转头看向了坐在最后排低着头的陆家长女陆柠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还能怎么样?咱们既然是黄昏城堡最早的合作伙伴,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和高家分,就该咱们说了算,就算是裁决者也必须卖几分薄面给咱们不是吗?”
以为满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直接开口嚷嚷道。
陆灵犀没有说话。坐在陆灵犀身侧的陆家家主陆尘脸色一冷,道:“陆浩,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陆家是出力了,可当初咱们也只是从粮草军备上克扣出来了不足为道的一点点
东西送往了黄昏城堡,至于狐月山外的牵制行动,咱们根本就是走个过场。现在若是狮子大开口,势必会引来黄昏城堡和高家的反感。”被唤作陆浩的中年男子一听此话,立马不开心了,霍然起身道:“那也是咱们率先表态的,高家又怎么了?不就是冲进去宰了几百口子不成气候的土匪嘛?换做咱
们陆家,照样可以做得到!还有,黄昏城堡虽说借刀杀人宰了狐月山的匪盗,可是若是想在这殇州立足,势必不能得罪咱们陆家,怕什么?”“哟,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二哥你极力反对和裁决者结盟的,就连去狐月山外围的时候,二哥你和你的手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露面,咋地?现在看到有好处了,
就按耐不住性子狮子大开口了?”
坐在靠后的一位中年儒生模样的男子语气阴冷道。陆浩直接转身,爆粗口道:“陆飞,放你娘的屁,当初的裁决者和现在的裁决者是两码事情,我也是为了家族着想,若是想维护住咱们陆家在殇州的地位,那么就
得狮子大开口,更要一口气吃下整个狐月山留下来的底子!”
“真够不要脸的。”
一个声音响起,语气之中满是不悦和嘲讽。
一脸大胡子的陆浩砰的一声双拳砸在桌子上,指着后排的一名男子怒道:“你特娘的再说一遍!”
“好了!都闭嘴!”为首的陆尘直接怒道。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陆浩更是讪讪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悦。“高家有魄力宰了狐月山剩余的几百人,那的确是高家的本事,若是换做咱们陆家,真未必有这份本事。当然,不能说咱们没有任何功劳,可是这点功劳,未必会
让那位裁决者看得上眼。”
“叫诸位来是商量陆家接下来的打算,不是让诸位来吵架的。”
陆尘语气冰冷道。房间内安静下来之后没多久,便再度嘈杂起来,有人认为和裁决者接下来合作只会与虎谋皮,所以应该拿了好处便断绝了于裁决者的交集,毕竟裁决者如今在殇州依旧势单力薄,搞不好会将陆家扯下水。也有人主张继续和裁决者合作下去,但是要注意分寸。更有人直截了当的指明要不但要和裁决者继续合作下去,甚至
要整个陆家都压上去,毕竟裁决者以单薄的实力灭了狐月山,日后的发展未必会弱了,到时候陆家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众说纷纭,整个议事厅内变得嘈杂无比,甚至有些人都争得面红耳赤,作势就要大打出手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灵犀终于清了清嗓子,用并不大的话音轻轻道:“好了,都消停一下。”
话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议事厅。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陆尘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待下文。
陆灵犀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人群最后方一直安静的陆柠羽,沉声道:“羽儿,你来说。毕竟你之前在黄昏城堡待过几日,又和那位新来的人物谈过一次。”
陆柠羽终于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起身开口道:“狐月山留下的摊子,咱们一分也拿不走。”
此话一出,整个议事厅内瞬间哗然。只见陆柠羽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道:“这是黄昏城堡的态度,无论是高家还是陆家,狐月山的弧月冢裁决者搬不走,可是陆家和高家可以出力瓜分,至于谁多谁
少,自己看着办。但是若是狐月山留下的那摊子底子,店铺乃至暗藏的财宝,陆家和高家不可以动一分一毫。”
“怎么可能?”
“裁决者疯了吗?”
“欺人太甚了吧?”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内沸沸扬扬的议论起来,无论是主张和裁决者合作的人,还是主张断绝关系的人,大都表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的确,狐月山的那块肥肉太让人眼红了,而陆家好歹出了力,为什么拿不到分毫?他裁决者想要过河拆桥吗?
“我只是如实转达。”陆柠羽轻轻说了一句。
陆灵犀眯了眯眼睛,摆手道:“好了,吵吵嚷嚷什么?人家又听不到。”
众人再度安静下来,只不过神色之中大都透着不满,很显然,这些人对于裁决者的仅有一点的好感已经被刚刚的那一句话彻底消磨殆尽。
“若是继续合作呢?”陆灵犀没理会众人的不满,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神色犹豫的陆柠羽。陆柠羽犹豫了一下,继续缓缓开口道:“继续合作下去,要求很简单,皓月楼要成为裁决者收集情报的聚集地,也就是说,皓月楼要成为裁决者的眼线傀儡。当然
,陆家日后会成为整个殇州军界的一把手!这就是条件。”
众人面面相觑。
军界一把手?
殇州哪来的军界?就城外的那一千来人坐吃等死的甲士?算什么军界?
陆灵犀笑了笑,豁然起身道:“好!告诉他们,我们陆家答应了。”
一片哗然。
“老祖宗,这事情不能这样啊,军甲在殇州素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能有什么大出息啊。”
“老祖宗,要三思啊!”
“老祖宗,皓月楼可是咱们陆家的大本营所在,若是被裁决者拿了去,咱们日后不就是人家的傀儡吗?”
……
一时间,劝阻声不绝于耳。
陆灵犀也没有在意,只是笑呵呵的看着陆柠羽,道:“羽儿,你说说看。”
陆柠羽轻轻点头道:“可以合作,即便是将整个皓月楼压上都无妨。”“殇州以外的地方,军界一直都是神圣帝国最为权威的存在,军队更是权利的象征。咱们陆家素来都是做粮草生意,若是进驻军界,势必也会有着极大的优势,有利于咱们立足。而日后的殇州,在这位裁决者大人的带领下,势必会大力发展军备力量,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咱们若是合作下去,必定会成为殇州乃至整个
神圣帝国内屈指可数的豪门世族!”
“所以,羽儿认为可行!”
一片寂静,众人都开始默默琢磨这句话的真假。的确,殇州的军备力量很薄弱,可是不代表就可以随意染指,若是真像陆柠羽所说的,日后殇州的军备发展壮大,那么拥有绝对权势的陆家,日后会走向怎样的
辉煌?
安静过后,所有人都如出一辙的将视线放在了陆家的主心骨陆灵犀身上,似乎想要从那里得到答案一般。
沉默了许久,陆灵犀才缓缓坐下,道:“就这么定了。”
——
一直都是生意火爆的风月阁破天荒的第一次歇业休整,大门紧闭的风月阁显得有些寂静而冷清。
门口前来寻乐子的客人们大都等候了许久,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便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安静的风雨阁一楼内,一张偌大的书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以及一壶醇香的美酒,香气四溢,弥漫了整个风月阁一楼的大厅。
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便坐在这张桌子前,靠着椅子,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水,却不是一饮而下,而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周而往复。
年轻人的身后站着一位黑袍的中年男子,这人对于风月阁来说也并不陌生,赫然是殇州鼎鼎大名的四品裁决者冯玉楼!四周不少空闲下来的娇媚女子都隔着门缝窗帘在打量这位突然造访,却能让整个风月阁都破天荒歇业的年轻男子,好奇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堂堂的四
品裁决者大人都站在身后当做扈从。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这位裁决者大人前来的时候,也是有一位年轻人相伴,只不过那人的身份更加骇人,竟然是如今殇州裁决者的领头人。
那么眼前这一位呢?
该不会又是一位大人物吧,不是听说了殇州裁决者的领头人只有一个吗?怎么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在众人不解错愕讶异的眼神之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厅里,缓缓走到桌子前,冲着那位年轻的书生施了一个万福,轻笑道:“奴家谢婉仪,见过大人
。”
那中年书生却没有娇柔做作,急忙起身抱拳作揖道:“在下徐淮南,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担不起大人这个称呼,若是谢姑娘不嫌弃,可直呼大名即可。”谢婉仪微微错愕,书生?姑娘?真是新奇的称呼啊,再看这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长的虽说比不上那位裁决者大人俊俏,可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这
位书生身上的书香意气极为浓重,让人莫名其妙的心生好感。
微微错愕之后,谢婉仪便急忙捂嘴一笑,道:“奴家也担不起姑娘这个称呼啊,徐公子,请坐。”
徐淮南轻轻一笑,坐在椅子上。
随着谢婉仪落座,冯玉楼便识趣的后退出几步去,将这件偌大的一楼大厅交给了这两人。
“不知徐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谢婉仪见到冯玉楼悄然退开,便知道接下来要进行一番言谈了,所以也没有客气,直接道。
至于小觑,谈不上。
谢婉仪既然能执掌这么大的一座风月阁,脑子能差到哪里去?退一万步说,能够让冯玉楼心甘情愿站在身后保护周全的人,地位岂能简单了?
所以,谢婉仪根本不敢轻视这位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徐淮南轻轻笑了笑,似乎没有丝毫唐突的感觉,只是缓缓开口道:“想必谢姑娘已经知道了狐月山的事情。”
谢婉仪点点头,轻声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知道呢?在殇州称王称霸了好多年的狐月山一下子死的一干二净,想不知道都难。”“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徐淮南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一般,将谢婉仪看的有些想要发笑了,只不过接下来,谢婉仪便笑不出
来了。只见徐淮南在放下酒杯之后,轻声道:“风月阁之前和陈大人有过协定,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递给裁决者,这件事情冯大人也在场,可以作证。但是,风月阁
却率先违背了承诺,偏偏将很多很重要的消息扣留,甚至偷偷卖给了高家和陆家,敢问,有没有这回事情?”
谢婉仪脸色一僵。不等她继续说话,徐淮南便继续道:“既然风月阁最先不守规矩,打破了和陈大人的协定,那么也就证明这场协定不再成立,所以在下此行前来,是特意转告给谢
姑娘一句话,就是自此以后,裁决者不再庇护风月阁,甚至将风月阁划分为敌人的范围之内。”
谢婉仪脸色巨变。敌人的范围?裁决者如今一口气便干掉了整个狐月山,更是有高家和陆家争相帮助,在殇州州城来说,无疑是一只凶悍的猛虎。而至于风月阁,虽说底子不弱,
可连一个狐月山都不敢违逆,又哪来的底气和裁决者叫板?怔怔失神了片刻之后,谢婉仪这才回过神来,收敛神色道:“风月阁的确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这一点我无话可说。但是既然徐公子亲自前来传话,想必还有回旋
的余地,请公子明示。”
徐淮南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可是在现在的谢婉仪眼里,这种笑容无异于魔鬼笑脸一般狰狞。
“没有。”
徐淮南在安静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吐露出这两个字。
这一下,谢婉仪彻底傻眼了。
徐淮南缓缓起身,道:“我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这一带将由飞鹰堂接手,不出意外,陆家和高家也会来分一杯羹,谢姑娘,好自为之。”
谢婉仪一脸惨白的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徐淮南轻柔一笑,大步离开。
谢婉仪抬起头,看着这座装饰奢华的大楼,双目空洞无比。
难道风月阁就这么完蛋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底就这么散了?
这一刻,一向自负的谢婉仪第一次有了懊恼和悔恨的情绪。
——
奴隶卖场。
和风月阁一样,一向热闹非凡的奴隶卖场也进入了歇业的状态,奢华恢弘的大门紧紧闭起。不同于风月阁,在狐月山被剿灭的第二天,这座卖场就瞬间变得冷清起来,毕竟在殇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很快获知了狐月山被裁决者剿灭的消息,而奴隶卖场又
是狐月山三当家的创立的,所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去触碰裁决者的眉头,和裁决者叫板。
所以,本就冷清下来的奴隶卖场大门紧闭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情。
卖场一楼,作为狐月山仅存的三位当家,也是狐月山最为年轻的当家的周庆安坐在椅子上,拎着一壶酒,吃着花生米,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自饮自酌,好不快活。至于卖场的护卫,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在狐月山倒塌之后便一哄而散的消失在了卖场里,仅剩下的几位忠心耿耿的扈从则是守候在四周,脸色沉重的看着这位唯一
幸存下来的三当家。
轰!
一声巨响传来。
卖场之内的几名扈从大都神色大惊,急忙转头。
只见原本紧闭的结实大门在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之后,轰然倒塌,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烟尘灰土来。
紧接着,一道声影缓缓出现在正门口。
黑色长袍,猩红的手套,以及一柄透露出血腥味的长剑。
不用猜,出现在这里的便是殇州如今权势滔天的那位年轻裁决者,陈天泽!
只不过,出乎意料,前来此地的只有他一个人。
步入大厅之后,陈天泽看着那些神色紧张的扈从,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自饮自酌的周庆安面前。周庆安自然看到了这位牛掰哄哄出场的裁决者,只是抬手示意护卫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端起酒壶,看着这位年轻的裁决者,轻声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
了。”
“的确是快了一些。”陈天泽没有动手,只是轻轻站立在了周庆安的身边,笑了笑,仿佛两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周庆安拉过一张椅子,陈天泽也不客气,便一屁股坐下,接过来周庆安递过来的一壶酒,仰头灌了一口,道:“好酒!”
周庆安笑了笑,道:“没想到陈大人还有这份品酒的心思。”
“我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份心情喝酒,是在等我?”
陈天泽反问道。周庆安点点头,自顾自的灌了一口酒,道:“殇州不小,可也不大,若是逃得话,肯定能逃得掉,可是我不想逃,也不愿意逃。兴许和人的性格有关系吧,自己在
这里呆的久了,也就不愿意离开了,希望自己以后死了能埋在这里。”
陈天泽点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陈大人,这座卖场日后怎么做处理?”周庆安笑了笑,轻声问道。
陈天泽抬头扫视了一圈,看着这座建筑恢弘庞大的卖场,笑道:“不出意外,卖场是不会再存在了,只不过这地方不错,留下来有别的用途。”
“哦。”周庆安轻轻笑了笑,道:“的确,这座卖场不该存在这么久了,是时候倒闭了。”
“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既然是狐月山的三当家,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没有出手?”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周庆安灌了一口酒,缓缓道:“其实当土匪,从来都不是我想要做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做一个青山仗剑走江湖的侠客,济世救民,为民除害,立志要行侠仗义,做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只不过世道不古,在殇州这地方,活着
都是一种奢求,做匪盗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意愿。”
“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在想,什么时候狐月山才能坍塌,什么时候,殇州才能安静下来,百姓有田地可以耕种,将士可以保家卫国。”
“在陈大人进入殇州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希望,我知道我所以希望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只可惜,这一天,我是看不到了。”
陈天泽愣了愣,随即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道:“能看到的。”
周庆安一脸错愕和惊讶,疑惑道:“陈大人,这是?”
陈天泽笑了笑,放下酒壶,道:“这座卖场日后便是殇州一只军甲的训练场所,你周庆安若是给面子的话,那么就留下来,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周庆安皱了皱眉头,惊讶道:“当真?”
陈天泽重重点头。
这一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整个一楼都安静无比,鸦雀无声。
沉寂了半晌之后,周庆安才缓缓起身,对着陈天泽深深作揖。陈天泽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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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停在了黄昏城堡之下的时候,整个殇州消息灵通的大人物门都为之震惊了,那可是数百辆马车啊,传闻更是有精锐的骑兵保驾护航,一路从
殇州以北的司州而来,这种阵势称得上是十年难得一见了。因为一场酣战过后,一只在盘踞在殇州的狐月山一夜之间死的一干二净,而这一切的的幕后主使者便是如今位于黄昏城堡的裁决者所为。所以,殇州大部分的人
都将视线转向了这个在数月前还不值一提的裁决者组织。
一直到这个时候,殇州人才意识到,裁决者的天下终于要到来了。
数百辆马车缓缓沿着黄昏城堡的大门进入城堡之后,驾马而来的崔浩以及张辽孔义等人纷纷齐齐下马,对着站在门口守候的年轻人抱拳,齐声道:“参见帮主。”
带着徐淮南一同出来迎接的陈天泽笑呵呵的上前道:“辛苦诸位了。”兴许放在之前,这群虎头帮的汉子们还心怀不满,毕竟带着这一百辆马车这么长如跋涉进入殇州,整日提心吊胆的,那种感觉不好受。可现在,经历了那一场位
于锡山郡境内的争斗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发自内心的敬畏起这位虎头帮的幕后人。
男儿当提刀杀贼,以往众人总会嚷嚷这么两句,可是见识过了那数千精锐骑兵的冲杀之后,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注定会让他们终身难忘。
崔浩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陈天泽笑着冲几位跟在崔浩身后的兄弟们打了声招呼后,然后转身介绍道:“这位便是徐淮南,想必你们之前有过书信交流。”
徐淮南向前一步,轻轻作揖道:“见过崔帮主。”
崔浩猛然一惊,就连身后的几名壮汉们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护送的马车里,有数百万两银子,其中一半都是一个叫做徐淮南的家伙通过各个渠道送来的,当兄弟们见到这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的时候,都吓傻了,同时
也开始猜测这位叫做徐淮南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论长相如何,大家都觉得这位徐淮南徐先生势必是一位武道高手,亦或者是一位权柄滔天的大人物。可是眼前这位,怎么看都不像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呆滞片刻之后,崔浩率先咳嗽一声,身后的众人急忙回过神来,一同抱拳道:“见过徐先生,久仰大名啊。”
徐淮南笑了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只是摆手道:“诸位一路辛苦了,请先跟随我进去休息一下。”
崔浩等人也没有废话,纷纷向着陈天泽施礼抱拳后,随着徐淮南一同离开。
陈天泽则是等那数百辆马车被依次安顿好了之后,悄然下山。
——
殇州州城向南数十里地,平日里人迹罕至的驿道上,出现了五六人驾马缓缓前行。
狂奔了许久一段路程,几人才停在路边的一处树林之中。
“先休息一下,估摸着敢下午就能到了。”为首的壮汉翻身下马,沉声道。
众人如出一辙的下马,将马匹停在路边,各自靠着树荫休息。
“杨大人,咱们到了殇州去哪里找那位陈大人?”
其中一个壮汉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为首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那在锡山郡担任七品裁决者的杨虎,而眼前这五位兄弟,如出一辙的来自于锡山郡,同时都是八品以上的裁决者。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们都是没有修为的废物,相反,这五人皆是身具修为的裁决者,杨虎更是被陈天泽一眼瞧出来是脱胎境修为,足以跨入中品裁决者的行列,其余的极为兄弟都是萌雾境修为,这在任何一个裁决者的郡县分部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发生在了锡山郡,若不是陈天泽心意一动,去瞧了一眼,这些人
多半会被就此埋没了。
为首的杨虎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更是有人没好气道:“大人,咱这是无头苍蝇啊,瞎晃悠个屁!要不你先给陈大人写封信?”
杨虎尴尬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陈大人在哪里,大不了到时候去问问吧。”
咒骂声瞬间响起,杨虎讪讪一笑,蹲在一边默不作声。
没多久,众人便安静下来,一直蹲着的杨虎率先起身,眼神瞬间冰冷,紧接着坐在四周的几名裁决者同时起身,二话不说便从马背上抽出各自的武器、
“恁娘咧,人数还不少啊。”
一名身材魁梧的裁决者骂骂咧咧道,只不过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抽出自己的大刀,转头扫视了一圈。
杨虎咧了咧嘴角,冷笑道:“人数多了又怎么样,能宰几个算几个!”
四周,密林猛然大动,几十名手持武器的壮汉快速涌出,一股脑的将驿道上的这几人围在了中间。
“哟,骑马来的,兄弟们可是好久没见到这样的肥羊了,兄弟们,宰了他们,晚上喝酒庆功!”
一个粗壮的大汉缓缓从人群之中走出,瞥了一眼手持武器的杨虎等人,一脸狰狞的神色。
匪盗?当然是匪盗了,在殇州生活了这么久的杨虎等人又不是傻子,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没的家伙大多数都是以打劫为生的土匪了。而且,在殇州,匪盗多半会
做杀人劫财的行径,杀人和劫财密不可分,碰上了匪盗,只有死战,即便是投降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这边是血腥而又残忍的殇州!
杨虎皱了皱眉头,冷笑道:“可以试试。”
“哟,口气不小。”那名匪盗大大咧咧道,似乎觉得眼前这人挺有骨气,便笑眯眯问道:“来来来,报个姓名,大爷可是很少杀无名之徒。”
无名裁决者各自握刀,已经做好了随时搏杀的准备。
只是谁都清楚,五人虽说都有修为,可是对上五十号甚至上百号的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们多半没有什么活路,可仍旧没有一人畏惧退缩。
杨虎扯了扯嘴角,冷声道:“裁决者。”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杨虎等人彻底傻眼了。只见那名匪盗头子微微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巨变,愣了片刻之后,竟然是哇的大叫一声,丢下手中武器撒腿便跑,而那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几十名匪盗都是如出一
辙的丢下武器慌张逃命,更有一边跑一边喊叫。
“裁决者来了,裁决者来了、”
“快逃啊!”
杨虎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的奇怪,甚至觉得荒诞。一个裁决者的名头真的能有这么吓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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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盗在殇州并不算少见,但凡是临近驿道甚至是郡县的山头,大都会有一些匪盗盘踞山林,占山为王,以劫掠为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当然,不是所有的匪盗都会杀人如麻,就像陈天泽在进入殇州前的时候,遇上的孟老头一伙人,虽说是山匪,却只谋财不害命。殇州境内的匪盗团伙大大小小都有,人数多势力大的,如同清风山狐月山这一类的强大团伙,动辄成百上千人。而小一些的,自然也不少,甚至有些地方十几人
拎着破旧的武器便能够占山为王。杨虎一行人虽说是锡山郡的裁决者,平日里大都在郡县内活动,而且殇州就属锡山郡最为安定,可是他们见过的匪盗也不在少数,这次遇上了人数不下四五十人
的匪盗,便知道这应该是附近最为势力庞大的一伙匪盗了。
原本杨虎等人都已经做好了拼个你死我活的打算,手下的兄弟们也不是啥贪生怕死的人,毕竟当裁决者的,尤其是在殇州,早就有了这个准备。
可是眼前这伙人明明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却偏偏在听闻到了裁决者三个字之后逃之夭夭,一个个神情慌乱无比,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虎等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等那伙匪盗丢盔弃甲的撤离之后,杨虎仍旧是没敢放松警惕,毕竟匪盗团伙素来奸诈,小心为上。
所以,杨虎等人没有急着收回武器,只是给同伴打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便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登上不远处的山头。
许久,那个被杨虎派出去的裁决者便快步回来了,一脸惊奇道:“老大,那些人确定撤离了,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杨虎这才缓缓收回手中的武器,一脸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杨虎一侧的一名壮汉也是一脸讶异道:“难道是被裁决者的名头吓到了?殇州州城的裁决者名头很厉害?”
杨虎呼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下,便打定主意,沉声道:“暂时不去想了,抓紧赶路吧。”
众人翻身上马,一路南下。
就在临近殇州州城的时候,几名驾马的男子出现在了路边。
杨虎等人神色不禁一喜,急忙赶上前去,翻身下马,皆是一同抱拳沉声道:“参见大人。”站在这里守候的人自然是那个悄然从黄昏城堡离开的陈天泽,只不过为了迎接这些日后注定成为殇州中品裁决者中流砥柱的裁决者,陈天泽还特意带了冯玉楼和
晋安一同前来。在见到这些人安全抵达之后,陈天泽笑了笑,示意不用多礼,然后指了指身侧的冯玉楼和晋安,介绍道:“这一位是殇州四品裁决者,也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冯玉
楼,这一位是晋安,以后你们的行动都由他负责。”
杨虎等人神色不由得一惊,急忙抱拳行礼。陈大人是高品裁决者中的三品裁决者,还有一个中品裁决者中最大的四品裁决者?这么大的阵营前来迎接?只是为了他们这些名义上还是低品裁决者的人小人物
?杨虎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不知所措了。“好了,接到你们就放心了,晋安,你带着他们去分部,日后分部的驻扎就交由他们了,你直接负责。从即日起,杨虎升任殇州五品裁决者,其余人升任殇州六品
裁决者,晋安为五品裁决者,和杨虎平级。”
陈天泽沉声道。
晋安脸色平静的抱拳谢恩,至于那杨虎等人更是傻眼了。一人连升两级?这一路的惊喜未免也太多了吧。
陈天泽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目瞪口呆的人,只是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冯玉楼率先离开。
两骑率先进入殇州城。驾马走在前头的陈天泽在走了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道:“按道理说,你应该升任为三品裁决者才对,符合你的实力和身份。只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权限,只有一品
裁决者才能有权提拔高品裁决者,这是规矩。”冯玉楼倒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笑着摇摇头,道:“大人,我冯玉楼虽说有官瘾可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对于这些规矩我也多少听过一些。其实咱们殇州的裁
决者划分一直都不公平,我也没那么多的心思去在意这些。只要裁决者能够彻底的壮大起来,就已经足够了。”
陈天泽点点头,笑道:“是我想多了。只不过,我这个三品裁决者未必也好过。”
冯玉楼愣了一下,疑惑道:“大人这话的意思是?”
陈天泽耸了耸肩,道:“高品裁决者每年都要有一次进入裁决者总部述职的规矩,我在担任高品裁决者之后还没有去过,估计用不了多久,述职令就该下来了。”
冯玉楼神色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北边,喃喃道:“帝都啊。”
陈天泽笑了笑。
两人驾马向城南走去,刚刚走过一条小街道之后,街道的尽头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扬起一阵笑意,至于身后的冯玉楼则是皱了皱眉头。
只见街道的尽头处,二三十号人竟然各自抄着棍棒短刀等武器,在街道上就这么打斗着,其中一伙人皆是穿着黑色的衣衫,另一伙则是衣着杂乱。只不过身穿黑衣的一伙人似乎人数不多,虽说足够勇猛,但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在打斗之中处于劣势的地位,似乎很被动,而衣着混乱的一伙人则是斗志盎然,
手中的棍棒不停的招呼着,下手狠毒。两伙人打的不亦乐乎,其中占优势的一方不知怎么就看到了街道尽头驾马的陈天泽和冯玉楼两人。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一伙一桌混乱的壮汉们便立马
分出来一拨人,手中持着棍棒等武器,叫嚣着扑向了陈天泽和冯玉楼两人。
冯玉楼脸色一冷,作势就要上前,却被陈天泽抬手制止了。
“看热闹,别上火。”
陈天泽轻轻一笑,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眼看着那十几人拎着棍棒嚷嚷着扑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街道尽头处出现了一伙大概十几人,皆是穿着黑衣,显然是和场中占劣势的人是一伙的。不等众人叫嚷,那一伙人便已经冲到了陈天泽和冯玉楼的身前,挡住了那伙衣着混乱的家伙。双方瞬间缠斗到了一起,只不过显然后面出现的这一批黑衣人把式
都不错,像是打架的老手,很占优势。
叫骂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陈天泽不禁笑了笑,在冯玉楼的错愕之中,扯开嗓子喊道:“撩阴腿撩阴腿,哎呀,你个笨蛋,踹他裤裆!”
“啊!你个王八蛋真特娘的阴险。”
“嘿,这个猴子摘桃使的好,有那么些炉火纯青的意味了。”
“踩脑袋踩脑袋,你踩人家屁股人家一点也不疼。”
“用棍子,用棍子戳他,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
陈天泽兴高采烈的指指点点,而另一侧的冯玉楼则是一头雾水,随后不知怎地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打斗中,挨了一击撩阴腿捂着裤裆躺在地上打滚的家伙看着不远处那个驾马的家伙,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还不等破口大骂,就被身侧一个黑衣服的家伙一脚踢
中了嘴巴,满嘴血水流出。街道尽头,一个丰腴的女子看了一眼街道上的打斗,然后又看了看骑在马上笑意盈盈的冯玉楼以及那个指指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天泽,张大嘴巴满头黑线。
第二百二十五章 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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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八千多字上传完毕)街道之上的打斗很快便以一方落败逃跑而落下帷幕,两伙人大都没有刻意在乎这个驾马停在街道上叫好的家伙,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身穿黑衣的壮汉从陈天泽身边
经过的时候,会抱拳表示感谢。
陈天泽只是笑呵呵的将马匹停在路边,给这些人让出路来。
等这些人撤离之后,陈天泽才笑着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带着笑意的冯玉楼。
很明显,但凡是调皮一些的孩子,小的时候都参与过类似的打斗,一般来说在团战之中,这类撩阴腿的下流招式往往能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等众人撤离之后,陈天泽才驾着马再度缓缓前行,而冯玉楼则是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见到陈天泽没有反应,便也不再多嘴。
站在接到尽头的一个丰腴女子自然是看到了冯玉楼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驾马离开。
那女子盯着陈天泽和冯玉楼离开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一跺脚,便小跑追了上去。
“陈大人,陈大人。请稍等片刻。”
女子两条腿自然追不上那四条腿的马匹,只是一边吃力的追上去,一边放下矜持,大声喊道。
走在前头的陈天泽似乎终于听到了这叫声一般,缓缓停下马匹,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这个吃力跑过来的女子,一双眼睛流露出些许得意。
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而丰腴,一对山峰因为剧烈的跑动而上下不停的耸动着,看的陈天泽眼睛都直了。
女子终于气喘吁吁的停在了陈天泽和冯玉楼面前,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息。陈天泽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放在那女子胸前的视线收了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便开口笑道:“这不是风月阁的管事的谢姑娘嘛,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啊,缘分
啊缘分。”
冯玉楼扬了扬嘴角。事实上,在两人驾马入城之后,这位来自于风月阁的主子谢婉仪便很快得到消息追了上来,刚刚在街头上两伙人打斗的时候,陈天泽和冯玉楼都在一旁观战,而
谢婉仪却在另一侧看着两人。这一切,早就被感知敏锐的冯玉楼发现了,陈天泽又怎么能发现不了?只不过既然陈天泽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前行,冯玉楼自然没有道理擅自停留迎接这位接二连
三出卖裁决者的女子了。听着陈天泽装傻充愣的话语,大口喘息的谢婉仪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却仍旧是冲着陈天泽施了一个万福,轻轻道:“奴家跟随陈大人有一段路了,只不过两条腿
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匹,这才不得已出声叫住陈大人,还望陈大人莫怪。”分明知道一切的陈天泽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道:“谢姑娘这是做什么?需要找我的话,大可以找人传个话,我去风雨阁找谢姑娘就是了,何必这般辛苦呢?只
是,谢姑娘不知道找我何事啊?”谢婉仪抿了抿嘴唇,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奴家现在都找不到任何裁决者相关的人了,只能出此下策。再者说了,陈大人不是说过了,和风雨阁的合作已经终
止了吗。”
陈天泽讶异道:“还有这回事情?”
谢婉仪终于有了些许怒意,沉声道:“陈大人,何必要一装到底呢?奴家这次找到陈大人,只希望陈大人能够坦诚相待。”
陈天泽终于眯了眯眼睛,将视线放在了谢婉仪那沉甸甸的胸脯上,然后舔了舔嘴角,轻笑道:“坦诚相待吗?”
冯玉楼识趣的转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看着陈天泽的神情以及口中的话语,谢婉仪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谢婉仪本身年纪也不小了,又执掌风月阁这么些年,早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自然明白陈天泽话语之中的潜台词。没有在意陈天泽那抹暧昧的眼神,只是轻声道:“陈大人,之前风月阁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奴家的错,奴家愿意承
担这份责任,陈大人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希望陈大人能放过风月阁一马,毕竟风雨阁的姑娘们都是无辜的。”
陈天泽收回视线,嘴角挂着笑意,调笑道:“怎么都可以?”
谢婉仪重重点头,道:“什么都可以。”陈天泽哈哈一笑,道:“谢姑娘,据我所知,这些事情都是你管教不严造成的,既然谢姑娘都这么开口了,那这个面子我得卖给你。你回去吧,裁决者不会与风月阁为敌,但是不代表很多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怎么处理看你自己。处理好了,就会有人来联系你,至于接下来如何合作或者说如何好聚好散就看谢
姑娘的意思了。”
谢婉仪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就这样?”
陈天泽调笑道:“难道非要做些什么谢姑娘才满意吗?”
谢婉仪脸颊一红,冲着陈天泽施了个万福,轻声道:“谢谢陈大人。”
陈天泽驾马转身,摆摆手,嘀咕道:“好大啊。”
然后,陈天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站在原地的谢婉仪先是脸颊通红,呆立了半晌之后,轻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傲人的胸脯,脸颊更红了。
走在街道上的冯玉楼凑到陈天泽身边,突然开口笑问道:“陈大人,都送上门了,不下个嘴?”
陈天泽没好气的白了冯玉楼一眼,当做答复。
停顿半晌之后,陈天泽转头看着冯玉楼,笑问道:“你觉得接下来风月阁会出几分力气和裁决者合作?”冯玉楼顿了一下,随即破天荒的流露出一个奸诈的表情,道:“那就要看大人的本事了。若是能让那位孤家寡人多年的谢婉仪臣服,那么整个风月阁都是陈大人的
囊中之物了。”
陈天泽没好气的骂道:“滚!”
冯玉楼嘿嘿一笑。
“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不可行。”思索了片刻的陈天泽一脸奸诈道。
驾马走在陈天泽身后的冯玉楼直接败退。
——
城南。
陈天泽和冯玉楼两人驾马停在了一处堪称奢华的宅邸之前。
门口数十人已经安静的再次守候,见到陈天泽和冯玉楼的到来,急忙有人上前牵马,其余人则是一起向着陈天泽抱拳行礼。
陈天泽下马之后,看着面前这个比起前几日明显黑了瘦了却精气神更足了的吕程,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皆是穿着黑衣的壮汉们,讶异道:“飞鹰堂现在都是黑衣?”
吕程急忙点头,道:”回禀大人,是的。咱们飞鹰堂现在都是黑衣。“
说到这里,吕程一脸得意道:”这不是为了配合裁决者大人嘛,裁决者都是一袭黑袍,出去了多霸气,咱们飞鹰堂也跟着效仿了。“
陈天泽笑了笑,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在意,然后跟着吕程进入了这件本来王家倒塌之后留下的巨大宅邸,然后一边问道:“今日在街道上的打斗是怎么回事?”吕程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道:“没想到这种小事情都被陈大人知道了,咱们飞鹰堂以往占据城南,只不过王家倒了之后地盘就一直被周边的几个帮派侵蚀,今
天发生争执的便是城北的一个小帮派。”
陈天泽点点头。
几人进入一间房间里,陈天泽顺势坐在椅子上,然后看着一脸平静笑意的吕程,道:“陆家和高家有什么动静?”
吕程急忙道:“高家送来了些许银子,大概有几千两左右的样子。陆家倒是没有动静,只不过却放出话了,点明了以后和飞鹰堂如出一家的关系。”
陈天泽笑了笑,平静道:“你怎么看?”吕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高家此举很明显,大抵是因为知晓了飞鹰堂和裁决者的关系,便想要趁势讨好。几千两银子对于如今拮据的飞鹰堂来说是一笔
不小的数目,的确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
陈天泽哦了一声,示意吕程继续。吕程点点头,继续道:“只不过,高家是暗中送来的这笔银子,还有意无意的说了希望能够替高家保密。几千两银子对于咱们飞鹰堂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大数目,可对于富得流油的高家来说,可以说是九牛一毛。至于陆家,虽然没有送来银子,但是却直截了当的点名了咱们飞鹰堂的关系,这样一来谁想要动一下飞鹰堂,势
必要掂量一下陆家的势力。”
“这么说来,你还是很看好陆家?”
陈天泽挑眉问道。
吕程愣了一下,犹豫道:“目前来说,是这样。”陈天泽笑着点头,靠在椅子上,眯眼到:“高家是打定主意了要从裁决者的获利之上分一杯羹,却又爱惜羽毛,给自己留了很大的余地,至于陆家,嘿嘿,看样子
是将整个家族压上了。”
吕程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到了这个层面上的问题,就不是他该管该问的事情了。停顿了半晌,陈天泽才开口道:“陆家也好,高家也罢,给银子你就收,但是记住自己的立场。还有,我这次前来主要是和你打个招呼,接下来会有人来一次飞鹰堂,对于那人的举动你只需要支持便可。还有,飞鹰堂不可以涉及到黑暗的东西,只要不触犯任何律法,我都不予理睬,当然了,对于你们发展壮大的事情我也
不会插手。”
吕程顿时一惊,随即重重点头。
这意味这什么,吕程自然知道。若真是如陈天泽这般说的,那么以后的飞鹰堂便是自己说了算,而代价是什么,吕程也不知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
接下来陈天泽就简单询问了一些关于最近发生在坊间的事情,然后便带着冯玉楼一同离开了。
走出飞鹰堂,冯玉楼疑惑问道:“真的要将飞鹰堂交给这个不可靠的人?”
陈天泽笑道:“你也看出来他不可靠了?”
冯玉楼吃了一惊。
陈天泽继续道:“我哪能看不出来,这个人是最有反骨的一个,只不过接下来就由不得他了。”
“裁决者总该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吧?你觉得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不等冯玉楼回话,陈天泽自顾自的喃喃道:“一触即动,叫做蛛网好了。”冯玉楼一脸惊喜。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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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人陆陆续续的入驻黄昏城堡,所以这座庞大的城堡终于不再冷清了。
白日里,秩序依旧跟着格林在学习各种最为基础的格斗技巧以及一些战阵厮杀的道理,虽然忙碌辛苦,可是却很充实。格林依旧在和陈天泽生闷气,这几日都从未主动找过陈天泽,即便是偶尔在路上遇见了,大都也只是视而不见,对陈天泽的主动打招呼一概不理。陈天泽对此也
颇为无奈,便不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至于秩序的女孩子们,则是一边忙于训练,一边还承担起了打扫卫生烧水做饭的责任,男孩子更多的则是开始轮流站岗,总之,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
城堡二楼。
老瞿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捧着一本陈天泽特意带来的书本,难得的清闲自在。至于这期间,一向坐不住的严剑三便去找晋安以及那一批裁决者,美名其曰是为他们指点修为,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则是让他们不停的对酌厮杀,对此陈天泽没有
异议,也没有出面阻拦。
敲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看书的老瞿刚想挣扎着起身,不料房门便已经被打开,一脸笑意的陈天泽已经步入了房间里,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扯住了挣扎起身的老瞿,笑呵呵道:“
行了行了,起来做什么。”
“少爷,我太无能了。”被拦着起不来的老瞿一脸愧疚道。陈天泽没好气道:“老瞿,你这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咱的耳朵都听出来老茧了。我咋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罗嗦呢?既然觉得愧疚,那就早些好起来,帮我打理黄
昏城堡,我这都快忙死了。”
老瞿这才神色好了很多,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少爷,殇州州城的事情怎么样了?”陈天泽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颗苹果,然后伸出手指,一道淡淡的罡气便出现在手指顶端,然后陈天泽便以罡气为刀刃,开始一点点削苹果
,一边耸耸肩道:“按照徐橘子的推算,接下来就是殇州最大的家族,高家的主心骨出面和我谈了,只要高家不趁火打劫,那么基本上事情就可以大定下来了。”说到这里,陈天泽一脸神秘道:“老瞿,你说这徐淮南是不是妖怪啊?咋啥事都能被他猜到?我本来想着最后再收拾风月阁,毕竟这是一群娘们,下手不能太狠。
可徐橘子倒好,一出面就第一个针对风月阁,特娘的风月阁偏偏还服软了。你说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老瞿呵呵笑道:“徐公子和少爷一样聪明啊。”
陈天泽随手将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老瞿,然后自顾自的拿了一个苹果,也不削皮便直接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一边含糊道:“老瞿,你这个马匹一点也不高明。”
老瞿呵呵一笑,咬了一口苹果,真特娘的甜!
接下来,陈天泽便说了一些最近的事情,大到陆家表态以及和那位周庆安的谈话,小到飞鹰堂和街头混混直接的争斗,基本上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老瞿和以往一样,都只是做了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聊了许久,陈天泽这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伸了个懒腰道:“行了,老瞿你好好歇着,我在这里偷懒了这么久,徐橘子该跟我瞪眼睛了。”
“少爷。”老瞿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道:“若是累得话休息一下吧。”
陈天泽笑了笑,道:“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了。”老瞿又低下了头,显然是在愧疚不能帮助陈天泽做些什么。陈天泽哈哈一笑,拍了拍老瞿的肩膀,道:“好啦好啦,你歇着,养精蓄锐,争取半个月之内好起来,
到时候估计述职令该下来了,咱们也好好去一趟帝都!”
老瞿猛然一愣,抬起头来看着陈天泽坚定的眼神,神色激动的点了点头。
陈天泽这才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刚走下楼,陈天泽便看到被自己成为徐橘子的徐淮南手中捧着一叠东西,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陈天泽一愣,急忙上前,讪讪笑道:“哟,徐橘子,休息呐?也是,最近没日没夜的忙,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徐淮南睁开眼睛,转头瞪着陈天泽,怒道:“你以为我是你?还有工夫休息?”
陈天泽急忙打哈哈道:“这不是上去看老瞿了吗?怎么了?有事情?”提起老瞿,徐淮南的神色似乎好了很多,舒展了一下眉头,然后递给陈天泽的一叠资料,一边向外走着,一边道:“地下一楼关押的那些人该处理一下了,这个事情只有你出面能够办妥,毕竟他们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在整个黄昏城堡唯一畏惧的也就是当时出手的你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这里混吃混喝吧?早点
处理完早点扔出去,整天鬼哭狼嚎的。”陈天泽点点头,接过空白的纸张和笔墨,伸手搂着徐淮南的肩膀,笑眯眯道:“徐橘子,和风月阁的老板娘,也就是那位谢姑娘谈的怎么样了?听说人家对你的感
觉不错,还叫你徐公子啥的,听起来很不错哦。”徐淮南没好气的甩开了陈天泽的手臂,然后道:“还没谈,因为蛛网的构造还不够完善,人手的选定也需要时间。毕竟要建立一套完整的体系,需要的制度也要趋
于完美,仓促之下肯定会有纰漏。”
陈天泽一点也不生气徐淮南的举动,只是笑道:“好嘞,听你的。”“赶快下去。能挖出多少东西就挖出来多少东西。狐月山摆在明面上的底子没多少,暗地里肯定能有不少来钱的门路,大都被这些中层人物掌握着,不管用什么方
法,一定要让他们开口。”
徐淮南停在了通往地下一楼的入口处,指了指楼下。
陈天泽嘿嘿一笑,一溜烟的小跑下楼,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来。
“徐橘子,你真是一个好谋士!”
徐淮南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笑。
谋士?不错的称呼。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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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
狐月山被灭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这个整个殇州最为繁华的城池,震惊、恐惧、不安的情绪瞬间弥漫了整个城池。
短短数月,裁决者的地位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个殇州城都在议论这个本来一无是处的组织,为何一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整个殇州的杀神一般的存在。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一道骇人听闻的消息再度让这个沉寂了许久的殇州城沸腾起来。
数十名狐月山的堂主乃至长老级别的人物的脑袋被挂在了城头上示众!兴许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狐月山的崩塌,数千匪盗死的一干二净的消息只是存在于传闻之中,距离自己的生活太过遥远。可是等众人见识到了城头之上悬挂的数
十颗鲜血淋漓的脑袋的时候,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裁决者的强大。
裁决者分部里。
刚刚才入驻的杨虎等人一大清早便起床整齐列队,排在后院里等候。
晋安带着两名裁决者已经抵达院子中,一大摞的东西堆积在一张桌子上。
“晋安兄弟,来这么早啊。”
杨虎哈哈一笑,迎了上去。
晋安抱拳示意,道:“杨大哥,这不咱们殇州中品裁决者的着装以及兵甲全都定制出来了,急着给兄弟们送过来。”
杨虎笑了笑,接过晋安递来的黑色长袍以及一双双手套面甲,低头凝视了半晌,才咧嘴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穿上这身皮。”晋安作为一个在中品裁决者里一年都未曾有过丝毫功绩的裁决者,对此自然也是深有体会,看着杨虎感慨的神色,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激动,道:“从今往后,
这身皮要承担的东西也就多了啊。”
杨虎点点头,笑道:“接下来该忙了吧?”
晋安点点头。
不出意外,接下来,殇州中品裁决者即将开始展开一系列招募活动,一边要开始正儿八经的展开厮杀了。
杨虎没有再啰嗦,只是一摆手,身后的兄弟们皆是井然有序的开始领取属于自己的衣衫手套面甲,甚至武器。
两道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众人急忙行礼。
率先走进院子里的陈天泽摆摆手,示意众人不用客气,然后径直走到了桌子前,捧起一件衣衫,轻轻笑了笑道:“还不错。”
负责督造的晋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天泽看着院落中凑来凑去才凑了七八人的裁决者,轻轻举起手中的袍子,指了指袍子后背处的一处刺绣,轻声问道:“有没有知道这刺绣是什么?”
“秤?”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众人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那个发声的人,大都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秤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裁决者的袍子,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常见而又简单的东西?
陈天泽笑了笑,道:“对,是一杆秤。”
众人错愕。
“心中一杆秤,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素养。而裁决者,心中更应该具备一杆秤,秤的是良心,是公平,是民心!”
陈天泽沉声道。
“所以,你们要记住,在殇州,在任何地方,裁决者便是一杆秤,一杆为民的秤!”
众人顿时了然。
陈天泽这才向一侧的冯玉楼使了个眼色,然后后退一步。
冯玉楼直接掏出一大叠的红色纸张,轻轻放在桌子上。
在场的所有裁决者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些东西,是大家都不陌生的裁决令!
“从小事开始,今日起开始裁决这些人,接下来殇州州城会陆续有裁决者前来报到,诸位要做好接收工作!”
“是!”
众人点头应是,一个个不自觉地神色竟然激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
位于城西的一处宽敞宅子内,莫名其妙的熊熊大火点燃起来,整个奢华宅子里的人都惊慌失措的开始救火。
就在众人忙忙碌碌的救火的时候,四名身穿黑袍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在院子里,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堵住了一个肥硕的胖子。本是这件院落主人的胖子愣了一下,看着突兀的出现在面前的四名黑袍男子,尤其是看到了袍子上耀眼的刺绣,不禁冷笑了一声,道:“谁家的杀手?竟然找到这
里了?对方给你们出了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们。放心,我姓刘的从来都是说话算数,而且我刘家可从来不缺银子。”
为首的黑袍男子缓缓放下了头顶的帽子,一张洁白的面甲跃然出现在脸庞上,再往下,一双同样有着奇怪刺绣的手套映入眼帘。
胖子猛然一惊,震惊道:“裁决者?”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覆面的黑袍男子缓缓吐露出几个字。
胖子脸色瞬间苍白,大叫一声作势就要后撤,几名忠心耿耿的仆从更是直接冲了上来,打定主意要为主子拖住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砰!
一声巨响之后,那名身体肥硕的胖子才刚刚跑出去两步,便直接倒地,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接从脖颈出穿出,血水飞溅。这场大火瞬间惊动了左邻右舍,只是当邻居们纷纷派遣仆从前来救火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这所院落里的所有男性都无一例外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女子则是大都
被捆绑在了一处。
地面上,印有奇怪标志的鲜红纸张整齐的摆放着。
裁决令出!
——
黄昏城堡里。
徐淮南坐在一楼的平台上,手中握着一叠带有血水的纸张,眼神却看向了远处的玄水湖,兀自吹着清爽的凉风。
脚步声响起。
徐淮南转身,却看到了一直和自己没有过任何交集的格林站在不远处,似乎也是为了来吹风,只不过看到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便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多坐一会吗?”不等格林说话,徐淮南便已经率先开口,然后指了指自己坐着的位置。
很明显,徐淮南已经猜到了这个位置是格林经常坐的。
格林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走到了徐淮南的身边,轻轻坐下,道:“在想事情。”
徐淮南笑着点头,道:“格林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我?”
格林脸色微微一红,没有说话。徐淮南对此倒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按道理说,咱们还没有过正儿八经的交集,格林小姐却对我表现出来了敌意,应该是和陈大人有关系吧。这就是所谓的
爱屋及乌。”
格林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的确,自己似乎并没有和这个书生有过交集,却从一开始不喜欢他,肯定是因为陈天泽那个无耻的王八蛋。
接下来,徐淮南也没有在说话,只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沉寂了片刻之后,格林才指了指徐淮南手中那血迹斑斑的纸张,问道:“这是什么?”
徐淮南也没有刻意掩饰,只是头也不回的看着远方笑道:“供状,关押在城堡下头的那些狐月山匪盗的供状。陈大人搞来的。”
格林微微一顿,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
徐淮南笑了笑道:“你是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迹,放心,不是陈大人的。”
格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要关心那个混蛋。
“狐月山素来都以仁义立足,所以他们这些人大都是那种宁死也不愿意出卖兄弟的人,这也是江湖人士的通病。陈大人为了得到这份东西,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徐淮南看着那个表情上没有丝毫多余变化的格林,然后自顾自道:“传说中的凌迟,都被陈大人一手使出来了。据说最惨的一个被陈大人割了七百刀,才说了一些
有用的东西。”
格林神色大骇。
凌迟?这可是存在于传闻之中的逼供手法啊!“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难,用最普通的渔网勒在身上,然后从渔网的空隙之中一刀刀割肉。陈大人割了一个下午,总共割了不下四千刀。我没有武学修为,所以我也不知道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到一点,持续四千多刀是什么概念,需要多吃力。只是我知道他出来将这些东西交给我之后,他便直接昏了过去,你有没有见过他晕
倒过去?”
格林脸色很难看,双手不住的颤抖起来。徐淮南轻轻转头眺望远方,似乎是很平静的在讲一个故事一般,道:“陈大人只是昏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知道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吗?是拔剑!格林姑
娘也好,我徐淮南也罢,虽说都处在一个黄昏城堡里,可是谁见过陈大人这般狼狈。”
“当时我就坐在他不远处,撞见了这一幕之后,险些被一剑刺死。后来陈大人只是笑着解释说自己怕死怕习惯了,才会有这种不好的习惯。”
徐淮南缓缓起身,转头看着北方。
“接下来,他要去帝都。”
格林猛然一愣,起身道:“为什么?”
“为了活着。”徐淮南笑了笑,然后轻轻呢喃道:“从帝都活着回来,殇州才能彻底安稳,否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所以,他必须活着回来。”
格林那一刻竟然有了一种崩溃的感觉。有种苦,苦到说不出口,才最苦。
第二百二十八章 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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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州州城往北的荒凉驿道边缘,有一个叫做疙瘩村的小小村落。村落很小,整个村子才不过二三十户人口,每家每户也仅有几亩薄田,生活穷苦。因为疙瘩村的人数太过稀少,加上田地不多生活穷苦,所以就连殇州最为常见的匪盗也大都懒得光顾这座不起眼的村子。如此一来,这座小村子虽说穷苦,但也
没经历过多大磨难,算得上安稳。
才过清明节没多久,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忙着耕种那几亩薄田,稚嫩的孩童便跟着家中的长辈在田间地头玩耍,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一队人马突兀的出现在平日里极为荒凉的驿道之上,这阵马蹄声瞬间引起了整个村子百姓们的轰动,大多还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夫都抬起头来,看着这一队浩浩
荡荡的人马,神情惊讶无比,就连在路边玩耍的孩童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足足有上百人之多,几乎无一例外的驾马前行,马背上还带着令人震撼的武器。
队伍缓缓停在了路边,驾马而行的人群都将视线转向了这座并不起眼的村子。
在田间劳作的农夫们瞬间回过神来,顾不得田地里的活计,急忙拉起各自的孩童,向村子内狂奔而去,原本嬉笑欢闹的孩童大都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见此一幕,驾马而行的众人大都流露出了一抹错愕的神情。
队伍的最前端,是一辆马车,驾着马车的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头。老头神情平淡,即便是见到这一幕,也只是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向着马车里瞥了一眼。
“进村子。”
马车内,传来一个声音。
队伍缓缓开动,进入这座村落,只不过这些驾马而行的人群都只是停留在了村子外头,就连马车也是一样。
马车停下后,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下马车,抬头看着这座瞬间变得寂静无声的村子,无奈的笑了笑。
一名壮汉走到了马车边上,抬头扫视了一眼这座村落,皱起眉头疑惑道:“陈大人,这些人似乎很怕我们?”
出现在这里的正是如今在殇州州城赫赫有名的裁决者大人,殇州首位高品裁决者,陈天泽。
而站在马车边上的,却是来自于司州境内同样大名鼎鼎的虎头帮副帮主,如今正儿八经的虎头帮帮主崔浩。
对于崔浩的疑问,陈天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是殇州。”
崔浩还是有些不解,殇州?害怕路人?有关系?
“姓陈的家伙脑瓜子素来不笨,咋就带出来你这么个蠢货?”一个略微沙哑的嗓音传出来,紧接着一头银发的严剑三伸手挑开马车的帘子,懒洋洋道:“殇州在外界的名头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山匪横行不说,更是人命
如草芥。这些农户多半是将咱们当成是路过的土匪了。”
崔浩被严剑三这么一说脸色不禁有些泛红。
还不等崔浩说话,身后挎着夸张板斧的张辽已经不乐意了,嘀咕道:“咱们又没遇到过,还一直以为是传闻呢,咋能知道。”被顶了一下的严剑三顿时大怒,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屁!你们刚入殇州的时候,遇上的那是啥?要不是有锡山郡那个老头保驾护航,你们这一百人能够在殇州横
着走?告诉你,在殇州,三百人以上的大寨子屈指可数,可是一两百人的山寨可是遍地都是,夜郎自大,井底之蛙!”
张辽还想说话,却被崔浩瞪了一眼,便讪讪的闭嘴不说话,只不过神情却一点也不好看,显然是在生闷气。陈天泽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只是扫视了一圈之后,便就近走到了村口的一处茅草屋前,轻轻的敲了敲门,道:“有人吗?我们不是土匪,只是路过,想暂时休息
一下。”
门内没有回应。
陈天泽又敲了敲,依旧没有回应。苦笑一下的陈天泽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房门吱呀的响了一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拐棍走出了房间,一边喃喃道:“罢了罢了,是福是祸终究是躲不过
的。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陈天泽转头冲着严剑三笑了笑,却被严剑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打开院门之后,陈天泽仅仅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指了指身后这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笑道:“老人家,咱们只是路过,需要借宿一晚。不过老人家
不用担心,咱们不会进入村子里,只是在驿道边上的宽阔地带休整,只是怕打扰了大家,所以特意前来知会一声,希望老人家不要见怪。”
老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陈天泽,疑惑道:“你们真不是匪盗?”
陈天泽哈哈一笑,摇头道:“真不是!”
老头神色之中仍旧满是怀疑,却没有再反驳,只是指了指村头的那块平日里用来晾晒粮食的大土场,道:“那你们就住在那边吧。”
陈天泽点头道:“那就谢谢老人家了。”说罢,一百多人便浩浩荡荡的转身,停在了不远处的土场之上,随着崔浩的一声令下,这些从司州而来的虎头帮帮众便开始井然有序的搭帐篷,架篝火,热闹非
凡。
陈天泽则是回到马车边上,冲着崔浩道:“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看看村子里的动静,最好不要打扰到他们。”
崔浩点头应是。觉得无聊的严剑三靠在马车边缘,嘀咕道:“奇了怪了,放着近路你不走,却偏偏要绕远道。而且现在天色还早,完全可以继续前行,姓陈的,你是不是又没安好
心?”陈天泽讪讪一笑道:“哪能啊,晚辈只是听闻着周边的匪盗聚集很猖獗,想来看看罢了。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根本离不开殇州城,这次借着北上述职的机会,要走
走一些地方,见见一些人,怕以后没机会了。”
严剑三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便双手背着溜达去了。夜色渐近,平日里显得清净的疙瘩村因为有了这一百余人的到来而变得格外热闹,整个土场之上变得喧嚣起来,加上熊熊燃起的篝火,瞬间将这个本就不大的村
落照得通明。在各自的房屋内担惊受怕了一整个下午的老百姓们终于按耐不住,悄悄溜出房间,远远观望着这一群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家伙,更是有些胆子大的,悄悄走到土
场边上,看着这些人大快朵颐,不自觉地流出口水来。至于走进土场,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百姓们则是打死都不敢。坐在马车边上的陈天泽在简单吃过一些晚饭之后,便一直关注着这座村子的动静,不时地有虎头帮的成员前来回报,大抵就是这个不大的村子似乎对陈天泽一行
人放松了警惕,但是仍然保持着戒心。吃过晚饭后,陈天泽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就在这个时候,崔浩突然走到马车边上,敲了敲马车,沉声道:“陈大人,疙瘩村往北的一处山头上出现了三四十号土
匪,对着咱们这边虎视眈眈,只是因为人数有限,所以一直在观望中。”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果然被盯上了。传令下去,一股脑都放进来。”
崔浩重重点头。
片刻之后,杀喊声传来。
坐在马车里的陈天泽霍然起身,走出马车后,便一眼看到在土场的边缘地带,数十名满身挂彩的壮汉手持武器被事先就有防备的虎头帮帮众围在了中间。
而地上,还躺着十来具尸体,鲜血淋漓,大都已经死绝。
见到陈天泽的到来,崔浩便挥手制止了正准备一股脑将这些土匪全部击杀的兄弟们,让出一条通道来。
那几名被围住之后一脸惊恐的壮汉见到众人让开了一条通道,便意识到正主来了,一个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双腿也不停的哆嗦起来。
也是,这些横行霸道习惯了的匪盗们从来都是抢劫别人,欺压别人,谁见了自己不是拼命逃窜,可现在角色转变过来了,他们怎么能不怕?
陈天泽看着这数十人一个个神色惶恐,却仍旧不愿意丢弃手中的武器,不禁扯了扯嘴角,一挥手,那几人手中的武器便瞬间脱离掌控,掉落在不远的地方。
那几人更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求饶。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自报家门。”
那几人乖乖的说出了自家的来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陈天泽。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几人目瞪口呆,只见陈天泽只是扯了扯嘴角,一挥手,一柄掉落在地的大刀便跃然出现在手上。
咔嚓。
响动传来,几人一同倒地,血水撒了满地。
然后陈天泽在虎头帮帮众的目瞪口呆之中丢下手中的大刀,冷声道:”崔浩,将这里处理一下,还有虎头帮原地待命,等我回来。”
说罢,陈天泽便一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坐在马车边上的老瞿依旧神情未变,只不过却抬头看了看远方,若有所思。
严剑三则是撇了撇嘴道:“这姓陈的小子疯了,这么多的匪盗他杀得完吗?”停顿了一下之后,严剑三没好气的自喃自语的叹息道:“加上那头大家伙,还真杀得完,唉……”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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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章节已经更改,接下来会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小片段,然后便是大战开启,敬请期待)
第二日,天色才刚刚亮起。
脸色苍白无比的陈天泽终于回到了疙瘩村外的那座宽敞土场,一夜未睡的崔浩等人急忙迎了上去。
陈天泽只是笑了笑,道:“没事了。休整一下,准备出发。”
崔浩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说话,点头转身去收拾东西。
这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轻轻的来了,然后轻轻的走了。
疙瘩村里,村民们终于敢走出村子,确认那些人离开之后,才开始议论纷纷。
位于村口的一处草屋之中,一位年长的老者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喝着廉价的茶水,神情总算放松了不少。
砰!
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大声呼喊道:“李大爷,李大爷,不好了不好了,你快来看看吧。”
端着茶水的老者猛然一惊,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出什么事情了?”
中年男子一脸激动的神色,道:“大爷,你快到土场上去看看吧。”
李大爷更加奇怪了,疑惑道:“王二,你这是咋了?土场怎么了?
被称作王二的中年男子不由分说便上前拉住老者的手,一边道:“李大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坏事,是天大的好事啊。”李大爷一脸纠结,便拿起自己的拐杖,跟着神色焦急匆匆的缓慢的走到了土场上,期间着急的王二不停的催促,甚至到了最后直接背起来这个本就不重的李大爷
一路小跑到了土场上。
土场上,十几名村民围在那里,一个个议论纷纷的看着中间的东西。
背着李大爷的王二急忙喝道:“李大爷来啦,快让一下。”
众人急忙散开,将位置让了出来。
李大爷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王二,嘀咕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小子拆了。”
王二讪讪一笑,急忙道:“李大爷,你看这是什么?”顺着王二手指的方向看去,李大爷不由得震惊了一下,只见土场中间摆放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箱子,箱子看起来很精致,就连阅历最广的李大爷都未曾见过这么精
致的箱子。
当然,让李大爷吃惊的,不是这只精美的箱子,而是箱子里的东西!只见箱子已经被人打开了,摆放在箱子里的,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以及一叠厚重的书籍。
李大爷揉了揉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走到箱子前面,低头看着这个箱子,眼神一凛,从中间抽出一张纸来。
“李大爷,这是不是那些人遗落下来的?”
“这么多银子,这些人也太粗心了吧?”
“最好别动,你瞧昨天那些人都骑着大马拿着武器,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如果被他们找回来了,咱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说得有道理,不能动!”
众人议论纷纷。
李大爷捧着那张纸,低头凝视的半晌。
“李大爷,这是什么?”
“怎么了?”
“李大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看着村子里最有威信的李大爷双手微微颤抖,众人都有些不解。
只见李大爷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随手扬了扬手中的纸张,沉声道:“这是那伙人刻意留给咱们的。”
“什么?”
“怎么可能?”
众人哗然,箱子里至少有上百两银子吧?怎么就留在这里了,这些人疯了吗?李大爷缓缓开口道:“这里总计有一百三十两银子,是那些人留给咱们疙瘩村的,还有三十本书。留下这些银子和书籍的,是一个叫做裁决者的组织,他们说了,
这些银子是留给村子里孩子,让村子里建一座学堂,让在村子里玩耍的孩子们都有书读,有学问。”
“他们还说了,附近的土匪绝对不会打扰咱们疙瘩村,让咱们放心便可。”说到这里,作为村子里唯一一位曾经读书识字的李大爷竟然有些哽咽,一把年纪的老人就这么老泪纵横,道:“那人还说了,世间最美的声音便是孩童的朗朗书声
!”
村民们一脸错愕和惊讶,随后大都沉寂起来。
“好人啊。”
站在李大爷身边的王二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咱们昨天错怪那些人了、”
众人点头应是。李大爷小心翼翼的将那张字迹工整的书信收起来,然后转头看着村子里的百姓们,朗声道:“从今日起,咱们村子开始建造学堂,农活再忙也抵不过孩子的读书声
,这些银子就用来建造学堂,众位若是信得过我一把老骨头,就将孩子交给我,我来带他们读书识字!”
众人先是一阵交头接耳,随后大都点头应是。数日后,一座名为念恩堂的书堂建立在小小的疙瘩村里,而这座书堂更是分文不收学费,随后的数月里,陆陆续续有周边的村子里的村民将孩子送往这座方圆几
十里之中唯一的一座学堂。
朗朗的读书声传遍了整个疙瘩村四周的山头里。若干年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靠在一间殇州境内数一数二庞大的书堂门口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张老旧的书纸,喃喃道:“这世间最美的不过孩童的朗朗读书声
。”
身后的书堂里,传出一阵阵清脆的读书声。老者缓缓闭眼,嘴角却依旧扬起了柔和的笑意。
第二百三十章 城头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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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清明过后是谷雨。
在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北方的天气开始转暖,微风不再刺骨,柳枝开始发芽。
雨过天晴之后的西河郡显得格外热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游走,叫卖声吵闹声似乎在呼唤着夏季的到来。西河郡最大的知恩楼和往常一样,依旧是人满为患。只不过不同以前,如今来知恩楼消费的客人大都没有了之前觊觎那貌美老板娘的心思,倒不是说不想,而是
不敢。年前的时候,大家还在揣测这座知恩楼和如今在西河郡如日中天的虎头帮的关系,只不过谁也没有出面澄清,所以大家伙都在一边揣测一边试探。一直到年前的
那几日,因为一场纷争引出来了虎头帮的几位大人物,众人才意识到,这座知恩楼和虎头帮的关系一点都不浅,很多人便打消了念头。
人满为患的知恩楼里,喧嚣不绝,一脸倦容的樊织花靠在柜台后头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账本,一边拿着算盘,盘算着最近的收入情况。
“掌柜的,二楼雅座的客人要结账。”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樊织花这才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抬起头来,没好气道:“四两银子,不打折。”站在樊织花身边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看年龄也就约莫着有三十出头,是知恩楼年后新招的伙计,叫做杨年华。看模样像极了一个文弱的书生,可是却不知为何偏
偏做了这个知恩楼的伙计。当时知恩楼活计繁多,樊织花也没顾得上多瞧几眼,只是觉得这个中年男子满身的书生意气瞧着挺顺眼的,便直接招了下来。不曾想这个书生读书读傻了,什么都不会做,动不动便给客人上错菜了,要么就不小心打碎了盘子。这些还好说,毕竟刚刚开始干店小二,这类的纰漏难免会有,让人生气的是,这个叫做杨年华
的中年汉子脸皮极薄,每当有客人调笑着问小二可不可以打折的时候,都会越俎代庖的应承下来,让店老板樊织花左右为难。为此,樊织花没少教训这个呆呆的书生,每次杨年华都会笑着点头,也不生气不撂挑子。樊织花不是没想过换一个精明点的伙计,可是这年头一个顺心顺手还能
听话的伙计哪里那么好找?再者这个杨年华虽说笨一些,但是却很和善,总是一副笑脸相迎的姿态,让人生不出厌恶的念头来。本以为这个书生也就这样了,一个月开的银钱也不多,樊织花琢磨了一下,也就暂时先留着了。只不过前不久,一件事情彻底让整个知恩楼的人都震惊了一下子
。前不久,有一伙从这里路过的客人,大抵是外地人,不清楚知恩楼的底细,在酒足饭饱之后见到了这位貌美如花的掌柜的,一时间就开始把控不住情绪了,嘴上荤言荤语不断,还作势要揩油。樊织花本身会些把式,对付这些人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还没等自己发火,一边的瘦弱书生便抄起凳子抡了上去,摆出了一副拼
命的架势。
后果自然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打倒在地,满脸的血水。若不是樊织花出手,估摸着这个杨年华就得废了。
事后樊织花询问杨年华为什么那么冲动,杨年华只是红着脸不说话,樊织花便知道了,这个书生喜欢自己。
只是从乌鸦岭走到这里,樊织花经历的太多太多了,对于这种感情上的事情早已经心灰意冷,只是按照那位将自己带出来的陈公子的意思,好好活着罢了。
杨年华在得到答复之后,嘿嘿一笑,点头小跑离开。
樊织花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书生的背影,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这个书生也太木讷了,也难怪,读书读到最后读成了一个店小二,能聪明到哪里去?
忙碌了整整一天,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等酒楼里的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店里的厨子伙计便一同坐下来吃饭。樊织花坐在主位上,一边夹着菜,一边不经意的抬头,总能瞥见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偷偷瞄自己,当自己看过去的时候,杨年华便急忙偷偷低下头,猛地扒
饭。
见此一幕,樊织花没好气的笑道:“杨年华,吃饭还管不住你的眼睛。”
杨年华脸色一红,急忙低头。四周落座的厨子伙计们轰然大笑,却没有嘲讽的意味,大都善意。杨年华这人虽说没啥力气,可是却待人和善,和店里的伙计们相处的关系都不错,所以这座知
恩楼的伙计厨子都对这个杨年华有着淡淡的好感。当然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大家伙自然也知道这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偷摸的喜欢着掌柜的,对此大家也没有什么意外,毕竟掌柜的人漂亮,能力好,谁不喜欢?
只不过,喜欢归喜欢,没谁发疯了会认为掌柜的能看着这么个不起眼的书生。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伙散去睡觉,杨年华则是跑去擦地,一直忙到了半夜。
等忙碌完毕之后的杨年华准备收拾收拾回房间睡觉的时候,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杨年华的面前,将杨年华吓了一跳。
“还不睡?”
披着一件长衫的樊织花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看着吓了一跳的杨年华,笑道。
杨年华嘿嘿一笑,道:“习惯了,晚上睡得晚。”
樊织花没好气道:“谁给你养成的这种习惯?罢了罢了,走,陪我喝两杯去。”
杨年华一脸错愕,惊讶道:“掌柜的也喜欢喝酒?”
樊织花瞪了他一眼,道:“咋地?不成?”
杨年华尴尬一笑,道:“这倒不是,女子饮酒在外人看来是有伤风俗,可我从来不这么认为,做人就该任性而为。”
樊织花挑了一张桌子,一屁股坐下,没好气道:“别给我讲你的大道理,去拿酒去。”
杨年华嘿嘿一笑,一路小跑着去后厨拿酒。没多久杨年华便拎着一坛子酒,还捎带了一小碟花生米,放在了桌子上。
见此一幕,樊织花笑眯眯道:“哟,还带了花生米,这么着,酒钱算我的,花生米钱算你的。”
杨年华惊愕了一下,讪讪道:“掌柜的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樊织花没理会这个看起来从没有原则的书生,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见此一幕,杨年华便急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看那姿态,似乎不像是不会饮酒的主。
樊织花喝完酒之后,随手往嘴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道:“哟,不错啊杨年华,看样子以前经常喝酒。”
“书生大都这幅样子,素来推崇饮酒作诗,所以在下也就跟着学会了,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唬人的。”杨年华嘿嘿一笑。
樊织花皱起眉头来,疑惑道:“这里头有门道?”杨年华故作神秘的饮了一口酒,才缓缓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文人自然也有文人的套路。掌柜的肯定听说过很多着名的文豪在醉酒之后写下了闻名遐迩的着名
诗篇,其实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有水分的。”“文人写诗,素来都要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才能写出来闻名遐迩的诗篇,而这些所谓的诗篇大都是在事先写好的,然后找个借口,邀请名家,这才有了酒会,然后才
有了醉后的传世名篇。当然,这其中肯定有一些文学造诣极高的文豪,能随手写出罢了。”
杨年华一边喝酒,一边笑呵呵道:“嘿,自古文人的花花肠子就多。”
樊织花没好气道:“你不就是文人。”
杨年华尴尬一笑,继续低头喝酒。
樊织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端着酒杯,自言自语一边喃喃道:“殇州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杨年华神色一动,转头看了一眼南方,这才轻轻道:“殇州,遗落的境地,众人都在说那是个被神圣帝国遗弃的地方。可是多少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其实那地方不
简单。”
“你知道?”樊织花皱眉道。杨年华哈哈一笑,道:“没去过,但是史书记载,殇州自建立以来便是神圣帝国最大的隐患和不稳定因素,因为殇州穷苦,神圣帝国的数次征战却偏偏是在殇州。
足以见得,殇州这地方民风彪悍,当然了,还有一个怒而争之的心。”
樊织花错愕了一下,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杨年华继续灌了一口酒,脸色已经红了,然后道:“怒而争之,是因为对帝国的不满,事实上这些年来神圣帝国积弊已深,贪官遍地都是,官府无作为,若不是一个裁决者组织在这里撑着,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了。权贵富得流油,百姓却偏偏穷的要死,豪强肆意妄为,平民百姓的姓名如草芥,这个帝国,不应该是这样
的!而殇州,素来不满贪官污吏,所以但凡是朝廷的贪官污吏,一旦到了殇州就几乎没了活路。皆是如出一辙的被人击杀,这才有了征战,有了遗落这一说。”
樊织花终于出现了一抹激动的神色,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
杨年华似乎意识到了失态,讪讪一笑,道:“酒后胡言,掌柜的不要见怪。”
樊织花捂嘴一笑,然后双手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轻声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一个女人家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做人要将良心,要知恩图报。”
灯火阑珊,杨年华竟然就这么看呆了,喃喃道:“知恩楼,知恩楼,是欠着那一位的吧?”
樊织花笑了笑,没有作声。
“掌柜的,不知道你欠着那人多少东西,但是我杨年华希望可以帮掌柜的一起承担。”
杨年华脱口而出道。
樊织花不禁一愣,转头看着杨年华,犹豫了一下,道:“你是认真的?”
杨年华登时红了脸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点头。
樊织花不禁有些愣住了,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以前……”
“以前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杨年华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霸气,直接打断了樊织花继续说下去。
樊织花不禁脸色一红,转头看着杨年华,笑道:“你真的这么觉得?你也不介意?”
杨年华似乎也喝醉了,只是大着舌头:“不介意,我杨年华虽说是一介书生,可也好歹是个爷们,吐口唾沫一个钉,绝不说二话。”
樊织花心中不知为何,一股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看到了很多希望一般,就连笑容都变得温柔起来。
“掌柜的。”杨年华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等她的答复一般。
樊织花只是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的半坛子酒,调笑道:“一口喝完这些,我就考虑一下。”
然后,杨年华便傻乎乎的喝完了一整坛子,说着醉话便直接昏死在地上。
第二日,天色才刚刚亮起。
马蹄的喧嚣便将还在昏睡之中的杨年华吵醒,紧接着楼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杨年华捂着疼痛的脑袋,急忙起身,胡乱的套上衣服,然后跑到一楼,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大厅内此刻出现了数十名手持武器的大汉,只不过似乎却不是来找事的,而是神色平静无比的站在大厅里,掌柜的则是站在那里,似乎在说些什么。
杨年华看了看同样缩在一边的厨子,伸出手肘捅了他一下,轻声道:“老米,这是啥情况?”
厨子耸了耸肩,道:“虎头帮的大人物,瞧见没,那一位就是虎头帮的副帮主。”杨年华神色错愕,知恩楼和虎头帮的关系自己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位虎头帮的大人物当初救了掌柜的,才有了如今的知恩楼。只不过,虎头帮的那位大人物一
直都没出现过,现在这又是啥情况?
只是,接下来一幕却让杨年华吃了一惊,只见一只都显得坚强无比的掌柜的樊织花在接过一张纸之后,突然哭了,然后一路小跑离开了知恩楼。
杨年华头脑一热,顾不得一切,便追了上去。看的那些虎头帮的帮众们都一脸的稀奇神色,只不过谁也没有插手。
城墙之上,樊织花站立在那里,红着眼睛看着北方。
气喘吁吁的杨年华这才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樊织花身边,看着樊织花的脸庞,轻轻道:“掌柜的,你没事吧?”
樊织花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杨年华,点了点头。
杨年华又想说话,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就这么站着看向北方。
“杨年华,你还记得昨晚说过什么吗?”
“额,昨晚小的喝多了,掌柜的,小的若是说了什么胡言乱语的东西,千万别往心上去。”
“你说了,要娶我。”
“啊?我还说过这个,掌柜的,你千万别在意,小的就是鬼迷了心窍,掌柜的别生气。”
“怎么,不想认账了?”
“啊?”
“狼心狗肺的家伙,亏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抬上床。”
“认认认,怎么能不认账呢。”
“行了,别装了,杨年华,杨郡守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被你知道了。”
装了好几个月店小二的杨年华伸出手,搭在樊织花的肩膀上,轻轻道:“听你的。”
樊织花笑了笑,两人站立城头上,一同北望。
那张被崔浩带来的纸张上,只有八个字:互不亏欠,各自安好。大江湖,小人物,总该有个圆满,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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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由南向北,先出司州,再入并州,行进了足足半月之后,才抵达位于京畿地带的冀州。不同于穷苦的殇州和富饶的并州,冀州作为神圣帝国最小的州府,却因为最为临近帝都,成为了整个神圣帝国军备最为森严的地方。可以说,这是神圣帝国精锐
甲士最为密集的地方,也是帝国军备最为发达的地方,没有之一。一辆马车缓缓行走在冀州的驿道之上,比起冷清的殇州,这条显得十分宽阔的驿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行人络绎不绝,驿道边上酒肆林立,甚至还有临近的农户挑
着自家的土特产在驿道边上贩卖,热闹非凡。
因为行人很多,所以这辆马车不得不减缓进行的速度。马车前头,面容枯瘦的老瞿沉稳的驾着马车,神情平静。而坐在老瞿边上的陈天泽却恰恰相反,眼神不时地四处张望,口中还不时地发出阵阵感慨,内容大都是
这里太富饶,姑娘很漂亮一类的。
老瞿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不变的神情,偶尔被陈天泽问到的时候,才会嘿嘿一笑点头应是。
行进了半晌,马车里躺着打盹的似乎觉得陈天泽太过吵闹,没好气的掀开帘子,瞪眼道:“姓陈的,停车!”
陈天泽转过头,一脸讶异道:“怎么了前辈,饿了吗?”
严剑三一脚将陈天泽踹下马车,骂骂咧咧道:“你个乡巴佬能不能闭上嘴巴,你不嫌丢人老夫还嫌丢人!”
周围路过的行人不少,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大都抿嘴偷笑起来。被一脚踹翻在地扬起一阵灰尘的陈天泽急忙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笑眯眯道:“前辈别生气,我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放心,等到了帝都,绝对摆出高手
风范来,不会给前辈丢人的。”
严剑三瞪了他一眼,道:“去吃饭!”
陈天泽急忙点头。
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并不算大的酒肆前,酒肆虽说不大,可是此刻人也不少,小二在忙活了半天才给陈天泽一行人腾出来一张桌子,还是临时拼凑的。
酒菜上桌之后,几人便开始大快朵颐。酒肆人满为患,大多路过的行人都在说着一些最近江湖上流传的趣闻,隔壁一桌佩着刀剑一看就是江湖人士的家伙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议论着最近发生在帝都的
事情。
“听说最近帝都出了一位绝世高手,大杀四方,你们听说过没?”
“这么大的事情,哪能没听过呢。”
“狗屁大侠,打了一圈,没赢一个。”
一个年轻的佩剑侠客喃喃嘀咕道。身边佩刀的壮汉立马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卵!有本事你去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赢宣武将军?别说败而不倒了,能接住宣武将军一招,我拜你为
师!”
“走了狗屎运罢了,你也不瞧瞧那家伙那身行头,拎着一柄生锈的破刀,一脸寒酸样,哪里像个侠客了。”年轻剑客红着脸梗着脖子反驳道。“破刀怎么了?那也打遍了帝都的几大高手,宣武将军,岐山门主,雪月堂堂主,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高手,虽说都没赢,可好歹也不算输!拎着
破刀也能闯遍天下。”佩刀壮汉怒道。“好了好了,行走江湖别伤了和气,至于这位穆大侠本事如何不是咱们这些无名之辈能够指手画脚的,喝酒喝酒。”旁边一位壮汉急忙出来充当和事佬,笑眯眯的
劝解道。
两个争执不下的游侠这才各自狠狠瞪了一眼,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坐在边上的陈天泽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说话,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神情不禁一喜。
一边的严剑三没好气道:“别想了,肯定不是那姓穆的的小子,就他那点本事,还真没能耐在帝都出名了。”
陈天泽转头笑道:“那可未必。”
不等严剑三继续说话,陈天泽已经拎着板凳端着酒杯一溜烟跑到刚刚那一桌前,笑眯眯道:“诸位兄弟,刚刚你们所说的穆大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那一桌江湖侠客大都愣了一下,转头疑惑而又警惕的看着这个凑热闹的年轻人。
陈天泽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冲着酒肆的小二嚷嚷道:“小二,给这桌加一坛子酒,要店里最好的,帐记在我的头上。”
店小二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小跑进屋子里去拿酒。
坐在桌子上的众人这才神色好了很多,脸上大都有了笑意,那位佩刀的壮汉更是挪了一下凳子,给陈天泽腾出来了一点位置。
陈天泽往前凑了凑,抱拳道:“在下司州陈晨,见过诸位兄弟。”
那壮汉笑着抱拳道:“在下冀州秦汉,幸会幸会。”
“在下冀州马峰山,见过陈兄弟。”
接下来几人都是自报家门,然后笑着抱拳致意。等自报家门完毕了之后,陈天泽才笑着问道:“诸位兄弟,小弟从司州北上游历而来,刚刚听闻兄弟们提到了如今在帝都威名赫赫的穆大侠,所以冒昧前来询问一
番,毕竟司州那地方小,比不上冀州,很多事情都未曾有过耳闻,还望诸位兄弟不吝赐教。”
一听这话,众人都不自觉的心生好感。原来也是出门游历的江湖兄弟啊,而且一开口就夸赞了一番冀州,众人自然心里头舒坦。那名佩刀自称秦汉的壮汉笑了笑,道:“陈兄弟有所不知,刚过完年的时候,帝都来了一位年轻的游侠,人称穆大侠。这位穆大侠呢,在宣武将军的宅邸门口骂了
半个时辰,才和宣武将军约定了比武一次。后来,这位穆大侠在宣武将军手下愣是死战不倒,最后重伤被人抬走了。”
旁边一个瘦弱的男子急忙插嘴道:“是被一个叫白牡丹的姑娘,长得漂亮极了。”秦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这才继续道:“兄弟想必不知道宣武将军的名头,宣武将军是执掌京畿地带防御的三大统领之一,据说武道修为有金刚境了,这样
的高手,愣是被能击倒穆大侠,足以见得穆大侠的本事了。”
陈天泽抬头冲着远处喊了一声,道:“小二,快点上酒。”
小二屁颠屁颠的将酒坛子捧来,陈天泽二话不说打开封泥给每一位都倒了一碗,酒香四溢。
然后陈天泽这才笑眯眯的问道:“刚听到兄弟说,这位穆大侠拎着一柄破刀,这又是怎么回事?”秦汉哈哈一笑,道:“的确是一柄破刀,大家伙都见过,是一柄几乎生锈了的刀,估摸着砍柴都砍不利索,可就是这么一柄破刀,却直接将雪月堂堂主的衣袖都给
砍碎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陈天泽急忙点头道:“厉害厉害。”
说着,陈天泽端起酒杯,和众人碰了一杯,然后笑道:“看样子这位穆大侠本事很大啊。”
秦汉笑道:“那是自然,要不怎么能扬名帝都呢。”
一旁自称叫马峰山的汉子白眼道:“哪有很厉害,听我师父说了,那家伙的内力只有脱胎境。”
“只不过那一刀却有了玄指境甚至是金刚境的味道,是不是?”秦汉没好气道。
马峰山立马蔫了,低头喝闷酒。
陈天泽扬了扬嘴角,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酒足饭饱之后,陈天泽便起身告辞,并约好了有机会一起喝酒。只是这种遥遥无期的约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兑现,至于能否再次遇见,大概都要看缘分了吧。
结过账之后,马车继续北上。
马车上,严剑三没好气的问道:“你确定就是姓穆的那臭小子?”
陈天泽点点头,一脸笑意道:“没想到真被他混成了大侠,这次去帝都一定好让他好好请一次客。”
“你哪来的那么大自信?”严剑三一脸疑惑道。姓穆的那个小子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油嘴滑舌倒是有一套,可说武道修为,就他那个懒洋洋的样子,估计这辈子都别指望成为大宗师了,咋就一下成了帝都名头
极大的侠客了?开玩笑呢吧?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在你们离开之后,我见过一一次穆孝天,在春神湖边上。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修为
,而且蕴藏不浅,大抵能有脱胎境的样子,现在听完这些人说帝都里的大侠姓穆,还是用破刀的,偌大的神圣帝国找不出来第二个了,肯定就是穆孝天了。”
严剑三一脸惊讶道:“难不成真让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了?”
“不知道。”陈天泽笑了笑,神情愉悦。
严剑三翻了白眼,呢喃道:“照你这么说,这小子还真是踩了狗屎了。还是天大的狗屎。”
陈天泽嘿嘿一笑。马车继续缓缓北上,陈天泽躺在车厢里捧着一本从殇州裁决者分部里头找出来的一本老旧的殇州周志,津津有味的看着,严剑三依旧百无聊赖的打盹,偶尔出声
和陈天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临近傍晚时分。
马车猛然一顿,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马车内的陈天泽猛然抬头,就连闭着眼睛的严剑三也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脸好奇。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炸雷在马车边上响起,马车外瞬间尘土飞扬。
坐在马车内的严剑三没好气的白了陈天泽一眼,嘀咕道:“这出场方式也太特立独行了。”
陈天泽讪讪一笑,急忙起身掀开马车帘子,走下了马车。
不远处的驿道边上,站立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整个身形显得飘逸无比。
路边的行人不算少,大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呆呆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目瞪口呆。
高手?美女?仙子?
众人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各种念头。
走下马车的陈天泽则是停在路边,笑意盈盈的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张开了手臂。
先前还宛若天仙一般飘逸的女子瞬间破功,噗嗤一笑之后,竟是双脚轻轻点地,然后整个身体在空中打了个转,恍若神仙一般飘逸。
然后,在众人的错愕视线之中,这个本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的女子扑入了陈天泽的怀中,紧紧搂住了陈天泽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陈天泽的胸膛之中。
回过神后的路人们大都捶胸顿足,恨不得直接上来暴揍一顿这个没脸皮的家伙,好好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了牛粪之上,这世道怎么了?另一边,满是笑意的陈天泽搂着这个娇柔的身躯,轻轻低喃笑道:“瘦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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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暖。
位于庞大繁杂的帝都城内一条不起眼的小小院落里,燃起了一阵阵细微的炊烟,一阵诱人的清淡香味随之飘出。
“开饭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
换了一身干净清爽衣衫却依旧显得寒酸的穆孝天推开房门,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的坐在了院子正中间的石桌前。院子不大,在奢华建筑林立的帝都只能算得上寒酸,只不过却显得极为有格调。院落四周栽种了一些粗壮的树木,随着天气转暖已经开始显露绿意,用不了多久
便可以遮阴避暑了。位于院子西南角还开辟出来了一处空地,在开春的时候种上了些许瓜果蔬菜,已经长大了不少,看样子很快就可以吃了。
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端着碗筷轻轻走到院子中,将碗筷放在桌子上。女子身形高挑,却玲珑有致,一张白皙的脸庞之上还有这些许汗水。
“牡丹姑娘,累了吧,来来来,我去盛饭。”穆孝天见此情形,急忙起身,一溜烟跑到厨房里,没多久便端着一大锅面条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吃饭吃饭。”穆孝天将大锅放在了桌子上之后,很快拿起两人的碗筷,给白牡丹盛了一碗之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大快朵颐起来。
捧着碗筷细嚼慢咽的白牡丹眼睛一直盯着穆孝天,神色平静。“忘了说了,牡丹姑娘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都比得上那些大酒楼里厨子了,咱俩以后要是开个小餐馆,肯定生意火爆!”扒了几口面条的穆孝天抬起头来,满
嘴流油的笑眯眯道。算起来这已经是白牡丹开始学着做饭的第二个月了,虽说还很生疏,可是白牡丹每次都在认真学习,细心去做。至于手艺,肯定也有所见长了,只是到底如何,
她在等他说话。
神色一直平静的白牡丹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瞬间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脸颊微红道:“谁要和你开餐馆?”穆孝天吃着简单的面条,一边含糊不清道:“对对对,牡丹姑娘怎么能开餐馆呢,浪费了这么漂亮的脸蛋了。放心,以后我会养你的,准保你吃不了一丁点苦头。
谁让咱是爷们呐。哈哈”
白牡丹没好气的将碗中不多的咸菜架给穆孝天,一边嗔怒道:“我可没答应你。”穆孝天也不生气,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很快一大碗便吃的干净,然后二话不说便将剩下的面条全部倒到锅里,一边扒饭,一边抬头道:“这不都是迟早的事情嘛
。”
白牡丹打定主意不理会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低下头,却看到自己已然换成了最为朴素的粗布麻衣,咧了咧嘴角。谁能想到,当初名动一方的花魁,如今换上了一身普通妇人的装束。能想到,当初能够用一双手弹奏出来令无数文豪贵人叫好不已的一曲十面埋伏,如今却在厨房里和油盐酱醋打交道。谁能想到,这个让无数豪门贵族一掷千金只为了见上一面的女子,就这么平静的坐在一间不起眼的院落里,捧着一碗看起来并不怎么美
味的面条,嘴角轻扬?白牡丹也从未想过这种生活,甚至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个油嘴滑舌的江湖游侠,更没想过会住在这样一间以前自己从来都不屑一顾的脏乱院子里。只不过现
在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衣衫,喜欢这样的环境。
院子角落里又被开辟出来了一块地方,穆孝天已经在闲暇的时候扎好了篱笆,就等过几天买些鸡仔回来养上,等到下半年就可以生蛋了。
生活平淡些,安详些,波澜不惊些,其实也蛮好的。
穆孝天很快便将自己的面条吃完,然后拍着肚子,坐在那里打嗝,一边笑道:“今儿你做饭,我洗碗。”
白牡丹笑着点点头。
敲门声响起,捧在手里的碗一抖,竟是直接掉落在地上,面条散落一地。
穆孝天皱了皱眉头,然后笑着起身道:“没关系,等会再给你做一碗面条,让你尝尝我老家那边递到的酸菜面,味道肯定超级好的。”
说着,不理会脸色瞬间苍白的白牡丹,穆孝天直接起身一路小跑的去开门。
院落大门终于被打开,一个年纪不小了的老头背着手,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开门的穆孝天,道:“臭小子,好久不见啊。”穆孝天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老头空荡荡的双手,随即皱起眉头来没好气道:“赵老头,登门拜访就这么空着手来了?像话吗?前两次我也就不说了,好歹还记得拎上
一壶酒,现在直接空着手来,你好意思吗?”
门口的老头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哎哟,你看我这脑子。忘了忘了,下次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穆孝天这才让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白牡丹已经起身开始收拾残局,将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整理起来,往厨房里端了过去。
赵老头瞧了一眼白牡丹,然后瞧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面条,笑呵呵问道:“哟,吃饭呢?”
穆孝天顺势坐在石凳上,拍拍肚子道:“刚吃完,还被烫了一下撒了点。咋地?你没吃饭?我可声明啊,我家现在也缺粮少银子,没吃你就回家吃去。”
赵老头白了穆孝天一眼,坐在椅子上,道:“扣死你得了。”
“赵老头,不是我说你,这居家过日子就得抠门!看你这样子,怪不得穷困潦倒呢。”穆孝天没好气道。
白牡丹很快便端来两杯茶水,茶叶碎末比较多,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茶,轻轻放到桌子上后,冲着赵老头施了一礼。赵老头摆摆手,示意牡丹可以先离开了。等白牡丹离开,穆孝天才瞅了瞅杯子里的茶叶,似乎觉得茶叶放的并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笑眯眯道:“老赵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好事情坏
事情?”
赵老头呵呵一笑,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嘀咕道:“没点好茶叶吗?”
“赵老头,别得寸进尺,有的喝就不错了。”穆孝天瞪眼道。
赵老头讪讪一笑,放下茶杯,这才缓缓开口道:“十天后,再比一次武,这次不能输。赢了,你就可以带着白牡丹离开,以后互不亏欠。”
穆孝天一口茶水喷到了桌子上,咋呼道:“真的?”
赵老头点点头,呵呵一笑,道:“那你说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穆孝天腾地起身,一把握住老赵头的手,激动道:“前辈啊,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说定了啊,这次我赢了,以后我就带着牡丹姑娘离开了,你可别再神出鬼没
的出现了啊,更不能插手牡丹姑娘的生活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对,十匹马都追不回来。”
赵老头一脸嫌弃的甩开穆孝天的手,道:“我像是那种不守信的人嘛?”
“谁知道呢。”穆孝天嘀咕了一句之后,见到赵老头脸色耷拉了下来,立马谄媚道:“哪能啊,前辈可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肯定不会食言的,信得过信得过。”
赵老头这才摆了摆手,起身道:“行了,你忙活你的,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时间地点,还有比武的人。你等信就成。”
说罢,赵老头缓缓起身离开。
穆孝天尖叫一声,便跑回自己的屋子里打滚去了。
赵老头才走出院子没多久,便有一道身影追了上来。
赵老头笑呵呵的转身,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笑眯眯道:“爱上那个小子了?”
追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院子里洗碗的白牡丹,听到这句话之后,白牡丹脸色更加苍白了,却紧紧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放心,我这人说话算话,他赢了,你就自由了。若是输了,让他一个人走。”
赵老头笑呵呵的摆摆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巷子口。
白牡丹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红了眼睛。
——
帝都城外,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城门口。
马车上走下两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子衣着普通,相貌却不差,尤其是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勾走人一般。男子身边是一个婀娜的女子,白衣飘飘,白皙的脸庞精致的面容极为动人,路过的行
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好一个郎才女貌啊!当然,也有人注意到男子和女子穿着差别有些大,明眼人一眼便瞧得出女子那身装扮绝对价值不菲。再看男子,只能算得体。难不成是富家女看上了穷酸书生的
狗血情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城墙高耸,城门宽阔。
熙熙攘攘行走路过的行人不少,很多都被这一对突兀的站在这里的男女给吸引了视线。
只是这一对男女却丝毫没有在意一般,只是双双抬起头,看着这座被誉为神圣帝国心脏的帝都,看着这座高耸恢弘的城墙,怔怔失神。
许久,女子率先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男子。男子收回视线,同样凝视着女子。两人相视一笑,握住了彼此的手,双双入城!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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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前还有一更)洪荒妍的到来着实让陈天泽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自己行进的路线太过隐秘,事实上陈天泽一路北上,出了殇州的之后便行走在各地的消息便已经开始被裁决者的谍报机构获知了,洪荒妍能够在这个点上拦住陈天泽也不算难事。只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有些不对,陈天泽不希望自己这趟帝都之行牵扯到太多的人,所以才只
带了一个老瞿和严剑三,甚至连路过司州西河郡的时候,都是过而不入。
这是陈天泽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进入这座神圣帝国最为繁华也是最为庞大的都城,却也可能是一趟生死之行。
在城中安顿好住处之后,陈天泽便牵着洪荒妍的手,两人出门晃荡。
帝都太大,新奇的东西很多。洪荒妍很开心,兴许是因为这座帝都的繁华,也兴许是许久未见到陈天泽的欣喜,挽着陈天泽的手臂,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的情况,还有就是看到新奇的东西
,便拉着陈天泽一起去一探究竟。
陈天泽便这么一直陪着她,听她说,陪他走,嘴角满是温和笑意。
幸福很简单,很多时候只是牵着手,扬起嘴角,走过纷纷扰扰,绕过喧嚣吵闹,只要有你,那便是天堂。
逛了一下午,洪荒妍终于有了些许倦意,拉着陈天泽坐在了临街巷子口的石凳上,捧着一串糖人,咔吧咔吧啃得勤快。
“吃多了会发胖,小心没人要了。”陈天泽宠溺的擦了擦洪荒妍沾了满嘴的嘴巴,轻声调笑道。
“敢不要我,我咬死你,哼哼哼。”洪荒妍嘟着嘴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陈天泽,然后继续低头对付那块看起来还不错的糖人。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坐在石凳上的陈天泽和洪荒妍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远方。
只见不远处,一个大大咧咧的年轻游侠腰间挎着一柄破刀,在人群之中叫叫嚷嚷,似乎是着急回家做饭去,却被众人挡住了去路,一时间有了怒气。
“穆孝天。”
“姓穆的!”
陈天泽和洪荒妍异口同声道。
远处那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顿时歇止,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瞅到了坐在巷子口的陈天泽和洪荒妍,一脸惊喜,急忙跳起来叫喊道:“小天,小天!”
人群瞬间让开一条通道。
紧接着那个佩刀的游侠便屁颠屁颠不顾众人,直接跑到了陈天泽的面前,一脸惊喜道:“小天?我没做梦吧?”
眼前这位拎着刀还能如此霸道的游侠除了穆孝天还能有谁,只见此刻的穆孝天不单单是配着一把破刀,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蔬菜。
陈天泽直接起身,一拳砸在穆孝天的胸口,骂骂咧咧道:“行啊穆大侠,还做梦呢?你丫欠抽是吧?”穆孝天挨了一拳,有些吃痛,这才意识到不是做梦,立马反应过来,刚准备还手,才抬起拳头才猛然看到陈天泽身边站着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便尴尬的收回手
,讪讪一笑道:“弟媳妇也在啊。”
“对了,你们啥时候来的?也不招呼兄弟!还拿不拿我当兄弟啊?啊?”穆孝天扯着嗓子咋呼道,瞬间引来周遭人的议论。
“今天刚到。”
陈天泽笑了笑,向着穆孝天打了个眼色。
穆孝天这才猛然转头一看,不远处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不停的议论着这位名动帝都的穆大侠,也在好奇眼前这两人是谁。
“走走走,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穆孝天急忙拉起陈天泽的手,便向小巷子里奔去。
“穆大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很多人都在说穆大侠?穆孝天,是你吗?”走入巷子后,洪荒妍才小声问道。
“你问他。”陈天泽指了指穆孝天。
“侥幸侥幸。”穆孝天尴尬一笑,道“都是江湖朋友瞎称呼的,算不上大侠。”
陈天泽撇撇嘴,嘀咕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得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带着我们去哪?”
陈天泽和洪荒妍两人跟着穆孝天在悠长的巷子里来回穿梭,终于忍不住问道。穆孝天这才神秘一笑,道:“既然都到了帝都了,好歹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你们吃顿便饭。事先声明,我可没钱去酒楼请你们吃,只能去自己家了,还有,让你
见个人。”
“什么人?”陈天泽一脸疑惑道。穆孝天这才猛然站定,然后收敛起笑意,郑重其事的对着陈天泽,沉声道:“小天,这个人你见过,但是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所以待会就当给兄弟一个面子,不
许胡闹。”
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有这么夸张?”
“那是,那可是我的意中人啊。”穆孝天一脸神往道。
陈天泽越发疑惑了,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洪荒妍便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见了就知道了。”陈天泽这才点了点头,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冀州路边酒肆的时候,曾无意间听说过又一位姑娘背着穆孝天离开比武场地,只是陈天泽当时并未在
意,现在想起来,似乎觉得有些奇怪。穆孝天只是一个普通的游侠,就连身处地仙境的严剑三都把话说死了,穆孝天即便是碰上名师,勤学苦练,这辈子都无望大宗师境界了。可是现在却偏偏成了整
个帝都闻名遐迩的穆大侠,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又有什么人在操纵?
陈天泽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是祈祷这件事情没有牵扯到自己。因为一旦牵扯到自己,穆孝天的下场未必会好。
一路跟着穆孝天在巷子里七拐八折,终于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院落门口。
站在门口的穆孝天没有急着推门而入,而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没好气道:“行了行了,都说好了给你面子的,既然是你兄弟,哪怕是我的仇人我都捏着鼻子忍了。”
穆孝天这才咧嘴笑了笑,伸出大拇指来,道:“好兄弟!”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穆孝天推门而入,一道婀娜的身影已经站在院子中,似乎在等待贵客的来临。
才刚刚跨进院子的陈天泽瞬间一愣,一股怒气不知怎地就涌上了心头。
“小女白牡丹,见过陈公子。”站在院子之中的女子似乎没有丝毫的吃惊和讶异,只是神情有些僵硬不自然,轻柔的笑着。
洪荒妍也是猛然一怔,喃喃道:“白牡丹?”“小天,小天。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白牡丹,你愣着干啥?”穆孝天见到陈天泽站在那里,神情瞬间冰冷之后,便急忙上前拉了拉陈天泽的胳膊,还伸手掐了一下
。
陈天泽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在下陈天泽,久仰白牡丹姑娘大名。”
“牡丹姑娘你好。”洪荒妍也瞬间收敛起讶异的神色,走上前挽住了陈天泽的手臂,轻声道:“在下猎天门洪荒妍。”
白牡丹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舒展眉头轻轻笑道:“诸位是穆孝天的朋友,来者是客,你们先坐,我去给诸位做饭。”
这下轮到陈天泽和洪荒妍错愕了。
只见穆孝天很自然的将手中的蔬菜递给了白牡丹,然后拉着陈天泽和白牡丹进入屋子里,笑道:“来来来,屋里坐。咱这地方小,是兄弟就别嫌弃。”
陈天泽走进屋子里之后,皱起眉头来,冷声问道:“穆孝天,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认识这人的?她为什么在这里?”
穆孝天咧嘴一笑,道:“小天,这你就别问了。”
“我怎么能不问?”陈天泽冷着脸,道:“她可是白牡丹啊,白牡丹!你我之前又不是没见过,你觉得她是简单人物吗?穆孝天,这些事情你必须跟我说!”
“小天,以后再说,以后肯定全都告诉你。”穆孝天显得有些尴尬。
陈天泽怒气冲冲道:“穆孝天!你必须说明白了!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天!你够了!”穆孝天不知哪来的怒气,直接起身道:“当我时兄弟就闭嘴吃饭!”
陈天泽苦笑一声,拉起洪荒妍转身离开。
穆孝天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随即瘫坐在椅子上,无奈苦笑。
“对不起。”
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房间内,竟是红了眼睛的白牡丹。
只见白牡丹蹲坐在穆孝天的身边,一双眸中满是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流泪。
穆孝天伸手擦了擦白牡丹的脸颊,喃喃道:“不怨你,真的。”
敲门声突然再次响起。
紧接着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走在前头的陈天泽依旧板着脸,手中却拎着一壶酒。
见此一幕的穆孝天和白牡丹都是神色错愕。
陈天泽随手丢下手中的酒壶,没好气道:“兄弟这么久不见面,好不容易见了一次,不喝点怎么行?”
洪荒妍温婉一笑,走到了满是泪水的白牡丹身边,轻轻道:“牡丹姐姐,我陪你去做饭。”那一刻,白牡丹泪流满面,就连穆孝天都不自觉的红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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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时偏妍,酒醉微醺正酣,古人的意境陈天泽和穆孝天学不来,也不想学。只是拎着一坛子就一口一口的猛灌,一副喝不到谁也别想走的架势。
喝到最后,本就不胜酒力的穆孝天彻底醉了,抱着酒坛子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鸟语。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半醉的陈天泽便拉着洪荒妍起身告辞。
滴酒未沾的白牡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送行。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天泽转身看着白牡丹,轻声道:“牡丹姑娘,你可以不喜欢他,或者说肉麻一点,你可以不爱他,但是请别伤害他。穆孝天的事情我这个当兄
弟的不插手,只希望结局一切都好。”
白牡丹张了张嘴,然后重重点头。
陈天泽释然一笑,握着洪荒妍的手,相视一笑,然后道:“做的饭菜很可口。”
然后在白牡丹的错愕之中,陈天泽便拉着洪荒妍的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白牡丹站在原地,转头看着那个醉倒在院子里的穆孝天,轻轻抿嘴笑了笑,神情温柔。
夜色之中,陈天泽牵着洪荒妍的手,笑问道:“你觉得那白牡丹怎么样?”
“听说过。”洪荒妍皱了皱眉头,突然伸手掐住了陈天泽腰部,怒道:“老实说,你在哪里见过她的?”
陈天泽一阵吃痛,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将当初在路边酒肆发生的争斗如实道出。
听完这些话,洪荒妍这才嘿嘿一笑,收回手,轻声道:“白牡丹啊,可有名了。”
陈天泽一脸疑惑。“大概是一年前吧,白牡丹可是享誉整个神圣帝国的头号花魁,长相你也见到了,站在女子的角度上都不得不称赞一声漂亮。最重要的是,这个白牡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传闻卖艺不卖身,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洪荒妍皱了皱眉头,轻声道:“这穆孝天有什么本事能让白牡丹瞧上眼?要知道当初可是有不少豪门贵族的子
弟不惜一掷千金,希望能够迎娶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花魁呢。”
陈天泽一脸惊讶和错愕。
这时,洪荒妍才转过头,一脸调笑道:“还好你是在酒肆里认识的,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天泽一脸苦笑,随即皱眉道:“看样子这件事情多半有人在操作了。”
“我觉得她喜欢他。”洪荒妍轻声道。
“你觉得,那可未必啊。”陈天泽苦笑道:“像这种逢场作戏的女子,糊弄人的本事肯定不小。”
洪荒妍只是噘嘴道:“就是感觉,告诉你,那白牡丹看穆孝天的神情都不一样,肯定是喜欢了。”
“但愿。”陈天泽笑了笑。
穿过悠长的小巷子,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拜白日里少了很多,但比起空旷的殇州州城,这里仍旧显得十分繁华。
走在街道上的陈天泽握着洪荒妍的手,轻笑道:“后头的苍蝇跟了一路了,吃过晚饭了,要不活动一下?”
洪荒妍一脸雀跃,道:“等你这句话好久了,走走走。”
陈天泽先是错愕,随后释然。的确,洪荒妍的性子本就如此,能忍这么久肯定是因为陈天泽了。
走了几步之后,两人寻了一处黑暗空荡的巷子,一溜烟的小跑进去,然后不见了身影。
黑漆漆的巷子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身影出现,皆是如出一辙的黑色夜行衣,停在巷子中东张西望,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懊恼。
“找我呢?”
一个略小戏谑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赫然是刚刚消失在巷子里的陈天泽。见此一幕,那三个黑衣人都是猛然一惊,急忙四散逃窜。陈天泽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见落地之后的陈天泽猛然一动,两只手闪电般的伸出,直接攥住了其
中两人的衣领,然后狠狠往后一扯。
轰!
小巷子一侧的墙壁直接被撞碎,两个来不及逃窜的黑衣人直接被重重的砸在墙上,随着轰碎的墙壁,倒在了尘土之中。
至于另一个急忙逃窜的黑衣人才刚刚跑出巷子口,便猛然一惊,抬起头,一记迅猛的高鞭腿便已经直接迎向了自己的面门。
砰!
随着一声响动传来,那名独自逃亡的黑衣人直接倒地不起,整个脸庞之上满是血污。
“说说看,谁派你们来了?”
陈天泽走到倒地不起的男子面前,轻声冷笑道。
那人强忍着疼痛,急忙摇头,至于另外两人,早已经昏厥过去了,像一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闪出的洪荒妍一蹦一跳的跑到陈天泽的身边,拍了拍手臂,一脸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
陈天泽伸出大拇指,笑道:“厉害,修为都有金刚境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洪荒妍一脸奸诈的笑意,得意的点点头,然后凑到陈天泽身边,嘀咕道:“这两个家伙在咱们从穆孝天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跟上我们了,你说会不会是看上
了那白牡丹?”
陈天泽摇摇头,道:“不清楚,帝都人多,高手也多,小小的跟班都有不错的修为,看样子咱俩以后要小心了。”
“嗯嗯,知道啦。”洪荒妍笑着点头,然后转头看着地上的那名满脸血水的男子,嘀咕道:“他不开口,该怎么办?要不直接杀了?”
陈天泽嬉皮笑脸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应该先砍断他的双手双脚,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丢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
洪荒妍一脸恐惧道:“好吓人啊,这样不好。我觉得直接杀了还好。”
陈天泽摇头道:“我觉得不好,要不换个法子?”
“换什么法子?要不我去找点辣椒油,然后灌他,我不是听说了官府的严刑拷供就是用这么个法子?”洪荒妍郑重其事道。
“不好不好,咱们又不是官府,别学那些不入流的招式。”陈天泽还是摇头,道:“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剥了他的皮,做成灯笼?”
洪荒妍毛骨悚然道:“太残忍了,不好不好,咱们还是直接杀了他好了。”
陈天泽若有所思道:“也只能这样了、”
躺在地上的男子都快哭了,就这么听着两人煞有其事的对话,心惊肉跳。等两人终于统一意见之后,视线纷纷转向了躺在地上的男子,那黑衣人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陈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是裁决者,小人只是奉上头
的命令跟着陈大人,陈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吧。”
陈天泽径直起身,满脸笑意的伸出手。配合的极为密切的洪荒妍一脸得意的拍了一下陈天泽的手,开心道:“总算招了。”
躺在地上的人面如死灰。
感情两人刚刚那一出是在演戏啊!“看样子你也就是个五品裁决者,我可没记得中品裁决者有这个权利来监控高品裁决者,回去告诉你的顶头上司,若是下次被我发现了,就可以直接滚蛋了。”陈
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别以为我不在帝都任职就没有这个权利了,毕竟我是高品裁决者,这点能耐要是没有的话,就不敢来帝都了。”说罢,陈天泽牵着得意洋洋的洪荒妍缓步离开,只留下了躺在地上一脸哭丧的男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按规矩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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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杨是神圣帝国裁决者总部的四品裁决者,在这座裁决者,尤其是高层裁决者密集的帝都里,才堪堪做了一个裁决堂的守卫者,负责守卫裁决者总部的谍报库。天色才刚刚亮起,一身肥肉的朱杨便已经被一阵喧嚣声吵醒,穿上衣服后便一路小跑向了谍报库。刚刚又一位手下前来禀报,说谍报库来了一位高品裁决者,要
入库查阅资料。这本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事情,谍报库本就是为裁决者提供便利的地方,帝都的几位高品裁决者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喜欢在谍报库里待着,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可是那位手下说了,这位高品裁决者大人从未见过面,听口音像是南边来的,更让人觉得为难的是,这位高品裁决者大人没有任何的出入手令,只是执意要进入
谍报库查阅资料,这一下就让人为难了,双方正在谍报库门口僵持着。
谍报库对于裁决者而言,地位素来就不俗,所以就连看守谍报库的也都是四品裁决者,足以见得裁决者对于这座神圣帝国最为庞大的谍报库的重视了。谍报库对于高品裁决者一律开放是不假,可是却也需要一份特意签署的手令,才可以畅通无阻,否则任何高品裁决者在进入谍报库之前都需要上报裁决堂,得到
许可方可进入。
而这位裁决者大人既没有上报裁决堂,更没有手令,就执意要进入谍报库,守卫者又怎么敢轻易放进去?才跑了几步的朱杨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按规矩办事是不假,可是那好歹也是一名高品裁决者啊。四品裁决者虽说距离高品裁决者只有一线之隔,可这一
线之隔却让多少人都老死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朱杨既没有后台有没有背景,至于修为能力这辈子撑死了就在四品裁决者的位置上老死了,遇上了高品裁决者,朱杨素来都不敢招惹。要知道高品裁决者可是有
权利诛杀高品以下的任何裁决者,朱杨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挂掉了。
一路小跑的朱杨一边喘息,一边心中嘀咕着,期望那位高品裁决者是一位大度的人,别和这些小人物过不去啊。
只不过,现实和想象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等朱杨一路小跑到了谍报库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傻了。
只见谍报库门口,数十个同为中品裁决者的守卫者全都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那么爬着,更有几个身体还在瑟瑟发抖,显然是怕到了极致。
站在院子门口的朱杨急忙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眯着眼睛靠在谍报库门口柱子上的年轻男子,微微愣了一下。
生面孔?朱杨虽说是个不大的四品裁决者,可是好歹驻守这座被誉为裁决者心脏的谍报库,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尤其是在帝都神出鬼没的高品裁决者,朱杨没有一
个不认识的,可眼前这一位朱杨却从未见过,连眼熟都谈不上。
想着想着,朱杨猛然惊了一下。
最近裁决堂一直在流传一个消息,那就是又一位新上任的高品裁决者即将进入帝都述职,难不成就是这位?一念至此,朱杨心中更加惊颤了。裁决堂里都传疯了,据说这位新晋的高品裁决者是近十年来最年轻的裁决者,也是裁决者有记载以来晋升最快的裁决者,一年
之内便从九品裁决者晋升为了三品裁决者。
这样彪悍的人物自然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就连朱杨都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又有多大的实力,能够成为三品裁决者?踌躇了许久,朱杨终于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惊恐,快步走上前去,看着那位闭目养神的年轻人,躬身行礼道:“参见大人,在下便是负责守卫这谍报库的四品裁
决者,朱杨,不知大人?”
靠在柱子门前的年轻裁决者正是才抵达帝都的陈天泽,一袭黑袍的陈天泽缓缓睁开眼睛,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开门!”朱杨吓了一哆嗦,险些跪倒在地,见到这位高品裁决者脸色冰冷,朱杨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大人,按照规定,但凡是裁决者进入谍报库都需要裁决堂颁布
的手令方可,大人需要出示手令。”
“开门。”
陈天泽冷笑一声。
朱杨一头冷汗,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裁决者大人明摆着是来找事的。只不过,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心情不好,别拖累我这个小打杂的啊。
酝酿了一下情绪,朱杨刚准备开口诉苦,诉说自己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辛苦多么的为难的时候,只见陈天泽已经闪电般的出脚。
砰!
朱杨膝盖一疼,整个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坨肥肉直接砸在地上,整个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朱杨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心中震撼不已。这次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感情院子里跪着这么多人都是被这位大人踹倒在地的。
不等朱杨咬着牙继续说话的时候,陈天泽已经转身,砰的一脚直接踹开了谍报库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十年前,关于诛杀陈家的谍报是从这里出去的,如今,陈天泽来到了这里,杀意盎然。
见此一幕,院子里的人大都惊悚了一下,目光转向了跪在最前头的朱杨。
朱杨先是一阵发愣,随即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个直接被踹开的大门,咬了咬牙,站起身来。
按照律令,擅闯谍报楼者,守卫可先斩后奏!
只不过眼前这位擅闯者,可是高品裁决者啊,高品裁决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绝对的修为实力!
“大人,该怎么办?”
身后一个裁决者缓缓凑到了朱杨的身边,颤声问道。
杀?杀得过吗?“
朱杨脸色苍白无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执掌谍报楼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高品裁决者擅闯谍报楼,自己真要豁出命来?一念至此,朱杨这才咬了咬牙,冷声道:“按规定走!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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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
随着朱杨的一声令下,所有驻守于谍报楼的裁决者们纷纷后撤,没多久便全部再度集结于此。皆是如出一辙的黑袍覆面,手上戴着颜色不一的手套,手持武器,安静的守候在了谍报楼的大门前,静静等候着四品裁决者朱杨的命令。只是大家的心中,却仍
旧有着一抹浓重的担忧和恐惧,面对一名武道的大宗师,这些人真够资格塞牙缝?换了一身黑袍依旧显得臃肿的朱杨站在人群前方,并未佩戴面甲的他看着众人,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兄弟们,裁决者有裁决者的规矩,不能因为是
高品裁决者就可以随意践踏规矩。”
“兄弟们,就让咱们用生命来扞卫裁决者的尊严。”
朱杨大喝一声。
众人轰然应是!
就在朱杨扬起手,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走出了谍报楼的大门。
扬起的手还悬在空中,朱杨双腿不禁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好一句规矩不容践踏。”
捧着一大叠资料的陈天泽缓缓走出谍报楼,看着脸色苍白的朱杨,轻轻冷哼了一声,道:“那么敢问,规矩是谁制定的?”
朱杨顿时语塞,所有裁决者们刚刚提起的勇气瞬间消散殆尽,一个个举着手中的武器不知如何自处。
要知道,站在这里的可都是中品裁决者,可都是被誉为帝国武道修为的佼佼者,可是看着眼前这位一进一出的年轻人,大家伙都没有了争斗的勇气。“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小的了。”朱杨顿时一脸哭丧,急忙收回还悬在空中的手,擦着冷汗躬身道:“规矩的制定者也不是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大人您这一进一出,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出来,小的真的没法办啊。”
砰!
陈天泽闪电般的出脚,一脚踹在了肥胖而又臃肿的朱杨的肚皮上,直接将这个家伙踹飞了出去,一边冷笑道:“为难你?老子今儿就是来惹事的,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朱杨想死的心都有了。只不过泥菩萨终归还有几分火气,能够掌管谍报楼的朱杨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缓缓爬起身子后,仰起头看着陈天泽,轻声道:“大人,若是这样为难小的
,小的也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了。”
“哦?”陈天泽挑了挑眉头,冷笑道:“试试看?”
朱杨晃晃悠悠的起身,一挥手,冷喝道:“杀无赦!”
数十名裁决者顿时扑向了陈天泽,陈天泽也仅仅是扯了扯嘴角而已,站在原地,看着数十名放在任何地方都很扎眼的中品裁决者们,杀意暴涨。
“住手!”
就在双方即将爆发冲突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停下,就连陈天泽也转过头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黑袍男子,虽未覆面,却佩戴着一双醒目的红星手套。
二品裁决者?只见那名中年二品裁决者快步走入院子之中,对着一脸错愕的朱杨等人抬起手,扬起了一张手令,沉声道:“陈大人被裁决堂获准出入谍报楼,同时,陈大人可随
意带走任何资料,谍报楼方面不可以阻拦。”
所有的中品裁决者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一纸手令来的及时,否则真会引发冲突的。至于冲突的结果,用屁股都能想到。站在对面的可是一名高品裁决者啊!
只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朱杨顿时一惊。
陈大人?
姓陈的,果然是那位晋升最快也是最为年轻的裁决者。一念至此,刚刚放下来的心思又悬了起来。朱杨能够坐在如今这个清闲的位置,可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俗,在裁决者内积攒了足够多的功绩。更重要的是,自己会钻营。否则,整个神圣帝国的四品
裁决者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为啥自己偏偏能捞到一个不出力便能坐享功劳的活计?而眼前这位姓陈的裁决者,既然能够成为裁决者近些年来最年轻的高品裁决者,也是晋升最快的裁决者,那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位裁决者日后的地位必定不
俗,甚至很有可能成为裁决者之中的下一位巨头!
不对,不是可能成为,而是注定会成为巨头!
如此一来,今日得罪了这位陈大人,日后等这位陈大人坐在了巨头的位置上,会如何处置自己?
朱杨思来想去,都觉得亏大发了,顿时面无人色。
放下手中的一纸手令后,中年男子走到了陈天泽的面前,轻轻笑了一下,道:“在下胡从仁,是帝都二品裁决者,这位就是来自于殇州的那位陈天泽陈大人吧?”
陈天泽收敛起杀意,轻轻点头道:“见过胡大人。”
“不用这么客气。”胡从仁笑了笑,递给陈天泽那份手令,轻笑道:“这是裁决堂临时发送给陈大人的手令,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意来谍报楼,甚至可以随意带走任何想要的资料
。”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份自己素来就很鄙夷的手令,点点头道:“谢过胡大人。”胡从仁笑了笑,摆手道:“那就不打扰陈大人忙碌了,述职的时候会通知陈大人的。陈大人稍安勿躁,再者帝都新奇的东西也不少,大人闲暇之余可以到处逛逛看
看,想必陈大人会有不少的发现,也能找到不少的乐趣。”
陈天泽终于有了些许笑意,轻声道:“帝都很大,人也很多呐,当狗的更是不少。”
说罢,陈天泽便摆了摆手,不理会院落之中面面相觑的众人,告辞离开。走出这座庞大无比的谍报楼,陈天泽站在远处,抬头看着这座庞大而又恢弘的大楼,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手中厚重的资料,然后
转身离开。在陈天泽离开片刻,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天泽刚刚站立的位置,学着陈天泽抬头仰视着这座庞大的谍报楼,扯了扯嘴角。
第二百三十七章 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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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帝都是神圣帝国最为核心的存在,而对于裁决者而言,最为核心的存在便是裁决堂!裁决堂作为整个神圣帝国众多裁决者的大脑所在,掌控着整个大陆裁决者的命运走向,聚集了整个大陆裁决者之中的最为精锐的高手,也是所有裁决者最为向往
的所在。裁决堂坐落于帝都的北端,背靠着庞大的深深山脉,建筑庞大而又恢弘,仅仅是一座谍报楼便已经可以俯瞰整个帝都城了,更别说那座比起谍报楼还要恢弘的裁
决堂。
裁决堂内。
一座庞大而又奢华的大厅里,位于北端一座高台之上,放置着六张椅子。
这边是裁决者之中权势最为庞大的六大巨头所坐的位置,只不过此刻,六张椅子空着一半。
三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椅子上,各自端着一杯茶,细细品酌。
“老赵,这次有把握吗?”
为首的老者赫然是陈天泽之前在并州见过的老头,拓跋仪!而坐在拓跋仪身侧的,便是陈天泽同样见过,相信穆孝天见了也会诧异的人,老赵头!
只见那老赵头眯了眯眼睛,轻笑道:“多半不会出差错,胜负手肯定一眼明了,只不过一旦双方出手,势必会毁了彼此的心境,修为必定大跌。”
拓跋仪笑了笑,点头道:“这样最好。”
坐在一旁的一位老头靠在椅子上,喝了几口茶之后,竟是直接端着茶杯昏睡了过去,呼噜声打的震天响,只是单手端着的茶杯竟然没有丝毫洒出来一丁点。
听闻声响的拓跋仪和老赵头两人转头看了一眼那睡着的老头,相视一笑。
“那你说,该给姓陈的安排什么位置好?”拓跋仪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道。“能给他什么位置?三品裁决者已经是极致了,就让他抱着殇州一起去死吧。”赵老头没好气道,似乎想起了当日在酒肆之外被严剑三牵制之后被陈天泽羞辱的情
景,一股压抑许久的怒气冲上心头,紧紧攥了攥拳头。拓跋仪无奈的笑了笑,道:“这次陈天泽带来的消息确认无误,的确以一己之力剿灭了清风山,打开了殇州和司州的通道,随后更是设计灭除了狐月山,这样的功
绩,不简单了。”
“那也是个叛国者的子嗣,没直接宰了他就算他运气好。”赵老头没好气道。
拓跋仪耸耸肩,道:“意气用事!”
“照我看来,该给他一个二品裁决者的位置,让他回去继续经营殇州即可。”拓跋仪缓缓道:“至于殇州的好坏,裁决堂不会插手。”
“你这不是放虎归山?”赵老头惊讶道。
“只要你那件事情办好了,他还能是一只老虎?”拓跋仪反问道。
“也对。”赵老头哈哈一笑,随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殇州若是都落在了他的手中,日后岂不是麻烦?”
拓跋仪眯着眼睛,道:“别忘了,殇州还有一个休宁宫,他真能拿下?退一万步说,殇州真被他拿下了,可是殇州走的出来?帝国愿意承认?”
听闻此话之后的赵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大呼痛快。
——
一间酒楼内。
陈天泽捧着一叠厚厚的纸张,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许久。
敲门声响起。
陈天泽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连任何动作都没有,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低头看着那页纸张的最后一页,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敲门声一般。
敲门声响了半晌,陈天泽依旧没有回应。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直接推门而入。能这样肆无忌惮走入陈天泽房间里的,除了洪荒妍还能有谁?
“天泽天泽,结果怎么样?”一脸兴奋的洪荒妍快步走入房间,只是下一刻便呆滞在原地。
只见书桌后的陈天泽双目充血,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双拳紧握,面目狰狞。
见到这一幕的洪荒妍顿时有些傻眼,小声叫了陈天泽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洪荒妍傻眼了,难不成是因为陈天泽练武而走火入魔了?
一念至此,洪荒妍再也顾不上了,一脸焦急的走到陈天泽身后,单手一挥,一道精纯的气机从体内涌出,然后搭在了陈天泽的后背上。
没有反应。
洪荒妍心中更加焦急了,犹豫了一下便想到了那个地仙境的严剑三,急忙收回手便要去找严剑三。只是自己刚刚松开手,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洪荒妍顿时一惊,随即松了一口气,还是清醒的,还能动作,就证明没有走火入魔。可是这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冰凉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天泽,你……你怎么了?”
洪荒妍缓缓蹲在了陈天泽的身侧,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纤细的手掌,轻声问道。
“真的有神吗?”陈天泽转头,红着眼睛看着洪荒妍,一脸痛楚。
莫名其妙的,洪荒妍瞬间泪流满面,哽咽起来,道:“天泽,怎么了?你怎么了?”陈天泽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十年前,陈家被裁决者诛灭,各种材料都不足以证明陈家有叛国罪,可是谍报楼里的信息却清晰的标注出来,这是神祗的要求
!”洪荒妍红着眼睛,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和惊讶,泪水依旧在脸上不停的滑落,轻轻道:“没事的,没事的,天泽,他们都是骗人的,神祗也是骗人的。相信我,相
信我!”
陈天泽依旧呆滞无神。洪荒妍起身,轻轻搂住了陈天泽的脑袋,然后靠在自己的身上,缓缓道:“所谓神祗都是用来唬人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拳头才是王道。天泽,你要变得强大,
强大起来,才能为他们报仇!”
“天泽,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到老,一直到死,下辈子也在一起。”
“天泽……”
那一刻,陈天泽终于泪流满面。于此同时,一道本该隐秘的消息在帝国飞速传播起来,裁决者历史上晋升最快也是最为年轻的高品裁决者抵达帝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雷和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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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职一事,素来是高品裁决者所需要必须经历的事情,每一位高品裁决者都需要到帝都的裁决堂讲述自己进入裁决者的经历感触,做过的功绩也需要经过至少三
位巨头的审核,才能继续接任下去。当然,对于很多已经位居高品裁决者多年的老资历而言,所谓的述职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可对于陈天泽不一样。这是陈天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述职,而且
陈天泽很清楚,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就是那位在裁决堂拥有一席之地的拓跋仪。
所以,陈天泽并未轻视这次述职,若是想要继续以裁决者的身份走下去,那么陈天泽就必须经历这样一次述职。
在陈天泽进入帝都的第六天,述职令才下达下来。
天色亮起没多久,陈天泽便带着洪荒妍两人出门,向裁决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洪荒妍都紧紧握着陈天泽的手,手心之中都渗出了不少的冷汗,看起来比陈天泽都要紧张。本该是陈天泽的述职,却变成了一路上陈天泽都在安慰洪荒
妍。
行进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停在了恢弘的裁决者总部门口。
抬起头,两人一同仰望着这座坐北望南的巨大建筑,如同当初两人一同进入帝都的时候,站在帝都城门口一般。
沉默许久,两人同时收回视线,望向彼此。
“放心吧,没事情的。”陈天泽轻轻笑着安慰道。
洪荒妍点了点头,可是眉头却是紧紧皱着,很显然,即便是陈天泽安慰一百遍,洪荒妍依旧会紧张,没办法,谁让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一位呢?
“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洪荒妍终于舍得松开陈天泽的手,轻轻呼出一口气,一脸纠结道。
陈天泽笑着点了点头,揉了揉洪荒妍紧皱的眉头,转身走进了这座恢弘无比的建筑之中。
等陈天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洪荒妍在蹲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轻轻捧着双臂,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在这里等着你,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洪荒妍猛然抬头,却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调笑的看着蹲坐在地上的洪荒妍。见此一幕,洪荒妍心中猛然一惊。倒不是因为刚刚那句调笑,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没能察觉到眼前这人的到来,若不是这人出声说话,自己压根就不能发现他站在
自己的面前。因为上一次的西河郡之行后,回到了万兽山的洪荒妍下定决心好好修武,终于以惊人的速度从玄指境爬升到了金刚境。整个猎天门都惊喜不已,所以洪荒妍才壮
着胆子来到了帝都,只是为了陪他走这重要的一段路。
而现在,自己压根就察觉不到眼前这个人的到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当洪荒妍心生警惕的时候,男子才笑眯眯的继续开口道:“小姑娘,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的女儿洪荒妍吧?”
洪荒妍迅猛起身,瞬间调动起全身气机,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人。
“别害怕,虽然我不认识你爹,和猎天门也没有交集,但是我认识你男人啊。”男子依旧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笑呵呵的看着洪荒妍。
洪荒妍皱了皱眉头,记忆中,陈天泽可没提起过有这么一号人。“哦,你男人肯定没和你说过。”男子突然醒悟,笑眯眯道:“我和你男人是在殇州认识的,当时呢,你男人可是为了我而强行折寿三年,才跃入地仙境。你说,
我和你男人关系怎么样?”
洪荒妍眼神瞬间冰冷,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孤男寡女的,我能做什么?”男子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四周空荡荡的街道,冷笑道:“洪荒姑娘,你难道没发现今天街上的人格外少吗?”“没错,为了等今天,我可是煞费苦心啊!”男子眼神瞬间冰冷,冷笑道:“从殇州回来之后,我就在等这一天,一直在等。终于把陈天泽盼来了,只不过我可不
想他死的那么快,我要让他痛不欲生,然后慢慢折磨他。”
“你休想!”洪荒妍瞬间暴怒。男子猖狂大笑,道:“放心,咱们在外头说的话,里头一概听不到,这里可是裁决堂啊,你们也未免太小瞧这个地方了。乖乖听话跟我走,我会让你少吃点苦头的
。”
洪荒妍眯着眼睛,体内气机瞬间沸腾起来,双手一划,一道乳白色的短剑跃然出现在手掌之中。
“小乖乖,既然想反抗,就尽情反抗吧。”男子嘿嘿冷笑一声,单手一滑,黑色的浓雾便瞬间弥漫全身。
轰!
一道宛若天雷的气机凭空砸下,直接砸在了黑衣人的身上,爆裂起一道道刺目的光芒。
“不要脸的东西。”
一声清脆的冷喝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
天雷过后,男子满身狼狈的后撤两步,一脸惊骇的看向远处的那个白色的身影,骇然道:“萧仙子?”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单手一次次的挥下,一道道如同密集的箭矢一般,从天而降,一次次砸向黑衣人。黑衣人狼狈逃窜,只是刚刚飞跃而起,便被一道天雷堵住了去路,直接给轰了回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天雷叠加而上,皆是如出一辙的
砸在黑衣人的身上。
整个街道都因为这剧烈的天雷而震动起来,整个帝都城都开始响起一道道轰鸣的扎雷声。
晴天霹雳,大抵如此。
“不用紧张,我是天泽的姑姑。”
见到洪荒妍一脸警惕的神色,站在不远处的女子终于开口道。萧仙子?姑姑?似乎有所耳闻。洪荒妍瞬间松了一口气,之前也听过在并州的时候,这位萧仙子曾经出现过,也帮了陈天泽不少的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
个大美人啊。只是下一刻,洪荒妍就猛然一愣,这是见着婆家人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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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堂内。
陈天泽站在偌大的大厅内,在将一厚叠整理好的材料递交上去后,便大步走入这间空旷而又宏伟的大厅里。
大厅内,四周站着十余名覆面黑袍的男子,一个个身材魁梧,气势凛然。而捧在身前是双手上,无一例外的佩戴着一双红心手套。
二品裁决者?十余名二品裁决者!这边是整个裁决者组织里最为顶尖的一群人,也是整个神圣敌国武道一途上最为拔尖的大宗师!这数十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在了刚刚走入大厅的陈天泽身上,
一个个神色平静,却透着一抹凌冽。
陈天泽对此倒是没有丝毫在意,只是缓步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身形,抬起头,瞬间错愕。大厅上方,六张硕大径直的金色椅子整齐的摆放在那里,不出意外,这便是六名一品裁决者,也就是所谓的裁决者六大巨头所坐的职位。只不过,此时的椅子上
,却空置着一半。之前在并州知味书屋的二楼见过的拓跋仪坐在居中的位置上,这一点陈天泽早就预料到了,老黄头曾经暗示过这个家伙地位不俗,陈天泽也猜得出来这人便是裁
决者巨头之一。只是坐在拓跋仪右侧的人,却让陈天泽现在暮然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带着白牡丹曾经和陈天泽有过冲突的老头!现在白牡丹出现在了穆孝天的身边,而穆孝天从一个江湖游侠一下子变成了整个帝都人尽皆知的穆大侠!这是巧合?
肯定不是!
果然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幕后的出力者不出意外就是穆孝天口中说的那个半吊子师傅,也就是坐在陈天泽正前方的老头了。
在拓跋仪的左侧的,也是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头,只不过此刻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脑袋不停的晃动,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似乎是在……打盹?一名黑袍男子捧着陈天泽带来的那一叠资料,快步走上台阶,递到了居中的拓跋仪面前。拓跋仪一眼没看,只是将资料随手放在了左侧那个打盹的老头的身上,
然后转头沉声道:”陈天泽,你加入裁决者的目的是什么?”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朗声道:“惩恶扬善!”
“说得好!”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坐在拓跋仪左侧的老头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捧着那叠资料,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一遍啧啧称奇道:“一年时间,从九品裁决者破格晋升八品,因为处决恶魔部落杀手一事上出力颇多,加上一个生而金刚境的上古神兽助阵,便再度破格晋升为六品裁决者!在并州任职第三个月的时候,因为斩杀恶魔部落二把手
冷毅有功,再度晋升为四品裁决者!修为,地仙伪境!”
大厅内传出一阵诧异声,原本站在四周虎视眈眈的高品裁决者们大都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地仙伪境?这便意味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裁决者曾经跃入了地仙境!这该是何等的强悍,只是又为何落入伪境了?单反习武,都最为忌讳武道伪境,因为一旦
跃入伪境,便意味着终身不可再证道!可惜可怜啊。
坐在居中位置的拓跋仪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出声,就连坐在右侧的老赵头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那左侧的老头快速的翻阅着那叠材料,继续缓缓道:“并州乌鸦岭,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并州最为着名的乌鸦岭一举铲平,其中风雷境高手一名,金刚境高手三名,
啧啧啧,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哦,还有狄龙门的叛乱,做的不错!”“年初进入殇州,率先以一己之力剿灭了殇州盘踞驿道的清风山一伙,而后剿灭了殇州州城外,也就是殇州最为庞大的匪盗团伙,狐月山。哦,材料中还记载了,
其中有十余名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啊。”
老头缓缓将手中的资料放在膝盖上,一脸笑意道:“行啊你小子,和恶魔部落干架倒是干的利索,估摸着整个大厅里都没几个有你这胆量。”
此话一出,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拓跋仪脸色阴沉,老赵头脸上有了些许怒意,至于站立在大厅内的高品裁决者们,大都低下了头。
“说说看,为什么加入裁决者?”
