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甜宠：小傻瓜军嫂在七零开挂》 第1章 穿来就遇狼 “听说是个傻子，而且一到春天就会发桃花疯。” “啥？” 桃花疯？ 啧啧，换句话说那就是色疯呗？ 你能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会发色疯吗？ 这个重磅信息对七十年代小山乡里的老百姓来说，无疑人人闻之变色。 真吓人，看来这次老施家要倒八辈子大霉咯！ “躲开点，让我也瞅一眼。” “哎呀，你挤啥呀，踩我脚啦！” “别扒拉，再扒拉窗户得稀碎……” 耳边听着这些莫名的议论声，脑袋昏沉的田玉珠悠悠撑开一缝眼皮的时候，就看到四周坑洼不平的土疙瘩墙面，漏风稻草屋顶，还有那黑糊糊的小窗口上，挤着几颗满面沧桑的脑袋。 有男人女人，从大家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那种藏不住的厌恶和嫌弃，之间还有目光闪烁的好奇。 鼻息前流动着浓重的发霉臭味，四周冰冷的空气让人冷冻入骨。 蓬头垢面的田玉珠指尖轻动抓住破烂袖口…… 冷，身上肮脏单薄的破棉袄根本没有保暖作用，冷风冽冽像小刀一样直往她骨头缝里钻。 凭着过人的反应速度，田玉珠很快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噩梦，她穿越了！ 从一个新世界富商老先生身边的特级随扈，瞬间变成这个年代十七岁的傻姑娘田玉珠。 原主打小就是个脑袋不清楚的，在田家她排行老三，上有还未成家的大哥，已出嫁的二姐，下有一个弟弟刚过十五岁。 如今十七岁的田玉珠成了家里的老大难。 有她在，哥哥和弟弟们都将面临着媳妇难讨进家门的窘境。 家里有个傻子小姑子，谁也不敢嫁呀！ 于是田父田财一咬牙，打起了十几年前订娃娃亲的主意。 任他二十里地冰雪封山都不管，硬是伙同大儿子田吉把傻丫头田玉珠送到了同样条件差得一塌糊涂的泉水村老施家。 话说回来这老施家和老田家还有段渊缘。 早在五十年代中后期的时候，施家男主人施德曾经因为打猎被困在山中差点送命，危难关头被路过的田财救回一命。 大恩不言谢，感激之余施德发下重誓，当场指定了施田两家的娃娃亲，并约定好十七年后若是异性就让两娃结婚。 如今十七年之期已到，田财自然迫不及待想甩掉傻丫头这个包袱。 这边施德看到田家突然把姑娘送过来，才恍惚想起十七年前的誓言，一时之间也是撕不开老脸不好拒绝，哪知一转头，人田家父子直接丢下人跑了！！！ “……” 没办法，施家只能暂时把傻丫头安置在院子角的牲口房里。 这不村里人听到动静，都跑过来看热闹呢！ 泉水村和田家村相距二十里地，说近不近，说远吧，那小道消息也传得飞快。 当田玉珠刚刚出现在泉水村村口的时候，一个消息就传得满天飞了，说这小丫头不仅傻，还犯桃花疯，听说自打她十五岁那年就开始发作了。 一到春天啊，满村追着男人跑。 七十年代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满村追着男人跑那是什么光景？ 总之让人即害怕羞耻，又充满遮遮掩掩的好奇。 随后来瞧她的人差点都把小窗子给挤破，完全不顾及施家屋里正因为这个累赘而吵得鸡飞狗跳。 此时牲口屋内，坐在角落稻草堆里的田玉珠再次缓缓闭上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睑。 浑身的无力感让人不适。 这一世的所有信息她都从原主那不完整的记忆里获得，前一世的她文韬武略，智商过人，而这世却……不过也好，至少装傻子比做聪明人要容易得多。 眼下田玉珠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来都来了，那就得好好活着。 窗外，天色渐渐变暗。 施家的打闹声并没有停歇，天空中大片雪花纷纷扬扬，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暂渐离去，反正小屋角落越来越黑乎乎一片，也看不太清楚傻姑娘长啥样，大家都散了吧。 “那是啥？” “狼，是狼。” “妈呀，快跑。” 突然有人惊慌吼叫起来，只见不远处山脚边的白雪皑皑中有双绿色泛着寒光的眼睛，正紧盯着这个方向。 七十年山间野狼横行，村民们曾经亲眼见过落单的村里人被活活咬死。 此时大家都吓得不敢继续往家赶了，都怕在路上被狼叨走，一时间大的吼小的哭，乱成一锅粥，都急吼吼地全都跑进了施家躲避。 根本没有任何人留意到牲口房窗子是破的，连个门都没有，而那小屋角落里还有个傻丫头。 就像两个小时之前没有人留意到原主田玉珠已经悄然离世一样。 “这是咋了？” 老施家男主人施德正在为田家突然送傻丫头来的事情开家庭会议。 但要说开会，不如说嚷嚷。 这种年月谁愿意接这么个累赘谁踏妈是孙子。 施德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情况和田家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儿子中唯有老二施振堂才是和前妻所生，其中一个大儿子由后妻带来，另外一儿一女，才是和后妻杨大花所生。 那么问题来了，接这么个傻子来要让她给谁做媳妇？ 按照杨大花的意思，从前夫家带来的大儿子都结婚了肯定不行，三儿子也是亲生的她豁出这条老命也不让娶。 而且掐指一算当年施德许下诺言的时候他俩还没二婚，原本就是想把人田家傻丫头嫁给二儿子施振堂。 理是这么个理儿，施德也承认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两娃年纪正好合适。 男方当时五岁，女方还在她妈肚子里，现在女方十七岁，男方正好二十二。 可问题现在施振堂不是当兵了么，哪能让他一个军人娶个傻丫头？ 总之就为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村里人突然乌泱泱地挤进了施家。 有人指着屋外惊慌道：“叔，外面有狼。” “狼进村了？” 施家人全都满脸震惊，最近一段时间野狼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大家同时想到的都是野狼可能在山里饿极才会跑到村里来寻食，再说这事也正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唯有施德之后又突然拍脑袋：“哎呀，那田家丫头……” 众人愣住：“……” 是哦，傻丫头还在牲口房里呢！ 顿时，一双双焦急又好奇的目光都看向窗子外，紧盯着牲口房那边的动静。 都知道傻丫头可能有危险，可是……这种情况之下谁敢去救？ 谁出去都得是个死。 第2章 她就是个累赘 田玉珠蓦地张开清眸…… 寒冷刺骨的风灌进小屋，风声呼呼刮过，那无声无息的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迅速打量四周，早在天黑前她就看清楚屋里的一切，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身下发霉的稻草之外，连件可以使用的物件都没有。 她唯有赶紧反手去抠墙上的泥块…… 可惜原主本就被饿得皮包骨头，又在来的路上这么一折腾，现在虽然换了芯，但意志力撑不起身体，手上没有力量感。 别说抠泥块，就是有现成的也扔不远。 可此时，那双绿油油的狼眼睛已经随着步伐悄然靠近到小屋门口。 似乎闻到了食物的气息，黑狼低沉嚎哼出可怖的呜咽声，黑暗中的绿眼睛寒冷得像刀锋。 它足了劲儿头，很快就要进攻了。 苗玉珠咬咬牙急忙坐直身子，双腿蜷缩回去，飞速在脑子里权衡着对策。 无论如何，她得活着。 这是她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气氛寂静，夜空中白雪瑟瑟而落，形势一触即发。 蓦地一下…… 黑狼突然后腿用力一蹬，用最快的速度，以最强大的爆发力冲进小屋内，直接朝着田玉珠扑来。 做为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级私人随扈，苗玉珠在这时候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在黑狼扑过来的时候用极快的速度一个侧闪身。 “嗷！” 速度太快根本刹不住，扑了个空的黑狼一头撞到了土疙瘩墙上，疼得它呲着大嘴再次朝田玉珠扑过去。 田玉珠冷静地瞅准时机，手无寸铁，她唯有一个翻身跳起来直接骑到狼背上，趴下腰身，十指扣拢，纤细的双臂紧紧勒住狼脖子。 打不过它，就不能让自己暴露在对方的獠牙之下，这是目前最有利的反击手段。 黑狼似乎不敢置信的愣了愣，打死它都想不到竟然有人类敢骑到它的背上。 简直奇耻大辱，下一黑秒狼立刻发狂地往外冲，只见它甩头踢腿，上窜下跳，拼尽所有力气就想把背上的人类甩下来。 “你休想。” 田玉珠用力扣住左右手腕，被甩下来她必死无疑，所以绝不松手。 她咬牙在狼耳边冷道：“今天你休想动我半根毫毛。” 黑狼：“……” 啊呜！！！ 它的呼吸越来越窒滞，人类的手臂却越收越紧。 黑狼心中大骇，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过，自然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冲进了施家院子里，飞快地在雪地里跑了一圈又一圈。 它想活，谁来救救它，它现在只想活…… 与此同时施家窗前的村民，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是眼花了吧？ 黑狼进了小屋的时候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觉得那傻姑娘今晚必死无疑。 可很快它又从小屋里冲了出来，而且傻姑娘竟然趴在狼背上，这这这……怎么可能？ 施德啪地甩了自己个耳光子，疼，这不是梦。 其他人吓得嘴巴张得老大：“那那那是……田家傻姑娘？” 我滴个乖乖！！！ 见鬼了这是？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田玉珠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自打穿过来后她连口水都没喝着，腹中饥肠辘辘，天气又极度寒冷，现在这么一翻折腾下来，内心再强大也耗不住。 渐渐的明显感觉到手臂开始麻木和放松，夹紧狼背的双腿也不听使唤的松懈。 狡猾的黑狼感觉到人类体力不支，它激动得立刻来了几个大起跳，终于把田玉珠甩下背。 狼心一喜，扭头，张口露出獠牙…… 而屋里的施德内心过意不去，这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道：“快，救人。” “你敢。” 杨大花立刻拦住他：“那是狼，咋救？” “可是……” 就在施德左右为难的时候，施家院子门口及时走进来一道高大挺拨的身影。 见他顺手薅起墙角的柴块，奋力一扔，直接朝着黑狼掷去。 这边黑狼才刚刚把人类从背上甩下来，还没反攻呢，突然就挨了一柴块，砸得它尖叫一声赶紧跳过院墙逃命。 躺在雪地里的田玉珠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从狼背上掉下来的那瞬间她少有的大脑一片空白，幸好终于有人肯帮她一把。 可她已经虚弱得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耳边听到阵阵踏雪而来的咯吱声，恍惚中，好像有个身穿绿色军大衣的身影靠近…… …… “我不管，反正这个累赘谁招来的谁接着，当初是你给振堂订的娃娃亲，现在想推到我娃身上不可能，想都别想，呸，让一个傻子进家门， 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咯。” 不知自己晕倒了多久的田玉珠醒过来时，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泼叫声。 她就着如豆般的煤油灯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败不堪的土炕上，身上盖着张薄得颜色发灰的被子。 被子出奇的短，盖到胸口处，她的脚依然是露在外面一截。 脚头有位白花苍苍的老太太把她的脚暖在怀里，对方半倚着身子，布满苍桑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好像对女人的尖叫声早就习以为常。 这是田玉珠来到这个年代后头一次获得的唯一温暖，她心中略动。 再打量四周，发现这间小屋不到四坪的样子，连着小屋的外面还有间大屋。 现在那女人的嘶吼声就是从外间大屋里传进来，他们男的女的吵成一团。 目的就是要说清楚，她田玉珠这个累赘到底怎么处理？ 难道送回田家，不认这门亲事？ “去田家的事情你们想都别想，眼下这段日子罕见的大雪封山，二十里路的距离你出去就是个死，要我说那田家人也是真狠，他们宁愿冒着自己被冻死的风险也要连夜跑走，可见是铁了心不想要这闺女咧。”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村支书脸色难看，最近附近几个公社都在积极上赶着想评县里的先进大集体，他们泉水村可不能为这事儿拖了后腿。 眼下唯有大手一挥：“娃娃亲是你们自己订的，再说，怎么着那田家也是你的恩人，咱做人不能不讲信用。” 第3章 这个担子他接 “哎，我说支书，那可是个傻子哎，反正这锅我不顶，当初我爸是给二哥订的，那二哥……你看你都回来了，这事儿只能你接着。”施家老三施为强急吼吼地回嘴。 他生怕把傻丫头赖自己身上。 施德瞪向他：“你二哥是军人。” “咋了，现在知道老二是军人了，当初订亲的时候你想啥呢？”杨大花立刻站出来护住自己儿子，反正老二又不是她亲生的，只要这个累赘别加在她亲儿子身上就行。 此举让村支书和村民都觉得很无奈，虽然杨大花自私，可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不会愿意。 光想想刚才那傻丫头趴在狼背上不肯松手的傻劲儿。 啧啧……真不是一般的傻呐。 没办法，大家只能把目光纷纷投向沉默的施振堂身上。 可怜呐，好不容易才从部队里回家一趟。 哪知刚进门就知道自己有个傻子未婚妻，眼下大家看他英俊的面容冷若冰霜，一言不发，也没人敢上前问问他到底咋想的。 一会后低沉有力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支书说得没错，无论如何田家有恩于施家，如果当初没有田父相救，我爸现在也不会还活着，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他，我和奶奶也得饿死。所以这个恩，我来还。” 众人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都心知这负担得有多大，顿时噎住不知该说啥才好：“……” 唯有愧疚又心疼的施德颤抖着声音：“这孩子，你都不知道她傻成啥样，一辈子那么长，担子可不轻呐。” “那我们也不能往外推。” 确实不能，施振堂只是想担下这个责任。 田家人能把田玉珠扔下就跑，再送回去她也必死无疑。 身为一个军人，面对一个处在危险边缘的生命，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大不了就当救她一命，以后当妹妹来相待。 看到施振堂的态度坚定，杨大花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好事啊，反正只要不落在她亲儿子身上就行。 而小屋土炕上的田玉珠在听到那道磁性男音的时候，看到身边老太太脸上渲染了几分忧色。 不过接下来大屋里又说了什么她全都没注意听了，虚弱的身体让她再撑不住眼皮，再度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过去。 …… 田玉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后半夜，她是被活活饿醒的，也不知道原主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她现在饿得胃里都泛酸水。 不行，要活着的先决条件是吃饱肚子。 看了眼身边沉睡中的老太太，田玉珠悄悄起了炕，双脚伸进那双湿露冷硬的破布鞋里时，冷得她浑身一哆嗦。 适应了片刻，这才踮着脚尖走出小屋门。 外间是大屋，一个大通炕，炕上睡着好几个人，原主对施家的人口情况不太了解，并不清楚都有哪几位。 而且这完全不重要，她不在乎地穿过大屋摸索着拉开门出去。 蓦地灌来的冷风让她紧了紧破烂衣裳。 施家的厨房在小院左侧，幸好天还没黑的时候她留意了一眼，现在摸过去也很顺利，进了厨房后摸黑找到锅灶边，揭开锅盖抓到半个硬梆梆的馒头。 赶紧就往嘴里塞，谁想冻得像石头似的馒头咯叭一下差点嗑掉半个牙。 这什么破年代？ 田玉珠火大。 她向来心理素质强大，喜恼不颜于色，可现在确实是饿得发慌。 谁？ 突然，凭着职业本能的田玉珠感觉得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可她没动，也没问出口。 这一世，她只是个田施两家都嫌弃的累赘傻丫头，为了生存她绝不能暴露自己的正常。 “别怕，你这是饿了吗？”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其实施振堂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虽然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他不想吓着傻丫头。 说话间为了让对方安心，他点燃了挂在墙上的煤油灯。 桔黄灯光闪动勾勒出英俊面容，深遂眼眸锁住转过头来满脸露出惊慌的瘦弱小丫头，那双清眸像受了惊的麋鹿，看着怪可怜。 “我给你做。” 短暂的视线交接，施振堂敛目从她身边走过，顺便拿走了她手里的半个硬馒头。 身着绿色军大衣的修长身躯大约得有一米八五以上，清冽冷凛的气质，刀削斧劈般完美的五官，到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田玉珠装做害怕他的样子，赶紧让朝一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心里到是平静得很，难到这位就是先前施家吵吵着要他接住她这个累赘的军人？ 接下来施振堂就没再看她了，他满脸认真略有些笨拙的点燃了灶台火，往锅里加水，打算把唯一剩下的馒头蒸热给她吃。 就在忙碌中，没料到小丫头突然跑过来挤开他，双手往灶眼儿前一伸。 娘的，这也太冷了！ “……”蹲着烧火的施振堂被挤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稳住身子看向傻丫头，微微蹙了眉头侧身，把情绪压住让给她烤火，顺便转手给她拎了个凳子：“坐着烤。” 田玉珠立刻一把将凳子夺过来坐着，继续伸手烤火，呵呵，有火谁不烤，关键还是傻子就这点好，想做啥就做啥。 施振堂：“……” 片刻，转身拿竹薄在锅里撑好，放上不多的馒头，一个完整的，一个半拉的，上面还被咬出个小月牙。 其间他再不发一言，唯有灶炉里噼里啪啦的柴燃声打破沉默。 很快蒸好，施振堂把馒头装碗里，拿了双筷子递到田玉珠面前：“小心……” 烫字还没说出口，碗和筷子都被夺过去，田玉珠已经迫不及待地把馒头往嘴里塞。 她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还管那些个烫不烫，虽然这是粗粮馒头，可此时吃起来也出奇的香。 此举让施振堂再次皱了皱眉头：“……” 他开始有些头疼，看着那张黑乎乎的脸蛋和狼吞虎咽的动作，他都怀疑自己真有能力给她一个避风的港湾吗？ 吃完馒头田玉珠就抹了把嘴撂碗筷走人了，虽然肚子还是饿，可吃了总比没有吃的好，现在趁着肚子里有点食儿，快些回去补一觉养养身体才是正道。 原主这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接下来想好好活下去，她得想着法子休整才行。 施振堂错愕的走到门口，竟然看到离开的傻丫头直接推门回屋：“……” 傻归傻，门也没认错，到还认得回屋的路？！！ 第4章 为她撑个腰 隔天天一亮施家厨房里就传来杨大花的尖叫声：“谁偷吃了馒头？” 杨大花当年和施德二婚的时候带了大儿子来，后改姓叫施为民。 如今施为民已经成婚育有一子五岁的施成成，三岁的女儿施豆豆。 除了施为民，杨大花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比施振堂要小几岁。 自然而然，原本是施家长孙的施振堂家庭地位就变成了施家二儿子，眼下他身后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施为强和施小丽，同父异母。 此时杨大花气不打一处来。 家里粮食紧缺，她每天抠抠搜搜攒下两个粗食馒头是有盘算的，一个是想给宝贝孙子成成吃，另一个是想给闺女小丽吃。 成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又是施家下一代里的头一个男娃，自然得好好疼。 施小丽眼下十六岁，正是姑娘家发育的好时机，只有吃饱喝足了人才长得水灵，杨大花可指望着闺女嫁个好人家呢！ 听到家里竟然丢了粮食，施家上下都匆匆挤进了窄小的厨房。 “肯定是那个傻子，她昨天才进门家里就丢东西，不是她还有谁？” 眼看到每天给自己留的粮食没了，施小丽气得直跺脚，这个家里谁也不许动她的那份。 “那肯定的，除了她也没人敢呀！” 老三施为强一副悻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气的是反正这馒头也没他的份。 至于施为民两口子向来话不多，就拉着两娃站旁边没有多嘴。 唯有施德低喃了句：“算了，兴许她肚子饿……” “算什么算，她进咱家的门就得懂我的规矩，傻子也不能乱拿东西，看我今天怎么收拾她。” 杨大花满脸怒容地撸着袖子，她不会算了的，两个馒头没了等于剜她的肉。 与此同时，小屋内。 田玉珠被人轻轻摇醒，对方声音很温和：“醒醒孩子，昨天晚上你吃了厨房里的粮食，那婆娘要来找你打仗了！” “……” 田玉珠立刻噌地坐起来，装做害怕的样子抱着薄被蜷缩在炕角。 “别害怕。”吕焕英老太太露出慈祥的笑意：“你去把屋门顶上，别让她进来不就清静了？” 田玉珠满脸困惑地扭头，寻思了一会才下炕去，用木棍把小屋门顶上：“……” 看着她的举动，吕焕英满意地点头，倒也没有那么傻。 “别怕啊！”安慰完之后，她下了炕，开始在小屋一角忙活。 这时田玉珠才看清楚，原来小屋一角有个小小的火塘，正好依在土疙瘩墙的小窗下。 火塘边还有个烧得黑乎乎的烧水壳，旁边有整齐的一小捆柴火，另外还有只小木桶里有水。 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兴许是很久没人陪自己说话了，吕焕英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自打杨大花进了这个家后就没对老太太好过，成心隔了这间小屋想让她一个人过日子。 粮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给，也就是两屋正门共同用，所以在村里人面前依然是一家人罢了。 这次田玉珠来，在杨大花眼里她就是个累赘，自然就很顺手地把她和老太太归在了一个小屋，总之任由生死。 刚说到这里就听杨大花冲到了小屋门前咚咚拍门：“妈，你把门开开，我找那傻子问话。” 吕焕英叹了口气：“大花，你再吓着孩子，不就是点吃食吗，你宽宽心，算了！” “不行，今天我得教她懂施家的规矩，我……” 杨大花的声音突然噎住。 紧接着响起低沉冷淡的问话声：“怎么回事？” “呃，振堂，是这样……那田家傻姑娘偷了厨房里的粮食。” 杨大花赶紧解释事情，不管怎么说这老二打小就有种生冷不近的气质。 如今当了兵，身上更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萧杀之气，杨大花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怵他的。 施振堂冷着脸听她加油添醋：“……” 小屋内听着外面动静的吕焕英露出了微笑。 回头拉着田玉珠的手让她坐在一个小矮凳上：“放心吧，有振堂在，那婆娘不敢把你怎么样，来烤火，奶奶给你烧水洗脸。” 这小脸哟！ 吕焕英仔细打量着，虽然肮兮兮的一片黑乎，可看脸型儿，大概也是个清秀的。 烧好水扭了把棉布擦拭完，可了不得。 瓜子小脸儿，鼻梁小巧翘挺，嘴型好看得像朵花儿，尤其是这双水灵灵的眼眸，说是天上的明月也不为过。 没想到眼前的傻丫头不仅仅是清秀这么简单，简直堪称绝色。 “啧啧，你这孩子长的哟，真叫一个好看，老婆子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你这么好看的人。” 吕焕英内心给惊着了，寻思这孩子要不是傻，上门提亲的得踏破门坎吧？ 其实任她罢布的田玉珠通过原主的思绪想起了许多摸糊的片段。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妈杨秀就老是用泥来抹她的脸，那时候原主很抗拒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田玉珠心里明镜似的。 杨秀是在保护女儿呢，长得好看又是个傻子，那村头地里间的要是一个不留神就得吃大亏，也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不过这也到让田玉珠好奇，原主到底长什么样？ 就这单薄的小身板，像个中学生似的，虽然才十七岁，但…… 咚咚咚！ 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传来施振堂的声音：“奶奶，是我。” “哎！” 听到是自己最喜欢的乖孙子来叫门，吕焕英高兴的立刻走过去打开门：“事情解决了？” “唔” 高大的施振堂走进来后小屋顿时显得更加狭窄。 他在部队每天早上都有晨练，偶尔回来也会保持习惯不变。 虽然这几天大雪封山，但出去走走身体活动开才舒服，顺便也查看一下周围是否还有狼迹。 谁料进门就听到杨大花左一句傻子右一句傻子的，虽然和那姑娘谈不上有没有感情，但听着就是让人不舒服。 于是施振堂直接告诉杨大花：“过门就是客，总不能让田家姑娘饿着肚子，是我给她拿的馒头。” 第5章 傻到不知道害羞 一句话就把杨大花给噎得不敢再嚷嚷下去。 毕竟施振堂除了气质骇人之外，他每个月都会从部队里寄三十块军费回来，而且规定有五块是给小屋里奶奶的，但都被杨大花自己偷偷扣了下来从来没给过。 这事儿吕焕英老太太不想让孙子闹不开心，也没说，眼下施振堂是蒙在鼓里的，杨大花自然不敢再闹下去。 她就生怕话赶话的，把该说不该说的全都扯出来。 此时，抬起眼的施振堂露出了愕然神色：“……” 火塘边上坐着的姑娘容貌过人，眼眸灵动，虽然穿着破烂，发辫也凌乱，但整个人却透着种过人的灵秀气息。 他没料到洗过脸的田家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更没料到互相眼神撞了个正着，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对方是个不会有常用人感情的傻丫头。 俊脸顿时微微发烫！！！ 田玉珠也在心里想，这军人不仅长相好看还高大帅气威猛，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就第一个无条件接纳自己的人。 嗯，不错不错，为了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站住脚跟，这只大腿呀，她值得抱一抱。 “玉珠啊，这是振堂，就是他昨天晚上把你从狼嘴里救下来的。” 栓好门转身的吕焕英没发现自己一向冰冷的乖孙子竟然会有一秒钟的脸红，絮叨着给他拿了个凳子：“快来烘烘手，天这么冷还出去。” 至于田玉珠，老太太觉得自己说的话她不一定能听懂，反正习惯性的唠叨就是了。 施振堂拉回思绪：“不坐了奶，一会我再去山里转转，明天一早就得走，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 此次回家是因为执行完任务路过家门口，领导给特许批的一天半假，下次长假，得到过年的时候了。 再者他也坐不下去呀，火塘前就那么点空间，想起昨天晚上傻丫头为了烤火还会挤人，他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说话间从军大衣口袋里拿出两小袋粮食，一斤白面，一斤红薯面，也不多说话，放在炕头的小木柜里。 粮食拢共就这么点，他肯定先尽着给奶奶没让杨大花知道。 “那上山也不能饿着肚子。” 听他还要走，吕焕英万分舍不得，如今全世界也就这宝贝孙子还晓得心疼她了。 她昨天晚上听到施振堂回来后，就悄悄地在柴火灰里埋了两个往日攒下的土豆，这会儿也烧得差不多了。 说话间上前用柴火棍扒拉扒拉土豆就露了出来，也不怕烫，拿在手里往地上扔砸了两下，表面那层黑糊皮掉了，就露出里面嫩黄的土豆。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得上山打猎，你这孩子就是个闲不住的。” 嘴里心疼的唠唠叨叨，吕焕英拿了块干净的蓝布把两个土豆包起来塞到施振堂军衣口袋里。 施振堂想给她们留一个，可是手被压住。 “放心，屋里暖和，我一会再做其他吃食。”不用说吕焕英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打猎？！！ 原来他上山是要去打猎。 表面看似专心烤火的田玉珠眼眸顿时亮了。 这件事情她喜欢啊，做为一个特级随扈来说，还有什么比上天入地更刺激？ 更何况她自己心里还打着小九九呢，眼下大白天看看四周，施家这情况她算是看透了。 这日子不能说是穷，只能说是活出个苟延残喘。 就凭昨天晚上吃那点馒头杨大花都要和自己打仗，那得了，她还不如自己上山抓只野兔子烤来吃，自给自足才是生存大道。 “我也去。” 想到香喷喷的兔子肉，田玉珠蹭地站了起来。 把奶孙两给吓着：“……” 原来这丫头傻归傻，可她是会说话的，而且声音还软糯好听。 随后田玉珠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太过激动，有点过于偏向正常人，于是赶紧露出一个傻笑弥补：“呵呵。” 施振堂：“……” “傻丫头，打猎不是好玩的事，又冷又危险，你就乖乖跟奶奶在家……” 吕焕英回过神来，刚想说两句，咦？？ 人家傻丫头已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振堂的一只胳膊：“不，我就要去，呵呵。” 奶孙两再次：“……” 瞧这样子，是真的傻呀！都不晓得害羞的。 施振堂更是浑身不自在，从小到大没跟姑娘家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虽然隔着衣裳但也让人不适，不过他到底是军人，天生性格又冷沉过人，更能快速调整情绪：“那我就带她出去走一圈认认门，明早我走后她也不可能一直关在小屋里，奶你腿脚不方便，雪这么大你也不能出去寻她。” 也是，总不能把田玉珠一直关屋里吧？ 俗话说人有三急，到时候她要出去上个茅厕啥的老太太这腿脚也跟不上。 吕焕英皱了眉头，她只是担心：“可你带着她往村里这么一走，大家就都会以为……” 其实老太太心里另有打算。 田家于施家有恩不假，但因为田玉珠的条件和常人不同，施振堂又是个军人，所以还恩这事儿没必要非得用结婚来解决。 不如让振堂把傻丫头当成妹妹来相待，等他回了部队后傻丫头就跟着她，以后有她老太太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傻丫头，这也是个办法的。 “没事。” 施振堂却不在乎这些个，其实无论他带不带出去，村里也早就传开说他有个傻未婚妻的事情了吧？ 再者，堂堂男子汉一言九鼎，他说承担就不会改变。 施振堂向来说一不二， 吕焕英到也拿不准他心里是咋想这事儿的。 不过眼下肯定没必要拧了，便转身从小柜子里找出件红底小碎花的半新袄子：“也好，不过外面冷，这给玉珠穿着，别冻着丫头。” 袄子还是当年施振堂母亲年轻时候穿过的，这些年来杨大花想过许多法子想要，老太太都没给，今天舍舍得得拿出来给傻丫头穿上了。 田玉珠听话地把袄子套在破衣裳外面，任由老太太给系上扣子。 红色的袄布更是衬得她小脸儿水嫩好看，五官灵动绝美，就是身条清瘦得多。 就这样施振堂带着田玉珠走出了家门。 第6章 幸灾乐祸不安好心 眼下虽然是冬天，大雪纷飞。 可是家里主要的劳动力都得出工去修大坝了，修一天大坝得一个工，一个工抵十分，折合钱币为八分钱。 村里人其他时间也可以上山碰碰运气，尤于生活条件艰苦，冬天打到的猎物就不必交到大队里，村民们可以全凭自己本事吃饭。 所以这整个冬天有些人就直接不去修大坝，而是上山了。 上山若是碰到好的猎物，不仅有肉吃，猎物皮还能革制出来做皮袄，又或者偷偷卖到城里去，那都是可以的。 眼下施家老大施为民和老三施为强这两个主要劳动力都去修大坝苦工分去了. 父亲施德当年受过重伤腿脚不灵便，冬天修大坝是份苦中苦的差事，而且就他这身体条件，去一天也只有半个工，索性上山打猎更实在些。 现在厨房火塘前就光剩下一群妇儒孩子了。 当家主妇杨大花，小女儿施小丽和大儿子施为民媳妇苏珍，另外就是两个小家伙施成成妹妹施豆豆。 “咦，妈，我二哥他……他……” 正在烤火的施小丽突然透过窗缝看到外面院子里走过去两个人。 眉峰冰冷的二哥施振堂，还有他身后跟着那个……施小丽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好看的姑娘就是昨天刚刚到施家的傻子，最要紧的是，她身上竟然穿着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那件红袄子。 背对着窗子的杨大花不满地瞪眼：“见鬼了？” 没错，她对这个二儿子就是不满意，顺带骂一嘴也是好的。 这会儿施小丽的脑筋才拐过弯来，立刻急道：“我二哥带着那个傻子出门去了，那傻子竟然还穿着奶奶舍不得给我的红袄子。” “不可能。”杨大花顿时脸色大变，噌地站起来。 “真的，不信你出去瞧。” 母女俩这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成成和豆豆顿时也要追出去。 他们还小，只想着看热闹，被身后的母亲苏珍左右一个好好拉住，小声交待：“可不许胡乱说话，听明白没有？” 两小只点头点头。 平时奶奶就凶巴巴的，妈妈只求他们别惹事儿，久而久之，两小只都知道在奶奶面前不能随便乱说话了。 …… 皓皓白雪让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树枝被堆积的雪花压弯了腰，遥遥看去，崇山峻岭一片如诗如画。 这在吃饱喝足的年代是值得欣赏的如画美景，可在这个吃不饱喝不足的年代，就叫天气恶劣。 田玉珠心中想起老先生，他就喜欢冬天的美景呢！ 走出苏家小破院范围内，高大的施振堂手指着方向严肃地教导她：“那边是村尾，这边是村头，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家门前路边有棵大柳树，万一在村里迷路就顺着这棵大柳树找回来，还有茅厕在那边……” 他讲得很仔细，生怕傻丫头出了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回部队后施家除了奶奶也没人愿意管她，万一找不回家，那就得是个冻死。 田玉珠默默顺着他的手指头方向看出去：“……” 这是真当她傻呀！！！ 放眼看出去就能把小山村看个一览无遗，她能找不着回家的路？ “行了。” 头顶上的冷沉声音再次传下来：“等晚点我再考考你记不记得怎么找回家，现在你回屋去跟奶奶呆着，我上山一趟。” 呃，说半天还是不带她上山？ 见对方没反应，施振堂垂下眼就看到那双水灵灵的眼眸带着质疑锁住他的脸，似乎在问：为啥不带我上山？ “咳。” 只能握拳轻咳了一声做掩饰，施振堂莫名地略有慌乱道：“天太冷，这么厚的雪你万一冻着……” “不，我就要上山。” 田玉珠一把揪住他腰间的衣裳，傻乎乎中带着执抝：“我就要去。” “哎哟，这……这是怎么滴，才认识一个晚上感情就这样好了啊？” 就在这时候，杨大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她刚和施小丽出来就看到傻丫头拉扯住施振堂的军大衣，顿时不想放掉这个嘲讽的机会。 那件红袄子，剌得她的双眼发疼。 杨大花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心道那个死老太婆把袄子收着谁也不给，转眼就给了傻子。 更让她莫名气的是一个傻子竟然比她闺女小丽还要长得好看。 施振堂修眉微蹙。 直接没把杨大花放眼里，侧了半个身子把田玉珠挡在身后：“小丽，去把你的棉靴拿来给玉珠穿，她要跟我上山。” 原本他并不想带她上山，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带她离开这个家去山上透透气也好。 “什么，我就只有一双棉靴，平时都舍不得穿呢。” 而且那可是要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穿的，拿出来给这傻子穿？ 施小丽不由得尖叫着看向那双穿着破布鞋的脚，露在外面的脚背被通得红通通，有的地方还起了冻疮，瞧着就恶心，她可是打死都不借的。 但二哥的眼神带着慑人的威力，她心里有点打怵：“二哥，要不然……” “去拿，没有商量，等过年的时候我会给你带双新的回来。” 施振堂不想再跟她多啰嗦，身后的傻丫头害怕得紧紧拽着他的衣裳，他不想刺激到她。 原本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再吓着对不起人家。 听到过年给买新的，施小丽当然高兴了。 她的棉靴已经穿了两年，原本棉就薄，其实也没暖到哪里去。 “得嘞，有你这句话就行。” 施小丽激动得赶紧进屋提靴去了，这可把杨大花气得哟，真是个没长脑子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二这是在护他的傻媳妇呢，既然如此，为啥不多提点条件。 没出息的只知道要双靴？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杨大花可是不敢看施振堂的，唯有眼神狠狠剜向田玉珠。 “她瞅我。”田玉珠立刻‘吓’得脖子一缩，怯懦地再往后退。 施振堂生怕她跑了，赶紧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 指间中的手腕瘦得皮包骨，让人不由得更加多了几分怜惜之感，他冷眼看向杨大花：“姨，有什么要说的冲我来。” 杨大花噎住！ 她没料到这傻子还会告状，而且是当面告。 还有让她不舒服的是，打她进了施家门那天开始，施振堂就没叫过她一声妈，她这个后妈被活活叫了二十几年的姨！！！ 第7章 怎么有点心动 心里难受呀，可杨大花脸上却赶紧拉开笑容：“没有没有，我哪有瞅她，这丫头可尽说瞎话，对了振堂，你也知道小丽这些年来就想要件红袄子，原本呢我是想叫你奶奶把这件给小丽穿，可她老人家舍不得给，现在袄子都让傻……田家姑娘穿了，那要不过年的时候你给小丽也带件回来，呵呵，一个姑娘家家的，就爱漂亮呗，你说是不是？” 嘴上说着，心里寻思着…… 等施振堂回部队之后，她再好好收拾这傻子，反正到时候施家没个人敢拦着。 原来施小丽也想要这件袄子？ 田玉珠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袄，再看向杨大花。 这才回过味儿原来自己穿的是好袄子，杨大花身上那件都补丁摞补丁了，可见这个年代的日子过得有多苦，怪不得杨大花一副恨不得生吃她的样子呢！ 身边的施振堂眉目之间已经敛了几分冷意。 他到不是舍不得给施小丽买件新袄，毕竟他们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他只是恨杨大花的贪得无厌。 从小到大杨大花就没对他好过。 自打他当兵之后又打着你弟弟妹妹得花钱，你奶奶和你爸也要花钱的名头，让施振堂每个月都得给家里寄三十块。 三十块不是小数目，几乎占了每月军费的四分之三。 施振堂一直忍耐着，最大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让奶奶在晚年过几天清静日子。 不过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小丽的袄子应该由你这个做母亲的来为她操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刚给家里寄了三十块，怎么着，你没收到钱？” 收没收到的，去公社那里一查不就知道了。 杨大花顿时吓得愣了愣，她可不敢再把这个话题往下说了，再说下去就得暴露自己每个月扣下老太婆五块钱的事儿。 她心思一转，赶紧堆出笑容：“振堂啊，这不姨是看你疼妹妹才顺嘴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哈，过年早些回来，昨晚你不是答应要娶田家姑娘嘛，那就快点回来娶了她。” 这话里透着幸灾乐祸呢，不是要接下这担子吗，娶个傻子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二哥，这事儿你可得考虑清楚了，我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大不了把她送回田家，不娶就不娶，可不能毁了自己一辈……哎哟！” 拿着棉靴出来的施小丽正好听到母亲说娶田玉珠的事儿，就快嘴多说了两句，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大花掐了腰上一把。 傻不傻，有必要用她来劝吗？ 被掐了一把的施小丽这才闭上嘴，完全不解地看向杨大花。 母女俩这点小动作施振堂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由得薄唇微启：“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本份，要不然阿姨看在我从军不方便，又每个月给你寄三十块钱的份上，让为强来替我？” “说什么呢？” 杨大花听到要让三儿子施为强替他娶田玉珠，吓得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我说振堂，咱可不许开这种玩笑，田家姑娘是当初你爸给你订的娃娃亲，谁也替不了，再说，为强还小呢！” 话完再不敢说下去了，生怕这件事情被强行压在施为强身上，赶紧拉着施小丽回屋。 这边田玉珠可没闲着，表面看她东张西望看雪景，实则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听进耳中。 还瞅准个时机，冲上去把施小丽怀里的棉靴抢过来，脱掉破布鞋，只管拿着棉靴往自己脚上套。 小巧纤细的脚上有很多冻疮伤，疼得她只哆嗦。 冷眼看着杨大花母两回院去，施振堂转身就看到田玉珠穿靴的样子：“……” 她弯着腰，站不稳，单薄的样子摇摇晃晃着想把脚伸进棉靴。 不由，俊眉微蹙。 突然身体一轻，田玉珠发现自己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 呃！！！ 这种事情前世她也没经历过呀！ 因为太突然而吓得她两眼发直僵硬着身体，手脚都不会动，任施振堂把她放在一块扫过雪的石头上坐下。 然后弯着脚，把自己的脚从军靴里褪出来，脱下袜子套到她的脚上。 他的脚很大，她的脚却很小。 那么大的男袜自然可以提很高，但是要碰到小腿肚上的肌肤，所以往上拉一拉施振堂就很绅士的停手了，就那样大手托着她的脚把绵靴给她穿上。 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嘴里冷沉交待着：“袜子别脱，晚上也要穿着睡，暖和。” 啊啊啊，这……要命了！ 袜子里还带着他暖暖的体温，视线中能看到男人低头间那浓密的剑眉和削挺的鼻峰，他的薄唇紧抿着，整个过程认真严肃又冷俊帅气。 田玉珠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快了好几个节拍。 前世她高冷倨傲，没人敢追求她，到死也没被人这样温柔相待过。 现在这种感觉，即陌生又让人心动，就连脸颊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起来。 想必脸一定红了吧，为了继续装扮傻子不暴露，田玉珠立刻扭头捧了把树枝上的雪，阿呜整张脸埋进去。 听到动静的施振堂抬起眼来就看到张沾满白雪的小脸：“……” 而这一幕可把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七大姑八大姨给惊呆了！ 家里男人都出去做工，家家户户女人们闲着没事做，可不就来看施家的热闹了。 原本是偷偷看，看到施振堂给傻丫头穿鞋子已经大为吃惊，没料到竟然看到傻丫头接下来的举动，捧雪往自己各脸上埋？ 全村妇女的脑袋上顿时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啧啧，施家这回完了，真是个傻子。” “可惜了的，振堂长得好看又有本事，还是咱们最尊敬的军人，可惜了可惜了！” “啧，造孽啊！” 甚至有大妈索性走过来劝道：“振堂啊，大妈掏心窝子劝劝你，这傻丫头你要不得呀，听大妈的，咱大雪过了就把她送回田家去，要是你不好意思那也没事儿，我让你大爷和你爸去送，反正千万千万不能要。” “就是，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有大好的前程，咱别为这傻丫头给耽误咯。” “你放心，改明儿大姨给你说个最好的媳妇儿，保准比傻丫头长得好看，关键还聪明伶俐，绝对不会拿雪砸自己一脸。” 众人七嘴八舌的操碎了心，说什么也不能让这门亲事成咯。 毕竟看着施振堂这孩子兜这么大个累赘，可怜呐！ 第8章 乖乖你要听话 在这个群起而攻之的过程中已经穿好靴的田玉珠站起来。 小手紧紧地攥着施振堂的袖子，脸上沾着的雪她也没擦，这样才看着傻呢！ 没料到施振堂竟然不顾别人目光地捏起袖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雪，难得地露出三分薄笑：“振堂谢谢各位大妈大婶，但我觉得玉珠挺好的，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话完，反手拉着她的小手，径直朝着村尾上山的路走去。 咯吱咯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踩雪的声音就这么走远了，村里的大妈们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是魔障了？” “难说……” 有人回过神来了：“哎你们看到没，那傻丫头长得可好看。” “确实好看是好看，不过……” 方才站得远大家看不清楚，后来施振堂把她脸上的雪擦掉后，不得不说每个人的内心都被震撼了一把，妇人们活了一辈子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也许这就解释得通了？ 男人啊！ 啧啧，大妈们摇摇头，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美色的，原来连振堂也躲不过。 …… 路上。 施振堂一边走一边交待：“以后无论村里人说什么你都别害怕，回去告诉奶奶，还有，除了奶奶之外，别人让你去哪儿也别去，你要乖乖听话，听我的话，听奶奶的话……” 他不知道傻丫头能不能听得懂，就是想在走之前能多交待一点是一点。 还有就是，通过村里人和家人对田玉珠的态度，施振堂对于要保护她的想法也越发的坚定。 田玉珠左右张望，明明听着，却好像完全听不懂。 其实她的内心有种暖暖在弥漫，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她甚至有些感激这次穿越能遇见他。 目前看起来他很可靠，是一只值得抱抱的大长腿。 两个人就这样上了山。 整个过程田玉珠果然乖乖听话，施振堂让她站那儿别动，他去看看陷阱有没有抓到猎物，她就站那儿一动不动。 但他一转身，她灵动的眼神可没闲着。 田玉珠张望四周，也在察看猎物的行踪。 终于到达一个山包的时候，施振堂放心地让她站在棵大松树下等着，他观察到了兔子脚印，打算往前一段去察看。 等他走远后田玉珠立刻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串兔子脚印很浅很浅，施振堂大意了没看出来。 他去的是反方向，兔子是朝这边跑过来的，按照路线分析，田玉珠料定兔子窝就在这棵大松树附近。 最后她追踪到松树脚下，刨开厚厚的落雪和松针，树根下露出个不小的洞，凑近些可以感觉得到洞里的温度不一样。 这说明里面有小动物，而且不止一只。 田玉珠又惊又喜地立刻伸手进去捞，摸到毛绒绒的兔子脚就一把紧紧抓住，另一只手也抓住一只，生拉硬扯拉出来，竟然是两只雪白的大肥兔子。 兔子的力量很大，为了保命惊慌失措的拼命踢腿。 转眼就把田玉珠蹬得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雪地里，可她依然没有放手，这是肉啊肉，怎么能放手呢！ 除了拼尽全力抓紧，她还本能地叫着：“别动别动，乖乖乖乖，听话，别动。” 施振堂听到动静跑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神经瞬间紧绷，他看到小丫头正在跟两只兔子拼搏，嘴里叫着的话…… 呃，是他这一路走来跟她说得最多的话，别动，听话，乖乖听话。 不会是刚才跟他学的吧？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冲上去将兔子抓住。 两只兔子再有劲儿，他一只手就能搞掂，另一只手扶住田玉珠，焦急写在俊脸上：“你没事吧玉珠？” 田玉珠笑得可开心：“有肉吃咯。” “……” 傻丫头，刚才的情况非常危险，要是往坡下滚后果不堪舍想。 可她只知道掂记着吃的。 施振堂可笑不出来。 突然其中一只兔子挣脱开撒腿想跑。 田玉珠见状立刻一个往前扑，压根就没管自己不仅把施振堂推倒，还直接坐在他的腰身上，上半身伸着手越过他的双肩，紧紧抓住兔子后腿：“别动别动。” 这个姿势极期暧昧，凌乱的发辫扫在颈间，少女独有的气息让施振堂的脸色瞬间变红。 他赶紧腾出只手扶着田玉珠肩膀，一个大翻身坐正，同时将她扶到一边，然后转身助她按住兔子：“你现在可以放手了，放心。”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种莫名的沙哑。 田玉珠听话的放开手，任施振堂利落地址来藤条把兔子腿绑好了交待给她：“你看着，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 赶紧走出去几步，心绪才平静下来的施振堂回头看向正在低头逗兔子玩的傻丫头。 ……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没想到周围转了一圈竟然又猎到只灰兔子，施振堂自己都暗暗觉得今天是交了好运。 冬季人多猎物少，谁家偶尔打到一只兔子都是幸运，更何况三只。 他提着灰兔子回到松树底下的时候，只顾着跟兔子玩的傻丫头头发上落了层薄薄的白雪。 施振堂怕把她冻出个好歹来，自己在部队里天天特训都习惯了，无论多恶劣的环境都扛得住，但眼前这单薄的小丫头不同，他决定打道回府。 把灰兔子的双腿也绑好，三只兔子往肩上一撂，施振堂抬手扫了扫傻丫头发上的白雪：“我们回家吧！” 一边说一边拿出土豆递过去：“吃吧，你是不是饿了？” 田玉珠没回应，高高兴兴地接过去使劲儿一咬，土豆揽腰被咬出个小坑，这才两手一掰掰成两瓣，分一瓣给他：“你也吃。” 施振堂表情微愕！ 只见这丫头双眸水灵黑白分明，带着无比洁净的纯真。 说她傻吧，人家还知道关心人，也不吃独食。 他原本想说自己还有一个，可是转念想到傻丫头会关心人是好事。 她有这样的善意表现，自己应该多加引导才对，于是伸手接过来，抿唇勾出浅笑：“玉珠真懂事，你也吃。” 田玉珠垂下眼，阿呜一口咬下去。 眼看她快吃完，施振堂把另一个土豆也分一瓣给她，不过是给她大的那瓣，自己的只有一口那么多。 第9章 一辈子那么长怎么过 “玉珠，以后在屋里过日子，你跟奶奶也要这样分着吃，奶奶对你好，你也要对奶奶好。” 话说完，看着只知道低头吃的傻丫头，施振堂都觉得自己有点啰嗦。 不禁苦笑换了话题：“玉珠，你能捉到兔子很厉害，但以后一个人千万不能上山，山里有大老虎会咬人的，明白吗？” 看到她还在顾着吃…… 他略有些焦虑地双手扶着她清瘦的肩板正，让她双眼看着自己，再认认真真说一遍：“听明白了吗？” 田玉珠：“呵呵。” 内心独白，不上山她吃空气？ 施振堂“……” …… 家里边施小丽和杨大花母女俩回到屋里后可没闲着，先在厨房里密谋了一阵，之后才去找老太太吕焕英闹。 说来说去问题就一个。 家里拢共就么这件没有补丁的袄子。 她这做长辈的封箱那么多年舍不得拿出来，为啥现在突然给那个傻子？ 难道，老太太把傻子当孙媳妇，就没把她施小丽当成亲孙女？ 施小丽嚎完，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杨大花也开始倒苦水：“自打我进施家那天开始，振堂就没叫过我一声妈。” “他没把我当施家人，你老也没把我当施家人，这不……小丽他爹也只是你的上门女婿，从血脉上来说小丽都不能算是你的亲孙女。” “可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养老又养小，当年我来的时候振堂才五岁大，他是我拉扯大的吧？还有你老人家，到如今你也是我养的老吧？我的妈呀，这么多年我咋就捂不热你的心呢？” “小丽虽然和你是没有血脉关系，可她到底也姓施不是，你咋就不能把她当成亲孙女对待呢？” “呜呜，现在家里又来这么个傻子，你还偏着傻子疼，呜呜，这日子没法过咯，没法过咯！” 坐在炕头上的吕焕英面无表情地掖了掖耳边白发，她被这母女俩嚎得头疼。 要说今天最后悔的事情，大概也就是等振堂和玉珠离开之后忘记了栓门。 不过，头疼归头疼。 经历过杨大花这些年来千锤百炼的各种闹腾，老太太早就百毒不侵了。 “小丽，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你二哥没说要娶田玉珠，哪能说什么孙媳妇，但人家对咱们施家有恩，她就是最适合穿那件袄子的人。” 施小丽哑然：“奶奶，你……” 随后吕焕英又淡淡看向杨大花：“没错，施德是我施家的上门女婿，可自打他进咱们施家门那天开始，我就把他当成亲儿子。” “你少在这里给我挑拨离间，小丽和为强他两是施德生的，那他们就是我的亲孙子孙女。至于你上养老下养小，自己各摸着良心寻思寻思，振堂小时候你是咋亏待他的？” “一天天的少他吃少他喝，要是没有我，那孩子还能活着？再说说养老这事儿，我老太太是你进门那天就开始吃闲饭的吗？大花你要点脸，要不是这两年我的腿脚越来越不灵便，家里的活计我哪时候摞过担子？” 杨大花被老太太一通说得脸色精彩之极。 可她根本就不服，她觉得自己为这个家里付出很多，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妈，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呢？说什么振堂是因为有你才活着，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家里谁才是劳动力，这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事么？你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用不着自夸，人在做天在看。”吕焕英被那副无赖脸气得胸口起伏。 “是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别仗着振堂回来就神气，他始终是要回部队的，到时候你不还得靠我，对了，还有那傻子，有本事，也别让我养呗。” 关于田玉珠的事情，杨大花肯定是要掰扯清楚的。 他们老施家要讲恩德想把她留下来。 那成，就算嫁给施振堂，可万一他不带到部队里咋办，接下来谁养她？ 反正绝对不能是杨大花和自己的亲儿女，别说养那傻子，他们恨不得择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点，吕焕英有片刻的语噎。 本来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劳作，就每天都要被杨大花咒骂和欺负，但她都忍着不想让振堂知道。 老太太担心这样会给他心理负担，在部队里执行任务的时候心思重有危险。 但现在又多了个傻丫头，总不能让他带到部队里去。 那就意味着得娶她，而且一个傻丫头带到部队，振堂的工作也别想做了。 就在老太太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施德从外间屋里冲了进来，生拉硬扯把杨大花拉了出去。 母女两可不罢休，就在小屋门外骂骂咧咧。 施德栓好门，内疚地看向老太太：“妈，你别听她瞎说，她一天天跟疯了似的……” “行了，说说玉珠那事儿你咋想？” 吕焕英不耐烦地打断对方。 这个女婿，早就变了，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和自己女儿结婚那个人。 施德为难地结结巴巴：“事……事到如今，就……就看振堂怎么选，我支持他。” 吕焕英顿时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呀！当年身为村里为数不多的下乡知青，你不理智，害得玉兰未婚怀上孩子，名声扫地导致精神异常，还害得你自己也犯错误不能返城。“ “现在，你又默许振堂的选择，你明明知道振堂虽然表面冷冰，可他心底善良，他肯定不忍心再把玉珠送回去，说不定还会娶了她。” “那我问你，以后振堂的一生怎么过？他小小年纪就得有个精神异常的妈，现在成年了又有个脑袋不清醒的媳妇，你叫他咋过？你害人呀你，害自己害媳妇，也害自己的儿子。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吕焕英激烈的咳嗽起来。 想起唯一的女儿玉兰，她心疼得像被刀扎一般。 当年如果没有施德这个下乡知青的搅和，长相好看的玉兰定会找到称心的如意郎君，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后来也不会发疯，更不会因为发疯而早死，而之后的小振堂也不会这么可怜。 造孽啊造孽！ 吕焕英推开了施德上前帮她捶背的手，气息悻悻不稳：“总之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不过振堂说得对，田家到底是救了你一命，这个恩我们得还，要不你认玉珠做干闺女吧，那以后振堂就可以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这样，咱们恩也还了，振堂心里也不会再记挂着这事儿了。” 第10章 真娶她 这是个好主意，施德一听两眼就亮了：“我看办法不错，那就听你老的，等振堂回来我就跟他说。” “说啥说？” 刚刚杨大花趴在小破门上偷听呢。 屋子就那么大点，门缝得有一指宽，老太太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让施德认那傻子做干闺女，这不就等于施家挑下养傻子的担子了吗？ 不成，那绝对不成。 杨大花在屋外急得大声吼：“施德，你要是敢答应老太太，我立马跟你离婚，凭啥我们得跟着你一块儿养傻子，反正这日子是没办法过了，那还不如离婚。” 听到离婚施德直接愣住了，这么多年来，他怕杨大花可是在村里怕出名的。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写满尴尬：“妈，这……” 吕焕英冷眼看着他：“当年田家人救的是你的命，你现在连认做干闺女也不愿意？” “可是大花她……我……” “……” 屋外，杨大花撒泼耍横的哭吼声一直没停歇。 无论如何反正她就是不想养傻子，她死也可以，离婚也可以，就是不说什么也不养。 坐在大炕上的强强和豆豆看到奶奶像个疯子似的样子，都吓得不敢玩闹了。 苏珍小心地低垂着头，不动声色地护着孩子。 婆婆这么吓人，可她们母子三人却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平时院里还有间小草屋是她和施为民带着娃晚上住的地儿，现在小叔子施振堂回来，就让给他住了，她总不能回去还是小叔子的屋里躲吧？ 就只能在这硬着头皮看热闹了。 “大嫂，你怎么不帮妈说话？” 正在放声嚎的施小丽突然回头看向她这边来，气呼呼地问：“你别以为这事儿跟你无关，万一咱爹认了那傻子做干闺女，你和我大哥也有养他的份。” 苏珍吓一跳，到不是因为养田玉珠这件事，是没料到施小丽突然要拖她下水。 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动了动唇角…… “不用你们为难，将来玉珠就是我的媳妇，她由我来养。” 这时一道冷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苏珍及时松了口气！ 施振堂的声音不高不低，沉稳有力，像一道冷剑将所有斩断。 杨大花母女两顿时嚎不出来了，也不敢再咒骂了。 小屋里的施德也缓缓打开了小屋门，奶奶吕焕英担忧的眼神看向进屋的他身上。 施振堂的冷沉气质碾压一切。 他迈步往前，身后跟着低垂着眉眼，事不关已的傻丫头。 “奶奶，我打算娶玉珠，在她从军之前，劳烦你照顾她一段时间。” “振堂，你，你要想清楚啊！” 吕焕英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孩子的话向来一言九鼎，说了就不会变，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什么了。 “想清楚了！” 施振堂轻点头。 他想得很明白，除了娶田玉珠自己根本没办法护好她。 更何况杨大花他们这么反对玉珠当成施家的干女儿，如果强行加之，那他走后玉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无论如何，自己小时候在杨大花手底下受的那些苦，他不想别人再来承受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施德唯有颤了颤嘴角，他即心疼儿子，可又碍于杨大花的淫威什么也不敢说。 到是杨大花的表情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施振堂的出现把她吓得一激凌，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想法完全转变了。 起初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养傻子，可现在她恨不得把傻子嫁给施振堂。 不是觉得自己当兵了不起吗？ 十几年来没叫过她一声妈，得，那就别怪她这个当‘妈’的不仁不义。 杨大花寻思万一施振堂娶了傻丫头不带到部队，那他就得多往家里拿用度，到时候她扣下来就是了。 再者，这傻子到底还是有用的，至少有她在，也就是变相的栓住了施振堂一辈子。 换言之，施振堂这辈子赚的每一分钱还不得往施家拿。 而且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两肯定不会有后代的，到时候，将来施家的一切，还不都落在自己亲儿子亲孙子手中。 内心里杨大花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表面她擦着泪悠悠地说道：“振堂，你不愧是当兵的人，有担当，那要不咱们现在就陪你去生产队里打个证明，这就和玉珠把证领了？” “我领证没这么简单，得先去部队里打证明。”施振堂眸光微冷：“这段时间希望你们好好照顾玉珠。” “哦……这样啊！”杨大花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失望。 施小丽目瞪口呆：“妈……” 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不帮忙养傻子吗，咋改主意了？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刀了一眼，她只好赶紧闭上嘴巴。 …… 这通架吵过后，今天的杨大花竟然大度的没有干涉小屋里吃什么。 就算看到施振堂肩上挎着的那三只肥兔子，她也忍了。 只要能搓和这段‘美好’姻缘，她杨大花暂时不在乎那点苍头小利。 施振堂利落地把三只兔子全宰了，把兔子肉收拾出来，皮毛清洗干净放在通风的地方凉好，等过段时间将皮毛刮软，就可以拿来做帽子和靴子了！ 今天三个人吃，一只兔子肉足够了！ 剩下的两只放上盐腌熏挂在火塘上头，至少在过年前这段时间奶奶和玉珠多少能见点荤腥。 看到他态度这么坚定，吕焕英也唯有无奈妥协。 她把宰出来的一只兔子肉汤煮，另外和上粗粮面粉做了几个馍馍，眼下施振堂还得回部队里去。 她老人家就算心里很顾忌，但也不想给孙子有后顾之忧。 至于田玉珠就坐在火塘前帮忙凑柴火，傻归傻，但她表现得也没有傻到连这点事情都不会做。 就这样在沉默中忙活了一阵之后，兔子肉浓浓的肉香味儿从小屋门缝里飘出来，很快，施家里外屋都被肉香味弥漫。 在这吃不饱喝不足的年月，就连成年人闻到肉香都会馋得只吞口水，更别说小孩子了。 外间大屋的成成和豆豆直接被馋哭，揉着眼睛只摇苏珍的手臂：“妈妈，我们也要吃肉肉。” “我们也要吃肉肉。” “乖哈，乖！” 苏珍被孩子们摇得头晕，可这事儿她说了不算。 就连公婆都不开口说话，小姑子施小丽也坐在那儿好像跟没事人似的，她又哪敢有主意。 第11章 叫二婶 就在这时候施为民和施为强兄弟登俩从坝上放工回来了。 今天上半早间天气还算稳定，后半个上午突然风雪交加越下越大，村民们别说修大坝，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就连站都站不稳当。 没办法，一公社章书记只好提前给大家放了工。 得，算时间去了半个天，可工时却只有一个小半工。 兄弟俩拢共才苦得十分，不值当。 这不兄弟俩进屋的时候憋着一肚子火气呢，不过让他们惊喜的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肉香味儿。 可是打眼瞧出去又发现家里人都坐在炕上闲散呢，这才反应过来，肉香味儿是从小屋里飘出来的。 咣当一声。 施为强就火大地把腰间的砍刀扔到了炕头上。 他们在外面辛苦的还饿着肚子，可在屋里闲事的人却能吃上肉？ 虽然他也明白这些年奶奶和他们是分开来吃，人家吃啥他管不着，可就是火大。 施德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毛病给惯的，把那刀放好了听到没有，小心伤着娃。” 施为强这才满脸愤愤，极不情愿地去把砍刀捡起来挂墙上。 施为民就不同了。 他向来性格随和，进屋听到成成和豆豆在跟苏珍要肉吃，便上前去帮忙哄着：“豆豆乖，等过两天爸上山给你们打猎，到时候就有肉吃了。” “你撒谎，村里人都说根本打不到猎物。” 成成这个小家伙馋得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抽泣着说道：“只有二叔最厉害，二叔是军人，今天全村就只有他打到三只兔子。” 我滴个乖乖，三只？ 施为强瞪起了眼珠子，他简直羡慕嫉妒恨啊！ 施为民只能苦笑着哄娃：“二叔打的兔子是给老祖吃的，老祖她……” 吱呀！ 小屋紧闭的房门这时打开了。 坐在炕上的所有人都立刻把目光转向那个方向，就连成成和豆豆都期待的忘记了哭。 只见施振堂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向来气质清冷的他此时却多了几分柔和在俊脸上，抬手招了招：“成成，豆豆，进来吃饭。” “来咯！” “二叔，你是豆豆的好二叔。” 听到二叔叫自己，两小只又惊又喜，顿时高兴得忘记了大人之间的恩怨。 小嘴叭叭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一边应一边着急忙慌地下了炕朝小屋跑去，那举动把把苏珍和施为民都给逗笑了。 可转眼却看到杨大花那恶毒的眼神，小两口赶紧收起笑意：“……” “二哥，我也要吃肉。” 施小丽早就馋得像有十八只猫挠肠子似的，现在她厚着脸皮子也想进去。 谁想换来的却是施振堂听而不闻的回应，他把两小只放进小屋，转身就合上了门。 咣当！ 关门的声音把施小丽想下炕的动作给打断，她懵在原地：“妈，二哥他！！！” 怎么这样，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的二哥咋这么狠哩？ “闭嘴。” 杨大花满脸恶相，咬牙切齿的大声骂：“二哥二哥，就你叫得好听，人家哪时候把你当妹妹？别说你这个妹妹，他连父母兄弟都不没放在眼里，三只兔子，那是一丁点都不给咱们沾。这人呐，说他铁石心肠也不为过，哎，说什么人心肉长，我看他的心，是石头生的铁垞打的。” 面对媳妇的无理取闹，施德唯有低着头不言不语，生怕战火烧到他这里来。 而小屋内却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像。 杨大花的骂声算什么，就当她放屁，就当她是个背景杂乐。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亲的曾孙子，可吕焕英老太太也特别喜欢成成和豆豆这两个小家伙。 施振堂把他们叫进来吃饭，也是老太太自己的本意。 屋里狭小，除了火塘之外只有一人过道那么宽。 小方桌就直接放到炕了上，桌上放着一大碗兔子肉，外加几个热气腾腾的粗粮面馍馍。 吕焕英给大家分好馍馍，其余的兔子肉自己随便吃。 看到那么大碗肉，成成和豆豆眼睛都发亮了。 可是小家伙还是很懂事，先夹给老祖，二叔。 然后……呃…… “老祖，我们该叫她啥呀？” 豆豆歪着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田玉珠。 小孩子哪知道傻子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陌生女人长得真好看。 “叫二婶。” 施振堂平静接话。 吕焕英：“……” 她的目光看向孙子，心里唯有感叹和担忧了！ 这是铁了心啦！ 成成这个小家伙尤其聪明，急忙夹了块兔子肉放到田玉珠碗里：“二婶，你吃肉。” 田玉珠不由得绽唇微笑，她总不能没个孩子懂事吧？ 于是也分别给他们夹了一块：“你们也吃。” 那笑容和举动，不仅不傻，反而透出几分灵气。 看得吕焕英都忍不住愣了愣，并在内心安慰自己，也许没想像中那么傻吧！ 而且今天两个人上山竟然就捉回三只兔子，难不成真是傻人有傻福。 总之越想，吕焕英的心胸也就越法的开阔起来了。 她觉得抛开别的不说，这傻丫头也不是一般的命苦，于是心软地给她夹兔子肉：“玉珠，你这么瘦多吃点。”转手又夹给施振堂：“振堂，你也吃。” 话音才落自己碗里就多了块肉，田玉珠冲着她呵呵笑：“你也吃。” “……” 还知道还人情？ “二婶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短暂的沉默很快被豆豆的童言无忌打断，吕焕英不由得笑眯了眼：“是是是，你二婶长得最好看。” 听到奶奶无意之中默认了这个称呼，施振堂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 奶奶的想法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也明白老人家在担心什么，但愿以后玉珠能乖巧不惹事，他也就知足了。 成成小嘴叭叭地接话：“我也觉得二婶好看，反正咱们村就没有这么好看的人，你说是不是二叔？” 施振堂默了：“……” 田玉珠：“……” 吕焕英不由得好笑：“一个个的小人精哟！” 小屋里的欢声笑语简直把屋外的杨大花嫉妒得抓心挠肺，她就巴不得老太太受不了吵给端出碗肉来堵嘴，可人家铁了心不搭理。 失败呀！ 杨大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骂功是不是退步了许多。 “还愣着做啥，男人都从坝上回来了，你还不去做饭？” 一扭头，她索性把这股火气撒到了儿媳苏珍身上。 苏珍哪敢说什么，急忙下炕去了厨房。 第12章 有必要给点教训了 相比起小屋里的兔子炖肉香喷软糯，大屋里的伙食就差得太多了。 粗粮面馍馍外加一碗红薯汤。 汤都是清汤寡水的样子，连点油星子都瞧不见。 另外一小碟老酱菜头，又咸又硬，拿出来切成小丁就着馍馍吃，就这，都只能省着吃。 闻着肉香味儿吃的却是这拉脖子的粗粮，大家伙吃着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施小丽，她差点就撂筷子。 可她也知道这种年月能吃一口是一口，自己撂筷子不吃，有的是人吃，到时候半夜饿肚子受罪的还不得是自己。 眼下也唯有恶狠狠地骂几句都怪那个傻子来泄泄愤了！ 刚刚吃完饭施家就迎来了村支书。 人家披着一身风雪前来，进屋都来不及拍掉身上的雪花，给带来个好消息：“振堂，听说你下午要回县城直接返部队，正好，刚刚县城里有拖拉机给咱队里送来几个知青，那不如坐拖拉机一块儿返城，还省事了！” 这是好事，天气这么恶劣，返部队是绝对不能拖延的，能走当然要尽早走。 施振堂当下就决定立刻跟村支书走。 他回来也没带什么，走的时候也干脆利落，交代奶奶照顾好自己。 至于傻丫头，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她不一定能听懂。 但目前来看她表现得还不错，然而湛黑的眼中还是染有几分忧色：“玉珠，我走后你要听奶奶的话，别乱跑明白吗？” 田玉珠眨眨清澈的眸子，点头点头，很快视线又看向别处。 这一幕看得村支书鼻子发酸哟！！！ 你说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人才，临了竟然要娶个傻子，虽然姑娘长得俊吧，但有个屁的用。 吕焕英在一边心疼交待：“振堂，你路上可得注意安全啊，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奶奶，我过年就回来。” 施振堂就这样走了，他和村支书的身影渐渐裹夹进了大风雪中。 田玉珠的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上一世她向来不依靠别人，可是这一世，这个男人让她不知不觉产生了依赖感。 有他在和没他在，竟然可以让心里莫名空了几分。 “兔子肉还没吃完吧，奶奶，给我一碗呗。” 身后，突然响起了施小丽同毫不客气的声音。 在这之前施小丽早就盼着施振堂快点回部队了，这样小屋里没个靠山，她想怎么着都成，就不信自己一个年轻力壮的还欺负不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傻子。 说话间施小丽已经走到屋角的小柜前开始翻找，一般情况下吕焕英的食物和碗筷都放在那里面。 “小丽，你懂事些。” 吕焕英赶紧上前阻止，对方什么性子她最清楚，看到剩下的那点兔子肉她能给你全端走。 更何况，现在小屋里不仅她老太太一张嘴，还有那傻丫头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这点肉得给她留着。 “奶。”一声尖吼，施小丽推开老太太干枯的手，没好气地嚷嚷道：“你为啥这么偏心，花袄给她穿，肉也只给她吃，凭啥，你老了老了还不得由我们养，难不成你还想靠一个傻子？” “玉珠是你二嫂，你说话注意点。” 吕焕英气结，打小她就想教好这丫头，可是长大后越来越像她娘杨大花。 此时老太太说出二嫂两字，也是想用施振堂的威信压压这个死丫头。 哪知施小丽竟然冷笑：“呸，我二哥能瞧上她，什么玩意儿？” 站在一边的田玉朱瞧着对方的蛮横不讲理，眸光微微变暗：“……” 生气！！！ 到不是因为施小丽骂她傻子，而是对方推奶奶的动作让人很反感。 纤细的指尖，悄然攥进掌心。 施小丽完全没发现自己惹到了谁，还在骂骂咧咧：“奶我跟你说，今天你要是不把兔肉给我点，也行，烟熏的这两只就归我了！还有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也不知道心疼着点小姑。” “小丽……” 打算上前阻止的吕焕英再次被施小丽推开：“起开。” 成成气呼呼地把豆豆妹护在身后：“小姑你欺负人。” “给我闭嘴，小心我……啊！” 施小丽嚣张的咒骂声突然变成了痛呼，只听她尖叫完后，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趴在了炕上，双臂反剪被扭成麻花。 而扭住她的人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田玉珠。 只见她清清瘦瘦的小脸满是坚定，眸光中闪过一片寒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突然就把对方给制住了。 幸亏屋里光线暗，吕焕英一时没留意到对方的面部表情，到是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这傻丫头，她竟然还晓得帮忙？ 就连成成和豆豆都小表情诧异，随后又欢呼起来。 “哇哦，二婶真厉害。” “厉害厉害，二婶最厉害。” 豆豆拍起了小巴掌，太好了。 施小丽满脸懵：“疼疼疼……” 她一边叫着一边扭过头去，才看到扭住自己的竟然是田玉珠：“啊，你这个傻子竟然敢打人，还不快点放手，听到没有放手，再不放手我打死……” 啪！ 你字还没吐出来呢，脸上就被田玉珠结结实实打了个大耳光。 该，扭她是因为推奶奶给点教训，这个耳光是还她左句右句的傻子。 施小丽被打得两眼冒星星，耳朵嗡嗡直响，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呃，唯一的反应，竟然是叭嗒，眼角里掉出一串金豆豆。 妈呀，长这么大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会被人打耳光，还是被个傻子打。 “玉珠，快放手。” 这时吕焕英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掰开田玉珠的手。 田玉珠转过身面对着她，又是一副无辜得像只小白兔似的表情：“奶，她是坏人。” “……” 吕焕英一时无言以对，傻丫头竟然知道心疼她这个奶奶呢。 可是她打了施小丽，要知道那可是杨大花的宝贝疙瘩，只怕接下来的麻烦会无穷无尽。 她忙又转身去把施小丽扶起来，只见对方惨叫着慢慢收回手去，哭着抬手抹向那半边脸。 好家伙，看不出来傻丫头这么瘦力气却贼大，打得半边脸都肿得老高，害得吕焕英想安慰几句都不知从哪里说起。 施小丽头一扭，哭着跑出去告状去了。 第13章 你闹你的谁怕 “成成，你也快带着妹妹出去。” 坏事了，眼看杨大花一会就要杀到屋里来，吕焕英赶紧把两小只赶出屋，然后合上小屋门上了门栓。 嘴上功夫她倒不惧杨大花，可对方闺女被打，只怕要动上手。 而她杨大花又年轻力壮的，她们一老一傻的肯定打不过，那不如别硬碰硬，犯不上吃那个眼前亏。 栓好门转身看向乖乖站在原地的傻丫头…… 吕焕英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心疼地上前把她拉到火塘前让其坐下：“玉珠啊，你还记得振堂走时候说的话吗？要听奶奶的话，记得吗？” 田玉珠目光清澈得像婴儿，点头点头，抿唇微笑。 这傻丫头真是长得好看，越看越水灵。 吕焕英在内心感叹，嘴上交待着：“以后啊，吵架打架这事儿让奶奶来，你不懂得收力气，万一伤了小丽，那个杨大花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再伤着你。” “而且你也不会打架，最好站一边别出声就行，有奶奶在呢，奶保证他们一丁点肉都抢不走，好不好？” 这回田玉珠没有点头。 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人生里竟然有位老太太挺身而出说要保护她。 心里顿时一暖，她不由自主地把小脑袋依过去，靠在了吕焕英的肩头上，垂眼玩着纤细的手指头。 “唉，傻丫头哟！” 瞧着像是听不明白的样子，吕焕英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既给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又让她脑子不好使，可怜呐！ 呯呯呯！ 杨大花的拍门声震天响起，看到女儿的脸被打得肿了半边，她一刻也不耽搁地杀到了。 “妈，开门，让那傻子出来说话，她凭啥打小丽，让她出来听到没。” “今天你要是再护着那傻子我可跟你没完，别以为这破门能拦得住。” “姓田的傻子，你给我出来……” 伴随着杨大花的声嘶力竭，吕焕英担心会吓到田玉珠，她老人家贴心地让丫头把头靠在自己瘦骨嶙峋的膝盖上，然后用手帮她捂住耳朵，暖声哄着：“玉珠别怕哈，别怕，有奶奶在呢！” 田玉珠缓缓闭上黑白分明的眸子，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被家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还有啊，奶奶实在是太瘦太瘦了！ 从现在开始，她的目标不仅仅是让自己活着，她还得养奶奶，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闹了一阵的杨大花发现里面根本没人理会自己，气急的跑去厨房里找砍刀，今天她非得把那小破门给砍了不行。 “你疯了！” 听到动静的施德赶紧来阻止，家里那两兄弟都到坝上去了，就他一个男人在。 儿媳妇苏珍向来不敢多管婆婆的闲事，女儿施小丽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总之这件事情只有施德硬着头皮上前，他紧紧拉住了杨大花手腕用劲儿，企图把砍刀抢过来。 “放手，今天这事你别想着管，那个傻子才来家里一天就敢打小丽，我非得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就算妈拦着也不行，放手。” 杨大花气急败坏地反抗，无论对方怎么抢夺，手始终紧紧地握着刀柄。 施德怕伤到她，也怕伤到自己。 你还别说杨大花的性格真干得出来反手砍他的事儿，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任意着她去砍老太太的门。 “给我闭嘴。”施德铁了心要抢过砍刀，他毕竟是男人力量悬殊大，用力一扭疼得杨大花手松开砍刀掉到地上，同时脸色也从先前的面目狰狞变成满脸的不可思议。 “啊，我不活了，你竟然敢打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杨大花张嘴就哭嚎着坐到了地上，双腿使劲儿乱蹬乱踹，嚎出来的声音很快就把附近几家邻居吸引了过来。 “咋了这是？” “我说施家媳妇，起来再说呗，那地上多凉。” 有好心的婶子和大妈们赶紧上前去扶。 杨大花挣扎着依然不依不饶：“姓施的王八蛋他敢打我。” 施德满脸红涨：“你不讲道理，我哪里打你了？” “那大家看看我这手，就是被他刚才拧的。”杨大花抬着手向众人哭诉。 站在旁边的施小丽有点懵，不是好好的为她出头吗，怎么突然变成夫妻吵架了？ 她顿时来了气：“爸，妈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你们就说说那傻子打了我怎么办吧？” “……” 两口子似乎才反应过来女儿被打的事实。 杨大花立刻冲施德来一句我现在懒得跟你说，直接窜起来就冲进屋去砸小屋门：“妈，你今天不让那傻子出来，这事儿可过不去。” 隔壁邻居们这会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老施家刚来不到一天的傻媳妇，竟然把小姑子打了？ 啧啧，这一看施小丽那脸被打得挺实在。 回头又一想，她施小丽平时在村里没个人缘，向来仗着她妈杨大花的溺宠，对村里人总是没大没小的。 得，现在大家的心情都瞬间变得默契起来。 于是众人的心态就变成，那就看热闹呗！ 施德见杨大花发了疯似的，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没个说法肯定没法好好过日子了，只好走到门前哀求道：“妈，你说句话，无论如何玉珠打小丽就是不对，她脸都肿了！” 门内，坐在火塘前的吕焕英老眉紧皱：“你先问问小丽都做了啥，进来就想抢我这点粮食，我就这点吃食，还得养着玉珠呢，但凡她有点人样玉珠也不会打她。” “啥，你说什么，小丽她哪没有人样，你个死老太婆，傻子打人还你护着她，我今天跟你没完。” 听到里面说自己的女儿，杨大花就像疯狗似的跳起来。 其实她非得找理说，一是为女儿讨公道，二来，她也想顺便把老太太那两只烟熏兔子搞到手。 全家人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荤腥了，成年人也是人，咋就可能不嘴馋呢！ 听到杨大花骂奶奶死老太婆，田玉珠蓦地直起身：“奶，这人该打嘴。” “别别，听奶的，你乖乖在屋里烤火，别理她，闹一阵就没事了，啊！” 吕焕英看到傻丫头的反应，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丫头真是个脑袋不清楚的哩，凡事只知道出拳头。 第14章 阴险教唆傻丫头 “闹啥闹？” 突然一声暴吼。 先前施振堂到达村公社的时候遇到个村民拿了瓶阵年蜂蜜去卖给知青。 眼下天气极端，老百姓日子不好过，蜂蜜实属是稀罕物，要不是实在缺那点钱，倒是宁愿自家吃咯。 施振堂就用两块钱把那瓶蜂蜜买了下来，并请村支书往家跑一趟送来。 这不村支书刚刚走到老施家大门口就听到了杨大花的骂人声。 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村里出这么个泼妇真是村风不幸，寻思大好青年竟然有这么个后娘，心头更是火大。 村支书进屋就大吼了一声，吼完把看热闹的村民都吓得纷纷后退，杨大花的咒骂声也噎住。 “杨大花，你可知道自己嘴里口口声声骂的傻子是谁？”村支书板着脸怒问。 这回杨大花回过神了！ 脖子一梗道：“她能是谁，不管她是谁，打了我家小丽就是不成。” 村支书压压火气：“她是振堂的媳妇，虽然他们两现在还没办结婚证，也没成亲，可振堂已经亲口许下承诺，那她田玉珠就是军属，你这样骂她，就是骂军属，就是搅坏军人的大后方。” “啥？” 杨大花懵了，这不就是他老施家的家事吗，怎么还扯到军属大后方去了。 其他邻居听完也诧异了，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 村支书继续道：“你再摸着良心想想，振堂这些年来给你寄多少军费，那都是过过公社会计的手，我清楚得很的，可人家前脚才走，你后脚就这样对人媳妇，像不像话。” 竟然有这事儿，村民们再次炸锅。 “大花，我看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人家玉珠虽然脑子不清楚，可人长得挺好的。” “就是，再说振堂都认她做媳妇了，你这当婆婆的不能口无遮拦吧？” “而且刚才我们也听到吕老太太的话了啊，是小丽自己惹事才被打的。” “你们……”杨大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都是些什么墙头草，支书一来立刻就倒向小屋里了，她赶紧解释两句：“不是，支书，你看看小丽这脸被打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动手是不，那傻子她凭啥打人。” 还左一个右一个傻子呢！ 村支书是懒得再理她了，直接道：“反正你不能动田家姑娘一根手指头，要不然就连我都没办法向振堂交待，到时候上面调查下来，你打了军属，后果自己负责。” 什么？ 杨大花傻了，她还不能报仇了？ 施小丽气得只跺脚：“凭啥，我是我哥的妹妹，我也是军属。” 施德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村支书来得好哇，事情总算控制住了。 听到外屋的对话声，吕焕英缓缓打开了小屋门。 老太太掖了掖鬓间白发，神态不亢不卑：“今天村支书在这里我就把话说清楚，玉珠打小丽，是因为小丽来抢我屋里的粮食，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些年杨大花根本没让我跟他们一屋吃，既然不在一屋吃，那小丽来抢我的粮食，是不是该打？” 众人哗然，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事？ 村支书点点头，沉声道：“小丽，这事是你不对，玉珠她只是护奶奶心切，以后你不想挨打就别往上凑，要不然被打也是活该。” “哼！” 施小丽被说得脸红筋涨，视线恶狠狠的看着躲在老太太身后的田玉珠，咬紧唇，跺跺脚转身跑了。 “小丽，小丽。” 杨大花见势头不对，村里人都一边倒的帮小屋里呀，而且老太太当众揭穿这些年来把她分出去另吃的事实，这可是大不孝。 眼下她只想先找个坡下，因此赶紧去追施小丽离开现场最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杨大花和施小丽都跑出屋后，施德也上心追了出去，他人老实，是真的担心闺女。 村支书这才摆手让村里人全散了，然后把蜂蜜交到吕焕英手里，又交待了几句才离开。 …… 杨大花没料到她这一闹，不仅没为女儿报了仇，也没把烟熏兔子弄到手。 反而撕了自己的脸面不算，村里人对田玉珠的态度也全都改变了。 人家虽然傻，可人家是军属呢！ 老百姓对军人向来尊重，那军属肯定也不能在她背后说坏话了。 于是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的，也全都不由自主地改了自己那些‘小毛病’。 这可把杨大花母女俩气得不行。 整整过去一天一夜了，施小丽的脸还疼呢，虽然消了肿，可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么一片淤青。 走着瞧，施小丽做梦都在琢磨要怎么报这一掌之仇。 隔天大清早还赖在炕上的施小丽发现田玉珠拉开了小屋门走了出来，她脚上穿的依然是自己那双旧皮靴子，想想自己还把靴子给她就来气。 还有那一身红袄怎么看怎么剌眼。 施小丽立马坐起来：“傻子，你去哪儿？” 田玉珠眼神单纯：“上山，打猎。” 夜里风雪大，奶奶被冻得咳嗽到下半宿，只到天蒙蒙亮才睡踏实。 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田玉珠想上山去走一趟，如果运气好能弄到点草药那最好了。 就算没有草药，打点猎物也比坐吃山空强。 “上山？” 没料到她会这么回应的施小丽愣了愣，更没想到对方还会说整句话。 而且声音还软糯好听，不过听到她要打猎就觉得挺可笑，就凭她？ 不对，施小丽脑回路突然改了个方向，她阴险地笑起来：“上山打猎好啊，我二哥不是带你上过山吗？那快去吧，上了山往林子深处走，越往里走，越有猎物。” 去吧去吧，就这脑子不清楚的，进了山迷路肯定得被冻死，到时候别说报仇，那才是真的解气呢！ 田玉珠眸光微闪，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屋外有个身影赶紧闪朝一边。 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忙活去了，眼看上山打不到东西，今天就连施德也跟着两个儿子去了大坝，至于杨大花和苏珍婆媳两就在厨房里忙活。 两娃和施小丽还捂在炕上呢。 苏珍原本想进屋看看娃，没料到竟然听到小姑子在教唆傻丫头上山。 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歹毒，闹归闹可不能闹出人命。 第15章 老施家竟然还有好人 苏珍回头看向那个走出小院的纤细身影，不敢再耽搁，赶紧找个去茅房的借口追了出去。 “玉珠玉珠。” 一夜的风雪刚刚停歇些，村里除了不得不去修大坝和上山的男人，妇人们娃们几乎都捂在家里不敢出门。 此时看出去，小山村白茫茫一片，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田玉珠却觉得挺好玩，上世她生活在南方，极少见过这么大的雪，感观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候苏珍急急忙忙地追上来：“玉珠，听大嫂话，快回屋，风雪大咱们不能上山，上山危险。” “……” 田玉珠眨眨眼眸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 杨大花和施小丽又哭又闹的时候，她总是悄然无声地躲在角落里，神色警惕，微微慌张地护着两娃。 连眼皮都不敢抬，更别说帮忙说上几句话了。 可正是这样一个胆怯的女人，她却在这个时候鼓起勇气跑出来告诉自己上山危险。 ……这倒让田玉珠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老施家除了奶奶之外还有好人。 不过哪怕内心感激她，田玉珠也不会流露出半分。 她只是表现出一个微微错愕的表情，然后继续往前走。 苏珍急了，这丫头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呀！ 赶紧上前紧紧拽住她的手腕：“玉珠，听话啊，快回家，跟大嫂回家，现在上山会没命的。” 田玉珠稍稍一挣就挣脱出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这可把苏珍惊着，没想到看起来清瘦的傻丫头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就在她这一犹豫的时候正好刮来阵风夹雪，寒风眯眼…… 等苏珍稳稳神再看出去，哪还有傻丫头的身影。 坏了，她这一进山还不晓得能不能回来，苏珍寻思赶紧去村公社里告诉村支书一声？ 可是…… 她怯怯地看向老施家的破大门，那种长期活在婆婆威严下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站在那做啥？还不快点死回来。” 突然门口响起了杨大花的吼声。 她觉得苏珍出去时间太久，不由心生怀疑出来瞧瞧，竟看到她呆愣在路旁，便火大地吼了一嗓子。 杨大花这一吼，彻底把苏珍鼓起来的那点小勇气震得支离破碎。 她赶紧低头进了施家小院。 …… 踩着松软的白雪进山后，田玉珠看看四周无人，立刻舒展身体。 能做回自己就是好，不用装得弱不禁风了！ 直接一条腿抬起来压在树杆上压了压，再扭转腰身，双手握指拉伸胳膊，咯吱咯吱的骨响声，简直就是身心愉悦。 来咯，森林里的动物崽子们，你们逃不过本姑娘的魔爪。 田玉珠眸光精锐，从腰间取下小砍刀，扯下根结实的树枝削尖，再砍下藤条准备做几个馅井。 前一世，她学的东西很广范，野外生存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只不过这么大雪的天加上原主身体孱弱，寒冷才是最难的一关。 田玉珠很清楚每种动物的行动习性，比如兔子就比较一根筋，它们总是喜欢顺着一条路来来去去，此时只要找到兔子脚印设好陷阱，等待着它自己撞上来就行。 准备好这些后，她就继续往森林深处走，今天上山的最大目的是找到给奶奶治疗咳嗽的草药。 只是走了好一段路，因为大雪覆盖的原因只找到几棵甘草。 就在田玉珠手捏着草药深感失望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枝突然响起一阵沙沙抖动，很快，树枝上的白雪纷纷扬扬散落。 紧接着就是短暂的一阵寂静，树叶不再沙沙而响，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蓦地，树林之间突然冲出头大野猪。 呼哧呼哧！！ 棕色的大野猪眼冒凶光，张着露出獠牙的血盆大口朝着田玉珠冲过来。 这种季节别说人类饿肚子，它野猪同样饿，此时看到个活物自然就想冲上来攻击。 一切来得太突然，而田玉珠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此时她不慌不忙，反而是喜上眉稍：“来得好，本姑奶奶就等着你送上门呢！” 说话间轻松让过野猎的攻击，身子轻盈让朝一边，野猪扑了个空赶紧刹住，扭头又朝着她冲过来。 这次田玉朱直接扭身到几棵树之间来来去去的与它周旋，身姿灵活利落，只到把野猪耍得动作变得缓慢，嘴巴里大口呼出白气，嘴角都流出了白色的泡沫，那双小眼睛更是通红可怖。 “就这点本事么？” 田玉珠俏脸微冷，被她挑衅的野猪再次朝她狂奔地来。 这次田玉珠没有躲到树后，她不动不摇地站在原地，眸光一片沉静笃定。 等待野猪终于冲到面前的时候，她才身躯一侧，并精准无误地将削尖的木棍冲着野猪耳侧直剌进去。 那里是它最薄弱的地方，也可以直击脑部。 嗷！ 野猪连反应都来不及，怪叫一声后整个身体直接惯性地朝前冲去，整整冲出去十来米之后，这才缓缓地倒在雪地中。 洁白的雪在它身后留下一串鲜红的血液，剌眼夺目。 田玉珠平静无波地甩甩手，刚才她还觉得自己的手冻得不行，恐怕没这么大的力道，现在看来刚刚合适呢。 野猪死了，死得很透撤，看来她和奶奶真的可以过个好年了！ 这么大的野猪少说也得有百十来斤，若是换普通姑娘家根本就没办法拿回去。 可前世的田玉珠和这世傻丫头的完美融合，她竟然拥有了一身天赐神力。 自己力大无穷的能力田玉珠心中早有数了，要不然刚才就凭自己冻僵的手，根本没办法将木棍扎穿野猪的脑袋。 把为数不多的甘草收在花袄口袋里，再用砍刀砍下树枝和藤条做了个简单的木排放在低处，将野猪挪到木排上，在木排边栓上结实的藤条。 如此拉着在雪地里走，省力多了。 等回到设陷阱的地方再收获两只蹬着短腿的大白兔，田玉珠惊喜地用藤条把它们脚捆了，直接栓在野猪身上。 不错不错，田玉珠看着收获很满意，同时她也发现其实山里的猎物不少。 可听老施家人的意思，村里人都快要饿死了，就是打不到猎，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能力和运气都不够。 第16章 他一定很委屈 老施家。 “玉珠，玉珠。” 迷迷糊糊睡着的吕焕英老太太突然一惊醒过来。 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睡过了头，到现在还没有给傻丫头做口吃的，她一定饿坏了吧？ 可是吕焕英很快发现自己身边的炕是空的，小屋里也没有傻丫头的身影，她顿时吓一跳。 赶紧穿鞋披衣下炕拉开门：“小丽，看到玉珠没有？” 施小丽怕冷地捂着背子，探出颗头发乱乱蓬的脑袋没好气道：“没见，关我啥事？” 吕焕英唯有掀开帘子出去小院厨房里问杨大花和苏珍：“你们见着玉珠没有？” 杨大花可没空搭理，她对老太太有说不完的怨气。 就凭昨天老太太护着田玉珠那事儿，她现在依然一肚子火。 此时便咣当一声把手里的铁钳扔地上：“那不是你的宝贝疙瘩吗？还不得看牢了，改明儿跑出去找不到回来的路冻死，还得老施家来背这个黑锅。” “你嘴巴怎么这么毒？” 吕焕英不想再跟她吵下去，多吵两句都是在耽搁时间。 她拖着犯了老毛病的疼痛双腿，一瘸一拐地咳嗽着转身出了厨房。 要不是问傻丫头的行踪，平时她绝对不会进这个厨房，哪怕从门口经过，杨大花都生怕丢粮食的。 看着老人家佝偻的身影走进了风雪中朝院外走去，苏珍垂了垂眼，鼓起勇气起身往外走。 被杨大花没好气地问要去哪儿，她撒了个谎：“去茅房。” 身后顿时传来杨大花的咒骂声：“懒牛懒马屎尿多。” 苏珍已经习惯了婆婆的咒骂，她没搭理快步往外走，风雪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刮肉般的疼。 “奶奶，奶奶。” 其实吕焕英自己也寻思傻丫头会不会在茅房里，她正打算去看看呢，苏珍追了上来：“奶，玉珠她……” “她咋了？哎呀你快点说呀，急死我。” “玉珠她上山了。” “什么？” 这种天气上山，别说一个身子骨孱弱的傻丫头，就算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都够呛。 吕焕英吓得踉跄了一步，她来不及思考傻丫头为何会突然上山的背后原因。 唯一想到的便是：“坏了，一定是昨天振堂带她上过山，所以今天也就照着做呢！” 苏珍的手指绞着衣角，她不是没良心的人，平时也很感激老太太对自己的两个娃那么好。 但是……她始终不敢说出来是施小丽怂恿傻丫头上的山。 眼下为了心里好受些，便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村公社找村支书和章书记，请他们想想办法，赶紧派几个人上山找找。” “对对对，快点去找村支书，我现在就去。” “别，奶奶你还是回屋吧，我去！” 老太太腿脚不灵便，从这里走到公社只会浪费时间，吕焕英很理智地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她看着苏珍急急忙忙地走了，这才回到小屋，可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急得拧成一团。 傻丫头多好的姑娘啊，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这边苏珍到达公社把傻丫头上山的事情一说，村支书顿时惊讶：“振堂昨天才走，你们施家就把人家媳妇看丢了，真是糊涂。” 眼下章书记去县城开会了。 他嘴里虽然责怪着，但还是赶紧招呼几个青壮年，赶紧的上山找吧！ 另一头杨大花看到老太太一个人回来了，却没有见着苏珍，她的眼睛顿时滴溜溜转，发生什么了？ 好不容易等到苏珍回来，赶紧上前拉住她质问：“你去哪了，那傻子呢？” “妈，玉珠她上山了，现在村支书正带人上山找呢！” “啥？” 杨大花错愕地松开手，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了问苏珍怎么知道这些，她的心情很复杂呀！ 好好的终于有机会向那个眼里没有自己的施振堂报仇，把个傻子嫁给他拖累他一辈子，可千万别冻死，别出事。 不不不，杨大花又摇头，想起昨天田玉珠打自己宝贝闺女的事，她又恨不得她上山就冻死。 苏珍看着婆婆脸色精彩，也不敢多话，赶紧的转身去给两娃整理小袄子去了！ …… 就在吕焕英老太太六神无主的时候，公社派来的代表陆娟娟走进了施家大门。 这陆娟娟长着一张鹅蛋脸，银杏眼儿，五官大气好看. 她爸陆正元曾经做过泉水村好几年的村支书，后来村里来了城里的青知后，有远见的陆正元就让自己闺女陆娟娟跟着他们识字。 一来二去，陆娟娟的识字量大增。 后来虽然初中都没上过，但凭着识字量，村里需要选拨妇女主任的时候，她就很顺利的得到了这个位置。 眼下陆正元不再担任村支书一职，但他女儿陆娟娟在村公社的发展前景却很是不错。 这不老施家发生事情的时候，陆娟娟还代表他们一公社去镇里开会呢。 回到村就听到施振堂有了个傻子未婚妻的事情，自认为和施振堂青梅竹马的陆娟娟直接懵了！ 这些年来她做梦都非施振堂不嫁。 原本还寻思等过年时候对方从军中回来就去探探口风，这……怎么突然冒出个傻子？ 这不陆娟娟着急忙慌地来到老施家后，第一句话就是找吕焕英寻问：“奶奶，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叫做田玉珠的傻姑娘，她真是振堂的未婚妻？” 眼看村公社的干部上门来，外屋的人自然也赶紧凑到门口听动静。 而听到陆娟娟问出这句话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所异。 杨大花和施小丽母女两都知道陆娟娟的心思，便暗暗对视一眼。 苏珍则寻思怎么问不着重点呢？ 唯有吕焕英着急地反问：“娟娟，公社里去了多少人去找玉珠，找着没？” 陆娟娟略有失望，老太太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难不成是默认了？ 可她的心情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她甚至觉得这件事情是施振堂无奈之下才答应下来的。 什么娃娃亲，这是糟糠习俗，想必施振堂此时的内心也一定很痛苦。 总之等过年回来，她会想尽办法，助振堂把这个傻姑退回田家村去。 随即，鹅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奶奶放心，村支书不仅派了几个青壮年上山，还有几个知青也去帮忙，支书自己都去了，应该有希望找到。” “好好好，那就太好了，我这可怜的傻丫头哎，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17章 互相利用一下 又安慰了老太太几句，给她的火塘里添了些柴块。 陆娟娟很会来事，她知道这个家里施振堂最在乎的就是奶奶，所以她对老太太好，会为自己赢得好感分。 心里这么想的，往日里，她也尽量是这么做的。 回头就被杨大花母女俩拉到厨房里说话去。 先前杨大花还怀揣着矛盾心理，可自打见着陆娟娟后她的心情又敞亮了起来，把那傻子嫁给施振堂，未来可以害他一辈子。 可是让陆娟娟进施家门也不错，人家是在村公社当干部的。 等将来她和施振堂成了亲，那老施家的事情她总得顾着吧，就好比十六岁的施小丽。 这丫头一门心思想结识个城里知青，等将来好跟着返城去做个工人太太，好过过城里人的舒坦日子。 想到这些，杨大花的脸色好看多了。 进了厨房就赶紧把陆娟娟拉到火塘前坐下：“娟啊，快烤烤火，瞧把你给冻得，小手冰凉。” 施小丽更是勤快多了，赶紧倒了碗热水：“姐， 快喝水暖暖。” 陆娟娟喝下几口热水，身体暖和了许多：“婶，小丽，你们也知道风雪太大，刚才我不得已才那样安慰奶奶，村里一定会尽力去找的，但是说实话……能不能找到，还要看造化了。” 母女俩愣了愣，她们压根就不关心能不能找到那傻子。 尤其是施小丽，她巴不得田玉珠被冻死在山里，要是找回来还怕她告诉别人自己哄她上山的事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嘴上说出来，施小丽很机灵地转移了话题：“姐，你别介意那个傻子的存在，我二哥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说起这事儿还得怪我爸当年订那娃娃亲。” “娟呀，你也知道你叔就是个上门女婿，平时没啥主见，说话也没个轻重，这娃娃亲的事情只要咱们施家不承认，谁说得一锤定音啊，那傻子之所以还留在老施家，是因为风雪大，村支书发话了，说这风雪大根本没办法一天之内到达田家，所以她才留下来的。” 杨大花也话里话外的解释。 陆娟娟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捧着公鸡碗的手紧了紧，抿唇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振堂他身为一个军人，哪怕临时答应了什么也是因为军人的正义本能，要说内心也认可这门亲事，那不可能。” “对，就是这么回事，振堂在部队里怎么着也是个营长吧，他要是娶了个傻子，不得一辈子遭人取笑。” 杨大花凑了把柴火，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了娟儿呀，小丽每天在家里打混呢，你看看咱们一公社那边有没有她能做的轻松活儿，哪怕是去给知青们帮帮手也好，让她多出门去锻炼锻炼，总不能一个冬天都捂在屋里不是。” 陆娟娟思考了片刻。 “正好，最近冬季寒冷，知青们也没办法去田里干活，眼下又是到年关的时候老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上面就发下任务，让大家学着做些农具，等来年开春的时候用得上。小丽愿意去帮忙也行，我跟村支书说说，就是工分低些，只能按半个工算。” 其实她怎么会不明白杨大花母女两的心思，说实话她的内心很讨厌她们。 可在自己嫁给施振堂之前，施家的人能拉拢一个就拉拢一个，说来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不亏。 杨大花和施小丽这会简直又惊又喜：“没事没事，半个工都是求之不得的呢，谢谢你啊娟。” “谢谢你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 上山找田玉珠的人除了村支书和会计，还有从知青队伍里选出来的治调委员孔兴柏。 另外几名知青和村里的壮劳力，大家加一块得有十五个人。 这样恶劣的天气在村里平整地方还好些，到了山里脚下一步一个坑。 举步维艰，大风雪也时下时停，整个队伍前行非常困难。 其实关于能不能找到人，大家内心都不抱希望的。 好在村支书虽然上了岁数， 但一直在鼓励着大家：“别走远了，掉队可不得了，大家跟紧点。” “田玉珠，田玉珠……” “田家姑娘，田玉珠……” 大家伙走一路，叫唤一路…… 男人们的声音在雪白如画的林间传出去很远，可很快又被风雪声刮得无影无踪。 眼看着又开始一场大雪了，赵会计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大口喘着气儿：“叔， 田家姑娘进山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咱们找这么一路啥也没看到，恐怕凶多吉少哇！” “那也得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村支书的脸冻得泛出紫色：“无论如何得给振堂个交待。” 哪能人家保家卫国的军人前脚刚走，后脚就给他个媳妇失踪的消息的？ 要是出事了别说没办法向国家交待，就是心里也过意不去。 “可是再往前走，恐怕咱们的人也危险啊！” 一眼看出去，村里的那几个壮劳力还好。 城里来的小知青们可不大行的样子，一个个伸长脖子只喘大气儿，那腿进了松软的雪地里，连拨出来都费劲儿。 村支书知道这些知青要是出了事，那责任也同样大，当下招招手：“小孔，你带着他们先回去。” 孔兴柏也冻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从南方来到北方，他算是品尝到了啥叫真正的冷。 不过做为一名冶调委员，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跟着一块去找，于是回头吩咐其他知青：“你们几个先回去。” 几个知青满脸痛苦的欲言又止，嘴上不说，内心到是想回去. 可……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呀！ 村支书看在眼里就明白了，回头对赵会计说：“你带他们回去。” 话音才落，就听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一阵沙沙沙的摩挲声，同时有细小的树跟着晃动起来，枝上的雪纷扬掉下。 什么玩意儿？ 动静不小。 大家原本累得浑身无力的神经蓦地紧绷起来，该不会是有什么野兽吧？ 警惕性让每个人都吓得屏住呼吸。 村支书无声而严肃地压压手，大家身子缓缓蹲下去，企图用面前的雪堆遮掩住自己。 谁料就在他们刚刚藏好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掀开被雪压得低垂的树枝钻了出来，等人出来后，再转身去拉木排。 很快，被冻得满脸通红的傻丫头正拼力拉着木排的画面出现在视线中，木排上还有头大野猪和三只肥兔子。 第18章 傻人有傻福 那是……田家姑娘？ 见过田玉珠的村支书呆住了！ 没见过的也是哑口无言，瞧瞧她拖的那些东西，从猎物再到重量，无一不让人心头深感震惊。 要不是亲眼所见你能相信？ 田玉珠蓦地停下脚步：“……” 今天她差点冻成真傻子！！！ 身上的袄子和脚上这双半旧靴子并不能御得了这么大的风雪。 为了能活着走出森林，她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出山，手脚根本不敢停，停下就得冻僵。 然而异于常人的警惕性还是让她敏锐感觉到周围有人。 田玉珠缓缓抬起挂着白雪的弯翘眼睫：“……” 指尖已握紧了削尖的木棍。 “田家……呃。”村支书见她突然停了下来，赶紧出去叫人，不过叫了一半觉得对方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不一定知道田家姑娘是她本人，于是赶紧改口：“田玉珠，玉珠。”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呀！ 田玉珠转过头，思绪却在翻腾。 可是越熟悉越麻烦，她还没想好打到猎物的借口呢！ 原本也想着等靠近山脚的时候把猎物切割了藏起来，晚些时候再上山取，眼下看来，她只能装傻充愣了。 眼神，瞬间变得天真无邪，空白懵懂。 瞧见十几个大男人着急忙慌地朝着自己跑过来，真心忍不住要翻白眼。 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啊！ “玉珠，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跑到面前的村支书冻得发紫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谁？” “……” 下一秒村支书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哎哟我去，真是个傻的。 早上才见过，现在就不认得他了？ 村支书只能耐着性子道：“我是村支书，你奶奶在家里着急呢，这不就带人上山来找你了。” “田玉珠，这野猎是你打的？” “兔子也是你抓的？” 村支书这边无奈的解释着，那边好奇的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 问归问，大家其实一点也不相信。 这段时间村里上山的人何止一两家，可是打到猎的少之又少，你说她一个傻丫头能打到猎，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果然，田玉珠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只见她呵呵一笑：“捡的。” “捡的？” “不是吧我的天，肯定是谁下的陷阱让这丫头走了大运。” “那下陷阱的人不得悔死。” “可是这拉猪的木排？”有人指了指：“这也是捡的？” 田玉珠点头：“嗯。” 哎哟我去！ 大家差点一头栽倒，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倒霉啊？ 不仅猎到野猪野兔，还把木排都给准备好了。 而且瞧田玉珠紧紧拽着藤条的样子，你想跟她讲道理要回来，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村支书沉稳的摆摆手：“行了，废话少说，山里的东西谁捡到就是谁的，大家帮玉珠把东西拉回去。” 得嘞，两个小青年立刻上前去拉：“……” 竟然一时没拉动，两人愣了愣后弯下腰，曲出弓形身姿，吆喝了一声，这才拉动了木排。 这可不是装的，看那表情就知道，其他人赶紧上前帮忙。 拉的拉，推的推…… 站在原地的村支书和赵会计，还有孔兴柏却都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个眼色。 几个男人才能拉得动的东西，她田玉珠这么个清瘦的小丫头竟然拉下山了？！ 大家寻思着看向傻丫头，只见她高高兴兴地跟在队伍后头。 两只水旺旺的眼眸视线紧紧地锁住野猪和兔子，一副生怕少看一眼，那些猎物就会消失一样。 “眼看就要年关了，田玉珠能走这好运，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拉回思绪，村支书感慨了一句，摆摆手：“走吧！” 就这样一群人穿山越林，下了山，进了村，平地上拉木排就要轻松些了。 男人们累得跟三孙子似的，终于把木排拉到了老施家门口。 焦急等待的吕焕英听到动静赶紧跑出屋：“玉珠，玉珠。” 她心里只有傻丫头，连村支书也看不见了！ 激动得直接越过这些人跑过去拉住傻丫头的手，老泪险些没有控制住：“你说说你咋能上山呢，以后再这样奶奶可生气了！多亏得回来了，要不然，奶怎么跟振堂交待。” 田玉珠一脸听不明白的样子笑了笑，其实心里暖暖的。 奶奶帮她扫着头发上的雪花：“傻娃哟，急死个人，快快进屋去烤火。” “大娘，你看这些猎物要咋处理啊？”村支书抖着身上的雪。 老太太正打算感谢他们呢，不由得诧异：“啥猎物？” 这会她已经看到了木排上的东西，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些获得跟傻丫头联系起来不是。 那边出来瞧热闹的杨大花母女两惊讶得张大嘴巴。 什么情况？ 站在她们身边的陆娟娟却是表情略有错愕，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田玉珠。 虽然对方冻得满脸通红，可不得不说，从五官到脸型都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那呆傻劲头，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陆娟娟顿时放心了，好看有什么用，这么傻她根本配不上振堂。 紧接着村支书接下来的话把这三个女人都给震得瞠目结舌：“这头野猎，三只兔子，全是玉珠捡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猎人下的陷阱，但玉珠捡到就属于她，我看正好现在有几个小青年，让他们动动手给你们收拾出来，放小屋里挂成烟熏肉。