老头在看完这些资料之后,问出了一个刚刚拓跋仪问出的问题。
陈天泽微微一愣,抬头看着那老头满脸得意的看着自己,心情顿时大为舒畅,朗声回答道:“惩恶扬善,以帝国之名,裁帝国之害,决恶徒生死!”“说得好!”那老头急忙摆手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笑眯眯道:“好了,从今儿起,你接着执掌殇州,哦,对了,晋升为二品裁决者,在殇州的一切事宜你都自己看
着办。”
众人哗然。
陈天泽笑着点头。
“拓跋老哥,还有要说的吗?”老头似乎这才意识到了身边的拓跋仪和赵老头,转头问道。
拓跋仪脸色阴沉,语气生硬道:“没有了。”
“哦。”那老头呵呵一笑,转头冲着陈天泽伸出了大拇指。
陈天泽躬身行礼,抬起头,便看到那老头竟然又睡了过去,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大厅,引来一阵无奈的苦笑声。
“众人可有异议?”拓跋仪脸色僵硬道。
大厅内传来一阵嘈杂,数十位二品裁决者大都小声议论起来,只不过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言谈,显然没有谁原意和那位嗜睡如命的裁决者巨头争锋相对。
讨论片刻之后,众人便如出一辙的摇头。
拓跋仪眯起眼睛,点头道:“那就好,即日起,陈天泽就任殇州,升任为二品裁决者。三日后离开帝都。”
“并且!没有裁决堂的命令,不得反悔帝都!”拓跋仪脸色阴沉的加了一句。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拓跋仪,冷笑道:“谢大人。”
说罢,陈天泽径直转身离开。大厅内气氛诡异,拓跋仪的这句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得返回帝都,就意味着陈天泽只能在那殇州的地界上蹦跶了,只要拓跋仪在位一天,陈天泽就永远没有
可能成为巨头!裁决者,裁决堂。陈天泽这是第一次到了每一个裁决者梦寐以求的地方,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注定也是陈天泽最后一次到这里。可是陈天泽却没有丝毫的惋惜,只是冷笑。
第二百四十章 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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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堂,门口一片狼藉。
整个街道都显得空空荡荡,凌乱不堪,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早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遍地碎石零落。
一名黑衣男子站在街道的尽头,嘴角渗出些许血水,黑色的衣衫仿佛在烈火之中被灼烧过一般,冒着些许青烟,虎视眈眈的看着裁决堂门口站着的两人。
洪荒妍以及突如其来的萧仙子!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仙子也开始插手世俗了,真是少见。”那名黑衣男子显然是早就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萧仙子,一脸冷漠的看着萧仙子。
“不错,有地仙境的意味了,只可惜,火候差了不少。”萧仙子神情淡然,转头看着略显尴尬的洪荒妍,轻轻笑道:“天泽的眼光不错。”
洪荒妍脸色一红。
就在此时,那黑衣人身形猛然晃动,一闪而逝,竟然不是扑向萧仙子,而是直接后撤,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跑得了?”
站在远处的萧仙子只是轻轻低喃了一句。
轰!一声炸响传来,紧接着天空之中再度出现一抹耀眼无比的炸雷,直接轰向地面上。只见那黑衣人的身影再度出现,却不是站立,而是狠狠的砸碎在了地面上,一
口猩红的血水再度溢出嘴角。
接二连三的炸雷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城,城中隐匿的不少高手纷纷飞奔而来,有一探究竟的好事者,也有借机一窥武道大家的风范的砥砺者。
仅仅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条空荡的大街四周便已经隐匿了不下十位修为不俗的高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还有不少人在赶来的路上。今年的帝都可是格外热闹啊,先是一个拎着破刀的游侠,以可怜的脱胎境修为,打遍了帝都几位名头极盛的宗师级别的高手,虽说一场都没用打赢,可好歹也算
是出尽风头,更是让人见识到了以脱胎境修为使出玄指境招式的奇迹。而现在,街道上再度发生响动,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这绝非是什么天降炸雷,而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在搏杀。如此难得一见的场景,自然能够吸引不少人
的视线。
对于旁观者而言,大多修为不够高深的武夫只能远远看看热闹,极少人才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而对于当局者洪荒妍而言,自己的感触恐怕是最深的。每次天雷降下之前,站在身侧的萧仙子体内的气机便会轻轻波动一下,虽说细不可查,可却很直观的展现在了洪荒妍面前。洪荒妍也知道,这是萧仙子刻意为之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洪荒妍好好见识一下所谓的地仙境。
而随着萧仙子每次气机波动的大小不同,出现在街道上空的迅猛炸雷声响以及威力也都不同,令人震撼。
以自身气机牵动天地变化,这便是所谓的地仙境?
洪荒妍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感受着这条街道上的气机变化翻涌,心中对于武道一途的迷惑越加清晰起来。隐匿在四周的高手不少,大都没有直接出现,只敢远远看着。一来是这些炸雷太过厉害了,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夹杂着满带杀机的气机,但凡是没能进入大宗师境界的武夫肯定也承受不住,若是靠近了被炸雷殃及池鱼了该怎么办?还是远远看着比较好。二来,便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里可是聚集了神圣帝国大宗师最多的地方,裁决堂!发生在裁决堂门口的事情,裁决者都暂时没有出面,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又怎么敢轻易插手?
就在众人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的时候,裁决堂内终于缓缓走出一人。
一个年轻的男子!
众人都是一阵错愕,看样子这场中的争斗最起码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一个年轻的裁决者能够干什么?
就在众人错愕之极,只见那个年轻的男子转头看到了门口的两名女子,先是一怔,随即转头看向远处的那道黑色身影,一股令人震撼的冰冷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站在远处观战的人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这漫天而来的杀意似乎能够浸透人的骨髓一般。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恶魔部落的胆子可真不小,竟然在裁决堂门口造次。”
众人哗然。
走出裁决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裁决堂述职的陈天泽,只见陈天泽没有着急动作,只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双红色的手套,缓缓佩戴在手上。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恶魔部落的二把手,崔风,是吧?”
陈天泽佩戴好手套之后,朗声道。
这些话语竟是清晰的传遍了整个街道,大多观战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心中顿时愤愤。
竟然是恶魔部落的杀手,还是在人家裁决堂门口,这不是找死吗?
还有一些人则是满是惊诧,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这个年纪轻轻的裁决者手上戴着的手套,红色?高品裁决者!
难道这年轻人就是最近在帝都传遍了的那名裁决者内部晋升最快也是最为年轻的裁决者?“陈天泽,别以为在这里你就可以猖狂了,能不能走出帝都,还要看你的运气了。”那黑衣人缓缓起身,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再者说了,就凭你那境界,也想
和我斗?”
陈天泽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道:“崔风,恶魔部落二号杀手,罪大恶极。在这里,我宣布处决你死刑,立即执行!”崔风心中大惊,自己的身份被暴露,自然会引起众多的愤怒,而现在又是裁决堂门口,众多人已经在暗处观战了。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他了,可是陈天泽身边
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萧仙子,一个在修为上稳稳胜过自己的地仙境高手!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绝恶徒生死!”陈天泽眯了眯眼睛,朗声道。
下一刻,一道天雷再度轰下,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崔风轰倒在地。
而没有丝毫动作的陈天泽一阵掩饰不住的错愕,转过头,却看到萧仙子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陈天泽笑着点点头,身形猛然跃起,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倒地的崔风面前,一记华丽的高鞭腿直接砸下。
砰!
炸裂声响起,漫天灰尘瞬间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一道道凌冽的气机瞬间四溅开来,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长剑,将街道两侧的墙壁割裂轰碎。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名动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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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喜欢直接用强悍霸道的修为气机压制对方的萧仙子,陈天泽的方式显得更为直接,也更为暴力。
随着一声爆裂声之后,陈天泽便直接退出一步来,抖了抖双手,冷眼看着对面的崔风,扯了扯嘴角,接着迎了上去。在外人看来,崔风被萧仙子一次次的击倒在地,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可是毕竟崔风作为恶魔部落的二把手,在这个整个神圣帝国的地下世界里,让无数人震撼无比。对上了一个神圣皇族的守护者,兴许崔风只能有硬扛着挨打的份,可对上一个新晋的高品裁决者,崔风却怡然不惧,即便刚刚的数道炸雷让自己受了不轻
的伤。
眼看陈天泽再度冲了上来,崔风一咬牙,猛然前冲,双手化掌为拳直接砸向了对面的陈天泽,于此同时,身体向前一跃,一记膝撞紧跟而上。
前冲的陈天泽脚尖点地,直接跃起,腾空一脚直接砸向了崔风轰来的双拳,轰然作响,四周的气机罡气飞溅而出,溅起一阵尘土。
紧接着,陈天泽便右手弯曲,肘击迎向了崔风迅猛而来的膝撞。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尘土飞扬。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后退。
一击不中之后,两人便迅速转换身形,如出一辙的单拳砸出,一左一右,互相击中了对方的胸膛,两人吃力后撤的同时,再度伸出双脚,狠狠踹出。
砰!
两人再度后撤几步,然后蓄势前冲,再度搏杀到了一起。
旁观的许多武夫则是目瞪口呆,这可是赤果果的贴身搏杀!很多人都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暗赞裁决者和恶魔部落这两大高手的实力太过彪悍。武道修为,越是修为精深对于气机的掌控也就越发熟稔,很多人都喜欢直接用雄厚的气机修为直接压制对手,这样的贴身互博在大宗师眼里大都不屑一顾,可眼
前的这一幕却着实让很多人震撼不已。恶魔部落的杀手素来手段凌冽,曾经作为恶魔部落三把手的冷毅更是以天一境灭地仙境而闻名于世,靠的就是这种强大的搏杀手段,所以无人敢小觑恶魔部落的
搏击手法。可眼前这位代表了神圣帝国最为公正所在的裁决者却丝毫不落下风,也让人大饱眼福了一把。
另一边,洪荒妍小心翼翼的看着陈天泽和那被陈天泽称之为崔风的杀手的搏杀,担心不已。萧仙子则是依旧淡然,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轻声对身边的洪荒妍道:“武道大宗师素来不屑于贴身搏杀,而眼前这两位却恰恰极为注重这一点,你
可以好好看看,对你日后的武道修为攀升有极大的益处。”
“姑……”洪荒妍张了张嘴,似乎在纠结是称呼眼前这人姑姑好,还是称呼萧仙子比较恰当。
“叫我姑姑就好了。”萧仙子淡然一笑。
洪荒妍脸色一红,急忙道:“姑姑,那天泽的胜算是多少?”
萧仙子眯着眼睛看着两人迅猛的搏杀,轻轻道:“目前看来胜负在五五分,就看两人谁先扛不住露出破绽了。不过……”
说到这里,萧仙子神秘一笑,道:“在搏杀之中,恶魔部落的杀手素来都是不择手段,可是天泽却更加无耻。”
洪荒妍一脸兴奋。场中,陈天泽已经从刚刚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在殇州,那一场截杀之中,陈天泽拼了三年的寿命换取了三个时辰的地仙境,而后更是从那位狐月山的大当家的
许惊风口中获知了这家伙的姓名。
当然,这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老瞿说过,自己曾在十年前陈家被截杀的大火之中见过这个人,而自己也是被此人打伤,不得不带着陈天泽逃亡。
如此深仇,岂能不报?
而走出裁决堂的时候,看到这人出现在这里,陈天泽瞬间明白,这人应该是冲着洪荒妍而来,却被姑姑截下了。原本的旧恨再添新仇,陈天泽岂能放过他?两人再度硬对硬的冲撞之后,陈天泽猛然一晃,似乎气机有些支撑不住了。站在对面的崔风眼神一凛,当即意识到了陈天泽有些支撑不住了,自己又怎么能放弃
这个极佳的击杀机会?
一念至此,崔风快速前冲,调集体内全身修为聚集于左手之上,猛然挥出,狠狠的砸向了陈天泽的胸口。
众人哗然。但凡是有些眼力价的武夫,大都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裁决者流露出了一抹破绽,而这点破绽又偏偏被这个恶魔部落得杀手给抓住了,就在很多人懊恼的时候,崔
风的拳头已经眨眼间便要击中陈天泽了。
站在远处的洪荒妍脸色瞬间苍白,就要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却被萧仙子一把拉住了。
拼尽全力的崔风神色不禁一喜,这一击下去,陈天泽势必会完蛋。可就在这么一瞬间,崔风却突然看到了对面的陈天泽裂了咧嘴角,扬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崔风猛然一惊,就要后撤,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陈天泽那只刚刚滑动的脚猛然抬起!竟然是刻意将重心后移了一丁点,支撑起了这一击。
砰!
陈天泽还是被那一拳击中了胸膛,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落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水。
另一边,那刚刚还得意的崔风则是直接被陈天泽突然抬起的膝撞直接击中了腹部,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动,崔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疯子!这裁决者肯定是疯了!竟然是以命换命的搏杀手法!
砰!
高高飞起的崔风轰然落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溢出,整个人就那么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
而他的脊柱处,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
因为聚集气机修为,而忽略了腹部的防备,却被陈天泽以全身修为之力,直接击碎了脊柱。多么恐怖的杀伤力?接连吐出两口猩红鲜血的陈天泽挣扎着起身,双手捂着胸口,起身后颤声道:“恶魔部落第二大杀手,崔风,死于帝都裁决堂前。裁决者,殇州二品裁决者,陈天
泽!”这一日,一个叫做陈天泽的裁决者,名动帝都!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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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对于游荡了不少年的穆孝天而言,总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充满惊喜。傍晚时分,刚刚从菜市场买完菜的穆孝天拎着手里不怎么新鲜的蔬菜兴致冲冲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没进门,就嚷嚷道:“牡丹,牡丹,我回来啦,还带了一个
好消息。”
“牡丹,咱们明天做一顿好吃的,我要请我兄弟吃饭!”推开院门进入院子之后的穆孝天一眼便瞅到了坐在石凳上的白牡丹,兴致冲冲的冲上前去,将手中的蔬菜放在石桌上,一脸兴奋道:“牡丹,我今天得到一个天大
的好消息。”
白牡丹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兴许是太过兴奋,穆孝天一点也没有在意到白牡丹的异常,只是继续道:“我跟你说啊,我那个兄弟,就是上次来咱家里吃过饭的陈天泽,小天,可是高品裁决者
呐!特娘的,以前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说,说什么怕拖累我,现在倒好,整个帝都没人不知道他了。”
白牡丹神色一动,却依旧只是低着头,双拳紧握。
“我听街上的人说了,小天这家伙可是在裁决堂门口亲手宰了一个恶魔部落的杀手,听说叫啥崔风的,好像还是恶魔部落杀手的二把手头目,厉害不厉害?”穆孝天一脸掩饰不住的亢奋,见白牡丹依旧低着头,疑惑道:“牡丹,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我知道我那兄弟和你之前有些过节,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再打
赢一次,你就自由了,就可以想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兄弟虽说是裁决者,可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白牡丹依旧没有说话。
反应迟钝的穆孝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收敛神色,轻声道:“牡丹,你怎么了?”
白牡丹缓缓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穆孝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孝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咋了?最后一个要比武的人已经选出来了?说说看,是谁?”
“穆孝天,你真的会拼命一搏的嘛?”白牡丹神色哀伤道。
穆孝天哈哈一笑,道:“放心,我穆孝天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命大,死不了的。”
“说说看,到底是谁,能让你这么担心?”穆孝天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笑问道。
白牡丹红着眼睛,看着穆孝天,道:“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穆孝天愣了一下,着急道:“谁啊?”
“师父说了,只要打赢了他,就让我把身子交给你,至于以后的去路,就看我们自己选择了,他绝对不会干涉。”白牡丹缓缓道。
“啥?这老赵头拿这个说事?太无耻了吧?”穆孝天一脸惊讶道。
“穆孝天,你要打赢的对手就是你的那个兄弟,如今名动帝都的裁决者,陈天泽!”白牡丹咬着牙齿,终于缓缓开口道。
轰!
穆孝天整个人便向后倒去,直接躺在生硬的地面上,抬头看着天空,怔怔失神。
“只要你打赢了,我就自由了。”白牡丹焦急道。穆孝天依旧躺在地上,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脸色苍白无比。许久,穆孝天才缓缓开口道:“我一直在好奇,你白牡丹这么有名的人,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
会眼睛瞎了瞧上我这么一个废物。”
“我一直在想啊想的,一直没整明白,后来干脆就不想了,反正我脑子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送上门的姑娘不要白不要。”“后来,听说只要比几次武,有了名头就可以配得上你了,所以我就不顾死活的去和人比武。当然了,这里头也又私心,主要是以前总想着名动江湖,成为一代大
侠。”
“一直到前几天,我兄弟见到了你的时候,虽说不喜欢你,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可仍旧愿意笑呵呵的拎着酒来陪我喝酒。”
“现在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我兄弟的局,是不是?”
穆孝天缓缓支起身子,却只是坐在地上,一脸苍白的微笑,看着白牡丹,低声道:“赵老头说了,只要打赢了我兄弟就可以得到你,图个什么?”白牡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想要告诉他,自己是喜欢他的,自己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却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一开始,这就是针对他的一个局,从并
州开始,白牡丹就注定是引诱穆孝天练武的那个人。“算了,不怪你。”穆孝天缓缓起身,指了指桌子上的蔬菜,笑道:“请我兄弟吃饭肯定是不行了,估计以后都没这个机会了,今天就你做饭吧,好想吃你做的面
条。”
白牡丹点了点头,依旧红着眼睛。
让他放弃他嘴上经常念叨的那个小天,很为难吧?
穆孝天没好气的摆摆手,道:“做个饭都磨磨唧唧,罚你今晚洗碗。”
白牡丹这才施施然起身,冲着陈天泽咧嘴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按照赵老头的安排在走,他这是要放弃小天了吗?
一念至此,白牡丹再也没有多说,只是缓缓去了厨房,开始对付柴米油盐,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院子中,穆孝天终于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彻底黑下来的天空,然后走进房间,将自己的那柄破刀拿出来,缓缓放在石桌上,凝视了许久许久。
院落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开动,离开了这条寂静的小巷子里。
马车里,两个老头相对而坐,眼前则是一张棋盘。
“这一局,总该赢了吧?”
赵老头捻起一颗黑色的棋子,缓缓道。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曾经坐在了位于裁决堂六张椅子上正中间的拓跋仪。
只见拓跋仪盯着桌子上的棋盘,凝视了许久,爽朗一笑,道:“凡事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要随意下定论。”
赵老头没好气的放下手中的黑色棋子,靠着马车道:“那就走着瞧了。”
院落中,凝视了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破刀的穆孝天缓缓闭上眼睛,一颗泪水滑落。
手起刀落。破刀成断刀。
第二百四十三章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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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降临。
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帝都,将整个帝都的气氛点燃起来。
曾经挑战数位大名鼎鼎高手而瞬间扬名整个帝都的破刀大侠穆孝天要向一夜之间名动帝都的新晋高品裁决者宣战!消息不知来源,却以眨眼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帝都,大街小巷议论纷纷。有人在为这位胆子奇大的穆大侠叫好,敢于挑战任何高手才是江湖大侠该有的风范,毕竟武道一途,只有越挫越勇,修为也才会越加精进。有人不屑,那可是将恶魔部落的第二大杀手亲手斩杀于裁决堂门口的高品裁决者,你一个练刀的江湖人士凑
什么热闹?再者说了,无论输赢,挑战裁决者的权威无疑是在挑战这个大陆的公正和权威,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众说纷纭,无论叫好还是不屑,大家都在期盼这位穆大侠和那位裁决者的决斗。关于穆大侠的招式帝都传闻许久,大都为他那惊世骇俗的一刀而叫好不绝,许多
练剑的剑客都在见识了这一刀的威力之后转而练刀,足以见得其风范。至于那裁决者凌冽的手段,更是让帝都人神往不已。据说当日在裁决堂外的一战,许多高手纷纷前往围观,都震撼那位裁决者凌冽的手段以及强大的修为,甚至
有很多武道大宗师都赞扬不决,更加引人好奇了。
众说纷纭,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陈天泽却依旧淡然。
一间茶楼之上,几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各自饮茶。
位于居中位置的陈天泽一脸笑意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雀跃道:“姑姑,没想到你也在帝都啊。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还好。”神情柔和的萧仙子轻轻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以及严剑三和老瞿两人,笑道:“好久不见了。”
严剑三笑着点头,算是致意,而老瞿则是嘿嘿一笑。毕竟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所以各自的性格脾气多少了解一些,气氛倒是不算尴尬。除了这些熟人之外,场中还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自然是第二次见到萧仙子的洪荒妍,另一位,则是萧仙子带来了年轻男子,年龄和陈天泽相仿,相貌不俗气度
不俗。洪荒妍虽说上一次在裁决堂门口见到了这位宛若仙人般的萧仙子,可是却依旧紧张。尤其是知道这位萧仙子是陈天泽的姑姑的时候,更加紧张,生怕自己做的不
够好,毁了自己在萧仙子心中的印象。
所以,洪荒妍一直安静的坐在陈天泽的身边,低着头脸颊微红,不敢说话。
至于另外一位陌生人,则是没有丝毫将自己当做陌生人一般的感觉,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一边左看看右看看,不像是能够坐得住的主。
“姑姑,这位是?”陈天泽看了看这位大大咧咧的主,疑惑道。
“半个徒弟,叫慕容麟。”萧仙子淡然道。
“姑姑,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不等陈天泽插话,那男子便一脸哀怨的看着萧仙子,满脸委屈道。
陈天泽一阵错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竟然叫萧仙子也叫姑姑的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帅,可也经不住这么看。”见到陈天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慕容麟立马不乐意了,瞪眼道。
众人面面相觑,大都嘴角抽搐。这厮,也太不要脸了。
陈天泽强忍着想要把这个家伙踹出去的冲动,轻轻起身抱拳道:“在下陈天泽,见过慕容兄弟。”
慕容麟依旧靠着椅子嗑瓜子,瞥了一眼陈天泽,淡淡道:“知道,一夜之间名动帝都的裁决者嘛,看长相也就马马虎虎,行了行了,坐下吧。”
陈天泽脸色一黑。
“哦,对了,别以为叫我一声兄弟,我就可以把你当兄弟了,你这人长的太丑,我可瞧不上眼。”慕容麟又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萧仙子神情淡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般,老瞿则是低头喝茶,风轻云淡。严剑三更是将头转向别的地方,打定主意要坐山
观虎斗。只有洪荒妍皱了皱眉头,神色颇为不悦。
也是,陈天泽这厮的脸皮足够厚了,每次都让人觉得无奈,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脸皮比陈天泽还要厚的家伙,大家伙自然乐意见到陈天泽吃瘪了。
陈天泽咬了咬牙,随即咧嘴淡然笑道:“哦,知道了。”
这下轮到那慕容麟错愕了,一脸惊讶道:“就这么完事了?”
陈天泽笑意不减,轻轻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
慕容麟如临大敌,刚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到砰的一声,这个脸皮奇厚的家伙直接倒飞出去,砸在了不远处的墙角上。
“姑姑,救我啊。”
被陈天泽一脚踹飞出去的慕容麟狠狠砸在墙壁上,抬起头又看到这个笑意盈盈的家伙竟然径直走了过来,急忙扯着嗓子喊道。
萧仙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淡然喝茶。
众人则是面面相觑。
只见陈天泽缓缓走了过去,笑眯眯道:“说过了,你可不是我兄弟啊。”
“陈大侠,不,裁决者大人,饶命啊。”慕容麟很没骨气的开始求饶。
只可惜,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人错愕不已。只见陈天泽撸起袖子,冲着躺在地上的慕容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整个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一炷香后,陈天泽终于神清气爽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捏了捏洪荒妍的脸蛋,一脸得意的坐下。而那个在地上哀嚎了一炷香时间的慕容麟终于揉着脸蛋缓缓站起身
来,却不是离开,而是悻悻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满脸委屈道:“姑姑,你也不救我。”
“你不说了,等有机会见到陈天泽了就要好好收拾他一次吗?我这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嘛。”萧仙子淡然一笑。
慕容麟更加委屈了,抬头看着陈天泽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急忙缩了缩脖子,讪讪道:“那只不过是吹牛罢了,谁闲的没事干和高品裁决者过不去啊。”气氛瞬间变得融洽起来,大家伙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慕容麟性子比陈天泽还大大咧咧,嘴巴阴狠,但是却没啥大本事。只是谁都清楚,能够坐在萧仙子身侧的,
身份地位必定不俗。只不过谁也没有刻意提出这一茬罢了。
“有一位。”萧仙子愣了一下,将视线转向了陈天泽,轻轻道。
众人都将视线转向了陈天泽。的确,有一位所谓的大侠闲的蛋疼,非要挑战这位裁决者,那不就是那位才在帝都扬名不久的穆孝天穆大侠嘛?而且在座的人都知道,穆孝天可是当初和陈天泽
一起走过江湖爬过树的好汉,俩人就这么打起来,合适吗?
陈天泽轻轻一笑,道:“穆孝天什么样的性子我很清楚,既然是兄弟,这种事情就不会你死我活,顶多是走个过场罢了。”“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接受挑战?”慕容麟立马没了立场,惊讶道:“不管输赢,对你们俩都不好,若是毁了心念,你们俩这辈子都难以在武道一途上再有前行的
机会了。”
陈天泽笑了笑,没有回答。
萧仙子皱了皱眉头终究是没有说话,严剑三自始至终都未曾发表言论,只有洪荒妍悄悄握住了陈天泽的手。没有得到回答的慕容麟无奈的靠在椅子上,喃喃道:”疯了,你们都疯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练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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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不多,但很吃力的一章)
夜幕降临。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子前,身材枯瘦的赵老头缓缓走下马车,抬头看着这座并不陌生的简单院落,轻轻叹息一声。推开门,院落之中的石桌之上,穆孝天和白牡丹正坐在那里吃饭。见到突然到来的赵老头,白牡丹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猛然一变,瞬间苍白无比,端着一碗
可口酸菜面的白牡丹双手颤抖,险些将那一碗穆孝天亲自下厨做的面条撒落在地上。穆孝天倒是对此没有丝毫的惊讶神色,只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道:“赵老头,来了啊?吃过了没?今儿我可是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我们那里最特有的酸菜
面,味道很棒的,要不要来一碗?”
赵老头呵呵一笑,摇头道:“吃过了,你们先吃。”
白牡丹脸色惨白,转头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穆孝天,又看了一眼缓缓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赵老头,不知所措。“牡丹姑娘,抓紧吃啊,我跟你说啊,这面条要趁热吃才有味道。”穆孝天继续狼吞虎咽,一边道:“可惜了,现在到了夏天,找不到那么地道的酸菜了,若是到
初冬季节,酸菜的味道刚好,做出来的酸菜面味道也很棒的。”
白牡丹又不是傻子,瞬间红了眼睛。
他说过,等冬天来了,要给自己做一碗地道的酸菜面,可是今天突然下厨,是等不到冬天了吗?
白牡丹依旧在愣神,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好看的男子,嘴唇微微颤抖。
穆孝天很快便吃完了面条,将晚饭放在石桌上,然后起身道:“牡丹姑娘,说好了的,我做饭,你洗碗,可不要偷懒啊。”
在眼眶之中打转的泪水瞬间决堤,白牡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穆孝天,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变得哽咽起来。
穆孝天哈哈一笑,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递给白牡丹,然后转身离开,道:“赵老头,去外头说。”
赵老头点点头,起身率先离开。
穆孝天快步走到院落门口,瞥了一眼还在石凳之上发呆的白牡丹,然后看了看这间并不奢华的院落,扯了扯嘴角,缓缓关上院落的大门。坐在院子之中的白牡丹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酸菜面,泪水一滴滴的滴入碗中。等关门声响起之后,白牡丹才缓缓拨动筷子,开始吃面条,一口一口,吃的极慢
。
吃完面条之后,白牡丹红着眼睛起身收拾好碗筷,然后快步走到厨房,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终于转变为嚎啕大哭,歇斯底里。
——
夜色中,一辆马车缓缓离开巷子,传来一阵阵无奈的叹息声。
马车里,一脸黯然的赵老头靠在马车里,喃喃道:“这一局,还是我输了。所谓的兄弟,真有这么重要?”
巷子中,满身血污的穆孝天靠在破旧的墙壁上,一只握刀的手自然下垂,耷拉在肩膀上,丝丝血水从手臂滑落。
靠在墙壁的穆孝天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来,而在自己的身侧,那柄被自己一手击断的破刀正满是血水的躺在地面上。
“陈天泽是我兄弟,这辈子都是,我不可能和他动手。”
“欠你的,还给你。”
这是穆孝天在走出院落之后,对着老赵头说的两句话。
而后,穆孝天便自废修为,自断一臂,沦为废人。
自此,武道一途再无穆大侠,帝都再也没有穆孝天这个人。靠着墙壁的穆孝天低头看了一眼那柄陪着自己走了大半个神圣帝国的破刀,苦笑了许久,才缓缓转身,扶着墙壁离开,却不是朝着院子里走去,而是向着帝都城
外走去。一地猩红血水伴随着穆孝天的脚步流淌,缓缓前行的穆孝天抬起头来,看着头顶明媚的月光,红着眼睛哽咽道:“小天。这辈子就你一个兄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
“小天,我不练刀了。”
随即,满身血污的穆孝天颓然倒地。许久,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了街道尽头,赫然是陈天泽白日里见过的慕容麟,他缓缓走到了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穆孝天身边,犹豫了一下,将他背起来,缓步走
向城外。
宵禁大开,紧闭的城门被一道紧急传来的密令给打开,一人背一人,缓步离城。
这一日,才在江湖成名不久的穆大侠悄然消失于江湖,不见踪迹。
——
夜幕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如同鬼魅一般。
飞跃过无数高耸的墙头之后,黑衣人停顿了一下,神色一紧,便转了个身,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片刻,这个黑色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城外空荡的驿道之上,狂奔了许久,才颓然跪倒在地。
“穆孝天,你不是要做行侠仗义的大侠吗?你不是要让万人敬仰吗?为什么放弃了?咱们兄弟俩坑蒙拐骗的事情在行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练刀了?”
跪倒在地的陈天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
院落中。
将碗筷洗完之后的白牡丹坐在石凳上,扫视着这座没了那个人便突然变得冷清了不少的院子。
角落里的蔬菜已经开始成熟了,估计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吃了,新开辟的空地里已经打扫完毕了,就剩下购买小鸡仔了。
这张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石桌石凳上,依旧残留着些许的油渍,没有擦拭干净。
只是,那个身影没有了,那个平日里略显吵闹的声音也没有了,四周变得空荡荡寂静的吓人。
白牡丹脸色苍白的坐在石凳上,手中还攥着穆孝天洗干净的白色手帕,怔怔失神了许久,才猛然起身,疯了一般的扑向门外。
街道依旧空荡。
白牡丹四处打量了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任何马车的存在。低下头,却看到门口不远处地面上,似乎有着淡淡的痕迹。
白牡丹愣了愣,快步走上前去,却在墙角发现了那柄破刀。刀已断,满地血,人不在。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折柳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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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亭是帝都向南十里处的一座小小亭台,位于宽阔的驿道边缘。亭子起源于古人口中所说的折柳送别一词,意味着自此开始,就将离开宽阔雄伟的帝都。
天色晴朗。
折柳亭内聚集了几波人,大都拎着食盒酒水一类的东西,在亭子里席地而坐,或饮酒或哭泣。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前来送人离别的,一片伤感之情。而在人群之中,有四五名黑衣人坐在亭子的外围,各自肃然站立,既无酒食更无言谈,只不过因为亭子里太过嘈杂,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到这几名行为古怪的人
。
一辆马车缓缓路过折柳亭,没有停留,径直向前而去。只不过才走出几步,马车内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马车缓缓停留。
一人下车,缓缓走向这座意味着分离的亭子。
亭中那身穿黑衣安静无比的四五人大都神色一凛,为首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率先走下亭子,身后的几人便急忙跟上。
“陈大人,在下奉命来为陈大人送行。”为首的中年男子走到年轻男子面前,轻轻抱拳道。
走下马车的正是被裁决堂责令十日之内离开帝都的陈天泽,今天正好是自己逗留帝都的第十天。
看着曾经在裁决堂后的谍报楼的庭院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品裁决者胡从仁,陈天泽笑了笑,抱拳道:“有劳胡大人了。”
胡从仁笑了笑,轻声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陈大人到了殇州,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陈天泽笑了笑,轻声道:“这是一定的,混到这个份上了我可舍不得死,劳烦胡大人带句话,告诉那两位,也让他们好好保重,可别早死了。”
此话一出,胡从仁身后的几人都是脸色巨变。陈天泽这位新晋升的二品裁决者和两位裁决者巨头的恩怨在裁决者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外人都不知道为何那位才出名不久的穆大侠为何突然消失于江湖,
可是作为消息最为灵通的裁决者却无一不知其中缘由。
只是因为和眼前这人的兄弟情,便让那人自废修为自断一臂,彻底离开了这座喧扰的江湖,放弃了一个绝世美女,放弃了所有的功名利禄。
胡从仁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是笑了笑,点头道:“这句话一定帮陈大人带到。”
陈天泽这才笑着点头道:“那么就此一别,日后再见的时候再和胡大人好好喝一杯。”
胡从仁爽朗笑道:“那是一定的,保重!”
“保重!”
陈天泽抱拳缓缓转身,走向马车。
胡从仁身后的一名黑衣裁决者见此一幕,不禁有些愤愤然,悄声嘀咕道:“什么玩意儿?蹬鼻子上脸,真以为裁决堂是闹着玩的?”
周围几名裁决者都是一愣。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根本就是在喃喃自语,对于常人而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就听不到,可是对于任何一名在武道一途有些长进身据修为的武夫而言,这句
话无异于惊天炸雷一般,响彻在自己的耳边。
很明显,这位素来特立独行的裁决者这句话是故意说给那位高品裁决者的。
只不过还好,那位缓步离开的二品裁决者没有停留,更没有回头,只是缓步走向马车。
此话一出,刚刚还面带笑意的胡从仁脸色巨变,转头怒道:“肖强,闭上你的嘴巴。”肖强作为如今裁决堂的红人,年过三十便已经成为了一名四品裁决者,颇为拓跋仪所青睐,所以素来自傲。加上性子本身就耿直,对于胡从仁的恼怒,肖强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满脸不悦道:“胡大人,小人就是这么觉得,一个小小的殇州而已,他姓陈的能有多大的能耐?再者说了,不就是因为一个不知死活的游侠吗?他
姓陈的就这么敢和赵大人拓跋大人叫板?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胡从仁脸色阴沉,语气瞬间冰冷,道:“肖强,别以为你如今被拖把大人青眼相加,就可以胡言乱语。”
肖强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话,低下头来。也是,即便是拓跋大人现在很喜欢自己,指明了说要让自己立功之后便提拔自己为心腹,可归根结底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四品裁决者,没法子和眼前的这一位身居
二品的胡大人叫板,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刚刚走向马车的背影缓缓停下,然后转身,冷眼看着这边。
背对着马车的胡从仁猛然一惊,急忙道:“快回去。”
肖强微微错愕,只是还不等询问,胸口便被一道纯真的罡气猛然集中。
砰!
一声巨响传来。
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肖强直接倒飞向路边的粗壮大树,直接将那可生长了有百年不止的粗壮柳树砸断,哇的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来,满脸的震惊和恐惧。
“陈大人,你听我说,这位肖强兄弟还不懂事,陈大人千万要宰相肚里能撑船啊。”胡从仁急忙转身,拦住了陈天泽的去路,抱拳道。
“让开。”陈天泽眼神冰冷道。
胡从仁微微错愕,但仍旧是硬着头皮抱拳道:“陈大人,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路边行人不少,大都聚集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连折柳亭之中的几波人都更长了脖子,一脸迷糊的看着这突然发生在这里的争斗。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道:“好,卖你一个面子,我不杀他,让开。”胡从仁一脸惊诧,犹豫了一下,准备在做些周旋的时候,不远处的马车帘子突然掀起来,一道精纯的气机直接锁定了胡从仁。胡从仁一头冷汗,丝毫不敢轻举妄
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天泽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迈开脚步,绕过了胡从仁,缓步走向那边断掉的柳树。站在胡从仁身后的几名黑衣裁决者大都面面相觑,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想死的话,都让开。胡大人的面子只够留下一个活口。”
就等几人打定主意要拦一拦这位陷入暴怒之中的陈大人的时候,陈天泽轻轻说了一句,众人便不敢在动弹。眼前这位陈大人对于裁决堂的人来说,大都陌生不熟悉。可是那一日发生在裁决堂前的争斗可是有目共睹的,那名恶魔部落的二号杀手修为可是令人骇然的天一
境,搏杀也是凶残无比,可就那么死在了眼前这位才入帝都而且极为年轻的裁决者的手中,这样令人恐怖的实力,谁敢争锋?
就在众人纠结之际,站在原地不敢丝毫动弹的胡从仁沉声道:“谁都不许动。”
众人不敢上前,便眼睁睁的看着这位陈大人走上前去。只见陈天泽缓缓走到了那躺在一片狼藉的柳树前,看着挣扎着的壮汉,轻轻蹲下,道:“肖强是吧?如果没猜错的话,进入帝都之后派人跟着我的就是你吧?你未
免也太小瞧一名高品裁决者的实力了。”
遭受重击的肖强脸色苍白,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毫无表情的裁决者大人,流露出一抹愤怒的神色。
“即便你是拓跋仪看重的人,又如何?”
“你说我如何,我都不会上心,更不会在意,这世间说过我的人茫茫多,骂我的口水都有一条河了,我不痛不痒。可是你说我兄弟的不是,就不行!”
“既然你说他不知死活,那你也试试不知死活的味道吧。”
陈天泽缓缓起身。
躺在地上的肖强终于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一脸骇然的看着这个眼神冰冷嗜血的裁决者。
砰!
陈天泽直接抬脚,一脚狠狠踩下,只听到咔嚓一声,肖强的右手直接被踩断,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声。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看着这个哀嚎的肖强,冷笑道:“我兄弟在自断一臂之后,可没有发出这般惨绝人寰的叫声。”
紧接着,在众人的错愕之中,陈天泽再度闪电般出脚,下一脚却直接踩在了肖强的丹田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丹田尽碎,修为全失。
躺在地上的肖强直接昏死过去,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水从口中溢出。
陈天泽这才缓缓转身,走向马车。
不远处的山头之上,两个年纪相仿的老头坐在山头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其中一人怒气横生,径直起身道:“这姓陈的也太不知死活了,找死!”
“老赵头,莫要冲动!坐下!”
坐在一侧的拓跋仪脸色阴沉道。
老赵头愤愤然的一屁股坐下,怒道:“就这么看着这家伙打裁决堂的脸?”
拓跋仪摇摇头,脸色平静道:“现在不是时候。”
老赵头一脸错愕,顺着拓跋仪的视线往下看下去,脸色终于出现了一抹惊讶。
只见折柳亭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洁白的身影,缓缓走到了路边粗壮的柳树旁边,伸出手,一道白光一闪而逝,一条柳枝便跃然出现在了手中。
缓步走向马车的陈天泽愣了一下,转头苦笑道:“姑姑,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此地的萧仙子淡然一笑,走上前,将手中的那截柳枝递到了陈天泽的手上,道:“你都叫我姑姑了,我还不能来送送你?”
陈天泽淡然一笑,接过柳枝,道:“折柳送别,姑姑可真有情调。”
“少贫嘴。”萧仙子没好气的白了陈天泽一眼,然后笑了笑道:“接下来回殇州的路上肯定不会太平,姑姑也只能护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还要自己走。”
陈天泽咧嘴笑了笑,道:“姑姑真是神算啊。”
“去了殇州之后,尽快去一次休宁宫。”萧仙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陈天泽一脸错愕,随即点头笑道:“当然要去了,休宁宫这么大的名头,肯定要见识一下。”
站在远处依旧不敢动弹丝毫的胡从仁以及一干裁决者们大都神情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位淡然若仙女一般的女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萧仙子?皇族守护者?
“行了,就到这里了。不耽误你上路了。”萧仙子笑了笑。
“姑姑保重。”陈天泽突然像是一个江湖侠客一般,抱拳朗声道。
萧仙子扑哧一笑,倾国倾城。
陈天泽摆了摆手,拎着那一截柳枝,快步登上马车。
站在不远处的胡从仁一行人大都松了一口气,一头冷汗,面面相觑之后,流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苦笑。这一日,在帝都一夜扬名的裁决者,也是裁决者历史上晋升最快最年轻的高品裁决者,日后更是被誉为一品天尊的裁决者,南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兽鸣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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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本该直接由并州南下穿过司州直达殇州的马车却在并州境内绕了一个圈,一路向西而去。一开始,洪荒妍对此满是不解,询问原因也没有人回答她,让性子耿直的洪荒妍好一阵懊恼,可随着一路西行,洪荒妍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大家的眼神都不一样
了,尤其是看陈天泽的眼神,一脸的娇羞暧昧,煞是动人。
西南地带,便是南荒十万大山,而位于这个南荒十万大山的入口处,便是享誉大陆的门派,猎天门。
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陈天泽这是奔着万兽山去的!
马车行进了半月有余,才堪堪抵达了距离万兽山最近的一座城池,唤作兽鸣郡。从名字上便可以看出此地野兽极多,和着名的万兽山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兽鸣郡占地不大,加上方圆百里之内本就人口稀少,所以一到了晚上便安静无比,依稀可以听到城外山林之中的野兽嘶吼鸣叫,这座城池的来源大抵是因为这个
原因了。
马车终于赶在宵禁之前抵达到了兽鸣郡,对此地并不陌生的洪荒妍便主动担任起了导游的作用,带着大家住进了一间在兽鸣郡颇为有名的旅店。
吃过晚饭之后,洪荒妍偷偷溜到了陈天泽的房间,推开门看着陈天泽低着头在看着一份从帝都谍报楼带出来的材料,脸色一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陈天泽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处的一脸纠结的洪荒妍,合上那叠厚重的资料,笑问道:“不进来坐?”
洪荒妍这才犹犹豫豫的坐在了陈天泽的对面,红着脸轻声道:“天泽,咱们是要去我家嘛?”陈天泽哈哈一笑,道:“当然,这趟西行就是要去你家,虽说上次在你家里住了半个月,可那是养伤,后来也着急走也没顾得上好好浏览一下风景,听闻万兽山会
有万兽齐鸣,声势极大,一直很是向往,这不趁着还能偷懒,就过来瞧瞧。”
“真的只是为了看风景?”洪荒妍愣了一下,疑惑道。
陈天泽一脸戏谑的笑意,点头道:“那你以为呢?”
洪荒妍脸色更红,嗔怒道:“破风景有什么好看的。”陈天泽瞬间大笑,起身关上门,然后走到洪荒妍身后,轻轻从后面搂住洪荒妍,笑道:“当然不只是为了看风景,这趟来主要是看看我未来的老丈人,毕竟我都把
人家的女儿拐走了,该好好和老丈人聊聊,老丈人估计憋着一肚子火气,这次来就是任打任骂的。”
洪荒妍低下头,任由陈天泽抱着自己,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弱弱道:“他敢?”
陈天泽伸手捏了一下洪荒妍的鼻子,调笑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过来,就这么护着我,要是被你爹听到了,估计我就更难过了。”
洪荒妍自始至终都红着脸,愤愤道:“哼哼,谁要嫁给你,讨厌死了。”陈天泽闻着洪荒妍身上发出的淡淡香味,一把将她抱起来,将洪荒妍吓了一跳,不等洪荒妍继续说话,陈天泽便一脸奸诈道:“媳妇儿,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睡
呗。”
洪荒妍顿时傻眼,想要挣扎着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了啥力气,红着脸靠着陈天泽的胸脯,微微喘息起来。
灯灭,陈天泽直接将洪荒妍抱上大床。
——
夜半寂寥,两个黑色的身影从高空之中一闪而逝,许久,便出现在了这间旅店的顶上,趴在屋檐上,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大人,这一行人什么来头?”
其中一人悄声问道。另一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头趴在屋檐上,没听到任何动静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小声道:“不清楚,但是能跟着洪荒妍一同出现在兽鸣郡的人,估计也不
是啥简单角色,你先在这盯着,我回去上报。”
说罢,一道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等那人离开之后,还趴在屋顶的那名黑衣人这才继续趴下,小心翼翼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有动静吗?”一个声音响起。
趴在屋顶的黑衣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没啥动静,估计睡了。”
说完这话之后,黑衣人猛然一惊,这个声音不是同伴的声音!一抬头却看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黑衣人脸色巨变,起身就要后撤,只是才刚刚站起来,便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被雄厚的气机包裹,不能动弹丝毫。
“你的顶头上司可是让你在这里守着,你这是要打算去哪?”年轻人正是陪伴着洪荒妍一同进入兽鸣郡的陈天泽,此刻看着那一脸惊恐的黑衣人,调笑道:“夜色这么美,还是陪我看看吧,等你的顶头上司回来之后咱们再一
起走。”黑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阴天,有个屁的好夜色啊!只不过眼前这个人打定主意不让自己离开,自己也没法子动弹,就那么干干的站着,一头冷汗的
看着这个年轻人,心惊胆战。
“不介意的话,说说看,你是什么来头?”
陈天泽笑了笑,轻声道。
那人摇头,神情纠结无比。“裁决者?还是恶魔部落?还是当地的帮派?”陈天泽没有丝毫奇怪,只是喃喃道:“刚刚你称呼你的同伴为大人,这个称呼在任何帮派里都不是很盛行,所以你多半不会是当地帮派的人,没有携带武器就前来盯梢,也不是恶魔部落杀手的作风,看样子应该是裁决者的人。可是按理说郡县里应该不会有中品裁决者,我很
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
男子一脸骇然,看着陈天泽,张了张嘴,刚想说几句狠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头竟然也动不了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应该是裁决者了。走,带我去见的顶头上司。”
陈天泽径直起身,一把拎起那名黑衣人。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被陈天泽一把拎起的黑衣人一脸惊恐,抬起头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身影在夜色中,扇动着巨大无比的翅膀,停留在自己的头顶。
巨兽?
男子面如死灰,只是下一刻便再度傻眼,只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是直接拎起自己,高高跃起,下一刻便停在了那只看不清容貌的巨兽后背上。夜风冰凉,那名黑衣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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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鸣郡因为夜间野兽鸣叫不绝而闻名,可今晚,一只冲天而起的巨兽在空中发出一声嘶吼声之后,整个兽鸣郡突然变得安静无比,四周的野兽尽数没了叫声,安
静得吓人。
位于城外的一处宅子中,几名男子坐在屋子中,听着刚刚从城中打探消息的黑衣人回来的汇报,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来。
洪荒妍回来了?这位无法无天的猎天门大小姐前些年经常在兽鸣郡晃悠,所以对于兽鸣郡的大多数人而言,对于这个性子耿直的丫头都不陌生。尤其是一些在兽鸣郡跋扈惯了的
小纨绔小地痞,更是印象深刻,因为这位大小姐每次出现在兽鸣郡的时候,都会折腾残一批又一批的膏粱子弟街头痞子,他们怎么能不怕?
“既然回来了,就要向上头禀报一下,看上头如何行动。”一名中年男子在犹豫了许久,才沉声道。
“也只好这样了,看样子上头还要再加派一些人手过来。”另外一人轻轻回答了一句。
坐在居中位置的一名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众人。
众人大都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位年轻人,只见这个年轻人皱了许久的眉头,才缓缓开口道:“诸位,有没有觉得今晚的兽鸣郡太过安静了?”
众人错愕。
“的确是有些太安静了。”
“对啊,今晚怎么没声音了外头?”
轰!
一声巨响传来。
整个院落的大门直接变得粉碎,靠近大门处的几名黑衣人躲避不及,直接被剧烈的撞击震飞出去,落在了不远处。
房间内的众人大都神色惊骇,急忙跑出院子,却见一个巨大的漆黑猛兽不知何时已经盘旋在了这座宅院的上空,发出阵阵低吼。
吼!
随着一声巨大的吼声,一道白色耀眼光芒竟然从这只巨兽的空中吐出,直接狠狠的砸向地面。
轰!
尘土飞扬,院落中的十余人急忙躲避,但是仍有两三人因为慢了一步,直接被这道白色的光芒击中,血肉横飞,凄惨的叫声响起。
轰轰轰!一次次的白光轰下,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的躲避逃窜,这只巨兽似乎来了兴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一次次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次次轰下,不断有人被击
中,不断鲜血四溅。
“上古神兽,身据修为!”狼狈逃窜的黑衣人满脸惊骇的喝道:“快撤离,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几人纷纷向后撤离,奔向密集的山林之中。只是这只巨兽哪能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们,紧跟而上。
院落中的十余人转眼间便只剩下两三人,各自奔向山林之中,向各个方向逃窜起来。
一道黑影从巨兽的背上跃下,悄然消失于密林之中。那只巨兽却依旧没有停顿,只是朝着其中的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走不了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正在狂奔的年轻男子猛然止步,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年轻人,急忙催动体内气机,做出了防御的准备。截住了逃窜年轻男子的人正是悄然摸向这里的陈天泽,虽说那名偷听的男子已经晕了过去,可是一路尾随的饕餮巨兽早已经嗅到了这些人的气味,便一路跟随而
来。
“这是你们的人吧?”陈天泽随手丢下那个已经昏了过去的黑衣人,然后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冷笑道:“说说看,什么身份,兴许能够救你一命。”
“你是谁?”男子一脸惊骇,瞬间明白是自己的手下因为偷听而泄露了行踪,而那只巨兽又是怎么回事?
“我在问你问题,你还没资格问我。”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男子神色纠结,却仍旧小心翼翼的看着陈天泽。“真以为我们猎天门是吃素的?就这么被你们盯着?”陈天泽突然开口道:“这里可是我们猎天门的地界,你们的那些小动作还能逃得出我们的法眼?说说看,裁
决者还是恶魔部落。”
猎天门?自然是陈天泽在扯虎皮拉大旗,只不过男人猛然一愣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抹狰狞的冷笑,沉声道:“别以为猎天门天下无敌了,你们就等死吧。”
陈天泽猛然一惊,身形一晃,急忙上前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男子的脖子。
只不过为时已晚,那男子直接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颓然倒地。
陈天泽松开手,将那具已经完全没了生机的男子随手丢在地上,转过头,皱起眉头,喃喃道:“恶魔部落一直盯着猎天门是为什么?”杀手素来组织严密,尤其是恶魔部落这样遍布整个神圣帝国的庞大地下组织,杀手的划分和规则更为严密。每一位执行命令的杀手大都在舌头下含有一颗特制毒药,以防被人擒住之后透露了信息。所以,每一位恶魔部落的杀手都会在任务失败的时候吞下这颗毒药。眼前这个已经死绝的男子便是如此,就在陈天泽发觉不
对劲的时候,已经被那人咽下了毒药,自断生机。
不得不说,恶魔部落之所以成为整个神圣帝国的地下霸主不是没有原因的。
终于这个杀手组织和猎天门,又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见到洪荒妍的时候,是在刘家村。那个时候,便出现了一个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若不是老瞿出手估计洪荒妍就已经惨遭毒手了。而现在,就在距离万兽
山不远的地方,又出现了恶魔部落的杀手,难道恶魔部落一直在对猎天门有什么密谋?
犹豫了一下,陈天泽便拎起那个还在昏睡之中的男子,飞身跃起,直奔刚刚被饕餮巨兽毁掉的院落之中。
遍地狼藉。
陈天泽打量了几眼之后,便快步走进房间。才刚刚进入这间看起来极为不起眼的房间里,陈天泽便猛然生出一股怒气,因为陈天泽在散落的地面上看到了几张鲜红的裁决令,还有一张洁白的面具以及几件
黑色的长袍。裁决者竟然和恶魔部落的人纠缠在一起?狼狈为奸?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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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布满尸首,遍地狼藉的院落里,陈天泽一直待到了天亮,只是坐在那间来不及整理散落了一地纸张的房间里。
天色亮起,陈天泽才缓缓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
凶悍的巨兽饕餮便趴在院子里,等待着这位陪伴着自己成长的主人,仰起头来,满是得意。
昨晚,无一人逃脱,尽数死在了这座院落之中。
转过头,那个因为被猪头吓晕过去而幸免于难的男子此刻正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丝毫动弹。
“醒了?”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轻声笑道。
男子的脑袋更低了,直接磕在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不止。天还没亮他就醒了,然后就看到了满院子的狼藉,还有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首就在自己躺着的不远处,那只庞然大物趴在自己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自己的地位在这座院子里可算是最低的,修为自然也是最低的,可院子里的人都死的干干净净的,自己还能怎么样?逃?逃得过眼前的巨
兽吗?自杀?既怕疼又怕死,只能这么等着了。“你运气好,我可以放过你,你也不需要告诉我你的来历,回去给你主子带一句话,若是敢动猎天门分毫,我便挥师北上,至于我是谁,你主子想必比谁都清楚。
”
陈天泽撂下这么一句话,便一跃而起,连通那只庞然大物,一同消失在了天空之中。房间内的纸张大部分都是关于猎天门的谍报,而且这些谍报的来源竟然无一例外是出自于裁决者之手!而接手这些谍报的,却偏偏是裁决者在这个神圣帝国之中
的死敌,恶魔部落!恶魔部落是神圣帝国的黑暗代表,而裁决者偏偏是这个帝国最为正义的存在,两者之间竟然勾结在了一起?陈天泽有种隐隐的预感,觉得这些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早先在并州,王家的一场风波来源于恶魔部落,裁决者却仅仅是充当了一个事后擦屁股的角色,没有率先阻拦,更没有提前告知。难道裁决者的谍报机构比起一
个从事商业的王家还不如?
陈天泽早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这次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对于裁决者和恶魔部落的关系就更为好奇和怀疑了。
回到旅店,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严剑三和老瞿两人坐在一楼的一张桌子上,见到风尘仆仆而来的陈天泽,都将好奇的视线投向了陈天泽。
“不好意思,昨晚有些事情出去了。”陈天泽笑了笑,轻声歉意道。
老瞿只是嘿嘿一笑,并未过多追问。倒是严剑三没好气道:“就你小子屁事最多。”
陈天泽尴尬一笑,随即疑惑道:“洪荒妍呢?”
严剑三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楼上,嘀咕道:“不知道是谁把人家拐骗到了房间里,最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姓陈的,你这事情做的不地道啊。”
陈天泽更加尴尬了。的确,昨晚都已经和洪荒妍躺在了一张床上,一向自认为定力不错的陈天泽险些破功,如果不是那两个落在了屋顶的讨厌苍蝇,估计今天陈天泽都不敢去万兽山
了。
不等严剑三继续挖苦,陈天泽急忙道:“我上去看看。”
说罢,陈天泽一溜烟的小跑上楼,只留下严剑三和老瞿两人面面相觑。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还在虚掩着,陈天泽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发现洪荒妍还在熟睡之中,心中顿时起了一股作恶的心思,轻轻凑到床边,低头凝视着呼吸缓
慢而平稳的洪荒妍。
陈天泽凝视着这张精致而又安详的脸庞,轻轻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没有反应!随后陈天泽便继续捏了一下,大都被拍了一下便继续睡去。
一念至此,陈天泽也懒得客气,只是低头缓缓吻上了那张诱人的红唇。
洪荒妍的眼睛猛然睁开,看到渐渐靠近的陈天泽,猛然一愣后急忙再度闭上眼睛。
陈天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只是见到洪荒妍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样,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狠的吻上了那一张樱桃小嘴。
……
许久,陈天泽气喘吁吁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虽然闭着眼睛却脸颊通红无比喘息都变得粗重的洪荒妍,苦笑道:“真特娘的憋屈啊。”
睁开眼睛的洪荒妍红着脸颊,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天泽。
陈天泽笑道:“走吧,去你家,等过了你爹这一关之后,就不放你走了。”
洪荒妍直接转了个身,嗔怒道:“才不要,你个登徒子。”
陈天泽一脸错愕,随即急忙起身,道:“别啊,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这样我咋办啊?”
“我不管我不管。”洪荒妍直接拿被子将头蒙住,不停的摇头晃脑,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陈天泽更无奈了,凑在床边,轻轻道:“我的大姑奶奶,那你说怎么办?”
只见洪荒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被子,起身看着陈天泽道:“说点好听的,肉麻的。”
陈天泽一脸尴尬道:“这个,不太好吧,在说了我也不擅长啊。”
“我不管我不管。”洪荒妍又躺下了,将被子蒙在头上,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陈天泽无奈了,叹息道:“好好好,我说我说。”“爱情像是花朵儿,没开时是孕育,开着时是灿烂,开完是完美;爱情是美酒,没喝时是渴望,喝着时是甘醇,喝完是回味。我是真的爱你,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你。好想和你在一起,即使自己再累,再苦,也无怨无悔。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唯一,你的眼你的眉你的眼角太完
美,我今生将会一生一世等你,直到永远永远!”
陈天泽踌躇了许久,才将自己之前看到过的一篇文章套用上,缓缓开口道。
楼下,正在喝茶的老瞿一口茶水喷出去,脸色通红。而严剑三则是眯着眼睛,细细听着楼下的动静,随即仰头大笑不止。
陈天泽脸色憋得通红的讲完之后,坐在那里看着洪荒妍。只见洪荒妍满脸笑意的看着陈天泽,然后一把抱住陈天泽,一脸笑意道:“好听,我要你天天跟我说。”陈天泽顿时如丧考批。
第二百四十九章 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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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兽鸣郡逛了一早上,购置了一马车的东西,陈天泽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众人上山。期间洪荒妍很诧异为何陈天泽会买这些东西,毕竟万兽山素来就不缺这些玩意
,可是陈天泽却执意要买,说什么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拜访老丈人,礼物总得丰厚点,洪荒妍拗不过也就由着他了。万兽山坐落于兽鸣郡以西,从这里开始,山势连绵不绝,绵延数千里,而作为享誉帝国的大门派,万兽山无论是规模建筑,还是门派的构建,都无疑令人瞠目结
舌。
一条宽阔的道路直通山间,一行人沿着道路前行,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视线便豁然开朗,一片庞大的平地出现在了眼前。与此同时,数十人已经站在那里,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安静的在此守候。为首的便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对此人陈天泽也并不陌生,正是洪荒妍的亲哥哥,如
今猎天门的头号顺位继承人,洪荒蛮!
见到陈天泽一行人到来,洪荒蛮率先迎向众人,一边笑哈哈道:“陈兄弟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兄弟我可是想死你了。”陈天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厮怎么变得这么肉麻了?要知道第一次见到陈天泽的时候,这厮可是大打出手,根本不留情面。也是那一次,让修为本就不稳固的陈
天泽直接跌境,甚至险些丧命。
现在又来这一出?就在陈天泽目瞪口呆的时候,洪荒蛮已经快步走上前,握住了陈天泽的手,咬牙切齿道:“姓陈的,今天看在我爹和我妹妹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有机会我得
好好见识一下拐走我妹妹的裁决者是多大的本事。”
陈天泽顿时恍然,感情后头还有几位猎天门的管事的。随即,陈天泽急忙笑呵呵道:“大哥这不就见外了,小弟也是很想念你啊。”
洪荒蛮很快松开了陈天泽的手,向着身后的几人依次打招呼,然后率先带路,带着众人向深山深处走去。期间,洪荒妍还介绍了一下在场的几位前来迎接的人,大都是洪荒蛮和洪荒妍的叔叔辈的大人物,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于陈天泽并无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只是当洪荒蛮介绍陈天泽是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二品裁决者的时候,那些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都流露出了一抹讶异,随后便急忙转变了态度,一个个恨不得将
陈天泽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几人缓缓前行,一路绕过了许多风景奇特的山路,期间还有几只野兽出没,只不过不知为何,却从不敢靠近这条由猎天门一手打造的山路,足以见得这条路也透
着不少的古怪。陈天泽虽说不是第一次来猎天门,可是上次来的时候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走的时候却直接搭上了巨兽饕餮,根本就没机会好好走一下这条山路,现在安静的走
下来,才深知猎天门令人恐怖的底蕴。走在后头的洪荒妍轻轻扯住陈天泽,见前面几人都已经走远,才小声道:“这几位叔伯一直想让我嫁给几个大名鼎鼎的门派,说是什么联姻,能够光大我们猎天门的势力。只不过那几个所谓的大门派都没啥底蕴,银子倒是不少,摆明了是想抱住我们猎天门的大腿。估计这几位叔伯都吃下了不少银子,才这么卖力,哼哼,
平日里干正事的时候不见面,歪门邪道一个比一个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天泽笑了笑,伸手捏了一下洪荒妍的鼻子,笑道:“再说了,一个高品裁决者足以说明一切了,估摸着这帮人都不敢再拿这个说事了,
没事的。”
洪荒妍甜甜一笑,点头挽着陈天泽的胳膊。
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几人才堪堪抵达万兽山的主峰前,位于高耸的台阶下,一脸笑容的洪荒空山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众人了。
这次陈天泽没敢摆架子,直接上前抱拳躬身行礼道:“女婿陈天泽,见过老丈人,老丈人最近身体可好?”
洪荒妍脸颊瞬间通红,而另一边的洪荒蛮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至于当事人,洪荒空山则是嘴角抽搐,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厮……也太不要脸皮了吧?一上来就是老丈人女婿的称呼,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来这一套,明显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的洪荒空山眉头猛然皱起,隐隐有了些许
怒气、
见到场中情况不对,洪荒蛮急忙上前,扯了扯洪荒空山的衣袖,小声道:“爹,陈兄弟在给您施礼呢。”洪荒空山被拉扯了一下,转头看着洪荒蛮对着自己不停的眨眼睛,随即意识到几位素来就不满自己地位的家族人物都在一边,便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行了,起
来吧、”
“谢谢老丈人。”
陈天泽直接起身朗声道,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得十分清楚。
洪荒空山神情恼怒,却强自镇定下来,指了指山上,道:“既然来了,就上山一坐吧。”
陈天泽又要作揖道谢,却被洪荒空山急忙制止道:“少来这一套!”
陈天泽讪讪一笑,笑眯眯的拎着大包小包就这么屁颠屁颠的上山,身后,洪荒妍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这臭小子,关键时候还真有两下子。”严剑三没好气的努了努嘴,跟着老瞿一同登山。山腰大殿出,聚集在此地的人不少,想必大都是听闻洪荒妍要带着女婿回来提亲,想要一睹为快,只是其中有几人真心实意的祝福,几人是来凑热闹的,就无从
得知了。陈天泽缓缓出现在了山腰之上,然后不顾众人的错愕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开始四处分发,一边笑眯眯的介绍自己,每一句都不忘了说自己是裁决者,还特娘的是
高品裁决者。一瞬间,所有抱着不同心态聚集于此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神色或欣喜或惊恐,而也就是这一天,猎天门传出一道消息,猎天门如今的公主,门主的唯一一位女儿,即将出嫁。
第二百五十章 你在田野我在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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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不错的章节,咳咳)望远村是并州境内多如牛毛般的村落之中极为不起眼的一座,位于司州中部。村子不大不小,百十来户人家大都以耕种田地为生,虽说算不上富饶,倒也不至于
穷苦到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地步。春末夏初,正是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给田地里新长出的嫩芽庄稼浇水除草。就在这样的一个时节里,村子里突然来了两个外人,两个操着不同地方口音的
年轻人。村子周边临近驿道,经常有路过的商旅行人,会到村子里购买些吃食,或者讨要一些水解渴,甚至有人因为天色太晚而借宿村子之中的情形也不少见。村子人大
都很乐意帮助这些路过的行人,这就大抵和这座村落里的民风习俗有关系了,助人为乐本就是人的天性。只不过,这两个年轻人却引起了村子里人的不少重视,原因是这两人并非路过借宿,而是直接在村子里买下了一出许久未曾有人居住的破败草房,然后加以修补
后,住在了村子里,甚至还购买了几亩因为荒凉而极少有人耕作的田地,看情形是打算在这里定居了。这些年村子里的确也有不少人搬来,又有人搬走,这本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个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兄弟的年轻人,其中一人衣着打扮分明就是富贵人家的模样
,而且白净的皮肤也看不出像是能够在地里耕作的农民,至于另一位年轻人,更是断了一只手臂,还裹着厚重的纱布,看样子近半年内别想干重活。一开始,村子里大都议论纷纷,甚至对这两人都有些戒备。毕竟这年头好人不少,可坏人也不少。一个是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哥,另一个是才断了一只手臂的家
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只不过随着接下来的几天相处,村民们对于这两个外来人的态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观。这两个年轻人刚来的时候,便自己掏了银子在市集上买了些简单的物件,例如鸡鸭鱼肉,布匹麻绳,甚至还买了不少的种子,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拜访了一番。这一下就让村里人的好感大大提升了,随后在村子里,这两个年轻人
但凡是遇到了人,都会殷勤的打招呼,一个个叔叔婶婶叫的殷勤,实在是引不起人的反感来来。断臂的男子因为有伤,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村子里溜达,时不时的会和村里头一些年纪大了的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至于那个还算健全的年轻人也将自己那身看起来就不简单的衣服换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整日在田地里跟着村里头的长辈们学习耕种,加上嘴巴也甜,所以村里的长辈都会很乐
意教授一些平日里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
从两人进入村子,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田地里劳作了一整天的村民都开始纷纷扛着锄头回家,村子中零散的房屋上也冒起了一点点炊烟。
村头上,满身泥泞的年轻男子扛着锄头,坐在一块高地上,抬头看着红了半边天的晚霞,还有那袅袅炊烟,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这样的日子也蛮好的?”
“那你就留着呗。”断了胳膊的年轻人笑嘻嘻道。
“我也想啊,可是帝国肯定不允许,等你好了我就离开了。”年轻男子耸耸肩,摇头无奈道。
断了一臂的年轻人,正是曾经一度凭借着一柄破刀,而在帝都大名远扬的穆大侠,穆孝天。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却与那乡间农夫无异,甚至还要更像。穆孝天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道:“我看你也是脑袋被门挤了,要么就是小时候被驴踢了,要不放着你堂堂的大人物不去做,陪我跑到这穷乡僻壤里头做个
普通农夫,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穆孝天,你丫脑子才有病。”男子登时大怒,骂骂咧咧道:“你个王八蛋可别忘了,是我把你从帝都背出来的,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连收尸都不一定有人帮你收,好心当
做驴肝肺。”
穆孝天神色一暗,低下头,轻声道:“肯定会有人帮我收拾的。”
男子更加生气了,怒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这种事情当面和他说?而且他也事先知道是你了,为什么又不来找你?”穆孝天咧嘴一笑,突然抬头道:“你肯定见过我兄弟了吧?我告诉你啊,小天肯定和我想的一样,都是糊弄一下,谁输谁赢无所谓,关键是能长脸啊!能让整个帝都的人看我们兄弟比武,牛掰大发了。至于小天不来找我,我也知道,肯定是怕外人说闲话,当成是我俩提前商量好的,只不过你不知道啊,其实我和小天的感
情,都不用商量都知道咋办了。”
男子微微错愕,猛然记起那一日在酒楼里见到陈天泽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至于眼前的这位脱下华丽衣衫而变成了一个乡野农夫的人,便是那一日陪着萧仙子一同出现在酒楼里的年轻人,慕容麟。而众人似乎都遗忘了一件事情,那边是
慕容这个姓氏,是神圣帝国唯一的皇族!慕容麟在微微失神之后,没好气道:“既然你们兄弟都心知肚明的,为啥最后变成了这种结局?我说穆孝天,你别跟我扯什么道义良心,我就是很好奇,你为啥到
最后了却舍掉了全身修为不说,还抛弃了自己明明就很光明的前途以及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高地上青草浓密,随着渐渐吹来的微风变得凉爽无比,穆孝天似乎觉得坐着有些累,便直接顺势躺在青草地上,嗅着遍地的青草味,双眼看着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的天空,喃喃道:“我这人吧,没啥大出息,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就像小天最早说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遇上小天,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我记得
有一次,我和小天在路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小天还没好气的说让我以后别跟着他。我当时那个气啊,不打一处来,就问他为啥?结果你猜小天说啥?”
“说什么?”慕容麟一脸疑惑道。“小天说,天底下要说命不好的人,他应该能算上一个,我当时就更想不明白了,他摇着头说和他走得近的人,基本上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然后就不愿意继续往下
说了。”“然后,去年的那场大雨里,那个陪着我们一起游历江湖大大咧咧的并州王家的大小姐,王丫头死在了小天的怀里。”穆孝天神色哀伤道:“要知道,王丫头可是
一直喜欢着他,小天和王丫头在一起也很开心,可最后……”
“这狗娘养的世道啊。”穆孝天咒骂一声。慕容麟愣了愣,随即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当时出手的是恶魔部落的三号杀手冷毅,擅长以天一境灭地仙境,后来脑袋被你的那位兄弟割了下来,原来
是因为这个。”穆孝天点点头,随即道:“有了王丫头这么一出,后来再见小天的时候,小天大都不愿意多和我待在一起,我知道,他是怕我被人盯上。可事实上,我还是被人盯
上了。”
“老赵头应该是小天的敌人吧?下了这么大的一盘局,让我们兄弟两人自相残杀,这老王八的耐心可真够好的。”穆孝天喃喃道。
“所以,我就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让他们这帮王八蛋一直在背后算计我兄弟?”
“就这样?”慕容麟有些失神,喃喃道:“就为了赌气?”
穆孝天摇头道:“赌气是一小部分原因。”
“还有,就是小天是我兄弟,当兄弟的都拔刀指向他了,我不愿意。”穆孝天轻声道。
“真应了你兄弟的那句话了,他身边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穆孝天,你还真可怜。”慕容麟在错愕了一下之后便没好气道。
“是小天可怜吧。”穆孝天躺在地上,闭上眼轻声道。
慕容麟不禁苦笑一声。
“喂,你们两个还不回去?”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慕容麟转头笑呵呵的回道:“刘叔,我们这就准备回去了。”
“看样子你们俩还没吃饭吧?走,上我家吃饭去,今晚你婶婶做了香喷喷的猪肉,一起整两杯!”远处那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大声道。
慕容麟哈哈一笑,道:“那我们俩就不客气了啊。”
“和你刘叔客气什么,走走走,晚了饭菜可就凉了!”中年汉子哈哈大笑一声,挥了挥手。
慕容麟急忙拉起躺在地上的穆孝天,笑嘻嘻道:“走走走,吃肉去了。”
月光降临,村落中传来一阵欢笑。
——
万兽山。夜色降临之后的山顶灯火通明,因为今天洪荒门主的女儿,洪荒妍终于将自己的心上人带回家了,所以整个猎天门都显得喜气洋洋,就连四周的野兽都发出了阵
阵欣喜的吼叫声。门内上下从下午时分就开始忙碌,一边在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酒席,还要为客人们准备干净清净的住处,毕竟当女婿的头次上门,猎天门总该有一个像样的阵
势才行,不能给洪荒小姐丢人不是吗?当然了,若仅仅是那几位洪荒妍小姐带来的尊贵客人也就罢了,洪荒门不至于这般忙碌,关键是一些驻扎在万兽山之外的猎天门各大堂主长老以及一些洪荒家族
的尊贵人物,都因为这次洪荒家族的女婿的到来而蜂拥而至,所以山上的客人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山顶的大殿里,人声鼎沸。
一座宽敞无比的大殿之内,摆放着数十张硕大无比的桌子,桌子上各式精美菜肴琳琅满目,酒香四溢。
作为这场盛宴的主人公,陈天泽坐在了最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同时落座的还有洪荒门主以及洪荒蛮洪荒妍兄妹,以及一些洪荒家族长老级别的大人物。
大厅内,大家伙大都在小声议论着这个年轻人的来历,一个个惊讶不已。从洪荒妍正儿八经的长大以后,作为洪荒家族的长辈亦或者是猎天门的元老,大都开始操心这位如今猎天门门主的唯一一位女儿的终身大事。当然了,作为一个
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自然也有大家族的规矩也原则,那就是洪荒妍一定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而且此人的人品一定要对得起洪荒妍的美貌和性格。只不过,洪荒妍对于这些事情一直都不上心,亦或者说是十分的反感。所以,在稍稍有些修为之后的洪荒妍便整天四处散心游玩,一来是性格如此,再者就是实
在是厌烦这些所谓的长辈的瞎操心。作为父亲的洪荒空山对这种事情一直也不着急,甚至直言不讳说了要看洪荒妍自己的选择。否则,依照那些家族里的老人们的说法,洪荒妍恐怕早就成了某个大
家族继承人的媳妇,现在也就没有陈天泽什么事情了。
就在去年的时候,猎天门内就开始传出一些不好的消息。大抵都是这位一向反感男女之事的洪荒小姐竟然有了心上人,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这些事情传到了众位长辈的耳朵里之后,立马引起了轰动,立马赶往万兽山劝说洪荒空山,甚至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莫名其妙的出现,说要给洪荒妍
介绍一些所谓的豪门世族的嫡长子甚至是门主一类的大人物。当然了,这些人嘴上说着是为了洪荒妍好,为了猎天门好。可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为了家族好,为了洪荒妍好,又有多少是吃了别人的银子女人,前来和
猎天门攀关系抱大腿,谁也说不清楚。而作为父亲,作为猎天门的门主,洪荒空山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碍于面子,好声好气的和那些所谓的说客保证要好好管管洪荒妍,自己却背
地里去探查这个被洪荒妍看中的年轻人。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一个低品裁决者,可后来又变成了中品裁决者。虽说晋升速度下人,可也终究是个中品裁决者,怎么能配得上
自己的宝贝女儿?后来,随着一件件事情水落石出,洪荒空山沉默了。因为这个年轻人来自于十年前那个让整个帝国都为之震颤的大家族,虽说才入裁决者,可日后的发展势必不
俗。所以,洪荒空山决定去看看这个年轻人,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可惜,等他赶到了并州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濒临死亡的陈天泽,无奈之下便
出手相救,才有了后来的事情。现在,这个年轻人亲自登门拜访,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而且脸皮厚的连洪荒空山自己都没辙,只能暂时先安稳住众人,稍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好好收拾一下这个
臭小子。
当然了,这个年轻人也没给自己丢脸,更是给在座前来凑热闹看笑话的众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才二十出头,便已经是高品裁决者,还是二品裁决者。恶魔部落的前三号杀手里,除了那个从来不曾出现的头号杀手,二号三号杀手都死在了陈天泽手里,这样
的本事,放眼整个神圣帝国来看,屈指可数。在宴会之上的陈天泽显得格外开朗,端着酒杯四处敬酒,一边笑眯眯的介绍自己,一边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叫的勤快,遇上了年纪比自己小的晚辈,更是一出手就
是几百两银子的红包,一下子便让整个大厅内的气氛活跃无比。洪荒空山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活跃,自顾自的喝酒,一大杯一大杯,闷闷不乐。另一边,洪荒蛮则是目瞪口呆,不时地赞叹一声霸道,果然
是有备而来的。至于那洪荒妍,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和开心,真是太有面子了啊!一场宴会进行到了后半夜,尽兴的众人才缓缓散去,各自回到猎天门事先给众人安排好的房间里,或开心火兴奋,亦或者是难以掩饰的低落,只是没人在意罢了
。
严剑三和老瞿也已经早早离开,大厅内便只剩下了洪荒空山一家三人以及陈天泽。陈天泽起身给几人各自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看着那个整晚都板着脸的洪荒空山,轻轻歉意道:“洪荒叔叔,晚辈敬您一杯,今天这些事情也是事出突然,
晚辈也是不得已为之,希望叔叔能够见谅。”
洪荒空山瞪眼道:“你不得以为之,这下好了,不出两日,整个天下都知道我洪荒家族出了你这么一个女婿了。”
陈天泽端着酒杯,轻轻道:“晚辈这一趟就是前来讨打的,若是叔叔不满意,大可以出手,晚辈绝无怨言。”
“但是,我和妍儿的事情,还希望叔叔能够点头。”
洪荒空山登时大怒,气呼呼的起身怒道:“你这小王八蛋,我这宝贝女儿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混蛋了。告诉你,没我的同意,谁都不能带走我女儿。”
洪荒妍顿时一愣,刚刚要起身说话,却被当哥哥的洪荒蛮拦住,悄声道:“爹在气头上,你就不能让他撒个火?”听到这句话,洪荒妍这才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却抬头看着陈天泽和洪荒空山两人,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忧,害怕脾气暴躁的洪荒空山真的就在这里动手了,到时候
该怎么办?“理解。”陈天泽轻轻一笑,低头道:“当爹的,都是一个心态,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十年的女儿,却被一个陌生人拐走了,就像是一个老农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水
灵白菜,到头来却被一头闯进了菜园子里的猪给拱了一样,搁谁身上谁也不好受,所以晚辈这一趟就是特意来讨打的,直到叔叔气消了为止。”
此话一出,洪荒妍目瞪口呆,随即扑哧一笑,而坐在一边的洪荒蛮则是微微一愣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洪荒空山更加恼怒了,低头狠狠瞪了一眼拍桌子大笑的洪荒蛮。
“没我什么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洪荒蛮几乎笑出了眼泪,一边急忙摆手道。
“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别以为妍儿护着你,你就高枕无忧了。”洪荒空山抬头瞪着陈天泽,一边怒道:“二品裁决者,即便是修为进入天一境,又能怎样?”
陈天泽依旧端着酒杯,低下头,道:“晚辈绝无怨言。”
洪荒空山气喘吁吁的盯着陈天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有出手的冲动。而洪荒妍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忧,却始终没有插手。
半晌,洪荒空山才气呼呼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狠狠碰了一下陈天泽端着酒杯,然后一饮为尽,转身离开。
洪荒蛮一脸错愕,这么就完事了?
陈天泽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急忙道:“谢谢老丈人。”
洪荒妍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急忙起身冲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喝道:“谢谢爹爹。”
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只是摆了摆手,大步离开,一边嘀咕道:“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等洪荒空山离开,狼藉的大厅内便只剩下洪荒蛮洪荒妍兄妹,以及陈天泽三人。
落座之后的陈天泽看着笑意盎然的洪荒蛮,指了指眼前的酒壶,轻声道:“再来点?”
“没问题。”洪荒蛮哈哈一笑。而坐在一边的洪荒妍识趣的起身给两人倒酒。
几坛子酒水下肚之后,洪荒蛮已经彻底醉倒在桌子上,而陈天泽则是醉眼朦胧的靠着椅子,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盘子酱牛肉,不知怎地便想起了那个人。
“姓穆的,三斤牛肉管饱的话还算不算数?”陈天泽轻声低喃道。“这些酒,你喝不了,我替你喝。”陈天泽端起酒壶,狠狠灌下,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坐在身边的洪荒妍只是沉默,然后转头看着大厅外格外明媚的夜色。我们在山上,你在哪?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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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才刚刚亮起,醉意未消的陈天泽便被洪荒蛮从床上拖起来,一把扯到了后院里去。位于万兽山后山的一处清净的院落里,风景秀丽动人,四周数颗参天大树将这座庭院笼罩在烈日的阴影之下。院落中,一张由汉白玉石精心雕琢的巨大石桌上,
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白粥咸菜类的早餐。
洪荒空山和洪荒妍坐在石桌前,各自捧着一碗白粥,见到还在迷糊之中的陈天泽,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
酒意未消的陈天泽跟在洪荒蛮身后,看到这一幕有些错愕,这些大人物就吃这种早餐?只不过随即便释然过来,都是人嘛,吃什么各有习俗。
走到院子中之后,陈天泽急忙打起精神,快步上前道:“叔叔,早啊。”
“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洪荒空山没好气的夹起一筷咸菜,自顾自的继续吃早餐。
陈天泽讪讪一笑,顺势坐在了洪荒妍身边,洪荒蛮也就地坐下。
刚刚坐下,一边的一位清秀女子便端来两碗白粥,分别递给洪荒蛮和陈天泽两人。
陈天泽在道谢之后,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惊喜道:“秀秀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站在陈天泽身后的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陈天泽受伤昏迷被洪荒空山带回猎天门后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洪荒妍的侍女秀秀。也是那个说陈天泽傻子的大胆
闺女。
见到陈天泽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秀秀立马向后撤了一步,白了陈天泽一眼,没好气的嘀咕道:“傻子。”
陈天泽脸色一僵,讪讪的的低头吃粥。另一边,洪荒蛮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偷偷朝着秀秀伸出了大拇指,秀秀脸色一红,悄然低下头。好不容易见到陈天泽吃瘪,洪荒空山立马来了兴致,添油加醋的笑眯眯道:“哟,还没娶到我家的闺女就开始打侍女的主意了?姓陈的,你可是没安好心啊。妍儿
,你瞧瞧你瞧瞧,这样的男人不可信,要不爹给你介绍一个相貌英俊而且老实的男人?”
洪荒妍登时大怒,道:“吃你的饭!昨天已经忍你好多次了,今天可别惹我。”
洪荒空山一脸悻悻的低头吃饭,却瞥见陈天泽似乎在捧着碗偷笑,立马来了脾气,怒道:“笑什么笑!吃你的饭!”
砰!
洪荒妍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摔,洪荒空山立马没了脾气,急忙道:“吃饭吃饭。”
吃过早饭之后,几人坐在院子里喝茶。
陈天泽终于清醒了不少,端起茶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冲着洪荒空山道:“洪荒叔叔,有件事情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洪荒空山没好气道:“你是想说山下的那些裁决者和恶魔部落?”
陈天泽点点头,道:“原来这件事情叔叔也知道啊。”
“这里是猎天门,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猎天门还在不在神圣帝国混了。”洪荒空山没好气道。
洪荒妍立马狠狠瞪了一下洪荒空山,洪荒空山立马低头喝茶。陈天泽笑了笑,没有丝毫的意外。的确,这里可是猎天门,猎天门能够屹立神圣帝国数百年,若是连这些底蕴都没有,恐怕早就被别的门派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一晚,我在他们的聚集地发现了一些东西。”陈天泽继续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自于猎天门,而且还是来自于猎天门的高层,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一些
涉及到机密的事情。”
洪荒空山终于皱了皱眉头,洪荒蛮一脸愤愤道:“早就知道是这样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了,妹夫,能不能查出来是谁?”
陈天泽脸色一喜,转头看了一眼洪荒妍,只见洪荒妍已经红了脸颊,看样子这一句妹夫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不能确定,从字迹看来很清秀,应该是女子所为,但是这也不能保证是有人刻意为之,毕竟谍报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真真假假,说不清楚。”陈天泽无奈的摇了摇
头。
砰!传来一阵嘈杂,众人转头,却发现秀秀手中端着的一碟子东西已经散落一地,而那个秀秀则是一脸歉意的看着众人,道:“门主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跌
到了。”
洪荒空山摆摆手,笑着示意没事情。
众人继续聊天,可是陈天泽却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收拾东西的秀秀,发现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捡盘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这里也没外人。我也就直说了。”洪荒空山终于收敛了情绪,缓缓开口道:“如今你已经成了一名高品裁决者,有些事情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上一次你来猎
天门的时候,问的事情我这次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
陈天泽愣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恶魔部落和裁决者是一丘之貉。”洪荒空山语出惊人,不单单是陈天泽,就连洪荒蛮和洪荒妍两人都一脸惊愕。
神圣帝国最为黑暗的代表竟然和最为正以的象征是一丘之貉?
洪荒空山沉声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在十年前才猛然发觉的。相信天泽你自己也有所感觉,尤其是在去年的并州事件之后。”
陈天泽点了点头,的确,但凡是有裁决者的地方就有恶魔部落的杀手出没,这未免也太蹊跷了,陈天泽这里头的疑惑太大了。“十年前,陈天泽的家人,也就是鼎鼎大名的陈家,是被裁决者和猎天门联手处决的,这一点天泽你比谁都清楚。”洪荒空山看了一眼陈天泽,见到陈天泽点头,便继续道:“而恶魔部落作为杀手组织,却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谍报系统,一直都是在依靠裁决者的谍报系统,这其中的猫腻你去任何一个州府的中品裁决者分部
里也就能查探到,只不过并州除外。并州有一个老黄头压着,所以恶魔部落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
“至于这幕后的黑手,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如今裁决者的巨头之一,拓跋仪。”洪荒空山沉声道。
“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边是雪麓神殿的大祭司!”洪荒空山语出惊人道。
陈天泽如遭雷击。神殿授意,陈家灭绝,恶魔部落,裁决者!终于连成一条线了。
第二百五十二 硝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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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天泽离开殇州,到再度回到殇州,时间一晃便是两个月过去。因为陈天泽成功的活着从帝都回来,并且升任为二品裁决者,一下便让神圣帝国开始注意这个素来就被刻意遗忘的境地。而殇州内部,无论是裁决者,还是秩序
,甚至就连锡山郡的山字营都开始以一种蛮横而又飞速的姿态开始茁壮成长。
丰华郡。
作为殇州南边,也是最为临近南蛮诸国的郡县,素来以战乱不绝而闻名于殇州。丰华郡内百姓稀少,却拥有大批量的驻军,大都是从殇州四处调集而来,用以对抗南蛮诸国数十年来连绵不断的猛烈攻击。而对于战争,似乎早已经成了这座并
不算富饶强大郡县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入夏,天色才刚刚亮起,一阵沉重的战鼓声响彻了整个丰华郡。
还在睡梦之中的甲士急忙起身,各自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老旧的铠甲,手持磨损厉害的武器,登上了城头。
城外,数千装备精良的南蛮武士驾着高大雄壮的马匹缓缓列阵,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座已经阻碍南蛮北上数十年都屹立不倒的城头,恨意浓重。
战乱又起。城头上的甲士大都神色紧张,数次一来南蛮的攻击人数都不会超过五百,而且大都只是攻击一下,便缓缓撤离。而作为守城人的甲士们,似乎也都很有默契的只
是稍作抵抗,然后等待敌军撤离便可。
只不过,这一次,城外竟然集结了数千精锐甲士,气势汹汹而来。城中所有的甲士都意识到,这一次恐怕不像以往那么简单了。丰华郡虽说连年战乱,一直为整个殇州抵挡南蛮的攻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事实上,这座破损严重的郡县一直都驻军不多。这是整个殇州任何地方都习以为常的事情。而所有的甲士,大都军饷少的可怜,装备也损毁严重,却要拼上命去博得一丝生机,怨言自然不少。可对于驻守城池,抵御外敌一事,作为殇州门户的
丰华郡素来都视为头等大事看待,甲士们也从来不会轻易放弃。
这也就是为何这数十年来,南蛮攻击不止,却从未北上的原因了。至于那个南蛮,说起来算不上什么势力强悍的国度。自古以来,南蛮便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各个少数民族聚居于南蛮,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部落,各自相安无事
。只可惜,位于北方的所谓神圣帝国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这些少数民族的存在,素来以蛮子称呼,南蛮之地也就这么来了。民族矛盾由此而来,越演越烈,后来南蛮
甚至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开始了和北边神圣帝国的征战。
场中气氛肃穆。
城头之上的一名中年汉子扛着一柄巨大的战斧,皱起眉头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南蛮精锐战士,疑惑道:“这南蛮是怎么了?”身边一个年轻的记事官轻轻凑到汉子面前,道:“将军,想必是因为南蛮公主失踪一事,传闻数月前南蛮公主被一伙匪盗虏获,运送往殇州城,便没了踪迹,南蛮
估计这次打定主意要为他们的公主报仇。”
男子皱起眉头,无奈道:“又是匪盗,打仗的时候不见踪迹,总喜欢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现在好了,还不是轮到咱们丰华郡吃苦头了。”
“清点人数,备战!”
“将军,人数已经清点完毕,城内守军总计七百六十人,可以战斗的士卒五百人不到。”记事官轻轻道。
汉子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起身,道:“希望南蛮和以往一样,别太过分了,要不然咱们这座城池肯定是保不住了。”
战鼓响,城墙之上的甲士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
城外,严阵以待的南蛮战士们缓缓前行一步,马蹄踩地发出阵阵轰鸣,瞬间将整个战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一声震天响的笛声响起,整个城头之上都是猛然一惊。
只见,城外那数千名精锐战士的身后,缓缓出现一阵喧嚣,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蜂拥而至。
手持板斧的汉子猛然起身,脸色瞬间苍白道:“这是什么?他们要攻城!”
吼吼吼!
南蛮战士们发出阵阵怒吼声,开始缓缓推进。而位于前方的数千南蛮战士身后,再度出现了不下一千人的各族战士,气势冲冲而来。
“将军,这座城池注定保不住了,要不要派斥候去北边的郡县求救?”记事官脸色苍白道。
五百人,五百名可以战斗却装备老旧战力低下的甲士,对上了数倍于自己的精锐南蛮战士能赢吗?
“求救?”背着战斧的壮汉无奈的站在城墙之上,喃喃道:“求救有用吗?北边的那群王八蛋就吃起来积极,真正搏命的时候一个个就和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
“那现在怎么办?”记事官脸色苍白道。
“能怎么办?”汉子双手紧紧攥住,冷声道:“除了死守,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宁可死,也别让咱们这些人背上骂名。”汉子沉声道。
轰隆隆。
一阵突兀的声音从并不算大的城头边上传来,紧接着一名斥候飞速狂奔而至,跪倒在男子面前,沉声道:“沈将军,咱们有支援了。”
汉子猛然一愣,惊喜道:“什么?”
“启禀将军,北边来了一只骑兵,人数在一千左右,皆是装备精良的轻骑。”斥候神情激动道:“是北边赫赫有名的山字营!”
“真的?”汉子一把拎起斥候,惊讶道。
“真的,真的。”斥候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有救了,有救了。”男子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喃喃道。
一男一女突兀的出现在城头上,无视众人的错愕和惊恐,只是面南而往,为首的男子双手扶在损毁严重的城墙之上,轻轻道:“该歇止了吧。”女子望着南边城下精锐的南蛮战士,怔怔失神了许久许久,才缓缓点头,轻轻道:“该停下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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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县往南。
一片宽阔之地上,数千精锐南蛮战士整齐列队,神情肃穆的盯着眼前这座已经阻挡了南蛮北上步伐数十年的破旧城池,斗志盎然。
位于队伍的最前方,两名身穿怪异劲装的男子驾马而立,看着丰华郡的城头。
“这次可是下了决心了啊。”为首的精装而又高挑的男子轻轻道。比起为首的这位看起来身材匀称而又帅气的男子,靠后的男子就显得有些不堪入目了。粗壮而又矮小的身体,挎着一柄超出自己身体近乎两倍的硕大狼牙棒,咧
嘴笑道:“严灰,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守城的那个姓沈的将军一手板斧耍的不错,听说可以以一敌十,我这次要好好领教一下,到时候你可别插手啊。”
被称作严灰的年轻男子笑了笑,点头道:“这次的主要目的便是攻下城池,顺势北上,在不妨碍大局的前提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粗壮男子咧嘴一笑,满口发黄的牙齿让人毛骨悚然,嘿嘿笑道:“说起来,这次为了格林大将军,咱们南蛮可是破天荒的团结起来了,就是不知道格林将军该怎么
想了。”
严灰神色一凛,转头怒道:“阙彻,闭上你的嘴巴。格林将军岂是你随口乱说的。”
身材矮小而又粗壮的男子脸色一变,红着脸低头道:“知道了。”似乎是觉得说重了,严灰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道:“阙彻,你没有见过格林将军,也未曾和格林将军并肩作战过,但是你肯定听说过。格林将军虽说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却在南蛮享有极高的盛誉,不单单是因为她是南蛮的公主,更重要的是格林将军用兵如神,而且极为爱惜自己的部下,每次战争都会以最小的代价获
得最大的胜利。所以,对于整个南蛮而言,格林将军就是我们的未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救回格林将军。”
阙彻愣了一下,轻声疑惑道:“可是听说格林将军被当做奴隶贩卖到了殇州城,然后便下落不明了,咱们这么杀过去,能不能找到将军啊?”严灰摇了摇头,无奈道:“不清楚,如今格林将军已经消失了好久了,南蛮诸国只能祈求神殿的保佑了,而我们只需要北上,一路向北杀到殇州城,至于到时候格
林将军会不会出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阙彻神色一暗,随即沉声道:“可恶的北地人!若是被我逮住了,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场攻城战只是序幕,接下来只会更加精彩。”严灰抬起头看着城头之上,沉声道:“就让南蛮的战火,燃遍整个殇州境内吧!”
“好!”阙彻紧紧攥住了自己的狼牙棒。就在此时,一骑飞奔而来,抵达到了严灰和阙彻的身前,翻身下马,神色苍白道:“启禀将军,丰华郡北边出现了一只骑兵,人数在一千以上,而且是精锐的轻骑
兵!”
严灰和阙彻两人神色顿时大惊,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严灰皱眉道:“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吗?”
那名战士低下头,颤声道:“山字营。”
严灰猛然一愣,抬头喃喃道:“山字营,那只据称是殇州境内战力第一的精锐骑兵?他们不是一直在殇州北边嘛,怎么就到了这里?”
“传令下去,暂停攻击,等候命令。斥候出动,打探消息。”严灰在微微失神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若是一千普通甲士,严灰有信心一战获胜,可是若是那一千山字营的话,胜负就真的难说了。关于山字营的传闻,在整个殇州早已经不是啥新鲜事了。而作为一只军队,更是早就听闻过这只军队的彪悍。传闻山字营驻扎于殇州北边,人数有三千左右,却一直所向披靡,在四处匪盗遍布的殇州境内,唯独锡山郡没有任何匪盗出没,就是因为这只军队的强悍。具体战力如何,严灰没有见过,可是无风不起浪,单单
是听闻的传言,便知道不简单了。
“严灰,怎么办?”阙彻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严灰抬起头,看着远处,无奈道:“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若真是那一千山字营,那么咱们只能撤退了。”
阙彻一愣,怒道:“就这么撤退?不行!山字营只是传说中的厉害,至于真厉害假厉害,不打一打谁知道?”
严灰摇头道:“打仗不是儿戏,不能拿着我们南蛮战士的性命去赌博。”
阙彻还想说话,却被严灰挥手制止了。城头之上,手持板斧的沈将军听到有人突兀的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往那边,却看到数十名甲士已经将那两人围在了中间,只是两人依旧站在城
墙上,看着南边,没有丝毫在意这数十名将自己围在中间的甲士。沈将军作为这座城池的守将,自然清楚能够轻易出现在城墙之上的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在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快步上前,挥手斥退了围在两人四周的甲士
,抱拳道:“在下丰华郡守将沈春年,不知两位是人,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年轻男子轻轻转头,看着一脸肃穆抱拳而立的沈春年,轻轻一笑道:“沈将军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沈春年顿时一愣,疑惑道:“阁下是?”
年轻男子笑了笑,道:“在下陈天泽,城外山字营便是在下带来的,让将士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便可。”陈天泽?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既然这人都说了山字营是自己带来的,沈春年便意识到眼前这位肯定是一位大人物,加上突然而来的山字营,心中便信了
几分。
“陈大人,这是要?”沈春年犹豫了一下,疑惑道。
陈天泽摆摆手,道:“你在边上看着即可。”
此话一出,沈春年便放心了不少。毕竟眼前这人虽说本事肯定不简单,可毕竟来历不明,而且没有出示任何的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妙。
轰隆隆。马蹄声响彻了整个丰华郡,只见从城北而来的山字营并未直接入城,而是绕着本就不大的丰华郡城池向南而来,很快便停在了丰华郡的南门前,与站立在对面的
数千南蛮战士对面而立。
长枪出鞘,虎视眈眈。一股滔天杀意瞬间传出,不单单是对面的南蛮战士感受到了寒意,就连城头上的守军,大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才是真正的杀意盎然了吧?
两军对峙,似乎谁也没有率先出击的意图。
城墙之上,沈春年带着数十名甲士站立在距离陈天泽不愿的位置上,和城头之上的甲士们一样,梗着脖子看着城墙下守在城门口的数千山字营,神色激动。
这可是精锐的轻骑兵啊!丰华郡多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精锐的骑兵出现了。
陈天泽一脸笑意的看着城下对峙的甲士,然后转头看着神色平静的格林,轻笑道:“舍不得走了?”
格林狠狠瞪了一眼陈天泽,然后抬头看着远处似乎已经有了退意的南蛮战士们,犹豫了一下,道:“你说的,都算数?”
陈天泽点点头,道:“不是和你说了,在床下我说的话都算数。”
格林脸色一红,然后点头道:“那就好。”
陈天泽点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轻笑道:“照顾好自己。”
格林猛然红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抱住了陈天泽,轻声道:“别死了。”
陈天泽微微错愕,随即笑了笑,重重点头。
然后,格林便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城头之上。
没多久,南蛮战阵之中发出一阵欢呼声,然后整齐列阵的南蛮战士缓缓撤离。沈春年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转头看着那位自报家门叫做陈天泽的年轻人,神情异样。因为他看出来,这个叫做陈天泽的年轻人似乎有些哀伤的看着远方
。
“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了。”陈天泽喃喃道,随即低下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都好好活着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得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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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军阵。
一袭白衣的格林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神情平静。身后的严灰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转头看着同样激动的阙彻,小声道:“看到了吧,这位就是咱们南蛮最为鼎鼎大名的军神格林将军,也是南蛮的公主殿下。
”
阙彻看着那个妖娆的背影,嘿嘿一笑道:“这位大将军能从数千人的敌军之中轻而易举的回来,本事可真不小啊。”
此话一出,严灰脸色瞬间巨变。看到格林将军回来之后,不单单是严灰,整个南蛮的战士军团都开始沸腾兴奋起来,可是大家伙光顾着兴奋了,却独独忘了问,这位格林将军是怎么回来的。要知道,对面出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山字营啊,那数千精锐骑兵远远看起来就让人觉得震撼,南蛮战士们大都不自觉的畏惧起来,可是格林小姐就这么没有遇到丝
毫的阻拦就回来了?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主要的问题,那便是为何明明可以一战取胜的山字营没有发动任何的攻击,只是守在丰华郡的城门口,看架势多半只是起了牵制的作用,
这又是为何?
犹豫了一下,严灰才鼓起勇气,对着前面神色不悦的格林疑惑道:“格林将军……”
“不该问的不要问。”格林冷声道。
严灰神色一凛,急忙低下头来,身后的阙彻也不禁被下了一个哆嗦。不是说格林将军素来对待战士态度极好吗?就这么个好法?
沉默了许久,格林才缓缓道:“严灰,你带着战士们回驻地,我先去南蛮殿禀报军情,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兵北上,违者杀无赦。”
严灰不禁吓了一跳,急忙沉声道:“遵命。”
然后,格林便驾着马匹狂奔离开,一路向南而去。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驾马狂奔的格林红着眼睛,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
城墙之上,等南蛮战士们撤离之后,陈天泽才缓缓回过神,转头看着一脸掩饰不住欣喜错愕的沈春年,轻声道:“有劳沈将军了。”
“丰华郡七品校尉,沈春年参见陈大人。”沈春年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之后,便真真切切的相信了眼前这位陈大人一定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便急忙跪地行礼。身边的甲士也是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一个个神色激动不已。也是,对于艰苦的丰华郡而言,别说援兵了,就连军饷和粮草也是好久没有人送过来了,丰华郡如今几乎成了一个死地,百姓们大都一路北上,离开这座战火纷
飞的城池,驿道上只能见到拖家带口向北逃离的人群,压根就看不到任何南下的人。
如今,就在丰华郡面临巨大危机的时候,却突然降临了数千精锐的甲士,以及一位神出鬼没的大人物,这怎么能不让已经濒临绝望的甲士们欣喜开心?
陈天泽摆摆手,笑道:“沈将军,快起来。”
沈春年缓缓起身,依旧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沈将军为殇州费心费力,却只是一个七品校尉,实在有些埋没人才了。这样吧,从即日起,沈春年升任五品都尉,执掌整个丰华郡的军权,于此同时,这一千山
字营之中抽调五百骑兵出来,也归沈将军管辖。”陈天泽带着淡淡笑意,轻声道。
沈春年一脸激动,就要作势跪拜谢恩,却被陈天泽一把拉住。“别跪了,我这里不兴这一套。”只见陈天泽继续笑道:“不出半日,会有粮草军饷运往此地,到时候沈将军派人接应一下,兄弟们辛苦这么久,把脑袋拴在裤腰
带上为殇州驻守南蛮,没道理饿着肚子。”
沈春年顿时红了眼睛,顾不得行礼拜谢,直接转头对着同样目瞪口呆掩饰不住喜悦的记事官道:“将这条消息传达下去,让兄弟们都开心一下!”
记事官急忙起身,一溜烟的跑向城池各地,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叫喊,将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传达了下去。
没多久,整个城池都沸腾起来,欢呼声叫喊声传遍了整个城池。
陈天泽笑着看着这一幕,然后转头看着因为激动而有些红了眼睛的沈春年,笑了笑道:“沈将军,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做。”
沈春年收敛起神色,点头道:“陈大人尽管吩咐。”
陈天泽转头看了一眼略显纷乱的城墙,笑道:“走,换个地方说话。”沈春年自然没有二话,略微安顿了一下,便带着陈天泽走下城墙,连一身甲胄都来不及脱,便兴致冲冲的带着陈天泽抵达了城池之内一座还能勉强算作大的酒楼
里。
之所以说勉强算得上大,是因为步入城池之中,便能够看到空荡荡的街道,人烟稀少。街道四周的房屋破败无比,很多都看起来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而沈春年带着陈天泽去的,是整个城池之中唯一一座还在营业的酒楼,放到北方,顶多算得上是一件小酒肆,比起陈天泽在并州州城里经营的醉轩阁还要寒酸。
酒楼老板和沈春年似乎是熟识,也很快得知了南蛮退兵的消息,便兴致冲冲的从后厨直接拎出来两坛子酒,说是给沈春年的庆功酒。
沈春年一脸尴尬,还来不及解释,便被陈天泽拉住,然后只是笑眯眯的说喝酒喝酒,沈春年便也不戳破这位年轻人的来历和身份。
两杯酒水下肚,沈春年才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问道:“陈大人,咱们这地方穷乡僻壤的,比不上北边,这已经算是最好的酒水了,还希望陈大人别嫌弃。”
陈天泽笑着摇头,端起酒水一饮而尽,道:“酒水这东西,喝的是心情。”沈春年一拍手,刚想说说得好,却意识到眼前这一位是大人物,急忙收敛起平日里的不羁模样,笑呵呵道:“陈大人说的极是。只是不知道陈大人要小人做什么?
”
陈天泽眯起眼睛,轻轻道:“丰华郡和南蛮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不少年了吧?”沈春年点点头,沉声道:“可不是,自打我加入军伍的时候,南蛮就一直在攻打丰华郡,算起来也有十二三年了。只不过每次阵势都不大,双方的伤亡也保持在百人以内。这似乎都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每年南蛮都要攻打数次,大都也是做做样子,没有动真格的。咱们守城的人也心知肚明,只是咋呼咋呼,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否则,这座城池早就扛不住了,没有现在这副模样了。只不过这次南蛮不知道那个劲抽了,一下子便冒出来这么多人。若不是陈大人带着山字营及
时赶到,估计这次守不住了。”
陈天泽笑了笑,疑惑道:“沈将军既然知道守不住,为何不弃城?”“不瞒陈大人,这件事情小人也想过。”沈春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只不过,当兵的就是要保家卫国,守城的将士们大都把家安在这里,若是不守城,家
也就没了。咱沈春年是一介莽夫,大道理不懂,可是却也知道,一个爷们就该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只能死守了。”
陈天泽一脸笑意,道:“沈将军,我突然觉得给你一个五品都尉太埋没你了,有没有兴趣去殇州城?”沈春年微微一愣之后,急忙摆手道:“陈大人您就别埋汰我了,殇州城啥的咱就不去了,也不敢去。我沈春年有几斤几两的本事,我心里有底。再说了,受了这么
多年的丰华郡,一旦离开了,心里头真舍不得。”
陈天泽哈哈大笑道:“是舍不得老婆孩子吧?”
被看穿的沈春年脸色一红,急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陈天泽这才笑了笑,缓缓道:“如此一来,这件事情我就可以交给你去做了。”
沈春年收敛神色,抬头看着陈天泽。“接下来,南蛮和丰华郡的战争不会再有了,当然至于为何你也不必问。”陈天泽缓缓道:“而你要做的,就是打开城门,让南蛮的居民敢于入城,将这座丰华郡
当做贸易集散地,而且很快北边就有商队南下,和南蛮通商贸易。你要做的,就是维护秩序,同时也要保证这座城池的正常运行。”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沈将军,有没有信心?”陈天泽笑问道。
沈春年一脸错愕,喃喃道:“没有战争了?”
陈天泽点头道:“没有了。”沈春年急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然后看着陈天泽,疑惑道:“陈大人,这些事情是真的吗?真的不会有战争了?真的要将丰华郡当做通商贸易集散地?
”
陈天泽点点头。
沈春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惹得陈天泽不禁哑然失笑。喝过酒之后,沈春年这才一拍胸脯,沉声道:“既然陈大人都说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沈春年,这件事情若是办不好,我沈春年就把脑袋割下来给陈大人当尿壶使
!”
陈天泽笑着点头。
喝完两坛子酒水之后,陈天泽便率先离开。
沈春年独自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怔怔失神。一直坐在后头的酒楼老板缓步走了过来,手中又拎着一壶酒,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顺势坐下,看着怔怔失神的沈春年,疑惑道:“沈将军,刚刚那年轻人是谁?
”
沈春年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一个从北边来了大人物。”
酒楼老板一脸恍然道:“怪不得,刚刚我听了几句你们的对话,那位大人物说以后丰华郡不再会有战争了,这是真的吗?”
沈春年点点头,道:“南蛮退兵便是因为这位大人带来了强悍的山字营,估计接下来也大差不差了。”
酒楼老板这才呵呵一笑,给两人倒了一杯酒,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终于要太平了啊。”
沈春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呼痛快,然后道:“太平了,终于太平了!”
酒楼老板哈哈大笑之后,便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下,起身道:“不行,我得再出去买几间铺子,接下来肯定能挣不少钱,不能丢了这个机会。”
沈春年鄙夷道:“奸商。”
酒楼老板没好气道:“记得结账,少一份银子我跟你翻脸!”
“你刚不是说送的吗?”沈春年一脸错愕。
“不送了。”酒楼老板没好气道。“奸商!”沈春年愤愤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门外,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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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泽悄无声息的一路南下进入了烽火连天的丰华郡,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座日后繁华程度不亚于殇州州城的小小郡县。
在陈天泽离开半日之后,临近下午十分,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进入丰华郡境内,这让前去接应的队伍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马车队伍足足有一百余辆马车,一路南下的护送的队伍也有足足数千人之多,如此庞大的队伍是丰华郡几十年上百年都未曾见过的大阵势。不单单如此,更让人
诧异的是,这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竟然是来自于殇州顶天大的豪门世族,高家和陆家!
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丰华郡,乃至整个殇州境内。带队前去接应的沈春年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随后带着众人入驻城池之后,沈春年更是彻底傻眼,因为这两个大家族年青一代的当家人物竟然全部集结到了这
里。沈春年虽说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可好歹也听说过这两个庞大家族的名头,听说这两个家族在殇州很有势力不说,更是富可敌国!而两大家族的年轻人的态
度也是出奇的好。
和两大家族敲定了在丰华郡的一系列事宜之后,沈春年才小心翼翼的询问了关于那位陈大人的来历,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竟然是一名高品裁决者!
酒席完毕后,醉意朦胧的沈春年才登上毁损严重的城头,在夜风中向北而望,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在夜风中呜咽起来。
终于要太平了啊。
于此同时,数名身穿印有一杆秤的黑衣年轻人,在夜色之中悄然入城。
——
离开丰华郡的陈天泽并未折返回殇州州城,更没有回到那座如今已经成为能够执掌殇州命脉的黄昏城堡,而是一人独自南下,连饕餮巨兽都未曾携带。
丰华郡往南便是南蛮,而南蛮往西便是存在于传闻之中的雪岳山。提及雪岳山,兴许在山脉多如牛毛的神圣帝国,绝大部分人都未曾听过这个山脉,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山脉的存在。可是就在这个山脉之上,屹立着一座历史悠久
而又弥漫着神秘气息的宫殿,而这座宫殿的名字,但凡是有些阅历有些见识的人,都会有所耳闻,宫殿便是那曾经一度在神圣帝国辉煌过的休宁宫!
夜幕降临一袭黑衣的陈天泽缓缓停在了雪岳山的山脚处,抬头望着这座在夜幕之中显得格外鬼魅神秘的山顶,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在西河郡遇到的虔诚者。在陈天泽年幼的时候,就听过看过很多关于休宁宫的事情。传闻休宁宫建立于数千年前,伴随着神圣帝国的成长与发展。一度成为整个神圣帝国子民们向往的圣
地,甚至连神圣帝国皇族都曾经亲自到访过这座气势恢宏的山巅神殿,乞求天下太平。只是后来,随着战乱四起,各地纷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神殿,虽说大都在建立不超过百年或者几十年后便销声匿迹,却严重的削弱了休宁宫神殿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力,而近几十年来,随着北边神圣山脉雪麓神殿的建立于传扬,加上殇州战乱不决,被神圣帝国所抛弃,休宁宫终于渐渐消失于寻常百姓的世界里,
不再成为信仰,也不再成为乞求平安的地方。只不过,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并不代表他未曾出现过。神圣帝国的任何一部历史都无法绕开这座神殿,任何一个读史以明志的读书种子都无法忽视这个曾经
在神圣帝国产生了极大影响的神殿,陈天泽更是不能例外。
世间本无神,因为人类心有畏惧,心有不安,才希冀得到救赎,得到平安,所以才创造出来了神这样飘渺虚幻的东西,并加以膜拜。对于休宁宫的了解是在读书的时候,可第一次产生好奇的时候,却是在西河郡担任八品裁决者的时候。在西河郡外的伐木场,陈天泽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叫做郝连
明镜的固执虔诚者。本以为这人只是愚昧无知,可是后来当郝连明镜再度出现在西河郡的裁决者分部的时候,表露出来的谈吐却是让陈天泽都为之震撼惊讶。那个时候,陈天泽才开始产生了好奇,为何一个谈吐不俗的老头还会如此固执的选择信仰休宁宫。后来在并州,遇到了休宁宫的祭祀,也就是王丫头的师父罗绮
的时候,陈天泽才真正意识到,休宁宫并不像现在表露的那般,消失在了世界里,而是依旧以一种不为人知的强悍存在着。进入殇州之后,陈天泽便一直在做打算,去休宁宫看看,见识一下。一来是因为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还在休宁宫中,答应过她了一定会去看她的,陈天泽不能食言。再者就是想真正见识一下这个屹立于神圣帝国数千年的庞大宫殿,毕竟现在算起来,真正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除了神圣帝国皇族之外,就只有休宁宫了
。
异动响起。
怔怔失神的陈天泽眼神一凛,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向山林的另一侧飞奔而去。
在位于雪岳山山脚的一处洼地中,一阵阵烟火在黑夜中燃起,数十个身穿破旧衣衫的男子围坐在一起,各自言谈,气氛融洽。数十人之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谁能想到在这座荒凉的山脉下面,会突兀的出现这么一些人。只不过,唯一一样的是,这些人无一例
外都手中捧着一本磨损厉害的书籍,身上穿着的也是破旧的麻灰色长袍,身形大都枯瘦,精气神倒是看起来挺足的。
就在众人言谈正酣之时,一声吼叫声从不远处响起,直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数十人脸色大都一变,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转过头,却发现,在黑暗中,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发出阵阵令人恐惧的低吼
声。
“剑齿虎!”
其中一人脸色瞬间苍白,诧异道。所有人都傻眼了,呆立在当场不知所措。早就听闻雪岳山下常年有野兽出没,没想到还真给碰上了。
吼!
那一只徘徊了片刻的剑齿虎看到众人都呆呆的立在那里,顿时大怒,吼叫了一声之后,便瞬间前冲。
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只体型庞大动作敏捷的剑齿虎直接轰然倒地,鲜血横飞,竟然是当场死绝了。
众人一头冷汗,面面相觑。“神祗显灵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终于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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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气势冲冲的庞大剑齿虎瞬间暴毙于当场,温热的血水流淌而出。是因为剑齿虎本身体力不支?还是休宁宫神殿供奉的神灵显灵了?对于面面相觑的数十人,肯定愿意相信后者,都在错愕之后纷纷匍匐在地,对着雪岳山顶端的方向,低下头来念念有词,大抵是在感谢神灵的出手,挽救了他们
这些虔诚者的性命。
只不过,事实却并非如他们所想,使的这只凶悍无比的剑齿虎暴毙的人不是什么所谓的神灵,而是听到异动之后便悄然来到这里的陈天泽。见到这数十人趴在地上念念有词,闪身出现在巨大剑齿虎身边的陈天泽嘴角微微抽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原来这些人都是休宁宫神殿的虔诚者,怪不得会大
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去神殿的人群。看着这些人的架势以及那口中念念有词的感恩,便知道他们多半以为是神殿显灵,才会如此。如今休宁宫对于百姓的影响起于殇州,同时也止于殇州。因为是遗落的境地的缘故,殇州素来于外界很少有往来,导致殇州意外的百姓都渐渐淡忘了休宁宫的存在。可是殇州以内却大不相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座历史悠久的神殿,更有无数知书达理的书生对这座充满密云的神殿心怀敬畏之情,虔诚的信仰者更是
不少。
陈天泽在进入殇州之后,便有明显的感觉,感受到整个殇州的百姓子民在听闻到了休宁宫三个字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或敬仰或畏惧的神情。
而眼前的这些人,无疑是休宁宫神殿最为虔诚的信仰者。匍匐在地的数十人中率先有人抬头,只是看了一眼那瘫软在地的剑齿虎,顿时大骇,惊叫一声。数十人急忙抬头,却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鬼魅一
般的站立在那里。
骇然。
数十人大都神情讶异无比,人群之中又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众人的错愕之中惊呼一声道:“陈大人?”
众人转头,却看到那个人群之中最为年迈的一位虔诚者,神情怪异。
“郝连老头,你认识这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怯怯诺诺的出声疑惑道。
那名老者长长呼出一口气,点头道:“认识。”站在体型巨大剑齿虎尸体身边的陈天泽也是一脸惊讶,因为站在人群靠后方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自己在西河郡担任八品裁决者的时候见到的固执虔诚者
,郝连明镜!
惊讶过后,身形一晃而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将那些忠诚的虔诚者们吓了一跳,大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郝连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天泽讶异道。郝连明镜呵呵一笑,看着突然降临的陈天泽似乎显得很是开心,笑呵呵的往陈天泽身边凑了凑,道:“陈大人这话问的,老夫本来就是休宁宫神殿的虔诚者,出现
在雪岳山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倒是陈大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朝廷的人?郝连明镜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不解,急忙转头解释道:“诸位不要惊慌,眼前这位大人是裁决者大人,一年前在司州的时候和老夫有过一段交情,是一位见识广阔
而又心怀博大的好人。”陈天泽讪讪一笑,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称赞见识广阔心怀博大的好人,滋味倒是不一般呐。笑过之后,陈天泽才缓缓开口道:“郝连先生有所不知,在下已
经被调往了殇州,久闻休宁宫大名,所以前来查探一番。”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显松了人一口气。裁决者,既然是裁决者就好,毕竟裁决者在神圣帝国内的口碑一直不错,对于休宁宫的虔诚者也不会予以理睬。陈天泽对此倒也不见怪,神圣帝国对于百姓的信仰问题素来不插手,可是很多信仰雪麓神殿的帝国官员大都极度厌恶休宁宫神殿的虔诚者,所以很多能够活着走
出殇州的休宁宫神殿的虔诚者到了外地,多半也不好受。郝连明镜对于陈天泽调往殇州的事情没有多问,似乎也清楚很多裁决者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插嘴的。在微微停顿之后,郝连明镜无意间瞥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巨
兽尸体,悚然一惊道:“刚刚那只剑齿虎是陈大人杀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眼巴巴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笑了笑,点点头。
“不愧是裁决者大人。”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惊,随即感慨万分。
那可是象征着正义的虔诚者啊。接下来,陈天泽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便决定和众人一起登山,好歹有个照应,也可以趁机多了解一些关于休宁宫的事情。毕竟作为最为虔诚的信徒,对于休宁宫
的了解肯定要比常人多一些。
而如今关于殇州大体的事宜已经交给了徐淮南和冯玉楼等人,现在的陈天泽算得上是难得清闲。
一夜长话。
第二日天色才蒙蒙亮起来的时候,众人才收拾了一下行囊,大都是一些简单的包裹,以及一本厚重的书籍。因为有救命之恩,加上陈天泽裁决者的身份,一同结伴而行的虔诚者大都对陈天泽颇有好感,对于陈天泽的疑问大家伙也很乐意出言解答,甚至还有一名年轻人
将手中磨损厉害的书籍借给了陈天泽,让陈天泽阅读。陈天泽接过这本厚重的书籍,才发现,这么厚的书籍竟然是手抄的,不出意外,所有人手中的书籍都是自己手写下来的。书中大都是在讲述一些大道理,配合着
一些小小的故事,别有风趣。陈天泽倒也觉得津津有味。雪岳山山势极高,按照众人缓步前行的速度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众人口中所说的神殿,陈天泽也不着急,只是一路缓缓陪着众人前行,一边在看着这
本厚重的书籍。在翻到其中一页介绍神殿守护者的时候,陈天泽猛然愣住,只见那满满一页的纸张上,都在讲述一只上古神兽,一只被誉为十大上古神兽之首的巨大神兽,麒麟
!
怔怔失神了半晌,陈天泽才转头对着身边的郝连明镜疑惑道:“郝连先生,上古神兽麒麟真的存在吗?”
郝连明镜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有的,我见过!”
陈天泽讶异道:“见过?”
郝连明镜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抬头看着山顶,喃喃道:“见过一次,终身难忘啊。”
当陈天泽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却见郝连明镜已经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了。陈天泽便不再追问,只是低头看着那满满一页介绍这只上古神兽的书籍,低头看了很久很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远处那在云雾之中缭绕的山巅
,越发好奇起来。
两日后。终于看到了这座屹立在云雾与茫茫大雪之中的壮阔神殿,当然了,最大的工程莫过于突然加入队伍之中的陈天泽。雪岳山壮阔,却也奇险,越往上便越加艰难,
几乎无路可行无处可走,遍布于密林也雪林之中的凶残野兽时有出没。所以,自古以来,信仰坚定的虔诚者意图登山者众多,可是真正能够登上山巅神殿者寥寥无几,大都是死在了这座奇险的山路之上,死在了他们最为神圣的虔诚
之路上。即便如此,虔诚者依旧前赴后继,甚至不惜以性命来验证自己的虔诚。而陈天泽一路上不仅仅担当了护卫的指责,还充当了随行大夫,治疗着这些人在路上感染的风寒以及因为漫天大雪带来的冻伤,否则,这些人多半熬不过去这次
艰难的旅程。
见到这座已经不远的神殿,所有人大都神色激动,不只是谁率先匍匐在地上,喃喃乞求,众人哗啦啦的跪倒一片,开始低头念念有词。
唯有陈天泽一人站立于那里,手中捧着一本磨损严重的书籍,仰头看着这座布满密云的神殿,眼神清澈。
位于众人前方数米处的位置上,一块硕大的石碑屹立于此,在漫天风月中依旧显得气势磅礴。几个古人使用的小篆字体被镌刻在这座巨大的石碑之上。
“我们抬头仰望天空,低头倾诉内心。信仰是因为敬畏,而非选择执着。”
和陈天泽当年在司州西河郡外的伐木场中喃喃自语的话语一模一样。
仰头半晌,陈天泽不禁神色一顿,视线再度往上,看向了位于巨大岩石边缘一处平台之上,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于此同时,神殿上方,一个身穿洁白长袍的女子站立在镶嵌在岩石之中的巨大广场的边缘,低头俯视着这群匍匐在神殿脚下的虔诚者,然后看着那个独自站立于
那里的黑衣年轻人,神色一顿。
“终于等到你了。”等白衣长袍的女子看清楚这个站立在神殿脚下,如同遗世独立般的身影之后,微微红了一下眼睛,喃喃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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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风起,卷起千层雪。
站在那里的陈天泽猛然收回视线,眼神一冷,脚步向后一扯。
砰!
一声沉闷的响动传来,扬起一阵风雪。
陈天泽迅速叠加在胸前的双手缓缓放下,抖了抖沾染在手臂上的雪花,眯着眼睛看着一击未中便缓缓飘落向后的白色身影,扯了扯嘴角。
匍匐在地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顿时神色大惊。
只见一个宛若天仙般的女子就那么在空中飘浮了几圈之后,缓缓落在了距离陈天泽面前不远的位置上。
“为何不跪?”等那女子站定之后,众人终于看清楚她的容貌,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身材修长无比,一袭雪白的长袍披在身上,娇媚的眼神透着丝丝
冰凉的寒意瞪着面无表情的陈天泽,出声喝道。
陈天泽依旧面无表情,冷声道:“为何要跪?”女子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人会出言反驳,顿时语塞,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似乎找不出来任何理由,不禁一怒道:“众人见到神殿都要下跪,为何独独你不归?
”
陈天泽不禁扯了扯嘴角,重复刚刚的话语道:“为何要跪?”
女子登时大怒,道:“让你跪,你便跪!”
陈天泽摇了摇头。
女子大怒,身形一晃,便飞奔向陈天泽,单脚直接踹向陈天泽。
陈天泽风轻云淡的抬起头,一把握住那名女子的脚踝,然后狠狠往下一扯。
轰!
女子直接被陈天泽一把扯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阵雪花。
“信仰是心怀敬畏,而非下跪。”陈天泽松开手,冷笑道。被重重摔入雪地之中的女子急忙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脚踝,向后撤了几步之后,虎视眈眈的看着陈天泽,冷笑道:“说得好听,看样子你多半是外头来的奸细,看
我不杀了你。”
陈天泽撇撇嘴,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休宁宫只是这般不堪,与那世间匪盗何异?不看也罢。”
女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作势就要继续出手教训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只不过她似乎忘了,刚刚自己还被人家出手教训来着。站在陈天泽身后的数十名虔诚者大都傻眼了,说实话,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众人大都心怀感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恶感,可是现在却和休宁宫的人打起来了,这
该如何是好?
“住手!”
就在女子作势前冲的时候,一声冷喝传来。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缓缓出现在了不远处,及时喝止了不知死活的女子,道:“凤凝,不可无礼!”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
那被称呼为凤凝的女子这才悻悻的往后缩了一下,躬身道:“见过祭祀大人。”
男子摆摆手,然后看着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陈天泽,躬身行礼道:“在下休宁宫神殿祭祀姬立命,见过公子。凤凝刚才太过莽撞无礼了,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郝连明镜等人这才大都松了一口气。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不敢。”
一听此话,那刚刚收敛起来的女子顿时又要发飙了,只是不等开口说话,便被自称为姬立命的祭祀瞪了一眼,识趣的闭上嘴巴。姬立命这才转头歉意道:“休宁宫神殿素来就没有跪拜的规矩,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只是寻常百姓大都听多了牛鬼蛇神,见多了跪拜行礼的事情,所以才会
下意识的以为跪拜便是最为虔诚的信仰。其实这和休宁宫神殿素来宣扬的信仰一事是大相违背的,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陈天泽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点头抱拳道:“在下陈天泽,见过祭祀大人。”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姬立命,就连身后的那名被称作凤凝的女子也是神色骇然。
“陈天泽,陈大人?”姬立命一脸骇然惊讶道。
陈天泽愣了一下,疑惑道:“祭祀大人知道我?”
站在姬立命身后不远处的凤凝在一脸错愕之后,便转头一溜烟的不见了踪迹。
姬立命这才笑了笑,躬身道:“陈大人执掌殇州一事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再者说神殿里还有两位陈大人的朋友,想不知道都难。”
陈天泽恍然,笑着点头道:“这一趟,一来便是为了看看朋友,再者就是顺道看看这座屹立千年的休宁宫神殿、”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数十名虔诚者不约而同的起身,面面相觑。陈大人?休宁宫的朋友?执掌殇州?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既然如此,那么陈大人请进。”姬立命笑了笑,然后看向陈天泽身后的数十位略显狼狈的虔诚者,笑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跟随在下一同前往神殿里休
息一下,喝杯热茶。”
众人脸色不禁一喜,还没听说过到了神殿能够有机会被一名祭祀邀请喝茶的待遇呢,看样子眼前的这位陈大人的确很厉害啊。
跟着姬立命一同进入这座神秘的休宁宫神殿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令人震撼无比的巨大建筑群,在风雪弥漫的山顶之中,镶嵌在这座庞大的而又雄浑的山巅上。四周的建筑均是就地取材,用石头雕琢而成,进入正门之后便是一座宽大的殿堂,无论是地面上还是墙壁之上都雕琢着精美绝伦的雕刻,一环接一环,极为震撼
。而大殿的顶端,一座庞大的石像位于中央的地方,远远看过去,栩栩如生。
除了陈天泽和姬立命之外,数十名裁决者大都在怔怔失神之后,不约而同的低头念念有词,不同于之前,没有一人下跪。
陈天泽和姬立命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绕过雄伟壮观的大殿,沿着一条狭小的走廊,众人抵达到了一处并不大却极为温暖的房间里,不同于外头清一色石头雕琢而成的建筑,这座房间里终于有了些人
气,房间内熊熊的炭火正在烧着,地面上铺就着一层花纹精美的地毯,桌椅板凳也是一应俱全。
带着众人抵达到了房间后,姬立命才笑眯眯道:“诸位稍等片刻,在下去为诸位准备一些茶水点心。”
说罢,姬立命这才弯了弯腰,然后缓缓离开房间。等姬立命一离开之后,房间里顿时炸锅了。众人议论纷纷,大都在讨论这座神殿的神奇之处,以及那位传闻之中的祭祀是何等的和蔼可亲,年轻有为,赞美之声
不绝于耳。
倒是陈天泽一直很平静,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坐在陈天泽身边的郝连明镜转头看着脸色平静的陈天泽,笑问道:“陈大人,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陈天泽摇了摇头,其实他想说,这位姬立命大人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出头,实际上年龄肯定三十不止,因为陈天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个始终都温文尔雅的祭祀修为不俗,已经达到了天一境的大宗师境界,估计用不了几年便可以一跃成为地仙。放眼大陆,除了陈天泽这个凭借着打破了玄天体魄跃入地仙伪境然后跌落至
天一境的怪胎之外,所有的天一境高手大都年龄在四十以上,甚至大部分都在五六十岁,绝非像表面上的那样年轻。而陈天泽讶异和不解的地方也在这里,当初在并州城外遇到了那个天一境可以灭地仙境的高阶杀手冷毅,似乎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后来才听严剑三说那人已经四
十出头了。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吗?
郝连明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习惯就好了。”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突然转头看着郝连明镜,疑惑道:“郝连先生来过休宁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不再说话,而是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他们同行之中年纪最大却偏偏事情极少的老头。
郝连明镜笑呵呵道:“陈大人难道忘了,之前在司州西河郡的时候,老夫曾说过以前来过休宁宫,只是一直未曾进入神殿罢了,这也是第一次。”
众人这才大都松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意识中,能够盘上这座山巅的人屈指可数,他们可不相信这位老头曾经来过神殿。
陈天泽却是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笑意的郝连明镜,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警觉。
只是不等陈天泽细想下去,脚步声响起,众人抬头。
却看到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孩猛然冲进房间,在众人的错愕和惊讶之中,哭的梨花带雨的扑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陈天泽。
“天泽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终于来了。”小女孩哭的稀里哗啦,陈天泽一脸温和的笑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桑榆长大了啊。”“陈大人。”一个身影紧随其后的进入房间,赫然是之前被陈天泽在乌鸦岭救下来的女子,柳眉。只是此刻的柳眉也红着眼睛,却不像桑榆那样直接扑进了陈天泽
的怀里。
陈天泽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那个同样红了眼睛的柳眉,轻柔笑道:“柳眉姑娘也变得漂亮了,越来越有气质了。”
此话一出,柳眉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涌出,布满脸颊。坐在房间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个红着眼睛的角色美女,再看看这个年纪不大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一脸不解,这就是他的朋友旧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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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柳眉和桑榆的出现,温暖的房间里气氛立马变得诡异起来,众人大都在好奇这位才刚刚认识了两天的裁决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让休宁宫的祭祀大人都能
有所耳闻,甚至还在休宁宫之中有朋友?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浅,这位裁决者大人分明说过自己这是第一次来休宁宫啊!
情绪宣泄完毕后,桑榆和柳眉冲着众人微微施礼后,便各自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了陈天泽的身边,一左一右,越发衬托的陈天泽威武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将众人带入了休宁宫神殿之中的姬立命带着刚刚还气势汹汹现在立马成了乖巧小猫咪的凤凝走入房间,端着一些简单的点心以及一些温热的茶水
,给众人一一奉上。
期间,在姬立命的示意下,冲撞了陈天泽的凤凝还给众人赔礼道歉了一番,众人纷纷示意不妨事。
谁能想到,作为休宁宫的虔诚者的他们,平日里苦修敬畏,面对神殿双膝跪地匍匐乞求,现在却坐在了神殿的房间里,享受着祭祀奉上的茶水和点心。
众人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一切都显得太过缥缈虚幻了,很多人手中捧着温热的茶水,怔怔失神,甚至红了眼睛。
姬立命也不打扰众人,只是轻轻走到陈天泽身边,笑道:“陈大人,大祭司要见大人,请大人跟我来一趟。”陈天泽点点头,笑着起身,桑榆和柳眉两人立马跟着起身,似乎想要跟着陈天泽一同离开,却被陈天泽挥手制止,轻声笑道:“我暂时不会离开休宁宫,你们不用
担心,在这里等我一会,我稍后就来。”
如此一说,桑榆和柳眉两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陈天泽离去的背影。随着姬立命走在悠长的走廊,陈天泽不禁啧啧称奇。所谓走廊,其实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一条甬道,一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陡峭悬崖,另一侧则是坚硬如铁般
的岩石,而甬道的地面和墙壁上都雕琢着精美的花纹。走了半晌,陈天泽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祭祀大人,斗胆问一句,这遍地雕琢的花朵在下从未见过,不知可有和来源?若是没记错的话,神殿的大殿里的地面上
也同样雕琢着这样的花朵。”
走在前头的姬立命笑了笑,转头道:“陈大人真细心,很多人走到这里的时候都未曾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近十年来,只有两人在一进入甬道便问了这个问题。”
陈天泽一愣,疑惑道:“还有谁?”
姬立命笑了笑,神秘道:“那人和陈大人也有着关系,稍后陈大人便知道了。”“至于这花朵,唤作紫耀花,是数千年前创建神殿的一位大人物家族之中所特有的花朵。当然了,这种植物在帝国如今无处可寻了,但是在当时,因为其生命力顽
强,所以遍地可见。只是后来,气候异变,所以现在几乎找不到这种花朵了。”陈天泽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扫视了一眼这种镌刻在墙壁石头上的花朵,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只得笑了
笑。不知为何,陈天泽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地面上的花朵,只是却想不起来。按道理说,陈天泽因为具备玄天体魄的缘故,记忆力一直都超凡出众,很少
有记不起来的人或事情,可现在似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上了。随着姬立命走了月末有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才攀上了一座位于神殿大殿上方的一处类似于城堡一样恢弘壮观的巨大宫殿,整个宫殿因为在雪岳山山巅,被一层厚
重的积雪堆积着,显得格外壮观。虽说雪岳山位于殇州温暖之地,可因为山势极高,所以常年风雪不断,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
进入宫殿之后,陈天泽跟在姬立命身后,转头扫视了一眼四周,却发现神殿似乎有些空荡,几乎看不到人影,很难想象这么庞大的宫殿竟然没有多少人。
走在前头的姬立命看着陈天泽打量四周的神情,便开口笑道:“陈大人肯定是在好奇为何休宁宫之中显得格外冷清吧?”
陈天泽点点头。“休宁宫如今在神圣帝国的地位,想必陈大人比我这个终年呆在山上的人清楚,人少本就不稀奇。再者说,神殿本就气候严寒,愿意常年呆在这里的人更少。”姬
立命笑了笑,没有丝毫的无奈和苦涩,反之,似乎对于这种现状很是淡然一般。很快,两人便抵达到了一处庄严威武的房间门口,姬立命站在门口转头看了一眼陈天泽,示意已经到了。陈天泽便急忙收敛神色,点了点头。然后姬立命便轻轻
敲了一下们,然后推门而入。房间门打开之后,陈天泽不禁怔了一下。虽说在上山之前,陈天泽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会见到不少休宁宫的大人物,毕竟是因为自己殇州裁决者的掌控
者的身份足以让休宁宫重视了,可是房间里的站着的人仍旧是让陈天泽心中一紧。房间内总计四人,加上陪着陈天泽一同进入房间内的姬立命,总计五人。其中一人风雷境,一人天一境,还有两人摸不到修为。这意味着剩下的两人极有可能是
地仙境!如此庞大的阵容真的让陈天泽有些受宠若惊了,要知道放在整个大陆上,这么多的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一下子齐聚的机会都很难得,可现在却悠然出现在了这里,
加上如今跌境跌到了天一境的陈天泽,恐怕这些人足以让整个大陆的武道一途都为之惊恐了吧?房间居中的位置,站着两名女子,一人身高极高,比起陈天泽还要高一个头都不止,身材却显得极为匀称,长相一般,却能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另一位,便是陈天泽在并州见过并熟悉的人,罗绮!而这两人,便是这座房间里陈天泽唯独不能感知修为的存在,罗绮是地仙境陈天泽早就知道,另一位势必不会差
到哪里。其余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身材枯瘦,一头花白的头发身形略微佝偻,看得出年纪不小了,眯着眼睛也在大量陈天泽,修为天一境。至于剩下的一位,则是一位
身材火辣的妖娆女子,这也在场所有人之中修为最低的一位,却也已经有了大宗师境界的风雷境。
陈天泽在收回视线之后,便冲着居中的人笑了笑,然后拱手抱拳道:“在下殇州二品裁决者,陈天泽,见过诸位神殿守护者!”
“好久不见了。”
众人没有说话,大都一副或平淡或冷漠的态度看着陈天泽,唯独居中的罗绮轻轻一笑,淡然说了一句。
感受到房间内冰冷气氛陈天泽笑着点头,然后仰起头,居然也摆出了一副冷漠的表情,扯了扯嘴角。
房间内的温度迅速开始下降起来,冰冷无比。
“陈大人好大的架子。”站在最边上的那位妖娆女子突然出口冷笑道。
陈天泽平静的点点头,道:“差不多。”
女子登时大怒。
身形枯瘦的老头突然咧嘴呵呵笑了起来。居中位置的身材高挑的女子扯了扯披在身上的披风,突然轻柔一笑,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开始升暖起来。
站在陈天泽身侧的姬立命也是咧嘴一笑。
只见那居中女子轻柔笑道:“陈大人果然和传闻之中的一样,在下休宁宫神殿大祭司姜楚,见过陈大人。”陈天泽脸色瞬间骇然,他记起在哪里见过紫耀花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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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之前还有一章)神圣帝国一直在流传着一个神话故事,在人类初生大地希冀之时,曾出现过五位神祗,最后一位神祗号称神农,生于姜水。自此之后,姜姓一族便被誉为神祗后
羿。而在神圣帝国,姜姓一族极为罕见,只是记载于种种传闻之中,几乎见不到任何一位姓姜的人士。陈天泽曾在破除玄天体魄的时候,听到过严剑三念道过这些事情,只是那个时候陈天泽一直忙着将精力集中在了体内的经脉一事上,所以对于严剑三的念道并没
上心,所以便没有在意。
而关于紫耀花一事,自古以来便是姜姓一族的族徽象征,渐渐消散于众人的视线之中。
所以,当陈天泽听到那名大祭司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自然会惊奇骇然。若传闻熟识,这座神殿便是伴随着姜姓一族绵延了足足长达千年之久。
见到陈天泽一脸骇人惊讶的神色,众人都流露出了一抹不解,唯独那位自称姜楚的高挑女子笑意盎然,缓缓开口道:“陈大人莫不是在想姜姓一族的事情?”
陈天泽急忙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姜楚笑了笑,没有做过多的回答,只是抬头指了指身侧,笑道:“这位大祭司陈大人已经见过了,就不用介绍了。这一位也是休宁宫神殿的守护者,褒夜月,这一
位也是神殿的祭祀,李义山。”
陈天泽分别向两人抱拳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只是那个身材火辣的褒夜月始终不冷不淡,看陈天泽的眼神也十分冷淡。倒是被称之为祭祀的李义山笑容真诚。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姜楚在指了指身侧的桌椅,示意众人坐下。陈天泽坐在椅子上,心思急转。对于休宁宫的探寻是在决定进入殇州之极便已经决定好的,这本就不意外,因为桑榆和柳眉在这里。再加上之前听闻过的种种事
情,休宁宫早已经成了一个必备的选择。
而后来,离开帝都的时候,姑姑萧仙子又特意嘱咐了一句,让陈天泽尽快去一趟休宁宫,至于原因萧仙子并未多说,因为旁人在场的缘故,陈天泽也没有追问。所以,陈天泽在抵达殇州之后,稍作安顿便直接独自前往这座向往已久的神秘神殿。而现在,看情况似乎众人都早已经知道陈天泽要到来,在自己到来之后又摆
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似乎是有事情要商议,这又是为何?
等众人落座之后,坐在居中位置的姜楚缓缓开口道:“陈大人,这次休宁宫之行感觉如何?”
陈天泽笑了笑,摇头道:“祭祀大人,暂时先别谈论感觉如何了好不好?不知诸位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是何事?”
“陈大人不知道?”姜楚愣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陈天泽,神情疑惑。
这次轮到陈天泽错愕了,讶异道:“知道什么?”
姜楚笑了笑,了然道:“知道了,估计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说吧,萧仙子曾经在去年入冬的时候到过休宁宫神殿,这样说,陈大人是否可以理解了?”陈天泽愣了一下,不出意外那个时候自己正好在并州境内的上郡,也是在和萧仙子分别数月之后。而那个时候,萧仙子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就已经知道了陈天泽
要入职殇州?亦或者说,休宁宫接下来会出现再神圣帝国子民的视线里?
皱眉了片刻,陈天泽才无奈的笑了笑,道:“好了,多少了解一些了,开始吧。”
众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便是一番直白的讨价还价。
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时辰,陈天泽红光满面独自走回之前的房间,只留下脸色难看的众人。
“罗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裁决者,怎么这般无耻?”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的枯瘦老头李义山苦笑道。
身材婀娜妖娆的褒月夜脸色更加难看,一脸掩饰不住的杀意,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公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自己,自己的胸脯哪里小了?一点都不小好嘛!
罗绮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没好气道:“我之前就说着这人挺无耻的,可是大家都觉得既然都已经是高品裁决者了,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也没人相信我啊。”
众人都是苦笑,当时的确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涉及到利益问题上,怎么变得阴险狡诈起来了?
位于居中位置的大祭司姜楚面色平静,只是眉头轻皱,道:“照这么说,日后若是休宁宫参与到了帝国权利纷争之中,是好是坏?”
“不可行!不能将休宁宫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对陈天泽没有一丁点好感的褒月夜直接了当道,语气不悦,愤懑不已。
“你觉得呢?”姜楚转头看着一侧的罗绮,轻声问道。
罗绮笑了笑,道:“陈天泽靠得住,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可行。”一直沉默的姬立命突然开口道:“陈天泽既然能够成为二品裁决者,日后未必不能成为裁决者巨头,甚至凌驾于巨头之上,成就天尊一职。”“前途险恶啊。”枯瘦的李义山眯着眼睛,缓缓道:“抛开陈天泽刚刚调侃的话语之外,他所说的未必不能使的休宁宫再度繁荣昌盛起来,只不过这一切能够施行
,还是在他真正成就了巨头乃至更高地位的裁决者之后。而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那一位啊。”
众人沉默。
的确,那人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险恶大山一般,屹立在众人的面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难度太大太大了。
“先等等看吧,大家回去再考虑一下。”姜楚缓缓道。罗绮还要说话,却被姜楚挥手制止了,随即摆手道:“接下来几天陈天泽会待在神殿里,大家也别有什么心理芥蒂,好生招待便可。毕竟来者是客,即便日后不合
作,他仍旧是执掌殇州的高品裁决者,不可得罪。”
众人轰然应是,然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等众人退去,姜楚才转头看着窗外一年四季都在下的大雪,喃喃道:“真是个难题啊。”
——
回到自己先前待过的房间里的时候,那数十名虔诚者已经被人带着去神殿大殿里祷告去了,只留下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桑榆和柳眉两人。
见到陈天泽回来之后,两人都显得格外开心,拉着陈天泽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大半年时间里的生活以及休宁宫的雄伟。吃过晚饭后,桑榆和柳眉两人便带着陈天泽在这座空荡无比却又雄浑壮观的神殿里浏览起来。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这座屹立于山巅的神殿简直如同一座皇城一般,大得吓人。关键是整个神殿的墙壁地板上,都有着精心雕琢的紫耀花存在,足以见得当初这座神殿在建立之时投入了多大的人力物力,也足以见得当年
这座神殿的辉煌。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偌大的平台之上,刚刚站立住身形的陈天泽猛然一晃,险些跌倒。
桑榆和柳眉都是一惊,只见陈天泽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整个脸颊都变得扭曲起来。
然后在桑榆和柳眉的尖叫和恐惧中,陈天泽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呼吸粗重剧烈挣扎着缓缓倒地。
月黑风高,漫天大雪之中,传来一声令人恐惧无比的剧烈嘶吼声,似无奈似欣喜似愤怒,响彻了整个雪岳山。位于神殿上方的巨大殿堂里,所有守护者皆是纷纷飞速跃出房间,面面相觑之后便直奔平台而去。
第二百六十章 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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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亮起,风雪依旧。
位于神殿上方的一条走廊里,聚集了一大批人物,有昨日陪着陈天泽一起登山的虔诚者,也有神殿的几位祭祀以及数名守护者。
只不过,作为同行者的虔诚者们聚集在门前,大都议论着这位修为奇高本事不俗的裁决者大人是怎么样晕倒的,担心的神色溢于言表。
而站立在稍远一些的几名神殿守护者则是一个个皱起眉头来,神色难看。
“神兽可还有举动?”站在居中位置的姜楚皱起眉头,询问身侧的姬立命道。
姬立命摇了摇头,道:“还在沉睡中,昨晚的片刻躁动之后便没了动静。”
姜楚点了点头,道:“继续派人注意神兽的举动,若有动静及时汇报。”
姬立命点头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开。
“不会真的和他有关系吧?”罗绮皱起眉头来,疑惑道:“神兽沉睡了足足有百年之久,这个时候突然醒来,难道和陈天泽有关系?”“不好说。”姜楚摇头,道:“自古以来,能够让神兽守护的大都会被选定为神殿继承人,如今神兽沉睡百年,休宁宫也落魄了百年,现在到底会不会醒来,还是
个未知数。至于陈天泽,我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对了,你说过陈天泽也有一只上古神兽?”突然皱起眉头来,疑惑道。
罗绮点头,无奈道:“我正是在担心这个。陈天泽身边拥有一只巨兽饕餮,生而金刚,前段时间曾经出现在殇州州城外,听说已经有风雷境修为了。”
“风雷境?”姜楚神色疑惑,道:“那只巨兽年龄不大?”罗绮点点头,道:“现在算起来才五岁而已,听陈天泽说过,是自己在深山之中无意间碰到的,生而金刚境,现在才短短几年时间已经进入风雷境,过不了几年恐
怕难逢敌手了。”“怪不得。想必神殿神兽也是感知到了陈天泽身上带有的上古神兽的气息,才会突然觉醒。”姜楚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房间门口聚集的一大堆人,笑了笑,道:
“虔诚者们对于陈天泽还蛮关心的。”
“听说他们是一起上山的,想必能够完好无损的抵达山顶都是陈天泽的功劳。”罗绮也轻轻一笑。
躁动响起,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守在房间里整整一夜的柳眉缓缓走出,呼出一口气,对着众人笑道:“陈大人醒了。”众人大喜,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作势就要进入房间内查探,却被柳眉制止,然后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姜楚和罗绮等人,轻轻行礼道:“两位祭祀大人,陈大
人要见你们。”
姜楚和罗绮都是一愣,随即点头。众人便急忙让开位置,然后在柳眉的安排下缓缓散去。进入房间后,只见脸色依旧惨白的陈天泽靠在床上,眉头皱起。见到两人进入房间,陈天泽才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道:“还望两位祭祀大人见谅,现在浑身上
下似乎动不了了,不能行礼了。”
“无妨,咱们这里没那么多的讲究。”姜楚笑了笑,顺势坐在了一边,笑道:“陈大人身体可好一些了?”
陈天泽点点头,道:“好是好多了,只不过依旧难受。在下请两位大祭司进来只是因为有些事情想向两位祭祀大人讨教一番。”
姜楚神色一怔,就连一边的罗绮都皱起了眉头。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昨晚我昏倒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祭坛。”姜楚直接了当道:“在神殿建立之初,便是这座神殿的祭坛,用以乞求神灵。”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祭坛下面是否有一只上古神兽,或者说麒麟沉睡的地方可是在祭坛下?”
姜楚和罗绮不约而同的神色大骇。“实不相瞒,在下因为玄天体魄,对于动物,尤其是上古神兽的感知远远超乎于常人。”得到答案的陈天泽无奈笑道:“想必两位祭祀大人都听说过在下有一只上
古神兽,饕餮。其实,与其说是我发现了那只饕餮,不如说是被呼唤到了那里,才遇上了年幼的饕餮。”
姜楚和罗绮面面相觑。
陈天泽苦笑摇头道:“而昨天晚上,我听到了那只祭坛之下饕餮的呼喊声。”
砰!
姜楚直接破门而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罗绮坐在床前,苦笑的看着陈天泽,道:“天泽,你知道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师傅姐姐。”陈天泽无奈的笑了笑,道:“知道,意味着休宁宫的主人出现,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准备下山。”
罗绮一脸错愕,讶异道:“下山?”
陈天泽点头道:“神殿建立千年,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便突然易主,没猜错的话,神殿世世代代都由姜姓一族掌控,我一个外人就不凑热闹了。”
“等你能走了再说吧。”罗绮似乎也有些凌乱,起身道。
“师傅姐姐。”
就在罗绮准备出门的时候,陈天泽突然开口道。
罗绮转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半年不见,师傅姐姐又漂亮了不少呐。”陈天泽突然咧嘴笑道。
罗绮脸色瞬间一红,夺门而出。
陈天泽靠在床上,一脸坏笑。
——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陈天泽的身体才渐渐恢复过来,这让陈天泽很是郁闷。自大破除玄天体魄之后,陈天泽的修为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大宗师的境界里,修为高深暂且不论,可是体魄却极为强悍,如今只是在那座祭坛之上走了几步,便吐出大口的鲜血来,然后晕了过去,还整整两天都不能走动,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
都觉得怪异无比。只不过好在柳眉和桑榆两人经常呆在房间里陪着陈天泽,一边还和陈天泽讲述了关于神殿的种种,算作消遣。当然,透过两人的话语,陈天泽也开始了解到了神殿的种种修行事迹,比如临摹紫耀花,每一朵雕琢在石头之上的紫耀花都大不相同,临摹起来也颇为费劲。陈天泽知道,这是在锻炼人的意志力和耐心,同时也
可以排除杂念,做到忘我的境界。
剩下的时间,便是读书,心怀敬畏却从不祭拜神灵。修行的内容和神殿门口树立的石碑上所镌刻的大字没有偏差。这倒是让陈天泽放心了不少。现如今,很多所谓的神殿神庙大都以鬼神一说来糊弄百姓,传言可以治病救人可以呼风唤雨,让百姓心生畏惧而非敬畏,让陈天泽很是不屑。如此看来,休宁宫
屹立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在此期间,几名虔诚者也陆续来看过陈天泽,只不过接下来,几人之中有人要下山,有人要留在这里修行,选择不一,陈天泽都表示了赞同,毕竟每个人的道
路不同,选择也不同而已,至于日后怎样,各安天命。
两日后,身体完全恢复的陈天泽在告别了众人之后,便准备下山。
送行的队伍颇为壮观,红着眼睛的桑榆和柳眉自然不必说,因为陈天泽她们有了活路,也是因为陈天泽,她们才可以在这座山巅之处安稳生活。
决心留在山上修行的郝连明镜也带着几位虔诚者前来送行,至于休宁宫神殿方面,则是姬立命和罗绮出面送行。
并肩前行的陈天泽和罗绮一路无言,一直走到神殿下方的大殿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罗绮才轻轻歉意道:“天泽,对不住了。”陈天泽笑了笑,道:“不知道师傅姐姐说的是哪方面?若是指代合作的话,师父姐姐大可不必觉得歉疚,合作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者说了,单单
是依靠一个休宁宫,对于大局的影响程度如同鸡肋,这一点师傅姐姐比我清楚。”
“当然了,师傅姐姐要是有别的对不起我的事情的话,嘿嘿嘿。”
陈天泽一脸奸诈笑意。
罗绮一闪身一脚踹在了陈天泽的屁股上,怒道:“你脑子里整天装的是什么?”
陈天泽一脸无辜道:“我能说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这次没能好好招待我?师傅姐姐,你想歪了吧?”
罗绮脸色顿时一红,没好气道:“行了,就送你到这里,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来玩。”
“嗯嗯,一定来找师傅姐姐玩。”陈天泽挤眉弄眼道。罗绮登时大怒,刚想发飙却见陈天泽已经转头对着桑榆和柳眉笑眯眯道:“在山上好好修行,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当然了,你们有机会也可以下山去找我,到时
候在殇州境内,我可是横着走的主!请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桑榆红着眼睛点头,柳眉则是低下了头。
离开休宁宫?那要等十年以后了吧?到那个时候他还会记得她吗?
“郝连先生,好好照顾自己啊,一把年纪了,走路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陈天泽嬉皮笑脸的看着郝连明镜。
只见郝连明镜低下头,双手拢在袖子里,没有说话。
陈天泽疑惑道:“郝连先生?郝连先生?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你走不了了、”郝连明镜突然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一脸诧异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猛然一惊。
吼!一声巨响从神殿内部传来,陈天泽脸色巨变,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仰起头,发现整个山巅都开始发出剧烈的颤抖震动。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神兽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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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声冲天巨吼,满山飘落的大雪如同静止了一般,原本呼啸的寒风都在此刻歇止。
陈天泽心头巨震,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无比,抬着头看着头顶不远处的大殿平台,在这寒冷的山巅上,额头上竟然流出了些许汗水。众人大都被这一声撼动天地的冲天巨吼给吸引了视线,不自觉的抬头仰望,唯独心思缜密的罗绮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陈天泽。见到陈天泽摇摇欲坠,罗绮迅速上
前,直接伸手扶住了向后倒去的陈天泽。
这是怎么了?
终于察觉到了陈天泽不对劲的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脸色惨白的陈天泽,满是讶异不解,还有担忧恐惧。要知道,陈天泽可是殇州的二品裁决者啊。作为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高品裁决者,也是晋升最快的裁决者,强行逆天而行进入过两次地仙伪境,如今即便是
跌境也都停留到了世人望尘莫及的大宗师境界的天一境,怎么可能会突然体力不支,怎么可能突然晕厥?桑榆和柳眉两人两天前就见识过这一幕,不禁被吓坏了,急忙狂奔到了陈天泽的身边,一脸焦急的看着陈天泽,不知该做什么好了。好在罗绮扶住他,然后冲着
桑榆和柳眉两人轻轻摇头,示意陈天泽没事,两人才放心下来。众人迅速围到了陈天泽身边,还不等开口询问,一声巨大的吼声再度传来,整个雪岳山都开始颤动起来。那几名一同前来送行的虔诚者瞬间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自觉的抬头仰望起来。站在人群后方的姬立命抬起头,神色诧异,随即转头看了一眼罗绮。罗绮轻轻点头示意之后,姬立命便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直奔向位于悬崖边上的那座宽阔无
比的巨大平台上。
于此同时,数道身影从神殿的各个角落里涌出,大都不约而同的飞奔向了神殿的祭坛之上,很快便有数数十人聚集在了平台之上。为首的自然是那一日曾经和陈天泽有过一番交谈的姜楚,站在剧烈抖动的平台之上,低头看着这座数百年都不曾有过任何变动的巨大平台,喃喃道:“要醒了吗?
”随即,姜楚神色略微犹豫了一下,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平台的边缘,低头看着神殿大门口站立的众人,以及那个迷迷糊糊靠在罗绮身上的年轻裁决者,
眉头紧皱。
站在姜楚身后的数十人大都神色敬畏,双手握在胸前,低下头开,张嘴吟诵着一些生涩的语句。
许久许久,震动才缓缓歇止。站立在平台边缘的姜楚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裁决者,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将整个休宁宫神殿交予他的手中。只是姜楚一直不明白,为何沉寂了百年,
甚至当众人都以为这只巨兽已经死亡了的时候,却偏偏发出了异动,而且不早不晚,偏偏有碰巧是那位裁决者上山?一念至此,姜楚下意识的低头再度扫向了城堡下方,只不过下一刻却神情剧变,只见站在下方的年轻裁决者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回过神来,起身后抬起头看着平台
上方,眼神凌冽!
对,就是凌冽的眼神。
这眼神让一向自傲的姜楚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惊颤过后姜姜楚二话不说,急忙后撤,一边对着站在平台边缘的众位守护者喝道:“后撤,快!”
数十人大都猛然一惊,下一刻便急忙后撤出去,和姜楚一样,远远离开了这座宽大雄伟的平台之上。
神殿脚下,昏昏沉沉的陈天泽终于清醒过来,支起身子后并没有率先向扶住自己的罗绮道谢,而是抬起头来,凝视着那个悬在头顶上的巨大平台,神色凌然。
心脏狂跳不止,剧烈的颤动在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股炙热的血流似乎在一瞬间便传遍了整个身躯,使的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变得炙热起来。对此,外人可能无法感知,可是陈天泽却明显有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五年前遇到了那只饕餮巨兽一般,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陈天泽并未拥有
任何的修为,同样,身体上的震动也没有现在这般剧烈。
内心之中,一个欣喜的声音在吼叫,在咆哮。
陈天泽听不懂,却分明觉得很亲切。
吼!
刺耳的叫声再度响起,陈天泽下意识的向前跨出一步,伸出双手叠加在胸前。
头顶之上的巨大平台缓缓移动起来,层层叠加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动,堆积在边缘地带的积雪开始掉落,一片片碎落在空中,然后消散不见。
许久之后,山顶的震动终于停歇下来,四周变得寂静无比。
而之前那座巨大壮观的雄伟平台中央,竟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中间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面貌。
众人屏息抬头,或震惊或期待。
唯独陈天泽神色终于收敛缓和下来,嘴角也莫名的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轻轻用众人听不到的喃喃低语道:“出来吧。”
能够听到这声低喃的罗绮脸色巨变,转头看着突然站起身子来,显得无比平淡的陈天泽,然后猛然抬头,看着那座悬在头顶上发生了剧烈变动的平台之上。
吼吼吼!一连串剧烈的吼声瞬间打破了山巅的平静,紧接着在那个硕大无比的巨大黑色洞穴之中,闪出了些许光芒,随着吼声的剧烈和时间的推移,光芒越发耀眼,在白
日里显得越来越刺眼。
一道遮天蔽日的红色光芒瞬间闪出,悬于天空之中。光芒渐渐散去,一直通体红色的巨大猛兽显现于空中,龙头鹿角,虎背熊腰,蛇鳞牛尾,如同马蹄一般的四肢庞大无比,没有翅膀却偏偏能够站立在空中,诡异
无比。
麒麟!
上古十大神兽之首,猛然现世,低头俯视众人,发出一阵震颤人心的吼叫声。
神圣帝国帝都向北,一座庞大的山巅之上,一名头发晶莹的老者站立于山巅之上,脸色巨变,面南而往。“终于出现了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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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只体型庞大无比,长相凶悍怪异,通体红色的巨兽出现在了空中。整个雪岳山都变得安静无比,呼啸而过的寒风,漫天飘洒的雪花,密林之中的野兽鸣叫
,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站在休宁宫神殿脚下的众人抬头仰视着这只巨兽,一个个都脸色惊恐,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大脑一片空白。而立于祭坛上方的诸位神殿守护者,大都
一脸敬畏的神色,只是谁也没有敢轻举妄动。
上古神兽,护卫休宁宫长达千年,沉睡百年终于觉醒,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就摆在众人的眼前,震撼着众人的心灵。
在场众人中,唯独陈天泽的神情淡然,嘴角却轻轻扬起了一阵笑意,眯着眼睛看着空中同样低头俯视自己的巨兽。
玄天体魄,可感知灵兽。可陈天泽的先天体魄在一年前便已经被打破,如今却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只巨兽胸膛之中炙热的心脏跳动声。在众人的错愕和惊恐之中,那只静止在空中的巨兽麒麟突然发出了一阵欢快的鸣叫,没错,就是欢快的感觉,众人都不自觉地感受到了这只巨兽的欣喜于欢快。
只见那只巨兽在发出震天的吼叫声之后,竟然如同一只欢快的马匹一样,在空中跺着小碎步,飞奔而下,直奔神殿脚下。站在神殿脚下的众人大都一惊,还来不及后撤,那只盘旋于空中的巨兽已经如履平地一般的飞奔而下,停留在了陈天泽的身边,然后绕着陈天泽发出一阵欢快的
低吼,踩着小碎步甩动尾巴,在陈天泽的身边打转起来。距离陈天泽最近的罗绮一脸愕然,因为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只沉睡了长达百年的巨兽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机,那是一种纯净却又凶悍的气机,虽然并无
恶意,却让人心神都不自觉地颤动起来。猛然转头,却发现本身不具备任何修为的桑榆柳眉等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转头看向那一群没有任何修为护体的虔诚者,大都如同桑榆和柳眉一样,没有任何
的感觉,只是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和惊讶。
罗绮心中疑惑更甚了,要知道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地仙境修为,地仙地仙,简言之就是陆地神仙,已经是超乎常人的存在了,却为何偏偏有这般明显的颤动?
转头看向陈天泽,却见陈天泽似乎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的触动。只不过接下来令众人更加错愕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脚步都站不稳的陈天泽竟然此刻伸出了一只手臂,扬在空中。而那只麒麟巨兽竟然欢快的将脑袋凑了过来,在陈天泽的手臂上蹭了蹭。
没有敌意?这么大的猛兽就这般温驯如同一只马匹一样。
接下来,那只巨兽竟然直接轰的一声趴在了陈天泽面前的地面上,转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笑了笑,飞身跃起,直接落在了那只巨兽的后背上。
吼!
伴随着一声低吼,巨兽竟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转,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错愕,惊讶,畏惧,不解!情绪交杂的众人仰着头。站在神殿祭坛之上的姜楚等人也都是一脸的错愕和惊讶,兴许在外人眼里,麒麟只是一个百年未曾出现的神话传说,上古神兽也只是徒有虚名。可是作为亲身经
历者,神殿的任何一位守护者都很清楚,神兽之所以称之为神兽,是因为它是神一般的存在。这只蛰伏在神殿祭坛下方的上古神兽饕餮更是在神殿里有着明确的记载,在数千年前神殿繁荣昌盛的时候,这只饕餮便已经开始成为了休宁宫神殿的守护者,陪
同着一代代神殿的主人守卫着这座屹立千年的神殿,参与过无数次征战杀伐,始终不离不弃。可自从百年前,神殿最后一位主人逝世之后,麒麟便陷入沉睡,大家都很清楚,他是在等下一位主人的出现。而在任何一位守护者眼里,神兽便是权威的象征,
是神殿威严的存在,可现在,这只神兽一经觉醒,便被那个外来人骑在了背上,这成何体统?等巨兽和陈天泽一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后,站在祭坛边缘的姜楚才缓缓回过神来,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位守护者轻声道:“通知所有守护者,戒备起来。
还有,传令下去,所有祭祀在神殿大殿里集结。”
众人轰然应是,然后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姜楚抬头看着这座裸露出来一个巨大空洞的祭坛,感慨万千。
“真的是他。”
先前还在神殿脚下的罗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祭坛边缘,皱着眉头看着这座庞大祭坛上的巨大空洞,轻轻道:“百年时间里,终于出现了。”
姜楚苦笑一声,转头看着罗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
罗绮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打算怎么办?”
“神兽认主,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将麒麟驱逐出去?谁能办得到?”姜楚轻轻叹息一声,道:“准备一下吧。”说吧,罗绮也呼出一口气,的确,上古神兽大都生儿具备大宗师境界,存活世间千百年,早已经超越了人类生命的极限,庞大的修为体型更是让常人无法媲美。
谁能拿这只守卫了休宁宫千年的巨兽怎么样?
叹息之后,两人一闪而逝。
庞大的祭坛开始缓缓移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石块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折叠起来,最后将那个巨大的空洞掩盖于石板之下,看不出丝毫异样。
另一边,一闪而逝的上古神兽麒麟载着陈天泽一飞冲天,终于停在了白雪皑皑的山巅之上,两侧皆是陡峭无比的山崖,深不见底。
陈天泽跳下麒麟的后背,伸手拍了拍巨兽的脑袋,无奈笑道:“你可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巨兽立马表现出一脸哀怨的摸样,可怜巴巴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没好气道:“怎么?还不满意?”
巨兽低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陡峭的悬崖,站起身子来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一脸错愕,看着巨兽,疑惑道:“让我跳下去?”
巨兽点头,然后不等陈天泽拒绝,那只巨兽猛然前冲,直接将陈天泽撞下了山巅。
猝不及防掉落山巅的陈天泽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我靠,玩大了。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修为气机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如同一个毫无修为的寻常百姓一般的开始急剧往下掉落,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生疼。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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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本就严寒之极,常年积雪不说,还有这凌冽无比的寒风呼啸而过,刺骨万分。若是寻常人抵达这座屹立在殇州南边的雄伟山巅,即便是裹上厚重的衣衫也会吃不消,更别说衣着单薄的走到这里了。而先前凭借着雄厚的气机修为能够在休宁
宫神殿中不受严寒气候干扰的陈天泽在跌落山巅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丝毫不剩,刺骨的寒风侵蚀的身体瞬间僵硬无比。
没了修为,就等于断了生机。
跌落山巅才没多久,陈天泽的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的雪花已经让自己的双手不能弯曲了,整个身体变得冰冷无比。
昏昏沉沉中,陈天泽重重的砸在了一处平地上,溅起一阵雪花。
没有疼痛,没有知觉。陈天泽只觉得大脑沉重,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用力的睁开双眼,却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然后便没了意识。
昏睡中,一股暖流从腹部燃起,然后缓缓开始从丹田处向着体内各种经脉蔓延起来,开始驱除体内的寒意,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许久之后,久到陈天泽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天泽才从昏睡之中渐渐醒来,还未睁眼,便感受到了体内的暖流不断的在全身经脉,充斥在整个体内。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还在飘洒,寒风依旧呼啸,只不过却没有了那股刺骨冰冷寒意。
陈天泽猛然一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扫视一圈,竟然发现自己躺在悬崖边缘处的一块凸出来的平地上,而四周除了弥漫的雪花之外,什么都没有。低下头,脚下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地面上裸露出来的石块形状正好是陈天泽躺着的一个人形,不用猜便是陈天泽用自己的身体融化了这一片地方。只不过
让陈天泽略感意外的是,自己躺过的那个地方,边缘地带已经足足厚达一米左右,足以见得雪岳山的风雪之大。陈天泽不禁惊讶了一下,联想到自己被麒麟巨兽推下山巅的场景以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状态,不由心中一喜,难道是为了帮自己修补体内经脉的破损,防止修为
的流逝?
一念至此,陈天泽急忙低头查探自己体内的修为,不查探不知道,一查探之下,陈天泽猛然惊喜。
地仙境!雄厚的地仙境修为在体内缓缓流动,正是自己先前感知到的那股缓缓在经脉之中流动的暖流,而经脉的破损也已经被修补完毕,体内有序流动的修为没有出现丝
毫的外泄流失!
得知了这一切之后,陈天泽不禁笑了笑,抬起头仰视着天空,喃喃道:“终于有叫板的实力了啊。”
转头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那只麒麟巨兽的存在。陈天泽不禁笑了笑,也不着急,只是身形一晃,向着山下奔去。没多久,笼罩在雪岳山风雪之中的休宁宫庞大的神殿才出现在了眼前,之前上山的时候,陈天泽并未能够有机会看到这座神殿的全貌,如今从山上往下走,终于
有机会看到了这座神殿最为清楚的一幕。整个神殿如同庞大的宫殿一样,硬生生的镶嵌在陡峭的悬崖之上,且层层叠加往上,细细数下来竟然多达十层,而且每一层都几乎有四五丈高,如此恢弘的建筑
,恐怕只有帝都那座皇城可以媲美了。
快速走下山脉的陈天泽终于停留在了休宁宫神殿大殿脚下的那块巨大的石碑前,眯着眼睛看着那座屹立在这里千年之久的石碑,长长呼出一口气,咧嘴一笑。
吼!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吼叫。
陈天泽一愣,抬起头,却见到神殿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是那只一见面便将自己推下山巅的巨大神兽麒麟。若是放在当时,陈天泽肯定恨不得将这只麒麟抽筋剥皮了,可现在,知道了这只存活了千年之久的麒麟并未有恶意甚至将自己身体修补之后,心中不但没了敌意
,甚至还有了些许感激。
似乎是怕陈天泽埋怨自己,那只巨兽只是在空中转悠盘旋,不停的发出的吼声,似乎在犹豫也在求饶。陈天泽不禁笑了笑,挥了挥手。
得到指令的巨兽立马变了一个态度,昂起头来,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从天空之中跑下来,然后停在陈天泽的身边,一副邀功的模样。
陈天泽脸色不变,笑嘻嘻的伸出手,然后狠狠一拳砸出去,直接将麒麟兽砸翻在地,骂骂咧咧道:“下次在这玩之前记得提醒我。”
麒麟兽一脸幽怨的趴在不远处,似乎不敢靠近陈天泽,生怕陈天泽再次发怒。撒了火之后的陈天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摆手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不过这次还要谢谢你,不是你的话估计我还得不断想法子修补经脉了。
”
听闻此话,刚刚还趴在地上一副幽怨模样的麒麟兽腾地一下子起身,迈着欢快的步子小跑到了陈天泽身边,不停的打转。
陈天泽笑了笑,摆手道:“你先在外头玩,稍后再找你。”
麒麟兽低吼一声,然后一溜烟不见了踪迹。然后陈天泽缓缓转身,大步走向神殿的大殿门口。
因为麒麟兽之前的吼声,早已经惊动了所有神殿的守护者,此刻围聚在神殿大殿门口的守护者多达十人,只不过却都站在门口,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外头。
见到陈天泽缓步走了过来,所有守护者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向后退了一步。
陈天泽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哑然好笑,至于吗?
“半年不见,陈大人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
一个声音响起,陈天泽视线向里,看到那个还算熟悉的姜楚和罗绮并肩站立,看着陈天泽。
姜楚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而另一边的罗绮不知为何却红着眼睛,这让陈天泽有些心疼,一娇滴滴的大美女红着眼睛怎么了?
刚刚准备开口客套的陈天泽愣了一下,猛然大惊,诧异大叫道:“半年不见?半年?”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陈天泽如遭雷击。原来自己之前自己躺过的地方有厚达一米的积雪不是因为风雪太大,而是自己躺的太久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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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叫过后,不单单是陈天泽流露出了骇然震惊的神色,就连整个大殿里的数十位守护者连同祭祀大都表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面面相觑。
难道陈天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消失了半年时间吗?
事实上,陈天泽当然不知道,自己就那么在山巅巨石上昏睡了半年时间,这半年里从未清醒过,又怎么知道自己睡了长达半年之久?这半年的时间里,陈天泽只能感受到一股暖流从丹田流向了各个经脉窍穴之中,循环往复,其他根本没有在意过,甚至说没有能力去在意。醒来之后的陈天泽的
确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可是总以为自己至多睡了三两天。
震惊过后,陈天泽缓缓低下头,这才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已经风化的特别厉害,四处破洞不说身体上也有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决计不是一两天能够形成的。
“半年?”陈天泽苦笑抬头。
站在陈天泽对面的罗绮点点头,缓缓道:“加上今天,算起来整整半年时间。”陈天泽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开始相信自己不吃不喝的睡了半年时间,这半年里造就了自己实打实的地仙境修为,算起来怎么都不亏。只是在无奈过后,陈天泽
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要离开。
刚刚转身走出两步,一只手便拉住了自己的衣袖,陈天泽转头却看到了依旧红着眼睛的罗绮轻声道:“你要去哪里?”
陈天泽苦笑道:“半年不在,殇州局势不知如何了,我必须要回去,现在立刻。”
“都已经耽误了半年时间,陈大人何必急于一时,稍候片刻可否?”站在罗绮身后的姜楚缓缓道。
“有事?”
陈天泽眉头一挑,心中猛然出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陈天泽回过身来,却见到以姜楚罗绮为首的休宁宫神殿守护者们哗啦啦的跪倒一片,不约而同道:“参见殿主。”
陈天泽悚然一惊,向后撤了一步,急忙道:“诸位先请起来,起来说话。”
“即日起,陈大人便是休宁宫神殿的新一任殿主,若是陈大人接受了,那么陈大人的话我等自然遵从,若是陈大人不接受,我等便一直跪着。”姜楚率先出声道。
陈天泽不由苦笑,最不愿见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前往休宁宫神殿的路途中,陈天泽曾借阅了一本虔诚者随身携带的手抄书籍,其中便有关于神兽一事的详尽描述。上古神兽麒麟镇守神殿,长达千年之久,却因无主沉睡百年。而在这长达千年的漫漫时光里,麒麟被誉为休宁宫神殿的权势所在,但凡是休宁宫的殿主,必须得到麒麟兽的认可,也就是说必须由人唤醒沉
睡之中的麒麟,才可以成为这座沉沦百年的神殿的殿主。很不凑巧,陈天泽成了这样的一个人。虽然陈天泽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与这只沉睡百年的神兽产生感应,更不知道自己竟然得到了神兽的认可,打不还手骂不
还口不说,还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对陈天泽撒娇。
反正稀里糊涂,陈天泽就成了这只神兽的主人,也不可避免的被神殿认为是继承者。
事实上,陈天泽对于神殿虽然敬仰和向往,却从来未曾想过要做这座神殿的殿主,更不想让这些都是神圣帝国武学一途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们当自己的手下。
树大招风,陈天泽本就树立了拓跋仪这样强悍到整个大陆都为之震颤的敌人,若是再度成为休宁宫神殿的殿主,那么日后该会遇到怎样强大的敌人?
一脸无奈的陈天泽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谢殿主。”
姜楚突然出声,道谢后直接起身,身后的数十人面面相觑之后,竟然如出一辙的哗啦啦的起身道谢。
陈天泽哭笑不得,自己还没说话呢,就成了殿主?不等陈天泽辩解,姜楚便直接打断了陈天泽,转头对着众位守护者道:“殿主闭关半年之久,已经很累了,仪式就免去了,大家先下去各司其职,等殿主休息好了
会再召见诸位。”
众人纷纷行礼离开,只留下了姜楚和罗绮两位大祭司还都留在原地。
陈天泽目瞪口呆!
自始至终陈天泽都没有说一句话啊,就这么被强行冠以殿主的称呼了?
“殿主,原谅在下的举动,在下也是不得已为之,如今的休宁宫太需要一位殿主了,若是殿主不愿意担任这一职,大可以置之不理,神殿的事宜交给我俩便可。”
姜楚再度跪倒在地,低头沉声道。
站在一边的罗绮也顺势跪下,抬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无奈的苦笑一声,低喃道:“你这是何必呢?”
“殿主,休宁宫沉寂太久太久了,需要一位殿主的出现。”姜楚低声道,声音之中竟然有了些哽咽。
陈天泽叹息一声,扶额道:“我果然还是学不会拒绝女人的请求。”
姜楚和罗绮的神色不禁一喜,抬起头来激动的看着陈天泽。
“好了好了,起来吧。”陈天泽摆手道:“先给我找个地方洗洗,然后帮我找一身衣服,让我一个人消化一下,毕竟这种事情冲击力太大了。”
两人起身,随后陈天泽被带往神殿最高一层的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衫之后,走出房间,过道里竟然已经站着姜楚和罗绮两人。
见此一幕,陈天泽没好气道:“我都已经答应了,你们放心吧,我在床下说的话一般都是真的。”
“为什么要在床下?床下和床上有区别?”姜楚一脸错愕,不料站在姜楚身边的罗绮脸色一红,拽了一把姜楚,轻声道:“别问了。”
姜楚哦了一声,便不再询问。
陈天泽则是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罗绮,罗绮脸色一红,不再说话。
扫视了一眼四周之后,陈天泽才缓缓道:“走吧,今天该见的人都见一见,接下来我得去殇州城,未必会经常来这里。”
姜楚自然没有二话,率先转身,为陈天泽引路。
陈天泽则是悄然走到了罗绮身边,低声道:“师傅姐姐,其实我在床上的话更是一言九鼎。”罗绮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再度变得通红无比,低下头快步离开,只留下一脸暧昧笑意的陈天泽大摇大摆的走在后面。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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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会见,便是将所有休宁宫神殿的守护者小祭祀大祭司等人集结起来,一一报上姓名,算是混个脸熟,以防陈天泽这个已经成为殿主的大人物日后都认不得这
些人。简单的走了个过场之后,陈天泽总算知道了屹立千年的休宁宫的庞大底蕴,守护者无一例外是脱胎境修为以上的高手,而担任祭祀职位的竟然都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除去姜楚和罗绮两名大祭司是实打实的地仙境,其余小祭祀大都在风雷境修为之上。如此庞大的阵容,恐怕在整个大陆也就之后裁决者总部才能相媲美,
至于神秘莫测的皇族底蕴如何,陈天泽不知道,但是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会见完毕之后,等众人散去,姜楚才对着坐在椅子上略显疲惫的陈天泽轻轻躬身道:“殿主因为本身不是休宁宫神殿的虔诚者,所以大可不必像我们一样每日修行
,但是却需要熟知神殿历史以及如今的现状。”
陈天泽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一脸狡黠的姜楚便从身后的桌子上捧出来一大叠厚重的书纸,轻笑道:“殿主,这便是在下为殿主整理出来的东西,请大人过目。”
陈天泽看着那足足有上千张纸页的厚重资料,不由的头大起来,嘴角抽搐道:“祭祀大人,可真是……贴心呐。”
难得见到陈天泽吃瘪,姜楚眉头扬起,风情万种。
接下来陈天泽说要离开,姜楚没有阻拦,只是要求将罗绮带上,毕竟作为殿主,身边跟着一位大祭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陈天泽倒是没有丝毫的不满,甚至还流露出了一抹奸笑。师傅姐姐那可是长的倾国倾城啊,一起走在路上多养眼?
抽空去看了一趟桑榆和柳眉之后,陈天泽便扛着一大叠厚重的资料,带着罗绮两人直接下山。那只一直守在神殿门口的巨兽麒麟也屁颠屁颠的跟着,陈天泽正好拉过来当苦力,让它扛着略显沉重的资料一同下山,当然这点重量对于这只体型庞大的巨兽而
言根本算不上重。
等两人彻底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影缓缓从神殿离开,悄然下山,出现在了距离山脚不远处的密林中。
竟然是妖娆妩媚的休宁宫守护者,褒月夜。
只见褒月夜站在寂静的密林之中四处张望了几眼,才缓缓抬头将手指搭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一声尖锐而刺耳的清脆鸣叫从空中响起,紧接着一只鹰隼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褒月夜的肩头,伸出脑袋在褒月夜的脑袋上轻轻蹭了一下。褒月夜妩媚一笑,伸手抚摸了一下这只天空之中的王者,然后再度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没察觉到任何动静之后,才将鹰隼从肩上取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之
上、接下来,褒月夜便直接从丰满的胸部之中掏出一张细碎的小纸条,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才将纸条塞进了鹰隼腿部捆绑的细小竹管里,拍了拍鹰隼的脑袋,猛然
挥动手臂。
停落在褒月夜手臂上的鹰隼随着她的手臂挥动,直接振翅而飞,在空中打了转之后,振翅北飞,消失在了视线里。
而后褒月夜则是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形一晃便消失于原地。
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褒月夜再度出现在自己刚刚出现的地方,神色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消失离开。
等褒月夜消失之后,她刚刚站过的位置上缓缓出现了两道身影,竟然是早先就离开了休宁宫神殿的陈天泽和罗绮两人。
一袭黑袍的罗绮皱起眉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杀机盎然的抬头看着山顶,双手紧紧攥起来。
“看吧,她要比你们想象的聪明太多了,若是咱们刚刚在她第一时间离开之后就出现在这里,指不定就被发现了。到时候势必会功亏一篑。”陈天泽轻笑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没想到是她,枉我对她如同姐妹一般。”罗绮神色恼怒道。
其实两人在离开休宁宫没多久,便停在了山脚处。罗绮对此满是不解,不知道为何陈天泽突然不着急走了。陈天泽当时只是笑着解释说,休宁宫神殿里有奸细,要等着抓奸细。对此罗绮满是不解甚至有些不悦,作为休宁宫神殿的大祭司,可以说罗绮对于休宁宫神殿的
一草一木都很了解,会不会有奸细她会不知道。
陈天泽也不解释,只是让罗绮拭目以待便可。
于是乎,他们便隐匿在暗处,见识到了这一幕。当然,这也是因为陈天泽在进入地仙境之后才能有这个本事,罗绮自然不必说,本就是地仙境修为,隐匿的本事自然也不差。所以那个修为不俗在神殿地位更是
不低的褒月夜自始至终都没能发现两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深呼吸之后,罗绮才转头疑惑道。
陈天泽笑了笑,耸肩道:“猜的。”
罗绮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天泽。陈天泽无奈摊手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休宁宫神殿拥有如此强悍的底蕴,肯定会引起人的重视,既然我都能想到来休宁宫看看,北边的那一位未必没有想到。再者,麒麟能够感受到人的敌意和杀机,在我沉睡了半年再度出现在了休宁宫神殿门口的时候,麒麟兽曾有过一丝杀机,是冲着神殿内部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里头有人对于我的存在很不满不解。树大招风便是这么个道理。当然了,麒麟兽当时没有发作,是被我一拳打回去了,因为即便是当初麒麟兽出手了,也
没有证据,未必就有人信。”“阴险。”罗绮狠狠瞪了一眼陈天泽,但是却对于陈天泽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反驳。的确,若是当时麒麟兽发飙,击杀了褒月夜,那么神殿内会有谁相信褒月夜是奸
细?
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只鹰隼已经飞走了,不追吗?现在追的话,应该能够追回来。”抬头看着天空的罗绮轻声皱眉道。
陈天泽摇头,道:“没必要,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稍作逗留之后,两人便直接下山。只是后来,陈天泽才意识到,不追鹰隼是自己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因为自己的自大,哀鸿遍野,甚至将自己的性命都牵扯其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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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开始收尾,第四卷即将开启。)
有了麒麟兽的随行陪伴,陈天泽和罗绮两人只用了半日不到的时间,便抵达了南蛮和殇州境界的交汇处,丰华郡。
还未入城,并不宽阔的驿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已经不少,很多占据驿道边缘的酒肆林立起来,甚至还有很多不知作何用途的建筑物正在修建,如火如荼。
陈天泽和罗绮两人并肩前行。罗绮一脸讶异的看着驿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叫卖声,满是不解。驿道之上的行人有神圣帝国的子民,也有衣着奇特的南蛮子民,只是不同于之前,行走的人
群似乎没有任何互相的敌意。
“这是怎么了?”罗绮不自觉的轻声问道。
“看样子效果出奇的好。”陈天泽答非所问道。
罗绮皱起眉头,转头看着陈天泽,恼怒道:“花花肠子这么多,说话就不能直白一些?”
陈天泽哈哈大笑道:“就喜欢师傅姐姐爽利的感觉。”
不等罗绮继续发火,陈天泽便自己在丰华郡的布局一五一十的道出来。早在进入殇州的时候,陈天泽便已经听闻过殇州连年战乱不止。后来一入殇州,便知道其实外界的传闻并不真实,殇州境内的战乱虽说连年都有,却也只是发生
在南蛮和丰华郡的交界地带,所谓战乱大都规模不大,少到几十人达到几百人。数十年前,殇州的确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却也是神圣帝国讨伐揭竿而起的流民所致。那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战果不可谓不丰厚,因为那一场战争,
帝国一下子便晋升了数十位实权将军,更有无数豪门贵族因为那一战而荣华富贵权倾天下,至于其中内部,不是这些外人所能想象的。随着神圣帝国的讨伐大军撤离之后,殇州便成了无人管辖的境地,之前尚未剿灭的流民大都占山为王,成了匪盗,盘踞一方,反而加剧了殇州的混乱程度。如此
一来,外界形容殇州连年征战也不为过。而在彻底知晓这一件事情之后,陈天泽便将视线放在了殇州南边的丰华郡上,意图以此为突破口,彻底杜绝战乱。和平素来都是发展的温床,无和平无富饶,这
是铁律。
随后,在殇州州城的卖场里,陈天泽见到了那个身份不俗的南蛮将军,心中便有了以此为引子的念头,便不顾惹恼狐月山风险,一股脑便将格林扛了回去。只是那段时间,陈天泽在殇州的根基并不稳妥,可以说是四面树敌,所以陈天泽的布局一时间不能开展,加上自己必须去帝都述职,活着回来才能够彻底执掌殇
州,所以便一拖再拖。回到了殇州之后,陈天泽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带着格林前往了丰华郡。而当初和格林的约定也水落石出,那边是双方休战,开启通商。南蛮多珍贵药草,多铁矿,
却独独缺少粮草,布匹更是稀缺。而打定主意要和裁决者捆绑在一起的陆家去偏偏是做粮草生意的,加上势力庞大的高家,通商一事再简单不过了。而陈天泽从山字营巧取豪夺来的一千精锐骑兵,其中一半留在了丰华郡,用以维护当地的秩序,与此同时扩展军备。毕竟山字营的老底子在这里,若是新招募甲士,用不了多久便一样可以成为精锐。至于其中的另一边,陈天泽本意是放回去,可不料在回归的途中经过殇州城的时候,又被徐淮南给扣下了,当然这是陈天
泽事后才知道的。丰华郡作为引子,在陈天泽的谋划下,注定要成为一座繁荣程度不亚于殇州州城的庞大城池。而陆家和高家这两个从事商业的庞大家族都知道,这无疑是一个巨
大的契机,能够决定日后谁能够成为殇州最大豪门的机会,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如此一来,丰华郡想不繁华都难。
听完陈天泽的介绍之后,罗绮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看着陈天泽的眼神也是神采奕奕。
不等罗绮开口称赞,陈天泽立马臭屁道:“师傅姐姐,怎么样?我还蛮聪明的吧?”
罗绮立马将到了嘴边的称赞收了回去,没好气道:“脸皮倒是挺厚的。”
陈天泽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笑过之后两人继续前行。沿着人来人往的驿道一路北行,便抵达了这座在半年前还战乱不断的城池,只见原本破损的城池已经被修补一新,守城的甲士大都装备精良,脸色也不像当初陈
天泽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难看。
城池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出,陈天泽抬头看了一眼城池之后,笑了笑,刚准备走,却不料一个小跑的女子慌乱的撞上了自己,然后低头致歉后快速离开。
这本就是一件小事,罗绮也压根没有在意,只是不料陈天泽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女子背影消失的方向。
“怎么了?”罗绮一脸疑惑道。
“去看看。”
陈天泽咧嘴一笑,身形一闪而逝,将四周行走的百姓吓了一跳。罗绮一脸无奈,只好跟上。
入城之后,七拐八折了许久,陈天泽和罗绮两人才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巷子里。
巷子寂静无人,那名先前撞了一下陈天泽的女子独自站在巷子里,见到陈天泽和罗绮的到来,二话不说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沉声道:“参见陈大人。”
陈天泽一脸惊喜,半年不见,这丫头如今摸样大变了,身材也变得高挑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凌然无比,而细微查探,竟然也从白丁境修为跃入了凝气境。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天泽惊喜之后,便轻声问道。
“启禀大人,小人今日才刚刚抵达丰华郡,奉命在此迎接大人。半年未见,陈大人可还安好?”魏颖抬起头,流露出些许激动神色。
陈天泽怔了一下,第一次从别人听到半年未见,心中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半年的时间真的很长了。上山时,才入初夏,下山时,已入深冬。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回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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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打过招呼后,魏颖边便带着陈天泽和罗绮两人一路七拐八折的穿过层层街道小巷,终于抵达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
走在路上的陈天泽和罗绮都在打量这座曾经荒凉无比的郡县,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惊讶。半年前,这里即便是正面的街道上,都显得荒凉无比,很多店铺早已经大门紧闭破旧不堪,更别说小街小巷子了。可现在,才短短的半年时间过去,这座曾经几乎一度成为空城的小城池,已经变得熙熙攘攘起来,街道大都被翻修一新,即便是空旷的小街道也都有人刻意整理过。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座城池便可以用人满
为患来形容了。罗绮作为休宁宫的大祭司,也是休宁宫之中唯一一位经常下山的祭祀,对于这座距离雪岳山并不算远的城池一点也不陌生,只是短短半年未曾下山,见到这座曾
经充斥着厮杀与硝烟的城池如今变得繁荣起来,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不已。
一路上,魏颖也向陈天泽讲述了这半年时间里丰华郡的变化,不出陈天泽的预料,这座城池能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功劳都在陆家和高家这两大家族身上。若是没有高家和陆家这两大家族前期的支撑,若是能够发展到今天这副模样,至少需要三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当然,如今这两家借助这座城池挣了多少银子,
也无人获知,魏颖知识粗略的报了一个数目,早已经超过两家起初投入的成本,若在寻常人眼中无异于天文数字。抵达院子里,陈天泽还见到了几个熟面孔,大都是当初陪着魏颖一同训练的秩序成员,见到陈天泽跟随魏颖一同出现在了这座在丰华郡之中并不算起眼的院落里
之后,大都神色激动,纷纷跪倒在地行礼。
陈天泽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众人才渐渐散去。罗绮一直是旁观者,见到这些年纪都不算大的孩子如此行事,都不禁愣了一下。这些孩子如今大都身据修为,虽说不高却足以在整个丰华郡让人瞩目了。而且这
些孩子衣着整齐划一不说,单单是从神色之中,罗绮分明看出来了一股坚定不移的意志力以及果决!
这是一群什么人啊?
魏颖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陈天泽身边的人是谁,也没有刻意掩饰,似乎在她的眼里,能够和陈天泽并肩站立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等进入一间房间里之后,魏颖才犹豫了一下,将放置在墙壁暗格里的一叠书纸拿出来,递交给陈天泽,轻声道:“陈大人,这是目前蛛网在丰华郡的不知情况,以
及秩序进驻丰华郡的人员名单。”陈天泽刚想吃惊,却随即想到,这半年虽说自己不在,可是殇州裁决者依旧在运行,无论是秩序,还是蛛网都在迅速的发展壮大,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稳坐于黄昏
城堡之中的谋士徐淮南。
接过纸张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魏颖那熟悉的字体。顺着名单看下去,陈天泽不由得吃了一惊。小小的丰华郡中已经有蛛网成员多达十二人,各类人物都有,有街边的小商贩,也有军甲之中的实权伍长,甚至连一些丰华郡的大人物家中的仆人也有蛛网的成
员。至于秩序成员,人数不多,才五六人,不出意外就是院子里见过的那些熟面孔。秩序成员本就不多,这是之前陈天泽执意要求的,因为陈天泽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组织,而非一个人数庞大却漏洞百出的组织。对此当时的徐淮南和陈天泽有过
一番争执,最终还是徐淮南妥协了。名单上还明显的标注了蛛网之间联络的方式,大都单线联系,每一位蛛网成员都有一个上家,同时每一位上家都会有一名秩序成员负责监督管理,如此一来,蛛
网才真正隶属于黄昏城堡。
看完这些,陈天泽不禁感慨徐淮南的本事,同时也有了一丝小小的愧疚,毕竟蛛网能够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徐淮南一手铸就的。
看完这些之后,陈天泽松了一口气,抬头道:“如今秩序情况怎么样?”
魏颖轻声道:“回禀陈大人,秩序成员如今总计八十六人,分作四组,每一组设置组长一名负责管辖,几乎遍布了整个殇州各个郡县之中。”
陈天泽点头,笑道:“没猜错的话,秩序之中除了我这个不当家的秩序长,还有一名副秩序长,是你吧?”
魏颖轻轻点头。
“不错。”陈天泽笑了笑,起身道:“带路,我要去见见沈春年。”
魏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陈大人,小人今日抵达丰华郡是有原因的。”
陈天泽眉头皱起,心中顿时一沉,缓缓道:“说吧。”
“并州那边有人到了黄昏城堡,说要见陈大人一面。”魏颖轻轻道。
陈天泽皱起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升起。
“走,回殇州城!”
陈天泽脸色瞬间冰冷,直接推门而出,魏颖和罗绮两人急忙跟在身后。
——
并州州城。
知味书屋之中,做了几十年的老黄头靠在二楼的书架上,手中捧着一张细碎的纸张,轻轻皱起眉头来。
许久,老黄头才单手一挥,那张细碎的纸张直接化为粉末。
“没事干去休宁宫做什么殿主!真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自讨苦吃啊!”
老黄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随即种种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窗户。
又是入冬,去年这个时候,姓陈的还是只是一个中品裁决者,在去往乌鸦岭的路途之中。
一年过去,他已经成长为了二品裁决者,执掌了整个殇州,现在竟然又多了一重身份,休宁宫神殿的殿主!
“皇族也终于按耐不住了,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了吗?”
“这下好了,拓跋老头耐心终于到了极限,也等到了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敌人了。姓陈的,天下就要因为你而大乱了啊。”老黄头喃喃自语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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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兽山。
一场突如其来的硝烟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巅,数百名身据修为的黑衣人手持利器冲上万兽山,见人便杀。
打斗声,惨叫声,嘶吼声转瞬便传遍了整个万兽山。
山腰处,脸色惨白的洪荒妍手中攥着一柄绝世罕见的长剑,满脸杀机的看着院子里的打斗,蓄势待发。
“妍儿,你先走。”
身材魁梧的洪荒空山出现在了洪荒妍的身侧,另一边,则是同样难掩杀机的洪荒蛮。
“爹。”
洪荒妍转头,不自觉地红了眼睛。
“妍儿,这些人都是精锐杀手,不出意外整个恶魔部落的高手都集结在这里了,万兽山多半是保不住了,你先走,爹来断后。”洪荒空山沉声道。
“爹,我不走,我也是猎天门的一员,也要和爹爹并肩作战。”洪荒妍顿时红了眼睛,哽咽起来。
“蛮儿,你带着妍儿一起走,只要有你们在,猎天门便倒不了。”洪荒空山转头对着一脸杀机的洪荒蛮沉声道。
“爹。那你怎么办?”洪荒蛮一个前冲,单手一挥,直接挡住了一名杀手的前冲,顺势将那名杀手的脖子拧断,快速询问道。
“爹的修为不是吹出来的,你们走了,爹才好逃脱,你们先走。”洪荒空山看着这个素来都冷静沉重的儿子,冷声喝道。
“好。”洪荒蛮没有二话,一把拉起红了眼睛的洪荒妍,冲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
吼!一直巨大的猛兽从天而降,竟然是猎天门素来视为珍宝的巨兽鲲鹏!只见那只体型巨大的鲲鹏从天而降,煽动巨大的翅膀,直接将眼前的两名黑衣人震飞,然后
缓缓落在了洪荒蛮和洪荒妍的面前。
“走。”
洪荒蛮二话不说,便拉起洪荒妍的手臂,直接跃上鲲鹏的后背。
“谁也走不了。”
一声冷喝传来,只见体型硕大的鲲鹏刚刚作势起飞,便如同遭受了猛烈的撞击一般,直接狠狠的砸向地面,将后背上的洪荒蛮和洪荒妍兄妹两人甩了出去。
洪荒空山脸色一变,身形向前,单手化拳,狠狠砸向了空中。
砰!
大地颤抖起来,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洪荒空山的面前,一脸冷笑的看着洪荒空山,道“哟,洪荒门主,好久不见了啊。”
“郝连菩萨!”洪荒空山心头巨震,沉声道:“没想到恶魔部落的一把手都出现在这里了,看样子恶魔部落为了猎天门可下了不少功夫啊。”
出现在此地的人正是当初在并州城外,险些被强行吸纳天雷之后进入地仙境的陈天泽击伤的郝连菩萨,也是那个被陈天泽亲手割下头颅的冷毅的师父。
“不单单是我。”郝连菩萨冷笑一声,道:“知道猎天门家底很厚,谁敢小觑,是不是啊拓跋老哥?”
满头银发的拓跋仪缓缓出现,一脸平静的看着场中的洪荒空山,道:“好久不见,洪荒门主。”
洪荒空山终于脸色巨变了,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裁决者,恶魔部落,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郝连菩萨耸了耸肩版,佝偻的身躯缓缓直起来,然后看着洪荒空山冷笑道:“若是当初你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洪荒蛮以及拉着洪荒妍起身,就站在不远处,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看着这两个老人。一个是恶魔部落的掌权人,一个是裁决者的巨头,怎么就同时出现在这里
了?
杀喊声依旧不绝,却已经从山脚蔓延到了山腰处。猎天门豢养的各类凶猛野兽尽数出现,参与争斗,却依旧难掩颓势,足以见得恶魔部落的强悍之处了。“还有人在陆续上山,洪荒空山,你那家族的那些人早就和你不是一条心了,你也别指望了。”见到洪荒空山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一边的郝连菩萨扑哧一笑,一
脸的戏谑道:“什么狗屁家族荣誉,只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的王八蛋而已。”
“洪荒空山,束手就擒吧,我可以保证你两个孩子的安全。”拓跋仪终于缓缓开口道。
洪荒空山一脸苦笑,转头看了一眼洪荒妍和洪荒蛮。
只见洪荒妍和洪荒蛮不约而同的出声道:“不可能,爹,别答应他们。”
“爹,要是死,咱们也死在一起。”
洪荒空山无奈的耸了耸肩,转头看着郝连菩萨,单手轻轻伸出,然后竖起了中指!
郝连菩萨顿时大怒,闪身上前。
轰!
一道紫雷从天空之中炸裂,直接砸向了洪荒空山。洪荒空山整个身体变得洁白圣洁起来,直接挥拳砸碎了轰向自己的紫雷。
“郝连老狗,你大可以试试看。”
洪荒空山朗声冷笑道。
两人瞬间冲撞在了一起,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另一边,拓跋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洪荒蛮和洪荒妍身边,一脸平静的看着两人,缓缓开口道:“你就是陈天泽看中的女人?”
一脸惊骇的洪荒蛮直接一把拉过洪荒妍,自己挡在了洪荒妍的身前,冷声道:“休想伤了我妹妹。”
拓跋仪扑哧一笑,道:“伤了她?你太天真了。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砰!
拓跋仪闪电出手,直接一拳砸向了洪荒蛮。
只见洪荒蛮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直接昏死当场。
“不要啊。”
洪荒妍尖叫一声,飞奔而起,直奔向了洪荒蛮倒地的地方。
只不过自己身形还未抵达,便突然动不了了,一只枯瘦的手掌已经攥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以为你的下场会好?”
拓跋仪冷笑道。
洪荒妍剧烈挣扎着,却始终挣扎不掉,只觉得自己的修为慢慢流逝,双手已经用不上力气,整个大脑都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迷糊中,她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洪荒空山猛然奔向自己,却被一道天雷劈头砸下,直接将整个人轰向了地面上,地面碎裂扬起一阵烟尘。
“不要啊。”
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的洪荒妍声音颤抖,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两行清泪瞬间从脸颊之上流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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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日落,漫天彩霞。一直凶悍巨兽在天空之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之后,瞬间惊动了整个戒备森严的黄昏城堡,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十人便飞跃上了城堡四周,虎视眈眈的看着天空
之中那只突兀出现的凶悍巨兽。
于此同时,另一只体型庞大的凶悍巨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洪荒城堡一楼的巨大平台之上,面目狰狞的抬起头,冲着天空之中盘旋的巨兽发出阵阵低吼声。
平台之上,面色平静的徐淮南缓缓出现在了严剑三和老瞿的身边,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道:“麒麟?”
严剑三重重点头,呼出一口气道:“以前听过不少这玩意的名头,可是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见过,今儿总算瞧见活的了。”
天空之中的巨兽始终在盘旋,却并未落下,更是没有发动任何的攻击。而地面上的另一只巨兽饕餮,则同样抬起头,发出阵阵嘶吼,不动声色。
“传闻麒麟兽是休宁宫神殿的守护者,会不会和陈大人有关系?”徐淮南轻轻道:“还有,这只巨兽的修为如何,比起饕餮怎样?”严剑三没好气道:“真是踩上狗屎了,次次都能捞到大便宜。至于这只巨兽的修为,地仙境之上,老夫也看不透。传闻这只巨兽活成精了,至少有几百岁了,修为
早就不是人类所能媲美的。”说着,严剑三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巨兽饕餮,道:“真以为这只爱显摆的饕餮不想上去干一架啊,只是觉得干不过,才蹲在这里,要不按照这只饕餮兽的凶残性子,
早就扑上去了。”
徐淮南微微错愕了一下,释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数十名高手大都神色诧异的看着天空,神色紧张而肃穆。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盘旋的巨兽打了个转,只见三道身影从天空之中一跃而下,直接稳稳地落在了城堡一楼的平台之上。
为首的正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陈天泽,而另外两人一名城中守卫大都熟悉,如今成为秩序之中副秩序长的魏颖,另一人则是一位大都面生的高挑女子。四周守卫大都神色一松,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城堡之中已经有了一个强悍的巨兽,体型庞大不说,修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而空中盘旋的巨兽似乎看起来更为
诡异,若是敌人,那就真的很棘手了。
陈天泽扫视了一眼四周神色肃穆的守卫,微微愣了一下。其中有几人是之前裁决者留下的人,还有几人是生面孔,大都神色讶异的看着自己。
不等陈天泽询问,一边的魏颖已经轻声道:“在秩序长离开的时间里,城堡里又招募了一批高手,分作两拨,一拨驻守城堡,另一拨外派出去了。”
陈天泽点点头,快步走上前。
见到陈天泽的到来,徐淮南率先迎了上来,没好气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陈天泽耸耸肩,无奈道:“你以为我想一直待在山上啊?橘子啊,有没有想我啊?”
徐淮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罗绮,轻声疑惑道:“这位是?”
“休宁宫大祭司,罗绮。”
“在下徐淮南,见过祭祀大人。”徐淮南愣了一下,随即抱拳行礼道。
罗绮笑眯眯的回礼,然后转头道:“殿主,需要我做什么吗?”
殿主?
不单单是徐淮南,就连不远处的严剑三和老瞿也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和错愕。
下马威,赤果果的下马威。
“诸位有所不知,陈大人如今已经是我休宁宫神殿的殿主,是吧,陈殿主?”罗绮转头道。
陈天泽看着诸位想要吃人的眼神,讪讪道:“运气,纯属运气。”另一边,老瞿和严剑三面面相觑,这去了一趟休宁宫就成了休宁宫神殿的殿主?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再看那个神色得意的罗绮,难不成陈天泽是靠着一张脸蛋
才获得了殿主的位置?
“进去说。”徐淮南缓缓收敛神色,指了指房间,道:“有人要见你,说和你是熟识。”
“谁?”陈天泽一边向里面走着,一边轻声疑惑道。熟识?在并州有谁是熟识?裁决者旧部里的人物?似乎也不太可能啊,毕竟那些裁决者如今和陈天泽多半没有了丝毫的联系。又怎么可能找到黄昏城堡这种地方
来。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位皇族。”徐淮南缓缓开口道。
陈天泽一脸错愕。“真是走哪都能踩到狗屎。”站在不远处的严剑三没好气道,然后不顾陈天泽的不满,直接拖着老瞿走到平台中央,看着那只依旧对着天空虎视眈眈的饕餮巨兽旁
边,嘀嘀咕咕起来。陈天泽无可奈何的走进城堡一楼,魏颖便识趣的带着罗绮离开去休息。城堡一楼如今已经模样大变,整个大厅在徐淮南的安排下,装修的奢华无比,而且还悬挂
了一些精美的物件,一看就花费了巨大的成本。
至于二楼三楼,更是被精心装饰过,陈天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整个城堡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徐淮南带着陈天泽走进房间后,才眯着眼睛道:“你走之后,陆家的姑娘和高家的姑娘都来过几次,而后陆家和高家更是出了不少银子用来修缮城堡,我都没拒绝
。”
陈天泽坐在一张富丽堂皇的椅子上,笑眯眯道:“有人送就收,别和他们客气,单单是一个丰华郡就足够他们赚银子了,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徐淮南笑了笑,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每次看到那两姑娘失望的眼神,我总觉得太怪异了,你说呢?陈大人?”
“你说的皇族是谁?”陈天泽轻轻转头岔开话题问道。
徐淮南笑了笑,也不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只是轻轻开口道:“慕容麟,你见过?”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在帝都见过,当时和萧仙子在一起,而萧仙子,也就是我姑姑,又是皇族守护者,我便猜出来了他是皇族的身份。不过没听说过
他在并州,知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徐淮南摇摇头,道:“不太清楚,大概是北边开始有变动了,这次变动多半会威胁到皇族,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拓跋老头不让人安生啊。”陈天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什么时候见?”“不急。”徐淮南笑了笑道:“现在那位皇族成员正在殇州城溜达呢,根据蛛网的回报,已经有几个按耐不住性子的家族和这位皇族成员暗地里见过面了,再等等
看。”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真以为攀上皇族这棵大树就能安稳了?也不动脑子想想这位皇族来殇州是找谁的。既然不着急,那你着急叫我
回来做什么?”
徐淮南轻轻皱了皱眉头,轻声道:“陈天泽,事先说好,你不能激动,更不能冲动。”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点头道:“你说。”
“猎天门可能出事了。”
徐淮南缓缓开口道:“当然,这是我的推测。”
“怎么说?”“半年前,在你进入休宁宫之后没多久,北边便有了动静,恶魔部落分散在四处的中阶以上的杀手全部集结起来,一股脑的涌入了十万大山边缘地带。如今你又从
休宁宫回来了,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徐淮南缓缓道。
陈天泽猛然起身,双手紧紧攥住拳头,冷声怒道:“褒月夜!”
徐淮南一愣,陈天泽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坐在椅子上将自己在休宁宫之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
听完这些话之后,徐淮南顿时恼怒道:“既然都知道了那个人是北边来的死士,为什么不拦住那个褒月夜?”陈天泽一阵苦笑满脸无奈,道:“太自大了,本以为这种小事情无关痛痒,想留着她做策应,日后找机会投递出去一些虚假消息,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来不及了。
”
“终于要宣战了吗?”徐淮南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然后转头道:“我已经将如今能够为我们所用的所有势力标注出来了,你稍后看一下,提早做准备吧。还有,和慕容麟的见面也不能再
拖了,提早见过看看他的要求吧。”
陈天泽点点头,起身直奔二楼。
徐淮南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如今在殇州的势力以及应对之策,同时心中也在乞求猎天门真的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城堡之外的一处空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体型不输于饕餮和麒麟的庞大巨兽,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受伤不轻,在密林中挣扎前行,不时的发出阵阵悲鸣,惊动的
四周的野兽四处逃窜起来。没多久,巨兽便踉跄出现在了玄水湖畔,仰头看着那座不远处的庞大城堡,支撑不住轰的一声颓然倒地,四肢满是鲜血,吃力的抬头,似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发
出一声吼叫。山巅震动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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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一楼。
两只凶悍巨兽站立在偌大的平台之上,两两相望。
同为上古神兽,饕餮体型巨大而凶悍,可那只同样被陈天泽带回来的巨兽麒麟则是身躯几乎与饕餮相当,气势上稳占优势。城堡内的护卫大都偷偷集结于四周,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两只庞然大物的对望,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甚至还有几个老资历的裁决者蹲坐在墙角,一边捧着瓜子花生一类的东西,一边坐在城头之上,笑眯眯的看着平台上,对着几个新来的护卫笑道:“瞧见没,那只饕餮,可是咱们陈大人的宝贝疙瘩,自幼便跟着陈大人,
生而金刚境,如今才五岁就已经是风雷境了,咱们整个城堡,能够镇得住饕餮巨兽的寥寥无几,有了那只巨兽,谁敢来城堡里造次?”
“可是,大人,新来的巨兽也不简单啊,看起来气势稳压一头饕餮巨兽,那是啥?”一个稚嫩的年轻人疑惑道。
“你懂个卵,气势这玩意是能看出来的?我觉得饕餮巨兽肯定能赢。”
“哦?”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围坐在一起的众人猛然一惊,急忙起身,纷纷抱拳道:“冯大人。”
突兀的出现在城堡上的真是如今裁决者内部位高权重的领头人,冯玉楼,在裁决者内部一言九鼎,除了那位神出鬼没的陈大人之外,无人敢触其逆鳞。
只见冯玉楼轻轻摆了摆手,眯起眼睛看着两只虎视眈眈的巨兽,喃喃道:“上古十大神兽之首的麒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那位老资历的裁决者急忙道:“回禀大人,陈大人回到城堡了,这只凶悍巨兽便是陈大人带来的。”
冯玉楼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对着众人沉声道:“行了,都散了吧,打不起来的。”
说罢,冯玉楼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护卫者。
“大哥,真打不起来?”一个年轻的护卫看着那位老资历的裁决者,疑惑道。
那名裁决者耸耸肩膀,道:“冯大人既然说打不起来,那就肯定是打不起来了,散了吧。”
众人这才缓缓散去。只见城堡平台之上的那只麒麟兽在与饕餮兽对视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尾巴,一摆脑袋便趴在了地面上,竟然直接打起盹来。而那只饕餮巨兽则是流露出来了错愕
的神色,然后微微犹豫了一下,小跑到了麒麟兽身边,一起趴下,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便没了动静。
坐在一楼台阶上的严剑三和老瞿两人则是面面相觑,这么就完事了?老瞿呵呵一笑,似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倒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严剑三一脸恼怒,起身骂骂咧咧道:“猪头你怂个卵,不就是一只麒麟兽嘛?怕成什么样了,枉老
夫这般看好你。”
不远处的饕餮巨兽转过头去,根本不理会严剑三。倒是那只麒麟兽似乎有些恼怒,转过头冲着严剑三低吼了一声,威严无比。
严剑三愣了一下,随即无奈摇头道:“才见面,就亲成这样,姓陈的上辈子积了大德了。唉,热闹是看不上了,老瞿,走,喝酒去。”
吼!山下传来一声轻吼,趴在地上的饕餮巨兽和麒麟兽不约而同的抬头,视线往向山下。就连刚刚准备转身离开的严剑三和老瞿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神色错愕的
看着城堡外头那座偌大的玄水湖。
换了一身黑衣的陈天泽突然出现在了平台上,然后看了一眼同时抬头望向自己的两只巨兽,冲着严剑三打了声招呼,便直接飞身奔向山下玄水湖畔。
平静无比的玄水湖畔,很快便出现了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以陈天泽为首的众人停在了湖畔巨石边缘,纷纷一脸错愕的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庞大巨兽。
鲲鹏!
陈天泽神色顿时出现了一抹怒火,看着这只趴在地上明显已经昏死过去的庞然大物,转头对着身边的严剑三,抱拳道:“前辈,不知可否救活这只巨兽?”
一同跟来的罗绮皱起眉头来。
严剑三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可以。不过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这只巨兽应该是猎天门的宝贝疙瘩,怎么会一身伤痕的出现在这里?”
陈天泽隐隐作怒,转头道:“冯玉楼,调集所有中品裁决者,堵截那帮擅自入境的恶魔部落杀手!”
冯玉楼点点头,一挥手,几名黑衣人便快速离开,消失在了玄水湖畔,直奔殇州城而去。
严剑三猛然一愣,惊讶道:“他们对猎天门动手了?”
陈天泽点点头,喃喃道:“前辈,黄昏城堡这几日会有一批苍蝇来,就有劳前辈帮忙打理了,我去一趟殇州城。”严剑三破天荒的没有反驳,点了点头之后便冲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已经和众人极为熟悉的饕餮巨兽盘旋而下,落在了那只鲲鹏的身边,顿时发出一声暴怒的怒
吼声。其实不单单是严剑三,甚至连这只巨兽饕餮,大都和猎天门相处融洽,大都见过这只被洪荒妍视为宝贝的鲲鹏巨兽。如今不论是严剑三,还是可以通灵的巨兽饕
餮,见到这只鲲鹏受了如此之重的伤势,勉强赶到了这里,又怎么会不震怒?怎么会猜不到出事情了?
在暴怒之后,饕餮巨兽按照严剑三的意思,一把抓起这只昏死过去的鲲鹏巨兽,振翅而非,直奔黄昏城堡而去。
陈天泽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从站在自己身侧神色怪异罗绮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裹,轻轻打开,一张洁白的面具以及一双刺绣有黄金秤砣的手套。
佩戴好面具和手套之后,陈天泽转头对着罗绮轻声道:“有劳师傅姐姐护住徐淮南。”
罗绮神色怪异,点点头,道:“小心些。”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是他们该小心才是!”
说罢,陈天泽直接飞身而起,直奔殇州城而去。冯玉楼一直待在殇州,处理裁决者内部的事宜,尤其是陈天泽不在黄昏城堡的这段时间里,极少在城堡内露面。今日突然造访不是听闻陈天泽到来,而是因为得
到了一个消息,蛛网谍报系统传来消息,有一批身份不明的杀手潜入了殇州境内,第一批已经抵达到了殇州城。这是殇州裁决者彻底焕然一新之后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所以冯玉楼才想要来黄昏城堡内找徐淮南商议一下,不料正好遇到了刚刚回来的陈天泽,又遇到
了这只轰然倒地的巨兽。而殇州,也自此正式开始应战恶魔部落。
第二百七十一章 满城缟素闻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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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皓月楼被裁决者的蛛网占据之后,陆家便为了避嫌将宅邸迁移到了城北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依旧是老旧的院子,种植着几颗粗壮的柿子树。时值冬季,殇
州依旧温暖如春,可是院子结满柿子的粗壮大树还在宣示着时间的流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朦朦胧胧。
身子骨依旧硬朗的陆灵犀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之上,眯着眼睛面带笑容的看着爬在柿子树上摘柿子的陆柠羽,笑呵呵道:“小心些,别摔到了。”
捧着一颗鲜红柿子的陆柠羽嘻嘻一笑,道:“老祖宗,今年的柿子格外甜,要不要尝尝。”陆灵犀面前摆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壶茶水。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坐在小凳子上,捧着一杯茶水,如同喝酒一般一口饮下,根本没有喝
茶的感觉,一边冲着树上的陆柠羽没好气道:“一个女孩子家家,整天爬上趴下,成何体统?”
陆柠羽吐了吐舌头,也不反驳,只是啃了一口甜甜的柿子。因为坐在这里的人正是如今在陆家颇为有权有势的叔叔,陆浩。虽说当初因为和裁决者合作等相关事宜和陆柠羽有过争执,甚至直接翻脸了,可是在陆柠羽眼中
叔叔就是叔叔,陆柠羽依旧把他当做自己的长辈看待。
陆灵犀没有指责陆浩,更没有偏袒陆柠羽,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陆浩,轻声道:“浩儿,你这有两三个月没来了吧?”
陆浩讪讪一笑,道:“老祖宗,我这不是忙嘛。”“忙啊,忙点好。”陆灵犀哈哈一笑,打趣道:“当初反对陆家和裁决者合作的是你,现在好了,陆家几乎有一半的生意在你手上,赚的银子不少了吧?千万别累
着了。”
“当初是我自己没脑子,老祖宗莫怪。”陆浩哈哈一笑道。
“行了,别拐弯抹角了,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说吧,有什么事情?”陆灵犀眯着眼睛,笑呵呵道。
陆浩讪讪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风度,只是咧嘴道:“老祖宗神机妙算,这次来的确是有事情的。”
陆灵犀笑骂道:“别给我扣高帽子,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糟蹋我的茶叶。”陆浩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道:“老祖宗,咱们在殇州如今的发展如日中天,我这不就想着往殇州以外的地方发展发展嘛,之前和大哥说了这事情,大哥说有些操
之过急了,一直不同意,我这不就来和老祖宗说道说道,让大哥松口。”陆灵犀愣了一下,疑惑道:“这么着急?据我说知咱们在殇州境内的铺子还有大部分正在建造,现在人手也不是很足。更重要的是,咱们在殇州好歹有个裁决者庇
护,生意顺风顺水,到了外地,难保不会出岔子啊。”
陆浩嘿嘿一笑,道:“老祖宗说的也是,不过呢,我最近认识了几位外头的大人物,人家也说了,会照顾咱们陆家的,老祖宗你大可放心。”
陆灵犀眉头突然皱起来,诧异道:“你从哪认识的?能不能靠得住?”
陆浩神秘道:“这是个秘密。”
爬在树上的陆柠羽也已经下来了,疑惑道:“叔叔,你不是一直在殇州境内吗?怎么会认识外头的大人物啊?”
陆浩嘿嘿一笑,刚准备开口,却见陆灵犀猛然脸色一变,腾的一下直接起身,望向了门外。
陆浩愣了一下,转头疑惑的看向空荡荡的门口,甚至连陆柠羽都流露出了一抹不解。老祖宗这是怎么了,突然流露出了紧张甚至惊讶的神色。
“他当然认识外头的大人物了,还是恶魔部落的大人物,我说的是不是啊,陆叔叔?”
大门突然被推开,一袭黑袍出现在门口,洁白的面甲显得十分诡异,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冰冷无比的声音。
不单单是陆浩,就连陆柠羽和老祖宗陆灵犀都是不由大惊失色。
“陈天泽?”
三人异口同声的诧异道。
覆面而来的陈天泽并未摘下面甲,只是轻轻扬了扬那双格外精致却又象征着权势的手套,冷笑道:“请叫我陈大人。”
场中的气氛冰冷到了极致,陆灵犀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率先反应过来,转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看着陆浩,冷声道:“浩儿,可有此事?”
“老祖宗,你听我说。”陆浩猛然一惊,急忙解释道。
砰!
陆灵犀不等陆浩继续解释,直接闪电般的出手,一拳砸在了陆浩的脸颊上。陆浩整个人便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亏我陆家如此器重你,你的良心让狗吃了!”陆灵犀冷声喝道。
陆柠羽则是抬头看着覆面的陈天泽,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陌生到自己都觉得有了些畏惧。
“陈大人,若是陈大人信得过老夫,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夫来处理。”陆灵犀看也不看一眼陆浩,只是转头看着陈天泽,略带歉意到。
陈天泽轻轻摇头道:“不行。”陆灵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其实自己刚刚做的,无疑是在保陆浩而已,只希望自己出手之后,陈天泽会念在自己的情分上,不会对陆浩痛下杀手。只可惜,事与
愿违,陈天泽摇头了。
“老祖宗,你可否知道,因为一个陆浩,死了多少人?”陈天泽轻声冷笑着伸一只手,扬了扬,道:“中品裁决者目前已经死了五人,蛛网成员死了十七人,其中高品蛛网成员三人。仅仅是今天一天,接下来几天会死的
更多。”
陆灵犀一脸错愕。陆柠羽顿时懵了。陈天泽指了指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陆浩,扯了扯嘴角,道:“只因为陆浩酒后醉话,便有十三名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混入陆家车队,潜入殇州城。今日若是为了面
子,将他交个您处置,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兄弟,以及即将赴死的兄弟们?”
陆灵犀无奈苦笑一声,道:“没想到事态发展如此严重,是我老头子疏忽了,陈大人,你带走吧。”“不要啊,老祖宗,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陆家啊,老祖宗您救救我啊,求您了。”听闻此话的陆浩脸色瞬间惨白无比,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陆灵犀脚下,趴在陆灵犀
脚边泣不成声。
陆灵犀叹息一声,转身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陈天泽向前踏出一步,却不料一直在一边旁观的陆柠羽突然拦住了陈天泽的去路,红着眼睛伸开双手道:“不许你带走我陆叔叔。”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另一边的陆灵犀已经冷声道:“羽儿,让开。”
“我不让,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杀了我陆叔叔,我不让!”陆柠羽哽咽起来。
“胡闹!”陆灵犀瞬间恼怒道,一把扯开陆柠羽,不顾陆柠羽的剧烈挣扎和哭泣。
陈天泽上前一把拎起哭泣求饶的陆浩,直接向外走去。
陆柠羽已经泣不成声了,趴在老祖宗怀里哽咽起来,眼睛却看着门口那个陌生的背影。走到门口的陈天泽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一脸哭腔的陆柠羽冷笑道:“陆柠羽,你也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如今在殇州城,已经有二十几户人家明天会得知家中
亲人死亡的消息,有二十多家院子会悬挂缟素,你陆家的人命是人命,我裁决者的人命难道就是草芥?”
然后,陈天泽不理会两人,直接拽着挣扎的陆浩快步走出院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陆柠羽颓然坐倒在地,红着眼睛。
陆灵犀缓缓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揉了揉陆柠羽的脑袋,叹息道:“羽儿,今天这事情是咱们陆家不地道,你也别怨那陈大人太过无情了。”
陆柠羽哭红了眼睛,抬头哽咽道:“老祖宗,真的要这样吗?”
陆灵犀点点头,无奈道:“可惜,裁决者和陆家的间隙从今日起就有了。”
这一晚,殇州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数十起搏杀争斗,街道之上时不时就可以见到飞速狂奔的黑袍裁决者。
第二日,本来安稳了许久的殇州城破天荒的有十几户家人口悬挂缟素,随意走在街道上便可以听闻到那从悠长巷子里传来的凄惨无比的哭泣哽咽。而接下来几日,城中悬挂缟素的人家越来越多,足足有四五十户百户人家,满城缟素,遍地纸钱,众人皆可闻悲泣。
第二百七十二章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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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州州城暗战不止满城缟素,作为整个殇州州府最北端的入口处的锡山郡,情形则更是岌岌可危。驻扎在锡山郡外的山字营在一夜之间便有六名百夫长惨遭毒手,死于杀手之手,整个山字营都为之震动,身为山字营统帅的韩青山更是暴怒,当即下令山字营处
于紧急戒备之中,甲士不脱甲,将领不离营。
即便如此,山字营之中依旧接二连三的又武将消失,等被发觉的时候早已经惨死。整个山字营瞬间弥漫着一种恐慌的气氛,寻常甲士更是胆战心惊。
就在此时,一批黑袍男子悄然进入锡山郡,在率先拜访了山字营统帅韩青山之后,便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中。
第二日,天色才蒙蒙亮起。位于锡山郡城池边缘的一处狭小院落里,数十名恶魔部落的杀手被堵在了院子里,只是片刻的打斗过后,数十名恶魔部落的中阶杀手便死的只剩下一两人,且都
身负重伤,瘫软在院子里。而且,这两人如出一辙的被卸了下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围攻这批恶魔部落杀手的黑衣人纷纷持剑停在院子里,为首的一名带着面罩的男子随手摘下自己的面罩,蹲坐在其中一名瘫软在地的杀手面前,然后闪电般的出
手,直接伸进了那名杀手的嘴巴里,往出一掏一颗白色的药丸便出现在手上。“听说这玩意咽下去就能致命,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啊。”摘下面罩之后的男子流露出了一张俊逸的脸庞,竟然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只不过杀人的手段却极为凶狠
残暴,数十名杀手中,有三人都是被他一记手刀穿过胸膛直接捏碎了脊柱,令人恐惧不已。
躺在地上满脸血水的杀手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盯着药丸看了半天的年轻男子,面如死灰。年轻男子随手将药丸塞进了怀里,然后将沾满血污的手在杀手的衣服上擦了擦,嘀咕道:“什么中阶杀手,狗屎玩意儿,害得老子丢下几千人马的大军跑这里来给
你们收尸,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周老大,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一个手持利剑的中年汉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年轻人的身边,轻声询问道。
砰!
年轻男子直接转身,一脚便将那名黑衣壮汉踹翻在地,恼怒道:”都说了,叫我组长,老子是秩序的组长!没脑子的玩意儿。“
被踹翻在地的壮汉也不生气,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以前都叫顺口了,现在一下子改不过来了,组长别生气。”
秩序?组长?
躺在地上的两名杀手眼珠子直转悠,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却不料年轻人直接转身,对着地上的两人没好气道:“别想了,你们俩活不过一个时辰。”
年轻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然后嘀咕道:“不知道陈大人那边怎么样了。”如今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被陈天泽放了一马的狐月山三当家,周庆安。而这身边的数十人无一例外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因为周庆安的幸
免于难,他们也成功的活了下来。只不过为了避嫌,他们被要求不得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尤其是前几年里,更是不可以。只不过等陈天泽离开之后,黄昏城堡来了一个书生,和一直等待发配的周庆安聊了一次,然后周庆安便直接往东而去。没多久位于殇州东部的凤虎山脉地带便出现了一只军甲,人数足足有一千之多,其中一半是骑兵,另一半为步卒。开始大肆在凤虎山四周剿匪,短短半年时间,凤虎山方圆数百里内的大大小小山头几乎
无一例外的被剿灭或者被招安,而这只打着殇州官军旗号的军甲人数更是直接壮大到了四千人马,不可谓不彪悍。当然,引人注目的不单单是这只军伍,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殇州北部的山字营无限壮大起来,精锐兵马已经过万,南边更有新组建的丰华营,人数也从一千余人直接壮大到了三千左右,至于殇州西边同样有一只神秘的军旅,人数如今也在两千左右。至于殇州州城就更不必说了,四周的匪盗被灭绝后,军甲人马超过三万
,这还不包括之前殇州州城本身就存在的五千人马。而这些人马,无一例外是这半年时间里发展壮大起来的。
周庆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都是出自于黄昏城堡的大手笔,心中也更加笃定去实现当初自己的愿望。当然,周庆安如今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是秩序的组长。秩序这个组织在殇州几乎无人听闻过,可是有资格进入黄昏城堡的人无一例外对于这个组织保持着最崇高的敬意,周庆安也只是知道,如今的秩序总计有四个组长,其余三名组长自己也没见过,但肯定都不简单。而自己当初麾下的数十位兄弟,也无一例外的
被编入了他的小组里,统称为虎组。所以,如今的周庆安比起老大或者将军的称呼,更喜欢被人称之为组长。
停顿片刻之后,周庆安才走到另外一个瘫软在地的杀手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道:“说说看,你们之间怎么联络的?”
那个下巴被卸下来杀手轻轻摇头,试图说话,可惜下巴用不上力只能呜咽几声。
周庆安没好气道:“临死了还嘴硬,看你能硬到几时。”
说罢,周庆安闪电出手,直接从那名杀手口中掏出含在嘴里的药丸,然后挥挥手,数十名黑衣人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将两人提起来,便是一通暴揍。
“林新师,下手轻点,别打死了。”
被唤作林新师的壮汉笑呵呵的点头,一拳下去之后那名被提起来的杀手便直接断了一条手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周庆安没好气的蹲在一边,嘀咕道:“都说下手轻一点,也不知道爱护一下人家,算了算了,别打死了就成,我还有用途。”
另一边,林新师嘿嘿一笑,砰砰砰,几拳下去那人直接四肢全部被折断了。
“走了。”
一炷香过后,周庆安才起身摆了摆手。这一日,位于锡山郡城外的山字营驻地之中,出现了数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皆是杀害了山字营军官的杀手。其中还有两人活着,被山字营统帅韩青山亲自斩首
。
——
黄昏城堡,满身血污的陈天泽终于回到了城堡之上,坐在城头,看着那只已经苏醒过来的巨兽鲲鹏,然后抬头北望,神色黯然。再等等我好不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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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被裁决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殇州城,众人哗然,一时间猜测纷纷。陆家和裁决者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如今却突然有了这样一
个变故,难道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征兆?
一时间人人自危。对此,陆家并未站出来表态,而裁决者方面更是没有出面说明,只是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确切性。再加上殇州城内近几日不断出现的纷乱以及许多人家接二连三的
举办葬礼,一股不祥的氛围笼罩了整个殇州城。
黄昏城堡之上,众人齐聚一楼大厅。裁决者中位高权重的冯玉楼,新晋裁决者红人晋安和杨虎同时抵达,秩序副秩序长魏颖,四名组长也首次聚集出现在了城堡之中。与此同时,如今已经发展壮大成为殇州最大的帮派的飞鹰堂堂主吕程以及两名副堂主一同露面黄昏城堡,紧随而来的便是蛛网的高层执掌者,以及几位素未露面的年轻人。甚至连殇州北境的
山字营统帅韩青山也破天荒的亲自前来,身着精致甲胄的出现在了一楼大厅之中。
大厅内摆放着几十张椅子上很快便都坐满了,几位玲珑的女子上前沏茶之后便缓缓撤离大厅之内。
整个大厅变得安静无比,众人或闭目养神,或者抬头四望,琢磨着这些人的来历。
才刚刚从锡山郡回到殇州城的周庆安凑在才进入一楼大厅里的韩青山身边,轻轻嘀咕道:“老将军,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啊。”韩青山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最靠前位置上的稚嫩女子,轻声道:“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头,但是但看座次的话,咱们在这些人里头算不得靠前,估计前头
那些人来历都不简单。”“最前头的那个女孩是秩序的副秩序长,这个我知道,他旁边坐着的是裁决者里头的大人物冯玉楼,还有咱们后头坐着的那个擦汗的家伙,是飞鹰堂的堂主吕程。
我就认识这么些人,来头都不小。”周庆安四处打量了几眼,自己和韩青山落座的位置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可饶是如此,周庆安真正认识的却也寥寥无几。韩青山笑了笑,点头道:“都是年轻有为啊。瞧见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了没?那个人叫做聂荣,是殇州西境虎啸营的统帅,才二十出头。上个月为了剿灭一伙流窜的
匪盗,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啥?”周庆安愣了一下,疑惑道:“虎啸营我倒是听过一些,人数也就两千出头,咋就坐在咱们前头了?再说了,虎啸营也是这半年时间才发展起来了,比起老字号的山字营来说无论是资历还是能耐都不至于坐在前头吧?我周庆安坐在山字营后头,心甘情愿,可是让一个毛头小子坐在前头,这也未免太不合乎情理了吧
?”
韩青山笑了笑,对于周庆安的打抱不平似乎很是满意,但是却摇了摇头道:“论资历,虎啸营要早的太多太多了。”
周庆安傻眼了,一脸惊讶道:“虎啸营的资历比山字营还要老?”
韩青山笑着点头,道:“有没有觉得虎啸营这个旗号很耳熟?”
“似乎在哪里听过啊。”周庆安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了片刻之后,大惊道:“虎啸山!土匪!”
韩青山点点头。在陈天泽尚未进驻上周之前,殇州有三座大山闻名遐迩,而这三座大山无一例外的都是响当当凶悍无比的匪盗团伙,为首的便是狐月山,其次则是虎啸山,实力最弱的当属清风山。只可惜,清风山被刚刚进入殇州的陈大人一口气屠戮干净,狐月山在随后也被绞杀,排名第二的虎啸山便从那以后不见了踪迹,感情是成了
军旅?“虎啸山资历是老,比起被人扶植起来的狐月山还要早上个十来年,可编制成军也应该是近几个月的时间吧?”周庆安收敛了神色,对于虎啸山的归顺似乎一点也
不好奇。毕竟黄昏城堡如今的底蕴庞大到令人诧异,陆家的一位掌权人都被人家咔嚓了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谁敢触其逆鳞?韩青山摇头道:“虎啸山只是个幌子,很多年前虎啸山就编制成军了,只不过一直不曾露面,想必是在待价而沽,现在能够落座在这里自然也不是啥稀奇事。而且,数月前我才真正见识了这个虎啸营的底蕴,两千人马,皆是轻骑,战力丝毫不弱于山字营,甚至在山字营之上,那个叫聂荣的年轻人坐在前头自然也不是啥稀
奇事了。”听闻此话之后的周庆安无奈的耸耸肩,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陈大人连这家伙都收服了,以前总觉得自己牛掰的一塌糊涂,现在看来,也就只能坐在这个位置了
。”
“别气馁嘛,以后指不定就做在前头了。”韩青山笑呵呵的拍了拍周庆安的肩膀,安慰道。
于此同时,那个叫做聂荣的年轻人将视线转过来,看了一眼周庆安,轻轻一笑。
周庆安咧嘴做了个鬼脸,算是打过招呼了。
脚步声响起,众人收敛神色,抬头看着楼梯口。三人缓缓下楼,为首的便是如今这座城堡的主人陈天泽,走在陈天泽左侧的,便是众人都为之敬佩和敬畏的书生,徐淮南。右侧的是一位女子,众人大都没有见
过,只不过既然能够有资格站在陈天泽右侧,谁也没有怀疑这个女子的地位和身份。三人落座之后,陈天泽才轻轻笑着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在座的诸位想必有些人见过我,有些人都未曾见过我一面,先简单介绍一下,我叫陈天泽,是这座城
堡的主人。”
众人安静,神色敬畏。陈天泽收敛笑意,沉声道:“无论诸位怎样看待我,如今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殇州最为拔尖的一拨人,从今以后,殇州的安稳就放在诸位的手中了,希望诸位
能够扛起这副担子。”“殇州被外人称为遗落的境地,有人说,殇州是被神圣帝国所遗弃,成了一片废弃的无用之地。可对我来说,殇州只是被遗落,而非遗弃。这个世界,哪怕是神圣
帝国,也无权遗弃任何人,因为能够遗弃自己的,只有自己。”陈天泽轻轻接过徐淮南递过来的纸张,缓缓道:”从一周前,裁决者成员死于恶魔部落的暗杀和死于搏杀者,多达四十三人。蛛网成员死伤过百,秩序成员死亡人
数三十六人。军界死伤人数更多,单单是实权校尉就有五十三人死于刺杀,百夫长死亡过百,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大都沉默,一个个神色黯然。要知道,死掉的大都是自己的部下,陪伴着自己上阵杀敌的伙伴朋友啊。
“宣战。”坐在靠近陈天泽位置上的魏颖缓缓开口道。
陈天泽点了点头,看着众人,道:“恶魔部落已经向殇州宣战,意图将崛起的殇州斩杀与摇篮之中,试问在场的诸位,答不答应?”
“不答应!”
众人纷纷抬头,沉声回答道。
“好。”
陈天泽缓缓起身,冷声道:“即日起,以殇州之名,向试图扼杀殇州的所有人宣战,遇神杀神遇魔除魔!”
“遇神杀神,遇魔除魔!”
众人神色不由得激动起来,陈天泽紧握双拳,一脸掩饰不住的滔天怒意。
这一日,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神圣帝国,遗落许久的殇州竟然公然发表了声明,率先向恶魔部落宣战。与此同时,数百具恶魔部落杀手的尸体被悬挂于殇州边境地带的树木之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 苦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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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猎天门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殇州境内,虽说早已经见到了那只受伤之后刻意逃亡到了殇州的鲲鹏巨兽,陈天泽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知道猎天门出了大事
情,可是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陈天泽仍旧是忍耐不住的滔天怒意和歉疚。
数日前,猎天门爆发了一场大战,被恶魔部落的攻击,死伤过半,而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以及一双儿女洪荒蛮和洪荒妍在大战中不见踪影。这条消息很快便引起了整个神圣帝国的哗然,猎天门建立几百年,底蕴强大无可置疑,更关键的是猎天门驻扎在十万大山的入口之处,素来不和帝国各大势力接
触,根本就无任何恩怨,却偏偏惨遭毒手,这是为何?这件事情很快便引发了神圣帝国官方的重视,各方势力纷纷前往万兽山,甚至连官方军甲也出动了数千强悍军甲,前往万兽山四周,试图帮助这个和帝国相安无
事了数百年之久的门派。
各方势力涌动,帝国之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消息才刚刚传入了殇州境内,坐在一处酒楼之上的慕容麟猛然一惊,屁颠屁颠的抛下一锭银子便一溜烟的下楼,直接向黄昏城堡飞奔而去。
一路上,慕容麟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个劲的咒骂恶魔部落的那帮混蛋不地道,连个征兆都没有不说,偏偏将猎天门三位重要人物给掳走了。算起来,慕容麟离开并州,抵达殇州州城已经有几天了。刚刚抵达殇州城的时候,陈天泽并不在城堡里,据说去了休宁宫一直没有回来。无所事事的慕容麟便开始四处溜达,期间并未遮掩自己神圣帝国皇族的身份,也并不拒绝一些有着别样野心的家族的邀请,日子算得上舒坦,反正也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至于承诺
,慕容麟一句话都不提。一连几日,慕容麟都见到了一些在殇州势力不俗的家族,除了那个已经攀附上裁决者这棵大树的高家和陆家,其余的所谓十大家族几乎都被自己见了一个遍。也有一些家族试图询问皇族到此的意图,慕容麟也都是打哈哈的一带而过不愿细说,还有一些家族似乎不在意这位皇族成员到底是什么目的,只是希冀着能够混个
脸熟。几天下来,慕容麟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些财主的野心不小,却偏偏配不上一副好脑子。就拿如今在殇州越发如日中天的陆家和高家来说,这两大家族直接忽视了慕
容麟的存在,因为他们才最清楚,在殇州谁说了算。当然,随后陈天泽回到了黄昏城堡的消息慕容麟也得到了,只是一直没有主动回到城堡,甚至说不屑于主动回到城堡。毕竟自己可是皇族身份,他姓陈的已经到
了黄昏城堡,按道理说应该是他姓陈的主动来找自己才是。可是事与愿违,陈天泽在回到了城堡几天的时间里,都未曾出面来主动找过自己,甚至连黄昏城堡都未曾派出人来寻自己,这让慕容麟很是恼火,心中更加笃定
不去主动找这个王八蛋,等这个姓陈的混蛋低下头来才有资格有条件和自己谈事情。打定了心思之后,慕容麟依旧我行我素。只不过他却依稀发现,在陈天泽回来的这几天里,殇州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那些天天来主动邀请自己做客的豪门世族
也不见了踪迹,每天醒来都会发觉到街道上有人奔丧。
一直到今天,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猎天门遭受重创,慕容麟才直接傻眼了。猎天门的和陈天泽的关系,自己比谁都清楚,如今拓跋老头按耐不住对猎天门出手,无疑会直接惹恼本就有深仇大恨的陈天泽,根基依旧算不上稳妥的陈天泽会
怎么做?直接宣战还是默默等待?
见过一次陈天泽的慕容麟很清楚,陈天泽会毋庸置疑的选择前者,即便是根基未稳,一个陈天泽一个拓跋仪,足以让整个神圣帝国血雨腥风了。
所以,慕容麟顾不得所谓的面子问题了,直奔城堡而去。才刚刚抵达城堡下方,一脸焦急的慕容麟便被人拦在了玄水湖畔。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女子,只是冷着脸,挡在了慕容麟的去路上。慕容麟神色焦急,左晃右闪却仍旧躲不过去,便没好气的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位姑娘,焦
急道:“这位菇凉,不知为何拦住了在下的去路?”
女子脸色平静,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拦住了去路。
“姑娘,在下真的有急事,麻烦您行行好,让我过去吧。”慕容麟开始耍无赖到。
女子依旧不动声色。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我长得帅,可是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啊,姑娘发发慈悲,让我过去呗。”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看,这么美若天仙一般的姑娘,心肠一定很好,就通融一下,让我过去吧。”
“姑娘,你若是再不让道,别怪我不客气了。”口干舌燥的慕容麟终于有了些许怒气,站定之后冷声道。
女子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动,却是一脸的不屑,冷笑道:“哟,我倒是想看看所谓的皇族有多大的本事。”
慕容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姑娘是黄昏城堡的人?那就好了,麻烦姑娘通报一声,说在下慕容麟要见一面陈大人,有要事相商。”
“陈大人说了,不见。”
女子冷声道。
慕容麟登时大怒,二话不说便要强行冲过去,却见女子冷笑一声,一伸手,一道白光便已经闪了过来。
砰!猝不及防的慕容麟直接倒飞出去数十米,狠狠砸在地上,屁股砸的生疼,呲牙咧嘴的站起来,恼怒道:“原来也是高手啊,失敬失敬。在下奉劝姑娘一句,若是不
让开,我真的会不客气的。”
女子冷笑道:“慕容麟,别打肿脸充胖子。你的那点可怜的修为在黄昏城堡顶多能当个护卫,真想和我斗,请出你师傅来说不定会有胜算,当然,也是说不定!”
慕容麟愣了一下,疑惑道:“你认识我师父?”
“当然认识。”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缓缓落在了慕容麟的身边。
慕容麟脸色巨变,转过头看着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瞬间脸色苍白,苦笑道:“师父。”
“哟,萧仙子这是给你徒弟来帮忙了?”站在那里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道。
突然到来的萧仙子只是轻轻冲着慕容麟点点头,然后道:“我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见见天泽。”
“真是个好长辈啊。”女子冷笑道:“萧仙子,上次你抵达休宁宫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吧?为什么不早早拦着?现在,你能拦得住?”萧仙子苦笑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事态发展的这么快,本以为这一天的到来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我也好有时间周旋,只是不曾想因为天泽的一趟休宁宫之行
,彻底打乱了布局。”
女子神色终于好看了不少,摇头道:“天泽不想见你们,至少现在是这样。”
“既然来了,就必须见,只有联手才能扛得住。”萧仙子摇头道:“罗绮,你让开。”
拦住去路罗绮轻轻摇头,不愿让道。
萧仙子登时有些恼怒,道:“罗绮,你让开。”
“不可能。”罗绮争锋相对道。
“别忘了,这件事情和你们休宁宫的纰漏有着很大的关系,你们休宁宫逃不了干系,这次也别想着坐收渔翁之利!”萧仙子脸色瞬间难看。罗绮脸色更冷,道:“休宁宫不会坐山观虎斗,至少天泽下山那一刻开始,休宁宫就已经表明了立场,始终追随天泽。你萧仙子以及整个萧家都是堂堂的皇族守护
者,十年前在忠心耿耿的陈家灭亡的时候,选择了冷眼旁观,如今却要天泽来担负起皇族复兴的大任,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闭嘴!”萧仙子脸色难看道。站在一侧的慕容麟脸色极度苍白,喃喃道:“陈家的灭亡皇族选择了冷眼旁观,皇族守护者选择了冷眼旁观。是啊,我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陈家唯一的一位幸
存者帮助皇族?是我们有愧于忠心耿耿的陈家啊。”
萧仙子神色黯然,轻轻叹息一声,转头看着一脸歉疚的慕容麟,道:“不怪你,这件事情不怪你的。”
“终于知道了啊?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你作为皇族,凭什么理直气壮?只因为你有一个尊贵的姓氏?”罗绮冷笑道。
“够了。”
一个声音传来,只见脸色平静的陈天泽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对着一边的萧仙子轻轻道:“姑姑,皇子殿下,里面请吧。”
罗绮愣了一下,眼睛不由得一红,狠狠咒骂了一句之后便转身消失在了玄水湖畔。
“天泽。”
萧仙子犹豫了一下,轻轻道。陈天泽挤出了一个笑脸,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姑姑,皇子殿下,这次事情还要依仗两位的帮忙。毕竟如今殇州的根基不算稳妥,能拿得出手的势力实
在太少太少了。”萧仙子点点头,走到陈天泽身边,伸出手来揉了揉陈天泽的头发,轻轻道:“天泽,这次姑姑一定站在你身边。姑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即便是皇族依旧选择蛰伏,即便是整个萧家都不动声色,姑姑依旧会不顾一切的站在你身后。十年前,姑姑没能出手,是姑姑不好,如今姑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就算拼上这条命,
姑姑也不会再丢下你了。”
陈天泽依旧挤出一个并不算灿烂的笑脸,轻轻点点头。站在萧仙子身后的慕容麟不自觉的红了一下眼睛,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一路背到了并州的破刀大侠说过的一句话:小天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苦的不是他身边的人,而是他。有些苦,苦到说不出口,才最伤人。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对不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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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场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的谈话终于在黄昏城堡内结束。随着谈话结束,徐淮南便起身带着神色淡然了不少的慕容麟上楼休息,而陈天泽则是和萧仙
子两人走出一楼大厅。
平台之上空空荡荡,一阵阵微风袭来,清爽万分。
一袭白衣的萧仙子走在陈天泽的身边,轻声道:“这次皇族也是下定决心了,你大可放心。”
陈天泽点点头,道:“只要不拖后腿,一些都好说。”
萧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皇族终究是皇族,顾忌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这次皇族为你北上大开方便之门,终归是决心和拓跋仪撕破脸了。”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顾忌太多,多完美的借口,若是这次皇族再出尔反尔,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人缓步前行,萧仙子苦笑了一下,道:“现在下定论还早,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出来姑姑对皇族的信心也不是很大啊。”陈天泽笑了笑,两人缓缓停在了城堡的边缘,看着那座玄水湖,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玄水湖畔,一块硕大的巨石之上,一个黑衣女子抱着双腿,坐在石头上,盯着玄水湖怔怔失神。陈天泽和萧仙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苦笑一下。
坐在那里的正是之前被陈天泽斥退的罗绮,看情形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呢。
“去吧,好好哄哄她。”萧仙子转头盯着陈天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
陈天泽点了点头,飞身而下。
站在城头之上的萧仙子淡淡一笑,喃喃道:“罗绮,就连你也沦陷了,当初在并州城头上我所说的终究是实现了。”
说罢,萧仙子直接回头,转身去了城堡二楼,步入了城堡方面为慕容麟准备的房间。
坐在床上皱眉的慕容麟见到突然造访的慕容麟,急忙起身,轻声道:“姑姑。”
萧仙子点点头,顺势找了个座位坐下,同时示意慕容麟也一同坐下。
慕容麟在坐下之后,欲言又止。
萧仙子轻轻道:“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前来吗?”
“因为我做事情不靠谱,争强好胜的心思太重了。”慕容麟愧疚的低下头来。萧仙子神色有些恍惚,轻轻道:“在你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天泽了。那个时候,陈家作为并州最为庞大的家族,同时也是神圣帝国皇族最为忠诚的拥护者,无论是
和皇族的关系,还是和皇族守护者萧家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那个时候,年幼的陈天泽便一直叫我姑姑,一直到十年前陈家覆灭。”“陈家的那件事情不怪你,只不过皇族却难辞其咎,萧家更是难辞其咎。因为陈家第一个指出来拓跋仪试图掌控神圣帝国的野心,也是第一个敢直接了当的和拓跋仪对抗的家族。只可惜,皇族也好,萧家也罢,对此都保持了中立的态度,不认可不反对。兴许在那个时候看来,这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毕竟无论是如日中
天的陈家也好,还是底蕴庞大的拓跋仪也罢,任何一方都足以让整个神圣帝国动荡不休。”“只有一点,我们比谁都清楚,那便是陈家除了坚定的守护帝国之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帝国动荡不休。这一点,皇族很清楚,萧家也很清楚,就连拓跋仪也很清楚。如果当初不是皇族和萧家急于表明中立的态度,兴许今天的局面不至于如此难看。因为皇族和萧家都表明了中立不插手的态度,拓跋仪才敢一手导致陈家
覆灭,而若不是陈家不愿生灵涂炭,输的未必是陈家。”“那一场大火之中,陈家遣散了所有势力,以一姓之力对抗拥有庞大力量的拓跋仪,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的陈家对于皇族对于萧家是有多失望
,是有多绝望?”
“陈天泽一直不喜欢你,尤其是在上一次去了帝都裁决堂后头的谍报楼之后,这一点你肯定很清楚。”
“可你不一样,你如今是皇族的代言人,为什么会敌视一个曾经为了皇族付出了全部身家性命的人?”萧仙子神色瞬间冰冷,道:“只因为他比你优秀?只因为他如今的强大?你知不知道,在两年前,他还是一个在村子里打猎的年轻人,如今却已经成了二品裁决者
执掌殇州,武道修为更是成就了世间武夫所向往期望的地仙境?这一切都只是运气好?”
“他付出的,比你多得多,失去的比你更多,你有什么资格和他比?”萧仙子冷声道。
慕容麟终于低下头,喃喃道:“可是姑姑很疼他。”萧仙子错愕了一下,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陈家的灭绝和你我有着莫大的关系,自从陈家灭绝之后,他除了一个仆人之外,还有谁愿意疼他?你慕容麟作为皇
族长子,小的时候有父母疼爱,有一帮皇叔围绕在你身边,锦衣玉食不说,就连修武都是由人亲自带领,每每累了就要休息。你知不知道他怎么过的?”“十年里,他为了吃饱饭,和丛林里的野兽搏杀,有好几次险些丧命,成为裁决者之后,更是被恶魔部落的杀手围攻,身中数刀,手臂直接被踩碎,这些痛楚你吃
过没?你受过没?”“我是他的姑姑,可我为他做了什么?我倒要问问你,除了在上次并州事件的时候我曾出面帮他拖住了郝连菩萨,再为他做过什么?反倒是你,做你的师父十年了
,这十年里,我帮陈天泽做的事情,比不上帮你一天做的。”萧仙子气急,眼睛不由得一红,一滴泪水从眼眶之中落下,哽咽道:“我什么都没能为他做过,我这个当姑姑自己都觉得愧疚,我怎么对他好了?他还是一口一个
姑姑,你知不知道,每次他叫我一声姑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愧疚?我不配这一声姑姑啊。”慕容麟怔怔的抬头看着萧仙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哽咽道:“姑姑,对不起,我错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对不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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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下方,玄水湖畔。
夜已朦胧,波光依旧,罗绮就这么坐在巨石之上,轻轻抬头看着玄水湖,若有所思。
一道身影一晃而至,轻轻坐在了罗绮的身边。
罗绮没有任何的反应,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来人一般。
“还生气呢?对不住啊,刚刚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别生了。”一袭黑袍的陈天泽转头看着不为所动的罗绮,歉意道。
“没那么小心眼。”罗绮轻轻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我只是不经意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那个时候啊,师傅姐姐大半夜的神出鬼没,把我和穆孝天吓得够呛。”
罗绮轻轻一笑,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受王家家主王仲所托,暗中保护那个离家出走的王初雪,结果在山林里遇到了夜宿山林的陈天泽和穆孝天两人。
本以为是萍水相逢的江湖相见,结果第二天王丫头便和陈天泽穆孝天两人凑到一起了,三人一同步行前往并州城,而王丫头不知为何只一眼便喜欢上了陈天泽。而那个时候的陈天泽,没有任何修为,没有任何的家世,在寻常不过的平头百姓一个。短短的半年里,却成长为并州权势滔天的裁决者,而后更是一举跃入地仙
伪境。起先极度反感这个痞子的罗绮也渐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反感了。
听到陈天泽的话语,罗绮只是轻轻一笑,道:“时间好快啊,一转眼就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师傅姐姐也该找个心上人啦。”陈天泽打哈哈的笑道。
罗绮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陈天泽,随即犹豫了一下,道:“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陈天泽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就这几天了,先去一趟休宁宫,看看休宁宫愿不愿意搀和这摊子事情了。”
罗绮皱了皱眉头。轻轻道:“休宁宫未必会搀和,因为习惯了太久的沉寂。”“总该试一试,若是没有休宁宫,单凭我手底下的势力,实在太薄弱了。”陈天泽苦笑道:“我也像现在就冲到帝都去,一刀捅死拓跋仪那个老王八,可是我没这
个本事,如今皇族也举棋不定,说是打定主意要搀和,可到底怎么个搀和法子,谈了半天也没人能给个准信。”
“她会没事的。”罗绮犹豫了一下,轻轻道。
陈天泽点点头,道:“我也希望如此,拓跋仪在没见到我之前不会轻易动她的。”
罗绮嘴角泛起一阵酸涩,道:“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也喜欢你呀。”陈天泽笑道。
罗绮顿时脸色通红,起身轻轻踹了陈天泽一下,一溜烟的向着城堡的方向飞奔而去。
拍了拍灰尘的陈天泽转头扯着嗓子喊道:“晚上早些睡,明天一起回休宁宫。”
罗绮没有回应,只是一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陈天泽独自坐在玄水湖畔的巨石之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喃喃自语。
——
第二日,天色才刚刚亮起,陈天泽和罗绮便乘着那只从休宁宫带下来的巨兽一路向南而去。
麒麟兽作为上古神兽之首,本就具有惊世骇俗的修为,加之可以在空中盘旋,所以速度极快。不到中午时分,陈天泽便和罗绮两人抵达到了雪岳山的的山脚。
从麒麟兽的后背跃下之后,罗绮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天泽,轻声道:“怎么不走了?”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褒月夜在休宁宫多久了?”
罗绮愣了一下,杀机猛然暴涨,道:“七年,这件事情你不用出面,我会亲自动手。”
“但愿不会引起休宁宫的巨大变动。”陈天泽苦笑一声。
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真想不通,一个人可以在休宁宫隐匿七年之久,这种耐心这种布局,该是如何令人震撼啊。
罗绮摇头道:“不会,即为大祭司,就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叛徒的出现。”
陈天泽没有反驳,只是点头笑了笑,两人再度一起上山。
抵达山脚处,那只庞然大物见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宫殿,不由得一喜,发出阵阵欣喜的叫声。
寂静的休宁宫瞬间喧嚣四起,数十名守护者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神殿的大殿之中,一个个神色讶异。
巨兽不是跟着殿主一起离开了嘛,才离开几天时间,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只见陈天泽和罗绮两人缓缓步入神殿之中,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一起回来了,这就意味着没有出事。
姜楚站在人群的中央,见到陈天泽和罗绮一前一后的进入大殿之后,便率先行礼道:“参见殿主。”
众人纷纷行礼,不等陈天泽说话,站在陈天泽身后的罗绮已经大步上前,闪电出手。
砰!
站在姜楚身后的妖娆女子褒月夜直接倒飞出去,直接砸在地面伤,目瞪口呆的看着杀机凛然的罗绮。
只是罗绮依旧没有停手,只是一晃身,边闪到了褒月夜的身后,再度一脚狠狠踹下。
轰!
大殿震动,褒月夜直接趴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这是做什么?”
就当罗绮准备继续出手的时候,反应极快的姜楚已经闪到了罗绮身边,一把拉住作势出击的罗绮的手,冷声喝道。
趴在地上的褒月夜缓缓起身,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你自己问问她做了什么?”罗绮怒不可遏道。
姜楚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不动声色的褒月夜,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眯起眼睛的陈天泽,一脸疑惑道:“怎么了?”
“终于被发现了。”褒月夜缓缓抬头,苦笑道。
姜楚更摸不到头脑,大殿里的众位守护者大都神色诧异不解,为何一见面便要下死手,褒月夜之前不是和两位大祭司关系不错吗?
“她是雪麓神殿的死士!”罗绮怒道。
众人错愕。
褒月夜红着眼睛,缓缓起身对着众人躬身道:“对不起。”
“拦住她,她嘴里有毒药。”一直旁观的陈天泽突然扑向了褒月夜,一边猛然喝道。众人一愣,只是不等罗绮和姜楚率先反应过来,那褒月夜嘴角已经渗出些许血迹,哽咽道:“对不……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孤身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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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最后一章,明天第四卷开启。第四卷也是最后一卷,由大大小小的杀伐征战组成,嗯,暂且就剧透这么多了,再说一句明天小毛生日哟,但不会断更,
哈哈哈。)褒月夜就这么死在了休宁宫神殿的大殿里,而身为殿主的陈天泽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过任何话,甚至连最后的意图拉拢休宁宫神殿加入己方的事情都没有再提,
便直接起身告辞,留下了一屋子错愕讶异的守护者,包括在神殿外呜咽不止的麒麟兽。雪岳山常年风月不绝,尤其是坐落于山巅的休宁宫神殿,更是常年笼罩在漫天大雪里,看不清模样。当然,偶尔天气放晴,便能够感受到这座屹立在山巅的神殿
是有何等的宏伟雄壮。
依旧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位于休宁宫神殿后方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中,密密麻麻的棺木堆积于这座掩盖与风雪之中的峭壁上,显得诡异而又壮观。
两人站立在这座悬崖之下,抬头看着密密麻麻被风雪覆盖的棺木群,神色各异。
在这里沉睡的,是数千来对休宁宫神殿有着巨大贡献的守护者以及祭祀,而今日,这里又新添了新棺木,很快便被遮掩在了风雪之中。
“为什么要将她放在这里?”一袭黑衣的罗绮冷着脸,沉声问道。
死在这里的,便是吞药自尽的守护者褒月夜。这个本该是休宁宫神殿最为尽职尽责的守护者,却偏偏成了一名隐匿于此长达七年的死士。和罗绮并肩而立的高挑女子,便是在休宁宫之中和罗绮地位同等的大祭司,姜楚。只见姜楚神色略显哀伤,轻轻抬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棺木,道:“能够有资格葬在
这里的,都曾经是休宁宫神殿的忠诚守护者,为休宁宫神殿付出了生命。”
“所以我在问,她有什么资格葬在这里?”罗绮冷声道。姜楚苦笑一声,道:“七年了,褒月夜进入休宁宫神殿已经七年了,除了这一次违背了休宁宫神殿之外,她何曾有对不起过神殿?这七年的时光,你我一同见证了
褒月夜的尽职尽责,我们不能凭借一次的背叛,就否定她所有的努力。”罗绮脸色依旧难看,只是抬头道:“那你知不知道,因为她的一次背叛,整个天下将如何?猎天门已经被截杀,接下来便是殇州和恶魔部落乃至裁决者高层的对决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姜楚点头道:“意味着天下大乱,意味着血流成河。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褒月夜,而是拓跋仪,是恶魔部落,是那些位高权重却不管百姓死活的达官贵人。褒月
夜只是一个死士,只是一个需要随时付出生命的棋子,谁会可怜同情她?”
“这种人就不该被同情可怜。”罗绮脸色好看了很多,却依旧嘴硬道。
“别骗自己了。”姜楚轻轻一笑,转头捏了一下罗绮的脸颊,道:“殿主不就是同情她的人之一?若不是如此,殿主为何才上山便下山,连麒麟兽都不曾带走。”
罗绮无奈苦笑一声道:“他是不愿意再让休宁宫牵扯其中了,也不愿意在看到有人因为他而死掉了。”
姜楚拍了拍肩头的雪花,喃喃道:“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好人啊。我休宁宫沉寂了百年,是该为天下苍生,亦或者为这个才入江湖的殿主做些什么了。”
“你要出头?”罗绮一脸错愕惊喜道。
姜楚苦笑道:“不然呢?你了解殿主多一些,你说说看,既然他放着休宁宫这么强悍的底蕴都不去用,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罗绮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张了张嘴,喃喃道:“既然休宁宫都不愿意用,那么殇州的势力他就更不会动用了,他要一个人北上?不会,他不会的,他疯了。
”
“他疯没疯我不知道,可是罗绮,你应该猜到了。”姜楚苦笑一声。
罗绮猛然转身,刚刚要走便被姜楚一把拉住,罗绮愤怒道:“你松手,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罗绮,你何时变得这般焦躁不安了?”姜楚皱了皱眉头。
罗绮凄然道:“我早就疯了,在并州和他分别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姜楚愣了一下,随即柔和一笑,道:“看来我们的罗大祭司也有坠入凡间的一天啊,放心吧,休宁宫神殿会出面,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为时过早,你冷静一下。”
罗绮这才愣了一下,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点头道:“是我太莽撞了。”
两人安静的站立在风雪中,抬头看着棺木,相视一笑。
敢为天下先,何尝不是休宁宫的神谕?
——
本打算独自下山的陈天泽却不料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了一位熟人,来自于休宁宫神殿的虔诚者郝连明镜。
刚开始见到郝连明镜的时候,陈天泽还有些疑惑,听闻郝连明镜以及诸位虔诚者已经在山上神殿之中修行了,可是为何会出现在山脚处。
只不过当一脸温和笑意的郝连明镜说了句话,却让陈天泽涌起一股冷冽的杀机。
只见郝连明镜坐在路边的巨石之上,看着有些疑惑的陈天泽,笑道:“总算拦住你了。”
陈天泽杀机暴涨,却没有急于动手,眯着眼睛疑惑道:“郝连先生为何会在这里?”
郝连明镜笑了笑,指了指陈天泽,道:“怕你自取灭亡。”算起来这是第三次见到郝连明镜了,第一次是在司州境内的西河郡,第二次便是在半年前陈天泽上山的时候。前两次,陈天泽都只是将郝连明镜当做一个寻常的
虔诚者一般对待,可这一次,在山脚突然遇见笑眯眯的郝连明镜,陈天泽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而且问题很大。陈天泽自始至终都未曾探查到郝连明镜有过何等修为,可是一个看起来年迈的老头却能够从西河郡抵达兵荒马乱的殇州,甚至能够抵达到了雪岳山下,任何一个
年迈的老者似乎都未必有这份本事吧?再联想到曾经和郝连明镜的几次对话,在西河郡的时候,郝连明镜曾经说过自己到过雪岳山,却没有去休宁宫神殿,而上一次在山脚遇到郝连明镜的时候,问到那只沉睡了百年的巨兽饕餮的时候,郝连明镜也只是笑呵呵的说自己见过,但是却坚定的称自己并未进入过神殿,这又是为何?要知道饕餮沉睡了足足百年之久
,而且一直都在神殿祭坛之下的深洞之中,这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郝连明镜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其中便有着极大的猫腻,或者郝连明镜根本就不是简单人物!
一念至此,陈天泽不得不凝神戒备,一边冷笑道:“郝连先生说的意思是指代什么?”郝连明镜笑容依旧淡然,只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在休宁宫之中的事情老夫也听过了一些,外头的传闻也听说了一些,陈大人,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
话,陈大人这是打算一人北上?”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并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然道:“那郝连先生就是为了拦着我不让我北上?”
郝连明镜点点头,道:“你可知为何猎天门会成为恶魔部落的攻击对象?”
陈天泽愣了一下,摇头道:“不知。”
郝连明镜呵呵一笑,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既然陈大人都不知道,为何不先行探明了,再作打算?”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随即缓缓出了一口气,道:“谢过先生的提点。只是不知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拦住在下?”
郝连明镜摇了摇头,转身上山,一边走一边喃喃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来的神圣称呼?”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心似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郝连明镜缓缓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串响彻山林的话语传来。
陈天泽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便直接下山。郝连明镜是谁,现在对于陈天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郝连明镜没有恶意,那便已经足够了。而之前郝连明镜的一番话,的确也给陈天泽一个很明确的思路,
毕竟之前因为得知猎天门的事情之后,陈天泽一直陷入隐隐压抑的愤怒之中,思绪并不清晰。
想明白之后,陈天泽便直接下山,直奔殇州城而去。
抵达殇州城已经是傍晚时分,陈天泽并未直接回到如今已经成为殇州最为神秘和神圣地方的黄昏城堡,而是去了城中最为繁华的风月场所,风月阁。风雨阁的管事的老鸨曾经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殇州裁决者,看到这位如今在殇州城权柄滔天的陈天泽到来,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带着陈天泽上了顶层的一间雅间
里,然后沏茶倒水之后便急匆匆的去找风月阁的主人谢婉仪。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然后一脸激动神色的谢婉仪便推门而入,对着陈天泽施了个万福。
陈天泽轻笑着摆手道:“坐下说话吧。”
“陈大人真是稀客,自从上次一别之后足足有半年时间都未曾到访过风月阁,奴家还以为陈大人已经将奴家忘了呢。”谢婉仪轻轻坐下,亲自给陈天泽斟茶倒水。
若是在以往,陈天泽兴许还会调笑几声,可是现在这个档口,陈天泽实在没有玩笑的心思,只是轻轻一笑,摆手道:“我来这里是有事情需要麻烦谢姐姐去做。”
谢婉仪愣了一下,疑惑道:“陈大人今儿好严肃啊,奴家都有些不习惯了。若是有事情,陈大人尽管吩咐便可,奴家定当全力以赴。”陈天泽点了点头,道:“近几日殇州州城的纷乱想必风月阁已经得到消息了,接下来殇州城只会更乱,我需要的风月阁做的事情是开始不断散播一条消息,但凡是
进入风月阁的人都要听到这条消息,甚至需要传到整个殇州境内。”
谢婉仪收敛神色,轻轻点头道:“这点小事奴家还是做得到的,陈大人需要散播什么消息,尽管说便是了。”
陈天泽笑了笑,然后轻轻道:“散播出去,我,殇州二品裁决者陈天泽将要调离殇州。”
谢婉仪脸色瞬间一变,吃惊道:“陈大人这是要走了?还是意图试探各方势力?”
“要走了。”陈天泽淡淡道。
谢婉仪脸色瞬间苍白,喃喃道:“终归是要走吗?陈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陈天泽摇了摇头,道:“风月阁依旧是风月阁,蛛网依旧是蛛网,消息的传递依旧不能歇止,殇州如今的发展越来越好,我不希望看到殇州在我离开之后再度变得
混乱无比。”
谢婉仪惨然一笑,道:“陈大人,是因为猎天门的巨变吗?”
陈天泽愣了一下。“陈大人既然知道风月阁如今是蛛网的一支,想必也知道风月阁的消息灵通之处了。关于洪荒小姐和陈大人的事情在蛛网之中已经是一条秘而不宣的消息了,如今
陈大人突然要说离开,难道真的打算以一己之力对对抗恶魔部落?”谢婉仪神色黯然,轻轻道。
“若真是如此,奴家愿意搭上整个风月阁,为陈大人开辟一条路。”见陈天泽不说话,谢婉仪直接抬头,眼神无比坚毅。
陈天泽摆手道:“不需要,做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谢婉仪扑通跪倒在地,沉声道:“奴家斗胆请陈大人差遣,奴家愿意为陈大人开辟一条道路。”
陈天泽脸色冰冷的径直起身,离开房间,只留下红了眼睛的谢婉仪独自坐在房间里失神。
夜色之中,陈天泽悄然潜入黄昏城堡,未惊动任何人。仅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陈天泽便再度消失在了黄昏城堡,在夜色之中独身北上。
等陈天泽离开之后,黄昏城堡昏暗的灯光突然大亮,紧接着几人走出房间,站在平台之上。谋士徐淮南,地仙境高手严剑三、萧仙子,仆人老瞿,皇族嫡长子慕容麟,四品裁决者冯玉楼,秩序副秩序长魏颖,四名组长,以及山字营统帅韩青山,陆家家
主陆尘,高家家主皆在之列。众人一同北望,神情肃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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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鸣郡。因为猎天门的一场突变,导致平日里显得平静冷清的小小城池在一夜之间便热闹起来,甚至连整个神圣帝国的子民都已经知道了这座城池的名称,陆陆续续赶来
的人不算少。
才过清晨,兽鸣郡的城池大门被打开,在城门外聚集了大批的各色人物蜂拥入城,一时间叫叫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
嘈杂的人群之中,有一个相貌清秀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安静的跟随者汹涌的人流,偶尔被人撞到了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便不了了之。当然,对于这座如今已经被整个神圣帝国所熟知的城池而言,在这里聚集的各方势力不算少,甚至连神圣帝国的强悍军甲都已经在前几日驻扎在了城池之外,以防接踵而来的变动。所以,无论是谁,即便是平日里猖狂无比的人物,在这里都要低下头来,安分守己。更别说那些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了,大都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被牵连进去。年轻男子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进入城池之中。只不过不像别的进入城池的外地人,大都直奔客栈或者直接去找要找的人,年轻人只是在入城之后,四处游走了
几个时辰,便停在了一出铁匠铺子之外。铁匠铺打铁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赤着上身汗流浃背的正在敲打通红的铁块,见到年轻人的到来之后,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锤子,擦了擦汗水,走上前笑道:“这位
公子,需要打制铁器吗?”
年轻人笑着点头,道:“是需要打制一些东西,只不过打制的东西比较繁琐,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给弄出来?”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公子这话说得,不是我吹牛,整个兽鸣郡打铁的人里头就属我的手艺最好了,哪有打制不出来的东西,只是不知公子要打造什么东西,
可否让在下瞧上一眼。”
年轻男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页纸张来,递给中年汉子,笑道:“就是这个,只需要一寸长短就可以了。”“哟,公子的画工可真不赖。”中年汉子擦了擦手上的黑渍之后,急忙接过纸张,先是夸赞了一番之后,才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张图纸,然后愣了一下,轻声
道:“公子这个东西莫不是一个缩小版的秤吧?”
年轻男子笑着点头道:“大哥好眼力。”中年汉子挠了挠头,哈哈一笑道:“哪里来的眼力,这东西司空见惯了,怎么能认不出来呢。公子需要打制一寸长短的话,也不难,而且很快就能弄好,就是不知
道公子着急不着急,着急的话现在就打制。”
年轻男子点点头,笑道:“有些着急,不过这个东西我需要打制十二枚,不知大哥能不能赶晚上之前打制出来,我会多付银子的。”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银子是小时,这种东西虽说繁琐,却也不会耗费多少铁石,这样吧公子,你在日落时分过来取就可以了,十二枚保证给你打制成功。”
年轻男子笑了笑,掏出一锭银子交到了铁匠手中,道:“这是订金,晚上我来取。”
中年铁匠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便继续去忙活。
年轻男子起身离开,然后又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中午时分,年轻男子停在了一间喧嚣无比的酒楼之下,抬头看着人满为患的酒楼,若有所思。
二楼,某一个靠窗的位置,四五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围聚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着并不算奢华的饭菜,一边小声议论着。“二哥,咱们这次能不能捞到好处啊,你看这几天都过去了,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消息,而殇州那边也有了动静,姓陈的可不是啥简单角色啊。若是被他知晓了咱们
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一名身宽体肥的中年男子凑在了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身边,轻轻皱眉道。
“急什么,你也知道这几天局势紧张,等过几日风头过了之后,猎天门自然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男子轻轻道。
“可是,我就怕那个姓陈的,要知道人家可是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高品裁决者,修为肯定不差。”肥胖的男子怯怯诺诺道。“修为不差又能怎样,如今殇州也成了烂摊子,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这里?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来了又如何?多少人盯着这里呢?就连洪荒空山都栽跟头了,就他一个年轻的裁决者能成什么大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看看老三他们是什么态度,若是想要分一杯羹,咱们大可以给他点残羹剩饭,若是他铁了心要吃
下整个猎天门,咱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两鬓斑白的男子没好气道。
“老三可不好对付啊,这些年老三在外头势力不弱,现在到了这个关口,更是全家都到了兽鸣郡,来者不善啊。”另外一名中年男子无奈摇头道。
胖子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下意识的向窗外瞟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扑通一下便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引起了二楼食客们的瞩目。
“你这是做什么?”两鬓斑白的男子一脸怒容,一把扯起坐在地上的胖子,没好气道。
“二哥……二哥,我看见他了。”胖子颤颤巍巍道。
“看见谁了?”男子疑惑道。
“陈天泽,陈天泽在楼下。”胖子双腿不住的哆嗦起来,众人猛然一惊,急忙起身向楼下看去,却见楼下熙熙攘攘,根本就没有那人的影子。
“老五你眼花了吧?”被称作二哥的男子收回视线,没好气的看着已经脸色惨白的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胖子摇头,双目有些失神,喃喃道:“我真看见了,真的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众人错愕惊讶,面面相觑之后,急忙起身拉起瘫软的胖子,一溜烟的下楼离开。夜幕之中,年轻人如约抵达到了铁匠铺,中年汉子见到那位举止儒雅的年轻男子后,笑呵呵的递上了十二枚打制成功的小物件,笑道:“公子,看看怎么样,若是
不满意的话,我在帮您改改?”
年轻人接过打磨的精致的小器具,笑了笑,点头道:“很漂亮,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有劳大哥了。”
中年汉子满意的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公子也不必客气。冒昧问一句,公子打制这种小器具是用来做什么?”年轻人轻轻将十二枚打制成功的小物件塞进怀里,笑着摇头道:“这是个秘密不能说的。大哥,若是有人问起的话,千万别说这是你自己打制的,以免惹上不必要
的麻烦。”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年轻人付过钱之后,便悄然离开,只留下一脸疑惑不解的中年汉子。
夜幕终于降临,位于小小城池城北的一间宅子里,几名才回到宅子里的锦衣男子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小小铁器,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东西?”一名两鬓斑白的汉子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物件,疑惑道:“谁放在这里的?”
众人围了上来,面面相觑,然后摇头,大都表示不知道。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不等众人说话,一个年轻人已经步入房间里,轻轻开口道:“这玩意叫做秤,用来称量重量的器具。只不过是缩小版的,用不了,只能当摆设。”
众人脸色瞬间惨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意想不到的年轻人。
只见年轻人轻轻道:“人心之中有杆秤,知好坏明得失,可有些人心里的那杆秤却已经坏了,成了废物,你们说是不是?”
“陈天泽,陈大人,你听我们说。”两鬓斑白的男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急忙道,另一边,一只手背在身后向着同伴打了个手势。“不着急,慢慢说。”年轻人笑了笑,随手拎起一张凳子,坐在院子中,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别打手势了,你的那帮没用的手下已经死干净了,想找的话,我
大可以送你去见他们。”
众人脸色更加惨白,面色惨白的胖子尖叫一声,作势就要逃窜,只是刚刚走出两步,便迈不动步子了,似乎什么东西撕扯住了自己的衣袖一般。胖子脸色惨白无比,还不等张嘴说话便直接狠狠跪倒在地,一颗脑袋也似乎被什么莫须有的东西按住了一般,重重的砸在了青石板地面上,一团白浆夹杂着血水四溅开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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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血腥之后,便是震怒。那几名衣着华丽的男子大都神色一怒,为首的两鬓斑白的男子更是直接向前跨出一步,怒道:“陈天泽,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忘了我们是猎天门的人了吗?现在
猎天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真当猎天门就好欺负了?”离开殇州之后直奔兽鸣郡而来的陈天泽没有丝毫的歉意,只是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伸手指着几人,缓缓道:“你,洪荒空门,后头那位洪荒遵义,
洪荒风龙,还有死掉了的洪荒春浩,你们几位也有脸自称为猎天门的人?”“猎天门的这场变故和你们没有关系?若不是你们指路,万兽山岂是那么好上的?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今天我陈天泽到了这里,就是要替猎天门好好清理门户。
”陈天泽冷笑道。为首的两鬓斑白的男子正是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的弟弟,洪荒空门,听到陈天泽如此一说,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空口无凭,姓陈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
些?你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就凭你,也敢随意诬陷我等?”