这个年呀，你们也就不会饿肚子哩。” “啊？这是玉珠捡的？” 吕焕英惊讶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呀！ 看着跟前的傻丫头，真不知道是惊是喜，难道真验证了那句傻人有傻福。 村支书点点头。 这边杨大花终于回过神了，小算盘也开始打得叮当响。 赶紧上前陪着笑脸：“不用不用，别让大家累着了，等老施他们父子三回来让他们收拾就行，谢谢大家哈，谢谢大家。” 俨然一副那猎物是他们老施家的样子了！ 村支书皱了皱眉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不好插嘴呢！ 幸好吕焕英回过神支棱起来：“猪是玉珠捡的，孩子不会做决定，那我就说两句吧！还是支书想得周到，那就请大家帮忙把野猎收拾出来，至于肉嘛，我打算给玉珠好好补补身子，她捡的东西自然是她的，谁也别想占一分便宜。” 得，有老太太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 村支书招招手：“取刀子动手吧！” 第19章 被全村人鄙视 “哎，这叫什么话，妈，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呀，咱们是一家人……” 听话听音，杨大花急得赶紧厚着脸皮子凑上去。 只是她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被吕焕英老太太一个刀眼给吓得憋回去。 不是，这老太婆向来忍气吞声的，怎么自从傻子来了之后突然支棱起来了？ 收拾一头猪并不容易，眼看着村支书带着人开始做准备工作了，杨大花最终还是把话给忍住。 她寻思这会村支书在场，村里又有那么多人跑来看热闹，怎么着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点脸面的。 分肉的事情等收拾出来再说也不迟，于是也狠狠地剜了田玉珠一眼，都怪这傻子。 很快村支书就带着人在施家院外搭了个临时灶，再派人回去村公社取来一口大铁锅烧水。 水烧开了浇上烫下猪毛，刮洗干净才开始开肠破肚。 至于那三只兔子，由孔兴柏一个人上手就行。 孔兴柏这个城里知青还没下乡的时候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现在下乡一年早就学会了这些基本技能，他的侧脸说不出的英俊，整个人散发着儒雅气息。 站在人群里的施小丽两眼熠熠满脸娇羞，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辫子发稍绕圈圈。 眼前那个正在杀兔子的男人，就是她想方设法要混进知青队伍里的动力。 也正因为孔兴柏在，她都没好意思帮她妈杨大花一块儿吵架。 哪个男人喜欢一个姑娘家吵架厉害，这点施小丽心里有数。 每剥好一只兔子，孔兴柏都会进小屋一趟。 他得把剥下来的兔子肉用草绳捆好，然后挂在火塘上的铁勾上烟熏。 他的视线这时下意识地看向坐在火塘前伸着手烤火的傻丫头。 猎物是她带回来的，听到消息的村里人都跑来瞧热闹了。 眼下唯有她却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这里烤火，好像外面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孔兴柏并没有多想，只是这一眼却被跟进来的施小丽看在眼中。 施小丽的心里顿时一紧，傻子虽然傻，但她长得好看。 都说天下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现在看来她得防范于未然。 “孔大哥，我来帮你吧！” 施小丽立刻露出笑容，一副乐于助人的样子走进去。 没想到孔兴柏的表现却颇为平淡：“不用，已经挂好了！” 说完就擦身而过，出去收拾另外两只兔子去了。 “……” 心头顿时失落的施小丽恨恨地看向田玉珠。 片刻之后她弯下腰，视线死锁住对方那张好看的脸。 嫉妒之心油然而生，她恨极地咬牙低声道：“你这傻子哪来的运气，竟然能捡到这么多猎物，我告诉你，等会要是不分肉给我们，我打死你信不信？” 田玉珠始终垂着的眼眸轻抬起来，眸光微动：“我不信。” 施小丽愣了愣：“哎哟你这傻子，还敢回嘴？” 哪料到她话音刚落，田玉珠突然噌地站起来。 这可把挨过一次打的施小丽吓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以为傻子又要打自己呢！ 却看到对方一扭身出了小屋，穿过大屋，直接掀开帘子跑到了院子里。 “奶奶。” 田玉珠慌乱地在人群中找到忙碌中的吕焕英。 只见她小脸满是怯意，声音不高不低的软糯：“奶，我想起来了，是她让我上的山。” “谁，谁让你上的山？” 关于傻丫头上山这事儿，吕焕英老太太一直以为她是在模仿头天的事情，听到她这么说顿时诧异不已。 “她！” 田玉珠胆怯地指向门口。 正好反应过来自己没被挨打的施小丽冲了出来，就站在手指的方向。 “小丽，是她让你上的山？” 吕焕英吃惊地提高声线。 “嗯。” 老太太眼里的傻丫头重重点头。 好家伙，大风大雪的天气教唆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上山。 这不是坏，这是毒，是恶毒。 看热闹的人都不由得看向施小丽，人们的表情变得愤怒不已。 “小丽，是不是真的？” “你真哄振堂媳妇上山？” “怎么着你也是个小姑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怎么做得出来哟！” 吕焕英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施小丽，你给我过来。” 站在民屋檐下的施小丽满脸懵逼，她万没想到这傻子还会告状。 而且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就连杨大花都愣住了！！！ 到底是自己生养的闺女，看对方脸上表情，她也觉得这事恐怕是真的了。 可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能认啊，认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活。 “妈，你不能听一个傻子胡说八道。” 杨大花立刻反应极快地把施小丽拉在自己身后护着，叉腰骂道：“小丽还是个姑娘家，这些话坏了她的名声可咋办？我告诉你姓田的傻子，你给我跟小丽道歉，快点道歉。” 吕焕英不甘示弱：“那我问你，为啥玉珠不指别人偏指小丽，我还寻思丫头怎么大清早的上了山，要不是小丽骗她，她怎么会这么说？” “对啊，她怎么不指别人呢？” “而且怎么说玉珠也是儿媳妇，大花，你这个做婆婆的怎么能一句一个傻子的。” “就是，太难听了！”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太不像样话了这母女两。 杨大花直接被说得噎住，她吵架再厉害，要同时跟这么多人吵也吵不过啊！ 而一直没说话的陆娟娟听到村里人说田玉珠是振堂的媳妇，便觉得非常剌耳。 她沉静了两秒心绪后出声道：“大家别吵了，田家姑娘的话不一定可信，而且这是施家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见村妇主主任都发话了，众人噤了声：“……” 被护在老太太身后的田玉珠则微微斜眸看向陆娟娟。 说话的女人看起来一副很公道的样子，但她是帮着杨大花母女两的，她记住了。 然而吕焕英可不答应：“如果真是小丽把玉珠哄上的山，那就不是施家自己的事，她那是在犯罪。” “我没有。” 施小丽赶紧崩出一句。 杨大花忙拉住她使眼色：“进屋去。” 陆娟娟也配合得很好，急忙上前贴心地拉着吕焕英的手。 小声道：“奶奶，无论这件事情存不存在，咱们都不应该在村里人面前说，振堂在部队里最注重的就是名誉，咱们做他大后方的，可不能让他不安心呐。” 第20章 不怀好意的编排 说到孙子，吕焕英只能硬生生把怒火给压下去了，那是她的软肋。 这些年她来对杨大花一直忍气吞声，也只是因为想让孙子在部队里能安心。 她叹了口气：“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暂时委屈傻丫头。” 陆娟娟点点头，看向被老太太护在身后的傻丫头。 对方低垂着眼眸一副很怕生的样子，她寻思这样的货色怎么看也不像当军嫂的料。 看来一切只要等着振堂过年回来的时候，把她送回田家就能解决了。 另一头，看到老太太似乎缓下劲头儿，杨大花也赶紧扭身进了屋。 上炕后她原本想问问施小丽这事是不是真的，不过有媳妇苏珍在，便闭嘴没说话，反而还咒了句：“那个死傻子简直烂心肠，这样的瞎话也编得出来，改明儿一定要她好看。” 施小丽却忙着去窗子那里往外张望。 幸好刚才发生事情的时候孔兴柏出去宰猪处找热水洗兔子皮了。 要不然被他听到的话，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此时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呢！ 而苏珍只当没听见婆婆的咒骂声，两娃都看热闹去了，她闲下来就坐炕头缝缝补补。 况且老太太已经开了口，那猎物是属于傻丫头的。 既然如此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怕村里人说想占便宜的闲话，就不如待在屋里的好。 咒骂完的杨大花看了眼媳妇没动静，忍不住瞅了她一眼：“跟个死人似的。” 苏珍：“……” …… 猪肉很快处理干净了。 刚才在院里发生的小插曲村支书并不知道，他带着人把猪肉切割成不大的块。 这样烟熏方便，老太太取下来吃也不会很重。 然而事情一码归一码，无论家里的事有多烦人，吕焕英还是调整心态来到宰猪的地方跟村支书打商量：“玉珠这是有福气才会捡了这么大个野猪回来，不过要不是你们去找她，她也没办法拿回来。” “今天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这猪肉就由我替她做主，支书你们上山找玉珠的人每人分一公斤，其余村里同我这岁数差不多大的老人有五六个，他们每人人头分一公斤，其他就不分了。” “这，不用分了吧大娘？” 野猪得有一百五十公斤左右，看似不少，可是村支书比谁都清楚老太太平时过的啥样日子。 眼看着冬季还很漫长，家里一老一傻的谁也指望不上谁。 像这种上山能捡到头野猪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有了！ 村支书心善，他担心未来这奶孙两又得挨饿。 可吕焕英却很坚定：“一定得分，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这种天气上山找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娃们都不容易。” 老太太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白发苍苍，但神情却自有种莫名的威严感在。 同是一村人，村支书也晓得她的脾气。 既然拧不过也别在这冰天雪地里倔着了，就答应下来：“行吧，那我帮你分。” 在村支书分肉的时候，几个青年进了小屋帮忙搭木架子。 那么多肉全部挂在火塘上方根本不现实。 顺着墙面搭个几层架子，把切割好的肉一层层挂起来，不仅很好的利用了空间，还都能熏到烟。 整个过程中田玉珠就坐在炕上一个角落里，只见她头上顶着薄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双眼睛紧盯着大家忙活。 ……进出忙碌的青年们赶紧都自觉地移开视线。 施家这傻媳妇长得好看，可是大家内心都尊重军人。 再好看也是别人的媳妇，更何况还是军嫂，所以都默契地不敢看她。 搭好架挂好肉，每个人都领到了一公斤肉，大家伙高兴得像过年似的。 村里看热闹的人瞧着那叫一个羡慕哟，好多人都多长时间没有尝到荤腥了，都不由得只吞口水呢！ 吕灿英狠狠心，扭头进了屋。 猪就这么大只，村里人家家户户都难，可为了不能让傻丫头挨饿，她绝对不能心软。 而且村支书也很支持她的做法，不仅给割好了肉，还把内脏也收拾出来。 一套大小肠完完整整放在木盆里端进屋，另外就是还有两瓣猪肝和一个猪心。 这些吕焕英也都收下了，不过她趁着人少的时候，顺手割了半瓣肝给村支书，用张旧报纸包了塞他怀里：“拿回去煲个汤给娃们解解馋。” 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月，哪家的娃不可怜？ 村支书和施德差不多岁数，也是当爷爷的人了，家里的小孙孙们也都饿肚子呢！ 他知道老太太主意定，也没多推辞，收下了。 怀里捂着一公斤肉和半瓣猪肝刚走出施家小院，村支书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踩雪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追上来的人竟是陆娟娟。 今天她也分到了一公斤肉，正提在手里呢，嘴里呵着白雾道：“叔，我觉得田玉珠捡到野猪这事有蹊跷。” “怎么个意思？”村支书放慢了脚步。 “你想啊，这么大的猪要不是被打猎的重伤怎么可能死，可是既然都死了，打猎的人为什么不要，偏偏等着她田玉珠去捡。” 陆娟娟神色严肃地分析：“你说会不会是打猎的人不敢见人，所以才会被田玉珠捡了便宜？” 村支书老眉紧皱：“什么人上山打猎不敢见人？咱们冬季上山打猎填肚子，自给自足，那是国家允许的。” 陆娟娟一本正经：“有可能是特务。” “啥？” 这可把村支书吓了一大跳。 不过吓归吓，他还是很快变得理智：“现如今特务都这么不惜命么，天下这么大非得往咱这穷山沟沟里躲，这么大的雪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不可能。” “我寻思这只野猪啊，是它自己倒霉脚下打滑撞树上，结果把脑袋撞开了花，这才让那丫头捡了这个便宜。” “行了，别多想，快回家去吧！” 村支书说完这几句话就继续往前走了。 头顶上飘着雪花呢，大冷的天根本就不是说话的时候，再者他心里确实也不相信这么荒谬的说法。 他走后站在原地的陆娟娟唉了口气。 老干部就是脑子不灵活，看来以后去镇里开会的时候她得向上级反应反应。 第21章 教好了也是块材料 送走了所有人，回到屋里的吕焕英看着那架靠墙的新鲜猪肉，整个跟做梦似的感觉。 这些年来小屋里别说见肉，哪怕是一般粗粮也得看杨大花高不高兴给。 视线移向炕上躲在被子里的傻丫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裹那被子还不如烤火暖和些呢，老太太好笑又心疼地上前拉开被子：“玉珠别怕，他们都走了，快起来烤火。” 田玉珠冷得瑟瑟发抖，这炕是冷的。 她倒不是怕谁，就是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而且在大家眼里她就一傻子，装装样子总还是要的。 下炕的时候不小心，袖子里一滑拉，找的草药全掉到地上了。 吕焕英以为她掉了啥，捡起来就着光亮打量片刻：“甘草？” 她又惊又喜。 “玉珠，孩子，这是你挖的？” 按理来说一个傻丫头还识得草药那不应该呀！ 虽然说靠山吃山，老百姓对这种普通药没有不识的，但玉珠她不是条件异于常人嘛。 早就已经坐到火塘前的田玉珠伸手烤着火，眨着清眸点头点头：“妈教的，咳咳，能吃。” “你是说……这是你妈教你的，这种药能在咳嗽的时候吃？所以这药，是给奶奶挖的？” 看着傻丫头再次点头，吕焕英眼眶一热，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没想到傻丫头不仅会观察到她夜里咳嗽的事情，还懂得关心她。 更让吕焕英心里一喜的是，看样子只要用心教，傻丫头也能学会一些事情，就比如认药这件事情她就做得很好。 那何不自己多教教她，能学会多少都是好事。 这样将来她和振堂过日子，振堂的负担也会减轻一些。 “玉珠，你真是个好孩子，心底呀顶顶的善良，但是要记住奶奶的话，以后谁再叫你往山里跑你就回来告诉奶，看我不骂死她。” 田玉珠点头：“好啊！” “好孩子。” 吕焕英疼爱地帮她顺了顺凌乱的发丝：“那奶奶现在教你和面做窝窝头，做白切肉？” “嗯嗯！” 做饭，其实一点都不难。 上一世老先生爱好广泛，其中之一就是好吃美食。 田玉珠打小就被基地各方面优质培养，做得一手先生爱吃的好菜，那只是她的其中一项技能之一。 只不过这世不是傻么，所以她得装做从头学。 而且还要学得很笨拙的样子，整个过程即让老太太不会怀疑，又能逗得她开心。 很快，又小又破笼屉里的窝窝头蒸好了。 打开盖子，看着里面大小不一，歪歪歪斜斜的窝窝头，吕焕英笑得合不拢嘴。 “不错不错，从和面到做奶奶都只教你一次，已经很不错了！” 脸蛋上沾了面粉的田玉珠歪着头抿唇笑：“……” 不错什么啊，这是她做过最丑的一顿饭。 至于白切肉就更好做了，一点也不麻烦。 洗干净的猪肉放锅里，煮出沫子换一遍水，继续小火慢炖，然后加盐起锅，再由老太太亲自切成薄片，完事。 可以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了！ 不过小屋里也没有多余的调味料，光有盐，不这么煮也没办法。 看着傻丫头学会了烧火换水，手忙脚乱，小脸上沾着面粉，鼻尖也染了灶灰。 虽然笨点，但依稀觉得未来可期，吕焕英的心情顿时又好了几分。 奶孙俩准备食物之后，她走过去拉开了小门。 不用说都知道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肯定在门外馋得只流口水，就等着老祖来开门呢！ “进来吧！” 吕焕英的声音对他们总是很温和，对于赶紧躲朝一边的施小丽，她只当没看见。 两小只欢呼着迈腿进了小屋。 “二婶。” “二婶。” 小嘴巴到是怪甜，进屋就叫人。 田玉珠当然不能有过多的反应，她只是抿着唇笑。 外间大屋里的人几乎个个张嘴就是傻子傻子的叫，唯有这两小只懂是称呼她，可见是他们的妈苏珍在背地里教得好。 吕焕英咣当栓上门：“好了，我们吃饭吧！” 忙了一天，她原本就不好的老腰更是疼得厉害，捶捶腰盘腿坐到炕上：“玉珠，你摆碗吧，你看看咱们有四个人，要摆四个碗，可是小碗只有两个，那就再摆两个大碗，你试着数数。” 田玉珠：“……” 老太太这是在教她呀，可是她不能太过。 于是拿起碗假装寻思片刻，一个放在成成面前，一个放在豆豆面前…… “哇，二婶真聪明。” “二婶又好看又厉害。” 四只碗终于摆好了，两小只拍着小巴掌鼓励，就连老太太都微笑着满意的点头。 田玉珠：“……” 装傻子竟然这么有意思。 然后又是分筷子，分窝窝头…… 哎，她差点就迷失在小家伙们的声声赞美中了！ 相比起小屋里的欢声笑语，外间大屋趴在门缝那里的施小丽把脖子都拧酸了。 她嘴里低咒着两小只：“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就知道顾着自己享受。” 一边心里又盼望着，老太婆会不会改变主意给他们分点肉。 至于杨大花就去了院子外伸长脖子张望。 盼星星盼月亮，冻得鼻涕只流，终于把两儿子和男人都盼回来了。 她赶紧把田玉珠上山捡到头大野猪和三只活兔子的事情告诉他们。 还把老太太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不分肉的话也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 “啥，一整只猪，妈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 听完母亲的叙述，脾气最急燥的施为强头一个炸了。 他瞪大圆溜溜的眼珠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大花朝着路边抬了抬下巴：“不信，你们看那些刮下来的猪毛。” 可不是，大家这才留意到跑边的一片狼藉。 看来是真有其事了！ 三个男人顿时脸色各异，急慌慌的赶紧回屋。 杨大花在他们身后跟着唠叨：“现在老太婆的意思是一点也不分给咱们大屋，那么多肉她也做得出来，对外人到好，她大方得很，那些上山找傻子的人每人分得一公斤。” 这句话瞬间把施为强的怒火给直接点炸了。 进了屋后施德忙着去角落里放农具，大儿子施为民搓着手正想问媳妇两娃去哪儿了？ 唯有施为强怒气冲冲的直接冲到小屋门那儿，抬腿就是一脚踹上去：“开门。” 第22章 傻子打死人不犯法 小屋里一片和蔼的气氛瞬间被这声巨响给打破。 成成和豆豆两小只吓得全身一抖，手里的筷子差点掉落。 别说小屋，就连屋外的施德他们也吓一跳。 都知道这个儿子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他要闹起事来家里没一个人能拉得住。 杨大花就不一样了，她这会觉得三儿子的重要性了，忍不住内心偷偷只乐呢！ 看死老太婆能撑多久。 “开门，再不开这门我就踹倒了！” 施为强一连再踹了两脚，嘴里骂骂咧咧：“打小就叫你奶，你这心咋这么狠呢，我们天天上工苦工分那么辛苦，你宁肯把肉分给外人也不给我们大屋。谁给你养的老，平时谁给你的粮食，你个老不死的，快开门。” “呜，老祖，我害怕。” 施为强发疯似的踹门声把豆豆吓得哭出声。 小家伙平时就害怕这个三叔，现在更是连香喷喷的肉都吃不下去了，扔下筷子起身躲进了吕焕英怀中。 吕焕英心疼得轻拍着娃的背：“为强，你别给我胡闹，再吓着娃。” “谁跟你胡闹，既然那傻子进了施家门，她得的肉就得拿出来大家一块儿分。” 施为强大声吼叫着，今天豁出去了。 为了口肉，脸皮在他这儿全都不算个事。 至于吕焕英，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浑子的脾气。 虽然有心想保住那些肉，可是真的硬碰硬，吃亏的可是她们。 这施为强冲进来要是动起手来，自己到是活了一把岁数，可不能让傻丫头受这样的委屈。 算了，分了吧！ “玉珠，别害怕，你去拿两块肉给他。” 长叹了一口气，吕焕英满脸的无奈感。 没有人会帮他们的，杨大花巴不得浑儿子这样闹。 施德又没有话语权，至于施为民两口子更是软弱得靠不上。 这时田玉珠突然噌地起身下了炕…… 刚才她愣怔的反应并不是害怕，完全是因为震惊。 为了口吃的，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这里哪还有半点尊老爱幼，简直就是想明抢。 分肉？ 想都别想。 淡淡的眸光看向小木门，门虽然又小缝又大，但也是从里面加固过的，要不然早被踹开了。 眼下已经摇摇欲坠。 田玉珠眸光微冷，转身抄起块结实的木柴。 “玉珠？” 吕焕英这才哄了豆豆两声抬起眼，就看到傻丫头手里拿了块木柴。 她很快想到当天施小丽的事情。 哎哟，真是傻丫头！！！ 虽然她力气可能大点，但那天打过施小丽也纯属侥幸，你现在想跟那个五大三粗的施为强打，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吕焕英脸色瞬间就吓白了，赶紧把豆豆放炕上让成成看着：“玉珠，快放下，不成不成，听奶奶话……” 呯！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身后一声巨响，小门应声倒地。 施为强踹门的大猪蹄子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田玉珠手里的木柴闪电般准确无误的砸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柴块和蹄子的碰撞声。 激烈的疼痛瞬间蔓延，施为强嚣张的表情仅仅在脸上停留了一秒钟之后就转变成痛苦。 紧接着，整个人哀嚎着倒地。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快到就连站最近的吕焕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感觉到鬓角边的发丝被股洌风带动。 等再回过神来时，施为民已经在那抱着腿嚎了。 而傻丫头侧带着微笑回到炕上坐下，继续低头吃窝窝头。 这……这手头也太准了吧？ 吕焕英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喜，还是该哭笑不得了。 “怎么了怎么了？” “为强，你咋了？” 大屋里的人在整整懵了两秒钟后赶紧冲上前来。 杨大花还以为很快就能抢到肉了呢，结果，自己儿子怎么突然躺地上嚎叫了？ 这会儿她和施德两人一左一右上前扶，施为民手足无措，苏珍吓得远远地躲着。 “别动别动，我的脚，断了。” 施为强疼得满头大汗，青筋在额头上突暴。 杨大花尖叫：“啥，你把自己腿踢断了？” “妈，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是那个傻子，我看到是她扔的柴砸中了三哥。” 施小丽眼尖，刚才那一幕虽然发生得很快，可她还是看见了。 啊？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地上的柴块，可是……说出去谁信呐？ 一个傻子扔块柴就能准确无误的把对方腿打折，这不是笑话吗？ 但这就是事实不是吗？ 杨大花回过神蓦地站起来：“你个傻子，先打我闺女现在又打我儿子，今天我要你的命。” “妈，算了，还是快点带老三去村公所找医生吧！” 施为民赶紧拉住母亲，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瞧着老三真的疼得厉害，先救人才最重要。 “对对对，来，老三你忍忍，站起来让你哥背你去。”施德唯有和稀泥。 施为民：“……” 老三这块头比他还高半个头呢，说得到是轻巧。 此时的杨大花爱子心切，哪还听得进去他们父子两的话。 她失去理智的冲进了小屋，上半身趴到炕头就伸手。 田玉珠赶紧往后缩，还不忘把窝窝头和肉碗端在手里，一副生怕被对方给掀翻了的样子。 “你个死傻子。” 杨大花气得差点翻白眼。 什么玩意儿，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可是她接连好几下都没碰着田玉珠半根毫毛，对方不仅身法灵活，还边躲边笑，气死个人了。 吕焕英怕她伤着傻丫头，赶紧上前拉：“杨大花，你能不能像个样子。” “给我起开。” 杨大花气愤地一把推出去，老太太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迅速扶在炕沿上才站稳。 这下可把田玉珠给惹到了，她再笑不出来，小脸一板，把肉碗和窝头碗塞成成怀里跳下炕。 上前一把就将杨大花的手扭住。 就像上次制住施小丽一模一样，反背剪，手被扭成麻花。 “哎哟，放手放手你这傻子。”杨大花又疼又傻眼，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这一切。 “杨大花。” 吕焕英大口喘着气儿：“你嘴里喷粪，再叫玉珠一声傻子，她打死你也不犯法，我可不拦着。” 随着老太太的话声，田玉珠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杨大花扭得嗷嗷叫。 同时，她眼中闪过恐惧光茫。 老太婆说得没错，傻子打死人是不犯法的。 第23章 傻丫头的长处是打架 就在这这时候施小丽也吼叫着冲进小屋…… 按照她的想法，现在田玉珠的手都用在扭自己老妈上了。 俗话说两手难抵四拳，好啊，她施小丽今天终于有机会报那一掌之仇了。 谁料刚刚近身，施小丽的下巴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呯！ 这一脚的力量感不亚于一个成年男人，而且快如闪电，对方只是脚尖一点，施小丽就被踢得踉踉跄跄后退。 紧接着嘴里涌起股腥甜，她赶紧伸手接住吐唾沫。 “啊，牙，我的牙掉了！” 直到这个时候田玉珠才慢悠悠松手放开了杨大花。 这婆娘背对着外面，根本没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只听到闺女哭，也顾不得手臂疼到麻木：“小丽，咋了？” “我的牙，被傻子踢掉了！呜呜，妈，我的牙！” “啥？” 杨大花懵了，上前看到闺女手心里全是血，赶紧掰她嘴唇查看。 “哎哟我的天呐，门牙没了一颗。” “哇！！！” 那得多丑啊，施小丽咧着大嘴巴哇哇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嚷着要报仇的话。 杨大花赶紧拉住她，恨恨地看向一老一傻：“走，咱们去村公社找支书来理论。” 她现在变聪明了。 别看对方傻，可力气出奇的大，眼下看来，论打架她们母女俩肯定打不过。 不能拳脚上再吃亏，还是找支书来说理强些。 “对，找支书。” 母女两就这样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愣在原地的吕焕英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田玉珠。 傻丫头刚才那脚……是怎么踢出去的？ 她站这么近竟然没看清楚。 也太快了吧？ 最让她哭笑不得的，傻丫头现在已经坐炕上跟两娃重新摆筷子吃饭了，又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祖，吃饭了！” “快上炕老祖。”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看到小姑被踢掉一颗牙，瞬间被逗乐，现在已经不哭哭了，高高兴兴准备吃饭。 吕焕英有些摸头不着脑的上了炕坐下，歪着头，眯起混浊的眼眸打量着傻丫头。 “咦，你说说，老一辈子的人都说，这人呐，个个都有自己的长处，哪怕是脑子不清楚的小傻瓜也有长处，可是丫头你这长处……” 天呐，老太太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丫头你的长处，竟然是打架？！！” 田玉珠啃着窝窝头头给她一个笑容：“呵呵！” 她必须装做听不懂啊！ 不过，她的长处可不止这一点而已呢！ 成成和豆豆到是十分的赞同。 “老祖，二婶打架这么厉害，我以后再也不怕三叔了！” “对，小姑再抢我的东西吃，我就告诉二婶打她。” 吕焕英好笑的叹了口气：“就你们两个小东西瞎起哄，那要是你们二婶遇到打不过的，她吃亏怎么办？” “那我们就帮她一块儿打。” “奶奶你看我的拳头，也不小了呢！” 成成攥起小拳头，从今天开始，谁要是敢欺负二婶，他就帮二婶的忙一起打。 “……” 刚想再逗逗两小只的吕焕英抬头就看到了屋门口的苏珍。 刚才里外屋一通哄乱。 施德和施为民父子两背着施为强去村公社找医生去了。 后来杨大花母女两吃了亏又跑出去告状，现在大屋里就剩她一个人。 起初她担心两娃被吓到，现在听见他们跟老太太的对话声，也就放心了。 “阿珍，进来。” 吕焕英知道这大孙子媳妇人不坏，招招手：“进来跟我们一块儿吃。” “不了奶，我……” 苏珍胆子像老鼠那样小，家里闹成这样她还去小屋里吃饭，让杨大花知道了没好果子吃。 “他们暂时还不会回来呢，瞧你瘦的，让你进来就进来。”吕焕英叹了口气：“奶还有事情要求你帮忙呢！” “奶奶，别这么说。” 苏珍赶紧进了屋。 老太太对她和孩子都不错，她打心眼儿里心疼老人家，只是自己又不敢有过多的照应。 “玉珠这丫头其实脑子没那么木，就是懂得的不多，以后各方面你都多教教她，仔细教，她是能学会的。不信你吃吃看，这是玉珠做的窝窝头。” 想到傻丫头也能开一点点窍，吕焕英莫名有几分小得意。 她给苏珍拿了窝窝头，对方咬一口惊喜道：“味道不错，松软的呢！” “嗯，你再吃这肉，也是她煮的。” “香。” 苏珍笑开颜了，窝窝头头就白切肉，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顿饭了。 很难相信是傻丫头煮的，一时间看傻丫头的目光都变得满是鼓励：“玉珠，别听别人瞎说，你很聪明，而且会越来越聪明的。” “是啊二婶，你真的很聪明的。” 两小只凑热闹地拍着小手掌。 田玉珠：“……” 这母子三人个性很像，单纯小白。 说话归说话，吕焕英心里清楚一会家里还有得闹呢，于是催促着大家快点吃完。 剩下的几片瘦肉，她让苏珍拿回他们两口子院里那小草屋去：“晚上让为民吃。” 瘦肉哪怕是冻上了也不会腻。 身为施家的长孙施为民，虽然性格软弱，但平时不可恶。 背着没人的时候他也会悄悄给老太太砍些柴火，这些，吕焕英都记在心里的。 苏珍知道自己男人多长时间没沾荤腥了，就听老太太的话拿回去小草屋里藏好。 …… 另一边施德和施为民好不容易冒着风雪把施为强背到了村公社。 这会天将将要黑，村公社里的医生和知青们都准备吃饭。 冷不丁这父子三人就冒了出来。 年轻的卫新义卫医生只好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怎么了？” “卫医生，我的腿好像断……断了！” 施为强一脸的痛不欲生，太疼了。 “咋弄的？” “家里那个傻子打的。” “谁？” “就是前天才来我家那田家姑娘。”施德赶紧接话。 如果说是自己家二儿子媳妇，他脸上会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总之对于田玉珠的身份，就算施振堂都已经认下这个负担，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施家最有本事的儿子配个傻子，他越想越觉得窝囊。 听到是田玉珠打的，村公所的干部和知青们表情都露出不可思议。 他们大多数是见过田玉珠的。 她那样子娇俏可人，温柔似水又满目胆怯的女子，你跟我说能把施家老三这一米七五的汉子腿打断？ 谁信？ 第24章 说出来谁信呐 不过眼下还是先救人要紧，这头顶上还飘着雪花呢！ 卫新义摆了下手：“先进屋。” 施家父子三人赶紧进了屋，就连知青们也都跟着乌泱泱地进了屋。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也想听听。 进屋后施为民把施为强放到一把高凳子上，这大冷天的他背得满头大汗。 脚一沾地，施为强就疼得嗷嗷叫：“哎哟哎哟，他娘的傻子下手真黑，要是把老子这条腿给……给打废了，老子回去得要她的命，哎哟！” “……” 知青们互视一眼，个个脸上闪过鄙视。 这个时候村支书和会计都已经回自己家去了。 妇女主任陆娟娟也没在，干部就只有治调员孔兴柏，另外有一部分知青，白天的时候上过山找过田玉珠。 此时他们都有些听不顺耳，不由得想为田玉珠说上几句话。 “施为强，我听说你二哥已经认下和田家姑娘的娃娃亲了是吧？” “那你是不是应该叫田玉珠一声二嫂啊？” “既然叫人家二嫂，这左一声傻子右一声傻子的不合适吧？” 没想到知青们都是这反应，施为强抽着嘴角刚想狡辩点什么，正在查看他腿的卫新义按了下淤青处：“是这里疼吗？” “哎哟！” 这一按疼得施为强掉了半拉魂，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 施德赶紧道：“你忍着点。” 施为强暴怒：“我忍他娘个……” 算了，后半句话他没敢骂。 这些有知识文化的知青都拿眼瞪着他呢，尤其是卫医生，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故意按的。 得，还是得施德硬挤出笑脸问：“卫医生，为强的腿不会真断了吧？” “从外伤看主要伤在胫骨，摸着骨头没断，不过如果你们不放心，明天一早可以到县城里头找其他医生看看。” 卫新义还年轻，虽然学过两年医，但临床经验不足。 凭着自己的胆识他觉得没太大问题，但看施为强的反应，好像跟真断了似的。 “找其他医生？” 且不说这大雪封山的困镜，想想到县城里找医生，那得花多少钱呐？ 施德不敢往下想了，他唯有看向大儿子施为民一眼：“卫医生说没断，那肯定就没断。” 施为民点点头：“……” 施为强傻眼：“……” 他是真的很疼啊，怎么能这么草率？ 不过要说真去县城里他也胆怯，一来家里没钱，而且这大雪天的不得半道上冻死。 顿时，施为强唯有骂骂咧咧道：“反正我的腿是被那傻子打的，不管断没断我受了伤是事实，你们这些领导得为我做主。” “那你说说过程，到底是怎么起的冲突。” 这时候，治调员孔兴柏走了进来。 刚才他有个重要电话在接，忙完了才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过程就是……我跟奶奶好好聊着呢，那傻……姓田的突然发疯，用柴块打了我的腿。哎我说各位，你们没听说过她会发桃花疯的吗？听说在他们田家村的时候，有时候会满村追着男人……” 施为强知道他是管事的，便想添油加醋几句。 孔兴柏严肃地打断了他：“只说你们起冲突的事，其他跟这个无关。” 其他人侧面面相觑，他们有点不相信关于田玉珠会犯桃花疯的传言。 至于施德侧是脸都绿了…… 这个混账儿子哟！！！ 不管怎么着振堂已经认了田玉珠这个娃娃亲，他再这么胡说八道，那不是给自己二哥脑袋上扣绿帽子吗？ 蠢啊，太蠢了，都不知道这是遗传了谁。 就这么大家一愣神的功夫，杨大花母女两哭哭啼啼的冲进了村公社。 “支书，支书你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被那傻子打了。” 进了村公社后看到他们正屋里灯亮着，母女两也没多想，就往那里闯呗。 就这样叫嚷嚷的进了屋，进去才发现里面站着所有知青，还有施家父子三人。 ……而且最中间站的人竟然是长相英俊的孔兴柏。 “……” 施小丽顿时满脸发烫，刚才她也是脑子发热了，怎么没想到孔兴柏在呢。 而且她现在这个缺了一颗门牙的样子怎么能让他看见。 赶紧的，一把捂紧嘴巴往后退。 “又怎么回事？”孔兴柏看向母女两，今晚可真热闹，施家人都来了。 “报告领导，田家那傻子打我们，这样扭我的胳膊，差点给我扭断，还有，她还打小丽。”杨大花也知道孔兴柏是干部，立刻叫嚷着开始告状。 回头叫施小丽上前来：“来给领导看看你的牙，那傻子一脚就把小丽的门牙踢掉了一颗。” 妈呀！这也太出丑啦！ 施小丽紧捂着嘴怎么也不肯往前半步，她这会知道要脸了！ 怎么能让孔兴柏看呢，看完还不得嫌弃她。 于是只能拼命的摇头，手根本就不敢放下来。 “咦，你这孩子。”杨大花不解地上前拉扯：“来都来了你就让领导看一眼，不看他们怎么知道那傻子有多可恶。” 其他所有知青互相交换着眼色：“……” 他们还是不敢相信，怎么看怎么温柔的田玉珠竟然把施家打得一个腿瘸，一个豁牙？ 要论表面看起来的武力值，怎么也不能够呀！ 孔兴柏皱紧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 “行了，我现在就跟你们回施家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话完又叫卫新义：“卫医生，麻烦你去支书家走一趟，其他人继续吃饭去。” 卫新义扶扶眼镜，答应下来。 很快，一行人到达了施家，村支书也来了。 大晚上的冒着风雪进了施家小屋，刚入眼就看到那道被踹碎了的小门，里屋炕上卷缩着躲在小被子里的一老一小。 村支书的脸顿时沉下去：“这门怎么回事？” “是我三叔踹的。” 外屋炕上的成成大着胆子告状，他娘苏珍赶紧捂他的嘴。 早知道会有这些后续事情发生，吃完饭草草收拾了一下，苏珍就带着两娃回到了外屋。 至于里屋，吕焕英和田玉珠正可怜巴巴的瑟瑟发抖呢。 这会儿也哆嗦着道：“支书你们来得正好，这门是为强踹的，他想进屋来抢肉，玉珠为了护我这个老太婆就扔了块柴，谁想那么巧就砸到了他腿上。” 第25章 将计就计换个人 村支书看到老太太脸色都有些发青，不由得上前摸了摸炕：“大娘，你这是……” 话没说完神色就更难看：“炕咋这么凉呐？” 这么寒冷的大冬天，人就靠个暖和炕活着。 吃不饱再挨冻，别说老年人，哪怕是年轻人也熬不过去。 大意点，那就是得被活活冻死的下场。 这话吕焕英没有接茬，她一个老年人腿脚又不灵便，炕是凉的那是怎么回事儿，不说别人也晓得。 此时别说村支书怒容满面，就连孔兴柏也不敢置信地看向施家人。 眼看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杨大花取巧地赶紧站出来：“妈，你倒是说话呀，炕为啥这么凉，是不是你忘记添柴火啦？你看平时我们对你一直照顾得很好的不是？” 她这是想给大屋往回找补呢！ 话里话外的，暗示着老太太承认自己的失误。 否则，以后就别想再让他们出力照顾。 吕焕英气得头一扭：“人在做天在看。” 可把杨大花急得只咬牙，刚想再说点什么…… “行了，人老太太没说错，人在做天在看。你施老三口口声声说人家打你，把小门都给踹破了，还能不被挨打？再说，你为啥踹这门，不用说自己心里也有数吧？” 村支书听不下去的一通训斥，直接堵住了大家的嘴。 回头又骂道：“施德老哥你也摸着良心想想，老太太这些年来是怎么对你的？你倒好，身为女婿，大冬天不给老太太多准备些柴火，连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你也管不住。” “我告诉你们，振堂最在乎的人就是老太太，她老人家要是出点什么事，我看日后你们怎么交待。” “还有施老三，你想抢玉珠姑娘从山里捡到的野猪肉，想都别想，在别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占有别人财物，那就是抢，是犯法的。” “啊，可是……我们是一家人。” 在村支书的痛斥下，施为强还是想不通，为啥他就不能拿点肉哩。 “一家人也不行，肉是田玉珠捡来的，她有分配的权利。”孔兴柏不满地瞥对方一眼。 这回施家人个个蔫了。 尤其是施德，他都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没地放。 想他和村支书的岁数差不多大，但觉悟却远不及人家，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抬眼看到杨大花一副还想继续争吵下去的样子，他赶紧拉住：“少说两句，事情确实是老三没做对。” “少跟我说谁对谁错，我问你老三的腿咋办，他现在伤成这样，谁来出钱给他治病？” 杨大花可不甘势弱，提到钱，她半步也不让。 “那也是他活该。” 吕焕英气不打一处地从炕上下来。 平时自己腿脚不灵便她难得走到村公所去，今天正好村支书来了，而且小屋还占了理。 索性，不如把她心里冒出来的相法也一并说出来。 “支书，老话说得好，清官难理家务事，咱们老施家这点破事啊，我瞧着等你们走后还得继续闹。我老太婆就寻思，要不今天来个了断，他们不就是想要肉吗？” “行，我给，给十公斤。” 杨大花和施为强正气哼哼的瞪着老太太，施小丽侧躲在一侧紧捂着嘴。 听到说给十公斤肉，顿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每个人眼睛都发亮了！ 就连村支书和孔兴柏都忍不住想劝劝老人家。 就这样的儿孙，给一跟猪毛都嫌多。 哪知吕焕英压压手：“我老了，不想天天跟他们吵，给肉能堵他们的嘴，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杨大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啥条件？” 吕焕英都懒得看向她，淡淡道：“首先，施德，你得把我这门给修好咯。” “妈，你放心，这是我应该的。”施德感觉老脸火辣辣的。 “其次，这段时间我们要借苏珍这个劳动力，一直到过年振堂回来。” 借苏珍？ 大家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有一点，杨大花的小算盘早就打得叮当响了。 冬季村里本来就没什么活计，苏珍这个劳动力除了煮饭啥也做不到，整天就窝在屋里闲散，除了浪费一份粮食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用了。 要是真能‘借’出去，那大屋肯定稳赚不亏。 “妈，那苏珍是不是也跟你们小屋吃？” 杨大花的精明都写在脸上。 吕焕英轻蔑冷笑：“你放心，这段时间不仅她跟我们小屋吃，两个娃也可以跟我们小屋吃。” “真的？” 这么说能省三份粮了？ 杨大花激动得脸颊上的肉都抖了抖，察觉到村支书投来不满的目光，她才赶紧收敛了些。 “苏珍，你愿意吗？”吕焕英的目光这才看向人群后。 其实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 大孙子媳妇苏珍虽然胆子小，但是手巧，做家务是一把好手。 如果这段时间她能来教玉珠些东西，哪怕能教会她煮几个家常菜，教会一些寻常的日常生存技能，也是好的。 其实苏珍的内心早就像打鼓似的激动起来了。 不说小屋里吃得有多好，光是能躲开婆婆杨大花，不必再她面前事事挨骂这点，她都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去小屋。 此时，自然是赶紧答应：“奶奶，我愿意。”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也听明白了老祖的意思，这会儿高兴得一左一右抱着妈妈只乐呵呢！ 施为民自然也暗暗为媳妇高兴了。 媳妇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这边村支书虽然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是什么，但看到两方人都妥协，那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亲自帮忙分给了大屋十公斤肉，又交待施德尽快把门修好，这才和孔兴柏离开。 至于施为强的脚，村支书也发话了：“人家卫医生都说没有骨折，先养两天再说。” 还有人吃了哑巴亏却不好意思说的。 施小丽是一直憋到孔兴柏跟着村支书离开后，这才坐在炕上哇哇大哭的。 “我这牙，我的牙！” 杨大花还沉浸在十公斤肉的喜悦中，便觉得女儿的哭有些烦，随口哄道：“小丽别哭了，你二叔有钱，等过年他回来，让他带你去县城里按颗假牙，听说那假的跟真的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可是过年还有十来天。” 施小丽哭得更伤心了。 明天她就要去村公所里跟知青们一块儿做农具，那多丑啊！ 第26章 二公社出了大事 另一边不好意思的施德打算弥补点内心的愧疚，没管好儿子这点，真是他的错。 眼下杨大花被那十公斤肉给砸得迷糊了，也就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抱了些柴火进小屋。 另外，杨大花装作没看见的原因是，她也害怕把老太婆给冻死，到时候施振堂会来找她算账。 炕火很快烧好，冰冷的小炕渐渐起了暖意。 吕焕英把被子给田玉珠掖了掖。 傻丫头就是这点好，心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照睡不误。 其实田玉珠根本没有睡着。 她只是知道这场仗老太太一个人就能打赢，有村里的干部在，施家人跳不起来。 果然，老太太的处理事情方式还是让她深深折服了。 既堵了杨大花的嘴，得了苏珍这个劳动力，还让挨打的那两兄妹无话可说。 掖好被角，老太太跟施德唠叨上了：“你别以为你闺女被打掉一颗牙就心疼，我告诉你，玉珠她虽然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可她心底善良懂得疼人，她疼我，也知道疼成成和豆豆。 最开始的时候啊，我确实担心，可现在想想，振堂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妈，你这个做爸的也不疼他。他十八岁就出去当兵，吃了多少苦流过多少血都是他自己扛，将来他身边有玉珠这么心地好又单纯善良的媳妇，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老太太的话，施德不由得蠕了蠕嘴唇。 他想说自己没有不心疼儿子，都是因为杨大花太过强势，可话到嘴边，他说不出来。 吕焕英叹了口气：“你闺女施小丽就不一样了，小小年纪，不仅蠢，还恶毒。”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吕焕英瞪了施德一眼，看得出来他不解老太太的用词：“她今天竟然教唆玉珠上山，山上那雪有多深你晓得，玉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施小丽就是凶手，是杀人犯，到时候被抓去枪毙都不为过。” “妈，这……这是真的？”施德听得冷汗淋漓，他简直不敢相信。 “是不是真的你去问她自己，杨大花你们两就只管护犊子，等出了大事，我看你们叫天都叫不应。” 不想再多说了！ 老太太直接闭上眼睛，信不信已经由不得她说了算。 施德沉着脸放下手里的柴块走出小屋。 施小丽还在那哭呢，只不过骂得小声些。 一口一句傻子，她要报仇之类的，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都怪老天爷不睁眼，今天到山上也没把她给冻死。” “真是你哄玉珠上山的？” 被施德听了个正着。 他瞪大眼睛看着十六岁的女儿，不敢相信是自己亲生的。 看到父亲这反应，施小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平时她妈杨大花也不尊重这个男人，做子女的自然也有样学样。 “爸，为啥还抱柴给她们，冻死算了！啊，爸，爸！” 施小丽没有正面回答，反到抱怨了起来，只不过话没说完施德就拿起扫把向她打来。 她吓得哇哇叫，赶紧起身在炕上跑来跑去乱转。 带脚伤的施为强吓得扭身躲闪，生怕她踩到自己。 杨大花急忙上前紧紧抱住施德的手臂：“你疯了，小丽做错啥了你要打她，来来来，连我一块儿打，都打死得了。” 施德被定在原地呼哧呼哧的喘气，眼睛紧紧地盯着施小丽：“以后再敢去惹你二嫂，我要你好看。” 哎哟，这还帮小屋里的人争上气了？ 杨大花和施小丽施为强母子三人像不认识这个男人似的看着他。 进去和老太婆聊了会天儿，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心里想归想，三个人都还是能感觉得到他是真生气了的。 本着不想硬碰硬的道理，精明的杨大花忙打破沉默：“行了，都睡吧，时候不早了！” 话完，一把夺掉了施德手里的扫把扔角落里。 不是耍威风吗？ 大家都睡觉，我叫你没处耍。 就这样施小丽，施为强，杨大花，都按照平时睡觉的秩序躺到了炕上睡觉，完全把施德当空气。 施德唯有默默站在原地，良久才看向空空的手：“……” 教育子女这件事情，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撑不起来。 …… 处理完老施家的事情，村支书和孔兴柏往一公社走。 孔兴柏正好就着这个时候跟他汇报一下半个小时前接到的电话：“二公社那边打电话来，说傍晚的时候一个村里出现黑狼，叼走了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到现在也没找着。” “有这事儿？” 村支书震惊不已。 黑狼，他想到了前两天晚上进泉水村的那头猛兽。 孔兴柏无声地点点头。 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那么小的娃被狼叼走，别说这冰天雪地的，哪怕是其他季节也活不了。 想想真是让人心里难受。 村支书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咱们就得挨家挨户的通知，村里人出门的时候千万不能单独行动，得结伴同行。” 大多数狼都是成群结队的，谁也不知道遇到的会是一头还是一群，哪怕一头也不得了。 孔兴柏点头。 等他再次回到老施家，就是为通知这件事。 施德还没睡呢，他赶紧摸着黑去院子小草屋窗外告诉施为民和苏珍：“把娃看好了，二公社那边有娃被狼叼走咯！” 苏珍吓得一哆嗦：“哎，知道了爸。” 村支书他们走后，她就和施为民抱着两娃回到小草屋，这会儿娃睡着了，她才拿出藏着的那几片瘦肉。 虽然娃们懂事，一定会让他们爸吃的，但施为民一定不肯。 这会突然听到公公的叫声，还以为是自己藏肉的事情被发现了。 又听是狼叼娃的事，心里更七上八下的。 “这是奶奶给你留的，快点吃。” 听着公公的脚步声远去，苏珍稳稳神，黑灯瞎火的把肉片往施为民嘴里塞。 施为民又惊又喜：“奶奶给的……” 嘴里已经塞进一片肉了，他赶紧推着手，声音含糊道：“够了够了，留给娃们吃。” “娃们白天吃了很多，他们正在长身体是该吃，可你每天干重劳力也得吃，你不好好保重身体，我和娃们还能依靠谁？” 苏珍可不许他犹豫，飞快地把另外几片肉也塞进了施为民嘴里。 这媳妇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呀！ 被强喂的施为民眼睛顿时一阵发酸。 幸好四周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他抹了把泪：“放心，有我在，就饿不着你跟娃。” 第27章 美人脸蛋遭嫉妒 这回田玉珠算是把施德两口子的人品给看得透透的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和整个过程她都晓得，包括老太太跟施德说了施小丽的事。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个未来公公施德竟然没有舍得狠狠教育一下施小丽。 老太太说得没错，施小丽既蠢又坏。 就这样的教育方式，将来有得杨大花他们两口子吃一壶的。 很明显老太太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第二天她直接懒得再提这事儿。 她有更重要的事，让苏珍来教玉珠做事情。 “阿珍，你先教玉珠烧热水，水开了兑一兑，教她洗衣裳。” 老太太坐在炕上指挥着。 今天的早晨比以往都要热闹。 苏珍一来，两小只也都跟进来了。 小屋里大大小小五个人，苏珍给做了简单的面疙瘩汤。 一碗热腾腾的汤喝下去，浑身都暖和了许多。 紧接着就是教田玉珠洗衣裳，兑出来一盆温水，至于洗什么，苏珍出主意：“先学会洗脚。” 田玉珠点头点头：“嗯嗯！” 不过洗脚怎么洗？ 得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自打来到这里她还没洗过脚呢，一来吕焕英老太太屋里没那么多柴火烧水，二来天寒地冻的几乎一整天都在炕上，也没那么多卫生方面的讲究。 苏珍好脾气地笑着：“大嫂教你。” 话完把她脚上的旧靴子脱掉。 好家伙，这袜子，军绿色的？ 满头雾水的苏珍扭头看向老太太，只见人家暖笑着说道：“没错，是振堂给她的。” “喝！二弟可真会疼人，这还没成亲呢！”苏珍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别看这个二弟冷冰冰的像是块铁板，可人家真知道心疼自己媳妇。 “那就先洗袜子。”苏珍乐呵呵教田玉珠把袜子脱下来：“玉珠你等等，我去拿皂角果。” 皂角果是秋天的时候从一种叫做皂角树上掉下来的果子。 将整颗果子放在水里打湿后搓揉片刻，就会产生一些类似于洗衣粉的泡沫，而且还自带芬香。 不仅能洗衣裳，还能洗头发。 做为新世界的人，田玉珠没有看过这样的果子。 但学起来不难，一会儿她就会了。 很快，军绿色的袜子就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火塘边烘烤。 然后再用皂角果子洗她这双纤细的，原本布满了冻疮的脚。 不知道是不是袜子暖和，她脚上的冻疮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现在再用皂角果一洗烘干，就越法的舒服多了。 洗完袜子和脚丫子，苏珍寻思再给她洗个头。 傻丫头长得好看，就是头发脏了，不利落。 而且……用的是同一个盆。 ……田玉珠默默闭上眼睛……洗。 洗完头后就让她坐在火塘前别动了，好好烤着别冻着。 苏珍拿出那六张兔子皮开始革制。 先用木板压平，再用横着的木棍夹紧木板，两头用草绳捆得紧紧的不让动。 初步完成之后挂在墙上用火塘余温烘干，整个过程得有十天左右，到那时候，就可以做兔子皮靴子和小帽子了。 这个过程不容易学，苏珍虽然教得很认识，但不指望傻丫头能学得会。 但对田玉珠来说，看一遍她就知道怎么弄了。 等这些做完，头发也烘干了。 吕焕英叫田玉珠上炕，老太太坐在她身后，从枕头下拿出把古老的木梳子仔细帮她梳头发。 “玉珠这丫头的头发好得很，发量多，发丝硬，又黑又亮。” 老太太看着都觉得美得很，乐呵呵地夸。 “可不是，玉珠长得好看，咱们十里八乡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苏珍由衷地说着。 两人都没留意到田玉珠视线看向老太太手里那把木梳…… 上好的黑檀木料，实打实的一体雕料子。 好东西，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有这等物件。 这样的古董梳子，放在新世界也值点钱的。 表面看，田玉珠只是默默享受着梳头，其实心里把梳子估了个价，同时心里还产生了困惑。 按理来说老太太也只是普通人家，她哪来这等好物？ 上一世，先生最大的兴趣之一就是研究和收集各类古董，田玉珠能在他身边立足，自然对古董知识也了如指掌。 不过眼下她肯定不能直接问老太太梳子的来历，等将来看有没有机会吧！ 就在这时候陆娟娟突然走进小屋：“大嫂，奶奶，你们在家呢！” 今天外面风雪越法大，施为强脚伤了在炕上养着，施德和施为民父子两赶着给老太太修门。 外屋炕上另一头杨大花在那儿做针线活。 施小丽一大早就去了知青点帮忙做农具，为了能见到孔兴柏，一天半个工她也愿意。 哪怕门牙掉了一颗也没关系，正好天气冷，她用围巾连嘴角部份也包进去，不露笑看不出来。 而另一边，陆娟娟上早班知道昨天施家又发生事情，便提出要来看看。 进屋后跟杨大花打了声招呼，抬脚直接进了小屋。 谁料她这刚叫了人，前脚才踩进小屋里，心脏便被坐在炕上披散着头发的田玉珠那美貌给震得一激凌。 乌发披肩，更把那傻丫头的脸蛋衬得绝世无双，眼眸清亮透澈，只需她轻轻一瞥，便有种清纯中带着圣洁的感觉，同时又让人莫名想到夜空中的皎月，清冷又温润如玉。 那小巧翘挺的鼻梁和饱满朱唇又恰到好处的绝配，这张脸，从五官再到脸型，都好看得让人心生惊艳。 同时，也让人嫉妒，让人怨恨。 陆娟娟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交织着，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她恨死了那张脸。 狐狸精！ 三个字在心中闪过。 面上却是得体的笑意：“奶奶，你今天心情咋样，好些没？” 吕焕英招呼着她坐到炕上：“娟啊，风雪这么大，你还来关心奶呢，没事，放心哈，奶奶心情好着呢！” “那就好。” 陆娟娟体贴地摸了摸炕：“今天这炕暖。” 正在修门的施德听在耳中，老脸发烫。 吕焕英乐呵呵地点头，这女娃平时也很关心她，时不时的来看看，嘴上问几句体已话，不过那话头里间的，还会时不时的提起振堂。 姑娘的心思是咋样的，她老太太心里也明镜。 可老太太更清楚，这个陆娟娟和施振堂……不合适。 至于哪里不合适，她心里自有一杆秤。 第28章 就想没事生事 寒暄了几句，陆娟娟把视线看向了田玉珠身上：“田姑娘，我想跟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娟啊，玉珠她……” 问傻丫头什么问题呢？ 再者她也说不清楚不是，吕焕英想阻止，可陆娟娟颇有干部风范地压压手：“奶你放心，我就是问问她昨天在哪儿捡的野猪。你们不知道，眼下还有些间谍特务在潜伏哩，咱们做为人民的一员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是正好那野猪是特务打的，田姑娘能说出个一二来，兴许来立功了呢！” “特务？” 吕焕英和苏珍都吓一跳。 野猪的事情还能往那上面想啊？ 两人对视一眼，吕焕英想再说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陆娟娟看似不经意地扶住田玉珠的手臂：“田姑娘，昨天找到野猪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人没有？” 话说得不紧不慢的，脸上的表情也很温和的样子。 可手上，是加了力道的。 “哎哟，你捏疼我啦！”田玉珠立刻一推，半点面子也没给她。 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举动，而且力气还挺大，陆娟娟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下炕。 幸好站在身边的苏珍赶紧扶了她一把。 坐稳后陆娟娟脸色都变了，听到吕焕英赶紧解释：“娟啊，实在不好意思，玉珠她力气确实很大，我寻思那野猪说不定也是她打的。她娘家田家村不也在冬季可以上山打猎的嘛，兴许，是和家里人学的。” “可她是个傻……”话说一半，陆娟娟忙换了副脸色道：“她应该学不会吧？” “学得会的，她已经学会煮饭了呢！”说起这个老太太满脸都是自豪：“玉珠其实没那么笨，只要用心教，她能学会。” 还能学东西？ 如果她没傻到一定的程度，那才对自己不利呢！ 心里想着，陆娟娟已经调整好心态露出贴心笑容：“奶，你不懂，像田姑娘这种脑子不清楚的那是生天就如此，现在的医学根本医不好的，更别说她会自己变好了，如果她真会做饭那也没什么，你想啊，她都十七岁的，这么大才学会做饭，可见脑子比正常人要慢得不止上百倍。” “你这话我不爱听。” 吕焕英顿时有些不高兴。 干部咋啦，也不能这么打击人信心的吧！ 看到老太太不高兴，陆娟娟立刻拿出哄人那一套：“好好好，奶奶不高兴，那我以后就不说了，田姑娘能学会东西是好事儿。” 话完又扭头看向田玉珠：“田姑娘，还是刚才我问你那个问题，昨天那头野猪，你捡到的时候看到周围有人吗？又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现象？” 田玉珠内心万马奔腾：“……” 这姓陆的还没完没了了。 一只野猪她都要调查，那以后自己上山再带其他回来岂不是很麻烦。 眼下她唯有摇头：“没见。” 对，她就咬死这一句，看你怎么办？ “真的？” “嗯。” 见什么也问不出来，打了几句哈哈后，陆娟娟悻悻地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吕焕英后头就发起火：“不知道这个陆娟娟到底想干啥，昨天该给她的肉也给了，就不顺眼咱们好不容易过点好日子。” 不过这事如果真扯到特务什么的，她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的。 于是赶紧叫来苏珍：“得空你出去村里找几家可靠的讨讨话头，看哪家愿意换物的，咱们用肉跟他们换点粮食。” 眼下小屋里是猪肉太多，粮食没有。 而且也害怕事情有转机，上面让把肉交回去，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老太太寻思能换一点粮是一点，左右保自己和傻丫头能在这个冬天不饿着就行。 想了想又交待苏珍：“要是没粮食，拿钱买也行。” 苏珍立刻擦擦手去解围裙：“我现在就去。” 却被老太太用眼神示意：“哪能现在去。” 外屋里杨大花母子两都在呢，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 再落下个投机倒把的名声，被他们揪住小辫子，麻烦只会无穷无尽。 苏珍回过神来，点点头，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太太这才道：“现在你教玉珠煎药吧，这两晚上太冷，我咳得厉害。” 那几棵甘草，老太太跟宝贝似的用块布包着放在柜子里呢。 到不是多稀奇，只是傻丫头的那份心感人肺腑。 “奶，你这是哪来的？” 苏珍接过来瞧着还新鲜，寻思谁这么了得大冷天的还上山挖药。 “玉珠挖的。” “啥？” 这怎么可能？ 苏珍大吃一惊，不由得看向正和两娃玩的傻丫头。 她竟然还识得草药？ 那满脸的问号不言而喻。 看到她的反应，吕焕英莫名有些小得意：“现在你完全明白了吧，傻丫头并没有咱们想像中的那么傻，识药这事就是她娘家妈教的。可见只要用心教，她多少能学会一些东西。” 老太太这是用心良苦啊！ 苏珍看出来了，同时也很感动：“行，奶你信任我，我一定会好好教玉珠的。” 回头看向田玉珠，心中不由得感叹。 玉珠这命也不赖，傻人有傻福，幸亏她遇到的人是施振堂和老太太。 要是换做别人，看她傻成这样，恐怕连屋都不让进呢！ 玉珠啊，你一定要争气。 正玩得兴起的田玉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见她回过头，冲着这她递了一个傻笑。 ……苏珍收收思绪，赶紧拿起甘草出去清洗，回来再教玉珠煎药。 外屋窝在炕上的施为强看到大嫂手里攥着一把草药出去。 顿时眼神哀怨地看向缝针线的母亲杨大花：“妈，我这腿伤，你们真不管了？” 拿了小屋十公斤肉的杨大花有些心虚。 她不是不管，这事儿如果放在平时没得好处，那她怎么着也得为儿子讨个公道。 现在情况不是自己理亏，还拿了人家东西吗？ 心里寻思着，杨大花扯了扯嘴角：“傻娃，怎么会不管你呢，你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妈还指望着你来养呢！一会吃过午饭，我就出去找陶大爷要点草药。” 施为强听完急得瞪大眼睛：“陶大爷是医牲口的，他……” “都一样。” 杨大花话完发现儿子脸色铁青，赶紧解释：“无论如何陶大爷都懂点药理的，我去找他问问有没有治跌打的不就得了，别着急，等会妈给你炖肉吃。” “那还不快去煮。” 施为强白了她一眼，躺下去继续睡觉。 杨大花顿时气急的拍了他脑袋上一下：“你这怂娃，咋跟妈这样说话呢！” 嘴里虽然抱怨着，但还是下了炕去厨房。 这个时候杨大花才想起苏珍的好来，有她在自己就不必大冷天的沾水了，现在虽然省了一份口粮，但大冬天煮饭，那确实遭罪呀！ 第29章 千年老铁树要开花 结果说要煮肉的杨大花其实没舍得煮多少，就那么一小刀，切成薄片每人只有两片，再多了没有。 就为这施为强又跟她吵吵上了。 有这么个抠抠搜搜的妈，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 小屋里就不同了，田玉珠做的窝窝头，白切肉，外加一半炒猪肝。 都是苏珍‘手把手’教的呢！ 见她学得有模有样，炒出来的菜色香味儿俱全，瞧着都让人流口水，全屋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谁能想到呢，傻丫头竟然还会炒菜了！ 吃完饭，施德和施为民父子俩上山看看能不能打到点啥。 施小丽早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公社，杨大花在厨房里偷偷把最后一点肉汤喝掉，出院门去陶大爷家问草药的事情。 眼瞅着外屋就留下正在倒头大睡的施为强。 苏珍打算现在就到村里几户靠谱的人家走一趟，落实下换物的事情。 田玉珠可不会错过这种外出透透气的机会，她立刻站起来拉住苏珍袖子：“我也去。” 咦，这傻丫头还想当跟屁虫咧？ 但苏珍可不敢答应，她求助地看向老太太：“奶……” 吕焕英寻思出去见见村里人也是要让傻丫头适应的其中一环，便摆摆手：“没事，让她跟你去。” “那……村里人要问起来我咋介绍？” “就说是振堂媳妇。” “……” 得，老太太这是向全村人承认了傻丫头的身份。 苏珍不由得暗暗为田玉珠高兴。 以后有老太太和振堂正大光明的保护，傻丫头的未来不会再像曾经那样过苦日子了。 她赶紧拿来自己的破围巾给傻丫头围上，再教她把手指头伸到对头的袖子管里捂着，之后才带着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两小只在她们身后紧跟着。 大冬天虽然寒冷，可娃们长时间在屋里也关不住，他们想去找村里的小伙伴们玩玩。 更何况今日破天荒的没有风雪，有些村里人已经闷不住，开始在村头只转悠溜达了。 各位八大姑七大姨的在屋里闷了几天呀，那闲话就说都说不完。 出了院门后看着路两边的人不少，苏珍赶紧悄悄教给玉珠：“有人问你叫啥，你就说自己叫田玉珠，问你振堂是谁，就说是你男人。” 田玉珠：“……” 她觉得不能够吧？ 下一刻才明白苏珍的用心良苦。 村里人的八卦之心和那种想试探她到底有多傻的不怀好意，在短短一段路里尽显了出来。 “叫啥呢姑娘？” “振堂是你的谁啊？” “我叫田玉珠。” “他是我男人。” 田玉珠回答得很认真，清亮的眸子眨啊眨。 单纯写在脸上，乐呵呵的不知疲倦，有几个问，就有几个答。 那左一句右一句‘我男人’的清脆回应中，似乎还带着些自豪感。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顿时面面相觑了。 好像……也没有傻到啥也不知道啊！ 苏珍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她就怕村里人轻看玉珠，现在见大家困惑的表情，她反而内心高兴了几分。 以此同时。 雪山上，一棵巨大青松下的雪堆里潜伏着一小队人马。 其中一个身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并不知道是有人在念自己呢！ 施振堂扶了扶雷锋帽，长长的眼睫下，深遂黑眸冰冷盯紧前方。 “怎么，感冒了？” 身边的老战友教导员李胜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我说老施，跟你一起战斗这么多年，很少见你生过病啊！” 施振堂视线未移：“打个喷嚏算什么生病。” 李胜利不由得好笑：“你可别说是因为有人想你。” “……”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句话，施振堂的脑海中闪过那双小鹿般不知所措的眼眸。 他略沉吟，回头看向对方：“这次任务原本没你，跟来想抢功？” “哎哟你可冤枉死了，上头突然下令让就近的返乡军人配合当地公安抓敌特，那我不也正好返乡吗？”李胜利用肘子推了推他：“哎，这次要是能抓到敌特，回去后难说你就能升成正营……” “我要结婚了！” “唔，啊？什么？” 原本还在说着军中的事情，话没说完，就听到冷冰冰的砸来一句，而且信息量害得李胜利脑子有片刻的挂档。 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什么，结婚？” 他差点一头栽倒雪地里。 千年老铁树要开花了？ 哎哟我去，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新闻呀！ 只见施振堂虽然没有答应他，但转过身看向远处的沉默已经足于说明一切。 沉默就是承认，他……没听错，施营果真要结婚了！！！ 李胜利瞬间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哪家的姑娘呀，什么时候相中的，长得咋样？哥你够快准狠的哈，这才回家探一天亲，就有未婚妻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施振堂皱眉：“是娃娃亲。” “啊？” 李胜利顿时嘴巴张得老大：“都什么年头了还……” 不对，他话没说完又发现一个端倪。 管他是不是旧习俗，关键是面前的老战友人家没表现出反感，而且瞧这意思，那是答应了？ 否则试问他施营长不想做的事情，谁人能勉强得了他。 那这么说来…… 李胜利在心中得出个最有力的结论：“那……那我觉得咱的未来嫂子一定非常优秀，要不然怎么能让你这个冷血男儿动心呢你说是不？” 施振堂没搭理：“不聊了，办正事。” 话题突然就这样被掐断，刚刚才勾起的好奇心也无奈只好压下去。 李胜利没再追问，可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营长身上飘。 真是不敢相信，就他这个大冰山男人，还突然来个热情似火的闪婚？ 哎，不会是做梦吧？ 要不是突然转过来那冰冷的眼神刀人，他都忍不住想拍拍自己脑袋，好搞清楚是现实还是梦。 “把注意力放在任务上，等完成后我再跟你细讲。” 施振堂怎么会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 李胜利立刻眉开颜笑：“好好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不过小弟我有一句非得现在就问。嫂子长得好看不？” 啪！ 话音刚落，一坨雪直接砸到了脸上…… 第30章 巧妙帮忙 泉水村在早些时期其实并不存在，后来经过抗倭战乱，路过的部分灾民才在此地落了脚根。 因此到现在为止村里的姓氏依然很多样化。 但凡有两三家是同姓的，那都曾经是一家人分家分出去的小户。 苏珍带着田玉珠来到的第一户人家，就是许文贵许大爷家。 据说许大爷年轻时候是个教书先生。 抗倭时期他跟着家人逃到泉水村落脚后，还曾经指导过村里娃一段时间的文字，所以在村里后辈人眼中渐渐树立了威望。 最关键的是许大爷为人正直，向来不说哪家的闲话。 以物换物这件事情找他，准没错。 哪怕他不换，也不会往外说的。 苏珍在进小院前悄悄告诉傻丫头：“玉珠，进去了要跟着我叫许大爷，他家的东西别乱碰，明白吗？” 田玉珠左右张望没回应。 这小院看起来打扫得很干净呀，不像别人家，他家的院子中间扫出一条路，把雪都铲到了两边。 而在苏珍看来，傻丫头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由得轻叹：“也不知道你是咋了，感觉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唉！” 进了小院苏珍就满脸堆起笑容：“许大爷，在家呢吗？” 许文贵有三儿子，都是家里的重要劳动力，现在都上山的上山，苦工分的苦工分去了，家里就他和老伴在炕上暖和着。 听到叫声，许大妈回应：“谁呀，进来屋里暖暖，在家呢！” 苏珍拉着田玉珠的手挑帘子进去，笑容满面：“许大爷，许大妈。” 见是她，许大妈赶紧道：“哟，是阿珍，快坐快坐。呃，这位是？” 苏珍介绍道：“这是振堂媳妇，玉珠，叫人。” 田玉珠抿唇一笑：“大爷，大妈。” “哎，坐坐坐。” 许大妈的表情愣了愣，她下意识地看向老头子一眼。 虽然二老都不喜欢跟村里人闲话，可那些头话还是通过儿子们的嘴传到了耳朵里。 听说田家村有个傻姑娘被他爸和大哥送到了老施家，转身就跑了，硬要老施家接下这娃娃亲的担子。 你说这叫什么话？ 要是个正常的姑娘那还应了，是个脑子不清楚的，那…… 可是现在看到田玉珠本人，许大妈的内心却不由得暗暗称奇。 傻归傻，相貌却长得真叫一个好看。 许大爷这人正直，他向来不看人外表，也不会看事物的表面，沉声道：“坐吧！” 苏珍客气着：“不坐了，我今天来是找二老寻问点事情呢！” 许大妈笑容慈祥：“啥，你说。” 苏珍就把家里老太太的意思说了一遍…… 而这个过程中，田玉珠的眼神则是有意无意地往周围招呼。 这许大爷可不简单呐，炕头柜子都是红木的，表面看有些沉旧，可那雕功和款式，少说也得是几百年前的老物件。 还有大爷嘴里叼着的玉烟嘴儿，上好的羊脂凝玉，冰料种子，都是好东西。 耳边传来许大妈的声音：“行啊，这是好事，最近雪大上山艰难，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打到猎了，眼下又是快过年的时候，反正咱们也得进城里去备年货，如果老姐姐肯跟我们用肉换粮食，那再好不过了。” 苏珍也高兴道：“那感情好，我回去跟奶奶说一声……” “别急呀你这孩子。”许大妈看得出来苏珍的性格里透着怯懦，就她这性子，多余的话都不敢怎么说，便好心拉住她道：“阿珍，大妈听说城里的粮食得一毛七一斤还得加粮票，那要不你回去告诉老姐姐，我们用五十斤粗粮，五斤薯粉跟你们换十斤肉，咱也别往细里折合，谁家多点少点无所谓。” 苏珍脑子有点懵：“一共五十五斤粮？” 她也不晓得城里的价位怎么样，但是感觉能换这么多，简直超出自己的预期。 李大妈点头：“其他家你也别去问了，村里有些人不安好心，振堂在部队里可抹不得一点黑，这事咱们两家自说自了，咋样？” “大妈，我……” 苏珍有些犹豫不决，放在身侧的手紧张到抓住衣角。 她觉得自己太笨了呀，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问清楚奶奶要怎么换。 谁料身边的田玉珠竟然乐呵呵地答应：“我看行。” 众人：“……” 喝，这傻丫头竟然还拿主意了？ 大家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又不由得好笑起来。 这一笑，苏珍的心情也放松多了，她答应下来：“行，大妈，就听你的。” 许大妈乐道：“那咱们晚上没人的时候换物。” 就这样苏珍赶紧带着田玉珠离开了许家。 一路上她觉得很幸庆，自己头一家选的就是许大爷家，而且一问就换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还是忍不住抬手去捏了捏田玉珠的鼻尖上一下：“玉珠啊，刚才要不是你，大嫂都拿不出注意呢，你这傻丫头，有时候说话还挺能说到点子上。” “呵呵！” 其实田玉珠并没有随便乱说话。 刚才许大妈说一斤粮食得要一毛七还得加粮票，那折合下来，按照这个年代的物价，一斤肉怎么着也得九毛多。 因此五十五斤粮食换十斤肉，其实算下来还是小屋里占了点便宜，但也不多。 很明显许大妈也是想接济下小屋，这点田玉珠算得明明白白。 不过此时苏珍觉得是她的功劳，无所谓，只要大嫂开心，她也开心。 两个人就这样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黑狼，黑狼进村了！” “娃，我的娃。” 紧随着一个妇人的嚎哭声响彻村落上空。 有人丢娃了，被黑狼叼走了？ 苏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突然想到了外出玩耍的成成和豆豆，想到了昨天晚上公公说的二公社有娃被狼叼走的事。 “玉珠，你快回家找奶奶，我去接那两娃。” 来不及多交待，苏珍吓得赶紧朝着村子的另一头跑去。 娃们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她也活不下去了！ 看着她就这样踉跄着跑远，地上积雪厚，苏珍跑出去没多远就摔了一跤，又立刻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孤零零站在原地的田玉珠星眸变冷，娇俏的小脸上渐渐凝上寒霜。 狼来了!!! 不过不是在苏珍跑去的方向，而是……在她身后。 第31章 全村救生生 嗷呜……嗷呜…… 身后响起低沉的狼鸣，裹挟在寒风中的还有那浓冽得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田玉珠缓缓转过身，距自己十米不到的地方，只见那头黑狼两眼露出寒光，微微伏着腰身一副随时进攻的姿势。 而它的嘴里，正衔着一个小孩的后衣领子。 孩子看起来大概三岁左右的样子，此时小脸蛋低垂着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 田玉珠眉色变得冷锐，厉声冷喝：“把孩子放下，否则这回你别想活着离开。” 黑狼一愣：“……” 它想起来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 对方就是那天晚上险些将自己给活活勒死的人类。 想到那晚的经历，黑狼冰冷的眼中闪过片刻迟疑。 可很快它就张力十足地往前狂奔，它恨不得现在就咬死这个人类，可又舍不得放掉已经到嘴的肉。 眼下唯有舍弃其一，先走为上。 “想溜？”田玉珠从黑狼迈的第一步就捕捉到它要去的方向，这畜生不敢来攻击她，要逃跑。 如果真让它走掉了，那孩子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田玉珠赶紧捏了个雪球砸过去。 今天的她早就不是那晚上的她了，现在她不仅身体恢复如初，力量感更是强大。 而且砸出去的雪球精准度极高。 啪的一下，正中黑狼左眼。 黑狼吃痛，一个跟头摔倒雪地里。 可它哼都没哼一声，生怕嘴张开会掉了娃，而是赶紧迅速地翻身起来继续跑。 哪知它才刚站稳脚，背上一沉…… “看你今天还往哪儿跑。” 那道熟悉的人类声音在耳边冰冷响起，黑狼吓得怔了怔。 不不不，它不要再感受一次窒息，它得撒开腿的跑，甩掉这个人类。 “快放掉孩子，姑奶奶就饶你一条狗命。”田玉珠还像上次一样紧紧勒住狼脖子，下盘环住狼身，让它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自己。 至少在救下孩子之前，她绝对不会放手的。 因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想要救下孩子，她唯有再用这招。 然而饥肠噜噜的黑狼哪舍得放掉口中肉，如果真要被勒死，那它死之前也要吃个饱肚子的。 眼下，唯有一路狂奔，企图把背上的人类给甩下来了。 黑狼狂奔的速度飞快，田玉珠无奈之能松开一只手去拽住孩子的后背衣裳，以防他的小脑袋撞到地上。 如此一来就少了对这畜生的牵制，它反而跑得更快了。 以此同时。 泉水村听到动静的屋里人全都出了门。 虽然主要劳动力都上山打猎和去坝上做工了，留在家里的多为上了岁数的和老弱妇孺。 可大家齐心协力，拿刀的拿刀，拿叉的拿叉。 村公社那边也收到消息，知青们和几个干部全都来了，大家听村支书的指挥，都拿着各种农具赶来营救。 这时候一个村妇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拦住他们去跑：“爸，生生让狼给叼走了。” 眼前这妇人是村支书大儿子媳妇郑牡丹。 听到是自己的乖孙生生被狼叼走，村支书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大家赶紧扶着他七嘴八舌的安慰，队伍顿时乱做一团。 唯有孔兴伯最沉卓冷静：“嫂子，你看见狼跑到哪边去了吗？” “那……那头……” 郑牡丹颤抖着指向村尾，经过这事儿，她魂都吓飞了半拉，站都要站不稳，是村里出来的几个妇人帮忙扶着她。 孔兴柏于是下令：“大家快跟我一起去打狼，一定要把生生救回来。” “是。” 知青们群情奋勇，这回说啥也要把那头黑狼打死。 “狼，狼来了！” 突然又有人尖叫了起来。 大家不由得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好家伙，那头畜生胆子大，竟然敢从村尾反方向跑回来了。 但随后大家就眼尖地看到狼嘴里叼着的娃。 还有……狼背上扑着的……呃……傻丫头？？？ 接到两娃刚刚走到人群中的苏珍吓得瞪大眼睛：“玉珠！？” 天呐，这傻丫头真是不知轻重呀！ 那天晚上骑在狼背上就够吓人的，今儿她又这么做。 全村人都呆住了片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在白天啊，谁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大家都呆住的时候，孔兴柏一声捧喝：“拦住它，快，拦住它。” 人们才清醒过来赶紧抄起手里的家伙。 另一边已经缓过神来的村支书也急忙吆喝：“可不敢乱棒打，会伤着娃和玉珠，大家围住它。” 然而黑狼的敏捷程度哪是那么好围的，加之有些人害怕，很快人墙就有了漏洞。 黑狼奋力一跃，就那样跃过了人群，驼着玉珠和叼着生生向山坡上继续冲去。 就在那短短的交措时间，孔兴柏看到了，村支书也看到了。 傻丫头的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生生的小袄子，这样娃就不会被嗑到。 原来傻丫头是在救娃，在救生生。 村支书老泪瞬间蓄满眼眶：“快，大家跟上山，其他老弱妇孺回屋关上门，谁也不许出来。” 就这样，回家的回家，年轻力壮的跟着上山。 苏珍两腿只打颤，左右拉着不停叫唤二婶的成成和豆豆赶紧回家。 她得快点把这事儿汇报给老太太……哦不，能瞒一时是一时，怕把老太太吓出毛病来。 可是两娃很快就暴露了。 他们哪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回到家两小只心疼得哇哇直哭。 “老祖，二婶被狼驼走了！” “老祖，快叫二叔回来救二婶，呜呜，我要二婶。” 吕焕英懵了：“阿珍，怎么回事？” …… 黑狼上山的时候，田玉珠反而没办法勒紧它的脖子。 她只能全力抓住生生，只怕路上的树枝和突起的石块碰到孩子。 此举让黑狼再次嚣张不已，它奔跑的速度不减，而且还狡猾地朝着有林子多的地方钻。 “你找死。” 田玉珠瞅准时机，飞快地腾出一只手折下截书枝，反手紧握成匕首的姿势狠狠戳进了狼脖子。 嗷！ 这回黑狼疼得张嘴大叫。 生生终于得于从它的大嘴里脱落出去，掉到了雪地上。 可田玉珠并不打算放过黑狼，这畜生已经尝到了人类的血腥味儿，如果不好好收拾它，留下来将来是个祸害。 不过要徒手杀一头狼可没那么简单。 它的力量和生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现在自己手里没有能让它至命的武器。 于是田玉珠在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村里人正朝这边追来，他们一定能找到生生之后，她选择没有放手，而是反手紧紧地勒住狼脖子。 第32章 男人你别乱了方寸 再次受制的黑狼转而变得暴怒。 既然丢了到口的肉，那它今天就跟这个背上的人类拼到底了。 它发了疯似的往前奔，一定要想办法把人类从背上甩下来，然后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方才解心头之恨。 耳边，响起田玉珠的冷笑：“想吃我是吧，姑奶奶告诉你，今天你必死。” 她这回放松多了，一只手勒着狼脖子，一只手握住那枚树枝往里一按。 嗷！ 黑狼疼得蹿起老高。 脖子上流出来的鲜血撒了一路。 田玉珠可不心软，她再使劲一按，黑狼再次疼得怪叫。 “人类岂是你能吃的？还敢叼小孩？你这畜生就该不得好死。” 黑狼又疼又急得团团转，可惜伸长脖子怎么也咬不到背上的人。 最终没办法只能还用老招，拼尽全力往前狂奔。 背上的田玉珠已目露出杀气：“跑吧，临死之前让你再感受一次活着的自由。啧啧，这可是身好皮毛呀，等杀了你，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凉干做成衣裳，以后每个冬天我都穿在身上，好让你那些同伴们知道，泉水村，是你们这些畜生不能碰的。” 黑狼吓得浑身控制不住的一哆嗦。 太过分了，世世代代只有人类怕它们的，如今它却对这个人类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 “施营长，有情况。” 埋伏在山顶上的卫兵突然发现不对劲，他赶紧把望远镜拿来给施振堂。 施振堂对着望远镜看出去：“……” 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黑狼，黑狼的背上好像驼着个人。 “哥，怎么了？”李胜利看到他神色有异，赶紧抢过望眼镜看：“咦，是只狂奔的狼，狼背上好像……” 他努力的调了调焦距，随后便吃惊不已：“狼背上有个人，是个女人。” 望眼镜瞬间在手里被夺过去，施振堂眉间紧蹙，薄唇紧抿，他想到了那个场景。 傻丫头……还真是她，真是她扑在狼背上。 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了。 施振堂立刻把望远镜扔到李胜利手里，走过去夺过一个卫兵手里的远程狙击步枪。 趴下，瞄准，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神色凛人。 眼看事态严重，李胜利也严肃了起来。 他赶紧用望远镜观注着：“哥，黑狼奔跑的速度太快。” 这都不是问题，施振堂在部队中是最优秀的军人。 无论从格斗还是枪法战术，他都无疑是最完美的，可是现在他的心神竟然有些微乱。 是因为傻丫头？ 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一口，施振堂再次瞄准。 这回他没有片刻犹豫，再拖下去狼就进了前面那片森林，想要救傻丫头就更难了。 呯！ 施振堂果断地扣下了板机。 枪声响起，子弹破风而掠，眨眼之间击中了黑狼的后腿。 黑狼嚎叫着跌倒，田玉珠也从它背上摔了下来。 可她摔倒后就索性趴在雪地里没动。 那是枪声，她不会不知道，一般村里人打猎的火药枪根本没这么大动静。 会是谁？ 难不成真像陆娟娟说的森林里有特务？ 在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田玉珠继续保持着卧倒的姿势没动，她看到黑狼的后腿已经被攻穿了一个血洞，虽然不是致命伤。 但这冰天雪地的找不到吃食，它也活不下去。 谁料这畜生的求生意志竟然非同一般，它似乎看出田玉珠不敢动，自己便努力朝着有树林的方向挪去。 以此同时，树林里又响起几声狼嚎。 看样子是它的同伴来接应了。 头顶上又呼啸过几声枪响，田玉珠小心观察着四周。 很快她留意到，对面雪山上有几道身影冲下山坡朝着她这边跑过来。 而山下的村支书他们也听到了枪声…… 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平时山里打猎的枪声什么样大家都懂。 此时听着枪声异常，村支书不敢大意：“大家提高警惕。” 他心里也想到了陆娟娟的话。 生生已经被他们找到了，幸好娃只是受惊晕过去，村支书让卫新义和两个知青先送回村里，他无论如何也要上山救下傻丫头的。 大家点点头，悄无声息地往山上出发。 …… 对面山上来的是些什么人？ 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枪？ 脑海中打着问号，可此时的田玉珠知道自己不能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对方有狙击枪，那就说明已经看到了她。 就算那黑狼受了重伤近在咫尺，她也不能上前去了结了它，否则会暴露自己的能力。 因为在这一世她只是个‘傻丫头’，在陌生人面前，她更应该装得很像。 沙沙沙！ 不远处的森林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很快就从里面钻出三头狼来，它们用幽冷的眼神打量四周。 确定这个趴在地上的人类没有多大危险后，迅速上前合力叼住黑狼，飞快地将它拖进了密林之中。 很快，树枝的晃动渐行渐远而去。 田玉珠微怔。 野狼听到枪声竟然没有被吓跑，反而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救它们的同伴。 或许这只有一种可能……这只黑狼，是它们这一带狼群的头狼。 越是凶猛的野兽，它们的领头兽在族群中就越法重要，这种群体拥护情结，其实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来不及多想，那群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为了安全起见，田玉珠索性闭上眼睛，装晕。 “同志，同志。” “营长……” 很快就传来呼唤声。 紧接着田玉珠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上半身被人抱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玉珠……玉珠……醒醒。” “……” 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哥，你认识她？”李胜利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家伙，他竟然亲眼看到施营长抱起了那姑娘，而且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焦急’两字。 怎么回事？ 平时做事情向来冷静过人的大营长，这会怎么突然有点乱了方寸？ 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接下来就听到一句：“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李胜利惊了：“啊？” 天呐，抓破脑袋他也想像不出来原来未来嫂子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呃，不是……是想像不出来，他头一次见着未来嫂子，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第33章 硬汉施营长 就在李胜利愣神的时候，施振堂掐住了田玉珠的人中：“玉珠，醒醒。” 他飞快地打量过傻丫头，看起来身上没有伤口，大概率是吓晕过去了。 田玉珠：“……” 她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已经返队的施振堂，但说实话这结实的怀抱还挺暖的，毕竟在狼背上冻得快要僵掉。 不过，再装下去了就假了。 毕竟对方是军人，观察力比较敏锐。 很快施振堂就看到怀里的傻丫头悠悠醒了过来。 长而微翘的眼睫轻轻颤动着，起初那双清眸里布满困惑，仿佛在搞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下一秒才唇瓣一撇，声音软糯：“狼，害怕。” 那可怜的模样简直让人心都要融化，施振堂大手轻拍她的背，声音也莫名放低变柔：“别怕，有我在呢！” 这一幕看得所有士兵头顶冒问号？？？ 什么情况？ 那个温柔说话的人还是他们的硬汉施营长吗？ 是他们自己耳朵有毛病吧？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李胜利，但反应最迅速的也是他。 在收到那眼带着暗示的冷刀子视线后，他赶紧干咳一声：“咳，都看着干嘛，没看见狼跑了吗？还不快点去追那头狼？” “是。”众人领命，赶紧转身进了森林。 至于李胜利，他也不敢再看小两口亲热了，走为上策。 毕竟现在看得有滋有味，回去了可没好果子吃，咱们施营长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其实施振堂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怕人太多再吓到傻丫头。 再他看来傻丫头的性子还算温和，要是吓出个好歹来，那变成什么样都很难说。 此时看到傻丫头醒了，他的心也暗暗落地。 轻轻拍着她的背，只到她看似放松下来些，这才大概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脚：“玉珠，狼咬到你没？伤到哪没？” 田玉珠摇头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很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呢！ 检查完没有受伤，施振堂这才松了口气。 “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蓦地抬起湛黑的眼眸，放松之后竟然是没来由的火大。 两次骑在狼背上，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要是刚才没有遇到他们正好在这边执行任务，后果不堪舍想。 可眼看被问问题的傻丫头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她轻轻的嚅颤了一下唇掰：“你是在凶我吗？” 施振堂：“……” 片刻，深呼吸。 “不，我是担心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明白吗？” 声音，已经不知不觉变得降低了好几个度。 他差点忘记了，跟傻丫头说话，一定不能用指责的语气，反正她也不会明白的。 田玉珠眨了眨眼眸：“那你也要好好活着。” 施振堂内心微震：“……”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这样的话，但转念一想，傻丫头不过是在模仿自己说话罢了。 他收拾心绪，薄唇衔了两分努力才挤出来的薄笑：“行，那我们约定好，都好好活着。” “咦，振堂，是你吗？” 就在这时候村支书他们紧赶慢赶终于走到了。 远远瞧着是穿军装的，他们才没有那么害怕，靠近些一瞧，这不是施家老二。 施振堂到没有吃惊，毕竟他们在另一座山顶上的时候即看到了黑狼和傻丫头，也看到他们身后追着的村里人。 “叔。” 他站起来，也把傻丫头给扶起来，淡淡叫一声。 村支书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呢，不是返部队了吗？” 施振堂道：“有任务要执行，正好遇到了玉珠，对了关于那头狼……” 什么任务就不方便多说了，人多嘴杂，而且军令如山，保密是一个军人的职责。 不过关于傻丫头和黑狼的事情，他到想多了解一点。 村支书顿时老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振堂啊，玉珠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呐，呜呜……” 等村支书呜咽着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施振堂不敢置信地看向傻丫头。 她竟然懂得救人。 可同时，让他又心生不安的是，傻丫头懂得救人，却不懂得顾自己的性命。 而经历了这么大的危险，她现在又变得好像没事人似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阵。 李胜利和士兵们这时从森林里冲了出来。 他们矫健的身姿把众人吓一跳，发现都穿着军装后，这才略略松气。 “报告营长，那头黑狼已经跑得不见影踪，看雪地里的痕迹，是有群狼来救走了它。” 看到有那么多村民在，李胜利自然赶紧一本正经的敬礼报告。 做为指导员，他深知他们此次来有重要任务在身。 狼群跑远，他们也不能放下任务追得太远。 施振堂微点头，回身对村支书道：“叔，玉珠她不知道狼有多危险，以后她和奶奶的安全，还请你……” 村支书此时内心很振憾，他早知道施家老二在军中有本事，没料到人家还是个营长。 这会是亲耳听到一位士兵叫的，那准没错了！ 他赶紧接话道：“你放心，别的不说，就玉珠救下我们家生生这事儿，我都得还这个恩情，改明儿我叫我那三个儿子每天轮流到你们家门口站岗，专门保护她们。” “那不行，这是搞专制，我们不兴那套。”施振堂无奈地压了压了眼角：“我只是想麻烦你老人家跟村里人说一声，再看见玉珠一个人在村里转悠，就都叫她回家找奶奶就成。” 村支书看人家军人很严肃，不搞特殊，自己脸上反而有些发烫，忙道：“放心放心，这点我一定能办到。” 又交待了几句，施振堂就让田玉珠跟着村支书他们一块儿下山回家。 田玉珠故意装出一副舍不得他，拉着他袖子晃啊晃的样子。 “听话，乖，我过几天就回去看你和奶奶。”施振堂掰开她的小手：“听叔的话，跟他们回家。” “哼！” 田玉珠嘟着小嘴，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转身自己先走了。 那举动，那表情，怎么看都怎么着有点…… 先前还乐滋滋打算叫声嫂子的李胜利石化当场。 呃！！！ 这未来嫂子是不是有点……不大正常？ “哎，玉珠，你慢点。”村支书赶紧让孔兴柏他们跟上去，他嘴里叫唤着，脚下晚了一步，悄声问：“振堂，这山里不会真有特务吧？” 施振堂皱眉：“怎么这么说？” 他们执行的任务确实和这个有关，但这是机密，不可能泄露出去。 第34章 受到表彰的荣耀 村支书觉得自己是人民群众的一员，又是村里的干部，如果能提供些线索，也算是为国家出了份小小的力量。 于是便把田玉珠捡到野猪，那野猪伤口什么样的。 还有陆娟娟的怀疑，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讲完发现施振堂的表情一如往常：“叔，玉珠捡到野猪的事情和特务没关系，时候不早，我们得出发了！” 其实，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野猪的事情确实和敌特没有关系，收到的线报是说那些敌人有可能穿越过这段山脉。 因此更不可能在两天之前在山里打野猪。 更何况，如果真是敌特，他们不仅不会放弃已经猎杀的野猪，恐怕就连傻丫头也…… 施振堂没办法再继续想下去…… 打了声招呼，沉着脸转身就走。 或许唯一让他内心感到欣慰的是，傻丫头和奶奶最近一段时间不缺肉食了。 “要注意安全。”村支书知道他不便多说，便站在原地和他们挥着手。 只是听说那头野猪跟特务没关系，他心头悬着的大石也落了地。 看着军人们走远，他也赶紧转身下了山。 “哥……” 李胜利瞅准时机追上了施振堂，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他身边，平时乐呵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施振堂目视着前方稳当地踩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哥，你真决定娶她？”李胜利小心翼翼，这可是人生大事啊！ 一辈子很长很长！ “玉珠其实很善良，其他的……”施振堂停下脚步看向他，神色坚定：“我都能包容。” “……” …… 田玉珠救下村支书家孙子生生这事儿，很快就在泉水村里传遍了。 村里人亲眼看到郑牡丹抱着生生回了屋。 那娃倒是醒过来了，不过估计被吓得不轻，回家后就钻他妈怀里谁也不让抱。 这种时候村里人也识趣，就不去惊扰娃了。 大家很有默契地等在村口，都盼着有傻丫头的好消息。 全村老弱妇孺都出来了。 村公社里的所有干部和知青，还有帮忙做农具的施小丽他们也来了。 吕焕英由苏珍扶着站在人群前，她的双腿止不住颤抖，苍老的脸上写满焦急不安。 老太太心里止不住一次次的呼喊，求求老天爷保佑傻丫头再能逃过这一劫，以后让她减寿她都愿意。 而其他人的小心思，也是真真切切写在脸上的。 陆娟媚的心理活动和施小丽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有得一比。 她们都希望这回傻丫头别再活着回来，冻死在山里才好呢。 这样一个解了恨，一个灭了情敌。 另一边杨大花的想法也差不多，反正她听到这件事情后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急急忙忙回家告诉施为强这个好消息。 母子两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都开始计划如果田玉珠没有活着回来，那他们就可以不费力气的占有小屋里的所有野猪肉了。 谁知道…… 突然村里人乌泱泱地进了施家院子，大家有说有笑。 “玉珠啊，你现在可是村里的女英雄呢！” “你救了生生，那孩子的命是你捡回来的。” “玉珠福大命大，以后还有得厚福哩。” 在众人的一片夸赞声中，田玉珠的一只手被吕焕英老太太紧紧攥住，生怕傻丫头再跑了，而她老人家得由苏珍扶着。 其他村民围在左右，还有村公社里的干部。 大家脸上都露出一片喜乐洋洋。 这才进了施家小院，就连久未露面的章书记也赶过来了：“玉珠姑娘，你可真了不起。” 怎么回事？ 杨大花母子俩满脸懵愣，没死，还全须全影的回来了。 瞧那样子好像连点伤都没受。 啊这……真是恨得他们咬碎牙。 老天爷为啥就这样护着那傻子呢？ 要不是看到村里那么多人，还有公社干部也在，施为强差点一拳砸墙上。 太让人失望了！ …… “大娘，玉珠姑娘救下生生这件事情啊，勇气可嘉，我们大家都要向她学习呀！” 进了屋，把老太太扶到炕上坐下。 和蔼可亲的章书记由衷表扬，在自己所领导的公社里出了这样的女英雄，每个人脸上都有光彩。 吕焕英拉着傻丫头的手还在细细的颤抖着，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惊吓的劲儿来，此时要说不高兴吧，人家救了村支书家大孙子。 说高兴吧，傻丫头差点折进去一条命，心里千般滋味儿，脸上唯有强颜欢笑：“无论如何，玉珠和生生都没事，那就是最好的。” “是是是，那自然是人身安全比较重要。大娘，不瞒你说，就在前两天二公社里还有个娃被狼叼走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硬是没人有能力把娃给救回来。唉，这件事情说起来就让人痛心，所以说咱们玉珠姑娘今天做的事情，值得嘉奖，我看这次年前先前集体大表彰，咱们占头一份肯定稳了，到时候，得让玉珠亲自到镇里领奖去。” “啊？”吕焕英一听还能领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而把小屋围得水泄不通的村民们都纷纷表示赞扬。 “那肯定的，玉珠是咱们泉水村的女英雄。” “去往年咱们一公社从来没有拿过先进集体，这回沾玉珠的光，咱们肯定能稳拿了。” “就是，玉珠，好样的。” 大家都忍不住欢快地拍起手掌。 谁能相信呢，几天前这群人还瞧不起她这个傻子。 可是现在，傻丫头却为村里立了大功。 总之田玉珠的反应就是笑一笑，跟着大家一块儿鼓个掌呗。 这个动作顿时把大家都给逗笑了，都觉得傻丫头好看又可爱。 就在这时候村支书带着他大儿子许建和儿媳妇郑牡丹来了。 郑牡丹怀里抱着儿子生生。 一家三代人进了屋，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大娘，要不是玉珠今天拼命和那头狼搏斗，咱们家生生就……”村支书话没说完，眼泪水就忍不住往下掉。 郑牡丹更是发誓：“奶，以后我一定把玉珠当亲妹妹看待。” 可人家田玉珠呢？ 她有点愣怔，一副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的样子缩进了炕角里。 吕焕英赶紧下炕把这家子扶起来：“快起来，别哭，没事没事，只要娃没事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此情此景感动得就连章书记都忍不住眼眶发红。 村民之间患难见真情，实在感天动地。 第35章 被多一个人疼 村民们瞧着两家人温暖的互动，都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远亲近邻这话真真的，出了事情的时候，还得靠自己村里人帮忙着。 可这么感人的情景在某些人的眼里就好像针扎了眼似的不好受。 陆娟娟的内心要不强大些，脸上的假笑根本显不出来。 无奈她是干部，不仅不能表现出不高兴，还得笑着祝贺。 至于施小丽就藏都懒得藏了，尤其是看到孔兴柏也跟着鼓掌后，她更是心生不满地扭身站到了角落里。 杨大花看到女儿不高兴，她自己也恨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傻子没被狼咬死，现在还被称作女英雄。 我呸！ 这叫啥，你想看她过得不好，可人家偏偏混得越来越好，真是见了鬼了。 又聊了几句，吕焕英彼有些为难道：“书记，玉珠这丫头这次立了功救了人，是好事，不过……她……她现在衣裳肯定湿了大半，我寻思想让她换换……” 其实这些话老太太先前就想讲来着，无奈大家都太热心了。 可是眼下要是再不换，傻丫头冻感冒了可咋办。 “你看我这脑子。”章书记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脑门赶紧起身：“来来来，大家伙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就这样村里人和干部们全都散了。 唯有郑牡丹把怀里娃塞给许建，再把许建抱着的包袱拿过来。 “奶奶，给玉珠妹妹换的衣裳我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有些旧，但干净，去年开春我就洗了出来，今年还没穿过。” 正打算出去的村民听到了这些话，都觉得郑牡丹这人不错。 事情办得周到，她知道小屋里肯定没有啥多余的衣裳。 而吕焕英也确实想叫苏珍去找两件她的旧衣裳来。 可事实上苏珍也没什么衣裳，就那么两三件又薄又破的，大冬天也都件叠件的全穿上了。 眼下看郑牡丹这么热心，她只好妥协：“那谢谢你了牡丹。” 郑牡丹认真道：“奶，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这个字就不要再提了，要不然我谢你和玉珠都谢不完。” 这人嘴有一张，手有一双，说话间利落地把包袱打开，衣裳全拿出来了。 一件蓝底子小白花的棉袄子，一条黑色的棉裤。 正像她所说的，虽然有些旧，但干净，而且一个补丁都没有。 这在别人家里已经可以当新衣裳穿了，但郑牡丹抱着感激之心，别说这身旧衣裳，就是给再多，她也舍得。 “行，这衣裳好。”吕焕英看在眼里很满意：“玉珠，来换上你嫂子给的衣裳，别冻着，快过来。” 田玉珠看屋里人都走光后，她才赶紧下炕去烤火。 这会儿听到奶奶叫唤便起身走过去。 郑牡丹热情地来帮她解扣子，她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神色警惕：“……” “这丫头怕生，让她自己换吧！”吕焕英忙解释。 郑牡丹顿时乐了：“妹妹还是个讲究人，那行，你自己换，把里面的全脱下来嫂子给你洗出来，今儿就穿这身。” “我洗吧，我闲着也没事。”苏珍可不想闲着没事干，傻丫头平安回来，她也打心眼儿里高兴。 郑牡丹就没再跟她争了，她摸摸炕：“那我添柴把炕再烧暖些。” 转眼看到小屋里柴火不多，赶紧就回去抱柴火去了。 这边田玉珠把衣裳换了。 说实在的她其实不仅想换衣裳，还想洗个澡。 可就这条件她也没处洗去呀！ 换下来的衣裳除了红袄子是老太太给的压箱货还算干净，其他原主穿的都脏得不成样子。 苏珍都洗出好几盆脏水，与此同时她也想到，该想个法子给傻丫头洗个澡呢！ 这不郑牡丹从家里抱着柴火来烧炕的时候，她就悄声和她商量：“姐啊，我记得你做月子的时候是不是用个大木盆洗过澡啊，全村人就你家有一个，能不能借给玉珠洗个澡？” “那有啥不能借的，你去烧水，我这就回去拿。” 郑牡丹再风风火火的回家一趟去取大木盆。 回来后两人合力在院中小草屋里支起盆，烧了几桶热水兑好倒进去，说啥也要给玉珠洗个澡。 田玉珠：“……” 洗她当然恨不得立刻泡进去，可是帮她洗就算了吧？ “玉珠，别害羞，嫂子都是过来人了，别怕哈。” “玉珠……” 结果就是两位嫂子围着大木盆团团转，傻丫头说啥也不让她们脱衣裳。 田玉珠也装做傻不愣登的冒出两句：“你们出去，我自己洗，你们出去。” 她真会自己洗啊？ 郑牡丹和苏珍交换了个眼色。 可不能再闹下去了，这么冷的天水该凉。 那要不让她自己试试？ 苏珍只好道：“玉珠啊，那嫂子们就在院子里等着，你自己洗，记住要先脱衣裳放在炕上，再进盆里去明白吗？别把衣裳弄湿了。” 玉珠点头：“我懂。” 去，她还懂哩。 郑牡丹和苏珍好笑地合上门，站在院里跺脚抗着冻等。 而屋内，田玉珠那叫一个兴奋，终于可以洗澡啦啦啦，爽啊！ 就在她洗澡的时候，郑牡丹跟苏珍开始扯闲篇。 原本郑牡丹是那种不爱背后聊人闲话的人，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玉珠妹妹，她就有心多问两句了。 “阿珍，我听村里人说玉珠上山找到野猪那天，是小丽这个死丫头哄她上的山？” “姐，你也知道这事了？” 说起这个苏珍就感觉很内疚。 那天是她亲耳听到施小丽教唆玉珠上山，可她竟然没有勇气去揭发，更没有成功阻止玉珠上山。 事后想起来她都会时不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如果那天玉珠没有活着回来，那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但是想归想，此时她依然没有办法直面自己的内心，只是道：“那天玉珠确实是这么说的，她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是小丽让她上的山。” 郑牡丹不由得低骂：“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家，她的心是脏的，竟然这么恶毒。玉珠这种情况根本不能一个人上山，小丽明明知道还做得出来。” 苏珍怕事的看向正屋一眼：“姐，你小声点，待会我婆婆听到。” “呸，我才不怕她杨大花。”郑牡丹愤愤不平。 第36章 无理由怀疑 郑牡丹的性子直爽，不过可把苏珍吓得不轻。 她内心对杨大花的恐惧已经刻在骨子里，生怕声音大点让屋里人听见，以后自己日子就不好过了。 看着眼前的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郑牡丹叹了口气：“阿珍，你男人可是老施家的主要劳动力，怕啥，你呀，也要胆子大些，就算为了两娃，也要活出个人样。” 苏珍嚅了嚅嘴唇：“……” 成成和豆豆正好站在屋檐下玩耍呢！ 看到二婶平安回来，两个小家伙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们被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候田玉珠从小屋里推开门出来了！ 只见她头发湿露露的披在脑后，也穿上了干净的那身衣裳。 脸蛋上的皮肤白白嫩嫩，整个人像出水芙蓉似的好看。 来不及多想，愣了愣的苏珍赶紧冲上去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旧棉布捂她脑袋上：“快，回屋。” 这种天气慢一步头发都要结冰。 一行人赶紧进了屋，火事先就烧得旺旺的，现在急忙让田玉珠坐过去烤着。 见二婶洗好回来，在屋外玩的两小只也跟着回了屋。 郑牡丹和苏珍换着布急忙把傻丫头的头发擦了半干。 “哟，玉珠妹妹可真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越看越好看。”忙活完了郑牡丹才开始静下心来欣赏这个小丫头。 原本就长得好，洗干净了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这边，吕焕英老太太在先前她们去院里的时候，心里有了其他打算：“牡丹啊，我听说你小时候上过学的？” 其实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泉水村的人都知道村支书家里的账，都是由郑牡丹这个大儿媳妇打理。 听说她识字儿，还会算数。 正好村支书也想锻炼锻炼大房，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带着全家人过日子，所以早些年就让郑牡丹管账了。 这要是管得不好，也不会一直管到如今。 此时郑牡丹也不藏着掖着，便笑道：“奶，我小时候在娘家是上过三年学，后来又自己学了点，不怕你笑话，现在家里的进出工分和钱粮都由我来管，不过话说回来那也是公公和家人的信任。” 吕焕英点头：“那奶奶对你有个请求可以吗？” “奶你说，别说一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能答应。” “教教玉珠学算数。” “玉珠？” “对，多的我也不敢强求，只求玉珠识点数儿，以后过日子知道使钱就成。” 苏珍是个家务活好手，家里家外样样都能成。 可她不识字儿，使钱这方面没个数，这点上她比不得郑牡丹。 所以老太太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正好了，两个嫂子都对玉珠好，每人教她一样，能会一点是一点，都是好事儿。 眼看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牡丹也没多想，便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那行，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耐心教玉珠的。” 小屋里的对话被杨大花偷听了个正着。 听到老太太要让郑牡丹教田玉珠识数，她心里顿时一激凌。 那可不成，要是那傻子识了数，那以后施振堂寄回来的家用她就不好控制了！ 看样子得想个法子让郑牡丹打退堂鼓才成。 …… 今天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章书记回到公社就赶紧给县政府去了个电话，把情况仔细汇报一遍。 上面给了指示，这个先进集体肯定一公社没跑了，个人英雄称号，也肯定非田玉珠莫属。 眼看就要过年了，表彰大会会尽快举行，让公社里等通知。 挂掉电话，章书记赶紧举行了一个临时小会议，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伙。 先前他在老施家的时候只是说有可能，现在事情落实了，每个人都很激动。 唯有陆娟娟眉头紧皱。 “小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章书记发现她好像有些抵触情绪。 “哦，没有。” 在干部的队伍里，陆娟娟向来是深受大家喜爱的人。 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想表现得没深度，成那种打小报告的人。 “既然没有，那就散会。” 大家就都起立离开了会议室，唯有这个时候陆娟娟才走向章书记说出心里的想法：“章书记，我觉得让田玉珠代表一公社参加英雄表彰这件事情，会不会要多一层考虑。” 章书记停下脚步：“有什么原因呢？” 陆娟娟满脸认真：“一来那田玉珠脑子不好使，到时候都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二来，我总感觉她的反应很不正常，按理来说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懂得救人呢？会不会……她骑在那头黑狼背上，只是巧合？” “这个你不必怀疑，当时有很多人看到骑在狼背上的玉珠姑娘紧紧抓住了生生，你想啊，如果她不是救人，她怎么会晓得抓住娃？” 