陈天泽耸耸肩,缓缓道:“别扯那些东西,今儿谁也走不出这个门,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洪荒空门顿时大怒,指着陈天泽道:“姓陈的,你只是执掌殇州的二品裁决者,未免也管的太宽了。”“给你们个机会,告诉我为什么猎天门会被截杀,只要告诉我这个原因,兴许我会让你们死的痛快一些。”陈天泽根本就没理会洪荒空门的恼怒,只是眯着眼睛冷
声道。“就凭你?”洪荒空门扯了扯嘴角,向后撤了一步定这陈天泽,道:“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何等修为?别以为你杀了一个修为薄弱的洪荒春浩就真以为自己本
事大到天上去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陈天泽喃喃低语了一句,直接起身,单手一抓,一道淡薄的白色罡气跃然出现在手上。
洪荒空门等人顿时凝神戒备,一边催动体内气机修为,迅速站成一排。
陈天泽缓缓前行了两步之后,猛然移动,身形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芒在原地。
众人错愕。
“小心。”不知是谁说了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众人神色大都一凛,站在居中位置的洪荒空门直接轰然倒地,刚刚消失在了原地的陈天泽已经出现在了洪荒空门的身边,抬起脚,一脚便踩在了猝不及防倒地的洪荒空门的脑袋上,扯着嘴角冷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修为,玄指境?没记错的话一年前的洪荒妍就已经进入了玄指境,你还
有脸自称猎天门的人?洪荒空山的弟弟?越活越没皮没臊了。”
被猛然一脚踢中膝盖而倒地的洪荒空门不由大惊,却发觉自己怎么样都起不来身,趴在地上便被陈天泽这般踩着脑袋。要知道,在半年前陈天泽抵达猎天门的时候,洪荒空门等人都曾出现过,那个时候的陈天泽见到诸位猎天门的长辈的时候,一个个叔叔婶婶叫的特别勤快,态度
要多谦恭就有多谦恭。
这才第二次见面,陈天泽对于这帮本该成为自己长辈的老人态度大变,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事实上,洪荒空门的修为不止于玄指境,而是到了强悍的风雷境,这等修为放眼整个神圣帝国都不算弱,可对上了陈天泽,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这让几人
怎么能不骇然惊恐?
就当洪荒空门一边恼怒羞愤的挣扎,一边疑惑不解为何陈天泽会谎报自己修为的时候,身边的几名同伴已经立刻扑了上来。
趴在地上抬不起头的洪荒空门顿时大惊,陈天泽这摆明了就是示敌以弱!用以引诱几人攻击自己,而防止他们逃亡!
只是不等洪荒空门出声提醒,陈天泽踩在他脑袋上的脚狠狠用力,洪荒空门的整个脑袋便狠狠砸向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砰!
整个地板瞬间破碎,洪荒空门的脑袋陷入到了碎裂的石板之中,丝丝血水向外溢出,吃痛的洪荒空门只能发出阵阵颤抖的呜咽声。
见此一幕,几名同伴更是愤怒,一同上前,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从各自手中涌出,如同战场之上铺天盖地的流矢一般刺向了站在洪荒空门脑袋上的陈天泽。
陈天泽轻轻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单手一挥,一道淡淡的光幕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将自己修长挺拔的身躯遮掩在了光幕之中。
扑哧。第一道罡气插入陈天泽的护体光幕之上,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发出如同炸雷一般的响动,而像是一颗石子掉落进入了波澜不惊的水面一样,瞬间消散,只有淡淡的
涟漪在那层光幕上荡漾开来。
噗噗噗。接二连三的罡气刺向陈天泽,却都如出一辙的接触到了陈天泽体外的光幕之后,便消散不见,那道淡淡的光幕依旧完好无损,只是阵阵涟漪如同湖面被微风吹过
一般,层层叠叠的荡漾着。几人大都一愣,随即为首的洪荒遵义在看了一眼同伴之后,单手一挥,一道精纯的罡气从手指顶端跃出,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剑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下一刻
,洪荒遵义便率先扑向陈天泽。
而与此同时,作为同伴的洪荒风龙也如出一辙的挥起一柄用精纯罡气化作的短剑紧随着洪荒遵义扑向陈天泽。站在那里始终没有动作的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闻过我在帝都裁决堂门口斩杀恶魔部落二号杀手的事情,论修为,你们不行,论近
身搏杀,我陈天泽至今未遇到强手,也罢,让你们这帮自大自狂的家伙见识见识一下武学的博大精深。”说罢,陈天泽单脚再度用力,狠狠踩下,趴在地上的洪荒空门脑袋再度往下,砰的一声整个脑袋便直接埋入地面,血水四溅不知,而先前还能呜咽两声的洪荒空
门直接没了声音,只剩下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还在告诉众人,自己活着。面对气势冲冲而来的洪荒遵义已经洪荒风龙,陈天泽竟是直接起身,如出一辙的单手化出一道精纯的罡气来,如同锋利的短剑跃然出现在手上一般,直接悍然迎
向了两人。
砰!
为首的洪荒遵义手中罡气化成的长剑直接刺向陈天泽的脑袋,却被陈天泽一晃躲过,本欲抬脚踢向陈天泽的脚也被陈天泽直接用一记强悍的膝撞顶了回去。
下一刻,陈天泽闪身而上的肘击直接砸在了洪荒遵义的脑袋上,猝不及防的洪荒遵义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向地面,头晕目眩,竟是起不来身子。而紧随其后的洪荒风龙也已经抵达陈天泽面前,抬脚便是一记高鞭腿。而陈天泽却没有躲避,只是眯着眼睛左手挥起,竟是直接一把拉住了砸向自己的高鞭腿,
手持锋利罡气化成的短剑的右手狠狠刺下。
扑哧。
血水飞溅而出,还未落地的洪荒风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掉落地面,捂住大腿四处打滚起来。而停在原地的陈天泽一只手拎着一条被自己砍下来的大腿,一只手中依旧有着一柄罡气短剑,冷笑着走向那个被自己砸的昏昏沉沉的洪荒遵义面前,随手丢掉那
条鲜血淋漓的大腿,轻轻蹲下身子,一把扯住了他的脑袋。
“不要啊。”
洪荒遵义瞬间清醒过来,发出一声哀求,只不过却为时已晚、
只见陈天泽手中的罡气短剑一晃便消散不见,单手化掌为拳,狠狠砸下。
砰!
血水溅出,洪荒遵义一阵吃痛,却丝毫不能动弹,体内的气机修为虽说可以护体,却被陈天泽砸下的一拳瞬间击碎。
砰!
两拳,三拳。
惨叫声不绝于耳,面色冷峻的陈天泽只是一次次挥下拳头,一次次砸向了洪荒遵义的脑袋上。
半柱香后,洪荒遵义彻底没了声音,整个人瘫软在了地面上,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面目狰狞无比,却没有了丝毫的呼吸,脑袋上的血水依旧泊泊留下。
陈天泽这才缓缓松手,随手丢下已经死绝了的洪荒遵义,转过头看着那个刚刚从地上才爬起来的洪荒空门,扯了扯嘴角。洪荒空门脸色惨白无比,亲眼看着这一幕,吓的肝胆欲裂,颤巍巍指着陈天泽道:“恶魔,你是个恶魔!”
第二百八十章 杀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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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天门遭受恶魔部落的围攻一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神圣帝国,不再是什么秘闻,只因为猎天门太过显眼,而恶魔部落太受瞩目。
消息传出后,几多欢喜几多愁。
而当时位于殇州的陈天泽在得到消息之后,更是直接大怒,若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即便是愤怒也无济于事,陈天泽早就将黄昏城堡掀翻了。
而随后,殇州的稳定,和对于北上的谋划一直使的陈天泽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陈天泽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休宁宫一行之后,陈天泽便知道,自己不能拉着整个天下来为自己复仇,更不愿意看到神圣帝国遍地硝烟狼藉,便决意孤身北上。白天的时候,四处游荡的陈天泽走到了当初曾经和洪荒妍住过的酒楼下,才猛然听到了洪荒空门等人的议论,算得上是巧合,却也让陈天泽再也难以压抑住心中
的滔天怒火。扫视了一圈,看着满地打滚导致血液四处飞溅的洪荒春浩,然后又看了一眼已经满身血污生机断绝了的洪荒遵义,这才扯了扯嘴角,缓缓走到了那个满头血水神
情恍惚的洪荒空门面前,轻轻蹲下,冷声道:“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恶魔部落会对着猎天门紧追不放?”洪荒空门作为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的同胞弟弟,这么多年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是不知为何,见到这个神色冷峻满身血腥味的陈天泽,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
灵魂深处的恐惧。
抬起头,看着陈天泽凄惨一笑道:“你真不知道?”
陈天泽点点头,淡然道:“不知道。”不只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良心发现,洪荒空门吐出口中的血污之后,直了直身子,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缓缓开口道:“其实早在数十年前,恶魔部落的一把手郝连菩萨便已经找上了猎天门,希望猎天门可以帮他们做一件事情,当时大哥也拿不定主意,便找我们来商议,兴许是因为年轻气盛,也是为了
考虑到天下苍生,我们一致决定拒绝恶魔部落的请求。”“只是后来,你也知道,恶魔部落一直在伺机找机会能够寻到猎天门的把柄,希望可以以此来要挟猎天门。一直到前段时间,恶魔部落不知为何突然发动了袭击,我承认,我曾经奉上了一幅地图,为恶魔部落的杀手提供了捷径,可那只是一小部分,恶魔部落轻易攻上万兽山绝非那一小张残缺不全的地图可以做到的,这其
中的缘由,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继续。”陈天泽点点头。陈天泽知道,觊觎洪荒空山门主之位的人不少,整个洪荒家族人数虽说比不得那些外头的大家族,可好歹也是建立了长达几百年的大门派,家族势力如今不容小
觑。而上次自己上山的时候,见识到了所谓大家族的热闹,也感受到了来自于很多人的敌意。
墙倒众人推,这边是所谓大家族的习性。
洪荒空门苦笑一声,缓缓道:“其实恶魔部落死缠着猎天门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一只上古神兽,貔貅。”
陈天泽猛然一惊。“在数十年前,雪麓神殿发现了一只上古神兽貔貅,据说实力强大而凶悍,只可惜一直陷入沉睡之中。猎天门既然是以御兽而扬名帝国,对于上古神兽自然也不陌
生,所以恶魔部落的人希望猎天门可以帮助他们唤醒并且驯化这只上古神兽。”洪荒空门缓缓道。陈天泽猛然一惊,联想到这次猎天门突然遭遇袭击,想必是因为休宁宫神殿的神兽被唤醒,而自己作为那只神兽麒麟的主人,在消失半年后又突然回来的缘故。
如此一来,恶魔部落也好,拓跋仪也罢,便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强大,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下手攻击猎天门。如果洪荒空门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事情就算明了了。陈天泽可以肯定的是,洪荒空山也好,还是洪荒蛮以及洪荒妍兄妹势必在神兽唤醒之前是安全的,至少生命
无忧。
得知这些的陈天泽不禁松了一口气。
洪荒空门抬起头,看着陈天泽,轻轻道:“等一下,我自己来,不劳烦陈大人出手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洪荒空门凄惨一笑,道:“其实大哥早就知道我们这些人有反心,只是他一直在念道着,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现在好了,整个猎天门乱成了一锅粥,若是大哥回
不来,百年基业也难以维持下去。”
陈天泽缓缓起身,作势就要离开院子。院落之中的洪荒空门抬头看着这个渐渐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颓然坐倒在地,低头看着满手的血迹,苦笑一声后,缓缓倒地,躺
在了地面上抬头看着夜空。二十年前,自己和他还是兄弟,还曾一起下山游历,还曾一起打猎烧烤,二十年后,他虽然成了门主,却依旧将自己当做最值得信任的弟弟来看待,一直在嘴上
念叨着一家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可是自己却偏偏鬼迷了心窍,觉得自己该去做那个门主的位置,觉得自己要比大哥优秀,可刚刚在被陈天泽一脚踹下脑袋的那一刻,洪荒空门才意识到,若是自
己坐在那个位置,未必会保得整个猎天门十年二十年的安稳,未必能够让整个庞大的洪荒家族平静相处,即便是表面上的和谐,都已经是大功劳一件了。如今,他又有了一个强悍而又念及旧情的女婿,这对于猎天门而言,肯定不是一件坏事,甚至是天大的好事。可自己这帮人,除了嫉妒,愤懑,何曾有人真正为
猎天门考虑过?
一念至此,洪荒空门缓缓闭上眼睛,抬起一只手轻轻抚在额头上,喃喃道:“就让我的死,来警醒那些依旧沉寂在遐想之中的洪荒家族吧。”
说罢,单手猛然用力,一道白色的光芒从手掌之中涌出,刺入头颅,血水飞溅而出。
站在门外的陈天泽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快步离开。
院子的桌面上,依旧放着一柄打造精致绝伦的铁器,如同一个缩小版的秤一般,在夜色中耀耀生辉。
离开院子之后的陈天泽没有急着去哪里,只是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缓步前行,手中依旧把玩着一柄精致的铁器。
“洪荒家族,恶魔部落,裁决者。”陈天泽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第二日,原本就因为猎天门一事而纷纷扰扰的兽鸣郡再度沸腾起来,昔日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的弟弟,洪荒空门以及其手下的数名追随者死在了自己租住的院落
里,同时还有数十名扈从,也都无一例外的死亡。而令人震撼的是,这些人的死状大都惨烈无比,除了洪荒空门自己似乎是自杀之外,其余人等大都被暴击而亡,甚至又一位在洪荒家族颇为有名的人物脑袋硬生
生的被拳头砸碎成了一滩碎肉。
众人震怒,大都嚷嚷着要找出元凶来,不能让刚刚出事之后的洪荒家族再度沾染鲜血。可在震怒之下,又有人悄然发现了放在院子里的一枚精致铁器,如同一杆缩小版的秤一样,放在桌子上,而其中有几名从司州过来的侠客则都是猛然惊悚,这个
标志似乎是殇州裁决者的标志,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不等众人猜疑,第二起事件紧接而来,一个隐匿在兽鸣郡城北的小院子之中,发现了数十名恶魔部落高阶杀手的尸体,和之前的事件一样,大都死状极为惨
烈,而现场留有同样的精致铁器。如此一来,众人才猛然醒悟,这才是真正的杀戮的开始!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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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鸣郡本就因为各方势力的入驻而变得鱼龙混杂,随时而来的便是整个帝国对于这个小小郡县的瞩目,所以在这座小小郡县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州府
乃至整个帝国。随着第一枚精致铁器的出现,兽鸣郡很快便接二连三的出现了类似的事件,不断有人惨死,不断有精致的铁器摆放在了惨死的尸体边上,而这枚类似于缩小版的
秤的铁器也开始越来越多的引发众人的重视,被视为杀戮的存在,恶魔的象征。当然,因为铁器的出现而惨死的人,却无一例外的和猎天门有着莫大的关系。于此同时有心人已经开始察觉到,这一系列事件似乎和殇州有着莫大的关系,紧接
而来的传闻更是验证了这一猜测。殇州素来都不被神圣帝国各方所注意,只是半年前,一位在殇州任职的高品裁决者在帝都裁决堂门口公然击杀了一位来自于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之后,才被众人所注意起来。只可惜,半年时间过去,随着各种震惊帝国的大事件发生之后,人们关于殇州的好奇心早就已经不复存在,甚至直接被选择性的的遗忘,毕竟那个
偏远的荒凉之地在帝国百姓眼中,注定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可就在猎天门被恶魔部落截杀之后没多久,当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了万兽山猎天门的时候,殇州首次公然发声。一直不被注意的殇州裁决者公开发表声明,向恶魔
部落这一帝国最为庞大和隐秘的黑暗势力宣战,同时并将恶魔部落杀手的尸体陈列边境地带,以示决心。
这个消息传到了小小的兽鸣郡的时候,众人开始将视线不自觉地转向了殇州,随之而来的各种事实也开始证实这次兽鸣郡之中的悲惨截杀来自于殇州裁决者。
秤,便是殇州裁决者的标志,而如今出现在了兽鸣郡,这不就直接证实了兽鸣郡的数次神秘袭杀事件都出自于殇州裁决者之手吗?消息一经证实,便引发了兽鸣郡乃至整个神圣帝国的喧哗。有人赞叹裁决者终归是正义和公平的象征,摆明了不会放任恶魔部落肆意狂妄下去。而另外一些人,则是表示了疑惑,兽鸣郡隶属于地大物博的并州,并州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裁决者组织,为何并州的裁决者分部并未出现,而远在帝国南端的殇州裁决者却偏偏
出现在了这里?这其中有何蹊跷之处,还是裁决者内部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众说纷纭,谁也未曾亲眼见过那个杀人如麻的殇州裁决者,也无法确定那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当然,很多人更是不愿意见到那个血腥无比的恶魔,毕竟亲眼见到
他的人,已经惨死。短短三日,兽鸣郡便已经发生了十一起袭杀事件,惨死在那个恶魔裁决者手中的人数多达百人,其中有令人不解的洪荒家族嫡系成员,也有恶魔部落隐匿在兽鸣郡的杀手,还有一些隐匿身份悄然进入兽鸣郡的达官贵人。而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第十一起袭杀事件发生在了兽鸣郡的裁决者分部,位于裁决者分部之中的数
十名品阶不同的裁决者惨死于分部之中,就连分部存放资料的谍报室也被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枚精致的铁器。
人心纷乱,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下一个目标到底是谁。兽鸣郡城池向西十里地,有一处隐匿在幽静山林之中的精致山庄。山庄依山而建,四周丛林密布,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绕着山林通向了这座隐
秘的山庄之中。天气放晴,虽说如今的兽鸣郡人满为患,可是这条悠长蜿蜒的小路上却依旧见不到任何人影,显得清净无比,加之周围的风景秀丽,称得上是一处罕见的世外桃
源。
一袭黑衣的陈天泽缓缓走在这条悠长的小道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一寸来长的精致铁器,在手中如同水中灵活的鱼儿一般肆意翻转飘忽。
第四天,这是陈天泽抵达到了兽鸣郡的第四天。前三天的时间里,陈天泽杀戮过百,其中武道高手更是多达十人,铸就了自己恶魔裁决者的凶名。对于坊间的传闻猜测,陈天泽听闻了不少,却始终没有站出来
说什么,至于所谓的恶魔?陈天泽更是没有上心,只是不断的查找消息,然后杀人。悠长的小道绵延到了山林之中,望不见前路,陈天泽也并不着急,只是依旧缓步前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精致铁器。铁秤总计打造了十二枚,如今只剩下了一枚。在打造之前,陈天泽便事先算了一下,总计十二枚,出手十二次,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枚了,这就意味着还要有人死去,而陈天泽也注定是在兽鸣郡的最后一
次出手了。
缓步前行了一个时辰,穿过密林山谷,终于看到了小道的尽头,那一座隐匿在山林之中的山庄也跃入眼帘之中。
陈天泽抬头看了一眼悬挂有曲径通幽牌匾的山庄,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精致的铁器塞进怀里,然后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没多久,山庄的大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粗壮,见到敲门的陈天泽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恐讶异,而是笑哈哈的伸出手,拍了拍陈
天泽的肩膀,爽朗道:”臭小子,到兽鸣郡有几天了,怎么都不来这里,总算等到你了,快进来坐。“
陈天泽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空石叔叔,好久不见了。”开门的男子对于陈天泽来说并不陌生,正是洪荒家族的嫡系成员之一,洪荒空石,在陈天泽大张旗鼓的拜访万兽山的时候,曾经见过,也是唯一一个在一开始便
没有对陈天泽表示出任何敌意或者不屑的人,也是那个死在自己受伤的洪荒空门口中所说的老三。
走进院落之后,立马有两个小屁孩围了上来,凑在陈天泽身边,欢天喜地的打招呼、陈天笑着拍了拍两个小孩子的脑袋,示意他们自己去玩,然后院子之中又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看到出现在院落之中的陈天泽之后,不禁一喜,上前笑呵呵道:“天
泽来啦,吃过了吗?快进屋坐,我去给你做饭。”
陈天泽笑着点头道:“谢谢婶婶。”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中年妇人瞪了一眼陈天泽,然后急匆匆的去了后院做饭。被洪荒空石拉着进入了房间之后,洪荒空石才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道:“三天前兽鸣郡发生第一次袭杀事件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来了,等了你好几天,你总算来
了,可急死我了。”
陈天泽收敛了笑意,轻轻皱眉道:“空石叔叔是有事找我?”
洪荒空石点了点头,收敛了笑意,轻轻道:“怕你来找我,也怕你不来找我。”
陈天泽神色疑惑。
“先不说这个了,等着吃饭,吃完了饭,咱们再好好聊聊,这段时间可憋死我了。”洪荒空石哈哈一笑。陈天泽点点头。之所以将这里当做最后一站的原因,是因为陈天泽对于洪荒空石一直都有不错的印象,对于此次猎天门事件之后,陈天泽也始终不愿意相信洪荒空石会参与其中,只是后来的调查之中,陈天泽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所以,陈天泽带着一些愤怒,一些不解,一些疑惑,才将这里当做自己在兽鸣郡杀
戮之中的最后一战。
接下来无论是洪荒空石,还是陈天泽两人都绝口不提此次猎天门遭到截杀的事情,只是各自寒暄,说着近日的生活得失,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很快,便有仆从将饭菜端上桌来,陈天泽也没有客气,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期间那个陈天泽称之为婶婶的妇人数次给陈天泽夹菜,让陈天泽心中更加不忍了
。
吃过饭菜之后,洪荒空石才让众人下去,带着陈天泽走向后院、
陈天泽虽说心存疑惑,却也没有反对,只是跟着洪荒空石走向了山庄的后院。
一间略显狭小的院落里,当洪荒空石打开了院落门之后,陈天泽不禁一愣,刻意压抑的怒火不由再度涌上。
“竟然是你!”陈天泽神色大怒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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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前还有一更)物极必反,任何一个家族门派甚至是小小的家庭都势必会存在着自己的问题,而任何一个看似长盛不衰的家族都会有这自己长期积攒下来的顽疾。人心冰凉,尤
其是像猎天门这种庞大到让整个帝国都会瞩目万分的大家族,这次事件更是让人体会到了所谓的世态炎凉一说。作为一个建立时间长达百年而屹立不倒的猎天门,树到湖松散虽说不至于,可是原本分离各地的洪荒家族的子弟第一时间却不是寻找失踪的门主以及其门派成员
,更不是揪出幕后黑手,加以报复,而是在第一时间纷纷赶到了万兽山下的兽鸣郡。其中各种心思,也不是外人一句两句能够猜透理解的。
洪荒空石既然作为洪荒家族嫡系成员之一,却也和洪荒空门等人一样,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举家赶到了兽鸣郡,让人猜疑万分。
对于陈天泽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本该是洪荒家族助力的成员非但做不了锦上添花的小事情,却偏偏喜好做那种落井下石的卑鄙行径。第一个死在了陈天泽手下的洪荒空门一伙人便是如此,暗中和恶魔部落眉来眼去,甚至还帮助恶魔部落的杀手进攻万兽山。也就是从洪荒空门开始,陈天泽开始
一点点揪住这些人的蛛丝马迹,一个个亲手捏死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在抵达这座堪称是世外桃源的山庄之前,陈天泽便已经察觉到了近几日恶魔部落的杀手曾经和这座山庄的主人洪荒空石有过接触,所以便只身前来,为的便是清
理门户。
只是不曾想,因为洪荒空石的热情,导致陈天泽没能在第一时间出手。
在抵达后院之前,洪荒空石便神色肃穆的告诉陈天泽,让陈天泽先见一个人,随后再详细说其他的事情。
陈天泽自然没有拒绝,但当他看到被关在了后院之中的人时,心中不由震怒不已,只见院子中,坐着一个女子,一个陈天泽很熟悉的女子!
洪荒妍的侍女秀秀!坐在院子里神色憔悴的秀秀第一眼看到陈天泽的时候,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无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只是红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陈天泽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曾经和洪晃呀一起长大的女子神色极为愧疚自责,见到陈天泽之后,除了惊诧之外,更是一脸难掩的歉疚和慌张。这意味着什么,陈
天泽不用多想也明白了,这个秀秀是被洪荒空石扣押在这里的。秀秀本身没有多少修为,即便是洪荒家族对待这个和洪荒妍一起长大的侍女如同自家人一般,传授各种武学,秀秀也不曾认真修习,和天赋异禀的洪荒妍相比起
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既然是洪荒妍的贴身侍女,在万兽山遭受重创的时候,这个侍女却偏偏好生生的出现在这里,这瞬间便让陈天泽联想到了上一次来万兽山拜访之前,曾经在兽
鸣郡外的一座破旧宅院里见到的那些书信。那些和恶魔部落以及裁决者组织有着密切来往的书信字体大都清秀,很像是一个女子的手笔。更重要的是,书信之中所描写的东西大都和洪荒妍以及洪荒空山等人密切相关,这些连精锐的谍子都无法查探的内容,却偏偏一字不漏的出现在了恶魔部落杀手们的书桌上。那个时候,陈天泽便猜到在洪荒空山或者是洪荒妍身
边,有一个隐藏极深,而且还偏偏极为被信任的谍子。
见到秀秀之后,陈天泽什么都懂了,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气走进院子,冷眼看着那个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的女子,怒道:“为什么是你?”
“陈大人,对不起。”秀秀低着头,轻轻呜咽起来。
陈天泽冷着脸,难以掩饰怒火,双拳紧握,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从牙齿里蹦出来,道:“秀秀,妍儿待你如同亲姐妹,你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间鬼迷心窍了,对不起,陈大人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猎天门。”秀秀只是呜咽着哭,一边抽泣道。站在一边的洪荒空石终于叹息一声,道:“我在听闻消息之后便率先赶来,却不料正巧遇到了被恶魔部落杀手们掳到了荒郊野岭之中的秀秀,顺势出手救了她,这
才知道秀秀这些年一直和那些所谓的裁决者们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如今多半是想要杀人灭口。”
陈天泽轻轻呼出一口气,收起视线,转头看着同样神色一凛的洪荒空石,扯了扯嘴角道:“苍蝇来的真快啊。”
洪荒空石愣了一下,自然是听出来了陈天泽的话中有话,只是当下由不得自己过多的解释了,便只是苦笑一声,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后院之中。
陈天泽没有动作,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秀秀,然后站咋原地,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山庄门口,数十名黑衣人悄然出现在了门外,只是刚刚才停留下来,还未潜入山庄之内,他们的面前便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一脸冷笑的看着
这些吃了一惊的黑衣人们,冷声道:“不知诸位造访山庄有何贵干?”
数十名黑衣人不约而同的向后撤了一步,面面相视了一眼之后便同时拔剑,猛然扑向了突兀的出现在了宅子门口的洪荒空石。
只见洪荒空石怒喝一声,双手直接化掌为拳,悍然不惧的直接迎了上去,双手上瞬间冒出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手掌之上萦绕开来。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当即一剑刺向了迎面而来的洪荒空石,却不料长剑是刺出去了,却被洪荒空石单手一把便抓住了锋利的长剑,然后不等那名黑衣人惊退,洪荒
空石便已经单手用力一拉,那名黑衣人连人带剑直接被洪荒空石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之后的洪荒空石更是没有丝毫留情,另一只手直接挥起,一巴掌便拍向了那名躲避不及的黑衣人脑袋上。
砰!响动传来,那黑衣人的脑袋直接一歪,便没了生机。洪荒空石压根就没有再理会那名瞬间死绝了的黑衣人,只是随手丢下,而后便一闪身直接迎向另外两名黑衣
人。
最后方,四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各自打了个隐晦的手势,便悄然开始向后撤离,却不是离开山庄,而是绕了一个圈,似乎想要从别的地方进入山庄之中。还在搏杀之中的洪荒空石愣了一下,冷喝一声便作势就要去拦住那四个黑衣人,只是还不等他出手,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顿时让自己放心不少,也就不再去追
那几个似乎想要偷袭的家伙。而另一边,没有了阻拦的四名黑衣人飞速的跃上山庄并不算高大的院墙,只是还不等继续向前,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罡气扯住了身子,四名黑衣人都如同被定格
在了墙头之上一样,不敢动作丝毫。单手把玩着一枚铁器的陈天泽缓缓出现在院内的高墙之下,眯着眼睛看着城头上方不敢丝毫动弹的黑衣人,冷笑道:“这间院子禁止翻墙进入,若是想要拜访的话
,大可以去正门敲门,得到了主人的应允之后方可进入。”
四名黑衣人脸色顿时一白,只是还不等想出对策,那道萦绕在四人身上的淡薄气机猛然变强,变得炙热起来。
“啊!”惨叫传来,前一刻还站在墙头之上的四名黑衣人之中有一名直接被狠狠摔下,落地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惊动了四周安详的鸟兽,使的一些本就胆小的
鸟兽四散逃亡起来。
“既然不是杀手,就别随便揽杀手的活。”陈天泽盯着剩下的惊恐万分的三名黑衣人,轻轻一笑,眉头一皱。
砰砰砰。
三人直接落地,一阵阵惨叫声响起。另一边,彻底没了顾忌的洪荒空石面对书名黑衣人,斗志更是喷薄而出,仅仅是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四五人直接倒地,剩下的几人终于流露出了一抹惊恐的神色。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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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洪荒空石和恶魔部落有纠葛的陈天泽在出现在院落里之后,便瞬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事实上,陈天泽一眼便瞧出来这些人并非来自于恶魔部落,甚至从
严格意义上说,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杀手。即为杀手,素来都以刺杀为主要目的,行事也极为果决缜密,因为稍有疏忽便要葬送性命。而眼前这些人,虽说如出一辙的在大白天里穿着夜行衣,很有杀手的
气势,可事实上,见过了太多恶魔部落杀手的陈天泽知道,这些人只是故意吸引眼球罢了。杀手一行,素来都以杀人为主要目的,通常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而与此同时,在未达成目的之前,绝不轻易暴露身份。而这些人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明显
对于杀手的隐匿一事知之甚少,甚至根本就是演义小说看多了,才会有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做法,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就是杀手一样。而恶魔部落作为神圣帝国最为庞大也是最为严密的杀手组织,其心思缜密程度更为令人惊奇。在行刺之前通常会有严密的考察和试探,有了把握之后才会出手。
可眼前的这数十人明摆着连一个洪荒空石都搞不定,却不知道避其锋芒伺机而动,而是选择了迎面直上。这样的举动,也绝非杀手,尤其是恶魔部落的杀手所能做出来的。再者,恶魔部落有着十分严苛的规定,每一名执行任务的杀手舌头下都含有一颗毒药,在任务
失败或者是被人抓住的时候,则会直接选择自尽。
先前站立在墙头之上的四人无一例外都被陈天泽制住了,去没有吞下药丸,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所在,在见到了这些人漫无目的的突袭以及毫无章法的打法之后,陈天泽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些人不是杀手,而是被人派来扰乱视线,甚至可以直白的
说是吸引陈天泽的视线的。这几日在兽鸣郡发生的袭杀事件早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而在这个关头上,又有恶魔部落的杀手出现在了同为洪荒家族嫡系的洪荒空石身边,如此一来,洪荒空
石想不被重视都难。
栽赃嫁祸?
想让袭杀事件发生在洪荒空石身上?陈天泽瞬间便反应过来,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山庄的正门口,见到几名黑衣人依旧有了退意之后便直奔到了洪荒空石身边,轻轻道:“留
两个活口。”
洪荒空石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身边站着的这个神色凌然的年轻人,轻轻点头。
然后,不等洪荒空石继续出手,站在自己身侧的陈天泽便已经突然杀机勃发,冲了上去。
砰!
血水飞溅。
第一个出现在了陈天泽面前的黑衣人直接被陈天泽一巴掌拍碎了脑袋,整个人直接倒地不起,血水夹杂着白浆溅了一地。
而后陈天泽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一晃身便直接拎出另一名神色惊恐的黑衣人的脖子,单手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直接别捏碎,整个人没了生机。
一边倒的血腥屠戮!
饶是自认为见过了不少世面的洪荒空石都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只见陈天泽每次出手,必定会死掉一个黑衣人,而每一个死掉的黑衣人都极为惨烈和血腥。才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数十名连逃跑都来不及的黑衣人便躺了一地,猩红的血水泊泊流了一地,那些黑衣人的死状更是惨烈,一个个面目狰狞,显得极为痛
苦。杀戮结束之后,陈天泽才缓缓转身,走到了最为靠近洪荒空石身边的两名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身边,低头看着这两个被洪荒空石制住之后不能动弹却亲眼见证了这
种血腥场面的黑衣人,扯了扯嘴角。还未说话,其中一名黑衣人直接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下体处流出一阵腥臊的液体。另外一个嘴角挂着血迹的黑衣人相对来说要强不少,却也只是脸色惨白的
看着陈天泽,身体不住的在哆嗦。
陈天泽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神情错愕的洪荒空石,轻声道:“叔叔,山庄前面的事情就麻烦叔叔清理一下了。”
洪荒空石下意识的点点头。
下一刻,陈天泽便已经一把拎起两个被洪荒空石留下性命的两人离开了山庄正门,直接向一侧的深山之中飞奔而去。
洪荒空石怔怔的看着消失在了视线里的陈天泽,然后又看了一眼遍地的血腥狼藉,无奈的苦笑一声,喃喃道:“原来他们口中说的恶魔真的一点也不假啊。”拎着两个已经动弹不得的黑衣人的陈天泽的行动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闪身进入山林之后飞奔了许久,才停在了一出注定无人问津无人出没的深深树林之中,随
手丢下了两个已经被吓得不轻的黑衣人。之所以将这两人带到这里来,不是因为陈天泽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而是陈天泽实在不愿意让洪荒空石在见到接下来的血腥场景。刚刚在山庄门口的厮杀,已
经让洪荒空石震惊了,而接下来陈天泽的手段,则要比之前的杀人手法更为凶残恶毒,甚至是惨绝人寰。
丢下两人之后,陈天泽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选了一块平地,单手一挥,一阵爆裂声响起,地面上直接被炸出一个一人深的坑洞来。
将那个直接昏厥过去的黑衣男子随手丢下坑洞之后,陈天泽缓缓走到了另一个瑟瑟发抖的黑衣人面前,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道:“我们是恶魔部落的杀手?”
啪!陈天泽甩手就是一巴掌,那名黑衣人直接侧飞出去好几米的距离,才狠狠砸在地面上,脸颊瞬间肿起,满嘴的血污之中,数十颗牙齿竟然一同掉落,随着一口吐
出的血水掉落在地上。
那名黑衣人呜咽了好几声,似乎显得痛苦无比。陈天泽自然不会理会这人的呜咽,只是一闪身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扯起他的头发,冷笑道:“老子亲手宰掉的恶魔部落的杀手比你见过的多多了,就
凭你也敢自称恶魔部落的杀手?再给你一次,就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从哪里来,谁指派你来的。”“邱长老,是邱长老派我们来的。”被扯住头发的男子顿时大惊,因为太过痛楚,导致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加上口鼻之中流出的血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听闻
陈天泽的话语之后,更是急忙如实回答道。
邱长老?陈天泽皱了皱眉头,脑海之中开始思索这个人物的存在,似乎在猎天门之中有一位姓邱的长老,一直居住的万兽山,负责照料一些万兽山的宝贝凶兽。只不过不
是听说随着这一次猎天门被袭击之后,便连通门主一起消失了吗?
“他在兽鸣郡?”
陈天泽挑了挑眉头,似乎意识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便轻声问道。黑衣男子顿时神色犹豫纠结,陈天泽懒得继续追问下去,单手一挥便直接将这名黑衣人的脊柱捏碎了。然后拎起瘫软的尸体,随手丢在了刚刚自己用修为炸裂的
坑洞之中。
坑洞之中,还有另一个之前就被吓得昏厥了的黑衣人,此刻依旧一动不动。
陈天泽蹲在坑洞边缘,扯了扯嘴角,冷声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带个东西给你们主子,我可以不杀你。”
先前还在坑洞之中装死的黑衣人立马连滚带爬的爬到了陈天泽脚下,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陈天泽从怀里掏出了最后一枚精致铁器,随手丢在了那人的面前,冷声道:“将这个带给你主子便可。”
黑衣人趴在地上急忙点头,眼神下意识的瞥向了那一枚掉落在自己眼前的铁器,不由的骇然大惊。
这不就是近几日传闻中的铁秤吗?
他是恶魔裁决者?抬起头来,原地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一枚精致的铁秤,似乎还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第十二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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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庄的时候,位于山庄大门之外的血腥惨状早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只有一些清理不掉的打斗痕迹似乎还在无声的诉说着之前门口的
惨烈。
进入山庄之内,两个屁孩子正在陪着婶婶玩耍,见到陈天泽的到来之后,那位虽说到了中年却风韵犹存的妇人笑呵呵的告诉陈天泽,洪荒空石在后院里等他。
得知自己对于洪荒空石有所误解的陈天泽脸色好看了很多,笑着打过招呼之后便抵达到了后院之处。
后院里,一脸温和笑意的洪荒空石正拉着脸色极度难看的秀秀聊天,见到陈天泽的到来,洪荒空石急忙笑着迎了上来,一边悄悄冲着陈天泽打了个眼色。
陈天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走到院子里。
那个本就歉疚万分的秀秀见到去而复返的陈天泽之后,急忙起身了,一脸歉疚的低下头,不知所措。
陈天泽轻轻走到了秀秀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秀秀猝不及防,加上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将秀秀扇飞了出去,直接倒地之后,哇的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水来,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肿的老高,倒地之后急忙
坐起身子来抬头一脸慌张的看着陈天泽。
洪荒空石一脸错愕,却没有上前阻止。事实上,洪荒空石也知道,陈天泽并不像真的杀她,若是真像杀了这个陪伴着洪荒妍一同长大的苦命女子,陈天泽根本就不用出手,就算是出手了,洪荒空石也
未必拦得住。所以,错愕的洪荒空石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站在原地,没有上前阻拦。他相信,陈天泽不会杀人,没有原因,只是单纯的相信而已。陈天泽盯着那个神色惶恐却又透着一丝决绝的秀秀,轻轻开口道:“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更应该知道恶有恶报。这一巴掌是我替妍儿扇的,不是因为她被掳走,而
是她信任了你这么多年,却被人出卖。至于日后,他们要如何处置你,我管不着,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当着妍儿的面说一声抱歉。”
洪荒空石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坐在地上的秀秀先是一脸错愕,随即竟然是不自觉地红了眼睛,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原本已经迷茫的眼神之中也终于有了一抹神采。陈天泽轻轻转身,一边缓缓道:“所以,现在你的性命不是属于你自己的,等你真正见到了妍儿并得到了她的谅解之前,你都要好好活着,不为自己,这不是可怜
你。”
听完这些话语之后,秀秀重重点头,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陈天泽没有理会,只是拉着洪荒空石向外走去。一路上,洪荒空石都在对陈天泽挤眉弄眼,似乎很满意刚刚陈天泽的做法,一边笑眯眯道:“啧啧,没看出来啊天泽,这忽悠女人的本事倒是不错,要不改天教
教我?”
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风轻云淡道:“信不信我去告诉婶婶你要学忽悠小姑娘的本事?”
洪荒空石立马傻眼,讪讪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当真啊。”陈天泽笑了笑,和洪荒空石并肩走在了一处悠长的亭子里,一边收敛神色,喃喃道:“人生在世,大抵要做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一些是刻意为之,有一些是
无意为之,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的心里因素在作祟罢了,我相信秀秀是属于后者。”
洪荒空石点头道:“的确是,不过你的做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看秀秀的脸色好了很多,估计想通了很多事情。”“恰恰相反。”陈天泽摇头道:“一巴掌一句话,并非是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心怀愧疚却不知对谁,我只是将她心中的愧疚转移到了妍儿身上,只对妍儿一
个人,至于妍儿能否原谅她,还要另说。至少现在,她知道她为谁活着。”
洪荒空石错愕了一下,随即叹息道:“难道你就不恨她?”陈天泽摇头道:“恨?当然恨,一个偌大的猎天门一天之内便死掉了上百人之多,本来等着被我迎娶的妍儿也不见了踪迹,我怎么能不恨?可是恨她又有何用?现
在不是恨谁不恨谁的时候,而是找到妍儿。”
洪荒空石的神情顿时肃穆起来,沉声道:“你是相信我了?”
陈天泽耸耸肩,没有说话。
洪荒空石叹息一声,道:“就知道是这样,只不过现在的态度要比刚刚来到山庄的态度好了不少,怎么样?有所发现?”
两人走到一处亭台的边缘地带,顺势坐在石凳之上,陈天泽这才缓缓道:“邱长老是哪一位?”洪荒空石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来,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猎天门总计有七位长老,都是自幼便加入猎天门之中,在随后的几十年里更是具备突出贡献,切修为不俗才能担任长老一职,在猎天门之中,除了门主之外,每一位长老都执掌一方,权利也颇大。至于你说的邱长老,应该是邱明华,负责掌管猎天门中的各大凶兽,在门中地位极高,据说修为也在风雷境到天一境之间,只不过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很少,而且他的性子也比较沉闷,所以只能算得上相识。此次猎天门出事之后
,便随着门主等人一同消失在了万兽山,难道这件事情和他有关系?”
陈天泽轻轻点头道:“不出意外,和他关系不浅。”
出乎意料,洪荒空石没有任何的惊愕,只是缓缓呼出一口气,喃喃道:“知人不知心啊,对了,天泽,他是恶魔部落的人?”
陈天泽摇头道:“不是,只不过他企图伪装成恶魔部落的人,这一次派遣黑衣人前来的人就是他。”
洪荒空石终于愣了一下,疑惑道:“这些人不是杀手?”陈天泽点点头,凝重道:“恶魔部落的杀手我见得太多太多了,所以是真是假我一眼便瞧得出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山庄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攻击了吧?而且前几次
叔叔你都没有下杀手?想必他们也不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洪荒空石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起身道:“不出意外,最后一枚铁器应该出现在了得到的人手上。”
洪荒空石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脸色平静的陈天泽,莫名的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
——
万兽山。位于后山的一处密林之中,一间看似破旧的茅草屋里,一名身材枯瘦的白发老头走出了破旧的茅草屋,神色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名狼狈不堪的黑衣人,皱了
皱眉头。
匍匐在脚下的黑衣人满身血污,狼狈不说,更是从上到下满是汗水,身体也在瑟瑟发抖,显然是因为恐惧到了极致。
“就你一个活着回来了?”头发花白的枯瘦老者皱了皱眉头,沙哑着嗓子沉声道。
黑衣人急忙扑通扑通的磕头,然后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铁器,双手举过头顶。
铁秤,一寸来长,上面涂着一层淡淡的黑漆,显得精致无比。
身材枯瘦的老者顺手接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面无表情的沉声道:“第十二枚出现在这里了吗?看来他要找到头绪了。”
不用多问,老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近几日在兽鸣郡发生的接二连三的袭杀事件不都是伴随着这枚铁器的出现吗?而他似乎也更加清楚,这一切是谁做的。匍匐在地的黑衣人不敢动弹丝毫,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惊恐到了极致。却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甚至连求饶都不敢,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求饶了,必死无疑
,而若是不动声色,多半会博得一次活命的机会。而他之所以敢拎着这枚铁器孤身回来的原因,也在于此。
“罢了,你走吧。”老者轻轻说了一声,然后手中握着那一枚精致的铁器,转身步入了茅屋之中。
匍匐在地的黑衣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急忙转身,消失于密林之中。山林中,发出阵阵嘶吼声。
第二百八十五章 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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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前还有一章)
秀秀在洪荒空石的庇佑下没了生命威胁,得以保全生命苟活在山庄之中,而陈天泽也在山庄里得知了许多以往从未得知过的消息,开始渐渐有了思路。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能够扯出来头绪的人物就是那个伴随着猎天门消失不见的那位邱长老,也只有他才能让陈天泽更深一步的了解到恶魔部落的险恶用心。在此之前,无论是被击杀的洪荒空门也罢,还是那些和恶魔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家族也罢,大都只是和恶魔部落单线联系,一旦被陈天泽找上门去,那么就意味
着断了线索。神圣帝国何其之大,恶魔部落究竟会隐匿在何处,洪荒空山和洪荒蛮洪荒妍等人到底被带到了何处,那只被恶魔部落发觉的神兽貔貅到底沉睡在哪里,众多谜团
笼罩在眼前,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一夜长话,第二日清晨陈天泽便选择告辞离开。
对此,洪荒空石并未做挽留,只是叹息着告诉陈天泽,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直接找他,他决不推辞。
陈天泽只是点头,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后,而非现在。如今洪荒家族依靠的猎天门遭此大难,绝大部分支撑起整个猎天门的梁柱都轰然倒塌,所剩下的除了一大波野心勃勃的白眼狼以及躲在幕后企图瓜分猎天门庞大
底蕴的外来者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靠得住的。洪荒空石虽说是猎天门中的一员,可终究是没有更为强大的底蕴来撑起如今分崩离析的猎天门,甚至连帮助陈天泽的能力都没有。如今,洪荒空石能做的,只有
保全自己,以期在日后重振猎天门的时候可以出上一把力气。而之所以举家前往兽鸣郡外的山庄里,其真实意图也并非之前洪荒空门所说的意图抢夺猎天门留下来的庞大产业,而是以自己的行动那些虎视眈眈的众人,自己
现在想做的,只是维护住自己的一小家人。而前往兽鸣郡只是在告诉众人,猎天门之中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总体来说,若是有些头脑的人大都能够揣测出洪荒空石的真实意图,所以如今呆在山庄里的洪荒空石一家上下算得上安稳,并未遭受到太多的侵扰。恶魔部落更
没有赶尽杀绝的追上门来,只是很默契的将洪荒空石遗忘在了这里。等陈天泽离开之后,洪荒空石才回到了院子里,坐在庭院之中的石桌上,没多久,一位中年妇人缓缓坐在了院子里,伸手拉住了一脸无奈的洪荒空石,挤出一个
笑容来。
“夫人,下一次一定不要拦着我了。”洪荒空石转头看着这位相亲相爱了多年的夫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妇人点点头,轻声道:“没想到一个还没有成为猎天门一员的年轻人会为了妍儿尽心尽力到这种份上。”洪荒空石苦笑道:“夫人,你要是再说我真的就无地自容了,一个尚且能够算作是外人的年轻人都敢如此霸道的回应恶魔部落乃至整个天下虎视眈眈的豪门贵族,
我一个洪荒家族的嫡系成员,却只是做了一个缩头乌龟,安静的守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瓜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夫人轻轻一笑,道:“这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夫君,这次真的难为你了。若是下一次,这个年轻人再开口的话,我绝对不会阻拦。”
洪荒空石笑了笑,紧紧攥着夫人的手,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两个顽童嬉皮笑脸的在爬上爬下,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若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纷杂,没有那么多的争斗,没有那么多的黑暗,只有风平浪静,只有欢声笑语该有多好?
——
邱明华作为猎天门资历最老的一位长老,同时也是七位长老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一直为猎天门掌管最为重要的凶悍猛兽的驯养。猎天门在建立之初,便是由一位修为高深的武学大家在驯养猎物的时候突发奇想而创立的,随后更是以猎获凶兽并加以驯养为己任。创立者在创建猎天门的时候
,本意是只想和凶悍野兽打交道,而不愿参与到世事之中,只是为了避免日后的血腥与争斗。本着这个宗旨,猎天门才得以迅速兴盛,更是绵延了长达数百年之久,在如今的神圣帝国,能够绵延发展百年以上的门派和家族寥寥无几,长达数百年之久的门
派家族更是屈指可数。而作为猎天门最为重要事宜的执掌者,邱明华一直都颇为得到历代门主的信任,只是不曾想一向看似忠心耿耿的邱明华,却在关键时刻倒戈,这恐怕是任何人都
未曾想到的。
陈天泽在离开了洪荒空石的山庄之后,没有着急去寻找收到了最后一枚铁器的最大叛敌者邱明华,而是直接到了兽鸣郡里。因为这两日陈天泽的不断袭杀,使的原本人声鼎沸却也弥漫着硝烟的兽鸣郡变得安静了不少,大抵都是在害怕这个突如其来的恶魔裁决者瞧着谁猴急想要瓜分猎天门而直接动手截杀了吧。甚至还有数个从未和猎天门有过任何交集的外地家族在打着关怀猎天门的旗号抵达兽鸣郡之后没多久,听闻到了那位恶魔裁决者之后
,便直接全部离开了兽鸣郡,打定主意不敢再搀和其中的事情。也是,猎天门分崩离析,留下的家底不少,可是总要有命吞下才是啊。万一一个不小心,被那个凶残的恶魔给找上门去,偌大的家业岂不是都要打了水漂,连性
命都留不下了。
抵达到了兽鸣郡之后,陈天泽也没有目的地,只是四处溜达了一圈之后,停在了一个靠在墙角昏昏欲睡的乞丐身边。那名在兽鸣郡乞讨了多年的乞丐看起来这些日子生活还算滋润,毕竟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庞大的家族,愿意随手施舍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所以见到了有人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刚刚吃饱的乞丐没有表现出何等的兴奋,只是随手扬了扬手中的破碗,意思很明显,愿意给了就给,不愿意给了就滚蛋,别打扰本大爷休息
。
叮。
清脆的响动传来,似乎有东西落到了空荡荡的破碗里,那名乞丐下意识的抬头瞥了一眼,不由得一惊。
只见破碗里此刻竟然摆放着一颗白花花耀眼的银子!看大小最起码有十两之多!刚刚还萎靡不振的乞丐立马来了精神,腾的一下坐起身子来,一把抓过碗里的一锭银子,在肮脏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之后,才抬起头来,
看着这个相貌俊逸的年轻人,刚想开口道谢,却见到那名年轻人随手丢下来数十张纸张,放在了乞丐的面前。
“有个让你挣银子的机会,你敢不敢干,我可以保证你能挣上这么十锭银子,就怕你不敢。”
“敢啊,我怎么不敢干?”乞丐愣了一下,急忙梗着脖子道。陈天泽指了指这些精致的纸张,轻轻道:“拿着这一叠纸张,找个人多的地方卖出去,这是关于猎天门最新的消息,一张纸十两银子,这里总计十张,算起来能挣
一百两。”
乞丐愣了一下,急忙捡起纸张,疑惑道:“有人买吗?”
陈天泽撇撇嘴,冷笑道:“记住了,有人问是谁卖给你的,只需要告诉他,是一个来自于殇州的裁决者买的,敢不敢挣银子就看你自己的胆量了。”
乞丐犹豫了一下,刚想继续问两句,那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那名乞丐只得无奈的低下头,看着根本认不出一个大字的纸张,纠结了许久,才恶狠狠道:“就一个字:干特娘的!”
站在不远处的陈天泽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这一日,整个兽鸣郡都知道了猎天门的头号长老邱明华叛敌,成了恶魔部落的走狗。
而这事件的主人公,如今隐匿在了山林之中的邱明华,此刻正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茅草屋门口的陈天泽,面无表情的用沙哑的嗓音缓缓道:“真是难为你了。”循迹而来的陈天泽只是撇撇嘴,冷笑道:“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才对。”
第二百八十六章 死局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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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天泽的到来,曾经作为猎天门长老的邱明华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讶异。而对于邱明华的平静相对,陈天泽也并未表露出任何的不解。在山庄的时候,陈天泽也曾听说过邱明华的为人,虽说作为猎天门地位极高的长老,拥有整个门派自上而下的尊敬和崇拜,可是邱明华却素来不喜与人交流,性
子沉闷不说待人接物也极为冷淡。陈天泽并未见过这位位高权重的长老,甚至在上一次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了猎天门拜访的时候,都没见到这位长老的面目,只是依稀听闻过这位长老的传闻,当时
也并未上心。
如今看来,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头不单单是性子冷淡,而是城府极深了。
缓缓走出屋子的邱明华眯着眼睛看着陈天泽,不带任何感情的缓缓道:“在之前一直听说过你,传闻你的修为也不俗,现在看来,传闻并非虚假。”
陈天泽冷笑道:“倒是堂堂的猎天门头号长老让人失望了不少。”
“既然被你找到了这里,出手吧,今日只有你死我活,绝无第二种情形。”邱明华张了张嘴,沉声道。
陈天泽摆手道:“不急,送你下地狱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在这之间,我需要知道妍儿他们在哪里,被关在了哪里。”
邱明华摇摇头,道:“我不会说的。”陈天泽皱起眉头,隐隐作怒,冷声道:“我想不明白,你到底和恶魔部落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能够让你放弃了偌大的猎天门,而选择一个存在于黑暗之中的恶魔部
落?”
“陈天泽,你要记住一句话,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猎天门盘踞万兽山太久太久了,需要一次重生,仅此而已。”邱明华缓缓道。陈天泽一脸怒意,刚想继续开口说话,却见邱明华已经摆了摆手,原先稍微有些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一股由内而外的精纯气机翻涌而出,直接轰碎了本就算不
得结实的茅草屋,顿时草木飞溅而出,迸射向四周的丛林之中。
陈天泽心中大惊,急速后撤停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催动体内的气机,虎视眈眈的看着缓步走出烟尘的邱明华。
地仙境修为?
洪荒空石不是曾经说过这位长老修为在风雷境到天一境之间吗?怎么现在成了风雷境?只见邱明华缓缓走出已经化为废墟的茅草屋,轻轻走到了陈天泽对面,缓缓开口道:“老夫闭口修武几十年,修为早已经不是外人所说的天一境了。当然,老夫之所以派人去洪荒空石那里骚扰,表面上的意思便是想要将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的洪荒空石拉下水,潜在的意图却是要将你带往这里。很庆幸,你足够聪明,才使
得洪荒空石继续有机会袖手旁观,但是很不幸,你来了这里。”
“老夫等你有好几天了,总算等到你了,陈天泽,你就安分的死在这里好了。”邱明华缓缓道,似乎今日所说的话,已经超出了以往多年所说的话语的总和。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地仙境,而且是修为精纯的地仙境,比起陈天泽的修为,只高不低。
走出殇州,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没有继续的言谈,邱明华便顺势扑了上来,同时双手一挥,地面的泥土夹杂着青草竟然直接翻涌起来,然后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来,片刻便已经将四
周的草木全都聚拢到了一处,被强悍无比的修为气机给捏成了一团宛若大山一般的庞然大物。
而后,随着一声冷喝,在前一刻还在空中悬浮的由泥土堆叠而成的庞然大物便顺势落下,直接砸向了站在远处的陈天泽。
陈天泽也并未坐以待毙,只是双手迅速叠加于胸前,一道淡薄的光幕瞬间聚集于身前,悍然迎向了那砸向自己的庞然大物。
轰!
一声巨响传来,整个悬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直接变得粉碎,泥土草木甚至是粗壮的树干都伴随着这一声巨响而四处飞溅起来,漫天灰土,弥漫着整个山林之中。就在这漫天灰尘碎屑之中,一道白色的光芒猛然突出,只见面色冷聚的陈天泽依旧双手叠加与胸前,快速飞奔起来,竟然是直接穿透了那砸落在地的庞然大物,
顺势飞起直扑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邱明华。
修为之争,胜负三七,陈天泽只占三成,可若是近身搏杀,陈天泽完全有把握将胜负拉到五五分。只可惜,那性子凉薄的邱明华没有给陈天泽近身搏杀的机会,只是再度单手一挥,地面之上猛然出现了一波滔天大浪,竟然是由泥土混杂而成的,却灵活的像大
海之中的浪花一般,砸向了飞奔而来的陈天泽。
这个招式,不就是当初严剑三在路边酒肆里对阵冷毅时所用的招式吗?只是陈天泽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微微停顿了一下身体,飞速落地,叠加在胸前的双手迅速的舒展开来,下一刻自己的脚下便突兀的耸立起了两颗如同参天大树一
般的石头柱子,挡在了陈天泽的身前。
眯着眼睛的陈天泽怒吼一声,两颗被自己强悍气机硬生生从地下拔起来的粗壮石柱直接捅向了迎面而来的泥土大浪。
轰!
二者迅速相撞,然后各自爆裂开来,而刚刚还站在地面上的陈天泽趁势飞身而起,冲着石柱捅出来的一个细小空挡飞奔而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刚刚穿越过了泥土大浪的陈天泽直接被一颗宛若天雷一般的白色光芒击中,狠狠飞下。
而另一边,一向不善于言谈的邱明华则是轻轻摇了摇头,淡然道:“反应太慢了。”
砸入泥土之中的陈天泽再度翻身而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邱明华,冷笑道:“当真是太慢了吗?”
邱明华点点头。
而陈天泽则是更为恼怒,再度飞身而去,可迎面而来的却又是一拨又一拨的巨石,天雷,甚至是夹杂着凌冽罡气的木头,一次次挡住了陈天泽的去路。
一次次被阻拦行进步伐的陈天泽终于怒不可遏,落在地面上之后,怒喝一声悍然前冲。
砰砰砰。巨石泥土草木天雷直接砸向了陈天泽的身躯之上,陈天泽没有丝毫的躲避,只是径直前冲,任由夹杂着罡气的巨石草木乃至极为强悍的天雷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割破了护体罡气,划伤了衣衫,甚至划破肌肤。
终于,陈天泽出现在了邱明华身边,看着脸上流露出了一抹错愕的邱明华,冷笑一声吼,一记迅猛的膝撞便狠狠的砸向了邱明华。
砰!
被击中的邱明华到退出去数十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天泽,然后猛然转头看向空中。
数十道黑影接踵而至。
恶魔部落的精锐杀手?
陈天泽后撤两步,同样抬头眯着眼睛看着空中的数十道黑色身影,心中更是恼怒。
和邱明华的胜负仍旧在三七上,可现在出现了数十名修为皆是大宗师境界的杀手,胜算基本为零。
这是一个针对陈天泽的死局,陈天泽甚至没能猜一开始便是如此强悍的局面,更没想到,原来恶魔部落对于自己的重视程度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
“谁让你们来的?”邱明华没有再度迎向陈天泽,而是眯起眼睛看着瞬间落下将陈天泽围在中间的数十名真正意义上的高手,怒道。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一边眯着眼睛看着陈天泽,一边头也不回的冷笑道:“邱长老,杀了陈天泽才算尘埃落定,现在可不是比武的时候。”
“陈天泽,纵然你修为高深,纵然你是二品裁决者如何?这个精心布置的死局已经准备好久了,就在等你。今日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其中另一名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
“真的吗?”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一脸淡然的抬起头,看向空中。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只见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抹黑影,紧接着,一颗粗壮的天雷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了陈天泽的不远处,两名有恃无恐的恶魔部落杀手直接被砸中倒地。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剑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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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进入江湖之前,陈天泽一直觉得江湖太大,所谓的武道高手却偏偏少的可怜,能够像老瞿那样步入武道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更是寥寥无几。可等陈天泽走出小小的刘家村,再走出不算大的西河郡,陈天泽见过的人越来越多,遇到的高手也越来越多。后来陈天泽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缺那些根骨奇佳
却拼命努力的人,更不缺那些浸淫武道几十年孜孜不倦乐此不疲的人。而之前的所见所闻只是因为地方太小,眼界太小,如同一只盘踞在井底的青蛙一般,抬起头,整个天空只有井口那般大小。等跳出井口,才知道,这片从未见过
的蓝天是有多广阔,是有多美丽。好在让陈天泽庆幸的一点是,自己一直在前行,一直在成长,一直在攀升。从白丁境突破玄天体魄开始,正式进入武道一途,忍着剧痛打通经脉,越过脱胎境,爬入风雷境。忍着天雷的侵袭强行吸纳天地之间的至纯气机,进入地仙伪境。每走一步,都在面临着种种搏杀,次次以命相博换取了一次次成长,凭借机遇一次
次在武道一途上前行,终于有了今天。即便是到了世人所仰慕敬畏的地仙境,陈天泽依旧没有过丝毫懈怠,因为曾有人说过,在地仙境之上依旧有一群人,一群遁世却让人永远捉摸不透的高人,这些
人早已经参破生命,超越生死,成为神圣帝国最为神秘的存在。
而如今,陈天泽虽说没能见过这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物,可却依旧心怀敬畏。即便是对上了一头白发的邱明华,陈天泽也依旧没有狂妄自负到以修为底蕴去压制闭口修武的猎天门长老。而邱明华似乎也并未使出全力来对付这个在神圣帝国
之内成长速度令人震撼的年轻人,双方之前的搏杀似乎仅仅只是互相试探而已。
试探还尚未歇止,突兀出现在了场中的数十名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成为彻底引燃这场厮杀的导火索。原本心境平和的邱明华在看到这数十人之后,猛然涌出些许愤怒,显然,他很不满意这些伏击在附近的杀手这般插手。只是可惜,接下来登场的人,彻底打碎了
这些杀手合击截杀陈天泽的美梦。随着一道粗壮的天雷砸下,两名猝不及防的高阶杀手直接被砸中,只不过如今能够有资格前来截杀陈天泽的杀手似乎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在被天雷击中之后,
很快便从泥土之中跃出,身上虽说沾满泥泞,体内气机也受到了冲撞,却依旧凶悍。
众人抬起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黑影,大都流露出了一抹震惊恐惧的神色。
只见那个黑影越来越大,然后一直从未见过的凶悍神兽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凶兽体型硕大,四肢在空中奔走,没有翅膀却偏偏能够盘旋在空中。
“麒麟?”一向负责执掌猎天门凶兽驯养的邱明华一脸惊讶,随即喃喃道:“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麒麟神兽的存在。”不等邱明华说话,那数十名围在了陈天泽四周的高阶杀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对着陈天泽发动了迅猛的攻击,一道道炙热而耀眼的白光瞬间涌向陈天泽,如同锋利的
箭矢,而与此同时,数十人各自手持武器,直接紧随着各自散发出来的凌冽罡气扑向了陈天泽。陈天泽根本无暇去思考为何麒麟会出现在这里,那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面对着冲上来的数十人,猛然后撤一步,然后两手迅速张开,一道淡淡的光幕出
现在了陈天泽的四周。
而后,陈天泽更是没有停留被动挨打,而是直接瞅准一个方向,猛然扑了过去,迎上了一位强悍的高阶杀手。
轰!
一道白色的光芒悍然击中了正在前冲的陈天泽的后背,甚至直接击穿了陈天泽的护体罡气,狠狠的砸在了陈天泽的后背直上。前冲的陈天泽不禁一个踉跄,心中猛然大怒。不等陈天泽转身,迎面而来的一位黑衣杀手已经挥动手中的长剑刺向了陈天泽,同时不远处的几道白光皆是如出一
辙的砸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身形强行一侧,直接躲过了那迅猛的一剑,而后便是直接抬起膝盖,一记膝撞砸向了挥剑的黑衣人腹部。
砰!沉闷的响动传来,那名黑衣人遭受重击之后,急忙后撤了几步,于此同时,那数十道白光已经直接砸向了陈天泽的后背,如同夜空之中绚烂的烟花一般爆裂开来
。
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被陈天泽强行咽下。
一个转身,直接躲过了另一位杀手的一击,然后双拳轰出,直接砸在那人的胸膛之上。
数十人没有丝毫犹豫,轮番上阵围攻陈天泽。天空之中,盘旋了数圈的麒麟兽冲着地面怒吼一声,作势就要向下冲过去,只是在它还未动身之极,一道同样庞大的黑影已经先一步从远方激射而来,直接砸向
地面。
轰!
整个山巅都开始颤抖起来,碎石飞溅,尘土飞扬。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庞大凶悍巨兽已经狠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而后更是直接甩动尾巴,狠狠的砸向了一个正在试图寻找机会扑向陈天泽的黑
衣人。
砰!
那名在外围正在伺机而动的杀手刚刚察觉到不对劲,一转头一条硕大无比的黑色尾巴已经迎面而来,猝不及防的杀手直接被砸飞出去。“饕餮。”从刚刚开始一直都没有任何举动的邱明华眯着眼睛看着这只已经落地便显得暴躁无比的通体漆黑的凶兽,震惊道:“一只麒麟,一只饕餮,都是上古十
大神兽之中的一员,这个陈天泽可真不简单啊。”
“的确不简单。”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高挑女子已经从天空之上跃下,竟然是猎天门的大祭司之一的罗绮,站在邱明华的对面,杀机暴涨。
邱明华眯了眯眼睛,伺机而动。而被数十人围攻的陈天泽终于开始发动反击了,在躲过了其中一名杀手从背后的偷袭一剑之后,一个迅猛转身,便是直接侧身,同时抬起手肘,直接砸向了从自
己身边侧身而过的黑衣杀手。
砰!躲避不及的杀手的脑袋直接被陈天泽的一击肘击砸中太阳穴,整个人侧飞出去,狠狠砸向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晃了晃脑袋,似乎受伤不
轻,挣扎了半晌,才缓缓起身开始调理自己的气机。
陈天泽自然无暇顾及那个被自己直接及飞出去的黑衣人,而是高高跃起,直接躲过了一名杀手的下身攻击,然后单手一挥,抓住一柄刺向自己的长剑。
血水顿时流出。
没想到这柄刺向自己的长剑上竟然夹杂着精纯的罡气,锋利的刺透了自己的护体罡气,而后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肌肤。挥剑的杀手冷笑一声,便迅速抽剑后撤。
很显然,刚刚那一击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猜到陈天泽猝不及防之下会单手握住那柄长剑,才会至此。
滴答。
落地之后的陈天泽手掌之中流出一滴血水,掉落在地面上。陈天泽并未有丝毫的在意,只是冷着脸,扫视了一眼站在自己四周重新调整布局的杀手们,杀意依旧沸腾。而因为饕餮的出现,以及天空之中盘旋的那只凶兽,
数十名杀手不得不调整策略,一边去拖住那两只杀伤力极大的巨兽,一边试图再度夹攻陈天泽。
嗡。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清脆响动传来,众人不禁心神一紧。
包括陈天泽在内的众人再度仰起头来,却见到密林之中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响起,瞬间将整个山林笼罩。
紧接着,有一剑从密林之中穿梭而出,直接奔向陈天泽。站在人群之中的陈天泽眯了眯眼睛,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单手伸出,那一柄穿透了山林,激射而来的长剑直接稳当的落在了陈天泽的手掌之中,发出阵阵清
脆颤鸣,似兴奋,似嗜血,似杀机。一卒过河,天下无敌,剑名过河卒!
第二百八十八章 地仙对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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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破空而来,这对于在场的所有武夫来说,恐怕都是天大的奇闻了,而这一柄破空而来的长剑却偏偏没能伤到任何人,仅仅是如同一只体型灵活的宠物一般,
狂奔撒娇过后,便乖巧的落在了主人的手上。
陈天泽握着这柄被刻意遗落在了黄昏城堡里的过河卒,嘴角轻扬。御剑飞行,对于任何一位气机刻意喷薄而出的武夫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以气机御剑,飞行数里乃至引起呼啸山风,除了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无人能够
做到。
而既有这种本事,有喜欢摆这种排场的,除了严剑三还能有谁?麒麟出现,这无疑意味着沉寂许久的休宁宫终于打算面世,出手协助这位才刚刚担任了殿主一职的陈天泽。饕餮出现,随之而来的过河卒一同出现,无异宣示着
那位由医道入地仙境的严剑三乃至整个黄昏城堡都已经出动了。
不出意外,殇州黄昏城堡的势力已经开始悄然入驻兽鸣郡了,而严剑三应该也在这批进驻到了兽鸣郡的人物之中。
看样子,这场酣战来的正是时候啊。
陈天泽握着手中的过河卒,轻轻一挥,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笼罩于整个过河卒的剑身,变得凛冽无比。
数十名黑衣人依旧没有一人退出战斗,似乎打定了注意要今日将陈天泽留在这里,仅仅是互相打了一个眼色之后,便再度有六七人扑向了陈天泽。
这一次,手握过河卒的陈天泽没有再做防御,而是直接前冲,手中的过河卒顿时发出嗜血的颤鸣之声。
砰!迎面而来的第一位杀手挥剑而上,却被锋利的过河卒直接斩断,顺势将整个人的手臂砍下。这还不止,那名杀手刚刚忍着痛楚准备后撤之极,却见陈天泽单手翻
转,才刚刚挥下的过河卒直接挑起,将那名后退不及的杀手从正中央劈开,血水顿时蔓延开来。
仅仅一击,便死于非命。
可杀手们依旧视死如归,酣战不绝。
站在不远处的罗绮冷眼看着对面皱起眉头来的邱明华,杀机盎然。
邱明华眯了眯眼睛,似乎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用沙哑的嗓音疑惑道:“阁下又是谁?怎么会带来麒麟兽?”
“休宁宫大祭司。”罗绮轻声冷笑道。“哦。”邱明华瞬间恍然,点头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叫做罗绮的大祭司了,一年前在并州出现过,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我很好奇,你是陈天泽什么人
?”
罗绮轻轻抬起双手,气机外泄而出,一边冷笑道:“陈天泽是我休宁宫神殿新一任殿主,你觉得他是我什么人?”
“休宁宫神殿也打定主意参与其中了?怪不得怪不得,那就让老夫好好见识一下所谓的千年神殿的底蕴吧。”邱明华呵呵一笑,气机再度暴涨,身体顿时前冲。
砰!两人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冲撞在了了一起,然后迅速后撤。随着一声巨响之后,以两人所占位置为中心,四周数十丈之内的草木泥土竟然都被这迅猛的冲撞之
后而飞散起来,草木飞散煞是壮观。停顿之后,两人便再度前冲,纠缠在了一起,一道道精纯的罡气开始不停的从两人身侧激射而出,如同一道道腾空而起的锋利长剑一般,激射到何处,何处便草
木折断,地面被掀起,整齐的像是用刀切割了一般。
乱斗不止。
两名黑衣高阶杀手在陈天泽的迅猛攻势之下倒地不起,血水飞溅不知生死。
当然,陈天泽也并不好受,后背被划出了两道口子,血水泊泊流出,浸透了整个衣衫。和邱明华的争斗并未有实际的接触,大抵是以修为气机对气机,比拼的是谁的气机更为雄厚,谁更能有持久力。而面对这些只为杀人而生的杀手,搏杀便完全不
同了。气机修为的运用和搏杀技巧的掌控,在这个时候就变得尤为重要。因为有过历练,陈天泽对于自身的搏杀本领一向很有自信,尤其是单打独斗,在同等修为的前
提下,陈天泽自认无敌。可好虎终究架不住穷狼,面对数十位在恶魔部落之中地位极高,杀人极为凌冽的高阶杀手,陈天泽终归有所疏漏,才导致自己略显狼狈,体内的气机也在不停的
翻涌之中,如同一锅被烧开的沸水,不停的在冒泡。单手握剑的陈天泽缓缓呼出一口气来,根本没有在意到后背的血水流出,甚至连刺骨的伤痛都并未在意。而站在陈天泽四周的几名杀手也一个个显得脸色难看之
极,很明显,即便是占据上风,这些人依旧也不好受。原本数十人围攻陈天泽,加上一个地仙境的邱明华,有十足的把握将陈天泽留在这里,可是一只巨兽的出现分走了两人,邱明华也被一个不明身份却显得修为强
悍的女子拖住了,人手本就不足,却偏偏被陈天泽拼着姓名击杀掉了两人。
如今看来,要留下陈天泽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
只是,还有希望,毕竟陈天泽在接连和邱明华以及数十位杀手交战,如今的体力早已经有些不支了。所以,那些已经瞧出来问题的杀手们没有一人撤离。
吼!又是一声巨吼声,一直盘旋在天空之中的那只神兽终于瞅准机会轰然落下,不前不后正好站立在了陈天泽的身边,与此同时,神兽的后背直上跃下两人,一名是
看似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另一位竟然也是一位身形枯瘦的老头。
仅剩的几名杀手顿时大惊失色,一只神兽便已经足以拖住他们了,可现在下来冷眼看着自己的两人,似乎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而且一个杀机盎然。
吼!
麒麟兽发出阵阵怒吼,看着对面的那几人,似乎随时准备要扑上去一般。
“参见殿主。”
从神兽的后背落下的两人正是休宁宫神殿的守护者姬立命和李义山两人,落地之后瞥了一眼对方的杀手们,然后转头冲着陈天泽轻轻拱手行礼道。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这几人一个都别放出去。”
一直在天空之中观战的姬立命和李义山纷纷点头,二话不说便转头扑了上去。
而陈天泽则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直接扑向了另一边陷入激斗之中的邱明华和罗绮两人。
铛!
长剑挥出,直接将激斗到了一起的两人分开,纠缠在了一起的两人同时后撤出去数十步,神色各异的看着陈天泽。邱明华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似乎没有丝毫的惬意,而罗绮则是一脸的不明所以,要知道即便是在刚刚的搏杀中,自己也未曾落下风,可突兀的被分开,是什么
意思?
陈天泽转头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的罗绮,轻轻摇头道:“不用你插手了。”
说罢,陈天泽便淡淡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过河卒,轻轻道:“今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罗绮欲言又止,却被陈天泽轻轻摆手制止了。而站在对面的邱明华则是冷哼一声,道:“就凭你?陈天泽,如今你已经受伤不轻了,凭什么和我斗?”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抬起手中的长剑,冷声道:“凭这柄剑。”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陈天泽喃喃道。
邱明华冷笑一声,道:“以裁决者之名?莫要太狂妄了。”
过河卒开始蝉鸣,陈天泽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如此一来名正言顺,不是吗?”
吼!不远处,已经解决了一名杀手的饕餮巨兽凑在了巨兽麒麟的身边,和姬立命以及李义山两人并肩而立,然后两只巨兽不约而同的冲着对面面色难看的黑衣杀手发
出吼声,下一刻,两兽两人一同奔出,直接扑向了对面的黑衣杀手。
轰!几乎是同一时间,天雷砸下,直接砸在了陈天泽和邱明华的正中间,与此同时,陈天泽和邱明华两人同时前冲,地仙对地仙,山巅开始不停震荡起来,呼啸而过的炸雷声传遍了整个山林,一直传到了远处的兽鸣郡之中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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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鸣郡。
位于城池门口有一辆马车缓缓前行,直奔城池之中而去。驾车的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汉,板着脸满脸皱纹,看起来极为普通不过了。
马车内,不断响起一阵鼾声,声音不小,惹得路过的行人都不时发出一阵偷笑,看样子是赶路之人太过疲惫了。马车才刚刚入城,一阵惊天响雷便从远处传来,周遭行人不自觉地抬头张望,却见天空依旧晴朗,点点白色云彩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之中游荡,没有乌云密布的征
兆。这就让众人大都有些疑惑不解了,天气晴朗,何来炸雷?炸雷响过之后,原本前行的马车竟然缓缓停在了城门口的位置上,占据了一大片街道,惹得来往的行人颇有怨言,而马车内的鼾声也突然歇止,一个懒洋洋的声
音传出。
“老瞿,就停在这里。”
驾车之人便是如今已经从黄昏城堡一路赶来的老瞿,而能够让老瞿堂而皇之的赶车,自己睡在马车里呼噜打得震天响的人除了严剑三还能有谁。
听闻严剑三的话语之后,老瞿果真嘿嘿一笑,不再移动马车,只是眯着眼睛靠在马车上,神情平淡。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加上本来的兽鸣郡街道就不算宽阔,城门口更是狭窄,如今被这么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顿时引来路人的不满。甚至有几辆同样需要进出
城的马车干脆就被堵在路上,进出不得。刚开始,路人只是咒骂几声,以为这辆马车出了什么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辆马车上的马夫只是靠在马车上,眯着眼睛不动声色,众人
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一时间,吵闹声更甚了。
几个被堵在路上前行不得的暴躁壮汉直接忍不住恼怒,快步走上前来就要和这两马车的主人一轮一番。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只见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壮汉一边撸袖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走向马车,摆明了要大干一场,却不料才靠
近马车不到一米的距离,便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各自哎呀咦哟的叫唤起来。
一见之下,众人顿时了然。如今的兽鸣郡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少见识短的兽鸣郡了,随着猎天门出事一来,兽鸣郡这段时间里来来往往的大人物不在少数,一些个所谓的高手也是络绎不
绝的前来,至于现在这两马车上坐着的,多半是一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手。一念至此,一些寻常百姓便悻悻然的绕道而行,大不了多走几步路罢了,可别惹恼了马车上的人。如今的兽鸣郡不安稳,指不定那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裁决者又冒
出来随手宰杀几个人。而被堵在了路上的几辆马车,大都在第一时间绕道离开。毕竟如今的兽鸣郡水太深了,没点本事就最好别再这里瞎扑腾。万一遇上个大浪,直接被拍死了怎么办
?大部分如此,只不过却依旧有那么一辆马车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彪形大汉,怒火冲冲的走到了停在城门口挡住了去路的马车前头,冷声
道:“赶车的,给老子让道。”
驾马车的老瞿无动于衷,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彪形大汉顿时恼怒,骂骂咧咧道:“快给老子让开,耽误了老子的大事你们这帮人担待的起吗?告诉你们,老子可是……”
后面?后面就没有了。
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名身材壮硕的大汉直接倒地不起,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那么直愣愣的躺在了地上。
路过的行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叹,感慨马车里头坐的可真是大人物啊,还没出手就将这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给吓晕了过去。
不远处,负责赶车的一个年轻人急忙一溜烟的小跑过来,将这个体型庞大的主子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如此一来,马车边上彻底清净了,就连驻守在城门口的守卫士兵都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这辆显眼无比的马车。
马车上坐着的老瞿依旧不动声色,马车里的严剑三则是靠着马车,懒洋洋的打盹。
突然,坐在马车前头的老瞿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天空。而马车内也终于有了点声响,却是严剑三懒洋洋的低喃声。
“小鱼小虾,往哪里走?”
声音过后,一道清风从马车内传出,几乎无人察觉一般的飘向了天空之中。
砰!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重重的砸在地面,竟然是一个身穿精致黑衣的壮汉,落地之后便是一脸的不解。
要知道,自己可是刚刚隐匿在空中飞行啊,现在怎么就在这里了?
“恶魔部落的杀手是吧?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黑衣人这才注意到了狭窄的道路上竟然突兀的停着一辆马车,挡在了城门的入口处,竟然也没有人过问。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马车里发出的话语,让黑衣人猛然戒备,一柄短剑直接握在手中,冷眼看着马车。
一声惨叫突然响起。黑衣杀手猛然一惊,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影竟然如出一辙的落下,很快便直接掉落在了马车边上,不等他继续疑惑,天空之中再度传来异响,接二连三的有人掉落
下来。
城门口顿时发出一阵惊叫,四周的行人纷纷慌乱躲避。
听说过天上下雨下雨下冰雹的,可是还真没听说过天上还有下人的?
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有数十人掉落在地,皆是急忙手持武器,冷眼看着这一辆本不该停在这里的诡异马车,杀机盎然。
而这些杀手,无一例外是隐匿在兽鸣郡之中,才刚刚响起的晴天炸雷后得到支援消息准备匆匆出城,却被硬生生的从天空之中扯下来,掉落在兽鸣郡门口。
一直都显得波澜不惊的老瞿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冷眼看着这些围在了马车四周的杀手。
“你们是自己吞药,还是要老夫亲自动手?”马车内严剑三略带威严的声音传出。
数十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便飞身而起,直接扑向了马车上。
而与此同时,马车上的老瞿气机瞬间外泄开来,原本显得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单手拍了一下马车,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轻巧的落在了地面上。
砰!第一位迎向了老瞿的杀手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老瞿一巴掌直接拍下,狠狠砸在地面上,起不来身子。而原本前冲的数十名黑衣人则是瞬间停下脚步,却不是望
向面带杀机的老瞿,而是将视线放在了马车里。
马车的帘子缓缓被掀开,身材矮小的严剑三缓缓走出马车,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没好气道:“不知死活。”剩下的几名黑衣人一时间开始犹豫不前,战?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在掀开帘子的瞬间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机是他们之中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逃?刚刚才被从天空之
中拉扯下来,现在能够逃到哪里去?正在这几人犹豫之际,那个充当马夫的老瞿已经再度欺身而上,仅仅是单手挥出,五指如钩直接抓住了一名黑衣杀手的脑袋,然后狠狠一扯,整个身体便不受控
制的砸向地面。
砰!
又是沉重的响动,满地血水飞溅起来。
站在一边的严剑三见到这一幕,没好气道:“老瞿,你也悠着点,你家少爷才刚刚被人冠以恶魔裁决者的称号,咋地?你也想被称之为恶魔?”
老瞿没有答话,只是再度前行,单手再度挥出。
砰!
又是一人倒地不起。
见此一幕的严剑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真是一对好主仆,一个比一个凶残。”
而站在场中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的几名黑衣人在惊恐之中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后便舌头轻微一动,纷纷瘫软倒地。老瞿这才罢休,一边的严剑三转身懒洋洋的走向马车,一边嘀咕道:“吞药可总比被捏碎脑袋强多了,没脑子的傻缺。”
第二百九十章 我有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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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天门后山。
随着一道道精纯的罡气渐渐消散之后,不绝于耳的炸雷声也开始歇止。
山林寂静无比,四周的鸟兽也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藏在了哪里。在一处狼藉不堪的山头之上,数十具死状极为惨烈的尸首便布满地,而两只体型庞大到令人咋舌的巨兽蹲在山头蹲坐在山头的一角,冲着其中的一个方向,发出阵阵呜咽声。黑色的饕餮巨兽已经遍体通红,显然已经是陷入了暴怒之中,而另一只体型不输于饕餮巨兽的麒麟兽,则是通体金色,一道道如同水纹一般波光粼
粼的精纯气机外泄于体表,在身体四周蔓延,显得极为威严。两只巨兽的前头,站着三人,两男一女。女子便是身材高挑的休宁宫大祭司罗绮,此刻也是满脸心疼和掩饰不住的滔天怒意看着不远处,而两名男子一老一年轻
,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神色和震撼神色的盯着不远处。
不远处的阵阵罡气依旧在飘散,却不似先前那般汹涌,只是淡淡的在空中萦绕。
站在罗绮身后的姬立命再也忍耐不住了,急忙向前一步,轻声道:“祭祀大人,还不出手吗?这样下去,殿主会撑不住的。”
早已经陷入暴怒之中的罗绮紧紧咬着嘴唇,额头青筋暴起,对于姬立命的话语不闻不问,只是一脸心疼的看着不远处。见到姬立命的话语没有得到答复,一边的守护者李义山则是轻轻拉扯了一下焦躁不安的姬立命,轻轻道:“殿主不让我们插手,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还是不
要插手的好。毕竟殿主可是连麒麟兽都心悦诚服的绝世奇才,一定不会出事的。”姬立命依旧神色焦躁,皱起眉头道:“可是,如今殿主不单单是占据劣势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在搏命,即便是进入地仙境修为,又怎么能扛得住这般猛烈的攻击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我相信他。”一直紧紧咬着嘴唇的罗绮突然低喃一句,莫名的红了眼睛,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满身炙热的罡气喷薄而出,将四周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尘土再度激荡
起来,显得骇人无比。
姬立命还想说话,却被李义山再度拉了一把,才无奈的闭嘴,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不远处。李义山作为年纪最大的休宁宫神殿守护者,算起来,这才是第三次见到这位已经成为神殿殿主的年轻人。除了惊讶这个男人这般拼命之外,他还表露出了一抹无
奈的神情和心酸。
无奈。
他明显看到了这个贵为殿主的年轻人所表露出来的一次次无奈神色,一次次不甘心,一次次不服输!而不远处的地面上,土地上的泥土早已经被罡气激荡的不见了踪迹,地面上沉寂了许久的巨大石块已经裸露在外,被一道道飘忽而过的罡气切割的变得不成样子
了。裸露在外的碎石之上,满身血污的陈天泽双手不住的在颤抖,握着的长剑也随着手臂的颤抖而发出阵阵微不可闻的颤鸣声,原本整洁的衣衫早已经变得破碎不堪
,身上数十道伤口在泊泊流血,血水顺着手臂以及破碎的衣衫往下流淌,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
陈天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依旧有一道淡淡的光幕在双手之上萦绕,狠狠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抬起头冷眼看着对面的邱明华。
而站在对面的邱明华虽说比起已经几乎撑到了极限的陈天泽好上不少,可是却也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狼狈。只见邱明华的衣衫之上也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只不过比起伤口满身的陈天泽来说,他的肌肤几乎没有一道伤口。同样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的邱明华看着依旧战意
高昂的陈天泽,用沙哑的嗓音沉声道:“陈天泽,放弃吧。再打下去,你会没命的。”
站在对面的陈天泽摇了摇头,一咬牙,再度狠狠握住手中的长剑,扑向了对面的邱明华。
砰!
邱明华脚下移动,欺身而上之后一拳狠狠挥出,直接将扑上来的陈天泽击飞出去。
陈天泽再度倒地,张了张嘴,一口乌黑的血水溢出。
“你不要命了?”邱明华站定之后,眯着眼睛,冷声道。陈天泽再度挣扎着起身,然后缓缓看着对面的邱明华,开口道:“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没法用道理去说。但是我既然是陈天泽,既然来到了兽鸣郡,既然要出手帮
猎天门,那么我就该这么做。没有理由,就是应该这样。”
另一边,罗绮眼眶之中的泪水缓缓流下,哽咽起来,喃喃道:“天泽,不要啊,不要啊,天泽。”
姬立命作势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李义山一把拉住。
而两只身体庞大的巨兽,则是不约而同的仰头,冲着天空之中发出一阵滔天怒吼声。
罡气飞射,瞬间弥漫到了整个山巅,晴朗的天空之中竟然以肉眼可见速度乌云密布,聚集在了这座小小的山头。
地仙,陆地神仙,可与天地齐鸣,感应天地。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邱明华愣了半晌,才缓缓叹息一声,单手一挥。
一道刺目无比的粗壮气机从体内喷薄而出,涌入了手掌之中,如同一颗粗壮的大树一般,在手掌之上生根发芽,然后迅速的开始茁壮成长。与此同时,本就消瘦的邱明华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整个人看起来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一样,满头银发也开始瞬间脱落,枯瘦的手掌只剩下皮包骨
头了。
所有人都不禁骇然起来,两人都不要命了?
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之后,陈天泽支撑着站起身子来,双手握着长剑拄着,不让自己晃晃悠悠的身躯倒地,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一个身影。曾经有一个人,一个穷酸到只能拎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刀的年轻人,口中嚷嚷着要闯荡江湖,要让天地变色,要让整个世人都仰起头来看着自己,瞩目
自己。要让天下最美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要青山仗剑走江湖。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口中总是念叨着所谓的江湖道义,说等自己成为高手了,一定要行侠仗义,一定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定要惩恶扬善,让穷人不再受欺负
。
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嚷嚷着小天小天的称呼,念道着兄弟是一辈子的事情。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站在擂台上,手中拎着一柄破刀,紧张的双腿直打哆嗦,却依旧挥动手中的破刀,练出了惊世骇俗的一刀,让整个帝国的子民都为之崇敬感
慨。
那个人,站在擂台上,败而不倒,任由血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口中依旧在说着,小天,咱们也出了一回风头。而那个人,本该在最后一战之后,完成自己的心愿,可以名利双收走上自己喜欢的道路。却因为一句兄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唾手可得的一切一切,自断一臂,
斩断破刀,消失于江湖之中,不见踪迹。邱明华双手之中的那道炙热罡气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陈天泽之后,怒喝一声,双手便直接挥出,那一颗从自己手掌之中成长壮大的罡气直接
如同灵活的龙卷一般,涌向了陈天泽。
闭着眼睛的陈天泽轻轻低喃道:“兄弟,我有一剑,不敬天地,只为敬你!”
说罢,陈天泽猛然睁眼,手中的长剑也顺势挥出!
轰!
天空之中聚集的乌云瞬间被一道闪电照亮,而地面上也出现了一抹激荡不已的波浪,似乎在配合着天空之中的天雷。
轰轰轰!
炸裂声响起,一道炙热的白光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
“不要啊。”
罗绮凄厉的吼叫一声,作势就要前冲,却被那一道炙热的罡气直接震飞了出去,靠近不得。
许久,许久之后。
白光渐渐散去,露出两个站立于原地的身影。
砰!
枯瘦的邱明华咧嘴一笑,直接倒地。而陈天泽,衣衫尽碎,满身血水,双目通红无比,双手拄着长剑,屹立不倒。
第二百九十一章 背负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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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兽鸣郡城门口,早已经聚集了很多面色各异的人群,大都衣着华丽,看不到一位寻常百姓在这里凑热闹,神色或平静或讶异的凝视着城门口处。而城门口处,一亮并不奢华的马车却极为显眼的占据着本就不宽的道路,马车的四周散落着数十具黑衣人的尸首,其中两人似乎是遭受重击,脑袋向下,溅起了
一滩血水,而另外几人大都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却偏偏没了生机。
马车前,一位年过五十的马夫靠在马车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马车内再度传来阵阵鼾声,响彻四周。不出意外,四周围观的人物大都是在猎天门惨遭重创之后才抵达到了兽鸣郡,无非是各地的一些势力庞大的豪门世族亦或者是享誉一方的武学门派人物。出现在
兽鸣郡无非是凑热闹,捞好处。
只可惜,近几日来,兽鸣郡不太平。各方势力抵达兽鸣郡之后,一直都在商议着如何联盟如何瓜分猎天门,可是却偏偏冒出来一个来自于殇州的裁决者,一同击杀之后,很多人都开始心生怯意,甚
至胆小的直接离开了兽鸣郡,打定主意不再搀和其中。
还没等袭杀事件结束,这不又来事了?就在早上的时候,一个乞丐拎着数十张径直的纸张,在街道上公然贩卖,一张纸十两银子,起初没人注意,只是不知道被哪个眼尖的家伙瞥了一眼纸张上的字体
后,然后立马掏出银子买了一张,然后匆匆消失在了人海之中,而后便有人蜂拥而至,将那些纸张买回去了。紧接着,一条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兽鸣郡。猎天门的大长老邱明华竟然是恶魔部落的人,而且此时就隐匿在万兽山后山上。而与此同时,那位来自于殇州的恶魔
裁决者也将最后一枚铁器送往了那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众人纷纷得知消息之后,准备派人去打探一下虚实的时候,城门口就出事了。
据说数十名恶魔部落的中阶乃至高阶杀手被一辆横在了城门口处的马车拦住了去路,而后更是直接惨死当场。这个消息一经证实,所有盘踞在城中的各大势力便纷纷赶往城门口,一来是为了见识一下所谓的恶魔部落的杀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二来,既然能够将数十名杀
手拦住去路并且当场击杀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说不定还和那位恶魔裁决者有着莫大的关系,不去看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所以,没多久,便陆续有各大家族出现在了城门口处,来得早运气好的则是能够就近选择一个视线不错的酒楼小店落座,远远瞧上一眼。来得晚运气差的,只能
远远站着,不敢上前。负责守卫城门的甲士早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吓得不见了踪迹,而马车依旧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一辆马车停在了城门口,数十具黑衣人
的尸体散落四周,却无人理睬。
至于周边看热闹的豪门世族们,没有一个敢上前,别说搬运尸体了,就连打招呼都不怎么敢,只能等着看下面会发生什么。
城内,距离城门口数丈远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小阁楼之上,窗户被打开,两人站立在窗户前,盯着那辆马车看了许久许久,才悠然转身坐在小阁楼内的椅子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郝连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咱们的人都被堵在了这里。看样子这辆马车依旧打算堵在这里,城里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高阶杀手了,这可怎么办啊?”
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老者的身边,皱起眉头一脸焦急道:“城外肯定也有姓陈的帮手,咱们还有胜算吗?”
坐在椅子上的头发花白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经和陈天泽有过莫大恩怨的郝连菩萨。
只见郝连菩萨眯了眯眼睛,摆手道:“不着急。”
“这?”
黑衣男子顿时一愣,一脸疑惑。“文傅啊,你这急躁的性子应该改改了,遇事要冷静。”郝连菩萨缓缓开口道:“现在咱们手头的人手有限,不能全部压上。而且坐在马车上的两个老家伙,一个
风雷境,一个地仙境,斗不过的。”
“要不,咱们派人从别的地方绕道出去?这兽鸣郡可不止一个城门。”被称作文傅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犹豫道。“不必了,现在也来不及了。”郝连菩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焦躁的中年男子,然后继续一边喝茶,一边喃喃道:“既然连这两人都来了,就足以证明整个殇州基本上都已经全部动作起来了。至于邱明华那边,自是不用担心。他陈天泽虽说的地仙境,可是比起邱明华来说,实力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若是单打独斗的话,邱
明华稳赢。若是他陈天泽打定主意群殴的话,那邱明华就肯定不会再纠缠下去,到时候咱们恶魔部落之中又会有一位地仙境的高手了。”
“别以为邱明华还留在万兽山是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事实上邱明华一直在等陈天泽罢了,人心这东西,就是这么怪异。”
“所以,咱们大可不必插手。今天留不住陈天泽,改日再留下就可以了。”
郝连菩萨缓缓笑了笑,然后指了指窗户口,道:“文傅,你只管盯着看就好了,看看谁会率先出现在城门口。”
被唤作文傅的中年男子听闻此话,似乎觉得有些晦涩难懂,只得悄悄吐了吐舌头,然后缓缓站立在了窗户边上,盯着城门口。约莫着半个时辰之后,一向性子急躁的文傅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那个一直坐在桌子边上喝茶的郝连菩萨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
窗户边上,就和文傅并肩站立着,将文傅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文傅疑惑,却突然听到了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城门之外,原本将城门远远围住朝里头张望的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人群缓缓散开一条通道,一道身影出现在这条被不自觉让开的道路上。
竟然是一个女子,背上背着一个满身血水看不清神色的年轻人。而那年轻人手中依旧握着一柄长剑,拖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众人诧异无比,但是却都不敢拦路。眼看着这名女子即将背着满身血污的年轻人走向城门口的时候,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似乎意识到了问题,试图拦路劝说女子从别的地方入城,毕竟城门口可是占
据着一辆令人恐惧的马车啊。只是不等年轻人说话,便已经被家族中的长辈拉到一边,狠狠瞪了一眼,便不敢再说话。
吼!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阵歇斯里地的吼叫声,众人惊愕抬头,却看到两只体型庞大无比的凶悍巨兽在天空之中盘旋不止,似乎是紧紧跟随者那女子的脚步而来。
众人大骇,纷纷开始躲避。只可惜,天空之上的巨兽似乎根本不在意地上的那些凡人一般,只是在不停的盘旋,发出一阵阵吼叫。
背负着满身血污男子的貌美女子终于畅通无阻的进入城中,这让很多从帝都跋涉而来的豪门世族们都不自觉地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今年初春时节,在帝都,有一位年轻的破刀游侠在败而不倒之后,被一名貌若天仙般的女子背着离开人群,众人大为赞扬。而今年深冬时节,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西南兽鸣郡,一个满身血水彻底昏死过去的年轻人,也被一个身材高挑修长而又貌美无比的女子缓缓背着入城,却引来
一片惶恐。
阁楼之上的郝连菩萨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才缓缓转身,低喃道:“终究是小看陈天泽了。走吧,这兽鸣郡已经没有咱们什么事情了。”中年汉子一脸错愕转头,看着缓缓下楼的郝连菩萨,耸了耸肩,快步跟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西游却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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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淡的过渡章节)
殇州。
黄昏城堡内。
一脸疲惫神色的徐淮南缓缓走出一楼,站在高耸的城头之上,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玄水湖畔,怔怔失神。
一人悄然而至,站在了徐淮南的身后,轻轻躬身行礼道:“参见徐大人。”
徐淮南没有任何的吃惊,只是缓缓转身,带着笑脸看着身后这个脸色平静无比的女子,轻声道:“魏颖啊?怎么样了?”如今已经成为副秩序长的魏颖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点头道:“司州那边已经联络的差不多了,虎头帮答应出力,并州那边还在联系,只不过并州州城的王家家主
始终没有露面。”
徐淮南点了点头,道:“不着急,王仲应该是在等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如果不出意外,近几日王家就会主动约见,到时候你把握好尺度。”
魏颖点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去,只是刚刚走出两步,才犹豫了下,回过头来轻声询问道:“大人,秩序长那边?”
徐淮南收敛笑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还不明了,但是有消息说这几日兽鸣郡的那些豪门贵族都已经开始撤离了,想必他不会有事情的,你放心好了。”
魏颖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抱拳快步离开。
徐淮南继续转头吹着凉丝丝的山风,一边看着玄水湖,喃喃道:“陈大人才刚刚走,你们这帮人便已经按耐不住了,耐心这么差,去死好了。”这一日,在殇州城发展壮大为第一大帮派的飞鹰堂堂主,吕程暴死于家中,却无人过问,而黄昏城堡这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出任何言论,却偏偏让整个殇州都
变得胆战心惊起来。
——热闹了许久的兽鸣郡终于回归到了往日的平静时光,在那一日马车拦路截杀高阶杀手以及随后的女子背人入城的事件过去的第二天开始,抵达兽鸣郡凑热闹的各
大豪门世族以及门派就相继离开。
原因很简单,这个在兽鸣郡里折腾了数日,袭杀了数位颇具威望的大人物之后的恶魔裁决者的身份终于水落石出。
殇州二品裁决者,陈天泽,同时也是猎天门未过门的女婿!如此一来,谁还敢轻易的再打猎天门的主意?要知道,第一个死在铁器之下的便是洪荒家族的人。
也就是在同一晚,又有一个消息传来,那边是最后那一位被斩杀的猎天门长老,邱明华竟然是实打实的地仙境。
如此一来,谁能不畏惧?
随着各方势力的撤出,兽鸣郡总算没有在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了,寻常的百姓们也开始渐渐淡忘了这几日的喧嚣。
生活多的是平静似水,少的是跌宕起伏。
时值晌午,两辆马车停在了兽鸣郡城池之内的一处宅子前,几名身材各异的男子从院子里进进出出,不时地在往马车上搬运东西。阳光不错,换了一身清爽长袍的陈天泽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来来回回搬运东西的汉子们,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蹲坐在远处台子上的严剑三,疑
惑道:“前辈,咱这又不是搬家,搞这么多东西干嘛?”坐在那里眯着眼睛晒太阳的严剑三没好气的看着陈天泽,道:“你以为老夫想这么麻烦?你这小王八蛋和人打架的时候也不悠着点,豁出去命不要啦?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差点就死了,要不是老夫遇上你,而是交给寻常的大夫,你现在就成了土里埋着的人了。这些东西麻烦归麻烦,可是对你的身体却又极大的帮助,你小
子别不知足。”
陈天泽嘿嘿一笑,急忙点头道:“知足知足,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终身难忘啊。”
“得了,少来这一套,现在说个话都喘,你还是老巴实的晒你的太阳吧。”严剑三撇撇嘴,白了陈天泽一眼。
微微喘息的陈天泽讪讪一笑,眯着眼睛继续晒太阳。
和邱明华的那一战,结局是邱明华死,陈天泽重伤不起。事实上,若不是陈天泽最后一击反败为胜,死的应该是他们两人。
只不过,那最后搏命的一刻,陈天泽终于悟出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剑,和穆孝天当初在帝都使出的招式如出一辙。穆孝天以脱胎境悟出了玄指一刀,而陈天泽以地仙境悟出的一剑,早已经超乎了武夫修为境界的划分。那一剑,直接斩碎了邱明华几十年的修为底蕴,却也让陈
天泽体内气机变得空空荡荡。不得不说,陈天泽这次是真的逞强了,却像严剑三所说的那样,踩上了狗屎,最终柱剑屹立不倒。至于之后的事情,陈天泽一概不知,只是昨天醒过来,才知道
自己足足睡了十天,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陈天泽此刻就如同一个生了重病的普通人,四肢无力不说,体内的修为也依旧空空荡荡,恢复起来最起码要好一段时间才可以。
看着进进出出搬运大箱子小箱子的陈天泽,不禁感慨万千,活着真好,有同伴也真好。
“少爷,该走了。”
负责指挥搬运箱子的老瞿缓缓走进了院子里,笑呵呵的看着陈天泽道。
陈天泽点点头,挣扎着起身之后,缓步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便有些微微的喘息,停下脚步之后,给老瞿打了个眼色,轻轻道:“去里头叫一下那一位。”
那一位?自然是罗绮了。
那一日,罗绮亲自将陈天泽背了回来,满身都是陈天泽的血迹,而一向都沉稳的大祭司,更是哭的像个泪人一般。
当然,这些都是陈天泽听严剑三说的,至于事实究竟怎样,陈天泽多半也猜得出来。自从昨天,陈天泽苏醒过来之后,罗绮便一直板着脸,不愿意和陈天泽说一句话。陈天泽便知道,这妞肯定是在生自己的气,埋怨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以命搏命
。陈天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和罗绮搭话人家也不愿意搭理自己,只能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了。
老瞿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就准备去屋子里找罗绮。
只是还不等老瞿进屋,罗绮便已经缓步走出,板着脸直接出门坐上了马车之中。
老瞿冲着陈天泽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嘿嘿笑着离开。而坐在院子里的严剑三则是直接起身,拍了拍屁股,快步走出,一边嘀咕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
陈天泽狂翻白眼,没好气道:“前辈,要不要这么直白?”
严剑三干脆没搭理他。走出院子后,陈天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登上了罗绮所在的马车,负责赶车的则是来自于休宁宫神殿的李义山,至于那姬立命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后头的马车上,
和严剑三讨论医术的问题。
两辆马车缓缓出城。坐在舒适马车上的陈天泽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这才靠在马车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罗绮,然后低下头呼吸一声,然后再度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再
度低头,循环往复。
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罗绮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道:“脖子没抽筋眼睛抽筋了?”
陈天泽嘿嘿一笑,掰着手指头算道:“这是我醒来之后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罗绮愣了一下,撇过头去,干脆不看陈天泽。百无聊赖的陈天泽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本传纪,在帝国很是流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听说其中那么一两段,名字叫做《西游却东行》,讲述的大都是一些神
魔鬼怪的事情,其中有一段让陈天泽印象深刻。
所以,陈天泽当即转头,喃喃学着其中的话语道:“徒弟,天凉好个秋啊。”
“师父,天凉就天凉,你摸我作甚?再说了这个季节也找不来桃子啊。”
“徒弟啊,给为师找个母妖精暖暖被子呗。”
说罢,陈天泽自顾自的仰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不停的咳嗽起来。
马车另一头,撇过头去的罗绮依旧板着脸孔,却忍不住的轻轻扬了扬嘴角,心中不停的在咒骂这个混蛋家伙。马车出城,一路向东而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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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北地严寒。
马车由西南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出发,一路向东向北而去。行进了十余日,才堪堪抵达到了并州境内。越往北越加寒冷,身体本就虚弱的陈天泽早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大被子,整日缩在马车里并不出来。而和陈天泽同坐一辆马车的罗绮无疑是最为遭罪的一个,不但要伺候陈天泽吃吃喝喝,还要听他闲来无事的胡言乱语,数次都将性子稳重的罗绮热闹,如果不是看在陈天泽病号的面子上,罗绮早就将这个脸皮后到了极
致的王八蛋丢下马车去。而更让罗绮恼怒的是,后头那辆马车一直安静的尾随着,马车上无论严剑三还是老瞿,甚至是一向都颇向着自己的姬立命都连着好几日不曾到前头来看看。至于那一直负责帮陈天泽疗伤的严剑三这几天也嚷嚷着差不多了,便不再出现在前头的马车里,让罗绮很是懊恼。至于驾马的李义山则一直都沉默寡言,对着车厢里
的叫喊一直都是不闻不问。
这帮人,太可恶了。马车里,陈天泽缩在厚重的杯子里,笑眯眯的看着摆在眼前的一盆炭火,然后透过缕缕炊烟盯着神色平静地罗绮,半晌之后,才轻轻开口道:“师傅姐姐,你有没
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你,就真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女一眼,哦,虽然我也没见过仙女,但是我觉得吧,仙女长得可要比你差远了。”
罗绮皱了皱眉,转过脸去,随手捧起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书籍,背对着陈天泽安静的看了起来。没有得到答复的陈天泽似乎也不气馁,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罗绮婀娜的背影,缓缓调笑道:“天仙就是天仙,连背影都这么好看,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被这迷人的
背影给弄醉了。”
罗绮转头怒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天泽嘿嘿一笑,无比奸诈道:“马车里就咱们两人,不做点什么太可惜了。”
罗绮愣了一下,随即神情立马转变,一脸妩媚的放下手中的书,笑眯眯的看着陈天泽,道:“敢问,陈大人,陈天泽,陈殿主,你想要做点什么啊?”
陈天泽猛然一惊,急忙将被子盖到头上,转了个身背对着罗绮,没好气道:“少来这一套,爷可是纯洁的人。”
罗绮杀机顿显,一脚踹在了陈天泽的屁股上,怒道:“我让你纯洁,我看你有多纯洁,姓陈的,我可是忍你很久了。”
陈天泽立马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捂着被子在狭小的马车里逃窜,可惜马车就那么大,能逃到哪里去?听着马车里发出的阵阵惨叫声,负责驾车的李义山嘿嘿一笑,直接从怀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棉花球,然后塞进了耳朵里,眯着眼睛继续认真驾车前行。而后头
的那辆马车上,正在研讨医学问题的严剑三和姬立命两人则是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各自埋头苦读起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一路打打闹闹,好在罗绮念在陈天泽一直受伤未愈,并没有出手太重,只不过那一脚脚踩下去足够让不敢调动气机的陈天泽吃些苦头了。这一点,从陈天泽发出
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便可以听出来。
马车继续前行,进入并州境内之后还未抵达最为南端的上郡,马车便猛然一停。在马车上一脸哀愁的陈天泽顿时一愣,就在这时,马车外李义山的声音传来。
“殿主,有一位自称裁决者的男子要见你。”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陈天泽微微错愕,就连罗绮都皱起眉头来不明所以。裁决者能够获知自己的行踪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让陈天泽错愕不解的是,除了殇州,似乎没有什么地方的裁决者和自己关系不浅。而且自己也并未和裁决者组织
打过任何报道,裁决者高层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作是默认了陈天泽的行径,现在才进入并州,是谁会来找自己?
略微疑惑了一下,陈天泽变掀开马车帘子向外走去,一脸好奇的罗绮不用陈天泽说,便已经跟了上去。只见位于马车前方的平坦驿道之上,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袍男子站在那里,单手握着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另一只手握着一张洁白的面甲,显然是中品以上的裁决
者才能够有资格佩戴的,而握着长剑的手上还戴着一双耀眼的黑色手套。
四品裁决者?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马车上有人来下了,便笑着转身,将陈天泽吓得不轻。
严新!
那个曾经在西河郡担任过七品裁决者的严新,竟然就那么带着笑意站在驿道边上,笑呵呵的看着陈天泽。
“怎么是你?”陈天泽在微微错愕之后,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一脸疑惑和惊喜。
同样显得很开心的严新笑着耸耸肩,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如今陈大人已经贵为二品裁决者,莫不是要将我们这些曾经举杯共饮的伙计忘了?”陈天泽没好气的走上前,冲着严新的胸口擂了一拳,骂骂咧咧道:“你丫这是说什么话呢?我陈天泽可不是那样的人,还有啊,严新严大哥,如今佩戴上了黑手套
,不错啊,四品裁决者啦。”严新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头道:“没你牛啊,如今整个神圣帝国有几个人不知道你陈天泽的大名?在裁决者之内的威望更是杠杠的,我到处和人吹牛手你曾经是
我的手下,人家没一个新的,让我好生懊恼了一番。现在好了,等有机会可得也让我出出风头啊。”
陈天泽笑哈哈的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准保让你出名。”
严新笑了笑。
陈天泽这才疑惑道:“你来这里是专门为了找我?”
严新点点头,缓缓收敛了神色,轻声道:“天泽,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陈天泽愣了一下,点头道:“搞得这么严肃,说说看,如果能帮忙的话,肯定不含糊。”
“别再往前了。”严新咬着牙齿,缓缓吐露出这么几个字来。
陈天泽一脸惊讶,随即平静的摇头道:“不可能的,严大哥,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当说客,但是我不能停下来。”
“为什么?”严新苦笑一声,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低下头狠狠攥住了手中的长剑,看不清神色,只不过听声音依旧可以感受到严新刻意压制的苦涩。
陈天泽不知道严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是谁让他来当说客,只是缓缓摇头道:“洪荒妍在那里,我必须去。“
严新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声道:“猜到是这样的接过来。“
陈天泽笑了笑,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小心。“
就在此时,站在陈天泽不远处的罗绮猛然叫了一声,身体瞬间前冲。
而刚刚还站在陈天泽面前低下头的严新此刻竟然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向了陈天泽。
不等罗绮赶过来,长剑已经刺到了陈天泽的腹部,只是很可惜,仅仅是到了腹部外的衣衫上,便停了下来。
“为什么?”
一直手紧紧握住了那柄刺向了自己腹部的长剑的陈天泽缓缓抬头,只是冷眼看着这个素来印象不错的严新,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和不解。一击并未得逞的严新没有直接回答陈天泽的话语,只是迅速后撤出去几步,然后再度猛然前冲。这一次,整个长剑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霸道无比的刺向了
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丝毫想法躲避的陈天泽。
铛!一声脆响传来,只见罗绮那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原本刺向了陈天泽的长剑竟然直接被罗绮的一脚踹飞了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而先前还略显果决的
严新则是愣了一下,后撤了一步,没有再捡起那柄丢在了不远处的长剑。罗绮一脸肃杀,冷艳看着对面的严新。而至于严新,则是一脸的无奈苦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哪里说起。只得向后扯了一步之后,依旧是盯着陈
天泽。陈天泽则是一直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对面有些局促的眼前,再度缓缓开口道:“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令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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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泽一直都觉得严新是一个很明事理非常不错的人,即便是对着陈天泽发动了突然袭击,陈天泽依旧没有改变想法。因为陈天泽看得出来,严新的无奈和苦涩
,若不是因为有特别的原因,严新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当年,陈天泽在初入西河郡裁决者分部的时候,作为七品裁决者的严新便一直很照顾陈天泽,甚至可以用青睐有加来形容都不为过。有时候陈天泽都在想,如果
不是当初严新照顾陈天泽,现在恐怕就没有这个大杀一放的恶魔裁决者了。
所以,陈天泽并不生气,只是一脸疑惑不解,以及淡淡的不安。
上次见到严新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时候了,在司州州城外,得知司马家族的刺史大人被挑衅的时候,严新便第一时间猜到了是陈天泽所为,更是好言相劝。
现在见面,又是这般情形,严新在劝说陈天泽别再北上了,甚至不惜动武。
时过境迁,当年的愣头青陈天泽早已经成了名动帝国的恶魔裁决者,成为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二品裁决者,又岂能是严新所能伤的了的?
对于严新的偷袭颇为不满的罗绮在一脚踹飞了严新手中的长剑之后,更是身形一晃,便扑向了站在那里微微苦笑的严新,一道淡然的罡气已经笼罩于双手之上。
“别伤了他。”
眼看罗绮就要拍向了严新是胸口,陈天泽突然出声制止道。
还在前冲的罗绮猛然一顿,挥出的双手猛然一晃,本来应该直直砸向严新胸口的罡气向侧面一偏,直接轰向了驿道旁边,轰然作响,碎石飞溅。
被直接打断的罗绮顿时大怒,停下身子来转过头怒视着陈天泽。
只可惜,陈天泽看也不看罗绮一眼,只是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看着面带苦涩的严新,再度出声问道:“严大哥,这到底是为什么?”
严新苦笑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就不瞒你了。天泽,如今在裁决者里,你根本就待不下去了,所以,你还是回你的殇州好不好,你斗不过上头的。”
陈天泽愣了一下,冷笑道:“你说的上头是谁?”
严新苦涩摇头,缓缓道:“我不能说。”
陈天泽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让对面站着的严新一脸疑惑不解,就连怒气冲冲的罗绮都一脸好奇,这姓陈的失心疯了?
“上头?”
猖狂大笑的陈天泽伸手指着满脸不解的严新,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谓的上头是赵天鹏,也就是别人口中的老赵头,裁决者六大巨头之一”“严大哥,哦不,严新严大人,你真以为我还是当初在西河郡的那个愣头青?还是你真的不知道半年前我进入帝都述职的事情?亦或者你压根就不相信我这个成长
为二品裁决者的实力?”说着,陈天泽一直掩饰于体内的气机喷涌而出,精纯而又强大的气机瞬间笼罩着整个宽阔的驿道,不单单是严新吓了一跳,就连站在一边的罗绮都不自觉地皱了
一下眉头。
“你走吧,你拦不住我的。”
猖狂笑过之后,陈天泽一脸冷笑的看着对面的严新,冷声道。
严新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和惊讶,愣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苦笑道:“走不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天泽冷笑道。严新没有再废话,只是缓缓前行了两步,然后伸手将手掌上的那张洁白的面具戴在脸上,另一只手一挥,被罗绮击飞出去的一柄长剑直接一晃便回到了自己的手
中。
“一令难违。”
严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轻轻低喃了一句。
说罢,严新便欺身而上,挥动手中的长剑扑向了陈天泽。
一直站在边上的罗绮不知为何,更加觉得恼怒,作势就要准备上前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裁决者。只可以,这一次还是被陈天泽拦住了。
“这是我裁决者内部的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
罗绮愣了一下,怒道:“你现在还有伤,不适合动手!”
陈天泽摆了摆手,轻轻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说罢,不等罗绮继续说话,陈天泽已经身形一晃,直接迎了上去。
单手握剑的严新立马演变成了双手握剑,体内的气机瞬间涌出,弥漫在了整个长剑之上,将长剑包裹起来。
金刚境修为?陈天泽小小的吃了一惊,记得刚刚西河郡的时候,严新坦言自己的脱胎境修为,如今一年多时间过去了,脱胎境修为早已经跃入了金刚境修为,也难怪他会成为
四品裁决者。那一刻,陈天泽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而又静止的,哪怕是天空之中的繁星,一闪一闪的,似乎永远都在那里,可是事实上却在以我们不知道的
方式行走移动着。
陈天泽在成长,严新依旧在疯狂的成长。
砰!
并未携带任何武器的陈天泽单手化掌为拳,气机瞬间包裹于拳头之上,直接砸向了严新刺过来的长剑。
轰然作响之后,严新倒飞出去数十米才停下,却没有逗留,只是脚尖点地,再度欺身而上,冲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依旧握拳,没有畏惧,没有后退。
打斗声早已经惊动了后面的那辆马车,只见不知何时严剑三以及姬立命和老瞿三人出现在了驿道边上,距离罗绮站立的位置不算远。
见到两人的打斗,严剑三眯了眯眼睛,然后懒洋洋道:“这姓陈的小王八蛋修为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咋地就不愿意下手?这两人认识?”
这句话,明显是在问老瞿。
只见老瞿摇摇头,轻轻道:“应该是认识,那段时间我不在少爷身边。”
严剑三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殿主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斩杀了那人?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姬立命好奇道。
老瞿呵呵一笑,没有说话。严剑三则是似乎觉得裤裆有些太紧了,伸手挠了挠,然后才没好气道:“你们休宁宫的人咋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你没看出来那姓陈的小王八蛋是在刻意保护那个不
知天高地厚的裁决者嘛?”
姬立命似乎在这段时间里领教了无数次严剑三的刻薄话语,只是讪讪一笑,不敢顶嘴。只是似乎还是有些搞不明白。严剑三这才没好气的解释道:“所谓一令难违便是在裁决者内部最为重要的绝杀令,此令一出,裁决者便必须赌上性命去执行,不可以违抗。一种情形除外,那便
是执行者已经无力再执行绝杀令,这份绝杀令才会交由别人来。什么情况下无力执行?还用我说嘛?”
姬立命瞬间了然,无力执行除非重伤或者死亡,否则任何裁决者都必须坚定的执行下去,那么殿主此举,无疑是想要让这个看似是老朋友的裁决者就此罢手。
站在不远处的罗绮突然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盯着严剑三冷声道:“天泽是不是早就痊愈的七七八八了?”严剑三愣了一下,讪讪一笑的看着远处的打斗。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罗绮眼神里的杀气,不禁开始为陈天泽感到默哀。事实上,从前几日严剑三不再出现在陈天泽马车里的时候,陈天泽就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毕竟陈天泽的体魄异于常人,恢复起来很快。只可惜,陈天泽一直在假装脆弱软弱,赖在了罗绮
的身边。
现在好了,被拆穿了,以后陈天泽会有好日子过?
另一边。
即便是修为达到了金刚境的严新,对上了陈天泽依旧处于下风,在几个回合,便被陈天泽一拳砸中了胸口,直接倒地,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这次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天泽冷笑道。严新挣扎着起身,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之后,才握住手中的长剑,一股淡淡的精纯气机再度缓缓萦绕上了自己手中的那柄长剑上,然后抬起头,透过那张洁白面具
的空洞双眼,看着陈天泽,咬着牙齿艰难道:“一令难违。”
“好一个一令难违!”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身形猛然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站立不稳的严新的身边,一拳砸下。
轰!严新直接倒飞出去,然后砸在地面上倒地不起,挣扎了几次之后,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后,终于昏死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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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裁决者作为中品裁决者之中品阶最高的,素来都有执掌一郡乃至一州中品裁决者的规矩,而陈天泽在上一次见到严新的时候,恰恰是在司州州城之外,不出
意外的话,如今的严新已经是执掌司州至少一半中品裁决者的四品裁决者。而陈天泽等人所在的位置,恰巧是并州和司州的交汇处,甚至已经到了并州的境内,按道理说严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究其原因,严新之前不愿意说,现在更是
没法说。
等满身血污的严新昏死在了碎石之中后,陈天泽才犹豫了一下,转身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罗绮板着脸,杀机盎然。
陈天泽耸然一惊,立马知道了自己刚刚那番打斗已经让罗绮看出了端倪,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只是等陈天泽硬着头皮走到了罗绮身边准备任打任骂的时候,却见罗绮突然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躺在碎石堆里的严新,轻声道:“不用管他了吗?若是真死在这
里该怎么办。”、听闻此话之后的陈天泽不禁松了一口气,轻轻道:“不妨事,不出意外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司州的才裁决者出现在这里,我们大可不必理会,要不就前功尽弃了
。”
罗绮点点头,这才转身施施然的上了马车,那身姿要多婀娜就有多婀娜,看的陈天泽眼睛都直了。
然后陈天泽便傻乎乎的跟着罗绮,上了马车。
驿道边上,严剑三眯着眼睛看着上了马车的陈天泽,嘀咕道:“你说,姓陈的小王八蛋会被怎么折腾?”
素来对男女之事不了解的老瞿嘿嘿一笑,不作回答。而姬立命则是拍了拍脑袋,嘀咕道:“我有记忆以来,罗大祭司一直都是极为稳重而且果决的人,对人对事都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和见解,做事的手法也比较特立
独行。”
严剑三没好气道:“别给我拽那些文绉绉的词,老夫听不懂。”
“直截了当的说,我也不知道。”姬立命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一脸奸诈笑道:“反正肯定轻不了。”
严剑三嘿嘿一笑,随即瞥了一眼奸诈的姬立命,疑惑道:“看你笑的那浪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姬立命一脸尴尬。
严剑三已经摆手一边向马车走去,一边嘀咕道:“不过老夫看你要比那姓陈的顺眼多了,走走走,老夫给你耍几手压箱底的绝技。”
愣了一下的姬立命嘿嘿一笑,急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遍地狼藉之中,两辆马车缓缓开始向北行驶。
只不过刚刚行驶了一小段距离,前头的马车里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只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以及阵阵悲怆而又凄厉的求救声和惨叫声。
惨叫声响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便歇止了下来,这让坐在后头马车上的严剑三等人都是一脸不解,这么着就完了?
当然不是!
没多久,陈天泽的浪叫声便不停地响起,一边喘息一边呼喊着快点,用力点,使劲点之类的话语。
负责驾车的李义山一脸不解,轻轻摘下了耳朵上堵着的棉花,然后侧着身子听了一会之后,才一脸奸笑的继续赶车。
至于后头那辆马车上,严剑三和姬立命面面相觑,严剑三没好气道“果然是你们的大祭司,这不就被拿下了。”
姬立命讪讪一笑,皱了皱眉头,却想不明白个所以然来,只得悲愤不已,好好的一棵白菜,唉……咋就遇上一头猪了呢?事实上,前面的马车里。鼻亲脸肿的陈天泽爬在马车车厢里,被罗绮一脚踩在屁股上,压根就翻不过来身,而罗绮依旧在一脚一脚的踹着陈天泽,一边咒骂道:“
我让你骗我,我让你伤势未愈,我让你下不了车。”
是在遭不住的陈天泽想要求饶,可压根无济于事,最后灵机一动便直接开始发出浪叫。
起初罗绮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次次狠狠踩下,而每踩一下陈天泽变尖叫一声,最后更是叫喊道:“哦,用力点,快一点,再来一下。”
罗绮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休宁宫神殿,可好歹也曾在外界待过不短的时间,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自然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当即大怒。
可是恼怒又能怎样,动手吧,陈天泽依旧浪叫。
最后,彻底没辙了的罗绮红着脸颊靠在马车边上,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天泽。
终于被放过的陈天泽立马缩在了角落里,抱着自己的那床厚重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罗绮,轻声道:“怎么了?在上面累了?”
此话一出,罗绮脸色更红,怒道:“陈天泽,你能不能别这么下流?”
陈天泽哦了一声,急忙点头道:“师父姐姐你也别生气了,我只不过是舍不得和你分开而已,要是师傅姐姐你再不解气,那么接下来换我伺候你好不好?”
罗绮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然后皱眉道:“天泽,你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关头吗?你面对的可是帝国最为强大的敌人,可你整天嬉皮笑脸的,让人怎么放心?”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常常呼出一口气,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也想直接找到拓跋老头,把他揪出来,一决生死一了百了。可是现在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我不得不谨慎为之,一步步按照人家摆好的棋局走到最后一步。”“至于师傅姐姐所说的嬉皮笑脸,这本就是我的性格啊。当然,换一个角度去说的话,若是我自己整日都愁眉苦脸的,那些愿意跟着我的人该怎么想,是不是也觉
得没希望?”
陈天泽笑了笑,道:“所以啊,现在就是笑不出来也要强行笑出来。”
罗绮神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双手抱着膝盖然后将脑袋放上去,轻轻道:“现在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坐在不远处的陈天泽嘿嘿一笑,道:“师傅姐姐,从这个角度看你好美啊。”
罗绮愣了一下,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发怒,只是轻轻转了个头,摆出了一副极为动人的笑脸。
倾国倾城倾国倾城倾国倾城。
那一刻,陈天泽的脑海里只有那几个字,然后不自觉地鼻子一热,两道血水缓缓流下。
位于并州最南端的郡县唤作上郡,对于这座上郡,无论是陈天泽严剑三老瞿也好,还是来自于休宁宫神殿的罗绮也罢,大都不是很陌生。
上郡作为神圣帝国最为庞大的帮派狄龙门的总部,在神圣帝国自然拥有无可厚非的地位,而陈天泽这次北上的行程之中,便将上郡也计算在之内。
当然了,陈天泽也很清楚,自己当初在上郡之内和狄龙门相处的并不算愉快,而此次上郡之行势必也有着极大的阻碍,只不过这一次上郡之行,是必须的一站。
马车缓缓前行,头辆马车上终于算是消停下来了。行进了半日时光,上郡的城池终于显露在了眼前,原本路人不多的驿道上也开始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路边的酒肆热气腾腾的美酒也不断地在吸
引着过路的行人。
陈天泽自然没心思喝酒逗留,只是马车才距离上郡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殿主,有一位自称是裁决者的朋友要见你。”
驾车的李义山缓缓道。
陈天泽一阵头大,看了一眼同样露出无奈神色的罗绮,没好气道:“又来?我之前可没听说过在并州裁决者里有啥朋友。”
罗绮捂嘴笑了笑。
陈天泽只得掀开马车帘子,然后下车。
一名年轻男子站在马车边上,见到陈天泽之后急忙躬身抱拳道:“参见陈大人。”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疑惑道:“怎么会是你?”
此话一出,那人似乎也有些迷糊了,一脸不解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耸了耸肩,笑道:“好久不见了啊。”
年轻人立马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点头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在这等陈大人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转告陈大人。”
“你说。”陈天泽点点头。
“请陈大人止步!”男子缓缓开口道,陈天泽顿时生出一股怒气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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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拦住陈天泽去路的依旧是一位老相识,在陈天泽初入并州成为一名毫无修为的六品裁决者的时候,负责带自己的人便是眼前这人,霍弋。
只不过不同于先前在并州边境上拦路的严新,霍弋只是穿了一身看不出质地也极为普通的黑色长袍,手中并未携带任何武器更没有带着面甲和手套前来。
本以为这样,陈天泽可以顺利通过,可不曾想态度极为恭敬地霍弋却说了和严新类似的话语,这怎么能让陈天泽不恼怒?严新隶属于司州,赵天鹏也就是裁决者巨头之一老赵头管辖,而这个老赵头便是一手主导了那位破刀大侠穆晓天在成名于江湖便再度消失的惨剧,也是那件事情之后,陈天泽变打定主意要亲手宰了那个耐心极好的老王八。可现在,到了并州境内,便不属于老赵头的管辖,而是位于并州州城知味书屋的那位守书人,同样
也是裁决者巨头之一的老黄头管辖。赵天鹏不惜动用裁决者来拦路,甚至还诛心的派遣了严新这位熟识前来,心思阴险到了极致。这些东西,陈天泽可以理解,对于老赵头而言,不达目的不罢休本
就是他的作风。可并州呢?难道并州也不惜动用裁决者前来堵截自己,这是老黄头的作风吗?见到陈天泽脸色之上隐隐透着怒气,站在马车边上的霍弋愣了一下,急忙抱拳躬身道:“陈大人莫要误解,小人此行前来只是为了拦住陈大人不要进入这上郡,可
直接绕道北上。原因是上郡狄龙门此次已经选择好了主人。”
陈天泽这才愣了一下,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是黄大人让你来的?”
霍弋轻轻摇头道:“不知晓,这是小人收到的裁决令内容。”
陈天泽这才点点头,收敛起满身的杀机,轻笑道:“如此便好,有劳霍弋兄弟了。”
“不敢。”霍弋急忙抱拳低头,神色复杂。要知道,在一年半以前,陈天泽还是一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喽啰,在并州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自己带着,后来才几个月过去,人家便晋升为了并州的黑手
套四品裁决者,凌驾于自己之上,那个时候霍弋心里面很不平静,可是现在,人家才过了多久便已经成为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高品裁决者。这还不止,这位高品裁决者在殇州沉寂了半年之后,再度出现之后没多久,便已经在整个神圣帝国扬名,现在很多人对他的称呼都已经变成了恶魔裁决者。而现
在,裁决者内部也出现了分崩离析的前兆,引发这一变动的人,便是眼前这个成长速度让人感到惊世骇俗的年轻裁决者。
得到了这一消息的陈天泽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便转头对着驾车的李义山轻声道:“咱们绕个道,不进城了。”
李义山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霍弋突然开口道:“大人,路上请小心,上郡四周可都是狄龙门的势力。”
陈天泽点点头致谢过后,便上了马车。
站在原地的霍弋不禁松了一口气,往路边靠了靠,眯着眼睛看着马车渐渐离去,这才扬了扬嘴角,轻声低喃道:“帝国又该天翻地覆了吧?”
马车上,靠着马车车厢的陈天泽破天荒的变得安静无比,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罗绮则是同样转头看着陈天泽,也不打扰,任由他在失神。
马车依旧在缓缓前行。
许久,陈天泽才缓缓回过神来,皱起眉头来,喃喃道:“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啊。”
罗绮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是指代那个刚刚拦路的裁决者所说的话?”陈天泽点点头,缓缓开口道:“裁决者素来都拥有自己的特有的情报渠道,也就是谍子系统,知道我的到来不足为奇。而狄龙门似乎也知道了我的到来,在上郡摆
下了一道大阵等我钻进去,这就证明狄龙门获知消息的渠道不弱于裁决者。”
“那是自然,要知道狄龙门可是神圣帝国拥有帮众人数最多的帮派,得知你的消息似乎也不难吧?”罗绮轻轻道。
陈天泽猛然一惊,随即道:“那么他们肯定也知道了霍弋的到来!”
罗绮疑惑道:“你在怀疑霍弋说谎?”
陈天泽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突然开口对着驾车而行的李义山快速道:“转头,回上郡城!”
驾马的李义山应了一声,便急忙调转马头,向着上郡的方向行驶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陈天泽直接豁然起身,道:“不行,来不及了,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上。”
说罢,马车帘子一动,陈天泽已经消失在了马车里,罗绮则是一脸疑惑不解。
霍弋在看着陈天泽一行人的马车缓缓远去之后,才收回视线,苦笑一声,向着上郡城池的方向走去。在接手裁决令之初,上头就已经很明确的说过了,此行必定是有去无回了。上郡虽说不大,可是好歹是狄龙门的总部所在之处,高层的一干高手悉数居住于此。
当初陈天泽在这里大闹了一场,狄龙门的高层早已经对陈天泽这些人心怀不满了,若是这次再来送信,后果会怎样?可即便是如此,霍弋仍旧是接手了这份裁决令。原因很简单,只是不想被陈天泽这个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家伙超越的太远太远了。所以,明知道会死,霍弋
依旧没有放弃。
步行走入城池之后,霍弋便被几名壮汉拦住了去路。
那几名壮汉大都身材魁梧,而且各个手持武器,凶悍的模样在寻常百姓眼中无疑是恐惧的存在。
霍弋没有丝毫的吃惊,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冷笑道:“你们狄龙门就这么点手笔?”“想要大手笔是吧?”为首的一名壮汉挥了挥手中的大刀,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冷笑道:“霍大人想要看大手笔,那么咱们就找个人少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大手
笔。”
霍弋冷笑了一声,然后耸耸肩道:“好啊。”
说罢,霍弋率先走向空荡荡的巷子里,那数十名壮汉面面相觑的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狰狞的涌入巷子里。
才进入巷子之中,霍弋便停下了脚步,一道淡淡的光幕开始笼罩于身躯之上。
“霍大人,您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涌入巷子后,为首的壮汉向几位兄弟打了个眼色,几名持刀的大汉当即四散开来,将霍弋围在了中间。
砰!霍弋似乎懒得听那壮汉瞎比比,直接单手一挥,身形猛然一动,便出现在了一名手持武器的壮汉身边,双手狠狠按住了男子的脑袋,而后便狠狠的砸向了小巷子
之中的墙壁之上。
轰!
墙壁倒塌,那名猝不及防的大汉脑袋直接碎裂,血水飞溅开来,。
“既然狄龙门敢对上郡的裁决者出手,那就别怪裁决者心狠手辣了。”
随手丢下了那名已经没了生机的壮汉的尸首,霍弋缓缓转身,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宰了他!”
见此一幕的壮汉直接暴怒,单手一挥,数十名手持钢刀的精壮汉子直接二话不说便扑向了霍弋。
霍弋丝毫不惧,不退反进,直接迎上了为首冲过来的壮汉,然后猛然跃起,一记凶残无比的高鞭腿直接砸下。
砰!
那名壮汉直接倒地不起。
接下来,便是乱斗,继而连三的有壮汉倒地,而霍弋也开始被动挨打,手臂上也被钢刀划出一道口子。
“好一个裁决者!”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还在酣战之中的及名壮汉纷纷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后扯了一步。然后,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了巷子口,冷艳看着满身杀机的霍弋,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一个小小的五品裁决者也敢在上郡造次,不知死活的东西。
”
“季长老。”
几名满是狼藉的壮汉纷纷抱拳行礼。
霍弋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狄龙门长老之一的季明理啊,怪不得口气这么大。”那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如今的上郡早已经不是你们这些裁决者能够掀起风浪的地方了,至少不是一个中品裁决者能够造次的地方,给你个机会,自尽
好了,我会给你留个全尸。”“中品不够,那么高品裁决者够不够?”一个声音从天而降。
第二百九十七章 当死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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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弋虽说是一名五品裁决者,可是在修为上,却也和所有的五品裁决者一样,仅仅停留在脱胎境。当然,这也不能怨神圣帝国的五品裁决者实力太过薄弱,而是
陈天泽这货太过强悍,因为玄天体魄的缘故,修为一次次的飞升,让很多人望尘莫及。围攻霍弋的几名壮汉,大都身具修为,却也不算高,最弱的是在萌雾境,而最好的,才不过凝气境。好在人多势众,对上了霍弋,虽说斗不过,却好歹也能拖出
霍弋的脚步。
一直到季明理的到来,这个对霍弋极为了解的狄龙门长老悄无声息的出现之后,形势逆转之下。作为神圣帝国最为庞大的门派,狄龙门的总部成员一致都萦绕在云里雾里,让外人琢磨不透。可是谁都清楚,既然能够撑起来这么庞大的门派,狄龙门的总部成
员肯定都不是啥简单的人物。
当初陈天泽在上郡大闹了一场的时候,霍弋作为参与者之一,曾经见到过其中一位所谓的长老的彪悍,自然不敢小觑。
如今裁决者分为两拨,其中一派以支持陈天泽并且主张打压恶魔部落为主,而另一派则主张剿灭陈天泽这个肆无忌惮甚至给裁决者背负恶名的裁决者。对于高层之间的争斗,仅仅是一名五品裁决者的霍弋没那个本事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整个并州的裁决者,大都站在了从并州走出去的陈天泽这一边。而前不久,也就是在数日之前,一直沉寂的狄龙门突然有了变动,整个上郡都出现了罕见的喧嚣,而位于上郡的裁决者分部也不知为何被人围攻了,几名低品裁决者无
一活口。
不用猜,这件事情和上郡的狄龙门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而于此同时,几名狄龙门的长老级人物也开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眼前的季明理就是其中之一。
论修为,传闻之中的季明理的修为有玄指境,霍弋自然不是对手。可霍弋既然抱着必死的心态前往上郡,就丝毫不会畏惧这个家伙。
本以为尘埃落定的季明理以及众人在听到了那句从天而降的话语之后,都不由得惊了一下,抬起头,只见天空之中一个年轻的黑袍男子缓缓落下。
霍弋猛然一愣,竟然是陈天泽!他怎么又来这里了?
“你又是谁?”季明理板着脸,冷声问道。事实上,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刚刚落下的时候,季明理丝毫查探不到男子身上的修为气机,这无疑意味着眼前这人修为要比自己高上
不少,所以当即便心思直转,开始揣测眼前这人的来历。本打算离开的陈天泽在落下之后,瞥了一眼一脸冷峻而惊讶的季明理,似乎懒得和他说话,便直接转头看着手臂上在泊泊流血的霍弋,轻声道:“明知是龙潭虎穴
,为什么还要闯?”
霍弋苦笑一声,不知如何作答。陈天泽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转身,看着对面那些面面相觑的壮汉们,扯了扯嘴角,冷声笑道:“看来狄龙门对于一年前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啊,怎么,上一次打得
不够疼吗?”
季明理眯了眯眼睛,随即恍然冷笑道:“原来是陈天泽陈大人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啊。”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我没见过你,要是早见过你,你早被我拍死了。”
“口气不小,既然陈大人堂而皇之的来到了上郡,恐怕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吧。”
季明理一边冷笑,一边冲着身后的一名壮汉打了个手势。那名壮汉得到示意之后,悄悄开始后撤。
“差不多。”
陈天泽笑着点头,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季明理的身后,冲着那名刚刚准备转身去通风报信的男子便是一脚踹下。
咔嚓。
只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准备离开的男子直接被陈天泽一脚踹碎了大腿,整个人躺在地上,凄惨的叫声瞬间传来,让在场的人大都有些发麻。季明理稳了稳心神,这才快速转身,对着陈天泽冷笑道:“告诉你吧,我狄龙门的精锐高手已经去前往截杀你的车队了,陈天泽,即便是你现在去营救也来不及了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道:“季明理是吧?别跟我扯虎皮拉大旗,你吓唬谁呢?要是你算作精锐之一的话,我劝你们乘早别去打那两辆马车的主意,因为兴许我比那
两辆马车上的人更加好对付。”
“还有,拖延时间没用的,不管有没有人来救你,今儿你别想活着走出这条巷子。”季明理终于绷不住了,原本淡然的神色瞬间笼罩上一层阴霾,双手握着拳头恶狠狠的看着对面的陈天泽,怒道:“姓陈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季明理可不是
什么贪生怕死的人。”
“你没资格。”
陈天泽冷冷的摆了摆手,然后身形猛然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季明理的身边,不等季明理反应过来,一只手便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一推。
砰!
季明理整个人便被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脖子依旧被陈天泽紧紧攥住,不能动弹丝毫。
“就凭你这点可怜的修为,也配和我说鱼死网破?”陈天泽冷笑一声,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被掐住脖子的季明理呼吸顿时困难起来,整个脸都憋得通红无比,四肢拼命挣扎,却始终挣扎不开,那本来足以自傲的
修为,此刻却根本用不上使不出来。
恐惧,震惊?那几名手持钢刀的壮汉看着这一幕,都不自觉地头皮发麻起来。要知道季明理可是他们的长老啊,修为早就让人望尘莫及了,可现在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就这
么被人卡在地上,眼看就要不行了。而这帮当手下的,更是没那个胆子去救,再者说了就连季长老都被人家一招打压的起不来,他们能够救得出来吗?
至于那个彪悍的年轻人,陈天泽?
就是这次狄龙门要对付的裁决者?不是说只是一个裁决者的年轻人嘛?为什么这般凶残?
剧烈的挣扎过后,季明理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双手已经无力的缓缓垂下,整个脸庞通红无比,额头青筋暴起不说,整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天泽突然松了松手,然后站到一边,看着这个重获新生的季明理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冷笑道:“死亡的感觉是不是很享受?”
剧烈咳嗽的季明理狠狠摇头,缓缓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蹲下身子来,对着季明理轻声道:“不想杀你,你想知道这次狄龙门的所谓大阵势,怎么样,要不和我说说?”
季明理神色立马变得纠结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见此一幕的陈天泽无奈的耸了耸肩,笑道:“既然如此……”
然后陈天泽身形猛然晃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几个一脸惊恐的壮汉身边。
砰砰砰!
不绝于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几名刚刚还站在那里纠结要不要出手救主子的壮汉如出一辙的倒地不起,没了生机。
季明理这才一脸苦笑道:“陈天泽,哦,不对,是陈大人。狄龙门总计有十二名长老,现在已经悉数出动了。”
“都是什么修为?”陈天泽眯了眯眼睛,疑惑道。
季明理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貌似都在玄指境到风雷境之间,实力最为强悍的大长老修为在风雷境。”
陈天泽不禁冷笑一声,没好气道:“忘了说了,马车上坐着的,修为最弱的也都在风雷境。”
而后陈天泽直接起身,转身向着巷子外走去。
见此一幕,吓破了胆的季明理不禁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
可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头的霍弋突然快步跟上了陈天泽,然后在路过的途中顺手捡起一柄钢刀,一刀挥下。
血水飞溅。走在巷子外街道上的陈天泽没好气的耸耸肩,喃喃道:“我可没打算放你活着回去,当死则死,岂不是挺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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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万字了,第一次写这么多,继续加油中)
李义山一行人驾着马车本想先向西,绕过上郡之后再行北上,只是因为陈天泽中途的突然离开,马车不得不向东而行,直奔上郡城池的方向而去。
在陈天泽离开没多久,马车也尚未抵达倒了上郡城池的时候,在前头负责赶车的李义山猛然拉动缰绳,马匹缓缓停在了荒无人烟的驿道上。
而驾马车的李义山并未向后头做出任何解释,只是眯起眼睛扯了扯嘴角。不约而同的,马车里的罗绮以及后头那辆马车的姬立命快速下车后站在了驿道边上,而严剑三则是掀起马车的帘子,嘀嘀咕咕道:“咋地?这是想着姓陈的不在这
里,想挑软柿子捏?分明是姓陈的更好欺负好不好?”四周变得寂静无比,紧接着,一阵响彻大地的马蹄声传来,肉眼可见之处皆有人头攒动,轰隆隆的马蹄声敲打着整个大地,使得整个大地都开始不自觉地的颤抖
起来。
杀喊声四起。
放眼望去,马车四周数里之内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大都手持武器,叫叫嚷嚷的冲向了停在了路边的两辆马车,阵势极大。当然,人群中看样子足足有数百人都是驾马而来,只不过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啥军甲队伍,而是一些所谓的草寇帮派罢了。冲锋的步伐也极为紊乱,像是根本没有
经过任何训练一般,而站在路边的罗绮和姬立命则是冷笑了一声,驾车的老瞿嘿嘿一笑,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坐在马车里的严剑三扣了扣鼻屎,随手弹飞之后,嘀咕道:“一帮子乌合之众,人数倒是不少,看架势怎么也有四五百人了吧?狄龙门就是人多,嘿。对了老瞿,
这里头有修为的人不算少,不过都只是一些个花把势中看不中用,真正能够有宗师境界的不过十来个,宰了那几个基本上就没咱们什么事情了。”
坐在前头的老瞿点了点头。数百人或驾马或狂奔,很快便抵达到了马车边上,只不过出乎意料,这些人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而是不约而同的将马车围在了中间,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两辆马车
。当然,其中有不少人的视线则是放在了那个站立在马车外的罗绮身上,毕竟罗绮的长相足以称得上国色天线,此刻又是一袭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配合上她那高
挑的身材,动人至极。
有些胆子稍小的壮汉只敢偷偷看几眼,一些个胆子大的则是直接在人群之中吹起了口哨,还不时地发出一阵嘿嘿的奸笑。
罗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站在罗绮身边的姬立命不禁苦笑起来,我说你们这帮人打就打,不打就滚蛋,没事干非要去挑拨罗大祭司,这不是寻死吗?人群缓缓散开,一个身材极度魁梧的壮汉驾着一匹同样高大魁梧的马匹出现在了马车前头,和那些壮汉们一样,都是第一眼看到了站在那里国色天香的罗绮,神
色猛然一惊。只不过,似乎这个身材肥硕的家伙比起自己手下的人物要有太多的耐心和见识,也明白现在的正事。所以笑眯眯的打量了几眼罗绮之后,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陈天泽是哪一位?我们狄龙门想要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无人应答。
胖子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向了罗绮,轻声调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我陈天泽在哪里,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罗绮眉头紧皱,双全攥起。
站在罗绮身后的姬立命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就连驾马车的李义山都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了那个胖子身上,心中开始为这个胖子默哀。“小妹妹,大哥哥可是好人哟,整个上郡没有人不知道大哥哥名头的,你放心,大哥哥可是说话算话的,如果你告诉我陈天泽藏在哪里,我准保不会伤害你的,而
且会给你锦衣玉食,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胖子继续循循善诱道。而胖子身后的那帮大汉们,见此一幕早已经忘了刚刚的杀气腾腾,大都开始拍手叫好,甚至还有扯着嗓子嚷嚷着以及吹口哨的。一场本该是气势汹汹的杀伐,现
在却变成了没有丝毫的杀意。
见到罗绮依旧板着脸,胖子缓缓收敛神色,冷笑道:“小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等会就让你见识一下哥哥的厉害了。”
众人再度叫好起来。
就在此时,罗绮动了,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罗绮是怎么动的,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
砰!
一声沉重的响动传来,只见刚刚还骑在马匹上的胖子直接倒地,整个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鲜血飞溅而出。
紧接着,杀猪般的嚎叫声传来。
只见罗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倒地不起的胖子身边,一只脚踩在了满是血污的胖子的脑袋上,冷笑道:“你很厉害?”胖子不停哀嚎起来,自己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就直接栽在了地上,这还不止,这个看起来人蓄无害的女人就这么踩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阵钻心的痛
楚早已经让大脑一片空白了。
叫好声瞬间歇止,那些前一刻还在拍手的壮汉们一个个傻眼了,双手都不自觉地停在了空中。
许久,不只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急忙回过神来,挥着钢刀上前就要营救这个胖子。
只见罗绮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弹,更没有抬起踩在那肥猪脑袋上的脚,只是轻轻眯了眯眼睛,单手一挥,一道罡气已经涌出。
轰!
宛若天雷炸裂的声音顿时响起,那刚刚还作势要扑过来的几名壮汉直接倒飞出去,血肉模糊,鲜血飞溅四洒。
这还不止,只见一道道精纯的白色罡气宛若箭矢一般的激射向空中,然后迅速落下。
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的姬立命和李义山面面相觑了一眼,各自叹息一声,二话不说身影便消失在了马车上,片刻过后,人群之中响起了炸雷声,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
惨叫声更加凄厉,很多靠后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形,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莫名的击飞或者直接一眨眼就死在了原地。
坐在后头的那辆马车上的严剑三一脸错愕的看着罗绮,随即撇撇嘴,嘀咕道:“都说女人是下了山的老虎,果然是这样。”
老瞿眯了眯眼睛。
严剑三这才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嘿,总算来了几个能过手的。走,凑热闹去。”
此话一出,一直稳稳坐在马车前头的老瞿瞬间便激射出去,直接奔向了人群的后方,严剑三也是嘿嘿一笑,飞身而过。
四五百人的浩大队伍在前头不知不觉得被人袭杀着,一直在后头负责指挥的几名老头终于按耐不住了,缓缓出现在了人群的后方。
“这三人是什么修为?”
“不知道,看架势都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姓陈的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彪悍的帮手了?姓陈的呢?”
“不知道,貌似不在马车上。”
“算了,我等合力将这些人擒拿了在说,就不信陈天泽那厮不出现。”
几名老头凑在一起讨论了一番之后,这才打定主意,准备出手。就在这时,两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是两个年纪都不小的老头,那个身材略显瘦小的老头看着几名错愕的家伙,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谁给你们这帮老不死的这么大的自信跑这里来送死?”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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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年纪看起来明显要比自己大不少的老头叫做老不死的,这些凑在后头指指点点的老人们大都一愣,随即一惊。当然,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老
头所说的话语有多么可恶,而是在场的数十名年纪不小的老人竟然都未曾发现眼前这两个丝毫不比自己小的老头的出现,甚至连察觉都不曾有。狄龙门作为神圣帝国官方所认可的第一大帮派,帮众遍及除了殇州以外的各大州府,帮众数量足足有上万人之多,所有很少有帮派或者门派招惹这个庞大无比的
帮派。
当然了,虽说狄龙门帮众诸多,可是却极少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归根结底只是这个帮派大归大,可是却没有像猎天们那样绵延数百年的积淀。而带着这四五百号人马匆匆赶往这里的人,自然就是在狄龙门之中地位极高的长老,只可惜,在严剑三眼里,这些老家伙的修为最为强悍的也才不过风雷境,连
一个天一境的高手都没有,更别说是武夫梦寐已久的什么地仙境了。
面面相觑之后,那数十位老头之中缓缓走出一人,冲着严剑三躬身行礼道:“在下狄龙门大长老,吴奇峰,不知两位是?”
严剑三也不遮掩,只是没好气道:“我是姓陈的半个师父,至于这一位,便是陈天泽的仆人。”
众人一脸骇然。传闻之中一个陈天泽就已经足够厉害了,现在连人家师父都上来了,再者说,眼前那个眯着眼睛不说话的人竟然是陈天泽的仆人?人家可有实打实的风雷境修为
,距离天一境只是一线之隔,这未免也太过恐怖了吧?
“怎么着?还打不打,不打的话就抓紧时间告老还乡,然后糊弄糊弄孙子去,少在这里充大爷。”
素来直白的严剑三直接没好气道。
此话一出,那数十位年纪都不小的长老级别的人物大都脸色一怒,狠狠看着口无遮拦的严剑三。
也是,这些平日里在狄龙门养尊处优的所谓长老们,哪一个不是被众人捧着,何曾被人说过这种话语?
严剑三扑哧一笑,冷声道:“咋地?说你们还不服气啊?来来来,不服气的站出来,老夫准保你们走着来,趴着回去。”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恼怒,当即便有一名身材魁梧的老头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对面的严剑三,冷声道:“在下狄龙门长老吴宇舒,斗胆讨教一下。”
“吴宇舒,,莫要冲动。”
为首自称是狄龙门大长老的吴奇峰当即恼怒,想要伸手拉住自己这个好胜心太强的弟弟,只可惜已经晚了。
只见吴宇舒一把挣脱了大长老吴奇峰的拉扯,抱拳之后便是直接前冲,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光幕瞬间涌向了自己挥出的双手,砸向了严剑三。
老瞿眯了眯眼睛,作势就要迎上去,却被严剑三一把拉住,嘀咕道:“这个老王八也就是金刚境的修为,别脏了手。看老夫的。”
老瞿向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严剑三只是眯了眯眼睛,单手似乎很自然的向下指向了大地,然后挥动手臂,轻轻一划。
轰隆隆。
泥土飞溅,只见原本平整的大地直接随着严剑三刚刚单手划过的地方裂开,然后缓慢向上。
众人惊骇不已。
而扑向了严剑三的吴宇舒则是已经眨眼间便扑了过来,瞅准了严剑三瘦弱的胸膛,双拳狠狠挥下。
轰!
巨响传来。却不是严剑三被击飞,而是已经和严剑三近在咫尺的吴宇舒双手已经伸到了严剑三的身前,却被那个从地面上瞬间凸起的泥土石块直接砸中了腹部,然后整个人
都被这剧烈的撞击给冲撞到了天空之中。
亲手造成这一切的严剑三只是略微抬了抬头,然后眯着眼睛冷笑道:“就这么点斤两?”
站在严剑三身边的老瞿则是呵呵一笑,再度眯着眼睛不说话。
那数十人猛然一惊,直接有两人高高跃起,从空中接住了那个已经昏厥过去了的吴宇舒。
站在地面上脸色极为难看的领头人吴奇峰冷艳看着严剑三,冷笑道:“阁下做事的手法未免有些太卑鄙了吧?”严剑三当即大怒,道:“放你娘的屁!自己个本事不行就说别人卑鄙阴险,你这老不死的家伙脸皮和真够厚的,退一万步说,你特娘的带着这么多人来围攻两辆马
车就不算卑鄙了,老家伙,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夫打断你的门牙!”
吴奇峰脸色阴沉,还想说话,却最终忍住了,只是转头道:“走。”
那数十人这才缓缓后撤。
严剑三没好气的喃喃道:“打不过就跑,真是老王八。”
那数十人没有一人停留,径直离开。而严剑三则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打定主意不在杀戮了,便没有阻拦。
只不过严剑三不动手不代表一直虎视眈眈的老瞿不动手,只见老瞿眯了眯眼睛,体内的气机瞬间溢出,下一刻便直接前冲出去。
那刚刚才走出去不到十来步的数十名狄龙门的长老们大都一惊,急忙转身防备,只可惜本身修为就不够强悍的他们已经察觉晚了。
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人蓄无害的老瞿此刻像是一头矫捷的豹子一般,狠狠的扑向了其中一人。那人顾不得面子,急忙后撤一步后,将气机调动与胸前。可等他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一只手掌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胸膛之前,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了他的
胸口。
护体罡气直接被撕裂不说,就连身体都被老瞿一记手刀刺开了一道口子。那人直接大惊,想要向后撤,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咔嚓。
清脆的声音直接传来,只见那老头的脊柱直接弯了下去,很明显,这人的脊柱愣是被老瞿的一记手刀给击碎了,瞬间没了生机。
一口乌黑的血水涌出,那名老者也缓缓倒地不起,却依旧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堂堂的狄龙门的长老,怎么就惨死在了这里。老瞿的行动过于迅速,迅速到了让所有的狄龙门长老们援救不及的地步。随着第一人倒地不起,老瞿并未直接收手,而是直接扑向了不远处的一名惊慌失措的老
头。远处的严剑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随即无奈的松松肩膀呼出一口气,坐在地上,嘀咕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以前总觉得姓陈的小王
八蛋杀人太狠,现在看来,老瞿这家伙似乎也差不到那里去啊。”第二名即便是有所准备硬着头皮迎向了老瞿的家伙仍旧是直接被老瞿一巴掌拍碎了脑袋,整个脑袋从脖颈处断裂,然后白色的液体夹杂着猩红的血水四处飞溅了
一地。不等第二具尸体倒下,老瞿已经扑向了第三个人。
为首的吴奇峰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喝道:“单打独斗咱们不是对手,合力围击他。”
众人纷纷应是,急忙丢下了那个还在昏厥之中的吴宇舒,围成了一圈,瞬间白光四溢,将老瞿围在了中间。
站在中间的老瞿低头冷笑了一声之后,直接扑向了一个方向。而对面的三名长老直接各自挥动手中的罡气,狠狠砸向了扑向了自己的老瞿。
轰!
沉重的响声响起来,只见老瞿似乎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的倒飞了出去,如此一来所有参与合围的几名长老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总的来说还是有胜算的。
就在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站在居中为主的吴奇峰瞬间脸色苍白,喝到:“护住吴宇舒!”
只见倒飞出去的老瞿直接砸向了不远处被丢在地上昏厥过去了的吴宇舒,而还在空中的老瞿不禁呵呵一笑。
计谋!老瞿竟然借着自己被击中倒飞的机会,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而自己则是刻意飞向了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吴宇舒。
就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在空中的老瞿转了个身,一脚踩下。
砰!躺在地上的吴宇舒直接被踩碎了脑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坐在远处草地上的严剑三咧嘴笑了笑,道:“果然阴险,和那姓陈的有一拼了。”
“我要杀了你。“
吴奇峰直接大怒,飞身而上。
轰!
天雷砸下,直接将吴奇峰狠狠的砸入地面,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水来,然后不等他们继续反应过来,一道道粗壮的天雷狠狠砸下,一波接一波。
才刚刚爬起来的吴奇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直接被再度砸下,倒在大坑之中。与此同时,剩下的几名狄龙门长老大都如出一辙的被天雷击中,倒地不起。
轰轰轰!
一道道天雷砸下,而老瞿则是站在不远处,一次次挥动手臂,手中精纯的气机涌上天空,化作精纯罡气,一次次的狠狠砸下。
最后,满地大坑,坑里满是血水。一直观战的严剑三嘴角抽搐,喃喃道:“真是一对好主仆啊。”
第三百章 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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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了布满血污的小巷子之后,陈天泽和霍弋两人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向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罗绮严剑三等人所驾的马车会受到侵袭,这一点陈天泽可以确定会发生,只不过在见识了刚刚那位自称是长老之一的季明理之后,陈天泽变不再担心。
一个狄龙门长老级别的高手,修为还练老瞿都比不上,去了也只能找虐,陈天泽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的‘娱乐时光‘。上郡依旧熙熙攘攘,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对于狄龙门所发生的事情显然没有人知道。陈天泽和霍弋两人缓缓绕过了人群,直奔到了城西的一处偌大的宅院前
。
还未进入宅子,便可以远远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陈天泽和霍弋两人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陈天泽转头冲着霍弋说了一句话,然后霍弋便快步离开了。而陈天泽自己,则是悠哉悠哉的进入了宅子里。上郡是狄龙门的总部缩在之地,可是狄龙门的总部归总部,上郡狄龙门依旧是上郡的狄龙门,互不干涉,却受制于总部。眼前的这座宅子,便是狄龙门在上郡的
堂口所在,三品堂!
陈天泽曾经和三品堂打过交道,可惜当时的堂主被陈天泽割了脑袋,后来上任的三品堂堂主乃至副堂主以及执事,都是按照陈天泽的意愿所构成的。
陈天泽来到这里。,目的只是为了看看,当初那个和自己有过不浅关系的三品堂在此次纷争之中,是个什么态度。
大门被打开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很多人,大都是一些体型壮硕的大汉,围在院子里,梗着脖子看着里头。所以,对于陈天泽到来,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陈天泽凑到了跟前,这才看到了位于院子中间的那座偌大的议事厅。只见此刻的议事厅里坐着几人,一个个神色各异,似乎在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和吵闹。放眼望去,陈天泽所熟识的堂主曹洪坐在最为居中的为位置上,而他的身侧,坐着的却是自己的女儿曹若琳,还有那位性子不错的王其祎,那个隐匿在了军营门
口卖酒的钱湖也在之列。
而与他们相对的地方,坐着几个眼生的壮汉,一连怒容的看着对面的曹洪等人。“曹堂主,你们三品堂几位狄龙门下,就应该服从安排,为何此次不出动人手?莫不是你曹堂主看不起狄龙门总部,还是你想要造反?”坐在曹洪对面的一位壮汉
指着曹洪的鼻子,怒道。
曹洪脸色冰冷,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低头端起了茶水,自顾自的饮了一口。
“我爹不是想要背叛狄龙门,只是因为这次对手太过强大了,咱们去了也只是徒劳。”坐在一旁的曹若琳终于看不下去了,怒道。“哟,大老爷们说话啥时候轮到你这个丫头片子插嘴了?”那名被顶撞的大汉冷笑一声,语气尖酸刻薄道:“裤裆里没鸟的货,若不是仰仗着你爹坐在这里,老子
早就一巴掌扇死你了,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爷们!”
曹若琳顿时大怒,腾的一下起身。
那壮汉眯着眼睛,冷笑道:“哟,怎么样?还想和老子比试比试?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做一辈子执事去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
坐在曹若琳身边的王其祎怒而起身,狠狠盯着对面的男子。
“少来这一套,别以为在三品堂里我就怕了你们了,你们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瞎叫唤?”壮汉嗤之以鼻道。
“够了,孙堂主,莫要把话说绝了。“一直沉默的曹洪终于开口。这位壮汉不畏惧曹若琳,也不害怕王其祎,似乎对于曹洪还有几分忌惮,只是轻轻撇嘴道:“所以,话说回来,曹堂主,今儿你必须给个说法出来,为什么不出力
?上头可是有了明明白白的规定了,你们三品堂这次要耽误大事了该怎么办?”
曹洪皱了皱眉头,缓缓道:“若是上头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便是了。”
“不行,你这么说谁信啊?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不你们统统给我滚蛋,三品堂老子来接手。”那壮汉直接恼怒到。
一直沉默的钱湖终于噗嗤的笑了一声,斜眼看着那怒气冲冲的壮汉,冷笑道:“孙波,你装什么孙子呐?”
被换做孙波的男子顿时大怒,指着身材瘦弱的钱湖怒道:“你说什么?”钱湖缓缓向后靠了一下,然后懒洋洋道:“孙波,你特娘也不过就是一个堂主,算起来地位不比咱们曹堂主的地位高,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叫嚷嚷,你到底是谁
家的野狗?”
孙波直接大怒,向前走出一步,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钱湖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道:“孙波,老子说你特娘的是条野狗?你那点小九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再者说了,这次你怎么不去,却偏偏跑到我三品堂的院子里
?即便是我们三品堂有过错,那也是上头说了算,你瞎叫唤什么?你特娘的再叫唤一声,信不信老子掰碎你的狗牙?”
“你敢?”
孙波大怒,向前一步。
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见此一幕,曹洪不得不起身,缓缓摆手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说什么,别动手。”
钱湖这才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依旧一脸冷笑的看着那似乎怒到了极致的孙波。
犹豫了一下,孙波才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却是冲着对面的钱湖做了个嘴型,四个字,却让钱湖勃然大怒。
“干你娘!”
等看清楚孙波口中说出的那四个字之后,钱湖顿时怒火冲天,狠狠咒骂一声之后,直接抄起了屁股下的凳子,狠狠的砸向了对面的孙波。
孙波怡然不惧,直接起身,一脚便踹碎了飞向了自己的凳子,然后怒喝道:“兄弟们,抄家伙,今儿砸了三品堂!”
说罢院子里呼啦啦的一片便直接向前涌过去,站在后头的陈天泽不禁一愣,感情院子里站着的都是人家的手下啊,这架打得太没水准了吧?那一瞬间,陈天泽恶作剧的心思骤然起来,身形一晃,便进入到了人群之中,然后各种使阴招踹黑脚,不断有人倒下,却不知道是谁干的,整个大厅顿时乱做了
一团,大骂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被直接惹怒的钱湖直接对上了诚心来找茬的孙波,而一直坐在一旁按耐不住的曹若琳也在微微犹豫之后,便直接冲入人群中,一阵拳打脚踢,数人直接倒地。
站起身来的王其祎也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曹洪,一转身直接冲入人群之中。
乱斗开启。
钱湖虽说修为不弱,可对上了同样是堂主的孙波,依旧只能打个平手,两人越大越激烈,从房间内打到了房间外,极为壮观。
面露苦笑的曹洪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那些人也不敢轻易靠近自己,所以曹洪根本就无需起身。
坐在椅子上皱眉了许久,曹洪才苦笑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人群之中,随后更是猛然一惊。
“陈大人?”
惊愕之下的曹洪直接起身,脱口而出道。
曹洪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偏僻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此话一出之后,所有人都是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动手。
陈大人?谁是陈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而曹洪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恐惧,就连曹若琳在看到那人的面孔之后脸色瞬间苍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只见悠悠从人群之中走出的陈天泽扯了扯嘴角,猛然转身。
砰!站在院子里一脸不解的孙波直接跪倒在地,然后被陈天泽扯住了头发,冷笑道:“没猜错的话,恶魔部落和你有过联系吧?还有,难道你不知道三品堂归老子管,
你们派出去的所谓高手不出意外死的干干净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众人都傻眼了,就连孙波的手下们都不敢上前。
“哦,对了,我就是陈天泽,那个传说中的恶魔裁决者!”
陈天泽最后补了一句,然后一扯那孙波的脑袋,狠狠砸向地面。孙波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便直接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几十名身穿甲胄的士兵驾马而入,为首的将领更是身材魁梧,一进门便看也不看满地的狼藉,而是瞥了一眼远处的曹洪,打了个并不怎么隐晦的眼神,
才扯开嗓子嚷嚷道:“谁特娘的在老子的地界上闹事呢?”
站在院落中的陈天泽指了指地面上昏了过去的孙波,轻笑道:“就是这一位。”然后,那个驾马的甲士这才注意到院子当中还站了一位,接过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便直接傻眼了,愣愣的呆滞了半晌,那名将领才急忙翻身下马,神色激动的抱拳道:“参见陈大人!”
第三百零一章 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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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时候,狄守杰还是上郡城外的一个小小校尉,手底下也就百十来号兄弟,平日里就缺银子少军饷,就连吃饭都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干的活都是最苦最累
,最容易丢性命的,那一百多人跟着自己算是糟了大罪了。只不过,后来陈天泽接手裁决令整治上上郡裁决者分部,而后更是和狄龙门有了激烈的冲突,那个时候对陈天泽有着别样感觉的狄守杰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当即
带着一百号兄弟赶来助阵。后来,也就是陈天泽离开之后,自己的地位完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说自己如今依旧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可是手底下的人马已经足足有三百号了,还都特
娘的是骑兵,而且军饷和粮草的供应极为准时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拖欠的情况,甚至连铠甲装备也是挑最好的优先发放的。
所以,狄守杰一直在念叨,若不是那位陈大人,就没有他们兄弟的今天。而后若是裁决者有事情,自己也绝不推辞。
这次便是这样,自己曾经见过的一名裁决者突然找到了军营之中,告诉了狄守杰有人在三品堂闹事,狄守杰二话不说便率领了一百来号兄弟气势汹汹的前来了。至于那所谓的狄龙门,现在的狄守杰根本懒得搭理,你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又怎样?你特娘的拥有数万帮众又能怎样?特娘的混死了也只是个江湖门派罢了,敢和
老子叫板?敢在老子眼皮子下头动刀子?老子没那大的面子给你们,该抓抓,该杀杀,一点也不含糊。
只是狄守杰没曾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陈天泽,一个让自己鸡犬升天的大人物。行礼过后,陈天泽才笑眯眯的对着狄守杰道:“行了,别客套了,你忙你的。哦,这些人好像是狄龙门外地的堂口,来三品堂找麻烦,这种事情在我看来不能轻饶
,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陈天泽悠然的走向门外,而狄守杰则是嘿嘿一笑,一脸狰狞道:“外地佬来上郡闹事,本事不小啊,来呀,都给老子带走,先每人打上五十大板在说。”
此话一出,身后虎视眈眈的甲士们轰然应是,然后蜂拥到院子里,直接将那些人捆绑起来,谁要是不配合,直接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态度极其恶劣。
站在大厅内的曹洪等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个连招呼都不打便直接离开了的陈天泽,神情各异。
性子一向直爽的曹若琳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打算直接追上去,却被曹洪一把拉住,轻声道:“陈大人不想和我们有关系多半是为了我们好,你们就别插手了、”
曹若琳这才点点头,紧紧咬着嘴唇,看着那个背影,黯然神伤。
走出了三品堂宅门的陈天泽缓缓在街道上游走了片刻,这才抬头喃喃道:“不知道罗绮他们那边怎么样了,狄龙门的幕后总该要浮出水面了吧?”
——
并州。
知味书屋二楼。
满头银发的老黄头站在窗户口,双手接过一只刚刚飞来是鹰隼,而后从鹰隼的腿部抽出一张纸条,放飞了鹰隼。
“上郡来消息了?”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突然出声问道,只见她身材极为高挑,一袭白衣显得极为动人。此人正是皇族的守护者,陈天泽的姑姑萧仙子。听闻萧仙子的话语之后,老黄头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缓缓拆开了那张纸条,盯着上头凝视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苦笑道:“果然还是去了上
郡。本以为让他绕过上郡,还能为咱们争取一些时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萧仙子愣了一下,随即释然道:“天泽的性子就是这样,谁也拦不住。”
老黄头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萧仙子,然后无奈的笑道:“如此一来,陈天泽势必会下狠心断了狄龙门的脉络,恶魔部落能不红眼才怪。”
萧仙子盯着纸条看了几眼之后,这才将纸条塞进了就近的一个碳火盆里,化作一阵火焰便消失不见了。
“是时候了,总不能一直等下去。他们已经开始从裁决者内部动手了,你不着急?”萧仙子皱眉疑惑道。
老黄头呵呵一笑,点头道:“我也着急啊,怎么不着急。只是现在的胜算还不明朗,所以不敢轻易落子罢了。这一盘棋局,关乎整个天下苍生啊。”萧仙子点头,走到了窗户边上,眯着眼睛看着外头,喃喃道:“若是天泽直接捣碎了狄龙门,那么恶魔部落的财路便被彻底断了,反击他们是肯定会有的,可是终
究会捉襟见肘啊。”
“棋局不明朗了十多年了,每次都在等等等,等了十年,终于看到了一抹希望,难道就不该赌一赌?”黄老头笑呵呵的转身,道:“萧仙子,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得,放心吧,老夫这次绝对不会拖后腿,但愿你们皇族也能够真正意义上出力,要不然,到头来咱们都得
死。”
萧仙子点了点头,看向了南方。这一日,并州裁决者皆是如出一辙的得到裁决令,奔赴上郡,听由那位恶魔裁决者陈天泽的调遣。于是乎,所有的并州中品以上的裁决者都纷纷奔赴向上郡,心
怀敬畏的去见那一位已经被冠以恶魔裁决者的陈大人。而与此同时,在并州城内一直都未曾关过几次门的知味书屋破天荒的关了很久的门,这让平日里总能看见那个打盹老头的左邻右舍们都才猜疑这老头是不是没能
熬过这个冬天,就这么去了?
而帝都,裁决堂的大厅里。和平日一样,每月一次的裁决者述职大会如期到来。只不过这次述职大会却和往常有着绝大的不同,因为这一次,裁决堂内出现了几张生面孔,那些许久未出现
在裁决堂的巨头终于浮出水面。十年以来的第一次的,六张硕大的椅子上坐满了,这就意味着六大裁决者巨头的首次齐聚。
第三百零二章 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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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味馆是上郡城内一家不起眼的中型饭馆,同时也是一家不大不小的旅店。旅店开门的时间不算短,在上郡城内也有些年头了,称得上是老字号。生意一向都不
冷不热的旅店却在近一年以来,发生了不小的波折。一年前的冬天,在上郡发生了一场震惊整个并州的对杀事件,裁决者和城外的军旅甲士携手与狄龙门旗下的三品堂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结局自然是没有
经过任何训练的三品堂帮众溃败,被击杀者足足有上百之多。
而那场震惊并州的厮杀便是在这座堪称是老字号的春味馆的门口发生的,那场事件的主导者,一个来自于并州州城的裁决者当时便住在了这座旅店里。事件过后,春味馆的老板直接拎着铺盖,连店面都没敢多瞧一眼便一溜烟的跑到了乡下避难,生怕被人给宰了。可后来,上郡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犹豫再三的店老板终于觉得舍不得这间生意还算不差的店铺,便尝试着偷偷回来开了店门。没想到的是,那件事情之后,春味馆的生意的确是收到了影响,却不是变差而
是变得越来越好了。不单单是上郡的裁决者,还有驻扎城外的甲士,甚至连焕然一新的三品堂成员都经常光顾春味馆,如此一来,老板便放心大胆的经营生意。只不过生意归生意,店老板对于一年前的那一场酣战终生难忘,现在还想起来心有余悸,巴不得再也别遇上这样的事情,再也别见到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却杀起
人来如同恶魔一般的年轻人了。
时值冬季,生意不算红火,日子也算悠闲。只是近几日来,听闻裁决者分部里出了些变故,具体如何店老板不清楚,可是却好些日子也不曾见过那些裁决者了,对此老板也没兴趣关心,毕竟那些大人物的
世界不是一个小小的店老板能够指手画脚的。
日子照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天的生意不算好,一直到了这个点都没大有人。店老板便早早打扫了卫生,准备关门歇着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店门口。
“老板,给我准备四间房间。”
一个身影从门口传来,在店里收拾的老板一听此话,心中不禁一喜,大生意啊!
“好嘞,客观你稍等。”
老板急忙抬头向着门口望去,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拎着一壶茶水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起来。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已经坐在了一楼的大厅里,那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而且相貌俊俏,无论是谁看到这张脸庞都肯定会忍不住的称赞一声
。
只不过,这张脸对于店老板而言,无疑是恶魔般的存在。这张脸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不对,下辈子都忘不了!
裁决者!一年前上郡对杀事件的主导者,那个年轻的裁决者!竟然是他!
看着老板有些傻眼,面带恐惧的看着自己,才刚刚坐下的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轻笑道:“看样子老板还记得我啊。”
那店老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讲一壶茶水放在了桌子上,一边颤抖着说道:“大人一年前来过小人的店里,小人自然记得。”
陈天泽笑了笑,摆手道:“放心吧,这次我只是路过,待不了多久的,去准备四间上房,我们要住两三天。”
店老板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急忙点头道:“好嘞,还需要为大人们准备些吃食吗?”
陈天泽看着那明显强撑着的店主,不禁觉得好笑,点头道:“准备一些吧,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都来了。”
店老板又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大人,您几位啊?”
陈天泽没好气道:“有那么可怕吗?”
店老板下意识的点头,随即有意识到不对,急忙摇头。
陈天泽耸耸肩,道:“六位,你去准备吧。”店老板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忙转身去招呼厨子做饭。要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冬季节了,位于北方的上郡天气更是严寒,可店老板的额头上却有了汗水,足
以见得他对于陈天泽的到来是有多恐惧了。
没过多久,马蹄声响起。
旅店外,出现了两辆马车,然后几人先后进入店中。自然是严剑三罗绮一行人。
一进入旅店,罗绮便一脸好奇的看着坐在那里面带笑意喝茶的陈天泽,满是惊讶。走在一边的严剑三已经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陈天泽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冲着罗绮笑道:“怎么样,老夫说的没错吧,这小子肯定在这里等咱们。实话告诉你吧,这小
子别看年纪轻轻,但是很多时候不知道是太古板,还是太胆小,一般都会选择去自己去过的地方,算得上是一个挺念旧的人。”
陈天泽尴尬一笑。
众人纷纷进入一楼大厅,各自落座。
罗绮也顺势坐在了陈天泽的对面,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陈天泽,嘀咕道:“也不事先说好见面的地方,就自己这么走了,没良心的混蛋。”
陈天泽讪讪一笑道:“遇到了一些事情。”
“对了,你们应该遇到了狄龙门的人了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
陈天泽突然问道。
罗绮耸耸肩,自顾自的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水。严剑三则是嘿嘿一笑,转头看了一眼似乎不愿意搭腔的罗绮,轻声道:“人家倒是想找咱们的麻烦,可是却被某一位女侠给收拾的连逃都来不及逃,四五百人,折
损了一大半。”
陈天泽一口茶水喷到了桌子上,一惊一乍道:“啥?四五百人?”
严剑三没好气道:“你以为呢?”
陈天泽急忙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偷偷瞄了一眼神情淡定的罗绮,然后瞥向了严剑三,一脸好奇。
严剑三被陈天泽不停地挤眉弄眼,半晌才没好气道:“罢了罢了,别人不愿说我来说吧。”“还未进城的时候,咱们就被四五百号人马给围住了,本来呢,人家仗着人多势众,想要耀武扬威一番,还顺势调戏了一把罗大祭司,结果呢,那四五百人被宰了
二三百,剩下的一半不到都给打残了。估计下半辈子只能做废人了。”
严剑三又指了指坐在另一桌上的老瞿,继续道:“还有十一个自称是长老的老不死,被你那个好仆人都宰了,然后我们就这么回来了。”
陈天泽目瞪口呆的看着罗绮,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陈天泽的印象中,罗绮是会杀人,却很少做无用功,或者说不屑于杀一些不成气候的家伙,可现在一出手就是上百号人,她疯了还是发狂了?
看到陈天泽吃惊的眼神盯着自己,罗绮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谁让那帮人嘴巴不干净,告诉你,嘴巴不干净的人都该死!”
严剑三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而陈天泽则是咽了咽口水,瞬间鸡皮疙瘩满身,乖乖,自己整天调戏人家,按照她的说法,是不是该死个几百次了?
就在这时,店老板很快便派了几个新面孔的伙计上菜,气氛这才得到缓解。
饭菜才刚刚吃到了一般,门外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坐在一楼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紧接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了门口的方向,满身血污的冲进了旅店内。看到陈天泽正捧着饭碗看着自己,那个出现在了门口的女子顾不得面子礼仪,直接冲到了陈天泽的面前,在众人的错愕和不解之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脑袋重
重的磕在地上。
“陈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低头看着这个并不陌生的女子,一脸冷漠。而坐在两边的严剑三则是一脸好奇,罗绮则是一脸不解。
“陈大人,只要您愿意出手救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了,陈大人。”女子砰砰砰的磕头,颤声道:“求求你了,再不走我爹就没命了,我爹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只要陈大人愿意出手,我爹肯定会告诉你的。陈大人,整个上郡现在就只有你能救我爹了。”
第三百零三章 天雷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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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厮杀之后,本来消停下来的众人大都神色不解。从未见过这位女子的罗绮以及李义山和姬立命三人都表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满是不解的看着眯起眼睛面无
表情的陈天泽。老瞿和严剑三则是和陈天泽一样,面无表情。此人正是第一次见面时便和陈天泽等人起了冲突并且让自己的师兄方淳意殴打了穆晓天,随后更是在一年前险些被
陈天泽下手杀掉了的曹若琳,而他口中的爹,便是如今在上郡三品堂担任堂主一职的曹洪。
曹若琳满身血污,身上也有数道伤口依旧在泊泊流血,一身原本华丽的锦衣此刻看起来却显得狼狈无比,红着眼睛趴在陈天泽的脚下,一脸哀求,泣不成声。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这才轻轻弯下腰,缓缓开口道:“你说你爹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是谁?”
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女子急忙抬头,颤抖着对着陈天泽说道:“狄龙门总部的人,是他们围攻了三品堂,我爹马上就撑不住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疑惑道:“三品堂隶属于狄龙门,为何会遭到总部的围剿?还有,你爹知道了什么?”曹若琳摇了摇头,眼泪不停的从脸颊滑落,压抑着满腔的苦涩和痛楚,颤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恶魔部落也参与其中了,陈大人求求你,帮帮我爹吧,如
果你愿意帮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陈天泽冷笑着摆手道:“别说这种话,你能做的我都瞧不上眼,别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和价值。”曹若琳直接傻眼了,瞬间瘫软在地上,一双眼睛直接变得空洞无神,一边呜咽流泪,一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陈大人,求求你了,陈大人,我知道我曾经做过让
你讨厌的事情,可是陈大人,我爹还是向着你的,陈大人,我曹若琳哪怕做牛做马都行,你就行行好吧,陈大人。”
一边的罗绮等人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说话却被陈天泽挥手打断。
只见陈天泽换换起身道:“你别总说会怎么报答我,我已经说了你对我的诱惑力没有多大,但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会出手,带路吧。”
“我跟你去。”罗绮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坚定。
曹若琳愣了一下,顷刻间嚎啕大哭。就在此时,两个手持大刀的壮汉冒冒失失的冲进了一楼的大厅,很明显,是追着曹若琳而来。见到那个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曹若琳,不由得发出一阵狰狞的笑
容。不知道是因为对于捕获猎物的执着还是因为对于自身修为的太过自信,两人压根都没瞧一眼坐在桌子前的那几人。
两人对望了一眼之后,便一脸狰狞的扑向了曹若琳。
只是,下一刻两人脸色剧变,他们竟然才跨出一步,便走不动了,整个身体仿佛被瞬间冻住了一般。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两人下身的骨头直接碎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惨叫声瞬间响起。
只可惜,他们才刚刚叫了一声,便只觉得口中一阵温热,血水已经涌出,舌头不见了踪迹。
下一刻,两人直接倒地不起。在后厨忙活了半天的店老板一直告诫自己,这次陈大人只是路过,不会出现打打杀杀的情形。终于稳定了心神之后,便想着走出后厨,和陈大人拉拉关系,毕竟
人家可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指不定以后还能照顾一番春味馆的生意呢。
只可惜,刚刚走出后厨的店老板便见到了那两个手持钢刀的人冲进来,然后倒地死亡的一幕。然后还端着一盘子酱牛肉的店老板直接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
三品堂内。
整个院落内,摆放着不下十具死状惨烈的尸首,血水遍及了整个院落之中,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位于三品堂的大厅内,满身血水的曹洪捂着泊泊流血的腹部,靠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无比苍白,神色却依旧阴冷的看着大厅前。而曹洪的身边,则是站着两人,
各自都是满身血污,王琪祎和钱湖各自手持着一柄钢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材瘦弱的钱湖看起来还算好,只是粗声喘息着,而王琪祎就显得狼狈了不少,整个左手手臂都瘫软了下去,血水顺着自然下垂的手臂往下流。很明显,他的整
个手臂都已经废了。
位于大厅内,数十名壮汉脸色阴冷的围住了三人,却似乎显得并不吃力。
“曹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去总部偷东西。”为首的中年男子伸手指着脸色苍白的曹洪,冷声道:“早就知道你和那位裁决者眉来眼去,总部看在你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不愿意计较罢了。现在你竟然做
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今日我等便要取了你的姓名,让你知道背叛狄龙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曹洪修为本就不差,可如今依旧身负重伤无力还击,却只是冷笑一声,捂着伤口,嘲讽道:“狄龙门,好大的帮派啊,被誉为神圣帝国最大的帮派,在整个帝国都
美名远扬,到头来竟然只是一个恶魔部落的走狗罢了,此等走狗,我曹洪不知便可,既然如今知道了,宁死也不会做的!”
“行啊,曹洪,你有骨气,那么今天我就捣碎的骨头,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那壮汉怒道。
“敢伤害堂主,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一条手臂已经废掉了的王琪祎向前一步,面色冷峻道。
而站在另一侧的钱湖也是紧紧攥了攥手中的钢刀,一副绝不让路的模样。“没想到你曹洪临死了还有人愿意陪葬,这样也好,我就送他们一起去陪你,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那汉子怒极冷笑道:“对了,别以为你那不成器的女儿能够逃出去,我已经吩咐了手下,若是寻到了她,先别急着杀,一定要让你那宝贝闺女体验一下人生的乐趣才可以送她上路。怎么样,曹洪,我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
“你卑鄙!”曹洪大怒,哇的吐出一口猩红血水来。
那男子见此一幕猖狂大笑,无比得意。
站在曹洪身边的钱湖眼神冰冷道:“堂主大可放心,若琳一定能找到帮手的,一定会的。”
曹洪只是脸色苍白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找帮手?能找到谁啊?偌大的上郡,没有人愿意帮自己,至于那位裁决者大人,今日出现在了三品堂之中不出意料只是准备来收拾一下三品堂的,却看到三品堂
并未参与围剿他们才好心放了他们一马,现在指望人家来帮自己,可能吗?
狄龙门和裁决者的关系,早已经闹得很僵了,即便是三品堂又如何?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情分,更没有利益的纠葛。
猖狂大笑之后,那名汉子直接挥手,身后的数十名壮汉之中快速走出两人,飞身而上。
站在最前头的王琪祎怒喝一声,二话不说便迎了上去,单手挥刀直接迎向了其中一人。只可惜,对面的壮汉修为太过强悍,王琪祎的一刀下去根本就没见到人家的身影。而与此同时,那轻松躲过了王琪祎一刀的壮汉侧了侧身子,站定之后狰狞一笑
道:“既然已经断了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也别要了吧,这样看着多协调。”
咔嚓!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王琪祎直接倒地,脸色惨白的大声吼叫起来。自己刚刚握刀的右手沿着肩膀处,齐齐被砍下,血水瞬间飞溅而起,洒遍了整个大厅的地面上。
看着剧烈翻滚的王琪祎,一直护着曹洪的钱湖终于忍不住暴怒了,额头青筋暴起,红着眼睛大声怒道:“我要杀了你们这帮王八蛋!我要剁了你们!”
说着,钱湖瞬间前冲,直接奔向了其中一人。
砰!
沉重的响动传来,陷入暴怒之中的钱湖在前冲的途中直接被一拳击中了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好几步才停下脚步,嘴角溢出些许血水。
突然袭击了钱湖的壮汉冷笑一声,道:“就你这种修为,送死还差不多。”
“王八蛋。”
钱湖狰狞着吼道,然后再度冲了上去,手中的钢刀直接被丢在了一边,双手握拳,狠狠的砸向了对面的那名壮汉。
那名壮汉眯了眯眼睛,嘴角之上满是不屑的冷笑,轻轻抬起双手,准备一击就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性命。
轰!
一道突如其来白光闪过,炸雷声响起。
那个刚刚还站在原地自信满满的壮汉直接被砸入了青石板的地面上,血肉模糊。而钱湖的攻击却才刚刚到达,双拳砸在了地面上,仅仅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击打声,根本就不像先前的那道炸雷一般。
第三百零四章 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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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炸雷的突现,不单单让所有志在必得的壮汉们大吃了一惊,就连钱湖都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和不解。
自己几斤几两的本事,钱湖比谁都清楚。虽说自己现在受了重伤,可是即便是修为的巅峰时期,这道炸雷也不是自己能够挥洒而出的。当然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身具武学修为的武夫,没有人傻到以为刚刚那一道白光是天空之中闪过的天雷。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机扩散了出来
。
而坐在椅子上已经灯枯油竭的曹洪则是在错愕之后,猛然流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神色,他知道是谁来了。
就在此时,几道身影已经快速出现在了大厅里。
为首的正是满身狼藉哭红了眼睛的曹若琳,在进入了狼狈血腥的大厅里之后,顾不得那些虎视眈眈的壮汉,直接扑向了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曹洪。
“爹,你怎么样了?爹,你要坚持住啊。”
无人阻拦,任由曹若琳扑到了曹洪的身边。只见曹若琳趴在了椅子边上,看着喘息着的曹洪,红着眼睛不停的呜咽起来。
“没事,爹死不了。”
曹洪眉头终于舒缓开来,轻轻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安慰道。
曹若琳依旧忍不住哭泣,紧张的神情却放松了不少,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了门口的位置。
和曹若琳曹洪一样,大厅内所有的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门口的位置,看着那前后出现的两道身影。
为首的,黑衣黑袍,身材修长的陈天泽,而身后则是同样身材高挑,相貌飘逸俊美的罗绮。
“原来狄龙门还是有些底蕴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是狄龙门的人,还是恶魔部落的人?”
进入大厅之后,陈天泽冷笑着开口问道。
“你又是谁?”
面面相觑之后,数十名壮汉之中走出一人,冷声问道。当然,除了不解之外,他们都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感觉,走进这个大厅内的两人似乎都不简单,虽说气机尚未探查到,可是那身上凛冽的杀机却让众人心
神一颤。
“我姓陈。”
陈天泽冷笑一声,道。
那数十名壮汉大都脸色剧变,第一时间便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了。毕竟他们今日才刚刚派遣出去了四五百号人马去截杀这伙人,为了以防万一,十二位长老更是悉数出动。只是很可惜,活着回来的长老一个都没有,那四五百号
人马只有不到一半的残疾人活着回来了。
如此一来,谁人能不震惊恐惧?本来对付曹洪不是什么急事,毕竟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曹洪依旧是名义上的三品堂堂主,可正是因为眼前这位以及一伙人的一通血腥杀戮之后,才让狄龙门的
总部意识到,必须要尽快处理了得知了机密的曹洪,不能让消息外泄。
只是不曾想,曹洪拼尽了全力遭受重创,将自己的女儿送了出去,偏偏又引来了这个堪称恶魔的裁决者!
“杀了他!”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顿时收敛起紧张的神色,一个个变得肃穆起来,摆出了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狄龙门这么个既没有高手坐镇也没有时间底蕴帮派为何能够成为神圣帝国最大的帮派,短短几十年便成了蔓延到了
帝国整个区域内。现在总算有些理解了,感情狄龙门是有人操控的,而幕后的操控者,似乎就是恶魔部落吧?”
“废话少说。给我杀!”
数十名壮汉直接前冲。
陈天泽冷哼一声,道:“以死换死,果然是恶魔部落行事的作风。”
轰!
大厅当中的地面直接炸裂。
冲在了最前头的两人直接被一道突然降临的白色光芒砸中,狠狠砸入了地面,整个地面上的青石板寸寸碎裂,居中位置的青石直接变成了粉末。
而那被击中的两人直接倒地不起,没了任何生机。
陈天泽一脸错愕的转头,却看到面无表情的罗绮单手缓缓落下,轻轻走到了陈天泽的身边,冷声道:“不许让那狐媚女子欠你太多,这里我一半你一半。”
刚刚还一脸冷峻的陈天泽瞬间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不等陈天泽说话,罗绮便已经冲了上去。
陈天泽无奈的摇了摇头,单手一晃,一道白光涌现于手中,化成了一柄短剑,然后冲了上去。
轰轰轰!
炸雷声不断响起,整个大厅都开始剧烈的晃动。
罗绮每次出手都显得极为彪悍,一道道气机涌出,然后砸下,压根就不手软。
而陈天泽似乎就要淡定了不少,可是却要比罗绮血腥了很多很多。只见陈天泽迎向了一个扑向自己的壮汉,轻巧一跳,便躲过了那名壮汉手中的钢刀,然后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名壮汉的身后,单手一把扯住了那人的头发,右手
罡气化作的短剑直接插向了那人的喉咙。
噗!
血水溢出,那人剧烈喘息倒地,挣扎着双手捂住涌出鲜血的脖子,却止不住生机的流逝,一点点痛苦的死去。而陈天泽却没有停留,下一刻突然闪现于另一人的身前,同样是单手一挥,匕首直接从太阳穴之中刺入,竟然直接穿透了那人的护体罡气。白色的液体顺着大脑
一侧流出,极为恐怖。
看到这一幕的曹若琳直接趴在地上哇的吐了起来。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前来截杀曹洪的数十名壮汉已经全部死绝,满地狼藉不说,更是血水白浆流了一地,恶心无比。
曹若琳已经吐得不行了,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看着缓缓走到了台阶前的陈天泽,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罗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大厅,然后才走到了陈天泽的身边,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汉子。
“陈大人。”
躺在地上,被血水浸透的王琪祎抬着头,脸色发青的看着陈天泽,颤声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站在不远处的钱湖蹲坐在了台阶上,眼睛一红,低下头。
“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
陈天泽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为忠厚老实的汉子,轻轻点头道。血水几乎已经流尽了的王琪祎轻轻摇头,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靠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的曹洪,咧嘴一笑,张了张嘴,断断续续道“|堂主,这辈子,跟着你,
不亏,下辈子,我还跟着你。”
先前即便是被一刀刺穿了腹部都不曾有过丝毫表示的曹洪此刻突然哭了,红着眼睛,点头道:“是我对不住兄弟,下辈子,我一定护住你们。”
曹若琳缩在了曹洪的身边,转过头去,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眼泪却滴答滴答的不停留下。这个说着给我一个痛快的汉子,兴许在外人看来永远都温文尔雅,永远都是古板的,永远是一板一眼的做事情。可在这一次,即便是断了一条手臂,也愿意冲着
对面的敌人叫嚣着想伤害堂主,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兴许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为狂妄的一句大话了吧,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送你一程!”
陈天泽换换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王琪祎点点头,最后一眼却是看向了一边默不作声的钱湖。
咔嚓。
陈天泽闪电出手,王琪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另一边,蹲坐在台阶上的钱湖将脑袋埋在膝盖里,终于呜咽大哭起来。
他们自称为兄弟,在最后关头护住了曹洪,说要生死与共。可最后,他先走了。
第三百零五章 如何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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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失败,正在另谋出路,更新会有些不稳定,但一定会完本。见谅下,稍后还有一章)
三品堂作为狄龙门位于上郡最主要的堂口,却被来自于狄龙门总部的人手围攻,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上郡。
火旺众人愿拾柴,大树一倒猢狲散。在三品堂的变故传出来的当晚,隶属于堂口下的数百名帮众直接逃散了近一大半,仅剩下十几人不到匆匆赶往堂口中帮忙。愿意出现在这里的帮众大抵都是当初
受过各大执事亦或者堂主恩惠的人,心中念恩,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前来帮忙。
只可惜,当这些人赶到的时候,三品堂内的争斗早已经结束,只留下了遍地的狼藉和尸首。所以,他们只能做些打杂的活计,帮忙清理遍地的血水和尸首。
钱湖受伤不重,便和匆匆赶来的众人一起忙活。
而身为堂主的曹洪,受伤不算轻,由曹若琳搀扶着去后院疗伤包扎。
大厅内众人忙碌纷纷,而唯一无所事事的便要数陈天泽和罗绮两人了。
夜色渐深。
陈天泽和罗绮两人坐在三品堂大门口的台阶上,各怀心思的抬头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月光以及天空之中的繁星。沉寂许久,一直都在沉默之中的陈天泽突然起身,将身上的长袍脱下,轻轻盖在了罗绮身上。罗绮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笑容温和的陈天泽,抿了抿嘴唇,最
终却没有拒绝陈天泽的好意,只是继续砖头,打定主意不和陈天泽说话。
陈天泽笑着轻轻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罗绮没说话没回头,只是眼神莫名的有些飘忽。
“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陈天泽苦笑一下,缓缓开口道。
“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你曾经来过一次上郡,所以关于三品堂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过一些吧。”
“说句不好听的,三品堂如今的格局是我一首造成的,今日的事情也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一点,你肯定也猜到了。”“在走出刘家村的时候,尤其是在我的身世被揭穿之后,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都会有好下场,当然,这也怨不得别人,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力量太过有限了,本事不够才会至此。后来,我一直在尽量避免和别人有牵扯,即便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牵扯,我也会在后来尽量撇的干干净净,就是怕因为我而引来了无谓的死亡和杀戮
。可等到那个口口声声拿我当兄弟的穆晓天才入江湖便出江湖之后,我才知道,没有谁能逃得掉,我逃不掉,我身边的人更逃不掉。”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拓跋老头死活不愿意放过这些人,为什么非要把所有的人都赶尽杀绝,即便是留下一条性命多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明白归不明白,可是现实必须要去接受。愿意向整个帝国最强大的人挑战,那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兴许别人会说,不该管那么多,走好自己的就行。可人活一世,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当初踩着三品堂爬上了高品裁决者的位置,现在却不管人家的死活,我
真的做不到。”
陈天泽缓缓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可很多事情依旧让人无能为力,就像现在,里头死了那么多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罗绮轻轻低下头,转过脸来看着陈天泽,轻声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陈天泽噗嗤一笑,耸耸肩。
“我陪你。”
罗绮轻轻一笑,道。陈天泽愣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用的,真的。休宁宫能出现我已经很感激了,接下来面对的敌人只会更凶残,更强大,没必要将整个休宁宫拉到这条路上,万一
……”
万一……
陈天泽没敢继续说下去,万一失败了,万一自己死了,那么该怎么办?陈天泽想不到,也不敢想。
罗绮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是我,而不是休宁宫,我愿意陪着你。”
这次轮到陈天泽愣住了。却见罗绮轻轻抬头,道:“之所以来这里,没别的想法,只是看那狐媚女子不顺眼,你又这么不老实,我得看住你。”
陈天泽嘴角扬起一阵淡淡的温和笑意,正好被转过头的罗绮看到了。脸皮本就很薄的罗绮腾的一下红了脸颊,起身怒道:“不许笑。”
陈天泽哈哈大笑起来。
罗绮跺脚转过身背对着陈天泽,怒道:“不许笑不许笑!”
脚步声响起,陈天泽缓缓收敛笑意,起身看着背后的方向。神色疲惫的曹若琳缓缓出现在了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披着陈天泽长袍的罗绮,神色不由得一暗,然后对着身边的陈天泽抱拳道:“谢过陈大人的出手相救,我爹
请陈大人到后书房一叙。”
陈天泽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罗绮。
罗绮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冷声道:“去吧,这里我守着就成。”
陈天泽这才犹豫了一下,向着后院内快步走去。
曹若琳却没有急着离开。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张了张嘴想要道谢,却不料罗绮已经转过身来,神色无比平静的看着吓了一跳的曹若琳。“别急着感谢,天泽来这里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死,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天泽要来,你只需要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还有,天泽不需要你们的任何回报
,我更不需要。”
罗绮直截了当道。
曹若琳愣了半晌,才苦涩一笑,点了点头道:“谢谢。”
罗绮没搭理她,只是转过头来,一屁股坐在了刚刚陈天泽坐过的位置上,抬头看着天空。
——
上郡城外。在那个白天的时候四五百号狄龙门帮众围攻两辆马车的地方上,遍地的尸首和伤员已经被抬走,可地面上依旧有着不少猩红的血水,在夜色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味。
三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狼藉景象。
老头的身侧分别站着两个中年男子,默不作声的站在老头的身后,神色肃穆而平静,只不过身上却流露出来了淡淡的杀意,在夜幕中阴冷无比。
“文傅,孙伯平怎么说?”
站在老头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急忙抱拳道:“回禀郝连大人,孙伯平一直没有露面,只是传来消息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不用我们插手。”
站在前头的老头只是耸耸肩,冷笑道:“总是这幅脾气,非要认个死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他们现在的手头的人手如何?”另一名黑衣人向前一步,抱拳道:“大人,孙门主已经发布了门主令,这几日会有人陆续进入上郡,初步判断,会有至少一名地仙境高手以及不下无人的天一境高
手。”
老头笑呵呵道:“真是财大气粗呐。”
“郝连大人,咱们该做些什么准备?”被唤作文傅的中年汉子沉声问道。老头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同样请出几位不出世的高手来,既然他孙伯平愿意把一切压上去,赌一个面子,咱们总该表现一下,争取一次将这些人都留
在这里。”
身后的两人点点头,神色激动。
终于要开始出现那些遁世高手了吗?
“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
两人抱拳离开。空荡荡的旷野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夜风之中,眯着眼睛看着南边,紧紧攥了攥拳头,冷笑道:“从来大家都在说我不如你,既然如此,你喜欢的人我怎么
能让他好好活着,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遁世会逃避到什么时候!”
两日后,数十名高手出现在了上郡,且清一色的大宗师境界,围住了陈天泽等人所居住的旅店。而与此同时,又有数十名黑衣老者缓缓出现在了城头之上,年纪大都不小了,修为却是一等一的骇人。
第三百零六章 点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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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一直到清晨时分,陈天泽才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后院的书房,守在门口的曹若琳脸色怪异的冲着陈天泽行礼之后,便急匆匆的进了房间。毕竟曹洪一夜未睡,加上
身体本身就遭受了重创,现在急需要休息,曹若琳必须好好安顿一番才可。
走到了残破的院落门口的时候,罗绮依旧蹲坐在石台阶上,双手捧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见此一幕的陈天泽不由得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前,歉意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抱歉,没想到聊得太晚了,冷不冷。”
罗绮直接起身,白了陈天泽一眼,然后向着旅店的方向走去。
陈天泽一脸歉意的无奈,笑了笑,快步跟上去,道:“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一直等我,对不起对不起。”
罗绮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天泽,却没有丝毫的哀怨不满,只是轻轻摇头道:“没那么矫情,天都亮了,要不要吃个早餐去?”
于是乎,大清早的,在一条小巷子口,一对俊男美女坐在了不起眼的小摊子前面,吃着最为常见也是最为廉价的馄饨,惹来不少人的错愕和不解。
吃早餐的时候,陈天泽简单说了一些关于曹洪跟他讲述的狄龙门背后的内幕。曹洪作为三品堂的堂主,本来根本没资格接触到狄龙门总部后头的那些内幕,却因为三品堂作为距离狄龙门总部最近的堂口,和总部内的交集本身就是最多的,
不可避免的经常和总部的一些人打交道,所以也认识不少人,也经常闲来无事去总部晃悠。按照曹洪最初的预想,只是想和总部的人搞好关系,以方便以后的晋升。毕竟在一年前,三品堂和那位裁决者发生了那么激烈的争斗,一大批人马都折损在那次
血腥争斗之中。虽说总部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可是谁都能明白,总部对于三品堂的态度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暧昧了。
而曹洪作为一个被陈天泽刻意留下来担任堂主,难免会让总部心怀芥蒂,所以曹洪就一直惦记着怎么样让总部的人对自己有个好印象。一年的努力并非白费,曹洪在总部那边的也认识了不少人,也让总部的人对于三品堂这个不大的堂口有了不小的改观。所以曹洪便有很多次机会进入了总部之中
,也接触到了很多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前不久,曹洪便在总部之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一些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经常出没于总部之中,而且时不时就能看到死人被抬出去。这让曹洪的好奇心越发膨胀起
来,便偷偷摸摸的开始跟踪这些人,结果这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那个让整个大陆都为之恐惧的恶魔部落的杀手!
后来,曹洪更是发现,所谓的狄龙门竟然是恶魔部落敛财的工具!
发现这条消息之后,曹洪彻夜难眠,召集来了几个心腹商讨此事,意图退出三品堂,却不料被人泄密,也就有了后来这些事情。
听完这些之后,罗绮才神色严肃的皱起眉头,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那么接下来意味着恶魔部落的杀手集结于此?”陈天泽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狄龙门虽说是恶魔部落敛财的工具,可事实上这些年也有了自己的底子,江湖上也很有威望,不出意外的话,首先出现的是狄龙门
请来的不出世的高手,而后才是恶魔部落。”
罗绮叹息一声,道:“原来不让你进入上郡是这个原因。”
陈天泽苦笑一声,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罗绮皱眉道。
陈天泽摇头道:“走到这里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那些所谓的高手不会太凶残。”
罗绮点了点头,转头道:“老板,这边再来两碗馄饨。”
“还要吃?”
“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不过刚刚咱们已经每人吃过三碗了,不撑得慌吗?”
“姓陈的,你是不是嫌弃我吃的多了?昨晚我饿着肚子等了你一晚上还不让人吃早餐了。”
“吃吃吃,老板,再加四碗!”
……接下来两日,陈天泽等人便无所事事的在上郡之中晃悠,三品堂也没能再发生大的变故,只不过曹洪等人却离开了原本的堂口,而是搬到了陈天泽等人居住的旅
店之中,算是有个相互照应。至于那三品堂剩下的十余人帮众,都被曹洪给遣散了,因为三品堂注定就此倒塌了,再跟着曹洪也没有多大意义,只会白白断送性命,还不如早早让他们散了去
。而旅店的老板和原本的几位伙计也在陈天泽等人入住的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了,偌大的旅店直接没有一个招待陈天泽他们的人了,这让陈天泽等人很是郁闷。好在
曹若琳充当起了烧菜做饭的众人,众人日子还算悠闲。
第三日。
天色才刚刚亮起,陈天泽便被一阵喧嚣声吵醒。
趴在床上睡觉的陈天泽猛然一惊,急忙开门,却发现红着眼睛的曹若琳此刻站在了陈天泽房间的门口,哽咽着说道:“陈大人,大事不好了。”
陈天泽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人请下来看看。”
随着慌张的曹若琳下楼之后,打开旅店一楼的大门,只见门口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排头颅!
那些头颅大都面目狰狞,血水还都尚未干涸,显然是才死不久,二陈天泽一眼便认出来,这些人都是被曹洪遣散的那些帮众,竟然都惨死在了这里!
“陈大人……”
曹若琳一脸惊恐,眼角还含着泪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摆摆手,道:“你先避一下,带上你爹,暂时别出来。”
曹若琳在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便急忙离开。
陈天泽这才讲整个旅店的大门打开,然后缓缓走出了旅店门口,眼神阴冷的看着四周空荡荡的街道,冷声道:“滚出来!”
轰!
陈天泽脚下直接炸裂出一道大坑,尘土飞扬。
陈天泽丝毫未动,只是眯起了眼睛,冷笑道:“看样子来了不少人啊。”
“姓陈的,胆子倒是不小啊。”一个光头男子缓缓出现在了街道上,一脸戏谑笑意的看着陈天泽,然后径直走到了那些整齐摆放的人头面前,一脚将其中一个踢开,然后指了指地下,道:“你接
下来就会使其中一个。”
“孙伯平,你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点吧?”陈天泽冷笑一声道:“我绝对不会像你那么残忍的割下人头来,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然后为你点上一盏天灯!”
光头男子哈哈大笑,随后狰狞道:“点天灯?姓陈的,你花样可不少,今天就让我领教一下。”
轰!
整个旅店直接粉碎,数十名年纪不小神色各异的老头高手围在了四周,陈天泽眯着眼睛,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大为骇然。
有地仙境的高手,还不止一人!
这一边,尘土飞扬之后,身材枯瘦的严剑三不知何时坐在了一张尚未被殃及的椅子上,眯着眼睛道:“姓陈的,点天灯的法子不错,我赞成。”神色平静的老瞿,脸色冰冷高傲的罗绮,一脸肃穆的姬立命和李义山站在了陈天泽的身后。
第三百零七章 缩头老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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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就别等更了,只有一章。)孙伯平即为狄龙门门主,执掌这座屹立于神圣帝国数十年昌盛无比的强大门派,修为自然不弱。只可惜,在如今高手扎堆的上郡之中,即便是这位一直让整个狄
龙门都引以为傲的神秘大人物都排不上号。将这个已经成为废墟一堆的旅店团团围住的数十名武道高手之中,单单是地仙境修为的高手便有两人,而其余的,包括将这些人请来的孙伯平在内,修为大都在
风雷境到天一境之间。可以说,在场的这些人,便是帝国武道巅峰真正意义上的大宗师。
狄龙门孤注一掷的调遣来如此之多的高手,陈天泽一伙自然也不曾有丝毫畏惧。在人数上,陈天泽一行人丝毫不占优势,可三名地仙境的高手便已经足以强压对方一头了,而所有人之中修为最弱的老瞿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进入了天一境,
如此一来在修为上,陈天泽一行人也依旧能够和对方对敌。
双方一触即发。因为陈天泽的出现,孙伯平这个坐地虎早已经按耐不住了暴躁的脾气,直接单手一挥,天空之中乌云瞬间密布起来,一道道闪亮的光芒在划破了上郡清晨的天空
。
轰轰轰!
数道天雷在天空之中轰然作响,不断的互相交织,整个天空都开始因为这些越发密集的天雷而变得颤抖起来。
终于,在数道天雷互相交织之后,一道无比刺目而又粗壮到令人恐惧的紫雷形成,然后冲着旅店的方向轰然砸下。陈天泽屹立于当场,双手轻轻抬起,然后开始缓慢的叠加,一层淡淡的光幕出现在了手掌的下方,紧接着,陈天泽的双手迅速张开,然后向上倾斜了一下,再度
叠加起来。而后陈天泽的双手变动越来越快,不停的在身前叠加叠加,一层层的开始上涨。而位于手掌的下方,那本来只有一层淡淡的浅薄光幕的气机随着陈天泽双手不停的飞速叠加,也开始变得厚重起来。片刻之后,那层淡淡的波光已经变成了一团
光芒刺眼的圆球,悬浮在了陈天泽的胸前,刺目的圆球边缘还不停的响起一阵炸裂声,似乎是气机蕴藏太过深厚的缘故,不停的在碰撞,随时要爆炸一般。
天空之中的紫雷终于呼啸而来,狠狠的砸向了旅店的方向。
陈天泽也终于停止了手中快速的叠加,而是轻轻仰起头来,嘴角微微扬起一笑,然后双手猛然托起。
那道呼啸而过的紫雷直接砸向了陈天泽双手托起的那颗白色圆球上。
轰轰轰!
爆裂声猛然响起,天地变色。紫光和白光瞬间交织在了一起,站在四周的人们纷纷飞速撤离,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从碰撞的中心荡漾开来,所到之处石头化为粉末,亭台楼阁瞬间被夷为平地
。
整个上郡都开始剧烈的颤抖震动起来,以旅店为中心的四周地面上开始寸寸龟裂,地面开始下沉,就连远处坚实的城墙之上都开始出现了宽达数米的裂缝。
在刺耳沉重的响动之中,整个上郡的百姓们都开始疯狂的逃窜起来,就连守城的侍卫都不约而同的飞速撤离城墙,向着城外狂奔逃命而去。
也是,好生生的城池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不明所以的寻常百姓们谁能不怕?
在出现了裂痕的城头之上,五六人站在城墙上,各自一袭黑衣站立原地,神色错愕的看着传来震荡的地方。
轰隆隆!
剧烈的炸裂之后,大地终于开始恢复平静,天空之中的闪光不再亮起,可是乌云密布的模样依旧让人觉得沉闷。
陈天泽站在地面上,衣衫破碎不堪,脸色也泛起了微微的苍白,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比起自己还要显得狼狈的孙伯平,神色阴冷。刚刚这一击来自于孙伯平,陈天泽本以为这个将所有修为压在了一击之上的孙伯平还会有后手,可是等天雷碰撞结束之后,却看到那个虽然狼狈却泛起了一抹冷
笑的孙伯平站在原地,没了动静。陈天泽瞬间大怒,这个老王八是不打算自己出手了,刚刚的那一击纯粹是在耗费陈天泽的修为气机!
阴险小人。
陈天泽腹诽不止。
两名身穿白袍的男子缓缓出现在了陈天泽的对面,看模样两人年纪都不小了,面容槁枯的盯着陈天泽。
孙伯平冲着两人作揖之后,便缓缓后撤了数十步,那两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离开的孙伯平,然后转头看着陈天泽。陈天泽心中一紧,这两人应该就是那两个地仙境的高手了。与此同时,又有五六名年纪都不算小的老头快速出现在了四周,一个个虎视眈眈,似乎就等着一声令
下便扑向陈天泽了。
“那个老王八忒不要脸,姓陈的,你去收拾他!”
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先前撤离的严剑三已经出现在了陈天泽的左侧,一脸不屑的冷笑。而与此同时,罗绮也出现在了陈天泽的右侧。
“这两个老家伙就交给我们好了。”
似乎是受到了严剑三的影响,一向说话颇为稳重的罗绮此刻说话都透着些许暴戾,眯着眼睛看着两个比自己要大不少的老家伙,阴狠无比。
对面两个神色原本平静的老头终于出现了一抹错愕,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站在原地,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殿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不能便宜了那个孙子,一定好好好剥了他的皮!”
站在陈天泽身后的姬立命嚷嚷起来,陈天泽转头,看到姬立命和李义山以及老瞿三人站在一起,扬起了笑脸,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愣了一下,扫视了一圈,然后突然咧嘴笑道:“的确是不能便宜了孙伯平这个老王八了!”
然后,陈天泽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单手一挥,那柄随着旅店倒塌而被掩埋的长剑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颤鸣,呼啸着从废墟之中飞到了陈天泽的手中。
“以殇州之名,战!”
陈天泽怒吼一声,声音直接响彻了整个大地。
“战!”
在场的几人之中,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怒吼声,然后纷纷前冲起来。陈天泽直接飞身而起,手中的过河卒之上闪现了一道淡淡的光幕,清鸣不止。那两个面容槁枯的老头似乎想要起身拦住陈天泽,却不等起身,便被严剑三和罗绮
两人直接拦住了去路,前行不得。其中一名修为在风雷境的高手似乎寻了一个空挡,直接飞身而起,双手化作天雷向陈天泽扑来,意图拦住这个气势汹汹的裁决者,只可惜才刚刚飞身到了陈天泽的身边,便被陈天泽猛然加速的身体直接撞上,然后一击快到来不及看一眼的高鞭腿直接踢中脑袋,整个人如同天空之中飞下的石头一般,狠狠的砸落在了地面
上。
不远处的几人直接骇然。
那可是被称为大宗师的风雷境高手啊,一个照面便被一脚踹飞出去,砸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只是不等其余几人飞身而上继续拦路,姬立命和李义山等人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谁也走不了!”
姬立命面目狰狞道。
“就凭你们三个?”
其中一位天一境高手一脸不屑的看着拦路的三人,冷笑道。
姬立命哈哈一笑,指了指头顶,不屑道:“白痴,真以为我们只有三个人?”
吼!
一声巨吼从天空之中传下,一金一黑两道刺目的光芒从天空之中一闪而过,然后再众人的错愕之中,两只体型无比庞大的巨兽停在了空中。
站在不远处的孙伯平一脸阴沉,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眯起眼睛。
突然,孙伯平心头狂跳不止,本能的,他向后撤了一步,然后身体猛然打了个滚,惊出一头坑汗来。
只见他刚刚站着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大抵有碗口那么大,只不过却深不见底。
抬起头,一人握一剑出现在了眼前。
“缩头老王八,你往哪里逃?”拎着长剑的陈天泽站在那里,一脸冷笑的看着错愕的孙伯平。
第三百零八章 死在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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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泽从未见过孙伯平,但是从外人的描述之中,这个孙伯平素来就极少露面,性子也即为阴沉。对于这样的一个家伙,陈天泽摸不透,也不想摸透。只是在刚刚一个照面之后,孙伯平耗费了大部分的气机修为只是为了消耗陈天泽的气机修为,然后逃之夭夭让那些所谓的高手来对付陈天泽,单单是从这一点看
来,就知道孙伯平很聪明,聪明到让人不由得厌恶起来。
只可惜,孙伯平聪明归聪明,事先也知道自己不是陈天泽的对手,不敢与之对敌,却仍旧是小觑陈天泽这伙人的实力和修为。严剑三和罗绮两人已经和孙伯平请来的两大地仙境高手缠斗在了一起,而其余的高手也被姬立命等人拖住了阵脚,加上两只从天而降的巨兽的参战,一时间难分
上下,打得不可开交。
而作为这次攻击的主要人物,陈天泽却偏偏没了对手,直奔孙伯平而来,孙伯平怎能不吃惊恼怒?见到陈天泽拎着长剑缓缓走向自己,孙伯平脸色瞬间阴冷无比,一边在调理体内的气机,一边阴冷的看着陈天泽,冷笑道:“姓陈的,即便你你现在能够占据上风
又如何?你们今天谁也逃不出去。”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狰狞道:“至少在此之前,我会点你的天灯!”
“不知死活!”孙伯平怒喝一声,双手猛然挥动。
砰!
陈天泽闪电般出手,手中的那柄过河卒直接刺出,刺向了孙伯平的胸口方向。
孙伯平猛然吃惊,急忙调动气机挡在自己的胸前。
沉闷的响动之后,孙伯平直接倒飞出去数十丈,狠狠的砸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已经被之前的震荡震动的几乎要塌陷的墙壁之上。
轰然作响。
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直接倒塌,尘土飞扬。片刻之后,孙伯平才从那漫天的灰尘之中缓缓走出,神色无比淡然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水,抬起头来看着陈天泽,冷笑道:“所谓的裁
决者大人就这点能耐?”
陈天泽冷笑一声,懒得废话,直接欺身而上,手中的长剑率先挥出,紧接着一击迅猛无比的肘击紧随其后。
站在那里的孙伯平深色之中闪过一丝惊惧,仅仅是一闪而逝,便迎向了陈天泽。
砰!砰!
接连两声沉闷的响动传来。
长剑率先刺中了孙伯平的胸膛,奈何他这个境界的高手护体罡气偏偏很强,没能刺穿身体,却如同一个榔头一般砸中了他的胸口。孙伯平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便再度向后倒飞出去,只是就在长剑刺中他身体之后,陈天泽便已经再度加速,跟上了倒飞出去的孙伯平,然后一记肘击直接
砸中了孙伯平的脸颊。
噗!
孙伯平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整个身体急速倒飞起来,从口中喷出的血水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猩红的雾气。
倒飞数十米之后,孙伯平的身体再度砸中了一座摇摇欲坠的楼阁,消失不见。顿时整个楼阁都化轰然倒塌,木屑尘土瞬间飞扬起来。
陈天泽停在了这座轰然倒塌的楼阁之前,眯着眼睛冷眼看着这座楼台。
半晌。
飞扬的尘土渐渐开始消散起来,陈天泽神情一动,冷笑道:“哪里逃?”
只见在倒塌的废墟的另一边,一个灰色的身影直接突破而出,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陈天泽二话不说,便拎着长剑跟了上去。酣战依旧在继续,已经有两名被孙伯平请来的高手死于那只神秘莫测的麒麟兽的爪子之下,就连气机修为都一同被拍碎,地面上尘土飞扬,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
不断传来。
另一边,飞身逃窜的孙伯平才刚刚飞跃到了城墙之上,便被比他速度更快的陈天泽直接一剑劈下,轰隆一声,孙伯平整个人便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之上。
哇的一声。
重重跌落城墙的孙伯平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陈天泽落在了孙伯平的脚边,却不是没有看向那倒地不起的孙伯平,而是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空荡荡的城墙之上。
“原来你早已经盘算到了这一步,不错啊孙伯平,这些年的狄龙门门主没白当啊。”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道。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孙伯平哈哈大笑起来,再度吐出几口鲜血之后,才仰起头一脸狰狞的看着陈天泽,猖狂道:“姓陈的,本来若是绕道离开上郡的话,就可以再
往北,死在更北处。可惜,你却偏偏要进城,今日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孙伯平,你很胆小是吧?”陈天泽面无表情道:“你知不知道,我不会死在这里,要死也只会死在更北,而你,今天注定会死在这里!”
孙伯平脸色剧变,神色犹豫起来,瞬间乱了阵脚,怒道:“不可能,我不会死!姓陈的,你若是杀了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陈天泽终于缓缓转头,看着一脸惊恐的孙伯平,面色平静道:“都走出这一步了,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即便是我不杀你,恶魔部落会让你活着?”
“姓陈的!你敢动我?!”
孙伯平瞪大眸子,一脸愤怒而又恐惧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缓缓扬起手中的长剑,轻声喃喃道:“我只会死在更北处的。”
一道道单薄的光芒从长剑顶端溢出,慢慢汇聚起来,渐渐形成了一道粗壮的白色光芒。
“不要啊!”
孙伯平怒吼一声,急忙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剧烈挣扎都始终动不了。
双手握剑的陈天泽冷眼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汇聚成了一道白色光柱的长剑,然后猛然挥下。
轰隆!
城墙炸裂,刚刚那孙伯平躺着的地方赫然炸出一道大坑,城墙之上的青石板都被粉碎了,而孙伯平已经不见了踪迹,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陈天泽缓缓收回手中的长剑,眯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了远处。城墙的另一侧,五六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然后快步向陈天泽的方向走来。
第三百零九章 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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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帝国即以‘神圣’命名,其主要目的便是在于彰显帝国的强大和毋庸置疑的不可侵犯。这座屹立千年的庞大帝国发展至今,疆域之广,人口之盛,乃是千年来
最为罕见的场景。
如今的神圣帝国无论是在人力财力还是在武力上,都有着千年来从来未有过的繁华昌盛,可神圣二字依旧不容任何染指,这是帝国的铁律。
如今算起来,帝国之内能够以‘神圣’二字命名的地域,只有一处,那便是位于帝都以北的神圣山脉。事实上,这座山脉在帝国子民心中的印象,也足以称得上‘神圣’二字。因为这里屹立着整个帝国位于庞大恢弘的建筑,这里有帝国最为顶尖的高手,这里也拥有
帝国最为庞大的权利核心。这里便是神圣帝国的皇城,神圣帝国皇族的居住地,也是整个神圣帝国的核心存在。
神圣山脉南接庞大的帝都城,北边便是汹涌波涛的无定河,而这座庞大高耸的山脉之上,层层叠加,建造者数千年来都屹立不倒的高大雄伟的宫殿,直插云霄。
山巅云层弥补,宫殿缭绕在云雾之中,看不清真实面目,只是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座恢弘宫殿的庞大繁杂。位于宫殿南段的一处隐蔽院落之中,铁甲森森的守卫时不时的从门口路过,发出阵阵轰隆隆的踩踏声,格外沉重而嘹亮。远处的鸣笛声也时不时的传来,来来往
往的官宦宫女各自忙碌。
庭院的大门一直紧闭着,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庭院自从半月前便没有一个人敢轻易来打扰。
庭院之中,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裹着厚重的大衣,捧着一壶热茶,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听着阵阵的铁甲声,陷入昏睡之中。
吱呀。
院落门被打开,一个头发晶莹的老头缓步走进院子,然后关上院门,走到了那个在打盹的中年男子身边。
“哟,拓跋仪,咱这是好久没见了吧?半个月?十天?”靠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睁了睁眼睛,面无表情的生硬道。
“半个月了。”
走进院子之中的人正是如今在帝国赫赫有名的拓跋仪,面对眼前这个狂妄的男子,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拢了拢衣袖,顺势坐在了中年男子对面的椅子上。
“找我有事?”
男子头也不抬的冷声问道。
拓跋仪摇摇头,只是靠了靠椅子,缓缓道:“怕你无聊,和你说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第一件事,和你猎天门有关系。在半个月前,你们猎天门洪荒空门红黄遵义几人被裁决,而后你们的大长老邱明华惨死在了兽鸣郡之外,也就是你们万兽山的后
山处,一起死的还有数十名高阶杀手。随后一直居住在兽鸣郡外的洪荒空石出面开始主持猎天门的大局,当然这个过程中难免有死伤,不过大都不严重。”
拓跋仪缓缓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汉子眉头紧皱了半天,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这个还未过门的女婿就是给他老丈人涨面子,我喜欢!”拓跋仪神情平静,道:“第二件事情是,一直龟缩的皇族也开始宠宠欲动,南边的几个州府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军甲的调度以及各类的扎营哗变,越演越烈。休宁
宫神殿也出现了打定主意要搀和这次事情,还有那个皇族守护者。裁决者内部巨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中年汉子错愕了一下,眯起眼睛道:“你不紧张?”
拓跋仪无比平静的摇了摇头,道:“第三件。”
中年汉子收敛神色,脸色微微发白。
“陈天泽抵达上郡和狄龙门起了冲突,目前已经知道参与围剿陈天泽一方的队伍由三十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组成,其中地仙境高手四人。”“拓跋仪,你疯了吗?”坐在椅子上的中年汉子直接暴怒而起,指着拓跋仪的鼻子,怒道:“你这般不知羞耻,还算是人吗?你对付我猎天门就够了,为什么连他
也不放过?”拓跋仪平静的起身,摆手道:“行了,洪荒空山,你的修为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别试图走火入魔,你死了你的一双儿女谁也别想活着。我这趟来这里,就是给你提
个醒,姓陈的再强大,终究不是与世无敌,别指望他能救你们。”
“还有,我不着急你出手,至少现在。如果姓陈的今天死在了上郡,那就更不着急了。”
拓跋仪换换离开院子。
呼吸粗重的洪荒空山紧紧攥着拳头,狠狠的砸碎了手中的茶壶,仰起头向南望去,狠狠道:“姓陈的,千万别死了,否则整个大陆都会为你陪葬的。”
——
狂风开始席卷整个并州,天气也灰蒙蒙的,看得出来,很快就要下雪了。
一道洁白的身影一闪而逝,在田野山间里狂奔飞行,一路向南而去。
在位于靠近并州南段的乌鸦岭的时候,这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竟是一袭白衣的萧仙子。只见狂奔了一路的萧仙子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山头之上,脸色微微泛白,显然是这一路的狂奔耗费了极大的体力才会至此。而整个山巅空无一物,除了呼啸而过
的寒风之外,便是凋谢凄凉的树木在摇曳不止。
停下脚步的萧仙子皱起眉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杀机,冷声喝道:“滚开!”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萧仙子的面前,佝偻着身躯,看着这个满脸怒火的萧仙子,轻轻冷笑道:“萧仙子,来不及了!”
萧仙子怒火更甚,向前跨出一步,一道淡薄的光幕已经出现在了手中,天空之上的乌云也开始疯狂的聚拢起来。“大家都以为陈天泽会继续北上,所以谁也没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上郡能拦住了他的去路。无论是皇族也好,还是南边的殇州也罢,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了冀州,只可
惜,兵不厌诈,我今天就要让陈天泽死在并州上郡,看他如何北上!”
“郝连菩萨,信不信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脑袋!”
萧仙子怒道。身材枯瘦的好郝连菩萨冷笑一声,没好气道:“你萧仙子本事不小,我自认为斗不过你,可若是宰了我,恐怕你还真没这个能力。况且……我可没有打算和你纠缠
!”
说罢,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拦路的郝连菩萨一闪身便消失在了山头,不见了踪迹。
一脸怒火的萧仙子皱起眉头,再度快速向南飞奔起来。“天泽,别死了啊。”
第三百一十章 一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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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颤动不止。
轰隆隆的响声传遍了整个上郡城,尘土飞扬,碎石屑漫天飞射,宛若从天而降的冰雹一样,重重的砸在四处的街道之上,房屋崩塌,街道阻断。上郡城池高耸的城墙顷刻间便塌陷了半边,守卫在城墙之上的甲士开始飞速的四散逃亡,可仍旧有不下百人在这瞬间产生变故的城墙之上消散不见,或随着崩塌
的城墙被掩埋,或者是被一道飞射而过的白色光芒集中之后便不见了踪迹,连惨叫声都没能来得及发出来。崩塌的城池边缘,满身金光的陈天泽单手握住手中的过河卒,面目狰狞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冷笑道:“恶魔部落差不多把所有的家当的供出来了,好大的阵仗啊。
”
只见陈天泽的四周,站立着总计六名黑衣男子,大都年纪不小,一身掩饰不住的煞气更是彰显了身份修为的不俗。
“两名地仙境高手,四名天一境高手,的确不俗了。”
无人回答,陈天泽自顾自的喃喃道。
“恶魔部落自出现以来,便一直都是裁决者的死对头。裁决者尚且有高品裁决者以及六名修为强悍无比的巨头,恶魔部落能够出现这么多高手也不足为奇了吧。”
眼见陈天泽在自顾自的说话,对面的一位领头老者冷哼一声,道:“陈天泽,早就听说过你狂妄的行径了,现在又该如何?想要北上,你死了这条心吧。”
陈天泽抬起头来,握着手中的长剑,直指对面的六人,冷声道:“说说看,你们谁先送死?”
“狂妄小子,吃老夫一招!”
六人之中,率先走出一名老头,怒吼一声之后,身体整个腾空而起,天空之中狂风呼啸瞬间开始凝聚起来。
陈天泽抬起头,看着天空之中的情形,眯起了眼睛。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陈天泽轻轻低喃了一句。
站在对面的五人不约而同的向后撤了一步,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陈天泽心中顿时大定,不再理会站在不远处的无名虎视眈眈的黑衣人,而是直接扑向了在空气之中站立不动的老头。
那老头双手挥动,如同一只躯体灵活的小鸟一般在空中停留,见到陈天泽飞身而起之后,那空中不停的扇动双臂的老头嘴角微微一扬,泛起一抹冷笑。
而后,那老头的双手挥动速度越来越快,空气之中呼啸而过的狂风速度越来越快,地面之上的巨石木块都开始摇摇欲动,似乎随时都要被狂风刮走一般。
飞身而起的陈天泽原本单手握剑瞬间转变为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在空中急速前冲。
嗡。
一声轻响顷刻间传来。
那在空中漂浮的老头缓缓停下了挥动的双臂,然后就那么负手而立,站立在空中,冷笑的看着停滞不前的陈天泽。正在前冲的陈天泽心中顿时大骇,狂风在刚刚那轻微的声响之后竟然突然停歇,伴随而来的竟然是空气的停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一般,连同自己的
动作都一样。本来急速前冲的陈天泽整个身体都如同被定格在了空中一样,动作变得缓慢无比,可是陈天泽分明知道,自己的大脑是清醒的,知道自己被强大的修为笼罩其中
,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站在空中负手而立的老头冷笑一声,缓缓迈开脚步,向前跨出一步。
如履平地!
老头的身形在空中平稳无比,可是脚下却像是踩到了水面之中一般,一道几乎可以用肉眼可见的波浪由脚底而起,向四周蔓延起来。
这可是在空中啊!陈天泽猛然意识到了这道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向自己的波澜并非眼看的那么简单,顿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可是整个身体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竟然移动
不了丝毫。
波澜至。
陈天泽的身体如同被强悍无比的气机穿透身体一般,五脏六腑都被震动起来。
哇!
一口猩红的血水溢出嘴角,滴落地面。
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陈天泽顿时双目通红无比,低下头,却看到从嘴角溢出的血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一般,径直掉落到了地面上。
陈天泽瞬间清醒过来,抬起头,却看到那老头再度缓缓向前踏出一步,一道比先前更大的波澜从那老头的脚下缓缓荡漾开来,直奔自己停留的方向。
一见如此,陈天泽一咬牙,双手猛然松开。
过河卒径直落下。
然后陈天泽紧紧闭起了双眼,那道波澜随之而来。
砰!
沉重的响动在陈天泽的身前响起,陈天泽猛然惊喜,睁开眼睛,那一柄被自己松手掉落的过河卒已经漂浮在了自己的身前,挡住了那道气势汹汹的波澜。
站在不远处空中的老头明显一惊,脸色微变。
只是不等他说话,陈天泽已经裂了咧嘴角,那一柄在空中漂浮的过河卒竟然如同有了意识一般,直接飞射向了那。
老头眯了眯眼睛,向后撤了一步,单手一挥直接挡住了那激射向自己的长剑,然后猛然一推,那过河卒便直接倒飞了出去。
轰!
一道天雷直接砸下,直接砸向了那淡定自若的老头。
砰!
尘土飞扬,只见那刚刚在空中飘浮的老头瞬间失去了支撑一般,身体晃悠不止,开始向下掉落。
而另一边的陈天泽则瞬间没了禁锢,身形猛然飞跃到了空中,一抬头,那柄被击飞出去的过河卒呼啸而来,再度回到了陈天泽的手中。
“小心!”
站在下方的人不只是谁喊了一声,只见在空中向下掉落的老头脸色剧变,才刚刚扬起双手,便被一道金光一闪而过砸中了双手,整个手掌都开始灼烧起来。
陈天泽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已经闪到了那老头的面前,狠狠挥下手中的长剑。
咔嚓。
双手断裂。
那老头的脸色骇然难看无比,惨叫一声之后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双手处血水泊泊流出,却已经找不到了双手的踪迹。
一击得手的陈天泽并未就此罢手,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扬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天空。
轰隆隆。
天雷响起。
倒地的那名老头在止住了血水之后,抬起头冷眼看着陈天泽,冷声道:“陈天泽,老夫就算是死也要宰了你!”
说罢,那老头便直接扑向了陈天泽,一道灼热刺目的光芒笼罩全身。
陈天泽双手握剑,狠狠挥下。一命换一命?老子这种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过河卒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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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换命的勾当,对于陈天泽而言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从走出刘家村,从一个毫无修为的白丁境的普通人,突破玄天体魄,成就地仙境。在外人看来,陈天泽这一路走的运气太好,也太令人羡慕。可是在陈天泽身边的人都知道,陈天泽每每向前走出一步,每每升境,每每与人搏杀,都需要担负起
丧命的代价,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没有任何的退路,没有任何的回旋。
悍不畏死,才能在一次次殊死搏斗之中活命。
所以,在面对对面那个老头搏命一般的冲上来的时候,陈天泽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屏气凝神,将全身修为聚集一处,悍然迎向了那已经摆出搏命姿态的老头。
轰隆隆!
在两人相距一丈左右位置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响动从空中传来。只见双手握剑的陈天泽和那全身金光的老头不约而同的停悬在了空中,双方对面的空中各自涌现出来了一道光幕,一金一白,相互叠加在了一起,如同巨大的水
火一般,不相容却又在剧烈碰撞着。
两人修为气机竟然出现了很默契的等同,致使两人谁都无法前行,只能看到空中那股来自于两人身上的气机在发生着一次次的碰撞和激荡。
见此一幕的陈天泽不禁冷笑起来,以死相搏?对面那老头明显就存了自保的心思,所以才没有用尽全力,否则现在绝不是不相上下的情形。
年纪越大越怕死,严剑三说的一点没错。
双手握剑的陈天泽冷笑一声之后,直接抽回一只手来,双手握剑变为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开始在胸口层层叠加,一个如同手掌般大小的圆滚滚的白球开始出现。
对面的老头自然注意到了陈天泽的变化,冷笑一声后,猛然催动体内的修为,再度前冲。
滋滋滋。
陈天泽开始止不住的后退起来,自己身前的那道白色光芒也开始被对面老头的金色光芒吞噬,眼看着就要冲破陈天泽的护体罡气,击中陈天泽的身体了。怒喝一声之后,陈天泽另一只手猛然挥起,那个手掌般大小的白色圆球瞬间被推向了对面的老头,与此同时,那本来只有手掌大小的圆球开始迅速膨胀起来,瞬
间变成了一个直径达到一丈左右的圆球,砸向了对面的老头。
轰!
硝烟起,那眼看着就要伤害到了陈天泽的老头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上,全身冒起了阵阵青烟,嘴角不断的有血水溢出。
陈天泽也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血水在空中挥洒成了一道猩红的雾气,体内的气机也开始翻涌起来。面对地仙境的孙伯平,陈天泽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气机修为,而眼前的老头修为虽说尚未地达到了地仙境,可仍旧是强悍无比的天一境,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是情理
之中但却也已经瞬间拼掉了陈天泽的大部分修为气机。
等老头落地之后,陈天泽强行提起一口气,直接前冲落在了那已经被陈天泽凭借气机摧毁了丹田的老头面前,单手提起,转眼间就要刺下。
就在陈天泽单手扬起的瞬间,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陈天泽顾不得手中的长剑,急忙向后一闪,同时迅速提起手中的过河卒,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砰!
即便是有了防备,可是陈天泽依旧是倒飞了出去,直接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金色光柱轰向了不远处的城墙之中。
轰轰轰!狠狠砸向城墙的陈天泽止不住后退的步伐,直接被砸到了厚重的岩石堆砌的城墙之中,血水瞬间飞溅而出。本就已经被损毁严重的城墙开始崩塌起来,碎石飞射
,尘土飞扬,过河卒也脱手而出。一名身材魁梧的老头站在了陈天泽刚刚站立的位置上,眯着眼睛低下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头,轻轻叹息道:“以死换死,你本可以不止如此狼狈的,却偏偏到了最
后关头生出了求生的念头,这是何苦来哉?”
躺在地上的老头没了强大气机的支撑,整个身体瞬间枯瘦下来,血水不断的从口中溢出,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神之中满是不甘和不解。
活了这么多年,成就了大宗师的境界,怎么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安心去吧。”
站在那里的魁梧老头缓缓开口道,然后抬头看着城墙崩塌的方向,喃喃道:“你的仇,我来替你报了。”
砰!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那剧烈挣扎的老头直接断了生机,颓然的躺在地面上,没了动静。
另一边,尘土飞扬之后,陈天泽被城头之上的巨石埋在了其中,大脑开始出现阵阵昏沉。
许久,陈天泽终于提起一口气来,双手向前,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块,踉跄着走出了碎石堆。
对面,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头,对着满身血舞的陈天泽轻轻抱拳道:“在下华风,前来讨教。”
陈天泽低下头,对着地面狠狠吐出一口血水,单手一挥,那柄压在尘土之下的过河卒击破碎石,跃出地面,萦绕在了陈天泽的身边。
“过河卒曾是天下兵器之中杀戮最盛的兵器,后被陈家收入宅邸,十年前消失于大火之中,如今却再度出现,难得难得啊。”
对面自称华风的老头轻轻瞥了一眼那陈天泽身边飞舞的过河卒,笑了笑道。
陈天泽抬起头来,看着远处已经死绝了的老头,然后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四名老头,眼神阴冷。华风呵呵一笑,道:“放心好了,我们虽然是受到恶魔部落的邀请,前来阻截你,但绝非是那种不择手段之辈,说好了一个个上,就不屑于做出那种偷袭的事情。
”
陈天泽阴冷一笑,冷声道:“接受恶魔部落的邀请也敢自称光明正大?”华风没有回答,只是摇头道:“陈天泽,兴许外人不知道你如何,可是咱们这帮老头子大部分都听说过你的事情,所以这次前来的目的很简单,拦住你北上的步伐
,其余我们一概不会插手。如今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灯枯油竭的地步,何必强撑呢?”
陈天泽哈哈大小,面目狰狞道:“我会北上,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更北。”
“那就别怪我们了。”
华风脸色瞬间冰冷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陈天泽,道:“已经让你休息了十停,如何?”
陈天泽没有废话,单手一挥,在自己身边飞舞的过河卒直接跃入了陈天泽的手中,下一刻陈天泽握剑前冲。
这一剑,从穆晓天那里学来,如今用在这里好了。
嗡!
长鸣响起。
对面的华风终于流露出了一抹凝重,双手抬起,两道如同火焰一般的通红光芒瞬间从手臂之中用处,形成了两个粗壮无比的柱状气机,疯狂的涌向了陈天泽。
轰!
两人对撞。
气机瞬间弥漫开来,向四周扩散而出。
平地起龙卷,卷起了粗壮的巨石和树木,将陈天泽和华风两人笼罩其中,外人看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了一道道强悍无比的气机涌出四溢。
在外观战的四名黑衣老者大都神色肃穆而惊讶,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名实打实的地仙境高手的对决。
就在此时,四名老头之中的一个神情微微一动,在众人的错愕之中一闪身便消失于原地。
砰!
巨响传来,龙卷瞬间歇止。
“尤年宇,你做什么?”
怒吼声传来。
只见两人对战的中央出现了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头站在两人中间,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站立于那里的陈天泽。
而站在不远处与陈天泽对战的华风则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看着这个突然插手其中偷袭陈天泽的枯瘦老头,双拳紧握。
对面,陈天泽单手握剑,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铛!清脆的响动传来,握在陈天泽手中的过河卒从中间砰然断裂,一截握在陈天泽的手中,另一截直接掉落在地面上,站立在原地的陈天泽低着头,血水开始滴答滴
答的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入地面之上,滴在了泥土之中,滴在了断裂的过河卒之上。
城中,陷入激斗之中的两只庞大巨兽猛然振翅而飞,仰天发出一阵凄惨无比的怒吼声,直奔城外而去。
单手捏住了对面一名地仙境高手脖子的罗绮脸色剧变,一道黑色的光芒溢出,直接粉碎了对面那个已经灯枯油竭的老头。
“天泽……”
罗绮缓缓走出两步,瞬间瘫软在地,仿佛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帝都,神圣山脉之中的一个隐秘房间内,躺在床上睡午觉的女子猛然惊醒,坐起身之后捂着莫名疼痛无比的胸口,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剧痛再度传来,女子直接从床上跌落在地,双手重重的捂住了胸口位置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
“天泽?!”剧烈的疼痛使得女子满地打滚起来,沙哑着嗓子蹦出了两个字,却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骇和难过,泪水不住的流下。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该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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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卒断。
这柄原本杀戮无数,沾满血水的长剑在十年的沉淀和压抑之后,终于现世,甚至通灵认主。可如今,却断裂在了上郡城池之外,陈天泽的手中。
天雷歇止,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寂静无声。
陈天泽就那么低头站着,血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站在陈天泽对面自称华风的魁梧老头看着那个突然加入战局,一击偷袭成功的老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紧紧攥着拳头,浑身精纯的金色气机不停的萦绕四周
。
“尤年宇,你这是为何?”被唤作尤年宇的枯瘦老头呵呵一笑,看了一眼瞬间没了动静没了气机的陈天泽,然后又转头看着那个怒不可遏的华风,笑眯眯道:“华风,咱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
事,姓陈的早死晚死不都一样,何必浪费气机修为去对付这么个必死无疑的家伙?”
“那也轮不到你插手!”
华风紧紧咬了咬牙,向前跨出一步,怒道:“既然说好了一个个上,那就该依诺行事,你这等卑鄙下流的法子,简直就是再给天下武夫蒙羞,可耻!可耻之极!”听闻此话,尤年宇不由得冷笑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华风,冷声道:“华风,你少来这一套,既然如今被恶魔部落所邀请,你就别摆你的大宗师架子。说好听点,你
这是在给人家帮忙,说难听点,还不都是做狗的,你猖狂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显得极为难看。
“你敢不敢将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华风咬牙切齿的向前踏出一步,瞬间金光布满全身,冷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杀机盎然。
“咯咯咯咯咯。”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不单单是尤年宇,就连华风都是瞬间一滞,满脸惊骇的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只见那个刚刚低下头没有了任何气机变动的陈天泽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满头黑发无风自动,在空中飘摇摇曳。让人更显震撼的是,眼前的陈天泽竟然双目泛
出了道道金光,本来平静似水的躯体四周瞬间开始沸腾起来,如同烧沸的热水一般,空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沸腾起来。
被唤作尤年宇的枯瘦老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眉头皱起,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气机还是随之涌动,一道金色的光幕涌现于身体四周,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而此刻满怀愧疚的华风则是惊愕之后,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你疯了吗?”
站在那里沉寂了半晌的陈天泽缓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过河卒,断成两截,手中握着的还是剑柄。
“过河卒,你已经尽忠了。”
陈天泽嗓音沙哑道。
“窃取修为?姓陈的,你当真是如此不惜命?”瞬间参透了陈天泽变动的尤年宇冷声喝道。
旁边观战的几人面面相觑,很显然没能明白陈天泽这是在做什么,却惊骇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修为瞬间暴涨膨胀。
窃取修为?这已经不是陈天泽的第一次如此莽撞行事了,每一次都势必会带来极大的恶果。第一次,在并州城外,王丫头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陈天泽强行窃取天雷,逆转经脉,突破地仙境斩杀冷毅,终成伪境,后修为不断跌境,一直从地仙境跌入了风雷境。第二次,在司州境内的河内郡,陈天泽吸取了那名老太监的修为,虽说并
不强悍,但终究是在加速他的境界跌路,入不敷出。第三次,在殇州城外,陈天泽被恶魔部落的二把手截杀,强行破境,丢失三年寿命。陈天泽后来不断巩固修为,不断磨砺经脉,总算是减缓甚至是保住了自己的修为,而后更是在休宁宫之中沉睡半年,才得以进入地仙境,成就稳固的大宗师境界
。可如今,面对偷袭,陈天泽手中的过河卒被折断,满身气机被瞬间击溃,不甘心死在这里的陈天泽只得再度窃取修为。向天地,向万物,向天空之中滚滚而下的
天雷窃取。老人口中总在说,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在武道一途上,此话也同样适用,修为越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而陈天泽以地仙境这般强悍的修为向万物
窃取气机,如此逆天篡命的勾当带来的后遗症肯定不小。面对那枯瘦老头的指责,陈天泽没有生气,只是咯咯的笑个不停,沙哑的嗓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嗤笑半晌之后,陈天泽才冷眼看着对面面色冷峻的尤年
宇,用沙哑的嗓子开口道:“若是不惜命,我早就死在了这里,不是吗?”
尤年宇脸色阴沉,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只是转头瞥了一眼华风,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显然是要两人联手对付陈天泽。只可惜,那本就心怀愧疚的华风听闻此话之后,只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朗声道:“陈天泽,刚刚那行径不是老夫所希望看到的,老夫虽说被恶魔部落所邀请,那
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日之事老夫打定主意不会再插手了,你大可放心。”
“华风,你疯了吗?”尤年宇瞬间暴怒,转头看着向后面的华风,恼怒道:“既然答应好了出手阻截,为何这般不守信?”华风懒得搭理他,直接冲着不远处那几人招了招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边走一边朗声道:“老夫是答应了恶魔部落前来帮忙阻截,你也看到了,老夫刚才可
是出了手的,答应的事情就算是做到了,至于阻截是否成功,就看你自己怎么办了。”
不远处,那刚刚观战的三人之中,瞬间有两人走出,然后跟着华风一同快步离去。
尤年宇气的牙痒痒,却没能说出什么,转过头,只见陈天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单手一挥一道天雷直接砸下。
轰!
爆裂声再度响彻整个上郡。
猛然一惊的尤年宇急忙后撤两步,躲过了这看似不起眼却威力巨大的一击之后,退到了一边。
此刻身穿黑衣的人除了尤年宇之外,只剩下一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尤年宇直接了当道:“即便是强行窃取天机修为,却因为经脉破损严重,修为至多停留在了地仙境,不必怕他。你我联手对付他。”
另外一人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那边缓缓走来的陈天泽,无奈苦笑道:“晚了。”
不远处的空中,出现一抹白色身影,狂奔而至。
这一边,尤年宇无奈苦笑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作势就要撤离。
就在此时,身形后撤的尤年华耳畔响起了一声低喃,声音不大,却在尤年华耳中如同炸雷一般。
“以折寿五年为代价换取了地仙境,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尤年华骇然大惊,身形急忙一晃,一道白光已经轰向自己的胸膛。
砰!
地仙境对地仙境,即便是毫无防备的重重一击,也仅仅是让尤年宇后撤了几步,身体看起来丝毫没有大碍,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白光晃过,满身血污的陈天泽已经站立在了自己的对面,双手叠加在胸前,再度向自己扑来。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别说修为已经实打实进入地仙境的尤年宇了。只见尤年宇怒吼一声,单手直接挥下,如同长剑一般的罡气破空而来,直接刺向了陈天泽
。
陈天泽没有躲避,依旧前冲。在即将迎向了那抹罡气的瞬间,侧了一下身子,仅仅是一点点,却堪堪躲过了那一击,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了余年与的身边。
轰!
剧烈的碰撞声再度响起。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陈天泽身体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的砸下,是不是配合而出的肘击和膝撞都一次次狠狠的砸中了尤年宇的身体。
同为地仙境,尤年宇终究没有陈天泽那般娴熟到出神入化的近身搏杀技巧。
半晌后,意识到近身搏杀根本不是陈天泽对手的尤年华怒吼一声,双手在胸前叠加而上,一道白光轰然砸向陈天泽,与此同时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急速后撤。
砰!
白光在陈天泽的身前炸裂,陈天泽一拳砸碎了那道来自于尤年宇的罡气,然后呼啸而出。
只见此刻的尤年宇已经退出去数十丈远,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再度欺身而上。
尤年宇似乎知道不能和陈天泽近身,便一直不断的挥洒着如同长剑一般的罡气,一边躲避着陈天泽,不让其近身。
轰隆隆的炸裂声不断的响起,陈天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而尤年宇也越发的吃力起来。
就在陈天泽距离尤年宇数十丈距离的时候,原本神色冷峻的陈天泽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尤年宇心中一惊,却不是再度后撤,而是一咬牙,浑身修为聚集于手掌之上,狠狠的砸向了迎面而来的陈天泽。
砰!沉闷的响动传来,尤年宇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陈天泽的胸膛之上,甚至清晰的听到了陈天泽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等尤年宇兴奋,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接下
来,剧痛传遍了整个身体。
低下头,胸口处一柄锋利而断裂的长剑插在心脏的位置上,血水喷薄而出,尤年华脸色瞬间惨白无比。
抬起头,陈天泽站在自己的面前,单手握着那柄断剑的剑柄,嘴角血水泊泊流出,然后沙哑着嗓子道:“你如何不该死?”
尤年宇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血水已经从喉头涌出,流出嘴角。
陈天泽面目狰狞的握着手中的断掉了的过河卒,双手用力一拧,一道金色的气机从长剑一端涌出。
砰!
尤年宇的心脏被这道气机瞬间炸裂,血水再度涌出。几乎同时,两人都没了气力,一同倒下。一袭白衣飘然而至,拖住了陈天泽的后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少年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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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里码出来的,算是补上昨天的一章,明天尽量会更新,重申一遍,本书一定会完本。)
时值深冬,南方的天气依旧温和。位于殇州和司州接壤的新野郡虽说隶属于神圣帝国的司州辖内,却因为太过靠近殇州,来往行人素来极少,加上四周山势险峻,导致这四年来,新野郡这座郡县
的富饶程度还远不如殇州境内的一些城池。
天气不错,四周草木翠绿,微风徐徐。数名身穿笨拙甲胄的甲士靠在城墙脚下,打盹的打盹,聊天的聊天,不只是谁今儿还带了一捧瓜子,几个大老爷们也学着那闲来无事的妇人一般,一边嗑瓜子一
边聊着家长里短。
生活咸淡,不起波澜。新野郡虽说是个郡县,可是历来人稀,平日里进出城池的行人就很少,大多是一些进城贩卖瓜果特产的农户,就连正儿八经的商客都很少。而位于城南的入口处
,人烟更是稀少。守城的甲士大都将驻守城南视作清闲活,靠在墙角睡到天黑,一天的饷银便能够到手,简单方便。而守城的甲士大都又是城中的游手好闲之辈,年纪都不算小了。想来也是,这份差事虽说挂着朝廷的名头,可是在新野郡之中素来都是属于那种懒散又没有出路
的活计,稍稍有些想法的人都不会在这里混吃等死。数十人之中,有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头,靠在城门口的位置上,既不和人说话也不睡觉。手中抱着自己的那柄大刀,斜倚在城门口,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人迹罕至
的驿道,然后就是沉默不语。对此,其他的甲士倒也是见怪不怪了。这个老头姓陈,据说早些年是随军南下平乱的精锐甲士之中的一员,只是不知为何留在了这里。而陈老头年纪不小,脾气
却很大,素来不喜和城中其他人打交道。所以其他甲士也不愿意厚着脸皮和这位老兵油子计较什么。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愣头青在刚刚入伍的时候看不惯这老头的作风,意图滋事找茬,可最后都没了下文。至于其中发生过什么,那老头没说过,其他人也不愿
说,所以就演变成了如今的这般境地。
“老陈老陈,吃瓜子不?”
一个年纪不大的新兵蛋子捧着一把瓜子笑眯眯的凑到了城门口,对着那眯着眼睛目不斜视的老头笑道。
老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
“聂荣,别搭理他,老陈就是那么个性子。”
不远处,一个邋遢的汉子喊了一句年轻人,然后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陈老头,道:“老陈在站岗的时候和咱们不一样的。”被唤作聂荣的新兵蛋子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一圈,将手中的瓜子都分发完毕之后,才凑到了那个目不斜视的老陈面前,轻轻笑道:“老陈啊,听
说你十年前去过南边,给咱说道说道呗?”
兴许是瞧着这个才刚刚入伍没两天的年轻人很顺眼,老陈只是犹豫了一下,才沙哑着嗓子,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说也罢。”很明显,老陈不愿意说,但是聂荣也不气馁,只是往边上凑了凑,然后低声道:“那你说道说道当初那只大军的情形呗,听说十几年前那只军队可是所向披靡啊,
只不过后来销声匿迹了,咋地个情况啊?”
老陈愣了一下,嘴角明显泛出了一抹苦涩,低头喃喃道:“销声匿迹了啊。”聂荣眼巴巴的盯着老陈,却得不到任何的答复,只是叹息一声,嘀咕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些,那支军队据说只有万人,确实帝国军甲精锐之中的精锐,隶属于
一个姓陈的家族,叫做天字营,是吧?”
老陈明显愣了一下,转头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目光狡黠的年轻人,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聂荣也不回答,只是嘿嘿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南方,眯起了眼睛。
老陈猛然攥住了怀中的大刀,目光之中暴露出了一抹常人难以看到的凶悍,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神情淡然的聂荣,冷声道:“你是什么人?”天字营,早已经在神圣帝国绝迹,在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之中,随着陈家的覆灭而消散于帝国之中。虽说当初那只浩浩荡荡的大军席卷了整个神圣帝国,可是十几年过去了,这些事情早已经成了帝国官方明令禁止谈论的存在,寻常人根本就没法知道。年轻人几乎没人听过,年纪大一些的,即便是听过,也早早被刻意遗
忘了,谁还能记得清楚?所以,老陈头年纪大归年纪大,可是却没有傻到相信这些事情是道听途说来的,所以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人情世故极为熟稔的年轻人心中自然有了很深的警惕,
甚至流露出了一抹杀机。
“你不想知道天字营这个名号从何而来吗?”聂荣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老陈头。
老陈头心中的震撼更甚,哗啦一下便将手中的大刀拔出。竟然是不同于如今寻常甲士配备的制式大刀。
“你到底是谁?”
老陈头怒目而视,原本显得枯瘦的身体瞬间绷直,一股令人胆寒的刺骨杀意瞬间汹涌而出。四周嗑瓜子聊天的甲士们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这老陈头虽说性子孤僻脾气暴躁,可是还没谁见过这人拔刀呢,这个年轻的新兵蛋子可真不懂事,惹他作甚?众
人急忙起身就要来拉架,却被聂荣摆手制止了。只见聂荣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的老人,双手捧在胸口,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惊讶,神情无比淡然道:“天字营,以天命名,是因为当年陈家的嫡长子姓名之中有一个天
字,所以,披靡整个帝国的天字营算起来,应该是隶属于那位还未长大的陈家嫡长子的亲兵。”
老陈头明显愣了一下,手中的大刀攥得更紧了,眉头皱起来,整个脸颊都出现了一抹狰狞扭曲,将四周的人都吓坏了。
谁曾见过这般阵仗啊,这个聂荣胆子可真不小啊,不过话说回来,天字营又是个啥东西?聂荣收敛笑意,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道:“当年,陈家没能留下天字营,或者说天字营没有出面保卫陈家,致使陈家覆灭。如今,那位嫡长子已经建立了自己该有
的嫡系军甲,命名秩序。”
“放屁,怎么可能?”
老陈头直接怒道:“当年不是天字营没出手,而是得到命令不许出击!”
聂荣冷笑一声,道:“哦?谁的命令?”
老陈头一阵语塞,谁的命令?他一个在后方疗伤的人又怎么知道?
“陈天泽的事情听说了吧?如今帝国闹得沸沸扬扬的,想必不听说都难了吧?”聂荣继续道。
老陈头点了点头,随即依旧面带杀机道:“你想做什么?”
聂荣耸耸肩,没有说话。
轰隆隆。大地毫无征兆的颤动起来,马蹄踩地的声音轰隆隆的作响。原本在城墙四周看热闹的众位甲士都傻眼了,急忙抬头张望起来。只见南边那条驿道上莫名的出现了
一杆高耸的旗帜,紧接着一片黑压压的精锐骑兵出现在视野里,装备精良不说,大都神情肃穆。守城的甲士们哪里见过这般场景,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不只是谁率先叫喊了一声,便向着城内奔去,其余甲士都纷纷拎着各自已经生锈了的武器向
着城内奔去。
偌大的城门口只剩下了两人,一个手持制式大刀的老陈头,一个年纪轻轻的聂荣。
“你到底是谁?”
老陈头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轰隆隆整齐无比的精锐骑兵,终于没了戾气,仅仅是缓缓开口问道。
聂荣笑了笑,没有作答,只是转头看着那绵延数里的狂奔而来的甲士。
轰隆隆。
马蹄声由远而近,很快便停在了城门口出,数千甲士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嘈杂。为首的一名装备精良的甲士驾马而出,手中还牵着一匹马,一件长袍。缓缓停在了聂荣的面前,然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虎啸营集结完毕,请都尉大人
检阅。”聂荣摆了摆手,伸手接过长袍,披在身上,然后转头对着神色怪异的老陈头抱拳沉声道:“殇州秩序麾下虎啸营都尉聂荣见过陈都督,斗胆请陈都督加入秩序,挥
军北上。”
陈老头愣了一下,眼眶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湿润。
陈都督,这个称呼很久都没有用过了。陈平安,十三年前那只恢弘整个帝国的天字营四大都督之一,在殇州平叛一战之中被人偷袭,身受重伤,停留在新野郡养伤。一年后,天字营解散,在新野郡养
伤的陈平安不知去向。
握着那柄不离身带了十三年的制式佩刀,陈平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转头看向了北方。
这一日,数只人数在两千到五千不等的精锐骑兵在尚未得到任何调令的前提下,擅自越过殇州边境,一路北上。
与此同时,司州并州境内大乱,数度发生炸营哗变的事件,同时又有数只军甲挥师北上。
——
上郡。因为一场大战之后,这座城池的百姓早已经逃得一干二净,就连守城的甲士都不见了踪迹。对此,官府并未作出任何的解释和说明,更是直接将驻扎在上郡四周
的军旅甲士调离驻地,似乎生怕打扰到了这座一夜之间便成为了空城的破损城池一般。
位于城墙之下的一座院落之中,几人围坐在院子里,默不作声,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房间之内,然后叹息。
在沉沉睡了五天之后,陈天泽终于在昏睡之中醒来。身体并无大碍的他却并没有直接离开房间,而是自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整整一天,不让任何人打扰。
夜色渐近,安静了一整天的陈天泽突然提出想要出去走走,众人没有阻拦,陈天泽便独自登上了那座破损极为严重的城墙之上,抬头北望。
月明星稀,满头白发在夜色之中显得极为诡异。
城墙下方,靠在一边的严剑三叹息不止,老瞿眯着眼睛默不作声。而在庭院的一个房间里,罗绮脸色冰冷,面前的桌子上横放着那柄断裂的过河卒。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雪盖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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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及冠,便已白发。
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毕竟年纪轻轻,满头晶莹的白发看起来瞬间苍老了不少不说,还显得极为怪异,难免惹人指点。
好在如今上郡整个城池都因为那一日的震荡而变成了一座空城,所以除了随行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外人能够见识到这奇怪的一幕。
陈天泽心态不错,仅仅是在城头上看了一会月亮之后,便笑眯眯的走下了城头,和众人打招呼。据严剑三所说,陈天泽这满头晶莹的头发和他强行窃取修为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比起折损五年寿命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情。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调理,陈天泽的
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
所以,在稍作休整之后,两辆马车再度向北而上。一路上,陈天泽询问了那一日的战况,得知那上郡狄龙门门主所邀请来的几大所谓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其实很多人都只是来撑场子,不愿意真的搏命,在几招之后
便纷纷散去。倒是有两个所谓的高手一心求死,被罗绮送进了地狱之中。当然,那一日的一战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整个上郡的城墙崩塌了大半,漫天的飞沙走石如同下雨一般落下,房屋损毁,道路阻隔,伴随着阵阵天雷和剧烈的晃动
,城中的百姓又怎么能不拼命逃亡?
很难想象,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会带来如此之大的后果,一时间,整个帝国都为之震动起来。
而关于那一日的争斗,陈天泽也没有再提起,只是整个人都越发显得阴沉起来,让众人有些难以适从。
越往北,天气越发的阴冷起来。
马车上,陈天泽低着头,手中捧着一本曹洪送来的书籍,皱起眉头来。因为陈天泽的出手,曹洪父女两人在那一场纷争之中得以存活,在陈天泽一行人离开之前,曹洪父女两人曾亲自送行,见到陈天泽满头的白发之后,自然是震惊
的无以复加。而一向生性淡漠的曹若琳都止不住的泪流满面,却自始至终都没敢在说话。
书籍之中记载的都是一些关于狄龙门和恶魔部落这些年的勾结,已经来往的银钱记载,算得上是一份大礼。
依旧是李义山驾车,罗绮坐在陈天泽对面的位置上,抬头看着皱眉的陈天泽,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真的要继续北上?”
陈天泽点了点头,缓缓合上手中的书籍,笑道:“到了冀州,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
罗绮愣了一下,疑惑道。陈天泽摇了摇,伸手缕了一下鬓角的白发,轻声笑道:“以前遇到年纪大的老家伙,总是说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现在我头发都白的像他们的祖宗了,看他们这帮
家伙还敢不敢说我办事不牢了。”
说罢,陈天泽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对面的罗绮怒道:“一点也不好笑!”
陈天泽讪讪一笑,尴尬道:“放心吧,没事的。;老前辈都这么说了,大不了以后觉得难看的话,就用颜料染回来呗。”
罗绮不知为何,一下子红了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叹息一声,收起轻浮的神色,伸出手去擦了擦罗绮的脸颊。罗绮并未阻拦,只是泪水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轻轻哽咽起来。
陈天泽喃喃道:“听话,等这次事情能够了结了,我会去找你的。”
罗绮摇头,道:“你会死的,再往北的话,你真的会死的。”
陈天泽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向马车外。
“下雪了。”
陈天泽轻轻低喃了一句,神色恍惚。
罗绮擦了擦脸颊,沉默不语。
马车突然停下,罗绮将视线转向陈天泽,只见陈天泽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怕什么来什么。”
走出马车后,一袭白衣站在马车前段的道路上。
见到满头白发的陈天泽之后,那站在路边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姑姑。”
陈天泽笑眯眯的下了马车,走到那人身边,轻声回答道。来人正是萧仙子,看到满头白发的陈天泽之后,先是震惊,随后便是直接掩饰不住的大怒,指着陈天泽的鼻子,颤抖着嗓音怒道:“陈天泽,有种你就死在南边!
”
陈天泽无奈苦笑。他知道萧仙子为何这般生气,先前的争斗,陈天泽完全可以避免。虽说有数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拦路,可是陈天泽好歹也是地仙境的修为,即便是胜不了,可总
归是想走即走,绝对不会如此狼狈。苦笑过后,陈天泽便讪讪的走到了萧仙子身边,一脸委屈道:“姑姑,我错了。下次没成为绝世高手之前,我一定不会搏命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路,一定
不再逞强了。”
萧仙子似乎越加愤怒了,指了指陈天泽,然后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漫天飘落的雪花之中。
刚刚还在零星飘洒的雪花,突然变大,一眨眼的功夫便演变成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地都被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陈天泽站在原地,漫天大雪洒落头顶,盖住了那晶莹的白发。
——
黄昏城堡。
一名蛛网成员传递来了一纸书信,直接绕过层层阻隔,放在了徐淮南的书桌之上。
脸色略显疲惫的徐淮南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却没有去触碰那封密信,而是皱起了眉头。
敲门声响起。
徐淮南说了句进来,便有两人推门而入。
为首的便是如今在秩序之中地位极高的副秩序长,魏颖,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身材妖娆而且极具风韵的女子。
“见过徐大人。”
女子在进入房间后,急忙施了一个万福。
徐淮南摆摆手,轻轻起身道:“谢姑娘,北边的消息收集到了多少了?”
谢婉怡,风月阁当家人,也是如今蛛网的高层人员。
只见谢婉怡唇齿轻启,道:“回禀徐大人,北边的消息已经梳理出来,目前除了冀州以北没有动静之外,其余各地都开始动荡不止了。”
徐淮南点了点头,轻声笑道:“辛苦了。”
谢婉怡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陈大人……”刚刚说到一半,站在谢婉怡前面的魏颖便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在殇州,黄昏城堡便是核心,每个人分管的事情不一样,而关于陈天泽的一手信息从来都有专人负
责,谢婉怡只是一个蛛网成员,自然没有资格知晓,而且这也不是她该过问的。
只是这些日子,北边陆陆续续传来各种消息,谢婉怡多少也听说了北边陈天泽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好奇想追问一句,只是一出口便没那个胆子继续问下去了。
徐淮南对此并没有责怪,只是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书桌上的纸张,道:“刚刚传来的,自己看吧。”
谢婉怡愣了一下,一脸惊喜,转头看了一眼神色阴沉的魏颖似乎也没有表示反对,便道谢一声之后,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密信。
只是在摊开的瞬间,谢婉怡便愣在了当场,随即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纸张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字体歪歪曲曲,显然是写信之人在下笔的时候心神很不稳定。“一战折寿五年,一夜白头。”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闻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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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大雪下的格外大,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三日才渐渐停歇,将整个神圣帝国的北方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瑞雪兆丰年,只是在这场整整下了三天的
大雪中,能熬过去的又有几人,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场漫天大雪之下,被雪花覆盖?
大雪停歇,可天色依旧阴沉,寒风呼啸而过,时不时地卷起阵阵地上厚重的积雪。
并州城。两辆马车艰难的在驿道上行进,总算抵达了这座以富饶着称的奢华城池。好在城池之内不同于荒野,四处有专人清扫积雪,这才使得街道上的厚重积雪少了很多
,入城之后的马车前行不至于那般艰难。不同于往日的繁华,如今的并州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行人并不算太多,想来也是因为天气太多严寒了,这种时节还是待在暖和的屋子里最好。偶尔些稚嫩调皮的稚童三三五五的涌出小巷子,手中各自捧着一两个拳头般大小的雪球,挥舞着砸向彼此,笑声传入悠长而又寂寥的巷子,很快便没了踪迹。那几个嬉笑打闹的顽
童,都眨眼间消失在了巷子口,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一串清脆的欢笑,渐渐远去。
马车入城之后没多久,负责驾马的李义山敲了敲马车柱子,轻轻问道:“殿主,咱们去哪里?”
坐在马车里的陈天泽略作犹豫了一下,随手拎起一件长袍,对着罗绮轻声道:“你们先去醉轩阁,我去个地方,稍后去找你们。”
坐在马车里的罗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长袍是之上带有一顶帽子,很大,足以将整个脸庞遮住。穿上长袍的陈天泽下了马车之后,抬头望了望依旧阴沉的天空,这才大步离开,想着城池的东边走去。
马车上,罗绮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那个身穿黑色长袍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随即,两辆马车在罗绮的带领下向着醉轩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罗绮不禁想起了当时第一次在醉轩阁见到陈天泽的场景。算起来,那已经是第二次见到陈天泽了,之前是在山林里,后来是在醉轩阁。那个时候还是王丫头的师傅姐姐的罗绮对于一见面就要搂搂抱抱的陈天泽很是不满,一脚直接将陈天泽踹翻在地,陈天泽吓得不轻,脸色很难看。算起来,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现在再度进入并州的陈天泽却已经让罗绮自己都觉得可怕了,至于可怕的背后是什么,她不敢深思。身披着一袭黑色长袍的陈天泽将帽子戴起来,满头晶莹的白发也被遮掩起来,加上如今本就是寒冬时节,戴帽子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在本就行人不多的街道上,
陈天泽也算不得有多起眼。一路向东,陈天泽步伐缓慢,似乎在感受着之前尚未有过细细体会的城池,感受着这场大雪带来的短暂寂静。上一次,抵达并州的时候,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身份泄露,生怕被人盯梢,所以都没能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并州城的繁华,即便是到离开的时候,陈天泽都没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在街道上溜达一番。如今
再度入城,没了那么多的规矩,没了那么多的担忧,如此前行一番,当真的别有一番滋味。
步行了足足半个时辰,陈天泽才缓缓停在了一片破旧的废墟之前。
陈家宅邸。
十一年前,并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并州城最为集中的地方,没有之一。一场大火,便将这里烧成了灰烬,将所有的荣华富贵付诸一炬。十一年过去了,在寸土寸金的并州城,这里仍旧没有任何人敢轻易染指,更别说推倒重建了。而这些年来,并州城繁荣崛起的地方不算少,可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像昔日一样辉煌如陈家的地方了。大雪厚重,虽说并州城内很多地方都有专人负责清理积雪,可是唯独这座荒废了十一年的宅邸,却自始至终没有人来打扫,加上这几日的雪本就大,所以一层厚
重的积雪早已经将这里的狼狈和荒废掩盖起来。
陈天泽伫立在这座废墟前许久,才缓缓向前走出几步,沿着已经看不清模样的台阶拾阶而上,然后走入了这片废墟之中。不远处,一个路过的醉汉见到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只是这醉汉似乎心思不坏,犹豫了一下便要喝止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却不料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直接
将那人的黑色斗篷吹下,一头晶莹的白发展现在了醉汉的眼前。
见此一幕的醉汉猛然一惊,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不由自主的尖叫一声,瞬间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里。
听闻到叫喊的陈天泽并未回头,也没有理会裸露在外的白色长发,只是缓缓前行,绕过一颗到底的粗壮石柱,向里走去。
废墟占地面积极大,宛若一座遗失已久的宫殿一般。陈天泽一边走,一边皱眉一边思索。
终于,陈天泽停在了一处空旷地带,然后缓缓蹲坐在雪地之中。
“终于决定要来看看了?”
脚步声响起,陈天泽并未回头,只是听闻这那句突兀的话语,陈天泽点了点头。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后,然后扫视了一圈这座曾经恢弘庞大的宅邸,轻轻道:“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站在不远处的街
道上,远远看着这里,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进来看看?”
陈天泽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敢。”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释然道:“也是,一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裁决者,修为什么都没有,背后却有一大帮一只手便可以碾死你的敌人虎视眈眈,保命要紧
啊。”
陈天泽抿起嘴唇,默不作声。
“刀儿回来了,要见你,我在醉轩阁等你。”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背对着中年男子的陈天泽点了点头,算作答复。
中年男子也不觉得生气,只是叹息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阴沉的天空之中再度开始飘雪,只不过相比之前的鹅毛大雪,这次下起来的雪花就要寒酸了不少,只是零星的下着,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刺骨无比。
陈天泽蹲坐在白茫茫的空地之中,沉寂了许久,才将脑袋地下,双手捂住了脸颊。
头顶雪花沾染。
双肩不住颤抖。只闻风声呼啸过,却不闻哭声。
第三百一十六章 血浸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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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轩阁对于陈天泽而言,充满了太多的记忆和苦涩。初到并州,那段看似平淡实则胆战心惊的日子里,陈天泽都是在与醉轩阁相伴,还有那个时常前来帮忙的王
丫头,还有太多太多的故事。
稀稀拉拉的雪花还在飘洒,缓步走到醉轩阁的陈天泽停在了这间看起来一丁点也不起眼的小酒肆,抬起头眯起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留下的回忆,终究萦绕在心头,深埋在心底。陈天泽自认不是什么专一的人,甚至对于喜欢啊,爱啊,这些话语都未曾真正的用心去打量过,更没有真正的脱口而出过。可喜欢了,终究是喜欢了,放不下的
终究是放不下。在王丫头死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陈天泽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有自己的私心。人活一世,有太多太多的坎坷波折,有太多的未知和危险
,护住自己在意和在意自己的人,才是最大的道理。当年,那个权柄滔天的父亲即便是在大难临头,都拼死护住了自己这个本该成为废物的儿子。如今,自己终于可以担当了,可以不在害怕了,又有什么道理不护
住自己该护住的人呢?
在醉轩阁门前驻足了片刻之后,陈天泽在收敛心神,快步走进了这间酒肆之中。
外头是飘洒的雪花,是呼啸而过的寒风。房间内,却温暖无比,数个火盆分散在了本就不大的酒肆房间里,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一楼内,仅仅是有四五张桌子,此刻几乎都坐着人。显然,这些人都是在等陈天泽。
本来心里就做好了准备的陈天泽不由得愣了一下。一同前来的罗绮,严剑三,老瞿以及李义山和姬立命自然不用说,另外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预料之中的人物,并州王家的掌门人王仲以及那个曾经消失在并州又
出现在并州大开杀戒绰号刀儿的王家长子王泫伊。
剩下的人,陈天泽就没有预料到了。
只见两外两张桌子上坐着几名黑衣大汉,大都是生面孔,唯一一个脸熟的还是之前前往上郡送信之后被陈天泽救下的霍弋。
不同于神色平静的王仲和长子王泫伊,和霍弋一同落座的几名壮汉在见到陈天泽步入房间之后,不约而同的起身,纷纷抱拳躬身,沉声说道:“参见陈大人。”
此话一出,陈天泽瞬间了然。
这些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并州的中品裁决者了。在进入并州之后,除了上郡那个所谓的狄龙门倾尽全力阻截了陈天泽一行人之外,其他地方都显得极为平静,不起波澜,不用猜这也是老黄头的意思。而现在,
这些裁决者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陈天泽比谁都清楚。
整个并州,都将站在陈天泽的身后!