章书记好脾气地微笑着：“至于玉珠到时候会不会讲话，那都可以教的嘛！” 陆娟娟一副不大可能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书记你只见过她一面，不了解她傻到什么地步……”话锋一转：“还有关于她捡回来那头野猪的事情，我也怀疑……” “这个更不用顾虑了，老许把今天在山上的事都告诉我了。” “支书？今天山上发生什么事？” “施振堂在山里执行任务，他很肯定的告诉老许，玉珠姑娘捡到野猪的事情跟特务没有任何关系。” “……” 陆娟娟顿时哑然。 振堂，他不是回部队了吗？ 越想越觉得要把事情经过搞清楚，陆娟娟等章书记离开后，就去公社大集体宿舍里找孔兴柏问话。 身为治调委员的孔兴柏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尤其是施振堂他们救田玉珠那段，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娟娟。 陆娟娟听完情绪有些激动。 施振堂竟然就在泉水村后的雪山里执行任务，更可气的是，他还开枪救了田玉珠。 英雄救美这么美好的事情，没想竟然被那傻子钻了这个空子。 不知道为什么，陆娟娟头一次觉得有了种深深的危机感。 事情看来已然没那么简单了。 起初她本想着等过年的时候跟施振堂好好聊一聊，再把田玉珠送回田家村去，这样她就可以如愿以偿。 可是现在，怎么突然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了？ 第37章 他就得做陆家的姑爷 看着陆娟娟甩袖而去的背影，孔兴柏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正好被卫新义从宿舍里出来看在眼中，便调侃他两句：“怎么着，咱们的陆主任找你聊天聊得不开心，瞧你一脸郁闷样。” 孔兴柏没答应，反而转问他：“哎，你知道陆主任和那个施振堂什么关系么？” 身为公社里唯一的医生，卫新义比孔兴柏要早来一年，村里的小道消息他多少还是知道点的，便看了看四周悄声道：“听说陆主任喜欢咱们那位兵大哥。” 原来如此。 孔兴柏默了！ 紧接着卫新义又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哎，我瞧着那位施小丽姑娘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孔大哥孔大哥的叫着，我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哧，饶了我吧！” 孔兴柏想想都头皮发麻。 …… 陆娟娟回到家里还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她家就两兄妹，哥哥陆解放前段时间带着娃和媳妇回娘家一趟，结果大雪封山到如今都还没有回家。 母亲早死，如今家里就她跟父亲陆富贵在。 陆富贵当过很多年的村支书，也算是官场上的老油子。 听完女儿的担忧之后，他提出主动去小屋里找老太太谈谈的想法。 对于让施振堂做自己女婿这件事情，陆富贵还是很期待的。 其实这两年他已经来回权衡过利弊了。 公社里的小干部就别提了，什么会计医生之类的，没啥前途。 返城知青，以后大不了也只是分配在厂子里做个工人阶级。 可施振堂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就在部队里当军官，别管他现在军阶多少，总之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总比其他人要强。 所以这个女婿，非他陆家不可。 陆娟娟却有些担心：“我是女方，主动去提那怎么好意思？” 陆富贵宽慰女儿道：“只要事成了，哪还管他好不好意思，胜者为王，比起将来振堂和你能做成夫妻，这点脸面哪有拉不下去的，再者，也是我去说不是，你又不用出面。” “那……你什么时候去？” 沉吟片刻，陆娟娟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吃过晚饭就去。” 这边陆富贵势在必得。 那边施家小屋里热热闹闹的准备吃饭。 今天是个很诡异的日子，即担惊受怕，又值得庆祝。 总之老太太下令，多煮点肉，让玉珠吃个饱。 苏珍这就手脚利落的干活了，今天不用玉珠学习，傻丫头已经烘干了头发，只管舒舒服服地躺被窝里，等着吃饭就行。 两小只一左一右跟她窝着呢，洗过澡的二婶真香，都舍不得离开了，那场景叫人看着温馨。 饭菜很快做好，除了窝窝头之外还多了小米粥，一小锅土豆炖肉，外加油煎了半只熏兔子。 全部菜上齐之后，小桌都险些放不下。 大家个个都吃得很满足，结束后老太太还叫苏珍包了几片肉，晚些时候偷偷给施为民吃。 吃完饭的田玉珠又窝进了被子里。 这种天气暖和起来就打瞌睡，她不知不觉的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跟老太太打商量。 “大娘，说起来娟娟和振堂还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那时候他两还一块儿到许大爷家识过字，平时又都天天在一块儿玩，我呀，是一直就觉得振堂将来肯定是我们家姑爷的。” “谁知道现在竟然冒出个田姑娘。大娘，我眼瞅着田姑娘不是能做好媳妇的料，你也知道她脑子不好使，那振堂在部队里可是军官，咱不能让田姑娘拖了他的后腿不是。” “大娘你好好想想，咱们家娟娟无论从相貌还是学识，那肯定都是她跟振堂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等振堂回来，我和我施德老哥一块儿把田姑娘送回田家村去，至于到时候田家想要什么赔偿，由我家来出。” 陆富贵的话听着有那么些道理，但同时又让人莫名的不舒服。 吕焕英眯了眯混浊的眼：“富贵啊，咱们这么做，那岂不是忘恩负义嘛！” “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娘，说一千道一万，咱是为振堂未来的日子考虑。再者，他田家想要责怪别人，那也得送个健健康康的闺女来不是。可眼下他们分明是把玉珠姑娘当成累赘，这才甩到你们老施家的，就算送回去，谅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啥。” 相对于陆富贵的振振有词，吕焕英淡淡的一句就把他堵得噎半天：“可振堂自己亲口说的他要娶玉珠做媳妇，他要负这个责任。” 陆富贵噎了片刻：“那不可能……” 他施振堂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傻子？ 吕焕英叹了口气：“其实跟你说句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担心振堂的选择，毕竟玉珠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可是最近几天相处下来，我反而觉得振堂娶了玉珠，也许是他的福气。” 陆富贵吃惊的瞪眼：“大娘，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算了，我累了，时候不早你也回吧，年轻人的事情就看缘分，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 老太太打起了太极拳。 她可不能得罪这位，好话说不听，不尽人意的话又说不出来，索性连打几个哈欠为上策。 眼看人家这都下逐客令了，陆富贵只好无奈地客气了几句起身离开。 只是他前脚刚走出老施家小院门，后脚杨大花就追了上来：“大哥，我支持你，只有娟娟和振堂才是一对，别便宜那个傻子。” 陆富贵正在闹心，便没好气道：“这事你支持也没用。” “谁说没用，咱们支持的人越来越多，也许老太婆就会动摇了呢？”杨大花满脸透着奸相：“大哥能说会道，在村里走一圈，那老一辈子的都和你站在同一边，一个人说没用，两个人三个人说，那老太婆还不得重新考虑考虑？” 陆富贵顿时沉默了。 他觉得杨大花还真说对了，如果这件事情劝的人多了呢？ 那老太太会不会改变想法，毕竟陆娟娟确实很优秀。 没道理放着优秀的好姑娘不娶，去讨个傻子不成？ 第38章 村里的流言蜚语 就这样从第二天开始，村里的老人一拨接一拨上门来，小屋里的日子突然没办法安生过了。 老人们只有一个目的，打着为了施振堂好的旗号，怎么着也不能娶一个傻丫头不是。 哪怕眼下她立了功，当了女英雄，可都没办法掩盖她傻的事实。 而振堂前途无量，可不能被耽误了。 整整一连两天，吕焕英老太太坐在炕上半眯着眼，一副半梦半醒的姿态。 大有种你们说你们的，我只当没听见。 至于田玉珠则更是无所谓了，她有时候陪着两小只玩游戏，要不就懒洋洋的睡大觉。 因为救了生生的事情，最近大家的关注度都在她身上，暂时什么也做不了啦，那就当养身体，闲着呗。 至于那些老人家。 呃！ 她反倒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正常人家都会考虑是不是要娶一个傻子进门的。 因此，在内心里就更加感激老太太对她的保护了。 两天之后，村里上门去劝的老人都给陆富贵回了话。 行不通，吕老太婆雷打不动。 陆富贵气得重重磕了磕手里的旱烟杆：“咱们陆家这么低声下气，那老太婆还抖机灵起来了，真以为自己家孙子有多了不起，呸，咱还不一定瞧得上。” 陆娟娟坐在炕上呜呜只哭：“爸，你说啥呢，无论如何我就稀罕振堂，这辈子非他不嫁。” “你……” 陆富贵气结。 哪有上赶着要去嫁人的姑娘，更何况他家闺女这么优秀。 压制了一会火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安慰道：“行了，你也别哭了，这事儿老太婆说了不算，最主要还是得看振堂，等过年的时候他回来，你再当面找他好好聊一聊。” 聊能聊出个什么好来呢？ 陆娟娟担心施振堂是真心想要娶那傻丫头，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 就在陆家为这件事情发愁的时候，一个流言在村里开始传播。 “你们还记得不，以前就有人说傻丫头开春的时候会发桃花疯，这不立马就要过年了吗，你们说到时候施家要拿她咋办？” “啧啧，这事儿挺头痛的，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家喜欢光着到处跑，也太丢人了！” “我听说啊，桃花疯就跟中邪似的，得跟这人一辈子，永远都治不好。” “啊？那咋办，振堂一个军人怎么丢得起这脸呐？” 又有人不怀好意道：“你们说这么大的姑娘家，她在娘家发桃花疯的时候满村子跑，那……那身子还干净不？” 众人：“……”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呀，以前怎么没人想到呢？ 就在这时候，郑牡丹从施家小院里走了出来。 只听她嘴里交待着：“玉珠，你别忘了嫂子说的话哈，得空就坚持写。” 两天前她答应老太太教田玉珠识数，回家后就特意准备了半截铅笔，几张没用的草稿纸用针线缝成一小叠，随后才到小屋教她识数。 也不多，今天就教了一和二两个阿拉伯数字。 玉珠学得很认真，不一会就会写了。 郑牡丹寻思让她先练练，再接着教剩下的数字，便起身告辞。 田玉珠跟着她走到院门口，笑盈盈地说着：“嫂子你慢走。” 这说话的方式啊，还是小屋里老太太教的。 她老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玉珠啊，你得微笑，嘴甜，只要会说话，就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并且愿意帮你。 田玉珠装做懂了的样子，学得很认真。 此时郑牡丹很满意地点点头：“那我走啦！” 她一回身，就看到村里那群喜欢这家长那家短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做出一副故意把头扭过去没看她们的样子。 喝，这不是明显的做贼心虚嘛！ 郑牡丹索性大拉拉地走过去：“三大妈，四婶，你们刚才在聊啥呢，怎么看到我就不说话了？” 三大妈赶紧招招手，一副为她好的样子，小声道：“牡丹，我告诉你，我们听人说那个傻丫头真的会发桃花疯的，你呀，别跟她混一块儿，到时候等她真发起疯来，你这么亲近她，恐怕连自己的名声也要败坏。” 郑牡丹听完吃惊得瞪眼：“是哪个吃屎的放屁，这种话也传得出来。” 呃！！！ 三大妈面露尴尬：“谁知道是谁说的，反正村里人都知道了呗。” 再看看其他人，也一副都是听来的表情。 郑牡丹气急道：“我告诉你们这些话可不许胡乱传，人家玉珠好着呢，即懂事又善良，谁要是再这样败坏她的名声，我头一个不答应。” “你看看你，我们也希望她好呀！” 三大妈寻思你怎么还油盐不进，不是为你好吗？ 得了，只当她多嘴。 郑牡丹懒得再跟她们嚷嚷，直接走人了。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还是太年轻气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谁料大家再次带着八卦之心看向施家院门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一激凌…… 刚才傻丫头竟然没有进屋，这会儿还倚靠在门框上，并冲着他们乐呵呵地打招呼。 “三大妈好。” “四婶好。” “五姑好。” 大家愣了愣，赶紧一片：好好好！ 同时心里都有些虚得慌，傻丫头不会听到她们说的闲话了吧？ 她能听得懂吗？ 田玉珠抿唇微笑：这些墙头草风吹倒，根本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她们只尊从自己的假象，跟这种人计较 ，犯不着。 这时苏珍赶紧出来把她拉了进去：“玉珠，外头冷，快回家。” 咣当一声，把没什么用的破院门合上了！ 近两天村里的风言风语不是没有传到苏珍耳朵里，她只是不敢说给老太太听，而自己又没有为傻丫头打抱不平的能力，就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 回到屋里到是忍不住唠叨：“奶奶，这两天村里人都紧盯着咱们小屋，和许大爷家谈好的换物都一直没办法换哩。” 吕焕英到不急这事：“不急，你许大爷和许大妈说话算数，迟一天早一天没事儿。” 刚说到这里，听到外屋里有动静，她两便交换了个眼色没再聊这事了。 回头只见田玉珠认认真真坐在小桌前写字，嘴巴里念着：“一，二……” 吕焕英看着心里喜欢：“玉珠，你要好好跟牡丹嫂子好好学，学会了就知道怎么买东西了。” 田玉珠点点头，拿起纸来给老太太看。 喝，写得那两字还挺像样呢！ 第39章 给块肉你说实话 能把老太太逗开心，田玉珠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然而在笑容的背后，她的内心有种隐隐不安感存在。 那只头狼没有死，它被狼群救走后，施振堂手下的士兵也没能成功将其击毙，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大的隐患问题。 狼是最记仇的畜生，谁知道狼群会不会为了它们的头狼下山报仇呢！ 她寻思晚上等大家都睡下之后自己起来村里转一圈观察观察，如果周围有狼的踪迹，那就得多加留意了。 “玉珠找的药很管用，我吃了两天就不怎么咳了。”炕头上的吕焕英和苏珍拉起了话常。 苏珍笑着说：“这是好事儿！” 吕焕英回头看向傻丫头，根本不知道她此时内心想的是整个泉水村里人的安全问题。 只是瞧着她的样子好看，叹了口气说：“这几天你教得好，玉珠学会了不少东西。” “那是，我都没料到她能学得这么快，窝窝头做的比我做的还好看，切土豆丝儿的刀功也越来越利落。” 这一点都不夸张，苏珍是真正的看到了傻丫头的进步。 吕焕英表示认同：“要是以前在娘家就好好教，玉珠只怕比现在要好得多。” 要是真那样，玉珠也不会傻到被她爹当累赘给甩到老施家来了。 唉，也许这就是命！ 苏珍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她打算出去提桶水回来：“奶，我去河边挖点冰去。” 眼下天寒地冻的，食用水根本不可能流通。 老百姓说是提水，其实也就是去挖几块干净的冰块回来而已，要看到流淌的水得等到开春过后。 外出干活这事怎么能少了她田玉珠。 傻丫头什么也没说，噌地站了起来。 “哧！” 那急猴猴的动作把老太太又逗笑了：“行行行，让你大嫂带着你去。” 苏珍的嘴角却抽了两下：“要不，玉珠你就别去了吧，天太冷……” 其实她是担心村里人看到傻丫头又指指点点的，这样会让她不好受。 可吕焕英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摆摆手：“让她去吧，整天关屋里她也难受。” 没办法，苏珍只好拿了铲子，挑上一对木桶，带着田玉珠出发去河边了。 哪知她们前脚刚走，后面大屋里躺炕上的施为强就拐着腿痛进了小屋。 这家伙，就那点腿伤他硬是在炕上躺了三天，除了上茅房哪里也不去。 看到三叔突然进小屋，成成和豆豆两小只吓得赶紧跑到老祖身后躲着。 那天晚上施为强踹门的暴脾气样子，已经在他们幼小的心里造成阴影，此时看到他就害怕。 吕焕英沉下脸：“为强，你进来做啥？” 施为强满脸都是不耐烦：“奶，你老人家别着急，我就是想给你递个话。不过你先叫这两小东西出去，他们还太小不能听。” 吕焕英觉得对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便看向娃：“成成，你带妹妹去院里玩会雪。” 成成担忧地皱着小脸：“老祖，用我去叫二婶吗？” 现在老施家只有二婶能制得住像疯子一样的三叔了。 这话把吕焕英都给逗得哭笑不得：“不用，你们先出去。” 娃虽然小小年纪，可他看事情却看得很全面。 两小只这才挪着小矮腿下了炕，乖乖地去院子里玩。 “说吧！”吕焕英这才冷漠地看向施为强，这小子在她心里已经不是孙子辈了，他的所做所为，连个外人都不如。 施为强梗着脖子道：“前几天你不是和我妈闹不和吗，其实这些话是她想跟你说，但又怕你不信，所以就由我来代为传个话。村里人这几天都在说咱们老施家的闲话你知道吗？” “什么闲话？” “大家都说田玉珠在她娘家的时候，每年开春就会犯桃花疯，一犯疯就会脱光了到处跑，大家伙都说，她……她那身子早就不干净了。” “胡说。” 吕焕英哪受得了这样的流言蜚语，老太太震怒得一巴掌拍在小桌上。 她不敢置信，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施为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冲我嚷嚷什么，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是人家村里人从田家村那边听过来的，我只是觉得二哥这人还不错，怕他最终讨了个不干净的女人，所以才……” “给我闭嘴，玉珠她根本不会发疯，她一直都好好的你们是不是眼瞎？给我滚出去。”吕焕英听不下去赶他走。 “行，那你就当我啥也没说。” 施为强拐着脚离开了小屋，心里默默把老太太祖宗问候了一遍。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把大嫂苏珍好好捂着的这些流言蜚语传到老太婆耳中，把她气出个好歹来才好哩。 再次躺回炕上，施为强甚至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小屋内的吕焕英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腿脚不灵便，平时很少出门，关于村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并不清楚。 此时听到这个重磅消息，简直打击得她片刻也坐不住了。 老太太想了想，着急忙慌就想下炕去许大爷家打听打听。 然而屁股刚挪一半突然回过神来，如果她现在从这小屋里走出去，那家里就只剩下施为强这个二世祖，到时候他把小屋里的吃食全拿走了，来个死不认账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按捺住急燥坐回去，她得冷静冷静。 外屋的施为强等了一会见没动静，不禁暗骂：“死老太婆还挺沉得住气。” 人不仅沉得住气，还像没事人似的叫两小只：“成成，豆豆，进屋里玩，外边冷。” 两小只欢快地答应着跑进屋，顺便还栓上了小屋门。 施为强傻眼了。 不是，这样都气不着老太婆？ 施振堂不是她的心肝宝贝大孙子吗？ 他娶个身子不干净的，老太婆也能忍？ “为强。” 就在施为强以为自己计划失败的时候，小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太太的声音不紧不慢：“你进来。” 施为强满头雾水，以为是要把他叫进去骂一顿。 无所谓，骂就骂呗，他自己不也长着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吵架能打发日子。 没想到等施为强进了小屋后，看到成成手里提着一刀烟熏出来的五花肉站在火塘边。 老太太面露微笑地看着他：“为强，你告诉奶，是谁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就把那块肉给你。” 第40章 挺起胸膛像个人样 “真的？” 听到那么大块肉舍得给自己，施为强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出来了。 这些天他妈杨大花虽然从小屋里得到十斤肉，可一共也就舍得煮过一次，而且还少得可怜，每人就两个小薄片。 那对于施为强这样的青壮年来说，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吕焕英点头：“你也知道传这些话的人不怀好意，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告诉奶，这块肉就是你的。你妈不是舍不得，不给你吃肉吗，有了这块肉你可以自己解解馋了，而且呀，我还能告诉你一些你妈这个当家人的秘密。” “是不是关于我二哥每个月往家里寄多少钱的事？”施为强立马就上当了。 他一直知道二哥施振堂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 可是寄多少只有他妈杨大花一个人知道，家里的日子可是半点也没有改善过，吃食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粗粮。 老施家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抠抠搜搜，人人肚子里都没半点油水。 那么那些钱到底去了哪儿，他一直都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此时吕焕英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先说，说得好不仅有肉，其他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施为强便老老实实道：“奶，其实这些话都是我妈教我的，她说村里人都在传呢，但你整天在屋里也听不到外面的闲话，所以故意说给你，故意气你。至于根儿从哪里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关于这些传言是最近几天才有的吗？” “也不是，田玉珠刚来那天就有人说过，只是后来我二哥突然回来了，大家就不敢再提这事儿。现在不知咋的，村里又有人开始说起来了！” “那就是有人故意胡诌。” 吕焕英知道在这二世祖嘴里应该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招招手，示意成成把那刀肉给他：“虽然你没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但是肉依然给你，你以后好好表现，打听到什么就来向我报告，以后有好处，奶奶不会少了你的。” 施为强激动不已：“奶，你要是早这么对我，我至于和你吵么？” 赶紧的接过肉，提到鼻子前闻了闻，那叫一个香啊。 可是紧接下来听到的话，就让他顿时觉得手里的肉不香了。 “你不是想知道你妈一个月拿你二哥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吧，三十五块。” “……这么多？” 施为强呆住了！ 三十五块啊，两个村干部加起来都没有这么高的收入，可是杨大花竟然一个人全贪了。 吕焕英冷笑：“你二哥最开始当兵的时候是没这么高的收入，可是自从他当上副营长级别后就每个月都往家里寄这么多钱。” 施为强的脸色变得涨红：“那我二哥当了几年营长。” 吕焕英伸出两根手指：“两年，在这之前，他当排长的时候一个月往家里寄二十块。” 施为强直接傻眼……这几年，他究竟错过了些什么呀？ 自己在这个家里可是最得力的劳动力之一，做的贡献很大，可杨大花竟然事事瞒着他，他还是她亲儿子吗？ 想到种种，施为强的玻璃心瞬间碎成渣渣。 怪不得平时杨大花只留好吃的给施小丽，原来根本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就连这腿伤也……低头瞧了眼包着草药的腿。 就连草药都是看牲口病的陶大爷那里要来的。 天呐，他这些年竟然活得这么傻吗？ 施为强的脑袋瓜子突然像开窍了一样，他抬起头来时，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奶奶，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就是一头的人，以后打听到啥，我都告诉你。” 吕焕英：“……” 那倒也不必，她不过是想从这二世祖嘴里抠点消息出来，再搅乱这趟浑水而已。 因为目前村里的流言蜚语对玉珠非常不利。 这些话像无形的刀子，杀人不见血，既败坏玉珠的名誓，也给振堂戴帽子。 老太太恨呐。 她就不相信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杨大花在鼓捣。 …… 苏珍带着傻丫头经过村子主路段的时候，果然看到大家指指点点。 这让她很无奈，恨不得想骂回去两句，可又没那个胆。 唯一的办法就是拉着傻丫头叫她快点走。 而田玉珠心里明镜似的，村里人都在打量她呢！ 这些人两天前还说她是村里的女英雄，转眼就开始造谣生事了。 据她自己从原主的记忆里获得的信息，原主根本就没有桃花疯这种疾疯，更没有满村追着男人跑。 那这个流言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呢？ 其实她也很好奇。 “我说，过分了啊，人家玉珠怎么着你们了，你们就是见不得人好是吧？” 正好郑牡丹也要去挖冰，她走在后头，亲耳听到了村里那些人的议论，于是沉不住气的说了两句。 大家看是村支书家媳妇，就都赶紧噤声不说话了。 可这事儿是不说话就能过去的吗？ 郑牡丹满肚子火气地追上她们：“阿珍，你挺起胸膛来，像玉珠一样，咱大大方方走路，怕他们个屁。” 苏珍缩了缩脖子：“……” 她有点不知所措。 田玉珠倒是开心地歪歪头笑：“嫂子说得对。” 郑牡丹愣了愣，又有些哭笑不得：“你看看，就连玉珠都比你有胆量。” 苏珍也哭笑不得：“那是当然，你别看玉珠这么清瘦，打起架来连老三都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那个现在还趴在炕上养伤的施为强，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被玉珠给打的。 两人都不由得苦中作乐地好笑起来。 并排走着的田玉珠就捡个便宜笑，抿抿红唇，看着两个嫂子只乐。 很快到达河边，苏珍和郑牡丹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开始挖冰了。 她们生怕傻丫头跑远危险，就叫她一直跟着。 田玉珠看着她们挖冰，发现天气虽然寒冷，挖开的冰洞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封住，可到底还是有段空隔时间的。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利用这间隔时间来个冰钓。 很简单，把她早在家里就偷偷装在衣袋里的熏瘦肉拿出来，拉成丝串到野果树枝的刺尖上，把整条刺枝伸进水里，只待鱼来咬肉。 没有钩的钓鱼方法，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准稳，能不能钓到鱼，一切胜在速度。 谁料没一会手里就一沉，田玉珠看到冰下有黑呦呦的影子游动。 来不及多思考，快速抓紧刺枝往上提。 啪嗒，转眼就见冰面上掉着三条活蹦乱跳的大黄鱼。 第41章 三条大黄鱼 好家伙，真真的好家伙。 就连田玉珠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这难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呃，虽然她是装的，可这也太来福了吧？ 刚才那一钓她根本没寻思能钓上鱼。 能钓上也就算了，同时钓到三条大黄鱼哪怕在平时也是极其少见的。 可了不得，只见鱼鳞金光闪闪，鱼儿在冰面蹦嗒之间，好像划过一道道光点那么耀眼。 美，美得直冒泡。 田玉珠不知道大黄鱼在泉水村这一带还有个传说哩。 听说谁要是能吃上这样的大黄鱼，那少则要升官发财，多则全家福贵安康，老人添福增寿，娃儿长大了都要比一般人聪明过人。 也正因为这个传说，听到动静跑过的苏珍和郑牡丹都给吓呆了。 我滴个乖乖。 不得了哇，傻丫头竟然用根树刺儿钓上了三条大黄鱼。 两人足足愣住好几秒钟，大眼瞪小眼，直到看到田玉珠没管她俩去捉鱼，这才反应过来。 “快，阿珍，别愣着了，咱们帮玉珠。” “哎，我……我去拿桶。” 苏珍腿都吓软了，转身就扑通摔了一跤。 等她拿着桶回来，三个人合力将三条大黄鱼捉在桶里，一只桶还装不下，只能分两只来装。 装好了才晓得大口喘气。 郑牡丹和苏珍还是像做梦似的，两人不由得对视，人傻丫头却好奇地蹲在桶前看鱼呢。 这鱼长得好看，田玉珠确实稀罕。 “嫂子，打水。”她指着桶。 趁现在那个冰洞还没有封起来，快些打点水上来养着。 “哎。”苏珍现在脑子基本不会思考了，玉珠叫她做啥就做啥。 给桶里打了些水，那冰洞也很快被封起来了。 郑牡丹也急忙随意往自己桶里装了些冰：“咱们快些回去吧，眼瞅着要下雪了。” 再者傻丫头钓到那么好的鱼，被村里人看到又得找话头说。 可是一转身，她的桶里就被田玉珠抱来条大黄鱼：“给嫂子。” 郑牡丹吓一跳：“不行不行，玉珠，你听话，这鱼咱不能给。” 田玉珠小脸真诚：“要给。” 她按住郑牡丹的手。 这家伙，手那么纤细，可力量却出奇的大，郑牡丹自问自己也是劳动一把好手，此时竟然挣不开她。 只好嘴上求助道：“阿珍，你快劝劝玉珠，这么好的鱼哪能随便给人呢，再说，小屋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奶奶和玉珠身子骨都需要好好补补。” 苏珍无奈得很：“姐，奶奶一直教玉珠要懂得感恩呢，她现在对你好，你不领情，那奶不是白教了。” 见者有份，这点道理苏珍还是能打过弯来的。 “可要是一般鱼也就算了，这大黄鱼长得好，你看玉珠喜欢，就让她自己养一条玩儿，另外两条做给她们吃……” 郑牡丹还想劝说两句，玉珠却很坚定：“嫂子，这鱼一定要给的。” “……” 这……你看把傻丫头都给逼得说整话了。 “姐，你就拿着吧，这是玉珠的心意。”苏珍也在旁边劝说：“再说，你不是说咱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郑牡丹都觉得自己有点说不过她两了，只好同意：“那行吧，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点回屋，村里人最近老在胡说八道，别让他们再给玉珠扣啥帽子。” 就这样三人赶紧往家走。 郑牡丹一头桶里有鱼和水，另一头桶里全是冰，两边都盖上了几枚枯枝落叶。 苏珍的也一样，只不过一头有两鱼大黄鱼和水，另一头是冰块，重量自然有高下之分，挑起担子来一上一下的不好走路。 回到村口就因为家的方向不同分开走了。 苏珍带着田玉珠往家赶，就在这时候，天空中飘起了片片落雪。 这是好事儿，落雪把村里人都赶回屋了，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桶里都有啥。 可两人都没留意到身后远远跟着的杨大花。 这婆娘闲来没事可做，近两天在村里的活动就是四处谝闲话。 杨大花一眼就看出来苏珍挑水桶的样子很怪异。 两只桶重量不一样，左高右低，瞧她那走路的样儿，要不是使劲儿稳着，早摔了。 “站住，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身为一个庄稼人，竟然连挑对桶都能挑出这副德性，杨大花可忍不住。 她吼完后以为这胆小儿媳妇肯定乖乖停下来，谁料竟然看到苏珍越法叫着傻丫头加快脚步。 杨大花愣了愣。 这是要造反呐？ 她立刻加快步伐追上去：“你个小贱货，胆子肥了是不是，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说，你桶里装的啥。” 说话间已经撵上了苏珍，一把抓住她的桶绳…… “妈，没有啥。”苏珍生怕她把桶抓翻。 眼尖的杨大花看到另一边桶里不是冰块。 她一把将上面的枯枝掀开，打眼就瞧见了里面翻腾着的两条大黄鱼。 这家伙……杨大花顿时震惊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活到这么大岁数，大黄鱼的传说听了一遍又一遍，小鱼曾经见过那么一两回，可这么大的黄鱼，她还从来没见过。 “真好的鱼。”杨大花激动得伸手就要去捉。 “妈，这是玉珠捉的。”苏珍赶紧把桶往后挪。 杨大花瞅了她一眼：“是她捉的又咋样，你们不是有两条吗，给我一条，反正她是个傻子又不识数，只要回去你别跟老太婆说就行。” 苏珍壮着胆子摇摇头：“妈，你别为难我。” “喝，你想挨打是不是？” 杨大花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这败家儿媳妇胳膊肘往外拐，被借进去小屋里几天就以为自己是小屋里的人了。 她就不晓得拿了鱼属于大屋？ 骂完这句杨大花就把手伸向桶子里，一条大黄鱼她势在必得。 哪知手腕一疼…… 杨大花吃痛的抬起眼，才发现自己的手肘处被一直不声不响的傻丫头给捏住了。 田玉珠表情从容，细细看可见那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冷锐。 杨大花怔了下：“你个傻子，放开我。” 她是吃过一次亏的，心里很清楚傻丫头的手劲儿有多大，可是无论如何，这鱼，她也要。 于是赶紧道：“阿珍，你叫她快点放手，要不然等你以后回大屋我让你不得好过。” 第42章 不打重点不长记心 说到以后回大屋的日子苏珍心里就慎得慌，可也同时涌起了心头之恨。 更何况，她是绝对不会出卖傻丫头的。 苏珍鼓足了勇气：“妈，玉珠发起脾气来谁的话都不听，你不是老叫她傻子吗？我听奶奶说傻子打人不犯法的，你要是再拿她的鱼，待会她把你打一顿，我可拿她没办法。” “你……哎哟！” 本想再骂两句的杨大花痛得大叫，她感觉自己的手肘骨要被捏碎了。 这死傻子的手劲咋这么大呐？ “行行行，我不拿了不拿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杨大花寻思另想办法。 再者，苏珍说得没错，傻子打人不犯法，瞧瞧自己屋里那一对儿女就是最好的下场。 一个被打瘸了腿，一个被打掉了牙。 人家公社的干部竟然对傻丫头没有任何处罚。 听到她说不会再拿，田玉珠才放开手。 可杨大花死性不改，她那是嘴上的不拿，心里早就痒痒得不成样子。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黄鱼，如果是普通鱼也就算了，大黄鱼能带来的好处，值得她豁出这条老命去。 被松开后杨大花装模作样的扭了扭腰身，突然一个飞快的弯腰动作，也不怕冻的双手伸进桶里捞了条大黄鱼抱在怀里，转身就拼了命的撒腿往前跑。 “妈……”苏珍被这变故吓得呆住。 什么人呐，还要不要脸了？ 田玉珠：“……” 她也算是见识到杨大花的不要脸程度了，不过不着急，那就让她先跑两步。 “玉珠，咋办？”苏珍觉得很沮丧，眼看都要到家了还被抢去一条。 身边的傻丫头没有回应她，而是慢慢的蹲下去抓了一大把雪，在手心里捏一捏擦成团。 “玉珠……” 苏珍不明白她这是要做啥。 没料到接下来竟然看到傻丫头拿着手里那坨雪用力一甩，直接掷了出去。 呯！ 扑通！！！ 那雪团竟准确地打到了杨大花后脑勺上，砸得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脸冲下扑倒到雪地里。 这是……晕了？ 能不晕吗，后脑勺是最脆弱的地方，得给杨大花来点狠的她才长记性。 甩甩手上的雪，田玉珠乐呵呵地跑过去从她手里抢过那条大黄鱼，抱着跑回来放桶里：“大嫂，回家。” 把这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苏珍简直目瞪口呆：“玉珠，你……” 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她也不敢相信啊！ 傻丫头的手头竟然这么准。 而且也……呃……有点狠。 现在就连她都莫名的有点害怕傻丫头了，然而再看向扑雪里的杨大花，又有些解气。 这个婆婆从来没把她当人看待，今天被打成这样，也算是报应了。 不过不会死人吧？ 苏珍转眼看向泰然自若的傻丫头时竟有些恍惚，你说她是真傻呢，还是有时傻，有时不傻呢？ “玉珠……那……那她咋办？” 田玉珠拉着她的胳膊：“别管，回家。” “……哎，回……回家。” 苏珍赶紧挑起桶，加快了步伐往家去，经过杨大花身边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敢看一眼。 反正心是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她还是怕闹出人命来的。 回到家里，看到外屋炕上的施为强，苏珍更是紧张得头都不敢抬。 让这浑子知道傻丫头把他妈打成那样，他指不定得杀人。 于是进了小屋后苏珍就急忙叫成成：“娃，快把门栓上。” 成成懂事的忙去栓门。 吕焕英瞧着苏珍脸色不对劲：“咋了？” “奶，玉珠抓到大黄鱼了。” 苏珍没把杨大花被打倒的事情说出来。 她现在有些缓过神来了，虽然越想越害怕，可却也坚定了要保护傻丫头的决心。 就算杨大花被打死了，她也绝对不会说，只要她不说出来，傻丫头就没事。 “大黄鱼。” 吕焕英寻思这种季节竟然能抓到鱼，不愧是你傻丫头。 可是有多大她并没报太大期望的，她老眼昏花还没看清楚，就已经听到成成和豆豆的惊喜叫声了。 “好大的黄鱼。” “二婶，你真厉害。” “老祖你看，大黄鱼，大黄鱼。” 苏珍很贴心，赶紧点亮了煤油灯照给老太太看。 好家伙！！！ 吕焕英看一眼就乐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上了，她活到老都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大的大黄鱼，在灯光的照耀下，它们的鳞片好像泛着淡淡金光。 “天呐玉珠，你这孩子，你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呐。”老太太乐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人田玉珠却淡定得很。 她进屋就蹲到火塘前烘手去了。 回头看到两小只和老太太被哄得那么开心，她内心里也暖暖的。 苏珍道：“奶，其实玉珠抓了三条，后来她执意要给牡丹姐一条，我也没拦着，牡丹姐不敢要，推辞一阵才收下了。” 吕焕英点头夸赞：“是得给，玉珠懂得还人情了，这是好事儿。” 如果郑牡丹教会她识数，那可是大恩，再说这个村里能把傻丫头当成正常人看待的也没几个，这是应该的。 老太太建议：“眼看着就要过年关，过几天振堂就回来了，阿珍，把这鱼养起来，等振堂回来再杀。” “好嘞！” 苏珍赶紧把家里还剩下的水腾一腾，全倒在木盆里。 两条大黄鱼装一只盆里太挤，就分开装，一条装在木盆里，一条装在木桶里。 又拿了点红薯面粉，让成成和豆豆用小手撮起来扔水里给它们吃。 只见大黄鱼张开大嘴巴吃面粉，吃得挺欢实。 眼看着一切安顿好了，苏珍忙找个上茅房的借口，她想出去瞧一瞧杨大花。 毕竟这么冷的天躺雪地里，不死也得被冻得半死。 田玉珠心里明镜似的，大嫂那点小心思她会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屋外院子里传来了陆娟娟的叫唤声：“施为强，快点出来，婶子晕倒在雪地里了！” 苏珍心里一紧：“……” 她悄悄看向傻丫头，人家跟没事人似的看着娃娃们喂鱼呢，她甚至还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叫她：“大嫂，坐。” 呃！ 啥意思，难不成傻丫头是在暗示她，叫她不要出去看？ 不对，傻丫头要是能有这么仔细的心思，那她还叫什么傻丫头。 苏珍忐忑的表情被吕焕英看了个正着。 可老太太一句都没问，她脑子灵活，瞬间就想到杨大花晕倒这事估计跟傻丫头有关。 第43章 没良心的儿子 半个小时前，公社办公室接到了县里打来的电话。 章书记举行了一个小会议给派任务：“这次表彰大会原本是要在县里召开的，可是因为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大，为了方便十里八乡的代表们，此次表彰大会就定在新义镇。” 新义镇虽然不大，但却四通八达，是附近三县两地，大大小小十几个公社到县城里的必经之路。 章书记说道：“对了，县里还特别指示，玉珠姑娘一定要亲自到场领奖。你们也知道玉珠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带她去镇里的任务就交给小陆，你是女同志，也方便于照顾她。另外集体荣誉也要有代表去，就由老支书和小孔去。” 这个孔兴伯和村支书都没有意见，而且这是很光荣的事情，村支书还觉得有些激动。 只有陆娟娟内心有个小人儿跳出来：让她陪那个傻子去领奖，我呸。 表面上，她满脸都是忠诚：“书记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章书记点点头：“一定要照看好玉珠姑娘，别让她受半点委屈。” 言下之意，这丫头特殊，出去外头难免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要是对她有歧视，那公社里可不答应。 陆娟娟道：“我明白。” 表彰大会就在后天举行，因为行路艰难，明儿一早就得出发，到达镇上住一晚，隔天才举行会议。 这不散会后陆娟娟就非常负责任的来老施家通知田玉珠准备嘛。 谁知道竟然在距家不远处发现雪地里躺个人。 陆娟娟吓了一大跳，走近些才看清楚是杨大花，赶紧扯着嗓子叫人。 很快，村里人听到动静的都跑出来，大家一块儿把杨大花扶起来。 杨大花被冻得不轻，胳膊腿啊的都冻僵了。 好在三大妈伸个指头到她鼻子前探了探，说道：“还活着的。”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躺炕上的施为强听到外面的叫声，他噌地坐了起来。 可是很快那股想冲出去的神经线又被自己的想法拉住，哼，当妈的平时是怎么对他这个儿子的？ 索性，再倒头躺回去。 没一会村里人乌泱泱地把杨大花抬回屋。 好嘛，她儿子施为强还躺炕上一动不动呢！ 这到底是生了个什么东西啊？ 大家也都了解施为强的牛脾气，算了，少跟他废话。 唯有陆娟娟训斥道：“施为强，你快点找身你妈的衣裳出来我们帮她换上，听到没有。” 施为强脖子一梗：“我哪敢翻她的箱子啊，你没看见锁着的吗？” “锁着也给我砸开。”陆娟娟很有干部气魄：“她可是你妈，你忍心看着她冻死？” “行行行，怕了你了！” 毕竟人家是干部，施为强只好起来在炕脚找了一身换下来的脏衣裳扔过去，随后他自己拐着脚，出去外面屋里呆会。 很快，几个人就把杨大花的衣裳给换上了。 其他人又忙着烧炕，给搓手的搓手，给捂脚的捂脚。 三大妈赶紧去厨房里给杨大花烧碗热水暖身子。 当她踏进老施家厨房的时候，真是开了眼了，大大小小的柜子都是上了锁的，就连那放几个碗的破柜子也锁得滴水不漏。 啧，三大妈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啧嘴。 杨大花不愧是泉水村里头一份的铁母鸡，这心眼小的，都还没有针尖大。 半碗热水灌下去，杨大花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愣是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摔的。 可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自己抢的那条大黄鱼，睁眼缓了不到五秒钟就问：“我鱼呢？” 众人面面相觑：“……” 鱼？ 这个时节哪来的鱼？ 她怕是冻出毛病来了吧？ “行了，谢谢大家帮忙，天这么冷都回家吧，让婶子好好休息休息。” 陆娟娟也觉得杨大花是冻得说胡话了，应该多休息才行。 三大妈她们就窃窃私语着走出了老施家屋门。 “大花出这么大的事，小屋里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太太心肠也是真硬。” “那是，好赖也是一家人呀！” “我看这事也不能怪人家老太太，你们不知道大花平时咋对她的。” “哎，你这话说的，你见过天下有好相处的婆婆吗？” 众人：“……” 这不矛盾么。 她们本人即是媳妇也是婆婆，得，这个话题还是别聊了吧！ …… 老施家大屋，陆娟娟的手腕被杨大花紧紧攥住：“娟啊，你看到婶子的鱼没？” 陆娟娟寻思不会是发烧了吧，伸手去杨大花额头上探了探，直接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安抚道：“婶，你闭上眼睛睡会，等身子暖就没事了，一会我回公社叫卫医生来瞧瞧你，给开点药，啊！” 虚弱的杨大花顿时欲哭无泪，她没有说胡话，是真的在说鱼啊，怎么没人信呢！ 陆娟娟还有正事要办，交待了施为强几句，就去敲小屋的门了。 这时小屋里早就准备妥当，装鱼的盆和木桶都盖上了盖子。 来开门的成成可爱地歪着小脑袋：“娟娟姐，你有事吗？” 这个小东西。 叫什么姐，那不岔辈了吗？ 陆娟娟好笑地揉揉他脑袋顶：“叫姨，不能叫姐姐。” 说话间进了屋，不由得愣了愣，屋里刚才没动静，她以为只有老太太在。 可这不好几个人的嘛，老太太，那傻子，还有苏珍也在。 最让人费解的是苏珍这个出了名的胆小媳妇，刚才竟然没有出去瞧她婆婆？ 陆娟娟脑海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嘴上却像没事人一样的打着招呼：“奶奶，大嫂，你们都在呢！” 至于田玉珠就算了，她尽量把对方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吕焕英招呼她坐：“娟啊，刚才外面怎么乱哄哄的。” 呃，老太太这太极拳打得真好。 陆娟娟不动声色的说道：“婶子不知道咋回事，晕倒在外面的路上了，不过现在没事，已经醒了。” 下一句就话锋一转：“奶奶，我是章书记派来通知事情的，县里后天就要在新义镇举行英雄表彰大会，咱们村的代表是玉珠姑娘，章书记说，让我陪玉珠一块儿去新义镇领奖，明天一早就得出发。” 第44章 回份大礼 吕焕英一听要让傻丫头跟着陆娟娟去新义镇，未勉有些不放心：“娟啊，玉珠这丫头她认生，要不然你帮她把奖领回来得了！” “那哪儿行啊奶奶，这是县里下的命令。再说，十里八乡的代表们都等着看咱们公社的女英雄呢。你是不知道，最近山里的狼下山祸害了好些人，玉珠打败了黑狼，是给他们出了口气，大家伙都盼着见到她呢！” 陆娟娟心想，田玉珠要是不亲自去领奖，那怎么让她出丑啊! 吕焕英还是不放心：“话是这么说，可玉珠的情况不是特殊嘛，我担心她都不会跟你走，就这屋里，她也只依赖我和阿珍，那要不让阿珍也跟着去？好让玉珠心定。” 陆娟娟摇头：“不行，表彰大会去哪些人，每个公社都是有要求的，大嫂跟着去是违反规定。” 这就难办了。 吕焕英只好扭头问窝被子里的傻丫头：“玉珠，明天这位姐姐带你去镇上玩，去领大奖状，你愿意去吗？” 她以为傻丫头一定会怕生的说不去。 哪知田玉珠竟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去啊，我去。” 咦，这会儿她怎么突然不怕生人了？ 难道因为陆娟娟来了家里两三次，所以对她熟悉了的原因。 陆娟娟见事情已定：“行，那明天一大早我来接她。” 话完就起身告辞，她实在看不了那张活色生香的脸，看一眼，自己的心就刺痛上几分。 再者，前两天她爹陆富贵到施家来跟老太太谈她和施振堂的事情，结果没谈了，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 老太太也没强留。 回头等陆娟娟一走，就赶紧吩咐苏珍：“快看看红袄子烘干了没有，你把针线拿出来，给她缝缝扣子加牢些，等领奖的时候得让玉珠穿红袄子去，这袄子的颜色衬她，好看。” “奶，你就不怕玉珠出去走丢了呀？” 苏珍有些忧心，莫名的她有点觉得陆娟娟会不会对玉珠没那么好。 “肯定怕。” 吕焕英回头看着傻丫头，轻轻的帮她顺了顺发丝，看着傻丫头慈祥地笑着说：“可越是担心，我就越要锻炼她。你想啊，这次是县里组织的表彰大会，那说大了天是国家的事，所以我打赌也没有人敢把玉珠给弄丢了的。至于那些小委屈啥的，玉珠也要学会自己去面对。这一步，她总要自己面对的。” 苏珍心想，老太太教育人有一套。 可要是换做她呀！ 视线不由得看向两小只，她可狠不下这心去。 …… 陆娟娟果然叫卫医生来给杨大花看病。 人是冒着风雪来的，进屋后看到杨大花哭得两眼通红，卫医生都迷糊了：“婶子，你也没发烧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杨大花头一扭：“没人信我。” 把卫医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来在他来之前杨大花告诉儿子施为强大黄鱼的事，施为强直接不搭理她，反而蒙着被子睡大觉。 哎哟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哟。 想想自己要是没被村里人发现，不得冻死在外边，可他这个儿子估计还在睡大觉呢！ 这不越想越伤心，就哭上了。 不过哭归哭，杨大花还是要脸的，她根本不好意思把自己抢大黄鱼的事情说出来。 但有一点她回过味来了，自己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晕倒的，一定是有人从背后打了她。 那会是谁？ 当然是傻丫头。 这么一想就毛骨悚然了，杨大花心知自己当时跑出去多远，那傻子是怎么做到的呢，不敢往深处想啊，她也想不明白。 此时卫医生看看蒙头大睡的施为强，也是无奈得很，只好敷衍了几句：“婶子，你别胡思乱想，你的身体没事儿，只是受了冻所以不舒服些，接下来你就好好在屋里休息别再出去了，小心别感冒就成。” 本来手边就没什么多余的药品，看到杨大花生命没危险，卫医生自然起身走人了。 反正老施家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想惹。 “老三，你这是啥态度？” 卫医生一走，杨大花就吸了口气开始骂骂咧咧：“我是你妈，我咋在外面晕倒在雪地里的，你就不能问问，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连自己妈的死活都不管了，我生你有啥用？” “有啊，你生我出来就是为了养你，为了给你剥削。” 施为强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可他说出来还不如不说，一句话就把杨大花噎得差点吐老血。 “你个小王八蛋，说什么呢？” “哼，我个小王八蛋也是你这个老王八蛋生的。” “施为强……” 哇！ 这到底是咋了嘛，杨大花扭头就哇哇的哭起来。 她招谁惹谁了，怎么生出这么个货。 就在这时候屋门又被人推开了。 杨大花以为是村里来看她的人，赶紧闭上嘴巴。 可来人竟然是郑牡丹，人家看都没看他们母子一眼，直接进了小屋。 半个小时前，郑牡丹挑着那条大黄鱼回家，可把全家人都给惊着了，即高兴又担忧，这份礼也太重了。 好不容易等到公公村支书从公社回来，给拿了个主意：“收了那么大的礼咱们不能不回，再加上玉珠救生生的事，得回份大礼。” 至于回啥礼呢？ 村支书沉吟片刻：“五斤白面，五斤麂子肉干。” 这种年月白面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粮食，麂子肉干也很少见，是三个儿子上山打猎打到的好东西，宰了全挂成肉干。 都等着过年的时候好下酒哩。 不过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人家一条大黄鱼，还有救生生的恩情。 再说，他们老许家劳动力强，粮食没了再挣就行，他们有的是力气。 也亏得大冬天衣裳穿得厚实，郑牡丹把这两件东西藏怀里进屋的时候，杨大花他们都没看出来。 “奶奶，无论如何你也得收下，要不然我回去得被公公骂。” 进屋后郑牡丹把面和麂子肉干拿出来。 吕焕英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多好，白面自然不用多说了，眼下家家户户粮食紧缺，有点白面那都是许多工分换来的。 麂子肉干也不赖，要是悄悄拿到城里黑市上换，也能换取粮食。 这么贵重老太太自然不肯收。 第45章 王八儿子王八妈 而且郑牡丹和老太太都知道隔墙有耳，两人就在那儿小声推来推去好一阵。 最终还是郑牡丹撂下话：“你要是不收，以后我就不教玉珠识数了，我没脸来。” 得，话说到这份上再推下去就没意思了。 吕焕英只好收下，然后才跟郑牡丹聊起了明天傻丫头要去新义镇的事。 郑牡丹安慰她道：“这个你放心，我公公也去，还有孔兴柏，到时候他们都会照应玉珠的。” 既然如此，那就稍稍放心些了。 郑牡丹又看了看傻丫头写的阿拉伯数字，觉得她学得很快，就又教了三和四两个数，这才离开回了家。 她走后老太太想来想去又焦虑上了。 让苏珍赶快烙几个饼，再煎些野猪肉干，怕傻丫头明天路上会挨饿。 苏珍也没出过远门，她娘家就离泉水村不远。 这不也跟着着急起来了，赶紧照老太太的话做，给傻丫头准备了一大包路上吃的。 田玉珠趴炕上看着她忙活，心里暖暖的。 小屋里的食物香味儿很快就把施为强的馋虫勾了出来。 索性他也睡不住了，不如起身去厨房里弄点吃的。 老太太不是给了一刀肉嘛，他现在就去厨房里烧火煮肉吃。 另一边杨大花躺炕上眯着眼，发现那个混蛋儿子竟然去了那么久没回来，她还以为他是去茅房呢，咋去了这么久。 越想越不对劲，不会是去厨房里找吃的吧？ 想到这里一个激灵，杨大花赶紧起身下炕，急匆匆去了厨房。 这个家是她来当，每天吃啥煮啥，吃多少煮多少都由她说了算。 就连苏珍也没那个资格去碰一下米缸。 再者老施家的男性根本就不用进厨房里亲自动手。 所以当杨大花看到施为强竟然在厨房里烧灶火，还有那锅里咕咚咕咚冒着热汽，里面有一刀肉被煮得翻滚的时候。 她气得仿佛那是自己身上的肉。 “你个挨千刀的会不会过日子，谁跟你说今天能吃肉？” 说话上前就要伸手提锅。 无论多烫她都能提下来，反正今天这肉就是不能吃，要吃也不能吃这么大块。 施为强早就料到她会来这招，他抢先一步把锅拎手里：“妈，你瞧瞧你那些柜子锁得好好的，我一个都没开，这不是家里的肉，是我自己得来的肉，我凭啥不能吃？” 咦，这…… 杨大花这才留意到，自己锁着的柜子确实一个都没打开过。 那施为强锅里的肉哪里来的？ 她怀疑是这小子用什么法子把柜子打开过了，杨大花赶紧打开装肉的柜门，往里瞧仔细数了数肉，没错，肉都还在。 “老三，你煮的肉哪儿来的？”杨大花琢磨了片刻：“是不是那个死老太婆给你的，她想干啥？” 这回施为强总算变得聪明些：“你觉得她会给我肉吗？哼，这肉呀，是我一个朋友给的，你们谁也别想吃。” 他真是说到做到，放下锅拿了筷子，挑起大肉块就在那狼吞虎咽的开咬。 杨大花看得只流口水：“就你小王八蛋还有朋友？” 她可不信。 自己生的种是啥样的她最清楚，别说朋友，连村里人都懒得跟他打交道。 转念一想觉得这浑子不能来强硬的，否则他更倔得没边，杨大花立刻露出一副笑脸：“老三啊，既然那是你朋友给的肉，那妈就不问了，不过你瞧瞧你一个人吃那么多肉咋吃得完，你切下一半来，留给我们吃点，再好吃的东西，咱也不能一个人吃撑了不是。” 施为强脖子一梗：“放心，我吃不撑，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着吃肉哩，你也想吃一口呀，行，拿钱来。” 看着儿子伸出来的那只油手，杨大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混蛋玩意儿。” 扭头就拿起根木棍打过去。 施为强可不会让她打着，赶紧站起来围着火塘转，一边跑还一边咬口肉：“就馋你，馋死你。” 杨大花气得差点吐血：“施为强，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一棍子狠狠的甩出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施德和施为民回家了，正好听到厨房里有吵架声，施德就赶紧过来瞧瞧。 他一踏进门，就挨了那棍子。 施为强躲开的让他给生生的碰上了，而且还打到了脸颊上。 疼得施德弯下腰按着脸：“他娘的谁扔的。” 杨大花懵了：“……” 施为强非常快乐的告状：“爸，是我妈打的你，你要算账就找她。” 话完就往厨房外边跑，不小心撞到了后面跟来的施为民，跑到院里又撞到刚刚回家的施小丽。 施小丽愣了愣，她眼花了，竟然看到三哥手里抱着块肉。 “爸，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大哥问话的声音，施小丽只好也转身进了厨房。 杨大花把施德扶到火塘边坐下，掰开他的手看……好嘛，打了一条长长的青紫印，那不疼吗？ 可是她也不敢直说，还一个劲儿的：“没事没事，就青了一点点。都怪老三这个混蛋……” 杨大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大伙。 听完谁也不信施为强竟然还有朋友。 施德却没心思去琢磨这个，他脸疼得厉害，便失去耐心地喝道：“明天就叫这二世祖出工。” 杨大花条件反射的来一句：“可他那脚……” “妈，他装的。”施小丽翻了个白眼：“你没看到我三哥刚才跑出去的时候有多欢实，那像是脚疼的样子吗？” “……” 杨大花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这么回事么，啊呀，感情这两天她都让那混蛋骗了，这是成心躺炕上混吃混喝呢。 真是越想越生气，杨大花一边气一边想注意。 感觉她越来越管不住这混子了，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一个好办法。 “要不，咱们给老三说个媳妇吧！” 众人：“……” 就连施德都愣住。 之前谁也没想到这茬，不过现在这么一说，施为强十八岁，是该说媳妇了。 可是…… 最终还是施小丽哼了一声打破沉默：“妈，你当自己想说就说啊，像我三哥那样的，谁愿意嫁给他。” “去，闭上你的臭嘴，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哥，哪有那样说他的。” 嘴上虽然教训着，其实……杨大花心里的想法也差不多。 第46章 给她个大教训 算了，暂时不去想老三的事儿，杨大花有意把施为民支应开：“老大，你去屋里看着那混球，别再给我惹出啥事。” 施为民老老实实的去了。 他哪知道她妈是防着他呢，媳妇苏珍胳膊肘往外拐，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施为民离开后，杨大花就把自己看到苏珍桶里两条大黄鱼的事说了。 施德很是震惊：“真有那么大？” 杨大花两只手拉开：“这么大，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都怪阿珍这个小贱人，她竟然帮着那傻子，说啥也不给我一条。” 紧接着又把自己莫名其妙被打晕了的事情说出来。 听得施德和施小丽父女俩后背一阵发凉。 那傻子的这些打人手段到底在哪儿学的呀，这也太吓人了。 杨大花冲着施德道：“一会你进小屋去，说啥也要跟老太婆要一条，要是一般的鱼我才懒得跟他们争，可那是大黄鱼哎，你忘了，你和我都这岁数了，都得补一补，小丽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反正大黄鱼吃了对谁都有好处。” “你觉得我说话管用吗？”施德耸拉着脑袋，他一说话脸就疼。 “总得试试，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吃了！” “哎，妈，我有个主意。” 施小丽眼珠子转了转：“只要小屋里今天不杀大黄鱼，那明天别说一条，两条都归我们大屋。” “为啥？” “因为明天一早那傻子就被陆娟娟带走了，说是要去新义镇开表彰大会。” 这些都是施小丽在知青队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当时她满心都是嫉妒，现在觉得走得挺是时候。 “真的？”杨大花可激动了，如果小屋里只有老太婆和苏珍在，那就好对付。 “放心吧，这事错不了！” 接下来杨大花和施小丽就眼盯着苏珍进进出出。 只到天黑也没见她有杀鱼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 田玉珠觉得杨大花醒来后的平静太过于异常，按照她平时的性格，那还不得到小屋里来抢鱼。 可自打醒来后到天黑，她愣是没吱声。 这不像她的风格呀！ 吃完晚饭，苏珍收拾好带着两娃去休息。 成成和豆豆跟在妈妈身后经过大屋的时候，施小丽没忍住试探了一句：“成成，今天小屋里有啥好玩的呀？” 成成翻了个小白眼给她：“没啥。” “切，小东西。” 正是因为这两句对话让田玉珠明白了杨大花的诡计。 现在大屋里的人肯定都知道小屋里有大黄鱼的事，而施小丽从知青点回来，一定也知道她明天要去新义镇的事情。 所以她们现在不抢不闹的，是在等着明天她不在家的时候？ 想想明天苏珍和奶奶要对付那母女两，确实是挺糟心的。 就在田玉珠想着要怎么治那母女两的时候，吕焕英没闲着。 老太太越想越担心傻丫头明天去镇子里的事情。 担心她吃不饱，又担心她冻着。 最终还是没忍住，从炕上爬起来拿了张革制好的兔子皮，就着油灯给傻丫头做对兔子毛手套。 别看老太太上了年纪，可她的针线活年轻时候可是一等一的好，剪裁，缝制，样样精通。 田玉珠内心感动，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等手套做好老太太睡下，她已经迷糊了一个小觉醒过来。 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多钟。 暖暖的炕把所有人都带入了梦香，整个村庄一片寂静无声。 田玉珠早就计划好今天晚上溜出去瞧瞧村子周围有没有狼迹，这样她走两天才走得安心呢。 别的不说，就怕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出去玩雪的时候有危险。 给老太太掖了掖被角，田玉珠没有犹豫地下了炕悄悄拉开门出去。 经过大屋，拉开大屋门往外走。 她的动作非常小心翼翼，按照平时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可眼下大屋里却有一个人没睡着，杨大花惦记着那两条大黄鱼，都快要惦记疯了，弄得她日思夜想，这不就没睡踏实。 听到小屋门打开的时候，她还寻思是谁这个时候出门。 后来一想不会是那傻子吧，老太太从来不起夜啊。 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果然看到是田玉珠，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再合上门。 奇怪，那动作可不像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杨大花顿时好奇地坐了起来，赶紧披衣裳出去瞧瞧那傻子在干啥。 有点让杨大花兴奋的是，不会真像传闻那样，这傻子犯桃花疯了吧，大半夜出去光身子溜达？ 田玉珠刚刚走到老施家大门口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前一世她从小就受最严历的训练，此时岂会连身后跟个人都不知道。 但她的脚步一点也没有迟疑，而是像平时那样走出老施家，直接去往茅房的方向。 跟出来的杨大花顿时有些失望：“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 寻思没意思，杨大花打算转身往家走。 哪知她一打眼瞧出去却吓得一激凌，只见老施家院子里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寒风呼呼的刮，那女人的头发全披散在脸上，除此之外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就连她穿啥样的衣裳都看不清。 杨大花吓得头皮发麻：“谁……谁在哪儿？” “我是施玉兰。”对方的声音空洞冰冷，带着幽暗的怨气。 “施……” 杨大花正寻思是谁呢，突然吓得浑身一抖：“你……你是……” “没错，我是振堂他妈。” “啊！” “杨大花我警告你，好好对我妈，你要是再敢打小屋的注意，我让你不得好死。还有，那两条大黄鱼是我孝敬我妈的，你敢抢走，我就老账新账一块儿跟你算算。” “啊……啊……” 杨大花早已经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她吓得全身抖得像筛子：“鬼鬼！”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施玉兰’正悠悠地冲着她走过来。 那种惊悚的场面，任谁也擎不住，杨大花最后尖叫了一声，两眼一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很快，大屋里亮起了灯光。 施德披衣冲了出来。 小屋里的施为民和苏珍也都起来了。 “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在叫啊？”苏珍迷迷糊糊的，施为民也想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院子里就传来了施德的惊叫。 “大花，你咋了？” 第47章 杨大花吓出毛病 施为民和苏珍赶紧冲到院子里，只见杨大花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叫着已经不吱声了。 “还愣着做啥，快点把你妈背屋里去。”施德吓得六神无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睡着的人怎么倒在了院子里。 施为民赶紧上前帮忙，苏珍也手忙脚乱。 一家人进了屋后忙把杨大花放到炕上，都在察看她有没有事。 完全没留意到紧跟在他们身后回屋的田玉珠。 田玉珠直接回小屋上炕睡觉去了。 一切顺利，她不仅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狼迹，还给杨大花补了一课。 打一个哈欠，继续睡觉呗，还是暖炕上舒服。 外屋就不一样了，施小丽吓得又哭又嚎：“妈，你咋了，你咋了？” 这回连施为强都害怕了，一天晕倒在雪地里两次，不会是真有啥大毛病吧？ 施德把所有被子都盖到了杨大花身上，又叫苏珍赶紧去烧热水。 好在这次杨大花晕倒的时候不长，苏珍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施小丽叫了声：“妈，你醒了？” 于是她又转过身去。 醒过来的杨大花脸色透着难看的苍白，她环顾四周，看了看家里人，最终视线定到施德脸上，低喃道：“她，她回来了！” 施德一脸懵：“谁？” “施玉兰。” 施德神色一骇：“……” 小一辈的就个个面面相觑，谁是施玉兰？ 好在施为民反应还可以，突然想到：“是振堂他妈？” 众人呆住：“……” 仿佛连空气都整整凝固了几秒钟，施为强才愣头愣脑地冒出一句：“可二哥他妈不是早死了吗？” 我去，就是死了又回来，那才可怕好吗？ 听到施为强这句话的一秒钟后，施小丽，施为民两口子，包括他施为强自己，全都吓得尖叫着挤到了炕上。 太吓人了！ 吓死人了。 小辈们的尖叫声能把屋顶都揪翻，唯有施德还冷静些，他大吼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小辈们这才哆哆嗦嗦地闭上嘴巴。 “大花，你又说胡话。”转而施德冲着杨大花安慰道：“睡吧，你可能是做梦了，明天天一亮，就啥事也没有了。” “不，不是梦，我刚才真在院子里看到她了，她……她披散着头发，就站在那儿，她还说，那两条大黄鱼，是她孝敬老太太的，别想打主意。” 杨大花自己也害怕得不行，但她极力的想证明自己没胡说。 可这段描述把人的魂都要吓飞。 施小丽尖叫着：“妈，妈你快闭嘴，别说了别说了！” 施为强赶紧拉了张被子裹自己身上：“爸，你快想想办法。” 苏珍也躲进了施为民的怀里，不对，她猛然想起来：“娃还在草屋里呢！” 对对对，娃的安全很重要，他们还在院子的小草屋里。 施为民和苏珍急忙下炕拉开门跑出去，身后响起了施德的怒吼声：“糊涂，就算是她回来，她也不会害娃。” “你说啥，你说啥？” 杨大花恨恨地支起上半身，拼力揪住施德的袖子：“你竟然帮她说话。” “不是，大花，我……” 施德想解释两句，眼下家里乱成一团，他也不过是想稳稳人心罢了。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杨大花就两眼一闭再次晕倒了过去。 没办法，施德又赶紧掐她人中。 另外两个怂货施小丽和施为强根本不管用，他们吓得拿被子捂着头都不敢露出来，没办法还得叫施为民两口子抱着娃一块儿来大屋帮忙照顾。 就这样折腾了半宿，下半夜，杨大花发起高烧。 天蒙蒙亮的时候，施德赶紧去公社请卫医生去了。 …… 相比起大屋，小屋里的奶孙两睡得可香。 吕焕英从来不熬夜，做了双手套熬到凌晨一点，躺下就呼呼大睡过去，外面发生事情只是迷迷糊糊听见。 至于田玉珠那睡得更香，解决了麻烦，心情自然很舒畅。 清晨她两还在睡的时候苏珍进屋烧热水了。 她知道玉珠一会得走，所以来叫她起床洗漱。 老太太也起来了，抬手整着发髻问：“阿珍，外屋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有人叫唤。” 苏珍自然不敢跟她老人家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敷衍了两句：“是我妈，她发烧了，我爸已经去叫卫医生来看过，给开了药。” 听到是杨大花的事，老太太没啥兴趣。 也没接嘴，转身帮傻丫头梳辫子：“玉珠啊，奶给你好好编一编，明天一早你用手顺顺就成。” 这傻丫头不会编辫子，但也不能顶着个乱蓬蓬的头发去领奖不是。 田玉珠打着哈欠点头。 那边苏珍烧好热水，等她梳好头就去洗漱，再熬了粥。 可惜还没让傻丫头喝上两口，陆娟娟就到家里来了。 说公社里拖拉机等着呢，不能耽搁。 苏珍和老太太就赶紧给傻丫头穿上红袄子，黑绵裤，再把昨天准备的那包吃的小包袱让她背上，一直送到大门口。 “玉珠，好好听话，别乱跑。” “跟着你娟姐姐，别跑掉丢了，我们等你回来。” 田玉珠微笑着挥手，看似不怎么会表达离别之情，其实她的心里一片暖洋洋。 前一世，无论她去哪里执行任务都是独来独往。 不会有人送她，也不会有人等她回来。 这一世，她得到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过的生活。 走在她身边的陆娟娟很有责任心的一路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打着招呼：“哎，对啊，我来接玉珠去镇上领奖呢！” 看，多好的干部呀！ 村里人觉得这娟娟真是个好姑娘，十里八乡都找不到这么优秀的了。 可是等走出村子头没有人的地方，陆娟娟的脸立马就冷了下去。 她就那样扬着下巴咯吱咯吱地踩着雪走，自始至终没有跟田玉珠说过一句话。 不配，她就是个傻子，在人前做做样子也就算了，还想在人后对她好么，想都别想。 田玉珠忍住好笑，索性低眉顺眼，东张西望给她看。 很快，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语地走到了公社。 公社里的干部全都出来了，还有那些知青也都来送送…… 第48章 去新义遇到娘家人 章书记说得很明白，最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把玉珠姑娘带去的，怎么安全带回来。 陆娟娟又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书记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玉珠的。” 知青们抱来了干稻草铺在拖拉机车箱里。 陆娟娟先上了车后，还贴心的拉了田玉珠一把。 然后就是村支书，孔兴柏。 至于一路上很有可能会继续下雪，大家也想得很周到，每人发一件蓑衣，一顶竹帽子，到时候穿身上，能挡一点是一点。 就这样，拖拉机在颠簸的路面上出发了。 路上也没人说话，就村支书和孔兴柏偶尔聊上几句，反正拖拉机的响声那么大，聊天也基本靠吼。 陆娟娟上车就抱着蓑衣眯眼休息去了。 田玉珠坐在角落里，她倒不是怕颠出去，是坐边上点背没那么疼。 就这样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拖拉机声中，足足两个小时才到达新义镇。 大概因为是交通主要枢纽的原因，虽然说是个镇，可在这个年代的规模已经不算小了。 主街道的宽阔和有些县城得有一比，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挺热闹。 他们被直接拉到了当地人民招待所，办好入住，拿了钥匙。 村支书说道：“小陆，现在你们先回房间去休息会，等十二点咱们在食堂里吃饭。”又交待一句：“玉珠，你别害怕，跟着娟娟姐，她会照顾好你的。” 今天都是各公社来开会的代表办入住，人还挺多。 村支书担心傻丫头怕生。 田玉珠也确实做出一副怯怯的样子，她小心地躲在陆娟娟身后，对方在不经意间露出鄙视神色，嘴上却说着：“玉珠，跟我上楼吧！” 她俩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村支书和孔兴柏的在三楼。 二楼以女同志居多，有一些认识陆娟娟的，都纷纷跟她打招呼。 “陆同志，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们公社的妇女代表肯定是你。” 陆娟娟客气笑着：“哪儿的话，我只是正好运气好被选上。” “别介，进步青年不是一两年就能培养出来的，像你这么进步的那更少。” 有人知道陆娟娟还时不时的代表公社去县城里开会，自然就有了几分巴结的意思。 陆娟娟抿抿唇微笑着：“过奖了！” “哎，对啦，听说你们村里有个女英雄，把狼都给打跑了，还救回一个娃？” “是啊，陆同志，我们听到都仰慕得不得了呢！” “敢打狼的女英雄一定长得高高壮壮，身体挺有实力的吧？” “对啊，那她来了没有，也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陆娟娟眼中闪过微光：“来了。” 话完侧了半边身子，伸手指向田玉珠：“就是这位田玉珠姑娘，是她打跑的狼。” “啊？” “啊，她？？？” 问话的妇女们顿时语噎住。 说啥好呢，她们先前根本就没有多留意到这位姑娘。 就算看到了的，也因为田玉珠的长相而故意忽略她。 此时听到说她就是打狼英雄，不由得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 “不会吧，她那么瘦，真能打狼？” “看起来她胆子很小啊，真的是她？” 质疑声顿时此起彼伏。 眼前的姑娘身条纤细，杨柳腰，细长腿，再配上那好看的脸蛋和五官，就连两条麻花辫子都要比别人的黑亮。 这形象在妇女们心里一点也不符和女英雄的称号，狐狸精这三个字，倒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 偏偏田玉珠又一副怕生的样子，看到那么多人看她，她不由得后退。 并一把钳住陆娟娟手臂：“姐，我怕。” 众人不解：“……” 怕就对了。 陆娟娟心里瞧不起她的冷笑，面上还很有正义感的解释：“大家别小瞧玉珠，她确实是打狼英雄，只不过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问题。” 啊？ 大家吃了一惊。 感情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那娟姐，她打狼的时候知道危险吗？是真的出于救娃的目的，还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啥呢？”其中一个一心想巴结陆娟娟的直接问道。 有人在背后掐了她手臂上一下，怎么能当着女英雄的面这样问呢？ 可她不在乎，既然是个傻的，那她肯定听不懂。 陆娟娟笑笑：“这事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当时村里有人给做证说看到她抓娃了，那肯定就是。” 其实她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有些怀疑了起来。 一个傻子知道救什么人呐。 有些公社代表自己公社也想立个英雄，听到名额原来是被一个傻子抢走了，自然心里不舒服，看田玉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 田玉珠：这位小陆同志可真够阴险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陆娟娟看到大家的情绪已经有了变化，心里觉得舒畅多了。 嘴上依然客气着：“行，那咱们抽时间再聊，我们先回房间休息。” 众人只好让开路给她们过去。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个傻子也算是英雄，真好笑。” “会不会做假啊，泉水村拿她来争取先进大集体，这能服众吗？” “谁知道呐，真是。” 陆娟娟听在耳中不由得笑了笑。 田玉珠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追了上来：“玉珠，是你吗玉珠？” 中年男人跑到面前来，长着一张典型的国字脸儿，他自己问完话先打量着眼前的丫头面露诧异，然后笑道：“真是你呀玉珠，没想到会在里遇着你。” 田玉珠有点懵，原主的记忆点实在是太少了。 记事情还大概有个印象，人物能记住的，也就是田家那几位。 那眼前的这位是谁？ “同志，请问你是？”她不用开口，陆娟娟已经帮忙问了。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田家村村支书田旺。和玉珠是本家，论辈分她得叫我叔。” 陆娟娟客气的点头：“原来是玉珠的本家人，玉珠，快叫叔啊，是你家里的人。” 田玉珠看着对方觉得亲切：“叔。” “哎！”田旺关切地看着她：“玉珠啊，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样了，变得更好哩，以后有时间的话抽空回去看看你妈，她现在天天想你，眼睛都要哭瞎了！” 第49章 脸都气绿了 对方提到原主的母亲，田玉珠脑海里闪过那个叫做杨秀的女人。 因为天生有一只腿残疾，杨秀在田家几乎没什么话语权，被自己男人田财三天两头拳头伺候也是常有的事。 也正是这个懦弱的女人，在原主十七岁之前的生命里，每天都故意抹黑她的脸蛋来保护她。 田玉珠的思绪飘远，只是去回忆一些片段。 可在田旺的眼里她还像以前一样有些愣头愣脑，便不由得叹了口气：“玉珠啊，叔知道你啥也不懂，再说你这种情况，就算想回家也肯定回不了，没事啊，叔回去回给你妈带个话，就说你现在在老施家过得挺好的。” 看看傻丫头身上这身衣裳，全身上下都是半新的棉棉袄和棉裤。 如果老施家对她不好，那肯定舍不得给她这些的。 还把脸也洗了，头发辫也梳得整整齐齐，这岂是一副过得不好的样子？ 田玉珠肯定不能接话，只是安静看着对方。 陆娟娟忍不住接话道：“叔，你回去告诉婶子让她放心，等年后开春，大雪不封山的时候，老施家就会把玉珠送回去。” 田旺愣了下：“这怎么话呢，我没听明白。” 陆娟娟笑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啥意思这是？ 田旺还想再问，可陆娟娟没给他机会，直接叫上田玉珠：“走吧！” 田玉珠听话的样子跟着她去了。 愣在原地的田旺不放心，他寻思了一会，决定去找泉水村村支书了解情况。 大家都是公社的老同志了，这些年开会啥的时不时会遇上，自然也就熟悉些。 这边陆娟娟带着田玉珠进了房间，回头关上门，就立马变了副脸嘴。 笑，对，陆娟娟竟然冲着她田玉珠微笑。 “玉珠啊，你包袱里装着什么，我看看。” 田玉珠：“……” 真当她傻子？ 那就给她看呗，反正她也好奇这女人想干啥。 刚才竟然自己做主当老施家的嘴替，说年后会把她田玉珠送回去。 看样子她是非得嫁施振堂不可呀！ 心里寻思着，表面看田玉珠就是傻傻的样子把包袱打开。 里面有粗面烙的饼，干煎的野猪肉干，都是分开用旧报纸包着的。 另外还有一对兔子皮手套。 当时出门的时候苏珍给收在包袱里去了，着急忙慌的忘记叫她戴上。 “这手套不错。”陆娟娟伸手捏了捏，随后就拿出来想戴自己手上去。 话音刚落，手套就被田玉珠一把夺过去。 陆娟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一跳，可人家跟没事人似的，正把手套戴到自己手上。 这是奶奶做的，能给她？ 田玉珠眼底闪过厌恶，只不过她低着头没有让对方看见。 陆娟娟愣了愣：“我没想要，你急什么？真是个傻子。” 后半句话降了几分语调，她觉得反正对方也听不懂的，哪知田玉珠竟然抬起头来看着她笑眯眯的：“你也是傻子。” 陆娟娟被她这突然的一句给说得语结。 真气死个人了，她竟然还会骂人。 算了算了，不气不气，陆娟娟大大的吸了口气，又换了副脸嘴，好声好气的样子道：“玉珠，你记住娟姐的话，一会吃饭的时候再遇到刚才那位叔叔，你就告诉他，你想回田家村，年后就回田家村，好不好？” “不好。”田玉珠摇头。 咦，她竟然还会反抗？ 陆娟娟耐着性子问：“为啥不好，你回田家村就可以见到你妈了，没听见你妈想你了吗？” 田玉珠非常认真的摇头：“回家我就没有男人了。” 陆娟娟差点吐血：“……你哪来的男人，别胡说八道。” 田玉珠噌地站起来，真诚无比：“有的，奶说，施振堂就是我男人。” “你……” 陆娟娟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握成拳。 要不是自己干部的身份，她都快要控制不住给她两巴掌了。 她有什么资格说振堂是她的男人，一个傻子。 “玉珠你听着，施振堂不是你男人，他是不会娶你的，死了这条心吧，而且你也不配。”打人不能打，但陆娟娟的心里话可没憋住。 田玉珠暗暗好笑。 看把这小陆同志给急的。 她来了兴趣还要逗逗对方，继续一脸小白的样子：“可是是施振堂亲口跟奶奶说的，说他要娶我。” 这话差点没让陆娟娟倒过气来。 她也是气昏了头，竟然没发现此时的田玉珠看似句句傻话傻说，实则伶牙俐齿，跟平时在村里三拳打不出个冷屁完全不一样。 “我懒得跟你说。” 陆娟娟脸都绿了，转身拉开门直接摔门而去，她出去透透气去。 走了的好啊！ 田玉珠终于可以吃烙饼和煎猪肉了，这一路的颠簸让她全身骨头发疼，肚子也饿得直咕咕叫。 拿张饼子卷上肉干，好吃到冒泡。 享受完美食，田玉珠把陆娟娟床上的被子都抱到自己床上来，两床被子铺平整，脱了鞋子钻进去睡大觉。 反正表彰大会明天一早才举行，她不着急。 …… “老许啊，不瞒你说，玉珠她妈确实可怜，她一直反对田财把娃送到老施家，一来娃脑子不灵光，怕她受欺负，二来两家隔得这么远，都多少年没走动过，谁知道老施家会不会……” 田旺在三楼找到了泉水村村支书。 看到二位前辈有话要聊，孔兴柏找了个打开水的借口出门去。 这不田旺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心里的担忧，不过话说一半他又转了弯：“哎，你还别说，今天我看到玉珠呀，反而觉得杨秀那些想法都多余，我瞧着老施家对傻丫头挺好的。” 村支书重重吸食了一口烟草：“要说这田财也真不是个东西，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家闺女这样抛弃，这不给娃掉份儿吗？还好施家有老太太护着玉珠，还有振堂也有担当……” 自打傻丫头到了泉水村后在施家发生那些事，村支书都跟田旺大概讲了一遍。 田旺听完大感吃惊：“没想到施振堂做为一个营长这么高级别的军官，竟然能接受玉珠。” “人家这就叫觉悟。”说到施振堂，村支书满脸都是欣慰：“咱们泉水村出了他，是咱们村的福气，对了，也是玉珠的福气。” 第50章 谁傻还不一定呢 说到那傻丫头，村支书把她在学习家务和学识数的事情告诉了田旺。 这…… 田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傻丫头的外表有了很大的变化，可要说她能学会这些东西那是万万不敢想的，作为本家，他很了解傻丫头到底傻到什么程度。 现在你跟我说她会主动救娃，成了打狼英雄，学会了煮饭，还会写阿拉伯数字。 开玩笑，这跟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什么区别？ 田旺的内心是有点不相信的，不过他到是打心眼儿里希望这一切是真的，便道：“其实玉珠小的时候不傻，是三岁那年发了一次高烧之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也许到了泉水村换过水土，那脑瓜子就开窍了也说不定。如果她能学得本事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啊，也算是对得起振堂。” “那是那是。” 两个老村支书都真心希望娃们过得好。 “哎对了老许，那照你这么说，玉珠在老施家是扎根了呀，可那个小陆同志怎么跟我说年后老施家就会把玉珠送回田家村呢？” 田旺突然想到这茬。 村支书脸色僵了僵，他知道陆娟娟的小心思，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敢自做主张。 不过毕竟是同村人，面子总要顾着些，便敷衍道：“兴许是小陆不了解事情真相吧！” …… 陆娟娟出了房间后径直下楼，招待所楼下有个小小的后花园，那里面的植被上都挂满了厚厚的雪。 天这么冷，一个人都没有。 她索性走进去独自散散步透气，心烦意乱的让人抓狂。 就那样绕着小路走了一圈，竟然在半道上遇见正好也躲两位老前辈的孔兴柏。 孔兴柏手里夹着香烟，刚吸了一口就看到陆娟娟，他的第一反应有点想转身走，不过没办法，大家同事一场，只好道：“陆主任。” 陆娟娟这个妇女主任其实比他还要小一岁，她点点头：“你也下来透气。” 孔兴柏没正面回答，看了看她身后：“田玉珠呢？” “在房间。” 听到提起这个名字就让人心烦，陆娟娟皱着眉头：“小孔，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这吓得孔兴柏赶紧摇手：“不用不用，我还小呢！” “你小什么小，比我还大一岁当我不知道，施小丽，人家特别喜欢你，你要不跟她试着谈谈。” “陆主任真会开玩笑，她那么大点，才十五六吧，小屁孩谈啥恋爱。咝，走了走了，这里真冷。” “哎，你别走。” 已经转身而走的孔兴柏抬起手来挥了挥，头也没有回。 他个子很高，身形长得清瘦，相貌英俊儒雅，整体形象是多少女孩们梦中情人的样子。 可他也…… 陆娟娟不禁看着那个背影陷入沉思。 她自问自己也长得不错，但孔兴柏也从没正眼瞧过她呀。 关于施小丽，她不过是无聊打个趣而已，孔兴柏能看上她，开什么玩笑。 眼看开饭时间差不多，陆娟娟独自晃了两圈消消气，打算调整心态回去面对那个傻子。 谁知回到房间发现人家正在呼呼大睡。 两床被子全被她盖身上了。 这什么人呐？ 陆娟娟气得就去扯被子：“田玉珠，把被子还给我。” 田玉珠翻了个身，伸手一把紧紧攥住被子角，而且还是非常淡定的攥住而已，竟然害得陆娟娟使出浑身的劲儿都抢不过来。 “放手，听到没有我叫你放手。”陆娟娟气疯，立马蹬着腿整个身体后抑，用全身的力量去和她拉扯。 突然这时候田玉珠蓦地松了手…… 陆娟娟一个始料不及扑通一屁股摔到地上，被子被扬起来盖住脑袋。 “……” 妈的，捂被子下的陆娟娟气得尖叫着扯开露出头：“啊！” 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把外面走道上的代表们都吓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这时田玉珠才皱着眉捂着耳朵坐起来，睡眼惺忪：“娟姐姐，你咋了？” 陆娟娟差点吐血：“……” 她发现自己跟她讲理讲不清楚，打架……算了打不过，那就只能委屈自己生闷气了。 陆娟娟一声不吭爬起来，铁青着脸把被子包起来扔到自己床上：“玉珠，不许拿我的被子，你再拿一次，我就去告诉公安局的人来抓你。” 田玉珠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她没说话。 “听清楚没有？” “公安是啥？” “……” 咣当，下一秒，气得胸口激烈起伏的陆娟娟摔门而去。 她没停脚，直接快步下楼去了大食堂。 现在的她非常非常火大，那就化愤怒为食量，好好吃，饿死那傻子算了。 哪知这还没打饭呢，身后传来了村支书的问话声：“咦，小陆，玉珠呢？” 田家村的田旺也在，孔兴柏也不解地看着她。 陆娟娟顿时哑口无言。 整理了一会思绪后她急忙编出个谎话：“玉珠睡着了，可能路上太累，我就没叫她。” 村支书正色道：“那可不行，无论如何得把她叫醒下来吃饭，过了这个时间段食堂就没供应了，到晚点她肚子饿咋办。” 陆娟娟心道她才懒得去，就回嘴：“让小孔去叫。” “二楼是女同志住的地方，他去不方便，还是你去吧！” “……” 没办法，陆娟娟只好再次回到房间，也再次差点把自己给气死，田玉珠又把她的被子拿过去了。 不过这回她没有再恶声恶气，要是惹得这傻子不高兴，等会还被村支书他们看出端倪来。 于是陆娟娟换了副温和的笑容：“玉珠，快起来，吃饭了，大食堂里有好多好吃的，什么样的都有，快起来。” 其实田玉珠有点懒得搭理她。 这个女人眼中那种流露出来的狗眼看人低让她很不舒服，更何况，她也吃过饼了。 不过听到食堂里什么都有，她还是有些感兴趣的。 毕竟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后，小屋里的伙食非常单一。 除了面食和肉食，几乎见不着什么蔬菜，她现在朝思暮想就是想吃一碗蔬菜，不管是什么。 于是就非常利落地坐了起来：“好，走。” 陆娟娟傻眼了。 这会怎么这么好叫啊？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听到吃的就比兔子都跑得快。 第51章 小陆你的觉悟呢 到达食堂后田玉珠却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厨窗里的菜式和陆娟娟嘴里的‘好多好吃的’完全是两回事儿。 就一大盆杂面窝窝头，加外一盆白菜炒肉丁，另外一大盆煮大白菜。 得，就这三个菜，有些代表还是冲着这口吃的来的。 田玉珠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年代的人日子过得真苦呀！ 比起新时代那些公款吃喝的人，眼前的菜都没人家的馊菜油水多。 不容多想，大白菜也是菜，田玉珠拿了碗就准备去打…… “玉珠，排队。”孔兴柏赶紧拉住她袖子。 她回头看向这男人。 其实自己并不是不知道排队，只是不想。 一来她怕大白菜被打完了，二来，反正她的傻子形象已经被陆娟娟宣传开了。 既然如此她还当什么正常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傻子有一切不正常的自由。 孔兴柏的视线就这样撞进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秋瞳里，他竟然本能地闪烁了一下目光，然后拿过她手里的碗：“你去坐着，我帮你打。” 村支书也怕玉珠惹事，连声道：“对，玉珠，咱们去坐着，让小孔帮忙打。” 陆娟娟愣了，孔兴柏这人平时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热心？ 田玉珠倒没想那么多，还着急地吩咐了一句：“大白菜。” 她就想吃一碗大白菜。 孔兴柏点点头。 其他代表却纷纷侧目：“……” 大家眼睁睁看着田玉珠走到长条凳上坐下，一副乖乖等着吃的样子。 然后得出个结论：她真的是打狼英雄？ 这边村支书小声和孔兴柏聊上了：“原来我还担心人多会吓着玉珠，现在看来她没那么怕生，丫头啥也不懂，反倒有种大大咧咧的无所谓，挺好的。” 孔兴柏表示认同：“说明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行为。” 村支书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看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很多呀，玉珠被评为打狼英雄，嫉妒的人可不少。” 孔兴柏绽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陆娟娟听着他俩聊天就来气，怎么在他们眼里那傻子就没个缺点呢？ 而她突然感觉有道不友善的目光，回头看见是田旺瞪了她一眼。 顿时无语之极，陆娟娟寻思这姓田的肯定跟老支书聊过了，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 不过也倒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没想到一个傻子竟也有娘家人帮忙。 田旺收回不满的视线，看到正好傻丫头身边没人，就走过去坐她对面，关心道：“玉珠啊，记住叔的话，在老施家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听振堂的话。我听老许说你还学会了做饭，那以后能帮忙的，就要多给奶奶帮忙，明白吗？” 田玉珠看着面前的国字脸叔一脸真诚。 说实话她内心还是挺感动的，本家叔叔能这样关心小辈，在新时代恐怕已不多见。 反正她也要一步步变‘聪明’起来的，于是就点点头：“唔。” 她的这个举动让田旺很惊喜，难不成真是换了水土，所以傻丫头有点开窍了？ 以前在村里的傻丫头那个傻劲儿哟，别说跟她说话她能听懂，就算叫她名字都不晓得答应的。 想到娃有所好转，田旺激动得眼眶发热：“那就好，你妈那儿你别担心，她知道你过得好，就不会天天哭了！” 这次田玉珠没有回应他，而是把视线关切地看向端着大公鸡碗走过来的孔兴柏。 她也不能‘听懂’得太多，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偶尔稍微有点反应就行。 而田旺在看到她的举动后还是很欣慰的，虽然她不会关心自己的妈，但至少知道关心自己的伙食，也不错了。 孔兴柏果然给田玉珠打了很多大白菜，他还特意开口让多打点。 那打菜的女同志看他长得帅，手里的勺子就没抖。 看到这么多的菜，田玉珠表情都亮了，好几天没吃上蔬菜那种感觉让人迫不及待，她差点就说出谢谢两字，接过碗就开吃，真香。 “玉珠，你慢点吃。”村支书关心道。 陆娟娟不咸不淡的：“她没见过世面，在田家村估计连大白菜都吃不上，所以……” 话说一半卡住，村支书和孔兴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幸好田旺去打饭了没听见，要不然，接下来的这些话就不是村支书在说了。 “小陆，你今天是怎么了，情绪老是不对，对玉珠的态度也不好。你别忘了你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要带好她。” “叔，我也想带好她呀，可是你问问她在房间里都干了些啥，不仅把我的被子抢走，还害得我跌倒，我到现在背还疼呢！” 陆娟娟向来不会用这种小女人的姿态跟别人说话，可现在她不得不告状。 村支书严肃看向傻丫头：“玉珠，有这种事吗？” 田玉珠一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呵呵，娟姐说我是傻子。” 那事情就严重了，哪有一个干部不关心自己的百姓，还当面骂人傻子的。 村支书顿时板着脸：“小陆，你平时的觉悟哪去了？” 陆娟娟呯地放下筷子：“是，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傻子说啥你们都信。” 这饭没办法吃了，反正受气也受得饱饱的。 陆娟娟索性站起来气呼呼的离开，而她的这个举动避免不了让其他公社的代表们指指点点。 “一公社这是干嘛，搞内斗啊？” “不会是因为那个傻丫头吧？” 村支书皱了皱眉，他很难相信陆娟娟今天会这么失态。 不过也不会给惯着，不仅让想站起来出去瞧瞧的孔兴柏坐着别动，继续吃，还暖声对不知所措的田玉珠道：“玉珠，别怕，吃你的。” 那感情好，她可舍不得放弃这碗大白菜，继续吃呗！ “叔，陆主任没事吧？”孔兴柏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她就是有心事给闹的。”村支书看傻丫头吃得津津有味，寻思她大概也听不懂他们聊天，就压低声音道：“小陆喜欢振堂，这在泉水村不是秘密。” 孔兴柏没多话，装做头一次听到这些事：“那陆主任和施振堂是同村人，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早早订下来？” “因为振堂不喜欢她，她这是一厢情愿。” 第52章 鲲鹏小学 好家伙，吃白菜的同时还可以听个大瓜，原来是陆娟娟倒追施振堂啊？ 田玉珠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坐他身边的孔兴柏也一脸不置可否。 村支书看见田旺朝着他们这桌走过来，就没再继续聊那些无聊的事，而是话锋一转：“对了小孔，咱们明天的表彰大会安排在鲲鹏小学，你知道这个鲲鹏小学的来历吗？” 孔兴柏摇头：“我一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 刚刚坐下来的田旺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村支书就拉开了话匣子。 原来在1920年代，有个军阀曾经领着部队经过新义镇。 他因为战事节节败退，所以信了当地一位算命先生的话，决定出资在新义镇建立学校做善事，为自己行善积德。 学校取名鲲鹏，喻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后来因为新义镇越来越繁华，来来去去的百姓子女确实需要一所正规的学校，于是，这所小学就保存至今。 “等会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看，让玉珠也熟悉熟悉环境，这样明天她上台领奖的时候不慌。” 讲完这个故事后，村支书提议。 孔兴柏和田旺都表示认同。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喝着白菜汤的傻丫头愣了愣。 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句词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前世，老先生偶尔会低吟这句话。 每每这个时候，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会独自沉思良久。 现在突然又听到这句话，感觉眼前好像闪过先生沉吟的样子。 于是吃完饭，田玉珠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这所小学长什么样。 但她不吱声，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新义镇不算小，巧合的是招待所距鲲鹏小学并不远，拐个一条街道经过十字路口，上了个大斜坡就到了。 只见这所小学建在镇子的最尽头，背靠巍峨高山，面朝新义小镇。 学校的大门和建筑风格都保存了古色古香的书院风，加之当地老百姓爱戴并年年修整，虽然是五十年前就建的小学，可到现在也一点都没有残破感。 因为明天要开表彰大会的原因，现在学校门口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挂红灯笼，和贴爱国标语。 “玉珠啊，明天你就要到里面去领奖状，你放心，我们都陪你去，到时候叫你上台你就上台，领完奖就下来，别害怕知道吗？” 瞧着眼前这美景，村支书心情大好地交待着。 田玉珠皱了皱秀眉。 “玉珠……” 三个大男人都以为这傻丫头又开始犯糊涂，她肯定没听明白。 看样子只能明天临场发挥，到时候再教她了！ 其实田玉珠想的是，怎么感觉这个场景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当一个人的脑子里有两个人的记忆时，或许难免会发生一些错乱，就连训练有素的田玉珠也不能避免。 她向来有过人的记忆力，现在却突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个场景了。 古色古香的小学大门，苍劲有力的‘鲲鹏’二字，巍峨陡峭的崇山峻岭。 这一切，绝对不是在梦里。 想啊，快点想。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烦躁，田玉珠不由得抬手拍了下脑袋，你真傻了？ 呃！ 三个男人顿时吓一跳：“……” 傻丫头虽然不懂事，可她从出门到现在都显得乖乖巧巧的，也不怕生，怎么这会儿突然拍自己脑瓜子。 不……不会是要犯毛病吧？ 尤其是村支书和孔兴柏，他们都不了解过去的傻丫头到底什么情况。 会不会犯毛病，犯病的时候又咋样？ 还是田旺最了解，他赶紧帮忙解释：“没事没事，娃有时候就是有点不一样，其他没啥。” 他是本家叔，当然得帮着说好话了。 玉珠嫁给施振堂这辈子才有依靠，可不能为点突发的小动作就把这婚事给吓退。 而村支书和孔兴柏再观察，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傻丫头除了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其他倒也没什么。 村支书赶紧道：“要不咱们回去吧，兴许玉珠是冷了！” “对，回吧！” 三个男人同时转身…… 可是……傻丫头没跟来呀，人家还站在原地看啊看。 田玉珠歪着小脑袋，用戴着兔子皮手套的食指轻轻敲打自己太阳穴，她的内心有种挫败感。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不起来一件事，她向来过目不忘的。 这时一张英俊的脸进入到视线中：“玉珠，走了，我们回招待所去。” 田玉珠回过神，点点头，转身跟着孔兴柏走。 这下村支书和田旺都松了口气，多少还是听得懂些的。 谁料一行人走出去没多远，傻丫头又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两眼紧紧盯着副食公销社玻璃柜里整齐排列的糖葫芦串。 说不定吃点甜品，她的大脑又开始活泛了呢？ 田玉珠的想法很简单。 不过在村支书他们的眼里就是这丫头肯定是嘴馋了。 孔兴柏二话不说，花一毛钱给她买了一串：“慢点吃，别噎着。” 被糖葫芦噎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这次傻丫头没给他任何回应的继续往前走了，她边走边吃，边吃边想，无论身边人说什么，全都懒得去理会。 这在常人的眼里，不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傻瓜么？ 好在村支书他们习以为常，觉得这也没什么。 到了招待所后，还得是孔兴柏把她送回房间。 说是送，不如说是她自己找到的，孔兴柏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而已。 田玉珠进了房间后就随手咣当一声关上门，差点摔到人家鼻子，孔兴柏苦笑了一下转身，看到陆娟娟站在不远处瞧着他的狼狈。 房间里，田玉珠沉思着径直走到窗子前，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学后面的从山。 蓦地清眸一亮，她想起来了。 鲲鹏小学的大门和学校后面的高山，这个景致，她曾经在先生收藏的旧报纸里看过。 那报纸上有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版面，拍的就是鲲鹏小学。 没想到其中竟有这样的联系，田玉珠心中有些激动。 可惜新时代的她，已经没机会再看到鲲鹏小学，先生说这所小学因为某些原因被拆除。 具体什么原因她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先生收藏的东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哪怕只是一张旧报纸。 看样子，鲲鹏小学在先生的心里一定很特殊吧！ 田玉珠叹了口气，继续吃手里的糖葫芦。 第53章 奖品让人眼红 房间外面的走道上，陆娟娟走近后阴阳怪气地嘲讽：“小孔，我看你平时挺理智一个人，怎么今天尽给自己找难堪呢？” 言下之意，被傻子摔门，丢脸了吧？ 哪知孔兴柏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我一直很理智，也能理解玉珠的所做所为。倒是你……陆主任，你今天这么反常又是因为什么呢？” 陆娟娟瞪了下眼睛，蓦地突然笑道：“别告诉我你看上了那傻丫头？” 孔兴柏皱了眉头：“人家是军属，你做为一个干部说这种话，合适吗？” “……她才不是军属。”陆娟娟气结。 孔兴柏不想再跟她争辩，直接擦身而过下了楼。 他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一些公社代表们围上了陆娟娟。 “哎，陆同志，那位是你们公社的呀？” “他是知青啊，还是本地干部？” “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 孔兴柏人长得好看，小姑娘们都想认识认识她。 可这会陆娟娟哪有那个心情，只不过虽然一肚子火，但在其他代表们面前，她还是显得很有教养的挤出微笑：“他叫孔兴柏，是咱们一公社的治调委屈，知青代表。” 有了这个介绍，小姑娘们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下午两点以后有个代表交流学习会，到时候她们就可以多跟孔兴柏交流交流了。 应付完代表们，推开门进屋的陆娟娟看到田玉珠在那吃糖葫芦，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就因为这傻子，她和村支书才会顶嘴，才会负气离开。 现在可好，饿肚子的是自己。 不过陆娟娟再饿也不可能去跟一个傻子要东西吃，虽然知道她的包袱里还有饼和野猪肉，但她打死都不会开这个口。 田玉珠现在更没心情跟陆娟娟去计较那些小女人之间的纷争。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在哪里见过鲲鹏小学的照片之后，心里反而升起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来。 两个人就这样谁都没说话，僵持着各做各的。 陆娟娟带了本书来，自然躺床上看书。 田玉珠也没闲着，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她就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表面看似她只是好吃懒做，没事就往床上一躺睡大觉。 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是让身体和思维进入了冥想状态。 在这种全身心彻底放松的状态之下，田玉珠打开了脑海里珍贵的记忆蓝图，逐一去拉开回忆，去寻找往事。 陆娟娟心烦意乱的看了几页书，发现根本看不进去。 她抬起头来，看到对面床铺上的田玉珠平躺着，被子盖在胸口，纤细的双手伸在被子口上，十指交握着。 只见她呼吸很平稳，整个面部表情平静得像婴儿入睡一般。 看着那张好看到无可挑剔的脸，陆娟娟忍不住低骂一句：“真是个没用的傻子，除了吃就是睡，简直浪费公家粮食。” 骂完她突然又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一个成年人可以睡出如此松弛的状态。 更何况现在大白天的，她就一点也听不见外面走道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在好奇心驱使下，陆娟娟放下书下了床铺，轻手轻脚地径直走到田玉珠面前观察着她。 ……越看越觉得好像不大对劲儿。 咚咚咚！ 就在陆娟娟想开口叫田玉珠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敲响。 因为先前太过安静，她自己的神经又处于紧绷状态，门响把她吓了一大跳。 是哪个不识趣的？ 陆娟娟没好气地走过去拉开门，原来是二公社和三公社的妇女代表来找她聊闲篇。 无奈人脉关系得走个过场，陆娟娟只好跟她们东拉西扯的聊起来。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听到动静的田玉珠被惊醒。 进入冥想状态不等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那只是她自我疗养的一种手段罢了。 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段里，田玉珠翻开记忆蓝图，找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前一世，先生曾经跟她提过一次：那一年，鲲鹏小学里死了很多人。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死了多少人，是不是学生，当时先生没有说。 这么重大的事件不可能没有报纸报道，只是田玉珠被吵醒，就没办法再次集中注意力了。 她坐了起来，思绪有些恍惚。 只听见外面的女人们继续在那儿叽叽喳喳。 “陆主任，你们村那个傻丫头明天不会出啥问题的吧？” “对啊，她是英雄代表，那得上台讲话，她讲得清楚吗？” 陆娟娟看着这几个女人皱了皱眉头：“不用她讲，我会代她讲。” 其实这些人为啥突然这么好心，她心里明镜似的。 有传言说这次县里会奖励拿得先进大集体的公社一头年猪，而因为田玉珠这个女英雄，他们一公社肯定稳拿先进大集体。 其实名声不重要，重要的是奖品。 听说奖品是一头大年猪，可把其他公社嫉妒得直眼红。 这会儿田家村的妇女主任王兰就直接提出自己的质疑道：“以前田玉珠在咱们村里啥样我可清楚得很，就她那智商，除了一天到晚跟小孩玩儿，啥也不懂。现在你们公社说她是打狼英雄，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你什么意思？” 陆娟娟立刻拔高了声线。 她倒不是为田玉珠争执，而是为了那头年猪奖品。 在她的心里，那哪是年猪，是他们这些干部的政绩，是让公社里的百姓心悦诚服的筹码。 至于那个傻子，要不是她的名声关系着大集体荣耀，管她去死。 “你要是有意见就只管去和上面的领导提，想污蔑我们公社做假，你也得拿出证据。”陆娟娟得理不饶人。 其他几个妇女主任都不由得难堪地面面相觑。 早上的时候她陆娟娟可不是这个语气。 她那话里话外的，好像在暗示着傻丫头当打狼英雄的事情可能有水分。 现在这是咋了？ 得，难道是为了那头年猪？ 王兰可是个较真的人：“你放心，我当然要向上面反应。身为田家村的人，我还不了解田玉珠傻成啥样？ 她说到做到，转身就立刻去三楼找田旺商量这件事。 陆娟娟也懒得再理其他人了，直接推开门进了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看到田玉珠伸懒腰打哈欠，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第54章 原来会发生这种事 看到她这副放松样子陆娟娟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走过去弯腰恶狠狠地逼视着傻丫头：“田玉珠，你给我记好了，无论谁问你是不是打狼救了娃，你都得说是，如果你害咱们拿不到先进大集体，小心我打烂你这张脸。” 田玉珠表情平静无波：“……” 她刚才听到陆娟娟帮自己讲话了，但肯定是有原因的。 怎么能指望这个女人好心呢？ 不过此时她也不会轻饶她就是了。 于是在对视了片刻之后，田玉珠故意学着陆娟娟的样子：“小心我打烂你的脸。” 说话的时候还快速抬起手来捏了陆娟娟脸上一下。 “你起开。” 这个动作可把小陆同志吓得急忙退后了两步。 说到打，她想起了施为强和施小丽的下场，听施小丽说这傻子的力气非常大，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想想就牙疼，陆娟娟摸着脸反思片刻。 觉得对待她只能来软的，硬的行不通，于是改变了语气道：“玉珠，只要你乖乖听话，照我说的话去做，我就给你买糖葫芦吃。” 田玉珠立刻露出笑容：“我记住了，我打狼是为了救娃。” “……” 这什么人呐？ 陆娟娟翻了记白眼，听到有吃的，她这脑子怎么突然不卡壳了？ …… 在三楼走廊上。 愤愤不平的王兰把内心的怀疑告诉了田旺。 “支书，咱们是一个村的，你也知道傻丫头以前是啥样，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弄不清楚，又怎么会懂得救人呢？而且以前在咱们田家村的时候，也没见她救过哪个娃呀？我估计这件事情就是一公社在搞鬼，他们为了县里给的奖品，才会扯出这么个天大的谎话。” 说到奖品，田旺当然也想让三公社夺得。 可是他也清楚傻丫头确实有变化，于是就把在食堂里遇到田玉珠，还有那两句简单的对话全都说出来。 “现在玉珠变化很大，换了水士就开窍了。其实这种事情我也听老一辈子的人讲过。还有人说，有些脑瓜子不清楚的人，那是胸口里有郁气憋着呢，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巴掌拍他背上，把那口郁气吐出来，就不傻了，人也就恢复如初了。” 王兰吃惊的张大嘴巴：“支书，这你也信？” 毕竟这件事情关系着三公社的百姓利益，田旺也不想把这个黑锅背在自己身上，于是便道：“你要是不信，就去试试玉珠有没有变化不就知道了。” 王兰像打了鸡血针似的：“试就试，谁怕谁。” 下午是公社代表们的交流学习活动。 两点钟开始在招待所会议室里举行，主要由县领导讲话，再请代表上台讲公社生产方面的心德体会。 等这个流程走完，大家就可以互相走动交谈了。 整个过程田玉珠都觉得脑子有些发涨。 她不是听不懂，而是觉得枯燥无味。 后来开始自由交流环节的时候，陆娟娟被一些代表围住问问题，孔兴柏也托自身长相的福，被围得连起身都困难。 村支书则和老同志们聊一块儿去了。 唯有田玉珠坐在角落里，虽然没有人来找她交流，可那些男青年们灼热又好奇的目光，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人长得好看，可咋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呢？ 男青年们都觉得可惜了的。 就在这时候，田玉珠的面前突然坐下一个女人来。 只见女人头顶两条麻花辫，穿着件蓝色的短棉袄，圆脸盘子小眼睛，表情一看就来者不善。 “玉珠，你知道我不？” 听着声音耳熟，田玉珠想起来就是这个女人先前去宿舍门口质问陆娟娟。 当时，她说了句咱们村，可见她也是原主娘家村里的人。 无奈原主的脑子实在不太好使，竟然对她没有记忆。 田玉珠老老实实的摇头。 但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让王兰愣了愣。 咦，她竟然会有反应，有反应说明听懂自己的问话了？ 难道村支书说换了水土会开窍是真的？ 王兰带着吃惊继续再试探她：“玉珠，你真的打了狼，救了那小孩儿？” 这个问题容易，毕竟陆娟娟教过，她照着回答也不会引起陆娟娟的怀疑，此时咱们的小陆同志看到王兰过来，正有意无意的盯着呢。 “是我打的狼救的娃。”田玉珠的声音很清脆。 陆娟娟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事先教过她。 王兰可就懵了！ 问题的本身还是次要，让她觉得有点吓人的是，这傻丫头竟然懂得怎么回答。 要是搁以前在田家村的时候，她是三拳打不出个冷屁，别说会回答问题，跟她简单交流都做不到。 这就尴尬了！ 王兰只好悻悻的站起来打算离开。 可她刚站起来，陆娟娟已经来到身边，冷笑着小声问：“王同志，现在你死心了？” 王兰气急，转身就走。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村支书在交流会后把大家集起来开了个小会议。 