陈天泽笑了笑,回敬行礼之后,笑道:“诸位请坐。”
得到答复的众人也没有客气,哗啦啦的坐下。只是,这些人大都神色怪异而又敬畏。眼前这个从并州走出的裁决者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过了什么,他们都有过或多或少的耳闻。殇州发生过什么,兴许众人都
不知道,可是从兽鸣郡开始,一直到并州上郡,每一条消息传入并州的时候,都会引来众人的错愕和咋舌,以及发自内心的敬畏。
可如今,真正见到这位被誉为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高品裁决者的时候,众人激动归激动,可是心中却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辛酸。
尚才及冠,便已经满头晶莹白发。
这位年轻的裁决者经历过多少辛酸,多少磨难?在数十名壮汉落座之后,陈天泽和严剑三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走到了居中的那张桌子前,对着那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躬身抱拳道:“王叔叔,刚刚没能和
王叔叔打招呼,是我无礼了,还望王叔叔赎罪。”
王仲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摆手道:“无妨。”
陈天泽笑着点头,然后对着身边神色怪异的王泫伊抱拳道:“见过王大哥。”
那个才刚刚回到并州的王家杀神王泫伊紧紧皱着眉头,伸手指了指陈天泽的满头白发,欲言又止。
片刻,王泫伊才释然一笑,道:“得了,别客套了。你这一头白发的杵在这里,搞得我都不好摆大哥的架子了,坐坐坐。”
陈天泽轻轻一笑,整个醉轩阁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随意落座之后,老瞿便起身帮陈天泽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陈天泽道谢之后,便端起茶杯,转头看着王仲以及王泫伊,轻轻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泫伊耸耸肩,道:“今天,正好赶上你来并州。”
陈天泽也不客气,点头道:“怎么说?”
王泫伊和王仲相视一笑,随即王泫伊指了指北边,开口道:“都是自家人了,我也就不客套了,直接和你说吧。冀州,你要打过冀州才可以。”“如今冀州已经被拓跋仪牢牢地握在了手中,冀州的兵马已经集结在了并州和并州的交界地带,就等你北上了。神圣军团现在无法调动,因为谁也不知道三支驻守
在京畿道的哪一只大军会突然反水,有神圣军团镇守京畿道,才算有保障。”“司州境内现在已经硝烟遍布,用不了多久,只不过大都是小打小闹,用不了几天时间,殇州北上的大军便可以抵达并州境内。当然,这其中还集结了不少忠于皇
族的大军,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陈天泽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王仲。
王仲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小子心思不单纯。”
陈天泽无奈笑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军北上,走一步路那都是银子啊。”王仲爽朗一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放心,王家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银子了,银子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既然如今我王家都已经决心插手了,军饷的事情自
然就不在话下。”
陈天泽神色无比诚恳道:“谢谢。”王仲突然流露出一抹哀伤,摆手道:“别谢我,我的宝贝女儿被当做了炮灰,现在我的儿子也岌岌可危。我王家从来都不在乎银子的多少和地位的高低,只希望能
够让自己的子女安心成长。如今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王仲还怕个球。”
“只是天泽,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很多时候,活着才是最主要的。别死在了北边就成。”
“还有,抽空去看看丫头,一年多没回并州了,丫头肯定想你了。”
陈天泽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
另一边,一个中年汉子腾地站起身子来,紧接着,那数十名并州的中品裁决者无一例外的霍然起身,纷纷对着陈天泽抱拳行礼。
“并州裁决者,听凭大人吩咐。”
陈天泽听闻此话,也缓缓起身,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那些人狠狠的抱了一拳,神色坚毅。
——
春神湖畔。一队人数大约有三千左右的精锐骑兵缓缓前行,为首的马匹上,坐着一位年轻的俊逸男子,身材极为修长匀称。身后则是跟着几位提体型魁梧同样身披甲胄的壮
汉,各自手持武器,漠然前行。几日前的一场大雪将整个大地掩盖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整个春神湖的湖面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驾马走在湖边坚硬土地上的男子用手搂了搂长袍,呼出一口
白雾,嘀咕道:“狗日的,这北方的天气真特娘的冷,冷风呼呼的,刮得人脸疼。”
“老大,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身后一个魁梧的男子无奈的耸耸肩膀。天气冷,可是不代表他们的行军速度就慢,才入司州之际,便有一个号称司州境内最大的帮派虎头帮送来了足够的过冬衣衫和粮草,否则这支军队绝对会在如此
寒冷的天气里吃不消。为首的男子耸耸肩,道:“特娘的,还不能说道说道了?那狗日的聂荣带着虎啸营一路北上,大仗小仗打了十来次,次次都将人家打得屁滚尿流,怎么轮到咱们的
时候就没这机会了,一路北上过来,别说连敌军了,特娘连个穿甲胄的士兵都没瞧见,亏得老子还想着多宰几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呢,太憋屈了。”“老大,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和虎啸营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线,等过了司州并州,咱们就成了先锋了,现在只是在养精蓄锐而已。”后头那个壮汉无奈的嘀咕道
。
“林新师,你特娘是哪边的人?”为首的年轻人没好气道。
被唤作林新师的壮汉干脆翻了个白眼,没搭理这位出发的时候兴致冲冲可到了司州之后便变成了一个十足怨妇的统领周庆安。
见到林新师不说话,周庆安也不自讨没趣,只是自顾自的嘀咕道:“三千精锐骑兵,加上一个秩序麾下的虎组,到头来连个残羹剩饭都没得吃,憋屈啊憋屈。”
不远处,数骑飞奔而至。
周庆安猛然抬头一喜,就连身后的林新师也是转过头,神采奕奕。
“启禀周将军,前方五里发现拦截敌军,人数在五千左右。骑兵步卒各占一半。”
一名率先而至的斥候下马抱拳道。、
周庆安哈哈大笑,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然后道:“装备如何,战力如何?”那名斥候不愧是号称侩子手周庆安带出来的兵,抬起头来,一脸狰狞道:“回禀周将军,那五千人多半是常年没有打过仗了。远远瞧着阵势很足,可是小人走进了
一百步试探了一番,却发现这些人大都脸色难看不说,射向小人的箭矢更是准头不足,力道不足。”
周庆安收敛笑意,皱起眉头道:“会不会是疑兵之计?”
周庆安是弑杀好战,可是不代表他是一个没脑子的废物,否则早就被诛杀在了殇州城了,手底下的这支虎狼之师更是个个心狠手辣,狡猾阴险。那名斥候嘿嘿一笑,道:“小人起初也是这么以为的,便偷摸的派人绕到了后头,结果发现他们后头不断的在有人撤离,而且都是一些将领,多半是临阵脱逃了。
”
周庆安咧嘴一笑,拍手道:“好你个小雀子,干得漂亮,这一战给你记大功!”
那斥候咧嘴一笑。然后周庆安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流露出一抹狰狞的林新师,嘿嘿笑道:“林新师,你先带着一千人打头阵,若是对方耍诈,你就乘势溜出来,如果真是草包一帮,给
我狠狠杀,我跟在你后头。怎么样?”
原本看起来憨厚的林新师嘿嘿冷笑道:“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我林新师把脑袋拧下来。”
三千缓步前行的骑兵队伍瞬间变换阵型,一千骑兵率先出列快速狂奔起来,距离一千骑兵半里路的距离上,两千骑兵紧跟其后。
马蹄踩在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坚硬无比的大地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不多远,浩浩荡荡的阻截敌军便出现在了视野里,见到这只骑兵到来之后,那些阻截敌军好歹摆出了一个迎敌的姿态。停在原地骑兵队伍瞬间分裂而出,两千余
骑兵缓缓策马前行,随后便开始加速。
冲锋在前的林新师狰狞一笑,身下的马匹速度丝毫不减,看着渐渐靠近的两支骑兵队伍,率先伸手抓起悬在马背上的马弩。
几乎同一时间,林新师身后的一千骑兵单手策马,一手抬起了马弩,瞄准天空。
一里地,半里地,五百步。
对面的敌军纷纷抬弓。
砰!
箭矢划破天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漫天箭矢射出,对面的敌军还未拉弓,便已经狠狠撞进了漫天箭雨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砰砰砰。
接连而起的马弩声响起,不断有敌军落马,仅仅是第一波射杀,便有不下三百人的敌军直接坠马而下。而地方的箭矢也才开始出现,己方也有几十人落马不起。
双方依旧在前冲。
一百步!
林新师收回马弩,顺势拔刀。
“杀!”
林新师怒吼一声。
哗!
数千骑兵纷纷放下弩,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战刀。
“杀!”
数千骑兵的怒吼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春神湖。
两支骑兵飞速冲撞到了一起,惨叫声厮杀声瞬间传遍了真个天地之间,血水将白茫茫的大地浸染。
这一日,一直从南向北的骑兵在春神湖畔遭遇阻截,只是战果却让所有的人讶异万分。
三千北上骑兵被五千人堵截,阻截军队五千人全军覆没,而那支北上的军队却仅仅有不到一千人的伤亡。从这里开始,原本遍布帝国的零星硝烟瞬间弥漫起来,燃遍了整个帝国。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战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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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sogen大大的打赏,感激不尽。先来六千字压压惊,晚上九点之前还有一章)司州在神圣帝国名头一直不显,既不富饶也不穷苦,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算不得起眼。只不过近两年来,随着临近司州以南的殇州逐渐引起了世人的注意,司州这
个不大不小的州府自然而然的开始被提及,当然,仅仅限于被提及而已。
安稳了数十载的司州终于在今年的这一场大雪之中被整个神圣帝国所瞩目,所重视起来。原因无二,只是因为遍地而起的硝烟,以及一败再败的官军。在世人眼中,本就不算安分的殇州在这一年冬季突然分兵北上,数支军旅轻而易举的进入司州境内,又轻而易举的攻陷了大大小小多达十余座城池。攻陷城池之
后也不停留,便大摇大摆的继续北上,意图不明。城池被攻陷也就罢了,可让众人意外的是,司州境内偏偏又出现了无数炸营哗变的事件,诸多看似不起眼的郡县军旅一夜之间倒戈,成了那支突入司州境内军甲
的友军。这些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神圣帝国,司州境内更是有无数道消息传向了帝国军部。只是很可惜,帝国军部对此竟然没有做出丝毫的表示,甚至连议论都未曾有便
将这些消息搁置起来。鼻子灵敏的家伙都纷纷从其中嗅到了一丝猫腻,甚至有一些知情人士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的商量对策。内斗,在神圣帝国军界素来都是被明令禁止的事情。可即便是如此,在这个冬季里,军旅之间的杀伐开始不断升级。许多不明所以的军旅只能旁观,搞不明白为何殇州突然会出现一支北上的军旅,也搞不明白为何会在沿途冒出来那么多没有得到任何公开命令便出兵拦截的军旅,只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此罢
休,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只会越演越烈,而幕后主使者是谁,谁也不知道。
司州城。作为偌大司州最为核心的城池,这座比起任何郡县都要庞大的城池在这场已经遍及了整个司州的硝烟中却偏偏安稳无比,没有出现任何的状况,这倒是让司州城
的百姓们放心了不少。
几日的大雪已经停歇。
数名身着精致甲胄的军官缓缓登上了并州城头,面南而望。居中的将领身材并不算高大,脸上却透着一股让人颇为恐惧的冷冽,眯着眼睛看着南边,板着脸沉声道:“殇州北上的军旅之中已经有一支突破了春神湖的防线,进入了并州境内,还有一支从西边绕道而行,现在约莫着也快到司州境内了,还剩下一支一直按兵不动,而他们的必经之路就是司州城,咋地?想和老子来一架
?呸!不知死活的蛮子。杨猛,南边那支军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身侧一个校尉模样的将领躬身抱拳道:“回禀司马将军,那支军旅于今晨开始开拔,朝着司州城而来了。”
居中的将领嘿嘿一声,冷笑道:“果然来了,老子就怕你不来!姓陈的,你毁了我司马家族的世代荣华,这份大礼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身后的将领们纷纷噤声沉默,不敢做出丝毫的回答,甚至连头也不敢抬。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里,司州刺史司马皓然莫名死在了司州城外的一处山头之上,司马家族的数十处隐匿的宅子也在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位于司州州城的最大帮
派秦火堂更是成了过街老鼠,消失不见。而帝国对于一名执掌整个州府的刺史之死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这让众人很是诧异,也让位于司州的司马家族彻底蒙羞。只是后来,并州发生了那件事情,
司马家族彻底在帝国失势,甚至成为众人所唾弃的对象。可瘦死的骆驼终究是比马大,在那段司州州城人心惶惶的日子里,这位来自于司马家族不起眼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迅速的成了执掌司州军权的一名实权都尉,开始掌控司州。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这位实权都尉更是不择手段的迅速攀升,在一月前司州军界的大都督死于刺杀之后,这位来自于司马家族的男子
成功上位,成为执掌司州军甲的一把手。
这个人,就是如今让整个司州州城的百姓们都闻之色变的司马绍。若只是一位军界一把手,兴许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高层变故,挨不着自己的平淡生活。可是这位司马绍却偏偏不同,虽说是个军官,可是却整日像
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带着一帮子心腹手下在街上游荡,强抢民女是小事,动不动就带着甲士对看不顺眼的家族抄家灭口,极为恐怖。起初还有几个颇为有势力的家族对于司马绍的行为颇为不满,甚至借着帝都有关系,企图向军部告上一状,可是传消息的人还没走出司州境内便被砍下脑袋松了
回来,而后这些自认为势力不俗的家族大都会被扣上一顶勾结匪盗的帽子,满门抄斩。
如此一来,整个司州城都人心惶惶,不敢轻易去得罪这个阴险至极的家伙。
听着司马绍的喃喃自语,城头之上的将领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低着头。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快的奔上城头,一路小跑到了司马绍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拳战战兢兢道:“司马将军,出事情了。城北驻地的十八营出现了炸
营哗变,驻地的一千骑兵竟然揭竿而起了。”
刚刚还神色冷峻的司马绍愣了一下,脸庞之上出现了一抹狰狞,冷声道:“你说什么?”
那名传令兵不禁哆嗦了一下,急忙匍匐在地上,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司马绍眼神瞬间阴沉下来,抬起腿一脚踩下。
砰!
那名传令兵的脑袋直接被踩碎,众位将领都不约而同的震了一下,低下头不敢说话。
司马绍收回脚,没有理会那具已经死绝了的尸体,转头对着一名军官冷声道:“杨猛,你带人去收拾那帮不知死活的家伙,记住,不要留活口。”
被唤作杨猛的校尉抬起头,张了张嘴巴,一脸的惊讶。
司马绍冷眼注视着杨猛,挑眉道:“听不懂?”
杨猛一个哆嗦,急忙低头抱拳,然后快步离开。
“没想到这帮家伙的渗透力这么强,十八营是吧?在司州境内众多骑兵营里头算是战力不错的了,可惜了。”司马绍转过头,看向南边。
咚咚咚!
战鼓声莫名响起。
站在城头之上的司马绍转头怒道:“谁特娘的敲得鼓!”身后一名校尉直接一惊,转身离开,片刻之后脸色惨白的小跑回来,站在城头之上,躬身抱拳道:“回禀司马将军,是北边。从殇州南下的虎啸营出现在了北边城
外。”
司马绍愣了一下,眼神阴冷,皱眉道:“虎啸营?不是已经到了并州边境上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哪里出了纰漏?”
那名抱拳的校尉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司马绍没有理睬,只是转过头继续看着南边,冷笑道:“南边的是山字营,传说是个老头带兵。至于那虎啸营,似乎是个叫聂荣的年轻人带兵,这段日子,就是这
个聂荣的虎啸营才将老子的防线打的跟筛子一样,看样子那个聂荣要比那老头好玩多了。”
犹豫了一下,司马绍才转头道:“走,去城北,会会这个聂荣!”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凛。聂荣这个名字近些日子来已经将这些所有的将领的耳朵里磨出老茧来了,司州建立的数道防线大都被这个据说年纪很轻的家伙带兵打成了筛子,很多地方的守军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瓮中捉鳖了,现在这个家伙又出现在了司州城,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司马绍准备离开城头去城北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不用劳烦司马将军去城北了。”
不合时宜,不合规矩。
一个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年轻人满身血污的出现在了城头上,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众人。
司马绍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你是?”
“聂荣。”
那年轻男子撇了撇嘴角,轻声道。
简单两个字,却如同炸雷一般,顿时让城头之上的诸位将领心神一震,这人就是聂荣?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
不等司马绍发话,数十名校尉级别的军官纷纷拔刀,护在了司马绍的身前。
“哟,还护着这位大都督呢?”聂荣嬉皮笑脸的看着那几个面色苍白的将领。
司马绍冷哼一声,摆手道:“都滚开。”
那几位校尉都是一愣,不敢多说急忙让开通道。
司马绍是不得人心,甚至在场的校尉们都害怕他,可是这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司马绍不单单会爬升,关键是修为奇高,否则以他的跋扈早就被刺杀死了。
至于眼前这位年轻人,敢一个人拎着一杆长枪出现在这里,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高手对高手,他们这些校尉自然不敢上前凑热闹了。
“这段时间所谓的布放都是出自于你的布局吧?”聂荣耸耸肩,呵呵一笑道:“布局是不错,就是手下的士兵战力都太弱了。”
司马绍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知道,还敢跑这里耀武扬威?你倒是有几条命敢这么折腾啊?”“命嘛。倒是只有一条,只不过早就听说你这人恶名昭着,我这人呢偏偏又喜欢多管闲事,这不就来见见你了。”聂荣抹了一把脸,将已经变冷的血水擦拭掉,当
然这些血水都是别人的。
“找死!”
司马绍冷喝一声,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握在手中,扑向了聂荣。
站在对面的聂荣握了握手中的长枪,一脸不屑道:“才特娘的金刚境修为,就和老子咋咋呼呼的,不知死活!”
司马绍心头巨震,想要后撤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对面的聂荣长枪一抖,猛然向前突刺,坚硬的长枪头上瞬间抖出了几朵绚丽的花朵。
扑哧。
轻微的响动传来。
前冲的司马绍停在了空中,准确的说是被插在了空中。
一杆猩红的长枪直接刺透了他的胸口,将他钉死在了空中。
咣当!
司马绍手中的长剑还未挥出,便已经无力的掉落在地,整个人满是狰狞和不甘的看着对面,张了张嘴一大口血水涌出。
手握长枪的聂荣冷笑一声道:“害的老子特意前来找你,真是浪费时间。”
双手一抖,一道白光涌现,只听到砰地一声,插入了司马绍胸膛的长枪猛然爆发出一阵炸裂声,直接将司马绍的胸口炸出一个大洞来。
砰!
司马绍直接倒地不起,整个人没了生机。
才一击,被整个司州城畏惧了整整一年的司马绍就这么死了。
几名旁观的校尉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起来,怯生生的看着这个手持长枪的杀神,不敢动弹。聂荣并未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校尉,只是抖了抖手中的长枪,站在城头边缘地带,看着南方渐渐凸显的黑影,嘀咕道:“该走了,要不被韩老头知道我来插手,肯
定没我的好果子吃。”
说罢,这位手持长枪的年轻将领便一转头跃下了城墙,离开了城头,只留下了一滩渐渐结冰的血水以及那个已经没了温度的尸体。
众位校尉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轰隆隆、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一阵颤动,几名校尉急忙走到城头边缘,向南而望,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起来。
只见南边的白茫茫的地面上,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狂奔而来。
看人数足足有上万人之多,为首的一杆大旗随风飘摇,赫然写着一个‘山’字。
山字营?
不用猜也知道了。
紧接着,一声怒骂传遍了整个城头之上。
“姓聂的小王八蛋,敢抢老子的军功,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城头之上的众位将领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苦笑起来。感情自己这些人在别人眼中就是被抢来抢去的军功?
就在这时,城中传来一个回应,同样不见人只闻声,却清晰无比。
“韩老头,我先撤了啊,咱们并州见!”
——
司州城内。
位于司州裁决者分部的一个小小院落里。
身上裹着白色纱布的严新终于走出了房间,披着一身长袍,站在院落里,眯着眼抬头看着天空。
“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严大人吗?怎么起来了?这么冷的天气,快进屋躺着呗。”
一个不合时宜的冷笑声传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缓缓出现在了严新的身后,一脸戏谑的笑意。
严新没有回头,只是苦笑,他怎么能听不出来身后这人的嘲讽呢。前不久,自己去往并州边境上拦路,结果被陈天泽重伤抬回来,这才让这些人有了呈口舌的机会。当然,严新不是畏惧这些人,即便是身负重伤,身后这人也不
是自己的对手。
一个靠着溜须拍马以及和赵大人扯上了亲戚关系的关系户而已,能有多大的修为?“怎么了?严大人这是冻傻了?还是被那个所谓的年轻裁决者给打傻了?哎哟,我就说吧,严大人身子娇贵,根本经不起风吹日晒的,一点小打小闹的就让严大人卧床半个月时间,真是不应该啊。当初知道是这样,我就亲自去了,估摸着收拾一个姓陈的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结果害的严大人成了这般摸样,我实在是心
中有愧啊。”那男子继续冷嘲热讽道。
严新终于呼出一口白雾,语气冰冷道:“赵超,陈天泽没你说的那么弱,地仙境的修为可不是吹出来的。”
被唤作赵超的男子扑哧一笑,道:“当然不是吹出来的,否则以严大人这身本事,依旧半死不活的才被抬回来,你说是不是啊?”
严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赵超依旧不依不饶,道:“依我看啊,某些人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什么地仙境不地仙境的,根本就是扯淡。某些人只是觉得人家如今是高品裁决者了,想要套近
乎才这样自残的吧?”
严新转过头去,冷笑道:“赵超,按品阶来说,我是四品裁决者,轮不到你一个靠关系进来的五品裁决者在这里指手画脚!”被唤作赵超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指着严新冷声道:“哟,翅膀硬了啊。我叔叔,哦,不对,赵大人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不是觉得现如今赵大人去
了帝都,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告诉你严新,司州裁决者始终姓赵,你丫就是一个打杂的,装什么正儿八经?”
严新眼神瞬间冰冷,冷声道:“司州裁决者姓赵?”赵超猖狂无比道:“那你还想怎么样?你真以为赵大人是看中你的能力和才华?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让你有资格晋升压根就不是因为你的修为不俗,而是因为你和姓陈的有关系,让你对付陈天泽是很早就预谋好的一步棋,只可惜啊,你硬生生的将这一步好棋给毁了。否则,姓陈的心神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势必让他
的修为也受到影响,你个没用的废物!”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严新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
赵超自然注意到了严新的表情,继续冷笑道:“这些话就是我叔叔亲口告诉我的,怎么样?你就是条狗而已,还不知足?”
严新顿时苦笑一声,低下头,原本恍惚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原来,这一只都是一个骗局,原来裁决者已经肮脏到了家天下的地步。
见严新不说话,赵超继续冷嘲热讽,若不是自知打不过严新,估计早上来动手了。
终于,严新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冷峻无比,一脸狰狞笑意的看着赵超,道:“你信不信,你叔叔,也就是赵大人再也回不来了?”
赵超愣了一下,显然一时间没有转过弯了。
只见严新向前踏出一步,继续道:“赵大人回不回得来,我不想知道,但是从今天起,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司州裁决者变成家天下!”
终于反应过来的赵超尖着嗓子,指着严新怒道:“严新,你想做什么?”
砰!
严新闪电出脚,一脚踩在了赵超的胸口,直接将赵超整个人踹飞出去。
轰!
整个墙壁碎裂,赵超狠狠的砸在了废墟之中,挣扎起身。
只是刚刚起来,一只手便已经攥住了他的脖子,竟然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今天我就以裁决者的名义,好好收拾一下你这个无耻败类!”
严新单手提起那个体重是自己两倍的赵超,一脸冷笑道。
赵超剧烈挣扎,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说话,奈何被严新掐着脖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整个脸颊都憋得通红通红的。
“裁决者永远都只会是裁决者,而不是你们这些蛀虫吸血的地方!”严新单手用力,赵超猛烈挣扎着。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绝恶徒生死。”
严新语气无比冰冷道。
随即,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握成拳头,狠狠砸下。
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赵超顿时没了动静,整个人瘫软下去,被严新随手丢在地上。
严新看也不看那已经死绝的赵超,抬起头来,向北望去,轻轻道:“对不住,我错怪你了。”
他听不到,可是他一定要说。本以为,陈天泽的北上只是意气用事,可等到身负重伤之后,回到了司州城,一些消息开始传入自己的耳朵之中,严新才有了一点点怀疑,一直到整个司州都开
始狼烟起的时候,严新才意识到,陈天泽的北上,代表着的不是个人的恩怨情仇,而是整个帝国的波澜壮阔。
可即便是如此,严新还是坚信,自己奉命去拦截陈天泽是对的,是自己的身份迫使自己必须去。
而今天,严新终于知道,错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杀喊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司州城。这一日,司州城破。
第三百一十八章 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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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战乱不绝,而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或者说是真正意义上挑起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的徐淮南,依旧安稳的坐在位于殇州境内的黄昏城堡里,每日都在接收各
种从前方传来的信息和情报,然后又将一道道精准无比的指令传达出去。
位于黄昏城堡的二楼,原本陈天泽的书房现在已经被搬到了另一间面积比先前的书房要大上两倍不止的房间内。
不同于以前,如今这座面积大了很多的书房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极为醒目。而地图所涵盖的内容错综复杂,几乎将整个神圣帝国的版块都容纳其中。
脸色平静的徐淮南手中握着一支狼毫,沾染着红色的朱砂,站在了这张巨大醒目的地图前,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伸出手,在地图上画出一道鲜红的圆圈来。
“司州境内已经不成气候了,几道重要的防线也已经被突破,并州境内被陈大人口中的那位黄老头把持着,现在基本上也不会再出什么大的波折了。”
“万兽山那边在洪荒空石的掌控下,也已经稳定下来,不出差错的话,接下来猎天门也会派遣出一支精锐前往并州城,至于这只精锐的能耐,还有待商榷。”
“因为裁决者的内乱,导致现在恶魔部落也开始全线退缩,加上秩序的保驾护航,出不了纰漏。”
徐淮南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半晌,突然皱起眉头来,道:“恶魔部落素来睚眦必报,现在没了动静,是哪里出了问题?”盯着这张堪称完美的地图,由上往下看了许久,徐淮南不自觉的将视线放在了殇州境内,尤其是殇州城之中。停顿了半晌,徐淮南才咧嘴释然一笑,道:“感情是
想釜底抽薪啊。”
拍手声响起,在这个庞大而冷清的书房内异常响亮。
“果然够聪明,之前听说如今司州的乱局是一个书生一手策划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随即在那个并不显得如何起眼的书架后,闪出一道黑色的身影。
徐淮南没有丝毫的紧张可吃惊,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然后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这个悄无声息潜入了黄昏城堡的不速之客,轻声道:“高阶杀手?”
那名黑衣男子身材修长而高大,一张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些许阴冷,冷笑着看着淡然相对的徐淮南,挑了挑眉头,道:“不然呢?”
徐淮南不置可否,摇头道:“低了,如果是你一个人来的话,你活不下去的。”那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是我一个来的,听闻殇州有个四品裁决者,叫冯玉楼是吧,修为是不错,可惜已经有人去对付他了,短时间内他
是脱不了身的,别指望有人回来救你了。”
徐淮南叹息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是说,如果是你一个人进了这间书房的话,活不下去的。”那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面目狰狞的指着徐淮南,道:“为什么?就凭你?你有修为吗?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你有修为,你能斗
得过我?之所以不急着杀你,是想看看被誉为殇州第一谋士的年轻书生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只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井底之蛙而已。”徐淮南依旧淡然,耸耸肩道:“第一谋士?这个名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只不过你对于井底之蛙的称呼,我还是不认同的。一个人是不是井底之蛙自己说了不算,
夜郎自大也好,井底之蛙也罢,世界那么大,等你迈出一步,跃上井口了,见到了更广阔的天空了,心中还是需要保持些许的敬畏才好。”
“老子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那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道:“受死吧。”
说罢,黑衣人猛然跃起,扑向了徐淮南。
徐淮南面无表情的叹息一声,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神色,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砰!
巨响传来,一个身影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徐淮南依旧站在原地,睁开眼睛看着那个直接被撞飞出去吐出一大口猩红血水的黑衣人,摇了摇头。
那黑衣人一脸掩饰不住的惊恐神色,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身材枯瘦的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座空荡的书房里,冷眼注视着这个先前还自信满满的杀手。孔乙己!那个曾经在乌鸦岭的牌坊之下以看剑谋生的老头,也是严剑三的徒弟,曾经一度护着徐淮南在乌鸦岭掀起了腥风血雨。而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老头,在
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再度被严剑三拉了出来,送到了黄昏城堡,悄无声息,却偏偏让人猝不及防。
那杀手明显没有预料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位高手,以至于自己都未曾发现他。
一撞之后,那名杀手顿时面如死灰。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揣测到了这里的防备很强悍,可是不曾想自己终究是小瞧了这里的底蕴。
一念至此,那名杀手再也没有犹豫,狠狠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之后,便飞速起身,向着窗户的方向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站在那里的孔乙己也动了。
砰!
就在那名杀手即将撞破窗户的前一刻,脚踝被一只枯瘦的手臂抓住,然后狠狠的砸下,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动。那名杀手再度吐出一口血水来,抬头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不悲不喜的老头,然后下意识的瞥向了另一边的徐淮南,却见徐淮南已经再度拿起了狼毫,站在那张地
图前,轻轻划了一下,自顾自道:“冀州之战,注定会成为神圣帝国最为惨烈的一战。”
——
并州城内。
陈天泽在王泫伊的带领下,步入了一座扎根于并州城很多年的地下钱庄。
地下钱庄内,人声鼎沸,大都忙着自己的手头的活,谁也没有在意到走入偌大钱庄的两个年轻人。
有些不明所以的陈天泽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王泫伊,疑惑道:“来这里做什么?”
王泫伊耸耸肩,不作回答,却是在和陈天泽一同跨入了偌大的大厅之后,便转身将房门紧紧关住。
然后,在陈天泽的错愕之中,王泫伊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直接让所有人傻眼了,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门口的王泫伊和陈天泽。“抢钱!都给老子把钱拿出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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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司州战事的逐步扩大,数支北上的军队已经开始进入到了并州境内。停留在并州城的陈天泽一行人自然是要等大军全部集结了,才能继续北上,否则单凭陈天泽这些人,即便是轻而易举的越过了敌军的布防,可那些扎堆在冀州境
内的高手又岂能轻而易举的击溃?而且,战事发展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陈天泽已经没了退路。可让人觉得蛋疼的却是那个曾经孤身赴殇州的皇子现在都未曾站住来表态,或者说那个慕容麟身后所
代表的皇族,自始至终都处于一个极为暧昧的态度。对于如今的天下大乱,皇族并未作出任何的回应,甚至连最基本也是最为主要的调兵遣将的指令都不曾有过,任由着战事逐步扩大。而越是如此,越是让陈天泽
觉得担心无比。权势越高,地位越是显赫,很多时候就往往会越加轻视一些东西,比如承诺,比如人命!
更何况,皇族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十一年前,作为皇族最为忠诚的拥护者的陈家便已经看出了那个权势急剧膨胀的拓跋仪的野心,也曾试图做些什么。可是,皇族却偏偏选择的沉默,任由拓跋仪以神殿之名给陈家扣上一顶叛国的大帽子,然后将支撑起了近乎小半个帝国的陈家一夜之间付诸一炬。兴许在外人看来,皇族选择沉默中立是有着自己的道理,毕竟堂堂皇族不能轻而易举的站在任何一个所谓的家族背后。可陈天泽却比谁都清楚,皇族的无作为恰恰要比有作为来的可恶憎恨,也恰恰是因为无作为,才让
陈家心灰意冷,为了证明些什么,而放弃了应有的抵抗。否则以当时陈家的底蕴和势力来看,一个拓跋仪根本就无力掀翻一个偌大的陈家。作为陈家唯一的幸存者,陈天泽自始至终都不愿轻易去相信皇族,即便是那个注定要接任的慕容麟亲自前往了殇州,陈天泽依旧保持警惕。就如现在,战火已经被如愿点燃,可皇族依旧不愿意冒头。陈天泽可以肯定,若是自己在接下来的冀州一战之中落了下风,战败而归,皇族肯定会慢悠悠的出现,指责陈天泽的胆大
妄为,而非解救。
所以,陈天泽会选择在并州停留,寻求更多的助力来保证接下来的北上顺利。
这一点,和皇族的意思几乎一致,虽然陈天泽不愿意去和那个躲在背后看热闹的皇族牵扯上任何的关系。并州富饶,银子自然是不缺。俗话说得好,无事生非,银子多了很多人也就有了不少的坏心思,比如风花雪月,比如赌博。而很多能够满足人们心愿的和消遣的
场所自然也就应运而生。王泫伊虽说这几年一直呆在帝都,可好歹是土生土长的并州人,曾经也是并州街头的一霸,自然也很清楚并州的一些门门道道,一听说陈天泽想要在并州筹钱,
立马来了兴致,拉着陈天泽前往了位于并州城以北的一座奢华的宅院之中。临进门前,陈天泽还瞥了一眼门口的牌匾,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写着“祥运斋”。名头很雅致,也颇有祝福的意思,只是一进门,陈天泽才知道,这里就是实
打实的地下钱庄。偌大的大厅内十几张桌子上各类人物扎堆聚集在一起,叫叫嚷嚷的声音不断传来,白花花的银子被身穿黑衣的仆人们放在盘子里,端来端去,好不热闹,还有几
个彪形大汉则是站在四周,明显是为了看场子维护秩序。
陈天泽本来还在想王泫伊是在琢磨什么门道从这里拿钱,谁曾想这狂妄的无法无天的二百五竟然直接关上门嚷嚷着要抢钱。两人进门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毕竟这种阴冷的天气里,有不少人闲的蛋疼便跑到这里玩两把,很正常不过了。可随着王泫伊的一嗓子之后,整个大厅内
都变得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这两个年轻人,有不解,也有震惊,还有嗤笑,唯独没有害怕好恐惧的神色。要知道这里可是祥运斋啊,并州城内排的上前十的大赌场,甚至连很多并州乃至帝都的高官都在这里入过股,罩着这座见不得光的场子。而且,场子内还花重金
聘请了不少武道高手,就是为了震慑和对付那些为了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来这里抢钱,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厅安静下来,不代表没人动作。
几个临近门口的黑衣壮汉在微微错愕之后,立马就板着脸冲了过来,似乎要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抽筋剥皮了一般。
陈天泽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牛掰哄哄天下无敌姿态的王泫伊,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法子?接下来怎么着?”王泫伊白了陈天泽一眼,没好气道:“告诉你吧,时间往前推五年,我可是并州城响当当的大纨绔,对付这帮崽子,就要狂妄,才能镇住他们。你看你就没有过这
种欺行霸市称霸街头的经验,接下来多学着点。”
陈天泽哦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王泫伊没理会陈天泽,然后转头看着已经走近自己的一名壮汉,二话不说便随手拎起来身边个一张椅子,狠狠砸了下去。
哗啦。那名壮汉显然没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有这一手,加上王泫伊修为本就惊世骇俗,挥舞椅子的速度又奇快,所以那个自认为身手不错的壮汉压根就没来及躲避,就
被一椅子砸趴下了,爬都爬不起来。
震撼!场面太震撼了。
兴许这只是寻常的打斗,比不得那些武道高手之间的搏杀,可是一张椅子砸在一个壮汉身上粉碎的场景,依旧是很具有视觉的冲击力。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傻眼了。
倒地壮汉的几名同伴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王泫伊也不客气,随手再度拎起一个椅子,劈头砸下。
又有一人倒地!
接下来,王泫伊没有用椅子,而是直接扑向另外两人,然后直接一记高鞭腿砸下,惨叫响起。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不断有人被王泫伊或用拳脚,或者随手拎起身边的物件打趴下,一个都没能站起来。大厅内的人都傻眼了,有人想逃,却发现陈天泽像个门神一般杵在门口,谁也过不去,一时间很多人都止不住的打摆子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两个突如其来的
年轻人。
在揍趴下最后一个看场子的壮汉之后,王泫伊才拍了拍手,双手叉腰道:“这些人不好玩,祥运斋这么多年的底蕴,难道就没有个像样的高手?”
四周寂静。
陈天泽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大厅后头的走廊处。
王泫伊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只是眯着眼睛瞧了一眼,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来砸在下的场子?”一个中年男子缓步出现在了大厅处,身后还站着一个猜不出年纪,但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危险气息的男子。只可惜,对于别人来说觉得危险,对于到了陈天泽和王
泫伊这个层面上的人,这人顶多就是耐揍一些罢了。
王泫伊没好气道:“我说了,我是来抢钱的,不砸你的场子你特娘愿意给钱吗?”
那种年男子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来,脸上皱纹几乎都要挤到一起了,眯着眼睛看着跋扈无比的王泫伊,疑惑道:“不知阁下想要多少钱?”
王泫伊伸出一根手指头,对面的汉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等王泫伊说出话来的时候,对面的中年男子直接愣了一下,不由得恼怒起来。
“十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身材并不魁梧也不高大的中年男子冷着脸,看着王泫伊,冷哼道:“阁下未免也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十万两?十万两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王泫伊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笑眯眯道:“你都说了,十万两能干很多事情了,所以,一个子都不能少。”
“我要是不给呢?”中年男子眼神阴沉道。
“你是不是傻啊,我都说了砸场子抢钱,不给自然是抢了。”王泫伊没好气道。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这般狂妄自大?可知道祥运斋是什么地方?”中年男子终于怒不可遏道。王泫伊也怒了,指着那中年汉子的脑袋,骂道:“你他娘的脑子被门挤了吧?老子说来抢钱你特娘的废话这么多,要给就给,不给他娘的撂句明白话,老子直接抢
了。问我是谁,我是你爹啊!”
扑哧。
一个笑声传来,只见站在门口的陈天泽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寂静的大厅里顿时如同炸雷一般引来了无数诧异的视线。
被盯着看的陈天泽讪讪一笑,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忍住。你们继续,继续。”
众人都傻了,这是哪一出啊。
只不过话已至此,多说无用。站在中年男子背后的那个壮汉向前跨出一步,摆了一个极具风范的姿势,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在下……”
砰!
不等那壮汉说完话,一个身影便已经一闪而逝,那个刚刚还抱拳的中年汉子直接倒地不起,一脸苍白的挣扎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还坐在椅子上的王泫伊目瞪口呆。
只见突然出手的陈天泽一脚踩在那个壮汉的胸口上,转头笑眯眯的看着目瞪口呆的王泫伊,轻声道:“是不是这么个所谓的欺行霸市,狂妄嚣张?”所有人都傻眼了,走也不敢走,说话也不敢说,只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活宝,咽了咽口水。乖乖,刚刚走出来的那个壮汉瞧着挺厉害的,
咋地一眨眼的功夫就给人踩在脚底下了?愣了半天的王泫伊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伸出大拇指,大大咧咧的赞叹道:“兄弟,上道!”
第三百二十章 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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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已稳定,晚上写小说。接下来每天保底一章,写得多了就传的多。)一个跋扈无比的俊逸公子哥,一个戴着貂皮大帽子的强悍高手,两人嬉皮笑脸的站在祥运斋的大厅里,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已经吓得胆战心惊的赌客们,甚至连
那个先前还趾高气昂的中年男子都不曾看上一眼。嬉笑过后,陈天泽这才缓缓松开踩在那壮汉的身上的脚,伸出手扶了扶脑袋上有些歪曲的裘帽,学着王泫伊的模样,随意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转头看着王泫伊
,轻声道:“怎么说?”王泫伊这才意识到今天的正事,然后斜眼瞥了一眼大厅内战战兢兢的赌客们,没好气道:“不相干的都滚出去,要是谁有不服气,大可以来找我,老子行不更名坐
不改姓,王泫伊,绰号刀刀,滚吧!”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内都是一片死寂。
王泫伊?刀刀?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竟然是王家那大名鼎鼎的刀爷!虽说这些年王泫伊在并州城里头消失了踪迹,可是放眼整个并州城,谁没听说过刀爷的名头。时间往前推个三五年,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可是整个并州城最大的纨绔,少有人不畏惧这位年轻的纨绔?虽说这些年随着刀爷消失之后,并州城里头也冒出了不少家
世不俗的跋扈,可是终究没有人能够像当年的刀爷一般跋扈到让整个并州城都震颤。寂静过后,终于有那么一两个胆子还算不错的家伙,轻轻的凑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见到坐在椅子上跋扈的无法无天的刀爷没有回头瞥一眼,便一
溜烟小跑离开,至于自己还放在桌子上的银子,肯定不敢拿了。那些银子撑死也就上千两,比起惹怒刀爷带来的后果,根本不值一提。随着第一人一溜烟消失在了祥运斋,原本占据了大半个大厅的赌客们纷纷二话不说,化作鸟兽一般一哄而散,其中还有几个刚刚被打趴下的壮汉也已经回过神来
,顾不得祥运斋的规矩和工钱,夹杂在人群之中一起疯狂的逃开了。当然,随着这些人离开没多久,寒冷的殇州之中迅速传遍了一个消息,那边是曾经那个跋扈到极致的王家刀爷回来了!一时间,很多人都开始发愁犯怵,还有打
定主意看热闹的,比比皆是,总之这个消息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不同的温度。
很快,祥运斋的一楼内便只剩下那个刚刚被陈天泽一脚踩在脚下的壮汉,以及那个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的中年男子。刀爷的名头除非是傻子不知道,正常人都多多少少的听过一些。至于眼前这两位,既然是看场子的管事的,自然要更比别人清楚这里头门门道道,也要更清楚并
州城里的局势。
看着众人散去,那名到底的壮汉直接干脆的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不是他不想站起来,也不是不好面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觉得装死比较靠谱。至于那名中年男子,倒是想要做些什么,可发现自己啥也做不了,见到王泫伊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中年男子直接一哆嗦,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狠狠的抽
了自己两个大嘴巴,颤颤巍巍道:“原来是刀爷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刀爷您别放在心上。小的知错了,刀爷您就发发慈悲,放过小的。”
王泫伊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中年男子,摆手道:“拉倒吧,刀爷我可不吃你那一套,都说了,十万两银子,少一个子儿祥运斋就可以关门大吉了。”天气寒冷,屋子里的温度也不高,可是这位中年男子竟然满头的冷汗,脸色苍白的点头道:“是是是,刀爷说的对。可是刀爷,小的也只是一个打杂的,没法子决
定这么大的事情,要不小的给老板带个话,让老板亲自上您府上一趟?”
坐在一边看戏的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也叫打杂的?打杂的手底下能管这么多人?这中年汉子也太会来事了吧?
至于拿得出拿不出银子,陈天泽不敢妄言,毕竟自己对于地下钱庄的运作不是很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王泫伊冷哼了一声,直接将那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只是不等那中年男子继续说话,王泫伊已经霍然起身,指了指赌桌上摆放着的白花花的银子,道:“这些银子你先打包送到我府上,至于你后头老板的事情,我可
以给你时间去说,告诉他,赶明儿中午之前,送不来十万两银子,刀爷就要和他好好谈谈规矩了。”
那中年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点头。
大局已定,陈天泽也不再继续看热闹,径直起身。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泫伊突然转头对陈天泽问道:“十万两够不够?”陈天泽没好气道:“十万两银子夏天来说,能撑一两个月,可是这个季节,军需不少,十万两肯定扛不住。只不过祥运斋能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还要另
说,毕竟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吧。”
然后王泫伊没理会陈天泽,便停下脚步,转头对着那吓得不轻的中年男子道:“喂,交给你个事情。”
“刀爷您说。”中年男子依旧苍白,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足以见得刀爷的名头在并州有多大了。只见王泫伊稍稍酝酿了一下,才一脸奸笑道:“放出话去,告诉并州城内所有的地下钱庄,刀爷这几年不在并州,保护费没来得及收,如今刀爷回来了,自然是要
补上的。至于银子多少,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谁要是想耍花招,刀爷亲自去和他讲讲道理。”
中年男子傻眼了,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指不定要将整个并州的地下势力得罪一遍,除非他不想活了才敢这么做啊。
王泫伊眯着眼睛道:“怎么?不乐意?”
中年男子哆嗦了一下,一脸苦笑和纠结,抱拳道:“刀爷,小的只是出来混饭吃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王泫伊嘿嘿道:“出来混饭吃就要有混饭吃的觉悟,收拾一下,赶明儿去王家宅邸报到。”
说罢,王泫伊便拉着陈天泽一溜烟的消失在了祥运斋的门口。那中年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起来,这就算是踩上王家的大船了?
王泫伊跋扈无比,可陈天泽还真没觉得能够得到多少银子。毕竟这种所谓收保护费的法子陈天泽素来都没有好感,可现在既然王泫伊做了,自己也就没有阻拦。
人活一世,谁都有些自己的门路,陈天泽管不着,只希望能够多凑点银子出来。王家是有钱,可是一个王家真的能支撑起一直庞大军队的开销?
当然了,至于王泫伊能够凑来多少银子,陈天泽这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没敢奢望很多。
只不过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当几十个大箱子中白花花的上百万两银子摆在陈天泽面前的时候,陈天泽彻底傻眼了。
“并州可真富裕啊。”这是陈天泽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的时候发出的一声感叹,至于那个王泫伊则是没有表露出什么欣喜的姿态,只是拿着记录的单子一一对照了一边之后,便骂骂咧
咧的冲了出去。
显然,有些钱庄在耍诈,或者压根就没搭理这个曾经在并州大名鼎鼎的刀爷,让刀爷很是生气。陈天泽没有跟着,王泫伊既然能够成为神圣军团的副团长,本事自然不差,加上如今是在并州,自己的大本营,谁能让他吃了亏?当年的司马家族牛吧?可是被
刀爷拎着一柄大刀,直接从大街上砍到院子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当然,陈天泽没有去看热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并州裁决者向他递来一条消息,一个人悄然入并州了。
而这个人,陈天泽曾经见过,虽说暂且还不知阵营,可陈天泽不得不重视。
寒风凛冽。
位于并州城外的一处废弃的宅子里,一个头顶裘帽的年轻人缓缓走入积雪厚重的院子里,每走出一步,脚下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当年轻男子停在院落中央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出现在了背后,轻声笑道:“看样子并州的裁决者真不是个摆设,陈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陈天泽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低头,看着脚下厚重的积雪,喃喃道:“小时候,每次下雪,我都会刻意阻止家里头的人打扫自己的院子,因为自己特别喜欢双脚踩在
雪上的声音。”
“后来吧,到了司州,虽说冬天也会下雪,可是终究是太靠南了,雪花下的不大不说,还少的可怜。就再也没能有机会踩过雪花了。”
身后的魁梧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陈天泽无厘头的喃喃自语,嘴角微微扬起。
陈天泽笑了笑,伸手扶了扶脑袋上的裘帽,将一丝掉落下来的晶莹白发塞进了帽子里,然后笑着转头道:“天气阴冷,所以人也就容易伤春悲秋,见谅个。”
魁梧男子摇摇头,笑道:“人有七情六欲,在所难免。陈大人无需上心。”
“说吧,大摇大摆的南下并州,然后刻意让裁决者们给我传递消息,是什么意思?”
陈天泽眯着眼睛笑道。
那魁梧男子呵呵一笑,呼出一口气,平淡道:“传个话。”陈天泽猛然生出一股戾气。
第三百二十一章 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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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未化,两行脚印清晰的印在了雪地之上,将这座破败依旧的院落终于衬托出了一些人气。
寒风依旧在呼啸而过,虽说不大,却有着透人心扉的冷冽,刮在脸上,生疼。
院落中,两人相对站立。
陈天泽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身材比起自己还要魁梧的中年男子,冷笑道:“不知胡从仁胡大人是替谁传话?”胡从仁,二品裁决者。陈天泽上次前往帝都的时候,在裁决堂之后的谍报楼险些和守护者们发生冲突,就是这位胡从仁胡大人突然出现,才导致双方没能打起来
。至于那个时候,胡从仁不早不晚,偏偏赶在了双方都撕破脸皮的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居心,陈天泽也懒得猜测。后来,陈天泽离开帝都,也是胡从仁带着几名在帝都就职的裁决者前往送行。而那一次,依旧不愉快,陈天泽出手废了一名本来前途无量的四品裁决者,以一个
很不和睦的姿态离开了帝都。
这一次,这位胡从仁亲自南下抵达殇州,为了传一句话,陈天泽又怎么能够有好的态度呢?
他们顶多算得上脸熟,连最起码的熟识都称不上,何来的笑脸?胡从仁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自己在陈天泽这里没有啥好印象,只是碍于面子,依旧带着尴尬的笑脸,轻声道:“谁让带话我不能说,只是话我只需要带到了便可
,还望陈大人莫要见怪。”
陈天泽撇撇嘴,道:“说吧。”
“一共两句话,第一句:洪荒空山等人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吃苦也谈不上。第二句话:我等你。”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径直离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陈天泽轻轻说了一句:“谢了。”这让原本有些尴尬的胡从仁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虽然胡从仁很清楚,陈天泽的这句谢了是因为他将洪荒空山一家人的消息传了出来,而不是因为他亲自前
来,可胡从仁依旧还是松了一口气。
等陈天泽的脚步渐行渐远,胡从仁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那几个脚印,犹豫了一下,轻轻的踩在了积雪之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便从脚底传来,欢快无比。
离开破败院子的陈天泽没有直接回到并州城,而是径直向不远处的山林里走去。
不多时,两只庞然大物便出现在了陈天泽的眼前,看到陈天泽的到来,都不自觉地欢快嘶吼起来,绕着陈天泽的身体团团转。
陈天泽笑看着这两只见到自己就欢快无比的上古神兽,轻轻一跃,便跃到了饕餮的后背上,惹得那只麒麟兽一脸的幽怨。
两只巨兽腾空而起,在天空之中打转起来。
陈天泽坐在被自己冠名为猪头的饕餮兽的后背上,拢了拢衣袖,眯起眼睛来。
‘我等你?’
谁在等陈天泽?拓跋仪?老黄头?还是皇族?亦或者是洪荒空山一家人?
似乎都有可能啊。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真的都在等他。
一念至此,陈天泽不由得苦笑一下,缓缓躺在饕餮的后背上,任由饕餮振翅高飞,麒麟兽在四周打转叫唤。本以为加入裁决者,只是想要找出陈家被灭族的原因,如果有希望的话可以趁势斩杀了仇家。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自己不知不觉的成了很多人的希望,强迫着
自己走下去。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与人能言不过二三。
——回到并州城的时候,陈天泽被一名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男子陈天泽也不陌生,正是自己前几日进入并州城之后,和霍弋一起出现在了醉轩阁内的四品裁决者,
韦伟。虽说高品裁决者素来都有覆面以示人的规矩,可是自从黄老头离开并州北上去了帝都,陈天泽正式进入并州城以来,这些中品以上的裁决者在拜访或者求见陈天
泽的时候,大都不曾覆面。想必这是老黄头给予陈天泽的一种保障,好让陈天泽知道这些人是值得信任的。
韦伟就守在城门口,似乎等了有一阵时间,见到了顶着一大顶裘帽的陈天泽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急忙迎了上去,躬身抱拳道:“陈大人,大事不好了。”
陈天泽皱了皱眉头,轻声道:“起来说。”
韦伟直起腰来,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王泫伊公子在城西被人围住了,形式不太乐观。”
陈天泽挑了挑眉头,语气平淡道:“哦?”那韦伟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急忙道:“陈大人,我们裁决者方面也不太好出手,毕竟那位将王泫伊公子围住的人是曾经从裁决者高层退下来的人物,黄大人曾经
吩咐过,让裁决者绝对不要去招惹他。”
陈天泽这才眉头舒展起来,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走,去看看。”
两人快速奔向城西。
一座略显老旧的宅邸前,陈天泽看到了那个脸色难看的王泫伊,嘴角还挂着些许猩红的血水,显然是受了伤。
而王泫伊的对面,还站着数十位身材魁梧,身披清一色灰色长袍的男子,冷眼看着王泫伊。
“姓王的,并州城可不是你王家的天下,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敢在卫府门前闹事,真以为你王家能够只手遮天?笑话!”
为首的一名灰袍男子板着脸,一脸讥笑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王泫伊。
王泫伊则是眯着眼睛,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老虎一般,冷眼注视着对面的几人,张了张嘴,狠狠的从牙缝里头吐出一个字:“我要见卫家老祖宗!”
“哟,老祖宗是你相见就见的?好大的口气,趁你还有口气,赶紧滚!”那为首的男子一脸不悦道。陈天泽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王泫伊身边,没有转头去看那神情略显错愕的王泫伊,而是伸手按了按脑袋上的裘帽,然后跨出一步,冷笑道:“看你的口气也不小
。”
站在宅邸门口的数十名灰袍男子很明显意识到眼前这人来者不善,大都不自觉地神色一凛。只是为首的那名壮汉依旧没有退缩,冷声道:“你又是谁?”
陈天泽没有答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略显萧条实则底蕴强悍的卫府,轻笑道:“那你又是谁?看门狗?”
为首的灰袍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怒道:“狂妄竖子,来卫府捣乱也不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在问你。”
陈天泽神色突然变得平静无比,只是轻轻道,语气像极了一个陌生的路人相互之间的问候一般。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卫朝!”那男子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怎么?现在该滚了吧?”
陈天泽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怪异的王泫伊,皱眉道:“麻烦通报一下,说有个姓陈的年轻人想要拜访一下卫家老祖宗。”
自称是卫朝的男子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掩饰不住的讥笑,道:“小的们,将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打出去。”
身后那几人轰然应是,二话不说便扑向了陈天泽。
陈天泽无奈的耸了耸肩,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挥起。
平地起大风,呼啸而过的寒风瞬间将那几人吹得睁不开眼睛,更别说前行半分了。
那站在最后的卫朝不由得惊了一下,一摆手,那几名手下便不约而同的退了回来,站在宅邸门口,虎视眈眈。
陈天泽收回手,狂风瞬间歇止。
“这下可以去通报了吧?”
陈天泽轻轻道。
那卫朝脸色难看,随即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向宅邸之内。只不过其余的几名灰袍男子依旧站在门口,紧紧盯着门口的陈天泽和王泫伊两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王泫伊没好气的走到陈天泽身边,脸色怪异道。
陈天泽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来帮你找场子吗?”
王泫伊耸耸肩,轻轻抬起头道:“卫府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啊。”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脑海中,想起了一个幼年时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
就在此时,异动响起。却不是卫朝前来回话,而是趾高气昂的带着几名一看年纪就不小的老头子出现在了门口,指着陈天泽和王泫伊两人,冷笑道:“就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我打出
去。”
王泫伊不禁大怒起来,陈天泽则是瞬间眯起了眼睛。
那几名年纪不小的老头走出宅子的大门口,冷眼看着陈天泽和王泫伊,其中一人更是怒喝一声,道:“无知小儿,还不快快离开,卫府岂是你等人想闯就闯的?”
“今儿就闯一次试试。”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
吼!
一声巨响从天空之中传来,众人纷纷诧异不解的抬头,却见两只庞大无比的巨兽不知何时突兀的出现在了天空之中,盘旋于卫府的宅邸之上。饶是几名年事已高自认为阅历不俗的老头都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错愕,只是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就看到两只巨兽已经直接扑向了宅邸的门口,气势汹汹。一金一白两道炙热无比的光芒率先刺向了门口的方向,发出阵阵轰鸣声。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好鸟好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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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上郡。因为今年入冬以来的一场惊世骇俗的争斗,让整个上郡的百姓一夜之间尽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逃亡归逃亡,毕竟很多人的家业都在上郡,加上居住的时间也
很久了,很多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上郡人,难免会有不舍,所以在没过几天之后,便有百姓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上郡之中,使得冷清无比的上郡终于有了些许人气。至于原本驻扎在上郡城外的甲士,则是大都听从军令再度返回了驻地,虽说胆战心惊可是却好在上郡总算平静了下来,虽说紧张的气氛依旧笼罩,可是日子却变
得平静如水起来。
寒冬时节,冷风凌冽。
就在所有上郡百姓以为这座堪称波折万千的城池归于平静的时候,一道消息再度传遍了整个上郡,瞬间人心惶惶起来。
数支彪悍的军旅在司州大杀一方之后,便越过春神湖的边境地带,进入了并州境内,而且直奔上郡而来。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恐慌,很快便有守城的甲士飞奔到了城池各处,将一条安定人心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支由南向北而来的军旅非但不会攻城,甚至连入
城都不会,只是从上郡周边路过而已。虽说消息传来,很多人抱有怀疑的态度,可是好歹不像上一次那般毫无征兆,毫无准备,便如同一场大地震一般,将上郡城池折腾的破败不堪。所有,很多人都抱有了观望的态度,加上陆陆续续有消息从司州境内传来,这支源于殇州,壮大于司州的军旅只会攻城以及攻破阻拦的防线,却从未入城,也未曾伤害过一个无
辜的百姓。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几人驾马出城,停在了上郡城外的一处驿道边缘地带。
为首的男子身材魁梧,身着精致甲胄,面庞刚毅无比,身边还跟着几位同样身着甲胄的将士,目不斜视的驾马停在驿道边上。而这名将领的身侧,则同时驾马站立着三位身着普通裘皮大衣的人,一女两男,女子身形高挑,面容精致。而两名男子,略微靠前的一人面带胡须,中年模样,
而另一人则是身材矮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驻足半晌。那名身材魁梧的将领模样的甲士才轻轻呼出一口白雾,面色平淡的冷声道:“没想到曹堂主也亲自前来了,怎么?是想见识见识这只将司州打成了筛子的军旅?还
是想要趁机捞点好处?”被唤作曹堂主的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在上次上郡狄龙门高层被集体诛杀事件之后的幸存者,曹洪。至于另外两人,自然就是同样得以保全性命的曹若琳以及钱
湖。听闻此话,那曹若琳率先脸色不悦,只是还不等说话,便被曹洪瞪了一眼,曹若琳便冷哼一声,然后撇过头去。至于那钱湖,则是神情淡然,对此没有丝毫的反
驳。
曹洪呵呵一笑,轻轻道:“狄将军误会了,在下的确是想要瞻仰一番这只军旅的军威,却不是所要谋求些什么,只是想尽一些地主之谊罢了。”
如今早已经成为上郡军界一把手的狄守杰冷笑一声道:“地主之谊?难不成再找些高手来大杀特杀一番?曹堂主,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捡回来的。”
曹洪依旧神色淡然,缓缓点头道:“在下自然知道这条命是陈大人留下的,所以只想做些知恩图报的事情。”狄守杰转过头,冷眼看着曹洪,冷笑道:“知恩图报?狗屁!陈大人不愿意和你们这些人计较那是他大人大量,老子可是小肚鸡肠的很,若不是因为你们,陈大人
会受伤?”曹洪欲言又止,不知如何作答。上郡一事,曹洪心怀愧疚,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整个事件中都扮演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陈天泽根本就没必要护着自己,而
陈天泽却依旧挺身而出。
当他们看到陈天泽发丝如雪的时候,看到那些同行的人对于自己表现出淡淡的敌意的时候,曹洪才知道,是自己的莽撞闯了大祸。
只是何以为报?谁知道?
驾马站在一侧的曹若琳再也按耐不住,直接转头怒道:“陈大人被堵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陈大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瞎叫唤什么?”
“住嘴!”
曹洪转头怒道。
“我就要说!”曹若琳梗着脖子道:“他狄守杰现在冷嘲热讽的,当时你怎么不出面?还不是屁颠屁颠的带着手下的人一溜烟跑到了城外。”
狄守杰脸色瞬间阴沉起来,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那柄佩刀。
“够了。”曹洪怒不可遏,转头冷眼看着曹若琳,冷声道:“带你来不是让你来吵架的,而是来报恩的。”
气氛紧张,一直沉默的钱湖终于缓缓开口道:“谁都不是什么好鸟,这也不是啥好世道,行了,估摸着那支大军也要到了,吵下去没什么意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各异。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远望。
只见驿道上缓缓出现了一抹黑点,然后迅速的扩大起来,紧接着整齐划一的精锐骑兵驾马狂奔而来,行军速度极快。
众人收敛神色,纷纷下马。那只精锐的骑兵军甲很快便抵达到了驿道边上,然后缓缓停下,为首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低头扫视了一眼停在了驿道边上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抱
拳道:“在下周庆安,这只骑兵军甲统帅。”
“见过周将军。”狄守杰率先跨出一步,抱拳道:“在下狄守杰,上郡骑兵十三营统领校尉。”
只见脸色平静的周庆安眯了眯眼睛,没理会站在路边欲言又止的曹洪等人,扯了扯嘴角,笑道:“走着?”
狄守杰哈哈一笑,点头抱拳道:“听凭周将军调遣!”说罢,几人翻身上马,在几名甲士的带领下,这支由南而来的军甲便继续向北狂奔起来。而狄守杰则是没有径直离开,而是驾马到了神色诧异的曹洪等人身前,低着头,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狄守杰一介武夫,不懂得你们这些文人肚子里的坏水,但是我知道,做人总得要知恩图报。陈大人第一次来到上郡的时候,就
让我和手底下的兄弟们吃饱穿暖了,后来更是不再受欺负。这个恩我得报。至于上次我为何突然带兵离开上郡,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份书信,就在等今天。”
“从今天起,上郡骑兵十三营的甲士将一同北上。”
狄守杰扯了扯嘴角,看着一脸错愕的钱湖,阴沉道:“这世道未必是坏世道,所有的鸟未必也是坏鸟。”
这一日,驻守于上郡城外的精锐十三营甲士竟然撤离驻地,北上而去。
——发生在卫府门口的争斗很快便歇止下来,两只庞然大兽的出现直接将站在门口自负无比的几名灰袍老头吓傻了,不等他们做防备,两道光芒便已经激射到了眼前
。
轰!
宅邸的大门直接被轰碎。
几名老者也急忙后撤,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只不过心中的惊讶却丝毫也掩饰不住。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身据修为的凶兽啊!没猜错的话,是那种存在于传闻之中的上古神兽。
只是不等两只巨兽发动攻击,陈天泽便已经率先出声喝止了他们的暴躁。两只巨兽在空中盘旋了半晌,才缓缓消散不见。
陈天泽依旧淡然无比的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对面已经被吓傻了的众人,轻轻道:“现在可以通报了吗?”
那个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卫朝咽了咽口水,急忙转身小跑进了宅邸。只留下不敢动弹的众位护卫,胆战心惊的看着门口两人。
“哇靠,陈天泽,这两个大家伙就是你的宠物?”看着巨兽离开之后,王泫伊立马咋呼起来。
陈天泽无奈的耸耸肩,道:“只是朋友,算不上宠物。”
王泫伊立马点头道:“也是,还是当朋友好,当主子养活这两只大家伙估计得花不少银子!”
陈天泽没好气道:“你脑子里能不能别老想着钱。”
王泫伊立马怒了,嚷嚷道:“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要不是因为你说开销大,我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疑惑道:“怎么说?”王泫伊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了起来。原来这几年在王泫伊不在并州的时候,帝都新开了不少地下钱庄,实力也不算弱。这次王泫伊明摆着要抢钱,便引来
很多人的不满,而为首的几家钱庄的背后靠山都是卫府。对于卫府兴许寻常百姓不是很了解,可是王泫伊在并州城厮混了这么些年,门门道道也都很清楚。以往的卫家老祖宗可是明令禁止过做这种地下的事情,可是现
在却冒出来这么一个摊子。王泫伊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俗话说好奇杀死猫,所以王泫伊这不就打着要钱的幌子,想要来试探一下。
只是才港到门口,就吃了亏,后来才有了陈天泽出现的这一幕。
说完这些之后,王泫伊才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倒塌的宅邸大门,嘀咕道:“事先说好啊,这大门和我无关。”
陈天泽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轻轻道:“物是人非啊。兴许时间久了,人的性格也会改变的,谁知道呢。”
王泫伊撇撇嘴,不置可否。
很快,在卫朝的带领下,门口再度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长衫,看着大门粉碎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着这一幕的陈天泽和王泫伊都不由自主的相视一笑,随即冷哼道:“看样子这些人打定主意不让咱们见老祖宗了。”
王泫伊更是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卫家老祖宗没有子嗣,现在冒出来这么多姓卫的,多半都是打着卫家老祖宗的名头招摇撞骗,这都啥鸟人,啥世道啊。”
陈天泽没有说话。
只见那名中年男子在快步走出宅邸后,对着陈天泽和王泫伊先是板着脸行了一礼,然后沉声道:“在下卫登秋,不知两位找老祖宗何事?”
王泫伊叹息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陈天泽轻轻摘掉了头顶上的裘帽,满头晶莹的发丝直接披散而下,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抱拳行礼的卫登秋和卫朝两人更是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
只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下一刻,陈天泽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抬腿便是一脚。
轰!
两人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不远处的破败院落中,扬起阵阵灰尘。
陈天泽这才没好气的转身,拍了拍手,捡起地上的裘帽,重新扣在头上,一边缓缓离开,一边学着王泫伊嘀咕道:“什么鸟人。”
“天泽?”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陈天泽猛然转身。
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连自己都未曾发觉过。
猛然一惊之后,陈天泽便缓缓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头仰着头看着自己的脸庞,然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摘下了陈天泽头顶的那顶裘帽。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甚至轻轻低了下头好让老人能够到。
在摘下裘帽的一瞬间,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即,竟然当街不顾所有人的诧异,老泪纵横。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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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在并州城名声一直都不显,甚至连很多自诩为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二三流纨绔都不曾知道这座丝毫不起眼的府邸。只不过但凡在并州城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才
会知道,甚至都会对这个名头一点也不显赫的家族抱有敬畏的态度。卫府宅邸正儿八经树立是在数十年前,那个时候并州一个可以撑起半边帝国的陈家坍塌之后,便陆续出现了很多不大不小的门户,其中卫府便是佼佼者之一。当
然,不同于那些小家族忙着瓜分陈家遗留下来的产业,卫府只是安静而肃穆的坐落在此,无声无息,一晃便是十多年过去了。
而许多知道内幕的人才真正恐惧这个不起眼的宅邸背后所蕴藏的故事和沧桑,也畏惧这个宅邸后头的那位老人。卫家宅邸的老人唤作卫国,是一个身材略显矮小的老头。从外表上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却是数十年前实打实的帝国高层人物,是让整个帝国都足以震颤和
畏惧的裁决者巨头之一,更是只差一步便要被冠以‘一品天尊’的裁决者!
如今的六大巨头已经让整个神圣帝国所敬畏了,当年那个凌驾于六大巨头之上的一品天尊地位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距离巅峰只有一步之遥的权柄滔天的大人物,却突然隐居起来,闭门谢客居住于并州城内,颇有几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味道。
这位大人物,就是如今站在陈天泽面前的枯瘦老头,颤颤巍巍的伸手抚摸着陈天泽晶莹的发丝,泪水布满了脸颊。
所有人都傻眼了,站在卫府门口的数十名灰袍男子,站在陈天泽身边的王泫伊,大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疑惑不解却又心思复杂万分。
这位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卫国?
王泫伊在初期的错愕之后,便瞬间释然起来。虽说王泫伊年纪不大,可毕竟很多陈年旧事和秘闻对于早年就不弱的王家来说,不是接触不到。传闻早些年的时候,位居裁决者最高位的卫国和陈家的关系一直
不错,甚至还有一些传言说卫家老祖宗当年甚至将陈家的掌门人视为义子一般。当然,传闻归传闻,谁也没有解释过这些事情。
当然,有心人不是没有摸到些蛛丝马迹,卫国从裁决者高调退出后没多久,陈家便轰然倒塌,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陈天泽看着这位泪流满面的老人,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来,擦了擦老人脸颊上的泪水,轻轻道:“老祖宗,别哭了。”卫国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然后重新将陈天泽的裘帽扣在了他的脑袋上,伸手拉着陈天泽的手,用无比沙哑的嗓音轻轻道:“十一年没见
了,天泽一下子长大了。”
站在陈天泽身边的王泫伊瞬间恍然,看样子,传闻多半是真的。
陈天泽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人就这么拉着陈天泽的手,缓缓向宅子内走去。
站在宅邸门口的数十名灰袍男子大都一脸错愕,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和老祖宗有着关系,更没想到老祖宗竟然会为了这个头发晶莹的年轻人而老泪纵横。
一时间,那数十名灰袍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急忙低头退到了两边。
“滚开。”
卫国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然后原本平整的地面瞬间尘土飞扬起来,铺就在地面上的厚重青石板瞬间分裂,竟是直接砸向了那几名不知所措的灰袍男子。
轰!
一声沉闷的响动传来,那几名灰袍男子直接被击飞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没了动静,飞在空中的青石板悉数落下,砸在了地面上,碎成一地。
而自始至终,卫国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是笑容和善的看着陈天泽,眼神宠溺。站在后头不远处的王泫伊暗赞一声霸道。要知道,这些人可能论单打独斗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合力围击自己的话,自己多半也讨不到好处,就像之前自己想
要试图闯一下卫家的宅邸,却硬生生的被拦住了,还受了伤。可现在,那些人竟然就这么一下子被击飞出去,这可要比如今依旧稳坐地仙境的陈天泽霸道多了。
两人走到门口,陈天泽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注意力始终在陈天泽身上的卫国这才缓缓转头,看了一眼略显尴尬的王泫伊,眯了眯眼睛,轻声道:“你是谁?”
王泫伊急忙收敛神色,恭敬无比的抱拳躬身道:“晚辈王泫伊,见过老祖宗。”
卫国似乎对除了陈天泽意外的人都很冷淡,只是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陈天泽,道:“这是你朋友。”
陈天泽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那你也一起来。”
卫国这才转头,扬了扬手臂,示意王泫伊跟上。
王泫伊哪敢说二话,急忙一溜烟小跑到了两人的身后,却不敢擅自打扰两人,只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卫国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温和长辈一般,一边拉着陈天泽向已经被毁损严重的大门口内走去,一边对陈天泽嘘寒问暖,大抵是在询问陈天泽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如今在哪里就职,有没有心上人之类的话语。
陈天泽也不隐瞒,如实道出来,只是其中的很多辛酸过程,陈天泽都没有说。
三人很快便步入了一间虽然显得老旧,却很干净的小院子里。在卫国的带领下,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客厅。客厅里坐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正捧着一本厚重的《神圣帝国史》津津有味的看着,注意到了门口三人出现后,现实一愣,随后一惊,表情极为生动,看的陈
天泽和王泫伊都是一愣一愣的。
好在卫国没有给那女子过多发愣的机会,只是沙哑道:“春泥,去倒些水来。”被唤作春泥的姑娘这才猛然一惊,急忙起身点头,然后抱着那本厚重的书籍向外跑去,只不过刚刚才跑出去两步,便又急忙返身回来,一脸歉意的将书籍放在了
书架上,这才吐了吐舌头向外跑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陈天泽和王泫伊都是一脸惊奇,要知道门口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深知人情世故的家伙,可这里伺候老祖宗的女子怎就这般没眼力见?卫国对此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拉着陈天泽坐在椅子上,然后轻轻感慨道:“十一年没见了,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还好相貌随你娘,否则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娶
上媳妇呢。”
陈天泽尴尬一笑,讪讪道:“其实我爹也不丑。”
一边的王泫伊识趣的眼观鼻鼻观心,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不听。
只见那卫国哈哈一笑,道:“当年帝国谁不是说你娘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爹的,你爹是不丑,可也俊不到哪里去,要不是脸皮厚,真没啥能让你娘瞧得上眼的。”
陈天泽瞬间陷入沉思,想起了当年那已经记忆模糊的宅邸,以及这位曾经总喜欢抱着自己,问自己要不要当天下第一的老祖宗。卫国和陈家的关系是不俗,这是外界的猜测。可事实上,卫国和陈家的关系远远不止于不俗的地步,甚至是很亲密。当年的卫国还是裁决者的一把手,陈家也是执掌整个神圣帝国近乎一半军权政权的大家族,是帝国之内万众敬仰的豪门世族大人物,可不同于外人的猜测,卫国仅仅是是因为陈天泽的父亲脸皮厚死皮赖脸
的要认师父才开始知道这么一号人物,也渐渐知道了陈家的所作所为,这才开始走的亲近起来。而一直在卫国退出裁决者之前,卫国都是陈家宅邸的常客,更是喜欢那个虎头虎脑要做江湖大侠的陈天泽。只是后来,听说本该在一个月后便要被授予‘一品天尊
’的卫国从裁决者中无故退了出来,便再也没有来过陈家的宅邸。
其中的故事,陈天泽不知道。权势极盛的陈家肯定知道,只是那个时候的陈天泽尚在年幼,根本就接触不到罢了。
看着陈天泽愣愣失神,卫国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打扰,而王泫伊更是没有那个胆子去插话,只是好奇陈天泽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失神。
被唤作春泥的清秀女子很快便端来了茶水,推门而入的时候,陈天泽才被猛然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对着卫国轻轻歉意道:“老祖宗,对不住了,刚刚走神了。”卫国摆摆手,示意不打紧,然后端起来春泥送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看着陈天泽,缓缓道:“最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那个姓王的小崽子在门口闹腾小半
原因是为了银子,多半原因是想拉我下水吧?”
王泫伊尴尬一笑,低下头端起那清秀姑娘送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直接喷了出来。
特娘的,烫死了!
抬起头,却发现那个看起来呆呆笨笨的春泥竟然神色之中有了一抹狡黠,故意的?
不理会错愕尴尬的王泫伊,春泥将最后一杯茶水递给陈天泽。陈天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凉的!还是带冰的那种!
陈天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然后这才缓缓摇头开口道:“之前是想过,现在不想了。”
卫国眯了眯眼睛,疑惑道:“为何?”
陈天泽笑了笑,不作回答。
卫国也不再追问。
接下来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一直聊到下午时分,卫国才摆着手说自己累了,陈天泽和王泫伊自然也就识趣的告退。
等陈天泽和王泫伊离开之后,卫国才靠在椅子上,捧着茶水,看着那个重新坐在不远处看书的春泥,疑惑道:“没看上天泽?”
那个安静的女子轻轻摇头,然后翻了一页书,才俏脸一红的抬头道:“那个王泫伊还不错。”
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了,天泽这孩子这些年倒是也没有长歪,心思很淳朴,不过既然你觉得那姓王的小子不错,老祖宗也不勉强。”卫国笑了笑,然后靠着椅子,怔怔失神。走出宅邸后,不理会门口战战兢兢的两人,陈天泽和王泫伊直接离开,在略显萧条冷清的大街上,王泫伊终于有胆子说话了,转头看着陈天泽,没好气道:“陈天
泽,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啊,那卫家老祖宗可是当年距离天尊只有一步之遥了啊,为什么不求他帮你?”
陈天泽摇摇头,道:“不合适。”
“你怕他对你失望?”王泫伊疑惑道:“可是失望归失望,只要他点头了,这次北上的胜算只会更大啊。”
陈天泽笑了笑,叹息一声道:“怕他对我失望只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一个老人,风风雨雨了一辈子,总该有一个安稳的晚年吧。”
“人活一世,总不至于临了临老了还要奔波,当晚辈的于心不忍啊。”
“至于冀州,哼,我就不信丫的打不下来!”王泫伊没好气的撇撇嘴,神色却有了一抹恍惚。谁说不是呢?王丫头死后,一向都很有精力的王仲一夜之间便两鬓斑白,现在自己又要北上,真不知何时才能给
家人一个安稳啊。
——
一向都显得极为安稳祥和的并州城突然乱了起来,原因无外乎关于战乱。一条消息已经传遍了并州城的大街小巷,那支由南向北而来的军旅就那么轻松的通过了司州边境,已经顺势抵达到了并州腹地。只不过不同于战乱不止的司州,并州境内的军甲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和阻拦,就那么放任这支由南而北的军旅大摇大摆的向着并州城而来,更为让人错愕的是,沿途之中竟然有很多军旅加入其
中,浩浩荡荡的北上而来。
而起初人数仅仅有万人余的军甲如今已经迅速扩张到了五万余人,而另一条消息也开始传来,那边是北边的冀州边境上陈列了不下十万精锐大军,虎视眈眈。
真的要乱了啊。
一个得知消息的书生看着白茫茫的大地,不由自主的感慨起来。
而这一日,并州城外的驿道上,一队精锐的骑兵轰隆隆的踩踏着大地,停在了并州城外。
数千精锐甲士,看着站在对面那个满头晶莹长发的年轻人,齐齐下马,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参见陈大人!”
“参见陈大人!”声音沉重而透着淡淡的哀伤,穿透了半个并州城。
第三百二十四章 北方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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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随着南边而来的那支彪悍军旅出现在并州城外之后,便会出现一场罕见的大战,可是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了几日都没能瞧见任何动静,大都不由自主的错
愕惊诧起来。
人心便是这样,反复无常。
只不过,紧张的气氛依旧弥漫不歇,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因为在第一支军旅抵达并州城外安营扎寨之后没多久,便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军旅出现,然后驻扎。一时间,很多人都开始摸不透这只军旅北上所为何故,又为何
停在了并州城外,而并州的驻守军甲为何没有动静,裁决者又去了哪里。疑问重重,可是一些消息灵通的豪门世族们都开始悄无声息的沉寂下来,一边将家族子弟召集回来,一边加强自家的戒备。还有一些家族甚至直接悄然离开了并
州城,前往别处隐匿起来。
并州城内气氛诡异,而位于并州城内最为不起眼的一间小小酒肆里,气氛就更加紧张了。
醉轩阁内,数十名身披精致甲胄的武将纷纷落座于四周,目不斜视的抬头看着居中位置坐着的年轻男子,神色各异,有哀伤,有愤怒,更多的是激愤。这些武将年龄也各不相同,但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得出,最靠前的几人年纪都不算大,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而越是靠后,就开始参差不齐的出现一些中年甚至
是老年的武将。只不过这些人精气神看起来都不错,没有丝毫暮色,反而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朝气一般。居中位置上坐着的便是满头银发的陈天泽,因为知道这些人大都不是外人,陈天泽也没有刻意去遮掩自己的一头银发,而是板着脸,一只手挑着自己的鬓角耷拉
下来的一缕银发。“陈大人,除了从殇州北上的虎啸营山字营等诸营万余人之外,目前已经有司州十八营,并州十三营,飞铲营等军旅陆陆续续被整编,人数总计五万三千四百一十
九人,其中步卒占据三分之一,骑兵占据三分之二,且战力不俗,按照目前的态势,若是在冀州边境上打通一个通道,完全不是问题。”
最为靠前的聂荣沉声道,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平静无比的陈天泽。聂荣在如今落座的位置上最为靠前,对此在场的人没有丝毫的不满和吃惊,甚至还心服口服。一月前,隐匿在殇州境内的虎啸营还名声不显,可是短短一月的时间里,这支毫不起眼的军旅率先突入司州,而后更是一鼓作气攻下了不下十座城池,将原本看似平稳的司州防线打成了一个筛子。这还不说,本该大摇大摆的退出司州前往殇州的虎啸营,在这位年轻将领的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个回马枪,一口气将司州城的城北攻破。这还不止,传闻这位年轻的将领自身修为
更是不俗,一枪便捅死了在司州城内风头无二的大都督司马绍。
聂荣可以说是在司州战役之中迅速凸显出来的年轻将领,一下子便让整个天下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陈天泽并未作出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坐在聂荣身后的也是一位年轻人,而这位年轻人虽说没有聂荣那般名声显赫,却也在军中威望不俗,毕竟这人手底下拥有一支精锐无比的骑兵军旅,更是在春神
湖畔以伤亡不到三分之一的代价将那支拦住去路的大军打的溃不成军,而后更是一口气屠杀了上千敌军,让人恐惧不已。此人便是率先抵达到并州城内的周庆安,如今在并州境内战力同样不俗的骑兵十三营也归入周庆安麾下,周庆安一口气便掌管了五千左右的精锐骑兵,除了那只
虎啸营之外,便当属周庆安麾下的人马最为彪悍了。自然,周庆安也有资格坐在靠前的位置。
见到聂荣看向自己,似乎是想让自己说两句,周庆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做理会。
开玩笑,你聂荣一路上吃香的喝辣的,老子在后头吃灰,这个时候老子凭什么帮你说话?不出意料,聂荣只是淡淡一笑,对于周庆安的不冷不热没有丝毫的伤心,只是将视线向后移了一个位置,只见一个身披甲胄的老头此刻竟然眯着眼开始打盹一般
,压根就没在意到场中的情况。周庆安不禁苦笑一声,再往后就是一些新冒头出来的将领了,有后头收编而来的精锐军旅的统帅,也有从殇州带出来的甲士迅速脱颖而出成为将领坐在这里的。总的来说,这些人大都本事不俗,带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人对于陈天泽,或者说这支北上的军旅忠心耿耿,这才是他们能够有资格坐在这
里的根本。至于为何会忠心耿耿,又为何会加入北上的军旅,聂荣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知道和如今稳坐在黄昏城堡的徐淮南有关系,似乎又和北边帝都的一个大家族有关
系。场中安静无比,很难想象,如今在神圣帝国最为冒头的一大批年轻将领会将议事厅搬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酒肆里,也很难想象,本该执掌这支大军的陈天泽会如
此安静,丝毫没有表露出想要掌权的念头,甚至明显有着一种冷漠而又排斥的感觉。众位将领游人见过陈天泽,也有人只是听闻过这段时间让整个帝国很多地方鸡飞狗跳的殇州裁决者,对于这个传奇人物充满着好奇。如今,终于有机会得知这支
大军的幕后领导者竟然是这位裁决者之后,众多将领不禁心思复杂起来,有不安,也有揣测,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们很期待,这位曾经恢弘了整个帝国的陈家唯一一位嫡长子的表现,也很期待和这位如今在整个神圣帝国名声显赫的裁决者一同驰骋战场,成就一世英名。
是可惜,事与愿违。
在所有将领集结抵达这座不起眼的酒肆之后,始终没有看到这位年轻人想要掌权的意图。门口坐着两个老头,面前摆放着一盘棋,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眯着眼睛皱眉下棋,似乎对于这些武将的到来没有上心,平静无比。房间内只是时不时的响起一声清
脆的落子声。
“恳请陈大人主持大局!”
犹豫了一下之后,聂荣霍然起身,重重抱拳道。如此一来,在场的众人大都表露出了一抹惊讶。而坐在稍微靠后位置的周庆安虽说一直和聂荣不太对眼,却也在稍稍一顿后出乎意料的慢悠悠的起身,竟然是同
样学着聂荣沉声道:“恭请陈大人主持大局!”如此一来,原本就气氛紧张的醉轩阁气氛更加肃穆起来,其中很多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靠后位置的一名年纪不小的老头身上,只见一只闭目养神的山字营统帅韩青
山竟然也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二话不说便起身抱拳,道:“恭请陈大人出面!”如今作为这支北上大军的三位大统帅如出一辙的起身抱拳,坐在稍后位置的所有将领们都是相视对望了一眼后,豁然起身,纷纷抱拳齐声喝道:“恳请陈大人主持
大局!”
坐在居中位置的陈天泽终于有了一抹神情的变化,却不是欣慰,而是一脸的无奈苦笑,缓缓道:“这是逼宫吗?”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内瞬间冰冷起来。
一直在门口桌子前下棋的严剑三和老瞿两人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将视线放在了这些‘大逆不道’的武将身上,眼神冰冷。
寂静无声。沉默了半晌之后,陈天泽才苦笑着起身抱拳道:“感谢诸位将军对我的信任,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兴许我陈天泽是个不错的裁决者,可却未必会是一个明智的统
帅。对于军阵一事,在下素来都没有过接触,更别说带着这么多人北上了。”
后排的将领们都是一脸的错愕,而前排的几人则是一脸淡淡的无奈和哀伤。
这是不打算北上了?难道就止步于并州了?只是不等众人说话,陈天泽继续缓缓道:“几分本事做几分事,这点道理谁都清楚。所以很抱歉,对于诸位的诉求我不能答应,我不能将这五万人的性命肆意挥霍
。”
“当然,我可以当做其中的一员,只是旁听却不决策,而且头阵要我来打,有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大都如释重负。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而且陈大人也要参与其中了。
为首的聂荣还想继续说话,却被站在身后的周庆安扯了扯衣袖。聂荣只好作罢,缓缓道:“只能这样了。”陈天泽笑了笑,看着诸位将领,朗声道:“兴许诸位都觉得咱们这些人名不正言不顺,一路上饱受非议,可是我陈天泽可以撂下一句话给大家,咱们的北上是得到了帝国皇族的授意,只是时机未到所以未能公布。而大家想必也很清楚,一路上北上途中,除了司州有些棘手之外,其他各地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便是
其中的缘由。只要咱们能够打破冀州的防线,进入京畿地带,咱们就可以顺利的成为一支勤王之师。”
“至于勤王之师,想必就不用我解释了。”
众人大都表露出欣喜和惊讶的神色,勤王之师,这便意味着一旦功成,注定会成为千古流芳的名将!这对于任何一位将领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即日起,北上!”
最后,陈天泽重重的说出一句话,语气沉重,却让所有人的神色都激动起来。
——
冀州以北是京畿,帝都以北是一条宽阔无比的河流。河流的名字唤作无定河,只是因为这条河流虽说宽阔广袤,水流平稳,可是在每年夏季的时候,会因为暴雨的洗礼而导致河水暴涨冲破堤坝,从而改变河道。无
定河便是指代这条河变幻莫测,河道南北往复。
寒冬时节,这条大河早的河面上早已经结了一层厚重的冰块,马匹走在上头都不会有丝毫的颤动。
因为这条河流位于神圣山脉以北而又是通往雪麓山神殿的必经之路,所以即便是在如此严寒的时节,依旧有不少的信仰者渡过无定河,前往神殿。
在来往的人群之中,一辆不算起眼的马车缓缓出现在了河面上,沿着厚重的冰面缓缓渡河。
马车里,坐着两男一女,驾马的则是一位头发晶莹的老头。马车缓缓前行,坐在前头驾马而行的老头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鞭子,一边缓缓开口道:“马上就要到腊月了,古人都说寒冬腊月,天气只会更冷啊,只是不知道这条
河边会死多少人。”没人回应,老头便自顾自的继续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没拦下来一个毛头小子,只不过后来想想,那家伙也真够有胆子的,愣是拼着自己六年的阳
寿换来了一丝北上的机会,这一点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做不到啊。”
“老黄头还是那个沉闷性子,不言不语,就连皇族都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些人所谓的隐忍到底在忍什么?”
“裁决者内部已经四分五裂了,这一次会面还能面子上相互照顾一下,下一次见面估计直接就兵刃相见了,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再过几天就腊月了,不知道那姓陈的还能不能敢在腊八之前到帝都吃上一碗腊八粥。”
老人喃喃自语了半晌后,马车内才传出一点回应,只听到一名中年男子冷声道:“等不及了?”驾马的老头没有回头,更没有掀开马车的帘子,只是自顾自的点头道:“是有些等不及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年了。不过你放心,接下来的都是正面较量了,毕
竟恶魔部落现在拿得出手的已经没多少了,都被调到了冀州边境上去了。而正面对敌,多半也就能让人输的心服口服了。”
“你不得好死。”
一个女子的声音再度传出,却似乎在后半句的时候被人拦住了,没能继续说下去。坐在前头的老头呵呵一笑,没有作答,更没有懊恼,只是安静的驾马前行。马蹄声踩在硬邦邦的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三百二十五章 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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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沣镇是位于冀州以南边境地带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小军镇,不同于冀州或者并州境内的其他镇子,这座不起眼的西沣镇素来都是以驻扎军伍为主要目的。虽说镇子里也居住有寻常百姓,却大都是随军而来的家属,加上这座军镇常年有大批军旅驻扎,所以在这座镇子里也日渐形成了和其他镇子差别不大的街道集市
,称得上繁华。只不过,这一年的冬季,这座以驻扎军旅为主要目的的军镇开始变得萧条凄凉起来,气氛也变得压抑不已。很多驻扎在当地的军伍都将自己的家属送往了别地,
而一些在军中有背景靠山的商户更是早早撤离了这座注定要成为是非之地的地方。
随着南方战事的紧张,这座城池也开始破天荒的有了宵禁,甚至在很多时候大白天的城门内外都禁止出入,让人嗅到了一丝不安而沉重的气味。
才到腊月,北方的天气便变得极度严寒起来,呼啸而过的北风不断吹过,刮在人的脸上生疼无比。
就在这样一个寒风狂啸的日子里,紧闭的军镇城门如期被打开,却不是让寻常百姓出入,而是一标五十余人的斥候飞速狂奔而出,直奔南边而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常识,可是所有熟知战阵的将领都很清楚,真正应该先动的是斥候。斥候一职,是每一支军旅之中最为不可或缺的存在,也往往是整个军旅之中最为精锐的存在。因为斥候身上往往要担负起获取敌情的责任需要能够拥有强悍本领
和敏锐的洞察,同样,这样最为精锐的军旅往往也是死亡率最大的队伍。刺探军情,往往需要近距离观察,而如此一来往往就会有可能被包了饺子,敌军一般遇到斥候甚至都不会收纳俘虏,因为斥候的身份往往会让很多情报泄露,所
以一旦斥候落入敌军的手中,便会被当场斩杀,不留活口。当然,但凡是能够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斥候往往都会是整个军旅之中晋升最快的一批人,所以安稳了不少年的神圣帝国之中,很多聪明的将领会将家族的子嗣率
先塞入斥候的队伍之中,以获得不菲的战功。
这支从西沣镇飞奔而出的斥候总计有五十人,是神圣帝国军旅之中的标准配备,五十人为一标。向南五里地,便是冀州和并州的边境地带了。放在以往,这里根本就不需要斥候来查探消息,毕竟都同样隶属于神圣帝国,没有门户之见。只不过近几日来,一条消息传到了冀州境内,那边是并州整个都落入到了那支从南边来的蛮子军旅之手,在略微休整之后,那支军旅已经开始开拔北上,就在这几日便要抵达到了冀
州边境。虽然不知道为何同为神圣帝国子民的并州会视而不见,可是驻扎在冀州境内的军旅都得到了一条命令,那就是务必将这支北上的军旅截杀于冀州境内,所以他们
不得不紧张起来。这一标堪称精锐的斥候飞奔了有五里地之后,才缓缓停在了冀州和并州的交界地带,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而高大,披着厚重的甲胄,手中腰间还斜挎着一柄大刀,驾马停下之后,缓缓呼出一口白雾来,伸手狠狠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颊,才喃喃道:“狗日的,南边的那些蛮子脑子里也不知道长了啥了,大冬天的北上,让人
都过不好一个安生年,别被老子碰到了,要不非剁碎这帮蛮子不可。”驾马停在彪悍大汉身侧的一位略显瘦弱的甲士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掌,然后转头叹息一声道:“标长,我可是听说了,南边来的那些蛮子可不简单,才半个月时间
就将司州打成了筛子,随后北上之后兵马壮大到了五万人之多,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被唤作标长的大汉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道:“司州那帮软蛋算个球,几千人就给人打的屁滚尿流的,那是没碰上老子,要是老子带兵,肯定让那帮蛮子从
哪里来到哪里去。话说刘彪,你不会是怕了吧?”
被唤作刘彪的男子讪讪一笑,道:“没有没有,哪里的事情。标长威武神明,肯定会百战百胜的,小的现在这里祝愿标长在这一战之中攒够资历,升官发财!”此话一出,惹来周围几人的白眼,只不过那个被唤作标长的彪形大汉似乎很乐意听,哈哈一笑,道:“刘彪,算起来你在斥候之中混了有不少年头了,如今也该往
上升一升了,放心,有我赵年军升官的日子,绝不会丢下你不顾的。”
刘彪急忙抱拳谄媚道:“感谢标长的提携,哦,不对,感谢校尉大人的提携。”
赵年军哈哈一笑,随即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然后挥了挥手,身边的五十骑迅速分散开来,以十人为一队,飞奔向四周,剩下的十人则是围在了赵年军的身边。
刘彪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神情晦暗。做了十年的斥候,刘彪算的上是斥候里头的老油子了,这些年虽说神圣帝国表面上安稳无比,可是却也有不少的叛乱。刘彪作为斥候这些年可也没少打过仗,能
活到竟然肯定不单单是因为运气好。而身边的标长赵年军则不同,是实打实的将门子弟,据说后头靠山不俗。去年的时候被塞到了冀州,一来便成了这支斥候的标长,这让刘彪很是诧异,毕竟听闻
赵年军毫无阅历,只是会一些把式罢了。可诧异又能怎样,谁让人家后台硬呢?
所以,刘彪便想着法讨好这人,以求在能够在军旅之中更进一步。如今那支南边的军旅眼看抵达到了冀州,在军旅之中混了不少年的刘彪自然嗅出了些许诡异。那支蛮子军旅为何能够半月之内打透了司州,又为何能够大摇大摆的进了并州。而并州境内没有丝毫的抵抗,可偏偏冀州境内严阵以待,甚至还从别地调来了不
少军旅,意味着什么?在刘彪看来,南边来的蛮子肯定不简单,否则不会整个冀州都人心惶惶,还调来了这么多的军旅。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斥候,哪来的资格在这种事情上指手画脚
。前几天,刘彪也曾试图和这位标长大人透露下消息,可不曾想这位斥候标长直接从床上翻起来,大呼军功来了,让刘彪很是无奈。
人家能从南边一路打到了冀州,岂能简单了?只可惜赵年军的白痴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军功和厮杀,真不知道是不是那种街头说书的听多了,才会这样。
战争是要死人的!停留在原地半个时辰后,四支分散开的斥候小队终于开始回来,其中三支小队都没有发现任何敌情,让身为标长的赵年军很是懊恼,暗骂蛮子北上的速度太慢了
。
就在这时,第四支小队飞奔而来,为首的几人脸色亢奋无比,折让看到这一幕的刘彪心中一惊。
果不其然,那支小队很快便飞奔到了赵军年身边,直接抱拳亢奋道:“标长,西边两里地发现几名敌军的斥候,人数在十人左右,似乎也在刺探军情。”
刚刚还神色懊恼的赵军年不由得一喜,急忙道:“确定是敌军的斥候?”那名同样一脸兴奋的甲士重重点头,阴狠笑道:“小的可是查看了一番,确认是敌军,而且人数也不多,就十人,见到我们之后便主动退却了百步,似乎在观察我
们。标长,打不打?”
赵年军哈哈一笑,摆手道:“打!怎么不打!十颗敌军的脑袋,足够老子升任百夫长了!”
此话一出,所有斥候二话不说便开始整理装备。
一直低着头的刘彪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标长,这恐怕是有诈吧?毕竟十人的斥候,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啊。”此话一出,赵年军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阴沉下来,冷笑道:“刘彪,听说你这十年之所以活下来是逃命速度快,而之所以没升上去还是因为逃命速度快,咋地?现
在怕了?要是怕,就给老子在这里等着,老子保证不会强求你,但是到时候军功就没你啥事了。”
刘彪苦笑一声,还是坚持道:“标长,按照军令,一旦发现敌情应该首先去禀报大营。”
赵年军狠狠一口口水吐在了刘彪的脸上,怒道:“滚你的卵蛋,老子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刘彪低下头,伸手擦了擦脸颊上浓重的口水,驾马站到了一边。
看到这一幕的其余斥候们轰然大笑,一个个嘲讽刘彪这人没脑子没胆子。
赵年军懒得搭理这人,直接一挥手,这一标斥候便飞快的向西而去,只留下孤零零的刘彪站在原地,低着头,紧紧攥着手中的大刀。
陈将军,世道不一样了啊。赵年军所带领的斥候才刚刚往西飞奔了两里地便看到了那数十名敌军的斥候。当然,那数十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赵军年这波人,大都神色一愣,然后对视一眼之
后缓缓后撤。
见到这一幕的赵年军更是亢奋,直接挥手道:“兄弟们,上,给我宰了这帮蛮子!”
哗啦!
这一标原本配备有马弩的斥候竟然都狂妄到不屑于使用马弩,而是直接抽刀,一个个红着眼睛似乎已经开始享受酣畅淋漓的厮杀了。
对面的十余名斥候见识到这一幕之后,没有逗留,而是径直后撤,只不过不只是有意无意,后撤的速度很慢,而且大都不紧不慢的提起了架在马背上的马弩。
“杀!杀蛮子!”
随着赵军年的吼叫,那五十名斥候大都呼喊起来,一个个亢奋无比,似乎身下马匹的速度都快了很多,眼瞅着就要追上那支人数才仅仅十人的敌军。
就在此时,那十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手臂,马弩瞬间瞄准了赵军年这些人。
砰!
毫不犹豫的第一弓射出,数十只箭矢飞射而出。
飞速前行的赵军年这些人马之中有五六人应声倒地,大都直接被射透了的脖颈或者脑袋,一击毙命。
注意到这一幕的赵军年不由得大怒起来,急忙加快了马匹的速度,似乎恨不得直接将这数十人杀的干干净净。
砰。
第二拨箭矢飞来,又有四五人跌落下马、
五十步!
驾马前冲的赵年军眼神阴冷,直接挥起大刀。而站在对面的数十骑就在此时,竟然是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马弩,却也不后撤,而是直接转身,马匹飞速催动,竟然直接迎向了这只人数远远超过己方的斥
候兵马。
两支人数不多的军甲瞬间冲撞到了一起。
然后,各自挥动武器,擦肩而过。
有人跌落,有人惨叫。
一穿而过后,赵年军这方人数已经锐减到了三十余人,而对面的十名敌军也仅仅只剩下六人,其中应该是标长的家伙被赵年军一刀砍中了手臂,血水泊泊流出。
双方不约而同的调转马头,似乎随时开始准备下一波的冲锋。驾马立在前头的赵年军眼神阴沉,才第一次冲撞,自己这方便有不下十人落马不起,而对方才仅仅四人掉落,看样子对面的这支斥候实力远远要强大不少。这也就算了,毕竟己方依旧在人数上占据优势,让赵年军生气懊恼的是那名本该丧命于自己刀下的敌方标长却好生生的活着,还顺手两刀砍杀了己方的两人,着实可气可恨。要知道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脱胎境修为,这样的修为在军旅之中不算差了,可是就在刚刚,眼瞅着自己就要一击斩杀那名为首的标长的时候,却被那人
一晃身躲了过去,只砍中了肩头。
双方再度不约而同的策马飞奔,然后冲撞在了一起。
一阵驾马乱战,大刀互相砍杀,血水飞溅,然后不断有人落马。
两拨人马再度穿插而过,只不过这一次,赵年军这方依旧有七八人坠马倒地,可那先前只剩下六人的敌方却只剩下了一名满身血水的标长。
双方再度转身。那名面色平静的标长满身血水,握着一柄制式大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后背处被划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水泊泊,在寒冷的空气中还冒着丝丝热气,血腥
味弥漫在四周。
转身之后的赵年军低头看了一眼沾染在大刀上的血水,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狰狞道:“这个标长归我了。”
杀红了眼的斥候们二话不说,向后缓缓退出一步,只留下赵年军和那名不知姓名的敌军标长站在当场。
赵年军冷笑一声道:“不打算逃了?”
那名敌军标长轻轻摇头,神色无比平静。
赵年军哈哈一笑,然后冷声道:“既然自己要送死,那可怨不得我了。”
说罢,赵年军拎了拎手中的大刀,作势就要前冲,而对面的标长也单手握住了缰绳,一只颤抖的手抬起了那柄制式大刀。
就在此时,大地颤抖起来。轰隆隆的声响传遍了四周。
刚刚要前冲的赵年军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距离这里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支轻骑兵,人数足足有上千只多,竟然狂奔向了这里。
赵年军神色巨变,还不等说话,就感觉到耳边一阵寒风吹过,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跌落下马。然后一个扛着巨大板斧的瘦小男子穿着并不算合身的甲胄出现在了倒地的赵年军身边,一脚便踩住了挣扎起身的赵年军的脑袋,狠狠吐出一口口水,骂道:“特娘
的,以多欺少就不说了,还真把自己当高手了?什么玩意儿!”而那名先前还神色平静而肃穆的斥候标长在见到这一幕之后,猛然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然后直接跌落下马。
第三百二十六章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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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班一天,今日三更)作为斥候队伍的标长,顺风顺水了近三十年的赵年军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而在这寒冬季节里,那透人心脾般冷冽的恐惧竟然是来自于一个丝毫不起
眼小个子消瘦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在骂骂咧咧几句之后,抬头扫视了一眼策马站在不远处的几十名面色诧异的斥候,然后用心的数了数,才一脸疑惑道:“一标五十人,怎么少了一个?
”穿着算不上合身甲胄的小身板男子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赫然是曾经在司州西河郡的虎头帮露过面的张辽,也是曾经陪着虎头帮帮主崔浩前往过殇州境内的一
员大将。张辽虽然个头小,可是却素来是个急脾气,这次山字营北上的时候曾经路过西河郡,而在虎头帮名头极盛的张辽看到了山字营的韩青山的时候,立马就撂挑子不干了,死皮赖脸就差撒泼打滚的要参加军伍了。韩青山和虎头帮有过接触,对于虎头帮的这帮大汉也颇有好感,便点头同意了,只不过却只是让他做了一名小小
的斥候。对于张辽的离开,作为如今虎头帮实至名归的帮主,崔浩非但没有阻拦,还笑呵呵的说如果张辽得了军功,等啥时候回到了西河郡,就给他置办一套大宅子。对
此,张辽自然相信了,因为崔浩作为帮主,素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这也就是他们愿意跟着其实修为一点也不咋地的崔浩的原因了。
如此一来,张辽便成了山字营之中的一名普通斥候,只不过这件事情张辽特地求韩青山别告诉陈天泽,面子上抹不开,韩青山自然也不戳破。
听闻张辽的话语之后,那几十名斥候终于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二话不说便驾马冲向了张辽,试图将被身材瘦小的张辽一脚踩在脚下的标长赵年军救出来。
张辽见到这一幕后,扯了扯嘴角,转头冲着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喝了一句,大声道:“少了一个斥候,你们快去找找。”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诧异了一下,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大抵有十来号人,驾马飞奔向了北边。
而与此同时,又有二三十号人马飞奔而出,直接扑向了目瞪口呆的那些有些懵了的斥候们。
斥候对斥候,精锐对精锐,接下来自然是死战。
张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赵年军,冷笑道:“狗日的,你们这些人也配当斥候?呸!丢人丢到家了。”
砰!
张辽一脚踹在了赵年军的脑袋上,赵年军的脑袋直接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动,血水瞬间飞溅而出。
可是赵年军却丝毫动弹不得,发出一声惨叫后,便被张辽再度一脚踩在嘴巴上,血水夹杂着掉落的牙齿飞溅而出。
两拨斥候终于冲撞到了一起,仅仅是第一波冲杀,来自于西沣镇的所谓精锐斥候们便有一大半落马,其余人大都直接被冰冷的铁枪刺穿了身体。
两拨人迅速转身,一方气势高昂,另一方胆战心惊。
砰!
张辽再度一脚踹下,直接将那赵年军的脑袋踩入地面,吃痛不住的赵年军直接昏死过去。身材瘦小却霸道无比的张辽这才骂骂咧咧的转身,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己方斥候队伍之中迅速有一人脱离队伍,驾马飞奔而来,停在了张辽身边,然后翻身下
马并且顺手将缰绳递到了张辽手上。
一手拎着板斧的张辽咧嘴笑道:“小马子,谢了啊,待会我的军功分你一半!”
那名让出马匹的斥候咧嘴嘿嘿一笑,摇头道:“别,我的军功自己挣!”
张辽没好气的骂了句缺心眼,然后驾马飞奔回到了己方的阵营之中,然后二话不说挥动板斧,直接指向天空。
战!
己方斥候们二话不说便开始驾马狂奔,冲向了对面那战战兢兢的数十名敌军斥候。
逃?现在肯定逃不掉了,只能死战!
“杀!”
对方阵营之中不只是谁喝了一句,仅剩的十余名斥候大都神色逐渐坚定起来,抽刀冲锋。
两拨人再度冲撞到了一起,发出阵阵兵器碰撞和沉闷的响动。
然后,没有人从张辽所率领的那一标斥候中穿出,数十名敌方斥候皆是如出一辙的倒地不起,无以存活。缓缓停马的张辽扫视了一眼板斧上沾染的血水,然后驾马转身,看着刚刚冲锋过的地方,近二十具尸体掉落在地面上,有袍泽,有敌军,血水很快在这严寒的天
气里结冰,冻结在了地面之上,鲜红无比。
张辽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抬头北望。数千山字营的精锐骑兵眨眼间便已经抵达到了身前,为首老当益壮的韩青山瞥了一眼场中的惨状,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张辽,然后冲着场中的那些冰冷的尸体行
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才一挥手,山字营继续北上。
数千人无声北上,只发出马蹄踩地的轰隆声。
不过,途经而过的所有甲士大都在此处微微一顿,然后行一个标准的军礼,以示尊敬之后再度驾马北上。
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的张辽咬了咬嘴唇,然后转头对着不远处不知为何红了眼睛的小马子喊道:“小马子,把那个标长给我捆起来,我有用!”
被唤作小马子的年轻斥候重重点头。
——距离西沣镇以南三里处,一名身披甲胄的斥候飞速狂奔,一路向着西沣镇狂奔而去,陪伴自己不少年的马匹此刻也终于不再随意撂挑子,急速飞奔,而驾马的那
名被人鄙夷嘲笑的斥候刘彪则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眼看着距离西沣镇就要不远了,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刘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敌军还没能到达这里。就在这时,驾马飞奔的刘彪心中猛然一紧,因为在自己
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竟然就站在自己的前方半里地的位置上,背对着自己,抬头看着已经能够清晰看到轮廓的西沣镇。见此一幕的刘彪本能的放缓前行的速度,驾马小跑停在了那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男子身后百步的距离,眯起眼睛,单手攥起了那柄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
制式大刀,警惕而又紧张。就在这个时候,那名黑衣男子缓缓转身,竟然是一个年轻人,头顶戴着一顶裘帽,就那么淡然的看了一眼刘彪,然后不知怎地便将视线放在了刘彪单手攥住的那
柄老旧制式大刀上。
“天字营老卒?”
年轻男子沉默了半晌,就在刘彪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刘彪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拔刀,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天字营的大刀从来都不准对准自家人,这是铁律。”
那名年轻男子再度缓缓开口,很显然,刚刚刘彪拔不出来大刀就是眼前这人在作祟。
刘彪终于从恐惧中恢复了些许意识,犹豫了一下,皱眉道:“你是谁?”天字营是十年前那支军甲的番号了,而刘彪也的确是当年那支军甲之中的精锐斥候之一。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老卒走的走,死的死,不愿脱下甲胄的刘彪只能
转投了其他军伍,一晃便是十年,就连自己都险些忘了自己曾经出身于那支最为恢弘的军旅之中。只是不知为何,年轻人轻描淡写的一句,竟然让自己莫名的想到了很多过往,想到了那些将袍泽视为自家兄弟的甲士,那些运筹帷幄的将领,那些笑着说自己死
了要兄弟帮忙照顾老小的袍泽。
刘彪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而年轻人也不急不缓的等着刘彪回过神来。
“你到底是谁?”
刘彪继续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同时手掌已经松开了那柄制式大刀,却依旧没有放松。
年轻人摇摇头,转身看着不远处的西沣镇,然后缓缓道:“若是你能在西沣镇里活下来,我会让你见一个人。”
刘彪皱了皱眉头,确定没能发觉什么异常之后,二话不说便继续驾马绕过了那名拦路的年轻人,然后飞速奔向了西沣镇。
与此同时,一支精锐的山字营骑兵的先锋大军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飞奔扑向了作为冀州门户的西沣镇。这一日,持续半月惨烈无比战争的冀州之战拉开了序幕。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人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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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晚上十点半之前。)西沣镇作为一座军镇,早先曾经驻扎了五千余人的军旅,其中步卒占据大半,骑兵仅有一千人出头。可是在司州战事爆发之后,北边逐渐有军旅被调入到了冀州以南的沿线,作为冀州门户的西沣镇自然也被加派了人手,从原先的五千余人暴增到了万余人,其中轻骑军甲更是一口气补充了三千余人,使的整个西沣镇的防
备更加严密起来。
随着一骑斥候的返回,随之而来的便是战鼓声响彻了整个军镇,严阵以待了近乎大半个月的西沣镇终于开始迎接自己的第一场洗礼。
出乎意料,出现在了西沣镇外的军旅人数只有不到五千人,皆是如出一辙的山字营轻骑。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更没有做出要攻城的姿态。
整齐划一的精锐骑兵在西沣镇外缓缓推进,马蹄踩在坚硬的大地上发出阵阵震颤人心的隆隆声。
身披黑袍头戴裘帽的陈天泽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那一骑斥候在进入西沣镇后迅速关闭的城门,扯了扯嘴角。
西沣镇,冀州并州交界地带的第一座军镇,规模不大却注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缓缓推进的山字营停在了距离西沣镇坚固的城墙南面一里处的位置上,骑兵们大都看到了那个突兀的站在了中间地带的黑袍男子,或讶异或恍然,只是谁也没有
出声,神色肃穆而又安静的攥着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就在这时,山字营之中一人率先驾马离队,驾马狂奔到了陈天泽的身边,然后翻身下马,抱拳道:“陈大人,山字营先锋营五千余人已经集结完毕,接下来?”
陈天泽点了点头,笑着转头道:“韩将军,山字营在途经司州西河郡的时候收纳了不少高手吧?”韩青山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山陈天泽会提起这些,但是韩青山也没有丝毫遮掩,轻轻点了点头,道:“大概有四十余人,其中一部分进了斥候,一
部分就在后头。”
陈天泽轻轻苦笑了一声,道:“料到了,虎头帮这次大概是将大部分积攒的家底都贡献出来了。”
韩青山不知如何作答,虎头帮和陈天泽的故事自己倒是听说过一些,只是自己一个外人终究不太好评价其中的长短,只得沉默。陈天泽抬手指了指这座严阵以待的军镇,轻轻道:“不单单是山字营,就连虎啸营,以及十八营,十三营这些帝国老牌的军伍之中也陆陆续续有人加入,大都是一些身据修为的武夫,实力高低不同。这其中有徐淮南的手笔,也有虎头帮的帮助,甚至还有并州王家的授意,以及猎天门的暗中操作,总得来说,论战力,咱们
这只军伍远远要超过五万人。可是对面也一样,有一些打散的高手散落其中,战力也不容小觑。”韩青山咧嘴一笑,道:“大人这句话我韩青山可不敢苟同,别说那些不动声色加入进来的武道高手了,原本山字营的底子就不弱,对付寻常军旅,一个顶的上三个
。”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道:“是我多虑了。”
“陈大人,接下来?”
陈天泽摆手道:“事先说好的,山字营的五千先锋营在西沣镇的折损不能超过十分之一,按照计划来。”韩青山皱了皱眉头,道:“陈大人,不是我多嘴,按照情报上来说,西沣镇如今的驻军有一万有余,能打下这座军镇,折损不超过十分之一本就是天方夜谭,还请
陈大人三思。”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这座传出阵阵战鼓声响的西沣镇。性子一向耿直暴躁的韩青山终于有了些许隐隐的怒气,道:“陈大人,这才是我们的第一战,战损多少无关紧要的,最重要的是战胜即可,如此一来我方士气便能
有很大的提升。而陈大人既为主将,就不该以身犯险,出了差池,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完蛋。”
陈天泽依旧沉默不语。
韩青山瞪大眼睛,压抑着怒火,道:“陈大人,说句难听的,我身后这五千人即便是死绝了,也都轮不到陈大人出面的。请陈大人后撤。”
陈天泽摇了摇头。韩青山终于压制不住怒火了,近乎怒吼道:“陈大人,我知道你是高手,可打仗不是过家家,更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武夫之间的争斗,打仗从来都不讲求规矩
的,只有胜利和失败。”陈天泽终于转身,看着韩青山,轻轻挑眉道:“韩将军,这是我们的第一战,我比谁都清楚。但是这一战,也不正是最关键的一战吗?所以,我自有分寸,绝不会
乱了阵脚。”
韩青山摇头道:“不行!”
陈天泽没有表情,只是语气冰冷了几分,道:“韩青山,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既然我是主将,就要听我的。”
韩青山愣了一下,愤而转身,驾马狂奔回到了阵营之中,只留下一脸苦笑的陈天泽。
第一战,要的是士气!
陈天泽转过头看着西沣镇,沉默不语。
回到了阵营之中的韩青山脸色铁青,周边几名心腹见状都不敢搭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韩青山,然后转头看着那个站在那里的黑影。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韩青山终于缓缓开口道:“传令下去,第一,站在前头的那人就是我们这次北上的主将,陈天泽。这条消息务必要让每一个甲士获知。
第二,陈大人将独自攻城,打破城门,而后山字营才能有所动作。记住,到时候谁要是给老子撂挑子给山字营抹黑,老子严惩不贷!”
几名心腹校尉大都面面相觑,神色诧异。而后迅速转身开始将这条消息传遍了整个严阵以待的山字营之中。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的山字营破天荒的出现了一片哗然,很多人都一脸诧异的仰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色的身影,大都流露出了一抹敬畏和释然。
就在这时,纷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似乎就连身下的马匹都没了声响,天地寂静。所有人都开始屏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只见那个身披黑袍的主将陈天泽,缓缓开始跨出一步,然后开始狂奔,直接冲向了西沣镇。
与此同时,西沣镇的城头之上成千上万的箭矢如同瓢泼大雨一般飞射而下,大都对着那个飞速狂奔的黑衣年轻人。呼啸的箭矢撕裂空气,传来阵阵嗡鸣,急速射向陈天泽,只可惜,所有的箭矢大都在距离陈天泽一丈远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停住了,然后像是没有任何动力一般的
掉落在地。
地面上只留下根根箭矢,以及一个黑色的影子。
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瓢泼而下的箭矢就没有停止过,而飞速狂奔的陈天泽也在这漫天箭雨之中狂奔到了西沣镇的城楼之下。
飞奔的陈天泽眯起眼睛,速度丝毫不减不说,甚至加快了几分。眼看着硕大的城门近在咫尺,陈天泽一咬牙,双手向前,一团白色的光芒笼罩于双手之上。
接下来就是碰撞。
轰!
巨响传来,在所有人的诧异可错愕之中,堪称坚固的城门轰然倒塌,就连城门之上的石块堆砌的坚固城墙也直接被轰出了一个宽达三丈的大洞。
城墙之上站立的诸多甲士大都来不及反应便连通倒塌的城墙直接掉落下去,惨叫声瞬间传来。
而轰隆隆的声响依旧没有停止,只见一道白光很快去而复返的出现在了城头之上,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杀喊声以及惨叫声,还有城墙不断轰塌的声音。
一炷香后,西沣镇城南的城墙全部倒塌。
一人破城!
将无偷生念,士存必死心。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对他们明显有些陌生的主将独自攻城的这一幕的山字营所有甲士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和亢奋,更有很多甲士已经宠宠
欲动的拔刀,紧紧攥住了马匹的缰绳,眼神炙热而疯狂,就等统帅韩青山一声令下便要直接杀进去了。
站在韩青山身边的几名校尉更是一脸焦急,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眯着眼睛的韩青山,然后又看向远处,一个个额头的青筋暴起,狠狠攥着手中的制式大刀。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一直眯着眼睛沉默不语的韩青山终于呼出一口气,哗啦一声拔出大刀,怒吼道:“杀!”简单一句话,却让已经还未战斗便红了眼睛的山字营将领们如同疯狂的狼群一般,恨不得身下的马匹长了八条腿一样疯狂的奔向了整个城墙都轰然倒塌的西沣镇
。
“杀!”五千余人精锐的山字营骑兵如同潮水一般,飞速扑向了硝烟四起的西沣镇,滔天的嘶吼声直接传遍了整个西沣镇的上空,久久回荡,甚至遮掩了那城中传来的阵
阵鼓声和轰隆隆的轰塌声。一个时辰后,位于冀州以南边境上的第一座军镇被攻破,北上而来的五千余人山字营精锐骑兵伤亡一百余人,以近乎为零的代价直接将驻扎了万余人的西沣镇打成了筛子,然后迅速北上。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刀陪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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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是整个神圣帝国之中疆域最为狭小的一个州府,既不像殇州那般广袤,也不像并州那样富饶,按理说很不起眼。
可是因为冀州临近帝都京畿地带,是帝都最大的缓冲地带,素来都是以军事戒备森严为着称。帝都是帝国的心脏,位于神圣帝国中部偏北的地方。北边有高耸入云地形险峻无比的天然关隘神圣山脉为屏障,加上汹涌的无定河以及无定河北边的雪麓山神殿的守护,素来都以安稳着称。可南边就不一样了,帝都以南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即便是有偶尔的小小山林却都不高也并不险峻,几乎可以用畅通无阻来形容
。
所以,充当京畿地带守护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并不显眼的冀州身上,这也是冀州常年驻军颇多的根本原因。而从地图上看,冀州也如同一张弓一般,南边凸起,两侧狭长,严密的将京畿地带包裹在其中,如此一来陈天泽一行人的北上便需要彻底贯穿整个冀州才能抵达
到京畿地带,也才可以彻底的名正言顺。西沣镇作为冀州的门户,在一个时辰之内便被攻破,这恐怕是任何人都未曾想到的。毕竟西沣镇作为军事重镇,城墙的构造本就不同于普通城池,加上上万攻守
兼备的精锐士卒,本以为可以强撑一段时间,却最终以惨白而告终。
城池被攻破后,山字营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甚至连俘虏都没有接受,只是在数千人放弃了抵抗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越过北城门,向着北边进发。
五千余名山字营的骑兵大都神采奕奕,个别身上挂彩的士卒更是一脸骄傲神色,只是这些人大都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向前,看向了那个沉默不语的年轻黑袍男子。山字营的底子是来自于殇州锡山郡,对于陈天泽这个名头并不陌生。春节过完的时候,这位在殇州鼎鼎大名的陈大人入主殇州,一口气屠戮了清风山三百余人的匪盗团伙,而后更是将整个殇州最为彪悍的狐月山一干人杀的干干净净,这怎么能不让人敬畏而振奋呢?如今有幸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且还特娘的是和
这位名声响彻了整个殇州的大人物并肩作战,谁能不兴奋?当然,如今的山字营早已经不是那个才三千人便大摇大摆的突出殇州,直接杀向了并州州城的山字营了。如今的山字营仅仅是骑兵军旅人数就已经达到了八千之
多,更有两千沿途接收的步卒,队伍不可谓不壮大。而此次西沣镇的战斗之中,殇州的山字营便是主力,挑选出了五千精锐骑兵作为先锋大军,目的便是在冀州的防线之中豁开一道口子。如今这五千人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后来在司州和并州境内整编而来的精锐骑兵,对于陈天泽兴许不是很了解,可是大都听闻过并州上郡的那件一日空城的事件,对于陈天泽这个名字自然
也不陌生。耳熟归耳熟,可是但凡是当兵的,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信奉手中的武器,信奉能够带着大家伙大胜仗的将领,对于一些所谓的江湖高手素来都没有什么好感,
更提不上是敬畏了。如今,在亲眼见识了这位看起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以一己之力直接将坚固无比的西沣镇南边的城墙摧毁并直接导致近两千敌军无法战斗的一幕,一个个都彻底亢奋起来。杀入西沣镇的时候,那些还处在震惊之中的敌军根本就没啥能力反抗了,一个个都成了软蛋,根本就不值一提,才仅仅一个时辰,敌军的尸
首就几乎铺遍了整个城池,剩下的敌军直接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脸色苍白的不敢反抗,这样的战斗,简直是太痛快了!
驾马走在山字营最前方的陈天泽依旧盯着一定厚重的裘帽,拢了拢那件黑色的长袍,脸色微微苍白的驾马缓缓前行。策马走在一侧的几名实权校尉大都神采奕奕,刚想要和这位以一己之力攻破西沣镇的陈大人搭话,却被韩青山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大家便都不敢再说话,只是神
色依旧炙热的看着陈天泽的背影。而后将视线放在了另一个来历不明的敌军身上,疑惑不解。韩青山驾马和陈天泽并肩而行,从离开西沣镇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和陈天泽说话,似乎是在懊恼陈天泽的自作主张,又似乎有些拉不下来脸,总之就是头
也不转的缓缓前行。陈天泽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驾马前行,而他的身边,还突兀的站立着一名身材略显消瘦的甲士。当然,这名甲士身穿的甲胄压根就不是山字营的甲胄,而是西
沣镇守军的铠甲。
此人便是之前那一标出城查探军情的斥候队伍之中唯一的幸存着,也是在独自返回西沣镇的时候遇到了站立在城门南边不远处的陈天泽的斥候刘彪。
只不过,现在的刘彪却没有了那种胆怯和畏惧,而是神色晦暗的低着头,驾马前行。西沣镇被攻破的时候,陈天泽直接从敌人堆里拉出了装死的刘彪,然后随手丢给他一柄普通山字营甲士配备的制式佩刀,冷冷的说了一句:“天字营从来没有软蛋
。”
而后,刘彪便跟着陈天泽一同北上了。因为刘彪看到了山字营所有的骑兵佩刀都是如出一辙的制式佩刀,这种佩刀在十一年前便已经绝迹于神圣帝国。原因很简单,当初这种能够称得上是制式大刀是专属于十多年前那支让整个帝国都敬仰万千的天字营所特有的大刀,神圣帝国曾经明令禁止任何其他军伍配备,所以能够配备制式大刀的人只有天字营的甲士。
可是后来,那支从南边征战大胜后返回并州的天字营很快便被责令就地解散,这种制式配刀也自此匆匆消失于神圣帝国。刘彪没有想到如今这支一路由南向北的大军竟然清一色的配备着这种恐怕如今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来的制式配刀,之所以跟着陈天泽北上,原因很简单,在西沣
镇前,陈天泽曾说过如果他在西沣镇之中活下来了就带他见一个人。刘彪怕死,若是不怕死就不会躲在了死人堆里装死了,可心中却突然有些宠宠欲动,压制了数十年的疑问一点点涌上心头。战力甲天下的天字营为何一夜之间解
散,陈家为何一夜之间倾塌,为何曾经在帝国最为优秀的军人会沦落到在任何地方都被打压的凄惨境地!这些疑问堆积在刘彪的心中,像一块巨石一般,压抑的刘彪喘不过气来。只是他想问,却见到这个惊世骇俗的年轻人一直微闭着眼睛,似乎不愿说话的样子,这
十年来练就了一番不错的察言观色本事的刘彪就识趣的不敢搭话,只是看了一眼又一眼,神色纠结。
“在想为什么让你活着?”
一直微闭着眼睛的陈天泽在行进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神色纠结了一路的刘彪。
刘彪被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谄媚几句,却发现似乎不太合适,便只是点了点头。陈天泽呼出一口白雾,抬头看着前方,缓缓道:“别猜了,猜来猜去累不累。我姓陈,叫陈天泽、陈,是十一年前权倾帝国的陈家的那个陈,天是天字营的天,泽,就是天降恩泽的泽。带你去见的人是十一年前官居三品千武牛将军的人,姓陈名平安,当然,这个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字营的四大都督之一,就这
么多。”
刘彪的脸色巨变,满脸诧异震惊的看着陈天泽,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收回诧异的视线,低下头。陈,陈家的陈,天,天字营的天。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当年那个战力甲天下的天字营真正应该效忠的主子就是眼前这人,而陈平安的名头,似乎没有一个普通
士卒不知道吧?
沉默而又安静了许久之后,一阵抽泣声想起。
跟在陈天泽身后的几名实权校尉大都神色诧异的将视线放在了陈天泽身侧的那个来路不明的敌军,看着那个微微颤抖的身体,那种死死压抑的哭腔,一脸不解。
陈天泽没有说话,只是在那刘彪的抽泣声渐渐歇止的时候,随手递过来一柄崭新的制式佩刀。刘彪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没有接过那柄崭新的佩刀,而是咧嘴一笑,拍了拍挂在马背上的那柄跟随了自己数十年的老旧佩刀,沙哑着嗓子道:“天字营规矩,一刀
陪一生。”
陈天泽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平静的点点头,看向了北方。
天字营是解散了,可是当年的那些老卒,有多少人都是像刘彪这般,佩戴着这柄大刀,一过就是一生?
“加速行军!”
就在这时,一直目不斜视的韩青山突然板着脸吼了一句。
站在一侧的陈天泽突然咧嘴一笑,点了点头,而立在陈天泽一侧的刘彪则是破天荒的将微微佝偻的身躯挺直,单手持刀,单手握着缰绳,加快行进的速度。五千山字营精锐骑兵,迅速北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守城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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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的第一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了序幕,作为门户的军镇的西沣镇在一个时辰之内便被攻破的消息也眨眼间便传遍了整个冀州乃至京畿地带,一时间整个
冀州人心惶惶。而就在冀州所有人将视线集中在了冀州南边的这只人数不多却凶悍的骑兵的时候,一支人数不足一千的精锐兵甲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并州东北方向,沿着一条人迹
罕至的羊肠小道进入了冀州境内,绕过了冀州边境上的几大重兵把守的军镇,直插到了冀州腹地。
位于冀州中心地带的一处丘陵地带上,这支人数不多的轻骑军旅停在了路边稀疏的密林之中。
甲士们开始就地休整,斥候迅速飞奔而出,开始在四周警戒,而为首的几名军官则是聚在了一处不算高的丘陵之上,摊开一张地图议论起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身披精致甲胄,一张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些许阴沉。此人便是在司州之战中以三千精锐骑兵直接打穿了五千余名拦截敌军的周
庆安,而这支骑兵军甲无一例外都是自己从殇州带出来的老底子,个个精明而又善战。“再往西,就是司丰镇,也是一座军镇。不过因为不是在边境地带,所以驻扎人马也就不过一千出头,而且其中的骑兵和步卒各占一半,战力如何现在还是未知。
”
林新师捧着一叠谍报,伸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缓缓呼出一口白雾道。站在林新师身边的周庆安低着头看着这座位于地图上的军镇,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出意外位于冀州南端的西沣镇已经被攻下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山字营以及虎啸营的挥师北上,而司丰镇作为北上的必经之路肯定会加派人马的,现在就是看谁先能入驻这座坚固的军镇了。”林新师点了点头,道:“现在就是在抢时间,攻下司丰镇是不难,可是接下来的守城肯定会成为一大难事,咱们只有一千人。而山字营若是以最快的速度北上的话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而咱们后续的援兵如果不被阻截的话,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时间抵达,所以这两天的时间里,咱们绝对不能丢了司丰镇,要不然就前功尽弃
了。”
一向都显得放荡不羁的周庆安抬起头,呼出一口白雾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就看谁能扛得住了。”
林新师不由得苦笑一声,道:“周将军,咱们这次可真的挑了一块硬骨头啊。”
周庆安笑了笑,轻声道:“怕了?”林新师轻轻摇头,道:“怕倒是不怕,我林新师自从跟了当家的一来,就没想着有好下场,早死晚死都一样,就看怎么个死法了。只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将
军会这般拼命。”接下来林新师没敢说,周庆安却心知肚明。因为陈天泽只是给自己了一条出路,给了银子给了兵器,却从来都有真正意义上主动去拉拢过周庆安,甚至连一个起
码的承诺都未曾有过。而对于周庆安也好,林新师也罢,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才能和智慧都极为出彩的角色,放在任何地方都肯定会被重视。陈大人是厉害,一出面就让纷乱的殇州迅速整合起来,几大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豪门世族如今见到了黄昏城堡的人都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可周庆安不一样啊,周庆安从来都不是那种愿意屈居人下的人啊,
为何如今敢带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数千人马北上,还主动争取了一个注定会损失极为严重甚至可能丢了性命的苦差事。
周庆安只是笑了笑,摇头道:“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但是就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林新师无奈的笑了笑。“打下冀州,一切自有分晓,在这之前咱们都好好活着。”周庆安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而也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对话,却在数十年后整个神圣帝国都
知道了这座不起眼的丘陵,让整个神圣帝国的历史都铭记了这一天。
休整过后,这支骑兵军旅开始迅速整顿集结,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奔去。一个时辰后,位于冀州中部最为不起眼的小小军镇外出现了一标斥候,引发了整个司丰镇的哗然。简单的商讨之后,司丰镇驻守的校尉决定先虚张声势,一口气
派出了所有的轻骑前往追赶截杀这支深入冀州腹地不知死活的敌军斥候,与此同时一标在司丰镇最为精锐的斥候悄然从北门出城,然后飞速奔向后方传递情报。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仅仅是半柱香后,派出去的五百司丰镇骑兵就被人给包了饺子,直接被悉数歼灭。
而与此同时,林新师更是带着数百彪悍轻骑绕到了司丰镇的北边,截住了那支刚刚才离开城池的敌军斥候,如出一辙的被悉数斩杀。
而后,便是攻城。
雄壮和坚固程度远远不如冀州南段西沣镇的司丰镇在坚持了半个钟头之后便被彻底攻破,然后迅速断绝了与冀州其他地方的联系,自此成为一座隐匿的城镇。五百守城步卒对上一千精锐骑兵,依靠着这座城池,按理说本该不会被如此轻而易举的攻破,只可惜攻城的周庆安用了和陈天泽攻破西沣镇一模一样的法子,率先带着几名修为不俗的高手突入城池,一口气便直接屠杀了近百名敌军步卒后,打开了城门,让虎视眈眈守在城外的骑兵一路狂奔入城,而后便是如同狼群进入
羊群一样一面倒的惨烈屠杀。
城破之后,脸色微微泛白的周庆安站在城南的城头之上,眯着眼睛向南眺望。
快一些吧。
——山字营率先进入冀州之后迅速引起了多方面的重视,冀州毕竟是帝国军备最为严密的州府,很快便有三支人数均在千余人的精锐骑兵从两侧军镇之中被抽调出来
,奔赴了山字营北上的必经之路上,而后设立了一条堪称严密的防线,就等这只孤军北上的军旅钻进网里了。
而与此同时,帝国北端的京畿地带也终于出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危机感。作为统帅京畿地带以南的征南大将军赵宣武突然被军部革职,原因不详却堪称一撸到底,从堂堂的正三品征南大将军直接被贬为平民。这位昔日辉煌无比的赵宣
武将军还未走出军部,就被人当场卸了铠甲,收回了那枚执掌近万人的征南大军的虎符,一时间整个帝都都为之骇然。
天色放晴,可北方的天气依旧严寒。原本平日里访客络绎不绝的征南大将军的宅邸如今称得上是门可罗雀,冷请无比,而如今已经沦为为一介平民的赵宣武自从那一日护符被收回之后,便一直安静
的待在自家的宅邸之中,闭门谢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便是往日的赵宣武,可是如今是树倒猢狲散,导致整个宅邸之中的管家仆人们心里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一个个郁郁寡欢愁眉苦脸的,
好似被贬谪的是自己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看不出任何来头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宅邸门前,从马车上走出一名年轻的男子,让守在门房的管事的吃了一惊。
男子身材不算出众,相貌也不算出众,只不过衣着华丽气态非凡,早就练就了一番火眼金睛的门房管事的立马揉了揉脸颊,迎了上去,轻轻抱拳打了声招呼。那年轻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只是呵呵一笑,说要拜访一下赵宣武。此话一出,门房管事的就有些为难了,主子曾经说过不见客的,虽说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什么
来头,可是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门房管事的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自作主张的让这年轻人稍作等候,自己回去通报一声。
年轻人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应是。
没多久,赵府的大管家便急匆匆的赶来,将这年轻人迎了进去。绕过了七拐八折的亭台之后,终于抵达了一处书房内,战战兢兢的大管家在指明了方向后便悄然退了出去,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这间不算大
的书房。
房间里的赵宣武在看到这位年轻人之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急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草民赵宣武见过皇子殿下。”
来人正是前不久悄然返回帝都的慕容麟。
被唤作皇子殿下的慕容麟笑了笑,很随意的走进了这间不大却别有风情的书房,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轻轻道:“起来吧,是不是对于军部的决定不满意?”
赵宣武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轻轻起身抱拳道:“不敢。”
“不敢,而不是没有。”慕容麟调笑道。
赵宣武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可了这种说法,只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了一边。在赵宣武的预想中,肯定会又一位军部大佬前来充当说客,毕竟征南大将军的名头说没了就没了,即便是赵宣武能忍,那支为帝都镇守南方的征南大军未必就能忍,如今之所以看起来表面上极为平静,只是因为赵宣武发了话,在结果尚不明朗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一次如今在帝国司空见
惯了的炸营哗变。
只是如今赵宣武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到来的人竟然是堂堂的皇子殿下。见到赵宣武的态度,慕容麟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道:“赵宣武,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意,毕竟如今的这支征南大军可是你们祖孙三代一手调教出来的,论战力在京畿地带自称第二的话无人敢称第一。可树大招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你恐怕比谁都清楚。如今征南大将军你们赵家三代人都死死地把持着,是不是该给别
人挪个窝了,否则难保不会被人猜疑有别的居心啊。”
赵宣武愕然抬头,一脸掩饰不住的愤怒,沉声道:“我赵家三代忠心耿耿,对于皇族守卫从来都无二话,皇子殿下不会不明白吧。”
慕容麟扯了扯嘴角,摆手道:“你忠心耿耿那是你的事情,可是别人你管的了?赵宣武,你不会不知道你手底下那些人拉帮结派的事情吧?”
赵宣武愣了一下。慕容麟继续道:“如今司州的战事你也听说了,不出意外这两日那支北上的大军就将抵达冀州。你是当兵的,你倒是给我说说,冀州的十万人能挡得住那北上的五
万人吗?”赵宣武一脸掩饰不住的错愕,对于司州并州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整个帝都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可大家伙大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敢胡言乱语,只得听从命令罢了。赵宣武私下里不是没有研究过那支北上的军旅,也了解到了如今冀州的情形,很多事情不可谓不忧心忡忡,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
的询问,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了。
“挡得住还是挡不住?”慕容麟追问道。
赵宣武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叹息了一声,道:“挡不住。”
出乎意料,身为皇子的慕容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就知道挡不住。”
开心?似乎就是开心!赵宣武真的有些摸不透这位极少露面的皇子殿下的性格了,难道是失心疯了?