一共就四人，他和孔兴柏，还有傻丫头和陆娟娟。 “咱们不要管别人的目光，玉珠做的是实打实的好事，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件事情当天晚上章书记就汇报给县里了，半点没做假，怕啥，随他们说去。” 话是这么说，但村支书还是气愤。 为啥一个傻丫头做好事就要被质疑呢？ 那些质疑她的人，又有谁能做到像她一样的拼命的只为了救娃。 孔兴柏也紧蹙眉头：“明天玉珠上去领奖不能出错。” 陆娟娟立刻哗啦一声，抖出张她早就准备好的稿子：“明天她不用上台，我去替她领，你们看，稿子我都准备好了。” 她也不管别人的意见，就自顾自的念了起来：“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公社的代表同志们，大家早上好，在这个二月七日的冬天清晨，我们……” 二月七日？ 某七十年代二月七日？！！ 就在这瞬间，这个时间表像道闪电在田玉珠脑海中击中。 她回忆起了那个微小的细节。 当天在先生的报纸上，她不仅看到了那张照片，还看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标题。 【新义镇鲲鹏小学遭遇后山雪崩，死者多为公社代表】 我天！！ 雪崩，明天？ 田玉珠内心波动，表面却平静地看向陆娟娟。 她还念得挺起劲的呢！ 第55章 不好了要挨打 陆娟娟终于把她写的稿子念完。 洋洋洒洒一大篇，先赞扬领导，然后再讲公社干部的付出，之后才是做为打狼英雄的心得体会。 反正她自己看起来很满意，念完得意的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内心并不平静的田玉珠只觉得尴尬到脚指头抠地。 整个一现场版的浮夸风啊！ 孔兴柏就不多说了，咳嗽一声做掩饰。 就连村支书都面露难色：“好是好，只不过大家都知道玉珠是比较简单的人，她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而且这样一来，就显得太过于虚飘飘的，现在其他公社的代表不正在怀疑咱们做假吗？如果真这样念，他们岂不是更加不相信？” 陆娟娟很是不满：“那田玉珠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上台讲话，她要是出丑怎么办，小孔刚才不也说不能让她出丑吗？” 孔兴柏心道这也能扯做一回事？ 他索性道：“我支持叔的看法，这件事情不仅要简单化，还要让玉珠亲自上台去讲话，既然她不善言辞，哪怕讲一句‘谢谢大家’也就可以了！” “那怎么成？” 陆娟娟可不会放过这次上台表现的机会。 她认为自己是一会社的妇女主任，那村里有妇女需要帮忙，自己站出来也理所应当。 可是看两位同事的表情，只好转而看向傻丫头：“田玉珠，明天上台讲话你敢讲吗？下面坐了那么多人，可比村里的多多了，还有县里来的领导，你敢讲话吗？” 田玉珠寻思讲个毛线的话，得有命活才是硬道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在这里磨叽这件事情，要阻止明天的悲剧发生，她还得留时间想办法呢！ 于是点头：“我敢。” 咦！ 陆娟娟，村支书和孔兴柏都诧异地看向她：“……” 傻丫头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她真听懂了？ 反正不管怎么回事吧，村支书算是找到迂回路线了，他也怕陆娟娟再啰嗦下去，于是赶紧道：“我看就这么定了，明天让玉珠试试。”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陆娟娟的脸上瞬间挂了寒霜。 恰好这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一行人只好先回招待所。 交流会结束后大家互相之间熟悉多了，三五成群的相约着到其他宿舍里玩。 反正下大雪也没办法外出，男同志们就都聚在食堂里下象棋，学唱红歌。 后来女同志们大都也去凑热闹了，就陆娟娟和田玉珠两没动静。 陆娟娟不服输的思想在脑子里翻来倒去，她一直在想着要怎么让田玉珠放弃上台的念头。 于是故意吓她道：“田玉珠，明天会议场里有那么多人，你根本就不敢上台。你想想，你上了台就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人陪着，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到时候你肯定害怕，说不定吓得尿裤子丢丑。” 田玉珠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她打量着这个小陆同志。 蓝色半长款棉袄，绿色的一条针织围脖，发型打扮也就两个麻花辫。 这个年代的女青年打扮几乎一模一样，要说服饰有区别的，恐怕也就是围脖的颜色和材质，还有就是，穿着这身衣裳的背影，是不是有个高矮之分。 好在她和陆娟娟的个子差不多一样高，只不过自己比她清瘦些，但是穿上这件蓝色棉袄轻易看不出来。 陆娟娟哪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是被自己吓住了呢，就又继续喋喋不休：“你要是尿裤子，那就连振堂都看不起你，奶奶也会嫌弃你，听到没有，你这个傻子。” 好家伙，这是给机会凑上来了呀！ 田玉珠顿时小脸一板。 不好！！！ 看到傻丫头突然变脸，陆娟娟这才想起施小丽说过的一句话，傻丫头最恨人家当面骂她傻子。 如果她听到，谁骂她就要打谁。 那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陆娟娟吓得本能反应，转身就想跑，明天她还要见人呢，可不能被傻子打得鼻青脸肿。 可对田玉珠来说，露个后背给她就更好办了。 她只需抬起手掌，利落挥下侧砍后颈动脉。 ……陆娟娟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头一歪倒下去了。 田玉珠伸手扶着她，将她扔到床铺上。 快速把她的蓝棉袄和围脖拨下来，穿好棉袄，围脖围起来包住半张脸。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田玉珠拉开房间迅速出去。 好在大家都去食堂里凑热闹去了，外面走道上没什么人。 偶尔遇到一个也叫了声陆同志就擦身而过，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那个傻丫头有独自出门的能力。 出了招待所大院门，田玉珠冒着风雪在大街上四处转悠。 她心急如焚，即将要发生的重大事件根本不可能靠她一个的力量而改变。 在这个年代，如果她直接说出明天会有雪崩发生，不仅没人会相信，反而会把她当成笑话看，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 所以她得出来找机会，看地形，让自己保持冷静好好思考。 “一只兔子换五斤杂面都舍不得，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前面一对妇女突然发生了争吵。 她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好像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田玉珠知道这个年代买什么都要用票，有粮票、肉票、布票、玻璃票…… 总之买什么都是统一用票，如果有人私底下想换取点其他食物的，又或者是单独用钱购买的，就得自己悄悄进行，黑市这种社会构架无论哪个朝代都会有。 说白了就是人类生存的灰色地带。 现在那两个妇女站着的身后是条小旧街，估计那个地方就是新义镇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黑市了。 田玉珠寻思进去里面转转。 在她经过那两人身边的时候，听到另一个问：“两斤换行吗？你这兔子也不大。” 藏着兔子的妇人急得声音都亮了几分：“谁说我这只兔子不大，你都没仔细瞧，再说，现在上山打猎有多难你知道吗？山里最近不太平，有敌特，我们家那位上趟山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真的？” “骗你干啥？” 田玉珠继续往前走，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 敌特？ 她想到了前两天在山里招待任务的施振堂，瞧当时他们那几个当兵的装备，估计就是抓特务的。 难不成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第56章 姐姐我怕你了 说到敌特，田玉珠想到个点子。 凭她一个人的话根本没人相信，可是如果把这些话传播出去呢？ 她不由得转身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 她们还没有谈好价钱，见有人走过来，就僵在原地故意装做闲聊的样子。 “婶儿，你的兔子我要了！” 田玉珠突然开口。 她伸手在包里摸到两张钱，拿出来一看是五毛的两张，整整一块，一块钱可以买三斤精粮面粉了。 那女人看到她大方，当然赶紧把兔子给她。 “哎呀大妹子，你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安保队的抓人呢！” “放心吧，这两天他们在忙着开表彰大会，安保队哪有时间抓人，而且我听说山里的敌特已经跑到新义镇了，你们还是注意安全快点回家吧，别在街上晃悠。” “啥，敌特下山了？”另一个衣裳里藏着粗粮面的女人神色大变。 妈呀，幸好没换，相比起吃肉，那肯定是吃饱就算了，敌特在城里谁还敢出来买菜。 听说现在的敌特都是垂死挣扎，不要命的，更不会对别人心慈手软了。 田玉珠点点头：“是可靠消息的，不过上面不允许对外宣传，怕引起百姓恐慌，我也是好心而已，你们有亲戚朋友的快点去通知一声，千万小心。” “好，谢谢大妹子。” 新义镇不小，但街坊邻居拉扯拉扯，互相之间全都认识，不是亲戚就是本家，串来串去反正就没有不认识的。 而这两个女人也觉得人家没必要害人。 再说，她只是善意提醒，又没要啥回报，那肯定是真的了，赶紧回去告诉亲戚朋友吧！ 两人急匆匆走后，田玉珠拉了拉围脖。 她只露出眼睛，而且加之风雪纷飞的，估计再次见到她们也认不出她来。 再说那一块钱，就算替陆娟娟积德了。 田玉珠继续往前走，可以看到那条小旧街上有三三两两在雪中漫步的人。 谁这么神经大下雪的在这散步，还不是为了换点紧需的东西。 “姑娘，要鞭炮吗？” 有个男人从身边经过，小声地询问他：“供销社里的鞭炮要三毛钱一串，还得有票，我这不用票，三毛就可以给你，过几天过年了，不想给娃带点？” 对方也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娃，但问都问了，就忍不住多推销两句。 田玉珠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男人。 他也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双眼睛。 “私自做鞭炮，你够胆量。”田玉珠盯紧他。 对方顿时有些慌乱：“不要算了！” 转身就走。 这个年代火药的管控可是非常严格的，私人根本不可能拥有。 刚才不过是试探说了句你私自做鞭炮，他竟然没有否认。 田玉珠看了看四周没人留意到她，就加紧脚步跟在那男人身后。 男人走了几步发现有人跟着，回头看到是她，不由得赶紧加快步伐，可是他穿过了半条街还是没有甩掉对方。 心里仗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于是拐了个弯，打算在拐角处将对方击倒。 结果他打出去的拳头却被田玉珠反手轻松钳住，紧接着膝盖上挨了一脚。 男人吃疼，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倒在雪地里。 田玉珠掐住他的后颈，一把掀掉他脸上蒙着的围脖：“老实交待，哪来的火药？”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从头发的修剪再到衣着料子来看，不像是一般小混混。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对了，白天的时候见过，原来他就是那个公销社里卖给孔兴柏糖葫芦的售货员。 好嘛，这是公物私卖，被抓了个正着。 现在对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他这样被抓着可是犯法的。 “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情急之下只会满口求饶了。 “叫什么名字？”田玉珠冷冷地拍了拍他的脸：“不说实话也行，大不了我到公销社去问你其他同事。” 这会小伙子连死的心情都有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知道他是售货员，只好老实交待：“我叫段小伟，因为过年想买点好东西孝敬老人家，所以才想出这么荒唐的办法。同志，求求你放了我吧，再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敢了。” “放过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听到对方竟然同意放过自己，段小伟感激得想扭头去看看，这位能把他轻松撂倒，又可以谈条件的女同志到底长啥样。 然而脸才转了一半就被下令：“转过去，看到我你就见不着明天的曙光。” 段小伟吓得赶紧懂事的趴雪地里。 不敢看，现在叫他看他都不看。 “姐，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 “明天镇子里会发生大事，尤其是鲲鹏小学那边，你得在表彰大会开始的时候弄出点动静来，别让那些人呆在学校里面。” 田玉珠琢磨片刻：“找几个可靠的人，同时在不同的地方放响鞭炮制造恐慌，如果有人发现，就说你们是在庆祝表彰大会。” “放心吧，不会亏着你，但如果你不完成这件事情，那就等着坐牢。私自倒卖公家商品，要关多少年你自己心里清楚。” “姐，你放心，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段小伟哪敢说半个不字。 想想大好的青春年华要去坐牢，让他弄出多大动静都可以。 只是……她怎么知道明天镇上要出大事呢？ 原本想问问，可根本不敢开口，而且就在这时候他感觉身后好像没了动静。 段小伟仔细的听了一会，连叫了两声姐也没回应，这才慢慢抬起埋在雪地里的脸。 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姐的身影。 不过在他脚边到是趴着一只肥兔子，大概这就是她所说的不会亏待他的报酬吧！ 要说这肥兔子换几串鞭炮，还是他段小伟占便宜了呢！ 他看看四周没人，赶紧把兔子捂怀里起身走人。 这边田玉珠回到招待所房间后，把棉袄脱下来穿给陆娟娟，再给她围上围脖。 然后拿涮口缸倒了点热水，连吹连喝了两口，最后含嘴里一口…… 扑哧，全喷到陆娟娟脸上。 第57章 惊艳招待所 被水滋醒的陆娟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刚想张口骂人，只见傻丫头又扑哧向她喷水。 “你疯了！” 陆娟娟赶紧用手挡着，一边惊叫着坐起来：“快住手。” “就不。”田玉珠索性举着口缸把水泼向她。 “你个疯子，傻子……” 陆娟娟跌跌撞撞地下了铺，赶紧拉开门跑出去。 受不了啦，这件事情太恶劣了，她必须得告诉村支书他们。 很快陆娟娟就带着村支书和孔兴柏从三楼下来，其他代表看到一会社内部又出事儿，都凑热闹地围到了宿舍门口。 可人家傻丫头倒是淡定得很，现在正捧着一缸热水，坐在铺上边喝边捂手呢。 陆娟娟火大地告状：“你们瞧瞧，她把我打晕了不算，还趁我没意识的时候泼我这一身水，连围脖都湿了。” 其实田玉珠给她泼水是怕棉袄上的雪水露出马脚，情急之下她才想出这么个点子。 但此时在大家的眼里，可不是，袄子和围脖都湿了大半。 “真不懂事，大冷的天她也做得出来。” “不是说她傻吗，怎么这么有心机啊？” “这是想故意让陆同志着凉吧？” “她……真的打人呀？” 女代表们的七嘴八舌让老支书不高兴了，虽然有心想护着傻丫头的，但还是得走个过场。 “玉珠，是不是你把小陆打晕了，还给她泼水？” 田玉珠摇摇头：“……” 陆娟娟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母猫般尖叫起来：“你撒谎，明明打了也不承认，泼水的时候我醒了，亲眼所见。” 村支书板着严肃脸：“玉珠，叔再问你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田玉珠这才站起来，小脸上满是委屈，眨巴眨巴眼睛：“娟姐姐在没人的时候……叫我傻子。” 什么？ 所有人都愣了。 还有这样的？ 刚才那些窃窃私语的代表们顿时用异样的眼神看向陆娟娟。 瞧这陆主任平时一脸正气，背后真能做出这种事？ 但要说此事不当真，可陆娟娟神色里那一抹心虚还是被旁人捕捉到眼中。 陆娟娟觉得这种时候她愣了愣的反应实在是太失败了！ 怎么能这样呢，她得立即反驳，只有这样大家才不会怀疑自己。 于是她下一秒就忙道：“大家别信她的，这田玉珠自打来到泉水村后就闯了不止一次祸，施家兄妹两都被她打过。其实这次来跟她住一间屋，我自己都害怕，她疯起来的时候不仅胡言乱语，还会乱打人。” “小陆，你少说两句。” 眼看这陆娟娟为了自己的名声豁出去了。 她再这么说下去，那原本那些怀疑傻丫头能力的人就会更加质疑。 到时候公社大集体荣耀奖丢了可怎么办？ 村支书赶紧出声制止，孔兴柏也劝道：“陆主任，要不然咱们自己公社的事情自己关起门来解决，有事好商量。” “商量什么商量，田玉珠污蔑我你们没听见？反正我不同意，今天她无论如何得给我个说法。”陆娟娟铁了心要为自己找补回来。 可人家田玉珠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众人。 明明她是罪魁祸首，却给人一种感觉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这可把看在眼里的陆娟娟激得哟，都恨不得扑过去挠花那张脸。 就在这一片吵吵声中，招待所大门口，两道笔直的身影走进了院中…… 施振堂他们最终顺利完成任务，敌特被抓下山，已经交由当地公安部门押往省城。 另外听镇公安局的领导说正好新义镇有表彰大会要举行。 最关键的是，他还听到这次表彰大会要表扬的打狼英雄叫田玉珠。 得，李胜利瞬间就跟打了鸡血针似的。 从公安局里出来，他就唠叨上了：“哥，让其他兄弟们先回去，嫂子拿奖这可是大事情，你不去捧场怎么说得过去？” 自打那天在山里见过傻丫头之后，施振堂也一直担心她的身体情况，毕竟那么瘦弱的人不仅在雪山上被狼驼着狂奔受风吹雪打。 精神上恐怕也会吓得不轻吧！ 施振堂也想看看傻丫头现在到底怎么样。 再者，眼看还有几天就要过年，部队里直接给他们半道上放了探亲假。 正好他就去接傻丫头一块儿回泉水村。 就这样，两人索性直接去招待所找人。 不过路上施振堂有点不明白地寻问了李胜利：“前两天你不是挺反对的，怎么现在叫人家嫂子叫得这么顺嘴？” 李胜利立刻一本正经道：“兄弟是反对，因为兄弟希望你将来的小日子过得很幸福美满，可是看你老人家都不在意，而且还像很喜欢人家的样子，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举双手表示支持。” 施振堂冷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我把她当成妹妹而已，责任，懂吗？” 李胜利摇摇头：“不懂。” 他是不懂啊！ 把人家当妹妹你那样子放低声调温柔说话，那是哄妹妹的语气吗？ 不过这些话在肚子里打个咕噜也就是了，李胜利可不敢说出来。 他只是默默地念叨：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咱走着瞧呗！ 两个高大挺拨，相貌英俊的军人走进招待所，把每个看到的人都给惊艳了一把。 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驻足。 这是帅的都当兵去了吧，看得女同志们眼睛都发直了。 可是二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然吵翻天。 陆娟娟被田玉珠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激怒，她终于受不了的冲过去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子：“死傻子，你敢玩阴的是吧，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脸。” 骂完就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下去。 田玉珠一点也不着急，一来她不会让对方打到自己，二来村支书和孔兴柏也绝不会让陆娟娟打到她。 这会儿村支书和孔兴柏都急忙各自出了一只手，一个挡住陆娟娟想打人的手，一个拉住她另一只手臂。 “小陆，别闹了，咱有话好好说。” “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陆娟娟发疯似的挣扎着，愤怒得拼尽全身力气尖叫，面部表情狰狞吓人。 可就在这时候所有人都突然噤声：“……” 只见人群缓缓让朝两边，露出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面容冷俊地站在不远处…… 第58章 最不堪的一幕让他看到 “这是谁呀？” “长得真帅。” “哪个部队的……” 男人高大英俊，气质清冷。 一出现，不怒自威的气场就威慑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原本叽叽喳喳的女代表们瞬间变得矜持起来，一个个都悄悄红了脸。 “振堂！！！” 陆娟娟傻了！ 如果说她这辈子有最不堪最失态的时候，那就是现在，可是偏偏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看了个正着。 平时的她是那样的知书达理，温柔娴慧，可现在…… 这要是能一头撞死，她陆娟娟真的可以毫不犹豫了。 此时她百味杂陈，又羞又恼，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 她想解释，可动了动唇角，从哪里说起呢？ 唯有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村支书也没料到施振堂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他回过神来赶紧吆喝着大家：“行了行了，别看了，都回自己宿舍去。” 话完道：“振堂，咱们屋里说。” 施振堂无言地点点头，迈步进屋。 他湛黑的目光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傻丫头。 几天不见她没什么变化，反而气色好了许多。 至于田玉珠心里想的却是：他怎么来了，那自己想散播出去那些关于敌特的谣言还管用吗？ 跟在后面的李胜利则是有点叹息，这位嫂子连看到自己未婚夫都没什么反应呀，唉！ 所有人进了房间后，孔兴柏顺手关上门。 陆娟娟进屋后直接坐在自己铺上抽抽泣泣的在那儿哭，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叔，怎么回事？”施振堂和李胜利两个高个子往宿舍里一站，瞬间觉得这屋子更小了。 这事说起来还真不知从哪里说起，村支书苦着脸：“小陆说玉珠往她身上泼水还打她，玉珠说小陆骂她傻子……” “我没有。” 陆娟娟立马抢先说话，她抹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振堂，咱们两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是最了解我脾气的人，再怎么着我也是个妇女主任，怎么可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对玉珠比亲妹妹还好。” “是她……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总是要和我对着来，我说东她就往西，我没骂她半句，她却突然把我打晕了。你看看，还把我衣裳都给泼湿了。” 蓝色棉袄原本就显色，尤其是有水的地方就更显眼。 陆娟娟的袄子确实湿了许多。 那到底是不是傻丫头做的呢，施振堂看向傻丫头。 人家却反而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那清澈无比的眸子像婴儿一样纯净，仿佛在反问他：你信？ 施振堂顿时有种不忍心质问她的想法。 继而转了话锋：“叔，我先带玉珠出去走走，大家都冷静冷静。” 村支书求之不得了：“行，去吧去吧！” 陆娟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什么，出去走走？ 怎么能这么敷衍。 这种处理方式让她极度不满，脸色都控制不住的铁青起来：“振堂，你就不问她吗？是她打我啊！” 施振堂淡瞥了她一眼：“玉珠的情况不一样你也知道，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不过她向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什么意思，这不是在袒护那傻子吗？ 陆娟娟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要换别人她早吵吵上了，可她不能用那样的方式对施振堂。 这样显得自己像泼妇。 李胜利则暗自好笑：得，护上了！ 这边村支书急忙和着稀泥：“别着急小陆，咱们慢慢聊，都冷静冷静。” 冷静个屁，陆娟娟肺都要气炸了。 现在她到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被打，反而只能眼睁睁看着施振堂就这样回头叫了那傻子一句：“玉珠，我带你出去走走。”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这一幕嫉妒得陆娟娟浑身发抖，施振堂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从来没有…… 见此情景，村支书和孔兴柏自然赶紧走为上策，还不忘叫上李胜利：“同志，走走走，到我们宿舍喝杯茶去。” “好啊！” 李胜利最喜欢结交新朋友了，尤其能从他们嘴里挖点营长黑料的，那就更好玩。 他们一走，陆娟娟就急忙跑到窗子口往下看。 不一会，果然看到从楼门里出来的施振堂和田玉珠。 施振堂走在前面，他腿长步子迈得大，田玉珠乖巧地走在他身后。 下台阶的时候，施振堂甚至还故意放慢脚步回头等着她。 看到这些让陆娟娟恨得咬牙切齿。 她杵在桌面上的手蓦地攥紧。 前几天在泉水村的时候已经听到不少施振堂承诺要娶田玉珠的传言，可她一直觉得那不过是振堂的不得已而为之。 今天亲眼所见，她才发现是自己把事情想像得太过简单。 其实此时站在窗子前向下看的可不止她陆娟娟一人，其他房间里的代表们也都挤在窗子那儿呢！ 大家都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他真是那个傻丫头的男人？” “可是身为军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傻子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本姑娘们输在哪儿？ 不就是长得没傻丫头好看点吗，可她们是正常人，光脑子灵活这点就要比傻子强的吧？ 大家都暗自叹息不已，尤其是看到施振堂回头等田玉珠的样子，看看都让她们心醉了！ 咯吱咯吱！ 脚下的雪发出踩踏声音。 田玉珠不由得打量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在新时代，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更相反好看的男人很多，可大多数都有一种阴柔之美，不太附和她的审美观。 可眼前这位就不同了！ 浑身上下，从身材到长相，还有那发自于内在的强大气场，没有一处不彰显着雄性的阳刚帅气。 总之就是越看越顺眼，也难怪陆娟娟这么拼想得到他了 本以为，走出去没人的地方，施振堂就会问她跟陆娟娟起矛盾的事情吧？ 谁知到达街上人家第一句话是：“玉珠，肚子饿不饿？” 他深遂的眼眸中宣染了几分关心，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田玉珠微愣了愣。 呃，不过说到吃的她确实肚子饿了，中午她主要吃大白菜，眼下差不多也该到晚饭的时候。 看到傻丫头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的样子，施振堂哑然绽唇：“那我带你去吃饭。” 第59章 宠媳妇没得说 新义镇上也有国营大食堂，穿过道两条街就到。 平时大多数舍得来吃的也就是路过办事的人，要么就是一些本地领工资和拿工分手头宽裕的人。 施振堂这一身军装的来吃，那极其少见了。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个长相好看的姑娘，好一对璧人走进大食堂，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别害怕，有我在。” 刚坐下，田玉珠就感受到了对方强势的呵护。 担心她怕生，这是施振堂一直留意的事情。 自从走进食堂后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现还算好，傻丫头也没有吓得连走路都走不动道，这才略略放心。 此时说出这么一句话，也是要让傻丫头安心。 田玉珠抿唇笑着点头。 这有点霸道的方式，她喜欢。 施振堂自然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是觉得傻丫头应该听懂他的话了。 “你乖乖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拿吃的。” “唔。” 傻丫头答应得很响亮。 施振堂：“……” 看来是真的很饿了吧？ 这次李胜利来协同他一起完成任务的时候，顺便把他年底的工资也都带领了过来，还有当月发的全国粮票。 施振堂想让傻丫头吃点好的补补。 就在窗口那儿要了一个炒肉片和鸡肉炖蘑菇汤，外加一碟炒土豆丝，馒头拿了六大个，全是最好的白面。 这已经是国营食堂里最好的菜了。 看得其他吃素面条的人直流口水。 别看这军官表面冷冰冰的，可人家却很疼媳妇，舍得花。 田玉珠看到施振堂端回来的食物，笑颜就不由自主的绽开，最近她都是吃粗粮窝窝头。 条件就那样，也不能说谁小气。 现在终于见到白面馒头，那自然激动得伸手去拿。 哪知伸过去的小手被双筷子挡住，施振堂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近乎在哄她：“听话，吃饭不能用手抓，要用筷子。” “……” 用就用，田玉珠听话地把筷子接过来，给自己夹了个大馒头。 与此同时，施振堂也往她碗里夹肉片：“多吃点。” 田玉珠就趁机也给他夹了个馒头：“多吃点。” 施振堂以为傻丫头又在学自己，不禁抿了下薄唇。 随后两个人吃饭的过程中都没怎么说话，不过你夹给我菜，我也夹给你菜，相处得非常自然融洽。 可在旁人的眼里就不一样了，这是小两口跑到国营大食堂里来秀恩爱来了啊！ 女服务员们更是偷看都看得心痒痒，谁不想拥有这么甜蜜的爱情。 “哎，听说了吗，最近山里有敌特，这两天像秋后的蚂蚱垂死蹦达，全都跑到镇上来了！” “啥，还有这事儿，哪咱们不得提心吊胆啊？” “可不是，吃完饭就赶紧回吧，别在街上晃悠，也别串门子，要是遇到敌特……” 那人做了个拉脖子的动作。 咝，吓得坐在对面的人嘴角扯得扭曲：“公家不管啊？” “肯定管啊，只是还没抓着，回家告诉你家里人，让女人和娃们尽量别出门。” “得嘞！” 这段突如其来的交谈声音打断了小美好。 田玉珠一整个有点僵住。 呃，她也没料到自己‘传’出去的谎言还有扩散，而且又像回旋镖似的亲耳听了一回。 不由得偷瞄对面那位…… 施振堂修眉蹙了起来。 被绿色军衣衬得更加清冽的脸色沉了几分。 是什么人传播的谣言，简直胡闹。 现在国家安定，外邦不敢来犯，内部这些小苍蝇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到城里闹事。 只不过身为军人，他也不可能直接站起来和百姓理论。 事实真相往往需要时间去评判。 施振堂发现傻丫头停下吃东西看着自己，以为她是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所以害怕，想安慰两句，又担心自己说得太多她反而听不明白。 沉吟片刻，索性道：“玉珠，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只要有我在，天塌下来都不用害怕，记住了吗？” 田玉珠：“……” 别看他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倒是直击要点。 “记住了吗？”施振堂深邃的眼眸紧锁住傻丫头，必须得让她记住。 “……记住了。” “好，来，我给你盛汤。” …… 从国营大食堂里出来，天色已经变暗了。 大街上果然只是偶尔有擦身而过的人，天空中窸窸窣窣开始飘落雪花，远远看过去，像给世界撒下一片浪漫的帷幕。 “美啊！” 田玉珠开心的扬着小脸让雪花落在脸上。 也许是吃饱喝足了，现在心情十分美好。 施振堂：“……” 她还知道美丑之分吗？ 不由得也抬头看向天空。 长这么大，他经历过无数个冬天，回想起来却只有痛苦的回忆。 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冬天对他来说即残忍又冷酷，杨大花对待他还不如对待一条流浪狗。 他从来不觉得下雪美，可是现在，他看到雪瓣轻轻落在那张小脸上。 晶莹剔透的沾在她长而翘的眼睫上，瞬间仿佛世间所有的沉甸甸都在这一刻变得轻盈，美好也随着她纯真笑颜而绽放。 “咳！” 当傻丫头突然看向自己的时候，施振堂忙收回目光，假咳一声：“走吧！” 田玉珠憋住笑，佯装一副乖巧样，点点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不过这个男人啊，就是挺死心眼儿的。 他关心她，呵护她，但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根本就不敢碰她一下，哪怕她差点滑倒，施振堂也只是扶一下，扶完就缩回手去。 两个人往回走了一段路，他带着她径直去了供销社。 眼看就要过年了，施振堂想要置办些年货，不过男人就比较粗心，要置办什么心里没个数。 问傻丫头也不现实，他就自己看着办吧！ 眼下供销社里最多的就是副食品，花生瓜子各来两斤，白糖一公斤一包来两包，白面原本想多买点，但拢拱只有十斤，他全要了。 另外就是桔子罐头，买两瓶回去给奶奶和傻丫头尝尝。 施振堂还想到了那两个小家伙，又买了两袋水果糖，几封鞭炮。 他还寻思着明天等傻丫头领完奖后去百货公司一趟，得给她和奶奶添置点穿戴。 第60章 两个女人看他选谁 站在旁边等他的田玉珠心想，你这年货备回去不得被杨大花抢了？ 另外男人的心思到底不细腻，其实这个时候他不必买太多，比如花生瓜子和白糖这些可有可无的消耗品，他可以少买一些，倒是主食可以多买些。 可她不好提醒呀，自己是个傻丫头，哪懂得去计算。 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施振堂又买了三串糖葫芦，一串现在就递她手里，另外两串让售货员包起来。 售货员对军人是比较尊重的，虽然这位大婶子眼神老是往施振堂脸上飘，但人家手上没闲着，利落的把所有东西包好了。 还热情地送个网兜：“军人同志，回来过年啊？哪儿人呐，多大岁数了，有没有媳妇啦？” 施振堂眉眼微扬：“她就是我媳妇。” 售货员的表情顿时像便秘似的，笑容都不自然了。 她瞧着这丫头好像不正常呀，真有这么好的福气？ 像是要故意证明给她看，施振堂提着网兜转身的时候，另一只手去拉着田玉珠手腕，就这样拉着她出了门。 田玉珠刚刚巧咬了一颗糖葫芦，出门后就举起来让他也咬一个。 施振堂本能地侧了下脸，他不喜欢吃甜食：“听话，你自己吃。” 田玉珠很固执的举着：“吃。” 他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举着也很辛苦的好吗？ 施振堂只好张开嘴，咬了一个。 看到他吃田玉珠才笑了：“唔，乖。” 施振堂：“……” 这丫头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跟着学。 供销社售货员看着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嫉妒得牙都酸了：“啧啧，真是没想到一个傻丫头还能嫁给这么好的军人，人家还怪宠她哩。” “哎，我说段小伟，你出去一趟回来咋跟没了魂似的。”大婶子抬脚踹了坐角落里的小青年一下，顾客来了也不起来招呼，这是不想干啦？ 段小伟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冷，懒得动。” 其实他哪是懒得动，是心里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出去倒卖几封鞭炮，结果被个神秘女人给威胁。 他现在一心在琢磨明天的事情呢，要整点啥动静，才能让鲲鹏小学里的表彰大会开不成？ …… 施振堂和田玉珠刚刚回到招待所门口，就有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娟娟等了很久，她连晚饭都没吃，整个脑子里全是施振堂带着田玉珠出去的那一幕，她的心都要碎了。 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看到他们回来，陆娟娟直接豁出去的走到面前拦住：“振堂，我要跟你聊聊。” 施振堂态度冷淡：“关于玉珠泼水给你的事情……” “不是说这个，我不想再提今天发生的事，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陆娟娟很坚决，今晚说什么她也要聊。 而且她的声音很大，也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施振堂愿意停下脚步，大部份原因也是想给陆娟娟把事情说明白的机会，只有掰开揉碎了让她明白自己对她没意思。 也许以后她才不会为难傻丫头。 看到他沉默下来，陆娟娟心里一喜：“玉珠，你先回宿舍。” 田玉珠：“……” 这是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抢她男人呀！ 得，那她给这机会。 反正男人最终属不属于她，全在这男人怎么想的。 所以她站着也没意思，强扭的瓜不甜。 心里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小难受，但田玉珠还是装做很听话的样子，走就走。 手腕上却一紧，施振堂的大手有力拉住她：“娟娟，我的事就是玉珠的事，你要说什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必要回避。” “你……” 陆娟娟气结。 行行行，她缓了缓才让胸口的郁气顺畅，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 反正这傻子也听不明白她讲什么，索性就当她不存在吧！ 陆娟娟抬起眼来已是满目深情：“振堂，从小到大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吧，这些年来你去当兵，无论谁上我家提亲我都不答应，心里就一直只念着你等着你。” “今天说这些话，你当我不要脸也好，当我贱也好，反正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我只嫁给你。振堂，田玉珠和你只是娃娃亲，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 “而且她现在这种情况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将来只会是你的负担。我知道你这人心好，仗义，那没关系，等回去后我亲自送田玉珠回田家村，至于他家要什么样的补偿，我家全出。” “哪怕她家要粮食，要粮票，要钱，都可以，我都给。” 这番话让田玉珠很惊讶，原来七十年代拿钱砸人是这样砸的。 不过瞧那位的表情好像不太好，原本英俊的脸上像是挂了层风霜，眸中的光泽也有暗流涌动。 看得出来，他很想揍人，但隐忍着：“说完了吗？” 陆娟娟依然深情款款：“振堂，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签。” 施振堂敛了眼：“首先你要明白，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我们之间没有，也不会有朋友之外的感情。另外你要明白一点，玉珠她是个人，不是什么想抛弃就抛弃，想送回去就送回去的东西。” 话完他抬起眼，眸中闪过的锐色透着冰冷和威慑。 不管是谁，这样说傻丫头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陆娟娟愣了愣，瞬间泪水夺眶而出：“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不管，我也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不可能。我哪点比她差，你说，你说啊，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办？” 施振堂感觉太阳穴突突跳。 跟女人讲道理永远讲不明白，你跟她说事实，她跟你道德绑架。 好在这时候李胜利和村支书他们急忙跑过来解围。 陆娟娟的歇斯底里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村支书跑到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她：“小陆，你这是真的喜欢振堂吗？你是想毁了他。” 一个军人的名誉多么重要，她在这里闹成这样，不了解情况的代表们会怎么看。 这话只戳重点，陆娟娟清醒了几分。 她控制着自己不再哭闹，默默地抹了把眼泪，声音也压低许多：“振堂，我会一直等你的，等到你后悔那天，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田玉珠根本不适合你。” 第61章 这个男人真体帖 陆娟娟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抹着眼泪跑开了！ 事情闹成这样，再不敢让傻丫头跟她同住一个宿舍。 村支书让孔兴柏去和镇干部协调一下，给傻丫头单独准备一间房。 至于李胜利和施振堂，他们军人有优待。 而且镇干部知道他们在山里立了功，早就给准备了一间房。 交待完住宿问题，村支书让施振堂先送傻丫头去房间，他自己去看看陆娟娟。 另外又道：“振堂，一会在走廊上等我，我跟你说说家里的事儿。” 田玉珠的单独宿舍很快就协调好了，镇干部知道她是军属，而且还是明天要表彰的打狼英雄，自然一切从优。 施振堂把她送回宿舍，检查过门窗，也看了水壶里有热水。 他又细心的教她如何上门栓。 教完，还把另一张床铺上的被子抱过来，把两床被子叠好，铺平，这才放心。 “玉珠，晚上安心睡，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田玉珠手里还举着糖葫芦呢，她的嘴角上有麦芽糖拉丝的痕迹，施振堂先用大拇指帮她擦了一下。 粘手的，索性倒了点热水用毛巾帮她轻轻擦干净。 看她吃不完的，就包好放在桌子上：“明天再吃。” 整个过程田玉珠都不言不语，可她也笑不出来。 想到明天会发生的灾难，一切都让人难以意料。 在这之前，田玉珠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可是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贴心呵护，她突然害怕失去。 为什么会这么巧？ 鲲鹏小学，还有自己前世从先生那里看到的消息。 万一明天她就死了呢？ 那他会不会为她难过，从今往后，还会不会记得她。 哎，真是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田玉珠蓦地露出笑颜：“嗯嗯。” 算了，如果明天真有那样的结果，那她也要给他一个笑容再离开。 施振堂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傻丫头沉默是刚才被陆娟娟吓到了。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他离开宿舍去了楼下走廊。 村支书还没有来，他点燃一支香烟抽着。 李胜利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这会儿笑嘻嘻地从拐角处走出来：“哥，你放心让嫂子一个人住？” 施振堂冷瞥他一眼：“滚蛋。” 李胜利笑得嘴角上扬：“我说哥，这回我是真的开眼了，你的桃花运怎么这么好呢，光天化日之下被良家妇女抢夺，这不小说里的情节嘛！” “注意纪律啊，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什么呀，人家看的那可是正经小说，微德邦的男人爱情理论。” 施振堂懒得再跟他扯这个话题：“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过年大家都要回家探亲，他们两人老家不在同一个地方，明天自然各走各的。 李胜利点了支烟：“不着急走，要看嫂子领完奖再说，这个场我必须得捧啊！” 话音刚落看到村支书来，他就先回宿舍了。 施振堂给村支书发了一支香烟：“叔，我家里没事吧？” 村支书心道你小子硬气，也不问问小陆怎么样了。 但什么也没说，而是缓缓地把最近几天老施家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一讲了一遍。 听完施振堂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玉珠学会煮饭，还会写数字？” 这才短短几天就有这么大的变化，是真的吗？ 村支书摇摇手：“我就知道你听见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但有一点说明傻丫头是真的可以学会东西的，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就觉着吧，这丫头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糊涂，要真正的让她完全开窍，可能得用很多时间。当然了，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像正常人一样。” “振堂，你真想好了，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选择了玉珠，可就要对人家一辈子好。” “放心吧叔，玉珠能不能学会自理我都会娶她，照顾她，这是一辈子的事，我明白。”施振堂现在回想起来今天带着傻丫头外出的整个过程。 觉得好像……确实是比以前要聪明些，好交流了一些。 …… 第二天早晨，新义镇鲲鹏小学的大喇叭放起了嘹亮歌声。 学校大门两侧挂上了大花灯笼，校内操场主，席台上也布置妥当，几张讲桌拼成一排，还有个老式的话筒也架好了。 台子下的操场上放满了整整齐齐的长条凳，都是给代表们入场坐的。 代表们还没有入场，没事可做的老百姓都来凑热闹了。 小镇上一年到头也难得见着这样正式的表彰大会，大家都想一睹为快。 一时间大人小孩儿，全都挤在小学门口，有说有笑，气氛好不热闹。 这还得了？ 关于敌特进城那个谣言竟然没有唬住大家的好奇心。 站在代表队伍里的田玉珠看到来这么多老百姓，心情骤然焦灼不安。 抬眼看向小学后方的巍峨丛山，山间白雪都不知道堆积得多厚了。 如果此时雪崩，那这些孩子，老人，男男女女的老百姓…… 怎么办？ 那个段小伟靠得住吗？ 如果她现在豁出去把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会有人相信吗？ 与此同时，站在不远处的施振堂看出傻丫头好像有些不安感，脸色竟然都变得苍白。 同时村支书也留意到了。 傻丫头的情绪是重中之重，他们都担心人多会让她害怕，所以一直关注着。 此时村支书刚想问问傻丫头怎么回事。 施振堂已经挤了上来：“叔，玉珠可能不合适上台。” 陆娟娟就站在田玉珠身后，不禁心里冷笑，看吧，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孔兴柏道：“要不先让她去休息一下。” 此时校园里的主持人已经开始开始讲话：“请县里的各位领导入场，大家掌手鼓励。” 领导们入了场之后就是一公社代表入场了，村支书只好道：“别让玉珠害怕才最重要，振堂，那你先带她走，一会我上去替她领奖。” 施振堂点头。 没有人知道此时田玉珠听到了什么。 也许是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让她的感官在关键时刻超出常人的敏锐 ，她听到了雪山内部的轰鸣。 轰隆隆，轰隆隆…… 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在天顶上的半空中滚动。 第62章 灾难面前 头，突然好痛！ “啊！” 田玉珠感觉到那种从来没有过的钻心之痛，她抱着脑袋尖叫了起来。 “玉珠，别害怕，玉珠。” 施振堂以为她害怕才会这么惊恐，根本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他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傻丫头拉进怀中。 劲厉双臂环抱着她，大手，轻轻压在她后脑上：“别害怕，我们不去领奖了，别怕，有我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温暖的怀抱像缓解剂一样舒适人心，田玉珠感觉自己的头痛感在消失。 她赶紧抬起头来：“快跑。” 什么？ 施振堂看到是一双含着泪水的双眸。 她说快跑，是害怕到想离开这里吗？ “好，我们走。” 不是这样，田玉珠摇摇头……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所有代表都知道她是个傻子，但没想到现在突然发疯，而其他老百姓则是好奇。 就连学校里的领导都在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田玉珠正想豁出去把真相说出来，不管有没有人信，她一定得说，能救一个是一个。 谁料就在这时候，几个老百姓突然跑到学校门口大声呼叫。 “大集体的牛棚倒了，牛全跑了，完了完了，大家快点帮忙找哇。” “请各位领导快点派人帮忙找，牛上了山就得全冻死啊。” 牛棚倒，牛跑了？ 妈呀，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这个年代肉食都是最紧缺的，一般公社集体养的畜牧都要往城里送，像新义镇这样的镇子也同样，无论猪还是牛羊，都得先往城里供应。 眼下又到快过年的时候，新义镇大集体牛棚里的牛，那是要送到省城去做供应的。 好家伙，出这么大的事，说是天塌下来也不为过。 这事不仅镇干部着急，县干部要是不处理好，他们也没办法向上面交待。 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县长赶紧出来讲话：“表彰大会延后举行，大家都帮忙去找牛吧，我在这里撂下话，谁要是找到一头牛，就奖励一天的工分，二十分。” 二十分，可不少呢！ 老百姓们立刻散开了，二十分和表彰会比起来，那肯定是工分更重要。 另外其他代表就也想表现表现。 大家都是从大集体里出来的，谁也没那么矫情，不如跟着老百姓一块儿上山找呗。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不同的地方，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 所有人都愣了愣。 谁在这种时候放鞭炮？ 得，镇长板着脸：“安保队快点去瞧瞧怎么回事。” 一时间鲲鹏小学门口，散的散，走的走，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就连村支书和孔兴柏他们也去帮忙找牛了。 陆娟娟转眼看到施振堂的手臂还环在田玉珠腰上，她气得嘴唇都差点咬出血。 田玉珠此时已经暗暗松了口气。 段小伟那小子果然害怕丢掉工作，竟然想出这么个办法。 现在人大部分已经走，他们也该赶紧离开才是。 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田玉珠猛然抬起头…… 那不是她脑海里的声音，是雪崩，开始了！ 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抬起头，看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的惊叫：“快跑，雪崩了，快跑！” 施振堂神色一凛，急忙反手一把拉住田玉珠，同时他看到了吓得呆在原地的陆娟娟，他伸出另一只手拽住她：“别愣着，快跑。” 三个人奋力地朝前冲去。 “我去。”不远处站着的李胜利惊出一身冷汗，不过身为军人他肯定不会自己先跑，转身就抱起一个身边小孩儿，同时还拉住一个老人：“快跑。” 山上的雪呈铺天盖地之势压下来，声音巨大得像响雷一样。 震动了整个新义镇，那些提前一步离开去找牛的人听到动静回头，都吓得个个目瞪口呆。 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 雪崩的最大着力点就是鲲鹏小学。 小学从教室到操场瞬间被砸碎淹没，紧接着巨大的雪浪又追随着砸到街面上。 田玉珠他们要是再稍晚一步，就得被活活埋在雪下。 他们最终跑过了雪浪，但依然没能逃过被雪浪最后的力量给掀翻。 情急之下施振堂放开了陆娟娟，侧身一挡，伸出去的手臂接住了田玉珠差点摔到地上的后脑勺。 “玉珠，摔着没有。” 这场骇人的喧嚣终于停下，施振堂急忙翻身起来看傻丫头的情况。 田玉珠摇摇头。 她的手背上被跟着雪崩砸下来的树枝划出一些小口子，但不严重。 倒是施振堂，他的脸颊一侧也被划出道细口子，现在正在流血。 田玉珠不由自主伸手帮他拭去那抹鲜红，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向施振堂。 “不疼，没事。”施振堂不想再让她受惊，他把她扶起来，看她没事，回头看到陆娟娟还躺地上，也去拉了一把。 陆娟娟没有受伤，只不过在被摔到的时候摔得也不轻。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就在刚才大家都会摔倒的时候，施振堂放开了她，选择去保护那个傻子。 此时她的内心恨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但她灵机一动。 就在施振堂来扶她起来的时候，陆娟娟身子一扭就钻进了他的怀中，手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呜呜，太吓人了，振堂，我害怕。” 此举顿时把田玉珠看了个大无语：“……” 白莲花，花中之王啊？ 现在大家都惊魂未定，心脏都还在呯呯狂跳呢，她陆娟娟就已经进入到了耍手段的阶段？ 那边安全带着一老一小逃出来的李胜利看在眼中也……呃，他现在终于明白为啥老施不喜欢陆姑娘了。 施振堂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几乎是一言不发，强硬地将陆娟娟从自己身上推离开。 转身冰冷的语气：“胜利，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危难时刻，是军人出手的时候了！ 李胜利立刻也进入军队模式：“是。” 施振堂这才帮田玉珠头上的雪片拭掉，声音低柔了几分：“你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会。” 田玉珠听话的点头。 此时大人哭小孩叫的，整个新义镇找老人的，找娃的，大家都乱做一团，她不能再给他添乱。 至于陆娟娟，只能自找难堪的站在原地，她投怀送抱，人家连眼角都没稍她一眼就走了。 第63章 灾后众生相 施振堂和李胜利去救人后，田玉珠也没闲着。 不远处有个小孩儿啼哭不止，哭声很异常。 一般孩子被吓着的情况之下，由家人哄一哄就会渐渐平息下来，可是这个小家伙却不同，他不仅不受家人哄，还哭得越来越大声。 而此时照顾他的只有一个年轻母亲。 这位母亲刚才奔跑的时候抱着娃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脚踝处也正在流血，周围的人们也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能帮她。 田玉珠就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去接娃。 为了不引起陆娟娟的注意，她没说话。 但因为长相好看和善，那位母亲又正当六神无主时，就放心地把娃交给她，自己赶紧拉起裤腿看伤口。 而田玉珠已经留意到小孩的手肘处有异常。 正常人的手臂角度不是这样，很显然在刚才摔跤的时候，娃的手不小心脱臼了。 治疗这种外伤是田玉珠前世的基本医疗常识，完全难不倒她。 她装做哄娃的样子轻抚他的小手臂，只需要不动声色的一扣，手臂脱臼的地方就复到原位。 手臂不再剧烈疼痛，小家伙的哭声也渐渐平息。 不远处坐在石块上调整心绪的陆娟娟完全没看出她做了什么动作，只是在田玉珠去抱别人家孩子的时候，她忍不住翻了记白眼。 就一傻子还想帮别人哄小孩，她有那本事？ 可是转眼小孩的哭声渐渐收了，这让陆娟娟有些吃惊。 再看出去那位母亲已经在感谢田玉珠了。 她不敢相信，更不愿意在内心里承认一个傻子也能哄小孩。 这时候，原本要去找牛的村支书和孔兴柏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他们都害怕出事，跑回来看到傻丫头和陆娟娟都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小陆，振堂他们呢？”村支书发现少两人。 陆娟娟没好气道：“他和他战友去小学那边了，说是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对了叔，你们找到牛了？” “哎呀，这种时候哪还管牛不牛的，人命要紧，不知道有没有人埋在雪里面，我们也进去看看，你照顾好玉珠。”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要不然村支书也不会把傻丫头托付给她。 陆娟娟没答应，不过等村支书他们一走，她看向田玉珠的眼神里全是恶毒。 怎么这么大的雪崩也压不死她呢？ 田玉珠却完全没把陆娟娟的小家子气放在眼里，现在她的心里很沉重。 不知道当时在小学门口的人有没有完全跑出来，有没有人受伤或者…… 她想着那张报纸上的标题：死伤无数。 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与此同时，在新义镇另一端的畜牧棚附近。 段小伟听到了那声惊雷般的响，他也惊恐地看着整个雪崩的过程。 那种大自然的骇人力量让他久久回不了神。 目瞪口呆了良久段小伟才拍了自己额头上一巴掌：“我遇到的那位姐不是一般人呐，她……她咋知道今天镇子里要出大事儿？” 反正这件事情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他，他现在只是觉得那位姐姐简直不是人，是活菩萨。 要不是她让他使计把小学门口的人骗走，那这场雪崩得死多少人？ 想着想着段小伟就打了个冷战。 咝，幸好他照做了。 妈呀，回头一想，自己也算是无名英雄哩，他这招救了多少人的命呐。 “小伟小伟，到底咋回事？” 瞎了一只眼睛的老段从远处高一脚低一脚的跑过来。 他自身是个残疾人，年纪轻轻老婆就跟人跑了。 好不容易把这浑小子拉扯长大，拼了命的供他上过几年小学，这才因为识几个字有了去供销社里当售货员的机会。 可才没干两个月呢，这浑小子昨天晚上跟他摊牌，说如果不帮这个忙，他这个售货员估计做不成了。 老段心疼儿子，就想让他一辈子做轻松的活儿。 于是咬咬牙，豁出胆子去把牛棚推倒。 当然了，其实那些牛现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不会跑得多远。 没料到他带着几个人刚到小学那里吆喝完，山就雪崩了。 老段在新义镇上活到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雪崩，他要跑慢点也得埋那儿。 这不老段一肚子火气：“你这浑小子差点害死老子，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为啥要我那样做？” 段小伟激动得扶着老父亲的双臂：“爸，咱们当英雄了。” “啥？”老段眉头拧成结。 “我叫你去小学那里闹，就是想把里面的人全都骗出来，你想想，如果那些人不出来，那雪崩得死多少人。” “什么？” 老段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稍后终于问出句：“你咋知道要雪崩。” 段小伟神秘的眨眨眼：“是位活菩萨给我提的醒。” “活菩萨？！” 这小子大概是疯了吧？ 老段赶紧抬手摸摸他脑门，没事儿呀，不由得怒火中烧：“再给我胡说八道，还不快点的跟我去赶牛回来。” …… 镇上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灾难，所有去找牛的干部都带着代表们跑了回来。 目前最重要的是救人，找牛的事情已然不重要了。 有些代表跑过来的时候，看到陆娟娟光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不动，还赶紧装模作样道：“你们没事吧，我刚才摔得不轻，现在要照顾玉珠，你们先去……” 话还没说完，人家田玉珠已经跟着那些代表往小学那边去了。 陆娟娟愣了下，这个傻子，她不知道也许还会有二次雪崩吗？ 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只好起身跟上队伍。 路上遇到摔的老人孩子，大家就会组织人手送出去，有被雪压到的街边小店，都要赶紧撬开门进去瞧瞧有没有人。 总之整个新义镇都乱了，也正因为这样，没有人再留意到田玉珠正不正常。 她始终帮忙扶老人，抱孩子，只是不说话。 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小田同志，请你帮忙抱着这娃。” “小田同志，请你帮个忙……” 田玉珠一一照做，她做一点，心里会舒服一些。 目前不知道老百姓的伤亡情况，她也一直在质问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真相早些说出来？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又有多少人会信？ 第64章 还没结婚不方便 就在这时，有个站在街边屋檐下的代表头顶上，一根尖锐的冰棱突然掉了下来。 那冰棱头得像刀锋一样，而且这么高的距离正中头顶非常危险。 田玉珠站的位置刚刚巧离他不远，她不由得眼快手快，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根冰棱。 这个动作看似很简单，实则要心到眼到手快，三缺一不可。 而且她的速度之快，快到那位代表没有任何感觉。 田玉珠淡然地把手里的冰棱扔掉，等她回过头的时候，竟然看到陆娟娟表情大吃一惊的样子看着她。 不可能。 这傻子平时做什么反应都要比正常人慢许多，她是怎么做到刚才那动作的？ 陆娟娟甚至觉得就在那瞬间，傻子不是傻子，而是比正常人还要透着厉害。 她懵了。 难道…… 可是下一秒田玉珠突然冲着她呵呵一笑。 呃，又是那傻样。 所以说刚才的那个动作只是巧合。 对，肯定是这样了，因为这天下根本没有一种办法可以治好傻病的。 陆娟娟暗暗松了口气。 可笑自己刚才那一瞬竟然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她才发现自己内心有多害怕傻子变得正常。 救援持续了很长时间，街道上被雪浪淹住的店基本已经排清。 鲲鹏小学那边的挖雪工作难度比较大，后续的挖倔和重建都是一项长远工作。 这些施振堂他们和代表们都没办法再继续帮忙。 眼下镇里只能通知各家各户上报人口，看看有没有失踪人员。 过了中午的时候，县领导通知救援人员们回去招待所食堂里吃饭。 只到这时候，田玉珠才在招待所食堂里看到了施振堂。 他的衣裳全湿了，绿色的袖口上还沾着血渍。 田玉珠担心得皱了皱眉，不过她还没开口，身边的陆娟娟就赶紧跑过去：“振堂，你伤着没有？” “没事。” 施振堂随意答应着她，然后擦身而过径直走到傻丫头面前。 傻丫头的头发全湿了，红袄子也湿了大半，靴子又湿又泥，头发也湿答答的，小脸冻得通红，而且她脸上的神色带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 田玉珠的这种表情在施振堂看来就是被吓得不轻。 这么大的雪崩，正常人都后怕，更别说傻丫头。 他赶紧拉过她的小手呵了呵热气，尽力的挤出一抹暖笑：“没事了，别怕，啊！” 田玉珠赶紧敛下眼帘：“……” 她的心里很暖，眼睛有些发酸，可她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有情绪。 一个傻子，她能有什么情绪？ 她不能突然变得很正常，否则说不过去。 施振堂轻抚着她的头顶，回头对村支书他们道：“叔，我先去百货公司给玉珠买件衣裳，你们带着她先吃饭。” “放心吧哥，有我呢！”李胜利拍着身上的雪。 村支书也点点头。 话完施振堂就急匆匆出了门，整个过程把陆娟娟气得牙痒痒，她索性追出去。 “振堂……” 施振堂没理会她，继续大步往前走。 陆娟娟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你关心她我能理解，可是你也不能否认心里还有我，要不然雪崩的时候，你为什么同样拉住我的手救我呢？” 施振堂被她这句话气得苦笑：“我是军人，就算我不是军人，我也是个男人，再怎么说我们还是一村人，难道当时我只拉着玉珠跑了，让你在那等死？” “你不可否认你是关心我的。”陆娟娟气得脸色发白。 “朋友之间的关心只是友情关心，这个答案满意吗？” “你……” 施振堂快步走了。 他觉得陆娟娟现在非常不理智，她打破了原本只是朋友的这种平衡，所以跟她说什么都是多余。 以此同时，在食堂里的田玉珠微微侧脸。 她看到了外面院子里陆娟娟对施振堂的纠缠，但看脸色好像没得好果子吃。 不禁，有些头痛。 上一世自己没谈过恋爱，对男性向来距之千里。 这世一睁眼就有了个未婚夫，关键这男人还不错，她承认自己也有点动心。 但男人身边偏偏有个死缠烂打的白莲花，要说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麻烦事，她最不喜欢了。 唉，想想那些鸡毛蒜皮的争执就胸闷。 稍后，陆娟娟回到食堂吃的每一口食物都好像跟它有仇似的，狠狠的咬，大口的喝汤。 这是又犯毛病了，吓得村支书和孔兴柏都不敢怎么讲话。 唯有李胜利对待田玉珠热情得很：“嫂子，你吃馒头！嫂子，你喝汤！”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嫂子，把陆娟娟听得要炸毛。 不过碍于食堂里还有其他领导，她只好尽力控制住情绪忍着。 很快施振堂就从百货公司回来了。 那边离小学远没有受到影响，镇领导让照常营业。 回来的施振堂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包，他随意拿了两馒头，然后就回头叫傻丫头回宿舍让她换衣裳。 “我带她去吧，毕竟你们还没结婚不方便？” 陆娟娟立刻抓住这个机会。 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确实如此，施振堂只是担心傻丫头会冻坏，一时心急大意没想到这么多，此时陆娟娟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他的面颊虽然有些发烫，但觉得陆娟娟提醒得对。 “玉珠，那就让……” “要不然我陪玉珠去吧！”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王兰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施长官你放心，我是玉珠娘家村里的人，交给我吧！” 王兰这人性子烈，做事情就喜欢计较个黑白分明。 她虽然也怀疑过傻丫头打狼英雄的称号，可是在雪崩之后，也曾亲眼看到傻丫头不声不响的帮助别人。 至于陆娟娟对傻丫头的敌意，王兰岂会看不出来。 女人的那点小心思，是个女人都能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点燃了王兰的正义感，她把自己定义为傻丫头的娘家人，想在这个时候帮帮她。 田旺这也上前道：“施长官你好，我是玉珠娘家那头的本家叔叔田旺。” 施振堂点头：“叔。” 然后就看向王兰：“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儿。” 于是王兰就接过那包东西，带田玉珠回房间换衣裳去了。 而这边田旺索性跟施振堂聊起了傻丫头娘家的情况。 村支书、李胜利和孔兴柏边吃边听一耳朵。 陆娟娟被凉在了一旁，她恼得脸色涨红，只好悻悻地坐下。 第65章 想得很周到 王兰不像陆娟娟，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别看她在各位代表们面前还找个陆娟娟的茬，想搞清楚一公社到底有没有做假。 但那事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 雪崩都能逃过，大难不死，她现在心里特别的敞亮。 对待傻丫头也是一个样，路上跟她唠叨村里的事情，进了房间后，帮包袱打开东西一样样翻找出来。 “天呐玉珠，你男人可真大方，舍得买这么多双袜子给你，瞧这花色，真好看。” “哟，这件桔黄小碎花袄子，啧啧，眼光真好，穿上跟新娘子似的。” “还有棉靴……毛线衣……” 哪一样不是普通老百姓几年都舍不得买的。 这施长官真是大手笔啊，从里到外都给傻丫头买了一套。 王兰羡慕得眼眸发亮，她让傻丫头赶紧把湿袄子脱下来，把黑棉裤也换掉，然后再换袜子。 好家伙，这才发现人家原本穿的袜子是军绿色的。 那肯定是施长官给的啊，太会疼人了。 王兰已经是结了婚的人，看看人家男人这么贴心，再想想自己家里那死鬼，心酸啊！ 等傻丫头换好后，她去一楼跟服务员要了个塑料袋，湿的装一袋，干净的袜子又装成一袋。 “玉珠啊，姐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先前姐怀疑你的能力，你别往心里去，啊！” 东西都收拾好了，王兰拉着傻丫头的手说会话儿。 “你以后在老施家要处处听话，人家施长官挺好个人，你得把他抓牢了，别让别人抢走，明白吗？” “还有，得空就回家看看你妈，她在老田家日子不好过。” 田玉珠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所以说人性这种东西，你不能只看她一面或者是一时。 王兰争英雄名额的事情，是为了村里取荣誉，她不坏。 此时田玉珠很想谢谢她，但还是忍住，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这对王兰来说已经足够了，傻丫头能听明白一点是一点，她高兴。 “行，那走吧，咱们下楼。” …… 招待所里条件有限，每个代表自身的条件也不允许。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不可能谁都像田玉珠似的买一身新衣裳换上。 领导还是想得周到，让人在招待所的泥土院子里烧了三堆篝火，所有吃好饭的人都可以到火前自己烤一烤湿衣裳取暖。 田玉珠穿着桔色棉袄，黑色绵裤，外加一双黑色面棉靴走到院子里的时候。 所有青年男代表们的眼睛都直了。 她长得那么好看，穿什么在身上都是景上添花，只是换了身衣裳，整个人立刻就像新媳妇似的千娇百媚。 这个时候还得王兰那大嗓门：“看啥看，小心老娘不给脸。” 大家这才哄笑起来，顿时化解了短暂的鸦雀无声。 全场只有陆娟娟脸无血色，嫉妒得只咬牙。 王兰笑呵呵地把傻丫头带到施振堂面前，还开了句玩笑：“施长官，你的眼光真不错，我家那死鬼要是有你一半的觉悟就好了！” 大家都哑然失笑。 施振堂勾了下唇：“谢谢。” 他看向傻丫头，这颜色确实衬她。 感觉皮色更白暂了，眼眸也越法的水灵。 咳，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挪开，让了点位给傻丫头站过来烤火。 就在这时候，县长开始讲话了。 “各位代表同志们好，我在这里首先想说的是，感谢你们今天能积极的投入到雪崩灾难的救援中，接下来的救灾工作任重道远，后续事情就交由新义镇和县里支援完成，各位代表稍后就可以返回各自公社。” “至于表彰大会，咱们就简单举行一下，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心情很沉重，奖状就由各公社的村支书代表上来领吧！” 紧接着宣布了打狼英雄田玉珠，先进集体自然是一公社。 村支书走过去帮忙把奖状领来，至于先进大集体还真是一头大年猪，而且县领导还派了辆小货车帮忙运回去。 这件事情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散会后代表们都各自匆匆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施振堂也和李胜利道别，正好这家伙家那个方向有公社的人，他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去。 至于施振堂他们，小货车比田玉珠他们来时候的拖拉机要好得太多了。 这个年代的货车前排只有一个驾室位和一个副驾室位。 村支书年纪大了，自然让他坐副驾室位。 施振堂和田玉珠，陆娟娟孔兴柏他们四个年轻人，就坐在后车箱里。 车箱中间隔了块横立的木板，旁边关着那头大年猪。 四个年轻人靠着侧车箱坐成一排。 一路无话，其间田玉珠犯困靠在施振堂的膝头上睡着了。 施振堂怕太颠簸的时候震到她的头，索性把自己的手垫在她脸蛋下托着她睡。 这一幕让陆娟娟在心里又酸又恨，她默默诅咒了一路。 这傻子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没羞没臊。 再看孔兴柏，人家也歪着头打盹，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总之就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陆娟娟觉得这是个机会，她想好好跟施振堂交交心。 “振堂，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许大爷家学文化的事情吗？那时候咱两多好啊，你每天都会到我家门口等我，后来你学得快，学会的字就认认真真教我。” “你记性真好，五六岁之前的事情都记得。” 施振堂闭上眼睛，他不想聊天，想假眠一会。 陆娟娟听到他回应了，顿时露出笑颜：“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专属咱两的回忆。” 施振堂淡淡：“我记得的是村里的小孩都到许大爷家去，而且我也不止是去叫你一个人，其他人也叫。” 他那时候还小，性格完全不像现在这样。 只到后来……他无意之中看见了那件事情。 陆娟娟噎住。 他这样说，这天还怎么聊得下去，刚想再说点什么，人家已经闭上眼睛懒得再说话了。 索性，陆娟娟也不再说话了，她只是痴痴的看着这张俊脸。 越看，感觉心就跟他贴得越近。 第66章 二叔你回来了 回到泉水村公社天都黑了。 村支书让知青们出来把大年猪卸下来，大家看到公社里拿了先进奖，就都很高兴。 施振堂则提着大包小包带着田玉珠直接回家。 看着他俩走远的背影，陆娟娟气不打一处来，她耳边突然响起了村支书的声音：“我说小陆，你这又是何必呢？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陆娟娟冷哼：“不用。” 没男人陪，她自己就不敢回了，她陆娟娟可不是傻子…… 不对，气哼哼的走出去几步就赶紧停下脚步，她想起了村里进狼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返回来：“叔，你现在回家不，咱们一路呗。” 村支书摇摇头，叹了口气。 …… 回到老施家的施振堂刚刚要推门，屋里就在这时有人拉开门出来了。 是公社的卫新义卫医生，他愣了下，扶扶眼镜惊喜道：“是施营长回来了！” 自打那天他们跟着村支书上山去救傻丫头，听到那些士兵叫施振堂营长后，卫医生的内心就对他崇拜无比。 他也想当兵啊，可惜条件不够。 施振堂：“卫医生这是……” “哦，是婶子病了，这两天一直在发高烧，我刚刚给开了药。你们快进屋吧，外面挺冷的，婶子的病你不用担心，烧降了就没事儿。” 寒暄两句，他先走了。 其实施振堂只是担心奶奶的身体，没料到却听见杨大花发烧。 杨大花为什么发烧，田玉珠心里明镜似的。 这婆娘是被自己给吓成这样的，她以为那天晚上看到了施振堂母亲的灵魂，所以才会一病不起。 现在看来，那两条大黄鱼算是保住了。 可不，她去镇里后杨大花也没敢去小屋里要大黄鱼，不仅自己不敢去要，还不准施小丽去。 总之这两天杨大花躺在炕上病恹恹的，而小屋里也难得的清静了两天。 此时听到动静的施小丽，还有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已经跑来开门了。 “二哥，你回来了？”施小丽又惊又喜：“我的靴子呢，你买没？” “二叔。” “二婶。”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上前就抱大长腿，他们最喜欢的两个人回家了。 施振堂抱住一个，傻丫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抱住一个。 一行人直接进了小屋。 施小丽被晾哪儿了……不行，她可不会放弃，厚着脸皮子跟进小屋呗。 至于炕上的施为强：“……” 算了，二哥当他是空气。 施振堂倒是叫了施为民一声，也称呼了施德这位父亲一声，至于杨大花，他眼角都没斜。 杨大花虽然发烧，但也不至于糊涂。 她听到施振堂回来的时候，索性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心虚呢！ “二哥，你到底有没有给我买靴？” 施小丽不死心的追进去。 施振堂称呼完奶奶，那边傻丫头已经跑过去依偎在老太太怀里，外面的世界就是没有小屋里温暖。 他的笑意在眉间一闪而过。 回头虽然也没搭理施小丽，但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一双棉靴：“拿去。” 施小丽没有白盼一场，高兴赶紧抢过来：“谢谢二哥，还有其他没？” 这回施振堂没再搭理她了，直接来一句：“出去。” “切！” 施小丽顿时翻了记白眼，她一点也不想出去，可是二哥的眼神要刀人，她还是害怕，只能一脸不甘心的出去。 先前在小屋里给老太太打烧水的苏珍这会儿站在角落里。 她向来胆子小，对这位小叔子更是即敬又怕。 此时听到他那声出去，自己也跟着胆战，就不由得也转身想出去。 “大嫂。” 身后却传来小叔子冰冷的声音。 苏珍吓一跳…… 平时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商量，小叔子极少会称呼她并跟她讲话，现在突然叫她，怪吓人的。 她紧张的缓缓转过身，发现施振堂眉眼变得温和了好几分：“大嫂，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在招待所里的时候，村支书已经把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施振堂打内心感谢这位大嫂，想给她买点东西，又不知道买什么合适。 他拿出十块钱天张布票：“大嫂，快要过年了，你和我哥进城一趟，想买什么买一点，另外扯点布，给成成和豆豆做身新衣裳。” 这可把苏珍吓得不敢要：“别别别，振堂，我不能要。” 别说十块钱，这些年来家里一毛钱都没过过她的手，她哪敢要啊！ 再者在苏珍的心里，老太太待她和娃们好，她回报老太太对她老人家好，是应该的。 坐在炕上的吕焕英老太太忙说了句：“阿珍，让你拿你就拿着，塞来塞去让外屋的人听见，你一分都落不着。” “可是奶……” “拿着。” 老太太下了炕，把钱和布票从振堂手里拿过来递她手心里：“胆子大点，钱和票都好好收着，别让你婆婆看见。” 苏珍感激得眼睛一酸。 “谢谢奶奶，谢谢振堂。” 要不怎么说，老施家的人也不是个个死良心呢！ 她很感动，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了。 施振堂回头又把两袋水果糖分别拿给成成和豆豆，还每人有一串糖葫芦。 “谢谢二叔。” “谢谢二婶。” 两小只很懂事，当即打开糖果袋每人分一颗。 田玉珠用手指刮刮他们的小鼻子，开心完，她要去看那两条大黄鱼去了。 苏珍抹了把眼睛，赶紧道：“这两天我都勤着换水，鱼活得好着呢！” 话完她就出了小屋。 每次小叔子回来他们大房就都挤到大屋里炕上将就两晚，小院里的小草屋就让给他住，现在她得赶紧去收拾收拾。 这边施振堂也忍不住走过去看鱼，心里不禁惊奇。 长这么大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黄鱼，很难想像傻丫头竟然能一次钓上来三条。 用村支书的话说：“玉珠这是有福气，你别看她啥也不懂，可是有福星罩着哩。” 看完鱼他把拿回来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面和白糖都放到奶奶的小柜子里，还给老太太买了袜子和一件夹袄，他原本想给奶奶买更多，但是钱和票只有那么多了。 只能等下次再添置。 然而就这，老太太还怪他乱花钱呢！ 第67章 上山 另一头苏珍去院里收拾小草屋的时候，施为民也去给媳妇帮忙。 其实小屋里也没啥，就是扫扫铺，再把垫的拉拉平整。 苏珍看看屋外没人，她悄悄地拿出了那十块钱和两张布票：“这是振堂给的，他说这段时间辛苦我了，说让我们自己留着花。” 施为民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激动得一把抢过来：“这么多？” 要说他也可怜，自己都当爹了，可这个家里依然没有他说话的份。 平时都是杨大花当家，他这个做儿子的和儿媳妇差不多，别说手上沾一毛钱，哪怕每个月的工分有多少分，自己都没有去结算的权利。 此时手里的这十块钱对他们两口子来说，和一笔巨款差不多。 苏珍看到自己男人这样，心疼得直掉眼泪：“振堂和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人家把你当亲大哥，不仅给钱，还给娃也买水果糖，你这个当大哥的也要懂得多关心关心他才是。” “那是当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老实憨厚的施为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弟弟交流。 弟弟有文化有知识，又是部队里的军官，自己想跟他说话，也不知道说啥才好呢。 施为民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把钱还到苏珍手里：“你好好收着，等开春，咱们也带娃进城去见识见识。” “哎！” 两口子的心情比过大年还要高兴。 第二天，阳光难得的洒到大地，小山村被白雪的折射光照得一片明晃晃。 眼看着就要过年，公社里给大家都放了假，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过大年也不能马虎，该热闹还是得热闹。 人嘛，活的不就是个盼头。 哪怕平时最拮据的家庭也会倾尽所有，该买都买点。 这不村里的男人们没工可上，都打算上山打猎去了。 如果在年前能打到点好货，那就值得。 施家父子三人也打算上山，施德在院子里准备刀具，厨房里杨大花给他们蒸了点拿上山的馍。 昨儿一晚上杨大花的高烧就退了。 她发烧是被吓的，退烧也是吓的。 不知道为啥，她就是莫名不敢让施振堂看到自己病恹恹躺炕上，这么一想，身子竟然就有力气了。 施为强还是那态度，见到杨大花连妈都不叫一声，拿了馍就走的。 杨大花心里怨得很，拉住施德道：“你上山后找机会跟老三聊聊，这小王八蛋最近也不知道咋了，对我待理不睬的。” 施德闷声：“晓得了。” 哎，这是啥语气？ 杨大花不满地看着他：“我又惹你了还是咋的，大清早给谁脸色看？” 施德没理她，转身出了门。 他不是生杨大花的气，他是自己跟自己生气。 儿子施振堂回来了，可人家并没有对他这个父亲有多亲，进门就那样淡淡的叫一声，今儿人家还起了个大早就上了山。 那眼里根本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总之施德想不通，他哪里对不起他施振堂了？ 是因为田玉珠这个娃娃亲？ 他现在的心情呀，不是跟施为强聊，倒是想跟施振堂好好聊聊。 另一边，施为强和施为民已经出了院门，他俩平时也没啥话可聊，走一起就是做个伴，没什么话题。 但今天施为强觉得很奇怪，平时死气沉沉的大哥好像眉梢挂喜。 “大哥，你咋了，是不是有啥喜事？”施为强没忍住。 “没有啊！” 施为民可不会把他们大房有了十块钱和两张布票的事情说出来。 施为强还是不甘心：“不会是二哥偷偷给你买东西了吧，我可看见他给成成豆豆买糖了。” “他给娃买东西不是很正常嘛，以前也买。” “那你高兴个啥？” “要过年了，你不高兴？” “我……我高兴个屁。” 施为强嘟喃一句，他烦心得很呢，一旦发现自己在老施家的地位之后，那种糟心的感觉就从来没断过。 …… 施家父子三人上山半天，什么都没打到。 山上人太多了，几个公社同时放假，有手有脚的男人都跑到山里来了。 猎物打不到，人倒是遇到好几拨。 好家伙，就算有猎物也被吓得不敢出来了呀！ 父子三人失望的找了块高地上的岩石，坐那儿吹着寒风吃馍。 施德突然想起杨大花交待的事，反正他也不怕老大听着，就直接问施为强：“老三，你这两天咋了，跟你妈横五横六的，有话你直说，别跟她郊劲。” 施为强听到他这么问，手里的馍就更难吃了：“爸，这才哪到哪儿啊，长这么大她骂我的还少了，我不搭理她几天咋啦？对了，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妈手头不是有钱吗，你能不能让她给咱们每人制件棉袄，还有白面包子，今年过年咱能吃上不？” “你妈哪来的钱？”施德眯了眯眼，白色的雪刺眼。 “爸，你就护着她吧，这些年来我二哥给家里的开支全在我妈那儿，可她为这个家里使过啥钱，平时吃的全是咱们自己苦的工分，用的……我呸，一件袄子穿多少年，你看我这袄子短的，都穿五六年了也不给换。你说说，我二哥一个月给我妈寄的那二十块钱，哪儿去了？” 二十块？ 施为民听到这个数字很吃惊。 老二给家里寄钱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晓得有这么多，这个数字太惊人了。 这回施德突突嘴了：“还不是用在家里了呗，我哪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老施家日子过得苦，一年到头也吃不着两回肉，白面更是吃不上，至于那些钱哪儿去了。 杨大花的意思是，一年到头三姑六婆本家亲戚有个什么事头的，你以为不用钱。 那人家办个喜事丧事儿的，能不给礼？ 总之就是，说也说不过她，钱，到底有多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到父亲这无奈的德性，施为强呵呵一笑：“爸，你这一家之主可当得真窝囊哩。” “什么话。”施德怒问。 施为强扭子一梗：“反正你们就是疼小丽呗，那以后留她在家里别嫁，给你们养老，至于我，赶快给我讨房媳妇，等我讨了媳妇就分出去单过。” 施德火大捏了一坨雪砸过去：“你这是要反了天了你。” 第68章 计划 施为强活蹦乱跳的跑下了山坡，老父亲哪砸得着他。 旁边听着他们打闹的施为民心里却有些疙疙瘩瘩起来，原来老二每个月寄这么多钱回来，全都在母亲手攥着呢。 更让他吃惊的是施为强说出来的话。 一家人不是得抱团过日子吗？ 他竟然想出去单过？ 父子三人空着手回到家，自然少不了被杨大花一顿数落。 就好像他们不上山就可以省下那点馍似的。 这唠唠叨叨的咒骂声直到看见施振堂回院才停止。 早晨起来施振堂就着晨炼进了一趟山，结果也和施家父子三人一样，猎物没看见，人倒是遇上不少。 他也是空手而归。 刚回到院子里豆豆就跑过来抱着他的腿，扬起小豆包脸告状：“二叔，姑姑要抢我的糖吃，她说不给糖就要打我。” 施小丽站在不远处跺脚：“小东西，你再胡说八道。” 施振堂身上有雪，他没抱小家伙，而是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道：“听着二叔的话，以后她再抢你的糖，你就去告诉你二婶。” 豆豆高兴得直点小脑袋：“嗯嗯。” 老祖说过，二婶打人不犯法，随便打，而且姑姑也怕二婶。 “二哥，你怎么这样。”施小丽厥着嘴跑到面前来：“二哥，来来来你看看我这牙，就是那傻……”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一个冷眼刀，赶紧改口：“是二嫂打的，你得带我去县城里装新牙，要不然我怎么出去见人。” “她为什么打的你，说来听听？”施振堂拍着肩上的雪。 “她打我妈，然后我去帮忙，然后她就打了我。” “玉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她打你和打你妈，自然都有她的道理，不信你仔细说说经过，是不是你们又到小屋去抢东西了？” 家里发生的事情施振堂都知道，村支书一事不漏全告诉他了。 直到现在也没主动提起来，是因为玉珠自己就把她们解决，傻丫头没吃亏，他也就放她们一马。 施小丽急道：“哥，你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吧？” 施振堂没再理会她，反而叫住从身边经过的施为民：“大哥，得空吗？出去聊两句。” 施为民顿时愣在当场：“……” 他向来高看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总觉得自己和他格格不入，就连讲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没料到今日，他竟然主动叫自己。 片刻的怔忡之后施为民才点头：“好……好啊！” 至于要聊啥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两兄弟就出了院子，顺着村里的主道慢悠悠往前走着。 施振堂还给他点了支烟，施为民诚惶诚恐的接着。 身后老施家院门口，颇为诧异的施小丽偷偷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很纳闷，二哥和大哥有啥好聊的？ …… “大哥，我在部队那里结婚申请下来了，等过完年后，就会带着玉珠一起去随军。” 施振堂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尤其是面对这个木讷的大哥，他有话就直说。 证明是今天早上他去公社那里拿的，部队直接给传真过来。 至于施为民，他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也不知道说点啥才好，不过想起媳妇苏珍对他说的话，他是大哥，要对老二多些关心。 虽然自己的关心也许没什么大作用吧，但是说了总比不说的好。 于是施为民清了下嗓子，有些紧张道：“那，我去找许大爷瞧个好日子，再让你嫂子帮忙给内亲递个话，等到日子咱们办两桌。” 施振堂还是有些感动的，大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平时话也不多，但这人不坏，也不会害人。 他沉吟片刻：“在村里就不办喜酒了，我回部队请几个处得好的吃一顿就行。不过奶奶这么大岁数了，我实在不放心。” “大哥，你和大嫂有没有想过单独出来过，如果你们愿意单独出来，我就可以把奶奶托付给你们，到时候每个月我给你们寄生活费，至于房子也别担心，我打算把奶奶的小屋扩建。” 闻言，施为民直接整个人呆住：“……” 兄弟俩就这样出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回来后施为民整个人都是一副走神的样子，他连施小丽在面前挥了好几次手都没反应。 只到豆豆用小手去揪他的胡子：“爸爸，你想啥呢？” 娃那童稚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中来。 施为民心虚得赶紧出去院里劈柴。 咦，看这样子有情况。 施小丽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杨大花。 杨大花脸色大变，立刻转身去厨房里命令施德：“快去小屋里听听风声，你那二儿子和大儿子在嘀咕啥呢，是不是在问前几天我发高烧的原因。” 施德很是不耐烦，这个女人她就不想好好过日子吗？整天鬼鬼祟祟的整这些玩意儿。 但是没办法，为了少听两句唠叨，他起身去小屋。 哪知道在院子里就遇到了施振堂，他还没开口呢，施振堂到先叫他：“爸，我有事跟你说。” “啥？”施德站在儿子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 “我要扩建奶奶的小屋。” 大屋和小屋其实原本就是一间正房，后来被杨大花隔成一大一小，小的给老太太住。 施振堂的意思，小屋外侧有一大片空地，以前也是老施家的地皮。 后来因为能力有限，所以就空在那里堆柴火。 他现在只要把小屋向外那侧的墙打通，再在外面建房，把小屋和大屋中间连着的门砌死，这样就可以分成完整的两家人。 以后奶奶的日子也清静了。 不过现在施德听到的是他要扩建，就沉痛的说道：“咱家房子确实少，你和玉珠如果结婚，眼下都没个像样的婚房，如果你有能力扩，那肯定好。” 施振堂淡然看着他：“扩完之后我们就带着奶奶单过。” “啥，你说啥？” 施德猛地抬起头来，他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说要跟他分家。 “年后我会带着玉珠返回部队，如果大哥大嫂愿意，我希望他们将来带着奶奶单过，当然，奶奶以后的一切开销都由我来负责。” “振堂，你……” 第69章 良心还给你了 施德的失望全写在脸上，他诧异得嘴唇都在颤抖：“我告诉你，休想，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自己出去单过，不管我了是吧，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良心？” 施振堂眸光变冷，声音变得低沉：“爸，良心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合适吗？” “你说啥？” 施德怒火中烧的抬起手来。 平时他觉得这个儿子是自己的炫耀的资本，可今天，儿子不孝，他这个当爹的就有权利打。 哪知手腕被施振堂轻松捏住，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妈疯了的时候你有多嫌弃她，她还没死，你就跟杨大花搅和到一起。跟我说良心，难道这些年来我寄给你们的钱，对你的好，还没还够？” 闻言，施德呆住：“……” 他整个人从思绪再到身心，都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随后更是大脑一片空白的摇摇头。 不可能…… 那个时候的施振堂才四五岁，他怎么会明白这么多，而且还记得。 可是扪心自问，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施德年轻的时候犯了错，一个没什么家庭背景的下乡知青，先是花言巧语骗得施玉兰未婚先孕，后来又勾搭上了二公社的杨大花。 只是他没想到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却被一个孩子默默看在眼中。 怪不得后来他总觉得儿子跟自己之间好像有层摸不着看不见的隔阂，他对他们大屋很好，发了工资就寄回来。 可是见了面，儿子却从来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此时的施德只感觉脸面臊得慌，要是有个地缝，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一个做父亲的人，从此在自己儿子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耳边又响起冷冷的低语：“这些事情奶奶一直不知道，她吃了一辈子的苦，我分家的目的就是想让她过几年舒心日子，你娶的女人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话完，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 施振堂面无表情，拾步上了台阶回小屋去。 施德怔忡站在原地，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当初他不懂得珍惜施玉兰，后来娶的杨大花就是个活生生的泼妇，他这辈子呀，也算是栽在杨大花手里了。 今时今日，唯有悔不当初。 …… 回到小屋的施振堂有些惊讶。 他亲眼看到傻丫头在那儿忙碌呢，和面擀面，切剂子做窝窝头，做得一个个圆溜溜的怪好看。 只见她动作利落，做事情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这哪还是傻丫头，完全是个勤脚快手的小媳妇。 “看到没，玉珠学什么都快，而且记性特别好，谁说咱们的丫头傻来着，我看呀，只是没人好好教她。” 坐在炕上的吕焕英看到孙子回来，立刻得意的夸上了。 傻丫头的这些学什么就会的本领，还是她发现的呢！ 施振堂欣慰的浅勾唇角：“玉珠确实聪明。” 像夸小孩子似的。 田玉珠：“……” 她装作没听见，这男人就是个钢铁直男，夸人也不会拐弯的。 紧接着苏珍也夸：“玉珠做的窝窝头比我做的都好看。” 成成和豆豆捧场道：“二婶最厉害。”“二婶人好看，做的窝窝头像她一样好看。” 哧！ 田玉珠差点没笑出来。 也只有小孩才会把窝窝头和人类比较了。 大家欢声笑语了一会，施振堂坐到炕沿上，把刚才和施为民施德父子两说的话，都告诉了奶奶和苏珍。 顿时，大家都愣住了。 吕焕英怔了片刻：“振堂，可是扩房子需要钱……” 要说想不想分出去单过，老太太做梦都想。 可是想到如果是施振堂提出来的，那扩房子的钱肯定得他一个人全出。 尤其是扩好后要单过，那杨大花更不会支持半毛了。 施振堂缓缓道：“奶，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两百块，建三间平房没问题。” 这个年月砖瓦都不贵，两百块可是一笔巨款，盖三间平房没有什么难度。 吕焕英有些激动：“你哪来的钱，不是都寄给杨大花了吗？” “我平时存的。”施振堂微笑着，他不想让老人家担心，钱是跟李胜利那里借来的。 在新义镇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扩房的事情。 李胜利当然举双手赞成他这个好战友。 这笔钱，等以后回到部队再慢慢还。 既然钱没问题，那下一个问题就是大房愿不愿意了，老太太看向苏珍：“阿珍，那你们愿意吗？” 苏珍早就忙不迭的点头了。 她甚至还在想，为啥施为民早就知道这件事竟然没来告诉她，是乐傻了吧？ 不过她点完头又担忧起来：“奶奶，我们能跟你住一屋是我们的福气，不过，我妈那儿……她可能不会轻易同意。” 吕焕英听到她愿意，自然就支棱了起来：“这个不是问题，振堂有钱，去村支书那儿把地批下来，咱们说盖就盖，她一分钱不出，关她啥事。” 施振堂也是这个意思，以前他得给杨大花几分薄面，完全是为了还父亲的那点生育之恩。 现在，他想做什么，谁也管不了。 不过因为分家自立门户，就会关系到户口薄签字之类的问题，这些肯定要分得清清楚楚。 只有这样，以后才能彻底的摆脱杨大花。 所以在吃中饭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施振堂宣布了他所有的计划。 从小屋里侧扩房，两房相通的小屋门以后就要直接砌死。 扩好房后，由大哥大嫂和他们夫妻两共同抚养奶奶。 至于他现在扩出去的房，将来也会属于大哥大嫂。 从此后和杨大花施德就是两家人，两个门户，各过各的日子。 “啥？” 坐炕上刚刚才端起炕的杨大花手一软，碗咣当一声掉到小桌上：“不是，振堂你说啥？” 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哪怕是一个字，都希望自己听错，或者是意会错。 可施振堂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直接道：“爸，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打算。” 理解理解！！！ 施德只有点头的份，他敢说不理解吗？ 要是争执起来再说出十几年前的丑事，难道要他这辈子在老施家的每个娃面前都抬不起头？ 第70章 强势要求 杨大花，施小丽和施为强竟然看到施德点头，他们都目瞪口呆了。 这什么情况？ 尤其是杨大花，抄起筷子就砸过去：“你个老怂货，点个屁的头，你儿子要单过，不养你了，你还点头，是脑瓜子有病了是吧？” 她骂完施德就拍了下桌子，一副死硬到底的样子：“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怎么能分家呢！ 杨大花的未来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她有两个计划，要么把傻丫头留下来，然后敲施振堂一辈子的竹扛，要么搓和施振堂娶陆娟娟，好为她女儿施小丽铺进城的路。 结果这两条一条都行不通，反而要分家。 那怎么行？ 杨大花铁青着脸，大有种她不答应，这事就休想成的架势。 可施振堂只是淡淡的回她一句：“你们同不同意不重要，我只是告知你们一声而已。” 这话把杨大花差点噎吐血：“振堂，你咋这么狠心哩，分家不算还要把你大哥大嫂也带走，你这是想让我和你爸，你弟弟妹妹都饿死。” “感情你们所有人都是老大两口子养着？”吕焕英知道跟杨大花吵架这事还得她来，老太太早就站在小屋门口了。 她不会让振堂跟那个婆娘吵架的，掉价。 老太太的话激怒了杨大花：“不管怎么着为民也是我亲儿子，我就不信他会愿意进去跟你过日子也不跟我过。” 呛完回头看向施为民…… 本以为大儿子会站在自己这边的，结果她看到的却是人家默默低下头去。 这算怎么回事儿？ 杨大花懵了：“为民，我才是你妈你忘了，你奶奶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 “奶。” 她话还没说完呢，身侧的施为强突然叫了声：“我能也进去跟你过不？” 杨大花瞪大眼睛，天呐，一个个的不孝子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三，你给老子闭嘴。” “我就是想跟奶奶过，就是不想跟你过，二哥，你答应不？”施为强气哼哼的不理会杨大花，他早就受够了。 这个屋，他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施振堂：“……” 杨大花现在唯一能帮自己的人只有施小丽了，施小丽疯了似的在那叫：“大哥，三哥，你们脑子呢，妈是咱的亲妈，你们忘了？” “没忘，是妈忘了我是她亲儿子。”施为强回嘴。 很快，两兄妹吵成一团。 这边施振堂觉得没必要再呆下去。 该说的他都说了，扶着奶奶回小屋休息就好，他得去公社那里批地基。 杨大花见谁都靠不住，人家却想没事人似的要走了，她唯有赶紧说了句：“振堂，你的心咋这么硬，这些年来我对你和对你奶咋样，你看不出来吗？行，你要出去单过，那就得给我个说法，将来我和你爸养老这块，你怎么给？” “杨大花你脸真大，还好意思管振堂要养老？”吕焕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自己再年轻十岁，一定出去打烂那泼妇的脸。 施振堂示意奶奶别激动，他头都没有回：“我是我爸生的，确实有义务给他每个月三块钱的伙食费，这个你放心，我会让大哥转给他。至于你……关我什么事。” “什么？才三块？” 以前的每个月二十五块，突然变成了三块。 这不是在剜她杨大花身上的肉，是要她的老命。 杨大花立刻想下炕去撒泼打横，却没想到被向来唯唯诺诺的施德给紧紧拉住：“别闹了，是咱们对不住振堂。” “你说什么，我哪里对不住他。” 杨大花又哭又闹，弄得整个家鸡飞狗跳。 她一会骂施振堂，一会又骂施为民两口子没良心，转而又骂施为强，最让她恨的是，眼前这个窝囊废施德。 总之家里是一刻都没办法呆了。 施振堂让奶奶和苏珍带着两娃在小屋里别出去，他自己带上傻丫头去会社。 主要是怕杨大花这样又哭又闹的，会吓着傻丫头。 两人走出破院门，脚踩在雪地里响着咯吱声音。 田玉珠默默把男人的凝重表情尽收眼中。 她觉得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这场分家而开心，他是那样的痛恨杨大花，可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内心肯定多少有些纠结。 不由自主的，她抬起手，主动拉住了他的大手。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表达自己的感同身受。 施振堂怔了下，傻丫头竟然主动来拉他。 只感觉掌心里的小手柔软无骨，他不知道傻丫头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内心有种温暖感在蔓延。 于是也没有拒绝，而是反手拉住这只小手。 傻丫头抬起头来，冲着他露出纯净的笑意。 施振堂敛眉，帮她拉了拉围巾，突然觉得世间所有美好都从这一刻开始，全握在了自己指间。 …… 村支书和公社章书记他们听完施振堂的想法都表示支持。 身为干部不好在背后说人坏话，可杨大花这泼妇的威名可是声名远播。 就连她娘家人在二公社没有离得很远，都不跟她来往的。 村支书几乎是赶紧去找信签纸和笔：“你快写申请，趁现在章书记在，他立马就给你批。” 章书记笑言：“这是件好事儿，一家人住在一块不舒服，分开之后矛盾少得多。再说，眼下公社里不是都放假嘛，有的是人手，只要批了地，再去二公社拉几车砖瓦回来，让他们尽快给你盖好。” “多谢书记。” 盖房子这事儿再急也没办法有多快，砌砖盖瓦，盖一步得凉晒几天，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施振堂希望在他带着玉珠返回部队之前盖好，帮奶奶他们搬了家，那他心里才会踏实。 很快地基批好，公章也盖了。 章书记还亲自跟着他们回了一趟老施家，让杨大花等人在户口薄上签名。 杨大花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怕章书记，她只能乖乖的签了名。 从此就有了两个户口薄，两家人再互不相甘了。 之后章书记又让人拿石灰出去画了地皮线，三间平房连成排，前面一个小院子，在这个年代地皮也不算小了。 第71章 十几年前的秘密 画好地基线，村支书出于好心便道：“书记，你看振堂是军人，自打他从军以来好几次立过功，要不然咱们招集闲着的村民，免费帮他建？” “这不行。” 章书记还没开口，施振堂忙说出了自己想法。 “村里人手方面还得叔去帮我请，但是绝对不能免费，就按照修坝的工日，来一天算一个工日，最后折合多少钱，等我到了部队会寄回来。” “叔，我是军人就更应该坚守原则，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是我们的军人标准。” 眼看他这么固执，而且身为干部也能明白。 村支书唯有点头：“行，那人手方面你别操心，村里谁最擅长啥我最清楚，我今天就去通知人，明儿一早就开工，工日算一天不包吃，让他们自己完工自己回家吃。另外，我最近也闲着没事，监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叔，谢谢你。” 施振堂由衷的感激。 章书记也道：“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到公社找我，大家想想办法总能办成。” 这些对话田玉珠都听进了耳中。 施振堂说工钱等他回到部队再寄回来，她寻思原来他手里的钱并不宽裕。 聊完正事，章书记和村支书村公所的路上商量了一下，眼看就要过年了，明天施家要起房子，不如就今天，让村里的老少爷们聚一块儿。 把那头奖来的大年猪宰了，猪肉按照户数分一分，也好让大家伙过个安心年。 正午过后这个好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 大家都稀罕得不得了，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全都到公社里凑热闹去了。 包括杨大花和施小丽母女俩也去凑一份。 这种宰大年猪的场景可不多见。 谁想才到达公社就遇上了村里的三大妈和四婶几个妇人。 大家立刻把她们母女两围起来七嘴八舌：“哎，大花，你家真要扩房子？” “我听说是振堂主张扩。” “那你这个当妈的出多少钱？” 杨大花翻了记白眼：“我给谁当妈，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军人，咱高攀不起。” 众人噎住：“……” 以前的杨大花在外面可是拿施振堂来炫耀的。 那时候她们还想来着，你杨大花十几年前可不这样对待振堂的，现在看着人家有出息，到口口声声我儿子。 现在咋了，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想归想，都知道杨大花是个什么德性，自然不肯再跟她多说。 “走走走，看热闹去，别人家的事情少管。”姜还是老的辣，三大妈吆喝着大家径直往前走了。 陆娟娟才走到杨大花她们面前：“婶，振堂扩房子是为了结婚？” 杨大花眼珠子一转，她等的就是茬，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娟啊，振堂他铁了心要娶那傻子，婶儿可是一点也看不上她啊，婶多想你做我家的二儿媳妇，可是……” “娟娟姐，你快点想想办法。”施小丽也在旁助功：“再不想办法我哥和那傻子可就真结婚了，他扩房子的目就是想有一间新房。” 新房两个字，把陆娟娟击得面色苍白。 一旦真的结了婚，她就半点挽留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由得失神道：“我能想什么办法？” 杨大花立刻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急忙忍住看向身边的施小丽：“小丽，你先去看热闹，我和娟娟聊上两句。” 施小丽只能嘟着嘴离开了。 她走后，杨大花就拉着陆娟娟走到路边小声道：“娟儿，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喜欢着振堂，眼看着你们都到了结婚的年龄，可不能让那傻子横插一脚得逞。” “婶儿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也好办，只要你有法子生米煮成熟饭，依着振堂那性子，他绝对不会对你撒手不管。” “生米煮成熟饭？”陆娟娟没明白。 可是下一秒她的脸就红得像苹果，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婶儿，现在振堂都不愿意跟我多说话，哪有机会……”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将来你们结了婚不许分家，得养着我和他爸，那我就去给你弄点药。”杨大花得一心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做打算。 施振堂可是棵摇钱树，她绝不能放了他。 陆娟娟有些羞答答的：“婶，你放心，如果我真和振堂结了婚，那就是两个人拿工资了，还怕养不了你们吗？” 得嘞，有这句话杨大花就有干劲了。 她立刻在公社看热闹的村民里找到兽医陶大爷，以要给施为强拿点草药为由，好说歹说把他骗回家。 等回到陶大爷家她才说了实话，想要点让牲口打春的药。 陶大爷瞠目结舌：“公社里的牲口用不用喂那种药还要你来操心，你家又没有牲口，去去去，一边去。” “不瞒你老，其实是我还想再生个娃，可是施德他……” 杨大花咬咬唇，一副不好意思说下去的样子：“大爷，求求你就给点吧！” 闻言，陶大爷差点笑出来：“就你俩，还想老蚌生珠？” “国家都鼓励多生，你老不能不成全我们呀！”杨大花见陶大爷不为所动，竟然换了副脸嘴：“如果你不帮我这一次，那我也可能管不住这张嘴。” “啥意思，你这是威胁上我了，那你到是说说，本大爷有啥把柄在你手里？” 陶大爷根本没把杨大花的话当成一回事。 可是接下来她说的话，却让自己瞬间自闭。 杨大花冷笑道：“大爷不会忘了我娘家是二公社的吧，十几年前，我爹曾经看到你和吕焕英那个死老太婆在山里偷偷进出过。你说，你们两进山干嘛，不会是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吧？那陶大爷，其实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公公啊？” “闭嘴，我给你就是了！” 陶大爷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可却也不慌不忙：“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从这里走出去之后我就不认，吃了会出啥事，也跟我无关。” “放心吧！” 杨大花故意想拿捏人家，还加了句：“我也希望大爷的嘴巴严点，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就像十几年前的事一样，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 第72章 这不是找死吗 杨大花顺利得到药，接下来就看陆娟娟怎么想办法给施振堂吃下去了。 她把药悄悄塞进了陆娟娟手里，小声道：“悠着点放，放多了死人。” 陆娟娟心惊肉跳的赶紧一把攥住，放进了裤袋里。 之后就一直觉得好像做了贼似的走神，好几次别人跟她讲话都没听见。 而且让她失望的是，她在人群里找了两圈，竟然都没有看到施振堂。 此时此刻，施振堂和施为民兄弟俩已经去了二公社。 今天天气晴朗，他俩正好去二公社看看砖瓦。 至于一公社里分猪肉的事情，自然由苏珍去办理就成了。 施德就带着郁闷的心情去公社凑凑热闹。 如此一来，大屋里就剩下施为强了。 这小子看看瞅的就是这个好机会，自然等屋里人一空，就赶紧进了小屋。 “奶奶，我求求你了，让我跟着你们过日子吧！” 坐在火塘前凑柴的田玉珠以为自己听错，这个浑人竟然来真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施为强早已自愿成为了老太太的线人。 此时老太太看着他真挚的小眼神，无奈的摇摇头：“让你大哥和大嫂跟我一块儿过，你妈都快闹翻天了，再收留你，那我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不过为了稳住这浑子的心，又道：“你先别闹，等咱们安安稳稳扩好屋我日子过安稳咯，自然想办法让杨大花给你说房媳妇，到时候你有了媳妇再分家，你也可以出去单过，到那时候，工分是你的，挣来的钱是你的，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受气了。” “真的？” 施为强听得两眼发亮。 “放心吧，有老太婆我呢！”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三两句就打发了施为强，然后就躺炕上打起了盹。 