慕容麟霍然起身,道:“冀州战事很快就将蔓延到了京畿地带,所以我不能容忍京畿地带出现任何差池。”赵宣武终于叹息了一声,的确,如今帝国无论是哪一支军旅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拉帮结伙山头林立的情况,而被赵家把持了三代人的征南大军更是如此,赵
宣武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今天死了,明天整个征南大军绝对会打得血流成河。
这边是长久以来的积病,得下猛药。加上如今冀州的战事真的不是很被看好,所以如今军部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再度出乎意料,慕容麟只是轻轻走到了赵宣武的面前,轻轻躬身抱拳将赵宣武吓了一跳,只是还不等赵宣武急忙上前拉住,慕容麟已经沉声道:“赵家一家三
代忠心护卫皇族,我慕容氏感激不尽。如今国难当头,恳请赵将军再为我皇族出力!”
赵宣武一时间傻眼了,急忙扑通跪倒在地,沉声道:“效忠皇族,是我臣子的本分,皇子殿下只管吩咐便可,千万别这样,你这是折煞微臣了。”
慕容麟蹲倒在地,伸手握住了赵宣武的肩膀,红着眼睛沉声道:“现在南下,到那支北上的大军之中,帮助他们打到京畿地带好不好?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赵宣武如遭雷击。这一日,帝都大名鼎鼎的征南大将军南下。而驻守京畿地带的征南大军之中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炸营哗变,惊动了保卫皇城的神圣军团,近五千精锐神圣军团大军迅速出现在了征南大军的大营之中,进行了血腥的镇压。
第三百三十章 马蹄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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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起云涌,气氛紧张,而距离帝都并不算远的冀州却可以称得上的硝烟遍布了。
由南向北的那支殇州军旅在并州驻扎了短短几日之后,便迅速北上,在才刚刚进入腊月的第一天便直接攻破了三座让整个冀州都引以为傲的军镇。
短短一天,三个位置根本就不同的军镇,直接被攻破,这样的消息迅速引起了一片哗然。执掌冀州大军的大营之中出现了各种剧烈的变动,很多将校在一夜之间被革职,同时又有很多出彩的年轻人上位,驻扎在各处边境地带的大军也开始随之调动,
意图以最短的时间内夺回三座丢失的城池。
武川镇是冀州南段最为庞大的军镇,也是冀州境内最为庞大雄伟的三座军镇之一,主要负责执掌冀州南部的各个大小军镇的军旅调动和驻扎。而如今,作为冀州南端门户也是武川镇最为前段的防线的西沣镇在第一天便已经被大军攻破,消息一经传出,引来一片哗然,在第二日集结在武川镇四周各大军
镇的驻军便开始纷纷抽调出精锐甲士前往武川镇,又有很多驻扎在武川镇的军旅被抽调而出,军事调动堪称频繁,让人眼花缭乱错愕不止。当然,这样的军事调动并非有迹可循,细心的将领都可以察觉大其中的猫腻,例如精锐步卒的调入,善战骑兵的调出,无疑是在建立一道道防线,以阻拦这只北
上的大军的前行步伐。
西沣镇向北,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最为适合的便是骑兵作战,而北上的山字营也并非一味的追求战果而贸然前行。位于西沣镇和武川镇中央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城里,城中的百姓在得知西沣镇被攻破后,便一夜之间四散奔逃,这座人口本就不多的城池一夜之间便成了一座空城
,使的这座被唤为春头城的小城倍显凄凉。
而原本驻守在这座春头城的上百名甲士也以护送百姓出城而丢弃了这座城池,直接北上,至于是否去了那座注定成为绊脚石的武川镇,就没人知道了。
山字营在抵达春头城之后,并未入城,只是驻扎在城外,停顿了半日,便再度开拔北上。驾马走在最前端的依旧是尚未披甲却胜似披甲的陈天泽,以及老当益壮的韩青山,至于那穿着不伦不类铠甲的刘彪,早已经自己脱下了以前的那身皮,而换上了
一身崭新的甲胄,顺势加入到了山字营麾下一标不起眼的斥候之中,对此陈天泽没有多说,任由这个看似贪生怕死却有着自己坚持的老卒去选择。
北风依旧在呼啸,只不过比起前几日阴冷的天气而言,这几日的天色还算不错,能看到暖洋洋的太阳,使得人的心情也舒畅不少。
自从西沣镇一役之后便一直对陈天泽不冷不热的韩青山自从大军开拔一来就一直紧皱眉头,脸色铁青。
陈天泽则是相对淡然一些,只不过神色略微不自然,也不去看韩青山,缓缓前行。前头气氛诡异,后头却显得安静无比,大都在议论这位年轻统帅的事迹,有些好事者甚至将去年冬天发生在乌鸦岭以及上郡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大
军热闹非凡议论纷纷不说,孤军北上的他们竟然偏偏有着极高的军心和斗志,让人很是诧异。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如今驾马走在最前方的陈天泽了。
为首两人前行沉默了许久,陈天泽终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转头,轻轻笑道:“韩将军,还生气呐?”
韩青山脸色平静,目不转睛的同时语气无比生硬的说道:“不敢,陈大人是这只大军的主帅,自然是一言九鼎。”
陈天泽无奈了,伸手扶了扶脑袋上的裘帽,讪讪一笑道:“还在为西沣镇的事情生气?”
“我又不是娘们,那么记仇。”韩青山皮笑肉不笑的呸了一声。
陈天泽这才笑了笑,缓缓抬头看着前头,道:“既然不是为了西沣镇的事情,那就是为了这次贸然北上?”韩青山终于有了些许回应,却是一脸的不屑和恼怒道:“打了个司州,聂荣个小王八犊子就真以为自己牛哄哄的不行了?说好的一天之内打下司丰镇,第二日他聂
荣怎么着都该赶上我们了,可现在倒好,等了他半天,人影也不见一个,特娘的聂荣是不是瞎还是怕了?”陈天泽无奈一笑,没有说话。事实上,山字营如今的先锋大军只有五千骑兵,打下西沣镇本就是因为陈天泽的夸张行事拼了近八成的修为才造就的伤亡几乎为零的结果,而陈天泽只是一个陆地神仙,又不是真的神仙,那一战已经让陈天泽耗费了巨大的修为,接下来至少十天内都难以恢复。所以,接下来的战斗陈天泽势
必不能再做参与了,否则只会给对方隐匿的高手找到了机会。那接下来山字营五千先锋大军就要面对的是从武川镇调集而来的精锐骑兵,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川地带,山字营又没有任何的地势依托,注定将是骑兵对阵骑
兵的惨烈战争。韩青山对于自己的山字营是很有信心,可是对面的骑兵何曾弱了?打仗就要有伤亡,按照约定西沣镇在破城第二日后冀州中心地带的司丰镇也就该被周庆安给拿
下了,现在山字营北上的任务可不单单是打穿冀州,而更多的是穿过武川镇的防线,驰援周庆安的,否则周庆安手底下的精锐可就真的白死了。
现在可不是比拼战力的时候,而是争抢时间的时候,他韩青山如何能不着急?见到陈天泽并未说话,韩青山继续骂骂咧咧道:“聂荣是啥人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既然不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布局来行动,那么山字营未必能打穿武川镇的防线,到
时候死的不单单就是山字营了,还有周庆安。”
“如今的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有句老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点都不假!”
韩青山越骂越生气,以至于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陈天泽摸了摸下巴上被刮干净的胡茬,无奈道:“韩将军,你这句话可是一棒子打死了一大片吧,好歹我还是比较靠谱的。”
韩青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当做答复。
就在这个时候,陈天泽转头看着韩青山,笑眯眯的轻轻说了一句,道:“周庆安死不了,司丰镇丢不了。”
韩青山愣了一下,一脸疑惑不解,转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突然指了指天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韩青山神色一顿之后才一脸的错愕和恍然,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白雾,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饕餮,麒麟,两大上古神兽一直尾随着陈天泽,可如今到了冀州之后却不见了踪迹,原本韩青山还在好奇为何不动用这两个不怕疼不怕痒的家伙,偏偏自己冲向
了西沣镇的城头上,现在总算明白了。感情是将这两个大家伙暗中派到了别处。
一念至此,韩青山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在并州州城的醉轩阁里看到的两个老头,似乎都不简单,现在又在哪里?
越想韩青山越觉得惊讶和错愕,原来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做的年轻人一直在试图亡羊补牢,甚至可以说在防患于未然。
看着神色淡然的陈天泽,韩青山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心中大定。
随即,单手一挥,整齐有序北上的山字营大军之中迅速涌出数十标斥候,开始四散于荒野之中。
既然要打,那就放开手脚,狠狠地打上一场。
——
向北二十里地。
密密麻麻的大军严阵以待,面南而望,庄严而肃穆。
整个天地都仿佛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变得寂静起来,寒风歇止,只能听闻到甲士们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焦躁的马匹踩踏大地的轻响。
就在此时,大地毫无征兆的响起来,一只军旅率先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速度极为迅速,清一色的黑甲黑马,在寒冬时节杀意凛然的扑向了这支面南而往的大军。
“备战!”一声怒吼很快便传遍了这支面南而往的拦截大军之中,紧接着,漫长的战线开始迅速的收拢,阵营也开始有序变动,数千精锐轻骑向前,身后则是弓箭手做出了
瞄准的姿势,安静的等待着对方进入射程之内。一边是寂静无声,另一边,则是马蹄踩地发出的隆隆声。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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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豺营是常年驻扎在冀州境内的一支老字营,自冀州被划分以来这个营号便已经传承了数百年,无论是从军甲的配备还是从战力上来说,都足以排进冀州诸多驻
军的前三甲。作为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旅,天豺营的骑兵总人数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仅有三千人左右,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并不算起眼的军旅,能够排进冀州战力前三甲的根本
原因,就是天豺营之中有一半人马是重骑兵。轻骑擅奔袭,重骑擅平原作战。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因为重骑无论从装甲配备以还是甲士乃至马匹的挑选都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人马皆披重甲,飞奔起
来宛若一面坚实的巨石城墙,冲撞力令人震撼,任何轻骑在面对重骑的时候,都无不感到头疼甚至是恐惧。
而作为冀州仅有的几支重骑军的一员,天豺营也是一直驻扎在冀州众多军镇之中的核心军镇,武川镇之中。本以为这支重骑能够在最后排上用场,可不曾想战事才一经开始,冀州南段的西沣镇便被攻破,于此同时那支北上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般涌来,这支注定是冀州
南端的主心骨的重骑不得不很快被调集出来,用以防守武川镇。当然,防备武川镇不能单单依靠这支战力雄厚的轻重骑兵的组合,还有就是从武川镇以及周边军镇之中调集而出的精锐骑兵,人数总计万余人,摆出了一道堪称
铜墙铁壁的防线,就等那支北上的大军出现了。
大地轰隆隆的作响,北上的一支军甲赫然出现在了这片宽阔平坦的大地上,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了严阵以待的冀州驻军。
出乎意料,远远看去这支北上的大军所悬挂的旗帜竟然不是那支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便打破了西沣镇的山字营,而是一支悬挂着猛虎旗帜的精锐大军。
位于防线的前段,几名中年将领驾马伫立在一起,抬头看着那支气势汹汹的大军。
为首的中年男子满脸大胡子,身材魁梧,将贴身的铁甲撑起,显得极为雄壮。在看到那支出现在不远处的大军之后,魁梧男子皱了皱眉头,道:“不是山字营?”此人便是这支从四处调集而来建立防线的最高统帅,也是天豺营的统领,鼎鼎大名的正四品武将薛彪。整个冀州军界对此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不单单是因为此
人手中握着一支战力能够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十的重骑兵,还因为此人的治军严明和脾气暴躁。
传闻就连执掌整个冀州军权的大都督都被这人指着鼻子骂过,更别说一些手中权势相对薄弱的将校了,一旦惹到这位大人物,挨揍都是轻的。站在薛彪身侧的几名将领大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远处,一脸疑惑。从军报上看,率先进入冀州的只有两支军旅,其中一支是称谓为山字营的大军,也就是这只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西沣镇,一路北上而来,另一支则是相对怪异了,人数不多没有任何旗帜,却偏偏悄无声息的突入了冀州中部,拿下了武川镇以
北的司丰镇,得知消息之后的四周军镇纷纷派出大军,不出意外现在那座已经落入南边那支军队的司丰镇已经被包了饺子。北边的司丰镇暂且不论,如今这条坚如磐石一般的防线,为的就是拦截住那支北上的山字营,毕竟听闻山字营之中有一个绝顶高手,直接轰碎了城墙,否则重骑
大军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是现在却不是山字营,这又是啥情况?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的时候,站在薛彪身侧的一名相对年轻的将领皱了皱眉头后,沉声道:“是虎啸营。”
众人瞬间诧异。
那支将整个司州打成了筛子的虎啸营?
啥时候又出现在这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山字营的名头在西沣镇被破之前还名声不显,所以众人会诧异不解。可虎啸营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段时间不断地有司州的战报传来,其中近乎八成都是关于这只虎啸营的。司州的防线是松散不假,可最不济也不至于一攻即破,不曾想这支虎啸营一路绕过司州州城,打穿了无数防线城池
之后,又杀了个回马枪,一股脑的攻破了司州州城,然后大摇大摆的向并州奔去。
如此一来,谁人不好奇和畏惧这支大军?尤其是安稳了这么多年,没有打过仗的悠闲士兵们。众人都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了居中的薛彪身上,只见薛彪皱了皱眉头,吐出一口口水,骂骂咧咧道:“都是一帮糙老爷们,怕个卵!传令下去,让重骑打头阵,来
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此话一出,所有将领纷纷噤声,传令兵飞速奔出。
的确,有了这支重骑打头阵,害怕什么?很多原本还担心这位极其护短的统帅会舍不得使用重骑,而让轻骑去送死,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防线向南三里处,一座并不算起眼的丘陵上,几名身穿精致甲胄的将领驾马站在山头,为首的便是虎啸营的统帅,也是这支北上大军如今真正意义上的统领着,
身边站着的几人都不是什么生面孔,有执掌上郡十八营的狄守杰,也有曾在数十年前担任天字营大都督的陈平安。看着对面防线之中迅速出现变动,一支通体漆黑的铁甲重骑出现在了战线的最前段的时候,站在聂荣身边的狄守杰明显愣了一下,诧异道:“聂将军,这是重骑?
”
聂荣神色阴沉,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而站在另一侧明显年迈的陈平安则是同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见到如此气氛,狄守杰愣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己方打头阵的军甲,皆是清一色的轻骑,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向了对面。
“将军,咱们后头不是也有一支重骑吗?用重骑对重骑打吧?”狄守杰眉头一挑,轻轻疑惑道。轻骑对重骑,那是找死!这是一个军人的最起码的常事,尤其是在广袤的平原地带,任何一支轻骑哪怕是人数远远超过重骑数倍的人马都不敢轻易从正面去撼动
重骑,更别说对阵冲锋了。
本以为聂荣会在两军正式开始冲锋之前改变阵型,却不料此刻站在那里的聂荣只是紧紧攥了攥拳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
狄守杰愣了一下,顿时大怒道:“这是在送死,聂将军,真要这样吗?”
聂荣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没有我的命令,那支重骑不可以动。”
一直沉默的陈平安终于叹息了一声。狄守杰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脾气本就暴躁的狄守杰在错愕之后,向前跨出一步,怒道:“你这是要拿三千轻骑的性命来堵窟窿?聂荣,你特
娘的是不是人?三千轻骑对上一千余人重骑,毫无胜算的!”
聂荣没有作声。
狄守杰更加恼怒,紧紧攥着腰间的佩刀,近乎怒吼道:“聂荣,你疯了嘛?”
战场下方,作为虎啸营先锋大军的三千轻骑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之后,便开始加快马匹的速度,马弩出现在了每一个轻骑的手中,单手握着长枪,开始冲锋。
而那支缓缓出现在了阻截战线前方的重骑军也在同一时间开始缓缓前行,然后骤然加速,冲向了对面那支不知死活的山字营。
狄守杰红着眼睛看着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攥着拳头。
陈平安似乎有些不忍去看,只是转过头去,默不作声,而作为这支虎啸营统帅的聂荣则是脸色微微苍白,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下方。
马蹄声轰隆隆的作响。紧紧一盏茶的功夫,两支大军便相距不到百步,虎啸营之中开始射弩,漫天的弓弩如同雨水一般洒向对面。只可惜,效果寥寥,很多锋利的箭矢都射在了重骑身
上坚实的甲胄上,然后被弹飞,仅仅有十几人因为这漫天的箭矢而掉落在地,多半是误打误撞被射中的面部或者是喉咙上。
然后虎啸营迅速收弩换刀,换铁枪。
碰撞!
轰然作响,双方碰撞的声音似乎比起马蹄踩地的声音都要响。而战局却不出意外的一边倒,在重骑的碾压之下,第一排的虎啸营轻骑仅仅在一瞬间便大都被直接撞碎,血肉模糊,连惨叫声都未曾发出便直接被踩入大地之中
。这一幕看在远处那些冀州守军的眼里大都不自觉地开始头皮发麻,甚至有些人直接开始呕吐,而几名围在主将薛彪身边的将领大都在错愕之后,神色变得亢奋起
来。
这才是真正的碾压啊,虎啸营是牛啊,可是现在呢?不照样被打的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而作为这支重骑统帅的薛彪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诧异,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一边倒的战局片刻后,突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第二波冲撞紧接而来,只不过不同于第一波的冲撞,这一次冲锋在前的无一例外都是手持铁枪的轻骑,在冲撞的瞬间将铁枪架在马背上,直直冲向对面。然后是鲜血淋漓,很多重骑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以及那锋利的长枪直接刺穿了甲胄,或者被挑翻下马,更是有很多马匹在被铁枪刺中之后站立不稳,直接将马背上
的骑兵掀翻,然后还来不及反应的骑兵就被后来的马匹踩碎。战局终于出现了一丝逆转。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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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骑的养成十分不易,从耐力极佳的战马挑选到驾马冲锋的甲士,甚至连覆盖于马身的鳞甲到马鞍都需要精挑细选,可谓是细致入微。而平日里对于重骑的呵护更是细致入微,就连马匹的粮草都需要有着严格的控制,耗费的银子更是夸张到令人瞠目结舌,据说每一个重骑所耗费的军饷,足以撑起四到五名轻骑的开销,
而且还是装备极佳的轻骑,足以见得这只重骑为何会被视为心头肉了。当然,重骑所带来的冲击力和杀伤力,也往往不是三两个轻骑能够比拟的,尤其是在平原地带,重骑排成一线发动冲锋的时候,所能够展现的战力远远要超出本
身的战力,宛若一座可以移动的大山一般,碾压所有可以触碰的东西。
就像现在,那支将整个司州都不放在眼里,到了司州就如入无人之境的虎啸营,在面对这支人数不多的重骑兵的冲撞时,除了慷慨赴死之外,毫无还手之力。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波冲锋过后,三千虎啸营精锐骑兵便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这就意味着近一千人都在这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死于马蹄之下,很多人连
尸首都寻不到了。
可那支重骑,折损了才不过百人而已。高低立判。
冲锋过后,两拨人开始迅速调转马头,再度相对站立。
经历了第一波冲锋洗礼的虎啸营甲士们大都满身鲜血,很多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调转马头之后,大都毅然决然的抬起了手中的铁枪,寒意刺骨。虎啸营早年以土匪着称,实则是驻守在殇州的一支军伍,聂荣一家更是自古以来的将门世族,因为不甘心沦落,便隐匿起来,而又不愿招摇,便以匪盗自称,一
直到徐淮南的出现,让一直都想着能够堂堂正正成为一支军旅的虎啸营正式浮出水面。
这支存在年头比起山字营还要久远的虎啸营战力能够排在山字营之上,苦战死战更是拿得出手。这一战之前,作为年轻统帅的聂荣就曾直接面对着这三千人,告诉了他们,他们进入冀州的第一战,很有可能是全部送死,但是聂荣也保证了,他会为他们报仇
!
所以,他们不怕死,只怕死前没能拉几个垫背的,没能给虎啸营争光。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生硬的脸颊上血水开始结冰,这个中年汉子吐了口猩红的血水,怒吼一声。身下那匹陪伴了多年的马匹心有灵犀的开始
缓缓前行,然后骤然加速,发动第二波也注定是最后一波冲锋。
身后大都负伤的两千余名骑兵不约而同的开始策马前行,然后冲锋。
与此同时,对面的重骑也开始缓缓前行,黑压压的如同潮水一般的冲来。
站在不远处山头的聂荣伸出手,捂住了脸颊,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而陷入暴怒之中的狄守杰狠狠的踩了踩地面,怒吼道:“他娘的都会死的!”
见到聂荣不做反应,狄守杰二话不说便要转身,一边怒道:“特娘的你不上,老子上。老子带着重骑碾死这帮杂碎!”
一直沉默的老将陈平安一把拉住了陷入狂怒之中的狄守杰,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狄守杰被枯瘦的陈平安一把攥住,竟然不能动弹丝毫,挣扎了几下之后愣是没挣扎开后,狄守杰咆哮道:“放开我,特娘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子可不是啥铁石心
肠!让开!重骑老子要亲自带!”
陈平安脸色瞬间冰冷,依旧拉着狄守杰不让其动弹,一边冷声喝道:“狄守杰,这里可是战场,在战场上只能有一个声音!违抗军令着立斩不赦!”
狄守杰猛然一愣,继而冷着脸,阴沉道:“军令如山,去特娘的军令如山。”
只不过这一次,狄守杰没有动,眼神狠狠的盯着那个看不清表情的聂荣,冷笑道:“好一个主将,看着自己的兵崽子送死。我呸!”
聂荣松开手,背对着狄守杰,冷声道:“那也是我的家人,重骑会交给你,不过不是现在,再等等。”
狄守杰狠狠的吐了口口水,瞪着眼睛看着丘陵下方。两支大军迅速的冲撞到了一起。依旧是重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不过这一次,那些慷慨赴死的轻骑却也没能让重骑军好受,如出一辙的长枪在前,临死前挑翻
了一个又一个重骑。
仅仅是一个迎面冲撞,便有不下三百人的重骑掉落在地,被后面的骑兵马蹄踩踏致死,而虎啸营这边却付出了近乎八百人的折损。
杀喊声依旧。死亡人数开始迅猛增长,只不过随着冲撞的加剧,重骑兵跌落的越来越多,一千五百人的重骑很快便剩下一千不到,然后是八百,五百,三百,最后只剩下三百
重骑缓缓停在了残肢断臂血水泥泞的大地上,看不清表情。
冲撞歇止。
虎啸营之中无一人走出。
三千轻骑全军覆没。
站在阻截战线之中的大军统帅薛彪脸色极度难看,狠狠的盯着哪仅存的三百余骑兵,脸色铁青,周边的将领们先前还在不断叫好,现在都大气不敢喘了。要知道这可是薛彪的心头肉啊,就这么被打残了!可对面的虎啸营也不好过啊,三千多人死的一干二净,按理说这已经算的生是取得了极大的胜利,可是看着薛
彪的脸色,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祝贺的话语憋了回去。
“防守!”
沉寂了半晌,薛彪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冷声喝道。
传令兵急忙去下达命令,而四周的将校们则是一脸错愕,这不都打完了么?怎么还要防守。
几名跟随薛彪很多年的老将大都抬起头,看向了远处,忧心忡忡。不远处的丘陵之上,亲眼看着三千轻骑死绝了的狄守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红了眼睛,骂骂咧咧的在咒骂聂荣的无情,在埋怨世道的不公,总之
要多泼辣就有多泼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聂荣缓缓转身,一双近乎通红的眸子直视着狄守杰,将一直不满的狄守杰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狄守杰继续骂下去,聂荣已经阴冷无比道:“狄守杰,现在带着重骑冲上去,打碎那支防线。”
坐在地上的狄守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直接狠狠的瞪了一眼聂荣,怒道:“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罢,狄守杰就要转身。
“等一下!”
刚刚才转身走了两步的狄守杰直接停住,转头怒道:“聂荣你个王八蛋不会是要反悔吧?老子不管,今天不宰了那帮杂碎老子就不跟你干了!”
只见聂荣突然阴狠一笑,冷冷道:“杀,你放开了杀。我只要是给你个建议,或者是命令。”
“不受俘虏,一个不留!”
聂荣阴冷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便向着山下快步走去。崽子们,答应了要替你们报仇,我说到做到。
狄守杰在愣了一下之后,怒吼一声,一路小跑离开。
仅仅是平静了不到半个钟头后,大地开始再度颤抖起来。
那些刚刚还觉得打了胜仗心中窃喜以为不出力便得了军功的敌军将领们一个个直接傻眼了,而那几名早就心中疑惑不安的将领们则都是彻底慌了。黑压压的骑兵再度出现在视野里,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精锐轻骑,这一次出现的竟然是重骑兵!清一色的黑色重甲骑兵,人数约莫着在两千左右,却明显气势很
盛,似乎一个憋了一肚子怨气的壮汉,已经冲到了自家门口。
驾马冲锋在最前的人却没有披重甲,只是一身轻骑摸样的打扮,怒吼着冲来。三千轻骑打掉了整个天豺营的重骑,然后调集重骑前冲,这样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见,可是整个防线的守军们都不自觉地头皮发麻起来。暂且不论这支重骑如何骁
勇强悍,现在整个防线之中能够抽调出三千悍不畏死的轻骑来抗住这支重骑都已经成了一个问题。
难道真的要像那悍然赴死的虎啸营一般?
人心惶惶,大抵可以用来形容这支守军的现状了。
众多并未经历多少战事的将领一个个脸色苍白,围在了被视为主心骨的薛彪身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左翼抽调出一千轻骑,上前拦截,右翼调集一千轻骑护在主营之前,主营步卒后撤五百步。”
薛彪狠狠瞪了一眼四周已经没了心神的甲士,然后沉声下令道。
几名将领急忙调转马头离开,前去调兵遣将,而于此同时,几个原本不该属于甲士的黑袍男子突然出现在了薛彪身边,如同鬼魅。
“有高手?”
薛彪压根就没有去看身边出现在自己身前护住自己的所谓压阵的高手,而是抬头望向远处,轻声说了一句。
几名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井然有序的护在了薛彪的四周,小心翼翼的防备着。
站在不远处的几名将领大都诧异,随即恍然。
感情薛彪薛统领能够如此淡定是因为有后手啊,怪不得表现的如此平静,特娘的自己死不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
几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大都一脸不悦,却不敢多说,谁让人家官大呢?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轰!
距离薛彪身前三丈远的地方猛然炸裂,几个不明所以的将领直接被轰碎,四周的战马大都受惊嘶鸣起来。
一个年轻人赫然出现在了白光之中,高喝道:“我要屠尽你天豺营!”话音传出出很远很远,四周的安定的骏马直接受惊慌乱起来,剧烈的跳动嘶吼,很多骑卒还未出发就直接被摔落下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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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丰镇位于武川镇以北,不偏不倚的位于北上途中的必经之路。只可惜,因为地理位置太过居中,所以素来都不被重视,驻守的军旅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战力上
,都远远不如边境上的守军那般强悍。
于是乎,这座地理位置看似尴尬的军镇才会被悄无声息的攻破,瞬间引起了冀州军界高层们的重视。四周军镇迅速开始抽调军旅意图夺回这座军镇。
兴许对于守军而言,司丰镇的地理位置不算出彩,可是等到真正成为对方的城池,无疑是如同一把刀子,插进了冀州的心脏。才短短一天时间,从四周军镇之中已经调集了近五千人马死死地围住了这座军镇,而且看架势陆陆续续还有军旅赶赴此地,攻势如同潮水一般的扑向了司丰镇,
可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这座城池依旧没有被攻破。
拂晓时分。
满身血污的周庆安坐在城头上的一块巨石上,双手握着一柄长剑,眯着眼睛呼出一阵雾气,抬头看着城墙之下升起的阵阵炊烟。
同样身上不少处受伤的林新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周庆安的身边,却没有落座,而是直接蹲在了周庆安的身边,同样看着城下开始吃早饭的敌军,揉了揉脸颊。
“周将军,撑不住了。”沉寂了半晌,林新师才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扫视了一眼四周城头上稀稀拉拉的士兵们,轻轻道。语气之中没有哀怨,没有不满,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平静,
仿佛在登上这座城头的时候,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周庆安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他又不是白痴,又怎么能够看不出来现在的形式呢?从昨天开始,数支敌军的轻骑便抵达到了城下,没有丝毫犹豫的下马攻城,这本就是有悖于常识的,毕竟骑
兵有着自己本该拥有的战场,而绝非攻城,可这些狂奔而来的敌军骑兵多半是被上头下了死命令,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开始攻城。
好在先前抵达的敌军数量不多,加上本就丢弃了骑兵最为擅长的平原作战而改为攻城,所以战力大打折扣,就这么被周庆安的人马给硬生生的守了一整天。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周庆安麾下的军甲多么彪悍,事实上,仅仅是昨天的一战,周庆安带来本就不多的一千余人直接折损过半,如今还能提得动武器守城的,不
过两三百人。
可城下,陆陆续续已经有五千余人驻扎了,不出意外拂晓过后便是死战,而这座辛苦打下来的城池注定也就要守不住了。
沉寂了许久,林新师才转头看着周庆安,轻声道:“将军,死在城头上还不如死在下面呢,好歹让兄弟们出口气,窝在这城墙上太憋屈。”
周庆安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思索了半晌,才摇摇头。
林新师不禁苦笑一声道:“将军还是在等救援?”
“不出意外的话,司丰镇从今天开始至少有数万敌军开始驻扎,即便是有救援,而且咱们也能够扛得住,可那上万人的敌军又岂能是吃素的?”
林新师的语气极为平淡,只是看着下头,道:“约莫着是没有救援了。”
很多话,用最为平淡的话语讲出,似乎更为深沉的动人。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就连城头上的甲士们大都沉寂不语,安静的看着城外的袅袅炊烟。
一个时辰后。
战鼓响起,城外的敌军终于开始再度布阵起来,缓缓向前推进。一直坐在巨石上的周庆安豁然起身,走到了城墙边缘。和周庆安一样,所有靠着城墙休息的甲士们都一同起身,站立在了城墙的边缘地带,面色平静的看着城下
那支缓缓开始推进的大军。
周庆安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林新师,轻轻道:“走不了了。”
林新师走到了周庆安的身边,咧了咧嘴,摇头道:“不打算走了。”
战鼓再度擂动,站在城头之上的所有甲士都很清楚这战鼓声意味着什么,大都神色瞬间冰冷而嗜血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默不作声。
犹豫了一下的周庆安飞快的站在城头之上,面南而往,吼道:“想打破这座城,就先踩着老子的尸体过来,干你先人的!”
此话一出,城头上的甲士们大都一愣,随即不只是谁带了个头,大都凑到了城墙边上,学着周庆安吼了一句一样的话。
城墙之上竟是怒吼声,换来的却只是真正战鼓声。
吼!
一声长鸣直接响彻了天空之上,掩盖住了战鼓的隆隆作响声。不论是敌军还是袍泽,大都下意识的抬头仰望天空,却见两只庞然巨兽突兀的出现在了天空之上,在天空之中盘旋了片刻之后,竟然直接下冲起来,扑向了那面
面相觑的敌军阵营之中。
人仰马翻!
嘶吼声惨叫声顿时响起。
周庆安愣了半晌之后,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喜悦,大喝道:“是陈大人的巨兽,陈大人终于来了!”
“将军你看!”
林新师指向了另一边,却见西侧不远处的旷野上,一个黑点悄然出现在天边,紧接着是半边天都变成了漆黑的一片,轰隆隆的马蹄声踩踏着大地。
一杆旗帜赫然屹立于空中,鲜红的旗帜上印着一杆黄金秤。
十年前呼啸帝国的天字营,死灰复燃!
“林新师,敢不敢和我下去杀几个回合?”
看着城下顿时乱了阵脚的敌军,周庆安神色激动道。
林新师哈哈大笑,一摆手道:“有何不敢?”
城门大开,数百骑兵冲出司丰镇,杀戮开始。
——
虎啸营的重骑军一直都是一个机密,在司州境内开始组建,抵达到了并州城外,所有的装备人员配备完毕,成了一支隐匿极好却注定要成为杀手锏的军队。在狄守杰的带领下,重骑军没有丝毫的停滞,直接扑向了对面敌军设立的所谓防线,率先冲上来寻死的竟然是区区的一千骑兵,只不过看样子大都脸色苍白,是
被逼着迎上来的。
早就红了眼睛的狄守杰哪里会管这些,只是怒吼一声,扬起了手中的长枪,数千重骑远远的开始提弩,然后猛然攒射起来。重骑所配备的弩远比轻骑的沉重,却偏偏具备着极强的杀伤力,以及很远的射程。漫天箭矢如同瓢泼大雨一般洒下,对面的敌军轻骑还不等抬起自己的马弩便已
经有很多被射穿在了马背上。
然后便是冲锋,撤弩换刀,清一色的制式大刀在寒风中刺目耀眼。
第一波冲撞过后,敌军派出来的一千轻骑便直接死绝,紧接着便是第二道护卫主营的方向,依旧被简单轻松的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重骑依旧在冲锋,两侧敌军的轻骑还未来得及救援便已经被重骑兵冲破了第二道防线,距离主营竟然不足五百步的距离了。
杀红了眼睛的狄守杰面目狰狞无比,一边砍杀着迎面而来的敌军,一边怒吼一声。
与此同时,所有的重骑几乎同一时间微微一滞,扬起了手中用作冲锋的铁枪,狠狠掷出!
漫天铁枪如同箭矢,被抛射向了敌军阵营之中。
惨叫声瞬间响起,还站在后方的步卒很多都被漫天激射而来的铁枪直接刺穿了身体,狠狠的插在了地面之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恐怖如斯的臂力,这些重骑还是人嘛?
而铁枪抛射完毕后,所有的重骑又如出一辙的还是拔出腰间的制式大刀,开始新一轮的冲杀。位于主营的方向,聂荣如同拍碎一个西瓜一般轻松的将一名所谓高手的脑袋拍碎后,直接前冲,一把扯下了坐在马背上怒火冲天的主将薛彪,狠狠砸在地上,顺
势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抬头眺望四周,嚣张狂妄。
四周的将领不在少数,大都面面相觑,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这人是疯了吗?就在众人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营救那备受屈辱的主将的时候,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直接踹翻了杀红了眼睛的聂荣,狠狠的将聂荣踹飞出去,砸在了数十米外的地面
上,扬起一阵泥土。聂荣挣扎着起身,狠狠吐出一口血水,却见到一名黑衣男子直接站在了倒地不起的薛彪身边,轻轻搀扶起了薛彪,然后冷眼看着吐出一口猩红血水的聂荣,冷声
道:“你找死?”
“是你找死!”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一名发丝晶莹的年轻人站在了聂荣的身边,冷声回道。
——
腊八时节,武川镇破,数万降卒被坑杀于城内。那个本就在司州之战中大方色彩的年轻武将聂荣在这个寒冷的时节里,被冠以一个冰冷的称号。
人屠!(具体细节在下一章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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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字营缓缓向前推进,四周的斥候队伍不断围绕在整支前行的队伍司州,不断的游曳然后不断的传回情报。才过晌午时分,一支狂奔而至的斥候带来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本该晚于山字营抵达的虎啸营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山字营前头,率先撞上了那支从武川镇调集而出的精锐拦截敌军,双方一照面便是惨烈厮杀。几个脸色苍白的斥候还道出了一个让韩青山都没能预想到的情况。一直作为武川镇主心骨的敌军天豺营重
骑精锐竟然也在第一时间投入了战场之上。对于一个外人,很难理解轻骑和重骑的区别,可是从军一辈子的韩青山也曾经带出过一支人手仅仅百余骑的重骑,自然对于重骑的战力一清二楚,当听到天豺营
的一千五百余精锐重骑率先出战的时候,韩青山不由得恼怒起来。
随即,起先对于聂荣颇有怨念的韩青山怨念更重了,恨不得立刻冲到那家伙身边狠狠抽他几鞭子,可奈何鞭长莫及,只能大发雷霆之后命令山字营迅速推进。
一直驾马走在韩青山身边的陈天泽皱着眉头听完了斥候的禀报之后,才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着韩青山歉意道:“韩将军,恐怕我得先行一步了。”韩青山愣了一下,说好的陈天泽作为整个北上大军的统帅,会一直在山字营之中驻足,顺势北上,可是现在怎么变了卦了。当然,韩青山不是没有想到陈天泽所
谓的先行一步多半是因为在前头酣战,为山字营率先撞上重骑的虎啸营,只不过既然都快到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时间。想起了之前陈天泽独自攻城的壮举之后,韩青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主将就该待在这里。事先说好了的,既然作为主将,就不可以再以身犯险,
毕竟如今你自己身上担负的可不是自家一人的性命,而是整个北上大军五万人的性命!”
陈天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必须要去。”
韩青山皱了皱眉头,不等继续说话,陈天泽已经轻轻摘下了那顶厚重的裘帽,一头晶莹的发丝散落肩头。只见陈天泽将裘帽丢给了韩青山,然后轻声道:“这帽子就当做主将吧。不出意外,有一些所谓的高手隐匿在了敌军阵营之中,虎啸营的战力我一点也不怀疑,可
是我怕那些本该等我的人遇上了聂荣,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韩青山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适当的理由阻拦,只得叹息一声。是啊,如今北上的大军是所向披靡,可真正缺少的不是军心,不是战力,而是一两个能护住主将的决定高手。很多时候,面对站立彪悍的敌军并不可怕,可怕的
就是那些悄无声息的出现,从万人军中取人首级的所谓狗屁高手,简直是防不胜防。
而既然陈天泽在西沣镇做出了一人攻城的壮举,那么对方肯定会在拦截的军旅之中藏匿高手伺机而动。
听闻到了韩青山的叹息之后,陈天泽便知道韩青山不会再阻拦自己,只是笑着报了一拳,然后闪身消失于当场。
看着陈天泽离去的身影,韩青山只得再度叹息,然后收敛神色,转头吼道:“加速前进,虎啸营已经在前头撞上了敌军的重骑,我们山字营也不能弱了!”
一声怒吼之后,整个山字营开始快速狂奔。
陈天泽抵达到了敌军阵营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遍地血腥的尸首,以及酣战依旧的军旅,杀喊声惨叫声遍布四周,猩红的血水几乎铺遍了整个大地。
见到这一幕的陈天泽不禁有了一抹不为人知的暴戾,再度前行之后,便看到了猝不及防被一脚踹飞出去的聂荣,以及那个站在聂荣对面的黑衣男子。
又是恶魔部落的杀手!当一抹晶莹发丝的男子出现在了当场的时候,所有人再度一震。这一次,就连先前即便是被聂荣一把拖下马之后依旧除了愤怒之外没有别的情绪的天豺营主将薛
彪都流露出了一抹诧异,以及一抹一闪而过的惊恐。白发的年轻人,这个称呼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冀州乃至帝国。稍微有些见识的谁人不知道如今作为北上主要领导者的人是来自于殇州的二品裁决者,谁人不知道此
人在上郡一战之中让整个城池变成了一座空城,而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个尚才及冠的年轻人霜染白头。
如今,这个人便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谁能不惊恐?
对面的黑衣人单手扶着略显吃力的老将薛彪,一边注视着对面的陈天泽,眼神瞬间一愣,冷笑道:“陈天泽?”陈天泽懒得搭理这个在自己眼中注定会成为死人的家伙,只是转头看着一脸欣喜的聂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道:“丫的要是还能拿得动武器,就去给老子
干你该干的事情,别在这里妨碍我。”
一脸欣喜的聂荣没有生气,只是嘿嘿一笑,随手捡起地面上不只是谁掉落的一柄大刀,然后冷笑着转头。
背后正好站着一名年轻的敌军将领,被这不知来历的年轻人一个转身给吓了一跳,只是等他刚刚流露一抹惊恐的时候,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头颅掉落。
而后面目狰狞的聂荣向前跨出两步,跃上那名颓然掉落在地将领的马匹,策马冲出,一路上血水不断开始飞溅。见此一幕之后,陈天泽耸了耸肩膀,满头晶莹的发丝随风飘动。转过头,那名黑衣人已经竖起一道白色的光幕,挡在了自己和薛彪的身前,似乎打定主意要护住
这位位高权重的主将。
“从上郡一战之后,恶魔部落就已经开始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能,总之,你的出现让我很生气。”
陈天泽神情淡然,缓缓走出一步,道:“从走出殇州的那一刻开始,殇州就已经对恶魔部落宣战了,你应该很清楚。”
那人脸色阴沉,转头看了一眼脸色略显不自然的薛彪,然后一咬牙冲向了陈天泽,与此同时,站在那人身后的薛彪猛然转身,竟然是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陈天泽瞬间收敛神色,欺身向前,一道金色的光幕涌现在了自己的身前,双手握起,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芒缓缓出现于手掌之上,竟然演变成了一道长剑的模
样。
罡气做剑!扑向陈天泽的黑衣男子在那一瞬间做出了反应,身形一侧,便躲过了陈天泽刺来的长剑,然后一记膝撞击向了陈天泽的腹部。陈天泽根本就没有阻拦,任由那一
击看似凶狠的膝撞狠狠的砸向自己的身体,只是屏气凝神的握着手中的长剑。
过河卒断,可心中有剑,何处无江湖?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向前跨出一步的陈天泽竟然丝毫未动,而那黑衣人的膝盖也只是堪堪停留在了距离陈天泽腹部仅仅一尺的地方上,丝毫不能再前行了。
黑衣人眼神骇然,膝盖处传来了刺骨的疼痛。心中一紧之后,便急忙作势要收回自己的膝盖,可陈天泽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
只见陈天泽握住那只精纯罡气幻化出来的长剑狠狠挥下,那道长剑竟然在陈天泽挥出的一瞬间便消散不见,下一刻便再度出现在了另一边。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黑衣人直接到死不起,血水从大腿一侧喷涌而出,整个大腿齐齐掉落。
惨叫声响起,只是黑衣人刚刚发出一声嘶吼,便看到陈天泽的单手已经指向了黑衣人的喉咙处。
本该消散的长剑再度出现,这一次直接穿透了黑衣人的脖颈。
气机断绝,黑衣人直接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陈天泽却没有去看那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更没有在意身侧那些面色苍白惊恐万分的敌军将领们,而是直接向前扑去,追向了那已经逃遁的敌军主将薛彪。
驾马前行的薛彪才刚刚离开不到百步的距离,便被陈天泽一把扯住,有是如出一辙的被拽落下马后,一脚踩在脑袋上。
薛彪终于开始恐惧了,面目狰狞的仰头近乎疯狂的吼叫道:“陈天泽,你杀了我也过不了武川镇的,武川镇自然会有人收拾你的。”
“可惜不是你。”
陈天泽冷笑一声,踩住了薛彪脑袋的脚狠狠踹下。
砰!
白浆飞溅而出。
陈天泽扯了扯嘴角,收回那只沾满了血腥的脚,抬头看向北方。武川镇?老子让你变成一马平川!
第三百三十五章 腊七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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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者,接也。
进入腊月之后,便意味着一年临近尾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腊月自然也就意味着新旧交替。
距离腊八还有一天的时间,武川镇内就已经开始煮腊八粥,犒劳将士们,街道上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大战之前的凝重和肃穆。作为冀州最为重要的三座军镇之一,武川镇素来驻军极多,骑军步卒混杂,多达数万之多。而军旅的驻扎往往也带来了商业的繁荣,尤其是一些平日里见不得光的风月场所更是在此地得到了发扬光大。毕竟当兵的均是男人,守在军营里好多年都见不到一个母的,难得这里有风月场所以供发泄,很多将官大都对此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甚至自己平日里休息的时候也会去找找乐子。
一月前,武川镇来了一位风华绝貌的女子,出现在了武川镇之中最为着名的烟花柳巷之中,瞬间惊艳了整个武川镇。女子名叫萱萱,自称为司州人士,出身于名门世家,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已流落到了这种地方。当然了,对于这种风花雪月的女子口中的话语,很大成分上都有
着水分,谁都愿意说自己家世不错,修养不错等等来吸引客人,毕竟很多客人就喜好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不拆穿罢了。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花银子得舒坦的事情也就那么直白。可是这位萱萱姑娘却不一样,因为这位萱萱姑娘不单单是长相出众皮肤水嫩,更重要的是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像是那些张嘴闭嘴以前是啥大家闺秀出身的
风尘女子,大字都不识一个,闹出不少笑话。
当然了,萱萱姑娘还有一点,倒是让整个武川镇的军甲们都不禁觉得向往起来,那就是这位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寻常烟花场所的女子不都是以接客为主,什么唱曲弹琴都是助兴的而已,可到了萱萱姑娘这里就不一样了,说不卖身就不卖身,谁也没辙。即便是如此,前来寻
常萱萱姑娘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很多官位不高的甲士甚至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日,整个城中的甲士都在热热闹闹的过腊八节,虽说提前了一天,可是依旧让整个武川镇都变得有了几分节日的气氛。而位于武川镇中心的一座小楼里,几名身着重甲的将士手持武器站立在小楼的门口,驱散了很多不知好歹想要来饱饱眼福的甲士。而这座小楼,便是萱萱姑娘所
居住的小楼阁,很不起眼,却装饰的极有风情。四周走过的甲士大都会不自觉的瞟一眼门口的甲士,然后一脸悻悻然。原因无他,因为驻守在这座小楼门前的甲士都是清一色的重甲,在武川镇这个以军伍驻扎为特色的城池里,虽说兵甲不少,位高权重的将官也不少,可是能让重甲担任护卫的人屈指可数,不出意外,如今待在小楼里的人就是如今执掌了整个武川镇步
卒大权的年轻统帅,严辰!早在半月前,武川镇的军甲们就已经知道,这位执掌了整个武川镇乃至整个冀州南端步卒大权的严辰看中了这位只卖艺不卖身的萱萱姑娘,甚至还为她大打出手
过几次。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再去萱萱姑娘那里惹是生非了。
只不过不敢归不敢,心底里的怨念自然也不少,只是不说而已。位于小阁楼的二楼,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里,温暖无比。只不过让人觉得诧异的是,阁楼的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饲养着一直凶悍的鹰隼,目光如炬
的盯着那个年轻的人。脸颊之上带着淡淡笑意的萱萱坐在一张桌子前,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一边小心翼翼的沏茶,一边抬头看着眼前这位愁眉苦脸的年轻将领,轻声笑道:“严将军可
是好久都没有来萱萱这里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何愁眉不展?”
长了一张小白脸的严辰苦笑了一声,端起萱萱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吹了一下,抿了一口,极具大家风范。众人都在传闻这位能够执掌庞大步卒的年轻将领是实打实的将门子弟,在军部之内后台很硬。否则也不会让一个修为奇差的草包来当整个武川镇的步卒统帅了。
而作为一名心思细腻的女子,萱萱从第一面就知道,这位所谓的步卒统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将门弟子,肯定会多多少少继承家族的能征善战亦或者是跋扈,可眼前这人不一样,眼前这人一举一动都有着极为良好的修养,完全不像是临时抱佛脚学来
的,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气质。这无疑证明这个严新并非所谓的将门子弟,亦或者比起一般所见的将门子弟要高上不止一个层次。
一个人的家世修养往往能体现在行为举止上,而能表露出如此修养的年轻人,肯定是受过家族熏陶的,这又是普通的将门子弟能够做到的?
叹息之后,这位皮肤白嫩的年轻统帅才抬头看着一脸淡然笑意的萱萱,轻声道:“我今天就要离开了,萱萱姑娘,我想带你一起走。”
神情一直都显得极为淡然的萱萱不自觉的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道:“这是为何?”
“一言难尽啊。”严辰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叹息了一声,再度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一饮而尽,显得极为烦躁。萱萱的眼神之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抹怪异,然后起身给严辰重新倒上了一杯茶水,看似淡然道:“将军位高权重,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管不了那么多,但是将军
一句话要带萱萱走,萱萱不知何故,自然不敢贸然离开了。”严辰的神色更加纠结起来,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才缓缓道:“明天过后,武川镇就会成为一片血腥之地,北上的大军从明日起就能抵达到了
武川镇外,到时候肯定会出现或多或少的伤亡。”
萱萱一脸掩饰不住的诧异,心脏也开始狂跳不止,疑惑道:“南边的大军到了武川镇?”严辰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便狠狠道:“是的,这也就是为何明日才是腊八,今日便开始煮粥的原因了,只是想让将士们好好过一个安稳的节日。因为接下来注定是死战。萱萱姑娘可能不知道,北上的大军简直就是疯子,一鼓作气的打下了西沣镇不说,还直接将天豺营的重骑碾压了一遍,就连天豺营的主将都直接被
人踩碎了脑袋。”“而我家里人已经通知我让我离开武川镇,直接返回帝都,就是怕那支北上的大军太过疯狂,难免会有误伤。我严辰在武川镇没多多少可以留恋的,唯独割舍不下
萱萱姑娘,所以希望萱萱姑娘能够陪我一起北上,放心,到了帝都,萱萱姑娘便不用在卖艺谋生了,我自然会照顾好萱萱姑娘的一切衣食住行。”
萱萱面色平静,可是眼底却流露出了一抹欣喜,很短暂一闪而逝,就连心思细腻的严辰都未曾发觉。只见萱萱在平静的许久,才轻柔一笑道:“是去做金丝雀?”
严辰一愣,随即黯然。
的确,即便是萱萱跟着自己北上了,家人能够接受这么一个沦为风尘女子的人?答案否定!看到了严辰的一抹黯然,萱萱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平静的转移话题道:“公子,若是公子离开了,步卒统帅一职不就缺失了,到时候该如何守城
啊?”见到萱萱转移了话题,心思活络细腻的严辰只得叹息一声。看得出来,萱萱压根就不会跟着自己离开,凭借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严辰知道,眼前这位女子一旦打
定了注意,便无人能改,便也不再奉劝。“自然有人接替,貌似是北边下来的一位大将军,至于是谁现在还不知道,不出意料已经到了城内,只是未曾露面罢了。”严辰恢复自己神色,然后轻柔道:“当
然了,武川镇未必会被攻破,毕竟这座城池的建造极为雄伟不说,驻扎的士卒也皆是精锐,怕就怕接下来会打很长时间的仗。”
萱萱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摆手道:“那就好了,未必会守不住啊。”
严辰只得苦笑。
接下来便是简单的聊天,等到楼下等候的士卒终于忍不住上楼来的时候,严辰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等严辰离开小楼之后,坐在桌子前的萱萱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了床边,拿起一本小小的册子和笔墨,写出了几个不明所以的字体,然后走到角落的鸟笼之前,
轻轻将纸条塞进了那支鹰隼的脚部的竹筒里,然后捧着笼子走到窗户前,放飞了这支沉寂了许久的鹰隼。
而位于小楼对面的一座隐秘房间内,脸色苍白的严辰捂住胸口,一脸掩饰不住的心痛模样,看着对面放飞了那只鹰隼的女子,叹息连连。
”果然是她。”
身后,一名身穿重甲的中年汉子冷眼看着对面的阁楼,冷声道。
“腊七煮粥腊八喝,若是能手不执笔,素手添香该多好啊。”
严辰缓缓起身,低喃了一句之后离开了阁楼。街道依旧热闹,几个看似饮酒喝醉了的甲士在大街上优哉游哉的晃悠,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拎着佩刀,不自觉地走到了这座阁楼前,然后笑哈哈的说要见识见识
萱萱姑娘,随即更是直接冲了进去。紧接着,沉闷的打斗声响起。
第三百三十六章 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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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时节。昨日还喧嚣无比的武川镇像是一夜之间人去城空了一般,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就连往日里热闹非凡的烟花柳巷都大门紧闭起来。阵阵寒风呼啸而过,
席卷了整个街道。才过清晨,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街道之上,缓步步入了这座空荡荡的城池之中,踱步而行,像是在欣赏着这座空荡城池的风景一般,悠闲惬意。
虽说四下无人,可男子却始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寻常逛街一般。行走了近半个时辰,男子终于抵达到了一处街角,抬头看着一座位于武川镇繁华街道之上的小小阁楼。和所有其他老旧的店铺人家一样,这座两层的小阁楼也如
出一辙的大门紧闭起来,看不清其中模样。
男子略微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准备敲门。可就在男子伸出手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男子的身边。看模样,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见到站在门口的男子之后,神色略
微激动,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拳沉声道:“秩序三组成员亦琮参见秩序长!”
秩序长!一个如今在殇州极为强大的组织,一个短短数月便已经渗透了整个神圣帝国南端的地下组织,成立于黄昏城堡,壮大于殇州。而眼前这人,便是这支地下军队的
绝对统治者,陈天泽!
戴着一顶裘帽的陈天泽轻轻转身,笑了笑,看着那个跪倒在地的年轻男子,缓缓道:“亦琮,好久不见了。”
“陈大人还能记得小人,着实让小人有些受宠若惊了。陈大人,小人在这里等陈大人很久了。”
被唤作亦琮的男子跪倒在地,自始至终都低着头,语气也极为恭敬。
可作为秩序长的陈天泽却破天荒的没有让亦琮起身,而是缓缓抬头,眼神有些恍惚。
在进入冀州之后,徐淮南便让人从来了一份情报。
在一月前,陈天泽决意于恶魔部落开战的时候,徐淮南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便已经开始从蛛网着手,整顿出来一批人北上,提前进入冀州境内。
那些北上的蛛网成员之中,幸存下来的,只有眼前的这个来自于秩序的成员以及如今这座阁楼前的那一位。
而在一天前,才刚刚突破了武川镇前那道防线的陈天泽便收到了一份来自于武川镇内的一封密信,第一封,也注定是最后一封。站在阁楼门口的陈天泽恍惚间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进入了殇州城,那座风月阁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虽然流落风尘,却依旧温柔好心的姑娘,想起了她那感激的眼
神和微红的脸颊。
跪倒在地的亦琮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似乎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终于忍不住想要抬头的时候,却不料陈天泽已经转过身,直接推门而入。
“亦琮,在殇州,我很看好你,但我也知道,人是会变的,我不怪你,你走吧。”
一个略显冰冷的声音传来。
亦琮抬起头来,脸色猛然苍白。
犹豫了一下,却不是直接离开,而是起身跟着陈天泽走进了阁楼,然后顺势将房门关住了。不同于街道上的寒风瑟瑟,进入阁楼内之后,便是一阵温暖的气流铺面而来,暖洋洋的,舒适无比。而整个房间也不像是外面那般老旧,相反,四处都显得十分
的精致淡雅,位于居中桌子上还插着一枝梅花,散发着阵阵香味。走进屋内的陈天泽并未急着寻找这座阁楼的主人,而是四处打量了一番,才淡然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视线不自觉地放在了桌上的那支含苞待放的梅花上。事实
上他在见到了这位出身于秩序的年轻人之后,便已经知道了结局,阁楼的主人,也就是那位曾经见到过的萱萱姑娘,肯定不在阁楼之内了。
亦琮在进入房间之后,却不像之前那般恭敬了,反而转变了姿态,就那么站在了陈天泽的背后,原本谦恭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抹狰狞神色。
“陈大人,小人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你这句话已经说过了。”背对着亦琮的陈天泽并未回头,只是语气很平淡的说道。“陈大人,您是聪明人,想必也知道来到了武川镇内意味着什么,在殇州之内,陈大人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可这天下终究不是姓陈,神圣帝国也不是陈大人一人说了算的。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还是陈大人教给我的,就像我们当初被陈大人带进了黄昏城堡,我们不得不为秩序,或者说是陈大人卖命,除
此之外别无选择。”
“那段时间里,虽说能够吃饱穿暖,却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因为有太多的竞争,太多的血腥。陈大人,想必我应该感谢你,才能让我活到了今天。”
“可是陈大人,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亦琮语气冰冷,缓缓向前踏出一步,道:“我想选择自己要的生活。”
“说完了?”
陈天泽终于将视线收回来,轻轻转过头,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却已经经历了无数厮杀的机会,平静道:“如果想继续,我可以听着。”
亦琮愣了一下,才平静的摇头道:“陈大人,时间不等人。”
陈天泽咧嘴笑了一下,缓缓起身,将亦琮吓了一跳,急忙后撤一步,一脸警惕。
只见陈天泽平静道:“我知道你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知道秩序的存在兴许磨灭了很多人的志向,但是没有秩序,你会有机会选择的权力?”
“我知道你有想法,所以在门外的时候,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可你偏偏跨入了这道门槛。”
踏出一步之后的陈天泽猛然一晃,身形边出现在了脸色瞬间苍白的亦琮面前,伸出手一把攥住了亦琮脖子,直接将亦琮拎起,然后狠狠砸下。
轰!
地面颤动,根本来不及逃脱的亦琮直接被砸在地面上,一口猩红血水喷涌而出,覆盖到了整个脸颊之上。瞳孔通红无比,一脸诡异的狰狞。
“你口口声声说着秩序,可是你却忘了,在秩序里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得对同伴下手!”
陈天泽单手攥着亦琮的脖子,低头俯视着这张稚嫩而苍白的脸庞,怒道:“你可以去选自己的生活,可你没权利祸害别人!”
亦琮剧烈挣扎着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却只能呜呜咽咽,血水不断从口中冒出。
砰!
就在此时,房间的大门被轰碎,一阵寒风吹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道黑色的光幕,直接扑向了陈天泽。
只可惜,那道黑色的光幕在抵达陈天泽身前的一瞬间,便消散不见,直接没了动静。寒风吹起,陈天泽头顶上的裘帽掉落,一头晶莹的白发散落空中。并未抬头的陈天泽单手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一脸不甘心剧烈挣扎的亦琮便不再动弹,整个
人瘫软下去。
陈天泽这才缓缓起身,看着突然被撞破的大门,眯起眼睛,冷笑道:“终于等到你了。”
门口处,缓缓出现一个略显佝偻的身躯,一袭黑色的貂皮大衣披在身上,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皱纹,说明来人的年纪不算小。
而老者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一脸戏谑而又嘲讽的看着满头晶莹的陈天泽。
“哟,头发都白了,看样子我们大名鼎鼎的陈大人可是真的火气很旺盛啊。”
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站在老者的身后,对着陈天泽嘲讽道。
“火气是不小,头发都白了,都能当你爷爷了。”陈天泽平静的看了一眼眯起眼睛的老者,然后转头看着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没好气道。
年轻人登时大怒,向前跨出一步,似乎就要出手,却被老者伸手拦住了,随即年轻人悻悻的耸了耸肩,然后狠狠瞪了陈天泽一眼。
陈天泽二话不说便回敬了一个中指,将那年轻男子气的不行。
老者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不屑的陈天泽,用略显沙哑的嗓音缓缓道:“陈天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萱萱在哪?”
陈天泽二话不说便问出了一个压抑在心中的问题。亦琮本就是秩序安排来保护萱萱的,否则在鱼龙混杂的武川镇里,一个身体柔弱的弱女子又怎能立足?可亦琮终究只是存在于黑暗之中的,见不得光。陈天泽在
收到书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便独自前往到了武川镇,然后又见到了这位本该不会露面的亦琮,自然知道了原因。
只不过陈天泽始终没能想到,为何亦琮在密信送出之后才浮出水面,是对于秩序的愧疚?还是因为书信的送出才被察觉后选择投靠?
被打断话语的老者顿了顿,呵呵一笑道:“活着走出武川镇再说吧。”
陈天泽没有流露出不满,相反,只是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在并州城外让你跑了,这一次,你想跑都难。”
被揭穿老底的老者皱了皱眉头,向后撤了一步,单手猛然挥出。
站在老者身后的年轻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遁,显然他很清楚即将发生什么。
数十道黑影飞奔而至,抵达到了小小的阁楼之前。
雷声骤响。随着一道呼啸而过的狂风,那插在桌子上的梅花却在这狂风之中突然绽放。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作揖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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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随着征南大军的炸营哗变之后,整个帝都都开始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而位于帝都两侧的另外两支京畿驻军似乎也开始焦躁不安,进入腊月以来,不断有将领被革职,甚至是抄斩,也不断有小规模的炸营哗变出现,只不过大都人数不多,很快便被那支一直游曳于四周的神圣军团给镇压起来。至于镇压的手段,自然是
无比血腥,无一例外都是直接当场击杀,而后斩首示众。原本负责帝都防卫的几只军旅也很快被抽调离开,由一直处于谜团之中的神圣军团出面接管,如此一来,整个帝都的百姓们都纷纷前往城墙四周围观,想要见识
一下这支一直笼罩在迷雾之中却让所有人都为之向往的军团。天色才刚刚亮起,身着一身精致甲胄的王泫伊便已经驾马出现在了街头上,身后便是一队人数才堪堪数十人的小队伍,皆是如出一辙的身披铠甲,手中握着钢刀
长枪的骑兵,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行走在略显冷清路人寥寥的街头上。出乎意料,这一小队精锐的骑兵身边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准确的说,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并未披甲,只是身着普通的棉衣,面无表情的驾马跟在王泫
伊的身侧,惹来本就不多的路人们的侧目和诧异。
反观这对骑兵之中的其他人,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和理所当然,只是眼神时不时的瞟向为首的王泫伊,以及那个来路不明的老头。
“老瞿,你真打算这么一直跟着我?”走出去许久的王泫伊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转头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个面色平静的家伙。
此人正是老瞿,一直跟在陈天泽身边的忠厚仆人。在并州分别之后,王泫伊便直接北上回到了神圣军团,毕竟自己作为军团的副团长,在眼下这种纷乱的时局里不能离开太久。可是让王泫伊想不到的是,在离开
的时候,陈天泽让老瞿跟着王泫伊一同北上,目的很明确,保护他的周全。对于陈天泽的心意,王泫伊很清楚。毕竟当初王丫头王初雪死在了陈天泽的面前,对于陈天泽来说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所以陈天泽总觉得对不起王家,尤其
是不希望王家的人再有任何闪失。可王泫伊也很清楚,比起自己,如今最重要的是陈天泽的那支北上大军,所以一直都拒绝陈天泽的好意。只可惜,自己的性子虽说执拗,却依旧掰不过陈天泽,
于是乎老瞿便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而随后,让王泫伊更加哭笑不得的是,这个老瞿竟然真的就寸步不离了,不论吃喝拉撒,只要能看到的地方,老瞿总是无处不在。不在意任何场合,不在意任何
人物,甚至在觐见几位军部大人物的时候,老瞿都不曾避讳,好在那些军部大人们都不是啥小肚鸡肠的人,便一笑而过了。
面对王泫伊说了几百遍都未曾变过的话语,老瞿只是如出一辙的摇了摇头,没有作答。对于老瞿的表现,王泫伊没有表露出奇怪不解,只是和以往一样耸耸肩,无奈的继续前行,身后的那几名和王泫伊关系还不错的甲士们似乎很乐意看到他们的头
儿吃瘪,不由自主的偷笑起来。
这一队人马继续南行,清晨时分,天气很冷,所以街道上的行人不算太多,这一行人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喧嚣。
按照计划,今天王泫伊将驻守城南,近几日来神圣军团的主将们都在轮流驻守,王泫伊作为副团长,自然要以身作则。一行人在即将抵达城南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队人马,准确的说是由一辆马车以及数十骑彪形大汉组成的队伍,马车奢华而又亮丽,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加
上那数十名看起来就不简单的大汉,主人的身份自然不会简单。
好在对方极为识趣,见到以王泫伊为首的军团骑兵们的时候,主动的停在了路边,让开了道路。对此王泫伊没有多想,毕竟这几日的帝都人心惶惶,多少所谓的豪门世族这几日都被拉下水了,处决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又有很多平日里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更是
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被这只素来都不会露面的神圣军团给盯上。毕竟如今的神圣军团,无论是从战力还是从归属上,都不是所谓的权贵能够招惹的起的。神圣帝国姓慕容,而这只军团除了慕容姓氏,谁也不会搭理,任你是天
皇老子还是谁。
数十骑缓缓前行,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直沉默走在王泫伊身边的老瞿突然破天荒的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那辆堪称奢华的马车。本来驾马前行的王泫伊在走出几步之后,突然发觉老瞿没跟上来,转过头才看到眯起眼睛的老瞿直勾勾的盯着那辆奢华的马车。身后那数十骑身着精致甲胄的甲
士们纷纷停下,这让主动让路的那些壮汉们都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然后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些突然停下来的骑兵们。
王泫伊在看到老瞿之后,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哗啦一声便直接拔出腰间的大刀来,冲着一脸不解的甲士们喝道:“围住这辆马车!”
此话一出,数十骑甲士二话不说便纷纷拔刀,迅速催动身下的马匹,直接将这一辆马车以及那数十名壮汉围在了中间。马车内没有声音,倒是守在马车一侧的数十名壮汉在见到这一幕之后,纷纷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守护在了马车两侧。只不过虽说这数十名壮汉都配备有武器,可
是谁也未曾拔刀。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神圣军团的骑兵,虽说被他们围住了,可是只要对方不出手,他们拔刀了,那就意味着宣战,谁都没有这个胆子这么做。
老瞿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辆马车,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泫伊一边查看着老瞿的神色,一边缓缓驾马走到了老瞿的身边,轻声道:“老瞿,有猫腻?”
老瞿轻轻摇头,道:“不知道。”王泫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是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对于眼前这个老瞿的身份,王泫伊比谁都清楚,而他的修为,王泫伊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又不是傻子。陈天泽那个变态的家伙是什么修为暂且不论,单单是一位地仙境的严剑三,以及一名休宁宫的大祭司,这两个人就已经能够让所谓的武夫们望而却步了,
老瞿作为其中的一员,又岂能弱了?
所以,王泫伊没有再去追问老瞿的感知是否准确,直接驾马走到了马车的一边,指着马车,喝道:“马车里头的人,下车!”
有没有猫腻,先搜了在说,管特娘里头坐的是谁。
此话一出,马车一侧的一名壮汉皱了皱眉头,抱拳道:“这位大人,我们并未作出冲撞举动,这是为何?”
“让你们下车就下车,别问为什么!”
王泫伊无比霸道的指了指那人,然后一挥手,数十骑甲士都挥起了大刀,似乎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王泫伊便是这样,虽说在帝都名声一直不显,那只是因为神圣军团极少露面罢了,可真要露面了,我王泫伊和你无亲无故,没必要给你面子。
那名壮汉愣了一下,似乎还想说话,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
从马车上走出一名年轻男子,挥手斥退了身边的几名壮汉,下车后对着皱起眉头的王泫伊抱拳道:“在下严辰,不知大人有何事?”
严辰?
似乎有些耳熟的名字。王泫伊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一眼老瞿,只见老瞿轻轻摇了摇头,王泫伊这才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对着一脸平静的严辰轻轻抱拳道:“严公子,近日帝都不安生,
这般出行还是要小心一些,好了,没事了,不打扰严公子了。”
此话一出,那数十名先前还紧张的大汉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抹诧异和释然,这是哪一出啊?
自称严辰的年轻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抱拳道:“谢过大人的提醒。”
王泫伊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然后带着那数十名壮汉大摇大摆的缓步离开。老瞿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众人一同离开。
严辰笑了笑,看着那些军甲离开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背道而驰。马车队伍继续前行,坐在奢华马车里的严辰在进入马车之后,脸色立马阴沉起来,冷眼看着对面的那名被捆绑起来的女子,语气冰冷道:“臭娘们,真以为有人能
救得了你?呸!神圣军团算个卵,你就安心的做金丝雀好了。”
被捆绑住的女子嘴巴也被封住了,只是瞪着一双略显通红的眼睛,狠狠的看着以往在外人面前显得极为温文尔雅的严辰严大公子。
严辰懒得搭理这个疯娘们,只是转头长长呼呼一口气,自顾自道:“神圣军团?还不是一条看门狗而已。”
马车骤然停止,本就心情极差的严辰不由得一怒,喝道:“又怎么了?”
马车外寂静无声。
严辰愣了一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之后,脸色瞬间苍白。
一个略显冰冷的戏谑声传来。
“严大公子,准确的说是冀州武川镇正四品步卒统帅严辰严将军,真是久仰大名啊。”
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不等严辰张嘴说话,一名老者已经一闪而过,单手直接掀翻了这两奢华的马车,然后一手拎出了那个脸色苍白的严辰,狠狠摔在了地上。
至于那数十名护卫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不下百骑神圣军团的精锐骑兵,虎视眈眈的看着这里。
“没记错的话,你老子就是军部的三把手,严春英大人吧?屁股不干净还敢呆在帝都?”
王泫伊直接跳下马来,一脚踩住了严辰的脑袋,恶狠狠道:“老子是看门狗,你特娘的就是吃里扒外的野狗!”
而另一边,神色平静的老瞿已经从马车里拉出了一个被捆绑住的女子,解开绳索之后,轻轻抱拳躬身。
女子便是那个本在殇州州城风月阁,而后北上到了冀州武川镇的女子,萱萱。严辰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子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传递情报了,而传递的方向一直都是北边,这才没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一直到她将最后一条消息传往了
南边,才被人获知。接受了老瞿躬身作揖的萱萱只是红着眼睛,挤出了一个虽然无力痛苦,却十分开心的笑脸。
第三百三十八章 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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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一支彪悍重骑的天豺营主将在临死前曾经猖狂大笑,说在武川镇内有人在等陈天泽,而虽说已经成就了地仙境的陈天泽也会在武川镇必死无疑。
这些话,陈天泽并未当做是薛彪的口不择言,或者是出言恐吓。事实上,陈天泽很清楚,作为冀州门户的西沣镇在被攻破之极都未曾出现过太多的坎坷,那么在冀州的军事重镇武川镇,势必就会有着自己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在
等候自己。
陈天泽曾经试想过很多人,只是当眼前的这个当之无愧的大人物出现的时候,陈天泽却没了那份平静和淡然,一股掩饰不住的暴戾气息瞬间涌出。
郝连菩萨。
陈天泽北上途中遇到的所有截杀事件的幕后主使,那位权倾天下仍旧不甘心的裁决者拓跋仪的师弟,还有,就是恶魔部落的当家人!在并州外,在郝连菩萨的授意下,那名曾经作为恶魔部落三把手的彪悍杀手冷毅亲手杀死了王初雪,陈天泽亲眼看着王丫头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种刻骨铭心的
痛楚,陈天泽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而后,猎天门被袭击,也是出自于郝连菩萨的一手策划,新仇加旧恨,陈天泽怎么能平静下来?
在并州城外,陈天泽强行突破经脉,获得地仙伪境,却让郝连菩萨逃脱了,如今陈天泽已经是实打实的地仙境,自然也就不在多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话还没说几句,陈天泽便已经欺身向前,白色的光芒如同炸雷一般,直接在小小的阁楼前炸裂。
狂风呼啸而过。站在门口处的郝连菩萨并未表露出任何的畏惧,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任由呼啸而过的狂风吹拂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和对面那身材匀称却同样满头经营发丝的陈
天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炸裂的白光迅速开始扩大,紧随在狂风之后,涌向了那个站在门口的郝连菩萨。于此同时,本就已经向前跨出一步的陈天泽猛然一动,整个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消
散在白光之中,下一刻便伴随着白光一闪直接冲向了郝连菩萨。
一直显得平静的郝连菩萨终于流露出了一抹别样的情绪,却不是紧张,而是一脸冷笑。
只见还连菩萨向后撤了一步,然后双手挥动,一道黑色的光幕如同闪电一般闪现于眼前,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白光瞬间装上了那道屹立在郝连菩萨面前的黑色光幕前,轰然作响,整个小阁楼瞬间被轰散,瓦砾石块如同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在一阵狂风之中飞散向远处。
停滞不前、
伴随着陈天泽前行的白色光芒像是遇到了一堵厚重的城墙一般,直接被挡在了郝连菩萨的身前,竟然丝毫不能前行。
陈天泽依旧暴戾,而平静的严剑三却终于开始流露出一抹一闪而逝掩饰极好的震惊。
与此同时,守候在四周的数十名杀手同时开始动作,都是纷纷一闪而逝,扑向了那个看似在苦苦坚持的陈天泽。
一道道黑色的罡气像是锋利而又迅猛的箭矢,直接刺向了陈天泽,一道接一道,很快便漫天乌黑起来,遮天蔽日。郝连菩萨不禁流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你陈天泽是地仙境,能和我郝连菩萨打个平手,甚至因为那折损的寿命强化了修为,可好虎架不住群狼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
如今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杀手大都不弱,虽说都不曾达到地仙境,可即便是能够让你分神丝毫,你陈天泽就必败无疑了。
就在郝连菩萨洋洋得意之极,却见到对面的陈天泽突然流露出了一抹竟然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阴险笑意。
郝连菩萨猛然一惊,还不等开口说话,却见就立在自己面前的陈天泽在诡异一笑之后,猛然消失。
白光依旧在,甚至依旧顶住了自己身前的那道护体嘿色精纯罡气,可是陈天泽却不见了身影。
砰!
沉闷的响动传来。
郝连菩萨猛然转头,却看到距离陈天泽最近的一名高阶杀手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整个脑袋被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成了一滩烂泥一般。
而陈天泽只是身形一晃,便已经扑向了另一名还未来得及反应的高阶杀手面前。
一念至此,郝连菩萨勃然大怒,怒吼道:“姓陈的,你耍诈!”
此话一出,郝连菩萨猛然收手,却见那道对面的白色光芒几乎在同一时间消散不见。
障眼法?
瞬间了然的郝连菩萨二话不说,便提起一口气扑向了陈天泽。
而此时的陈天泽却根本就已经让人捉摸不定起来,在空中如同诡异的幽灵,不断的一闪而逝,然后再度出现。
紧接着,惨叫声再度响起。顺着叫声发出来的声音看过去,却见到另一边的一名高阶杀手捂着喉咙躺在地上,剧烈的挣扎着,脖子处血水在不断的喷涌而出,很明显,这人是被陈天泽直接
割破了脖颈处的动脉,才导致血水喷涌而出。
郝连菩萨根本就没有理会那名忠心耿耿的手下,而是一咬牙,便扑向了对面的一侧。
砰!
终于撞到了一起。
在空中不停的穿梭的陈天泽被郝连菩萨一把攥住了脚踝,于此同时,陈天泽二话不说便是一记蹬腿,狠狠踢向了郝连菩萨的脑袋。
作为恶魔部落的领导者,郝连菩萨自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是空出一只手来,直接挡住了陈天泽蹬来的一脚,并很快回敬了一记迅猛的拳击。
轰然作响。
两人同时落地,然后开始拳脚互博。无论在速度还是在力道以及修为上,郝连菩萨和陈天泽都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陈天泽每次出手都极为阴险,各种阴险的招式层出不穷,让郝连菩萨有些难
以招架。
两人既然缠斗到了一起,剩余的几名高阶杀手自然不敢再随意攻击,只是缓缓向前,靠近两人之后,互相对视一眼,便逐个对陈天泽发动攻击。
只可惜,第一名高阶杀手才刚刚凑到了两人的身边,便被激射而出的一道白光直接削去了脑袋,整个人便直接瘫软在地、
所有的高阶杀手都傻眼了,这种令人恐怖的修为真的是世间罕见啊。要知道,这些高阶杀手无一不是金刚境之上的修为,对上了寻常天一境的高手尚且有一战之力,围攻地仙境的高手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对于两个如此强悍的高
手,他们这些平日里就眼高于顶的高阶杀手竟然没辙!
只能干瞪眼。另一边,陈天泽终于瞅准机会,狠狠一拳砸在了郝连菩萨的胸口处,一阵轰然作响的震动声传出,被击中的郝连菩萨猛然后撤数百步,于此同时,一脚狠狠的踹
中了陈天泽的胳膊上。
轰隆隆的声响瞬间传出。
两人各自后撤出数百步,用以缓解这份强大的力道带来的冲击力,然后不约而同的前冲向对方。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两人再度冲撞到了一起。
这一次,一道凶悍的气机如同水面的涟漪迅速荡漾开来,锋利如刀的罡气直接将四周街道上的房屋轰碎,以两人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房屋竟然尽数倒塌。
尘土飞扬,寒风呼啸而过。
冲撞之后,便是狠狠的互相搏杀,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的战斗将四周的几人吓得目瞪口呆。陈天泽的近身搏杀以及修为,在场的人大都听闻过,也知道当年名声显赫的恶魔部落排名第三和第二的高阶杀手都死在了这个家伙的手上,旁人自然知道其恐怖
之处。
可谁能想到,那个看似其貌不扬的老者,平日里只会眯着眼睛背着手四处游走的老头,竟然能让那个彪悍的陈天泽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一念至此,很多人都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同为地仙境高手在贴身互博以及修为的运用上,着实让外人打开眼睛,也让人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可作为当事人的两人随着不断的格挡,不断的出手,越发吃力起来。每一记重拳,每一击肘击,每一击膝撞,都蕴藏着足够多也足够有杀伤力的修为气机,不断
牵引的气机如同煮沸的开水,在体内翻腾起来。
不多时,朦胧的雾气在这寒冬时节弥漫到了整个城池中央。
轰轰轰!
声响不断传来,两人的打斗开始渐渐出现距离。
随后更是直接各自再度后撤百步,然后稍作喘息后,二话不说便再度冲撞到了一起。
只不过这一次,终于出现了偏颇。
只见全身都笼罩在漆黑罡气之中的郝连菩萨在撞击之后,竟然止不住的向后飞速退回起来,而后更是直接撞碎了远处的城墙,一路向外撞去。轰隆隆的倒塌声不断传来,一座接一座的房屋不断倒塌,扬起烟尘。而终于占据了一丝上风的陈天泽也没有打算给郝连菩萨喘息的机会,直接前冲,顺着郝连菩
萨倒飞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轰!
城西厚重的城墙直接被撞出了一个窟窿,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一闪而逝,直奔西侧而去。
与此同时,武川镇以南,出现了黑压压的大军,整齐有序的扑向了武川镇。武川镇的战鼓被敲响。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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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能够成为冀州南段最为坚固防线的武川镇在一日之内便被攻破,而让整个神圣帝国震惊的消息不单单是这座看似坚固而又强大的军镇被一日攻破,伴随而
来的竟然是骇人听闻的大屠杀。
屠城!
这个仅存在历史书籍之上的名词被再度提及,然后引起一片惊恐。
而原本被很多人都极为看好的虎啸营年轻将领,聂荣,也被人冠以了人屠的称号。
仅仅在武川镇战事结束的第二天,一道消息再度传到了帝都之中,引发了一片喧哗。
征南大将军赵宣武在被革职之后,竟然出现在了冀州,而且是出现在了敌军的阵营之中,一出面便统领了近万人的大军,挥师北上,攻下了孝丰镇。
自此,冀州战事蔓延开来,冀州近乎一半的疆土落入到了那支来自于南边的大军手中。接二连三的消息不断涌入帝都,自以为可以稳坐钓鱼台的诸位王公贵族们终于开始忍不住了,纷纷出现在了神圣山脉之下,希望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而一直沉
默的军部也破天荒的召集了所有手握兵权的大人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现了针对于此次战乱的军事会议。
只可惜,会议的结果终究是不尽如人意。
愤愤而来的将领们终归还是愤愤而归了,军部下了死命令,不得插手任何战事,即便是南边的大军出现在了己方的辖区内都要视而不见,甚至要给人家让路。
如此一来,众人都犯了迷糊,不知道军部到底是上演的哪一出戏。只不过迷糊归迷糊,大家心里头总算有底了。
这些年来,帝国的情况众人心里都知晓,只不过大都装作了睁眼瞎,现在这一出谁都清楚是在针对谁,也知道皇族背后的那点小心思。
于是,表面上大都愤愤而归的掌权将领们,各自回到了驻地后,开始厉兵秣马,至于将来会针对谁,谁也不敢保证。
世道不太平,战乱让很多人在这个严寒的时节里四处逃亡,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此起彼伏。
纷乱的战火在冀州大部分地区上演,可人烟稀少的冀州以西的山岭地带却依旧祥和。一场大雪之后的颂山岭覆盖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之下,虽说大雪歇止了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可是因为北方的寒风一直都未曾停歇,所以这座山林依旧笼罩在白色
的世界里。
这里虽说同样是位于京畿以南的冀州境内,可是终究是太过靠西,加上山势连绵,所以人烟相对稀少一些。
位于颂山岭的一个小小山坳里,大雪覆盖的密林间坐落着几间极为突兀的房屋,阵阵炊烟从烟囱上冒出,随着寒风消散于空中。
密林之中不断有稚童的欢笑声,以及父母长辈略显宠溺的呵斥声。
几名年纪不大的顽童在距离房屋不愿的一处小山凹的玩耍,手中大都攥着雪球,左躲右闪,然后瞅准一个方向扔出,雪花顿时飞溅起来。
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孩童悄悄缩在了一颗粗壮的松树之后,眼看着几名欢笑而过的孩童手中攥着雪球,一边在找自己,嘴角扬起一阵冷笑。
几名结伴而行的孩童一边嬉笑,一边嚷嚷着在找那个打了他们很多次的顽劣家伙。
只可惜,找了半天,他们仍旧没能注意到那颗大树下的孩子。
就在此时,一直躲在大树后的孩童猛然跃出,高高举起手中的雪球,猛然挥出。
一个站在大树前面不远处的小孩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雪球砸中。砰地一声,便看到雪花在那孩童的脑袋上散开。
孩童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却看到那个躲在松树之下的孩童已经开始快速的爬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山里的孩子大都如此,年纪不大都早已经知道了爬树的技巧,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大树的枝桠上,一脸调笑的看着树下围起来的孩子们,得意无比。
站在树下的几名孩子大都咬着牙齿,显然不喜欢这家伙这般赖皮,于是便接二连三的向着树上抛出了雪球。
站在树上的孩童一边得意大笑,一边做着鬼脸继续往上爬。
不聊就在此时,脚下一松,那孩童便径直从大树上掉落下来。
站在树下的孩子们顿时傻眼了,要知道这个距离可不矮啊,掉下来多半是没命了。
掉落的孩童也被吓坏了,尖叫起来。
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所有的孩子都闭上眼睛,不敢看着一幕。
四周寂静无比。
孩子们纷纷缓缓睁开眼睛,不由得惊喜起来。
只见一个顶着大裘帽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树下,伸出手接住了那个掉落的孩子,还一边轻轻笑道:“这么危险,以后可别爬那么高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前一刻还惊恐万分的孩子们,在这一刻便立马来了精神,一溜烟的便围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边,一脸神奇和崇敬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人。
而还在男子怀中的孩子更是一个跟头跳下来,抬着头看着这个顶着裘帽的年轻人,欣喜道:“谢谢叔叔。”
戴裘帽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孩童的脑袋,笑道:“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吧,你家人该着急了。”
看到同伴没事,其他孩子便在叽叽喳喳议论之后,一哄而散,只留下了那个被年轻人救下的孩子还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抬头看着天空的年轻人。
“叔叔,你是不是饿了?”
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的孩童终于抬头,鼓起勇气问道,似乎是觉得有些突兀,急忙加了一句,道:“叔叔,要是饿了可以去我家吃饭。”
只见那年轻人缓缓收回视线,看着那个一脸局促不安的稚童,笑了笑,道:“好啊。”
于是乎,一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村子里的一户人家的门口。
好在村子里的人都很热情,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也没有追问底细,多半是当做了外地前来购买土特产的商户,就安排年轻人住了下来。
而那个稚童的爸妈,在听说年轻人救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更是热情的端出了自家珍藏的药酒,非要留着年轻人在这里住下。
而年轻人性子也极好,并未拒绝,吃过酒菜之后便住在了这里。
入夜。
被安置在了临近屋子门口房间的男子躺在热烘烘的炕头上,睁开眼看着黑乎乎的屋顶,眼神清亮。
摘掉裘帽,一头晶莹的发丝散落在床头,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朦胧。
此人便是从武川镇中撞出的陈天泽,和郝连菩萨两人一路向西,边走边打,足足行进了两日时间,也整整缠斗了两日时间。对于陈天泽而言,西沣镇一战之后,元气本就损耗的厉害。若不是因为武川镇内的变故,陈天泽决计不会强行出头。而对上了恶魔部落的当家人郝连菩萨,修为
只差就摆在那里。一路上的打斗也只是堪堪持平,而郝连菩萨虽说从未有过胜算,可是陈天泽却一直岌岌可危。
一路西行到了这里,陈天泽和郝连菩萨都心知肚明,这里注定是其中一人的墓地,至于是谁,结果很难预料。
临近半夜,躺在暖烘烘炕头之上的陈天泽突然起身,这一次却没有戴上那顶裘帽,而是直接穿了件外衣,悄无声息的走出了矮小的屋子。
月明星稀。
在满山积雪的山丘里,月光显得格外皎洁。
走出屋子的陈天泽只是顿了一下,便一闪而逝,下一刻出现在了村落之外的一座小小山头。
满头晶莹发丝在夜色之中格外透亮,如同地上洁白的雪花一般,随着寒风摇曳飘摇。
距离村落不远处的山丘之上,一个枯瘦的身影穿着厚重的大衣站在雪地里,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月亮,对于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陈天泽似乎没有丝毫的在意。
陈天泽眼神似乎有些复杂,轻轻的走到了这个身材略显枯瘦的老头身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话,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之中皎洁的月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眨眼的功夫,这一年就要过完了。”
“陈天泽,你知不知道,你选择的时间真的很恰当。今年一过,到了年后,神圣帝国将是一个崭新的面貌。”
枯瘦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和陈天泽缠斗了数日的老者郝连菩萨。
只不过本该生死相向的两人,却在这一刻变得安静祥和了不少。
听闻了郝连菩萨话语的陈天泽摇了摇头,冷声道:“这个选择不是我做的。”
郝连菩萨回过神来,转头看着陈天泽,嗤笑道:“也是,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被人牵着走,哪有做选择的权利。”
陈天泽耸耸肩,道:“接下来不一样了。”
郝连菩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天空。
站在郝连菩萨身边的陈天泽回头看了一眼那笼罩在夜色之中的矮小房屋,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这个村子是无辜的。”
“我知道。”
郝连菩萨平静的回答了一句,陈天泽顿时放下心来。
两人抬头看了半晌月光,郝连菩萨终于再度开口道:“我一直想见识一下那位执掌休宁宫的大人物,终究是被我等到了。”
陈天泽一脸愕然。
郝连菩萨冷笑着转头看着陈天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之所以拖这么久,只是在等那个人吧?”
陈天泽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有朋自远方来啊。”
郝连菩萨转过头,然后伸了个懒腰,整个身体猛然伸直。
轰!
一道炸雷凭空响起,陈天泽和郝连菩萨的中间出现一道硕大而又恐怖的大坑,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后撤。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月色之中,有一道清亮而缥缈的身影一闪而逝。
第三百四十章 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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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才刚亮起,阵阵的鸡鸣声便传遍了整个山坳之中。
沉睡了一夜的村民们陆陆续续的起床,出门烧柴做饭,炊烟袅袅升起,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孩童的欢笑声。
昨晚收留了陈天泽的钱丰年一家人比起往日来说起的还要早,还未等鸡鸣声响起,作为一家之主的钱丰年便已经叫醒了自己的老婆,让老婆起身去做饭。
而钱丰年自己则是裹着大衣,准备出门去拿些柴火,谁知道,当钱丰年刚刚打开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那个本该在屋子里熟睡的客人此刻竟然蹲在门口,听到开门声之后,便直接起身,一边哈着白气一边笑呵呵道:“钱大哥,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一脸错愕不解的钱丰年愣了一下,疑惑道:“陈公子,你这是?”
陈天泽哈哈一笑,摆手道:“钱大哥,我这人有个认床的毛病,换个地方就睡不着,没打扰到你们吧?”一听此话,钱丰年才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是能够理解这种认床的借口,一手拉住陈天泽的手,便往屋里拽,一边笑道:“陈公子这个毛病和我年轻那会是一样的
啊。”走进屋内,暖烘烘的热炕头上,已经摆着一个炭盆,一壶热水正冒着热气。拉着陈天泽坐在炕头上的钱丰年给陈天泽倒了一壶热水,笑呵呵的问道:“陈公子,咱
们这穷酸地方也没啥好招待的,公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住得惯?”
陈天泽摆手笑道:“钱大哥这话说得,早几年我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虽说冬天比不了这里寒冷,可是好歹也是农村,我的日子可比大哥寒酸多了。”
听闻此话的钱丰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便聊起了别的事情。对此,陈天泽倒也不见怪,毕竟陈天泽身上这些衣物,一看就非同寻常,尤其是头顶的那顶帽子,更是罕见的裘皮,对于以打猎为生的钱丰年而言,自然不陌生
。所以,他们会下意识的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
吃过早饭之后,陈天泽依旧和钱丰年两人坐在炕头上,喝着热茶,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农户便是这样,到了寒冬腊月,总归是一年最为清闲的时候,难得自在。
才过晌午,敲门声便突然响起。
一脸温和笑意的陈天泽坐在热炕头上脸色不自然的变了一下,钱丰年对此倒是没有在意,只是和陈天泽打了个招呼,便穿鞋下地去开门。
结果不开门还好,一开门着实把钱丰年吓了一跳。只见门口此刻站着一个堪称天仙一般的美女,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一头乌黑亮丽的发髻随风飘逸,精致的脸庞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而更让人震撼的是,
这个女子的身材极为高挑,放在北方这种男性普遍身高较高的地方依旧显得突兀。
钱丰年傻眼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而女子则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钱丰年,沉默了半晌,才唇齿亲启,轻轻道:“陈天泽在这里吗?”
“在,在的,在在在。”钱丰年有些语无伦次了,急忙点头,转过头刚想喊一声,却发现陈天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陈天泽一脸无奈笑意的看着突然造访的女子,道:“这么快?”
“你以为呢?”
女子轻轻瞪了一眼陈天泽,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钱丰年,笑呵呵道:“这位就是大哥,我可以进屋吗?”
一直陷入呆滞状态的钱丰年被陈天泽捅了一下之后,才急忙回过神来,点头让开了位置,道:“姑娘快请进。”
走进屋子后,钱丰年识趣的跑到后厨去,招呼妻子张罗丰盛的饭菜,只留下陈天泽和突然造访的女子,坐在炕头上。
“不着急?”
等钱丰年离开后,女子才坐在陈天泽的对面,注视着陈天泽,一脸平静。
陈天泽看着这个匆匆从帝国的最南端赶往北边的休宁宫大祭司,轻轻摇头道:“现在不急。”出乎意料,这位一直极少路面的休宁宫掌控者姜楚姜大祭司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学着陈天泽的模样,盘膝坐在炕头上,将冰凉的脚趾放在被窝里,一边
笑道:“你这个当家的都不着急,我就不催了。”
陈天泽欲言又止。姜楚只是摆了摆手,道:“你的心思我很清楚,这次北上,你想做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救出洪荒家族一家,只不过在北上的途中被强加了很多东西,虽说势力庞大
了不少,可是终究不是你想要的。”
陈天泽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想拉扯太多人,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我的出现必定会引起更大的阻力。”
“明白,树大招风。”
姜楚莞尔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很快便热了起来的脚趾,平静道:“这次没能留下郝连菩萨,以后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吧?”陈天泽摇了摇头,道:“留不下就留不下了,虱子多了不痒。一路北上的途中郝连菩萨积攒的那点家底早就被败光了,接下来就看裁决者内部会不会出现什么猫腻
了。”
姜楚点了点头。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昨晚那一战,一路上都显得疲惫不堪的陈天泽将郝连菩萨引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等,在等那一道淡淡的气机牵引,引来了自己最大的一张底牌,也就是休宁
宫的大祭司姜楚。
只可惜,郝连菩萨在得知自己毫无胜算的那一刻,便开始疯狂逃窜,结果可想而知。
沉寂了半晌之后,一路风尘仆仆的姜楚突然咧嘴笑了,指了指已经红了的脚趾,道:“我都好久没有睡过热炕头了。”
一笑倾城。
陈天泽傻眼了半晌,才痴痴呆呆的说道:“那咱们一起睡。”
刚刚端着饭碗走进房间的钱丰年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立马又端着饭碗退了出去。
——
冀州以北的西沣镇城头上,一名身着铠甲的中年将领站在城头上,看着北边浩浩荡荡的大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年轻人,正是如今已经被冠以人屠称号的聂荣。
只见一身精致甲胄的聂荣指了指城头下方密密麻麻的大军,沉声道:“一万步卒,今天起,归你了。”
“信得过我?”
“信得过!”
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道:“痛快!”这一日,整个冀州沦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食君之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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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冀州在不足半月的时间里就被尽数攻破,各大军镇无一例外都是在面对强悍的敌军之后,便迅速落败,交出城池。
临近年关,冀州的失守无疑是这个寒冬季节里最让人心寒的消息了,透彻心扉。冀州以北是京畿,冀州的失守无异于将整个帝都乃至整个皇族陷入了危难之中。
帝都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众人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那个许久都未曾露面,许久都未曾发声,许久都弥漫在神圣山脉的云雾之中的所谓皇族,希冀着这个帝国的真正主宰者能够再度为帝都乃
至帝国带来和平和安宁。
只可惜,皇族依旧不见踪迹。
北上的大军囤聚在京畿以南,虎视眈眈,虽说并未对京畿地带发动攻击,可是谁都清楚,那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人心惶惶的帝都更加混乱起来。半月前,帝都就不时传出一些官宦大臣被革职抄家的消息,也有一些驻扎的军旅发生过炸营哗变的事件,可大都是小打小闹,惹人注目是不错,可终究只是被寻
常人当做笑话来看。可如今,随着那支北上大军的虎视眈眈,帝都的纷乱也迅速沸腾起来,一日之内,竟然有四名执掌帝国军政大权的军部高层被革职,甚至有一名才刚刚有资格进
入军部会议的将领在被革职之后,直接被神圣军团的精锐骑兵拖出了议事堂,然后斩首于堂前。
如此一来,紧张的局势越演越烈,众人终于意识到了危机。
位于京畿地带以南的槐荫镇是整个京畿地带的重镇,镇子不算大,只不过因为临近帝都,来往的行人不算少,所以以往的槐荫镇也算得上是热闹。
只不过如今不同于往年,虽说热闹非凡,可是如今前往到了槐荫镇的行人大都由南向北而来,其中近九成都是从冀州逃难前往此地过路,顺势北上前往帝都。
所以,如今的槐荫镇可谓是人满为患。而由于冀州的战乱以及如今来往的行人增多,槐荫镇的驻军也就比平日里增加了数倍不止,一来是为了维持镇子的秩序,二来是为了防备那支虎视眈眈的大军随
时扑来。孙逊便是如今槐荫镇驻守军旅之中的一员,官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手底下百十来号人,大都是数日前从帝都调集过来的,也是一直跟着自己很多年
的兄弟袍泽。
小年,再过几日就是年三十了,孙逊和手底下的兄弟们都知道,今年就别奢望回家过年了,能活下去都是件难事。
所以,在轮休的这一天,孙逊特意招呼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在镇子里的一家小酒肆里聚聚,算是提前过年了。
酒肆虽说不大,可是生意却十分火爆,好在孙逊知道这些日子前往槐荫镇的行人不少,加上小年本就热闹,所以提前定了桌子,让兄弟们都能有个坐。
点好酒菜之后,小二就去忙活别的事情了,大都穿了一身便装的兄弟们各自落座在一张大桌子上,横七竖八的坐着,神色略显沉重。“怎么了?今儿请大家出来吃饭,一个个都板着脸,我可没欠大家银子。咋了?以往请大家出来吃饭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乐的不行,吃饭就跟不要命一样,现在咋
都不乐意了?”
见诸位兄弟都显得沉默不已,孙逊将酒壶推到了桌子中间,眯起眼睛笑道。
“头儿,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坐在孙逊身边的一位中年汉子皱了皱眉头,随即叹息一声,伸手戳了戳身边的另一名汉子,嘀咕道:“以往在帝都,兄弟们没啥大心思,自然吃的香玩得开,可现
在这关头,谁能吃得下啊?”
身边那一人急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此话一出,在座的十来号人大都点头,一脸晦暗的看着那位被他们视为主心骨的孙逊,神色复杂而焦急。的确,在半个月前,他们还驻扎在帝都,日子虽说算不上清闲,可好歹称得上安稳。可是现如今,被突然调到了这里,虽说同样没有战事,可再往南就是那支被
冠以人屠称号的聂荣的虎啸营了,那支虎啸营这几天没有动静,可难保不会突然抽风一鼓作气打下了槐荫镇。
虎啸营是个啥情况,他们这些兵崽子自然没有那个本事去查探,可是单单是打下了大半个冀州的战绩,就足以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了。
冀州多强悍,都被人家吃下了,一个小小的槐荫镇,即便是增加了驻军,能挡得住?见到诸位兄弟们都一脸的不安神色,孙逊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给身边的兄弟,然后挨个给大家伙各自倒了一杯,这才落座,一边笑道:“喝酒
就喝酒,哪里来的那么多破事?”
众人依旧不解,为首的男子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孙逊,疑惑道:“头儿,你不担心?”孙逊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老话大家肯定都听过了,以前吧,总觉得这句话也就那么回事,可现在到了自己头上,才明白过来,这
话里头还有这大道理呢。”“咱们这些当兵的,在刚刚进入军旅的时候,不都说过宣誓过要效忠皇族了嘛,肯定没人例外。所以呢,上头怎么指,咱就怎么走,至于到头来的死活,听天由命
了。”
孙逊皱了皱眉头,似乎陷入了纠结,一边喃喃道:“还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啥……食君啥的禄,哎哟,我这脑袋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坐在隔壁桌上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突然插了一句。
孙逊恍然大悟,转过头冲着隔壁桌上的年轻男子抱拳表示谢意,一边哈哈道:“兄弟高才。”
对面桌子上的男子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对此,孙逊倒是没有上心,只是转过头来继续对着那帮没精打采的兄弟们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说的呢,就是咱们吃的是皇粮,就要给皇族守天下,其他的
就别多想了。”
“还有,今儿来喝酒,别想那么多了,帝都那边自然是有法子的,谁要是再给老子挂脸子,回去抽死你。”
废话了半天的孙逊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指了指酒杯。
数十名汉子这才收敛了神色,举起酒杯,一个个嚷嚷道:“喝喝喝。”
这边热闹非凡。
另一边,年轻人轻轻起身后结完账,走到了柜台前,对着掌柜的递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几十两之多,将那掌柜的给吓了一跳。
年轻人笑着眯了眯眼睛,然后指了指孙逊那一桌,轻轻道:“那一桌人的帐我来结了,这些银子应该够了。”
不等那掌柜的回神,年轻人已经走出了酒肆。
大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神色或慌张或迷茫或焦急,谁也没有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驻足。只见这个刚刚从酒肆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看着四周的行人,然后缓缓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族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忠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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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酒肆喝得酩酊大醉的孙逊以及手底下的兄弟们在回到军营里酣睡了一宿之后,第二天天色才刚刚亮起,还在熟睡的孙逊等人便被传令官直接跑到了营帐之中
拉了起来,一般气喘吁吁的告诉他们紧急集结到城头上。脑袋还有些昏沉的孙逊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连脸都没顾得上洗,手忙脚乱的套上战甲便招呼兄弟们上城头。虽然那传令官并未说明什么事情,但是孙逊又不傻,
这般急匆匆的召集人马,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难不成是那只北上的大军到了城头下面?
一念至此,走出营帐的孙逊立马清醒了几分,加快了步伐。等手底下的数百位兄弟都尽数赶往城头之上的时候,出乎孙逊意料,城外一片寂静,压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更别说什么敌军了。只不过城头上倒是簇拥了不少
人。按照惯例,孙逊的人手接管防备的时候,自己需要和前一任校尉打招呼,见到在城头居中的位置上,站立着数名身着铠甲的将士,其中有自己认识的,也有自己
不认识的,而需要报备的校尉也在之列,所以孙逊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快步走上前去。
“张大人。”
走到跟前的孙逊刚刚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在场的数十人都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将自己吓了一跳。而且,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年轻人站在居中的位置,虽说并未穿铠甲,地位却肯定不俗,毕竟能够让这么多将领围在这里的人,岂能是简单的角色?这还不止
,让孙逊更加惊叹的是,这个人自己认识,赫然是昨天在酒肆里遇到的年轻人,而且酒肆老板说了,这人将他们的酒钱就给结了,让孙逊很是诧异。
见到这番场景,孙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乖乖,难道这年轻人是大人物?
不等众人说话,那年轻人率先将视线转向了孙逊,然后轻轻点头笑了一下。
孙逊摸不着头脑,只得下意识的抱拳回礼。
众位将士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倒是更让孙逊摸不着头脑了。
好在那年轻人没有刻意的热情熟络,只是笑了笑,摆手道:“你忙你的。”
听完这话,周围的将领们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孙逊挠了挠头,然后嘿嘿一笑转头离开。
等孙逊离开后,那位昨日才出现在了酒肆之中的年轻人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略显阴沉的天空,轻轻道:“张年义,近来槐荫镇还算安宁?”被唤作张年义的中年汉子便是如今这座不大不小的镇子所有军伍的统帅头目,官居五品的都尉,手下总计执掌了近三千人马,虽说都是一些从别的地方挑拣而来
的,可是三千人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所以这两年的张年义在槐荫镇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
被问到这话的张年义愣了一下,急忙抱拳道:“启禀殿下,除了近日来叛军导致了冀州不安稳致使许多避难百姓前往了槐荫镇之外,别无其他事宜。”
殿下?这个称呼可不是随随便便叫的,不像是如今的将军,是个当兵的都能被称呼为一声将军。殿下的称呼只能用于皇族,而眼前的人更是如今开始真正冒头的皇族代
表着,皇族嫡长子,慕容麟!
只见慕容麟扯了扯嘴角,并未回头,只是语气冰冷了不少,道:“谁说对面的就是叛军了?军部?还是你这位大将军?”张年义愣了一下,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殿下恕罪,小人也不清楚北上大军到底是和来路,只是听闻一路势如破竹攻下了冀州众多城池,所以才妄自
揣测是叛军。”
背对着张年义的慕容麟并未回头,也没有让这位实打实的将领起身。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如此一来,张年义不敢起身,身后的几名官阶都不算大的校尉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到了这位突然造访的皇族大人物。
皇族啊,那可是存在于众人想象之中的存在,是整个神圣帝国的统治者,领导者。如今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谁能不敬畏?
寒风依旧在呼啸,腊月的寒风尤为凌冽冰凉。
跪在地上的张年义膝盖都已经变得麻木起来,只是仍旧不敢动弹。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直沉默的慕容麟终于缓缓转身,收敛了起先冰冷的神色,只是揉了揉泛红的脸颊,道:“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要请孙逊一伙人喝酒吗?”
张年义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事实上,昨晚在整个军营里,皇族长子请孙逊一伙人喝酒的事情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不住地诧异不解。可是当事人却喝得酩酊大醉,都还
被蒙在鼓里罢了。
而作为统帅的张年义更是清楚这件事并非谣言,只是不清楚一个堂堂的皇族继承者,怎么就请了一个校尉喝酒吃饭了?
见到众人都是一脸不解的神色,那慕容麟也不吊着大家的胃口,只是缓缓开口道:“因为那人说了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我们皇族欠下的人命太多了,无以为报啊。”
“起来吧、”
慕容麟轻轻道:“让诸位大清早的集结在这里,只是因为城里头要乱了,我可不想因为皇族再有无辜的人死去。”
缓缓起身的张年义一脸错愕,然后猛然转头。
轰!
城内不远处的一座楼阁突然发出一声轰响,紧接着白光暴涨,整个楼阁都在一瞬间粉碎,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动以及那阵阵惨叫声。
城头上的将士们都傻眼了,只是还不等动作,一道军令便瞬间传遍了城头:任何甲士都不得轻举妄动,否则斩立决。然后在城头之上的甲士们一脸错愕不解的视线之中,城内的白光再度暴涨,轰隆隆的声响不断传来,大地都开始为之颤动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辞旧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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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荫镇外,一袭白衣的姜楚站在一片略显空旷凄凉的平野里,抬头看着远处那座小小的城墙,神色平静而淡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一袭白衣随着凌冽的寒
风在空中飞舞,尽显风韵。
雪地洁白,风华韵味弥漫。
风景虽美,可是却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大煞风景的家伙。准确的说是一个蹲在地上懒洋洋的家伙,只见那个家伙顶着一大顶裘帽,浑身上下裹着极为不入眼的破旧大衣,蹲坐在冰冷的地上,拢了拢衣衫,抬头看着那位
风姿卓越的貌美女子,嬉皮笑脸道:“祭祀大人,看出点啥了没?”被唤作祭祀大人的姜楚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那个顶着裘帽的家伙,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小小的槐荫镇为何会出现这么多的高手?你又是怎么知
道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的高手,而且会有对杀?”
坐在地上的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正是和郝连菩萨转战了数百里之后,又再度回来的陈天泽。
只见陈天泽如今的装扮完全就是荒野农夫,蹲坐在地上的模样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只见陈天泽伸手将掉落出来的一缕发丝捻起,塞进了厚重的裘帽里,缓缓起身道:“蒙的。”
一直都波澜不惊的姜楚终于出现了一抹错愕,随即皱起眉头道:“猜的?”陈天泽哈哈一笑,点头道:“其实也不算是瞎猜。你想啊,拓跋老头是什么角色?裁决者最得势的巨头,神圣山脉的守门人,这两重身份足以让他拥有大批的追随
者了。就像司州的司马家族,冀州的众多大军,还有一直从头跟到尾的恶魔部落,这些都已经出现了,唯独裁决者内部很安定。”“要知道,裁决者虽然在人数上和恶魔部落持平,可是论实力而言,任何一名高品裁决者的实力都要远远超出所谓的恶魔部落的高阶杀手,孰轻孰重他心里会没有
底?”姜楚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座弥漫在狂风之中的城镇,缓缓道:“所以,在冀州被攻破之后,裁决者高层终于坐不住了,才会出现在这里,而另一拨裁决者自然不
会袖手旁观,就有了现在这种场景。”
陈天泽摆了摆手,道:“对了一半,其实根本原因是因为慕容麟出现在了这里,而从这里开始,北上的大军才会被正式冠以勤王大军的称号。”
姜楚呼出一口气,笑了笑,道:“总算没有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陈天泽直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还是对了一半,最精彩的部分是在神圣山脉以北,雪麓山下的无定河边。”
姜楚终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无奈的耸耸肩,道:“真不知道当初让你接手休宁宫是对是错。”
陈天泽哈哈一笑,道:“走吧,别错过了。”
两道身影在狂风之中一闪而逝。
——
冀州的战乱引起了整个帝都京畿地带的慌乱,而一直被视为整个大陆最为公正的裁决者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寂静无声,悄然隐匿于帝都的纷乱之中。
当然,这只是显得寂静无声而已,事实上,裁决者内部的纷乱远远超乎了外人的想象。在冀州战乱伊始,裁决者内部的六大巨头便悉数到齐,目的在于如何处置这次看似纷乱实则目的明确的战事,而一直在裁决者内部颇为得势的拓跋仪却破天荒的
没有出声,只是打了个照面便快速离开。
而性子耿直的老赵头则是直接带着一帮人险些将整个裁决者的议事堂掀翻了,一向温和的老黄头直接暴怒,若不是众人拉着,估计直接在裁决堂内大打出手了。
裁决堂内的议事在不欢而散之后,很多散落在外地的高品裁决者便被相继召回,一直沉寂在裁决者总部的四周,悄无声息亦或者私下都有接触。只不过,在前两日,随着一直都在帝都之中溜达的皇子慕容麟悄无声息的南下的时候,一直都显得极为安静的裁决者内部也终于开始有了变动,数十名高品裁决
者相继离开帝都,大都向南而去。
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明白,出了帝都,便以为着真正的撕破了脸皮,存在了这么久的帝国最为正义的代表,终于要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内乱。槐荫镇内,一座算得上庞大的酒楼在一个瞬间便被轰碎,一名身穿黑袍的红手套裁决者戴着面甲,站在不远处摇摇欲坠的墙头之上,冷眼看着对面那个淡然无比
的坐在一张桌子上的老头,眼神阴狠。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这里混?还想和陈天泽斗?小娃娃,姓陈的那小子在大半年前到帝都的时候,修为都比你现在强,现在的裁决者咋都这般不济了?”身材略显枯瘦却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挡住了这名高品裁决者去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打定主意要搀和这档子事情的严剑三,而也就是刚刚的严剑三的出手,才让
这个一路跟着慕容麟抵达槐荫镇的高手,在偷袭城头之上的慕容麟的时候没能得手。那名覆面的男子站在原地,看不清神色,但是显然他似乎在犹豫是撤离还是继续上,毕竟眼前的人物可是实打实的地仙境,论修为差的不止一点半点,可若是退
了,哪里去找这般良好的机会?就在那人犹豫不决时候,白光再度爆响,只见另一边,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了街道尽头,对着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严剑三便是狠狠一击,一道炙热而刺
眼的白光在空中一闪而逝,下一刻便炸裂在了严剑三的面前。
于此同时,又有两名男子直接从一侧的小巷子之中跃出,直奔城头而去。
轰!
炸雷声响起。
严剑三整个人都被弥漫在了尘土以及炙热的罡气之中,看不清身形,只听得到阵阵的炸裂声不断传出。
而另一边,两名男子已经跃上城头,扑向了那看似毫无防备的皇子慕容麟身边。
“抱歉,此路不通。”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穿着厚重的棉衣,顶着一大顶裘帽,站在城头的一侧,拦住了一名正在前冲的黑衣人,戏谑道。
那名男子猛然一顿,却不是停住身形,而是迅速加快了前冲的速度,双手叠加在胸前,一道白光赫然涌现,砸向了拦住了去路的陈天泽。
砰!
爆裂再度响起,陈天泽并未后退,只见那黑衣男子却一闪而逝,然后再度扑来。
另一侧,和陈天泽一同出现的姜楚也如出一辙的击退了那名明显是来自于的裁决者高层的男子,然后陷入缠斗之中。
城头之上的甲士们一个个都早已经傻眼了,而城内,不断有高楼倒下,不断有墙壁轰塌,不断传来阵阵宛若炸雷的爆裂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慕容麟看着这一幕注定要被铭记的战斗,神色坚毅道:“爆竹声响辞旧岁。”
第三百四十四章 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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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雪花飘,炸雷声响连绵不绝。整个槐荫镇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伴随着房屋的倒塌,大地的颤动,无数聚集于槐荫镇的难民以及权贵们纷纷逃窜出城,宛若一月前在并州上郡时的那般场景
。被轰入大地的严剑三在浓郁的白色光幕之中缓缓走出,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过头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不速之客,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小娃娃
,你是裁决者,又不是恶魔部落的杀手,搞啥子偷袭?”那站在严剑三身后的黑袍裁决者显然没有预料到在自己这般迅猛的攻击下,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头竟然还能如此安稳的走出,似乎除了身上的点点灰尘之外,对
于这个身材枯瘦的老头没有丝毫的影响。只是不等那人做出反应,再度有一道黑影加入了战局之中,却不是冲着严剑三而来,而是站在了严剑三的面前不远处,背对着严剑三,冷眼注视着那位目瞪口呆
的裁决者。
胡从仁!那位执掌谍报楼的大人物,也是之前数次见过陈天泽的高品裁决者,只不过不同于其他突然造访的裁决者,这位一直在帝都名声不错的裁决者并未覆面,只是披着一身裁决者特有的黑袍,双手之上戴着红星手套,冷眼看着对面那个目瞪口呆的家伙,扯了扯嘴角,转头道:“严老前辈,这家伙交给我了,今儿就让我好好清
理一下门户。”
严剑三撇撇嘴,显然对于老前辈这个称呼很是不满,只不过碍于面子没有当场发飙,点了点头后便直接转身离开。等严剑三离开之后,胡从仁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似乎显得有些畏惧而后撤了半步的家伙,冷笑道:“行啊柳存念,当初带着你进入裁决者的时候没发现你还有
吃里扒外的本事,现在好了,成了一品裁决者,翅膀硬了,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站在对面的黑衣裁决者站在原地停留了半晌,才缓缓伸出手,摘下了覆在了脸上的白色面甲,轻轻放回怀中,苦笑一声,道:“胡大哥,还是在这里碰到你了。”
胡从仁瞬间暴怒,扯着嗓子吼道:“不然呢?看着你就这么成了别人的走狗?你别忘了,裁决者的宗旨是为民除害,而不是引发天下大乱的。”被唤作柳存念的中年男子无奈的耸耸肩,苦笑道:“胡大哥,你也说过,知恩图报才是做人的本分。这些年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些,若不是拓跋大人的帮助,就没
有今天的我了,这份恩情,我得报,也必须报。”
胡从仁愣了一下,后撤一步,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柳存念一脸苦涩的笑意,道:“所以,胡大哥,请你让开。”胡从仁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当大哥的这些年对不住你,没能照顾道自家兄弟,是我的不对。但是今天这事情,你万万不可插手,哪怕是旁观也好,否则你会陷
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听我一句劝。”
“别这么说。”柳存念摇摇头,道:“大哥,若不是你,就没有我柳存念,所以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我的好大哥。可是今天这事情,我必须插手。”
胡从仁直接怒了,道:“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族和拓跋仪的争斗吗?你为什么还要搀和在里面送死?”
柳存念缓缓收敛笑意,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抬起了手臂,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胡从仁更加恼怒,连连拍手道:“好,好,好!既然你这般冥顽不化,就由我带你回去!”
说罢,胡从仁直接晃身而起,一道炙热耀眼的白光从手中飞出,化作一道闪电,狠狠冲向了对面。
而站立在对面的柳存念也只是叹息一声,双手迅速叠在了胸前,猛然前冲起来。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直接冲撞在一起,轰然作响。
城头之上,顶着一大顶裘帽的陈天泽轻轻摘下了头顶上的裘帽,放在脚边,然后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裁决者。
满头的晶莹发丝瞬间飘散,随着这寒冬时节的狂风,肆意飘摇。
“吾以帝国之名,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站立起身的陈天泽冷眼注视着对面那个身材略显枯瘦的老头,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原来这句誓言在你那里只是一句废话。”
猛然冲着陈天泽发动攻击的枯瘦老头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甲,露出了一张同样显得枯瘦,可是却一点也不陌生的脸庞。
赵老头!那个当初在并州交界地带被称为神降之地的酒肆里出现过的老头,那个曾经将陈天泽最好的兄弟穆孝天打造成了江湖之中最为出彩的一道景观的老者,那个站在
裁决堂内挥斥方遒的巨头之一!
也是因为眼前这人,一直对江湖心生向往的穆孝天凭借着一柄破刀,一招之内打遍了帝都鼎鼎大名的几大高手,成就了破刀大侠的威名。
也是因为这人,才入江湖的穆孝天折断了自己的破刀,废掉了自己的修为,悄然消失于江湖之中。
那一刀,陈天泽一直都记着。
也是因为那一刀,那一份兄弟情,陈天泽一刀捅破了那猎天门的大长老的胸膛。
这世间总有太多的事情让人难以忘怀,这世间也总有太多的情感让人难以割舍,这世间总有太多的不公让人愤懑,这世间也总有太多的恩仇无以为报。
陈天泽知道,穆孝天不欠自己,自己也不欠穆孝天什么。可是陈天泽更知道,若不是自己,穆孝天不会心灰意冷。
所以,陈天泽对不住他。
看着对面那让陈天泽难以忘怀的脸庞,陈天泽原本显得平静的脸庞渐渐变得狰狞起来,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大地震动,整个坚实的城墙之上轰然作响,出现了一道宽达数尺的裂痕,自上而下,几乎将整个城墙分作了两边。
那从帝都而来的赵老头依旧淡然,只是冷眼看着陈天泽,眯了眯眼睛,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跨出一步的陈天泽咬着牙齿,缓缓道:“为什么要利用穆孝天?”
赵老头面色平静的指了指陈天泽,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当初利用穆孝天,便是为了针对陈天泽,这一手棋布局了很久,却未能建功。
陈天泽再度跨出一步,双拳紧握,怒道:“这一道布局只是为了不动声色的坏了我的心境?你也配当裁决者?”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赵老头终于张嘴,嗓音沙哑,看着陈天泽,不知是想到了那个落寞的背影,还是那肆无忌惮的呼唤声,只是轻轻叹息道:“棋子棋子,跳出棋盘外就不再是棋子,
这世间之大,总该有想不通的布局,我一直不明白,为了你,他竟然可以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份所谓的兄弟情?”
陈天泽额头青筋暴起,再度跨出一步,城墙再度轰然作响。只见陈天泽怒不可遏道:“兄弟兄弟,岂能是你想的明白的?赵老头,你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了?”
赵老头摇了摇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懑不满,只是转头看着陈天泽,笑道:“若是换做你来做穆孝天,你会不会和他做同样的选择?”
陈天泽猛然停下脚步,微微一愣。
赵老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天泽道:“你终究不是他啊!”
失神了片刻的陈天泽终于收敛了怒意,只是缓缓伸出手来,轻轻道:“这一战,不为裁决者,只为穆孝天。”
话音刚落,两人便快速前冲。
轰隆隆。
铺天盖地的扎雷声不断传来,两人前冲的路上不断有飞沙走石扬起,不断有白色的光幕出现然后再度消失,闪现于两人之间。
砰!陈天泽每每跨出一步,便有一道白色的光幕从脚下涌现,如同一条蜿蜒的巨蛇一般,迅速涌向了对面的赵老头,而与此同时,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赵老头的手中
传出,直接砸向了陈天泽。
皆是修为的碰撞。
两人相距不过五丈,可是这五丈的距离里,堆砌城墙的巨石在不断的颤动之中寸寸碎裂,寸寸崩塌。
站在对面的赵老头猖狂大笑,一边挥动了手中宛若蛟龙般的巨大罡气,道:“陈天泽,入了地仙又如何。再往北只会越来越难走,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到北边?”
不断挥动双手之中如同盾牌一般罡气的陈天泽终于缓缓停下了前冲的步伐,瞬间抽调回全身的气机,仍有那如同蛟龙一般的攻势再度扑向了自己。
“借刀!”
站立当场的陈天泽缓缓抬头,朗声喝道。
霎时间,狂风歇止,大地平静。
城头之上数千慌乱甲士们腰间的佩刀都如同活了一般,在刀鞘内打颤,不断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鸣响。
哗啦!
一眨眼的功夫。
清脆的拔刀声响彻了整个城头,紧接着数百声数千声刀离鞘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槐荫镇。
佩刀飞起。
一柄,两柄,三柄……
密密麻麻的钢刀如同漫天大雨一般,缓缓从地面升起,飞入空中,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停留在了城头之上,陈天泽的头顶之上。
煞是骇人!
数千柄刀,就这么悬在空中,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对面的赵老头都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震惊骇然的神色。
“借我一刀,可斩孽徒。”陈天泽轻轻低喃,那弥漫在空中的钢刀迅速汇聚,如同一柄巨型大刀一般,直指赵老头。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可敬不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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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甲士数千人,便有数千柄大刀飞入空中,在这寒风呼啸的时节里,所有甲士们都忘却了外界的寒冷,痴痴呆呆的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那抹壮观骇人的景象,
内心深处浮现出一抹自内而外的寒意,袭遍全身。
数千柄大刀就那么悬在空中,宛若活物一般,笼罩在了残破的城头之上,张牙舞爪的呼啸着,冲着地面上痴痴傻傻的人群,发出阵阵轰鸣。原名赵奢的赵老头只是面色冷峻,向后撤出一步,却没有逃离,而是瞬间挺直了身体,双手叠加在胸前,原本涌出身体的气机瞬间合拢于胸前,凝聚成一层厚重
的铠甲,不断萦绕。
双手扬起的陈天泽看着对面那面色冷峻的赵老头,扯了扯嘴角,轻轻呼出一口洁白的雾气,瞳孔猛然收缩,然后重重挥下双手!
吼!
由兵器组成的庞然大物突然爆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轰鸣,宛若那已经活了一般的上古神兽一般,传遍了整个天地之间。
巨响过后,便是缓慢而又沉重的下沉。
数千柄大刀叠加在一起,寸寸叠加,寸寸蝉鸣,发出嗡嗡的响动,汇聚成一条巨龙,匍匐着冲向了地面之上的赵老头。
赵老头眉头一皱,低下头看着瞬间凝固起厚重冰碴的双腿,冷笑一声道:“姓陈的,凭你这点道行也想留住我?”
说罢,只见赵老头叠加在胸前的双手缓缓抬起,于此同时,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老头脚下的冰碴冒出了滚滚热气,如同煮沸了的热水一般,开始蒸发消散。
咔嚓。
脚下的冰碴碎裂。
赵老头身体直接腾空而起,却不是避开那宛若巨龙一般的兵器,而是直接迎面而上。
一道白光砸向了那天空之中黑色的兵器之上,像流星,像飞矢,却不消散。
轰!
飞身而起的赵老头和陈天泽双手挥下的巨大兵器阵法直接冲撞在了一起。
那原本就下落速度不快的巨大叠加兵器巨龙在双方冲撞的一瞬间,瞬间停滞,数百柄大刀从外侧脱落,狠狠的刺向了地面。
城墙之上,原本陷入呆滞的甲士们纷纷慌乱,开始四散逃亡,可奈何下落的大刀速度太过于迅速,眼看着就有十几条人命将要折损在这壮丽的风景之下。
就在此时,一道枯瘦的身影一晃而过,出现在了城头之上,赫然是浑身沾染了不少灰尘的严剑三。
只见严剑三负手而立,站立于城头之上,抬头看着天空。
那数百柄掉落的大刀竟然在距离地面不足一丈的位置上,瞬间停止,如同被一丝细线缠住了一般,摇摇晃晃,却自始至终没有下落。另一边,陈天泽挥动的双手猛然一顿,手臂之上出现了微微的颤动,竟然不能再往下了。那被自己双手牵引住的巨大兵器阵法也因此停顿下来,悬于空中,发出
阵阵的颤动和低吼。
空中。那道炙热的白光停留于兵器阵法的前端,赵老头的双手向前,竟然是用双手撑住了那冲向自己的巨大兵器阵法,让那座缓缓下沉的兵器阵法就那么停留在了空中
,前行不得。
嗡嗡嗡。
阵法之中,不断发出阵阵颤鸣。
双手顶住了这座阵法的赵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喝道:“古语有云,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今日老夫就叫你看看,何为不自量?”
轰!兵器阵法再度发出一阵颤动,这一次,位于顶端的数百柄大刀直接被轰碎,变成一寸寸锋利的铁器,如同漫天的烟尘一般从天而降,再度刺向地面之上那些已经
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的众位甲士。
“蚍蜉撼大树,好狂妄的家伙。”
站在地面上的严剑三眯起眼睛,双手迅速扬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机迅速以自己为圆心,铺散开来,堪堪接住了那从天而降的各种锋利铁器。
双手抬起的陈天泽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诧异的神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双手微微一顿之后,再度狠狠砸下。
轰轰轰。
数声巨响传来,只见那天空之中的兵器阵法被陈天泽强行压下,不断的砸向了那同样盘旋于空中的赵老头。
而对面的赵老头依旧肆意大笑,双拳不断挥动,每一次的挥动都势必会杂碎了几十柄兵器,掉落下无数残渣。每一次挥动,都传来阵阵沉重的响动。
无数残渣停留于空中,竟然是不能在丝毫下落,尽数被严剑三接住,悬浮于空中。这恐怕是这些甲士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壮烈而又让人胆寒的场景了,原本打着凑热闹的心态的甲士们在城头守将的命令下开始迅速撤离,唯独那慕容麟站在中央,
身边还围着数十名甲士,只是抬头扶手看天,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砰!不断被砸碎的兵器掉落,而天空之上那原本显得庞大而又震撼的兵器大阵仅仅在赵老头的数十拳之后,竟然就那么渐渐的消散于空中,只剩下了不到十柄依旧还
算完好的大刀,就那么停留在空中。
陈天泽双手虎口震出了一道夸张的口子,血水泊泊流下。站在天空之中的赵老头眯起眼睛,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天泽那随风飘散的满头白发,冷笑道:“现在知道,谁才是大树谁才是蚍蜉了吧?陈天泽,能让你活到今
天,只是因为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生活太过无趣了,只是想找点乐子,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陈天泽缓缓收手,天空之中那仅剩的数十柄大刀瞬间如同断了的风筝一般,直接掉落,依旧被严剑三接在了空中,停滞不前。
收回手的陈天泽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抬头看着天空,道:“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可是我却敬那不自量。”
“哈哈,好一个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赵老头猖狂大笑,道:“那就去死吧!”
说罢,赵老头扑向了陈天泽。
站在残破城头之上的陈天泽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狠狠的擦了擦脸颊,跨出一步。
嗡嗡嗡。
那悬于空中的数千柄大刀再度飞起,这一次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叠加在了一起,然后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前。
扑哧。
前冲的赵老头猛然停顿,一低头,一柄极其微小的兵器残渣不知何时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竟然是将自己的胸口穿出一个大洞来。
而与此同时,白色的雾气开始疯狂的弥漫在那伤口之上,迅速的吞噬着赵老头那胸口金色的气机修为。
“夺人修为!陈天泽,你无耻!”
赵老头陷入暴怒之中,却见陈天泽只是再度跨出一步,又有一柄极度细微的兵器残渣刺入了停滞不前的赵老头的胸口,燃烧起来。
噗噗噗。
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十柄短短的兵器残渣刺入了赵老头的胸口。
“陈天泽!你不得好死!”
赵老头怒吼起来,双手剧烈的挣扎起来,却仍旧止不住胸口那一点点燃烧的炙热火焰。
站在地上的陈天泽再度抬手,那刚刚集结在了自己身前的数千柄兵器以及残渣如同发了疯的蜜蜂一样,扑向了空中的赵老头!
啊!
惨叫一声响起。
天空一片阴霾,赵老头的身影就此消散不见。站在地上的陈天泽再度吐出一口血水,低下头,轻轻道:“兄弟,我替你报仇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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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酣战歇止,城内大战也渐渐落下帷幕。一地狼藉,作为裁决者裁决堂后谍报楼守护者的胡从仁满身血污的站在残垣断壁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伸手抚着一杆裸露在外的木桩上,一边缓缓抬头看
着对面瘫软在地上的男子,轻轻直了直身子,喃喃道:“为什么?为了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死。”躺在地上同样大声喘息的男子正是那被胡从仁一手带入裁决者内部,同样位居高品裁决者的柳存念。只不过比起能够站立的胡从仁而言,此刻的柳存念的衣衫早
已经残破不堪,满身的泥泞夹杂着血水,侵染了狼藉的大地,躺在地上不在挣扎起身,似乎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为什么?你比谁都聪明,为何却偏偏执迷不悟?”
站直身子的胡从仁向前跨出一步,厉声喝问道。
躺在地上的柳存念只是轻轻摇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血水涌出,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你以为你会有善终?”
“你以为你会得到那些不该得到的东西?”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功成名就?”
胡从仁没跨出一步,便问出一句一个问题,满腔怒火难以遏制。躺在地上的柳存念终于艰难起身,坐在地上,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苦笑一声道:“胡大哥,你一直执掌谍报楼,想必整个裁决者内部,除了那几位之外,对于
陈天泽了解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胡从仁猛然停住脚步,一脸疑惑。只见柳存念没有起身的想法,只是安静的坐在冰冷而又坚硬的地面上,转头苦笑道:“在陈天泽第一次被洪荒空山救下,然后独自从司州城外到达并州边境的时候,那个被称为医仙的严剑三前辈曾经要帮陈天泽打破他的玄天经脉。而恶魔部落肯定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当时恶魔部落还出动了不少杀手,其中有一个被
陈天泽俘获,你可曾记得?”胡从仁点点头,的确,在那个被誉为神降之地的酒肆四周,严剑三和当初的恶魔部落三把手冷毅有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叫李洪山的
杀手被陈天泽俘获,随后死于石洞之中,至于是谁轰塌了石洞,就无人得知了。
柳存念笑了笑,轻轻抬头看向远方,道:“在那名杀手死后,陈天泽曾经在刻下了一块石碑:当死之人,将死之地。”
“而我,也算是当个当死之人。”“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该着急做,就去做了,有些人该死了,那就毫不犹豫的送死。既然我已经选择了拓跋仪,那么无论输赢,就必须
死人,你不是也一样?”
胡从仁缓缓低头,呼出一口白雾来。
“好了,送我一程吧。”柳存念缓缓道。
胡从仁终于叹息一声,不再生气,不再恼怒,只是无奈。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不过二三,其中苦涩,谁能懂?
叹息过后,胡从仁闪电出手。
坐在地面地上的男子缓缓瘫软,眼神里有解脱,有释然,更多的是苦涩。
——
望远村来了一位客人。
准确的说是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一下子便惊动了这个人口才不过百十来户的村子。临近年关,村子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来的不少,也有不少青壮汉子从外面村子里带回了自家媳妇,人人热闹喜庆。虽说北边战乱无比,可是在并州境内,似乎
没有人能够感受到战火纷飞的不安,反而呈现出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态势。
可即便是如此,这位突如其来的女子依旧让整个村子都刮目相看起来,甚至都表露出了无比的诧异和惊诧。因为这个女子相貌美得不像样子,简直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尤其是白皙洁净的脸庞,压根就不像是平常村里人家的妇人。而更让人觉得诧异吃惊的是,
这个女子竟然是来找那个才到村子里不久的瘸腿男子,穆孝天。虽说穆孝天这人性子不坏,在村子里的口碑一直不差。可是村子里谁都不是睁眼瞎,知晓穆孝天这家伙只是个穷酸小子,长的虽说不寒掺,可也算不上是啥美男
子,能让这么个美女找上门来,真是有些白瞎了这俊俏的闺女了。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议论纷纷。
这女子是谁啊?为啥来找穆孝天这家伙啊?毕竟穆孝天才到村子里不到一年的时间,没啥家底不说更是油嘴滑舌的紧,没道理也没规矩啊。而这个女子来找穆孝天也就罢了,还偏偏住在穆孝天那寒酸的房子里竟然不走了,俨然有了一副要在这里过年的趋势,这让很多人都琢磨不透了,难道这女子真
是瞎了眼?
好在村里人议论归议论,可谁也没真的说去拆穿什么,更没有昧着良心说三道四,毕竟都是一个村的,胳膊肘不至于往外拐。天色才刚刚亮起,单腿微瘸的穆孝天便已经起床出来劈柴准备烧水做饭了,才走出自己房间没多久,门内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将在门外穆孝天给吓了一
跳。
急忙走进屋里,看到一脸尴尬的女子站在房间中央,端着一盆水,吐了吐舌头,略显娇羞的看着一脸紧张的穆孝天。
穆孝天愣了一下,讪讪一笑道:“这是怎么了?”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水盆,嘿嘿一笑,极为狡黠。从离开帝都之后,穆孝天便扎根于现在所在的村子里,略显寒酸的房子,还有几亩薄地,都是当初那个叫慕容麟的家伙置办的,为此还花了好几两银子呢,虽说
慕容麟那家伙说先欠着,可是穆孝天却总觉得不得劲,所以一直想着多攒点银子好给人家还钱。
好在今年的天气一直不错,算得上风调雨顺,空无一物的穆孝天在忙活了大半年的时间之后,总算有些收成了,这不就想着攒下钱来等着慕容麟那家伙出现了。只是时运不济,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找上门来了,虽说女子也住在这里花不了多少银子,可是穆孝天总觉得即便是将自家的东西卖光了也供养不起
眼前的这位女子。所以就一直陷入了纠结之中,到底是将这人送走呢还是送走呢?
当然了,穆孝天也不是没有拐弯抹角的提醒过,只可惜眼前这位本就聪慧的女子压根就假装没听懂,搞得穆孝天很是头疼懊恼。
至于眼前这位女子是谁?
白牡丹!
那个曾经名动京华的貌美女子,让很多王公贵族牵挂不已的风流女子。见到白牡丹这般作态,穆孝天只好赔笑道:“咱们村子里比不得城里头,早上起来屋子太冷,难免会滑到,不用理会,我稍后收拾就可以了,对了,你想吃啥,我
去给你做。”
白牡丹只是摇了摇头,不等穆孝天过来收拾,便已经弯下腰捡起了水盆,一边快速向后厨走去,笑道:“今天我做饭吧,想吃点什么?”
穆孝天一脸错愕,随即摇头道:“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你先洗漱一下,我劈点柴火,马上就做饭。”
白牡丹只是固执的摇头,不理会一脸无奈的穆孝天,快速走进了后厨,不一会而,噼噼啪啪的声音便已经传来,穆孝天叹息一声,继续出门劈柴。
早饭依旧是酸菜面,没法子,到了冬天,只能吃这玩意了。
只不过穆孝天胃口不错,所以吃的不亦乐乎。出乎意料,那白牡丹竟然也吃的干干净净,甚至顺势起身去洗了碗。
寒冬腊月,正是农闲季节。
吃过早饭之后的穆孝天便无所事事,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白牡丹。
而白牡丹则是坐在那并不算奢华的热炕头上,眯着眼睛看这穆孝天,两人沉默了许久许久,白牡丹才缓缓开口,道:“在好奇我为什么回来找你?”
穆孝天略显尴尬,却没有摇头,而是轻轻点头。
白牡丹扑哧一笑,翘着嘴角道:“在帝都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我要请我吃酸菜面的。”
穆孝天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的确,白牡丹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对酸菜面情有独钟?
只见白牡丹轻轻收敛笑意,道:“其实在我眼里,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住哪里,去哪里,都不重要。”
穆孝天险些一口口水呛死自己,剧烈咳嗽道:“这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吃喝拉撒睡嘛,这些不重要那啥重要?”
白牡丹没好气的白了穆孝天一眼,自顾自道:“在我眼里,和谁吃,和谁住,和谁穿,才是最重要的。”
“不太懂。”
穆孝天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了,我要走了。”
白牡丹突然起身,嫣然一笑道。
穆孝天又愣了一下。
白牡丹没好气道:“真以为我会一直在这里蹭吃蹭喝啊。”
穆孝天不算笨,急忙摆手道:“随时欢迎随时欢迎,哈哈、”
“这可是你说的。”白牡丹狡黠一笑,让穆孝天莫名的有些心虚。
不理会穆孝天的心虚,白牡丹便已经起身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转头看到穆孝天不知何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送你一下。”
穆孝天尴尬一笑。
白牡丹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还会来吗?