今天她被杨大花烦得心慌，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周身都乏得厉害。 田玉珠等了一会，直到老太太呼吸平稳地睡着，她才拉开小屋门，径直出去。 已经回到外屋的施为强正在尝试着翻箱子呢！ 反正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能从大屋这边捞一点是一点，只可惜，他能打开的柜子里没啥值钱东西，除了棉被。 其他柜子都锁得好好的，他还没那个胆量撬。 就在这时听到背后有小门响的声音，回过头，就那样大眼瞪小眼地和田玉珠对视。 “……” 两人都没出声儿。 平时家里人多，进进出出的很寻常。 今日一个人都没有，就这样敌我双方碰头了。 若按照平时，施为强必定会张口就骂，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他现在自认自己是小屋里的人。 另外，二哥从部队里回来了，他那么护着自己的傻媳妇，眼下给他施为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骂。 就这样整整僵持了三秒钟之后，施为强竟然看到傻丫头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啥意思？ 她在叫他？ 施为强不敢相信，手指抬起来指向自己：“叫我啊？” 田玉珠轻点头，眸光清亮，深不可测。 点完头她就转身往门外走…… 施为强有点懵，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他不由自主的下了炕跟着出去。 一直跟到老施家院门外也不敢靠太近，说白了，他怕傻丫头突然发疯打自己一顿。 脚才好不久呢，不想再受那个罪。 走在前面的傻丫头蓦地停下脚步，回头冰冷道：“上山。” “啥，上山，你疯了吧？” 施为强觉得可笑得很：“你别看现在出太阳，难说一会就下大雪，再说，山里啥也没有，你以为这两天上山的村里人都是吃干饭的？” 田玉珠没理会他，转身就走。 施为强傻眼了：“哎，哎，你回来。” 他叫归叫，脚下却赶紧跟上去，寻思要是不知道她上山，那关自己屁事。 傻丫头上山冻死了也赖不着他，可是现在他眼睁睁看得很清楚，如果不去把对方叫回来，那二哥将来必定找他算账。 想想都觉得慌，还是赶紧跟上去看看情况吧！ 可是施为强叫了一路人家也没理会，等他发现已经不知不觉都到山上了，得，还是闭嘴吧！ 他再叫，没把傻丫头叫回去，到把狼叫出来，那还得了。 接下来的路施为强都有精无神的跟着，他活这么大年年都上山打猎。 眼下这山里雪地上都是脚印，说明早上上山的人可不少，你跟我说现在还能找到猎物，那不是做梦吗？ 可是一打眼他就看到傻丫头加快了脚步。 难道她真看到猎物了？ 联想到前几天她捡到的野猪，施为强立刻打起精神追上去。 谁料接下来他追了一路，都不知道傻丫头哪来这么好的体力，猎物没看到，等他反应过来，竟已经站在了鹰嘴崖悬崖边上。 “你想干啥？” 走在前面的傻丫头蓦地转过身。 吓得施为强浑身一阵哆嗦，他寻思不会是把他骗到这里来灭了吧？ 可是想想，自己这几天没骂过她，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那不是死得很冤枉。 不行不行，他还没结婚呐！ 自行脑补过后，施为强扑通一声跪下去：“二……二嫂，别杀我。” 田玉珠：“……” 杀他，用得着带这么远的路？ 她忍住好笑，冷眼瞥着对方，指指悬崖边：“采花。” “啊，采花？”施为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花，不过也明白了对方不是要灭自己，他顿时感觉跪着挺丢脸的。 自己各站起来吧！ 拍拍裤腿上的雪：“二嫂，你搞错了吧，现在哪儿来的花，你要是喜欢，回去我告诉二哥，让他春天的时候给你买。” 没办法，先哄回去才是目的。 可田玉珠却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麻绳，这是早上章书记派来画地基线的绳子，后来他们走的时候收少了一条，被她悄悄捡起来。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递给施为强，用不容反驳的语气：“拉住。” 施为强头脑简单，但力量十足，用他来拉住自己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施为强却不敢接：“你啥意思？让我这样拉着，你就下去采花，二……二嫂，你这也太吓人了！” 这不是找死吗？ 第73章 崇拜二嫂 田玉珠手里的绳子固执递过去，她很了解像施为强这种人的心理，说了句：“花，值钱。” 听到花还值钱，施为强那笨脑子已经容不下想太多了。 他的本能反应是：“值钱……值多少钱？” 根本没想过既然是个傻丫头，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田玉珠淡淡一笑：“很多。” “很多是多少啊，二嫂，二……”施为强已经本能的拉住了绳子头，他还想再问问清楚，只见傻丫头指着他脚下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告诉他：“脚尖抵住。” 只要他的脚尖紧紧抵住那块石头，人才不会往前跑松了劲儿。 施为强莫名其妙的就听到方的话，脚赶紧抵住，手也攥紧，之后嘴里唯一还知道说的就变成了：“那你小心点，出了事我都没办法跟我二哥交待。” 田玉珠紧好腰间绳子，小心地从悬崖一侧爬下去。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风立。 凭着上一世的经验，田玉珠知道西北悬崖上有名贵的雪莲花，只不过要冒着极大的危险采摘，而且大多数老百姓并不知道这种花的存在。 雪莲冰洁如玉，暗香扑鼻。 她走到距离百米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花香，此时更是闻着花香下去，悬上冰溜滑脚，她险些腾空。 可吓得上面拉着她的施为强大叫：“二嫂，你稳住。”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怎么能让一个傻丫头下去悬崖呢，他为啥当时就听了她的话呢？ 真实……现在只能拿出全身的力量紧紧拉着，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幸好没过多久，田玉珠就拿着雪莲花爬了上来。 那花美得晶莹剔透，还是并蒂花，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施为强看得眼睛都直了：“还真有花啊，我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晓得鹰嘴崖上有花。” 说着说着就不由得伸手想去摸摸，被田玉珠拍了手背上一下，吓得他赶紧缩回去。 “呵呵，二嫂，你说这花值钱，值多少钱？刚才我帮了你的忙，那你卖了花，能不能也分我点？” 田玉珠没答应，一只手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来交给他：“收好。” 得，他只配干苦力活。 施为强都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这么听这个‘仇人’的话，更没多想其他，只是一心觉得奶奶说得对，傻人有傻福。 收好绳子，他有些沮丧地跟在田玉珠身后。 看样子他怕是啥好处也捞不到了，回家还不敢跟二哥说，要说这惊险的事情经过，他得挨骂。 走在前头的田玉珠一路欣赏着手中花，她最终还是把花小心装进了衣袋里。 这种花单独其实没什么大的药效，但是如果做药引子，便千金难买。 村里人要是知道鹰嘴崖上有这种花，肯定会冒险上来采摘，到时候万一出了人命，那可是多少朵花都不值当的。 田玉珠寻思着，得堵住施为强的嘴。 所以她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往森林里走。 施为强无精打采的跟着：“二嫂，花也采到了，咱们回呗，这么冷的天，咱回家烤火去，再说如果你再这样瞎逛，小心我二哥骂你。” 他为了能把这傻丫头哄下山，连二哥都搬出来了。 突然前面的树林里响起微小的响动，走在前面的田玉珠一抬手，示意施为强闭嘴。 施为强：“……” 他也是打过猎的人，知道那阵树梢晃动意味着什么。 顿时来了精神，小声道：“你退后，我来，我……”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只见那道清瘦的身影突然猫腰往前一窜，侧翻身，再起身时，怀里抱着只白色的肥兔子。 紧接着就见她捏住兔子头一拧，咔嚓，兔子不再挣扎了。 头歪朝旁边软绵倒下。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身手了得。 至少施为强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见村里谁能徒手捉野兔，还有拧断脖子那一下，他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由得颤抖。 这还是那个傻丫头吗？ 施为强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给你了！” 蓦地，对方把肥兔子扔到他怀里来。 施为强吓得赶紧接住：“……” 他懵了，根本想不通傻丫头是怎么做到的，他寻思等回家后一定要悄悄问问奶奶，她真的傻？ 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的田玉珠停下脚步，回头…… 就吓得施为强赶紧抱好兔子跟上去，以前他骂她傻子，现在他瞬间变成她的狗腿子，一脸哈巴相：“二……二嫂，这兔子真给我了？” “唔。” “那，谢谢二嫂。” “山里的事情别对第二个人说。” 田玉珠冷冷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施为强听到她说出这么一句整话，顿时呆愣了片刻。 得，他现在更加怀疑傻丫头其实不傻了。 至少，没他想像的那么傻。 两人下山后就各走各的，反正全村人都想像不出来傻丫头和施为强会伙同上山。 毕竟这两人前两天还打架哩。 田玉珠先一步回了家。 施为强就不同了，拿着兔子在村里四处招摇，见人就说兔子是他上山打的。 村里人顿时很后悔。 都只顾着看宰年猪，让这愣小子上山捡了便宜，早知道就让媳妇和娃看着分猪肉，男人都上山打猎呗。 眼下天色不早，只能明天再上山了。 这边田玉珠回到小屋，发现老太太已经醒了，坐在炕上暖着呢。 她还以为傻丫头是去看热闹，也没多问：“快去烤烤手，大冷的天。” 田玉珠乖巧地去烤火。 她的靴子有些湿了，正好可以烤一烤。 没一会儿，外屋就传来了杨大花惊喜的叫声：“老三，这兔子真是你打的？” 施为强在村里的时候得意得忘形，可是回到家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傻丫头在小屋里听着呢，便不敢造次。 反而脖子一梗：“是我打到的咋了，我要拿到小屋去和奶奶他们一块儿煮来吃。” “啥？” 杨大花脸上的笑容就卡在那儿：“你是不是有啥毛病，小屋跟咱们都分家了，不是一家人，你还拿到人家家里去，你脑瓜子让门挤了。” “对，我就是有毛病，你管不着。” 施为强这回铁了心，根本不管杨大花阻拦就要进小屋。 第74章 送你一朵花花 情急之下杨大花一把抱住他的腿：“今天你要是敢进去我就跟你没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跟自己亲，那我一头撞死得了！” “三哥，你真忍心看着妈一头撞死？” 施小丽也在旁边帮腔。 她们母女俩原本在看热闹，瞧见施为强打了只兔子，这才赶紧跟着回家。 至于猪肉其实不着急，还没开始领呢。 谁知道施为强来这么一出，杨大花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这不仅是一只兔子，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威信。 此时被她紧紧抱住的施为强急红眼，正准备挣脱开，他爸施德进院吼了一嗓子：“老三，你就依你妈一回，她可是你亲妈。” 施为强无言的放下想要推人的手：“……” 这回拿亲妈两字来压他了，早干嘛去了？ 恰好这时候施振堂和施为民也进了院。 他们刚刚才从二公社回来，一切都很顺利，砖瓦都已经订好了。 进院就看到大屋里闹成一团，施为民毕竟心软，连忙上前去拉：“老三，你干啥呢？” “大哥，我打了只兔子，想拿进小屋去，妈不让。” “那……你就依妈的吧！” 施为民只是不想他们再吵闹了。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点点内疚，杨大花毕竟是自己的亲妈，他去养奶奶去，也就是变相的不要这个母亲。 从人性上来说，他的内心也并不舒服。 所以才会希望施为强能懂事些。 至于施振堂，本就懒得管大屋的事情，直接进了小屋。 进屋后看到傻丫头在那烤火呢，他也走过去，对方让出张小凳子给他，他搓着手烘着，一边跟奶奶汇报：“奶，明天就可以动工，砖瓦都有现成的。” “那感情好。”吕焕英很高兴，不过看小两口在烤火，索性装做又打瞌睡的样子说还要躺一回。 让人家小两口多单独相处，她这个老太婆杵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眼看着老太太躺下去，田玉珠看着施振堂笑了笑。 伸手去他军大衣的包里拿出笔记本。 这是施振堂的工作笔记，有时候会在上面记录一些事件。 田玉珠无意中观察到的。 看到她拿出笔记本，施振堂道：“你想学写字了吗？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却见田玉珠从衣袋里拿出两朵花。 “……”施振堂哑然。 他没看错吧，大冬天的，傻丫头哪儿来的花？ “玉珠，这是？” “给你。”傻丫头笑眼盈盈。 “这花，是给我的？” 施振堂愣了愣，随即而来的是他这个大男人的不好意思。 送花这种事情原本是应该他来做，没想到傻丫头竟然无意之中先做了这件事情。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也不会拂了她的好意，便道：“谢谢你，好看。” 这花看着不同寻常，暗香浮动，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摘来的，真稀罕。 可是，要把花放在哪儿呢？ 施振堂看着黑乎乎的小屋，说实话找个能放这么好看的花的地方，确实难。 哪知傻丫头却一把将花抢过去，翻开他的笔记本，把花放里面。 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书本一合。 啪，花直接压里面了！ 等她再打开书页时，扁的，两朵花被压扁，纸张上留下浅浅的印渍。 “好看。”傻丫头还指指那两朵扁花，做药引子必须成干花才保存得时候久的。 施振堂：“……” 内心，也许傻丫头的审美以众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也好，他不用再愁没有摆花的地方，而且夹在书里，他拿着也方便。 便勾了勾薄唇：“对，好看。” 躺炕上的吕焕英并没有睡着，她只是让自己显得没有存在感而已。 于是就这么听了一耳朵。 花？ 吕焕英大吃一惊，冰天雪地的哪里来的花？ 她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听到外屋的打闹声，她还是忍住没说。 施为强最终还是妥协了。 兔子可以不拿进小屋，但今天晚饭他就要吃，而且必须整只兔子都煮。 杨大花自然满口答应，她琢磨着今天分的猪肉就留着过年吃，兔子肉今天吃也好，她就要煮一锅香喷喷的兔子肉。 让那些选择进小屋的叛徒们馋死。 之后大屋就没再吵闹了。 杨大花和施德去宰兔子，施为强和施小丽出去公社看热闹。 施为民也进小屋里来说了声，然后也去了公社。 只到这时候，吕焕英才对施振堂道：“振堂，我刚才听到你和玉珠说什么花，这个时节哪儿来的花，拿来我瞧瞧。” 施振堂也正琢磨这事儿呢！ 他把笔记本拿过去打开本子：“也不知道玉珠从哪来的。” 老太太看不太清楚，但她闻到了一股酸人心的芳香，神色一变：“快，给我点个油灯。” 施振堂点亮油灯，老太太眯眼看了片刻：“天呐，这是雪莲花，做药引子可值很多钱的。” “雪莲花……不是传说中才有吗？”施振堂也很吃惊，他一直以为这种花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以此同时，正在烤火的田玉珠也诧异地看向老太太。 她惊讶的是，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一眼就看出此花，可是按理来说，普通老百姓根本没人识得，哪怕见着也说不出名字。 可是老太太不仅一眼认出来，还知道此花的功效。 那边吕焕英感慨万分：“雪莲花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非常难寻。听奶的，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这花不仅能救人命，还很值钱。” 施振堂点头。 就算这花一文不值，他也会保存好的。 不过此时还是忍不住回头问：“玉珠，这花是在哪里采的？” 吕焕英更是想不通，傻丫头不是去公社凑热闹去了吗？ 奶孙两就这样期待地看着傻丫头，花实在太金贵了，他们想知道出处。 田玉珠却轻松的还是那句：“捡的。” “啥？”吕焕英和施振堂对视一眼。 什么都是捡的，大野猪能捡，活兔子能捡，这雪莲花……也能捡？ 你说她傻人有傻福吧，那都说不过去。 就好像有人故意扔那儿让她捡似的。 第75章 什么时候要个娃 “玉珠，你在哪捡的？” 施振堂语调尽量温和，他走过去微弯了半身腰俯视着傻丫头，把她清澈的眸子锁在视线中：“告诉我。” 上次傻丫头捡到野猪的事情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回，或许应该好好搞搞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田玉珠就被那深邃眸光的凝视弄得有片刻慌乱。 说实话这谎话编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太没有水平了。 上次说捡到野猪，是情急之下用来糊弄村支书他们的，眼下这情形怕是难于敷衍过去。 无奈之下只好指指院子方向：“山上。” 施振堂直起腰，拉住她手腕：“你带我去看看。” 呃！ 这还认真上了？ 田玉珠应急反应甩开他的手，小嘴一扁，表情露出万般委屈：“你不信我？” 施振堂：“……” 得，怎么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吕焕英看在眼里都不忍心了：“行了行了，玉珠说捡的就捡的吧，咱们信她，反正这是好事，又不是啥坏事儿。” “还是奶奶好。”田玉珠立刻破涕为笑。 施振堂抚额。 奶奶一昧惯着傻丫头，到把她惯得都会挖坑了，搞半天他才是那个坏人。 就在这时候苏珍兴高采烈地进了屋，手里提着块新鲜五花肉：“奶奶，你们瞧，公社里分肉啦，一户一公斤，公社说咱们振堂是军人，给优待，分的是最好的肉。” 这猪肉哪个部位算好，其实还是分年代的。 新时代的人们不愁吃穿，自然喜欢瘦肉多些，这个年代的人就缺口吃的，那对于有些人来说，越肥的越好。 肥肉拿回家炼出油来，可以吃上很长时间。 分到尽瘦肉的还不高兴呢！ 至于他们小屋，就分给了五花肉，有肥有瘦，考虑得很周到。 不过施振堂却高兴不起来，首先他最不喜欢有人把他特殊化。 再者，他们小屋刚刚才分开的户口，他觉得这块肉要不要都成，反正屋里还有熏野猪肉。 心里这么想着就打算和老太太商量，结果他还没开口，老太太知孙末若奶地抬起手：“打住，奶知道你要说啥，可是这回不是时候，一公斤肉送回去也给村里解决不了啥问题，反到打了公社干部的脸，就收下吧！” 老太太想事情向来八面玲珑，不过她说得对，施振堂就保持了沉默。 “奶，那这肉？”苏珍拿不准接下来要怎么办了，是熏着呢，还是怎么着。 “切一半熏着，另一半先放着，明天开挖地基动土，得烧香拜祖宗，明天煮吧，煮出来烧香用。” “好嘞！” 苏珍开始忙活上了。 不过小屋就那么大点地儿，要么都往炕上坐，如果都坐在火塘前，反而拦着她碍手碍脚的。 尤其是施振堂这个大个子更是，他随即想出去转转。 视线就那样看向了蹲火塘前的傻丫头。 他还没开口，她竟然像知道了什么似的站起来，冲着他一笑。 “……” 就这样两人默默出了门。 身后的苏珍看得不好意思地笑：“奶，这真是小两口，啥也不说，就晓得对方要做啥了。” 吕焕英欣慰地点点头：“不瞒你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玉珠会拖累振堂，可是现在瞧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你看到没，振堂那个冰块脸，竟然偶尔会露出点笑容了！唉，不容易呀！说明玉珠合他的心意，他呀，不知不觉爱上这傻丫头啦！” 苏珍扑哧一笑：“奶，你咋也说爱啊爱的。” 吕焕英顿时白了她一眼：“奶奶也年轻过，也有过爱人。” “哧！！！” 相比起小屋里的家合万事兴，大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施为强和施小丽兴冲冲的提着一块肉回来。 也是五花肉，但却被杨大花骂了个狗血淋头。 总之那块肉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好，总以为如果自己在分肉现场的话，分到的肯定比这个要好。 小屋里的吕焕英又听着外屋开骂，摇摇头：“得赶紧把屋子盖好，我老了，实在受不了这样天天听骂。” 苏珍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帮老太太捏着肩：“奶，别理她，消消气儿。” 这边施振堂带着田玉珠出了施家门，还听到身后杨大花的鸭嗓子咒骂声。 他皱了皱修眉，看向傻丫头，她好像习惯了这种咒骂声。 刚想继续问问雪莲花的事情，成成和豆豆两小只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们也去公社凑热闹，这个年代的娃随便哪里跑着玩都不用担心，交通不发达，路上绝对看不到车辆经过。 两小只远远的就二叔二婶的叫着。 跑近后施振堂问他们去哪了？ 豆豆很实诚：“我们去显摆了！” “对，去显摆你给我们买的水果糖去了。” 两小只每人拿着一颗水果糖出去溜达一圈，把村里小孩都馋哭了一大片。 施振堂简直哭笑不得：“以后可不许这么做，我们有的东西他们以后也会有，到时候他们也来你们面前显摆，你们高兴吗？” 两小只顿时意识到错误，嘟喃着小嘴巴：“二叔，我们以后不会了。” “好，乖。” 施振堂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站在旁边的田玉珠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面对孩子们的时候，男人与生俱来的那股冷冽之气好像全部褪尽，他冰冷的眸光也变得柔和，而且教育孩子的方式，三观也很正。 这时小豆豆突然问：“二叔，你和二婶啥时候生娃？” 施振堂语噎：“……” 这个问题太突然，他从来没想过。 成成也一脸大哥哥的样子：“二叔，等二婶生了娃我和豆豆帮忙带，我们会对他好的，就像你对我们好一样。” 哧！ 这两个小家伙。 施振堂无奈苦笑：“我和你二婶不会有娃的。” 田玉珠思绪顿时卡住：“……” 他这什么意思？ 是不喜欢她，还是……他有什么男人那方面的问题？ 呃，下一秒田玉珠又理智得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怎么那么贱呐，她缺男人吗？ 就这么想跟他生孩子？ 不生就不生呗，反正她活这第二世肯定要好好活，绝对不能让男人和生娃这件事情拖累了自己享受生活的脚步。 第76章 小两口不会打起来吧 不过心理建设给自己做挺好的，小脸上的不高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 施振堂看在眼中，哄了成成和豆豆先回家。 他起身拉过她的小手慢悠悠往前走：“玉珠，你不高兴了？” 让他诧异的是傻丫头的反应，难道她听得懂？ 田玉珠装作左右环顾，懒得答话。 施振堂的大手扶住她双肩：“玉珠，你知道什么叫生孩子吗？” 田玉珠：“……” “生孩子是……”施振堂有些语结，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清楚，反到略有点不知所措，最终只能说了句：“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走的，好吗？别想那么多。”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 以傻丫头现在的情况，他就算跟她结了婚也不会有男女之实。 傻丫头不明白什么叫夫妻，更不会懂得什么是感情，也许她送他花和平时听他的话都只是因为依赖。 就好像一只慌张无措的小狗，被某个人捡回家，然后它就会对这个新主人产生了依赖之情。 但那不是爱情，他更不会趁人之危。 这些种种，他是根本没办法跟她说得清楚的，只能给她一颗定心丸，说会带她走就好。 田玉珠的内心：千头万绪，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别跟她说这男人心里其实有了别人。 不会是那个陆娟娟吧？ 正巧这时候村里有人路过，他们跟施振堂说话，就闲聊了起来。 趁此机会田玉珠转身回了家。 咦！！？ 苏珍发现小两口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先前出去散步的时候还好好的，傻丫头那眼眸都发亮，怎么现在回来就一句话也不说。 更明显的是后来吃饭的时候，施振堂给她夹菜，她一扭身，不让他往碗里放。 呃…… 苏珍和吕焕英交换了个眼色：“……” 咋了这是？ 两人都没办法正常沟通，也能闹上别扭？ 吃完饭吕焕英悄悄问施振堂：“你骂傻丫头了？” 施振堂抚额：“……我哪会骂她。” “那她为啥不高兴？” “我……不知道。” 总不能跟奶奶说刚才的话题吧，他说不出口。 而且这些年来奶奶心心念念巴不得他早点结婚，结了婚好生个重孙子，如果自己说出来，那这年别想好好过，肯定得唠叨上。 吕焕英一脸不解：“那你带她出去走走，这不要过年了嘛，不知道县里发的白菜到了没，你们去瞧瞧。” 老太太这是在找借口让他们两单独相处呢！ 虽然每年年前都会运大白菜来，可今天根本不可能。 施振堂看了眼傻丫头，人家正蹲在那儿喂大黄鱼，冲着成成笑，也冲着豆豆笑，可就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名，心情变得异常的烦燥。 “奶，部队里的证明打下来了，正好现在没事，我带玉珠去公社找章书记把结婚证办下来。” 火气有点大，高大的身躯噌地站起来，上前就一把将傻丫头的手钳住拉起来。 吕焕英非常赞成：“去去去，这是件喜事儿，快去。” 被拉起来的田玉珠表情愤愤，那眼神都有点想刀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也非常火大。 可她竟然拉不过这个男人，就这样被他像老鹰捉小鸡儿似的拉出了门外。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苏珍咂舌：“奶，这……振堂好像有点不高兴了，玉珠也气呼呼的，两人不会打起来吧？” 毕竟一个是军人，一个的特长也是打架，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老太太却乐呵得不得了：“打起来好呀，越打越有感情。” “啊？” 说话间小两口拉拉扯扯的出了门，一个不愿意去，一个硬要拉着去，也同样让大屋里的人吃了一惊。 大家同时心里都有个想法，不会要打起来吧？ 杨大花和施小丽可就高兴了，她们最想看到的就是傻丫头被施振堂揍。 或者反过来……也同样解气。 可施德和施为强不同。 一个是为儿子的面子考虑，一个军人和个傻丫头打起来，那成什么样子？ 施为强就……他是为二哥的体力考虑，毕竟二嫂的实力罢在那儿，他心里明镜得很。 于是父子两赶紧追出去。 “振堂。” “二哥。” “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嘛。” 施振堂微喘，他知道傻丫头力气大，但没想到这么大，把她拽出来还是稍微费了点劲的。 俊脸上面无表情：“我带玉珠去领结婚证。” 田玉珠：她就不领，跟自己没见过男人似的，她用不着可怜。 施德父子两满脸不可思议：“领个结婚证这拉拉扯扯的，玉珠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好好跟她说。” “不用说，今天她领也得领，不领也得领。” 施振堂脸色难看，索性弯腰一把将傻丫头扛肩上，大步流星走出了施家大门。 留下施德父子两面面相觑：“……” 不敢相信，向来冷俊稳沉的施振堂竟然有这种失态行为。 光天化日之下，扛个女人在肩上，还要直接扛去公社。 哎呀妈呀，想想不丢脸吗？ 施德立刻想拨腿追出去…… “爸。” 身后响起了苏珍的声音，只听她不紧不慢，字字说道：“奶奶说，振堂和玉珠小两口在闹着玩儿呢，你们谁也别管，让他们闹，谁要是多管闲事，奶奶就要骂谁。” 不得不说，老太太是有先见之明的。 施德哪敢不听老佛爷的话，得，拍了下大腿，回屋吧！ 被扛在肩上的田玉珠挣扎了一会没结果，她小拳头雨点般的落在这个结实的背上，人家没反应。 好像全身钢筋铁骨，人嘴里还淡定得很：“你放心，就是去按个手印。” 什么叫就按个手印？ 按了这手印，她就成他施振堂，一个不爱着自己的男人的女人。 而且嫁给军人想离婚，门都没有，她这辈子不就搭进去了？ “哟，振堂，这是干啥呢？” 村里人从窗子里看见，都三三两两赶紧出来围观，大过年的都想来点乐呵事儿，这不就来了。 施振堂高声答应：“去领结婚证。” “喜事儿呀！” “恭喜恭喜。” “振堂，又盖新房又娶媳妇儿，双喜临门。” “谢谢叔。” 第77章 违背妇女意愿 公社。 干部们听到院子外面突然涌进群老百姓，好像在起哄着什么。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施振堂已经扛着傻丫头走进了办公室。 这是什么情况？ 陆娟娟就坐在对门的那张桌子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站起来：“振堂，你这是在做什么？” 施振堂把傻丫头放下来，平时没什么表怀的面容上竟难得有几分春风得意：“章书记，麻烦你，我和玉珠要来办结婚证。” 章书记笑语：“好啊，好事儿！” 陆娟娟则感觉到心脏一阵绞痛，手里拿着的笔扑嗒掉到桌面上。 她赶紧走出去：“振堂，你说啥？” 怎么这么突然说要领证，她拿来的药还没捂热乎，美人计还没有使呢？ 不可能，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面对她，施振堂也只是冷淡回应：“我的证明已经打下来，早领早好。” 说话还回头看了眼傻丫头。 小东西来的路上一直挣扎，现在反而没力气了的样子。 田玉珠确实感觉到有点累，这男人力气出奇的大，不过她抬起眼，看到的是陆娟娟那刀人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换了个思路，如果施振堂真的喜欢陆娟娟，那干嘛不跟她结婚。 难道就是为了可怜她，顾及她田家这点娃娃亲？ 这时陆娟娟气急道：“你不可以和田玉珠结婚，她是个傻子，根本就没有自主意愿，如果你强行和她领结婚证，那就是违背妇女意愿。” 就因为这一句傻字，让田玉珠心里特别不爽。 现在村里还当着她面叫傻子的也就三个，杨大花母女两，还有这位小陆同志。 说好听点，人家还是个干部，可就这点素质？ “谁说我不愿意，我愿意。”清雅的声音，田玉珠扬了扬下巴，神情坚定。 没错，她就是要和施振堂领证。 但凡能气死这位小陆同志的事情，她就乐意去做。 众人懵了：“……” 呃，这是那位傻丫头吗？ 怎么她突然这么会表达了？ 别说旁人，就连施振堂都满脑子问号。 陆娟娟吃惊到瞪眼。 短暂的寂静之后，章书记回过神来打破沉默：“既然这样，振堂，你把证明拿过来，我现在就给你们办。” 施振堂视线从傻丫头脸上收回来，上前递证明。 在这种情况下陆娟娟再阻止就显得太不要脸了，人家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是自己自作多情。 泪水，瞬间在眼里打着转。 愤怒的看向田玉珠，恨不得扑上前去狠狠抽她的脸。 田玉珠却淡然地往前两步，音色软糯说道：“振堂，这位娟娟姐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叫我傻子，我是傻子吗？” 看热闹的村民顿时哗然。 “不会吧，原来娟娟背后是那样的人？” “不过刚才她确实叫人家傻子来着。” “这样不好吧，玉珠怎么说也是军属。”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施振堂英俊的面容似覆上薄冰，他视线如冰地看向陆娟娟：“陆同志，希望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懂得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我……”陆娟娟有口难言。 让她难受的是，施振堂竟然叫她陆同志。 这是把他们两的距离拉得更远了啊，在新义镇的时候还说他俩是朋友，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那边章书房也略有不满的沉眉：“小陆，你身为干部要给老百姓做好表率，这种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如果再发现有类似情况，你自己写检查。” 陆娟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书记，她冤枉我。” 章书记压压手：“你们去新义镇发生了什么，村支书全都告诉我了，听说那时候你对玉珠就有很大的意见，现在你说冤枉，怕是有些牵强。” 听到章书记的话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都觉得陆娟娟这人怎么两面三刀的，跟平时在大家面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陆娟娟恼羞成怒却无从辩解，索性嘴一捂，哭泣着跑出了办公室。 “她走了更好，不用再胡搅蛮缠了！” 章书记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呀！ 回头他继续给小两口办证，非常简单，看过证明填张表格，让施振堂签字和代签字，之后小两口再按个手印。 章书记拿出公章来一按：“成，现在你们是合法夫妻了！” 大家都乐呵的鼓起掌声。 “恭喜恭喜。” “振堂，快亲媳妇一口。” “去，一边去。”村支书这会儿走进来驱赶大家伙：“人家可是军属，得注意形象，你们不可胡弄。” 村民们都笑了，不过也确实不敢再说那些浑话。 军人确实得注意形象。 施振堂正想跟章书房和村支书道谢，谁料还没开口，村支书却问了句：“对了振堂，你奶奶她老人家是不是有啥远方亲戚？” “应该没有吧！”施振堂还记得小时候奶奶曾经说，她娘家人全死光了，怎么会有亲戚呢。 村支书和章书记对视了一眼。’ 章书房这才缓缓道：“是这样，在你们进来的半个小时前，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点名要找吕焕英，那不就是你奶奶的大名吗？” 施振堂点头：“这到是。” 章书记说：“因为去叫她来不及，对方约定好晚上七点在这里接电话，他再打过来，到时候，你把奶奶带过来。” “好。” 不得不说竟然有人打电话来找奶奶，事情实在蹊跷。 更奇怪的是回到家后，施振堂问老太太，人家也是满脸不解：“我还有啥亲戚，要说亲的，也就村里的几家本家了，娘家早就死光死绝，哪来的亲人哩。” 老太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 她甚至都不想去接电话，不过施振堂好说歹说她才同意。 事情总得搞清楚，否则心里不得疙疙瘩瘩的吗？ 于是下午饭后施振堂就把老太太背去了公社接电话。 小屋炕上，就剩下苏珍陪着傻丫头了。 桔黄的灯光微微摇晃，苏珍看着他两的结婚证，满脸喜气：“玉珠，以后你和振堂一定和和美美的，多生几个娃，带不过来就领回老家，让大嫂帮你们带。” 第78章 老太太的神秘朋友 说起生娃的事情，田玉珠的秀眉又微微蹙了起来。 她就搞不懂自己这世怎么这么在乎感情这回事了，莫名其妙嘛，不生就不生，她这辈子也要像上辈子一样，做到雁过无痕。 “二叔说他们不可以生娃。” 看似正在和豆豆妹玩石子的成成突然抬头说了句。 小家伙是个小人精，早上二叔对二婶说的话，他听进耳朵里了。 苏珍哪知道这些，瞪眼道：“别胡说，二叔和二婶将来也有两个娃，像你和豆豆一样。” 成成调皮地翻了记白眼：“妈妈，不是我胡说，是二叔跟二婶说的。” “……” 苏珍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傻丫头：“玉珠，振堂真这么说？” 不过问完这句话后她又觉得自己多余问，傻丫头哪懂得这么多呢？ 谁料却看到田玉珠把结婚证拿过去打量着，说了句：“大嫂，他心里是有别人了吧？” 这么完整又思路清楚的一句话，把苏珍吓一跳。 “玉珠，你……” 天呐！ 她怎么说话利索起来了，而且还会思考，会怀疑了？ 不过看样子人家却又紧盯着结婚证，都没有看向自己，苏珍寻思兴许傻丫头一天一点变化，所以越来越聪明了。 正如奶奶说的，傻丫头会慢慢变好，脑筯也会更灵活。 “玉珠，你能这样说话真好。”苏珍心里一激动，拉着她的小手就抹起了眼泪，大家都是苦命人，又都是女人，她是真心为傻丫头好：“你放心，振堂心里不会有别人的，至于那个陆娟娟你就更加放心好了，振堂不喜欢她，要是喜欢，他俩早走一块儿了。” 安慰完，才又真诚的说道：“兴许振堂说不能跟你生娃是因为……你别气大嫂的气，我听人说，如果妈妈不太聪明，那娃也不聪明，振堂会不会是在担心这个。” “啊，大嫂不是说你不聪明，大嫂的意思是，振堂他可能有顾虑，可是慢慢的他就会发现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其实玉珠你很聪明。” 田玉珠这才抬起眼来，笑盈盈地帮她擦了把眼泪：“谢谢大嫂，我明白了！” 苏珍再次愣住：“……” 她真的不敢相信，玉珠去新玉镇回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啊。 苏珍的心里甚至想着，一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施为民，然后让他跟振堂谈一谈，告诉他玉珠的变化有多大。 谁知没过一会施振堂就背着老太太回来了。 外面又下飘起了风雪，老太太头顶上和肩上都是雪。 他们一进屋，苏珍就赶紧去帮忙扫雪，田玉珠则帮忙把老太太扶到炕上。 怎么回事，老人家的神情有种呆滞的感觉，平时那股乐呵呵的劲儿头不见了，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回事？”苏珍小声问。 施振堂没回应她，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奶奶接完电话就这样了。 现在他拿被子把老人家的脚盖好，这才开口问：“奶，谁给你的电话？” 一连叫了两遍都没反应，他抬手在老太太眼前挥了挥，对方才仿佛回过神来：“哦，不用担心，是奶奶的一个老朋友。” 其他的，就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了。 苏珍只好赶紧去烧热水来给老太太泡脚。 小山村就这样，天黑而歇，既然老人家不愿意说，那也不能逼她。 大家都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然而这事儿没逃过大屋里的眼睛。 等大家都睡熟后，杨大花一脚将施德蹬醒，小声问他：“听说老二背你妈去公社接电话，接谁的电话？” 她杨大花连电话边都没摸着过，只是看到干部们接，好奇得很，有时候想碰碰也好的。 可她的愿望还没实现，这边老太婆却已经实打实的接电话了。 此时这嫉妒的心火熊熊燃烧，她睡不着。 这事儿施德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他没跟着去，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便回答：“不知道。” “哎，先前你就不能进去打听打听，去去去，把老大叫起来问问。” 施为民媳妇苏珍不是在小屋里的吗，就不信她没听见点风声。 施德不耐烦：“大半夜的，让人家安心睡。” 真是闲得慌的，哪有半夜三更打听事情。 杨大花不甘心的又蹬了他两脚，见没作用，便伸长脖子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娘家爹曾经跟我说过，说他年轻的时候看到你妈跟陶大爷钻过山里。” “……” 听到这么个爆炸性的秘密，施德蓦地坐起来：“你少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是我爹说的，我记得很清楚，哼，说不定啊……你前妻施玉兰就不是她爹亲生的，是你老太婆和陶大爷……” 话没说完，施德就伸过一只手来捂她的嘴：“疯得没边了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杨大花气急地推开他的手：“我可以发毒誓，要是我说谎话，出门就让雷劈。” ……施德彻底的哑了。 杨大花他还不了解吗？ 平时惜命惜得多紧，现在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胡说，都敢发这样重的誓了，看样子是真的。 难道玉兰她真的是…… 不敢想象，施德摇摇头，回忆起认识施玉兰的点点滴滴。 她才出生没到一岁，她爹就去世了。 从此后老太太就带着她一个人过日子，母女两相依为命，直到施玉兰遇到下乡做知青的他，后来又未婚先孕，怀上了振堂。 他还记得施玉兰曾经跟自己提起过，说母亲常常提起去世的父亲，可见他们夫妻两的感情很好。 既然感情好，那怎么又多出个陶大爷。 不过话说回来，陶大爷一辈子独居没有结婚，无儿无女…… 越想，施德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回头嘴上却对杨大花说道：“那都是没影儿的事，你以后再不许跟任何人说，要不然别怪我翻脸。” 以前的施德唯唯诺诺，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点火气，杨大花可不想跟他彻底翻脸。 但也没打算搭理他，索性被子一拉躺下去：“哼，那得看我心情。” 第79章 这是最炸裂的彩礼 隔天一大早，苏珍就在小屋里开始忙活，田玉珠在旁边给她做帮手。 吕焕英拿出秋天收藏的野干菜和干豆角，吩咐她们全用上。 昨天发的新鲜猪肉煮一半，蒸一笼杂面窝窝头，菜干和豆角煮一碗，再拿三柱清香几张黄纸准备好。 不久之后村支书带着村里的八名壮劳力来了，大家都很积极。 一来可以赚点收入，二来帮军人家干活，也光荣。 等开挖地基之前，吕焕英让苏珍把准备好的食物各准备一碗，全端在木托盘里拿到地基那块儿。 她冲着东方拜了拜，点香烧纸，祈求老天爷保佑盖房子一切顺顺利利。 等这些都做完了，才让大家伙开挖。 烧过香的食物还得端回屋里去，朝着东方的方向摆个小凳，把托盘放上面供着，等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分吃一点。 这就叫老天爷吃剩下的东西，人类再吃就代表有福份。 田玉珠默默看在眼中：“……” 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各地的习俗不同而已，心灵上的追求，无论多少代人都会流传。 记忆中，先生就每日三炷清香，从来不会断。 “瞧我这脑子。” 刚歇下来片刻，吕焕英突然想起一事儿。 “振堂，把我那匣子拿来。”她坐炕上指挥着。 苏珍出去送热水去了，屋里就他们祖孙三人。 施振堂也正打算出去呢，只好转身把匣子给奶奶，平时她老人家从来不让任何人碰，今天是怎么了？ 吕焕英拉着匣子小抽屉，一边招招手：“玉珠，你过来。” “瞧我这记性，本来昨天你和振堂领结婚证奶奶就该给你的，可是后来接了那个电话我就给忘了，你说说，老了老了不中用，来，给你戴上。” “玉珠啊，虽然你爸把你扔我们老施家了，可咱们不能不讲道理，无论你是咋来的，这礼金不能不给，可是眼下家里穷，振堂的钱都拿去盖房子去了。” “奶奶就先给你这个，你收着，这也是我早就想好了的，你别嫌，好好戴着，明白吗？” 田玉珠惊讶地看着眼前那串翡翠玉环。 ……这是件顶好的物件，两个绿色玉环，环环相扣，是由一块顶级碧玉雕刻而成，另外雕刻时候多出来的玉料又做成珠子串在玉环两端，每端八颗。 最特别的是这件玉器田玉珠在上一世，先生的顶级收藏保险柜里见过。 这不是一块近代玉，造物年代可以追溯到八千年前，古书里记载名为：壁合。 镜圆璧合，遂得婚姻圆满。 如果要说这是彩礼金的话，这恐怕是当今世上最最贵重的礼金了吧？ 田玉珠差点就没绷住问出一句：这么珍贵的物件，你确定？ 然而她还没开口，老太太就把玉挂在她脖子上了。 顿时，一股温凉的冰感只达全身。 田玉珠心中惊叹，好玉。 可能是她的小表情有些怔忡的样子，反到把老太太逗笑：“玉珠啊，要好好戴着，可千万别摘下来，好不好？” 那肯定的，一辈子也不摘。 田玉珠点头点头：“谢谢奶奶。” 这么好的东西，她摘就真傻子了，赶紧的往衣领子里放。 施振堂在旁边还有些尴尬地抓了下头：“奶，等以后有钱了，我再给玉珠买个戒指。” 结婚哪有不买戒指的，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傻丫头。 吕焕英点头：“行啊，以后你自己计划。” 之后的一整天，田玉珠都觉得心里莫名的激动。 除了壁合戴在脖子上之外，她突然想到，可是后世壁合又是如何从她这里流传到先生的手里了呢？ 不过心情滂湃是一回事，田玉珠也好好的表现了一把。 老太太故意带着她去送热水，并把那些挖地基的村民介绍给她：“这个你得叫叔，这个得叫大伯，叫哥哥……” 总之一一介绍了一遍，之后田玉珠竟然一个都没叫错。 得，可把老太太得意得，脸上露出菊花笑：“看到没，以后谁再说我们家玉珠傻，我跟他没完。” “行了奶奶，大这都知道玉珠聪明着呢！”施振堂也难得放松地开玩笑。 村支书更是捧场：“大娘，玉珠可是咱们村的打狼英雄，谁以后再说她傻，咱们都不答应。” 众人回应：“对。” 大家这都是好心，哄着她这个傻丫头，也哄老太太开心呢！ 田玉珠心里暖暖的，不过可把杨大花和施小丽气得翻白眼。 施为强见她们母女两这德性，索性去换他爸施德挖地基去了。 可把杨大花差点气晕，这浑小子是真分不清楚谁才是他亲生妈了，就这样还去帮着小屋，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施德闲下来，擦着额头上的汗。 冬天干活就这样，忙的时候累得出汗，可是一旦闲下来没一会，手都给你冻僵。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老太太准备回去的背影。 心里，想起了昨天晚上杨大花好几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在他心里一直悬着，就莫名想弄个清楚。 “妈。”施德赶紧追上了老太太，如今小屋的墙还没有打通，她回还得从那边院门口绕。 施德很会来事儿，上前扶住老人胳膊：“我送你回去吧！” 吕焕英斜他一眼：“你有话就问。” 得，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平时也就那样，突然很热心，你当他是吃饱了撑着？ 施德老脸一红：“妈，我就是好奇，昨天是谁给你打的电话，以前……也没听玉兰说咱们家还要亲戚呀！” “那不关你的事，是我一个朋友。” “你还有朋友啊？” “废话。” “……” 施德张了张嘴，关于陶大爷的事情，他真问不出口。 只能呵呵一笑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就是觉得奇怪才会问问，你老别生气。哦，对了，要不明儿叫陶大爷也一块来做工吧，振堂不是说按工分价格来给吗？他老人家独居了一辈子，挣点吃的也挺难，就算是照顾照顾他了。” 说完这句，施德就等着老太太反应，结果人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道：“这事儿你去找振堂商量，我管不了。” 第80章 别闹出人命来 施德愣了愣。 没啥不同啊，难道杨大花说谎话，还是……老太太藏得深？ 总之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老太太送回家，就被杨大花堵厨房里一通问。 结果也没问出什么来，反而让杨大花骂了两句窝囊废。 骂完人，杨大花就以去河边凿冰为名，出了家门。 其实她半路就改了道，直接去了陆娟娟家。 昨天施振堂带着田玉珠去领结婚证的事情她听人说了，而且当时在场的陆娟娟竟然没有阻止得了。 这不杨大花去的目的有两个，要么跟陆娟娟谋划谋划，如何力挽狂澜。 要么，还是把那药要回来算了！ 昨天给了陆娟娟药后杨大花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的，她害怕药量太多，会不会闹出人命。 如果闹出人命，那她可是得挨枪子儿的。 没想到到达后看到陆家院门开着，杨大花就直接进了屋。 好嘛，她进去就看到陆富贵坐炕上抽旱烟长吁短叹， “哟，哥，娟娟呢？” 杨大花冷不丁的出现，把陆富贵吓一跳，看清楚来人后就更没好脸色了，他现在对老施家的谁都看不顺眼。 于是懒洋洋的也没答应。 就在杨大花不知该站着还是该走的时候，听到里屋传来陆娟娟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婶儿，我在屋呢，进来吧！” 杨大花这才冲着陆富贵扯了扯嘴角，进去里屋。 只见陆娟娟披头散发坐在炕上，身上披个被子，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大桃子。 “哎哟妈，娟儿，咋哭成这样了？”杨大花寻思这也太没出息了，就为个男人？ 陆娟娟听她这句又想哭，抽抽答答的抹眼泪：“婶，振堂已经和那傻子领结婚证了。” 杨大花点点头：“这事我知道，娟啊，我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把那药还给我吧！” “为啥？” “因为现在生米煮不成熟饭了呀，你要是再用这招，那不是自己吃亏？” “那可不一定，振堂他会对我负责任的。” “这么说你想出办法了？” 陆娟娟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寒意：“我现在就在逼我爸，叫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振堂叫到这里来吃顿饭。” 杨大花噎住：“……” 怎么这种事情，还可以父女两联合的？ 不过回头一想她的脑袋瓜子就嗡嗡响了：“娟，你爸怕是不会同意吧，他那个脾气……” 实际上她担心陆富贵知道这是她出的注意，哪有这样教闺女的，那不得跟她杨大花拼老命。 幸好陆娟娟失神地说了句：“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计划。” 闻言，杨大花才松了口气：“那婶在这里先祝你成功了，记得药只能放一半，要不然出大事。” 杨大花一脸心虚的离开后。 陆富贵不放心地进屋质问：“娟娟，那婆娘来找你做啥，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娟娟很淡定：“是问她家施小丽在知青队里做农具的事，对了爸，你啥时候去请振堂来家里吃饭？” “晚上就去。” 陆富贵叹了口气。 他本来抹不下这张老脸，可是又心疼闺女伤心成那样，他就寻思着，把施振堂叫来说说清楚，也好让闺女死了这条心。 所以才会答应下来。 可陆娟娟又觉得不合适，她哭一天一夜了，眼睛肿得太难看。 于是说道：“还是明天去请吧！” …… 傍晚时分收工，地基已经挖得三分之二了。 要不是冬天土硬，就凭这群劳动力，一天就能挖完。 收工后大家伙各回各家，小屋里的伙食苏珍早就准备好了。 窝窝头，煮白肉，野菜和豆角。 现在他们一共七口人吃饭，苏珍和施为民两口子，再带着两个小家伙，老太太和施振堂田玉珠，拢拱七口人。 热闹，吃啥都香。 小桌前坐不下，炕头炕脚随便坐。 就在昨天施为民还为了给小屋里省粮食，最后在大屋里吃了一顿，结果他妈杨大花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现在他发誓，宁愿饿死也不回大屋吃口饭了。 而且小屋里的吃饭气氛更好，大家有说有笑，就连两个小家伙也想说啥就说啥，在大屋里的时候他们害怕奶奶杨大花，不怎么敢说话。 施为民暗暗叹息，以前是自己心里想太多才会不愿意接近老二，其实人家挺好的。 虽然浑身有种冰冷的气场，可人家是军人，没点威信那行。 而且在面对两个小家伙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卸下了那种冷硬感。 对他这个大哥也挺好，还夹肉给他。 总之这回啊，施为民是死心踏地的跟着小屋过了，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吃完饭就都歇息下了。 夜深人静，田玉珠悄悄伸手捏着胸口的壁合。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先生欣赏壁合时候的样子，是那样的爱不舍手，沉迷其中。 嗷！ 窗外，一声极低的嚎叫声隐约传来。 田玉珠蓦地坐起来。 今天累一天了，大家都睡得很熟，唯有她清清楚楚听明白，是黑狼。 她披衣下炕，去火塘边把小砍刀攥在手中。 那畜生又进村了，这次她非得弄死它不行，否则只要成成和豆豆出门玩，她就老是提心吊胆的。 人的忘性总是很大，黑狼进村的事情过去才没几天，村里人就都放松了，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一样，娃也满村自己跑着玩。 这些都是田玉珠担忧的地方。 所以今夜，她必须抓住这个好时机，把黑狼宰掉。 出了小屋拉开大屋的门出去。 院子里的小草屋一片寂静，估计施振堂也太累所以没被惊醒。 这样更好，她可以放开手脚对付那畜生。 出了施家小院，田玉珠挖地基那个方向拐过去，按照刚才的声音，她推测就在地基方向。 果然没走出去几米就看到了那双冰冷的蓝眼睛，在夜色呼啸中，冰冷地注视着她。 田玉珠微怔…… 她突然觉着刚才黑狼那声不响的叫声，好像就是要故意把她引出来似的。 “好狡猾的畜生。” 轻蔑一笑，田玉珠防备地慢慢往前走。 第81章 谁家媳妇这样不吓人 然而没走几步，只见黑狼左右两侧又从黑暗中各走出七八头狼，它们集体站定，冰冷的眼眸堪比极寒之夜。 田玉珠脚步蓦顿，这畜生还把整个狼群都带进了村。 此时她更不能胆怯了，狼群进村非同小可。 如果泉水村真要发生一场人狼大战，血流成河，那她必定誓死保卫。 四周寂静无声，夜风冽冽，雪片从空中轻柔撒下。 人和狼的僵持仿佛将整个世界凝固在无声之间，人狼大战一触即发。 田玉珠目光冷锐，握紧了手里的砍刀柄，抬起手臂，横刀相向：“畜生，姑奶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们过来送死吧！”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其中一头狼的脚下突然哧溜一声，有团雪白的东西跑了出来。 那头狼赶紧伸出爪子按住…… 其他狼同时冷眼看向它，尤其是黑狼，好像很不满意这个手下的表现，还冲着它低吼了一声。 吼完之后那头狼低了低头，仿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下个动作竟然是低下头叼住那只兔子，然后缓缓朝着田玉珠走过来。 田玉珠心头一紧：“……” 她已做好了防袭攻式，可看对方却又不像是要发起进攻的样子，脚步非常小心，一副低眉垂眼的样子在距她一米远地的方停下，放下那只兔子，转身归到狼族队伍里去。 这……什么情况？ 接下来又是第二只狼，第三只狼…… 总之黑狼每低吼一声，就有狼朝着她乖乖的送来猎物。 很快，面前已经堆了个小山头。 如果田玉珠没有数错的话，它们一共给她带来了六只兔子，四只野山鸡。 田玉珠有点懵了！ 可在她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之前，手里的刀柄半分也不敢松。 这些狼要是都往她这里扑，如果她不防备反攻，瞬间就可能变成一堆碎肉。 最后所有狼都完成任务，黑狼才转过身，从黑暗中拖出一只比较大的猎物。 而且它一直亲自拖到田玉珠面前，松开口后，那冰冷的眼眸里似乎多了几分讨好神色。 田玉珠瞠目结舌，在上一世的时候她知道某些人类有种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其症状表现为被害者对于施暴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施暴者的一种情结。这种情结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于他人。 呃！！！ 一整个大无语了这是。 黑狼不会是因为被她两次骑，最后一次还拿根树枝差点结果了它的小命，在这种一虐再虐的情况之下，犯人类病了吧？ 这简直了，上一世她打败过无数人类，可也没有像这世一样能征服狼群，这是达到人生巅峰了呀！ 此时此刻田玉珠直想仰天大笑。 ……不行，她得拿捏住。 “唔。”田玉珠俏面冷冰，缓缓放下砍刀：“表现得不错，以后你们再也不许进村落伤人，要是被姑奶奶发现你们伤害人类，见一只我杀一只。” 黑狼呜咽着，好像在说自己听明白了。 其他狼也不敢造次，乖乖立在风中听着。 田玉珠琢磨片刻，这么好的队伍不好好利用实在太可惜了。 她便严厉道：“以后我有事情要你们办，就以哨声为令。” 话完，指尖放在嘴前吹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做示范：“好，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黑狼听话转身。 只见它迈着优雅沉稳的步伐走到狼群中，大家都赶紧给老大让开条路，等它走过去了，其他狼才跟随着撤离。 呼！ 看着狼群消失在夜色中，田玉珠暗暗松了口气。 好家伙，有惊无险，还得了意外之喜。 她现在看着脚边的猎物小山简直笑不活，赶紧的往家里搬吧！ 六只兔子四只野山鸡，还有一只五十来公斤的大麂子。 这些东西的总重量对她来说没问题，可是零零散散，那就分两次搬。 与此同时，田玉珠并不知道她的哨声已经把施振堂惊醒。 小草屋的炕上，施振堂蓦地坐起身，军人的敏锐直觉让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披衣拿着电筒出门。 “谁？” 有人进了院子门。 施振堂的电筒光线立刻照过去。 “……” “……” 两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清瘦的傻丫头，披散着一头黑发，肩上扛着只几十公斤重的大麂子，看样子还毫不费力的细腰挺得笔直。 “玉珠……” 施振堂瞬间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语过，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他既震惊又困惑，你说大半夜的谁看到自己媳妇扛个麂子回来不得吓个半死。 也亏得他是军人了，浑身都是胆，下一秒想到的是赶紧帮傻丫头接一接。 “我来吧，先拿我屋里去。” 其实田玉珠脑瓜子也嗡嗡响，这么多猎物，她得撒个什么谎呢？ 顺嘴就来那么一句：“没事，我来。” 猎物放在小草屋里是正确选择，毕竟太多了，拿到小屋装不下，再者还得跟大家解释半夜三更哪来的。 她思忖施振堂怎么着也跟自己是一个路子的吧，放他屋里至少不会坏事儿。 就这样心里想着，然后轻轻松松扛着麂子进了小草屋。 那纤细的背影，若是平时见着只会觉得瘦弱，可现在看到的却是一种不属于女性的彪悍力量感。 跟在身后看着的施振堂唯有哑口无言：“……”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不行，一定得找个机会去田家村打听打听，傻丫头以前也这样？ 把麂子放屋角地上，田玉珠又去把六只兔子四只野山鸡拿回来，这才甩甩手：“行，拿完了。” 施振堂已经点燃了油灯。 他深邃眸子里那抹不可思议始终没有消褪，英俊的面容在桔黄光线下阴晴交替，现在他急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玉珠，这些猎物哪来的？” 田玉珠心想再说捡的就说不过去了，毕竟以后她还会得到更多的猎物，于是索性眨眨清眸：“我打的。” “半夜三更，你上山打猎？” “嗯嗯，我睡不着。” “……” 施振堂无语凝噎。 大雪天的傻丫头睡不着就上山一趟，半夜三更能打回村里多少壮汉都打不到的猎物。 他自问自己，你信吗？ 可若是不信，眼前的这堆猎物又怎么解释？ 第82章 两口子就得住一屋 闭了闭眼，施振堂强迫自己必须信，不过他也迅速整理情绪保持理智：“明天有人问起来，就说一大早我们俩上山打的，别说是你半夜……打的。” 如果傻丫头真这么说出去，村里人会怎么看她？ 他施振堂选择相信自己媳妇，可在村里人看来，他们可以想像出无数个版本。 甚至加些奇谈怪论，也是有可能的。 田玉珠莞尔而一笑：“对，是我们俩打的。” 施振堂：“……”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跳傻丫头的坑里了！ 等傻丫头回小屋睡觉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施振堂拿着电筒出去一趟。 他想起那声口哨，还有事出蹊跷，他得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只可惜夜深风雪大，在短短时间内地基那块的狼迹都被风雪抹得干干净净了，出去一趟，施振堂什么也没找着。 第二天大清早。 打着哈欠出门的杨大花被眼前一幕给吓得张大嘴巴。 就连她身后跟着出门的施德都吓得差点栽一跟头。 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就见小两口在院子里处理猎物呢，那猎物之多简直让人咂舌。 “振堂，这是你们打的？”施德稳稳身子，赶紧走下台阶问。 施振堂道：“是我和玉珠起了个早去打的。” “这么多啊？” 简直不敢相信，最近村里人上山不都空手而归吗？ 他们是咋做到的？ 此时杨大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不分家该多好？ 总之两口子的表情都写满诧异，唯有之后掀帘子出来的施为强露出一抹漠测深高的笑意。 别人说这话他不信，可现在他信得真真的。 二嫂的实力他亲眼所见，那叫一个女中豪杰，反正他这会儿只有竖大拇指的份：“二哥二嫂，你们厉害。” 话说完，撸起袖子上前帮忙。 杨大花顿时给这吃里扒外的儿子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去了厨房。 “玉珠，让为强帮忙，你进屋去歇着吧！”施振堂怕冻着傻丫头，本来早上他打算自己处理的，结果她也悄悄起了个大早。 更让施振堂吃惊的是，处理兔子的整个过程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手法很利落。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 面前的傻丫头，真的变化太大了！ 就在这时候村支书进了小院。 看到那么多猎物，他也除了吃惊再无话可说了。 整个泉水村只有这小两口能打到，他信，因为玉珠这傻丫头确确实实自带福气，人家是有福星高照着哩，那三条大黄鱼就证实了一切。 寒暄了几句，村支书想起正事：“对了振堂，昨天晚上章书记接到新义镇打来的电话，说雪崩灾害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牺牲了一个镇上的工作人员和一个街坊，其他部份人受了轻微伤。唉，想想当天的情景，我都后怕。” 施振堂声音低沉：“大自然的力量确实可怕，好在那天大部份人都离开了鲲鹏小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是。” 村支书的心里沉甸甸的，毕竟还是有人没躲过。 刚要进屋的田玉珠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她暗暗吁了口气，每条人命都是无价的，可是相比起收藏报纸上的死伤无数，目前的情况已经算好了！ 转念她又想到，既然这场灾难已经不存在，那报社肯定不会再报导。 既然如此，等到新时代那个时间点，先生就不会有这样一份收藏报纸看。 这份报纸，在她扭转了事态发展的时候，消失了？ 她不由得有些担忧，不知道那些原本应该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人们，因为被她扭转局势而好好活着，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发生在他们身上？ “哎哟！” 田玉珠一走神，差点和掀帘子出来的苏珍撞上。 苏珍笑言：“玉珠，你吓嫂子一大跳。” 说笑着她就出门去了，然后笑声很快就被堵住…… 她看到了院子里那堆猎物。 而且随后跟来的施为民也是震惊无比。 两口子呆愣了许久才互视一眼，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心里同时都觉得，分在小屋里过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 接下来大家分工合作，施振党和施为强就在家处理猎物，施为民施德父子两去带领着大家伙一块儿挖地基。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看着两位叔叔处理猎物，稀罕得很。 要不是有二叔教育在先，他们又得去村里小伙伴们面前显摆去了。 至于田玉珠也没闲着，她和苏珍一块儿起火烧水，给挖地基的村民们送去。 后来没事可做的时候，田玉珠窝在炕上打起了瞌睡。 吕焕英以为傻丫头是大清早去打猎给累的，她示意苏珍进出的时候小点声儿。 就在这时候，几天未见的郑牡丹到家来串门子了！ 她一进屋看到老太太示意轻点，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炕边上：“哟，奶奶，玉珠这是还没起床？” “不是，她是大早上的陪振堂上山打猎给累的，你说说我老了老了睡得这么熟，丫头出去也没听见。”吕焕英压着声音，嘴上抱怨着，心里却乐开花。 想必进屋的郑牡丹也看到了院子里的猎物。 郑牡丹为他们高兴道：“这回你们一家子可以过个好年了！” 拉扯了几句，郑牡丹才一本正经起来：“奶，我听你这意思，玉珠还跟你睡一个炕？” “那可不。”老太太也没多想。 老施家屋子不大，只能这样睡，傻丫头和她在小屋。 外面大炕上睡好几个人，因为施振堂回来，施为民和苏珍两口子都得厚着脸皮带娃挤在大炕上。 郑牡丹不由得抿唇笑：“奶，你想快点抱大重孙子不？” “想啊，虽然有成成和豆豆，可我喜欢家里热闹……”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有那么一点回过味儿来了：“牡丹，你的意思是？” “对，我就那意思。”郑牡丹拉着她老人家的手，温言细语：“振堂和玉珠已经领了结婚证，在所有人面前他们就是合法的小两口，可到现在还是各睡各的，你想想，就振堂那个冰山脾气，傻丫头又啥也不懂，万一他俩回到部队还是各睡各的，那……” “那可不行。”老太太顿时感觉事情很严重。 第83章 怎么这么不要脸 苏珍在一边听着也深深责怪自己，是她这个做大嫂的想得不周到。 “奶，我现在就去把草屋的被子抱回来拆好，被里被面洗洗，今天就用火烘干，晚上就得让他们小两口睡一铺。” 吕焕英已经迫不及待了：“对对对，那你快点去抱。” 回头拉住郑牡丹的手：“好丫头，要是你不提醒，我都糊涂了！” “你老不糊涂，不是最近家里事头多嘛！”郑牡丹很会说话。 “最近这两天你咋没来教玉珠写数字儿了？”老太太突然想起这事。 郑牡丹如实相告：“要过年了，我回了娘家一趟，还有啊奶，现在有振堂在，我哪敢来教玉珠，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让振堂教她。” “哎哟，你这小嘴哟，真会说。”老太太被逗得直乐呵。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处理猎物的施振堂看到大嫂进了他的草屋，很快从里面把被子抱出来，回了小屋。 “……” 他心里打了几个大问号。 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抱他的被子做什么，要晒也不用拿到屋里吧？ 不过男人心不细，没时候想那么多，做正事要紧，随他去。 屋里的郑牡丹帮着苏珍手脚利落地把被子枕头套都拆好，包括床单在内，折叠好了放木盆里端去河边洗。 一个小时洗好后，郑牡丹还怕太多烘不完，她拿了床单和枕头套回去帮忙烘，晚点给送过来。 有她俩帮忙，事情就成一大半了。 吕焕英目前最担心的是振堂那个倔脾气，他会不会答应现在就同房还是个问题。 心里开始愁上这事儿，老太太就在屋里待不住了，整天杵着拐杖往屋外晃悠，有事没事找人聊上几句。 小屋里的苏珍从窗子里看出去，有点哭笑不得。 本来还指望着老太太今天的任务就是烘被里被面，得，现在看来还是她烘吧！ 过了没多久田玉珠醒过来，看到大嫂一个人坐火塘前烘被里，她闲着也没事，就去帮忙拉着。 寻思这都腊月二十八了，可不得开始洗被子。 苏珍看到傻丫头拉得挺认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玉珠，你记住嫂子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咱都得听振堂的，他是你男人，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明白不？” 田玉珠想了想：“万一他要我做错的事情呢？” “放心，振堂疼你都来不及，他绝对不会让你做错事。” “嗯，好吧！” 与此同时，屋外的院子里可有人开始耍心机了。 这两天不用再去知青点的施小丽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看得施为强都烦了，张口就骂：“整天混吃等死的玩意儿，没事你扫扫雪，在那瞎晃个啥？” 施小丽眼珠子一转：“奶奶，我三哥骂你。” 施为强满头黑线：“……” 死丫头是真下作，不由得抓了把雪朝她砸过去。 至于吕焕英站在院门外头和过路的村里人说话，没搭理他们。 施小丽躲过施为强砸过来的雪，笑嘻嘻走到他们面前讨好道：“二哥，你看看现在三哥打我你也不帮腔，你变了二哥。” 施振堂使着手上的刀，完美切割着麂子肉，没理她。 “二哥。”施小丽不满地嘟起嘴：“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该和田玉珠吵架，你知道为啥，因为我觉得你能娶到更好的，而不是她，所以才会看她不顺眼。二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哇。”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施振堂头都没有抬。 施小丽继续唠叨：“现在倒好，挨打的是我，掉牙的也是我，你就不能看在咱们是亲兄妹的份上，带我去城里装颗牙吗？” “你不知道我现在去知青点都不敢笑，整天拿个围巾捂脸上，可是过了年开春了，我还能捂那围巾吗，那不得热死？” 扑哧！ 施小丽的话直接把施为强逗笑，他实在是忍不住。 “你再笑。”施小丽气得脸都发青。 “行了。”施振堂这才抬起眼眸看向对方：“装牙这事你别来找我，当初是你们先去惹的玉珠，在我看来你骂她那么多次傻子，人家才打掉你一颗牙，你还赚了不是。就别在这念了，要是真想装，叫你妈带你去装，她手里有钱。” 这叫什么话？ 施小丽气得面无人色。 更让她气结的是施为强还在那笑。 “二哥，你变了，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妹。”施小丽又气又急，眼泪水在眼眶里只打转，叫她妈杨大花掏钱去装牙齿，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这回施振堂的声音就冷了几分：“如果你把我当哥，稍微懂得尊重我那么一点点，你就不会那么欺负我媳妇，现在你跟我拉扯什么兄妹关系？” 对，他就是要这么说。 从小到大，他对施小丽一直像亲妹妹般照顾，逢年过节都会给她带礼物。 可是结果呢？ 哪怕她对奶奶稍微好一些，关系也不至于走到今天，施振堂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寒成这样的。 施小丽却在听完这句话后满脸吃惊，一副搞不明白二哥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神情：“二哥，你真的变了。” 施为强没闲着，来了句神助攻：“二哥是变了，变得没那么好忽悠了是吧？” “你………” 施小丽咬咬牙，转身想走，可她还是不甘心：“二哥，那你要怎样才肯带我去装牙，别忘了我的牙是田玉珠打掉的。” 只到现在，她还嘴硬，那句二嫂始终不想叫出来。 甚至她差点就叫傻子。 施振堂很冷淡：“除非你二嫂开口同意，否则永远都别想。” 那就是没希望了？ 施小丽立刻换了副嘴脸，哇的一声像个小孩子似的哭出来：“那，二哥，你们打到这么多猎物，可以给我们大屋一只野山鸡吗？这事你能做得了主吧？” 这话让施为强差点一头栽倒，换了个视觉角度，他现在终于看清楚自家妹妹的为人了。 整个一臭不要脸。 还想拿话来堵二哥呢！ 好在施振堂半点机会都不给她：“你还真说对了，这事我做不了主，猎物也有玉珠的份，除非她同意给。” 第84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眼看此路也不通，施小丽失望之极，转身抽抽泣泣的哭着跑出了施家院门。 太狠了，这个家里她待不下去。 院门外的吕焕英看到这死丫头哭着跑出去，连问都懒得问一声，反到被远处走来的陆富贵给吸引住：“富贵儿，这是上哪儿去？” 陆富贵伸出拢袖子里的手摆了下：“大娘，就是来你家呢！” 话说的时候他正好经过挖地基的地方，又和村里人打了几声招呼，叫现任村支书还叫得特响亮：“大哥，忙呢！” 话音落没一会，就走到老太太面前了。 “大娘，我想请振堂今天到家里吃顿饭。” “今天？有酒不？” 吕焕英两眼一亮。 反倒让陆富贵有些愣了下，他还担心老太太不让去呢，却问出这么一句。 赶紧道：“有，娟娟请进城的知青带回瓶高梁酒。你看振堂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趟，另外就是，你老也知道，娟娟那死心眼儿的丫头喜欢了他很多年，我就想着振堂现在都有媳妇了，得让娟儿死心呀，不如把他叫到家里吃顿饭，两人把话说清楚，以后谁也别牵扯谁。” “好事啊！”吕焕英笑眯了眼：“富贵啊，要说咱们村里就你眼界最宽，肚量最大。” “大娘过奖了！”陆富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整个高帽子往头上戴，他都有些发飘了。 紧接着就听到老太太说：“不过正如你说的，振堂已经有了媳妇，如果他再单独去你们家跟你喝酒，村里人也都知道娟对他有意思，我就怕到时候……再传出啥闲话来，当然了，振堂一个大男人不怕啥，可对娟娟的名声就不好了！” “要不叫村支书一块儿去吧，三个人喝酒不是香么，再说，村支书也清楚他们三个年轻之间那点事儿。” 老太太一副我是为了你闺女着想的表情。 陆富贵立刻表示赞同：“你老说得对，我一会就去叫上村支书。” 话完就想往院里走，被吕焕英拦住：“不用进去了，振堂这边我帮你转告他，放心，一准去。” 要是让陆富贵进去说，那家伙肯定不去。 但由老太太亲自出马，去的机率要大得多。 这边陆富贵自然也就不好再强行往院里走了，只好点头：“那行，我这就回去告诉娟娟准备酒菜，下午收了工，就让他们过去。” “得嘞，放心。” 老太太目送陆富贵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小院。 可是脸上却露出一副忧伤的表情，还故意凑到施振堂身边：“振堂啊，你知道刚才谁来了吗？” 猎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施振堂正在做木架，得把兔子一只只固定上烟熏。 他头也没抬的随口问了句：“谁？” “是你富贵叔，唉，他现在因为娟儿的事都要愁死了，说让你下午去他家吃个晚饭，也好跟娟儿把话说清楚……” “不去。” 果然，老太太还没说完，施振堂就一口拒绝。 吕焕英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不说清楚难道你愿意她天天来缠你？再说，连村支书也去，你还怕啥？” 施振堂有些无语：“……” 能怕什么，难道陆家父女两还想跟他动武，他纯脆只是觉得陆娟娟已经变得不可理喻，完全无法沟通。 另一方面，实在也不想傻丫头生气。 吕焕英见好说不成，又道：“那咱们就别管娟娟，只是看在富贵的面子上，你就去一回，认认真真把你和玉珠的事情跟他们聊清楚，从此后陆娟娟也就没脸再来找你，就算她想来，也由她爸拦着，这么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反正今天你必须去，不去我不答应。” 老太太已经好些年没有用这种果断的语气跟他讲过话了，施振堂不解地抬眼看着她。 “奶，你真让我去？” “唔。” 老人家好像生气了，施振堂无奈得苦笑：“那行，晚点我告诉玉珠一声。” 去也成，但这件事情他不会瞒着傻丫头。 无论她听不听得懂，他都不会欺骗她。 吕焕英简直哭笑不得，这孙子，才领证几天呀，就成个妻管严。 不过只要他答应就成。 于是吃过午饭施振堂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田玉珠。 “玉珠，你听懂了吗，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施振堂看着凉得满炕的被里被面微微皱眉，冬天洗点东西实在太难干了。 田玉珠点头：“你去吧！” 这么爽快？ 施振堂：“……” 行吧，那他去坐一会儿就回来。 下午还有得忙盖房子的事情，他歇了半个多小时，还顺带帮傻丫头一块儿拉着被单烘了一会，又道：“大嫂，其实我的被子可以不用洗，你们烘起来也麻烦。”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苏珍和老太太对视，她们乐意得很。 施振堂去打理房子的事后，老太太把苏珍悄悄叫到身边：“你去跟陶大爷要点蒙汗药。” 苏珍诧异：“啊？” “去吧，只要说是我要的，他保准给。” “行，那一会就回来。”苏珍赶紧放下手里的床单，她还不知道奶奶要蒙汗药做啥，但肯定跟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 那边一边烘被面，一边和两小只玩的田玉珠根本没听见她们讲什么。 她只是觉得今天奶奶和大嫂都有些奇怪，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 大嫂出去一会就回来，还偷偷把什么东西交给了老太太，这些……她全都看见了。 看虽然看见了，但要搞清楚是什么就有点难。 老太太那衣裳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她还谨慎的放在最里层的包里，想要‘拿’出来看看，有点难度。 不过她没打算这么做，她选择相信她们自有她们的道理。 随后一直到下午晚饭的时候，一家老小坐在小桌前吃饭。 田玉珠捧着那碗粗粮粥喝了一口之后，心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特妈的，是蒙汗药！ 辩百毒，只是田玉珠的其中一攻技能，更何况区区蒙汗药。 只不过呃……都怪她太信任奶奶和大嫂了。 这不等她尝出味道的时候已经喝下了一大口……就…… 第85章 傻丫头妥了 吕焕英始终观察着傻丫头，看到她开始有些迷迷糊糊，眼皮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拉。 顿时暗自欢喜，这事成了！ 她立刻给苏珍使眼色。 苏珍这就上前去扶着傻丫头：“玉珠，大嫂陪你出去走走吧！” 可不能让丫头睡在小屋里，这样就得有人把她背到院子小草屋。 苏珍个子还没傻丫头高肯定背不了，老太太更不行，让施为民这个大哥背，不合适。 而且无论谁背出去被大屋里的人看见，又得往外传闲话了。 此时田玉珠只觉得脑袋瓜子直发懵，昏沉沉的任苏珍摆布。 她把她扶下炕，套上靴，半扶半拉的带着她往外面走。 坐在小饭桌前的施为民和两个崽崽看着这神操作，同时表情很错愕：“……” “老祖，我妈要带我二婶去哪儿？”成成小脸蛋上露出忧心。 “没事儿，带她出去走走。”吕焕英乐呵得很。 “啊，天都黑了，这么冷的天……” “别多话，吃你的饭。”施为民打断了儿子的话，起初他没反应过来，可回头一想老太太和苏珍都不可能害傻丫头。 那……他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被父亲训斥的成成厥起小嘴巴，不问就不问，但是明天他一定会向二叔告状。 苏珍把傻丫头扶到小草屋坐炕上，给她脱了靴。 手抬起来要帮她解袄子纽扣，可是又不由得停住。 她是过来人，觉得这件事情男人亲自动手更妥当。 再说田玉珠，人家已经摇摇晃晃的倒炕上去了。 虽然思绪里还尚存那么一丝挣扎，可鼻息前闻到那干净被子散发的芬香，让她更加有种只想美美睡过去的困乏感。 在彻底的断线之前，田玉珠心里唯一闪过的念头是，这药，比较猛。 苏珍暖笑着帮她把被子盖好就出去了。 并且直接去了村支书家找郑牡丹。 按照她们事先约定好的，让郑牡丹男人许建以去接父亲的名头，顺便把施振堂也弄回来。 这样陆家就没有单独留下施振堂的机会，陆娟娟也没有机会再作妖。 其实一步一步的计划，都是老太太事先都算好了的。 只是郑牡丹还是有些担心：“玉珠现在妥了，就怕振堂他有所顾虑……” 这种事情要是男人不愿意，那就万万完不成。 “放心吧，我也是听奶奶说了才知道，原来振堂其实也是有弱点的。”苏珍说到这里都有点哭笑不得，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不信都不行：“振堂酒量不行。” “啊？！” 简直无法想象啊，表面看那么强悍的一个军人，竟然有这样一个弱点。 郑牡丹也都跟着哭笑不得了：“那只要他半醉，这事准成。” 她赶紧回去屋里叫许建到陆家接人。 许建虽然不知道媳妇她们神神秘秘的在干啥，但他非常愿意听使唤，谁叫媳妇能力强呢，于是急忙穿上外衣，屁颠屁颠的去往陆家。 …… 另一边。 陆娟娟煮这顿饭煮得非常用心，把那天公社里发的新鲜猪肉做成两种口味儿，一半做成香辣回锅肉，剩下的做成水煮肉片。 外加花生米一碟，炒土豆丝来一盘，水煮大白菜里还放了粉丝。这都是夏天就买来但没舍得吃的。 陆富贵看着那么多菜他都感觉牙疼，这闺女真是白养了，还没过年呢，就把新鲜肉都豁豁完了。 但话说回来，大家都心知眼下年头谁家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村支书和施振堂几乎都没怎么吃肉。 吃点花生米下酒，其实挺也不错。 三个男人坐饭桌前边喝边聊着闲天。 施振堂没什么话，主要听两位长辈说。 特意打扮过的陆娟娟在一边给他们倒酒，并用眼神一个劲儿的暗示她爸说话。 陆富贵只好硬着头皮：“振堂，叔打你们小就看好你和娟娟，这事儿还能不能有个回转啊，你看看你，这么好的国家人材，哪能娶一个……傻丫头？” 村支书不禁插嘴：“你咋又说这事儿，振堂和玉珠都领证了，咱们做老人的能不能别掺和年轻人的事儿？” “叔，我一直把娟娟当成妹妹看待。”施振堂放下筷子。 “那你就不能转个心态？这些年娟娟对你的心思，你总该明白，她……” “爸，别说了。” 陆娟娟咬咬唇：“振堂，我没其他说的了，你说我们是朋友，那以后就是朋友。只是这些年来我写过很多封信给你，你都退回来了。现在我就有这么个心愿，希望你把那些信都拿走，不管你怎么处置都好，反正你拿走信，我的念想也断了。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施振堂冷眸微垂，他是给两位长辈一个面子才没有开口反驳。 什么叫两不相欠，她自己喜欢他，而他不能给予她想要的，就欠她了？ 这什么道理？ 眼看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村支书和稀泥道：“其实这也是个办法，振堂，你就去拿走那些信吧，今天叔在这里给你做个证，从此后你和小陆你们各过各的日子，互相都别打扰。”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陆娟娟拿走了施振堂的酒杯。 “哎呀，里面有只小虫子，我去洗一下。” 话完就拿着杯子出了屋。 她径直去了厨房，赶紧拿出藏在裤袋里的药。 药是白色的粉末，她心想着杨大花的话，不能放太多，否则要出人命。 另外她也担心施振堂尝出味道，于是在手指上沾了点水，抹了些药粉顺着杯子口边沿划一圈，杯底里也倒上少许。 就在陆娟娟做这些的时候，屋里的陆富贵正在掏心掏肺：“振堂啊，你就帮叔一次，今天晚上你要是不把那些信拿走，娟娟她以后可就没办法好好过了，你知道叔有多担心她吗？我就这么个女儿，她整天为了你魂不守舍的，万一要是熬出病来，那我……” “总之你跟她去把信拿走吧，就算做做好事，遂了她这个心愿，叔呀，对你感激不尽。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当兵的时候，还是叔亲自送到你县城报到的呢！” 这些话都是陆富贵的真心话，相比起得到这个女婿，他更希望自己的闺女健健康康。 施振堂点点头，恩情之事他不会忘。 不过还没说话，陆娟娟拿着杯子进屋了。 第86章 想做你第一个女人 陆娟娟进来后就很机灵地赶紧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来，振堂，我陪你喝一杯，就当是给咱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施振堂只好接过酒杯。 陆娟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主动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他不可能不喝了，只能也一口闷。 “爸，叔，那你们喝着聊着，我带振堂去拿信。” 陆娟娟故意把那些信放在小院柴房里，这样施振堂不会防备，两位长辈也听不见动静。 施振堂知道自己酒量有几斤几两，三杯酒下肚，现在已经有些脸红心跳了。 自然也想快点拿了信走人。 于是跟两位长辈说了声，起身跟着陆娟娟去往院子里。 小柴房里一片漆黑。 陆娟娟先进去后摸索着点燃早就放在墙洞里的油灯，指指对面角落：“就在那，你自己去拿。” 原本也不想跟她多啰嗦，施振堂忍着越来越严重的眩晕感走向角落。 走近后他甚至用力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寻找。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喝多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以往哪怕比现在喝得多，他也只会有心跳加速，头脑发胀的感觉。 可这一次，他很明显感觉得到身体里有股热力在四肢百骸乱窜。 这种潮热感突然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刺激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好像恨不得快点找到出口爆发出来。 难受得施振堂瞬间大汗淋漓，他的脸上已经青筋突暴一片潮红。 咣当。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振堂，你要了我吧，哪怕你不娶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想做你的第一个女人。” 转身，施振堂恍惚的视线中看到陆娟娟满脸娇羞。 她咬着唇，缓缓抬起手来，一颗一颗解着扣子，媚眼如丝，脚步慢慢靠近…… “你做了什么？” 施振堂两眼通红，他咬牙压住那股邪火，用强大的意志力保持理智。 这个女人肯定在他的酒里动了手脚。 “振堂，你别想那么多，是我心甘情愿的……” 陆娟娟坚定地把袄子扔地上，她只穿着一件小衣裳站在那儿，灯光轻晃。 她轻轻闭上眼睛准备好被拥抱。 就在今夜，她要把自己的身子和灵魂，全都给这个她最深爱的男人。 可在施振堂的眼里，他没有看到半分美好。 只有无耻之极。 施振堂眸光冰冷得像刀锋，他用尽所有定力摇晃着往前走，和陆娟娟擦身而过，随即抬脚对门狠狠一脚踹出去。 嘭！！！ 寂静的小院一声炸响，小门被踹开，施振堂自己也站立不稳随着跌到了门外。 这么大的动静把屋里喝酒的村支书和陆富贵都给吓一跳。 两人赶紧跑出来查看…… “咦，振堂，你这是咋了？” “怎么躺地上了？快，快起来。” 就在他们二人一头雾水扶施振堂起来的时候，陆娟娟从柴房里缓缓走了出来。 在施振堂踹门的那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用了药他都不喜欢自己，她真失败，竟然会输给一个傻子。 陆富贵抬头就看到自己闺女衣衫不整的。 什么情况这是，难不成这小子还对娟娟动手脚？ “施振堂，你特娘的色胆包天。”陆富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牙切齿的挥起拳头就要打人，哪知反被施振堂一把揪住衣领子：“叔，好好管管你闺女，她往我酒里放药。” “啥？” 陆富贵的拳头打不出去了。 村支书在一边则是赶紧扶稳施振堂，另外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那表情不是说明一切了吗？ 陆富贵也不傻，看看人家小子的状态，满头满脸都是大汗，连站都站不稳了，可自家闺女呢，除了衣裳没系纽扣其他都好模好样的，连头发丝丝也没乱呐。 哎呀，丢脸啊丢脸！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也活不下去了。 “娟娟，你好糊涂。”陆富贵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份过。 “爸，我就是喜欢他，为了得到他，我……” 啪！ “你给我闭嘴。”陆富贵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他赶紧冲过去就给了陆娟娟一个大耳光。 打完也不心疼，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怎么着也混到了妇女主任的位置，为个男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以后还怎么做人？” 陆娟娟挨了打，却好像没事人似的。 不哭也不闹，只是失神的站在那儿，泪水在眼里打着转。 这边村支书赶紧劝：“别打孩子，这事儿就咱们几个人知道，我保准不会往外说……” 刚说到这里，他大儿子许建到了。 “爸，咋了这是？”来的路上许建还想着趁机也混两盅小酒喝喝，结果进来就看到院子里一团乱。 村支书直接来一句：“别多话，快扶振堂回家去。” “哎！” 许建赶紧去扶着，不过他看到施振堂的情况心里就开始嘀咕，这得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父子俩一路无话，加快速度把施振堂扶往施家小院。 谁料刚走到院门口，瞧见一个矮小的黑影站在那儿等着呢，他们还没开口，对方就问道：“是振堂吗？” “大娘？” 大冬天的晚上她老人家竟然在门口等。 村支书赶紧让许建把振堂往小草屋里扶，回头悄悄把施振堂在陆家的遭遇告诉了老太太。 这事不能不说啊，就怕情况严重，他寻思得回去公社找卫医生来瞧瞧。 可吕焕英听完后反到没什么大的反应：“没事，你先回吧，一会我去瞧瞧，要是不成再让为民去找卫医生，这事暂时也不要往外说。” 其实老太太寻思，这难道是天意？ 村支书也喝得差不多了头有点晕，听老太太语气肯定，也就没有多说。 那边他儿子许建还没进小草屋门就被施振堂推了出来，他醉归醉，但上炕没啥问题。 黑灯瞎火的，呯的一声关上门，摸进去往炕上一躺……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 “振堂，你没事吧？”不一会，门外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没事。”此时就算难受得浑身像要爆炸，施振堂唯一的念头也是不能让奶奶担心。 “那你多留心帮玉珠盖被子，别冻着她。” 什……什么？ 施振堂心头一惊，这才感觉到身边有柔软的存在，他蓦地坐了起来…… 第87章 你是我媳妇 随即，眩晕感袭来，施振堂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邪恶力量在摧毁着他的思绪。 不能这样。 他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 哪怕玉珠是自己的媳妇，哪怕他心里已经喜欢上她，也不能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之下发生。 “玉珠，玉珠，你快醒醒。” 施振堂声音变得沙哑，他伸手想去摇醒她，可入手一片柔软，少女身上自带的芳香仿佛弥漫在整个小屋，这一切就像个无形的旋涡，正把他往前用力拽。 他的大手快要控制不住，想得到更多。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施振堂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翻身下炕。 无论如何，他不能伤害傻丫头，一定得离开。 哪怕在外面冻死也无所谓。 就在施振堂挣扎着转过身，奋力想坐起来，用意志力和理智做着斗争的时候…… 身后，田玉珠悠悠睁开清眸。 蒙汗药力虽然猛，但老太太担心伤着她，放得不多。 前前后后大约一个小时的挥发，也靠着她自身过人的意志力，硬生生让自己醒了过来。 虽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田玉珠已经快速感觉到身边的动静。 声音很熟悉，她转过头：“振堂？” 此时的施振堂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听到这声叫，软糯又惺松的声音，瞬间把他紧绷的思绪炸裂。 “你怎么了？” 田玉珠感觉他不对劲，急忙翻身起来扶他。 入手便是一片灼烫。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田玉珠错愕。 却因为她这一扶，把原本就在崩溃边沿的施振堂完全给击得四分五裂，他突然像只野兽似的转过身，按住田玉珠的双肩就驱身压下。 滚烫的薄唇带着灼，热呼吸，很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娇嫩唇，瓣。 田玉珠懵了！！？ 上辈子她没谈过恋爱，眼下这算是她活了两世的第一个初吻。 她的大脑有瞬间空白，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手脚并用的反抗。 一只手死抓住自己衣裳脚边，一只手去推施振堂的脸，脚就尽力要把他踢开，田玉珠心知施振堂不会是那样的人，以他目前的举动。 百分之百被人用药了！ 想到他曾去陆家吃饭的起因，肯定是陆娟娟，这个狗娘养的。 为了让施振堂赶快清醒过来，田玉珠情急之下一拳砸出去。 原本想把他打晕，无奈自己打拳的时候他……手都划到，肚皮上了，这下异样的感觉让田玉珠拳头一偏，砸到了他的左眼上。 然而挨了这一拳人家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进攻，嘴里呢喃着：“玉珠，媳妇，我……” 田玉珠快要发疯，急忙往他侧颈斜掌砍下去。 那里有根大动脉血管，只要力道合适，让他晕倒不成问题。 果然，施振堂疯狂的举动蓦地戛然而止，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来压住她。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推开，田玉珠知道中了这种药，让他昏倒并不能解决问题，那药性只会在身体里乱窜，搞不好还会留下后遗症。 她忍着脑袋里的昏沉感，下炕将油灯点亮。 这一看不打紧，施振堂的脸通红得仿佛要滴血一样，不仅头发和脸，哪怕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可见药性有多猛，用药的人也真够毒。 此时再找什么解药根本来不及，田玉珠赶紧找到苏珍用的针线箩，找出一根型号最大的缝衣针，在油灯火苗上烧一烧消毒。 然后赶紧把施振堂的十个手指尖和脚指尖都用针刺破。 只见流出来的血都是乌色的，看着让人愤恨。 放完血过了大约五分钟，施振堂额头上的汗珠子肉眼可见的减少，呼吸也渐渐平稳。 看来是办法管用了。 一直焦心等待的田玉珠清眸中闪过戾色，让施振堂受这么大的罪，陆娟娟……你必须付出代价。 她蓦地站起身吹灭油灯，系好刚才被这个男人撕扯开的扣子，轻轻打开小屋门，踏进了夜色之中。 很快，田玉珠摸黑来到陆娟娟家门口。 这臭不要脸的害了别人竟然还睡得着，现在家里灯火都熄了。 田玉珠稳了稳神，虽然她醒了过来，可并不代表完全没事。 蒙汗药的后作力还在她的身体里发挥着作用，走路的过程头脑发沉，眼皮无力的感觉依然存在。 “咻！” 缓缓劲儿，她朝着山的方向奋力吹响口哨。 不消片刻功夫，黑暗中响起无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专属于狼的冰冷眸子一双双在暗夜中绽放。 黑狼的蓝色冰魄眼眸最为慑人，它迈着稳沉的步伐地走到面前，仰头等待号令。 “去，把这个家拆了，别伤害到人类就行。”田玉珠手一指。 黑狼领命，转身发出嚎叫：“嗷！” 这声铿长的狼嚎顿时震动了整个小山村。 狼进村了？ 在这瞬间泉水村有半数的村民都被惊醒。 尤其是陆家父女俩。 先前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为女儿的无耻感到羞愧而睡不着，一个因为计谋没有成功而懊恼到睡不着。 怎么听着这狼叫声就在他们陆家院门外啊？ 陆富贵赶紧翻身坐起来…… “爸。” 另一头屋里这时传来陆娟娟的惊叫声，她听到动静就急忙起身趴在窗子那里往外看，这一看不得了，只见一群狼从四面八方跳进了他们家院墙。 “别出声。” 陆富贵也看到窗外的情景了。 那么多狼同时跳进院来，一双双在黑暗中放亮的眼睛冷飕飕的盯着窗子方向，陆富贵吓得全身汗毛都直立起来。 他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么可怕的现象。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听天由命了，别说反抗，哪怕是连呼吸都尽量屏住。 陆娟娟在她屋里吓得赶紧闭紧嘴巴，她轻手轻脚的……一点点地瘫到炕上躺平，拉起被子，紧紧地捂住脑袋。 很快，那些狼跳到了屋顶上，瓦片顿时像落雪似的掉下来。 有的跑进了厨房里，叼走了横梁上的烟熏肉。 还有的在窗子那里叭嗒叭嗒抓挠着窗子，窗子很快变得粉碎，掉下来的木头砸到被子上。 陆娟娟害怕得在被子下面哆哆嗦嗦，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今天晚上她肯定死定了！ 那些狼从窗子里跳了起来，踩到她身上，又跳下炕，噼里啪啦弄得到处都响。 另一间屋里的陆富贵吓得两眼一翻，这父女两几乎在同一时间，活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第88章 把她家拆了 与此同时，田玉珠已经踉跄着回到小草屋。 虽然浑身不舒服，但她还是想看着点施振堂，以免发生意外。 只是经过这一折腾，药性再次散发，她最终也没架住沉重的眼皮，倒头往炕上一躺，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到狼嚎的村民们很快就有了反应。 公社那边孔兴柏带着知青们拿着各种‘武器’，举着数把火把跑来，另外大半个村的男人都出动了，就连老施家施为民和施为强兄弟俩也拿着砍刀和木杷冲了出去。 大家乌泱泱不下三十号男人很快在村里碰头。 “从哪边传来的声音？”孔兴柏手里端着把老式的火药枪，这恐怕是公社里最先进的武器了。 其他知青分别拿的都是称手的农具， 至于村民们也差不多，虽然能年年上山打猎，但大都靠本土办法，枪根本没人能买得起。 紧接着有个村民答应：“听着是陆家方向。” 孔兴柏立刻大手一挥：“快走。” “走。” “今天晚上一定要把那畜生打死。” “对，咱们人多，待会大家一起上，谁也别怕。” 反正人多势众，山里的狼早就成了众人的心头之患，这次聚了那么多人，一定要置它于死地。 顿时每个男人都热血沸腾摩肩擦踵，今晚要打不死狼他们就不叫男人。 谁料一群人叫叫嚷嚷刚走到陆家门口时，大家都集体的闭上了嘴巴…… 随后，又张大了嘴巴！！！ 就在陆家大门外的村道上，只见风雪中静立着一群狼，它们个个透着森冷气息，冷眼观望，像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等待着村里人的到来。 妈呀，这…… 三十号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原本大家都以为像上次一样，进村的只是一头狼。 那就好办多了，三十个打一只，那还能让它跑咯？ 可现在对面站着的狼群，少说也得有二十来只，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来打狼的，他们是自动送上门来当食物的。 瞬间每个人都胆虚得懵了，甚至有人已经吓得咣当一声，手里的农具都掉到了地上。 唯一反应快些的就是孔兴柏，他立刻抬起火药枪瞄准…… 接下来就是漫长又死寂般的安静，人群和狼群就这样僵持在风雪中，对方冷戾的威慑感让人发抖，有人差点吓尿，已经起了想转身跑的打算。 幸好孔兴柏还算稍微镇定些，他小声道：“谁也别动，动一动就得死。” 可不是，大家都打过猎，也都明白这种情况谁要是先跑，不团结，那就等于告诉狼群他自愿给它们当美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孔兴柏抬枪的手开始颤抖。 但眼下他绝对不能开枪，这一枪要是打出去，那就等于吹响了攻击的号角。 当然了，被攻击的肯定是人类。 所以他不能动，得稳住，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头黑狼。 这畜生竟然还没死？ 就在这时候那黑狼突然冷盯他一眼，然后悠然转身，其他狼连忙给它让出道，它走了，那些狼也跟着缓慢的往前走去。 它们这是撤退了？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个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唯有孔兴柏看着渐行渐远的狼群咬紧牙关。 他没看错，黑狼在转身时候的那一眼，带着对他的极为不屑和鄙视。 妈的，在返城之前，他一定要宰了这畜生。 好在眼下危机总算解决，孔兴柏调整呼吸道：“快，进去陆家看看什么情况。” 大家这才惊魂未定的跑进陆家，可脚跟还没站稳，又再一次被眼前的情况惊得风中石化。 整个陆家，就差墙倒屋塌了。 房顶上连一片瓦片都没有留，门窗全被撞碎，就连厨房和柴房都遭了殃。 村民们心头顿时掠过一阵寒意。 这种情况之下陆家父女如果还活着，那真是见了鬼了。 有胆大的已经跟着孔兴柏冲进了破屋，大家点着火把，终于在凌乱的物件里找到了陆娟娟和陆富贵。 卫医生急忙上前探鼻息，片刻后肯定点头：“还活着。” 孔兴柏道：“赶紧救人。” 看样子这父女俩身上没有血痕，大体没被狼咬，应该吓晕过去的可能性更大。 卫医生先给陆娟娟掐人中，等她有反应，再给陆富贵掐。 其他站在旁边看着的村里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这都还能活着？ 很快，陆富贵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往犄角旮旯里躲，直到被孔兴柏抓住手臂大声提醒：“叔，是我们。” “……” 陆富贵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些，只见他面无血色的环顾了四周一眼后，突然悲怆大哭：“我就说嘛，坏事做不得，举头三尺有神灵，看着哩，老天爷在上头看着哩。” 众人不解：“……” 他们陆家做了啥坏事？ 旁边醒来的陆娟娟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引人怀疑。 眼看这屋子是没办法再住了，而且怕陆富贵说那些话影响不好，孔兴柏点名让几个村民立刻送他们父女两到公社住一晚，其他人就都可以回家了。 就这样，大家都赶紧四下里散开，结伴各回各家。 施为强和施为民也提着后怕的心情急忙往家回。 也是直到这时候，施为强才发现人群里压根就没有施振堂。 这他可忍不了，就不由自主的小声嘀咕道：“大哥，二哥怎么说也是个军人，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都不起来瞧瞧，觉悟也太差了吧！” 施为民不愿意跟他多说：“走快点，你就不怕狼群再回来。” “对对对，走快点。” 两人跟随着其他村民，赶紧的往家方向小跑。 后面才走的孔兴柏带着几个知青把陆家里里外外察看了一遍。 看完只觉得内心恐惧。 每间屋顶的瓦都被掀掉，屋里的瓶瓶罐罐没一件是好的，就连柜子也砸得稀碎，衣裳被子全被撕咬成条状。 厨房也被掏空，以往农家人都会挂在火塘上面的烟熏肉一点都没剩。 就连橱柜里的油罐都给打碎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孔兴柏和卫医生交换着眼色，陆家的现状哪像是进了狼群，倒像进了群土匪。 他们实在搞不明白，那些狼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偷那几块熏肉，用得着这么多狼一块儿出动吗？ 但若是为了伤害陆家父女俩，可为何他们又毫发未伤？ 第89章 吓疯了这是 总之这件事情非常离奇，离奇到所见之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原因。 就连第二天早晨醒来，得知消息的村支书都觉得他儿子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过他话刚问完，就意识到儿子许建没跟他开玩笑，这小子脸色很严肃。 “真的，陆家真成那样了？”村支书懵了，昨天晚上他去喝酒的时候还好好的。 “爸，你快去公社看看吧，昨儿晚上我陆叔跟发了疯似的，不知道今天好点没。”许建愁得眉头都打结。 虽然这事不关他的事吧，但大家同一村人，多少都有感情的。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 村支书赶紧披衣下炕。 眼看已经到腊月二十九，章书记回他老家过年去了，一公社这边老人就剩他还压得住事儿。 然而这才刚下炕就拍了下脑袋想起来：“对了，今天县城供销社的来给咱们公社供过年蔬菜，你让牡丹早些去，万一抢不到。” “行，知道了！” 村支书出了自家院门后，拿出旱烟点燃，边抽边往公社那边走。 正好经过陆富贵家门口，寻思他得进去瞧瞧被祸害成啥样了。 结果才抬脚进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骂娘：“这特妈哪是狼祸害的，是土匪吧？孙子胆子肥了是不是，敢来咱泉水村太岁头上动土？” 周围正对陆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村妇们顿时集体哑炮：“……” 平时的村支书和蔼可亲，得，这得多气呀都骂上脏话了。 骂完他老人家把旱烟杆敲在鞋底上蹭熄，往腰间一别，一脸怒容的去了公社。 其实一公社今天很忙碌。 县里的蔬菜车供应就要来了，有部份不是本地的干部都已经回家过年，留下的大多数都是知青，一部份在打扫大环境，有部份自私的知青又爱讲究，过年了只想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另一头卫医生又要忙着照顾陆家父女两，他一会儿也得回家。 孔兴柏在指挥三五个知青端桌子，一会等村民们都来了肯定得让大家排队，否则得乱。 就在这种情况也谁也没注意到气哼哼的村支书进了公社后，直奔小仓库，翻翻找找，最终把收在柜子里的火药枪找出来。 啪嗒啪嗒在那检查一番，最后端起来做个瞄准动作…… 就这时候孔兴柏也进仓库里拿凳子，呀哟妈，刚进门就有只枪对着他，吓得头皮一紧。 “叔，你这是干啥呢？” “我要进山灭了那畜生。”村支书黑着脸把枪放下，提起枪带往肩上背。 “别，叔儿，叔儿你听我说，那不是一头狼，那可是一整个狼群，咱轻易灭不了它的，别再把自己送去当那畜生的年夜饭。” 村支书眼睛一瞪：“……”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孔兴柏也是忙得乱了阵脚，看到一向稳重的老支书突然耍横，他就说秃噜嘴了。 赶紧道：“你老放心，等忙过这阵我一定组织人手上山，别说一个狼群，就算天下所有狼都来了，我也一定给它打绝种。” “你小子，拿大话诓我是吧？”村支书寻思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就在孔兴柏没招的时候卫医生突然冲了进来，他原本是来找孔兴柏的，看见村支书也在，正好，一块儿说了。 “叔，你快去劝劝陆叔吧，他又在胡说八道了，今天来公社的人那么多，传出去不好。” 听到陆富贵有事，村支书这才沉着脸把枪扔给孔兴柏：“在哪屋？” “医疗室。” 昨天晚上陆家父女两接来得突然，只能把陆富贵安排在医疗室病床上躺一晚，陆娟娟则去知青点和女知青挤一挤。 眼看着老支书这就风风火火的赶去医疗室，孔兴柏叹了口气：“谢你救我。” 卫医生好笑的摇摇头：“赶巧的事儿。” 这边村支书进了医疗室后，打眼一瞧病床上根本没人，陆富贵正蹲在犄角旮旯里抱着脑袋胡言乱语呢。 瞧样子昨晚被吓得不轻。 陆富贵在村里那可曾经是一等一精明的人，一夜之间成这样了。 村支书转身关上门，试探着叫：“富贵，你这是咋了？” 陆富贵蓦地抬起头来，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可怕，不过他还认得面前的人，不由得嘴一咧差点哭出来：“大哥，出事了！” “出啥事了？”村支书把他扶起来：“来你坐凳上跟我讲讲。” “咱们家遭报应了。”陆富贵指了指屋顶：“昨天娟儿给振堂下药，人家是军人，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是将来要干大事的人，老天爷看不下眼，就派狼群到咱们家，完了，全完了。” “可不许乱说话，你以前也当过村支书，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说出来就是迷信，还记得不？” 村支书暗暗寻思。 不能再让他这样说下去呀，要是让老百姓听进耳朵里，那可就坏菜了。 陆娟娟和施振堂一个是干部，一个是军人，谁还管你谁对谁错，总之对两孩子的名声都不好。 甚至，很有可能影响到泉水村名誉。 “大哥，我没胡说，要不是老天爷派来的，那些狼为啥只冲着我们陆家？” “狼它就一畜生，还管啥谁谁的家。你放心，等过了年三十儿，我就带人上山把那畜生给灭咯给你报仇。” “不不不。”陆富贵听到要灭狼，又吓得赶紧起身跑墙旮旯里蹲着：“我们灭不掉它的，而且还会遭到它的报复，大哥，你千万听我的，不能上山。” 村支书满头黑线：“……” 往日那个遇事头顶天的陆富贵哪儿去了？ 难不成真的疯了？ 看他吓成这样，村支书只好顺着来：“行，都听你的，你先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说话，小陆是你女儿，这事是她做得不对，可是你要再往外乱说，就有可能牵扯到振堂了。” 听到振堂两个字，陆富贵吓得赶紧蒙住自己嘴巴点头，他不敢乱说话了。 这副样子让村支书心里憋得难受：“富贵，你得挺住呀，多大个事儿，等过完年咱们就给你修房子，日子还得和和美美的过，咱不能叫一只畜牲给打败了啊！” 第90章 再来了遍回忆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陆富贵又站起来坐回到凳子上，悄摸声儿的问：“大哥，振堂他没事吧？” 其实村支书心里也没数，但施家没啥动静，应该没问题，便答应他：“没事。” “还活着。” “活着。” “呼，那我就放心了。” “……” …… 施家不是没动静，是有部分人，比如小屋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草屋里的小两口。 另一部分人，比如杨大花，她完全只是心虚。 昨天施振堂去陆家喝酒她是晓得的，结果陆娟娟有没有用药，她不得而知，只是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一向早起的施振堂出屋，她就有点提心吊胆的。 要是陆娟娟那死丫头把药放多了，人没了，那她咋办？ 总之东想西想，越想越害怕，索性躲厨房里去。 施小丽和施为强就连炕都懒得离开，反正也没事可做，这么冷的天不如被窝里捂着。 于是整个老施家就变得出奇的安静。 等到施振堂醒过来时，都过了清晨九点多钟。 醒来的感觉头痛欲裂，他本能地抬起手去按压太阳穴，才发现自己身上扒着只小东西。 垂眸看到小丫头乌黑的发丝，光洁白净的额头，秀气的眉头，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侧着身子抱紧他的腰身，好巧不巧的，唇瓣就抵在他的喉结上。 那股从翘挺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挨近下颌处，让人心都跟着发痒，施振堂不敢再乱动，不知道是不是药性还没过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有了，反应。 “玉珠，醒醒。” 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傻丫头不仅没醒，反而呢喃着把腿也搭到他身上。 施振堂：“……” 她这一动，袄子脚边往上摞，露出一小截白细嫩，滑的腰身，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仿佛给那少女瓷女的肌肤渡了层淡淡的金光。 这简直就是在惹火，再多看一眼准得出事。 施振堂只好轻推她的肩：“玉珠，醒醒……醒醒。”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隐约记得部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没印象了。 但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田玉珠终于睁开眼睛，她掀开眼睑看到的就是一张面红耳赤的俊脸，还有湛黑眼眸中略有闪烁的神色。 呃！ 下一秒，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勾在人家腰上，腿也搭在人家小腹上。 这……赶紧坐起来，手还下意识地抓住衣领子。 “玉珠，你听我说。” 看到傻丫头一脸警惕的样子，让施振堂内心顿时愧疚，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有没有把她给…… 总之，是他的错，就算是夫妻他也不能这样强迫别人。 施振堂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窘迫过，他假咳一下清清嗓子：“那个，玉珠……昨天晚上我……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田玉珠水汪汪的清眸直勾勾看着他。 她突然明白了，看男人这反应，估计也是个新手。 做没做他都不知道，最让她不爽的是，他竟然让陆娟娟下了药，就为这，她也得耍耍他。 于是田玉珠表情小白，嘴里嘎嘣脆的送他两字：“流氓。” ……施振堂只感觉脑袋轰的一下，看来自己真动手动脚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通红。 “那……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对呀，他转念一想，那为什么他俩的衣裳还好好的穿在身上？ 只见傻丫头一副火大的样子，施振堂觉得该问仔细些：“要不你好好讲一下，我碰你哪儿了？” 田玉珠指指嘴：“这儿。” 虽然她是认真的说，可是在男人看来，小丫头的样子可爱又娇俏，像是在指责，又像是在告状。 这让施振堂不禁莞尔：“可我完全不记得了，不如你让我再亲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 话完就伸长脖子凑过来…… 他突然有点想逗逗她。 这个举动吓得田玉珠小脸瞬间红得像个熟苹果，人也赶紧后挪。 一个满脸禁欲的冰山男人突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搁以前她简直无法想象，臭不要脸的。 “别怕，慢慢你就习惯了！” 头一次发现傻丫头也会害羞，很有趣。 声音低沉磁性，施振堂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身子继续往前凑过去…… 眼看男人带着独有的清冽气息就压制下来，田玉珠吓得骂了句：“流氓。” 嗒嗒嗒！ 就在这关键时刻，外面响起敲门声。 “二叔。” “二叔。”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悄悄来敲门，他们要来告状。 这两个小东西。 施振堂无奈坐正身子起来，调整呼吸，还带着湿磁的低音：“怎么了成成？” 衣裳原本就还穿在身上的，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他回头看向傻丫头也已经整理好衣裳，便起身下炕走过去拉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能和傻丫头在同一个炕上醒过来，而且看着她坐在炕上整理衣裳的温柔样子，竟然让他的心情莫名好了上百倍。 门外，成成和豆豆都想争着告状。 门一开成成就赶紧说上了：“二叔……啊，二叔，你……” 原本想说昨天晚上大冷天的，他的妈妈还带着二婶出去散步，谁知现在看到二叔，都忘记要告什么状了。 成成的声线突然拔高，而豆豆则吓得抬起小手捂住嘴巴。 “怎么了？”施振堂觉得两个小家伙的反应跟平时不一样，他们是看着他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的，难不成自己的脸色不对劲？ 这时从屋里冲出来拉两个捣蛋鬼的苏珍也看到了他的脸：“……” 她什么话也没说，神色一变，赶紧拉着两崽跑回小屋去。 “到底怎么了，玉珠，我的脸……” 看到大嫂也是这种反应，施振堂自然回头问傻丫头。 可人家小脸一扬，抬起下巴，带着一脸傲娇笑意离开了草屋。 与此同时，跑回小屋里的苏珍正在跟老太太告状：“奶奶，玉珠她……她实在是太不知道轻重了，振堂被她打成了乌眼青。” “啥？” 吕焕英吓一大跳：“这么彪啊？” 别一边在草屋里满头雾水的施振堂找到块小镜子，拿起来照了照，顿时整张脸都黑了：“……” 第91章 今晚的炕必须招呼 吕焕英和苏珍还没琢磨出草屋里发生了什么，那边傻丫头已经进屋。 只见她粉白娇嫩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绯红，乌黑的头发辫是凌乱的，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果然跟昨天不一样了。 难道……是事儿成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老太太心里瞬间欢喜得不得了，并有种想法冒出来，那既然事儿已成，振堂被打就被打吧，她不心疼了。 进屋后的田玉珠灵动清眸扫二人一眼，没说话。 苏珍顿时心里一紧，赶紧悄悄地靠近老太太身边。 昨天下药的人是老太太，可扶她去草屋的人是自己，万一傻丫头一根筋，以为她们是要害她，那……该不会连她俩一块儿打吧？ 其实别说苏珍，就连老太太久经人世也是略有紧张。 田玉珠看着她们的反应，不由得暗暗好笑。 她们的意图她明白，为了撮合她和施振堂，也真是费了心思。 只是让她感到诧异的是，这小山村里竟然有人能自制出那么纯良的蒙汗药，实在难得。 蓦地，田玉珠笑了：“大嫂，我肚子饿。” 她不怪她们，结了婚就知道总有这么一遭，最主要施振堂也没把她怎么样。 这声称呼顿时让紧张的二人组如释重负。 苏珍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准备着呢，嫂子这就给你做糖水鸡蛋。” 吕焕英也露出笑颜：“来玉珠，到炕上来暖着。” 她赶紧给拉被子，让丫头把脚丫子往她被子里捂。 鸡蛋和红糖都是老太太让苏珍一早就偷偷去跟三大妈换的。 三大妈以前专干接生婆的行当，后来虽然公社有了医生，可这个年代要让产妇接受一个男医生接生，那她宁愿不生。 每当这个时候，三大妈就可以偷摸的出去赚点小钱了。 正因为如此，她手边才会时常备着鸡蛋和红糖这样的稀罕物儿。 苏珍在煮蛋之前，先把两个小崽崽赶到院子里玩去，免得他们嘴又馋。 然后就开始忙活，烧水放红糖，打好鸡蛋做准备。 田玉珠则暖暖地窝在老太太被子里，趴炕头那看着她忙忙碌碌。 吕焕英转身从小柜子里拿出她的古董梳子，眯着老眼帮傻丫头解辫子，准备帮她梳一梳…… 这时候，施振堂走进了小屋。 老太太解辫的动作戛然而止：“哎哟，振堂……” 好家伙，左眼一整个乌眼青，那得多大力道啊？ 苏珍则看一眼就赶紧低下头，不敢多嘴。 施振堂眉间隐藏着一丝稍纵即逝的愠色，然而这件事情说起来要怪，也怪他自己。 他现在只是有点懊恼怎么出去见人。 无奈的目光看向傻丫头，怎么感觉她的眼角里带着笑意。 施振堂无语凝噎：“是玉珠打的。” 话说出来又后悔，怎么感觉像个告状的小孩子。 总之，怎么反应都感觉不太对。 “呀，这丫头真是没轻没重。” 吕焕英老太太憋着笑，这可是她亲孙子，她能不心疼？ 可是她想不想笑，想笑！！！ 就……打得太寸了！ “呆会叫你大嫂烧点热水，拿毛巾捂一捂，没事啊！”老太太嘴上安慰着。 “不必了，我今天得去二公社拉砖。” 这次回来的时候施振堂带了个不大的军用行李袋，说话间他走过去把行李袋拿出来，伸手翻找东西。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施为民也进了小屋。 这边施振堂翻到副军用墨镜转身，还没戴上就露了个正脸给大哥。 施为民顿时惊呆了：“……” 他活到这岁数，从来没见老二吃过这么大的亏。 而且他也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被她媳妇儿打的吧？ 和老太太不同，他可不敢笑，连心里想想都不敢。 只见人家一如既往的冷静，跟没事人似的抬手把墨镜戴上：“大哥，叫上老三，今天你们跟我一起去二公社拉砖。” 施为民这才回过神来：“哎，好嘞。” 话完自己先转身出去。 施振堂紧跟着，蓦地又停下脚步回头，戴着墨镜的他看起来更加添了几分冷俊：“大嫂，今天晚上麻烦你把草屋的炕烧热些，我怕冻着玉珠。” “……哎。”苏珍吓得一激灵，然后又赶紧答应。 等他离开后才迟疑的看向老太太，啥意思？ 下一秒两人就又都会心得眉开眼笑，妥了妥了，这回不用她们搓合，人家小两口自觉自动的要睡一屋了。 被窝里的田玉珠却感觉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还没被打够？ …… 躲在厨房里的杨大花没留意到施振堂去了小屋，等她听到动静从门缝里看出去的时候，只见对方戴着墨镜从屋里走出来。 那冰冷的气质把杨大花吓得魂都飞了一半，生怕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更让她咬碎牙的是，自己那个叛徒老三儿子正一脸讨好的跟在他身边。 “二哥，你的墨镜借我戴戴呗，或者……借我摸一下也行啊二哥。” 走在最后头的施为民真为老三捏了把冷汗，你是真敢要啊！ 施为强是从被窝里被揪出来的，事先他根本没见过二哥的乌眼青，自然啥也不知道。 杨大花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们径直出了门，这才发现腿都吓软了！ 三兄弟刚刚走到院门口，就见村支书远远走来。 村支书在公社里的时候被陆富贵那几句话问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就赶紧过来老施家瞧瞧，他也怕出事。 这一碰头就看到施振堂威武的戴着墨镜出来，身后还跟着老大和老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会是要去找陆家麻烦吧？ “振堂。”村支书赶紧加快了步伐走近：“叔跟你说点事儿。” 施振堂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跟他无关，便也像平时一样礼貌：“叔。” 村支书就赶紧先入为主：“老陆家昨天晚上遭殃了，莫名其妙从山里下来一群狼，直接把家都给拆得稀碎，你陆叔被吓得不轻，我估摸着，等年后可能得送到县医院去瞧瞧，他老是说胡话，像疯了似的。” 有这种事？ 今天施振堂还没出过门，他也思考过要给陆娟娟些教训，只是想先忙眼前的正事。 没料到，竟然听到这么一说。 他就不由得回头看向自家两兄弟…… “是真的，陆家完了。”施为民赶紧说。 施为强来一句：“二哥，昨天晚上你咋一点动静也没有……哎，大哥，你掐我干啥？” 第92章 娘家二姐来访 施为强一点也不明白大哥为啥鬼鬼祟祟的不让他说话，顿时一脸不高兴。 其他人则没理会他。 村支书继续道：“现在小陆在知青点和女知青们住一块儿，陆富贵就住在医疗室，总之这个年呀，他们也只能跟知青一块儿过了。” 叹了口气：“振堂呀，事情过了就过了，咱们别往心里去，现在陆家成这样也算是遭了报应，你别为这些小事损坏了自己的名声，听叔一句劝好吗？”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过了的。 陆娟娟害得他差点伤到傻丫头，这笔账迟早要算。 陆家的房子成什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施振堂心里只是觉得奇怪，狼群进村这种事情，实在太反常。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冷沉道：“叔，那我们先去二公社拉砖了。” 村支书这才松了口气：“嗯，去吧去吧，今天早上县里下来供菜，下午就叫人继续给你盖房子。” 县城供销社年前来供蔬菜完全属于地方优待政策。 因为小山村雪厚路远，这边的公社又还没有成立代销供销点，所以临近年关就会有这么个惠民措施。 接到通知的村民们早早就去公社了。 杨大花要不是因为害怕出事儿，也不会现在才出门。 那三兄弟和村支书离开大门口后，杨大花就赶紧叫上施小丽，提着菜篮子出了门。 小屋里的苏珍也把鸡蛋煮好，然后叫着两小只一块儿跟她去公社。 因为这种供应和代销点不同，用工分换取还得麻烦一道手续，所以全都是现金交易。 大白花三分钱一斤，有没有其他蔬菜得看运气，另外米和面小屋里已经绰绰有余，跟许大爷家换了五十公斤的杂粮面够过年了。 其他等年后再去镇里买些，到那时候粮食不紧缺，相比起来要比供应面便宜一分钱。 肉类也已经足够，所以吕焕英吩咐苏珍多买点蔬菜。 老太太手边还攒有几块钱，全拿给苏珍了，吩咐要是有鸡蛋别怕贵，能抢多少是多少，得给傻丫头补补身子。 苏珍记着老太太的话，路上走得很快，生怕去晚了啥也抢不到。 难得就这样全家人都走光了，老施家出奇的安静。 田玉珠在老太太的强烈要求下把那红糖鸡蛋全吃了，然后捂在被子里睡大觉。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即怯懦又小心翼翼：“玉珠……玉……玉珠。” 咦，是谁在叫她？ 田玉珠噌地坐起来，声音听着似曾相识。 老太太慢了半拍，才问了句：“是谁呀？” 人家傻丫头已经穿上鞋子出门去了。 走到门口，田玉珠看到院里站着个瘦骨嶙峋满脸憔悴的女人，实际年龄应该二十多岁，可是看眼神和整个精神状态，说她三十几也不为过。 这人是谁？ 对方看到她也是惊讶得张了张嘴巴：“你是玉珠？” 田玉珠猛然从原主那零碎的记忆里找到了对方的信息。 院里的女人叫田英，是她娘家亲二姐，成年后就嫁给了二公社的周二狗。 以前田英还没结婚的时候在家里带过小时候的田玉珠，虽然她是田家老二，但也算得上是半个长姐如母，对她这个小傻瓜妹妹疼爱有加。 在那个男尊女卑的老田家，向来只有母亲杨秀，二姐田英，和傻姑娘田玉珠，她们三个人互相抱团取暖。 脑海里收到这些信息，田玉珠心里便莫名的一痛。 田英的样子就像这个时代所有苦难女性的缩影，站在雪中，用她懦弱的灵魂支撑着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 “二姐，是我。”快速整理好情绪，田玉珠赶紧跑到院子里接她：“快，二姐，去屋里坐。” 田英顿时吃惊得瞪大眼睛，她瘦得脱相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尤其大：“玉珠，你真的变聪明了？” “哟，这位是？” 田玉珠还没回应，身后传来了吕焕英的声音。 老太太的出现顿时让田英有些紧张，赶紧道：“奶奶，我是玉珠的娘家二姐。” “哦是嘛，快快，进屋里来坐，外面怪冷的。”老太太错愕了一下。 她对田家的人，心里是有芥蒂的。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没把傻丫头当人看待，哪有把一条人命往人家一扔就跑的，太不厚道了。 所以老太太对田英的态度有些冷淡。 进了屋后到也抹不下脸面，叫傻丫头给姐姐倒碗热水。 田玉珠有点明白老太太的想法，其实老太太是心疼她，她明白的。 赶紧倒了碗热水，田英拘谨地捧着，她手腕里始终挎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三个烤熟的红薯，本来是背着周二狗偷偷拿来给傻丫头的。 结果到了小屋看到那么多熏肉，田英就觉得自己的红薯根本拿不出手。 她也感觉到施家老太太对自己没那么热情了，心里就想着坐一会就走。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拉着田玉珠的手，把事情大概说了说。 原来是那天参加完新义镇表彰会议后，回三公社的本家叔叔田旺给田英带的口信。 说傻丫头过得很好，人也比以前变得聪明了。 也是只到这个时候，田英才知道他爸和大哥把傻丫头扔到了老施家，没想到父亲和大哥这么狠心，她这做姐的顿时就心疼得偷偷摸眼泪。 这不，正好今天二公社也到一公社这边来领供应菜，她好说歹说，才说服周二狗同意她来看看傻丫头。 听完这些话吕焕英就有些尴尬了，原来也是个苦命人。 老太太赶紧转身从小柜子里拿出白糖：“玉珠，快给你姐水里加几勺糖，快去。” “不用了奶奶。”田英很不好意思，怎么突然热情起来了。 田玉珠却明白其中的蹊跷，不禁暗暗好笑，拿了勺子来给姐热水里加上糖：“二姐，你喝。” 田英感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糖，这些年她在周家从来没吃过。 更让她百感交集的是，傻丫头真的变了，和以前完全像两个人。 不仅会叫她二姐，还这么会体贴人。 可傻丫头的变化肯定离不开一个人…… 田英想到这里，赶紧把碗放下下了炕，咣当一声就给老太太跪下：“奶奶的大恩大德，田英来世当牛做妈一定报，要不是你老人家，玉珠哪会开窍啊！” 第93章 姐是不完整的女人 “啊哟丫头，可别……快，快起来。”吕焕英没想到田英这么懂事，一时动容，赶紧让傻丫头把她扶起来。 扶着二姐的田玉珠没有说话，但她心中极为震撼。 田英心地纯朴，她这一跪，其实包含了太多对傻妹妹的爱。 吕焕英也感慨道：“玉珠虽然打小脑子不清楚，但她有你这个姐姐也是她的福气。丫头啊，玉珠那爸和哥哥是啥样人，我不说你也知道，眼下要说真正的娘家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以后有事没事常来看看她，姐妹俩要多走动互相照应。” “奶奶，我妈也天天挂着玉珠哩，等年后，让她和……” 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妹夫叫啥名字。 而且人家是军人，哪怕知道了，她都有点不敢提，于是赶紧改口：“让他们小两口回田家村去……” “田家村就不去了。” 吕焕英觉得这个没有商量：“以后老施家就是玉珠的家，她从此没娘家，不必回去受那个气。” 老太太这是打心眼儿里的心疼傻丫头呢，田英看得出来，也就不再提田家的事情。 又寒暄了几句，她得去公社和周二狗汇合去了。 吕焕英赶紧叫田玉珠给她拿点过年礼回去。 “玉珠，你拿两只烟熏兔子，两块野猪肉，包成两份，一份给二姐，另一份……丫头你带回去给你妈，我听说你妈也是个可怜人，玉珠虽然不会再回娘家，但她妈她不能不认。” “奶奶……” 田英很感动，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深明大义，是非对错，她分得很清楚。 可是这肉，她不能要。 她摇摇头：“没脸要，我啥都没有给你们的。再说，拿到我手里的肉想再送给我妈……难，落我男人周二狗手里的东西想再送出去，完全不可能了！” 田玉珠拿肉的动作不由得顿住，原来二姐的男人是这么个玩意儿。 “那就拿你那份，你不能跟奶奶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不计较那些你给没给的，再说，这些猎物还是玉珠打的呢！” 怕她不收下，老太太只好如实相告，还顺便得意的夸了两句：“玉珠呀还有其他优点呢，力气大学东西快，打架也厉害。” “啊？”田英吓一大跳。 打架？ 惊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傻丫头。 看外表，以前和现在确实无法相提并论，人也越发的长得好看了。 嘴也比以前甜，会说好几句话，可要说她上山打猎会打架，还学东西快，那…… 田英完全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在田家村那种小地方也会找错回家路的傻妹妹，竟然能上山打猎？ 而且田家村谁不知道她从小又傻又胆小，村里的小孩都能欺负她。 至于学东西那就更……要不然也不会人人都叫她傻丫头了！ 这些信息量对于田英来说，简直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令人震惊。 也正是因为田英的这个反应，田玉珠突然回过味儿来，她不能在田家人面前显得太过聪明，毕竟这是有悖常理的事情。 如果遇到有心之人，那她这短短时间的突兀变化会让人怀疑。 “是振堂带我上的山。”田玉珠赶紧装出害羞模样。 “振堂？” “就是他男人，我孙子。” “原来是这样。” 田英这才明白了，那就是妹夫带她上的山，要不怎么可能呢。 她这才打消了心头的怀疑，之后在老太太的再三要求下，只好惭愧地收下了一只烟熏兔子和一块野猪肉。 别看就这么两样东西，对田英夫家那种徒四壁的环境来说，这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所以离开老施家的时候田英的心里还是满怀内疚的。 她觉得对不起妹妹，自己没能力给她啥，来了一趟反而要带东西走。 看了看身边安静送自己的傻丫头，和以前相比，她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个样。 “玉珠，听姐姐话，以后可不许打架了，你以前在娘家也从来不打人的，而且打架的女人，男人会不喜欢的，明白吗？” 叹了口气，身为姐姐的田英唯有对傻丫头说说贴已话。 至于她能不能听得懂，那还要看造化了。 田玉珠点点头，她不能给太多回应。 “还有啊，姐问你。”田英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小声问道：“你和你男人睡一块没？” 田玉珠：“……” 这……好吧，她点头点头。 看到她的反应，田英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妹夫真的不嫌弃你，那你就听姐的，尽快给他生个娃娃，这样就算以后他对你不好，你也有个依靠，别像二姐……” 感觉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倾诉的对象，田英说到这里顿时心酸得眼泪水往下掉：“姐不会生娃，你姐夫周二狗他嫌弃我，呜！” 压抑的呜咽声，把没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田玉珠皱眉：“二姐，离婚。” “呵！”田英抹着泪哭笑不得：“你上哪儿学的离婚这两个字，傻丫头啊，我哪敢离，姐不会生娃，是个不完整的女人，离开了周二狗，谁还要我？” 和周二狗离婚，她还能去哪儿？ 娘家回不去了，就连傻丫头都被他们扔了出来，离婚的女人就更没人待见。 日子无论多难过，也就这样将就着过一生吧！ 这些田英都有口难言，她知道傻丫头听不懂的，也就没必要多说了。 反而怕对方担心，赶紧把泪水抹掉强颜欢笑：“玉珠，别担心姐，我会好好的，等过些日子咱再来看你。哦对了，你一定要对你男人好，要对奶奶好，这位施家老太太是姐见过最好的老人了，答应姐，好吗？” 田玉珠点头。 她的心脏像被灌了铅似的不舒服。 “哟呵，这是谁啊？” 就在姐妹俩准备告别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不协调的声音。 田玉珠回头看见个浑身上下穿着油腻，瘦得跟猴精似的男人，猪腰子大长脸，鼻子边上一颗大痦子，上面还长着根毛发。 整体形象猥琐不堪，让人看了都倒胃口。 第94章 周二狗 可是这个人竟然一张口就叫田英：“媳妇，这水灵灵的小姑娘是谁？” 田英很害怕他的样子赶紧道：“买到白菜了，那咱们走吧！” “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呢，哈，我看出来了，这不是玉珠嘛，哟，一段时间没见小丫头，长得这么水灵了？” 话完，男人就伸手过来想捏田玉珠的脸蛋。 “你别闹。”田英赶紧把他的手挡开。 周二狗满脸的不高兴，可他转眼就发现了田英怀里抱着的包袱，立刻像饿狗似的一把抢过去打开：“这是啥……这么多肉食？” 他震惊了，难道是小姨子家给的？ 自始至终田玉珠都没动，因为她内心极度震惊。 首先她怎么也想不到长相清秀的田英嫁的竟是这种人。 更让令人恶心的是，看到周二狗的瞬间，她从原主的记忆里获取了一些片段。 这周二狗每次回田家的时候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动手动脚的，想占傻丫头的便宜。 所以每次回娘家，只要有周二狗在，田英都会提心吊胆的一定要把傻妹妹带在身边，哪怕去种地，也要带着，绝对不敢把她单独放家里和周二狗相处。 回忆起这些后田玉珠恨不得立刻扭断他那恶心人的脖子。 此时田英肩上的包袱已经被周二狗挂他肩上去了，随后笑嘻嘻地露出大黄牙说道：“看来咱们今天没白来，我听一公社的人说玉珠是嫁了个军官呐，好着哩，看来这妹夫大方得很，头一次上门就给这么多肉，那以后咱们常来。” “玉珠，你快回去吧！”田英没答应，而是赶紧回头劝傻丫头回家。 她看到傻丫头的眼神不对劲儿，突然想起老太太说她会打人，顿时就怕她出手打周二狗。 田英心里是这么想的，你一个女人家再怎么能打无非就是挠几下，最终能打得过男人？ 要是再挨了周二狗几拳头，那多不值当。 于是连忙推着傻丫头：“快，快回去。” 田玉珠心塞得要命，她听着周二狗这话里话外的，是要勒上她和施振堂了。 想想以后跟着施振堂去从军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打扰到奶奶，顿时觉得这是件糟心事儿。 可看田英的样子，让她离开这个男人的可能性不大。 想到这里，田玉珠只好装做一副小白的样子：“二姐夫，你有空就来。” 对啊，你来，等二姐不在的时候才好收拾你呢！ 周二狗听到小姨子叫自己，混浊的眼神都发亮：“玉珠真的比以前聪明了，好好好，等过完年姐夫没肉吃了就来，反正你男人拿国家工资，家里有的是宽裕的粮食。” 站在一边的田英真是气死，男人不要脸，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田玉珠笑笑，又道：“二姐，那我回去了！” “好，回吧！”田英松了口气，她看着傻丫头进了施家小院。 回头看到周二狗脖子伸老长在那儿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二狗感觉到媳妇在看着自己，就跟没事人似的收回目光，笑嘻嘻道：“玉珠这丫头，打小我就瞧着她长得好看，现在你看看，女大十八变，那小腰……。” “玉珠她男人是军人，你做为姐夫在背后这样说三道四，就不怕国家处罚你。” 为了维护傻妹妹，田英头一次大着胆子顶嘴。 “你放屁，我啥了嘛，我啥也没说。你个臭婆娘，再啰里吧嗦的小心我跟你离婚。” 周二狗顿时回头就恶狠狠的抬起手。 要不是在老施家门口怕人看见，他早就一巴掌扇下去了。 不过这手他又放了下来，要打也回家再打，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前走了。 田英低头跟在身后，泪水在眼里打转…… 就在他们走出去几步之后，老施家小院门拉开，田玉珠走了出来。 刚才她并没有回屋，而是从门缝里把一切看在眼中。 此时她的目光里一片寒意，其实解决周二狗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可惜田英舍不得放手。 …… 施家三兄弟到达二公社后直接去了公家砖窑。 砖价是死价根本没必要谈，后续服务也很到位，公社里还给借了两辆牛车。 今天先拉两牛车回去，等明天大年三十过完，还得拉。 等折腾好返程的时候，都快到正午了，路上也陆陆续续遇到些从一公社买供应菜回来的村民。 大家看到两辆牛车上拉的砖，都露出羡慕神色。 这个年头能用红砖砌墙盖房的，那实属是有实力的家庭了，普通人家大多数都用混杂泥砸墙。 至于屋顶，条件好点的用瓦片，没实力的用稻草也能将就。 二公社和一公社之间虽然离得不近，但人和人之间总有得相熟的，而且农村间七大姑八大姨的扯一扯，说不定还是远房亲戚。 于是有人就认出来，这不是施家老大和老三吗？ “施老大，这是你家买的砖？” “买这么多砖，得多少钱呐？” 村民们停下脚步问长问短，施家老大和老三是认识的，至于那个传说中的施家老二，在部队里当军官那位…… 该不会是走在前头牛车旁边，戴着墨镜的那位吧？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想问，可是看着那人气质冰冷骇人，都不敢问出口。 施为民和施为强一脸光荣。 “是呢，我家买的砖。” “那肯定得花不少钱。” 村民们有人终于大胆问：“那是你们施家老二不，当军官那位？” 这回施为民才张了张嘴，施为强就一脸得意的抢先大声道：“是呢，是我二哥，他在部队可是营长哩，你们就说他威不威风，帅气不帅气？” “威风，可带劲了！” 老百姓们真心实意的夸奖，这当兵的就是长得好，一表人材，气质过人。 走在前头的施振堂听得清清楚楚的，满头黑线：“……” 要不是有乌眼青，他也不会戴这墨镜，也就不会这么跟老百姓有距离感。 总之他现在只觉得别扭，不自在的眼神就那么随意瞟出去，竟看到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正在对个女人推推搡搡，嘴里骂着脏话。 那女人边走边哭，男人还不解气骂道：“胆子肥了是不是，啊……仗着你妹嫁了个当兵的就骨头硬了是不，看老子打不死你。” 周围的人好像早就看惯不惯了，谁不知道他周二狗打媳妇就跟打条狗似的那么随意。 可周二狗万万没料到，当他这次再抬起手来的时候，一坨雪突然凌空飞来，砸到了他的手腕上。 雪捏得很紧，砸得生疼，周二狗顿时转身就骂：“谁他娘的……” 第95章 叫妹夫你不配 话刚骂了一半，周二狗就原地石化了。 因为他发现有个戴着墨镜，身材笔挺高大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他这个方向。 呃，不会就是他砸过来的雪团吧？ 周二狗有点胆虚，对方无声胜有声，就这么冷冷看着他，也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村里其他人也都看到这一幕了，顿时个个噤声。 得，终于有人敢收拾他周二狗了。 与此同时，后面牛车边上走着的施为强和施为民以为发生什么了，赶紧快步上前来。 而他们的到来那么巧的给了周二狗解困的机会，他是认得施家两个兄弟的，这会就赶紧舔着脸往上凑：“大哥，三弟，是你们呀！” 问候完还偷瞄了戴墨镜的人一眼，心里暗自想着老子现在有亲戚，人多势众，不怕你。 施为民和施为强也都认识这个无赖。 但认识归认识，平时可从来不打交道。 此时施为民就面露厌恶地让朝一边，施为强直接来一句：“滚一边去，什么玩意儿叫本大爷三弟。” 周二狗也不恼，笑嘻嘻地说着：“是得叫你三弟啊，你瞧瞧这是谁？” 话完把田英拉到面前：“她，是我媳妇，也是你二嫂田玉珠的亲姐姐。” “啥？” 施家两兄弟愣住。 就连施振堂也不禁微微侧了脸。 所以说……这个无赖是傻丫头的姐夫？ 与此同时，听到这个爆炸性消息的二公社村民们也都目瞪口呆。 好家伙，他周二狗还有这等福气，竟然能攀上个营长亲戚。 不过此时再看人施家老二……呃，刚才就是他出手教训了周二狗，可二狗这王八蛋竟然不认识自己妹夫。 这下有好戏瞧咯，大家都纷纷露出八卦神色。 只是众人千想万想也没料到周二狗接下来的话：“二位兄弟，现在你们明白咱们是啥关系了吧，咱们是亲戚呀，以后就是一家人咯。对了，我跟你们说，刚才这人拿雪砸我，怎么着兄弟们，给咱出出气儿？” 闻言，众人集体大跌眼镜：“……” 周二狗是真的狗哇! 而人家施家老二却冷沉稳重，慢悠悠的点燃支烟抽着，一副局外人的闲散样子。 施为民的表情就比较无语：“……” 施为强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问：“那你说说，他为啥砸你啊？” “多管闲事呗。”周二狗脖子一梗：“哎我跟你说兄弟，媳妇不听话，咱做男人的是不是得教训教训，那我打自己媳妇碍着他什么事，竟然敢拿雪砸我，改明儿我告诉我妹夫去，让他没好果子吃，怎么着兄弟，帮哥一把？” “好啊！好得很。”施为强攥起了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这拳头大不大？” “大，够他吃一壶。”周二狗乐得眼睛都眯成缝。 话音才落……嘭！ 施为强的大拳头砸出去了！ 只不过没砸到自己想打的那个人身上，而是打到了他周二狗的鼻子上。 “啊！” 疼！！！ 周二狗一声惨叫，感觉鼻梁骨都快要断了，眼泪水哗哗往外流。 转眼就有鼻血流出来，他赶紧捂住：“兄弟，你打错了。” “我没打错，那位，就是我二哥。”施为强再给他一脚踹翻：“二哥说了，你要是再欺负我二嫂她姐姐，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哎哟，他……他就是……” 周二狗疼得两眼冒金星。 妈呀，这回栽了，他这狗脑子怎么没想到那位就是施家老二呢？ 不过现在他唯一硬的就是嘴巴了，还是要赶紧拉拢关系的：“老三你不能再……打了，我那妹夫根本就没说话呀！” “谁是你妹夫，你算什么玩意儿？”施为强再给他一脚：“告诉你，就算二哥不说话我也知道他意思，你配得上让他开口不？” 话完又是一脚。 踢得周二狗半天爬不起来，嘴里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施为民怕打出事儿，忙上前拦住了施为强：“老三。” 直到这时候，施振堂才走上前几步开口：“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整个过程田英都是懵的。 听到施为强说那就是他二哥后，田英有种惊呆了的感觉。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竟然对傻丫头不离不弃，还可以对她这么好。 原本她以为施家老二肯定长得不怎么样。 愣怔之间，她连周二狗被打都没顾过来。 此时施振堂走近，骇人的气场把她这个没啥见识的小村妇吓得有点哆嗦，都不敢直视对方，只是赶紧扶起周二狗：“那，我们回了。” 跌跌撞撞站起身的周二狗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巴结机会，忍着疼痛咧开大嘴露出笑：“对不起哈妹夫，我不知道你就是玉珠她男人，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呵呵，等开春的时候，咱再上门去看你和玉珠，你瞧瞧今天玉珠还很大方，还给我们兔子和猪肉哩。” “你再叫一句妹夫看我不打死你。”施为强气得要爆炸，什么东西嘛。 田英羞愧得恨不能往地里钻，急忙加大力度紧拉着：“快走吧！” 这才拉拉扯扯的把周二狗拉走了。 看他们两口子走远，站在原地的施振堂眸光微暗。 施为强气不打一处来：“二哥，瞧这王八蛋是想勒上你们了啊？”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施振堂面无波澜的转身：“回家。” 三兄弟就又继续跟着牛车上路了。 其他二公社的村民们把事情经过全看在眼中，几乎每个人都为老施家捏了把冷汗。 像周二狗这种坏东西，谁家粘上都麻烦。 打不得，骂不死，反正就像狗屁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走出去一段路，施为民让骂骂咧咧的施为强少说两句，那个周二狗虽然让人讨厌，可他毕竟是傻丫头的姐夫。 这件事情关键还得看傻丫头想怎么处理。 他为了不让这老三再多嘴，便转移话题道：“对了振堂，今早上出门的时候爸让我问你件事。” “你说。” “爸这两天吧，一直在琢磨那天晚上奶奶接电话的事儿，他说他来老施家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老太太提起过还有啥远房亲戚和朋友，怎么突然就有人打电话来，所以……” “这个我也不知道，奶奶想说自然会说，她不想说，我们别多问。” 施振堂一句话就把大哥给堵了。 他脑海里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奶奶接电话的时候他在院里等，透过雕花窗棂，他看到奶奶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聊着，一边抹眼泪。 后来老太太只字不提，他觉得也没权利多问。 施为民顿时卡住：“……” 那，好吧！ 他也不多嘴了，反正跟老二说话他本来就有点紧张，不聊也好。 第96章 不听话鱼死网破 与此同时，一公社那边的供应菜也已经发放到尾声了。 今年的菜量足够多，大多数人都抢到了称心的大白菜。 菜价和往年差不多，大白菜两分钱一斤，白萝卜三分一斤。 另外难得的居然还有罕见的带鱼，三毛钱一公斤。 但大多数村民看到都不知道要怎么吃，而且三毛钱也太贵了，那得多买多少白菜和萝卜，根本没人买。 还有人买了些大土罐子装着的散装汽酒，纯粮酒买不起，买点汽酒给家里男人解解馋。 汽酒是用糖精，酒精，小苏打，再放点颜色调出来的，眼下来卖的大多数是红色。 红色喜庆，正好映了过年的气氛。 苏珍就买到了五斤大白菜，五斤白萝卜，带鱼她看着都害怕，没买。 汽酒更不会买，家里已经有纯粮高梁酒了，是这回施振堂从新义镇买回来的。 她寻思再等下去也不会让自己买第二波了，于是赶紧回家做午饭。 另外杨大花和施小丽就不着急。 杨大花让施小丽瞧着菜蓝子，她去知青点瞧瞧陆娟娟去。 昨天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到底这里边怎么回事，她得去摸摸底儿。 一路寻问才找到那间女知青宿舍，原本杨大花以为走进去看到的肯定是个躺在床上抹眼泪的陆娟娟，毕竟她的计划失败了。 不仅没有得到自己心仪的男人，家还叫野狼给拆了，肯定伤心吧？ 谁知杨大花推门进去，却看到陆娟娟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照镜子。 精气神虽然比平时差点，但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梨花带雨。 杨大花愣了愣：“娟娟，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陆娟娟的表现很平静，继续在那儿照着镜子，嘴里阴阳怪气的：“婶儿，你的药不管用啊！” 哎哟我的妈。 一开口就把杨大花吓得半死，这是知青点呐，也不怕叫别人听见。 她赶紧转身把门关上，吓得说话都带喘的：“娟儿，咱们能不能别提这事了，既然没成功，那过了就过了，以后再想其他办法。” “哼，以后？” 陆娟娟啪的一声把镜子按桌面上：“以后那傻子都跟着施振堂随军去了，我上哪儿去找她报仇。” “报仇？” 这话说得杨大花都摸头不着脑。 她计划失败，家里房子被拆，说句中肯的话也不是田玉珠造成的吧，怎么上升到报仇？ 杨大花倒不是心软，只是她一时理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陆娟娟看她那眉头紧锁的样，冷哧道：“傻子抢了振堂，就等于抢走我一生的幸福，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那……你接下来要咋办？”杨大花听明白了。 “你再去给我整点药。” “啥？” 杨大花吓得瞪大眼睛。 她昨天晚上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陆娟娟用多了药出事。 甚至一整夜她都非常后悔，倒不是后悔会出人命，是害怕最终会连累到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看见个还活着的施振堂她才松了口气。 现在你还想叫我再来一遍。 杨大花自然是不肯的摇手：“婶不敢了，你再想其他办法吧！” 陆娟娟的脸顿时浮出阴冷神色：“这事由不得你，振堂年后就要返回部队，如果那傻子要跟他随军，那你就得在他们离开之前给我把药弄来，否则我就去告诉施振堂，昨晚的药是你给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娟娟，你不能这么害我呀！”杨大花万万没料到自己最终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婶儿，我哪是害你，我是在给你指条道啊！”陆娟娟阴冷地笑了笑：“你这么帮我是为啥，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就是小丽喜欢孔兴柏嘛，想进城过好日子嘛，那孔兴柏油盐不进她是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难道你们都眼瞎，这知青点里男的就他孔兴柏一个？” “在这些男知青里面，论家庭背景和学历都比孔兴柏优秀的大有人在，人家以后返城也不是只进工厂那么简单，人家是回去就要当干部，至少是个县城里的干部。” “婶儿，现在我就给你两条路，要么帮我再整点药，我就给小丽指条明道。要么，咱们鱼死网破，我去振堂面前揭发你，反正去跟陶大爷要药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好好想想吧！” “……” 杨大花脸上的表情像调色板似的精彩。 一会儿两眼放光，一会儿面如死灰，直到最后，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可我上次给你的那包药那么多，你昨晚不会全都用了吧？” 如果那包药都用了，今天施振堂还好模好样的，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没有。”陆娟娟把狠戾的目光看向窗外：“昨晚那药不管用，这次我要直接对付那傻子，我要是……毒药。” “啥？”杨大花两腿一软，这是要杀人呐？ “婶，反正话我撂在这儿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可是我哪敢去跟陶大爷要毒药啊？” “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 离开知青点的杨大花脑袋是空的，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只发飘。 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心乱如麻。 眼下哪怕她想把施小丽的事情放一边，陆娟娟也不会放过她了，看来这女人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如果施振堂知道昨天下药是她的主意，那后会有什么后果？ 光想想杨大花就害怕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难道真的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妈，妈。” 不知不觉走到公社，在那边等她的施小丽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跑过来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索性就拍了她肩膀上一下。 把杨大花吓得一哆嗦：“……” “妈，你这是咋啦？”施小丽翻了记白眼，大白天的跟见了鬼似的。 “呃，没，没啥。”杨大花看到是自己闺女，稳稳神。 此时此刻她才想到，该幸庆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施小丽，要不然，她也要被陆娟娟拿捏了！ 施小丽没多想的继续问：“娟娟姐现在咋样，昨晚上的事没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吧？” “没事，人家好着呢！” 不仅好着，还更会耍阴谋诡计。 杨大花现在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吞，有苦都说不出来。 第97章 全村最窝囊 施小丽完全不知道她妈现在想撞墙的心情，还一脸崇拜样：“娟娟姐真厉害，我就知道她一定没事，她可是咱们泉水村的妇女主任，胆量比一般人都要大。” 杨大花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她最好了！” “妈，那你问没问她有啥打算，过了年我二哥就要带着那傻子随军了，难道娟娟姐真的肯放手……” “小丽。” 杨大花听到女儿又聊起这件事情，吓得失态的拔高了声线。 把施小丽吓一大跳：“……” “小丽，听妈的话，以后不许你再插手陆娟娟和你二哥的事情，他们俩能不能在一块儿都要看他们的造化，你谁也别管。” “我不。” 施小丽觉得母亲简直不可理喻：“我就要娟娟姐做我的二嫂，只有这样，我才有希望跟孔兴柏在一起。” 话完，把菜蓝子往老母亲怀里一扔，直接往前跑去了。 可把杨大花又气又急得差点吐老血。 造孽呀！ 都怪自己起的头，要不是她天天在女儿耳边念返城知青有多好多好，施小丽也不会像鬼迷了心窍似的天天盯着孔兴柏。 她杨大花也不会…… 唉，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回到家的杨大花蔫头耷脑的提不起精神头来，就连煮饭都是丢三落四的。 施德看在眼里，以为她们母女俩闹矛盾，便也不敢开口劝，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索性厨房里也不敢待了，想出去村路上溜达会儿。 “你站住。” 一直安静的杨大花突然开口说话，把施德吓得脊背一僵。 他缓缓回过头：“吃饭了？” 杨大花没理他，面无表情的问：“二公社有没有像陶大爷那样的兽医。” “你问这干啥？” “就问你有没有，哪那么多废话。” 眼看杨大花要发火，施德赶紧道：“二公社没听说，但是方圆二十里地，除了陶大爷我就听说三公社还有一个。” “三公社，那傻子娘家？” “你咋又……” 施德想说你咋又叫人家傻子，不过话说一半就不敢再说了，也不敢问杨大花打听这个做啥。 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继续出门去溜达吧！ 不久后施家三兄弟回到泉水村，远远就看到自己家老父亲蹲在满是白雪的路边石头上发呆。 大冷的天能这样受气的，说跟杨大花没关系都说不过去。 “全村老爷们就咱们爸最窝囊，以前我竟然没发现。”施为强看在眼里，一声长叹。 叹完看向身边人：“二哥，明天我能不能也去你们小屋过年，大屋里我是呆不下去了！” 施振堂还没回应，施为民就操心道：“老三，你别胡闹，你二哥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年，如果明天你也进了小屋，那妈肯定得让全家人都没法过。” 施为强一脸丧气：“行行行，大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话间已经走到施家门口。 蹲在石头上的石德正在发呆，听到车轱辘声抬起头来：“哟，你们回来了？” 手赶紧从袖子拢里拿出来站起身，顺嘴说了那么一句：“振堂，把墨镜摘了，这在村里呢，不能和老百姓有距离感。” 其实要是换成以往，他施德是万不敢这样对二儿子说话的，只是他现在心里有点窝火，所以冲口就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施为强可高兴了，他盼了一整天，就想戴戴二哥的墨镜。 但施为民知道其中原因，就皱着眉头：“爸，你想多了！” 不过他话才说完施振堂就把墨镜摘了…… 然后施德和施为石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左眼整个乌眼青？ 短暂的沉默，施为强吞了吞口水：“二哥，是我二嫂打的吧？” “唔。”施振堂冷答。 施为强顿时有点想笑，目前来看整个村确实只有二嫂有这个实力。 否则谁能近得了二哥的身，不得反被他打趴下。 至于施德就比较震惊：“啥，玉珠她……” 话说一半，算了！ 摆摆手：“戴上吧！” 施振堂把墨镜戴上，示意牛车继续往前走几步，准备下砖了。 看到三个儿子下砖，施德也没打算去帮忙，而是脸色难看的转身回小院，径直去了小屋。 进门就在那教训上了：“玉珠，你怎么能那样打振堂，一个女人家家的整天就知道打架像啥样？” 公公突然跑进来骂人，把正在忙碌的苏珍吓一跳。 给她帮忙的田玉珠也愣了下，一向不多话的公公这是在骂她？ 不过还没等她们有反应呢，那边老太太就开口骂：“给我闭嘴，谁让你不得劲儿你找谁咧咧去，少来咱们小屋里惹人烦。” 好像谁没看见他蹲在大门口吹冷风似的，有本事找杨大花撒野去。 施德顿时被骂得满脸通红：“妈，这丫头她打振堂……” “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关你啥事，出去。” “……” 得，进小屋不到一分钟，就被骂得灰溜溜的退了出来，施德心里堵得慌。 回头却看到施小丽正瞅着他幸灾乐祸的笑：“爸，被骂了吧？我早告诉你小屋里就没个好人，你还不信。” “行行行，你给我闭嘴吧，在你眼里哪儿都没好人。” “哎哟！” 就在这时候，厨房里突然传来杨大花的惨叫声。 听着声音不对劲，父女两赶紧跑出屋。 到厨房就见杨大花捏着满是血的左手食指，案板上的菜刀还沾着血呢，她切大酱菜走神切到自己手上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施德赶紧叫施小丽去找件破衣裳，撕点布条给包上。 杨大花不敢说自己是被陆娟娟吓得走神的事儿，让施德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 可是施德和施小丽面面相觑。 吃啥饭啊，杨大花在厨房里鼓捣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冷锅冷灶的，啥也没煮啊！ “妈，你这是干啥？连火都还没有烧。”施小丽不高兴了，感觉又冷又饿。 施德却觉得诧异，平时媳妇不是这样的，他不由得问：“你没事吧？” 杨大花摇摇头，火大的突然发脾气：“我不煮能把你们饿死是不是，没看见我手被切伤了吗？难道你们不会煮？” 父女俩：“……” 可刚才是她说吃饭了的，算了还是闭嘴吧！ 第98章 镜子里有个男人 新地基那边三兄弟下好砖，也回屋吃饭了。 这次施为强打着帮忙拉砖的名头，终于可以进小屋混顿。 今天他们出的是力气活儿，老太太让苏珍煮了刀野猪肉，拿出白面拉了裤带面条，外加粗面窝窝头，白菜汤里加了点山鸡肉，这样味道鲜。 小屋地盘不大，三兄弟随便那儿站着也能吃，炕上的小桌就让给女人和娃娃。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边吃边偷看回到屋就摘了墨镜的二叔……然后再看看二婶儿。 他们只是小，小又不代表傻，其实可精着呢！ 二叔的乌眼青啊，绝对是二婶打的。 豆豆寻思片刻终于得出个结论：“哦我知道了，二叔，一定是你欺负二婶儿，所以她才打你。” 扑哧！ 屋里所有成年人都差点没喷汤。 苏珍赶紧道：“吃饭，不许再胡说。” 豆豆厥着小嘴：“我没胡说，二婶儿从来不会乱打人，二叔肯定干坏事儿了！” “对，我也觉得是这样。”成成像个小大人似的，他还看到二婶从二叔屋里出来了呢，只是他不想告诉别人。 众人：“……” 唯有施为强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不过他看二哥那僵硬的表情，就不由得想开个玩笑：“豆豆，你二叔干啥坏事儿了？” “不告诉你。”豆豆不喜欢三叔，他曾经踢坏过小屋门。 呃，施为强一脸尴尬！ 看样子以后他得做个好三叔，要不然娃们都不喜欢他。 最终控场还得吕焕英出手，老太太喝了口汤：“吃饭时候谁也不许说话。” 顿时，一屋子人都安静了。 …… 下午又是忙碌的一天。 忙完这天明天大年三十，可以歇一天了。 等吃过晚饭后施振堂就开始烧热水。 虽然天气冷，可忙活一天还是出了不少汗，他喜欢干净，打算回草屋洗个澡。 苏珍见他烧那么多水知道是要洗澡，也不便插手。 不过她还是听老太太的指挥，想助小叔子一臂之力。 “玉珠，走，大嫂教你怎么烧炕。” 等施振堂出去提桶的时候，苏珍悄悄把傻丫头叫到身边，拉住她的手去了小草屋。 其实烧炕这种事情有啥可好学的，她的目的很明显。 田玉珠又不是看不出来，不过她装出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看来奶奶和大嫂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跟施振堂推一屋了。 等她埋头凑柴火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说出去抱点柴火就回来的大嫂，一去不复返。 这边施振堂就提着两大桶热水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说话，好像在暗中较量着什么。 施振堂心想这肯定又是奶奶的计谋，不过到也深得他心。 他也是从今天早晨才突然有这种想法的，当时醒过来的傻丫头第一句话就骂他流氓。 这让他想到如果要傻丫头适应跟他住在一个屋，那就非得从现在开始适应不可，否则回到军区大院，她深更半夜来一句流氓，那…… 光想想就头疼，脸面这东西，还是要的。 唯一懊恼的是这澡肯定不能洗了，昨晚没脱都被打得乌眼青，现在脱，光洗澡，那不得掀房顶？ 算了，拧把热毛巾擦擦背吧！ 此时田玉珠心里想的是：我就这样看着，看你怎么洗。 施为民微皱了修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傻丫头眸子里有挑衅的神色一闪而过。 再看，人家又是一副小白兔的样子：“你洗澡，那我出去。” 话到是越说越利索了哈。 施振堂觉得自己会不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 他很快恢复理智：“玉珠，你坐下。” 叫完发现没用，傻丫头好像没有刚刚认识时候那么听话了，莫名其妙就有股子倔劲儿立在那儿。 他又担心吓着她，于是放低声音：“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活该挨你打，但是玉珠你要明白，我们是两口子，两口子就得睡一屋。” “我姐说，有爱情的人才能睡一屋。” 这句话田玉珠只是想试试他的想法，顺便借姐一用。 其实她那个二姐的婚姻，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听到傻丫头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简直让施振堂哭笑不得，他点点头：“你姐没说错，不过爱情这东西你还不懂……” “你懂？”田玉珠微挑眉，难道他在部队谈过一个？ 施振堂赶紧否定：“我也不懂，但我觉得我们两之间迟早会有这东西的。我认为爱情就像一颗小种子，他先得生根发芽，然后才能长成苍天大树。” 田玉珠：”……“ 他还一套一套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施振堂薄唇抿了抿：“不过玉珠，你放心，我们会有的。” 会吗？ 田玉珠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彼此的内心都已经有了种子，那她也愿意和这个男人试一试，看看究竟会不会发芽。 看到傻丫头不再追根问底，施振堂暗暗松了口气。 无论婚姻还是恋爱，他都还是个新手子，一切慢慢来吧！ 于是转身拿来凳子，让傻丫头背对着木桶坐在炕边。 再给她倒了盆热水，把她的靴子脱了，袜子也脱了，把那小脚丫按水里泡着。 “别乱动，乖乖泡一泡。” 之后没一会，田玉珠就听到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施振堂把上衣脱下来放炕上，拧了把热毛巾在那儿擦身子。 他以为傻丫头背对着自己，人又乖绝对不会回头，却忽略了墙上挂着的小镜子正好就对着傻丫头。 古铜色的肌肤加上完美无缺的腹肌，肩宽腰窄，整个身形犹如希腊的雕塑，每一寸肌肤都蕴含着爆发式的力量，无不彰现着雄性美感的与众不同。 啧，这个身材，可以的！！！ 田玉珠毫不避讳的瞪大眼睛，好好滴欣赏了一番。 反正男人又看不见，还以为她很乖。 不一会，施振堂擦好身体穿上衣裳，外出倒水去了。 回来后用干毛巾帮田玉珠擦了脚丫子，那认真的样子让人着迷。 擦完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敢伸手抱她上炕，怕傻丫头再起应急反应。 先哄她在同一个炕适应了再说。 “玉珠，你自己上炕。” 田玉珠听话的样子自己爬上炕躺下，他帮忙拉平被子，转身吹了油灯，然后走过来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躺下。 第99章 开开心心过大年 男人高大的身躯躺在旁边，小炕显得拥挤了许多。 田玉珠还是小小的紧张了一下，毕竟这个不是普通男人，如果他真动起手脚来，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 好在对方没一会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吧！ 她松了口气，很快也进入梦乡。 其实施振堂并没有睡着，在躺下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俩都没脱外衣，本来想叫傻丫头起来把外衣脱掉，想想还是放弃了。 好不容易才让她走出第一步，肯自觉自动的上了炕，也没再骂人。 那下一步，不着急。 被子只有一条，施振堂只敢搭个被角边怕靠她太近。 后来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三更，怀里多了个怕冷的小东西，柔软的身体卷缩着，像只小猫似的只想更靠近那堵温暖结实的墙。 也尝试着轻轻推推她的手臂，她却立刻缠上来勾住腰际，还呢喃着骂了句什么。 施振堂满头黑线：“……” 第二天早晨整个施家人都看到施振堂在院子里锻炼。 他先是在院子里做了好几个单手俯卧撑，活动活动身体，然后就哼哧哼哧跑步去了。 就这种天……他也闲不住去跑步，那得多大的劲儿没处使啊？ 施德仰头看了看飘着小雪的天空，陷入沉思…… 施小丽也掀帘子出来看到二哥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翻了记白眼：“真是吃饱了撑的，放假还这么闲不住。” “难道都跟你似的，天冷就赖在床上睡懒觉？”施为强掀帘子出来。 今天大年三十，谁都不许晚起。 “我……” 施小丽刚想跟三哥吵架，话尾却噎在了喉间。 那看着草屋的眼睛像见了鬼似的瞪得老大。 咋了？ 施家父子俩不解地也扭头看向草屋，呃！！！ 只见傻丫头拉开小草屋的门站那儿，根本不管别人表情，舒舒服服的在那伸了个大懒腰。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草屋里的小炕特别暖和，她昨晚睡得特别香，田玉珠顺便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这边施为强突然反应过来，他明白二哥为啥被打了！嘿嘿嘿！ 原来豆豆说的坏事是这么个坏事儿。 施德……他也明白老二为啥是乌眼青了！！！ 施小丽却是像经历了七级地震似的吃惊，特妈的，那傻子把她二哥睡了？ 三个各怀心思的人哑口无言，就这样看着傻丫头轻松自在的上了台阶，擦身而过进了屋门，压根就没把他们仨放在眼里。 施小丽回过神来气得只跺脚：“爸，她，她怎么跟我二哥在一屋。” “……” 施德和施为强顿时无语地扭头看向施小丽。 他们的眼神好像在告诉她，你是不是脑壳被门挤了，人家两口子为啥不在一个屋。 “你们……哼！”看到没人帮自己，施小丽头一扭，她现在就去告诉娟娟姐去。 …… 等施振堂跑步回来，吕焕英看他有点黑眼圈，乌眼青散了大半，另一只眼睛也好好的没被打。 这就好，好得很。 老太太很高兴，她觉得这件事情不仅成了，看起来还和和美美的。 接下来，她就等着抱大重孙了。 今天过大年，早饭吃得简单些，下午就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家里最好的饭菜了。 苏珍带着田玉珠一块儿忙活，老太太拿着抹布擦为数不多的家具。 两小只由施为强带着去许文贵大爷家讨对联。 这是村里多年来的规矩，许大爷自愿每年给每家写一副对联，就连买红纸的钱都是他自己掏腰包。 而施为强之所以自愿带两小只去，是因为他想跟娃娃们拉拢拉拢关系。 另一边，杀大黄鱼的事情就交由施为民来做，在他捞鱼的时候，施振堂突然想起傻丫头喂鱼的样子。 她很喜欢这两条鱼，每天喂的时候都有点乐在其中。 “大哥，杀大的那条，小那条给玉珠养着玩。” 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想傻丫头会失落，他想起来某本书里说过的话，小动物可以治愈人心，他觉得会不会傻丫头最近的变化，也是跟这些有关。 施为民自然不会多问，让他宰哪条他就宰哪条，答应一声，干活去了。 苏珍就悄悄地跟身边的人道：“瞧，振堂可真疼你。” 田玉珠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不过她只是一始即往的微笑着。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没看见炕上有人，后来又是一大家子的，到现在他们还没说过话。 总之今天全家都乐呵得很，田玉珠也悄悄小露了一手，她做窝窝头的时候顺便用白面做了两个小生肖，一只小老鼠，是成成的生肖，一只小兔子是豆豆。 生肖眼睛点上两颗小红豆，瞬间变得活灵活现，可爱之极。 “哎哟，玉珠这手艺。” 虽然还没蒸呢，可苏珍看到就着实惊艳了一把。 村里的妇人没有谁不会捏生肖的，可是能捏得这么好看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来。 就连吕焕英都连连称奇：“这丫头要是认真做起事情来，感觉就没一样她做不了的，你说说这老田家，要是他们以前好好教……” 得了，反正话不多说，自己各乐呵就行，他们小屋是捡了宝咯。 施振堂也凑上来看看，薄唇间绽开笑意：“真像。” 他湛黑的眼眸看向傻丫头，那眸光里似乎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闪烁。 田玉珠有点困惑。 一夜之后，这男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变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也因为大家个个都沉浸在欣赏之间，竟然没有谁觉得奇怪。 他们谁也没告诉过傻丫头那两个小家伙的生肖，她是怎么知道的。 总之就是老太太以为是苏珍说的，苏珍以为是老太太说的，这件事情，其实非常容易就能糊弄过去。 不久之后施为强带着两小只回来了。 他们一共得到了两副对联，因为老施家已经分家，许大爷特意给准备了两副。 大屋：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 小屋：四海财源通宝地，九州鸿运进福门。 好句，好词！ 在全家人乐呵呵地欣赏对联的时候，田玉珠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如果时光追寻到新时代，此时先生也正在庄园里准备过年了吧？ 第100章 蠢货自己送上门来 先生的财富遍布全世界，可他孑然一身，一生无儿无女。 身边来来去去的要么是些处心积虑的亲戚之流，要么就是商场上的客户往来。 在他身边所有特级随扈之中，他最信任的人就是田玉珠。 轻则吃穿住行都放心交由她安排，重侧公司的高屋机密和商业计划，他都从来不避讳她的存在，甚至连最高阶的如何辨识古玩字画，也是先生亲自所授。 每一年的年夜饭，更是田玉珠亲手下的厨他才吃。 那时候，只有她有资格陪先生共用年夜饭，可现在…… 先生，从今年开始，玉珠再也不能陪你过年了。 田玉珠黯然下去的思绪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玉珠，我教你贴对联。” 她被拉回现实中，施振堂正在整理对联，他发现傻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一会会呆。 田玉珠赶紧点点头跟着他出去。 这个小小的异常举动还是被老太太看在眼里，她多留了个心眼儿。 等他们出去贴对联后就跟苏珍聊了几句：“这是玉珠第一个没在娘家过的年，我估摸着，她是想家了！” 苏珍已经从老太太嘴里知道了田英来家里的事儿，她道：“不可能吧，那种没良心的娘家还想他做啥。” “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这事儿，田家人虽然不是东西，可我听田英的意思，她们妈对丫头还是挺好的，再说这世间哪有不挂自己妈的女儿哟，更何况对于玉珠来说，那是她呆了十七年的家，她哪分得清谁好谁坏啊！” “奶，你不会想心软了，想跟玉珠回娘家吧？” “唉，再说吧！” 老太太当然不想傻丫头再回去受气，可人家亲妈在那儿盼着呢，又感觉于心不忍。 于是寻思再观察观察，如果丫头真的表现出想家，那就再说吧！ 相比起小屋里众人齐心，热火朝天准备年夜饭的气氛。 大屋可就冷清多了，施为强去要对联去了老半天才回来，家里就杨大花和施德在厨房里忙活。 杨大花的吝啬毛病不管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都过年了，还拿着腊猪肉一块块比较，大的舍不得煮，小的又怕不够吃。 把施为强急得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妈，你要是连过年都舍不得让我们吃肉，那我跟你说，这年我不在大屋过，我去跟二哥他们过。” “这不给煮了嘛！” 杨大花赶紧把大些那块肉递给了施德让他洗。 大过年的要是老三真的跑去小屋，那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再说如果儿子们一个个离她而去，将来谁给她养老。 反正杨大花现在想得明白，以后得对老三稍微好点，还得靠他养老呢！ 随后杨大花转身拿面的时候突然想起：“小丽那个死丫头哪儿去了？” 施为强气哼哼的：“跑出去好一阵了你没发现。” 他最看不得母亲那小气劲儿，人家小屋里可啥都有，猪肉鸡肉兔子肉，还有鱼肉。 得，他们大屋只有猪肉。 这日子根本就没法比，如果不是杨大花作妖逼得二哥提出分家，那小屋里的东西，不也就是他们大屋的？ 此时施为强早就忘记了，当初的作妖，他也是有份的。 “坏了。” 听说施小丽跑了出去，杨大花起初以为她是去哪家串门，过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能大年三十还让施小丽往外跑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孔兴柏，另一个，就是陆娟娟。 咣当一声扔下菜刀，杨大花连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人就往外跑了。 施家父子两吓一跳：“……” 这是又在犯啥神经病？ 算了，关她的，只是短暂的沉默过后，父子俩继续动手干活。 该烧柴烧柴，该煮肉煮肉，随她疯去。 …… 施小丽到达知青点的时候，看到陆娟娟就跟没事人似的，正在和大家一块儿准备年夜饭。 寻思这要是换了别人都得吓疯了吧，可她竟然这么坚强，施小丽内心对她的崇拜感又加深了。 叫了声娟娟姐，就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陆娟娟看似不经意的扫了眼周围：“去宿舍说。” 两人这就去了宿舍，门一关，施小丽就开始添油加醋的说上了：“那个不要脸的傻子，竟然跑到草屋去和我哥睡，我呸，前几天都是跟死老太婆睡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这样。” “什么时候的事？”陆娟娟脸色难看。 虽然人家已经是两口子，睡一起也是迟早的事，可是想到也许他们俩能在一屋。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计划起到推波助澜作用。 那真是…… 施小丽认真想着：“我今天早上看到她从二哥的屋里出来，可是现在仔细想想，昨天早上也没见她从小屋出来。难道，他们前天晚上就睡一块儿了？” 前天晚上，不就是她给施振堂放药的那晚吗？ 陆娟娟顿时气得五脏六腑都疼：“……” “娟娟姐，你快想想办法，他们两现在越走越近，恐怕更难分开了！”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陆娟娟脸色苍白的感叹着：“小丽，在这个村里，也就只有你还对我好，为我着想了，就连你妈都看势头不对，不想再帮我。” “不可能，我妈和我绝对会帮你的。”施小丽为了表忠心：“姐，你要我们做啥，只要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做。” “那你跟我说句老实话，你妈有没有说过不让你过问我和振堂的事？” “这个……有是有。”施小丽想起昨天杨大花跟她说的话。 “所以你听你妈的，还是真心想帮我。”陆娟娟一点都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小丽，只要你帮我，以后我一定会撮合你和孔兴柏的，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你妈，咱们两私下见面就行，你能答应我吗？” 听到孔兴柏三个字，施小丽基本没啥思考能力了，她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我们是我们，让我妈靠边站去。” “那好，等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小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娟娟一副感激不已的的样子，仔细看就能看到她唇角上浮起的那一抹冷笑。 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蠢，她必定会物尽其用。 第101章 新义镇在拜女菩萨 杨大花神情慌张的跑到知青点的时候，看到施小丽跟在陆娟娟身边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来她们两曾经有过合计。 她赶紧叫施小丽回家，大过年的家里不用帮忙的？ 陆娟娟就像平时那样笑容满面：“婶儿，来了？” “哎。”杨大花勉强扯了下嘴角，她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头皮都发麻。 “婶儿，来都来了，咱俩聊两句呗。”陆娟娟大方得体的样子：“小丽，你先去那边等她。” 施小丽就像只听话的小狗，点点头走远些。 杨大花没办法的只能站在原地，等着陆娟娟靠近她，依然是微笑着的小声问：“婶，想到办法没有，你怎么才能从陶大爷那里弄到药？” “娟娟，我……”杨大花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怎么，你闺女的终身幸福不想要了？” 杨大花心想，她现在还有得退路吗？ 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是毒药，那陶大爷又怎么会给呢，我听施德说三公社也有个兽医。” “你给我闭嘴，三公社的兽医跟你熟么你去跟他要药，那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陆娟娟突然冷下去的声音把杨大花吓一跳：“娟，你放过婶吧，我不敢呐。” “也行，我现在就去告诉施振堂前天晚上的药是你给的。”陆娟娟作势要走，吓得杨大花赶紧拉住她：“别别……” 咬咬牙，杨大花下定决心：“那我去陶大爷那里问问，就说我要药家里的老鼠。” “这不就对了嘛！”陆娟娟皮笑肉不笑地拍拍她的手背：“那我等你好消息哈婶儿，对了，我已经跟小丽说好了，让她吃完年夜饭就来知青点玩儿，今天晚上大家要开个小型的联欢会，都是年轻人，到时候叫她也来凑凑热闹。” 说完还挤了挤眼，好像在暗示她，晚上男知青多，施小丽可以过来跟他们相处相处。 这事儿若是在平时，杨大花不得乐开花，可现在她心里揣着这么大件事情，哪高兴得起来？ 只是敷衍答应着，赶紧转身离开。 …… 下午五点钟开始，村里就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放鞭炮了。 三毛钱一封的鞭炮，哪怕最穷那户人家也要买一封来放，即热闹又讨个吉利，老话说得好，赶年兽赶走了家里一年到头大吉大利。 小屋里一共有三封鞭炮，打算大年三十炸一封，年初二早上迎财神炸一封。 另外一封施振堂在成成和豆豆的央求下解开，两个小家伙根本不敢放，每人兜里揣几个，早就去村里小伙伴们面前显摆过一圈了。 五点半钟，放完鞭炮后小屋开席。 菜有爆炸兔肉，清汤野山鸡，干煎野山猪肉，白菜烟熏猪肉馅大包子，白萝卜煮腊猪排骨，再炒了碟土豆丝，一碟花生米。 施振堂施为民和老太太都喝上一杯。 苏珍和田玉珠不会喝，象征性的倒了一小口，两小只就吃桔子罐头里的甜水做饮料。 举杯的时候老太太感慨良多，千言万语汇成祝福语：“但愿咱们这一大家子在新年里，个个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你们兄弟俩将来要多开枝撒叶，咱们家里越来越热闹。” “干杯！” “干杯！” 窗外，鞭炮声声回响在小山村上空，沉寂的夜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轻轻撒撒，铺天盖地。 就连山中的黑狼都嚎叫了好几声，仿佛在羡慕这人间热闹。 相比起小屋，大屋就简单得扎心。 听着小屋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施为强看看桌上干巴巴的两三个菜，恨不得立刻起身去小屋。 一小瓶红色的汽酒，肉也不多，大白菜她到是舍得，煮了一大锅。 结果她妈杨大花洞察一切，开口一句话就把他给按住了：“老三，等开春妈就请人去给你说房媳妇，你有没有眼瞅上哪家的姑娘？” 施为强顿时乖顺得跟条小哈巴狗似的坐稳：“没有。妈，你这话是真的？那你可得上心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哩。” “放心吧，只要你听妈的话。” …… 咔嚓！ 知青点的小仓库里，孔兴柏摆弄着那支老式火药枪。 他听到了鞭炮声，更能听见夹杂在这份热闹里那不和谐的狼嚎声，狭长的眼眸便冷沉了几分。 这畜生，人类过年它也来凑热闹。 这时卫医生进来叫他：“吃饭啦！我说你咋又在弄那支枪，快点的。” “你不是说要回家？”孔兴柏转身把枪收在柜子里。 “下这么大的雪怎么回，再说陆叔不是情绪不稳定嘛！” “都是借口，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面对自己的同志，孔兴柏露出笑脸：“今天晚上知青有联欢会，女知青们还要表演节目，你小子不就是想找个女朋友。” “一边去。”卫医生扶了扶眼镜，清瘦的脸红了大半。 突然又听到锁柜子的孔兴柏问了句：“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老家是哪里的。” 卫医生顿时一脸自豪：“那你猜我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不是叫卫新义。” 新义？ 孔兴柏这时才恍然大悟：“你老家是新义镇的？” “对咯，我老家新义镇的，就是前不久你们去开表彰大会的地方。”卫医生觉得孔兴柏是外地来的知青，有必要跟他科普一下。 说起新义镇两个人边走边聊，自然就聊到了那天的雪崩。 卫医生想起家里人给他来的信：“听说那次雪崩之后，新义镇有个说法就悄悄传开了，说是当天有个女菩萨未卜先知，是她事先知道会雪崩，这才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这你也信？” 孔兴柏寻思你一个学医的竟然这么唯心主意：“当天我就在现场，哪有什么女菩萨，是牛棚里的牛跑出去了大家才去找牛的，巧合而已，当时在的人谁不知道。” “那我肯定不信了，就是觉得老百姓挺好骗，这也能幻想出来。” 卫医生自己都觉得尴尬，都什么年代了，家里还信这套。 其实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几十公里外的新义镇…… 老百姓们不仅相信，尤其是那些死里逃生的人，人家还在吃年夜饭前都要烧香拜一拜女菩萨呢！ 第102章 诡计反转 知青点的年夜饭不复杂。 菜式少，只是数量多，一盆肉一盆大白菜煮粉条子，包子馒头都有，炒菜有土豆丝和花生米。 其他的就看自己，来了两三年的老知青手边根本没啥钱，最多几个人拼了点钱买点花生瓜子儿。 刚来不久的知青手头还是宽裕些，就合伙买了几瓶高梁酒。 吃饭的时候，大家把食堂里的饭桌挪成一个圈，中间空出块地儿，可以边吃边看节目表演。 有的上去跳民族舞蹈，有的唱歌，还有人声情并茂的朗诵诗歌…… 等到两杯酒下肚，大多数人都放得开了。 一个个畅聊人生，唱响青春之歌。 还有人互相抱头痛哭，后悔主动来当知青体验农民生活，恨自己当初脑袋瓜子被驴给踢了。 总之有泪有笑，都放下以往的芥蒂和不愉快，热热闹闹过大年。 也就是这个时候，打扮过一番的施小丽来到了知青点。 陆娟娟招招手让她坐自己身边，眼下大家都乱成团，也没人留意到她的到来。 等施小丽坐定后陆娟娟看得出来，这人竟然还用黑碳画过眉毛，那嘴巴上的红色，估计也是用红纸涂的。 不禁，她心中有些鄙视。 “小丽，看到没，城里的年轻人就是放得开，哪像咱们村里的那些姑娘小伙子，没啥见识，哪敢这么大声唱歌大声朗诵诗歌的。” “是啊娟姐，我好羡慕他们。” “羡慕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做姑娘的时候不能做城里人，嫁人就一定要嫁个城里的。你瞧，那么多女知青都去和孔兴柏说话，他很受欢迎哩。” 陆娟娟压低些声音：“这些女知青都是城里人，有文化有背景，你想想你拿啥跟她们比？” 施小丽脸涨得通红：“姐，那咋办？” 怪她自己不会投胎了！ “当然有办法，只要你和孔兴柏把生米煮成熟饭，他还会不娶你？” 这些话，还是杨大花教的呢，陆娟娟唇角含笑。 “啊……怕不好吧？” 生米煮成熟饭是啥意思，施小丽懂得很。 村里的婆娘们聚堆时候说那些荤话比这个露骨得多，她打小听来听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陆娟娟看到她那害羞的样子就心生厌恶，但还是微笑着教她：“有啥不好的，为了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咱们就得使点手段，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姐，那我应该怎么办？”反正施小丽打算豁出去了。 “一步一步来，你现在先去我们杂物房里一趟，门背后挂着个铁筒，从里面拿一包老鼠药出来，别让人看见。” 施小丽吓一跳，老鼠药？ 不过她现在完全听陆娟娟的话，也就没多想，看着大家玩闹着没人留意，就起身悄悄的去了院子里。 杂物间是间小平房，平时里面放的都是些农具。 她进去后照着陆娟娟的提示，果然在门后摸到个小铁筒。 并且伸手往里一摸，就摸到好几包老鼠药，她拿了一包返回。 原本以为是陆娟娟要。 施小丽正想把药递给她，结果却被她用眼色示意：“快装起来，你别给我，那是给你的。” “给我的？” “对，你回去后留意观察你妈，如果她衣袋里藏着药粉之类的东西，你就把那些倒掉，换上这包老鼠药。” “为啥？” “因为你妈说过要拿点药去给那个傻子吃，我担心她用真药，把那傻子药死就麻烦了。” 施小丽愣住：“……” 还有这种事儿？ “小丽，你听我说。”陆娟娟拉着她的手，像知心大姐姐一样温柔：“其实这老鼠药是过期了的，根本不管用，最多就是肠胃不舒服点。” 说到这里眼眶还红了，一副快掉眼泪的样子：“你也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二哥，可是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可我不甘心，就是想给那傻子一个教训，婶儿疼我，说她要亲自去给那傻子下药。” “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会连累婶儿的，我只想叫她稍微难受点就成，也算是给自己出了这口气。” “小丽，你也知道婶儿为了表忠心，为了你和孔兴柏的事，她有多希望帮到我，所以换药的事情你千万别让她知道，否则她以为没帮上，又得内疚了！” “好嘞姐，你放心吧！” 施小丽已经彻底被征服，她反而觉得自己妈糊涂，这要不是娟娟姐想得周到，肯定得出大事儿。 虽然她也恨那傻子，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千万不能死她们手里，那是犯法的呀！ 她再怎么没脑子，这点还是想得很清楚的。 答应完后，施小丽就赶紧把那包老鼠药装好。 陆娟娟继续在她耳边说好听话：“只要你和孔兴柏成事儿，他一定会娶你。过不了一年他就可以返城，到时候以他家的条件，你完全可以享少奶奶福。” “娟娟姐，到时候我一定重谢。”施小丽盯着孔兴柏看的眼睛都在放光，她做梦都想着进城过好日子。 “那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陆娟娟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记住咯，你回去给你妈带句话，就说我说的，明天村里祭龙就是最好的机会。” “知道了！” 泉水村村背后大山里有一眼泉水，除了冬天冻冰之外，年年开春就有清泉流出来，一年四季不间断。 哪怕是其他村遇到大干旱，这眼清泉也从来没有断过水。 后来不知哪年开始，村里人就自觉自动在大年初一这天上山举行祭龙仪式。 祭龙仪式，也就是每家每户早起后煮些新鲜的面食或者米饭和蔬菜，带上山烧香烧纸供奉，然后大家一块儿在龙井那儿把自各带来的祭品吃完。 在施小丽看来，这种天气在山里吃东西是绝佳的好机会。 食物冷得快，就算那傻子肚子疼也不会怀疑到别人头上去。 “娟娟姐，你真是太聪明了！”施小丽满脸都是崇拜。 “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办好，那说明你比我还聪明呢！”陆娟娟眼珠子转了转：“一会儿想不想让孔兴柏送你回家，我去跟他说。” “当然想了！”施小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第103章 车要刹不住了 陆娟娟很精明，她知道平时也许不可能，可是今天晚上让孔兴柏送施小丽回去，就必定可行。 这两天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在摆弄那把火药枪。 知青点也传开了，说孔兴柏发誓非得上山把黑狼杀了不可。 甚至有人还暗中猜测，觉得他们的治调委员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怕不是因为……看上了陆娟娟？ 总之，陆娟娟去找到孔兴柏的时候，只跟他说了句：“你刚才也听到狼叫了，如果小丽在回家的路上出事可咋办？” 这个不用多说，保护村民也是治调委员的职责所在。 孔兴柏虽然喝了两杯，但还没醉到不会思考的程度，点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是，走到半道上施小丽竟然色胆包天，强行来抱他：“孔大哥，我真的喜欢你，求求你就跟我好吧！” 什么玩意儿，小小年纪哪学来的这些烂招。 吓一大跳的孔兴柏差点给她一枪托，最终还是理智的一把将她推开：“小施同志，请你自重。” 施小丽被他推得摔雪地里，但她反而高兴得很，好歹总算抱上了！ “孔大哥，反正咱们俩只是迟早的事儿。” 她爬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头跑了。 什么叫迟早的事？ 孔兴柏心烦地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这大过年的真是见了鬼咯。 …… 进家门前施小丽整理好兴奋的情绪，回家后她找了机会悄悄把陆娟娟的话带给杨大花。 其实杨大花这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 可到天黑了也没敢去陶大爷家找药，最终施小丽带回来的口信把她逼到了绝境。 杨大花咬咬牙决定，拿张纸包上点普通面粉拿去交差了事。 让她真杀人，她不敢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将纸包装进裤袋里的时候叫施小丽看见了。 施小丽不由得赞叹陆娟娟料事如神，她这个妈呀，还真是蠢到要去投毒药。 不行，等晚上杨大花睡着后，她必须起来把药换了。 大年三十夜的施家小院里…… 一边风云诡谲，各怀鬼胎。一边温馨暖人，处处真情流动。 田玉珠的酒量本来很不错，只是高梁酒后作力很强，一大家子在炕上嗑瓜子儿聊天的时候，她只喝了少许，也感觉到脸蛋有些微微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微熏的感觉，白皙的小脸上飞起红霞，就连清眸都好像莫名透亮了几分。 吕焕英不由得好笑：“你们瞧瞧，玉珠醉了！” 大家都不由得莞尔。 而这一次，田玉珠很明确感觉得到酒没问题。 是原主的这把身体有问题，她还单薄得吸收不了太多的酒精。 “行了，天也不早，振堂你快带玉珠回去歇着吧！” 施振堂也只敢喝了两杯，第三杯他没喝，勉得再喝醉。 这会儿就上前把傻丫头的脚拉到炕沿边，弯腰给她穿上靴，那细心的宠劲儿让家里人都不好意思看。 随后小两口走到大屋炕前的时候，田玉珠看见杨大花目光躲闪的样子。 她好像很心虚似的赶紧看向别处，以往那个咄咄逼人的杨大花，今天很反常呢！ 田玉珠淡冷勾唇…… 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她等着。 炕上的杨大花仿佛有种大气都不敢喘的憋屈感，毕竟做贼心虚。 哪怕不是真的药，可她想到自己也起过杀心。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刚踏进小草屋，田玉珠就支撑不住了，她的四肢不听使唤的软得没有力气，身体便不由自主往下瘫倒，思绪也开始混乱。 施振堂赶紧抱住她，轻轻放到炕上，把她的靴脱了，拉被子给她盖上。 “玉珠，我去给你倒碗水。” 不胜酒力，怀里又抱着个温香软玉，施振堂觉得自己浑身都燥热起来。 谁料等他倒了碗热水转身：“……” 只见傻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在迷迷糊糊脱衣，裳。 花袄已经被她扔到了地上，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 然后……她还要卷着衣角边往上脱。 只见露出一小截纤细白嫩的，腰身，施振堂吓得赶紧放下碗过去拉住她的手：“玉珠，可以了，快躺下，小心着凉。” “热。” 傻丫头星眸含着迷茫，像小花朵一样的唇瓣里嘟喃着。 “快，快躺下。”热什么热，哪有他热。 施振堂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赶紧把傻丫头横抱让她躺下。 手指间，手腕上，哪儿哪儿都碰到一片柔软。 他可是个正常男人，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反正现在全世界的男人都没他热。 这不放下傻丫头就赶紧抽手，结果人家又蹭地坐起来，这次不脱小褂，而是直接用细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扑通，力气大得惊人。 一下就把男人按炕上…… 施振堂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张娇艳欲滴的唇就覆了上来。 “……” ？？！！！ 大脑轰的一声暴炸，男人最原始的力量被瞬间唤醒。 “玉珠，你想好了，不后悔？” 既然如此，那他…… 反正是夫妻，这一切如果顺其自然的发生了也很正常。 施振堂感觉身心都在颤抖，他反手扶着她的腰，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掌握主动权，然后…… 呼……呼！ 然后就发现，傻丫头竟然吻着吻着，小脑袋一歪扑在他胸膛上睡着了，还响起了低低的呼噜声。 “……”一整个大无语。 真难受！！！ 刹车刹得猝不及防。 看来这一夜就只能注定这样抱着她一动不动，睡到天亮了。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喉头滚动了几下，施振堂最终还是起身把一碗水喝下去，这才又躺回炕上。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老施家的人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沙沙的扫雪声。 杨大花听到声音就敏感的惊醒了。 按照风俗大年初一是不能扫雪的，这不是把家里的好运都给扫走了吗？ 她立刻翻身起来想开骂，结果看看炕上，该在的都在。 那就只有一个人，是她不敢骂的人在扫雪了。 杨大花蹑手蹑脚地下炕走到雕花窗前往外看，可不是……是施振堂在扫雪…… 第104章 昨天晚上谁欺负谁 “真是疯了！” 看在眼里的杨大花只敢小声骂了句又回到炕上。 扫完雪，施振堂来到院门外，撑在路边石块上连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昨天晚上雪太大，乡间小道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雪，跑步肯定跑不了，索性打套军体拳。 打完拳，还是觉得精力旺盛，就又回院里去拿扫把和铁锹，把村里主道上的雪也顺利扫一扫。 天光大亮，泉水村的村民起床后都惊呆了。 这大过年的也有人学雷锋做好事儿？ 到底是谁啊？ 家家户户都走出院门朝着村尾那头张望，好家伙，原来是施家老二。 只见他正扫得起劲儿，铁锹铲雪一铲一铲的扬得老高。 “你看看，军人就是不一样，人家这觉悟多高啊，咱村里没一个男人能比得上。” “可不是，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呀，光祖耀祖啦！” “别这么想啊，振堂是咱们泉水村人，有他在，咱们整个泉水村都光荣。” “可惜了的，都说人无完人，这么好的娃讨那媳妇却……” 话头到三大妈这儿突然就转了个弯。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向三大妈，谁也不说话，可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不就是想说振堂媳妇傻丫头的事嘛，前段时间传言她有桃花疯，也是她三大妈说得最多。 只不过此时大家的表情都没有那么八卦了，毕竟傻丫头来了施家这么多天，人家看起来挺好的。 据说学做家务学得很快，做得也好，还跟着郑牡丹学写数字儿。 你三大妈现在又提这茬儿，是不是没事找事。 “怎么都看着我呀？” 三大妈发现大家的表情不对劲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人都喜欢听得很，现在这是咋了？ 四婶便冷笑道：“三大妈，大年初一的你还是积积嘴德吧，振堂好咱们全村都跟着光荣。再说，傻丫头还帮忙打过狼哩，以后还是少揪着没影的事儿乱说。” “嗨，啥叫没影的事儿，我也是听别人传的。”三大妈顿时老脸一沉。 “那你倒是说说，听谁传的？” “听……” 三大妈噎住。 那边施振堂扫完雪，扛着铁锹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 接下来的话她可就不敢说了，其实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她也就图一乐罢了，哪敢去惹施家老二。 四婶看到她突然卡住的神情，顿时面露嘲笑。 渐渐走近的施振堂哪知道还有这么个小插曲，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大妈和婶子们的夸赞声：“振堂，谢谢你哩，路打扫得真干净。” …… 草屋里田玉珠醒过来的第一反应……震惊。 她摸到自己的手臂是光着的，掀开被子一看，衣裳没了，只穿着件贴身小褂。 啊，该不会昨天晚上自己喝酒醉，那个老流氓把她给…… 脑补着各种可能性，赶紧低头掀开被子看。 还好还好，裤腰带上的布条扣是她自己系的，说明没解开过。 那衣裳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某些人发兽，性，发一半，然后作罢？ 就在这时候小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施振堂跺跺脚上的雪走了进来：“玉珠……” 他刚想问醒了没，对方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还有一声像小猫似的低吼：“流氓。” 施振堂愕然接住枕头：“……” 只见坐在炕上拿被子挡着身子的傻丫头满脸怒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金鱼。 他不禁莞尔，谁流氓还不一定呢！ 不过为了逗逗她，不仅没否认，还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实在抱歉，咱们是夫妻，又睡在一个炕上，昨天晚上喝了点酒……就有点控制不住。不过你放心，好在我及时清醒，你看看你裤子，不还好好穿着的嘛！” 田玉珠懵了。 俏脸刷的红得像要滴血。 虽然她想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你也不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吧？ 真是气死人了，说起来她突然感觉嘴唇有点微痛感，难道初吻都被他夺走了？ 哎哟我这暴脾气。 田玉珠拿起另一个枕头就砸过去，如果她现在穿着衣裳，那得跳下炕跟他打一架。 第二个枕头也被施振堂稳稳接住，男人的神情好整以暇：“好，我知道错了，下次等你清醒的时候再来。” 呃？ 她是这个意思吗，可真会歪楼啊！ 就在田玉珠气得想再找顺手的武器时，小屋门被拍响。 苏珍在外面叫道：“玉珠，振堂，快出来吃饭，吃完饭咱们上山祭龙去咯！” “来了！”这回施振堂答应得挺快，然后说了句：“玉珠，快穿衣裳起来洗漱。” 话完转身给她倒水，拧毛巾。 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走到炕边把她攥着拳头的小手拉过来，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擦拭：“以后不许打人，尤其是我。” 他抬起湛黑的眼眸里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用食指点了她鼻尖上一下：“首先你打不过我，其次，我是你男人，不能打，只能疼，明白吗？” 田玉珠内心万马奔腾：我明白你个毛线！ 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模样，像只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小野猫。 施振堂忍住笑大手一挥，用毛巾给她糊乱擦了把脸：“快，起床。” 小两口到屋里吃饭的整个过程都没怎么说话，老太太算是看出来了，傻丫头气呼呼的，肯定又在闹矛盾。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 无所谓，只要他们不打伤对方就行。 吃好饭苏珍准备着祭龙的供品。 昨天傻丫头做的那两只生俏她没舍得给娃吃，就是打算今天带上山祭拜，也算是顺便为娃们求福报了。 另外又重新做了新的包子，再煮了一块猪肉切成片。 酒和茶水也是必不可少的，分别装在两个小瓷杯里。 别看那两只瓷杯颜色素雅普普通通，田玉珠一眼就看出来了，宋瓷清幽，名满天下。 她不禁拿在指间去感受那温凉的触感，好瓷摸在手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最后被不知原因的苏珍拿过去放到了托盘里，她担心傻丫头把杯子摔了。 这种一模一样的，老太太屋里只能找到两只。 “来，玉珠，你拿这个。”又怕她失望，就把怎么摔也摔不坏的香纸递到她手里。 第105章 差点死她手里都不知道 因为祭龙的地方就在泉水村后山，不用往高山上走，所以全村人每到这一天，除了实在上了不山的，老老小小都要去讨个福气。 吕焕英自然也得去，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缺席过。 出门之前，大家给坐在炕上的老太太磕完头拜了年，老太太给两个小家伙每人一个三毛钱的红包，给傻丫头一个一块的红包。 田玉珠捏着红包心里暖暖的。 不在于钱多钱少，她想起在新世界，先生也会每年给她一个红包。 至于杨大花虽然心里有事儿，到也等着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去给她拜年呢，结果两小只根本不敢靠近她，把杨大花给气得。 自己的亲孙子孙女都不理她，要不是小屋里的死老太婆和那个傻子在搅和，她能过到今天？ 不由得，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恨意。 收拾妥当，小屋里的队伍就出发了。 苏珍和田玉珠拿上供品，施振堂和施为民的主要责任是照顾好老太太。 两小只兴高采烈的跟在大人们身边，这是一年之中娃娃们最高兴的一天了。 走了院外的马路上，只见村里家家户户都出发了，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有说有笑的往山上赶。 走着走着，田玉珠还听到娃娃群里传来成成的显摆声：“看到没，那就是我二婶儿，人长得像仙女似的，还是咱们村的打狼英雄哩。” “哇！” “二婶真厉害。” “二婶。”“二婶。” 紧接着所有娃娃们，不管大小辈份，全都跑过来叫二婶。 田玉珠被娃娃们的纯真可爱逗得很开心，不知不觉把不高兴的情绪都抛之脑后。 看到她笑了，施振堂薄唇上也拉开一抹莞尔…… 不过他的笑意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意覆盖：“大哥，你扶好奶奶。” 村里马路这一段比较平整，就由施为民先背老太太，等上山后坡路难走，施振堂再背。 这时他看到陆娟娟冲着他们走过来，心头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陆娟娟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径直走到笑意盈盈的田玉珠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说你是个傻子还真是，全村只有小娃娃跟你玩，只有不正常的傻子才会这样。” 听到她的声音，田玉珠连微愣的表情都没有一个。 她心里很清楚向来做事情谨慎的陆娟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不理智，不就是想让她在全村人面前发疯打人，让村里人都以为她田玉珠不仅傻还暴力。 呵，名声这事儿她还在乎吗？ 不早就被她陆娟娟传烂了。 不过念在娃娃们一脸崇拜她的模样上，田玉珠不想破坏自己在娃娃们心里的美好形象，所以她打算换种方式。 “娟娟姐，刚才你叫我傻子啊，可是奶奶说不能这么叫我的。” 田玉珠小白兔似的眨巴着眼眸，拉过陆娟娟的手，食指拇指相扣轻轻捏住了她手腕处的神门穴。 表面看，她这是啥也不懂，别人叫傻子还跟人好哩。 实际上她只要力道合适，稍微一用力，陆娟娟的感觉就来了…… 路过的村里人听到田玉珠的话后都不满地看向陆娟娟，甚至是诧异，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陆娟娟也极力的想挽回形象，刚想张口说点什么，感觉就不对劲儿了。 心脏突然极速猛跳，后背一阵寒一阵热，皮肤下瞬间就有细细的汗珠冒出来。 三秒钟之内，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点失聪，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思绪也开始凌乱，整个身子变得沉重，好像往深不可测的淤泥里陷，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有一样却是陆娟娟却非常清楚，眼前的傻丫头正一脸小白样的看着她微笑：“娟娟姐，你咋了？” 这时施振堂已经走了过来，他戾冷地看向陆娟娟：“刚才你说玉珠什么？” 直到这时候田玉珠才放开她的手，抬眸一脸无辜：“她叫我傻子。” 村里人顿时哗然！！！ “娟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简直太过分了。” 成成和豆豆也是小表情愤怒：“陆阿姨，我们不喜欢你了！” 所有人的指责声突然贯耳而入，陆娟娟在田玉珠放开她两秒后，蓦地清醒过来。 她脸色苍白险些站不稳，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须臾之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一回。 怎么会这样，刚才那傻子捏了她的手一下，她就…… “振堂，刚才是她伤害了我。” 缓口气儿，陆娟娟赶紧告状，她甚至抬起手来让施振堂看，完全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只要田玉珠再用点力，她必死无疑。 可大家都看到她的手根本没事儿，而且刚才人家傻丫头只是亲热地拉拉她的手。 咋啦，做为一名干部了不起啦？ 这样拉一下也不行？ 众人的脸色都露出鄙视：“陆主任，你说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骂得这么难听，玉珠还要叫你姐，你还胡乱污蔑别人，真好意思啊！” “不是，你们懂什么啊？”陆娟娟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还有眼前这个傻子……不，她不是傻子。 陆娟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吓人一跳的想法，她甚至还联想到当天在新义镇的时候，亲眼看到田玉珠那飞快出手接住冰溜子的一幕。 这真是一个傻子能做到的反应吗？ 村民们看到陆娟娟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都以为她理亏说不出话了，便又说了几句继续赶路。 至于田玉珠，她被施振堂心疼的拉住小手，眼神警告地看着陆娟娟：“以你的人品和德行，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一公社的妇女主任，我会向章书记他们提出反馈，如果你还要点脸，不如自己辞职。” 听到这些话陆娟娟才把思维拉到现实中，她吓得赶紧摇头：“不，振堂，你听我解释。” 相比起和这个傻子斗，她更看重自己的事业。 不当妇女主任她就啥也不是了，以后就要跟着村里人一块儿干活拿工分，可她陆娟娟生来就不是当农民的命。 这时村支书也走了过来：“振堂，听叔一句，所有事情等过了今天再说。” “叔，无论刚才她有没有骂玉珠，陆娟娟都不适合再做公社干部一职，你也知道当干部的首先得自己品德过关，她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 今天，他连支书的面子也不给。 第106章 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 村支书尴尬地点点头：“这不都是一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陆这事儿，我看……” “叔，你得分清楚啊，那些都是我的私人事情，可是工作方面我做得没毛病吧？”陆娟娟赶紧为自己辩驳。 施振堂冷笑：“私下品德让人不耻，你又拿什么对公事大公无私？” “你……”陆娟娟一脸不敢置信，她现在才知道开始害怕，之前无论做什么也觉得施振堂最终会选择原谅。 可现在，他为了那傻子，竟然要让她没工作？ “行了行了。”村支书摆摆手：“你们各有各的道理，但是小陆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这样说玉珠，否则我也觉得你确实没资格再做干部了。来来，你看着你爸，上山吧，有啥事改天再说。” 话完，村支书把陆富贵往陆娟娟面前推了推：“富贵现在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去针对别人，可真行，快点扶你爸上山祭龙去。” 陆娟娟只能咬碎牙的扶着父亲，眼含恨意地看向施振堂一眼，继续往前走了。 施振堂冷淡对之，也拉着傻丫头，带上成成和豆豆，去追老太太他们。 两边没讨好的村支书站在原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这仇越结越大，要解起来，就更难咯。 “叔，咋了？” 后赶来一步的孔兴柏看到村支书站路中间发愣，不由得上来问问。 大年初一祭龙，不仅他们知青也来凑热闹，就连牛棚里的那几个也来了。 村支书回头看了眼这小子又背着那把火药枪，不禁皱眉：“上山祭龙你也要带上枪？” “以防万一嘛。”孔兴柏光荣地拍拍枪托，他觉得自己背着这把枪就神气得很，全公社的人现在都觉得他才是个合格的调冶委员。 “对了小孔，叔问你个事儿。”村支书突然想到个点子，他寻思这事儿要是成咯，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叔你说。” “我听传言……说你最近这么积极要上山打狼，是为了给小陆家报仇，是因为……你喜欢小陆同志？” “啊？？？” 孔兴柏吃惊地瞪大眼睛：“叔你可别胡说，上山打狼保护百姓是我的工作职责范围。” 村支书不耐烦地：“就问你喜不喜欢吧？如果喜欢的话，你到是快点出手啊，现在小陆跟振堂已经彻底翻脸了，你现在追求人家，一准能追到手。” 一旦陆娟娟陷入爱河，那她就不会再这么执迷不悟的死盯着施振堂不放。 到时候，施陆两家也都落了个清净，傻丫头也不会再被牵连其中了。 哪知孔兴柏却令人失望的猛摇手：“不喜欢不喜欢，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心里有人啦！” “啊，你有人了，谁啊？” “叔，这我哪能告诉你，秘密。”孔兴柏挤挤眼，一脸神秘的往前去了。 可把村支书懊恼得只挠头，现在的小青年不像他年轻时候，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看来这个自由恋爱也有不好之处哩。 …… 上山后各家各户把自家的供品做好标记，然后摆在龙泉面前的空地上。 空地很大，不仅可以供祭拜，还有一大块草坪供休息。 村民们不仅要带供品，还要带着柴火。 这会儿男人们烧了两大堆篝火，熊熊烈焰既让人温暖，又显得热闹。 等村里人都烧完香纸磕过头拜过之后，供品是不能动的，得先放一段时间才能吃。 整个冬天许久不见的老人就都围着篝火聊闲篇，娃娃们跑来跑去玩得很开心。 年轻力壮的，也可以到附近的竹林里掰些冬笋。 虽然大年三十之前已经被村里人扫荡过一遍了，可还是有人想碰碰运气。 要是能掰到冬笋，明天年初二带着去走亲戚也是拿得出手的。 陆娟娟把他爸扶到篝火前坐下，她的眼神早就瞄好了往竹林里钻的杨大花：“叔，麻烦你看着点我爸。” 随便给村里人交待了一声，她就赶紧跟了上去。 杨大花听到身后传来的沙沙声回头，吓了一跳：“娟儿。” 陆娟娟做出个嘘声的动作。 现在竹林里有很多村里人，她不想让人听见，而是再往前靠近几步才小声问：“药带来没有。” “带来了。”这次杨大花没有犹豫。 一来她知道那不过是面粉而已，二来，她现在心里也有恨。 早上孙子孙女没给她拜年，这笔账她也记到田玉珠头上了。 “那就找机会动手吧，现在龙泉前的人不多，正是好时机。” “好。” 杨大花蓦地停下来：“娟，那小丽的事情你真能帮忙办成？” “放心吧。”陆娟娟笑笑：“小丽很聪明，她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施小丽就在不远处帮她们放风，隐隐约约听到陆娟娟夸自己，心里顿时乐开花。 而杨大花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她只是想让陆娟娟相信自己放了真药。 陆娟娟心里却早就料定她杨大花根本没胆量去陶大爷那儿找药，所以才会使出让施小丽换药这一计。 大家各怀鬼胎，分头行动。 陆娟娟负责去和村里的老人们拉家常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杨大花找机会动手。 小屋里的供品也是有标记的，两个生肖是给成成和豆豆的，另外有五个包子，点上红颜色的是白糖包子，没点的自然是菜包。 如果杨大花没猜错的话，施振堂和施为民不吃甜包子。 既然如此，剩下那三个糖的肯定就是苏珍和田玉珠，还有老太太的。 杨大花被恨意蒙蔽了理智，她甚至有种自以为痛快的想法，要是自己装着的是真毒药就好了。 这三个女人，毒死哪一个她都高兴。 此时陆娟娟正尽力的吸引着篝火前老人们的注意：“我教大家唱歌好不好，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老人们平时也没啥见识，自然而然的非常捧场地跟着唱。 就趁着这个时候，杨大花赶紧把衣袋里的‘药’拿出来。 她心慌手抖，也没仔细看，拿起一个沾着红点的包子就把白面往上抹，到也看不太出来。 抹完一个再抹第二个，杨大花此时的目的只是自己图个心里痛快，还有就是故意要让陆娟娟看见，这样以后她就不会再逼自己了。 第107章 为证清白拼了 “你干啥？” 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攥住杨大花的手腕。 从昨天晚上那一眼开始，田玉珠就觉得杨大花不对劲儿，所以今天她特别留意了一下。 起初担心她会对施振堂不利，后来就着找冬笋的借口躲在竹林里观察，只到看见杨大花往第二个包子上抹东西的时候，她才跑出来揪住她。 人赃并获，看你往哪里逃？ 谁也没料到大家嘴里所说的傻丫头会突然变得聪明，竟然被她发现了。 杨大花吓得一哆嗦，转眼她又心存一丝侥幸，还好田玉珠是个傻子，哄哄就能骗过去了：“玉珠，我只是瞧着你们小屋做的包子好看哩，没事哈，别声张。” 那边篝火边上教老人们唱歌的陆娟娟心里却咯噔一下，完了！ 她已经深度怀疑那傻子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傻，现在杨大花被她抓住，眼看事情要暴露。 接下来怎么办？ 这可是陆娟娟没想到的后果，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田玉珠在那儿大叫：“奶奶，她在咱们包子上抹东西。” 老人们还寻思咋突然不唱歌了，听到傻丫头的叫声，都愣在那儿一时没回过神来。 唯有吕焕英皱起眉头：“大花，你又在干啥坏事？” 直到这个时候她也没想到杨大花是往包子上抹药。 杨大花慌了神：“没啥，玉珠她瞎说呢！” 话完赶紧把剩下的那点‘药’扔地上，踩了几脚，可她手里还拿着小屋里的包子，大家都看得真真的。 “杨大花，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往包子上抹啥？玉珠从来不说谎话。”吕焕英看到她扔纸包的样子，心里一寒，似乎回过味儿来了。 这婆妇难道真做得出来那么猪狗不如的事？ “真没有，我就是看看你们的包子是啥馅。”杨大花百般抵赖，到把已经进了竹林里的人们都招出来了，大家纷纷从四面八方来到草坪。 苏珍满脸诧异，刚才傻丫头跟她一块儿去找冬笋，一转眼就不见了，现在这是咋了？ 施振堂原本是想去查看下有没有狼迹的，此时也赶紧走到傻丫头身边：“玉珠，怎么回事？” 田玉珠紧紧攥住杨大花的手，让她就算想扔掉包子都做不到，她清晰地再说了一遍：“我看到她往咱们包子上抹白色的药粉，剩下的扔地上了。” 呐，纸还在地上呢。 地上确实有一张旧报纸，而且杨大花手里也捏着包子。 施振堂的脸色瞬间黑沉，这糖包子是玉珠和奶奶最喜欢的。 他一把揪住了杨大花衣领：“说，你往包子上抹什么？是不是想给小屋里的人下毒？” 村里人全体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竟然在祭拜龙泉的地方想害死人，这不是一般的恶毒，是造孽。 就连施为民施为强兄弟俩都是满脸吃惊，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可以恶毒到如此地步。 施德更是从人群里冲出来，走过去一把将杨大花提溜在手里：“你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是人家杨大花淡定得很，她一点都不害怕。 “行行行，其实我就是想看看包子啥馅而已，你们不信我，到信这傻子胡说八道，都怀疑我给小屋下毒是吧，那没关系，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吃给你们看。” 话完，抬手就把包子塞嘴里，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感觉味道有点微苦，可是没关系，反正只是普通面粉而已。 杨大花吃完包子还对着大家叫道：“看到没有，我是那会下毒的人吗？你们谁要是敢再冤枉我，老娘就跟他拼命。” “我相信玉珠。”施振堂目光寒冷：“再从你嘴里听到骂她一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打女人这种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做，可是如果伤害到自己心爱的人，还管你是不是女人。 那边吕焕英也冷声道：“施德，管好你媳妇。” 村里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了，毕竟亲眼看着杨大花吃下那个包子，可她也确实没事。 大家都议论纷纷：“会不会是玉珠看错了？” “大花肯定拿他们小屋包子了，说不定就是想贪点小便宜。” “这下好，包子进她嘴里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要说到杨大花下毒药，似乎都觉得不大可能，没那么严重。 可田玉珠却把两个人的神情观察在眼中…… 看到杨大花吃包子那一刻，施小丽吓得差点冲上来，是陆娟娟拉住了她。 两个人都脸色苍白，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因此田玉珠可以断定，杨大花抹在包子上的肯定不是一般东西，百分之一百是药沫，至于管什么用，她倒要看看效果。 “我看到这个包子上你也抹药了。”田玉珠转身就把碗端起来，小脸上满是怯懦的表情，有一半身子还得躲在施振堂身后，嘴里软糯的声音，却说着最狠的话：“你把这个也吃了吧！” 杨大花愣了愣：“……” 施小丽和陆娟娟懵了：“……” 眼看施小丽就要往前冲，陆娟娟赶紧拉住她：“小丽，还想不想要孔兴柏了，那药没事，你放心吧！” 全场人只有她俩最清楚那真是药，不是普通面粉。 可杨大花不知道啊，她只是觉得这傻子怎么这会儿突然能说会道起来了，行吧，吃就吃，反正也不会有事儿。 她立刻把第二个包子拿起来，三两口吞下肚：“看到了吗，满意了吗？” 田玉珠怯怯地端着碗：“满意。” 这会儿村里人的口风又变了。 “哎哟，所以说傻丫头傻嘛，得，这下两包子都落杨大花肚子里了。” 白糖是多罕见的东西呀，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小屋是因为施振堂在部队有工资，有糖票，这才买得起的。 好好的糖包子可是馋了多少人的嘴哩，现在全落在杨大花肚子里，女人们都为小屋里可惜。 在一片议论声中，施振堂冷脸转身把傻丫头手里的碗接过去放地上，然后揽着她朝篝火那边去。 他现在只担心傻丫头会被吓到，而且他的内心完全坚定的相信她。 “振堂……” 施德赶紧上前一步拦住：“她毕竟是你半个妈，你说这种事情咱们得让玉珠说说清楚，要不然以后她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第108章 人性本性 事情发生了，杨大花也把包子吃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是不是得让傻丫头说点什么。 虽然施德也怕自己家老二，但总不能让自己媳妇被冤枉。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的公社变了方向，她杨大花以后还怎么做人？ 施振堂沉眉正想说点什么…… “哎哟！” “哎哟哎哟！” 杨大花突然惨叫了起来。 大家都吓一跳，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就是个误会。 谁料原本还信誓旦旦的杨大花这会儿抱着肚子惨叫起来，说是肚子疼。 “……” 全村人都愣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好家伙，还真是下毒了呀！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狠得把自己下过毒的包子都吃了，你说这杨大花是蠢还是报应。 转眼杨大花就滚在雪地里惨叫连连，瞧着她难受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嘴唇也很快就开始发白了。 施德和施为民施为强吓得赶紧上前去扶她。 施小丽在那呜呜哭：“……” 陆娟娟牙都咬碎了，蠢货！ 整个过程大家的思绪都是懵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也无法想象后果。 村支书赶紧吆喝着：“快背起来下山，送镇医院。” 此时可以什么都暂且不管，人命最要紧。 施振堂也有片刻的诧异，他没料到杨大花真放这么毒的药。 “振堂，你得去。”村支书理智的上前来劝他一句。 他不去说不过去，他是在场的唯一军人，现在暂时先不论杨大花投毒的目的，身为军人如果他无动于衷，那影响不好。 吕焕英也明白其中道理，就叫道：“振堂，去吧！” 施振堂眉头深锁：“大嫂，麻烦你照顾好玉珠。” “哎，去吧！”苏珍赶紧把傻丫头拉到自己身边，还有两小只也紧紧地挤着她。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吓得不轻，娃娃们更是害怕得只往大人怀里钻。 很快，施家父子四人带着杨大花下山，同时还有村支书和村里几个本家，施小丽也由陆娟娟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走。 孔兴柏他们留下来帮忙村里的老人下山。 就这样，今天大年初一的祭龙仪式草草结束了。 下山后公社里给准备了牛车，杨大花此时还是清醒的状态，一直在叫肚子疼。 牛车坐不下几个人，就由施德和施为民陪着，再加上施小丽，陆娟娟怕露馅，说自己是妇女主任，去了好照顾的说法，也要跟着去。 剩下的几个本家亲，村支书，施为民和施振堂他们步行，先去到下一个公社找到牛车，再去追他们。 发生了这种事情，整个泉水村的上空都像笼上了一阴影。 不久后，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簌簌而落…… 回到家后老太太坐炕上许久没有说话，她的心情很沉重。 苏珍小心翼翼的陪着，就连两小只也只敢默默的在那儿玩着。 田玉珠窝在被子里，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杨大花吃下那两个包子后发毒的反应很快，过程没有超过十分钟，说明这种毒烈性强。 越烈的毒性越是来得快也去得快，至于是死是活，那就要看杨大花自己的身体能扛得住多少了。 她只是觉得奇怪，杨大花这样对小屋里的人，让她毒死了不是很好吗？ 在新世界的时候，她为了先生的安全，也曾经毫不手软的处理过一些黑手党人士，所以死个把人对她的内心来说毫无波澜。 可现在看来老太太好像还有些担忧。 田玉珠不禁想到先生和她讨论过的问题：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如果那个包子，是她或者老太太又或者是苏珍吃了呢？ 杨大花也会这样担忧她们吗？ 就在这时院里突然响起陶大爷的叫声：“嫂子。” 陶大爷身上披着蓑衣，整个人被风雪裹挟着，也不进屋，就站在那儿叫人。 吕焕英赶紧打起精神头出去：“你咋来了，快，快进屋。” 陶大爷就走到屋檐下，也来不及拍身上的雪，着急忙慌的说事儿：“嫂子，前几天大花跟我要过药。” 今天在山上看到整个事件的发生，陶大爷寻思不可能是自己给的药吧？ 后来人们都走了，他赶紧去检查过那个装药包子的碗，还有杨大花扔地上的报纸，仔细的闻过之后，他得出个结论：“嫂子，是老鼠药，大花抹包子上的是老鼠药，不是我给的那种。” 听陶大爷讲完之后，吕焕英终于明白，那天陆娟娟给施振堂用的药，原来根儿在杨大花这里。 而且没想到她今天抹包子上的竟然是老鼠药，这婆娘心得有多毒。 “她可真毒哇，这是想要我们小屋里的命。”吕焕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顿时破口大骂：“报应，现在她自己吃了那包子，就是报应。” “嫂子，我得去公社打电话给镇医院，告诉他们是啥药好救治，大花是杀人犯，可咱们不能做杀人犯。”陶大爷五味杂陈。 人性这东西，到他们这个岁数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了。 吕焕英的内心纠结了片刻，眼眶一红：“行，你去打电话，得救杨大花这条狗命，如果她还活着，那就让公安来抓她，我要让她坐牢。” 田玉珠在炕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老太太和陶大爷的对话。 她心中顿时没有先前那么摇摆不定了。 老太太和陶大爷的三观都很正，这个世界的秩序，是必须得靠法律来维系。 从屋外回来的老太太还是在那儿骂上了：“杨大花这个死天良的，她竟然往咱们包子上抹老鼠药，不管她想害死谁，她都不是人，她是畜生。”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奶奶，你悠着点儿。” 苏珍心疼地扶她坐下，自己也感觉心里很难受，难受的不是婆婆中毒，是人性，她无法想像这怎么做得出来。 “今天要不是玉珠发现，那后果不敢想象。”苏珍抹起了眼泪。 这件事情对性格怯懦的她来说，内心震憾很大。 老太太点点头：“所以我说玉珠是咱们小屋里的福星，要不是因为她……” 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掉泪，可恨可怕，也觉得像杨大花这样的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哪怕家里养只狗也下不了手哇，她竟然做得出来。” 第109章 玩阴谋还得这女人来 另一边，好不容易把杨大花送到镇上。 可镇卫生所并不具备抢救的条件，医生建议直接转县医院：“我们已经接到你们一公社村民打来的电话，说她吃的是老鼠药，幸亏路上吐过多次，否则现在就算去县里抢救也根本来不及。” 听到杨大花吃的是老鼠药，每个人心里都感到骇然。 她咋这么毒呢，竟然把老鼠药抹在小屋的包子上。 至于知道真相的陆娟娟则一直紧紧跟在施小丽身边，生怕她多吐露一个字儿。 不过眼下事态已经容不得大家犹豫，杨大花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卫生所的医生也同意他们用所里的通勤车直接送人到县医院。 不过通勤车司机回家过年去了，实在找不到人，在部队里学过驾驭的施振堂只能亲自上手。 一路上，他的脸色冰冷黑沉。 一言不发的握着方向盘，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村支书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跟他说。 后车箱里的施德和施家所有儿女则在那哇哇哭，都怕杨大花被毒死，救不回来。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哪怕杨大花平时为人处事有多让人讨厌。 可有她在，他施德就还有媳妇，施家儿女就还有个妈。 所有恨和不满之间，在这生死存亡关头都消失殆尽了。 唯有施振堂满腔怒火，等到达县医院杨大花被推进去抢救后，他站在长廊最尽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除了施家其他儿女一团混乱，其他人此时都知道他心里什么想法。 之后村支书硬着头皮踱步到他面前，最终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混在人群中的陆娟娟心像被猫抓似的恐慌，她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硬把施小丽带到拐角处。 “娟娟姐，你不是说那药……” “小声点儿。” 陆娟娟吓得赶紧捂住施小丽的嘴， 硬挤出几滴眼泪：“小丽，你听姐解释，我也不知道那药怎么会突然管用了，不过你放心，卫生所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婶儿在路上吐过，现在洗洗胃应该就没事了。” “可是万一我妈她……” “没有万一，要是婶儿救不回来，你和我就都成了杀人凶手。” “啥？”施小丽的脑筋根本转不过弯来，怎么一转眼她成杀人凶手了？ “小丽，姐问你，你还年纪轻轻，想不想嫁人，想不想进城享福？”陆娟娟扶住她的肩，眼神锐利更加紧迫的问：“你想不想被枪毙？” 施小丽整个人都混乱到无法思考，一会点头一会儿摇头，听到后面吓得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 “姐，我还年轻，不想死。” “那你就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千万不能说出换药的事，姐以后一定会帮你找个好男人的，一旦说出去，你就别想再过好日子了！” “小丽，记住姐的话，想过上好日子， 是要付出代价的。” “婶儿这次是受了罪，可她身为一位伟大的母亲肯定心甘情愿，为了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小丽，你放心，就算没有婶儿，你还有我呢，将来我就是你亲姐，我一定会帮你过上好日子的。” 陆娟娟几句话就说服了施小丽，看着这个小丫头坚定的点头她才放了心。 她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施振堂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在施小丽答应她不会往外说的时候，她的内心，反而有些希望杨大花别被救活呢！ 结果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宣布：“病人情况稍有好转，但人还是不清醒，得先在重症监护室里待着，你们家属可以进去一个探望。” “我去。”陆娟娟竟然是第一个报名的人。 大家都诧异地看向她，她又不是施家的人，这么积极做啥？ 陆娟娟也发现自己太过心急，只好讪讪道：“婶成这样了我着急。” 医生沉着脸：“开什么玩笑，谁是她丈夫？” “我……”施德站都站不稳，来到医院后就瘫休息椅子上没起来过，此时他倒是想站起来，结果头晕眼花站不稳。 “算了，换别人进去吧！”医生一看这也不行，等进去再晕倒了，还得给医院找麻烦。 “我去。”施振堂冷沉开口。 大家又是一阵诧异…… 就他平时和杨大花的关系，现在进去也有些不合适。 大家或许仅仅只是想到不合适而已，陆娟娟却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难道施振堂想进去问杨大花关于药的事儿？ 那她肯定不能让他抢先一步，于是赶紧一脸理智的道：“振堂，还是让为民哥去吧，毕竟他才是婶儿的亲生儿子。” 医生一听：“让亲生儿子去。” 施为民这才蔫头耷脑的跟着医生去了重症室。 来的路上他虽然也哭过，可他的心也在滴血。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 身后，施振堂连看都没有看向陆娟娟一眼，反而迈步就往走廊外走去。 村支书一直提心吊胆的，看到他的举动赶紧追上去：“振堂，你要去哪儿？” “去公安局。” 施振堂的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震惊。 施德噌地站起来，眼睛瞪得老大：“振堂，你啥意思？” 施为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陆娟娟吓得心缩成一团，放在身侧的手已攥进掌心。 村支书赶紧拦住：“振堂，你要去公安局做啥？” “当然是报警。” 啥？ 所有人本家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表情就像调色板似的。 “振堂，你要报警做啥？” “难不成你还想让公安来抓你姨？”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姨，你打小就没妈，她好歹也是你半个妈呀！” “施振堂。”施德气得扶着墙才能站稳：“你今天要是敢去找公安，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施小丽也在那边哭叫：“二哥，你咋这么狠心呢，妈能不能活都还不知道，你咋这么狠哩？” 村支书缓声劝：“振堂，这个警咱报不得呀，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人家会说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忘恩负义。” 施为强蓦地攥紧了拳头，二哥是他心目中最崇拜的人，可是如果二哥这么绝情，那也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站在原地的施振堂连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痛心，在这些人眼里情永远大过于理。 可话说回来，杨大花对他哪有半分母子之情？ 第110章 他成了众矢之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施振堂冷淡开口：“如果大家没记错的话，她是针对我们小屋投的毒。既然她做得出来，我为什么不能为小屋讨个公道，这个警，我必须报。” 话完转身…… “二哥，今天说啥我也不能让你去公安局。” 施为强立刻像只出笼的困兽般冲了过来。 他哪怕是把二哥打晕了，把他背回村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让他去报警。 可惜施为强打出去的拳头被施振堂轻松挡开。 施振堂知道这个浑子兄弟的脾气和力量，不制住他，自己也走不成。 所以抬手一挡之后，反手一个侧拳将对方撂倒。 “老三，你也知道心疼你妈。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投毒成功，害的人有可能是玉珠，是奶奶和大嫂。” 施振堂愤怒得双眸赤红，他揪住施为强的衣领子将他锁靠墙上：“我告诉你，幸亏小屋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否则我就不仅是报警这么简单。” “二哥，妈肯定知道错了，你饶了她这一回吧！” 施为强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二哥的对手，不仅打不过他，连挣脱开都做不到。 他心里难受得只掉眼泪：“如果你真要去找公安，那以后我……我就不认你这个二哥。” 施振堂眸光中闪过幽深的冷锐，藏住那稍纵即逝的伤痛，薄唇里说出来的话让人冷彻入骨：“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玉珠，伤害到奶奶，这是我的底限。” 话完，推开施为强，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身后，响起了施德大声的嚎叫：“你个逆子，你个逆子……” 施为强无奈得重重一拳砸在墙上，正巧这时候施为民从重症病房那边回来了。 他赶紧跑过去：“大哥，你快出去劝劝二哥吧，他要去公安局报警，公安局会把妈抓走的。” 可施为民仅仅只是诧异了一秒钟而已，随后就抱着头蹲墙角那儿不想说话。 “大哥，你这是啥态度，那也是你妈啊？”施为强觉得不可思议。 村里本家人也是面面相觑。 他可是杨大花的大儿子呀！ 施德张嘴刚想骂两句，却见那施为民抬起通红的眼来：“是，她是咱妈，可她投毒也是事实。你们想想，如果苏珍吃了那包子，我媳妇没了，两个娃也没妈了，到时候你们说说，这妈我还能认吗？” 本家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呀！ 此时所有人中，最焦急的就数陆娟娟了。 刚才她一直没说话，原本是想让村里本家人和施家兄弟给施振堂施压，结果谁也没能拦住他。 看样子最终公安会来已成事实，她现在急需知道的是杨大花的情况。 趁着此时施家兄妹们正在争执，大家一团混乱的时候，陆娟娟悄悄去了重症病房。 她趁护士没注意的时候溜了进去……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只见病床上的杨大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仿佛消瘦了一圈，脸色铁青毫无血色。 脸上戴着氧气罩，手上打着点，桌子上的心电监护仪滴答响着，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婶儿婶儿？” 陆娟娟试着叫了两声，没反应。 看这样子刚才杨大花并不可能跟施为民说什么，她暗暗松了口气。 警惕的看了看门口，陆娟娟赶紧凑到杨大花耳边道：“婶儿，如果你能听见的话，你记住咯，不管公安问啥你都得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因为你那药是小丽换的，如果你把我找出来，那小丽也得坐牢。” “婶儿，你放心吧，只要你啥也别说，我会帮小丽找到好归宿的，否则咱们仨都得坐牢，谁也跑不掉。” 就在这时候病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等护士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只见陆娟娟在那儿抹眼泪：“婶儿，你可得挺住，为了小丽，你也得好好活着。” 护士诧异：“你怎么进来了，家属不是刚刚才出去吗？” “对不起啊医生，我很担心我婶儿，她会好起来的吧？”陆娟娟满脸关心人的样子。 “这个得看情况，快出去吧，别影响病人，以后不叫不许进来。”护士寻思咋有这么不听话的家属呢。 陆娟娟赶紧道谢，转身离开了重症病房。 等她回到走廊的时候施家兄妹还在那儿吵呢。 施为强和施小丽都不理解施为民的态度，他所说的那些事情，这不是并没有发生吗？ 施德更是骂施为民白眼狼：“你爹死得早，你妈带着你嫁到施家来，把你养大，给你讨媳妇结婚生子，现在竟然这么对待你妈。你跟施振堂有啥两样，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施为民憋屈的抱着脑袋，蹲墙角里呜呜直哭。 那些后果确实是没有发生，可他想起来就后怕，就觉得后背发凉。 “请你们家属安静些。”医生办公室那头有护士出来骂了两句。 村支书叹了口气：“行了，别骂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等大花醒过来，万事先摆一边，只要她活着就好。” “大哥，求你去劝劝那个混蛋吧！” 施德眼泪汪汪的看着村支书，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无情无义。 “劝不了！” 村支书摇摇头：“我早就提醒过大花，振堂这些年对她已经不薄了，她得像个妈的样子好好过日子。你好好想想自打玉珠来了之后，大花都做过些啥，她那是像个婆婆的样子吗？” 村里几个本家人顿时默了：“……” 振堂不讲情面，杨大花也确实过分。 可到底…… 他们心里想的，接下来就被施德说出来了：“可无论如何咱们也是一家人不是吗？他咋就这么做得出来呢？” 这让村支书语结：“……” 小山村的人讲究的就是个情份，其他法律啥的全特玛扯蛋。 想要扭转这样的观念，难！！！ 他还不如干点实事儿：“这样吧，时候不早了，大家全聚在这儿也没用，天这么冷都跟着受罪，我先带你们本家哥几个去招待所找个房间歇下，医院里留老施家自己人就行。” 第111章 谁付钱 村支书要带本家人去休息，陆娟娟肯定不敢离开。 她不仅不走，还很贴心的表示现在是施小丽最难受的时候，她得好好陪着。 话完又热情的拿出兜里的一块钱：“叔，我就带了这么多钱，招待所要间房应该够了！” 这操作立刻给她迎来一波好感，村民都觉得这丫头人真不错，关键的时候还挺顶事儿。 不过陆娟娟的话同时也提醒了村支书：“对呀，说到钱的事……”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有护士拿着收据过来问道：“你们谁去付下医药费？” 此时施德和施为强他们还沉浸在一切变故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得村支书问：“医生，多少钱呐？” “27块。” “这么多？” 大家都惊讶得面露难色。 一斤肉才多少钱，来医院里一趟就得这么多，以现在老百姓的收入水平，大多数人家一年到头也攒不到二十七块钱。 施德被这个数字给彻底的惊醒过来：“医生，能不能……少点？” 护士皱起眉头正色道：“你以为这是买大白菜啊还讲价，平时都是要交了医疗费才可以医治的，就怕你们赖账。今天你媳妇的情况不允许才会先抢救，你们快点想办法去把钱交了，别影响后续治疗。” 护士走后，施德拿着账单，脸色灰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施为强和施为民也是懵的，这么多钱他们上哪儿想办法去？ 还得村支书把施家父子三叫到一边去给支招：“你们谁得回家一趟去拿钱，刚才那护士人家说得很清楚，别影响后续治疗，现在大花这情况，不治疗哪行？” “可是大哥，我上哪儿找这么多钱去？”施德寻思着回村里挨家挨户借，还不知道能不能借到这么多呢。 “你糊涂啊，大花肯定有钱。”村支书看着这施家父子三叹了口气：“出了事你们都怪振堂不讲情分，可是这些年来他往家里寄过多少钱我都看在眼里的，我琢磨以大花那脾气，估计钱都被她藏起来了，只要能找到，这医疗费不成问题。” 得，说来说去，救杨大花命的钱最终还是从施振堂手里出的。 施家父子脸上表情顿时各异，心里都有些别别扭扭的。 不过此时在施德和施为强的心中，对施振堂的失望和恨意并没有半分消除。 话分两头说，钱归钱，人情归人情，在他们看来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 最终商量之后还得施为强回家去拿钱，施德不能离开，万一杨大花的病情有反复…… 可是施为强怎么快速回家拿到钱？ 村支书的再次叹气：“这事儿你们还是得靠振堂，因为只有他会开车。” “我就不。”施为强牛脾气一倔：“叔，你去跟医生说一声儿，我现就走，就算连夜赶我也要走回泉水村去拿钱。” “不行啊老三，大雪天的你走几十公里路很危险的。” “危险我也不会坐他的车。” 他施为强就这性格，二哥这么绝情，既然如此他也不认这个二哥，那以后就要说到做到。 话完转身就走了。 村里几个本家赶紧拦，拦不住。 施为强长得又高又壮，此时又在火头上，想拦他不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施振堂也不愿意跑这一趟呢，那可不就只有走回去这个蠢办法了。 没办法，村支书只好叫施为民：“老大，你赶紧跟上那浑小子，路上要是遇到牛车啥的，你们看看能不能让捎一程。” 话完把手里头还没捏热乎的那块钱递给了施为民。 施为民也不想老三有个好歹，只好赶紧跟了出去。 之后村支书才把村里的本家送到招待所去，而此时医院里，就只有施德和施小丽，还有陆娟娟他们三个人等待着。 一直到下午，施振堂真的带着两个警察来到了医院。 其中一个还是他的战友，当了几年兵退役后在公安局里工作，现在是刑侦队队长贺嵩。 之所以来得这么晚就是因为两人叙了会旧，不过到达医院后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假公济私，彼此就当做不认识的模样。 贺嵩让同事给施德父女两，还有陆娟娟和后面赶来的村支书都分别做了笔录。 并告之医院，等病人清醒可以寻问的时候，打电话到公安局告之一声。 做完初步工作贺嵩他们离开后，施德跳起来就想去打施振堂：“你还真做得出来。” 村支书赶紧拉住他：“老弟，你冷静一点。” “我特玛打死他我，白养了这么个白眼狼。”施德气得胸口起起伏伏。 他搞不懂，为啥在这件事情上老二就是一步都不让，一家人到底有啥过不去的。 施振堂表情冷淡，知道跟这样的父亲说什么也说不清楚，索性到外面去抽支烟。 “振堂。”陆娟娟赶紧揪住这个机会跟上去：“你别生气，叔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施振堂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想，反而把视线看向在陆娟娟身后紧跟着的村支书：“叔，如果你是想来劝我的话……” “我不劝你，振堂，这件事情咱们以后再说。你现在赶紧开车去追老大老三。医院里催交费呢，我知道杨大花一定把你平时寄回来的钱藏起来了，就让老三跟你坐车回去取，谁知道这倔驴他……” 村支书的话虽然还没说完，但施振堂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以老三那脾气，他肯定蠢到用走路的方式回家。 回头看了眼天空中簌簌而下的鹅毛大雪，不用再多啰嗦，施振堂把烟往嘴里一衔，拿出车钥匙直接开车去了。 看着通勤车快速而稳当地驶出医院，村支书不由得感叹：“唉，现在老施家的人都在怪振堂，他们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过这个问题。其实他这人呐，是真的做到仁至义尽了！” 陆娟娟满眼失落的呆站在原地。 刚才施振堂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不过此时她的内心已经不再顾及这些儿女情长，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能保自己平安无事。 得赶紧去问问施小丽刚才都跟警察说了啥！ 陆娟娟没搭理村支书的转身朝医院走廊走去。 村支书：“……” 第112章 冻死他 另一边，在雪地里走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施为强和施为民差点被冻成傻子。 离开县城到新义镇这段路两边根本没有农户，说是一整段的荒山野岭也不为过，他俩要不是互相做个伴，冻死一个都没人知道。 施为民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老三你太冲动了，走回泉水村根本就不现实。” 施为强吸溜着鼻涕：“那咋整，你还真想让我坐他的车，我呸，我宁愿冻死。” “得，如你所愿，天黑咱们肯定是走不到泉水村了，连新义镇都到不了，那不就得冻死么，我吃饱了撑的我来陪你冻死？”施为民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有两娃，要是冻死了你大嫂一个人带两娃咱过日子？”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哼，其实你跟他一样，也是没良心的东西，少在这里装可怜，那咱妈要是被公安抓了，你脸上就有光了，你娃的脸上就有光？” 施为强刚刚骂完，就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行驶声音。 两兄弟不由得一阵惊喜，赶紧停下脚步转身。 呃！！！ 就是那辆送他们到县城里的通勤车嘛，而且开车的还是施振堂。 看到这个无情无义的二哥，施为强脸上的惊喜瞬间消失，他脸色垮下去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施为民则没有动作，站在原地等着车子到面前来。 施振堂放下车窗：“大哥，上车。” “哎！” 求之不得哩，再走下去人都得冻死。 施为民赶紧拉开车门上去。 紧接着施振堂又把车子往前开了一小截，停在施为强身边，冷声吼：“上车。” “就不上。”施为强脖子一梗继续往前走，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他宁愿冻死。 施为民搓着快要冻僵的手：“老三，上车，有啥话咱们回到家里再好好说。” 施为强这回连答应都没有一声，继续往前走了。 “振堂，你别跟他计较，他从小到大就这倔驴脾气，要是真不上车，今儿他肯定得冻死。”施为民生怕施振堂一脚油门就走。 老三是个倔脾气，但老二的性格可不会惯着他。 他这个做大哥的唯有和稀泥，毕竟兄弟一场，真闹到冻死人可咋办。 没料到施为民的话音才落，面覆寒霜的施振堂却没给他这个大哥一丁点面子，反而嘴里冷迸出一句：“那就冻死他。” 话完，一脚油门，车子急驶前进。 施为民：“……” 依然还走在路上的施为强看着车屁股傻眼：“……” 真走啊？ 兄弟一场也不怕他冻死，好啊好啊，你这个二哥是真的狠。 想到自己平时对他的崇拜，施为强眼睛一红差点掉眼泪，二哥太狠了，连叫都不多叫他几声。 不过心里想归想，还是保留着那么一丝理智琢磨了目前的形势。 天寒地冻，独身一人，如果他再不低头，那通勤车越来越远，一去不回头。 他这个堂堂男子汉，就真的冻死在路上了。 瞬间，那种对于冻死的恐惧感在内心弥漫，施为强终于忍不住又蹦又跳地叫起来：“二哥，等等我，二哥……我上车，我上车。” “振堂。”一直心揪着观察车后的施为民看到老三在那儿嚎叫，赶紧提醒。 施振堂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踩下了刹车。 不过此时车子已经距离施为强一大截。 可他不着急，也不打算后退回去接他，而是就停在原地，点燃支烟沉默抽着慢慢等。 这低气压的气氛，让施为民一句话也不敢跟他说…… 后来等施为强上了车关上车门，他也没说话，启动车子，直接一路飙回到泉水村。 车里的三兄弟始终没有任何交流。 等他们回到村天色已经变暗了。 三个男人裹着风雪回来，吕灿英赶紧问：“振堂，她还活着没？” 施振堂点了下头：“不过我报了警，现在公安已经立案。” 此时施为强和施为民都想听听老太太的意思，尤其是施为强，他心里还盼着点啥。 结果却听到老太太一句：“报了的好，杨大花做出这种事情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她话音刚落，施为强脸色就变了。 呯的一拳打在墙上，然后满脸怒容的转身回了大屋。 苏珍吓一跳：“老三这是咋了？” “能咋了嘛，他护着他妈。”老太太一会儿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而且她看这兄弟三的脸色，大概也能知道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内心稳得住：“苏珍，快点给他们煮点鱼儿面，都出去一天没吃饭了。” “哎！” 苏珍答应一声赶紧去准备。 田玉珠在她身边帮忙烧柴火和热水，她心想于施为强现在的反应，也许暴风雨还在后头。 杨大花虽然自己中了毒，可她这是属于投毒未遂，最终肯定落不到好。 看样子这回大屋和小屋肯定是彻底的闹翻了。 那以苏珍和施为民的性格，他们以后能保得住老太太过安稳日子吗？ 就在这时候施为强在外面大屋里噼里啪啦翻箱倒柜。 动静大得把成成和豆豆两小只吓得窝在老祖炕上不敢出去，才刚刚变好几天的三叔又变成坏蛋了，他们害怕。 施振堂微微皱眉…… 看到娃们的反应，此时他心里跟傻丫头想到一块儿去了。 等他回到部队后，家里非得有个人能制住这浑小子不可。 终于，施为强砸开一个红箱子的锁后，从里面的棉夹袄里找到了杨大花藏的一叠钱。 她叠得整整齐齐，用施小丽的扎头绳捆着，还在外面包了塑料袋。 施为强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塑料袋，打开那叠钱数了数。 好家伙，整整有一百三十块。 这在老施家简直就是一笔巨款，数额大到施为强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想想这些年来过的苦日子，天天吃红薯公分面，一年到头连点肉沫都见不着，可她这个当妈的竟然藏了这么多钱？ 此时越想越心里恨意难消。 于是只用了几秒钟的思考后，施为强立刻就自己装了一百块，另外三十块打算拿去付医药费。 第113章 她懂得心疼这个男人了 小屋里的面鱼儿还没吃，村里就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群人。 虽然杨大花平时在村里的为人处事很差劲儿，但怎么着也是条人命。 小山村的人本就朴实，发生这种事情大家一整天心都提着，天黑看到有辆车进了村，就都自发上门来问问情况。 施为民把大概情况跟大家讲了讲。 人还不是清醒状态，医生给洗过胃了，说情况有好转。 听完，大家都松了口气。 只要人活着就好！ 谁料一直在大屋里生闷气的施为强这时气哼哼地进来吼道：“大哥，你光说妈的情况，咋不说二哥把咱妈告了的事？” 啥？ 众人顿时哗然，诧异的视线从施为强脸上转移到施振堂脸上。 杨大花虽然平时为人下作，可她毕竟在老施家生活了这么多年。 她嫁给施德的时候这个继子施振堂才五岁，怎么说这关系也是你看着我长大，我看着你变老的。 不说有多亲近，可是哪怕家里一个物件时间用久了也会有感情的不是吗？ 这，怎么能告自己后妈呢？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施家老二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施振堂倒是表情从容：“杨大花属于投毒未遂自作自受，如果当时她不把那两个包子吃下去，那中毒的就有可能是我们小屋里的任何一个人。” “没错，我是找了公安，而且这个我警必须得报，因为她的所做所为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在这点上如果有人不理解的，我不会勉强。” 全屋人一片鸦雀无声：“……” 毕竟这么个信息对他们来说太难接受了。 村民们大多数的思维都觉得自家事情关起门来自家说，要打打一顿，要吵你就狠狠的吵。 但吵过打过就完事儿了。 报公安，那就太没人情味儿了。 “施大哥没做错。” 后来进施家的孔兴柏他们几个知青也是看到车子进村，所以从公社赶过来的。 他们进屋后就站在村民们身后，听到了所有对话。 孔兴柏站出来，一脸严肃道：“投毒和普通的家庭纷争不同，这可是犯法的事，而且杨大花针对的还是军属，性质非常恶劣。” “那咋办，大花不会要坐牢吧？” “可是孔同志，都是一家人这事儿不能过去就算了？” “这都找了公安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过日子啊？” 面对村民们的问题，孔兴柏和识字的知青们心里都觉得挺无语。 他们大多都是法盲，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的，便道：“要是大家都不懂，那我打个比例，如果杨大花是向你们家投毒，那你们是愿意跟没事人似的和解，还是找公安？”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村民们顿时感觉好像报警报得对，不过也有人觉得情理站了大部份。 总之一阵议论纷纷后，也就没有人再质问施振堂了。 “施大哥，明天一早由我送老三去城里吧！”孔兴柏这时上前说道。 原来先前他在公社的时候就接到了村支书从县城里打回来的电话，说是怕施家三兄弟再打起来，这送钱的事情，就交由他来代替。 孔兴柏在城里的时候学过开车，正好派上用场。 正好施振堂也不想再去县城，案子的事情贺崇会跟进。 他得在返回部队之前赶紧带领大家盖房子。 这就答应了下来：“那麻烦你。” 随后又道：“明天我家就正式开工接着盖房子，如果有不走亲戚的大家都可以来，工钱还是按照村支书定的工分制来给。” 他的话音落后众人谁也没出声儿，大家都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再帮他。 吕焕英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好得很呢，泉水村的村民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楚了，她杨大花下毒你们也都帮，好，好得很。” 众人顿时面露难色…… 最终还是四婶子从身后掐了他男人一把：“明天你必须来帮振堂盖房子。” 他男人被掐得咧着嘴：“来，当然来。” 他们夫妻两起了个头，其他人也就纷纷表态。 “振堂，明天我来。” “我也来，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可做。” “还有我。” 没想到村民们这又突然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了，站在角落里的施为强看得只攥拳头。 呸，泉水村特玛的没一个好东西！ …… 村民们走后施家兄弟才得空把面鱼儿吃了。 折腾了一天，娃娃们和老太太也躺炕上睡着过去。 苏珍给烧了热水让田玉珠端回草屋，只到这个时候小两口才有独处的机会。 早晨醒来那摔枕头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 在田玉珠的眼里，她看到了施振堂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面对村里人时候的百般无奈。 她给他倒了洗脚水，端到沉默的他面前。 哪知刚放下盆，施振堂却反手拉着让她坐下，然后蹲下去试了试水温，把她靴子脱掉：“你先洗。” 田玉珠乖乖坐着把脚伸在温水中，伏视的视线里看到男人微蹙的眉头，湛黑眸光中幽暗的光点，紧抿的薄唇拉成直线。 他在隐忍着一切，却无处诉说。 “我不走。” 田玉珠决定说出来。 “什么？”施振堂诧异地抬头。 他很少听见傻丫头突然这样直接的表达。 田玉珠纯净的眼里皆是认真：“我走了他们会欺负奶奶，所以我不跟你走。” 施振堂微愕，这次傻丫头说得很清楚，他只是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可以理解得这么透彻。 但从另一个角度，又觉得傻丫头变得越来越好了，这让他很欣慰。 不过随军这件事情就由不得她了。 “玉珠，你必须跟我走，你放心，在走之前我会处理好一切。” 施振堂露出一丝苦涩的薄笑。 以杨大花平时对待傻丫头的敌意，他怀疑对方的目标就是针对傻丫头。 而且这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那就要看贺崇的调查了。 可是要怎么处理？ 先别说村里人对他们小屋的看法，就那个施为强，以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田玉珠陷入了沉思，她的前世虽然是新世界的人，但也曾经熟读后时代的法律。 如果杨大花被判刑坐牢，那施为强和施小丽会让小屋里好好过日子吗？ 第114章 有种冲我来 看到傻丫头皱着秀眉的样子，施振堂只好赶紧哄她：“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好，你只要乖乖睡觉，乖乖吃饭，其他事什么都不要想。” 说完帮她把脚丫子擦干净，伸手轻松把她抱到炕上：“自己把外衣脱了吧？” 田玉珠蓦地抬起清眸：“……” 刚才他们不是在聊家里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拐这儿来了？ 看到她的反应施振堂俊脸一烫：“我的意思是，你脱了好睡觉，放心，我绝不碰你。” 田玉珠神情中露出质疑：“你不碰我，那昨天晚上我的袄子哪儿去了？” 施振堂愣住：“……” 这是傻丫头头一次这么清楚的质问他。 可他要怎么解释，说是你喝醉了自己脱的？ 别了吧，他是男人那他认下，不丢脸。 只是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动的手，还是忍不住俊脸微红：“昨晚是昨晚，今晚大家都没醉……” 切！ 田玉珠给了他一个懒得跟你掰扯的表情，就是不脱，直接躺下去拉过被子盖上，闭眼睡觉。 这动作弄得施振堂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去洗脚，慢慢来吧！ …… 第二天早晨，盖房子的村民们都来了个大早，施振堂带着他们去开工。 这边施为民和施为强准备去路上等孔兴柏来送他们进城。 谁料就在要出大门的时候，突然来了十来个二公社的村民。 为首那个叫嚣得最厉害的小老头儿是杨大花娘家大哥，他身后跟着老二，另外还有杨家本家姓好几个男人。 杨大花吃了毒包子被送到医院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二公社去了。 得，身为娘家人，哪有不上门来要个理儿的。 刚要出门的施为强被堵了个正着，他满脸吃惊：“大舅二舅，你们咋来了？” “你个浑小子，你妈出这么大事不知道回家去找舅舅？”杨大哥开口就敲了施为强头顶上一下，敲得他龇牙咧嘴。 骂完施为强又骂施为民：“还有你，你这大哥是怎么当的，怎么不回舅舅家找人帮忙？” 施为民不解，帮啥忙？ 帮忙送他妈去县医院？ 可这两舅舅自己也没怎么进过城，他们能帮啥。 却见贼精的杨二哥赶紧凑上前小声问：“那个施家老二施振堂是不是在屋呢？” “他在盖房子。”施为强气呼呼的摸着脑袋，打得真疼。 “在就好。”杨大哥拍了下手：“你们两小子可得听好咯，你们妈是因为吃了小屋的包子才中的毒，按道理就得他们小屋来赔偿，现在你妈住了院，是死是活咱不知道，但是，咱不能手软，得狠狠敲他施振堂一笔。” “他不是在部队里当军官么，那工资肯定不老少吧，这回要是不出个百把千数的，他休想过安生日子。” 杨大哥和杨二哥早就盘算好了，如果能拿到这笔钱，那他们兄弟做为杨大花娘家人，肯定也能分不少。 这通话说出来，直接让施为强和施为民目瞪口呆。 平时这两舅舅可没少看不起杨大花，因为她曾经二婚，更是怕她拖累娘家人。 就算杨大花明里暗里没少补贴，可他们还是对这个妹妹不怎么亲近。 这倒好了，出事他们头一个想到的是来敲竹杠？ 施为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事儿跟小屋没关系，毒是我妈她……” “你给我闭嘴，不中用的东西。”杨大哥立刻怒喝着不让施为民说，反而歪曲事实道：“我问你，她吃的是不是小屋的包子，那既然如此，是不是小屋里的人下的毒？” 施为强现在虽然发誓和小屋誓不两立，可都听不下去了：“大舅，确实是我妈自己造的孽。” 话音才落，眼前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来…… 杨二哥也不许施为强说实话，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死活要把这件事情赖在小屋身上。 否则怎么从施振堂身上搞钱呢！ 施为强吓得本能的眼睛一闭，结果……二舅的巴掌并没有扇到他脸上。 杨二哥的手腕，被田玉珠轻松给钳住了。 大清早这群男人冲进了施家院子，张口闭口为杨大花讨公道。 施振堂他在另一头盖房子不知道情况，小院里就他们一群老幼妇孺在。 而这群大男子主义的人，眼里压根就没这个小丫头的存在，却不料被她突然制住，众人顿时愣住。 什么情况这是？ 他们这才注意到，这是谁啊？ “她是我二嫂。”施为强愤愤的退朝一边，刚才差点就让二舅打倒，心里太不是滋味儿了。 “施家老二媳妇，难道就是那个傻子？” 杨二哥诧异不已，这傻子劲可真大。 他赶紧想抽回手，却不料自己的手竟然纹丝不动。 其他跟着来的本家姓都有些站不住了，这么远来你不能叫一个小丫头给唬住。 不过在他们看来，杨二哥没动，是因为不想和个小女人动手动脚的。 于是在那儿叫：“哎，我说快放手，叫你男人出来。” “对，叫施家老二出来。” 大家根本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反正也跟她说不着。 田玉珠红唇绽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冷笑。 指间一用力，硬生生把杨二哥的手掰得往后翻转，再一推。 啪！ 谁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扬二哥突然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众人呆住：“……” 田玉珠眸光锐利，这一巴掌是回他那句傻子的。 帮施为强，是因为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投毒事件跟小屋没有关系。 时光仿佛凝固了三秒钟，扬大哥才震惊地看着杨二哥：“你这是干啥，怎么打自己呢？” 杨二哥一脸懵逼。 他确实打了自己，不过是眼前这小丫头使的力道，可是说出去谁信？ 就在这时候，苏珍急急忙忙去通知了施振堂，他从盖房子那边回来了。 村里盖房子的人也跟着过来，一瞧好家伙，二公社来这么多人，这是想打群架？ 进院后施振堂的第一眼目光就在傻丫头身上，看到她在跟杨家人对峙，他的脸色顿时覆盖上冷意。 在他看来是这些老爷们在欺负自己媳妇。 施振堂大步上前就把傻丫头挡自己身后，冷声质问：“欺负一个小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杨二哥顿时牙咬得咯咯响，到底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但他不说出来，怕丢脸！！！ 第115章 军功章上不能有污点 先前嚷嚷着要叫施家老二出来，此时施振堂真来了，杨大哥内心却有点发怵。 面对这位周身散发着冷凛气质的军人，他其实有点怂。 可打眼一瞧兄弟不说话，总不能他也不说话，那岂不是白来？ 为了要到钱，他必须得硬着头皮顶上。 “施振堂我问你。”杨大哥往前挪了一小步：“你妈杨大花是不是吃了你们屋包子才中的毒？可我听说你反到把她给告了，你忘了大花是怎么把你养大的，她千辛万苦省吃俭用，一心只为了你们这些娃，现在你长大了有本事了，转脸就不认她这个妈？” “你放屁。” 其实杨大哥这些话，泉水村里的人听在耳中都觉得恶心。 谁不知道她杨大花是啥德行，尤其是老一辈的，施振堂这个后妈是怎么对待他的，他们清楚得很。 不过众人都还没有发表意见，吕焕英就拄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 跟无赖吵架这种事情还得她老太太来，张口一点脸面都不给留：“杨大花自打和施德结婚后就没把我这个老太婆和振堂放在眼里，最开始的时候还会做做样子，私底下背着人不给振堂吃喝，那时候这娃有多可怜泉水村人都知道，是我老太婆亲手把他拉扯大的，关你妹妹杨大花个屁事。” “现在杨大花又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她想下药害我们小屋的人，结果被玉珠抓到慌了手脚，自己才赶紧把包子吃下去，现在报应来了。” “毒不死她，让公安抓进去还是轻的，她都不配做个人，你们这些娘家人还好意思上门来讲道理。” “我呸，我老太婆活了一辈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杨姓这么不要脸。你们就这么走进我老施家，也不嫌臊得慌，要我是你们啊，姓扬的，赶紧的找个洞往里钻吧，家里出了杨大花这样的祸害，羞你们杨家十八代祖宗。” 杨家两兄弟被骂得狗血淋头，大眼瞪小眼。 没想到老太太战斗力这么强。 而跟着他们来的本家姓在泉水村村民的怒瞪下，个个都觉得挺丢脸的。 其实杨大花的为人处事他们多少也知道，只是今儿早上杨大哥家两兄弟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只说杨大花被老施家下了药，所以做为娘家人来讨公道的。 现在……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杨家兄弟两一看带来的人怎么蔫了，赶紧道：“各位本家，你们千万别听那老太婆胡说八道，大花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她现在在医院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施振堂他这个白眼狼，必须得为大花的中毒负起责任。” 听到他叫施振堂白眼狼，田玉珠心头一怒。 杨二哥也似乎会意的叫嚷着：“大花就是被他们老施家害成这样的，今天不管怎么样，施振堂，你是个军人，你得给咱们老百姓个交行，否则我们就去告你。” 这王八蛋还把家庭事件上升到军人身份上去了，他就是想拿这个来拿捏施振堂。 因为军人是有纪律的，肯定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施振堂眼中闪过冷戾，他确实现在就想动手揍这两个王八蛋，但是值不值得。 不值得，只见他蓦地冷笑：“杨大花投毒在先，杨家兄弟私闯民宅在后，污蔑军人军属，聚众闹事，我施振堂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危，出于正当防卫，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一边说，一边悠然转身，迈步走到院子角落柴火堆前，捡起来一块特别称手的柴块。 此举让田玉珠眼神一亮，这是要打架啊？ 而且还打得合法合理，好嘞，她喜欢！ 杨家兄弟两吓得脸色一变：“你……你要干啥？” “我们是来跟你讲道理的。”杨二哥赶紧说。 “怎么，怕了？不是想叫我负责任，想从我这里勒点钱吗？说，想要多少？”施振堂冷笑着靠近，那种强大的气场把杨家两兄弟吓得再度往后退。 其他杨姓家人却赶紧全都散开，这事他们接不住了。 泉水村的人已经恨不得也出手揍他们。 施为强赶紧道：“舅舅，你们别再胡说八道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妈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哎你这小混蛋，我们是来帮你呀。”杨二哥想做最后的挣扎，话完伸长脖子叫：“老大，老大，施为民，你帮不帮我们，还不快点拉住你们家老二。” 这人是当兵的，要是他出手，他们肯定打不过。 施为民一副你去死的样子，他寻思我不帮着振堂一块打你们算给脸了。 眼看形势不对，杨家兄弟俩进退不能，如果真这样扭头跑掉，那以后更难找说法。 不如硬着头皮上，也许两个人打一个多少能占点便宜？ 兄弟两就这么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了默契，立刻同时朝着施振堂冲过去…… 施振堂冷眸一深，正准备出手，却有一只温柔却又有力的手突然把他拉向侧边。 他微怔地看过去，只见一张秀气好看的小脸蛋在视线里闪过。 田玉珠是不会让施振堂动手的。 无论他们老施家有什么样的理由，他把这两人打伤了还是打残了都会有后果。 而她男人的军功章上绝不能有任何污点，为这些无赖就更不值得。 田玉珠闪身而出的时候杨家兄弟可没半点刹车，反正都要打，打谁他们都觉得占便宜。 结果只觉得眼前一花，小丫头两个闪身几次挥手。 啪啪啪…… 一阵利脆的响声后。 他们每人脸上就接连挨了四个大耳光。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甚至等杨家兄弟回过神来人家小丫头早就转身回到原地，微微笑着看他们。 全院人懵了：“……” 就连施振堂都有片刻的愣怔。 他一直听奶奶说傻丫头很会打架，可这……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女人之间撕拉扯的打架，他怎么感觉那是有招式的。 而且还很厉害。 再看杨家兄弟，脸颊又红又肿，人还是傻的。 “你……” 下一秒杨兄弟回过神来，崩溃得要死：“你敢打我们耳光，你你你……” 论辈份，他们可也是这傻丫头的舅舅辈，就这样竟然被个小辈打了。 这这……简直气得要吐血。 第116章 警察来调查了 站在屋檐下的老太太暗自松了口气，这种时候傻丫头出手，最合适不过了。 她果然不让人失望。 紧接着气得差点要晕的杨家兄弟二人还要冲过去找傻丫头麻烦，被施为强和施为民急忙一个拦一个：“舅舅，快回吧，别闹了！” “回什么回，那傻子打了我们，我们今天死活就赖在这儿了。” 杨二哥灵机一动，反正被打，脸也丢光了，那就索性耍赖。 话完兄弟俩竟然直挺挺的躺地上死活不起来。 施振堂听到他们骂傻丫头傻子，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柴块狠掷过去扔他俩中间，吓得兄弟俩赶紧挪了挪身子。 但依然躺着不起来。 这回就连二公社的杨家本姓都看不入眼了，纷纷出口劝。 “杨老大，咱们还是回吧？” “不回，除非老施家给医药费。” “那就让他们躺着，谁也别劝。”就在这时候孔兴柏从院外走进来，他是来开通勤车送施为强他们进城的，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是一公社的治调委员，二公社那边也时常去走动，所以二公社的人都认识他。 他的出现，让杨姓本家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孔兴柏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严肃的扫过，蓦地一脸温和问：“各位杨家叔伯们，你们从二公社那么远来都来了，就学学雷峰做好事吧。” 二公社的人一脸懵圈，做啥好事啊？ 孔兴柏回头看向施振堂笑言：“施大哥，咱们家盖房子还缺人不？” 施振堂自然明白他意思：“缺。” “那你们就去帮施大哥家盖半天的房子吧，以此来抵消你们到人家家里闹事的过错，我稍后会和你们二公社书记沟通的，只要出半天力，这事你们就不用再负后续责任了。” 孔兴柏话完挥挥手：“去吧快去吧，别愣着了！” 这招让泉水村的人都想笑，就有人站出来，赶紧带领着杨姓本家人出院门去盖房子。 杨姓本家人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是来帮杨大花找公道的，得，现在怎么成了这情况？ 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也说不出来，大过年的不走亲戚，倒帮老施家盖上房了？ 躺地上的杨家两兄弟更是磨牙都合不拢下颌骨，这样躺着可真冷，冷得上下牙齿只打架。 而孔兴柏却笑呵呵地蹲他们身边乐呵道：“二位叔儿，你们躺好别动，动一动咱就不是男人，说话要算数哈。” 杨家兄弟两：“……” 施为强和施为民简直没眼看这俩舅舅了，直接出了院门。 随后孔兴柏也跟施振堂打了声招呼，赶紧跟了出去开车。 之后院里所有人都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杨家兄弟俩躺地上…… 施振堂把奶奶扶回屋，他回身看着傻丫头，拉过她的小手看了看，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不过工地那边等着他指挥，只好先去忙活。 他走后，一直没说话的苏珍扑哧笑了起来。 坐在炕上的老太太和两小只也扑哧，笑起来。 大家都不由自主想到杨家兄弟被傻丫头打耳光的样子，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 田玉珠抿着嘴：“奶，我打得重不重？” “不重，打得好，哈哈哈！” “二婶，你实在是太太太厉害了！” 小屋里的笑声无情的传出去，把躺地上的杨家兄弟气得半死。 杨老大有点扛不住了：“老二，我们还是走吧，这样躺着难受，我冻得全身骨头都疼。” “不能啊大哥，再忍忍，他施振堂也怕出人命的，说不定一会就来给咱们钱了事，要不然这样回去，咱也没脸了！” “可是，就怕他不给，咱再冻出个好歹来。” “不可能，咱不能白白挨打。” 结果这两人躺了不到十分钟就灰溜溜地跑了，到留下他们带来的杨姓本家在那儿干了半天的苦力。 大家心里那个窝火哟，下午收工后，都商量着等回到二公社后要把杨家兄弟揍一顿。 …… 人多力量大，初二这天干到傍晚，新屋的三间平房墙已经起了大半。 初三再接着干，小屋的墙已经砌起来两间半了。 这天村支书和村里的几个本家也从县城里回来，一起来的还有公安的两个警察同志和贺嵩队长。 他们在村里老百姓之间录取了口供，又去现场调查取证。 至于杨大花交待老鼠药是她从知青点那儿偷的，知青点给的反馈也确实是少了一包。 再综合当时看到现场的村民口供，这件投毒案子一切的指向矛头都是杨大花。 贺嵩给施振堂的答案是：“杨大花一口咬定没有背后指使人，一切都是她对你媳妇的恨意而起，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们暂时还找不出其他的人证和物证。” 他们不知道的是，陆娟娟在医院里这两天不是白待的。 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杨大花就算落个死罪，她也会为了保施小丽而把所有罪责担下来。 贺嵩道：“不过我会让人留意着杨大花，在她服刑期间，我们会想办法开导她，看看她还有没有对我们有所隐瞒。” “她会被关多久？” 施振堂给老战友递了支烟。 “按照现在投毒未遂的律法，至少得一年以上。” 施振堂点点头。 “振堂，现在正事聊完了，能让我见见你那位神秘的嫂夫人了吗？” 贺嵩以前和施振堂是一个排的，后来他退伍分配到公安局工作，之后大家都各忙各的，几乎有三四年没见面过。 在他看来，像施振堂这么冰冷的铁血男儿，成家之事似乎永远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说结婚就结婚了。 这倒让贺嵩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抱得英雄归。 结果话音刚落田玉珠就从院子外回来了。 她现在没事的时候可以独自一个人去河边取冰，施振堂已经默许，也算是给她一些锻炼。 “玉珠，这是我的老战友，老贺。” 施振堂忙上前帮她接桶，田玉珠没让他接。 只是抬眸冲着贺嵩笑了笑，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只要自己装傻，就不必去管这些无聊的人情交流。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儿。 她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事情，少说话，少跟没必要的人打交道，才是她最舒服的状态。 笑完她就转身继续进了屋门。 第117章 上山办点事 贺嵩一阵错愕…… 首先他诧异的是高冷的施振堂这副关心媳妇的样儿，搁以前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其次就是人家小媳妇的相貌，他现在都怀疑杨大花想杀人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吧？ 最后一点摸不着头脑的是，难道自己长着一副不近人情的面孔，所以老战友媳妇才会这么冷淡。 看着贺嵩这副精彩的表情，施振堂也不多做解释，只淡淡道：“我媳妇就这脾气，不喜欢跟陌生人讲话。” “哗，嫂夫人够有性格哈。”贺嵩满脸都是羡慕：“老施，你捡到宝了，好好珍惜。” “那当然。”施振堂俊脸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又闲聊了几句，贺嵩还有公务要忙着赶回县城，就带着手下走了。 施振堂则继续去工地干活。 屋里的田玉珠从窗子里看到那个警察走了，施振堂也去了工地，她看看眯着眼打盹的老太太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就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这两天苏珍没事的时候也去工地帮忙，两小只就在附近玩耍。 而大屋里又一个人都没有，她此时出去正是好时机。 按照施振堂的假期计划，他得在初七就要返回部队。 这样算下来加上今天还有四天的时间，她得在这四天里做些准备。 首先要给奶奶他们后续过日子有点保障，其次就是她有话要向黑狼交待，这两样事情都得上山办。 所以出了老施家院门后，就悄悄的顺着村里小道上了山。 初一过后，大雪骤然而停，天空中逐渐见到蔚蓝。 看来生机勃勃的春天将不期而至。 空气中的冷冽感似乎也减弱了几分，走在山间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等上了山到达一个僻静的地方后，田玉珠才吹响了口哨。 没一会她就听到了雪林里响起的沙沙声，是狼群来了。 它们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站在远处也可以看到枝头上的落雪被撞得纷纷掉落。 可等要靠近些的时候，却只有黑狼独自走出林子，它朝着田玉珠一步步靠近。 那双在夜晚中看起来森冷的狼眼，此时却带着几分诚服忠诚的讨好意味。 其实田玉珠内心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它相处，不如就直话直说了：“那个老……黑，咳，叫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过几天我得走，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你呢，就带着你的小弟们躲进森林深处，记住永远不要再靠近村子，老百姓很害怕你们。” “总之你们不能伤害老百姓，也别让他们打到，大家互相躲远点。” “呃，也就躲个二十来年吧，到时候国家会有个政策，你们就会成为保护动物，人类也不会再拿枪打你们了。” 这话说的…… 看着老黑那张满是真诚的狼脸，田玉珠都有些说不下去。 人家可是狼，是冷酷傲娇的山中之王，你让人当乌龟进去缩个二十年。 换你，你答应？ 可是如果它们不躲起来，开春的时候孔兴柏肯定会组织人手上山，到时候人狼大战。 最终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心中腹诽了片刻，田玉珠满脸认真的问它：“你听懂了吗？懂就点点头。” 黑狼看着她没动。 突然扭头走了几步，又站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再回到她身边，又扭头往前走…… 如此反复，好像在叫田玉珠：你跟我走。 田玉珠拿不准它想干啥，但有一点就是她也不怕。 于是指指自己：“让我跟你走。” 这回黑狼点了头。 哎哟我去，它听得懂啊！ 田玉珠心里一喜，赶紧跟上去。 林子两边立刻响起一阵哗啦的动静，只见一头头狼都连忙往后退，好像生怕吓着她，急忙给她让道似的。 田玉珠环顾四周，她这次是真的走进了狼群中。 树林里四面八方都是狼，这种情形之下只要黑狼点个头，她转眼就能被撕成碎片。 不过现在嘛，黑狼给了她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满足感，搞得她好像女王似的，狼群只负责伴驾。 ……田玉珠握拳轻咳一声，如此盛况，简直一生难求。 就这样径直往前走，翻过两个山头。 老黑始终在前面带路，路两侧的狼群不紧不慢的跟着。 最终停留在一块巨石面前，老黑抬了抬前爪示意。 田玉珠走近些才看到巨石下有一条缝隙，里面竟然卷缩着一只比手裳大不了多少的小奶狼。 大概才出生没有多久，小狼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恶劣的生存环境让它冻得整个身体都在哆哆嗦嗦，呼吸也似乎变得浅薄。 可是周围却看不到帮它驱寒的母狼。 在这样下去估计不用几个小时小狼就得冻死，田玉珠本能地连忙上前，伸出去的手又迟疑了一下：“大黑，我能抱它吗？”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动物都有护崽的天性，万一因为自己的多手破坏了和黑狼之间的信任感那就不好了。 结果看到黑狼点头。 田玉珠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小奶狼抱起来。 这小家伙在她手掌里也没有多大一丁点，生命力孱弱得仿佛会随时消失。 她没多想，赶紧解开衣扣把它放在胸口暖着。 等系好扣子抬眼，才发现黑狼和它的狼群全都静静凝视着她…… 呃，她这么做越界了吗？ 赶紧没话找话：“大黑，这是你的崽崽吗？你放心，我只是想让它暖和点。” 黑狼点头，与此同时一只灰狼从树林里走出来，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在黑狼的示意下，径直走到田玉珠面前放下。 田玉珠愣一下。 这竟然是一枚难得一见的人参，从参体再到参须的成长度，少说也得三百年以上。 她不禁困惑：“给我的？” 黑狼点头：“……” 可是……这份礼也太贵重了吧？ 不过高兴肯定是高兴的，正好她还发愁要拿什么给奶奶他们做生活保障，这棵人参拿出去黑市上卖，能值不少钱。 田玉珠就也不再客气地把人参捡起来，另一只手得窝着袄子里的小狼。 “大黑，那你希望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她话才说完，黑狼就上前来用头去推了推她腿，并朝着来时的方向凝望。 “你让我走？” 田玉珠突然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黑狼带着她翻越山川而来，又给她这棵百年人参做见面礼，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想叫她收留小狼？ 第118章 临危托孤 田玉珠不禁问它：“你想把小狼交给我？” 黑狼再次点头：“……” 这回跟刚才不一样，它的眼里竟然有些祈求的神色。 田玉珠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会不会是黑狼已经预感到开春村里人要上山打猎，再加之眼下天气恶劣，小狼的生存成了问题。 所以多少有那么点临危托孤的意思。 “行，放心吧！” 此情此景让人无法拒绝。 田玉珠爽快地答应下来，想了想又把小狼拿出来捧到黑狼面前：“大黑，好好看看你崽，年初七我会带着它一起离开，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它的。” 想了想，又伸头对黑狼耳边耳语了几句。 向来高傲冰冷的黑狼流露出舐犊情深，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崽崽的小脑袋。 随后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立刻带着狼群转身就走…… 狼群远去，田玉珠赶紧把小狼装进了袄子里，也急匆匆下了山。 她从上山到下山的整个过程不到两小时，没有人发现她曾经上过山。 屋里的老太太以为她去盖新房那儿凑热闹，在工地的施振堂和苏珍他们则以为傻丫头是在小屋里陪老太太。 总之田玉珠回到小屋后，就忙活上了。 她先用破布条团了个小小的窝放火塘前，把小狼放在里面暖着，然后才开始拿锅倒水煮面糊糊。 吕焕英刚刚出去上茅房，回来就看到傻丫头在那儿煮面糊。 她不禁诧异，这也没到吃饭时候啊：“玉珠，你饿了？” “奶，我捡到只小狗。”田玉珠乐呵呵地继续搅拌着锅里的糊糊。 “啥？” 哎哟，这种年头连人都吃不饱，谁家还会养狗呀？ 不过吕焕英倒是好奇，顺着傻丫头指的方向凑近了看，看完不由得好笑：“喝，咋这么点小玩意儿，你真眼尖能捡到它。” 要是不捡回来，估计一会就冻死了。 田玉珠笑着问：“奶，我能养它不？” 这傻丫头说话越来越利索了，思考的方式也越来越聪明。 吕焕英心情舒畅的坐到炕上：“能，你喜欢就养着吧，咱们家再穷也不缺它那丁点口粮。” 田玉珠暗自好笑，等它长大了，就不止那丁点口粮了。 面糊煮好后，她用小木勺一勺一勺的喂给小狼。 这会儿才细细打量它，但见小狼浑身像它狼爹一样都是黑色的毛发，只有两只耳朵尖部份是白色毛发，还有脸上眉心中间，也有一撮白色。 也正因为这三个白色的地方，让小狼看起来憨态可掬，哪里还看得出来它是一只狼。 说它是只小奶狗，也非常吻合。 喂完面糊田玉珠就舍不得放下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捂在袄子里，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才拿出来。 家里其他从工地上回来的人都表示很震惊。 这个季节还能捡到小狗，估计它狗娘已经被人打杀了吧？ 总之大家都凑一块儿打量着，都觉得很可爱又好玩，就连向来不会感情外放的施振堂都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它头顶上一下。 田玉珠赶紧抱向另一边不让他戳，顺便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顿时满头黑线，媳妇对只小狗都比对他还要好。 成成和豆豆早已经激动得不行。 娃娃喜欢小动物是天性，两小只都轮流着小心翼翼的抱了抱。 “二婶，它叫什么名字啊？” “小黑。” “哇，小黑小黑。” “乖小黑！” 不过田玉珠没给他们继续抱和摸了，她只让他们看看，这个小家伙还很脆弱，不能再折腾下去。 于是解开扣子，把小黑放进了袄子。 呃！！！ 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 成成和豆豆噘起了小嘴：“二婶，再让我们看看嘛！” “二婶，好二婶儿。” 田玉珠笑着躲他们：“不行不行，小黑还太小，它会死的。” 其他人在短暂的安静后都会心笑起来。 傻丫头自己也像个孩子似的，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不过苏珍还是开口帮了她一把：“成成豆豆，你们二婶说得没错，小黑太小了不能玩，等它再长大点，听话啊！” 两小只这才不得已地停止下来，不过小脸上全是失落。 这个田玉珠可管不了，她总不能为了娃们高兴而害了小黑。 让这两小家伙生气去，自己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吃完她还要喂小黑呢！ …… 下午又是忙忙碌碌。 晚饭快到的时候田玉珠开始操持起家务，烧火和面，做窝窝头熬粥，洗大白菜，炒烟熏肉…… 样样她都做得有模有样，不仅条理分明，做活计的时候手脚还非常利落。 坐在炕上看着她忙活的吕焕英感慨得眼睛一红。 真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傻丫头可以学得这么好，以后她跟着振堂去部队，完全可以自理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赶紧从工地回来煮饭的苏珍却看到屋里热气腾腾，饭菜香味儿扑鼻，她也很是吃惊。 平时傻丫头都是给她打下手，没怎么表现突出。 现在傻丫头独立操作才发现，她做的每一道菜都近乎完美。 哪怕是最难撑握火候的粥，也熬得稠淡合适。 “奶，玉珠进步太快了！”苏珍满脸觉得不可思议。 吕焕英眉眼都是笑意：“是你教得好。” 回头又道：“对了阿珍，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苏珍就跟她汇报了一下。 连在小屋隔壁的平房已经盖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上瓦。 不过施振堂打算让他们先上厨房的瓦，等明天上好瓦，厨房里就可以开始打灶。 “陶大爷说了，他亲自来帮忙打灶。”苏珍欢欢喜喜的唠叨着：“奶，等新房子盖好，咱们就有一间独立的厨房，到时候煮饭啥的，烟也不会再呛得满屋都是，这些肉啊，也有地方挂了。” “那感情好。”老太太心里也乐呵。 田玉珠一边给小黑喂粥，一边听着他们闲聊，心里也跟着高兴。 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大家就各回各屋去了。 只到这时候施振堂才想起来问问傻丫头：“玉珠，昨天你打杨家兄弟的动作是怎么做到的？” 已经洗好脚坐炕上的田玉珠怀里抱着小黑，她逗小狼的手不由得停住：“不知道。” 施振堂起身坐到她身边，试探着问：“连奶奶都说你打架厉害，是不是……有人教过你？” 田玉珠这时才抬起眼眸，不过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着些警告的语气：“小黑要跟我睡，你别压着他。” 话完躺了下去，把小黑放在两个人的枕头之间，还给它拉上被子轻轻拍着…… 施振堂顿时无语凝噎：“……” 第119章 他不会有过其他女人吧 在一起睡了这几天，施振堂已经习惯了晚上有个柔软的身，体无意识地滚到自己怀里来取暖。 现在突然冒出只小奶狗横在他们二人之间，就别提叫人心里多闹心了。 男人的俊脸，一瞬就沉下去。 “不行，我重新给它做个窝，让小黑躺一边去。” 田玉珠有点拿不准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毕竟老话说得好，相识容易相处难。 这个男人的脾气底限到底在哪儿，她现在还没看出来。 “小黑这么小，得给它暖着，要不然就冻死了！”田玉珠表情纯净：“你放心，它不会占你的位置。” 施振堂满头黑线，媳妇的口齿越来越伶俐，他得换个思路逗逗她。 “可我们两是夫妻，夫妻之间的枕头是不能这样分开的。”施振堂很严肃认真的样子：“不信你去问奶奶，枕头分开，对夫妻两都不好。” 田玉珠满头问号：“……” 虽然上一世她没有谈过恋爱没结过婚，但用这样的说法来骗她，未勉也太小瞧人了吧？ 看到她迟疑下来的神色，施振堂浅勾薄唇：“不过如果你要留小黑在这里睡也行，但我们夫妻得做点什么，这样虽然枕头分开，但人心不离。” “你要我做什么？”田玉珠支起上半身，凌乱的乌发平添几分美感。 “来，亲这里一下。”施振堂好整以暇地指指自己的唇。 寻思她怎么也不敢的吧，但就是想逗她玩。 田玉珠的清眸蓦地瞪大，这么不要脸啊？ 不过她是那种遇强亦强的人。 你逗我玩，我就得怕你，就得退缩？ 切，谁又怕谁呢？ 她仅仅只用了两秒钟愣怔，随后就突然伸长脖子…… 精致的小脸凑过去，娇嫩唇，瓣蓦地覆到了那张性感的薄唇上一点。 随后田玉珠懵了，虽然快速退回来，但也闹了个满脸通红：“……” 这下轻轻的碰触，让她像被电光火石给击中了内心一样，心脏瞬间狂跳了好几倍。 ……施振堂也脸颊发烫的怔了怔。 他没想到傻丫头真敢来，上次她强吻他的时候是在酒醉状态下，现在两个人都是清醒的。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就暧昧了起来。 桔黄灯光下，小女人亲完他后那种娇羞的媚态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唇齿间的温柔像一把篝火撩得他浑身难受。 他甚至忍不住急忙伸过头去，想撑握主动权吻还她。 英俊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吓得还没缓过神来的田玉珠赶紧一把推他脸上：“不许耍流氓，睡了！” 施振堂：“……” 到底谁耍流氓啊？ 而且还耍完就不负责后续了。 施振堂伸手去拉被子，结果被傻丫头一把紧紧攥住。 “……” 好吧！ 他忍！！！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 就连磁性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几分：“那，你得答应以后只要有小黑睡我们中间，你就得每晚亲我一下？” 被子里的人没动静。 “行吧，那明晚小黑就别想进这个门。”施振堂做势生气的躺下。 过了一小会儿，身边被子里传来含糊的声音：“好，我答应。” 施振堂不由得唇角一勾，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意。 被子里的田玉珠脸蛋发烫：“……” 为了小黑，她被这男人拿捏住了。 …… 接下来大年初四初五两天，盖房工地那边都忙碌得个个脚不落地。 小黑的情况渐渐见好，小家伙已经睁开眼，能在炕上跌跌撞撞的走路了。 然而这两天，却发生了一件让田玉珠内心不平静的事。 原本说好的她每天晚上亲那男人一下。 后来被他变成：“你亲我一下，我也要亲你一下，这样才公平。” 这事儿也要讲公平？ 好像他被她亲，吃了多大亏似的。 让田玉珠困惑的是，自己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完全谈不上什么技巧。 可男人就不同了，他亲回来的时候感觉非常有技巧，大有种想攻城掠池的趋势。 这让田玉珠心里很震惊！！！ 难道他曾经亲过别的女人？ 年初五的晚上施振堂就明显感觉到傻丫头不对劲，她没像平时似的跟着他回屋，反而洗好脚就往老太太炕上钻。 说啥也要跟老太太睡。 施振堂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好好的这丫头怎么突然不跟他住一屋。 吕焕英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施振堂看着把被子拉起来捂头上的小东西，简直哭笑不得：“没有，我哪会欺负她。” “算了，反正过两天玉珠就要跟你回部队，到时候我也挺想她的，就让她跟我睡一晚吧！” “……” 老太太这立场一点也不坚定，起初也是她想办法搓合他们睡一屋的。 现在又跟他抢媳妇？ 施振堂无语得很，当着老太太的面也不好来强硬的，只能自己回屋独自一个人睡。 只是整个晚上他都跟烙饼似的没睡好！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那个柔软的身体，习惯空气中弥漫着的少女芳香。 习惯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枕边那个睡得像婴儿一样的傻丫头，还有当她半夜冷的时候，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的紧拥。 唉！！！ 天还没亮，施振堂就开始去工地收拾去了。 反正也睡不着，早早开工时间才过得快些。 今天初六又是忙碌的一天，三间房已经有一间上好瓦，一天的任务是是上另外两间房的瓦，还有围院墙。 早饭苏珍给蒸了馍馍，匆匆吃一口大家都上工去了。 小屋里就只有田玉珠和老太太，另外两小只趴炕上和小黑玩。 就在这时候，施家大屋里的人，施德和施为民两兄弟，还有施小丽，他们全都从县城里回来了。 杨大花已经出院，眼下在县城公安局里被看押候审。 四口人蔫头耷脑的回到小院后，施为民二话不说就赶紧去工地帮忙。 施德和施为强，施小丽三个人则进了小屋。 二话不说，由施德带头，扑通一声就给老太太跪下。 “妈，你劝劝那个逆子吧，让他别告大花了，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大花做得不对，可无论如何咱们是一家人，咱不能让大花去坐牢啊，你让她以后出来还咋活？” 第120章 让你见识见识 眼前发生的一切，吕焕英一点都不惊讶。 她还没见着这人就知道他们会放啥屁。 此时便冷喝：“你说谁是逆子？那我问你，如果杨大花投毒成功，我和苏珍，还有玉珠，我们仨，你希望谁死？” “好你个施德，杨大花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都要护着，根本没想过也许会毒死我这个老太婆，要说逆子，你才是。” “而振堂，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施德老脸憋得通红：“他这么做得出来，那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呵，谁稀罕你认？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就算振堂让步不告，我也要告到底。”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施小丽就怒气冲冲噌地站了起来：“老太婆，你心真狠……” 话没说完，她就有些心虚的收了声。 先前田玉珠坐在炕上写数字儿，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进了小屋。 她就放下了手里的笔，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们。 此时施小丽跳起来，她也就静静看着她，看得施小丽有些发毛，不敢再继续骂下去。 只能头一扭，委屈的跑出了小屋。 这边施为强也站了起来，他知道再求下去也没用。 “爸，你也起来。” 他把施德扶起来，冷笑道：“没用了，咱不求。” “你放屁。”施德甩开儿子的手。 哪有不求的道理，必须得求。 只不过眼下看来求老太太没用，那他就去求村里的长辈们，换一个法子也许这事儿就成。 反正，说啥他也不能让大花坐牢。 就这样，施德也一转身离开了小屋，急匆匆去找村里长辈去了。 而施为强则无趣的走到大屋里炕上躺下。 反正隔壁盖房子他也不会去帮忙的，他已经决定好了，永远不和二哥来往。 话说这两天在医院里还真挺累。 睡没个安稳的睡处，再加之来来去去的折腾，此时躺在自己熟悉的大炕上便觉得全身放松。 不久之后，一阵困意袭来…… 施为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耳朵被人拧住。 疼！ 睡梦中的他惊醒，瞬间弹跳着坐起来。 入眼就看到那张目光带着锐色的脸蛋：“跟我出去一趟。” 施为强眉头紧皱：“二嫂，你…… “嘘。” 田玉珠把食指放在嘴上。 先前老太太气了好一阵，这会儿在打盹呢，可别惊醒她。 她勾了勾手指头小声道：“我让你见识样东西。” 施为强张了张嘴：“……” 不是，这怎么才几天没见，二嫂的话越发说得利索了？ 他抓了抓脑袋，心里闪过一百种念头。 不过有了上次去悬崖摘花那么惊险的体验，还是让他压制不住好奇心。 于是下了炕穿上鞋，跟着田玉珠出了施家小院。 “二嫂，咱们去哪儿？” 田玉珠瞥他一眼：“跟着我就是。” 就这样两人顺着村道往村尾方向走，既不是去工地，也没有上山。 而是一直朝着二公社的方向走。 从一公社到二公社之间的马路两侧，路上边是高山林立，路下边侧是被白雪覆盖的农田无数。 如果在南方，初六这天老百姓都已经开始苦工分了。 可在这里不同，寒冬腊月，一眼看出去只有白雪皑皑，方圆数里良田里还看不到老百姓的身影。 于是这路走着走着就感觉越来越僻静…… 施为强双手拢在袖管里，缩着脖子，莫名有些心慌。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医院里和二哥打过架的情景，该不会二嫂把他带出来，是要给点教训的吧？ 一时，脚步就僵得再也挪不动了：“二嫂，你要是不告诉我去哪儿，我……我就不走了！” 话完还耍起无赖样，索性蹲路边去。 田玉珠也不跟他计较，微微一笑，抬手吹响口哨。 很快，就在施为强不明所以的时候，突然从森林里窜出来三头灰狼。 施为强才看到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到雪里：“狼。” 妈呀，这回死定了！ 哪知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那三头狼竟然没有攻击他们，反而减慢了速度。 只见它们俯首帖耳的样子慢慢踱步到田玉珠面前，把嘴里叼着的猎物放在她脚边。 “谢谢你们。”田玉珠挥挥手。 三头灰狼这才看向施为强一眼，转身钻进了林子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大黑果然守约，田玉珠满意地微笑着，蹲下去把那些猎物收集在一起。 两只肥兔子，两只野山鸡，够了！ 她一边收拾一边问了句：“见识了没有？” 冷不丁的她这一开口，把吓得魂都飞了半拉的施为强给惊得往后一跌。 现在他不是见识不见识的事儿，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对，其实更多的是害怕，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害怕。 “二……二嫂，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从古至今，有哪个人类能做到驱使狼的，除非她不是人。 田玉珠淡然勾唇：“我啥也没做，反到打过狼。” 施为强根本不相信：“可是它们为啥给你送猎物来？” “因为我从来不害人。”田玉珠心平气和地告诉他：“动物其实和人一样，它们也能感觉得到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老三，我知道你恨你二哥，恨他把你妈告了，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妈没做错吗？她就不该受到惩罚？” “你放心，我叫你出来，不是要逼你和你二哥和好的。但是有一点你得记住，你二哥是二哥，奶奶是奶奶，你得分清楚了。” “老太太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心里没个数吗？” 施为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他的内心还沉浸在刚才被狼吓的恐惧之中。 “拿着。” 这边，田玉珠把猎物扔他怀里。 施为强吓得本能地连忙接住：“二嫂，我……” “别你你你了。”田玉珠小脸变得严肃：“年初七我和你二哥就要返回部队去，希望以后奶奶和大嫂他们的安全就由你来保护。” “啊，我？” 他有点懵，他们不是敌对关系吗？ 田玉珠却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这么定了，你行的，将来施小丽少不得到奶奶面前闹，到时候你得出手。” “二嫂相信你一定想做好人，不想做坏人，对不对？” 施为强：“……” 二嫂为啥老要强调好人和坏人这几个字儿呀，难道那些狼真的分辫得出来？ 第121章 跟我走 略做思考后施为强的脑筋突然灵活了起来，顿时满脸诧异：“二嫂，你不会是在威胁我吧？” 田玉珠摊了下双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施为强有点傻眼，也许他就不该问出这句话。 现在就算真往威胁那方面去想，他又有啥办法。 别说加上刚才那三头狼，哪怕就二嫂一个人他都打不过。 田玉珠看着这傻大个不知所措的样子，憋住笑：“总之以后你一定要对奶奶他们好就是了，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儿？” “二公社。” “二公社？我舅家就在那儿，咱们这样去会不会……” 要知道前两天二嫂还给两个舅舅每人四个大耳光，现在去他们村不是羊入虎口吗？ 施为强是了解自己舅舅为人的，就怕他们耍横为难。 可走在前面的田玉珠半点都不担心：“我是要去姐姐家看她，如果你那两舅舅还想往前凑，那我也不介意再打他们一次。” 这话把施为强给整得无语了！ 想想也是，他都不是二嫂的对手，那两舅舅就更加只能靠边站。 不过说到田家姐姐，施为强便连忙讨好地，把那天兄弟仨拉砖回来遇到他们夫妻的事情，完完整整给田玉珠讲了一遍。 “我知道这事儿，大哥告诉了大嫂，大嫂跟我讲过。” 田玉珠回头看着他给予一个肯定的微笑：“所以我说老三，你其实是个好人，以后我姐的安危呀，说不定也靠你了！” “啊？” 施为强迷糊的抓了抓头。 他不明白二嫂葫芦里卖啥药，但说他是好人这话听着莫名的心里有些自豪呢！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走进了二公社的地盘。 田玉珠和施为强都不知道田英和周二狗家在哪儿。 正好村里人看到有人进村，闲着没事的都围了上来。 只见施为强怀里抱着两只大肥兔子，两只野山鸡，村里人个个都很吃惊。 这年头自己家吃的都成问题，过年走亲戚，最多也就是拿点粗粮面和白菜之类的。 眼下到好了，这两是谁家亲戚啊，竟然抱着那么多猎物就来了。 于是在田玉珠还没开口问的时候，村里就有人忍不住先问了：“你两位同志是要来找谁家呀？” 田玉珠看那老人面善，忙礼貌的道：“大爷，我是田英的妹妹，来姐姐家走亲戚呢！” “田英呀？” “不就是周二狗家？” “喝，好家伙，原来田英娘家人这么阔绰。” “那边，村子尾就是了！” 村里人都吃惊得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指着村尾方向。 二公社村里人都知道，村里比周二狗家日子更难过的根本找不出来。 这不是年头难不难过的事儿，是周二狗那个王八蛋特别的懒。 村里人人苦工分的时候他都在家里睡懒觉，又摊上两个不要腰的爹娘，这么一家子其实全都靠田英养着。 就在年前，周二狗去一公社买白菜回来后，在村里好一顿吹牛。 说他自己有个军官妹夫，将来只要日子过不下去就去找那个妹夫。 因为军官妹夫有的是钱，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其实当天看到事情经过的人都知道，他妹夫不仅没认他，还被妹夫的兄弟给打了一顿。 再后来，周二狗的牛皮越吹越离谱，已经到了严重影响军人名誉的地方，于是被公社主任叫去骂了一回。 这才收敛了许多。 现在村里人听到是田英的妹妹。 一来好奇他们拿着这么多的猎物，二来大家都有点困惑。 “不是说田英的妹妹是个傻子吗？” “现在瞧着一点也不傻呀！” “肯定是有人胡说八道，傻子能嫁军官？” “就是。”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的时候，也有杨姓本家人凑上来看热闹。 人家一眼就瞧出这是老施家的傻儿媳，再想到那天打了杨家兄弟两耳光的事。 此时都面露尴尬，生怕被认出来。 田玉珠早就察觉村民群里混着几个杨姓本家人。 可她当做没看见。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更何况那天他们找上门去讨道理，结果反而是他们自己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人。 跟那位大爷道过谢，田玉珠带着施为强往村尾走去。 等他们走远些了，村民们又讨论起来：“女的是田英的妹妹，那男的是谁，不会他就是那个军官吧？” “不像，一点军人气质都没有。” 杨姓家人这才插上嘴：“是老施家三儿子施为强。” 哟！！！ 全村的女人和老汉们顿时都瞪大八卦眼睛。 好家伙，嫂子来看姐姐，小叔子乖乖在身后跟着。 大家顿时一阵乐呵，也太逗人了吧！ 这些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传进了施为强耳朵里，他害羞得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心里挣扎着寻思，要是能打得过二嫂，他何必如此呢。 唉！ “你到底去不去？去不去我问你？” “不去。” “好，跟我倔是吧，今天我不打死你。” 刚刚走到周二狗家那破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他的咒骂声。 还有田英的哭泣声。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田玉珠面色一寒，抬脚就踹破院门上。 那院门早就摇摇欲坠，经她这么一踹，直接咣当一声掉地上了。 “谁踏玛……” 院里打人的周二狗眼睁睁看着自家小院门倒地上，他张口就骂。 不过话没骂完，就看到了脸色冰冷的田玉珠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施家老三。 “……” 这个什么组合？ 周二狗不由得愣了愣，连后半句骂人的话都生生吞了回去。 下一秒才回过神来：“玉珠，你咋来了？” 话完又笑嘻嘻地解释：“你看看你姐，我正要带她去你们家找你呢，结果她硬说不好意思去，这不……我们正在商量……” 原来周二狗想到老施家找田玉珠小两口要吃食和钱财。 田英怕丢脸自然死活不答应去，结果周二狗好赖话说尽不管用，于是就开始对她拳脚相加。 没想到就在这当口，傻丫头突然来了。 此时田英也很是吃惊：“玉珠……” 呃，还有她身后的施家老三？ 第122章 关门打狗 “姐，你没事吧？”田玉珠没理会的赶紧上前去把田英扶起来。 眼前的姐姐瘦弱不堪，大过年的还穿着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头发辫子很凌乱，显然是被周二狗揪过。 嘴角上还挂着血丝，脸有一半是红肿的。 周二狗这畜生打她耳光了。 此情此景别说田玉珠怒火中烧，就连施为强都看不下眼去。 田英不想让妹妹担心，勉强拉开笑容：“我没事，快进屋，外边挺冷的。” 田玉珠神色担忧的点头。 这次她不会放过周二狗的，但现在村里跟着来看热闹的人很多。 大家都看到她踹了院门。 而这会儿，周家二老正在那指指点点的小声骂人呢！ 自己儿子打人，这两老东西就在旁边看着。 现在看到她把院门踹了也不敢大声骂，为啥，因为他们看到了施为强怀里抱着的猎物。 田玉珠没有心思和那两老东西吵架，她的情绪必须得有价值。 于是才压着怒火跟着姐姐进了屋。 进屋后看到那土炕上看不清颜色的薄被，还有唯一一张小方桌上放着的几个破碗很碍眼。 就这破条件能讨到媳妇算不错了，他周二狗还这么不懂得珍惜。 要说穷，这个年头没有不穷的老百姓。 可从周家室内的摆设再到这两间歪歪斜斜的土墙房，就连屋顶都是陈年稻草铺的，这是穷中最穷的人家了。 进屋后田玉珠拉住想要去倒水的田英：“姐，你坐。” 自打进了小院到现在她没说过几句话。 周二狗还以为她还是那个傻丫头呢，赶紧笑嘻嘻地上前讨好道：“玉珠啊，难得你还能想起你姐和我来，呵呵，快，快坐。” 话完又瞪了田英一眼吼道：“还不快去倒水。” 田英这又赶紧想去倒水，却再次被田玉珠拉住：“不用。” 她淡淡地看向周二狗：“二姐夫，去把门和窗子都关上，咱们好好聊聊。” 周二狗愣了愣：“咦，玉珠，你说话怎么这么利索了？” 田英也是满脸吃惊：“……” 玉珠小她好几岁，小时候几乎都是她带着的，自打三岁那年高烧过后，这妹妹就一直不会说话。 后来慢慢长大些后才一字一字的说，又过了两三年，才能两三个字连一块儿说。 怎么现在突然这么能说了？ 田玉珠没有回答周二狗，转而问：“姐，有没有破衣裳，借我一件。” 田英整个人都有些愣怔的，变化如此之大的妹妹她瞧着不知是惊还是喜。 不过嘴里赶紧答应着：“有的。” 她赶紧爬上炕去角落里拿了件破衣裳递给傻丫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而周二狗也是一边不解，一边去把门窗都关上了。 关的时候还很得意地冲着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吼了一嗓子：“我妹子来咯，就是她男人是军官那位，大家伙都看到了吗？送的东西还不少呢，呵呵，你们都回吧，我们一家人亲热着哩，要说说话儿。” 话完，咣当把门合上。 村民们流露出来羡慕的目光，就是他周二狗想要的效果。 现在他有了这个做军官的妹夫，脸上有光得很哩。 拴上门栓的周二狗才笑呵呵的回头，就听到田玉珠叫了声：“二姐夫，张嘴。” 啥？ 周二狗没明白是咋回事儿，不过他瞧着傻丫头脸带笑意的样子，以为跟他开玩笑呢。 这么好看的小姨子跟自己开玩笑，他肯定配合。 于是张大嘴巴：“啊！” 正想问张嘴干啥，一块破布就塞到了嘴里。 周二狗一惊，赶紧伸手去扯布。 可他刚刚抬起右手就被田玉珠扣住，只见她眼神一厉，咔嚓一声，把他的腕关节给拆脱臼。 周二狗疼得两眼一瞪，赶紧用左手。 左手又被扣住，轻轻松松一推，腕关节同样脱臼。 周二狗懵了，疼得想叫，可嘴巴被破布给堵得严严实实。 叫出来的声音最多也就是啊啊呜呜的低哼。 接连咔嚓两声骨骼的脆响，把站在旁边的施为强吓得头皮阵阵发麻。 他暗想着幸好二嫂让走就走，他没反抗，否则…… 田英却惊吓道：“玉珠，你干啥？” 田玉珠冷眼看着周二狗，突然一脚踢在他脚腕关节处。 力量恰到好处，周二狗的脚腕脱臼，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短短时间疼得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嘴里哼哼地叫着什么。 “是不是这两只手打的我姐，是不是这只脚踢的她？” 田玉珠俯视着这个贱男人，把另一只脚也踢脱臼。 现在的周二狗手不能动，脚也不能动，像一条真正的赖皮狗一样躺在地上抽搐着。 他的内心十分惊骇，打死也不敢相信傻丫头竟然有这手。 “玉珠。”田英这才明白妹妹是为她出气呢，眼眶一红，泪水止不住的掉。 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娘家人会来为她出气。 更想象不到这个人竟然是傻丫头。 只是此时她很着急，倒不是心疼周二狗，而是担心事情没办法收拾。 “玉珠，你打他哪儿了，会不会出人命？？” 田英不知道只是关节脱臼而已，看着周二狗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样，肯定遭老罪了。 面对这可怜的二姐，田玉珠又是满脸温柔：“姐，他死不了的。” 话完看向施为强：“老三，你看清楚了吗？” 施为强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把怀里的猎物抱紧：“二……二嫂，我看清楚了，以后我一定做好人。” 他以为二嫂这是在警告他。 如果以后不乖乖听话，那也会落得像周二狗一样的下场。 却听到田玉珠道：“看清楚了就依照着来，下次再听到周二狗打我姐，你就照这个法子治他。” 施为强满头问号：“……” 这……他哪看得懂啊？ 不过看看周二狗那样儿，大概明白二嫂的意思了，目的就是要威胁周二狗，就立刻把胸膛拍得咚咚响：“二嫂你放心，要是他敢再打姐，我就用这法子对付他。” “听到没有。”田玉珠回头踢了周二狗肚子脚。 周二狗吓得只有连忙点头的份，生怕她把自己肚子踢坏。 第123章 做个人吧 “哪怕是听到一点从二公社传过去的风声，说你对我姐姐动手动脚的，施家老三也不会饶过你。” 田玉珠蹲下去托着周二狗的手腕，咔嚓给他扶正。 “呜！” 周二狗疼得满脸涨红，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手关节和脚关节脱臼的时候疼，扶正的时候同样疼得要命。 田玉珠故意等他疼得缓过来些，这才去扶正另一只手：“我要你牢牢记住打女人的后果。” 等最后一只脚关节扶正的时候，周二狗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玉珠。”田英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傻丫头是去哪里学会的这些手段。 难道是跟她男人，那个军官学的？ “姐，别害怕。”田玉珠拉过田英的手，面色温和：“他不会死的，就是给点教训，以后他要是再敢打你，你就到泉水村找老三。” 话完眼神看向施为强。 “对，姐，找我。”施为强赶紧点头。 田英不知所措的点头。 她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靠山。 “姐，这些猎物你留一份，另外一份给咱妈送去，我赶时间，没办法去了。” 家里这么穷，想必今年过年田英还没有回过娘家。 那个娘家，手里不拿点东西是走不进去的。 田英心酸的头一低，泪水抹都抹不完…… 别看傻丫头这些年来一声不吭，原来家里的情况她心里明镜似的。 话完田玉珠又把周二狗给踢醒警告两句：“听好了，你爹娘那两个老东西一看就不是好玩意儿，从现在开始，他们要是欺负我姐，你可得护着，要不然这笔账全算在你头上。” 周二狗忙不迭地点头。 田玉珠这才把他嘴里的破布扯出来，起身叹了口气：“姐，那我们走了！” 田英赶紧擦掉眼泪，周二狗也急忙站起来。 两口子都一副乐呵呵送人的样子，看着他们越过村里人离开了周家。 周二狗回头看向田英一眼，但看归看，却也不敢再说啥了。 田英提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敢头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明天我要回趟娘家。” …… 这趟二公社之行回来，施为强像变了个人似的。 进屋没一会就赶紧去工地帮手去了。 看得大家伙都面面相觑，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和老二家断绝关系的吗？ 怎么又来帮忙了？ 施为强这叫有苦也不敢说出来，他怕被二嫂收拾。 对二哥，也再不敢瞪牛眼了。 施振堂也没多问，就当老三变得成熟了吧！ 至于施德去请村里长辈们来说情的事情，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想帮他的不敢来，怕吵不过老太太。 明事理的知道这事儿不能帮他，尤其是许文贵许大爷，更是把施德给说了一顿。 “杨大花做出这种事情本身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公平审判，人家公安同志都来调查取证了，你以为说个人情，法律就会放过她。那自古以来国家还有没有个秩序了？” 施德闹了个大红脸，回到家后坐在厨房里发了好一阵呆。 他实在想不通，为啥法律还能大过人情？ …… 小屋里，从二公社回来的田玉珠靴子都沾上了泥。 苏珍自然不知道她刚才去了哪儿，以为就是在村里晃悠玩呢。 赶紧道：“哎哟玉珠，你快脱下来我帮你刷刷，都脏成啥样了？” 要说这大嫂，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田玉珠甜笑站搂住她的肩：“大嫂真好。” 把苏珍哄得愣了愣，又扑哧笑起来：“这丫头，刚说话利索就知道哄人。” 吕焕英老太太坐炕上笑言：“好，好事儿，玉珠啊，以后出门在外就是要嘴甜，老话儿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嘴儿甜是好事儿。” “知道了奶奶。” 田玉珠笑眯着眼。 苏珍闲不住，帮她清理好靴子，又去小草屋里把他们的脏衣裳全拿出来。 后天施振堂就得返部队，她帮着全洗出来。 想到自己在老施家这么多年一直没啥存在感，自打傻丫头来了之后，就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学这学那。 就像个小尾巴似的。 同时，也让苏珍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感，她现在变得比以前有了自信。 眼下想到傻丫头就要去随军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相见。 苏珍的心里憋得难受。 当着老太太的面她没流露出来，可在草屋里收拾的时候就不由得偷偷抹眼泪。 突然听到动静，苏珍转过头看到是傻丫头。 “大嫂。” 田玉珠看到她哭了，心里酸溜溜的也不是滋味儿。 在新世界，她的感情世界非常单一，所有一切喜怒哀乐都只追随着先生。 可在这一世，她感受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情感赠予，有奶奶的，有大嫂的，还有两小只的…… 他们用不同的方式，给她超出家人的包容和爱护。 或者……这就是她能再活一世的意义。 强忍着情绪，田玉珠走过去拉过苏珍的手，暖暖的笑意在脸上绽开：“你放心，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看你们的。” 话完，从衣袋里拿出那棵用纸包着的百年老参。 “大嫂，这是人参，年后家里没有粮食的时候，你拿到黑市上去卖，一定能卖不少钱，这些钱用来买粮食，再买份礼备着，让成成和豆豆带到许文贵大爷家拜他为师，请他教他们识字。” “啥？” 苏珍震惊不已。 她惊的不止是这棵人参，更是傻丫头竟然把未来的事情安排得这么井井有条。 “玉珠，你……你想得真周到。” 苏珍都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话来表达了。 她感觉现在像在做梦一样。 眼前的傻丫头，早已不是当初被抛弃在老施家的那个傻丫头。 田玉珠继续道：“卖人参的时候如果你拿不准，就去找陶大爷帮忙，陶大爷他不是一般人。” 苏珍更是吃惊：“……好，听你的。” 她不知道那天陶大爷来家里跟老太太说杨大花的事儿，被田玉珠听见了。 于是田玉珠才知道施振堂中招的药是陶大爷配的，后来给老太太的蒙汉药也是陶大爷配的。 想想一个乡村野兽医哪来的这些本事？ 所以田玉珠料定，陶大爷必定不是一般人，说他只是兽医，那简直屈材了！ 第124章 巧合 与此同时，施小丽正在一公社那边向陆娟娟告状。 这几天陆娟娟去县城医院里陪护，不仅控制住了杨大花母女俩，还给自己落得个好干部的名声。 原本大家对她私底下叫田玉珠傻子的事情颇有微词。 可是这次看到她竟然这么照顾杨大花，感觉她这个妇女主任做得非常到位。 在知青们的心里，名声已经有所好转。 虽然杨大花犯罪已成事实，可一码事归一码事。 但施小丽的到来，其实让陆娟娟内心很不高兴。 更何况她还直接找到了办公室。 “娟娟姐，我奶奶她竟然不愿意给我二哥递话，说啥也要告我妈。” 话完施小丽就哭上了。 如果杨大花被抓，那这个家里谁还能护着她。 集体办公室里除了陆娟娟还有过年返回来的章书记，孔兴柏和村支书，还有会计，卫医生也在。 大家顿时一阵无语。 陆娟娟更觉得头痛，心里暗骂了一句‘傻子’嘴上却哄着：“小丽啊，别哭了，有啥话咱们出去说。” 她最担心的就是施小丽这张嘴没个把门的。 现在突然找到办公室里来哭闹，万一说漏了嘴可咋办。 施小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呀娟娟姐，难道我妈真的要去坐牢吗？” “我说小丽同志，这件事情咱们就交给警察同志去处理好了，如果你妈真的犯了法，那肯定要负法律责任，投毒这种事情就算家里老人想说情，也不被法律允许的。” 章书记正色道。 大年初一那天他不在公社，发生这种事情也很吃惊。 更何况老施家还有军人，他心里自然很愤怒。 不过章书记倒也不会针对一个年轻人，只是不希望她再来办公室里闹。 施小丽被说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陆娟娟赶紧拉着她：“走吧，书记没说错，我送你回家去。” 话完，手上使了劲儿把施小丽拖到办公室外。 径直拖着她往村子方向走。 她俩走后章书记他们都表示无语的摇摇头。 “对了章书记。”孔兴柏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就起身道：“我想去二公社借把火药枪，咱们公社里只有一把，不够用啊！” 章书记知道他有心组织人手上山打狼，稍做沉吟：“我看两把火药枪也不够，如果真是一个狼群的话，咱们得往县城里报。”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派军人或者是警察来给咱们做个协助。” “暂时不用，我们明天先上山去看看情况。”孔兴柏已经决定了，初六就上山。 最近几天都没有再下雪，路上和山间的雪已经慢慢开始融化了。 章书记觉得年轻人自有想法，便交待一句：“也行，不过上山要注意安全。”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孔兴柏下午就去二公社借枪。 这边陆娟娟送施小丽回家的路上又对她一通洗脑：“以后你不能再找到办公室了，有啥话你直接找我悄悄说，要是把事情说漏嘴，那结果对谁都不好。” 施小丽现在很害怕，本来她以为这件事情她妈杨大花认下来。 警察最多也就是口头教育几句，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竟然真的要坐牢。 她现在既后悔又害怕：“娟娟姐，你真的没办法救我妈出来吗？” “我要是有那办法还用你问？”陆娟娟满眼关心的看着她：“小丽，你放心，我打听过了，一年，婶儿坐牢最多也就坐一年。一年很快的，你放心，等她出来之前，我一定搓和你和孔兴柏。” 说完这几句话后陆娟娟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她蓦地抬起眼，果然看到不远处从小路上来的田玉珠。 田玉珠跟着苏珍去河边洗衣裳，发现皂角果没有取。 她就回来一趟，没料到竟然好巧不巧的听到了陆娟娟和施小丽的对话。 她们的对话里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以陆娟娟这样向施小丽保证的语气。 说下毒这件事情跟她无关，那不可能。 此时施小丽发现陆娟娟的眼神有异，她回头也看到了田玉珠，不禁心里慌张。 两人对视一眼，都拿不准对方刚才听到了多少。 更让她们二人紧张的是，田玉珠径直朝着她们走过来了。 田玉珠的眼神里带着审视，走近后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人。 蓦地拍手，一脸恍然大悟的笑道：“我明白了，下毒的事情也有你们两人的份，只不过为了救你们，杨大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责任。” 陆娟娟和施小丽：“……” 对视一眼，脸色蓦地都变得苍白。 她们搞不明白这傻子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还是她这么随随便便的一猜，就让她猜到了真相。 田玉珠冷笑：“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 “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好人。” 陆娟娟和施小丽吓得赶紧一前一后的回应。 田玉珠不禁好奇：“既然我没说对，你们也没下毒，那你们紧张个啥？” “我们哪有紧张，姓田的，你少在这里胡说，走吧小丽，我送你回家。”陆娟娟赶紧左右言他，找借口想走。 倒是那句傻子她现在不敢叫出来。 怕叫出来后真挨打，到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丢脸的还是自己。 “哎！” 田玉珠双手一展拦住她们，笑意莫测深高：“现在我确实拿不出你两也参与作案的证据，可是人在做天在看，有句话怎么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再说，小陆同志，你们家那房子和你爹现在的状况，还不算是报应吗？” 话完，抬了抬下巴指向远处。 就在距她们不远处的路上，陆富贵在雪地里走来走去的转圈圈，嘴里嘟嘟喃喃说着什么。 自打那天晚上家里被狼群给拆了后，这人的精神头一直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跟平常没啥两样，突然发起疯来，嘴里就一直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说什么报应之类的。 陆娟娟的脸色蓦地变成死灰。 她想起了那晚的狼群，还有面前这傻子，怎么突然这么能说会道了？ 突然有种想法在脑海里闪过。 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她暗想着，难道那晚的狼群跟眼前这傻…… 哦，不，是田玉珠有关？ 她不傻，一点都不傻！！！ 第125章 去部队 想到这些陆娟娟莫名恐惧，她不敢再纠缠下去，反而对施小丽说道：“你快回家吧，我得去照顾我爸。” “哎，姐？” 施小丽满脸不解，怎么突然连这傻子骂人都不敢回嘴了？ 就这样看着陆娟娟慌里慌张的离开，她回头看向田玉珠。 冷不丁的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紧张，赶紧转身就要走。 谁料走了几步发现对方不紧不慢的跟着，不由得回头骂了句：“跟着我做啥，你个……” 傻子两字也是及时刹住没敢骂出来。 田玉珠扬眉稍：“你有毛病吧，我家不是那个方向？” 施小丽被骂得无语凝噎：“……” 怎么现在她连骂都骂不过一个傻子了？ 田玉珠继续往前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勾唇：“别以为做了坏事能隐瞒过去，老天爷在头顶上看着呢，某一天，他老人家一定会和你算总账。” 指了指天空，笑容更加绽放明朗。 吓得施小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强行镇定着，等她走后才心虚的抬眼看了看天空。 …… 这天晚上田玉珠依然选择和老太太睡小屋炕上。 施振堂独自一个人睡在草屋炕上反思…… 他把近几天以来两人的互动前前后后仔细回想了一遍，后来终于回过点味儿来。 难道是他吻她的时候太过急切？ 吓着她了？ 小屋里，老太太正在跟田玉珠说着贴心话。 说是初七返部队，但路途遥远，初六的下午就得出发先到达镇上。 老太太交待着，路上吃的苏珍会给烙几个大饼，外加煎一些野猪肉干。 穿的也都洗得干干净净，今天都烘干了。 家里也没啥给他们带上的，以后两个人出门在外，要互敬互爱。 田玉珠乖巧地听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一句：“奶，施振堂以前有没有过别的女人？” 这话把吕焕英逗笑了：“你这丫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放心吧，就振堂这个冷面神的怪脾气，在你之前绝对不会有别的女人。” “奶跟你说，他自小就没妈，心里吧……就好像总是缺失了什么，对旁人总是冷冰冰的不愿意亲近，可是他对你不一样，奶奶看得出来，是你让他变得比以前有人情味儿了。” 田玉珠单手支托着小脑袋陷入沉思，难道是她想多了？ 第二天中午全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屋子还没有完全盖好，搬家的事情也要之后才能实现。 这些施振堂全都交给了大哥施为民。 至于施为强，他今天也凑来小屋里吃饭。 现在他爹施德和施小丽见他竟然去帮忙盖房子，已经把他当成叛徒，都不搭理他了。 交待完大哥，施振堂看向施为强，语气沉重：“老三，二哥不期望你能在短时间内理解我，但是奶奶和大哥这边你得帮衬着。” 施为强心想，两口子说的话一模一样。 嘴上答应着：“知道了！” 但脸色还是不高兴谁都看得出来。 吃完饭施振堂就提着一个军用行李包，一个奶奶给准备的碎花包袱。 田玉珠用苏珍做的小布包背着小黑，那条大黄鱼留给成成和豆豆养着。 但她知道养不了多久的。 毕竟鱼大水浅，临走的时候她跟苏珍交待：“大嫂，开春的时候把大黄鱼宰了吧，给奶奶和两个小家伙补补身子。” 就这样，全家人送到院门口，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 他们先去了公社，打算坐顺路送物资的拖拉机去新义镇。 也就在这时候看到孔兴柏他们一群知青正在集结村里的男人，说是要上山打狼。 田玉珠不由得轻抚包里的小黑：“……” 她知道孔兴柏他们绝对不会成功的。 就这两把火药枪，还有这群还未出发，心里就先胆怯了的老百姓。 而大黑他们的队伍，必定也躲到深山里去了。 施振堂也微微蹙眉，他担心人们会受伤。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容不得他们操心，赶路要紧。 两人坐拖拉机到达新义镇后，又马不停蹄的坐最后一班车去了县城。 到达县城在招待所里住下，施振堂连坐都没来得及坐，又忙着出去买明天一早六点的班车票。 必须直达省城后才能坐火车呢！ 直到这时候田玉珠才想起个重要问题。 她竟然不知道施振堂的部队在哪儿？ 等了没多久，施振堂提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回来，还跟前台借的大瓷碗，买了碗粥。 筷子也是借的，这个年代根本没有一次性筷子。 不过他倒细心，拿水壶里的热水冲了下才递给她。 田玉珠吃了口包子，猪油白菜馅的，又香又软。 她看看男人，问道：“你的部队在哪儿？” 施振堂不由得抿了唇角：“你终于肯跟我讲话啦？” 自打出门后这傻丫头就没跟他讲过话，总之就一个爱搭不理。 他也担心路上她会不会怕生而产生应急反应，可是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反而跟他讲话了。 田玉珠见他不正面答应，就没再继续问地转身喂小黑粥。 施振堂赶紧哄道：“在南方，一个非常艰苦的地方，属于戍边部队。” 他似是要逗她，又带了几分认真：“玉珠，你怕吃苦不？” 田玉珠喂小黑的动作微怔了一下。 她还在想着刚才他说的话，戍边部队确实非常辛苦。 为了保卫国家国土不被侵犯，保卫国内的老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军人付出巨大。 不由得，她心里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敬重。 看到傻丫头没有回答自己，施振堂也不勉强，反而安慰她道：“不要担心，如果去了你适应不了，我再把你送回来。” 吃好饭时候不早，两人用热水泡过脚就躺下了。 只有一张床，两个人无可避免的必须得躺到一块儿去。 不过枕头中间还是多了个小黑，施振堂也只能无可奈何。 让他高兴的是晚上傻丫头冷，又自动滚到他怀里来取暖了。 那双纤细的胳膊一直勾在他脖子上，娇嫩的脸蛋离他很近很近，近到鼻腔里浅浅的呼吸都扫到脸上。 这种睡觉方式对施振堂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他恨不得把小黑拿开，然后把夫妻俩那点该办的实事办掉。 可想到傻丫头不能和正常人相比，如果自己太过急切，吓得她又变成以前的样子。 那不是造孽？ 算了，再忍忍吧，到部队再说。 第126章 铁汉也柔情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又是一天的赶路，直到第二天傍晚还在绿皮火车上挤着。 不得不说这个年头坐火车的人也真不少，春节过后，出门的和返单位的都凑一块儿去了。 这点跟新世界也没多大差别。 唯一的差别就是绿皮火车上什么都有，手上提的肩上背的都能塞上来。 还有列车员服务很周到，提着壶烧水来去好几趟，贴心的给大家伙加热水。 终于到达另一个省城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钟了。 走出火车站，迎面就看到一个军人在人群中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哥，这儿这儿……” 李胜利比施振堂还要早两天返部队。 今天他特意来火车站接人。 几天不见兄弟也甚是想念，上前就想给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被施振堂嫌弃拒绝。 李胜利立刻笑呵呵的：“嫂子，你别见怪，他这人就这样。” 田玉珠笑了笑。 这个笑反而让李胜利不由得愣了下。 首先是嫂子竟然听得懂他在讲啥，其次，嫂子笑起来真好看。 呃！！！ 这不该是他想的，赶紧的，提行李。 “车在外边，走吧！” 从这边的省城火车站下车后，竟然还得坐了两三个小时的军用吉普车。 感觉路面越来越颠簸，后来田玉珠实在熬不住，就靠在施振堂肩上睡着了。 施振堂这才跟李胜利聊起了部队里的事。 “春节期间太平不？” “出了点问题。” 一般情况之下军人都不会在家属面前讲任务的事情，就怕家属担心。 