穆孝天没问,白牡丹没说。
一朵名动帝国的白牡丹,就这么在寒风之中离去,没有回头。
而另一边,那个痴痴傻傻的男子站在门口,呼出一口白雾。
——
时隔半年后,一名娇柔的女子出现在了田间地头,轻轻的捧着食盒,对着田间劳作的男子朗声笑道:“相公,吃饭了。”田间的那名男子抬起腰来,满脸笑意。
第三百四十七章 春泥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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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将至,人人欢庆。
只不过比起往年的喧嚣热闹而言,今年的帝都却显得萧条了不少,冷清了不少,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比以往少了很多,不复往日那般喧嚣热闹喜庆了。
连同神圣山脉之下那一片达官贵人们聚集的区域内,都显得寒酸萧条了不少。要知道,在往年的这个时候,整个帝都乃至整个神圣帝国,最为热闹的莫过于神圣山脉之下的这片奢华居住区了。因为这里聚集了整个帝国最为顶尖的一小撮达官贵人,豪门世族。俗话说,不到帝都不知道官有多大,不到神圣山脉下,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般喧嚣奢华之地,而所有在帝都打拼半辈子甚至是几辈子的人们
,都以能够住在这片区域为荣,哪怕是一座小小的宅邸院落,都足以压死任何别处的奢华豪宅了。正因为如此,每到年关之极,这里总会聚集大批量的豪门家族,前来拜年走亲戚,甚至是一些求人办事的家伙也会在这留守,因为指不定哪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
执掌一方军政的大佬,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在这里见到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见到什么人都不足为怪。只可惜,往日的喧闹不再上演,本就略显冷清的帝都在这里更显寂寥,奢华而又整齐的街道上空空落落,偶尔有行人出没也都是步履匆匆,转眼便消失在了街道
的尽头,不知去了哪里,更别说什么连串的马车队伍商贾富人了。
帝都城内爆竹声声,寻常人家早已经开始张罗年货,贴对联了,可是在这里,似乎见不到这般热闹情形。
时值中午,街道上依旧冷清。
一男一女缓缓出现在了街道之上,步履缓慢,像是在游历一般。偶尔脚步匆忙的行人在看到这两人之后,大都流露出一抹惊恐神色,更是二话不说撒腿就跑。这倒不是因为这两人长相太过骇人,事实上,这两人的相貌一点也不吓人,男子身材修长而高挑,相貌刚正俊逸,算的上是美男子一枚,女子更是出落的亭亭玉
立,一张俊俏的脸颊上五官精致不说,还透着动人的笑意,难得一见的美人。只不过,让人觉得诧异的是,这位男子身上穿着的却不是寻常服饰,而是一身精致却不显的花哨的铠甲,铠甲之上精美的花朵更是彰显了来历的不俗。因为这种
甲胄,在帝都乃至帝国,仅仅只有一支军伍有资格装配,那便是如今在帝都威名大显的神圣军团!在一个月前,神圣军团还只是一个被众人误以为存在于传闻之中的军团,几乎所有人都只是听闻过,却没有见过,自然没有人放在心上,只是被当做传闻和信仰
。
可是如今的神圣军团,代表的却仅仅有两个字:铁血!如今的帝都没谁不知晓这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军团了,伴随而来的是对于炸营哗变的血腥残忍镇压,是对一些达官贵人的满门抄斩,是对很多位高权重的大人
物的临街斩首!
毫不夸张的说,神圣军团的出现就是伴随着血腥而来的。
而作为神圣军团的副团长,王泫伊的威名更是在短短不足半月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帝都,刀刀的大名更是让所有帝都的人都觉得遍体寒意。此刻走在这略显空荡寂寥的街头上的男子,便是这位威名远扬的神圣军团的副团长,大名王泫伊的杀神一般的存在。而这身甲胄的出现往往都是伴随着某个家族
的陨落,某个豪门的破败,谁能不畏惧?
看着偶尔路过的行人见到自己都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般的姿态,王泫伊没有任何的吃惊和诧异,表情自始至终都显得极为淡然,单手握着腰间的长剑,缓步前行。倒是王泫伊身边的女子,却在每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扑哧一笑,然后很快收敛笑意。终于,在一名肥硕的中年汉子路过这里,见到王泫伊身
上这身令人骇然的甲胄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那女子再也忍不住笑意,咯咯的笑了起来,整个脸颊都泛着微微的红润,风华动人。
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笑弯了腰,连路都不走了,王泫伊只得停下脚步,无奈的耸了耸肩,转头看着那笑容嫣然的女子,轻轻无奈道:“很好笑?”
“不好笑吗?所有热见到你的时候,都觉得很可怕,为什么?”
女子笑了半晌才缓缓支起身子来,转头看着一脸无奈的王泫伊,笑意盎然道:“为什么?他们都认识你?觉得你很可怕?”
王泫伊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身上的这身甲胄,轻轻道:“不是怕我,而是怕这身衣服。”“你才来帝都,也许不知道最近帝都发生了什么,这条街本来是整个帝都最为富饶奢华的街道,居住的人呢,都是整个帝都最为拔尖和富贵的人。只不过,在短短
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这里便有十余户人家被抄家伙驱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神圣军团。”
女子收敛笑意,点了点头,脚步轻盈道:“听说了,蛀虫嘛,早就该被收拾了。”
王泫伊点点头,呼出一口雾气,轻轻道:“陈天泽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每一次我见到这些所谓的权贵世族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可恨。”
“什么话?”
女子一脸疑惑。“有些人奋斗一辈子,只是为了得到一些人从出生就拥有的东西。而那些一出生便拥有别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打拼来的财富,权势,美女的人呢?却偏偏不知足,
不懂珍惜,总想着得到更多,更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女子点点头,陷入沉思。
两人停在了一间并不算奢华的院子前,王泫伊见那女子还在失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做理会,便直接上前敲门。院落看起来并不算大,和这条街上的其他宅子一样,奢侈却又雅致。门口两座石狮子大气古朴,内行人一看便知道价值不俗。院门顶端,悬着一块极为罕见的楠
木牌匾,‘乐武’两个大字赫然跃入眼帘,扎眼而又气势浑厚。不用猜,这便是执掌军部镇北大军的乐武将军的宅邸。只可惜,在这个寒冬时节里,乐武将军被罢职不说,还被朝中无数官员弹劾,理由大都是拥兵自重,刚愎
自用,勾结恶魔部落的杀手等等诸如此类。
只不过,乐武将军并未表露出丝毫的重视,只是放出狠话来,谁不服谁就来找事,这一下,整个军部噤若寒蝉。
要知道,乐武将军虽说被罢职,可是毕竟是如今仅剩的三朝元老之一,手下无数忠诚死士足以让任何家族都喝一壶了。
而突然造访的王泫伊自然不是来喝茶的,只是想来好好瞧瞧这位位于军部的参天大树到底是何等的威风。
敲门声响了几次之后,还未等房门内传来动静,站在门口的王泫伊便猛然觉得脚下吃痛,整个人便向后倒飞出去。
砰!
大门打开,一柄大刀赫然出现在了刚刚王泫伊站立的位置。而王泫伊的身前,则是站着那位看似娇柔的女子,冷眼看着打开的院门,轻轻皱起眉头来。
王泫伊被眼前的场景惊出一身冷汗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娇柔女子,心中顿时了然,若不是刚刚那女子,自己现在恐怕就躺在那柄大刀之下了。起身后,不等王泫伊继续说话,对面的院子里已经缓缓走出两位中年男子,为首的一人两鬓已经斑白,看样子年纪不算小了,另一位则相对年轻一些,约莫着有
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为首的一人顺势拔出插入青石板的大刀,冷笑道:“神圣军团的走狗,来找死吗?”
王泫伊顿时大怒,撸起袖子来就准备破口大骂,输人不输阵嘛。
可还不等王泫伊说话,那女子便已经一闪身,出现在了那名男子面前,一击肘击迅猛而出,直接将那中年汉子砸倒在地,另一人也顺势被她直接一脚踹翻在地。
这一幕,让王泫伊震惊的目瞪口呆。早就知道眼前这位从并州前来的女子不简单,可是不曾想竟然彪悍的无以复加。想起这几天这位被自己视为娇柔女子的一直黏着自己,王泫伊还从心里觉得有些
碍手碍脚的,现在看来,王泫伊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只见那女子低着头,看着一脸苍白而又惊恐的男子,轻轻皱眉道:“为何不珍惜呢?”
卫春泥,前任神圣帝国裁决者的最高裁决者卫国的宝贝孙女。一直笑眯眯的说着要给王泫伊当做护花使者的女子,就这么站在这里,威风凛凛。
春泥春泥,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是吗?
王泫伊怔怔失神,刹那间心中安定。喜欢一个人,也许不需要很多的甜言蜜语,不需要很多的交集接触,很多的温柔体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低喃,就足以让人惦念一辈子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城头望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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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裁决堂。
作为神圣帝国众多裁决者的核心存在,整个帝国权利最为集中的地点之一,这里的守卫向来格外森严。而作为如今大名鼎盛的裁决者之一的陈天泽,终于在时隔近一年的时间之后,再度跨入这座曾经被自己敬仰而又唾弃的地方,跨入了这座被誉为神圣帝国最为正
义的地方!
很默契,今日的裁决堂内聚集了几乎所有现在能够站在了己方的高品裁决者,人数多达数十人,皆是如出一辙的红手套裁决者。
高手云集,便是用来形容这般情景。在场的高品裁决者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听闻过陈天泽的传奇故事,却没有见过庐山真面目,所以当满头晶莹发丝的陈天泽出现在大堂里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引来
了很多好奇而又敬畏的视线。不单单是因为陈天泽引领了此次遍布了大半个帝国的战火,还因为陈天泽是神圣帝国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高品裁决者,也是入行时间最短却偏偏晋升最快的高品裁
决者。
地仙境,这可是所有修武者最为向往的境界,在陈天泽的身上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便成就了,足以傲视整个大陆了。
对于众人抛来的好奇而又和善的眼神,陈天泽无一例外的给予了回应,微微一笑之后,便快步走入了大堂的正中间。
顶端,六把硕大而又显得古朴的椅子位于中央。居中的椅子上空无一人,左侧的两把椅子上也空空荡荡,只有边上的四把椅子上坐着人,其中不乏陈天泽所熟识的黄老头,那个曾经在并州知味书屋里的守书人
。
“终于来了。”
老黄头轻轻咧嘴,神情苍白而又温和宠溺的笑道。
陈天泽点点头,缓缓道:“嗯,来了。”
长久的等待,长久的死里逃生,长久的浴血奋战,只是为了站在这里,只是为了成就眼前这一切。
见面无需多说,一句你来了,就已经足够了。
其中辛酸,其中苦涩,其中血水,都在一个微微的笑意之中淡淡抹去,一切都值得!
一场属于裁决者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集会自此拉开序幕。
裁决者历史上最为年轻的裁决者,陈天泽,在此次会议之中,被冠以“一品天尊”的称号,响彻整个神圣帝国,被历史铭记。
集会过后,陈天泽孤身北上。
——
街头之上,寒风止不住百姓们欢庆的热情,位于帝都繁华的街头之上,百姓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而作为帝都的保障,帝都城头之上也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热闹的情形,神圣帝国皇族破天荒的齐聚与城头之上,而守城的甲士更是清一色的站立彪悍而又卓越的
神圣军团,这一幕情形,足以让任何人都觉得震撼不已了。神圣军团自然不必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月前一经出现便将整个帝都变得喧嚣血腥无比,无数高高在上的官吏被拉下马,不少位高权重的豪门世族死于神圣
军团的大刀之下。
作为如今皇族的代言人,慕容麟一改往日的打扮,换上了一身金色的九龙华服,帝王风范彰显的淋漓尽致。
慕容麟的身侧,则是几位同样身穿华丽官服的大臣,神色激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波涛不止。
慕容麟的出现,是不是就标志着沉寂了数十年的皇族终于要大发龙威了?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几近要被忽略的皇族终于要重新掌权了?
他们这些效忠于皇室一辈子的大臣又怎么能不开心,不激动,不欣慰?
只不过慕容麟没有表露出丝毫寒暄的意思,只是轻轻的抬头看着南边,大风不止,遍地喧嚣。
脚步声响起,几个跟在慕容麟身侧的权臣们都不自觉地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五六名身穿甲胄的汉子缓缓出现在了城头之上,为首的一人对于整个帝都来说,都不陌生,赫然是曾经在帝都威名远扬,却最后落得个贬为平民的征南大将
军,赵宣武!
不理会这些眼神诧异的大臣,赵宣武快步走到了慕容麟身边,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赵宣武,参见皇子殿下!”见到这一幕,那几名先前还有些心惊胆战的大臣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不到一月前,赵宣武作为征南大将军在军部直接被革职,当着军部所有人的面脱下了身上的甲胄,贬为平民。而征南大军从那个时候开始,便被神圣军团直接接管,导致了数场炸营哗变,最为血腥的镇压也是发生在征南大军的军营之中,很多人都在猜测,是因为赵宣武这人心生不满,所以才煽动手下滋事的。只不过,好在有神圣军团,所以没能生不出乱子来。现在,这人又出现在这里,虽说诧异
,但是毕竟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而那几名忠心的大臣还担心赵宣武这人会不会心生怨恨,现在看来,还是多虑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几名大臣都傻眼了,只见站在赵宣武身后的几名年轻人,都没有下跪,只是抬头看着慕容麟,紧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不等几名大臣出声斥责,那慕容麟已经率先摆了摆手,示意赵宣武起身,然后轻声道:“辛苦诸位了。”
赵宣武起身后,摇了摇头,示意不打紧,而是指了指身后的几名看起来年轻却又满身杀伐之气的身穿甲胄的将领,缓缓道:“殿下,这几位是……”
“我知道、”慕容麟打断了赵宣武的话语,轻轻道:“周庆安,原殇州狐月山的二当家,后跟随陈天泽北上,一路将司州境内的数路大军打成了筛子。半月前亲自带着麾下的一千余人,长途奔袭,以一千人的兵力夺下了冀州军事重镇司丰镇,而后更是坚守了数天,一直到救援大军到来,麾下一千人仅存三百不到,是我神圣帝国最为骁
勇的将领,有勇有谋!”
“林新师,周庆安副将,胆识过人。杀敌一点也不含糊,对兄弟有情有义,是真汉子!”
那两名年轻的汉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几名大臣不由得进出一身冷汗来,侩子手周庆安的大名如今想不知道都难了,司州一战成名,冀州一战更是以一千人的兵力拖住了数万大军,死在他手里的人更
是破百不止。
只不过,这些人不是那个北上大军的卓越将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皇子殿下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敌意,甚至还有欣慰?
只是不等几名大臣继续说话,脚步声再度响起。
转头一看,不远处,再度出现了一大批人马,阵容更是不俗甚至让所有人都诧异不止了。
为首的一人,白衣飘飘。宛若天仙。在场的人大都不陌生,因为这位是神圣帝国皇族的守护者,萧仙子!而萧仙子身后出现了几位貌美如花,丝毫不逊色的女子,休宁宫大祭司姜楚,休宁宫祭祀罗绮,再往后便是一个枯瘦的老头,地仙境高手严剑三,木讷马夫老瞿
。紧接着,后头再度出现一拨人马,北上大军山字营统帅韩青山,被誉为人屠的年轻将领聂荣,出身于并州上郡在冀州一战之中大放光彩的彪悍将领狄守杰。以及
那个在司州南边当了数十年老卒的原天字营大都督陈平安!
神圣军团正副团长,裁决者的几大巨头悉数到场。帝国最为拔尖的高手以及能手悉数到场,罕见的大场面,那几名平日里就养尊处优的大臣们在听完了所有人的介绍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场面恐怕一百年
也难得一见吧?打过招呼后,看着众人略显冰冷的视线,站在居中位置的慕容麟只是轻轻呼出一口雾气,转头看着几名心惊胆战的大臣,缓缓开口道:“传令下去,前任裁决者巨
头拓跋仪勾结恶魔部落,被裁决者除名,同时,残杀帝国忠心大臣,拉帮结派掌权,罪不容赦,即日起,捉拿拓跋仪,可当场可杀无论。”
“同时,参与拦截北上大军的将领全部革职,彻底查出于拓跋仪相瓜葛的所有人,军部可先斩后奏。”
“殿下,这?”
几名大臣都是一愣,心中不由得一颤。
慕容麟冷笑一声,道:“听不懂?即日起,北上的大军驻扎于帝都,谁有不服气,可格杀勿论。”
“遵旨。”
几名大臣不由得一颤,急忙点头,准备告辞离开。
“等一下。”
不等几位大臣离开,慕容麟便叫住了他们,缓缓开口道:“十一年前,并州陈家的叛国罪是我们皇族错了,颁布谦文,向整个帝国告罪。”
一直沉默的站在人群最后的老将陈平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而那个一直沉默的老瞿,则是同样缩在墙角,泣不成声。
就连一向平和的萧仙子也蓦然红了眼眶,泪水缓缓流下。
十一年了,陈家终于在大雪到来之际得以昭雪!
“天在做人在看,不是老天不长眼,而是老天也有打盹的时候。”
慕容麟缓缓呼出一口气,轻轻低喃道,神情愧疚。
最后,默念了一句:对不起。
——
南方,殇州。
黄昏城堡的城头上,一脸倦容的徐淮南登上城头,看着北边,轻轻呼出一口气,轻轻道:“最后一战了啊。”
而那个本该一直守在徐淮南身侧的女子,魏颖则早已经不见了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休宁宫神殿,硕大无比的平台之上,那个自称虔诚者的老头郝连明镜趴在平台之上,仔细的临摹着平台之上的雕刻纹路,然后不时地抬头扫向一侧。
在平台的边缘上,那一大一小两名女子坐在呼啸的风雪之中,眺望北方,神情哀伤。
一直趴在地上的郝连明镜终于按耐不住了,起身扯着嗓子道:“喂喂喂,你们俩快点过来画,马上就结束了。”
那一大一小女子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平台的边缘,却只是看着郝连明镜,默不作声。似乎是觉得爬着太累了,郝连明镜干脆的坐在平台之上,任由风雪在身上不断的呼啸,看着一大一小瞪着自己,半晌过后,郝连明镜无奈的耸耸肩膀,告饶道:“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们了。”
这一大一小女子终于放过了自己,继续去看着远方。郝连明镜起身,收回手中的纸张,走向平台的边缘处,看向远处,喃喃道:“城头望城头,战火连天。谁输谁赢真的这么重要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除旧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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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又是辞旧迎新的日子。
几多欢喜几多愁的时节里,北方飘洒起了漫天的大雪,鹅毛大雪将整个北方铺撒,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白皑皑。作为神圣帝国的心脏,人声鼎沸的帝都在这一天更是喜气洋洋,传遍整个帝都的鞭炮声,四处传来的欢笑声,随处可见的鲜红对联,满是欢笑的路人,似乎都在
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在这漫天的雪花之中,无数行人涌上街头,喧嚣喜庆。
街头之上,三名女子并肩行走,各自披着一身华丽而又径直的长袍,在这风雪之中遮掩住了她们曼妙的身姿,却丝毫不能遮掩住她们由内而外让人肃穆的气质。
三人身材极为高挑,即便是在这身材普遍高大的北方,三名女子的个头也足以让很多男人汗颜了。为首的一人正是刚刚被帝国颁布法令被称呼为神圣守护者的皇族守护者,萧仙子。而身后的两人也不陌生,也是此次在帝国颁布的一系列法令之中最为引人注目
的两人,休宁宫祭祀!休宁宫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很多百姓们甚至连这个存在都不知晓。可是在那一日城头的会晤之中,休宁宫的千年第一圣殿的地位终于得以凸显,而此次出现在了
帝都的两位休宁宫大祭司更是惹人瞩目,谁能想到,撑起了那个底蕴长达千年之久的神秘神殿的人物,竟然是两个美若天仙一般的女子!
许多百姓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大陆上最为遥远的信仰是来自于休宁宫,是来自于南边那座神秘的雪山之中。
只可惜,很多人诧异不解甚至震惊,谁也未曾亲眼见到这两个撑起了信仰的女子。和萧仙子并肩走在熙攘街道的姜楚神情平淡,嘴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高高的帽子扣在头上,似乎刻意在掩饰着自己的容貌。而同为祭祀的罗绮则只是笼着衣
袖,宽大的长袍帽子顶在头顶,眉头微微皱起,似乎透露着些许不悦和紧张的神情。
三人并肩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前行,像是各走各的,却偏偏凑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了吧,明明近在身边,却都如同陌路。行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几人从城南走出,一直快要看到帝都以北的神圣山脉的时候,走在萧仙子身后的罗绮终于按耐不住了,轻轻皱眉道:“萧仙子,若是有心
思逛街,可以改日。”
一旁的姜楚没有表情,只是笑了笑,神情平淡。走在最前头的萧仙子终于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大半年前,才过完春节,陈天泽北上第一次走入帝都的时候走的便是这条路。那个时候的天泽的心情比起罗大
祭司的心情还要复杂,只不过我亲眼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缓步前行,也是停在了这里,深深呼了一口气。”
罗绮愣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对此有所耳闻的姜楚缓缓开口道:“萧仙子在揣测殿主的心思?”萧仙子点点头,轻轻道:“不错。那个时候的天泽只是一个进入帝都述职的年轻裁决者,在帝都几乎可以说是无依无靠,而且谁都清楚,那一趟帝都之行是死是活
要看运气,因为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他死了就清净了,所以他比谁都沉重。”
罗绮愣了片刻之后,才没好气道:“的确,是无依无靠的。”
萧仙子嘴角泛出一丝苦涩。
姜楚没有制止罗绮的唐突言语,只是轻笑道:“那么萧仙子想到了没有?殿主当时在想什么?”
萧仙子摇头道:“没有,大抵是在想哪个王八蛋先下手吧。”姜楚扑哧一笑,摆手制止了罗绮,笑道:“以殿主的性格肯定能说的出这种话来,不过在我看来,殿主当时应该在想自己这般前行的背影背影被人注视着,肯定蛮
苍凉的。”对于这般荒诞不经的回答,萧仙子没有否认,只是神情哀伤的抬头看着北边那座屹立于风雪之中的神圣山脉,语气略显哀伤而又颤抖道:“拓跋仪在被宣布为敌人
之后,帝国出现了不少震动,单单是针对神圣山脉的刺杀已经不下十余起了,帝都这边已经抽调不出来太多的人手了。所以……”罗绮明显一愣,神色瞬间恼怒,只是不等她发飙,便看到那站在最前头抬头仰望的女子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泪水,跌落在地,随着雪花消散在空中,被深埋
于脚下的雪花之中,不见踪迹。
“我一直在说,我这个当姑姑的真的不称职,现在看来,我也曾经试图去改变这一现状,可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姑姑。”
“那座山峰,就连皇族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攀登,可是他,却要独自攀登。”
萧仙子哽咽起来,低下头,双肩颤动不止。
罗绮站在当场,怒不可遏道:“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路人不少,很多人看着这一幕,都流露出了一抹诧异,只不过谁也不敢靠近,兴许是因为眼前这名发飙的女子太多蛮横,兴许是因为前面的女子太过哀伤,谁也
不敢出声说什么。
站在罗绮身边的姜楚终于收敛了脸上淡淡的笑意,脸色恢复平静,缓缓开口道:“可以理解。”
流露出愤怒的罗绮脸色霎时间苍白,转过头看着姜楚,嘴唇微动,似乎不敢相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只见姜楚清清淡淡的说道:“休宁宫将陈天泽奉为殿主,一开始只是和陈天泽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易,出面帮助他,然后让休宁宫重新出现在帝国的视线里。”
萧仙子猛然转头,红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姜楚和罗绮两人,而罗绮更是脸色瞬间惨白。
“约定止于帝都,这是所有的约定。所以,按照约定休宁宫也会在帝都止步。”
萧仙子彻底傻眼,整个人瞬间失神不知所措。而罗绮则是一脸苍白,显然,她比谁都清楚这份约定。休宁宫止于帝都,这是陈天泽当初在答应担任殿主一职时候的口头约定,那就意味着陈天泽的北上真的变
成了孤身一人,面对那座庞大的大山,终究要一人攀登。
原来终究是无能为力,原来他真的自始至终都在孤军奋斗。北上大军全部驻扎在了帝都四周,就连那些从殇州而来的将领们都全部被委以重任,护卫帝都的安全。老瞿和严剑三昨日离城,不知去向,那么现在,谁还愿意
站在陈天泽的身后?
这一刻,罗绮真的很想哭,可是却偏偏哭不出来,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哭了也无济于事。
来不及了。
“那么,萧仙子,咱们就此别过。”
不理会彻底无神了萧仙子,姜楚只是轻轻示意了一下,然后拉着没了心神彻底慌乱了的罗绮缓步离开,消失在人群之中
萧仙子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座风雪之中依旧清晰可见的硕大山峰,眼神悔恨。
只因生在帝王家?
帝王家又欠了姓陈一家人多少东西,多少人命,难道连最后一颗独苗也要葬送吗?
——
帝都以北是庞大连绵的神圣山脉,神圣山脉以北便是无定河,再往北便是雪麓山。
无定河又称为生死河,因为过了这里,便是北地极寒之地。而凶险无比的无定河,每年又吞噬了多少人命,隔断了多少阴阳。
好在寒冬时节,北地极寒,加上漫天的大雪,让这条变幻不定的大河彻底归于寂静,被冻结于厚重的冰层之下。
四下白茫茫的一片,加上漫天飘洒的鹅毛大雪,显得格外寂静而凄凉。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了这座陷入了寂静之中的河畔,抬头眺望着这条已经被厚重冰层冻结的大河,一眼望不到尽头。
驻足于河畔许久,年轻的男子推了推头顶之上的裘帽,轻轻蹲在地上,低头看着厚重的积雪,沉默无语。
许久,男子才轻轻低喃道:“可怜无定河边骨,仍是春闺梦里人。”
“终于到了,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只不过让我诧异的是,你是一个人。”
一个身材略显矮小的老头突兀的出现在了男子的身侧,缓缓开口道。
蹲坐在地上的男子并未抬头,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是要晚了一些,只是在等一个良辰吉日。”
“哈哈,很对我的胃口。”老者哈哈一笑,抬头道:“一品天尊啊,这个称呼恐怕好多年都没出现了,像你这么年轻的还是裁决者历史上的头一个。”
“你不是也有机会成为吗?为什么放弃了?”
蹲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才被封为一品天尊之后,便独自孤身北上的陈天泽。
只见陈天泽缓缓抬头,看着那个下一刻就要成为自己死敌的老头,轻轻皱眉道。
“那名头我不稀罕。”老头摇头,缓缓道:“这一点恐怕你比谁都清楚。”
陈天泽没有否认,只是疑惑道:“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老者哈哈一笑,摇头不作回答,只是指了指北边,道:“知道你要来,他们父女终究是扛不住了,上古神兽已经被唤醒。陈天泽,敢不敢登上那座山峰,让我看看
你这个一品天尊的魄力。”
陈天泽咧了咧嘴,冷笑道:“何尝不敢。”
老者哈哈大笑,道:“一己之力,蚍蜉胆敢撼大树,陈天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登得上去?”
陈天泽猛然握紧拳头。
老者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一道白色的光芒自远而近,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扑来,直接砸中了站在那里的陈天泽。
轰!
爆裂声响起,陈天泽被那道迅猛的白色光芒直接击中,连人带白光一同被狠狠的砸入了河面上,将厚重的冰层击穿,激起一道道水花。除夕日,除旧迎新。
第三百五十章 风往北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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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帝都依山而建,向北便是高耸入云气势雄浑的神圣山脉。山脉主峰位于帝都的正北方向,可是庞大的山势几乎阻隔了整个帝都于北边的联络。
帝都西北,一条略显崎岖的山路之中,伴随着漫天的大雪飘洒,两人驾马缓步前行,沿着连绵不绝的山道向北而行。
两人都裹着厚重的裘皮大衣,看起来就华丽无比,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有穿戴的起的。在这寒冷的时节里,寒风呼啸的山谷里,用途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不过因为山路崎岖,加上漫天大雪飘飘洒洒,导致前行的步伐十分缓慢,两人似乎也都不是很着急,只是缓缓前行着,沉默不语。
为首的一人年纪不小,满脸的皱纹以及额头晶莹的白发似乎在倾诉者岁月的无情,而身后的另一人同样看起来不小了,枯瘦而又木讷的脸颊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两人正是率先从帝都离开了的地仙境高手严剑三,以及那个伴随着陈家兴盛到衰落的老瞿。前行许久,山路依旧不见尽头,雪花越来越大,行进的道路也越加崎岖起来,行走到最后,两匹马匹早已经无力前行,无奈之下两人翻身下马,各自牵起自己的
马匹,开始徒步前行。
继续前行。
走了许久,就连一直生性温煦的马匹都开始撂挑子,直接站在原地似乎不愿意在陪着这两个疯子前行了,任凭两人怎么拉都不动弹。
走在最前头的严剑三终于不在沉默,而是直接一把甩开缰绳,骂骂咧咧道:“特娘的,走个山路都磨磨唧唧的,不走拉倒!”
撂下缰绳之后,严剑三气呼呼的走到了一边,看着瞪大眼睛直视着自己的老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咋了?你瞅啥?”
神情生硬的老瞿终于放开手中的缰绳,往前跨出一步,咧嘴嘿嘿一笑,那表情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见此一幕,一直都大大咧咧的严剑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眉头皱起,急忙向后撤了一步,毛骨悚然道:“你干啥?”
老瞿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掌,犹豫了许久,似乎是在酝酿措辞,只不过还没能酝酿完毕,严剑三已经转过身,摆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想说啥。”
老瞿继续嘿嘿低笑。严剑三转过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丢下那两匹撂挑子的马匹,飞身而起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小山头上,放眼望去,四周寂寥无声,白茫茫的一片映入眼帘
。
老瞿也顾不得那两匹偷懒的马匹,飞身跟上。
山头上,严剑三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沉默了许久,才转过头来没好气道:“憋不出来就别憋着了,不就是想表示感谢嘛,老夫不吃你那一套。”
老瞿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陪着严剑三站在山头,眺望远处。
见老瞿不说话,严剑三便自顾自的看着壮丽却注定无人分享的秀美风景,像是在和老瞿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你真以为一颗百年剑齿虎的虎牙就能打动我?老夫成就地仙境二十余年,想要什么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只是随着修为境界的攀升,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懒了,不愿
意多动,更不愿意搀和世俗凡事。”“只不过当年你去寻我,我也知道你是个打死都不愿求人的性子,所以就好奇陈家的那小家伙真的值得你这般低头?尤其是当你交出虎牙的那一刻,我更加好奇起
来。后来心想,这些年也太闲了,这不就琢磨着找点事情做,就跟着你出山了。”“姓陈的小子的确没让我失望,事实上毫不夸张的讲,他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老夫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他有天赋,比他卖力,比他有心计的
人多了去了,可没几个能入得了我的眼,独独这姓陈的小子,能屈能伸,尤其是那股心劲更是让我想起来自己个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啊。”
“所以,感激啊什么的都别说了,老夫只是想再年轻一回。”
“这个江湖,被拓跋老头折腾的太苍老了,是该除旧换新了。”
“这世道,也该变变了。”
老瞿收敛笑意,抬头北望,轻轻点头。
漫天大雪呼啸不止,狂风四涌,向北而去。
——
帝都城外。因为时值除夕,驿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算多,只不过因为毕竟是帝都的缘故,路上依旧可以看到行人急匆匆的往回赶,看样子多半是去外地经商的商人,在这个
关头急匆匆的想要和家人团聚。
向南的路途上,一辆马车缓缓出城,一路向南而去。这般特立独行,着实让为数不多的路人诧异了一把,这个时候大家都急匆匆的往回赶,即便是回不到家里,也会就近选择个安生的地方好好过个年,这可是历来
出门在外之人的规矩。
只不过,诧异归诧异,谁也没真当回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碍不着也管不了,谁也没那分心思去管。
马车不算起眼,在富丽堂皇的帝都而言,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只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马车并未有人驾车,似乎有些放任自流,任由马匹缓缓前行。
马车内,两名相对而坐,各自沉默不语。
这两人正是如今已经让整个帝都乃至帝国都觉得诧异和向往的女子,因为这两人,便是撑起了整个休宁宫的大人物,姜楚和罗绮。
自从出城以后,两人都一直很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而罗绮更是脸色难看,一直低着头,却不自觉地红着眼睛,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握紧,始终没有抬头。
而姜楚看上去却要好很多,只是神情平淡的抬头,目不斜视,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发呆。
气氛沉闷,只能听得到清脆的马蹄声不断传来。
出于殇州,止于帝都。这是陈天泽当初和休宁宫的约定,这一点无论是姜楚,还是罗绮都十分清楚。这便意味着,关于休宁宫殿主的称谓和身份,也仅仅是止于了帝都,再往北,陈天
泽便不再和休宁宫有半点瓜葛。
约定如此,怨不得谁。
可是罗绮就是放不下,低下头的罗绮脑海里总能想到一个画面,就是当初陈天泽抱着临近死亡的王丫头的那一幕,让他至今难忘。
罗绮想要再插一次手,可是她很清楚,休宁宫没必要在为他付出任何东西,而即便是自己想要出手,休宁宫也不会同意,坐在身边的姜楚也不会同意。
这一刻,罗绮没有任何怨言,只有哀伤。
行进了不知多久,马车骤然一停。
坐在马车上低头不语的罗绮猛然一顿,收回思绪,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戏谑而又暧昧的笑脸。
罗绮猛然一愣。
只见满脸笑意的姜楚伸手点了点罗绮的脑袋,嗤笑道:“还伤心呢?”
罗绮惨然一笑,不否认。
只见姜楚缓缓掀起马车的帘子,然后看着驿道上白茫茫的雪花,轻轻淡淡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动身了。”
罗绮脸色瞬间一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姜楚已经率先走下马车,缓缓抬头道:“一日为殿主,终身为殿主,这个规矩在休宁宫数千年的历史里,从未被打破过。”
罗绮猛然一喜,急忙走下马车,还不等说话,却见姜楚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天空。
吼!
一声巨响传来。乌黑的天空之中出现两只庞然大物,振翅北飞,带动的狂风呼啸向北。
第三百五十一章 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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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大作。
漫天飘下的雪花不曾歇止,伴随着狂风席卷了整个大地。
原本被漫天冰雪封冻的无定河在这场大雪之中竟然露出了汹涌狰狞的波澜,伴随着坚硬而又厚重的冰块,不断敲打着两侧的河畔。
整个无定河在这场寒冬狂风中竟然破冰出水,水花不断的激射四溅,宽阔的河面上不断的翻涌,伴随着厚重的冰块起伏不定,忽高忽低,蔚为壮观,震撼不已。
在跌宕起伏的河面上,一个微弱的黑点随着巨大的冰块不断的上下翻动,在漫天风雪之中若隐若现,看不清具体的模样。那块并不算大的冰块之上,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男子站立于冰块上,随着跌宕不定的冰块上下翻腾,却没有丝毫掉落的样子,只是那般风轻云淡的站立着,默不
作声的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狂风大雪。
男子虽说风轻云淡,可若是有外人看到,势必会大吃一惊、
因为那年轻人满身的水渍,像是从河里被捞出来的一般,在这寒冬时节里,满身的水花已经凝结成冰,加上随处飘洒的雪花落在身上,看起来要多冷就有多冷。
只可惜,四下无人,谁也不能目睹这一切了。
站在无定河中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孤身北上的陈天泽。
只见此刻陈天泽头顶上的裘帽被握在自己手中,满头晶莹的白发因为被打湿,贴在额头上,早已凝结成冰,在雪花的飘洒之中更显苍白。
原本还在滴答滴答下落的冷水已经凝结在衣衫上,冻结成了一条条长长的冰溜子,狼狈不堪。
抬头向上,陈天泽的双眼微闭,眯着眼睛似乎想要查探那在漫天飘洒的雪花,仿佛要一眼看到那凝结而成的美丽花朵一般。
就在此时,河畔再度传来一阵轰鸣。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直奔陈天泽而来。
轰!
那道白色的罡气在空气中席卷着飘洒的雪花,飞快奔向陈天泽,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陈天泽的身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巨响。巨响伴随着惊涛骇浪,本就汹涌的无定河河水仿佛在这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河水汹涌而起,足足有数丈高,以陈天泽站立的位置为中心,迅速掀起巨
浪,向四周涌去。
轰鸣过后,巨大的波浪消散,河水再度变成了那般汹涌跌宕的摸样,却不复刚刚的壮观景象。
而陈天泽站立的位置,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刚那道白色的罡气光幕根本就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依旧抬头,却不再睁眼,而是干脆的将眼睛闭起。
站在巨大冰块上的陈天泽依旧没有任何的举动,仿佛一座由冰雪雕琢而成的雕塑一般,就那么屹立在那块巨大的冰面之上。
只不过,从细微处来看,陈天泽刚刚脚下站立的冰面似乎比起先前小了不少,足以见得刚刚的那道白色的罡气对于陈天泽还是有影响的。
陈天泽身上的雪花又浓重的几分。
无定河北,岸边上站立着数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如出一辙的披着宽大而又精致的长袍,将整个人覆在其中,看不清长相,看不出表情,看不到气机。
数名男子抬头望向河边,见到那道汹涌的波澜消散之后,无一例外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必是震惊眼前这人的抗击打能力。
事实上,这些人都来自于帝国闻名遐迩的雪麓山神殿,被冠以神殿的守护者,至于修为,大都不弱。
“这人就是休宁宫神殿的殿主?这般莽撞?”
为首的男子拢了拢衣袖,发出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站在一侧身材略显高大的男子点了点头,干脆将笼罩在头上的长袍摘下,露出了脑袋,一头晶莹的白发几乎和站在不远处的陈天泽有的一拼了。只不过陈天泽那
是强行窃取天机而导致的后遗症,眼前这位则是因为年纪太大,所有才有满头的白发飘逸,在漫天飘洒的雪花之中显得格外刺目。身材高大的男子对此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诧异,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不单单如此,整个裁决者内部决裂成如今这般模样,以及帝都向南的战事,大
都有此人一手主导,足以见得此子在帝国的能量了。”
说完这些后,那擅自将头顶上的长袍摘下的高大老者缓缓叹息一声,道:“头发都和我一样白了,这小子,真能折腾。”
站在最前方的长袍男子摇了摇头,头也不回道:“神殿只问神殿事,不问世俗事。他如何我们不必理会,但是胆敢冒犯神殿者,定要他过不了这无定河。”
站在身后的高大老者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轻轻叹息摇头,一脸无奈。
神殿只问神殿事,当真如此?站在最前端的黑袍男子单手向前一挥,身后站着的书名黑袍男子之中,缓步走出一人,快速向前,先是慢跑,随后更是变成狂奔,最后更是奔跑到了河畔之处的
时候,猛然一跃,整个人直接高高飞起,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直接飞向了站在那里丝毫不曾动弹的陈天泽。河面之中瞬间平静起来,原本跌宕起伏的河水在这一刹那间竟然归于了平静,丝毫不起波澜,仿佛前一刻还是一个性子暴烈的泼妇,下一刻便变成了温柔娇媚的
良家碧玉。
眼看着那人高高跃起,下一刻就要撞上了屹立在河面冰块之上的陈天泽的时候,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只不过,下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陈天泽依旧不动,却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臂。
咔嚓。
天空之中响起一声清脆而又细微的响动,站在河畔的所有人的连色都猛然一变,只是还不等说话,下一刻便都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只见在那一瞬间,天空之中飘洒的雪花仿佛凝结了一般,停留在空中,竟然是不再落下,而那飞奔在空中的黑袍男子和那漫天飘洒的雪花一般,竟然都被定在了
空中,丝毫不能动弹。
站在冰面上的陈天泽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轻轻道:“地仙境,可与天地合。”
“落!”
轻轻一个字从口中吐出。
情景巨变,刚刚还在空中逗留的雪花瞬间如同离弦的箭矢,疯狂的飞动,直接调转了方向,狠狠冲向了那还在空中的黑袍男子。
噗噗噗!
雪花落地本无声,可此刻,砸在那人的身上竟然如同石块一般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在空中被突然止住了前行步伐的黑袍男子显然不是什么菜鸟,就在这情景发生的瞬间脸色巨变,急忙调动浑身的气机,将自己的身体护住。
可饶是如此,依旧挡不住那漫天雪花如同刀子箭矢一般的疯狂攻击。
噗噗噗!
响动越发密集起来,方圆百米的雪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疯狂的涌向了那名黑袍男子。
砰!
一眨眼的功夫,雪花密密麻麻的砸在了那人的身上,还在空中的那人直接遭受不住,狠狠的被砸入归于平静的水面,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不见了踪迹。
而站在冰块之上的陈天泽,则是缓缓低头,浑身发出一阵阵泛红的光芒,凝结在身上的冰水霎时间消散殆尽,竟然将那被河水打湿的衣衫变得干燥起来。
戴上裘帽,陈天泽缓缓转身看向北边,轻轻道:“过河!”下一刻,陈天泽开始狂奔,在汹涌的河面上,如履平地。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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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拓跋仪出现到离开,不过短短半个钟头的时间里,整个无定河以北便出现了数十名装束一致的男子,这些人如出一辙的裹在宽大厚重的袍子里,甚至用帽子将
整个面部整体遮掩住,看不清面容。这些人虽说身材各异,可是若是有高手在场,肯定会诧异,这些人竟然都看不出任何气机的波动。气机乃武者修身之道,不见气机必定被收敛。这也就意味着,
眼前这些站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金刚境修为之上的高手!
金刚境!
放眼整个神圣帝国都找不出多少来,可这里偏偏涌现了一大批金刚境修为的高手,甚至还有几位修为要高出金刚境不少,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如此强悍的高手,放在帝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称霸一郡乃至一州了,可是现在,却扎堆出现在这里,如此强悍的阵容,整个帝国估计也只有那曾经恢弘一时
的的恶魔部落以及屹立千年的裁决者总部才能见到,怎么能不让人骇然?只可惜,这寒风呼啸凌冽的无定河畔,除了这些人,再无外人观战,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神圣帝国武道的争斗注定要被淹没在尘埃之中,不见踪迹
。
在遭受了数十次攻击,被数次击入厚重冰层再度爬起来的陈天泽终于开始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惊世骇俗。
那名高高飞向陈天泽的黑袍高手还未触碰到陈天泽,便被一击击入河水之中,伴随着汹涌的河水,不见踪迹。
陈天泽没有理会那人消散的身影,只是在轻声低喃之后,便直接开始飞奔渡河,整个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却迅速如疾风。
站在无定河河畔的数十名黑袍男子大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那个居中站立的身材略显矮小的黑袍男子身上。
就连那个擅自将帽子扯下露出面容的挺拔男子也是如出一辙的将视线放在了居中位置的黑袍男子身上。
“拦住他。”
就在此时,位于居中位置的那名黑袍男子用粗狂沙哑的嗓音轻轻说了一句,语气之中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像极了一个和邻居拉家常的老人一般。
只不过,话虽如此,身边的人却无一例外的停顿了一下,显然十分在意这句看似简单却又意义非同寻常的话语。仅仅是在一个瞬间,便又有三人走出阵营,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根本就没有看对方,只是在快步走出之后,立马演变成了小跑,而后变成了快速的奔跑冲向
河中央,直接迎向了那从南向北而来的陈天泽。随着三人飘出河面的一瞬间,便有数道白光在空中涌现,很快汇聚成一道粗壮的白色光柱,在寒风之中开始呼啸飞射,所到之处狂风呼啸,雪花飘洒,如同迎来
了这北地极为常见的暴风雪一般。而另一侧,陈天泽依旧在狂奔前行,一道淡淡的金光笼罩于陈天泽的全身,宛若一尊神佛从天而降一般,威严万分。而陈天泽所到之处,竟然是狂风骤停,雪花
也消散于空中。
一百一金,两道光幕在无定河中央扎眼无比,仿佛一瞬间便将整个无定河分成了两半一般,其中一边是狂风暴雪,另一边则是风停雪歇,恍若两个世界。
轰!
爆裂声响起。
一百一金两道刺目耀眼的光幕终于冲撞到了一起,发出一阵轰然作响声,如同那帝都之中响起的爆竹声一般,响彻了整个天际。
只不过,两道光幕却没有就此歇止,而是停在了中央,如同两个互不相让的斗士一般,在比拼力气,谁也不肯退让分毫。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陈天泽单手向前,仍有自己手中的那道金色的光幕缓缓被那白色的光幕侵蚀,而自己,则是眯起眼睛,视线看向了河畔对面那站立
的数十人,扯了扯嘴角。
哗啦!
本就不算平静的河水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站立于空中的陈天泽脚下的水面上突然涌起一道壮观的漩涡,下一刻,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一道身影从河底出现,扑向了站在空中依旧在对峙的陈天泽。
偷袭?此人赫然是先前被陈天泽打入水面不见踪迹的黑袍男子,只不过此刻却没有了遮掩面部的巨大帽子,整个衣衫也破碎不堪,露出了枯瘦的身材以及一张略显苍老
而狰狞的面容。
“去死吧!”看着陈天泽依旧用手中的金色的光幕支撑着对面砸向自己的白色光幕的时候,那名从河底突袭而上的枯瘦老者狰狞一笑,毫不犹豫的冲着陈天泽出手,一柄黑色
的利刃直接刺向了陈天泽的脚心。一直都没有举动的陈天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吃惊诧异,只是依旧单手支撑着那道白色的光幕,然后低头冷笑一声,冷声道:“千年的王八万年龟,老不死的,躲到
河里就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了?”
听闻此话,那名眼看着就要刺穿陈天泽脚心的枯瘦老者猛然一惊,顾不得即将得手的机会,直接闪身后撤,扑向了河水之中,似乎打定主意再度潜入合众。
只可惜,陈天泽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只见站在原地的陈天泽猛然收手,下一刻身形消散于空中,竟然直接躲过了那道白色罡气的攻击,消失不见了。
那三人好不容易组成的强大攻击阵法在这一刻没了支撑,直接激射向了另一侧的河中,溅起无数水花。
转头一看,只见陈天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河面上,一把扯住了那名即将再度潜入河水之中的老者,仅仅是狠狠扯住,然后用力一拉。
咔嚓。
清脆的响动传出,那名老者的脊柱直接粉碎,整个人也瘫软下来。
停留在河面的陈天泽的随手丢掉那个已经没了任何生机的老者,仍由他飘在河面上,然后抬头北望,冷笑道:“区区金刚境,也敢来拦路?”
对面河畔上站立的众人终于大怒,为首的老者更是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指着距离河畔不远的陈天泽,怒喝道:“杀了他!”
陈天泽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刚刚准备跨出一步,却又收回了脚步,猛然回头。
与此同时,站在河畔的那数十名黑袍男子都不约而同的抬头向南望去,神色疑惑而又怪异。
嗡嗡嗡!
阵阵清脆的鸣响声从南边传来,一道黑点从白茫茫的天空之中一闪而逝,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边。
长剑!
陈天泽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柄不断在颤鸣的锋利长剑,轻轻咧了咧嘴。
过河卒!
过河之后便勇往直前,不可回头!
——
并州。
城头之上,作为如今并州最炙手可热的首富,王仲站在城头上,眯着眼睛看着北边,神情诧异而又疑惑,轻轻道:“能送到么?”
王仲身边还站着一名略显苍老的老者,没理会王仲的诧异,只是眯了眯眼睛,轻轻道:“时候正好。”
“感谢前辈的出手相助。”
片刻失神之后的王仲急忙回神,转头对着身边的老者抱拳躬身行礼道。
那老者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嘀咕道:“让你的宝贝儿子好好对待我孙女就成,要是知道那小兔崽子对不住我家春泥,我肯定会好好收拾他的。”
王仲讪讪一笑,不敢回答。
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没把我,自家长子王泫伊的性子,王仲这个当爹的比谁都清楚,以前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纠结儿女情长的事情。
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兔崽子竟然勾搭上了卫家老祖宗的宝贝孙女,这不是造孽这是啥?卫家老祖宗是何人?当年距离一品天尊仅仅只差一步的高人,当年那个让整个帝国都为之震撼和恐惧的人,如果不是眼前这位自作主张的退位,如今哪有拓跋仪
什么事情。
可现在,算的上是一报还一报了吧。
王仲只得在心中暗骂王泫伊个小崽子,下手也太快了点,都没和这个当爹的商量。无奈归无奈,王仲心中还是想着但愿这次这个臭小子别太过分了。卫家老祖宗,也就是那个曾更名为卫国的天尊级别的老人没理会王仲的复杂心思,只是抬头北望,轻轻道:“一柄过河卒,传承了陈家几代人的执着,断了终究可
惜。如今重新打造衔接,但愿陈家能再度延续下去,过河卒,也算得上的物归原主了。”
王仲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城头,陪着这个久经风霜的老人一起北望,虽然注定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却固执的站在这里,希望看不到也好。
过河卒,过河卒,一卒过河,无可回头。
正因如此,在棋局之中,最让人忌惮的也是最为不起眼的过河卒,一旦过河,无可回头便只能勇往直前,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想必那柄曾经在上郡城外断掉如今被卫家老祖宗重新打造衔接起来的过河卒便是因此而来,也希望那柄长剑的主人可以勇往直前。因为,他无可回头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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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卒断于并州上郡城外,伴随着陈天泽折损了六年的阳寿为代价,换回来的便是如今这满头的晶莹发丝。上郡一战之后,那柄断掉的过河卒便被陈天泽完整的收了回来,一直放在剑匣之中,在抵达并州城后,便将其放在了已经化成一团废墟的陈家旧宅邸之中,深埋
于尘土之中。
如今,这柄已经被自己埋下了的长剑却再度出现在自己的手上,还是以破天之势飞到了自己的手中,如此霸气的举动,着实令人吃惊。
只不过,在微微思量之后,陈天泽便已经猜到了是谁做出这般举动了,偌大的并州,能有这份本事的,除了卫家老祖宗卫国,还能有谁?
看着这柄完好如初的过河卒,陈天泽咧了咧嘴角,转头向南,扯着嗓子,大声叫道:“裁决者一品天尊陈天泽,感谢前辈赐剑!”
声音如同钟鸣,如同谪仙人,如同那响彻山川的雷鸣一般,远远飘散而去,悠扬远去,传遍了整个天地间,传向远方。
随着渐渐消散的声音,陈天泽这才缓缓转头,低头看着过河卒,轻轻低喃道:“过河一卒,只前不退,遇神杀神,遇魔除魔!”
天空骤然安静。
一个粗狂的声音从南方传来:“裁决者,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陈天泽哈哈大笑,抬起头,眼神坚毅无比。
下一刻,整个身影再度前冲。
天空之中,三名黑袍男子刚刚准备扑向陈天泽,却在飞向陈天泽的途中,像是撞到了厚重的城墙一般,直接倒飞出去。
——
神圣山脉。
云雾缭绕之中,两人站立于恢弘无比的宫殿顶端。男子身穿一身华丽而又尊贵无比的黄袍,双手拢在袖子里,像极了一个害怕寒冷的老农一般,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即便如此,男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宫殿的
顶端,视线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寒风呼啸,尤其是在这高耸入云的神圣山脉的顶端,呼啸的风如同冰冷的刀子一般,挂的人脸颊生疼,若是寻常人,肯定受不了这份刺骨的寒冷,只不过能够有
资格站在这皇族宫殿顶端的人,又岂能是普通人?男子身侧不远处,一名白衣飘飘的女子同样抬头看着远方,却不似那男子一般缩手缩脚的,相反,只是安静的站立,任由那呼啸而过的寒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
以及那满头及腰的青丝,风姿卓越,动人明媚。
只可惜,这份美好的风景注定无人可以欣赏,也无人可以分享了。
两人站立许久,男子才缓缓呼出一口白雾,转头道:“姑姑,高处不胜寒说的便是这里吧?”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如今在帝都乃至帝国都极为出彩出色的皇族嫡长子,慕容麟。
当然,也除了他,没人有资格有能力有胆量站在这里了。
被慕容麟唤作姑姑的女子自然是那皇族的守护者,白衣仙子萧仙子。
只见萧仙子头也不回,正是看着远处,面无表情道:“这世间还有比这里更高的地方?”
慕容麟梗着脖子道:“有啊,肯定有的,比如那昆仑山,就比神圣山脉高啊。”
女子没好气的转头瞪了一眼慕容麟,道:“能一样?”慕容麟讪讪一笑,转过头继续看着远处,道:“是不一样啊。单论高度,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山脉都要比神圣山脉高,可是论地位,或者是权威,恐怕也只有这座
山的山巅才能一览众山小。”
萧仙子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叹息了一声。
“是不是从以后,我们就要以君臣相称了,我以后再也不能叫你姑姑了?”
慕容麟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一个憋在自己心头的问题。
这一刻,慕容麟的神色紧张而又纠结,一脸期待的看着萧仙子。这个男子,曾经背着那个断掉了一只手一条腿的穆孝天走出帝都,不曾犹豫。独自南下到兵荒马乱的殇州,没有纠结。独自站在那槐荫镇城头上,面对凶残无比
的刺客们的时候,依旧淡然无比。可现在,面对这个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女子,却有了破天荒的迷茫纠结以及紧张。
萧仙子轻轻转头,看着那个注定要成为整个大陆巅峰的男子,看着那张略显哀求的脸庞,轻轻的点了点头。
慕容麟的脸庞瞬间苍白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叫了她十几年的姑姑,早已经养成了习惯的他要去适应新的习惯,适应那符合规矩却让自己心怀不满的称呼,以及那注定会渐行渐远的关系。
只因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已注定。萧仙子没有理会脸色瞬间苍白而又痛苦的慕容麟,只是轻轻转头,看着远方,低声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本就是你的愿望。但是你也应该清楚,站得
高看得远,往往也就意味着你会越加孤独,意味着你需要更强大。”
“就像他。”
萧仙子指了指远方,那个方向,便是就连皇族如今都没有勇气去跨越的河流,山川。
而那个人,独自北上,终究一人。
两人沉默了许久许久,慕容麟一脸无奈的哀伤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慕容麟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萧仙子不知何时在看着自己,一脸温和而又戏谑的笑意。
慕容麟一脸愕然。
只见萧仙子轻轻笑道:“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这个道理你没听过?”
慕容麟猛然一喜,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姑姑不会抛弃我的。”萧仙子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这个明显要比自己高出一些的男子的脑袋,轻轻道:“明面上依旧是君臣相称,可私下里,我依旧是你的姑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
门,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教给你了,你别忘了。”
慕容麟重重点头,然后转过头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北方,轻轻道:“他也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
萧仙子笑了笑,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狂风霎时歇止,天空突然变得晴朗起来。
——
“裁决者一品天尊陈天泽,感谢前辈赐剑!”
“裁决者,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
一谢一答,两句话瞬间响彻了整个帝都,响彻了整个冀州,整个并州。
这一日,整个帝国以北的地方都知道了,裁决者,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
这一日,整个帝国都知道了,在北边,又一位被冠以一品天尊的裁决者,他叫陈天泽。
这一日,帝国皇族新任皇帝登基。除旧迎新,新的一幕终究出现在了这座已经死气沉沉几十年的帝国之中。
第三百五十四章 退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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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断更太久了,这几天会补上,马上完本了。先来三更压压惊。)
无论是为万众所敬仰的裁决者也好,还是足迹遍布整个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恶魔部落也罢,能够屹立帝国多年,站立于大陆的顶端,自然有着其不凡之处。
而作为两大组织能够屹立多年,震慑四方的根本,便在于两大组织能够拥有足够出彩并且精确的谍报组织。谍报的收集以及传递往往都伴随着巨大的牺牲,这其中包括时间的牺牲,青春的损耗,乃至性命的搭送。每一份谍报都需要精确查证无误才能够传递出去,为的
便是能够确保信息的准确,减少人员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所以,世人都能看到整个裁决者的威风凛凛,恶魔部落的恐怖血腥,却极少有人能知道,这背后付出了多少的鲜血。作为情报收集最为出彩的组织,裁决者素来都被誉为帝国消息最为灵通的存在。而陈天泽在离开帝都裁决堂之前,升任为帝国裁决者的最高领袖,被冠以一品天
尊的称号,自然拥有最大的权限去查探任何想要获知的消息。
可即便是如此,陈天泽对于眼前这条河流以北的消息,知之甚少。
雪麓山建立时间不过几十年,却以极为迅猛的姿态成为整个大陆的信仰之地,自然有着其极为独到而又令人震撼的组织结构以及传播途径。而裁决者自然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注意着眼前这个突兀的占据了北方极寒之地的雪麓山神殿,可收集到的情报,却无非是一些外围的信息,例如如今出现在陈天泽
面前的堂外祭祀。
不知道是不是拓跋仪刻意流露,对于堂外祭祀的信息无一例外的记载在了谍报楼之中,可对于雪麓山神殿内部的消息,却一丝一毫都未曾被获知。站在汹涌河畔以北的数十名黑袍男子无一例外都是雪麓山神殿的堂外祭祀,这其中有数十年前称霸整个北方江湖的剑道高手毕清,有南方枪法世家的嫡系传人凌
霄,还有那个曾经出现在了并州上郡城外的武道高手华风。
仅仅是这些消息,已经足以让整个裁决者内部所震撼,至于更为深入的信息,无人得知,其中的底蕴,如何,无人敢想。
这也就难怪为何作为整个神圣帝国的主宰,皇族都没有勇气去攀登这座屹立在北方的大山了。
长剑破空而来,伴随着那响彻天地的呼喊声,整个站在河畔以北的数十名黑袍男子都不自觉地震惊了一下,面面相觑。
千里传音?
地仙境?
只可惜,没等任何人发出震惊或者不解的神色,站在河边的那个满头银发的陈天泽,便已经手中拎着长剑,直接破空而来。
过河卒,一剑过河,绝不回头!
“一柄断掉的过河卒,真能够所向披靡?”位于河畔的数十人之中,走出一人,身材及其魁梧,宽大的斗篷将自己的身体遮掩其中。在这漫天雪花飘洒之中,那条略显宽大的黑色长袍竟然没有沾染上丝毫
的雪花,在漫天白雾之中显得格外瞩目也耀眼。只见那名高大的男子双手放在袍子下,眯起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居中的男子,以及那个将斗篷摘下的老头,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以剑为攻,何须诸位动手
。”那名摘下斗篷的男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在一月前出现在了并州上郡城外,联合众位高手拦截陈天泽的老者华风,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才让陈天泽一口气豁
出去六年的寿命,折断了那柄传承了多年的过河卒,获得了一丝北上的契机。而此刻的华风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走出人群的高大男子,没好气道:“毕清,剑道宗师的名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句老话说得好,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浪更
比一浪高,你这般自负的性子,也不知收敛一下?”毕清,数十年前整个神圣帝国首屈一指的剑道宗师,也曾经是那整个神圣帝国北方江湖之上万众敬仰的一座大山。只可惜,在数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隐匿江
湖,众人诧异不解,谁曾想,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成为了雪麓山神殿的堂外祭祀。
只见此刻走出人群的毕清斜眼看着那一脸不屑的华风,没好气道:“修为本事如何一试便知,不像某些人,去了一趟上郡,不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华风登时大怒,刚刚准备说话,便被身旁的那名领头人伸手拦住,只见那名身材略小矮小的领头人转头看着走出人群的毕清,语气冰冷而又淡然道:“毕清,你去
拦上一拦。”
毕清对于华风很是不屑,可是对于华风眼前的这名老者似乎很是敬畏,得到指令后,便轻轻俯首点头,然后大步走向河畔。
另一边,单手持剑的陈天泽已经即将登上岸边,看着迎面走来的高大男子,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是谁了。毕清,数十年前之所以隐匿江湖,销声匿迹,只是因为参与了那场针对于并州陈家的截杀,事后为了逃避追杀,才流落至此,没曾想终究是成为了拓跋仪的看门
人。只见站在河畔的毕清大步向前跨出,一边伸出双手直接掀起了披在身上的宽大长袍,将那条黑色的长袍摔在地上,袍子下,一柄赤色的长剑跃然出现在了他的手
臂之上,泛出阵阵刺目的光芒。
紧接着,毕清一步便跃出了河畔,整个身体在汹涌的河面上如履平地,然后大步跨出,走向了陈天泽。
本就前冲的陈天泽并未因此止步,而是由单手变为双手握剑,猛然加快前冲的步伐,直冲那持剑而来的毕清。
仅仅是一瞬间,两人便冲向了一起。
只不过并未发出多么惊世骇俗的震动,只是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笼罩了河畔。白光之内,陈天泽双手持剑,直接站立于水面之上,迅猛的刺出,而毕清作为剑道宗师,对此似乎很是不屑一顾,仅仅是单手挥动手中的赤色长剑,轻轻一挑,
便将陈天泽手中的过河卒剑锋挑偏了,竟然是没能刺到那毕清分毫。
对此,陈天泽并未表露出任何的吃惊和诧异,只是快速收手,将长剑撤回,同时身体前冲,单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形,手中的过河卒呼啸而过,瞬间消散不见。站立于对面的毕清猛然一愣,心中大骇,急忙后撤,只是才刚刚撤出两步,便再度一晃,那柄从陈天泽手中消失的过河卒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后方,直
刺自己的后心而来。
而陈天泽也再度前冲,双手握拳,狠狠砸向了对面的毕清。
前有猛虎,后又长剑。
毕清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眼看着就要躲不过了。站在对面河畔的人群之中终于出现了一抹骚动,只见那居首而站的老者缓缓向前跨出一步,单手一挥,一道刺目耀光一闪而逝,直接砸中了那即将得手的陈天泽
。
轰!
沉闷巨响传来,猝不及防的陈天泽瞬间倒飞出去数十丈,狠狠砸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即便如此,那毕清仍旧是没能躲过那柄迅猛而来的过河卒,好在没有了陈天泽这只拦路虎,自己也有了几分腾挪的空隙,只是轻轻一晃,任由那柄过河卒刺穿了
自己的肩膀,避过了要害部位。
鲜血飞溅。
毕清整个人倒飞出去,被一名腾空而起的黑衣人直接接走。
哗啦。河水翻涌,被击入水中的陈天泽再度出现在了河面上,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这一次,视线却放在了那居首的老者身上,扯了扯嘴角,一抹冷冽的笑意跃然
出现在了脸上。
“姓陈的,你退不退!”
站在居首的老者终于走出一步,怒喝一声道。
陈天泽轻轻摇头。
再度前冲。还未过河,怎能退?
第三百五十五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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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之前还有一更)
无定河畔波澜汹涌,无定河以北,却出奇的安静祥和。在无定河向北三十里处,一座庞大的山峰阻断了去路,山峰高耸如云,极为壮观。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之中,只能听闻到阵阵的清风,就连飘洒的雪花也显得极
为祥和,一朵朵飘下,寂静无声。
一名老者在这寂静祥和的雪花之中缓步前行,而老者身后,还缓缓跟着一辆马车,看起来毫不起眼,一人一马一车缓缓前行,融于风雪之中。
马车咯吱咯吱的在雪地里前行,显得略微吃力,前头独自行走的老者似乎也不着急,只是缓缓走着,默不作声,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天空,然后继续低头前行。
行走了许久,许久,那拖着整辆马车缓缓前行的老马似乎觉得走不动了,便赖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前行半步,而且将脑袋低下,似乎生怕主人的指责。走在前头的老者自然是在意到了这一幕,转头看着那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马,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而是抬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
那座雄伟大山,然后犹豫了一下,转头回到马车边缘,一屁股坐在马车上。
“怎么?到了?”
马车内,传来一声略显深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语气之中满是疲惫和愤懑,以及那深深的怨气。
坐在马车上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不久从那无定河便出现过的老者,拓跋仪。
只见拓跋仪抬头看了一眼平静而又白茫茫的山顶,呵呵一笑,道:“还差点,这养了多年的老马也在帮你们啊。”
马车内陷入了一阵平静,许久,许久之后,马车内一个略显颤动的声音传来,竟然是一名女子的声音,轻轻颤颤道:“天泽一个人来了?”
马车外的拓跋仪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拓跋仪,你杀了我吧。”
马车内,一阵愤怒的吼叫声传来,竟然是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带着哽咽,带着不甘。那声音极为凄凉,在这安静洒落的雪花之中显得格外悲鸣,声音不大,却仿佛极为有穿透力一般,在空中飘荡,只可惜还未传出多远,便被雪花掩盖在了天地之
间。
“我不杀你。”坐在马车前头的拓跋仪轻轻摇头,语气显得极为平静,似乎对于刚刚那一声凄凉悲惨的声音充耳不闻一般,只是轻轻摇头,然后沉默不语,伸手轻轻敲打着马车
的车框,发出阵阵清脆的敲击声。
这两马车在外面看起来极为一般普通,放在一些人数不少的繁华城池里压根就算不得起眼,甚至有些寒酸。
可是这拓跋仪在敲击的时候,却不似平常马车那般发出阵阵的沉闷的响动,而竟然是那种清脆的铁器敲击的声响,细看之下,这两马车压根就不是寻常马车!寻常马车皆是使用木制材料打造而成,这两马车从外型上看,于那木制马车一般无异,可轻轻敲击之下,却发出了铁器轻鸣的声音,可见这两马车压根就不是木
制的马车,而是一种特殊材质打造而成的马车。拓跋仪看着这辆耗费了无数精力财力的马车,轻轻敲打着马车,喃喃道:“极寒之地产精铁,轻盈如木,坚固胜钢,也只有这等人间极品,才能困住你洪荒空山啊
。”
此言一出,马车内顿时陷入平静,紧接着,一个略显粗狂而又懊恼的声音怒道:“拓跋仪,你早已权倾天下,为何还要如此?”拓跋仪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山峰,轻轻道:“我为何如此,不用告知于你,只不过你们现在应该知道,陈天泽会来,而且会死,就这么简单。
”
“拓跋仪,你不得好死。”
马车内的男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那被抓到此地的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至于那女子,便是那一心牵挂陈天泽的洪荒妍了。只见拓跋仪听闻那洪荒空山愤怒的低吼之后,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道:“陈天泽会死,你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你们瞪大眼睛,
好好瞧瞧这世间的所谓悲欢离合吧。”
“天泽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马车内,洪荒妍略显凄凉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传来,只听到洪荒妍一遍遍低喃,道:“十年前天泽就坚强的活了下来,在一次次生死之中,天泽依旧能够坚强活下
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拓跋仪,你等着瞧好了。”
拓跋仪收敛笑意,似乎是觉得有趣,转头看着那辆密不透风的马车,笑道:“小丫头,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是不错,可是你却太小觑了老夫。”“一月前,并州上郡外,老夫尚未出手,那陈天泽便已经折断了过河卒,拼去了六年寿命,换来了满头白发,帝都城内,原本是他的助力的休宁宫大祭司相继离开
,就连他的管家都已经不见了踪迹,还有那半个便宜师傅严剑三,至于那皇族,现在哪里有经历来管他了,所以,这一次,他注定会一人前行。”
“我知道,无定河畔的那些人拦不住陈天泽,只不过到了山下,他能有几分本事,就要另说了。”
“不妨告诉你,再向前百米,便有七名地仙境的高手候着他,他能上山?笑话!”
马车内,脸色苍白的洪荒妍身体微微颤抖,六年寿命,满头白发,孤独北上,这些词语传到自己的耳中的时候,宛若一道道炸雷,在自己耳畔响彻。
人生不过百年,仅仅是一搏便损去六年阳寿,人生又有几个六年?
那一刻,洪荒妍突然在想,若是陈天泽也如那世间的薄情男子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好生生的过自己的生活了,哪怕忘了自己也好啊。
可是能够掌控的,那便不叫命运了。一念至此,坐在马车里的洪荒妍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莫大的勇气,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抬起头来,坚定无比道:”会的,天泽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亲手割下
你的头颅。”
这一次,倒是轮到拓跋仪愣了一下。
只见那马车里的洪荒妍抬头看着同样流露出一抹诧异的父亲,轻轻笑道:“我相信他。”
说罢,洪荒妍不顾身边父亲的一脸诧异,直接转头,冲着马车背对的方向,大声吼道:
“天泽,我相信你。”
——无定河畔,被一次次击落水中的陈天泽再度拎着长剑冲向前方,满身的河水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十分狼狈,可是陈天泽却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想要放弃的情绪,
只是一次次前冲。
终于,在几乎半个时辰不停歇的攻击冲撞后,陈天泽的身体再一次冲撞到了老者强悍的身躯之上,发出一阵轰鸣。
那一直站在原地阻拦陈天泽过河的老者也终于从嘴角涌出一口猩红的血水,向后撤出一步。而陈天泽这一次,双脚也终于站在了河畔厚重的冰层之上。双眼没有理会那些诧异而又紧张的老头们,只是抬头看着北边,咧嘴笑了笑,轻轻道:“等我。”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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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前一刻还在漫天雪花之中狂啸暴躁的无定河,在陈天泽双脚踩入河对岸的时候,便瞬间歇止下来,那波涛汹涌的惊涛骇浪也瞬间平静下来。河面上的
河水缓缓流动,夹杂着的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冰块也随着那缓缓平静的河水趋于歇止,只是在不断的互相撞击,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动。
而天空之中,那本就呼啸的狂风依旧在肆意飞舞,只不过却没有了先前的凌冽,只是夹杂着厚重的雪花,在一点点落下,呼啸的响动此刻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平静起来。
而过河之后的陈天泽仅仅是在原地稍作停留,回头看了一眼那先前还波涛汹涌,下一刻便已经平静无比的河面,轻轻扯了扯嘴角。
气势如虹,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看来着波涛汹涌的河水,终究是敌不过那陈天泽的强悍,以及那颗炙热跳动的心脏,开始屈服。
地仙境,可与天地鸣。
陈天泽似乎也受到了这万千气象的影响,原本暴躁而又炙热的心情开始平复。
在回过头看了一眼河畔之后,陈天泽常常呼出一口气来,第一步,已经跨出,真正的过河了。
下一刻,陈天泽再度抬头,看着对面那些已经瞬间将陈天泽围住的黑袍高手们,轻轻耸了耸肩膀,攥紧了手中的那柄过河卒,猛然前冲。
站在对面的那数十名黑袍男子,尤其是那在之前阻拦过陈天泽的枯瘦老者,更是猛然一惊,在陈天泽耸肩前冲的那一刻,便猛然挥动手臂,怒喝一声。那数十名男子二话不说,便齐齐上阵,冲着陈天泽扑了过去,唯独那之前和陈天泽有过交手,并且硬生生的折去了陈天泽六年寿命的华风没有前行,只是眼神略
微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精光涌现,两拨人眼看着就要冲撞到了一起。
而同样没有前冲的老者则是转头看着那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华风,一脸怒意,冷声道:“华风,你这又是为何?”
“大人,有没有觉得这条河,太过平静了?”
华风没有在意到那瞬间酣战到了一起的陈天泽与众人,只是眼神奇怪无比的指了指那平静的河水,低喃道:“难不成是那北边出了问题?”
那老者也是一愣,顺着华风手指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刚刚还在流动的河水在这一刻,便已经被寒风以及大雪所覆盖,水面再度结冰。
只是不等两人再度说话,沉闷的响动传来。
只见那数十人之中,突然有一人倒地不起,双手捂住了喉咙,一脸不敢和惊讶的看着另一侧,而那一侧,陈天泽单手挥剑,压根就没有在意他。
那名老者和华风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小心!”
不只是谁喊了一声。
只见又有一人倒地不起,这一次,众人却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那不是陈天泽的杰作,而是那人莫名其妙的被人袭击了。
站在不远处的华风和老者猛然意识到了问题,为首的老者更是怒喝一声,道:“还有其他人隐匿在四周!”只是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只不过不同于那些身手不凡的老者,这名黑衣人身上所穿的长袍质地精美,不似俗
物。
这还不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人脸颊之上戴着的洁白面具,手上也戴着一双洁白的手套,手套上还精心刺绣着鲜红的五角星,扎眼无比。
三品裁决者?
众人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人的身份,而本在酣战之中的陈天泽和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收手,都略显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造访的裁决者。
不是说,帝都的高品裁决者们都忙着护卫帝都的安危了吗?这里又怎么会出现高品裁决者?
众人诧异归诧异,可是一个区区的三品裁决者,兴许放在外头足够吓唬人,可到了这高手林立的无定河畔,三品裁决者又能如何?
陈天泽猛然一惊,瞬间便认出了来者是谁。从走出了帝都裁决堂的那一刻开始,陈天泽便已经被冠以了一品天尊的称号,成为了整个裁决者的最高领袖,以及整个裁决者内部最为重要的人物。可是事实上,帝都裁决堂明确表示过,如今的帝都虽说明面上的蛀虫已经清理了不少,可是存在于暗中的势力依旧庞大,整个裁决者组织内部都岌岌可危,对于陈天泽的北
上,裁决堂只能表示无能为力,所以,任何高品裁决者都不可能出现在北边,甚至可以说不能离开帝都。
局势的复杂,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和想象,谁死谁活,仍旧是个未知数。
而眼前出现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来自于帝都裁决堂的高品裁决者,事实上,眼前这人,陈天泽一点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亲切。
因为此人,正是陈天泽在进入殇州之后的最大得力助手,也是如今整个殇州除了陈天泽之外,裁决者之中的最大领袖,冯玉楼!
只不过,在陈天泽离开殇州的时候,冯玉楼还只是一个中品裁决者,如今一眨眼便已经成了高品裁决者,这又是为何?不等陈天泽细想,只见那虽说覆面甲却依旧让陈天泽认得很清楚的冯玉楼转头对着陈天泽躬身抱拳,道:“殇州一品裁决者冯玉楼见过天尊大人,请大人先行,这
里交给小人就好了。”
陈天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愣,低头看着冯玉楼那恭敬的摸样,皱了皱眉头,突然咧嘴一笑,畅快道:“好!”
此言一出,站在四周的数十名黑衣人都是一愣。显然,他们想不通,一个才区区入了金刚境的三品裁决者哪里来的实力拦住众人?莫不是要寻死?
“走了。”
陈天泽低喃一句,然后猛然起身。
站在四周的黑衣人们顾不得这其中的蹊跷,急忙起身就要阻拦,只不过这些人才刚刚起身,还未来得及动作,便瞬间又有数十名黑衣裁决者出现在了眼前,堪堪拦住了这些人的去路,清一色的覆面甲,手中的手套也竟然都是
红心手套!
裁决者都出动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陈天泽瞬间起身,消散在了大雪与狂风之中,而站在最外围的黑袍老者和华风两人也同样没有犹豫,直接起身去追陈天泽。
地面上,数十名黑袍裁决者,对峙那数十名黑袍老者,搏杀一触即发。
兴许陈天泽还在纠结,为何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裁决者,只不过陈天泽此刻却无暇顾及,只得继续北上。
而站在原地的冯玉楼却无比清楚,这是以命换命的结果。整个殇州大大小小的秩序成员,以及那些北上的大军无一例外的担负起了帝都的保卫重任,这才换来了裁决堂十名高品裁决者的现身,可帝都那边,又该是怎样
的情形?
她,还活着么?
——
帝都。裁决堂门口,一名满身血污的娇小女子单手持刀,站在裁决堂门口,全身上下已经有不下十余处伤口,最深的一处,赫然在脸部,将脸上划出了一道骇人的口子
,血水正在泊泊下流。
女子爱美,可如今被人划破了脸颊的女子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通红着双眼,看着对面那名同样苟延残喘的裁决者,一咬牙,便再度欺身而上。
打斗声再度响起。
片刻之后,女子倒地不起,腹部被一柄猩红的长剑直接刺穿。
而那名之前就苟延残喘的男子也已经躺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天空,仍有脖颈处的血水泊泊下流,消逝着自己的生命。
女子尚未死绝,只是吃力的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那座紧闭的大门上,刻着几个显眼的大字。
“裁决堂”
记得他曾经说过,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直在紧张,可进了这里之后,便有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霸气。
记得他曾经说过,这里便是裁决者的归宿。
记得他曾经说过,这里是世间最公正也是最邪恶的地方。
他说过这里的很多很多,她都记得。
所以,她今天站在了这里,挡住了那些本该成为公正代表,却最后沦为恶魔的叛徒,未曾后悔,一往无前。
“秩序长。”
女子眼角渗出一抹猩红的血水,泊泊下流,嘴角却挂着笑意。
“魏颖能够为秩序效力,能够为秩序长做一点点事情,都足够了。”
“秩序长,好好活下去。”
一道白影一闪而逝,出现在了这满是血腥的裁决堂门口,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阵阵马蹄声响彻了街道,数百名精锐的甲士很快便疯狂的赶到这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不自主的愣了一下。
而那早一步到了的白衣人便看到了躺在地上几乎死绝的女子,急忙上前,看到那柄插在了腹部的长剑,愣了一愣,随即蹲坐在女子身边,轻轻道:“魏颖?”
女子艰难的点头,却也看不清来人的摸样,吃力的张了张嘴,却不料涌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水来。
白衣人登时红了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轻轻将手抬起,握住了那魏颖的手臂,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躺在地上的魏颖轻轻摇头,紧紧闭着嘴巴,然后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意,随即没了气机。
白衣女子黯然失色,轻轻放下魏颖的手臂,紧闭双眼。
就在这时,已经将整个大街都围得密密麻麻的帝都守军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抹骚动,紧接着将领之中传来一阵暴躁的怒吼声。
只见一个身穿精致铠甲的男子快速走过人群,却被一名神圣军团的将领拦住了去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里不可以进去。那名男子神色焦急,似乎在找人一般,在人群外围仰头看了一圈,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那裁决堂门口的女子身上,然后猛然愣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从南边一
路打到了帝都的周庆安,曾经狐月山三当家,如今的实权三品都尉。
“这位将军,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请回吧。”
“滚开!”
周庆安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具已经冰冷了的尸体,缓缓前行。
“这位将军,再往前可就真的不行了,这里由神圣军团接手了。”那名将领拦住了周庆安的去路,同时还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周庆安的举动很是不满。要知道,这里可是帝都,如今帝都里没谁敢招惹神圣军团,若不是挨着眼
前周庆安的甲胄等级太高,那名神圣军团的将领早就要爆粗口了。
“哦?”
周庆安猛然回头,一脸冷笑道:“就是只知道躲在帝都里当孙子的神圣军团?宰一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老太太本事倒是不小,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将领脸色不悦,一脸怒容的看着周庆安。
只见周庆安狠狠的吐了口口水,怒道:“老子辛辛苦苦从南边一路打到北边,不是给你们这种孙子当狗的,滚蛋!”
那名将领似乎也是个暴脾气,顿时大怒,伸手直接拔刀,身后的将士们也都纷纷哗啦啦的拔刀,似乎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
只不过,还未等众人说话,一个身影已经突然出现在了那名将领的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那将领打飞了出去。
众人错愕,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而周庆安依旧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出狗咬狗的闹剧,冷笑不已。
突然闪现的人对于神圣军团并不陌生,甚至说有些敬畏,因为来人正是神圣军团的副团长,如今帝国炙手可热的新贵,王泫伊。
只见王泫伊看着那名躺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领,轻轻冷声道:“脱了铠甲,滚蛋。”
脱甲?逐出军营?
这对于一名士兵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只是不等王泫伊继续说,周庆安已经走过人群,蹲坐在了那已经冰冷的尸体面前,低头看着那张不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笑脸的女子,平静不已。
而那坐在了女子身边的白衣人也只是愣了一下,便起身离开。
另一边,那名被王泫伊一巴掌甩倒在地的将领跪在地上,红着眼睛,低沉道:“将军,这是为何?”
只见王泫伊眯了眯眼睛,轻轻道:“周庆安,这三个字够不够?”
众人哗然,感情刚刚那人是大名鼎鼎的周庆安?那个从那边一路打穿了整个并州之后,又在冀州带着不到一千人死死扛住了几万人攻击的周大将军?
哗然的同时,众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那个蹲坐在地上的身影,变得沉默起来。
只见那个本该在军中高大威猛的身影,此刻背对着众人,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那这般压制的痛楚,将于何人说?这一日,‘秩序’之名传遍帝都。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报还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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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本就艰难,陈天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越过河面,站立在河对面,可是面对着数十名身手不俗的高手当做了拦路虎,注定是一场酣战。
而后面,陈天泽也知道,注定会有一些不出世的绝世高手等待着自己,真正搏命的时候,还未到来。
冯玉楼等人的出现,无疑是为陈天泽雪中送炭,数十名身穿精致黑袍,覆着洁白面甲的高品裁决们不等冯玉楼发话,便二话不说,各自飞身上前。
裁决者,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这是本分,也是每一位裁决者在进入那个令人敬畏而又向往的组织之前,立下的重重誓言。
不忘初心,是做人之本,他们怎敢忘却?
如今,过河之后,裁决者终于鼓起了勇气,向那披着羊皮的恶魔宣战,真正的开始将自己的本分尽到。
更何况,他们面前站着的,是那个被冠以了一品天尊,那个被所有裁决者视为神明信仰一般的人物。
由于多了这数十名高品裁决者的帮助,陈天泽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些所谓的外围祭祀们,只是脚尖一点,便迅速北上,消失在了无定河畔那狂乱的雪花之中。
冯玉楼并未出手,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消散在了空中的黑色身影,微微失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冯玉楼作为心高气傲的殇州裁决者领导,根本没想过眼前的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够掀起多大的浪花来,可是一系列果决的杀伐,一系
列的洗牌,让冯玉楼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真的是殇州的神,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冯玉楼才知道,原来长江后浪推前浪,是真的!
如今的殇州,谁敢不服?
如今的黄昏城堡,谁敢染指?
如今的裁决者,谁敢小觑?
如今的匪盗,谁敢横行?
如今的富绅,谁敢为恶?
如今的孩童,谁人不读书?
跟着这样的主子,舒坦,冯玉楼从来没有如此舒坦过!
收回视线后,冯玉楼轻轻裂了咧嘴角,大喝一声,道:“裁苍生之害,决恶徒生死!杀!”
“杀!”
已经搏杀在了一起的裁决者们纷纷挥刀,单手指天,怒吼一声,鲜血瞬间飞溅起来。
无定河畔,是一场酣战。
而往北,陈天泽一刻都未曾停留,径直向那座屹立在不远处高耸入云,巍峨宏伟的大山飞奔而去。
在陈天泽身后,则是两名黑袍男子紧追不舍,一人自然是那些外围祭祀们的领袖,另一人,也不陌生,便是曾经拼去了陈天泽六年寿命的华风。
两人见陈天泽一路狂奔不止,速度极快,心中不由得恼怒不已。
只不过,两人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陈天泽的速度太快了,两人费劲全力,也只是能够跟上他,不让距离拉得太远罢了,至于能不能追上,还要看运气。
狂奔了半个时辰后,那座屹立在眼前的大山终于变得清晰起来,天空之中的雪花依旧在飘洒,只不过狂风却变得柔和了不少,夹杂着雪花缓缓飘落。
飞速狂奔的陈天泽猛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头,默不作声、在身后疯狂追击的两人见到陈天泽停下了脚步,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急忙停下脚步,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停在了陈天泽的身前,再度拦住了陈天泽的步伐
。在两人的意识里,陈天泽为人阴险至极,杀人更是不眨眼,稍有不慎便会着了他的道,所以两人见到陈天泽停下脚步来,自然都误以为陈天泽有什么小心思,或
者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不过,陈天泽并未多想,只是停在原地,心中猛然触动了一下,随即抬头看着天空,咧嘴一笑,显得极为开心。
华风也好,还是那名久经波澜如今修得一颗平常心的老者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陈天泽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老者以及华风,轻轻道:“真要拦我?”
华风点了点头,那老者更是直言不讳道:“姓陈的,未过河之前,只要你退了,我们也不会追击,可如今过了河,就由不得你了。”
“一座雪麓山,真是卧虎藏龙啊。”
陈天泽点了点头,轻轻感慨道。
“神殿岂是儿戏?”
老者横眉冷对道。陈天泽耸了耸肩,原本还是一脸的凝重,在这一刻却如同一个顽劣的富家子弟一般,骄傲不羁的看着老头道:“一个笑话而已,雪麓山神殿为何屹立?雪麓山神殿
又为何拦住众人的前行之路?这座大山根本就不该存在。”
“放屁。”
老者骂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那座大山,道:“神殿岂是你能随意菲薄的?”
陈天泽无奈道:“我想不通,两位都是不出世的高手,为何偏偏为了这座山,为了那个人,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华风摆手道:“那你又是为何穷追不舍?不惜性命?陈天泽,谁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执念,你不懂我们,我们也不懂你,只是为了各自的信仰而战罢了。”
“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去好了,这座神殿,不是你能够越过的。”
华风似乎懂了恻隐之心,轻轻叹息一声道。
“谢了。”
陈天泽笑了笑,然后缓缓道:“只不过,我不会退。”华风一脸无奈,随即转头看着那名若有所思的老者。只见那老者只是嘿嘿冷笑了一声,道:“姓陈的,本以为你又在谋划什么鬼把戏,不料你只是在拖延时间,怎
么?你也知道了前头有高手等你,想借机休整一下。”
陈天泽笑着摇头道:“拖延时间是真的,却不是为了惧怕那些所谓的高手,只是在等人罢了。”
华风和那老者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等人?
要知道两人可都是不出世的高手,方圆百里之内的修为波动绝对逃不过两人的感知,可是他们二人却丝毫没有查探到任何的气机波动,那陈天泽又是在等谁?“
陈天泽没有隐瞒,只是轻轻指了指天空,缓缓道:”玄天体魄,可感知神兽气机,这一点,常人无法做到。雪麓山那里有一只,可我这里,却有两只。“
此话一出,华风和那老者不约而同的一惊,抬头看向天空,然后猛然晃动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轰!一声巨响直接传来,天空之中的一道白色光芒如同炸雷一般,直接落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正好砸在了刚刚华风和那老者站立的位置上,若不是两人躲得快
,就要被这一道白光击中。
等两人刚刚躲开,停在了不远处之后,便抬头看向了天空。
吼!
一声愤怒的咆哮声从天空之中传来,声音如同轰鸣大钟,响彻了整个天地,咆哮声瞬间掩盖了整个天空之中的风雪声。
紧接着,一个黑点出现在空中,一只通体乌黑的巨兽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只见那只巨兽体型极为庞大,通体漆黑的同时鳞甲之中还透着阵阵红光,浑身气机暴涨,如同陷入了暴怒之中一般,一次次发出咆哮,翅膀呼啸而过,卷起阵阵
狂风,两只硕大的爪子上依稀透着真正白色的光芒,很明显,刚刚的那一击,来自于这只庞然大物的爪子上。
吼!
巨兽一声声咆哮不止,在天空之中盘旋着,在陈天泽的头顶上不断的挥动着翅膀,恶狠狠的看着那眯起眼睛一脸迷茫的老头以及华风。
饕餮?
这就是传闻之中的上古神兽?陈天泽没理会那两人的诧异,也知道此刻这两人知道毫无胜算,毕竟这只神兽水火不侵,即便是遇到了修为强悍的高手,也没法轻易伤到它,加上陈天泽就在身
侧,更是如虎添翼,此刻若是两人出手,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见到那只许久未见的饕餮之后,陈天泽只是笑了笑,然后猛然脚尖点地,飞身而起。那饕餮巨兽也如同有灵性一般,极为配合,瞬间落低身形,任由陈天泽登上
了那只巨兽的后背。
“登山!”
陈天泽站在饕餮的后背上,轻轻伸手拍了拍这只体型比之前又大了无数倍的巨兽,开口道。
吼!
饕餮心有感应,直接怒吼一声,没理会地面上目瞪口呆的两人,直接振翅而飞向着那不远处的雪麓山飞奔过去。
华风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转头看着那名老者,缓缓道:“大人,追不追?”
那老者抬头看着天空,轻轻要头道:“不追了,追不上了。”
“那我们?”
华风一脸疑惑。
只见那老者只是摆手道:“前面自然有人拦路,别忘了雪麓山神殿里也有一只神兽,近日才苏醒过来,谁强谁弱还不好说呢。”
华风只得点了点头。
“真的不好说?”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畔,只见一名身材修长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了原地,冷笑着看着两人。女子身材高挑而又修长,一身洁白的袍子散落在身上,仿佛和
这漫天的雪花融为了一体一般,尤其是那张洁白的脸颊上,竟然如同雪花般晶莹剔透。
照例说,这般女子应该让人觉得亲近,最不济也让人觉得美妙才对,可是两人却顿时如临大敌。
女子没理会那老头,只是伸手指了指华风,缓缓道:“是你损耗了陈天泽六年阳寿?”
秋后算账?
华风心知不妙,却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头。
砰!
点头的下一刻,华风如遭重击,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数百米,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整个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一般,嘴角顿时涌出一口猩红的血水。
“一报还一报。”
女子冷笑一声,消失在了空中。华风一脸凄凉,那名老者则是一脸破天荒的心惊胆战。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有仙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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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还有一章)
有了前车之鉴,那黑袍老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脸凄凉的华风,不知如何自处,更不敢出手相扶。
因为在他刚刚走到了华风的面前的时候,一股浓重的恐惧感便涌上心头。
没错,是恐惧感!作为雪麓山神殿的外围祭祀,这些年一直负责着雪麓山神殿最外围的警戒与保障工作,手底下能够指挥的祭祀们,也大都是那些世人眼中的绝世高手,什么大风
大浪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头心中却莫名的有了一种浓郁的恐惧感,这种感觉恐怕几十年间都未曾有过了。
吼!
不等那老头转身,一声凄厉的吼叫声便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股飓风袭来,虽说只是飓风,不能伤害到老者丝毫,可却仍旧是让老者后心凉了一下。
巨兽?而且这一只巨兽和之前的完全不同,这一点老者完全可以感受的到,毕竟之前那只饕餮虽说身体强悍,体魄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修为却远远未达到地仙境
。
而背后突兀的出现的家伙,论修为,恐怕早已经不是地仙境所能抗衡的了。
老者缓缓转身,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上古神兽,排名第一的便是麒麟,而眼前这只,便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上古神兽的首位,麒麟兽!只见这只麒麟兽比起那只先前见过的黑色饕餮来说,体格相差不算很大,几乎都是一抬头便可以遮住半边天的那种,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只巨兽通体泛红,一层
层猩红的鳞甲上竟然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宛若天仙。
而这只巨兽的后背,竟然也站立着一名女子,不同于之前的白衣女子,此刻站立在麒麟兽后背的女子一身黑色的打扮,完全是两个风格。
只见那一人一兽就这么盯着头皮发麻的老者看着,虽说不动神色,可饶是让那老者觉得心中狂跳不止,一层层汗水渗出脑门。
双方谁也没有先出手,那只麒麟似乎觉得不屑,而那老者似乎是不敢。
僵持了片刻之后,那站在麒麟兽背后的女子不再看那战战兢兢的老者一眼,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北边,轻轻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重头戏终于来了。”
说罢,一人一兽便径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仿佛未曾出现过。
老者不自觉地长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眯起了双眼。
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陈天泽在脱离了那些所谓外围祭祀的围追堵截之后,直接跃上了饕餮巨兽的脑袋,一飞冲天,直奔那雪麓山神殿而去。
飞行途中,陈天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只是轻轻盘腿坐下,伸手拍了拍饕餮巨兽的脑袋,笑道:“想不到你还是很忠诚的,在这个时候还能赶来。”
被唤作是猪头的饕餮巨兽似乎觉得很是得以,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狠狠的点头,险些将陈天泽丢了下去。
陈天泽急忙稳定身形,没好气的笑道:“忠诚归忠诚,不过话先说明白,待会动起手来了,千万别胡作非为,我说什么你必须做到。”
饕餮巨兽又开始装聋作傻,只顾着低着头往北飞。
陈天泽没好气的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别给我装,到时候就得听我的!”
听闻此话,那猪头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是不情愿。
陈天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战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伴随着饕餮的飞翔,原本还看起来算不远的雪麓山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达,陈天泽没有停留,只是拍了拍饕餮的脑袋,体格极为庞大的饕餮巨兽便直接一飞冲天
,竟然没有落地,而是直奔着雪麓山上去,冲着那隐匿在风雪之中的神殿狂奔而去。
吼!就在此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声,陈天泽心中顿时一惊,这声巨吼并非来自于饕餮,而是来自于眼前这座大山的山巅,听声音,压根就不是啥好惹的
主。身下的饕餮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一生愤怒的嘶吼声,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狠狠仰起头,双眼之中迸发出一阵凛冽的精光,整个乌黑的身体之中瞬间笼罩上了一
层淡淡的白雾!
吼吼吼!接连而来的怒吼声传遍了整个雪麓山神殿,陈天泽猛然提起了手中的过河卒,一脸戒备的抬头看着天空,而饕餮巨兽依旧没有停止前行,只是飞行的速度更快,
恨不得直接将那藏在了山巅之中的巨兽撕碎一般。
“来了!”
陈天泽轻喝一声,长剑直指天空。
饕餮巨兽也张开了自己雄壮的双臂,锋利的爪子以及獠牙罗楼在外,一道猩红的光幕出现在口中,似乎要随时喷射火焰一般。
一个黑点猛然出现在了天空之上,紧接着,黑点快速变大。
等陈天泽注意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只体格极为庞大的巨兽出现在了上方,飞奔而下,狠狠的砸向了饕餮巨兽。
饕餮巨兽一点也不曾畏惧,只是稍作停顿,巨大的翅膀猛然一挥,整个身体便直接一晃,便闪向了另一边,直接躲过了那迅猛的一击。山风呼啸而过,那只体型比起饕餮巨兽几乎相当的巨兽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向着山下奔去,饕餮巨兽哪能放过这等机会,只是一个转身,便直扑过去,速度竟然
要便刚刚那只体型庞大的巨兽还要快!不等陈天泽制止,饕餮巨兽便追上了那只急速下滑的巨兽,两只巨兽张牙舞爪的,迅速便冲撞到了一起,白色的罡气夹杂着火焰瞬间爆裂开来,天空之中瞬间传
起了阵阵的嘶吼声以及打斗的声音,而本来站立在了饕餮巨兽身上的陈天泽此刻竟然成了无用之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两只纠缠在了一起的巨兽直接狠狠的砸在了山脚的地面上,却依旧纠缠在了一起,难分胜负。
而陈天泽则是在被甩飞了出去之后,轻轻一晃,便落在了山脚的地面上,厚重的冰雪之中,显得极为渺小。
才刚刚落地的陈天泽压根就没去理会两只巨兽的缠斗,而是心中一沉,直接转身,手中的过河卒也紧紧握住。
对面,站着七个身材各异的男子,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被雪花所覆盖了一般,若不仔细看,肯定很难发觉的。
可是陈天泽却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危机感,这是一种本能,一种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人,不是死人!
雪花依旧在洒落。只见那七尊雪人之中的一个身上覆盖的雪花突然开始迸裂,一层层脱落,里面露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睁着双眼盯着陈天泽,嘴角发出一阵尖锐刺
耳的冷笑声。
咯咯咯咯咯!
陈天泽顿时毛骨悚然,心中却不由得大骇不已,地仙境!实打实的地仙境!而且眼前这些人,似乎无一例外都是那被誉为陆地神仙的地仙境!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我,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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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武道深似海,不知地仙能几时?这句话,说的便是对于任何一个武道修为者在一脚跨入武道一途之后,终身所追求的极致。而所谓地仙境,之所以被称之为地仙,便是因为武道一途,抵达极致
后,便能够与天地齐鸣,感万物生长,与岁月同寿。可天下哪来的那么多地仙境,哪来的那么多际遇,所以,很多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却最终也无法触摸到地仙境的门槛,郁郁而终,这世间,能达到地仙境的人,
少之又少。
而陈天泽却很不幸,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遇到了无数高手,地仙境更是不乏其人。外人看来,所谓地仙境便是武道极致。可陈天泽却很清楚,所谓的地仙境其实只不过是人在武道修为一途上,跨过了一道门槛而已。这仅仅是一个重点,更是一
个开始,因为从地仙境开始,真正的武道修为便开始脱离世俗,不再受身体的控制。
这一点,陈天泽没有任何发言权,虽说自己已经跨过了地仙境,可是就如同当初严剑三所说的,自己的路还有很长,武道无尽头,地仙非极致。
所以,即便是在艰难的跨过无定河的时候,陈天泽依旧没有畏惧,因为即便那里有地仙,所谓的地仙境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初入阶段而已,绝非自己的对手。
可眼前的这些人,却着实让陈天泽没有丝毫的胜算,因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陆地神仙。
咯咯咯咯咯!
尖锐刺耳的声音不断传来,陈天泽紧紧攥着手中的过河卒,看着对面不断发出刺耳声响的那些所谓的“雪人”。而对面的那些人,身上的雪花如同一层层结痂的泥巴一般,在干冷的天气里一层层开始往下脱落,露出里面是人形,为首的男子赫然和陈天泽一个模样,竟然都
是一头晶莹的头发,可是皮肤却白皙稚嫩,如同一个新生婴儿一般丝滑,与那满头的白发格格不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七个雪人全部脱落,一声声刺耳的尖锐笑声传遍天空中。而这些人,虽说长相形态各异,却几乎无一例外看起来年纪不大,
只有满头白发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陈天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只从天而降的巨大野兽并非是来阻拦陈天泽去路的,而是为了唤醒这些沉睡在雪中的大人物。另一边,饕餮巨兽和那只不知名的巨兽依旧在酣战不已,而那只不明来历的巨兽似乎修为不俗,比起饕餮巨兽的修为还要强悍,但是好在猪头跟着陈天泽这么多
年了,别的没学会,奸诈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所以采取迂回作战的方式,丝毫不落下风。
用余光看到这一幕的陈天泽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那些已经彻底出现在了眼中的人,那些高手。而那些人似乎也在打量着陈天泽,对于这个突然造访的家伙眼神之中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些许不满,只不过似乎因为没有搞清楚情况,才这般站立着,并未出手
,只是打量着陈天泽。
对方未曾动手,陈天泽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对上这些人,陈天泽若是轻举妄动的话,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阁下何人,为何打断我等的修行?”
沉默片刻,为首的一名看似年轻的男子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沙哑无比,完全不像是脸颊上所表露出来的那般年轻,反倒是想一个暮色苍苍的老人一般。
此话一出,陈天泽心中猛然大定。
神兽是幌子,这些人才是拓跋仪的真是目的,因为这些人,足以颠覆整个大陆,而神兽的出现,只是为了唤醒这些人罢了。饶是如此,陈天泽依旧不敢放松,只是轻轻作揖,沉声道:“在下陈天泽,去往雪麓山神殿为了寻找失散的亲人,无意叨扰诸位的修为,若有得罪,希望诸位前辈
能够海涵。”此话一出,对面站立的几人顿时一愣,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却并未张嘴说话,只是一个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头示意。陈天泽知道,这是一种修行方式,称之
为腹语,谁也不曾张嘴,可是话语却能够清晰的传到对方的心中。
如此一来,他们在说什么,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即便是修为再高,也无法获知对方在讨论什么。
不过见到这种情形,陈天泽便心中更加坚定了几分,因为他们之中,显然有些人已经放下了刚刚的那股杀机,只是恢复了平静。
在一番简单的交流之后,对面居中的男子也有模有样的对着陈天泽行了一礼,轻轻道:“不知者无罪,在说我们这些人也睡得足够久了,无妨无妨。”陈天泽心中顿时一喜,急忙作揖,只不过还未等自己躬身,对面那人已经率先打断了陈天泽的感激,只是摆手轻笑道:“不过,既然叫醒了我们,总该做点什么才
好。既然阁下要去寻人,我等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过阁下需要废去全身修为即可。”
陈天泽猛然一愣,疑惑道:“为何?”
“什么为何不为何的,让你废去修为便废去,算是对我们诸位的一种补偿。”
其中一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哈哈一笑,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抹贪婪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陈天泽。陈天泽突然出现了一抹恍惚,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并州城外一跃入地仙的情景,以及在那司州河内郡的时候遇到的两个太监,似乎都是如此,自己吸取了
别人的修为,用以巩固自身的修为。
“阁下似乎猜出来了?”
为首的男子依旧温文尔雅,只不过神色却依旧温和淡然的想一个和蔼可亲的书生,一脸笑意的看着陈天泽。
废去修为,等于废了自己去救洪荒妍的路,陈天泽怎么能同意。所以,陈天泽在微微失神之后,便伸手挥了挥手中的过河卒,轻笑道:“窃取修为,以证长生的路子我早就用过无数遍了,既然诸位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那我不
妨直言相告,四个字!”
“放你娘的屁”
“这不是五个字吗?”
位于最外围的一名男子小声嘀咕道。
陈天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另外几人则是都没有理会那人,只是看着陈天泽,杀机暴涨。为首的男子似乎有些不甘心,轻轻的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和脸颊,笑道:“知不知道返老还童这一说?武道修为在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证长生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契机的问题,阁下若是心甘情愿的献出修为,那么在下允诺会帮阁下救下亲人,并且让阁下能够安稳的隐居起来,一辈子都安安稳稳,无
人打扰。”
陈天泽愣了一下,心中一动。
对面几个人都投来了好奇的视线,似乎在看着陈天泽能否决定下来,然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见陈天泽沉默许久,才缓缓抬头,指了指手中的长剑,轻轻道:“返老还童也好,帮人心愿也罢,这些,还是问过我的剑吧。”
为首的男子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剧变,直接怒喝道:“竖子不知死活!”
陈天泽单手握剑,眯起眼睛。
轰隆隆!
天空传来一阵巨响。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只见一道黑影眨眼而至,轰然落地。
“不知死活的食人魔,老夫来好好教训你们!”
严剑三!
砰!
撞击声再度响起。
第二人出现。
老瞿!
轰轰轰!
休宁宫大祭司,姜楚!
休宁宫祭祀,罗绮!
裁决者巨头之一的老黄头!
吼!
嘶吼声响彻天地。
一直通体通红的巨兽突然造访,加入了两只巨兽的战场,仅仅是一个出现,便单脚踩住了那只巨兽的脑袋,一脸傲视。
陈天泽目瞪口呆,只见严剑三一脸嬉笑的看着陈天泽,道:“臭小子,我们只是来凑热闹的,你忙你的。”
陈天泽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
“我也是。”
“我也是。”
罗绮和姜楚异口同声道。
老黄头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老瞿,点了点头。饕餮和麒麟同时仰天长啸!
第三百六十章 雪花倒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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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位于高耸雄壮的雪麓山的半山腰处,一座毫不起眼的小亭台坐落于悬崖峭壁之间,燃气阵阵炊烟。一座小小的炉台位于亭子的正中央,燃气的熊熊烈火与这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炉上架着一口并不怎么起眼的小锅,融化的雪水在
锅中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壶酒架在沸腾的热水中央,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酒香。
拓跋仪坐在火炉旁,眯着眼睛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酒,一口饮下,大呼痛快。
而拓跋仪的对面,则是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便是已经几乎在大路上销声匿迹的猎天们门主,洪荒空山,女子便是那猎天门的小公主,洪荒妍。看着大呼痛快的拓跋仪,洪荒妍显得十分平静,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熊熊燃烧的柴火,怔怔出神。至于那洪荒空山,则是眯起眼睛,盯着拓跋仪,轻轻道:“神兽
只是幌子,我们也都是幌子,那埋藏在山下的七名高手才是你的如意算盘?”
拓跋仪砸吧砸吧嘴巴,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点头道:“你不觉得这世间太过平静了嘛?神圣帝国也太过安逸了嘛?”
洪荒空山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抹阴霾,一闪而逝,转头看着依旧在怔怔出神的洪荒妍,摇头道:“这样不好吗?”拓跋仪笑了笑,再度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水,缓缓道:“太平盛世只会腐蚀人心,神圣帝国安稳的太久了,武夫不再鸣不平,文人不再修身修心,功名利禄早已将
双眼蒙蔽,这世道不该如此啊。”
“往前再推二十年,武夫一心追求正义,文人一心治国平天下,虽说艰辛,可却呈现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说到这里,拓跋仪狰狞一笑,道:“在那个时候,所谓的金刚境天一境,都不敢自称高手,地仙境高手才勉强被称之为小宗师。可如今这狗娘养的世道,小小的金
刚境修为,也敢开宗立派,也敢自称宗师,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颠覆什么?”
洪荒空山眉头一挑,一脸疑惑道。
“我一直在说,这世道,也该变了。”
拓跋仪缓缓眯起眼睛,转头看着悬崖之下的漫天雪花。
“陈天泽的北上,打乱了原本的安稳祥和,如今这七人的横空出世,让武道一途所有人都心生敬畏,拓跋仪,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洪荒空山冷笑道。
拓跋仪没有做声,只是端着酒水,轻轻道:“这世道,该变变了!”
一直都在怔怔失神的洪荒妍猛然抬头,看着那飘飘洒洒的漫天雪花,嘴角扬起。
只见那漫天雪花突然被冻结了一般,停留在空中,仿佛时间就此凝结,不再流逝。洪荒空山一脸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而拓跋仪则是干脆将锅中的热酒壶直接拎起来,将冒着热气的就睡,一口饮下,大呼一声道:“这酒,烧心暖身
,舒服!”
山上一片祥和景象,山下却是大战一触即发。
只见陈天泽单手握剑,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那七名站立不动的雪人,斗志昂扬。
陈天泽的身后,则是那一直将陈天泽视作半个徒弟的地仙境高手,严剑三,以及那个陈天泽一出生便一直陪在陈天泽左右的仆人老瞿。
休宁宫的两位大名鼎鼎的祭祀大人,如今不单单是整个殇州,就连整个神圣帝国大陆都众所周知的两位站立于雪山顶峰的女子,姜楚和罗绮。
还有那个曾经一度销声匿迹,只是安稳的躲在了并州知味书屋充当了一个守书人的裁决者巨头之一的老黄头。
以及两只气势磅礴的庞然大物,上古神兽之中生而不死强悍通灵的巨大猛兽。
七对七!至于那只从天儿降的雪麓山沉睡的神兽,此刻已经奄奄一息,被那只凶悍的麒麟兽踩在脚下,完全没了之前的那股傲气,反倒是像一个温顺的宠物一般,低声呜
咽,一脸的悲壮表情。
恐怕这只沉睡在雪麓山神殿多年的神兽怎么也没能想到,这里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两个大家伙,一出现就和将自己打压的不行了。
陈天泽没有理会那三只神兽的搏杀,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对面那些看起来肌肤娇嫩的男子,心中却在不断猜测,这其中的原有。看的出来,对面的这些人绝非寻常人物,而且在这里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否则自己上山之前就应该察觉到了的。可事实偏偏相反,自己都未能察觉到这七人
的存在,若不是两只神兽的相遇打斗,惊醒了这些在沉睡之中的大人物,陈天泽怎么也不能发现这些家伙。陈天泽还未出手,站在陈天泽身后的严剑三只是没好气的挠了挠耳朵,然后骂骂咧咧道:“姓陈的小子,这几人的确是地仙境,却也不是啥大人物,早三十年前,帝国出现了一批人物,修为不俗,却喜好吸纳他人修为,强行归为急用,据说是为了延年益寿,求证长生之道。被世人称之为食人魔,只不过那个时候,横空出
世了几位高手,将这些所谓的食人魔打杀殆尽,仅仅剩下的几人逃了出去,这才就此罢手了,想不到出现在了这里。”陈天泽瞬间恍然,这些事情自己也有所耳闻,而且当年自己也是凭借着强行汲取天雷越境,和这些人的手段不谋而合,所以被严剑三明令禁止了,说着等下流手
段势必会招来杀生之祸,原来源头在这里。
被拆穿了身份的七人都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为首的一人嘿嘿冷笑道:“既然这么多人都送上门来了,我等就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陈天泽瞬间单手握剑,眯起眼睛,一脸杀机。
只是不等陈天泽说话,一直在后面沉默的黄老头突然跨出一步,一伸手拦住了陈天泽的前行,只是笑眯眯道:“你上山,这些人留给我们。”陈天泽错愕了一下,转过头,却看到罗绮和姜楚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老瞿也是嘿嘿一笑,严剑三则是掏了掏耳屎,没好气道:“老夫出手,一个顶俩,臭小
子,自己上山!”陈天泽心中顿时大定,狠狠的点了点头,一挥手,那只饕餮便飞奔过来,落在了自己的身下,陈天泽则是翻身跃起,直接被饕餮神兽带着飞向了天空,一眨眼不
见了去路。
对面的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人出手阻拦,似乎很乐意见到陈天泽和那只巨兽的离开,只是等到陈天泽离开之后,为首的一人便已经轻轻跨出一步,双拳猛然挥出。
轰!
巨大的响动瞬间传来,只见严剑三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人的面前,单手握住了那人的拳头,冷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如此之人,修的长生又有何用?”
那七名雪人瞬间全部出动,直扑严剑三而来,而罗绮和姜楚两人则是在同一时间闪身前冲。
那只并未随着陈天泽上山的麒麟兽发出一阵巨大的咆哮声,振翅而飞,直扑对面。
轰隆隆!
剧烈的响动不断传来,白茫茫的雪地山,激荡而起的雪花不断飞射而出,呈现出了雪花倒飞向天空的壮阔景象。、另一边,陈天泽驾着巨兽饕餮,一路向上,杀机暴涨!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手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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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而来的陈天泽在雪麓山下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此行将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条路是自己必须走的,是死是活,命不由己。以往,陈天泽都觉得,生活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靠着一点小聪明便可以应付一切。可是在经历了这近两年的变动后,陈天泽才明白过来一个道理。生活,其实
并非只是生下来活下去那么简单,生活打起脸来,未必够响,却真的足够疼!
雪麓山的峰回路转,让陈天泽能够再度抽身向上,可是陈天泽知道,这一次,他要面临的,是一道生死坎。
未到山巅,陈天泽被一道气机吸引,便落在了山腰处。
陡峭的雪麓山半山腰处,一座空旷的平台如同巨大的山洞一般,张牙舞爪的悬于峭壁之上。
随着一声巨吼,饕餮落地,却不由自自主的开始炸毛,整个漆黑的饕餮巨兽身上瞬间泛起一阵红色的光芒,似乎随时处于发怒的边缘地带。
而陈天泽则是单手握剑,从饕餮巨兽的后背跃下,缓缓抬头,看向平台之上。一座被厚厚积雪所覆盖的巨大牌坊就位于陈天泽和巨兽的眼前,再往里,便是一座不起眼的亭子,亭中三人对坐,神色各异的看着突然造访的陈天泽和那只强悍
的巨兽。
一直在对着火堆发呆的洪荒妍猛然站起身来,双眼瞬间通红。至于那洪荒空山,则是一脸的感慨和不可思议。
至于那还端着一壶热酒水的拓跋仪则是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
映入眼帘的,是陈天泽那一头晶莹的发丝,才及冠,便已经满头白发!
见到了这一幕的洪荒妍努力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却已经瞬间布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天泽、”
洪荒妍挣扎着起身,想要向陈天泽扑过去,却才走出一步,便似乎有一道不可阻拦的外力一般,凭空出现,直接将挣扎着起身的洪荒妍拖回了原地。
任由洪荒妍如何挣扎,都显得极为吃力,站在远处的陈天泽看着这一幕,脸色不由得一沉,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只见在亭子的一侧,安安静静,空无一物。
陈天泽眯了眯眼睛,没有再将视线放在那里,而是转头看着那挣扎着想要扑向自己的洪荒妍,轻轻咧嘴一笑,喃喃道:“等着我。”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刚刚还在挣扎之中的洪荒妍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轻轻抬手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那洪荒空山一直悬着的心,也突然放了下来。
拓跋仪,却只是轻轻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轻笑道:“总算来了。”
陈天泽点点头,单手握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头眯起眼睛,看着正立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巨大牌匾。牌坊被厚重的雪花已经遮掩,看不出巨大的牌匾上写着什么字,但是这种雄伟而又宽大的牌匾,在如今的神圣帝国却也不算多见,所以,陈天泽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座牌匾。
阴阳牌。
身前阳间,身后阴间。这不是陈天泽第一次见到了,只不过之前在乌鸦岭也好,还是在殇州的清风寨也罢,那里的牌匾都是仿造这般牌匾所造就的,可是事实上,那两座牌匾的规模比
起现在这一座,要小很多,而且年代似乎也没有这座牌匾久远。
牌匾来历不明,却素来以生死相隔为着称,这一点陈天泽早就有所耳闻。
呼出一口气之后,陈天泽开始向前跨出一步,缓缓走向这座巨大的牌匾,既然要入亭子,便要跨过这座阴阳牌,从阳间走向阴间。
这一步,意味着什么,陈天泽不知道,可是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那只庞大的饕餮巨兽不断的发出阵阵的低声嘶吼,冲着那座屹立在前的巨大牌匾,发出一声声的怒吼,随着陈天泽的前行,饕餮兽原本就有些发红的身体越发通
红起来,似乎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紧紧随着陈天泽前行的步伐,向着巨大的阴阳牌走去。
哗啦。
一声轻响传来,才距离阴阳牌不足一丈远的距离,陈天泽变猛然跃起,脚下突兀的出现了一柄长剑,堪堪插在自己刚刚落脚的地方。
陈天泽冷笑一声,一闪而过之后,继续前冲,只不过这一次,速度却加快了很多。
哗啦哗啦哗啦!连着三声,陈天泽每次脚尖落地,便会莫名的出现一柄长剑,每一次都是险些插在了陈天泽的脚下,精准无比,速度也极为迅速,若不是陈天泽的速度极快,很
有可能便被刺中。
接连三四次都是如此,而陈天泽也没有掉以轻心,自己刚刚的前行完全是凭借着一种积攒了许久的本能前行,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机的波动。
这就意味着,暗中出手的人,修为比起陈天泽来说,只高不低,所以陈天泽的心神紧绷,一边快速前行,一边小心翼翼的防着被偷袭。
果不其然,在陈天泽即将一脚踩上台阶的时候,一股细微的奇迹波动瞬间从左侧传来,陈天泽急忙收敛心神,小心防备。
轰!
一声巨响传来,一道莫名出现的白色光芒瞬间在陈天泽的左侧炸裂,直接将陈天泽整个人击中。、
饶是有了防备,陈天泽依旧没有想到这一击会来的如此凛冽,整个人直接猝不及防的被击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牌坊一侧的石柱之上,轰然作响。牌匾上厚重的雪花因为这次剧烈的震动,开始簌簌下落,而那只一直紧随着陈天泽的饕餮兽此刻却不知为何,突然没有向前去护住陈天泽,而是猛然转身,向右
侧一扑,口中一道炙热的光芒猛然喷出。
轰!
再度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刚刚被饕餮攻击过的地方上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年纪看起来不大,却拥有一头银色的发丝,和陈天泽竟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见那人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识破了自己的饕餮兽,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散落的雪花,啧啧道:“没发现这玩意还有这种本事,拓跋老头,说好了,这玩意归我!”
“真的吗?”
拓跋仪抬起头来,一脸不屑的笑意。
听闻此话,这名头发晶莹的男子猛然一惊,双手迅速叠加于胸前。
砰!沉重的响动传来,男子直接倒飞出去数十米,一直到了悬崖的边缘地带,才停下。而自己的手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震得发麻,只见陈天泽迅猛的单脚出
击,直接将男子踹飞出去。
等男子刚刚站稳,还来不及骂娘,便有一只凶残巨兽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了男子的面前,巨大的爪子狠狠拍下,夹杂着阵阵呼啸的罡气。
眼看男子就要抵挡不住了,形势却突然发生了剧变,只见男子嘴角微扬,单手直接抓住了饕餮的爪子,然后一挥手。
那只体型庞大的巨兽便直接被狠狠甩飞了出去,随着一声巨吼,消失在了漫天的雪花之中,渐渐远去。
陈天泽心中大惊,若是换做自己,绝非不能将饕餮一把甩飞出去,可是眼前这人便做到了。
现在陈天泽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飞身而起,向着阴阳牌飞奔而去。
那还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子咧嘴一笑,道:“有点意思了。”还在前冲的陈天泽突然觉得后心一凉,不等自己做出防备,那男子便已经突兀的出现在了陈天泽的身后,身形诡异无比,直接对着陈天泽的后心,狠狠一脚踩下
。
砰!
陈天泽猝不及防的狠狠摔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而与此同时,陈天泽的单手已经握住了阴阳牌的巨大石柱上,仅仅差一步,便从阳间到了阴间。
另一边,洪荒妍眼角的泪水瞬间涌出,轻轻摇头,哭泣道:“天泽,别管我了。你走啊!”
趴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陈天泽不断涌出血水,却依旧没有要退缩的意思,缓缓挣扎着起身。
“天泽,你快走啊,他是拓跋仪的师父,已经入长生了。”
洪荒空山再也按耐不住了,直接起身喝到。
砰!
那人再度一脚踹下,狠狠的踩在陈天泽的后背上,一边冷笑道:“年轻人,目中无人不是好事情。”
“天泽,走啊!快走啊!”
洪荒空山怒喝道。
洪荒妍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咽起来。
再度喷出一口猩红血水的陈天泽剧烈的咳嗽之后,才缓缓摇头道:“不走!”
砰!
男子又是一脚,踩在了陈天泽的后背上。
血水再度飞溅而出。
“你走不走?走不走?”
男子再度计较踹下,每次都夹杂着通红的罡气,一次次踩在陈天泽的后背上。
陈天泽趴在地上,体内的气机被一次次踩碎,在身体内肆意飞窜着,却始终聚集不到一起。
实力上的压倒性打击,让陈天泽的气机始终无法聚集。挣扎之下,陈天泽双眼通红无比,血水不断的从口中溢出,一头银发夹杂着血水和雪花,凌乱无比。整个大脑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变得沉重无比。在剧痛之
下,陈天泽猛然单手再度向前,这一次,狠狠握住了牌匾的门槛。
一手之内便是阴阳。
那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陈天泽单手攥住了牌匾门槛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咦了一声,冷笑道:“果真不知死活!”
说罢,男子再度抬脚。
这一次,男子脚下的红色光幕瞬间变黑,似乎蕴藏着巨大的罡气气机夹杂,对准了陈天泽的脑袋,就要作势踩下。
“不要啊!”凄厉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雪麓山。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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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洪荒妍也好,洪荒空山也罢,当初在猎天们乃至整个神圣帝国,都是屈指可数的高手,洪荒空山作为猎天们的门主,修为更是早已经突破了地仙境,一跃成为神
圣帝国内顶尖的高手。可饶是这样的高手,当初在恶魔部落围攻猎天们之时,他们都被悉数捉拿,如此一来,当初袭击猎天们的高手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从修为上,都远远要超出众
人的想象。
而到了雪麓山之后,两人更是被限制住了修为,究其原因,无外乎对手太过强悍了。
拓跋仪本就跻身于神圣帝国高手行列,占据了裁决者六大巨头的一大席位,对于陈天泽而言,宛若一座大山。大山虽大,可是陈天泽却有希望去攀登。
可眼前踩在陈天泽后背处的年轻人,却被拓跋仪称之为师父,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是从洪荒空山口中说出的那个从未被众人所提及的修为等级,长生?如此境界,远高于地仙境,陈天泽又怎么能是人家的对手?无论是陈天泽,还是那随着陈天泽一同上山的饕餮神兽,在跨入了这座平台之后,都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却未能发现是什么人隐匿在暗处,一直到陈天泽开始进
入阴阳牌的时候,那人才突兀的出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扯淡。
这句话,源自于严剑三的口中,可是陈天泽却比谁都感受深刻,尤其是现在。
头脑中昏昏沉沉,完全被痛楚所填满的陈天泽已经对后背的危机没有了察觉,可是那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却瞬间拉回了陈天泽的思绪。
上一次,听到这些话是在哪里?
并州城外,一个温暖如春的小镇子里,那个一直粘着自己的王丫头,在自己被偷袭的那一刻,似乎也发出了这般凄厉的喊叫。
不要啊!
不要啊!
陈天泽脑海中回想的全都是这种凄惨的声音,还有那张苍白而又鲜血淋漓的面孔。那个傻傻的,却偏偏固执不已的姑娘,那个喜欢叫自己哥哥的小丫头片子,那个虽然是大小姐,却喜欢自称酒肆老板娘的丫头,在冲着自己喊出这一句警告之后
,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临死前,那王丫头还哭着对自己说道,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原来都这么久了!
现在,又有这般凄厉的喊叫出现在了自己的耳畔,又要有人离开了吗?
陈天泽不敢想,也不敢思考。
只是在一瞬间,心中压抑的不满,压制的不平,搁浅的志向,喷涌而出!
不要死,我不要死!
陈天泽怒吼一声,原本就泛红的双眼瞬间被血水充斥其中,大脑瞬间恢复清明。
砰!
身后的那男子单脚瞬间狠狠踩下,直直冲着陈天泽的脑袋,只是在眼看着就要血水飞溅的前一刻,那男子踩下的脚突然动不了了。
只见趴在地上的陈天泽不知何时,已经伸出一只手,直接握住了那只狠狠踩下的脚,发出了沉闷的响动。
那刚刚还一脸得意的男子猛然一愣,低下头,一脸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诧异道:“哟,还有力气啊。”趴在地上的陈天泽只觉得浑身酸痛,却张不开嘴,说不了话,体内的气机开始疯狂的四处窜动,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本能的,陈天泽单手直接甩开了
那站在自己背后男子的脚,甚至几乎将那人直接甩飞了出去。那人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落在了悬崖边上,一脸诧异而又吃惊的表情看着这一幕,似乎有些想不通为何刚刚还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伙怎么这会突然变得这般强悍
了。
只不过,在场的人谁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强悍至极的强大的气机正在陈天泽的体内冲击着整个身体。
看到这一幕的洪荒妍不禁一喜,急忙起身,看着陈天泽,伸手擦了擦泪水,一脸开心。
可是站在了洪荒妍身边的洪荒空山却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担忧和不解。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拓跋仪在这一刻,终于坐不住了,直接腾地起身,一脸诧异道:“玄天体魄开始汲取天地精华了?”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那洪荒空山脸色瞬间苍白,就连站在悬崖边上的那本该是拓跋仪师父的年轻男子也是一脸诧异的苍白。
玄天体魄,终身不得修武,因为入门极为困难,提升却极为迅猛,可到了最后,若是不加以克制,那边是如同一口巨大的黑洞一般,吞噬一切!
而现在,陈天泽却因为那一句凄厉的惨叫声,唤醒了那本该压抑在心中的痛楚,体内的玄天体魄再度沸腾起来!
只见陈天泽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晃晃,似乎在不断的被东西撞击着一般,缓缓起身,双眼一片通红。
颤抖着站起身之后,陈天泽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悬崖边上的男子,然后一转身,单脚跨入阴阳牌!
跨入阴间!
“不好,在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之前杀了他!”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子怒喝一声,飞身上前,而一直都稳坐钓鱼台的拓跋仪此刻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有丝毫的犹豫,连同着那年轻男子,共同出手
,向着陈天泽扑过去。
一道白光,一道金光,两道炙热刺眼无比的光芒瞬间击中了陈天泽,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
大地之上尘土飞扬,不等洪荒空山和洪荒妍做出什么举动,便看到那一道才刚刚炸裂的炙热的光芒瞬间消散不见,只留下了一个依旧安稳只身向前的陈天泽。
洪荒妍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心中的不安却始终充斥着自己,洪荒空山则是莫名的颤抖起来,紧紧的攥住了女儿的手!
有句话,他没说。
一单玄天体魄开始异变,唯有一死可解脱。
“杀了他!”
那年轻男子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恼羞成怒,怒喝一声,再度向前,拓跋仪也不敢托大,急忙配合上前,直直一拳狠狠砸中了陈天泽的胸口。
砰!
沉重的响动传来,却不见任何炸裂。
“他在吸收我们的修为!”
拓跋仪急忙后撤一步,怒道。
另一边,年轻男子冷喝一声,道:“看我断了他的生机!”
说罢,不等他上前,只听到身后狂风大作。
吼!
一声巨吼传来,只见那只刚刚被甩飞了出去的巨兽不知何时已经再度回到了平台之上,狠狠一脚踩在了那人的后背,却丝毫不能伤到那人一丝一毫。
那人顾不得理会这只巨兽的纠缠,直接单手一挥,再度将饕餮甩到了一旁,然后对着拓跋仪喝到:“还来得及!”
拓跋仪眼神冰冷,点点头,作势就要前冲。
可是这个时候,陈天泽却突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缓缓转头,看了一眼那挣扎着起身的巨兽饕餮,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的喝道:“猪头,带他们走!”
一边,陈天泽的眸子由红转黑,身体依旧在剧烈的颤抖着。那挣扎着起身的巨兽饕餮猛然怒吼一声,似乎很不愿意陈天泽做出这般决定,却也知道现在要首先护住洪荒空山和洪荒妍,便一个闪身飞到了洪荒空山和洪荒妍
的身后。
“走!”
见到两人以及那只巨兽饕餮只是凑在了一起,却谁也没有动,陈天泽沙哑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吼道。
“快走啊!走!走!走!”
陈天泽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洪荒妍彻底傻眼了,不知如何自出,那只巨兽饕餮似乎知道了主人的心意,轻轻转头看着洪荒妍和洪荒空山。
只见洪荒空山这个一直都很坚强的男人突然红了眼睛,泪水从脸颊划过,然后一把拉起了洪荒妍,跃上了猪头的后背。
饕餮巨兽依旧在犹豫不止,却见陈天泽先前还发黑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变得通红起来,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吼叫道:“滚啊!”
吼!
饕餮一声悲鸣,仰天长啸,然后振翅而飞。
拓跋仪和那男子都没有阻拦这些人离开,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陈天泽的变动,互相打了个眼色,似乎在商议对策。
站在原地的陈天泽抬起头,看着那渐渐消散在了空中的黑色巨兽,以及听闻着那一声声极为不甘的悲鸣,终于放下心来。
双目瞬间通红,毫无血色,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如同这满地的雪花一般。一头银色的发丝瞬间迎风飞扬起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怎能如初见(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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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巨兽一边飞速离开,一边不断的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声,似乎在不舍,似乎在嚎叫,似乎在哀悼,似乎在不甘,似乎在愤怒。可饶是如此,饕餮兽却丝毫
没有停留,一路振翅南飞。
巨大而又猩红的后背上,洪荒空山紧紧地拉着洪荒妍,任由洪荒妍无声的哽咽低诉,却自始至终没能敢回头再多望一眼。
雪花依旧在飘飘洒洒,不曾歇止,很快便将整个饕餮的后背染得雪白,依旧还在被禁锢住修为的洪荒空山只是拉着洪荒妍,沉默不语,却紧紧咬住了嘴唇。另一边,雪麓山神殿之下,七名隐匿在雪中的食人魔虽说强悍,可依旧没能抵挡住来自于严剑三以及几位大祭司的强悍攻击,才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便有
四人殒命。出乎意料,在这些人殒命的瞬间,身体之内的气机瞬间溃散不见,而那先前还看起来极为鲜亮的皮囊也在没了气机时候,瞬间老化,便成了一个个枯瘦无比而又
年迈苍苍的老人,瘫倒在雪地之中,任由风雪冻结尸首。仅剩的三人日子也不好过,面对那严剑三凶悍而又凛冽的攻势,避之不及不说,那神出鬼没的神兽麒麟更是诡异无比,不断的在四周盘旋着,寻到机会,便会发
动迅猛攻击。
至于罗绮和姜楚二人,更是一波又一波的催动着体内的气机,将两个奄奄一息的雪人打入了雪地之中,眼看就活不了了。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起,只见站在外围的老黄头眯起双眼,双手十指催动,一道道细微的气机从手指指尖涌出,然后迅速消失在了空中,随着那淡淡的雪花一起不见了踪迹。可是到了下一刻,那刚刚消散在了空中的气机瞬间出现在了那几名食人魔的面前,却不再是一个个细微的气机波动,而是瞬间暴涨为一道道粗壮如山
一般的巨大罡气炸雷,狠狠的砸入地面,一次次冲击着那些先前还牛的一塌糊涂的食人魔。
一波波的罡气如同天雷,狠狠的击碎了地面上厚重的冰块,将那些猝不及防的所谓高手狠狠砸入了地面,溅起了无数的雪花,以及猩红的血水。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随着这些响动不断的发出,严剑三等人早已经扯到了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为的就是防止那些所谓的高手逃了出
来。
幸运的是,仅剩的三人无一人逃出来,全部被这些宛若闪电的罡气狠狠的击中,享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巨大冲击。
冲击过后,一片狼藉。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严剑三扯了扯嘴角,冲着另一边眯起眼睛的老黄头伸出了大拇指,然后缓步上前,看着那一地散落的碎冰,以及那残破不堪的尸首。
仅剩的三人之中已经有两人彻底死绝,原本健壮的身体也随着生命的消失而变得枯瘦而又苍老,就那么瘫软在了冰面上。只剩一人,便是那为首的男子,不过此刻他的情形似乎也并不乐观。只见那先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此刻瘫软在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本该洁白晶莹的
肌肤也有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就连那晶莹的发丝都开始一缕缕的脱落起来。
男子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做回应了,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感受着自己体内气机飞速外泄的痛楚。见此一幕,严剑三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缓步走上前去,看着那气喘吁吁的家伙,严剑三缓缓蹲下身子来,叹息了一声,开口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人
在做天在看,唉……”
罗绮姜楚两人面色平静,却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在那里,陈天泽不知道怎么样了。
只不过既然这里的障碍都扫清了,想必上面也不会有很大的阻力了。
只见那躺在地上一点点变得衰老的男子突然眼神之中爆出一抹精光,却不是挣扎着起身,而是张了张嘴,涌出一口血水之后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
“你们得意什么?最大的食人魔已经证得长生,便就在这山顶,你们又能如何?”
“你们就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这声音沙哑而又刺耳无比,如同寒夜之中刺骨的冷风一般,刺入了每一个人的心脏,每一个人的身体,不由得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从心里发出一阵寒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证长生?
这是所有武道修为者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所拥有的修为,又岂能是陈天泽所能抗拒的?
不等众人继续反应过来,只见一直在人群最后的老瞿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那名将死不死的食人魔面前,不等那人发出惨叫,便直接迅猛抬脚。
咔嚓!那人的脑袋直接被老瞿一脚踩碎,连最后的感慨都未曾说出,只是张着的嘴巴似乎还想要诉说些什么。众人一脸错愕,只见老瞿二话不说便转身准备上山,独自
前行。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还是上山比较稳妥,便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一同向着山上的方向快步走去。
吼!
随着一声吼叫响起,众人一转头,却见有人已经先一步出发了,不是别人,正是那休宁宫的大祭司之一的罗绮已经驾着麒麟神兽一飞冲天,直接奔着山上而去。
一股不安的感觉瞬间冲淡了刚刚胜利的喜悦,众人都一脸愁眉不展,更是二话不说,飞速向上奔去。
天空之中,罗绮单手握着麒麟背后的鳞甲,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起来,心脏也随着狂跳起来。
整个天地突然变得无比寂静起来,紧接着,众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颤抖,天空之中的罗绮脸色瞬间苍白,嘴唇也开始微微颤动不止。
而在雪山之中狂奔的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身形,紧接着马不停蹄的继续狂奔,速度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
轰隆隆!
天空之中突然炸裂,整个雪麓山都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大地在疯狂而又剧烈的颤动着,整个天空也瞬间变得灰蒙蒙的。
轰隆隆!
一声声的巨响传来,宛若轰鸣的巨雷一般,不断不断的冲击着整个雪麓山。
那只麒麟兽突然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只是停留在了空中,仰起头来,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悲鸣。
在雪山之中飞奔的老瞿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红了眼睛。
众人纷纷停下身形,抬起头来,默不作声。
注意到了神兽举动的罗绮瞬间泪水留下,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麒麟的后背上,抬头看着天空。
“天泽!~”
另一边,一直南飞的饕餮兽突然停在了无定河边,看着天空炸裂的那道白光,呜咽长啸,声音哀转不绝,响彻天空。
神兽可与主人心灵感应,这一刻,无论是在麒麟兽背上的罗绮也好,还是在饕餮神兽背后的洪荒空山以及洪荒妍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洪荒妍双眼泪水不断流出,直接昏死过去。
洪荒空山抬着头,看着天空,轻轻道:“天泽,走好。”
——
神圣帝国在这一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裁决者巨头逐一浮出水面,而裁决者也正式被列为了帝国最为官方的代表组织之一,拥有调动军旅的大权力。而殇州,在这一年里,也被帝国真正意义上重视起来,裁决者甚至将殇州城外的黄昏城堡设置成了帝国裁决者第二大总部,每年会在那里组织裁决者的述职仪式
。
猎天们依旧恢复如初,却行事低调了不少,极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上一任的猎天们门主回到了猎天们之后,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宝贝女儿,洪荒妍。
司州再度被整编,并入了殇州境内。
战事歇止,帝国再度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至于那个曾经在帝国一夜成名却消散不见的一品天尊,却在很多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成为了众人耳熟能详的传说。
——
三年后,时值仲夏。
一名女子出现在了司州境内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落里。
村子唤做刘家村,位于山林的边缘,占地不大,在村子庞杂的司州境内也算不得起眼。
村子不大,有啥事情总能第一时间传遍了每一条不算街道的小路,甚至在村子前头喊一嗓子,到村尾都能听得十分清楚。女子才刚入村子,便瞬间引起了村子人的轰动。毕竟这村子不算大,尤其来的人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衫,惹人注意,村子里的人不吃惊不好
奇才怪。
轰动过后,很多人便凑到了村头围观,一个劲的说这个姑娘长得水灵,肯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女子似乎性子也很好,对着每个人都温和的打招呼,见到了小孩子也会乐意掏出一把糖果来给小孩子,村子人立马都很开心,不但称赞姑娘长得漂亮,还心地善
良。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一脸吃惊的看着这个姑娘,诧异道:“这不是天泽媳妇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急忙看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似乎有些哀伤,低下了头,莫名红了眼睛。见此一幕,村名们纷纷责怪这女子说话不负责。
、“刘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好生生姑娘家的,咋就成了天泽媳妇了。”
“对啊,刘婶,你家娃娃吃了人家的糖,你咋还胡说呢。”
“哎呀,刘婶,你这说话也没有个把门的。”
众人纷纷在埋怨刘婶说话不负责,一边还出言安慰那女子,让那女子别往心里去。只见刘婶没好气的白了众人一眼,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前些年来村里的时候我亲眼见着了。现在好了,天泽孤家寡人的带这个老瞿守在家里,
又反悔了还是咋地?”
女子猛然一愣,一把抓住刘婶的胳膊,颤抖着道:“你说天泽在家里?”
不单单是刘婶愣住了,就连村子里的村名们都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
“是啊。在家睡觉呢。这三年来一直都这样,整天睡觉,咋了?”
刘婶皱了皱眉头,疑惑道。
女子瞬间红了眼睛,不顾众人的诧异神色,直奔村后的房屋跑去。
只见在村子后的一座小小院落里,一名身穿破旧白衣的男子躺在一张躺椅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些许淡淡的笑意。
女子站在庭院门口,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哭红了眼睛。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样,那昏睡之中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那虽说红了眼睛,却嘴角挂着笑意的女子,咧了咧嘴角。
人生怎能如初见,可还好,你在这里!——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