但眼下李胜利有些憋不住，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让人气愤。 “有几个敌人趁着过年的时候悄悄挪过界碑，太特玛不是人干的事儿，幸好初四晚上被巡逻兵抓到，现在上面正在交涉这件事。” 说到这里李胜利就有点咬牙切齿。 界碑代表着一个国家的边界尊严，他们戍边士兵要做的就是寸土不让。 施振堂听完也是面色发沉：“宵小之辈，今晚我也参加巡边任务。” “可是嫂子她？” 这才第一天返部队，是不是得照顾着点嫂子的感受。 不过李胜利心里也很清楚咱们营长的脾气，他说一不二，说去肯定要去。 果然听到后排座位的冷沉声音：“我还没有申请军属房，今天先安排她住部队招待所。” …… 凌晨一点钟，吉普车驶进了军区团部招待所。 李胜利急忙下车帮忙拿行李。 回头刚想说话就噎住：“……” 呃，他们的冷面营长抱着小娇妻从车里下来了。 田玉珠睡得很香，她一直靠在施振堂肩上。 后来到达目的地车子停下来的的时候，以她的敏锐习惯不可能没醒，但就是懒得动。 颠颠簸簸的坐了这么多个小时的车，她感觉乏得厉害。 所以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任由施振堂抱着她下车。 此时李胜利嘴里差点叫出句，我去！！！ 很快就收到一个冷眼示意，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是，他顿时心领神会，急忙进去前台和夜班员拿钥匙上房间。 夜班员迷迷糊糊的看到平时不近人情的施营长抱着个女人进来，也是震惊得张大嘴巴。 直到他轻松上了楼梯才揉揉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汉也柔情？ 上楼后李胜利非常利索的开门，进去放下行李，识时务的转身出去。 等施营长抱着小娇妻进去后，他还贴心地给关上门：“……” 施振堂把田玉珠轻轻放到床上。 帮她脱了靴，拉来被子给她掖好，静静的看了看这张小脸蛋片刻，最终还是忍住吻一下的冲动。 暖声道：“玉珠，我去执行个任务，很快就回来。” 什么？ 田玉珠恍惚间听到这么个信息。 不是才到部队吗，就要去执行任务？ 同时她想到自己前世也是这样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任务便会立刻走，根本不像上班似的朝九晚五。 于是就懒得有反应，反正都躺床上了。 身子也放松变得轻快，就……你去你的，我睡觉最重要。 看着傻丫头没动静，施振堂勾了下唇，起身离开。 下到一楼前台还特意交待：“晚上留意着点。” 前台夜班员急忙啪的给行了个军礼：“营长放心。” 这谁敢不留意啊！ 现在夜班员也反应过来，最近有小道消息称这次春假后，施营长会带着小媳妇来随军。 眼下他高兴得不得了，自己成了那种头先见到传闻主角的人了。 …… 招待所的床铺比家里的炕要柔软得多。 这一觉田玉珠睡得无比的踏实。 踏实到等她警觉房间里好像有人的时候才惊醒，蓦地睁开眼睛。 就见一个女人坐在自己床边。 对方有张圆乎乎温和慈祥的脸，侧梳着一条大辫子，那圆脸上绽开笑容的时候，眼睛就变得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 见她醒了，对方忙不迭的自我介绍：“妹子别害怕，我叫王秀娣，是团政委文建工的媳妇。” 介绍完后，王秀娣内心其实挺忐忑不安的。 因为今天一大早招待所夜班同志到她家带口信，说是施营长媳妇来随军，昨天晚上凌晨一点才到。 身为政委媳妇，她带个头来看看男人下属媳妇是很合情合理的事儿。 只是她听到一点风声，说有人写举报信到部队。 举报施营长媳妇是个傻子，脑子不清楚。 人家媳妇是啥样，部队里没有权利干涉，婚姻恋爱自由嘛。 现在王秀娣担心的是，这傻瓜小媳妇不会突然发疯吧？ 醒来懵怔的田玉珠很快从对方慌乱紧张的神色里捕捉到信息。 这个政委媳妇怕她？ 怕什么呢，那自然肯定是关于原主的传闻了。 眼下虽然不知怎么就传到部队，但田玉珠反而觉得挺好的。 至少这给自己减少了许多麻烦。 婆婆妈妈的往来之事，她本来就不喜欢。 此时便也只是笑笑，大方叫了声：“嫂子。” “哎。”王秀娣露出惊喜。 虽然小媳妇是有点不对劲吧，过于淡冷了，但也不像传闻里说的傻。 至少她很快就分清楚了辈份，知道要叫她一声嫂子。 第127章 见面就树敌 田玉珠又道：“嫂子，我叫田玉珠，你叫我玉珠就好。” 见她说话条理又清楚，王秀娣这回彻底的放心下来，乐呵呵地笑着道：“好，玉珠啊，施营长他们执行任务去了，嫂子就是来看看你的。” “那……这是你的早饭，你起来吃点，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王秀娣话完还好奇的看着她枕头边的小黑。 寻思想多问两句，又觉得还不熟悉，别人的私事少打听。 这边田玉珠点点头。 只见王秀娣放在桌上一个铝饭盒，说话间起身去打开，里面装着两个包子和一点酱咸菜。 早餐能吃这个已经不错了。 同时田玉珠也留意到，对方穿着的衣裳只是一件薄棉袄，并不像自己穿的厚棉袄。 她转头看向窗外…… 只见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偶有飞鸟掠过。 南北温差很大，窗外的树梢上挂着零星枯叶，并不像泉水村一样的枝头挂满白雪。 看样子气温也高了好几度。 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田玉珠懂事的把包子分给王秀娣一个，自己的给了小黑一些。 小黑还太小不适合带出去，两个人吃完就出了门。 走出招待所院子，顿时领会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眼前整个军区设立在半扇群山之上，山高峻峭，巍峨丛生。 对面山头就是军区总部，有宽大的训练场，也有士兵宿舍。 而她们身后的招待所，算是建在家属院区的高地段。 “你看下面。” 王秀娣指着半山腰那一排排的小平房告诉她：“那就是家属院区了，只要顺着这条水泥路一直往下走就能到。” “咱们这个军区比不了其他地方，条件比较艰苦，不过呀，有一样好得很。”王秀娣笑得两眼弯弯的：“这里胜在风景好，美得很，等到开春树枝发芽，就连路两边都随处可见的各种野花。” “嫂子跟你说，你来真是太好了，因为条件艰苦，国家特意准许咱们自己开荒种植，到时候呀，施营长也能吃上自己家种的菜了。” 家属院区旁边有一层层的梯田，想必那些都是给军属种植的？ 田玉珠有些恍惚地听她讲着…… 种地？ 她从来没想过，更是半点也不会。 “军区食堂就比较远了些，得顺着水泥路一直往这个方向走，绕到军区才行。”王秀娣指指另一个方向。 “玉珠啊，咱们军区大体就这样了，嫂子带你去附近的镇上走走？” “好啊！” 田玉珠没想到这么背静的山里还有镇子呢！ 她们径直往山顶方向走，出了区大门，又顺着水泥路下了个大坡才到主路。 王秀娣说走到镇里得要半个小时左右，不过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嫂子，你也去镇上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回头看到个年轻女性，瓜子脸蛋，梳着两条细辫子，穿着身蓝底小碎花的薄袄气喘吁吁地跟下来。 因为她手里一边拖着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三岁左右的样子，男娃比较调皮，下坡就要拼命的跑。 女人怕他们摔了，只能追上来一边一个抓住。 “哎哟冯春，你也要去镇上吗？”王秀娣赶紧回身帮她拉住个小家伙：“大虎二虎，你们不许这么闹了啊！” 大虎二虎，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田玉珠就站在旁边安静看着…… 叫冯春的女人感激地吁了口气：“管教不过来，越大越淘气。” 大虎二虎这才嘻嘻哈哈的笑，感觉跟好玩儿似的。 不过其中一个好奇的问：“大娘，她是谁？” 王秀娣认真介绍道：“以后你们得叫她婶子，她是施营长媳妇田玉珠，玉珠婶子。” “哦，玉珠婶子！” 两小只这会儿又乖起来了，礼貌的叫了声。 田玉珠微笑答应：“哎！” 她虽然很不喜欢人情世故往来，但跟奶奶相处过后，也不像曾经那么冷硬了。 答应完两个小家伙后，便想主动跟冯春说话。 看对方比自己大，便叫了声：“嫂子。” 结果冯春竟然没答应她，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 什么意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头一次和这个女人见面吧？ 怎么敌意这么明显？ 站在旁边的王秀娣面露尴尬起来：“行了走吧走吧，大虎二虎，好好走路，不许乱跑哈。” 两小只答应着，在前面开心的蹦蹦跳跳。 冯春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王秀娣搭话。 聊家里的吃穿啥的，也没个正事儿。 走在一边的田玉珠倒也无所谓，她不喜欢小女人之间的争斗，毫无意义。 后来快到镇子上的时候，王秀娣瞅着冯春去追俩孩子的空隙。 赶紧悄悄地告诉了她：“冯春他男人以前在施营长手下当兵，后来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她家村子就在军区不远处，去年发山水把房子给冲没了，部队为了照顾军属，就让她带着娃住到了军属院。” 田玉珠愕然：“所以她是在怪振堂？” “可平时施营长对他们母子都很关照的呀，再说，他男人是为国捐躯，又不是为施营长。” 王秀娣叹了口气：“总之你听嫂子一句劝，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也不容易。” 田玉珠：“……” 得，头一天来，她就成债主子了。 …… 半个小时后，小镇终于展现在眼前。 青石板路面，窄小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小屋也是用泥土垒的矮楼。 供销社倒是有，但走进那间破小的屋里，只有一两个柜台，东西少得可怜。 整个镇子上的人流量和国营商店量，跟新义镇完全没办法相比。 总共加一块也就横竖两条街，而且人迹非常稀少。 她们刚刚走到镇子口的时候，还有镇安保组的人抓投机倒把。 一伙戴着红袖章的人追一个，叫叫嚷嚷的从身边跑过去了。 田玉珠顿时有种两眼一摸黑的感觉。 来之前她还想着找机会赚点钱过日子，再给奶奶他们寄些回去的。 现在看来她上哪儿赚钱去，做啥都不可能。 难道……真的去军区种田过日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上前来鬼鬼祟祟的问话：“姑娘，要这个不，一块钱。” 田玉珠侧脸看向那人！ 这人有只眼珠子明显有问题，翻出了三分之二个白眼球，另一只算正常些。 这副模样要是别人看见了肯定得吓一跳。 可她却面无波澜地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第128章 别有用心 只见是只商朝殷墟青铜小香炉，四方鼎，玲珑小巧，精妙绝伦…… “独眼龙，你又想在这骗人。” 就在田玉珠内心惊叹这只小香炉的时候，去帮冯春追娃的王秀娣返回来了。 她远远就大吼着：“刚才安保组的人才过去，小心我叫他们回来抓你。” 独眼龙吓得赶紧把香炉收进破破烂烂的袋子里，脸上嬉皮笑脸道：“嫂子呀，别赶尽杀绝嘛，我真没骗人，我的物件都是真的。” “那你就是投机倒把？” “哦哟，别别，我可不想担这罪名，就是酒瘾发出来找点酒钱嘛！” 独眼龙不敢再说下去了，摇摇手赶紧转身走人。 田玉珠内心觉得可惜。 那香炉何止值一块钱，若是在新世界，可以直接上先生的珍藏柜了。 幸好她留意到街边的墙上画着个红色箭头，指示着独眼龙所去的方向。 她寻思片刻：“嫂子，我想去茅房。” 果然就见王秀娣指着那红箭头：“你顺着那边去，走到巷子尽头就是了。冯春要去供俏社买点东西，我帮她看着娃，一会咱们在那边见面。” “哎！” 田玉珠转身加快步伐。 拐过弯就遇到了独眼龙。 此时对方根本不敢再跟她讲话，只是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拢着袖子在那儿晒太阳。 田玉珠走近他面前停下脚步：“那个香炉真的一块钱？” 独眼龙顿时来了精神头的站直：“对，一块，姑娘如果没有，那……” 啪，一块钱拍他手心上了。 这是走的时候奶奶悄悄塞她衣袋里的，她也是上了车才发现。 现在到派上用场了。 独眼龙惊讶得睁大那只好眼睛：“哟喝，姑娘爽快。” 赶紧的低头把香炉找出来，还怕她反悔，一连串的保证着：“你放心，这绝对是真东西，绝对真真儿的。” “哪来的？”田玉珠问，真不真，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呃，姑娘你别管它哪儿来的，反正是真的就行。” 很明显独眼龙不会说出实话。 田玉珠也觉得自己此时就这么问，有些操之过急了。 她便没再继续这个问题，反是道：“那你记住咯，你没卖过东西给我，我也没买过。” 这是个聪明姑娘呀！ 独眼龙最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顿时秒懂的点头：“得嘞，你放宽心。” 田玉珠本想再问问他还有什么，但碍于自己身上没钱。 二来，她还拿不准这独眼龙的为人。 毕竟自己做为军属的身份，做这样的交易必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把小香炉装进了袄子内袋里，田玉珠这才想起来问：“对了，这里叫什么镇？” 独眼龙应她：“砚池镇。” “……” …… 供销社里买东西的冯春这时也嘀咕上了：“嫂子，那女的真是施营长媳妇？” “是啊，这丫头长得真好看，皮肤一点也不像乡下丫头，雪白雪白的，那小脸蛋……” “嫂子真是，我又不是没看见。” 冯春突然不高兴的出口打断。 王秀娣噎住：“……呃，阿春啊，不是嫂子说你，有些事情你要怪施营长也正常，可玉珠她刚来，大家同为军属，要互相包容才是。” 冯春便立刻笑起来：“嫂子说得对，其实也没啥，我就是烦娃太闹腾。对了，不是说她是个傻子吗？” “不傻，正常得很。”王秀娣寻思也许今早她就不该带田玉珠来镇上。 哪知冯春又来了句：“可我看着是有点不正常。” “怎么说？” “她不像咱们似的热情，不喜欢讲话，整个人阴沉沉的，反正就是不正常，正常人哪有这样儿？” “没这样吧？” 王秀娣开始犯嘀咕。 路上她大多数帮忙照顾娃去了，现在回想起来。 这田玉珠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无动于衷。 就好比……她没有一次主动帮忙哄过娃。 不过也有可能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吧，王秀娣说了句：“千人千面嘛！” 冯春却很肯定的样子：“真的就是傻呗，按照我们老一辈子人的说法，这种人没心没感情的。” 有吗？ 王秀娣脑海里闪过田玉珠微笑的样子。 算了，她不想再跟冯春争执下去。 他们两家人之间的芥蒂，总有一天会慢慢解开的。 “玉珠婶子。” 在旁边玩耍的两小只突然朝着门口冲过去。 田玉珠走了进来，顺手抚了抚其中一个的小脑袋：“大虎。” 又对另一个说：“二虎。” 这点王秀娣到没觉得有啥，她也分不清楚，平时都是乱叫。 两小只也不告诉大人他们到底哪一个才是大虎，哪一个才是二虎。 然而冯春的脸色却微妙的变了下。 刚才她口口声声认定的傻子，却很准确的分辩清了大虎和二虎。 怎么回事儿？ 其实这个对田玉珠来说一点都不难，两个娃就算再长得一模一样，但有些微表情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而她看到冯春叫过后，就很准确的记住哪一个是大的，哪一个是小的。 叫完两娃她抬起眼：“嫂子，可以走了吗？” “可以，我们也买好了。”王秀娣乐呵呵地说着。 冯春就是来买点冰糖给两娃的，其他钱不敢乱花。 于是大家又打道回府。 只不过这回路上耳根子就没那么清静了。 冯春变着法子的想考考田玉珠，一会问她家里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一会儿又问她，从村里出来这一路上坐过些什么车，用了几天几夜？ 田玉珠心中冷哧…… 看样子这位巴不得她真是个傻子。 表面上到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是从容平常的答应着。 搞得王秀娣都不好意思了，一连咳了几声提醒冯春别太过份。 回到招待所门口，两拨人就得分开走了。 王秀娣自然跟着冯春一家回家属区去，她说吃早饭的时候来叫田玉珠到她家去吃。 田玉珠婉拒了好意：“嫂子，我昨晚上没睡好，想再睡会，带着有家里烙的饼呢，我随便吃点就行。” “那既然这样，如果有啥需要的，你下来家属区找我，我家就在第一排最里头那家。” 五秀娣寻思会不会是冯春让她不舒服了，所以才这么拒绝。 她不好再强叫。 只是等她和冯春一家走出去段路的时候。 冯春又再度提醒道：“看到没，我就说傻吧，人情世故都不会，她当你一早上闲的来陪她四处走。” 听得王秀娣都烦：“行了行了，你带着娃慢慢来吧，我得赶回家做饭去。” 话完，自己先加快脚步走了。 第129章 吃了一嘴狗粮 田玉珠回到招待所房间后，先掰了点饼，用热水烫成糊糊喂给小黑。 把小家伙安顿好，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南北温差有点大，她出去走这一趟已经出了一身汗。 想洗个澡，再把路上穿的脏衣裳全都洗出来。 但包袱里只有另一套厚棉衣棉裤，想了想打算暂时拿施振堂的军裤和绿衬衣去穿。 一般招待所里都有大澡堂子，她去前台说一声就行。 前台很贴心，知道她是施营长的家属，还破例给了块肥皂。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冲了个淋浴，田玉珠的心情变得很悦愉。 洗好后顺手把长发挽了个发髻在脑后，然后开始干劲儿十足的洗衣裳…… 另一边，施振堂执行完任务回到军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向政委申请军属房的事。 团政委文建工二话不说，当场就给他签了字。 “不过我说振堂，怎么以前半点风声都没有，没听说你在老家有未婚妻呀！” 团长张跃进在旁边端着搪瓷茶缸喝了一口，满脸好奇。 施振堂也不想避及什么，答应：“是娃娃亲。” 哧！ 一听这三字儿，张跃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 就连文建工都忍不住：“振堂，你必须得说实话，到底愿不愿意这门婚姻，如果不愿意的话我……” “愿意。” 两人都没料到施振堂竟然回答得这么快，而且这冷面神竟然还露出几分笑意：“我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呃！！！ 两位老领导顿时感觉酸得牙齿都倒了。 他们竟然无意之中吃了这么一嘴狗粮。 “得咧，喜欢就成，那就好好过日子。” 文建工把签过字的申请书递给他：“顺便我得跟你说一声，现在家属院就只剩这么一间了，以后如果不合适咱们再做调整。” 张跃进看到房号，皱眉：“要不做做谁家工作给换换呗。” 施振堂却无所谓：“没事。” 他现在分到的房号是十八号，也就是家属院小平房第二排最当头的那家。 而他家的隔壁十七号，现在住着冯春母子三人。 这其中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文建工摆了下手：“先住着，看情况。” “是。” 施振堂啪地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人。 他走后文建工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你看看，振堂还没返回部队，这匿名举报的信就先到一步。” 张跃进拿起来看着内容，川字眉逐渐皱得更紧。 信里面说施振堂在村里无故动手打村民，还娶了个根本分不清楚是非对错的傻子女人做媳妇。 他为啥要娶人家，因为这女人长得好看，施振堂的目的就是贪图人家美色。 “胡说八道嘛这不是。” 看完后，张跃进愤怒地把信扔桌上。 这种事情要是放别人身上有可能。 可若说施振堂，就他油盐不进的性格怎么会做这么龌龊的事。 文建工叹了口气：“以我们对振堂的了解，这是有人在背后给他穿小鞋呀。不过，既然接到信，我们也有责任看看他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眼看时候不早，施振堂决定去食堂打了饭再回去。 刚打好出去门口就遇上了李胜利。 “营长。” 这小子回到部队也改了称呼，只在私底下悄悄叫哥。 “政委让带个话给你，说今天下午饭带嫂子到食堂吃，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军属到了军区都会这样走个过程，好让各位军属们也互相认识。 这是他们团的规矩，施振堂没什么好推脱的，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傻丫头没什么大问题，上次开表彰大会那么多人她也很正常。 不过他答应完发现李胜利这小子继续跟着自己…… 他停下脚步：“宿舍在那边，你想去哪儿？” “我跟你去和嫂子打声招呼呗。”李胜利翻了个白眼，做人不能这么没礼貌吧？ 结果他话音才落，营里的几个其他士兵也都凑了上来。 “我也去。” “营长，我们也想见见嫂子。” 施振堂顿时黑脸：“瞎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 这些士兵们看到营长发火，都吓得赶紧散了。 勉得兵训的时候挨操练。 李胜利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兄弟们走开，这才乐呵呵地回头：“……” 结果却看到张冰硬的脸：“你也滚。” “哥，你看你这脾气，嫂子是你宝儿，咱们谁也不敢去打扰她，行了吧？我这不是有话跟你说嘛！” 心里腹诽：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唉！ 脸上却笑嘻嘻的，从裤袋里拿出一叠钱：“这里有五十块，你不是结婚了吗，难道兄弟们不用送礼钱的。” “礼钱？” “可不是，你忘啦，团里有人结婚的时候你也给人礼钱，现在你好不容易结婚了，不得收回来？” 李胜利大大咧咧的把钱拍他手里：“知道你自己抹不开面子去要，我帮你开口了，还有，团长和政委那儿我也没放过，一人五块。” 施振堂：“……” 连领导的钱也去要，瞧把这小子能的。 李胜利挤挤眼：“走了！” “站住。”施振堂想起件事：“下午给调配辆吉普车，送我和你嫂子进县城一趟，她穿的都是厚冬袄。” “行咧，你现在不是新婚嘛，这个应该没问题。” …… 施振堂提着饭盒回到招待所的时候，看到门是虚掩着的。 他没多想就推开门进去…… 竟然看到窗子前一个纤细的身影，长发披在脑上。 绿色宽大的军用衬衣塞在裤腰里，竟然还用了他的皮带扎着腰裤。 这样一来，更显得那腰身纤细得不经一握。 衬衣袖口卷起一半，露出来的小手臂像白藕似的娇嫩。 裤腿也是卷起来的，否则都拖地上了。 这样一个清爽好看的背影再加上窗口投在她身上的阳光，空气中流动中的肥皂味也似乎充满芳香。 听到脚步声的田玉珠转过脸来，蓦地绽开笑颜：“回来了？” 这一笑，仿佛百媚生娇，繁花万落。 施振堂有片刻的心神震动，他回过神：“你……” “我去洗了个澡，没有穿的，只能先借你的衣裳穿一下。” 第130章 你喜欢就好 随后施振堂发现，来时候的衣裳都被她洗得干干净净。 还拿根棍子支撑起来，晾在窗外的铁护栏上。 怎么会这样？ 好像一夜之间傻丫头又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施振堂也很快压下心里的诧异：“没关系，你先穿着，下午咱们就去县城里给你买些衣裳。” 话完把饭盒放桌上，一共两个，分别装着几个白面馒头，另一盒里有蔬菜也有肉。 他打开盖子：“先吃饭。” 田玉珠正好肚子饿了呢！ 宿舍里也没个像样的凳子之类的，两个人只能坐在床边上，她拿了个馒头。 先掰一小块喂给小黑，不小心头发就披散着垂了下来挡住一半脸。 施振堂竟然很自然的伸手帮她顺了顺，然后才去拿馒头。 两个人的相处，不知不觉之间变得自然又融洽。 田玉珠就一边吃一边喂小黑，顺便把今天早上去镇里的事情跟他讲了讲。 完了指指桌上的小香炉：“那是我花一块钱买的。” 施振堂看了眼。 他不知道那个小香炉有什么用，一块钱到底花得值不值。 但是看傻丫头脸上的笑意就知道她喜欢。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不反对。 “不错，可以拿来装针线。”他微笑着回应她。 田玉珠抿抿唇，这男人还不错，没有说舍不得给她花。 一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以买两斤面了。 眼下军区食堂里的伙食虽然不错，但做为军属是不可以到食堂里吃免费饭的，还是得自己手边有点存粮。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逗逗小黑。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现在在软软的被子里爬来爬去，还张开小嘴巴打了个大哈欠。 逗得两人都不由得会心笑起来。 …… 家属院那边文建工也回到家里吃饭。 刚坐饭桌前他媳妇王秀娣就唠叨上了：“人家施营长媳妇一点也不傻，我瞧着就是性子冷淡些，人长得好看，声音也软和，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傻。” 其实那封举报信的事情本来捂得挺严实的。 文建工就只跟自己媳妇说过。 因为她身为深资军属，自己男人又是团政委，有新的军属来到军区，她先上门去照顾一下很正常。 可他没想到说施营长媳妇是个傻子这件事，竟然传遍了整个军区。 此时文建工就不满地抬眼瞧着王秀娣：“话头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吧？” 王秀娣一愣：“啥？” “就是关于施营长媳妇的事。” “我……我只是告诉了团长媳妇刘小慧。”王秀娣顿时心虚了。 她真的只说过这么一个，后来怎么传开的就不知道了。 “而且我还特意跟小慧说过，让她别往外说……”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刘小慧那张嘴也是个不把门的，她当时怎么就没想那么多呢？ 此时只能内疚的：“我做错了还不成吗？” 文建工叹了口气：“吃饭吧，以后要吸取教训，那是别人的隐私，别瞎传话。” 王秀娣低着头……” 结婚这么多年老文很少用这种语气说她，这还是头一次。 随后吃饭的时候就觉得怎么着也不是滋味儿。 与此同时张跃进也在训他媳妇：“你管管自己的嘴，人都没见着就往外乱说。” 刘小慧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是不是秀娣嫂子往外说的，我谁都没说过。” 没说过就真的见鬼了。 张跃进都懒得跟她吵：“吃饭吧，拿个馒头把你嘴堵住。” 刘小慧这个气哟：“老张，我告诉你，我也是听秀娣嫂子说的，反正这里边儿可没我什么事。” 话完眼珠子转了转：“但有一点我听得真真的，早上那个冯春不是也去镇上了吗？说遇着秀娣嫂子和施营长媳妇了。” “哦？”张跃进打起精神听着。 紧接着刘小慧就满脸肯定的说道：“冯春说，施营长媳妇确实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傻，表面看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处一会儿就能感觉得出来不正常。” “什么？” 张跃进吃了一惊。 他沉吟着，如果施振堂的媳妇真有问题。 那那封举报信岂不是落实了。 这可不行，施振堂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兵苗子，万不能让他被封信给拖下水。 吃好饭午休了半个小时，张跃进决定亲自到招待所里看看情况。 结果他晚了一步，那小两口前脚刚走。 …… “嫂子，你看看这山，高吧，大吧，路两边全是山。” “这些山峰就是国防线，山那边是另外一个国家，所以为了不引起两国的军事冲突，咱们在这些山上就不能打猎了。” 一路上，开着车的李胜利乐滋滋地介绍着。 田玉珠趴窗子上看得兴致勃勃。 她现在的感受如果是在新世界，就好像在一个大公园里旅游似的，很享受。 听李胜利介绍也听得很认真：“那徒手捉猎物行不行？” 坐她身边环臂养神的施振堂：“……” 上一秒他有点后悔让这小子帮忙开车，话唠一个。 这一刻被媳妇的问题给问得自闭。 不过他也想起来了，在老家的时候，这丫头还真徒手捉过野兔子。 可李胜利不知道这些过往，自然觉得好玩地笑道：“只要不开枪都行，但是徒手抓猎物哪有那么容易，这些大山里的猎物都精得很哩。” 田玉珠却心里偷着乐，开始琢磨上了。 她得找个机会上山，只要抓到两只兔子回来，那繁殖起来还不快。 毕竟这里最多的就是绿草树叶了，到时候兔子的食物不就都有了吗？ 施振堂看到小丫头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顿时看破了她的心思。 便正色道：“无论如何都不许上山。” “为什么？” “因为山上最危险的不是猎物，而是会有越界过来的敌特，他们会杀人的。” 自从建国以来，某些国家依然有贼心不死的敌特想偷偷穿境过来作祟。 施振堂他们无数次遇到过，而且对方都是受过训练的暴徒分子，行为十分危险。 所以不管如何，他必须得把这丫头给唬住。 李胜利也反应过来了，毕竟嫂子和常人不一样。 如果她真上山可就麻烦了，于是赶紧附和着：“嫂子，我哥没说错，确实不能上山，不安全，这事你得听他的。” 田玉珠眨巴着眼眸，笑着道：“行啊，我听。” 第131章 男人出门也要注意安全 从砚池镇到双洄县大约有二十多公里，虽然都是尘土飞扬的马路，可开吉普比坐班车要快得多。 一路聊着很快就到达目的。 车子停在供销社门口，李胜利下车后顺便往施振堂手里塞了样东西：“哥，你这又盖房子又得制家用的，先拿着用，当兄弟借你的。” 施振堂瞧见是五十块钱，还有几张日杂商品票。 钱可以用来买没票的必需品，商品日杂票用来制锅碗瓢盆。 这小子想得很周到，施振堂也不跟他客气：“等发了工资还你。” 李胜利顿时不好意思的扶扶军帽：“那你们买吧，我去逛逛，两小时后咱们在这里碰头。” 田玉珠心想，李胜利这人真不错，做兄弟很靠谱。 就居家过日子的细心劲头，比眼前这位…… 呃，那是什么眼神？ 施振堂正满脸严肃的看着她，而她的视线刚刚从李胜利背影上收回来。 “玉珠，不许这样看那小子。” 男人的声音带着压制的愠怒。 田玉珠心想他不会是在吃干醋吧，还拿她当小傻子教育呢。 顿时玩心起了，想逗逗他：“为啥？” “因为他是兄弟，我才是你男人。” “哦，好吧！” 有点勉为其难的语气。 某人的俊脸顿时黑得像锅底。 不过施振堂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进了供销社后就又贴心起来，首先要选的商品就是媳妇的衣裳裤子。 另外小裤头，小褂子也不能少。 虽然他有点脸发烫，却又装做淡定的样子：“你自己选花色。” 但耳朵红成那样是掩饰不住的。 另外田玉珠发现，女售货员的视线也总是时不时的往施振堂身上瞄。 这男人长得玉树临风，又穿着一身军装，无论相貌和气质都高出普通人一大截，怎么看都帅得抢眼。 唉，田玉珠暗叹了一口气！！！ 自家男人长得太帅，带出来也是不安生。 她很快选好了自己穿的，床上用品，还有锅碗瓢盆选了一套。 另外日用品类的还有牙膏牙刷，雪峰牌香皂来一块。 这些七七八八算下来，票已经全部用完，钱也剩得不多了。 “剩下的钱拿去买点粮食。”田玉珠提议。 只要有炉子和锅，还有粮食，她明天就可以起火开灶。 两人又去了副食品店买了一包盐，五斤面，剩下的买了点腊肥肉。 买这些都没有票了，用钱买自然要贵上几分到一毛钱。 很快，手里只剩下三块钱了。 田玉珠想了想，全部买成米。 每天早上一碗粥，心情才会舒畅无比呢！ 看着媳妇忙而不乱地计划着把要买的东西都统统买全，施振堂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种别样的温暖。 他从来没想过两个人过日子是什么样的。 现在终于觉得，是美好的人间烟火气，就像场绚丽无比的梦。 两个人提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副食品商店的时候，田玉珠无意之中瞧见了人群中那个走路歪歪斜斜的身影。 没想到独眼龙也来了县里。 不过看样子喝醉了，走路都走不稳。 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嫌弃神色。 甚至还有人逗他：“独眼龙，咋喝不死你呢！” 独眼龙咧开嘴呵呵笑：“要你他妈管？” 从那些人对他的嬉笑中可以看得出来，独眼龙对双洄县的人也很熟悉。 这是好事儿。 田玉珠寻思可以把这个人发展成自己的初期商业线人。 “看什么？” 施振堂发现这小丫头好像在发愣，他低下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 可人家已经抬眼看向他：“县城真好，到处都这么热闹。” “唔，是要比镇里热闹些。” 施振堂直起身，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他已经习惯了。 就拿今天看到她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衣裳也洗得干干净净。 现在谁还敢说他媳妇是个傻子，他绝对跟人翻脸。 等他们回到供销社前，李胜利已经先到一步，正在那儿擦车后视镜。 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军人做事情就是雷厉风行，也不多耽搁，这就打道回府了。 …… 军属小排屋。 “记住了哈，晚饭咱就都到食堂聚聚，你们要是不想在食堂里打饭，去认个熟脸再回家吃也行。” 身为政委媳妇，王秀娣正在积极的做通知工作。 这么多年下来军属们大都听她的，已然把她当成了这片小圈子的妇女主任。 不过今天不同，有人打心眼儿里不乐意。 “嫂子，我带着两娃不容易，而且也已经见过她了，不去行不行？” 冯春满脸不情愿。 王秀娣心想你这矫情什么呢。 嘴上说：“反正家里也没事儿，带上大虎二虎去凑个热闹，也让娃见见他们那些叔叔。” 冯春男人胡大友出任务时候为国捐躯，其实他们整个营的士兵平时都把他当兄弟。 那他的儿子大虎二虎，自然而然也让这些兄弟们记挂着。 但冯春这人思想不行，她死赖不让娃们跟那些士兵们相处。 说怕相处多了，将来娃长大了也要当兵，那她不答应。 此时冯春也就没有再争辩。 但看她那样子到底去不去还是一回事儿。 得嘞，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爱去不去。 王秀娣转头看向大家：“晚上都别迟到哈，大家以后都要在一起儿相处的，再说，施营长媳妇很好相处。” “哎，嫂子，你不是说她有点傻吗？” 刘小慧很好奇地凑上来：“今早你不是陪她去镇上了，咋样，傻不？” 其他军属们开始小声议论。 毕竟这个传言早就有了，现在听说也不觉得吃惊。 但有一个人和刘小慧同样好奇，她就是副营长何自强媳妇黄雪花。 要论这群军属女人堆里面，就数黄雪花打扮得最时髦。 脑门上流海烫的菊花卷，背后梳得光滑的大辫子上，还系着印有花朵图案的手绢。 裤子更是难得一见的墨蓝色喇叭裤型，上衣是件浅黄颜色的小针织。 这身穿着，别说找遍整个军属院，就算找到双洄县上也不一定有的。 此时王秀娣已经被刘小慧的话给问懵了：“……” 她没想到这婆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所谓的‘秘密’说出来。 还说是她说的。 给人当头扣顶大帽子。 王秀娣气急，正想说点什么…… 第132章 新生活 那边黄雪花突然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冷哼了一声：“嫂子，我能不能不去，咳咳，最近嗓子有点疼。” 王秀娣恼得瞪大眼睛。 黄雪花啥心思，她心里清楚得很。 不就是前段时间她男人何自强和施振堂同时竞争正营级嘛。 后来因为施振堂在老家抓敌特立了功，而且人家领导也有意要提他，这不就顺理成章了。 可黄雪花的脸色垮了好几天。 私底下她故意在王秀娣面前抱怨过，说自己男人如何如何优秀。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王秀娣传话给政委呢！ 听到黄雪花也不愿意去，冯春的眼睛都亮了，立刻站到她身边：“嫂子，哪咱俩有伴，都不去。” 黄雪花却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 王秀娣的太阳穴突突跳。 太难了，一个娘生的都有不同的性格，更别说这些军嫂。 一个个天南地北，出身不同，文化程度也不一样。 她有时候都觉得根本不打算管这些破事。 眼下沉吟了片刻咬咬牙：“首先，刘小慧我告诉你，人家施营长媳妇正常得很，别胡说八道，你好歹也是团长家的。” 刘小慧愣了愣，寻思这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但是想到其他军嫂那儿是自己传播的，一时有些心虚嘴突。 王秀娣压住她，这才看向众人：“反正话我带到了，至于你们愿不愿意去，要么自己拿主意，要么回去问你们男人。” 就这样，废话不多说，说完这几句就转身走人。 军嫂们大多听进去了，这事儿肯定得去，她们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受到大家欢迎不是吗？ 只有黄雪花的脸色更难看。 回去问她男人，那何自强肯定叫她去。 而且还是不去不行的那种。 按照他的话说：“人家施振堂争到了正营，那我们就更应该表现得大大方方的，你不能让人看起来太小心眼。” 呸！ 什么小心眼不小心眼的，那正营级的工资可比副营级高了不少呢！ 她在乎的就是这个。 “嫂子，你去不去？” 自以为找到了知音的冯春凑了过来，满脸堆着讨好的笑意。 黄雪花立刻拉回思绪，皮笑肉不笑的：“妹子，刚才是开玩笑，施营长媳妇来我当然要去认识的，毕竟我男人和施营长同在一个领导班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对不？” 冯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刚才她竟然一时忘记了黄雪花的出身。 人家以前可是资本家小姐，要不是她爸妈去了牛棚，她也不会嫁给何自强。 当初她嫁给何自强的时候，他只是个小排长。 其实她心里是看不起的，好不容易熬到营级，正级却又被施振堂截了胡。 且不说这些，反正黄雪花对军嫂们也大都看不上眼。 更何况她冯春这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 讨了个没趣，冯春只好悻悻地带着两娃回家去。 谁料刚走到自己家小院门口，发现隔壁一直空着的房子有人。 几个后勤兵正在换门锁。 瞧这样子像是有人要搬进来住？ 冯春立刻凑上去：“同志，请问是谁家要搬过来住呀？” “嫂子，是施营长家。” 后勤兵接到命令，过来帮忙换新门锁，看看窗户有没有破损之类的。 冯春吃了一惊：“施营长？”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分到房子，而且还住在自己家隔壁。 大虎二虎已经高兴得拍着小手：“我们喜欢施叔叔。” 后勤兵笑笑，继续忙活去了。 整个团队没有人不知道两娃的爸是个烈士，对他们一家三口，自然而然的就多了几分尊敬。 就在这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顺着水泥道开了进来。 随后停下车，下来的就是施振堂和李胜利…… “施大哥。”冯春眉眼一亮。 下车时候慢一拍的田玉珠顿住：“……” 这声音她听着熟啊，不过人家对她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现在她隐隐有点明白冯春为啥对自己敌意那么大，恐怕跟她男人的事情没多大关系。 随后她下了车，看到施振堂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叫大虎二虎。 两娃扑到他身边抱大腿：“叔，买东西给我们没？”“叔，有糖没？” 施振堂这才想起来忘了给娃买零食，正不知说什么才好。 “有野猪肉干。”田玉珠在那边微笑着招招手：“大虎二虎，来，婶子给你们拿。” “哇，猪肉干？” 家里也不是常常能吃到肉的，大虎和二虎兴奋得赶紧跑过去。 这才让施振堂解脱了，他感激的看媳妇一眼，迈步进小院了解情况去了。 田玉珠把家里带来的包袱打开，拿出苏珍嫂子煎的野猪肉干分给他们。 为了路上能方便吃，多余的油都被熬掉，表皮还有些脆脆的口感，吃起来非常香。 大虎和二虎还是很有礼貌的说谢谢，然后一人拿一块在那儿吃得津津有味。 这让站旁边的冯春看得都忍不住流口水。 可当田玉珠看向她，准备拿块给她的时候，却听到她不冷不淡的叫了声：“大虎二虎，跟我回家。” 两娃有点不愿意：“不嘛……” 话还没说完冯春就吼：“不回去就得挨打。” 得，把两娃吓一跳，只好跟着她乖乖回去。 田玉珠摇摇头，把包袱放好，也转身进了18号自己家小院。 院落不大，低短的铁栅栏院门，进去后可以看见小院大概有二十个平方，两家之间的院隔墙也不高，最多一米五。 所以还是能看到院那边走动的人头。 进了屋内，里外两间加一块儿四十来个平方的样子，里间十个平左右，外间要大得多。 两个窗子对着院落，一边可以坐客厅餐厅一体，另一边有炉子和简易灶台。 虽然小屋里简简单单，但毕竟是砖瓦房，已经比泉水村的房子好太多了。 屋里的卫生也被勤务兵打扫得干干净净，卧室里有张一米五的旧木板床。 靠后窗子的地方还放着张旧桌子，高度比较适合做书桌。 前屋也有四个小木凳，一张简单的小四方桌。 只听勤务兵向施振堂报告：“炉子，桌子和凳子都是前一家军属返乡时候留下来的。” 施振堂满意的点头，回头看向媳妇：“玉珠，喜欢吗？” 所有人都看向她，那些勤务兵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长得像画报里的人，太好看了！ 第133章 千里报警 田玉珠眼眸明亮的点头：“当然喜欢，谢谢你们，辛苦了！” 勤务兵们赶紧答应：“应该的嫂子。” 李胜利更高兴：“幸好有四个凳子，要不然我以后来混顿都没坐处。” 众人：“……” 他考虑得到长远。 施振堂没搭理她，而是接过勤务兵递来的新钥匙。 门锁已经换好，窗子也没有破损，他们得撤了。 车里的东西不多，有李胜利帮忙很快就提了回来，另外他得把车送回团部去，也先走一步。 接下来小两口又把该收拾的再收拾出来，锅碗瓢盆都收拾到灶台那边去。 至于床铺也简单，两个人一块儿铺垫好。 不过刚铺好就发现存在问题，忘了买块布，那卧室窗帘不能没有吧？ 施振堂寻思片刻：“只能用这个花床单位做窗帘，先用我从宿舍里拿回来的军用床单。” 田玉珠知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眼下家里缺的可不止窗帘，她点点头。 心想，得快点赚点钱呀，不然这日子怎么过。 除了锅碗之外，她发现连挑水的水桶都没有，还有蓄水缸，这些都还缺着呢！ “对了。”田玉珠突然想起来，眼前这男人昨天晚上通宵去执行任务：“你昨晚没睡觉，今天不用休息一会吗？” “不用，我这身体熬几夜都没事。” 施振堂现在干劲十足。 有了自己的小家，他的心里再也没有那种空洞的感觉了。 同时他也喜欢这种和媳妇一块儿亲手打造小家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兴奋，胆子也壮了几分。 话完上前托起媳妇下巴，快速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你歇会，我去招待所拿剩下的行李。” 还有小黑也没带过来，怕它着凉，就一直关在房间呢。 田玉珠看着这个风风火火走掉的男人背影，心里泛起涟漪，甜蜜的笑意不由自主扬在唇角。 “哟妹子，小院打扫好了？” 然而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王秀娣的说话声。 先前王秀娣通知完该说的事情回到家后，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 她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表率，把人家的私事往外传了。 再说，怎么看田玉珠也是个正常的，这以后还得相处不知多少年呢。 要是因为这事大家心里都结了疙瘩，那不得天天闹心。 田玉珠微笑着请她进屋：“怪不好意思的嫂子，还没开火，给你倒杯热水都没有。” “别，妹子，你快别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是嫂子。” 屋里屋外参观了一番，王秀娣连连点头。 转眼她自己尴尬得欲言又止：“妹子，哪个……我……” 田玉珠单纯的样子看着她：“怎么了？” 王秀娣这才一拍大腿：“唉，我就全说了吧，妹子你要是怪我，我也认。” 紧接着她就把家里男人文建工把举报信的事情告诉她，然后她又告诉了刘小慧，再然后…… “总之吧，就因为嫂子这张嘴闲的，现在整个军区的人都以为你那什么……唉，妹子呀，我对不起你呀，这得给你惹多少麻烦。” 田玉珠心想，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自己醒来的时候，王秀娣眼神里流露出害怕她的样子了。 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原主有毛病的事情传到了军区。 但没料到是这种方式。 “嫂子，没事儿。” 此时田玉珠转而宽容的一笑：“他们不了解我只是因为还没认识，等认识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 “哎哟妹子，你可真大度，嫂子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都吊一天了。” 王秀娣是真没料到对方如此宽容，内心也真的承认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过她还是很快回过神：“不过妹子，你知道是谁要这么害你们吗？写举报信那人不安好心呐。” “我知道。” 田玉珠淡淡抬起眼：“这人叫陆娟娟，和振堂是一个村人，她喜欢振堂好多年了，因为嫉妒我们的婚姻，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没少为难。” 除了那个女人，再找不出第二个肯用这么卑鄙手段的人了。 “啊呸，原来是个小贱货。” 王秀娣骂完这句又觉得怪不好意思。 一时没控制住，竟然说了脏话。 赶紧的笑着道：“你和施营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样的女人都比不过你。对了，那你有啥想法没，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肯定不能放过她。”田玉珠暖暖地拉过王秀娣的手：“嫂子，还请你回去政委面前帮我们说一声，我和振堂得请他千里报个警，有人污蔑军属，这可不能轻饶。” “还能这样操作的？” 王秀娣不懂得其中的道道，不过很高兴：“放心吧，我一准让老文亲自打这个电话。” 一个戍边团部级军区的政委亲自打电话报警…… 陆娟娟，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田玉珠隐着眼中闪过的锐色。 关于杨大花投毒案，陆娟娟使了阴招才能明哲保身，这回料她也逃不掉。 聊完正事，王秀娣就没把她当外人了。 心情大好的聊起了她年轻时候和文建工相亲的事。 “我跟你说妹子，当时老文还是个新兵蛋子，过年回家的时候去跟我相亲，啧啧，那个脸红得哟，比我还要害羞。” “谁想到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过去十来年。现在呀，我们的儿子都上初中了。” 王秀娣的儿子在老家上初中，她感叹说这里啥啥都好，就是教育水平不怎么样。 “呵，其实这些话也是老文说的，为了儿子嘛，我们只能把他送回老家了。” “嫂子老家是哪里的？”田玉珠好奇。 “是京市的，幸好我妹妹在那边，儿子就可以去她家里住宿，今年上初一了。” “……” 京市离这里的距离大概已经穿越了半个国家。 都不用问她想不想儿子，自己各聊着聊着眼眶已经变红。 田玉珠动容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嫂子，你们做军嫂真的付出很多。” “哧！” 擦着眼泪的王秀娣不由得好笑：“傻妹子，说得好像你不是军嫂是的。” 呃，她怎么又说那个‘傻’字了？ 王秀娣愣了下：“瞧我这嘴。” 逗得田玉珠好笑：“没事，以后你别把这件事装心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对方说得没错，她刚才由衷的感叹时，竟然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又坐了一会，约好晚上食堂里见。 王秀娣这才起身告辞。 第134章 不是对手 别看施振堂办事情雷厉风行的，该细心的地方也值得表扬。 他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挑着一对木桶，提着行李，肩上挎着小黑，另外桶里还有砍柴刀。 “哪来的桶？” 田玉珠惊喜地上前接过小黑，把它从包里拿出来抱着。 刚才还寻思这水源要怎么办呢？ 虽然军属区有个深井，可他们没桶，老去跟人借很不方便。 施振堂告诉她：“跟招待所借的，他们不止有一对，咱们先用着，等下个月买了新桶就还。” 砍刀也是借的。 放下行李就赶紧出去挑了桶水回来。 然后又得去山边砍些柴火，不然今天晚上就没有烧的了。 虽然这边的气候是要比老家温暖的得多，但毕竟还是在冬季，白天都可以穿薄衣裳了，早晚温差还挺大。 他不希望媳妇刚来就被冻着。 山上砍柴就更方便了，出了军区哪哪儿都是山。 “我也要去。”田玉珠最想去山里，森林中一切皆有可能。 “不行，我就在路边山脚砍一些今晚用，你在家里带小黑。” 施振堂看了眼院里的太阳：“差不多两小时候后我们就得去食堂，你在家里试试新衣裳合不合身，我快去快回。” 看他忙碌的样子，内心早已接受了他的田玉珠有些心疼。 赶紧转身拿了个碗，打点水洗洗，再给他打了一碗水：“那你喝点水再走。” 施振堂接过来喝了几口，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那我走了。” “嗯。” 田玉珠走到门口看着他离开。 转身的时候发现院隔墙那里有个脑袋快速一闪。 她不禁冷哧。 冯春真不要脸，竟然隔着院墙来偷看他们过日子。 …… 今天买的这身，外套是蓝色灯芯绒面的小正装，里面还搭了件棉布白衬衣，裤子也是时下流行的素蓝色。 靴子是黑色绒面千层布底，再配双白色袜子。 整体看起来观感素雅，落落大方。 反正也没个镜子，田玉珠自己觉得还不错，衣裳合适，裤子腰身也合。 至于头发，她也懒得梳辫子。 两条辫子这种发型在七十年代比较普遍，再者她头发又厚又长，辫好一边手都举酸了，不想遭那个罪。 只是简单的扎个低马尾在脑后就行。 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田玉珠才想起来早上洗的棉衣棉裤还没干，放包里还没凉呢。 她忙打开包把袄子拿出来。 出去院里环顾四周，才发现连个能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既没有竹杆子，也没有晾衣绳。 这些小事在新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家务活都由机器人全包了，更别说晾衣裳这种小事。 得，还是先放凳子上吧，她得想办法在院里拉根绳。 原本想着去王秀娣嫂子家借一根。 可是出了院门后，田玉珠就那么下意识地往隔壁看了眼。 竟然看到冯春正偷偷摸摸准备趴墙头。 田玉珠顿时无语之极：“……” 这个女人有心机，但也实属蠢。 她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 自从成了寡妇之后，身为她男人的前领导，施振堂肯定要多加照顾。 一来二去，冯春就芳心暗许，喜欢上了施振堂。 而且蠢到藏都不会藏，才第一天认识就被田玉珠给识破。 田玉珠暗叹了口气。 首先她很笃定施振堂根本没把冯春放心里去，他要照顾的对象最主要还是大虎二虎。 其次田玉珠也不会跟她计较。 因为冯春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再者，冯春毕竟是烈士家属，所以她会主动出击跟对方打好关系。 实在处不了，她也希望大家相安无事。 …… “嫂子。” 正好趴墙头上的冯春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吓得差点没摔倒，回头看到竟然是施营长媳妇。 人家又换了身衣裳了，先前那身军装看得她碍眼。 可这身，更显女人的肤色和身段。 嫉妒得冯春脸色瞬间垮下去：“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来到人家院门口，吓死个人了。” 田玉珠微微一笑：“我正大光明站在路上，嫂子你要不是趴墙头，又怎么会被吓着？” “你……”冯春语结。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嘴巴这么厉。 田玉珠继续道：“嫂子，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可以进我家屋里说，别趴墙头，让娃看到影响不好。” 话完都不给冯春反应的机会：“对了嫂子，你们家有绳子吗，借我一根儿我要凉衣裳。” “没有。”冯春气不打一处来。 骂她还想跟她借东西，什么玩意儿。 田玉珠不急不恼的，她早料到对方也就这水平。 就在这时候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丫头突然跑到她身边：“阿姨，这个给你。” 她长着一双好看的杏眼，梳着两个小揪揪。 怀里抱着的绳子递过来，小手里还捏着两钉子：“这也给你。” 田玉珠诧异的同时也很惊喜：“谢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用谢。”小丫头头也不回地跑了。 田玉珠看着她跑进了十四号院。 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说明人家家长只是想帮她一把，但还没做好相处的准备。 田玉珠觉得既然这样，那她也没必要去打扰人家，等熟悉了再登门感谢。 拿着绳子和钉子心情愉快的转身，看到冯春站在那里满脸不高兴呢。 这种不高兴也许是来自于嫉妒，竟然有人愿意主动帮她。 田玉珠暗自好笑，转而大大方方的：“嫂子，请你过来帮我拉拉绳子。” 冯春懵怔的瞪了瞪眼：“……” 心想这女人脸皮子可真厚。 不过田玉珠可没打算放过她：“来嘛，咱们得向小朋友多学习，助人为乐，也给大虎二虎做个好榜样。” 说得冯春表情怀疑人生的走过来，虽然气呼呼的拉开院门，但还是跟在她身后去帮忙了。 就连大虎二虎也跟着凑热闹，两小只一会跑屋里，一会跑院里，开心得咯咯笑。 不过他们妈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始终板着张脸…… 田玉珠叫她举高点，她就举高点。 拉低点，她就不耐烦的拉低点。 终于把凉衣绳钉好，冯春立马走人。 就连身后田玉珠跟她说谢谢都懒得答应。 大虎和二虎还想玩会，也被一通吼。 第135章 破谣言 哧，田玉珠想想都好笑的晾着衣裳。 冯春这种女人属于那种嘴硬又怂的货，要治她，直接了当就行了，完全不用费心思。 半个小时后施振堂扛着一捆柴火回来了，粗细树枝都有，至少可以烧两到三天。 他很诧异：“玉珠，你把晾衣绳都拴好了？哪儿来的绳子？” “十四号院借给的。” “是吗？” 施振堂擦着汗介绍说：“那是医务室安医生家，他们两口子都是军医，女儿叫安菲儿。” 怪不得，医生的性格向来冷清，所以才不喜欢跟邻居们多打交道吧？ 田玉珠支应着给他倒了碗水。 施振堂一边喝水，一边欣赏媳妇这身打扮，喝完后唇角就上扬着：“好看，这衣裳配你。” 都说衣裳衬人，哪有说谁配谁的？ 这个大直男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田玉珠拿新买的毛巾递给他：“擦擦汗。” 毛巾用完后施振堂还顺便洗了洗，挂到晾衣绳上，然后开始去把柴火砍短一些。 这样太阳落山就可以生炉子了。 见他这么勤快，田玉珠也没闲着，把自己穿过的军装洗出来。 施振堂觉得媳妇穿过的没什么，可是脸又有点发烫，估计衣服上有股她身上独有的芳香。 如果他穿出去，不得让那些臭小子们闻见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久之后把活计都做完，也差不多时候可以去食堂了。 而且今天去食堂比不得平时，施振堂特意重新换上件衬衣，再把军装外套也穿上。 先前还是汗流浃背的人，现在转眼又恢复了冷凌的军人气质。 田玉珠忍不住帮他整了整领子：“对了，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什么？”施振堂也伸手帮她掖了掖耳后的发丝。 “你去招待所的时候秀娣嫂子来过……” 她把王秀娣带来的话全都告诉了施振堂。 这让他有点吃惊，因为举报信的事情领导没找他谈过。 田玉珠看着他的双眼：“我请求帮忙报警这件事情做得对不对，如果你觉得太过分的话……” “不过分，如果还有更好的办法，我只会选择更残忍的手段。” 眼中闪过戾色，施振堂温柔看向小丫头：“你学得很快，想得也周到，这是她陆娟娟该得的下场。” 他以为媳妇想到报警这招，是从杨大花投毒事件上学来的。 并且还这么会融会贯通,非常不错了！ 田玉珠也无须解释，笑了笑：“走吧！” “等等。”整装待发的男人却拉住她的小手，在她错愕转身的时候，又啄了她额头上下：“行，走吧！” 田玉珠：“……” ……他到学得快，从在村里时候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想亲就亲，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掌握了两人亲密关系之间的主导权。 不过走出小院就不是那么回事。 连手拉手都没有，肩并肩走一块儿都已经算够亲密了。 路上遇到其他夫妻也差不多，而且大多数根本没走一块，都是男的在前面一截，女的后面跟着。 田玉珠能理解这个年代的夫妻感情。 纯粹又热烈，含蓄之间却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相伴。 到达食堂，只见大多数领导和士兵都到了。 按照目前所看到的人数，田玉珠觉得他们的兵种编制一定非常齐全。 这时几个文艺团的女兵跑过来给他俩每人戴上一朵大红花，食堂里的军歌音乐也响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提升。 施振堂没多想，一把攥住了媳妇的小手。 人太多，他怕吓着她，还小声道：“玉珠，别怕，有我呢！” 真是万军丛中他独坚钢，叫人心里跟着安稳，田玉珠幸福地绽着唇角：“有你在，我不怕。” 其实她本来也没在怕的，但这句话让男人的背挺得更笔直。 媳妇的肯定，比什么都能让人振奋。 “少稍，立正。” 站在最前面的张跃进这时喊口号，食堂里所有士兵立刻啪啪完成。 动作整齐划一，响声震撼。 随后政委文建工开口道：“大家都知道咱们的硬汉施营长结婚了，今天就都认识一下施营长家的军属，咱们其他军属，年纪大的叫人家妹子，年纪小的得叫人家嫂子，自己自觉。” “好，让我们欢迎施营长和他的爱人，鼓掌。” 啪啪…… 鼓掌声非常热烈。 施振堂拉着田玉珠的手走到前面。 咦咦咦！！！ 队伍里立刻响起一片嘻笑嗟叹。 “咱们营长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那当然，那是他媳妇，咱们的嫂子。” “嫂子真好看。” “营长你真帅。” “营长，嫂子，发喜糖。” 李胜利立刻叫道：“发什么喜糖，你们都没随礼。” 大家伙顿时哄笑起来，一个团那么多人都要喜糖，不得把营长给吃穷了。 施振堂难得面对自己的士兵们笑，一年到头他们在他背后都是叫冷面神。 现在看到他呲牙咧嘴的笑，还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虽然笑着，但开口就还是那个营长，言简意赅：“都认识了吧，认识了就行，散了吧！” ……这小子！ 文建工和张跃进面面相觑，就这？ 那哪行，张跃进忙命令：“振堂，你小子不让媳妇讲句话，像什么样子？” 文建工和张跃进这也是头一次看到田玉珠，他们两个老搭档都默契地觉得这小子媳妇确实长得出众。 那关于对她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们知道没问题。 但其他家属和士兵，是不是人人都心服口服？ 还不如让田玉珠说上几句话，也好打消了大家的念头。 “不用了不用了。”施振堂确实不想让媳妇说话，主要是怕她被吓着。 结果人家田玉珠比他还要先懂得领导的苦心，她反而落落大方，深深的鞠了一躬。 声线软糯，却又不卑不亢。 “各位领导，各位嫂子，各位兄弟姐妹们，非常感谢你们的祝福和厚爱，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做好你们施营长的大后方，绝不给他拖后腿，谢谢大家！” 话完，全场掌声雷动。 行，文建工和张跃进满意的对视一眼。 这不挺好的嘛，甚至比大多数军嫂还要大方，谣言不攻自破。 第136章 挪个窝 施振堂满心惊讶，媳妇的表达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觉得正常的范围。 甚至，诧异过后他还有些小得意。 而站在一边的各位军属们表情却非常精彩，千人千面， 想什么的都有。 大多数军嫂们都羡慕田玉珠人长得好看。 少部分心里怎么想的，各人自知。 田玉珠讲完话，大家就都可以吃饭了。 如果不在食堂里吃的也可以各回各家。 施振堂贴心问她：“打算回家吃还是在这里吃？” 其实刚才当众讲话已经算是应付了事了，田玉珠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大场合上露脸的事儿。 另外她想起小黑还有家里不能饿着，于是提议：“如果可以回家吃更好。” “行，你先跟嫂子们回去，我去打好饭就回去。” 那么多军人打饭都得排队，她也不能光站在一边傻等。 点点头，田玉珠刚转身，一只胳膊就挽她手臂上来了：“玉珠，你也要回家？” 王秀娣在家里早就把饭煮好了，她自己肯定要回去的。 田玉珠微笑：“是啊嫂子，振堂去打饭回家吃。” “回家吃好，小两口可以说悄悄话。”王秀娣挤挤眼睛，一副我懂的表情。 两人往外走，又遇到了其他几个军嫂，大家就一块儿有说有笑的回家。 田玉珠听着她们天南地北的口音，倒也觉得很好玩儿。 王秀娣说：“玉珠，等你得空了来找嫂子们，我们大家伙带你去看地。” 有一个排长媳妇，自我介绍叫赵翠。 她男人是施振堂营级下的一个排长，名叫孙友才。 赵翠也是年前十月份才来随的军，看样子刚刚从农村出来胆子有些小，样子也很纯朴。 这会儿也插话道：“以前一代又一代的军嫂开荒的自留地可不少呢，都没人认领种不完，妹子，改明儿你去认一块，要是种不来地，我教你。” 她就不敢自称嫂子，毕竟自己家男人军衔还没人家男人高。 田玉珠还没答应她，王秀娣就笑道：“翠儿，你别看玉珠白白嫩嫩的就说人家不会种地，难说种得比你还要好。” 赵翠的脸刷地红了：“那我们互相学习。” 田玉珠微笑着：“二位嫂子，你还不知道你们家住哪儿呢，改天去找你们家唠嗑。” 王秀娣说：“我家在最前排八号院。” 赵翠道：“我家就在你们家对面那排，二十六号院。” “得咧，我记下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声音传到后面人的耳朵里，就怎么着都不是滋味了。 冯春翻了记大白眼：“真能装，一来就去巴结政委媳妇。” 她打内心里其实是不想来的，后来还是出现，其实只是想在大家面前装装样子。 身边走着的嫂子们对她却很照顾，都顺便帮忙带着大虎二虎。 两个小家伙特别调皮，一不小心就跑得又是摔又是跌的。 摔痛了张嘴就哇哇哭，烦得冯春差点没控制住当场揍一顿。 军嫂们也都习惯了，看她打娃还看得少？ 军区的娃们除了大虎二虎，还有好几个小学到五六岁的孩子，安菲儿就混在其中。 娃们笑得很开心，无忧无虑的童年，比起新世界的孩子幸福感要强得多。 不知道怎么的，安菲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正好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田玉珠赶紧上前抱起她：“摔着哪儿没？” “菲儿。”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也赶紧跑上前来，把她顺手地拉过孩子：“我看看，摔哪儿了？” 安菲儿这小丫头却很坚强：“妈妈，我没事儿。” 她拍拍小手上的灰：“真的没事。” “别跑那么快了。”女人检查过确实没事，这才放开她，让她继续去和小伙伴们玩。 这时军嫂们都称呼她道：“叶医生。” 女人点点头，牵强的绽了下嘴角，继续往前走去。 她的态度是种下意识的不远不近，似乎想和别人保持距离感似的。 田玉珠愣了下，知道她是安菲儿的妈妈后，刚想跟她说声谢谢，晾衣绳的事情还没谢人家呢。 可她走了！ 军嫂们好像也都习惯了。 这时王秀娣才悄悄告诉田玉珠：“她叫叶青青，是军区诊所里的军医，脾气就这样，不喜欢和我们走太近。” …… 后来和施振堂一块儿吃饭的时候，田玉珠跟他聊起了叶青青的事情。 才知道原来这个叶青青和她的丈夫安医生在感情上好像出了点问题，两个人相处的方式总是淡淡的。 几乎没见过他们两口子同进同出，或者是像正常夫妻似的偶尔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说完别人的事情，施振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她：“玉珠，刚才在食堂里你说的那些话是谁教的？” 田玉珠一点也不慌张：“不是跟秀娣嫂子学的吗？她跟我聊了很多年轻时候和他男人的事，我捡了她话里的几个字儿来说。” “……小丫头，你倒聪明。” 施振堂不疑有他，蓦而一笑。 吃完饭天色也不早，他就把炉子生起来了，再用新锅烧了热水，给媳妇烫烫脚。 等她洗完了自己再洗。 这个年代也没啥娱乐，没电视也没电话。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可以跟奶奶他们聊天，现在洗漱完后，两个人坐到床上逗小黑玩儿。 看着媳妇对小黑满脸宠爱的样子，施振堂下定决心，得尽快给小黑做个窝。 总不能老让它睡他俩中间。 “睡吧！”他终于等到时候不早。 给媳妇放好枕头，自己先躺下去。 坐床里边的田玉珠把小黑放在枕头中间，躺下去…… 结果人还没躺好就有一只大手把小黑拿开了，直接放在床最里侧。 田玉珠看着被拉拢的两只枕头：“干啥？” “小黑睡里边，你必须得挨着我，睡吧！” 不容质疑，直接拉灯，躺下。 田玉珠：“……” 切，真是越来越霸道。 她无语地躺下来，床没有多宽，又怕压着里边的小黑。 这不就整个人都窝他怀里去了。 虽然彼此都还穿着衣裳，但那种血肉之躯的，相碰，灼热感瞬间就把一切给融化…… 第137章 小黑的问号 黑暗中两个人的脸颊都又红又烫。 施振堂压制着狂跳的心脏，伸手来帮她解，扣子…… “干啥？”田玉珠感觉自己的心脏跳跃的次数都要超过极限，她本能的紧张，一把钳住他的手。 “别害怕，我不碰你，这边的气温高，你穿着这身一会就得热，把外衣脱了吧？”男人的声音带着沙哑，呼吸抚在她，颈间。 田玉珠咬咬唇，犹豫不决。 确实有点热，独自待着的时候不觉得，两个人挨这么近，难受。 同时她也对自己挺无语的，好歹是个新世界的人，怎么就迈不出这一步。 她转过身，近距离的看着身边男人：“我问你，你以前有没有过其他女人？” 施振堂立马抬起一只手发誓：“如果我有过其他女人，就让我出去做任务的时候……” “别。” 他要发毒誓，她反而心疼了。 不由得伸头吻，住他的薄唇。 施振堂怔了怔：“……” 随即心花怒放，大手一捞扶住她的后脑勺，立刻掌握主动权……屋内的气氛瞬间升温。 一会后…… 小黑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在地上了：“……” 紧接着，一件衣物扔到了它的头顶上。 小黑：“……” 人类这是在做啥？ 呃，人类妈妈这是不舒服吗？ 怎么发出声音了？ 呃，人类爸爸也不舒服吗？ ？？？？ 一千个问题在小脑袋里回旋，直到天渐亮，喧嚣才渐渐平息！！！ …… 隔天等田玉珠醒过来的时候，施振堂已经把中午饭都给打回来了。 她整个人像风中叶一样凌乱的坐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热，脱件外衣吗？ 后来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现在她浑身哪哪都疼，腰更是又酸又疼的难受。 外屋的施振堂放下饭盒，进来看到媳妇披散着乌发，穿着小褂在那儿发呆。 一夜春色无边，现在再看到她欲露半露的样子，又觉得心里不安份。 不过他忍耐着上前给她把衣裳披上：“别冻着，快起来洗漱吃饭。” 话完，托着小下巴，给她唇上一个轻吻：“唔，听到没？” 田玉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你先出去我才起。” 她还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穿其他衣裳的，施振堂了解地带着笑意：“好，那我出去等你。” 然后小丫头在里屋磨磨蹭蹭好一阵才出去。 洗漱完后，整个吃饭的过程都不好意思看他。 其实施振堂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种事情他一个男人不能也扭扭捏捏。 于是就故意没话找话，东拉西扯的聊。 田玉珠这边幸好有小黑在怀里，多少化解了一点她的小尴尬。 不过后来聊着聊着，两个人也就自然了起来，最后都看着对方傻笑。 吃完饭施振堂得回部队去。 田玉珠说：“我想去镇里走走，你放心，我能找回来。” “我现在完全不担心你的方向感，只是……”施振堂自己耳朵先变红：“昨天晚上没睡好，你不睡一下吗？” 田玉珠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不用。” 她转过身不想再对视他，怪不好意思的。 施振堂就从背后拥住她，吻了头顶上一下：“那你快去快回，喜欢什么就买。” 话完从衣袋里拿出五块钱塞她手里：“等发了工资全交给你管。” 他赶时间，来不及多解释，亲了小丫头额头上一下，戴上军帽赶紧走了。 只留下田玉珠拿着那五块钱愣在当场。 他又去借钱了吧？ 唉，瞧这日子过的，真是过得一穷二白。 来不及多想，田玉珠决定现在就走。 因为正是正午的时候，军嫂们大都还在收拾碗筷，要不就是怕晒不愿意出门。 她这个时候走就不必再跟别人混一路。 确实也很顺利走出了军区，只是这小段路赶一赶，腰就越发疼得厉害。 啧啧！ 这个男人真是。 身体太好了，也让女人受罪。 …… 大概两点钟，田玉珠步行到达砚池镇。 她今天来镇上根本没打算买东西，借来的钱用着不痛快，眼前家里的东西糊弄着也能过日子了。 小镇不大，她把两条主街和巷子都走了一遍。 没看到独眼龙，却看见一位大爷砍路边的竹子。 那竹子长得太高了，不知怎么的倒下来两棵。 田玉珠两眼一亮，连忙上前和气的叫人家：“大爷，这两棵竹子可以给我吗？” 大爷看她穿着清雅，估计是那边部队里的家属了。 一般普通老百姓，谁的衣裳上没几个衬丁。 再者，他们硕池镇路两边都有数不清的竹子，不稀罕。 虽然是公家的吧，但倒了的也没人管。 大爷只是乐道：“我说姑娘，你也说得太轻松了，别看竹子不粗，可这活的可重，别说两棵，你一棵也弄不回去。” 这倒是实话，竹子虽然空蕊，但重量一点也不欺人。 田玉珠寻思若是平时两棵也不在她的话下，无非就是断成小截捆一捆，扛肩上就回去了。 只是今天不合适，她腰疼得厉害。 也担心落下什么病根，那就不合算了。 于是笑道：“那我就不抬走，你把砍刀借用一下，我就在这里破竹编筐，编好了给你一个。” 大爷更是笑得满脸菊褶：“你个小丫头真会耍嘴皮，姑娘家家的哪会编啥筐。” 说归说，还是把砍刀递给她：“我知道你是部队里的家属，你要是不还我刀，我就去部队要。” 大爷也担心啊，砍刀可是家里的宝，要是被偷走了他得找人算账去。 “放心吧，我保准归还。” 田玉珠立刻手脚利落的开始忙活起来。 削竹叶，破竹，分离竹蕊和竹皮。 一整套动作做下来有模有样，手法都不带停顿的。 可把大爷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军属也这么有本事啊？” 这下他放心了，先去忙活别的，过一会儿再回来盯他的砍刀。 田玉珠就不着急，气定神闲的坐在路边石头上开始编竹具。 最后按照竹子的多少，她决定还是编两个直径半米的簸箕。 用来晾晒东西不大不小刚刚好，顺便再给大爷一个做感谢费。 至于独眼龙，她慢慢等。 第138章 打名头 大概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已经完成了一个簸箕，另外一个还剩下部分。 多余的竹皮用来做个小窝，田玉珠寻思可怜的小黑仔，那床上估计再没有它的一席之地了。 “哟喝，还真能耐。” 去而复返的大爷看到她编出来的簸箕，简直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 镇子里虽然也有竹编匠人，可是编的绝对没有田玉珠编的好。 她编的不仅缝隙紧密，竹皮和竹蕊也都用得很合理，簸箕周围边上都是用细圆竹蕊，一点倒刺都不会有。 “姑娘，你真是让我开了眼啦。”大爷的菊花笑彻底绽放了。 “大爷，那个你拿走吧，但刀还得借我一会，我把这个编好后还要编个小狗窝。” 田玉珠微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自带一种让人温和亲切的感觉。 “行咧，没问题，你用好后拿去放在供销社，我晚点再来取。” 大爷也没推脱。 倒不是想占人家便宜，主要编得太好了，他一心想拿回去给老伴用。 谁料大爷走出去街上后还顺便给宣传了一波。 没过一会儿，田玉珠面前就围了好几个人。 大家都连连称奇，一个小姑娘会这门手工活儿，而且还编得这么好。 少见，真稀罕人。 “姑娘，帮我也编个吧，改天要是竹子再断咯我就攒起来，到时候请你帮帮忙。” “我家也缺对筐，要是姑娘肯帮忙，那我也留意着断竹子。” 田玉珠心想哪会来那么多的鲜活断竹子，可不敢给他们保证。 编这些东西费时费工，特别的伤手不说，她现在必须得尽快找赚钱门路。 而且卖竹筐并不现实，只要明面上有买卖交易，那就是投机倒把。 于是，她微笑着婉拒道：“各们大爷大妈，我今天只是因为家里正好缺一个才会编的，平时没那么多时间。” 呀，多好的手艺啊！ 可惜了！！！ 大爷大妈们只摇头。 又看了一会，大家家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杂事，就都散了。 很快，自己家的簸箕也已经编好，田玉珠比划着剩下的竹皮和竹蕊。 小黑的窝也不能太小。 等三个月一过，这小东西肯定长得很快。 她最终设计出一个长方形两边有把手的提筐，得有七十公分那么长，再大材料不够。 就当田玉珠开始编小黑窝的时候，终于看见了独眼龙。 这人不论早晚都是一副微醺的样子，走路睁不开全眼，脚也像没力似的提不高。 身上的那个布包年头久远，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眼下啪嗒啪嗒拖着双烂布鞋，目不斜视的就从面前走过去了。 田玉珠只好开口先叫他：“叔，聊聊？” 独眼龙蓦地停下脚步，这声音似曾相识。 再者，全世界没人叫他叔。 大家要么叫他独眼龙，要么叫他半只眼，还有人叫他死瞎子。 反正他就挺稀罕的，竟然也有人称呼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回头一看是昨天才见过的那个小丫头，就更高兴。 急忙转身：“怎么着姑娘，今天还想跟我买点啥？” 田玉珠故意卖了个关子：“你有啥？” 独眼龙立刻再凑近些蹲下道：“我当然有好东西，给你看看。” 话完，拉开布袋把里面的东西亮出来。 田玉珠伸着脖子看了眼，确实有几个小瓷器，但大都是仿品。 另外一个小碟子也是民国的不怎么入她的眼。 倒是其中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石头却吸引了她的注意：“把那个拿给我看看。” 独眼龙很诧异：“其他的你看不上？” 田玉珠摇摇头：“我就要看那块石头。” “我这块石头可珍贵，你如果喜欢的话，十块钱咱俩成交。” “……” 田玉珠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不禁嗤笑：“别说十块钱，一毛钱我都不想要。” “咦你个小姑娘，不识货别乱说话，这块石头我花三钱收来的。” 独眼龙话说完就有点想打自己嘴巴。 情急之下他笨到把本钱价都给说出来了，真特妈蠢哇。 田玉珠笑笑：“缅国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翡翠，别看现在还没炒到咱们国内。” “在西方有些国家和某些人物眼里，翡翠饰物代表着富贵和权力，所以遇到好的翡翠他们都会出重金收藏。” “而翡翠原石的出处还要看场口是哪一家，缅国有东西南北四大场口，其中原石产地最好的属北边场口，南北其次。” “你手里这块，根本谈不上好坏，从石皮来看就和四大场口的任何一家都不沾边。” “叔，三块钱收这块原主，你亏惨咯。” 田玉珠笑看着瞠目结舌的独眼龙。 继续道：“现在好了，你除了倒卖文物，还敢违反国家边界条令，竟然敢私下偷渡去缅国，这个罪够你在牢里蹲一辈子。” 独眼龙的脸色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再到惊骇得两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他自认行走了一辈子江湖，结果今天竟然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 “哎，我可受不起。” 田玉珠伸出脚一勾，将他半跪的膝盖抬起来，让他跌坐到地上。 独眼龙战战兢兢地坐稳，双手抱拳：“服，姑娘，我真是服了，敢问你贵姓。” 田玉珠反而问他：“从砚池镇到双洄县，有姓宫的人家吗？” “这个绝对没有，你相信我。”独眼龙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行，以后你就叫我宫先生。” “……” 独眼龙有点懵，明明是个姑娘家，却让叫她先生。 这是啥意思？ 可他也不敢问，只能连连点头。 田玉珠这才道：“行，现在说说你偷渡的事情吧！” 独眼龙脸色瞬间变得死灰：“姑……不是，宫先生，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偷渡，这么跟你说吧，咱们的边境线连绵上千公里，那总有些不好划分的地方吧？” “就比如，有些村子，一半属于咱们国家，另一半属于缅国，这种情况下就没办法，只要他们不乱，国家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总不能让一个村的人互相不走动。” “正好，我有个叔就在那个阿乌村，就是这么个情况。” “真的，我真没偷渡，我就是去我叔家。” 第139章 赚钱谁不想 田玉珠停下手，淡淡地看着独眼龙，看得他心里有点发毛。 但依然硬着头皮坚持：“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好，我信你。” 其实田玉珠知道这边的边境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而且一村两通，也是国家默许了的。 她只是想试试独眼龙有没有说谎话。 看到她这么爽快的答应，独眼龙才略略松了口气的擦拭额头上的汗。 谁料田玉珠的下一句又把他吓得脸色煞白。 “那就说说你盗墓的事。” “我……我没有……” 独眼龙险些又给跪下，急得都打结巴：“我哪有胆子盗墓呀，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想要我做什么吧，别折磨人了。” 田玉珠看着他：“既然你没盗墓，哪来的商朝殷墟青铜小香炉？那可是稀罕物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捡到的。” 独眼龙再次诧异的竖起了大拇指：“现在我心服口服，你确实是个行家。不过，我只能跟你说，那香炉是我去一户农家买的，买时候一块钱，酒瘾发作没办法，卖给你也是一块钱，一分没赚。” 田玉珠知道对方肯定有隐瞒，看来想要撬开他的嘴还得再等等。 便沉吟的样子点点头：“那行，我就直接跟你说吧，我想做鉴宝人，无论翡翠，原石，还是古董文物都行，不限年份。你来做这个中间人，一单生意得给我百分之十的回报，我分你一半。” “那岂不是十块就得给你一块？” 独眼龙心想世间哪有这么好赚的钱，也太会做美梦了。 他哪知道在新世界的时候，那些富商们找田玉珠鉴定一次得给多少钱。 总之，这个在他心里是天价的价格，在田玉珠眼里不过只是暂时解决点温饱问题。 她道：“等把我宫先生的名声打出去，百分之十我都不给鉴” 口气还挺大。 独眼龙腹诽。 不过碍于人家也确实有本事，便只能答应：“那我去试试。” “对了，你说你分我一半不会变卦吧？” 如果最终他真的去找客源，那吸引他的必定是对半分的酬劳。 田玉珠点头：“不过你得说清楚，我只鉴宝，不给估价。” 独眼龙点点头，正事聊完了，他试探着想打听点对方的底细：“宫先生，你真的是军嫂？” “怎么，我不像？” “不是不是，是跟我想象的军嫂不一样。” 独眼龙寻思，军嫂都这么本事吗？ 又问：“你姓宫？” “不是。”田玉珠开始低头编小黑仔的窝。 “那你怎么说自己是宫先生？” “别问那么多，以后有人问你宫先生是谁，你不能暴露我，就直接说是个男人就好。” “行嘞，放心。” 独眼龙一本正经答应完后，嘴角咧开讨好的笑意：“那宫先生，请问我这块原石里面有没有肉？” “皮厚料轻，跟河里的鹅卵石没多大区别。” “啥？” 愤怒的神色顿时在独眼龙脸上挂不住：“明天我就抽时间去阿乌村找那王八蛋算账。” 这个跨越两个国境线的阿乌村倒是值得一去。 不过眼下田玉珠还不能走得太远，她自己倒没问题，就怕连累施振堂。 一切只能回头再说。 接下来她就认真编窝，独眼龙在旁边满是佩服的看着，还想顺便打听田玉珠以前师出哪家？ 怎么对古董和翡翠懂得这么多。 田玉珠故意莫测深高的回他一句：“我劝你还是最好别知道的好。” “……” …… 下午五点钟，田玉珠提着簸箕和小黑仔的窝回到军区。 手里还捏着一只竹编的小鸟。 这是她用剩下还有大概半米长的竹皮编的，特意用来感谢安菲儿那个小丫头。 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人。 田玉珠走到十四号院门口停下脚步：“菲儿，叶医生？” 看到小院里没人，家里正屋门也紧关着，就想先叫两声瞧瞧。 结果过了没一会，安菲儿独自推开屋门出来了。 小丫头今天穿着身桔黄的外衣，显得皮肤白嫩，眼眸也很灵动。 小嘴巴甜得惹人喜爱：“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来，这是阿姨给你做的，谢谢你昨天借我晾衣绳。” 田玉珠越过院墙递给她。 小丫头一脸惊喜的样子：“谢谢阿姨。” “不客气。” 田玉珠不知道叶青青是否在家，但明明听到邻居的叫声也没有说话，可见真的想跟别人保持距离。 这是她的自由，田玉珠选择尊重，不强求。 她跟安菲儿挥挥手：“那阿姨走了，你快回去吧！” 时候差不多了，她还是赶紧回家煮饭呢！ 谁想走到十七号院的时候，看到大虎二虎两个小家伙在院里玩。 见面这两个小家伙的话就让人意外。 “阿姨，给我们肉吃。” 田玉珠愣了下：“……” 有可能在泉水村的时候和成成豆豆相处惯了，以为娃都是这么乖乖巧巧的。 所以现在大虎二虎突然这么没礼貌，她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才勉强微笑着：“可阿姨没有了，昨天那猪肉干是从老家带来的，全给你们了呀！” “不，我们就是要吃肉。” 二虎头嘴一扁，哇的就哭了起来。 大虎也不仅跟着哭，还回头叫屋里人：“妈妈，妈妈，阿姨不给肉。” 田玉珠满头黑线：“……” 果然冯春就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冲了出来：“咋了，谁欺负你们了？” 这啥意思，就是说她田玉珠欺负两个三岁的娃娃呗。 而且接下来冯春要说什么她都清楚，心中顿时有点烦躁。 便在她还没开口之前自己先怼了回去：“嫂子，大虎二虎见面就跟我要肉吃，我家没有了，再说就算有，我也没义务必须得给，别扯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还是好好教自己的娃吧，别把他们给教坏咯。” 话完，转身就走。 还没有开口的冯春被怼得哑口无言。 不是，她还没开骂呢？ 冯春气得满脸涨红，有一点田玉珠没说错，让两娃来跟她要肉吃，确实是自己的主意。 可她凭啥管自己怎么教娃？ 回过神的冯春立刻拉开院门冲出去，出院门一拐就到隔壁门口了。 她叉着腰大骂：“姓田的你给我出来，我咋教娃关你什么事？” 第140章 信不信 “姓田的，你听到没有？” 冯春见第一遍吼叫没人理会自己，她火气大得拔高了音量。 正在屋里给小黑做窝的田玉珠听得很清楚。 她轻叹一口气。 人这一生中最不值得浪费的时间之一就是和泼妇吵架，那叫无价值情绪发泄。 以前在泉水村的时候更好处理些，她不用吵，直接动手打人就行。 现在就比较头疼。 给小窝里垫上破布，回头看看正在打盹的小黑，不禁莞尔。 也难怪，狼和狗完全不一样，都这么多天了也没听见它叫。 要是小狗，早就汪汪汪了！ 院外的吼叫声还在继续，不露面也确实扰民。 把小黑抱到窝里后，田玉珠就站起身，直接去拉开了房门。 此时外面已经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军嫂，大家都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冯春正打算接着骂，突然看到她出来，自己倒先噎了五分。 “嫂子。” 田玉珠落落大方，笑盈盈地走到院门口拉开。 “你咋教娃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大虎和二虎这种见人就伸手要东西的习惯不好。毕竟他们是烈士后人，拥有着最无尚的荣耀。” “这要是传到别有用心的人耳中，那肯定说得很难听。嫂子你就说句良心话，我提醒得对不对，如果不对，那我可以跟你道歉。” 得，现在围观的军嫂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大虎二虎伸手要东西这件事情大家都深有体会，只不过都抹不开面子，所以没人站出来说话而已。 没想到田玉珠刚随军没三天就敢指出来。 军嫂们顿时都很佩服她，同时她也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大家就敞开心扉了。 “阿春，人家玉珠没说错，你是得好好教娃。” “可不是，娃他爹这么光荣，可不能让娃沾上些坏脾气。” “三岁看小，大了你就教不了啦！” 冯春无语凝噎地看着这些军嫂。 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来说她，明明是他们孤儿寡母的受了欺负。 再者，她现在有些明白过来了。 为啥刚才一开始的时候田玉珠在屋里没出来，原来她就是等围观的军嫂们人多些，她才出来说刚才那番话。 这让回过神来的冯春更添了几分恨意。 行，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冯春愤愤的转身把两娃送回自家院里锁好，自己则屁颠屁颠的往路那头去了。 有人便啧了下嘴：“瞧那样子是要去秀娣嫂子那里告状。” 田玉珠感到很无语：“……”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仅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去告状？ 二十六号院的赵翠赶紧安慰她道：“别怕，秀娣嫂子是个正直的人，她知道谁对谁错的。” 怕？ 田玉珠字典里根本没这个字。 不过有一点赵翠说对了，王秀娣果然比较公正。 她肯定也知道是冯春的错，所以一直也没找上门来。 只到施振堂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田玉珠都一个人安安心心做晚饭， 先和面发酵，再点炉子开始煎昨天买的肥腊肉。 专门买这么肥其实就是为了熬油，然后才煮了米粥蒸馒头。 煮好后米粥里放点油渣，就着馒头吃，虽然口味偏清淡，但香味十足。 施振堂还在院里就闻到香味儿，他想媳妇想了一整天。 回到家闻到饭香的幸福感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进屋便从身后抱住小娇妻：“辛苦啦！” 田玉珠给他一个甜笑：“去洗洗手，吃饭。” 施振堂转身就发现了小黑的窝放在角落里：“这是你买的？” 他觉得很新奇，小窝的款式有点像提蓝，但又是长方形的。 田玉珠舀着粥一边说：“我编的。” “你？” 施振堂惊讶得提高了声音。 “怎么，你不信，我还编了个簸箕呢，在哪儿。”田玉珠用目光看了眼，簸箕就放在灶台一侧靠墙。 这可把施振堂给惊得满脸不可置信。 他上前拿起来在手中，又微蹙着眉头看向媳妇。 不是不相信，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媳妇简直就是个小宝藏。 好像她会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么多，每一天，她都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玉珠，你这是跟谁学的？”还是忍不住问问。 “在娘家的时候看村里一个竹匠编，看来看去就会了。” “哪有这么容易。” 施振堂也是农村出身的孩子，他知道这可不好学。 可人家小丫头淡淡的：“在我看来就是容易。” “……” 施振堂怔了下：“那你小心可别划着伤手。” 反正他觉得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她，索性任她自己发挥，只要不受伤就行。 话完从衣袋里拿出本字典：“我记得在村里的时候还学过写数字，以后我教你认字，学会识字写字，你以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不无聊。” “好啊，我喜欢学。” 不‘学’会识字，她以后哪能‘懂’得那么多的知识。 就这样两个人边聊边吃饭。 虽然没有菜，但施振堂没问，他从来不挑嘴，更不会问今天玉珠买没买什么东西。 他不想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压力感，总之只要她开心，怎么着都成。 不过有件事情还是引起了施振堂的注意：“玉珠，你说小黑怎么从来不叫唤，小狗不都是喜欢汪汪叫的？” 而这只小狗从被媳妇抱回来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就没听见叫过。 心想不会狗也有哑的吧？ 田玉珠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了句：“不叫好，要是叫了反而扰民。” 同时她也想到个问题，如果小黑真的叫那天…… 那不是狗叫的汪汪声，那是狼嚎了吧？ 到时候，小黑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真是头痛。 …… 吃好饭后，施振堂去挑了两桶水回来。 再把明天要烧的柴火砍好。 碗也没让田玉珠洗，他洗好才端着盆拿着换洗衣裳去招待所澡堂。 洗好回来的路上遇到文建工和王秀娣两口子在生活区散步，才得知白天冯春去自己家院门口骂人的事。 施振堂脸色顿时不好看：“……” 文建工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得想办法帮你们调整一下房子。” 第141章 护媳妇 其实对于施振堂来说，那房子里已经有了自己和媳妇的美好回忆。 从搬进去那天开始，那就是他们俩这辈子的起点，所以非常不想搬。 但是想到自己时常不在家，冯春又是个不讲道理的，便也没有一口回绝政委，而是跟他们说了声就赶紧回家了。 他走后王秀娣道：“原本部队里让冯春搬来住就是出于对烈士遗属的关心，谁知道她是这么个，反正现在军嫂们对她的意见都有点大。” “无论如何，你得站在理那边，不能偏颇任何人。” 文建工希望媳妇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以后也别给人留下话柄。 王秀娣道：“我明白，不过冯春得住到什么时候啊？” “你看她在大虎二虎长大之前，有那个能力搬出去住吗？” “也是。” …… 施振堂回去后没直接回家，而是站在十七号院门口：“冯春同志。” 平时他倒想叫她声嫂子，可人家见面反而叫他施大哥，搞得这辈份都是乱的。 所性，叫同志能保持距离，也不失礼。 冯春家的窗子里侧有身影一闪，很快她就拉开门出来了：“施大哥，你找我？” 施振堂高大的身影站在小院外，显得那院门特别的矮。 虽然光线低暗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这张英俊的面容已经在脑海里留下深深烙印。 无论什么时候，冯春见到施振堂，都会害羞，会脸红心跳。 此时她赶紧把院门打开：“施大哥，屋里坐。” 施振堂站如柏松，声音冷沉：“冯春同志，听说你今天去找我媳妇麻烦，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有事你冲我来，别碰我媳妇，否则，我不答应。” “施大哥，你怎么这样了。” 冯春僵在当场。 以前看在她男人胡大友的份上，他可从来没有为难过她，还会时不时的给娃们买东西。 现在讨了媳妇，心肠倒硬起来了。 其实对于施振堂来说，这样说自己兄弟的媳妇他何尝又愿意。 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可以对胡大友的孩子好， 但如果冯春不讲道理，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反击。 院那边小屋里的田玉珠听到了动静。 她停下正在逗小黑的动作安静听着，这个男人竟然为了他去和个女人斗嘴，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只听施振堂的声音更冷：“我媳妇向来不会主动得罪任何人，更不会去挑事，无论她说你什么，我劝你最好想想她说得对不对。还有，你这样很影响大友在大家心里的形象，还是希望你适可而止。” 话完，转身离开。 留下冯春在院子里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 泪水蓦地从眼角流出来。 白天所有军嫂都在说她，后来去告状，还被王秀娣一顿批。 到了晚上，还得被施振堂说一通。 她真是想不通，咋一个个的都这么欺负人？ 施振堂回到家里，发现小丫头已经躺床上了，背对着门口在那儿逗小黑。 他勾了勾唇角，锁好门，把外屋的灯关了进去里屋。 凑过去亲了她唇上一下。 再把小黑抱到它窝里去，不行，还得把窝也挪到外屋去。 田玉珠看着他整套动作下来，无语又脸发烫，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去说冯春？人家是个女人，你一个大男人……” “我管她是男是女，欺负我媳妇就是不行。” 施振堂侧半边身子支撑着俯视着小媳妇：“以后受委屈要跟我说，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 田玉珠寻思，她也没受委屈啊！ 该怼的也怼回去了。 但还是点点头：“其实我想跟她搞好关系，毕竟她是烈士家属，我也希望她好，唔……” 话还没说完，薄唇就挨了上来。 “别聊别人，想你一天了。” 男人开始攻城掠池…… …… 第二天一早，又是腰酸得厉害。 醒来看到早餐已经从食堂里打回来了，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整理他的军装。 看着他背脊笔挺，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很难相信一个晚上他才睡那么几个小时， 可怕的精力充沛男人。 田玉珠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起床后她得再去镇上一趟。 不知道独眼龙有没有接到活计呢。 结果这一睡就是日上三竿，她醒过来还是因为听到有人在拍门。 “玉珠，玉珠，去镇上不？” 是王秀娣的叫声。 田玉珠赶紧起来穿衣裳：“去去去。” 她必须得跟着嫂子们一块儿去，否则自己独自去得太多，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回话的时候赶紧随便擦了把脸，打杯水漱了下口，抓起个馒头就冲出屋。 外套的扣子还没系好，头发也是乱的还没梳呢！ 院门口站着的王秀娣和赵翠看在眼里，先是惊讶，随后便对视一眼，了然地捂嘴笑。 “嫂子，你们笑啥？” 跑出院门的田玉珠鼓鼓囊囊地嚼着馒头。 赵翠的脸顿时红了。 王秀娣可就大大咧咧的说：“我们笑你们小两口恩爱，新婚的小日子怎么过也过不完。” 大家都是女人，什么事情能累到睡这个时间点的？ 懂的都懂哈！ 田玉珠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她内心再冷静也招架不住，自己的脸蛋也红了：“嫂子，你别开玩笑。”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王秀娣笑得很暧昧。 其实她哪里知道啊，虽然田玉珠和施振堂已经结婚多日。 可要论新婚小日子，那才刚刚开始呢！ 田玉珠脸红红的赶紧把馒头吃完，把衣裳扣子系好，头发用手抓一抓顺顺，扎成底马尾。 这样一收拾，人很快就变得利落了。 赵翠这时候也忍不住开玩笑：“嫂子，看来咱们再过几个月就有小娃娃带了。” 王秀娣更是乐得立刻推荐自己：“正好我娃回老家上学，我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干，到时候玉珠，你的娃我教你带。” 田玉珠懵了：“我的娃？” “对啊，你这丫头，都结婚了，你过不了多久就会怀娃，到时候施营长不知得多高兴呢。” “……” 田玉珠脑瓜子顿时轰响。 完了，完了完了！ 她竟然忘记了避孕这件事。 都怪自己前世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现在都两天晚上了，不会真怀吧？ 第142章 财神爷 看到田玉珠的脸色发白，赵翠笑道：“嫂子你别逗她了，看把她吓的。” 又道：“玉珠你别害怕，怀娃生娃其实没那么可怕。” 田玉珠勉强地咧了下嘴角…… 她考虑的完全不是过程问题，而是自己重新一世，怎么能一事无成就先给怀个娃？ 不行，绝对不行。 她重活一世的意义绝对不在于此。 摇摇头，挥掉那个可怕的念头，田玉珠勉强自己融入到嫂子们的对话中。 “玉珠你看。” 走在侧边的王秀娣停下脚步，指着路对面山坡上的自留地道：“那些地咱们都有编号，从最底下的开始数，一号二号三号，呐，四号地那块就是我在种。” 赵翠道：“我种的是八号地。” 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俩都是勤快人，地里多少还有点绿菜，其他大多数都是荒着的。 这也能理解，各人的日子各人过。 如果觉得家里男人的工资够花销，那不种地也成。 田玉珠好奇地问：“靠最下边的一号地怎么没人种？” “因为五六月份的时候经常会发山水，一号地和二号地都是最危险的，很有可能被山水冲走。” 王秀娣认真跟她介绍情况：“但有个好处就是平时离山沟水近，浇菜挑水不累。” “那我要一号地。” 田玉珠心想，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就偏偏种地这项从来没学过。 在泉水村时候又正好赶上冬天，也没人教她。 现在她想有块地只是想要试试而已，反正日子这么长，不做点什么也无聊。 只是她的选定让两嫂子都觉得这丫头会不会脑子被门挤了。 明明说那里会被山沟水冲，你还要？ 田玉珠赶紧一笑：“不是还有几个月的吗，我先试着种那块，实在不行再选别的。” 王秀娣只好点头：“那我晚上给你记下。” 家属区关于自留地的分配是由王秀娣给看着，她做个记录，勉得大家为了争好地又吵起来。 赵翠皱眉提醒：“玉珠，你还是找时间去看看再做决定吧！” “没事儿嫂子，我就要那块。” “……” 田玉珠想先把种地这项技能弄清楚再说。 半个小时后三人到达砚池镇。 今天是周末，是附近村民上街的周天，所以人流量比平时多了很多。 王秀娣和赵翠的目的地就是国营种子公司。 这不要开春了嘛，各种蔬菜种子都得买点。 而且她们的想法，也正是村民们的想法，大家都想买到心仪的种子。 小小的种子店被挤得水泄不通。 田玉珠头痛，觉得自己就算挤进去了也不知道要买啥？ 她愣怔的这会儿功夫，王秀娣和赵翠都挤进去了。 王秀娣还回头扯着大嗓门叫她：“玉珠，你进不来算了，嫂子帮你看着买吧！” “好嘞。” 这是好事，不然要暴露她不会种地的事实了。 索性就去其他地方转转，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独眼龙。 独眼龙今天看起来特别的惨，他唯一好的那只眼睛也肿得只剩一条缝，周围乌青黑眼的。 他赶紧跟着田玉珠去了背巷。 “叔，你被打了？”田玉珠瞧着他都觉得疼。 “我去和那个卖原石的打了一架，不过没事，也不怎么疼。”独眼龙尴尬地伸手去包里拿东西。 其实赌石本来就是愿赌服输，他就算赌输了也只能认，只怪自己没眼光。 去找人算账那肯定说不过去，挨打也不冤。 没一会儿独眼龙从包里翻出个小盒子，还用旧报纸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打开盒子后，露出个小小的鼻烟壶。 “宫先生，你给看看这玩意儿真不真。” “大清雍正款五彩龙云腾图案，上好的红珊瑚盖子，品相好，搭配佳，如果一个东西从一分打到十分的话，那这个我给五分。” “得，我心里有数了！” 独眼龙乐呵呵地把小物件收起来：“这是位公子哥的东西，他就想知道真假，好不容易我才接到这桩生意，也没敢多要鉴定费，一共就要了三块。” “呐，这是你的一块五，这是我的一块五。” 他分钱分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这么一趟跑腿就能赚得这么多。 而田玉珠拿着那一块钱感慨万千，虽然少点，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独眼龙看她把钱装衣兜里就要走，忍不住好奇：“哎我说……你就不怕我报的是假数，多贪鉴定钱？” 田玉珠笑笑：“从理论上来说我是你的财神爷，这门生意还继不继续做由我来说了算。如果你骗我，最多也就骗一两次，所以，要不要骗，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了，我何必多问？” 独眼龙愣在当场：“……” 看着那个离开小巷的背影，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姑娘不仅知识面广得吓人，聪慧之处也比寻常人要可怕得多。 他现在唯有感叹幸好自己老老实实报价。 另一边独眼龙也暗暗心想着，以后得多拉些大生意，只要跟着财神爷。 她富贵，自己也跟着富贵。 想到这些，人也精神劲头十足，赶紧拿出五毛钱买了些饼子。 一刻也不敢耽搁的离开砚滇镇，他得在今天之内赶到老乌村过境…… …… 田玉珠的一块五就有用处了，买了两棵大白菜，晚上给施振堂做白菜馅的包子吃。 另外剩下的五毛给王秀娣菜籽钱。 她帮她买了一包白菜籽，一把葱苗，一包萝卜籽。 用她的话说：“这几样都是最好活的菜，好种。” 不过赵翠买的就更多些，青白菜都有，除了葱还有蒜苗，另外香菜菠菜都有。 品种之多，看得王秀娣都咂舌：“你种得了吗这么多？” 赵翠一直说她是种地能手，来随军的时候是十月份，因为天气原因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动。 可见是攒了一股子劲儿。 她笑道：“能种，这几个月我每个月都要攒几毛钱下来，就是为了今天能多买点种子，嫂子，玉珠，你们就等好瞧吧，我能把那死地给种活。” “那是好事儿啊，咱们也可以跟着你学。”王秀娣就喜欢这样的人。 不像冯春没文化又话多，黄雪花又太过矫情。 第143章 活自己的 看着两位嫂子对种地的热情劲儿，田玉珠也渐渐提起了兴趣。 回到军区吃过中午饭她就兴奋的拉着施振堂去了自留地。 “振堂你看，我要的就是这块……” 话还没说完，人就错愕的愣住了。 原来一号地没她想象的那么好。 远处看着和其他地没差别，大小也一样，还有离水源近的优势。 可走近才看到地里全是泥沙，甚至还有些小石头。 施振堂苦笑扶着她的肩：“咱们不种了行不行，我的工资完全够花，你就在家里学识字，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学学针线活。” “我不。” 田玉珠倔强的气呼呼。 她感兴趣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学字什么的完全是假象。 而且相比起做针线活，她更愿意学种地。 “大不了我去跟秀娣嫂子说一声，还是要二号地吧！” 田玉珠瞧着二号地里的泥沙要少些，这是她唯一的退让了。 “那也得等我休息的时候帮忙除这些泥沙再种，你就先在家里几天。”施振堂知道倔不过来，别外就是她能融入嫂子们，其实也是好事。 “怎么，你要去出任务？” “防线最近不安分，我得带兵出去几天。” “几天？” “得看情况。” 田玉珠有种心里一阵揪紧的感觉。 哪怕曾经的自己出去完成任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胆怯过，现在心里害怕，是因为她有了牵绊。 不过就算内心焦灼，面上却也和平常没有两样，反而笑着说：“行，我在家等你回来。” 田玉珠知道戍边战士非常辛苦，每天都要面对未知的风险。 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回到家等施振堂走后。 她就赶紧关好门回到里屋，盘腿坐在床上进入冥想状态，在自己的前世记忆里一点一滴的翻找。 关于边境，关于这个团…… 会不会找到哪怕一点点暗示。 只可惜她找到的信息都很大概，比如这个团有多少人之类。 完全没有细化到士兵的付出。 …… 下午饭，没人陪自己吃，就小黑他俩。 田玉珠也就没再包包子，而是煮了点白菜米粥，正好合自己和小黑的胃口。 吃完又陷入无聊之中，她决定到自留地里除沙子和捡石头。 反正一二号地都没人要，她先出二号地，改天跟王秀娣说一声就行。 不过举起锄头才知道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挖地除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也亏得她力气大，要不然十分钟都坚持不住。 后来虽然除了大半的沙，但手心也磨起了一个水泡。 看来种地确实挺辛苦的。 擦了把汗，手扶着锄头把看向远方，就见山那边的水泥路上几个嫂子们在那儿对她指指点点。 冯春最是一脸的鄙视：“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还不是得靠种田过日子，瞧那穷酸样。” 这话可撂倒了大片军嫂。 大家种地各有各的原因，无论是男人的工资不够花，还是想攒点往老家寄点。 各人家的日子想咋过就咋过，从来没觉得有啥。 你冯春现在一句穷酸样是啥意思？ 有个军嫂实在忍不住道：“阿春，说得好像你没种地似的，你不也种了一块，只不过没种出东西而已。” 冯春母子三人就是靠每个月领的抚恤金过日子. 原本部队想发一次性抚恤金，后来给转成每月一领。 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捏着过日子也过得去。 冯春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我那是带着娃不好弄，否则种地有啥难的，谁不会谁是傻子。” 站在一边凑热闹的黄雪花脸色沉下去，轻咳了一声。 她就从来不种地，男人的工资够花了，何必去受那个罪。 再说，种地把脸上的皮肤都晒黑了，手也越来越粗糙，所以她这辈子绝对不会种地。 冯春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尴尬地笑着：“嫂子，我没说你，你命好，根本没必要种地。” 看她两副脸嘴的样子，其实他军嫂们简直无语之极。 黄雪花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你们吵你们的，关我什么事。对了冯春，听说你昨天和施营长媳妇吵架了？” “是她先骂我不会教娃。”冯春立刻告状。 “哟，那可不行，虽然她是营长媳妇，可你是烈士家属，论功劳，你家男人的功劳更大。”黄雪花可是一心想要搅浑这溏水的。 施振堂抢了她男人的正营长军衔，她越想心里越过不去。 “可是谁能为我做主啊！”冯春一副委屈死了的样子。 她看向各位军嫂们，大家原本还想听一耳朵，说到谁为她做主。 得，大家都赶紧装作家里有事，四下坐散开了。 冯春唯有苦着脸看向她：“嫂子，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总不能让她老是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是。” 黄雪花瞧向冯春，目光审视。 心想别说我现在没什么主意，就算有，又怎么能轻易教给你。 万一你跟施营长家其实是一伙呢？ 想到这些，黄雪花立刻绽唇笑道：“我有啥主意，要我说啊，你就该跟人家好好相处，说不定她一高兴，就不会再欺负你们了。” 这叫什么话？ 冯春像被当头挨了一棒：“……” 不帮她也就算了，好像还在嘲笑她似的。 黄雪花看到她脸色突变，赶紧道：“阿春啊，我是为你好，有时候低人一次头，并不代表自己就输了。” “……” 就在这时候，两人发现田玉珠已经结束了挖地。 只见她扛着锄头去山沟小溪里洗了把脸，再把锄头也洗得干干净净。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冯春和黄雪花都忍不住同时翻了个白眼。 穷讲究的，一把锄头还洗个什么劲儿。 没有人知道田玉珠竟然能在洗锄头的时候发现了溪里的奇特之处。 只见清澈的溪底有一些黑如煤碳的小石头。 其实那是“铁玫瑰”赤铁矿，是极其稀有的矿物质，是铁的重要来源，而且在后世的开发中起到很大作用。 田玉珠惊喜的捞了几小块。 拿起来对着夕阳余辉照看，可以隐约看到矿石里惊艳人的一抹红色。 她心想着，拿回去打磨打磨，给小黑做个项牵装饰品去。 第144章 好险 刚回到家门口不远处，就看到大虎二虎蹲在路边玩着什么，安菲儿也在。 不过三个小家伙好像相处得不愉快，在争执着什么。 “这不是你们的，不能碰。” “不，就是我们的。” “我们捡的。” 好像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大虎和二虎争得理直气壮。 田玉珠还在寻思他们在干啥，等走近些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是小黑？ 它怎么跑出来了？ 此时大虎和二虎正争抢着要去抱呢！ 小家伙无助的瞪着小黑眼：“……” 好像完全搞不清楚这些陌生的人类在做什么。 “大虎，快放手，你捏疼小黑了。”田玉珠赶紧扔掉锄头上前接过来抱怀里。 眼前的情况就是她这两天不敢把小黑带出来的原因。 大虎二虎两娃不怎么听话，就担心他们伤着小黑。 此时大虎眼看小黑被抢走，张嘴就哇的一声哭出来：“坏人坏人。” 二虎也不服气：“那是我们捡到的小狗，坏人。” 田玉珠无奈的解释：“它叫小黑，不是你们捡的，是婶儿从老家带过来的，现在还小着呢，等再大点，你们再跟它玩好不好？” “不好。” “还我的小狗。” 两娃哭得更加凶，无论如何都要伸手来抢。 安菲儿倒是乖乖的站在旁边没说话。 田玉珠正想着要怎么安抚这两熊孩子，冯春就叫叫嚷嚷的从家里冲了出来。 “谁欺负你们了？” “妈妈，我们捡到的小狗被坏婶儿抢走了。” 大虎立刻上前告状。 冯春立刻两眼一瞪看向田玉珠：“姓田的，你这是欺负我们欺负上头了是吧？你还是不是人，连两个三岁的娃都不放过？把小狗还给我儿子，听到没有？” 冯春的凶样把安菲儿吓得后退，田玉珠赶紧轻轻地抚抚她的头顶：“菲儿，你先回家。” 场面实在太难看，没必要非得让孩子在旁边看着。 安菲儿点点头，扭身赶紧朝着家里跑去。 这时田玉珠才目光一冷：“姓冯的你给我听好，这只小狗不是你儿子捡的，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 话完看向自己家院门：“再说，我家屋里的小狗跑到院子里，再怎么着它也没办法跑到院外，是谁打开院门进去抱的？这不叫捡，这叫偷。” “你……” 冯春气得两眼大瞪。 院门确实打开着，不过她不能肯定是不是大虎二虎打开的院门。 毕竟这种小院门几乎家家都没有锁，就是有个栓子栓着而已。 “大虎二虎，你们说，是不是你们打开院门自己进去抱的？”田玉珠看向两个娃。 声音更加拨高：“说实话婶子改天给你们买糖吃，要是说谎话，你们明天一早起来就会发现鼻子变得很长，因为说谎话的人鼻子都会变长。” 大虎二虎吓得一抖，本能地去捂鼻子。 最终还是觉得吃糖更好些，于是大虎点头道：“是我们进去你家院里抱的。” 田玉珠正色道：“下次没有婶子的允许，不许再进我家院，听到没？” 两娃点头：“……” 他们头一次觉得这婶子好凶，凶得让人有些害怕。 冯春气得咬牙切齿：“你当我是死的，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这么对我儿子说话。” 话完也不知从哪里捡到根木棍就朝着田玉珠打过来，准确的说打向她怀里抱着的小黑。 田玉珠眼神一凛，侧身反手抓住她打下来的棍子，不仅没让对方打到自己，反而也拨不回去。 冯春吃惊不小，这女人的劲儿怎么这么大？ 可是人家看起来却轻松无比的，她更气，立马加大力道拨…… 田玉珠正准备放手。 只要她一放手，冯春绝对摔个狗吃屎。 可她看到了远处风风火火跑来的王秀娣。 相信是有人去向王秀娣汇报情况了，所以她赶紧来瞧瞧。 于是田玉珠只是稍微松了些劲儿，恰到好处的让冯春夺到棍子。 只见这个蠢女人顿时一脸惊喜，立刻举高棍子想再次打下来…… “阿春，你给我住手。”王秀娣不敢置信的大吼一声。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军嫂，看到冯春竟然想打人，也是个个露出震惊的表情。 冯春吓得僵住：”……“ 王秀娣走近后一把将冯春手里的棍子夺过去扔掉：“你疯了，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也是军嫂，怎么做人的这是，竟然想拿棍子打人，欺负玉珠是新来的？” 冯春吓得连连摇头：“不是的嫂子，是她先抢大虎二虎捡到的小狗。” 说话指向田玉珠怀里的小黑。 王秀娣怒不可遏：“这本来就是玉珠的狗，她刚来那天我在招待所房间里见过，你好意思说是自家娃捡的。” 其他军嫂听完就都开始指责：“阿春，你是怎么教娃的呀，这也能赖？” “就是，真给咱们军嫂丢脸。” “这要是传到老百姓耳朵里，不定他们怎么看军人呢！” “行了，都闭嘴吧！”王秀娣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冯春：“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向政委汇报，至于怎么说，你等着吧，连营长媳妇也敢打，你能耐了你。” “不是，嫂子，你听我解释……别，别告诉政委。”冯春终于知道急了。 王秀娣却不搭理她：“这件事情无论搁谁身上我都会公事公办，就这么着。” 话完，回头看向楚楚可怜的田玉珠：“玉珠，你没事吧，她打着你没？” 赵翠也站上前来安慰着她。 田玉珠眼圈一红：“幸亏嫂子们来得及时，否则我还得落下欺负两个三岁娃的名头。” “不会不会。” 大家都摇手。 通过这一次，都明白冯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像话，简直越来越恶劣。 王秀娣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嫂，虽然各人都有个脾气，可是动手的还是你冯春第一个，哪还有一点军嫂的样。” 冯春低着头，一句嘴都不敢回。 大虎和二虎早就在旁边玩耍去了，根本没把他们妈的处境放在心上。 又说了几句，大家就都散了。 只留下王秀娣和赵翠两个人安慰了田玉珠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第145章 大吉利 回到屋里田玉珠立刻检查门锁，门锁是好的没坏，屋里的东西也一样都没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她出去的时候忘记锁门。 经过风一吹，门就开了一条缝，小黑这个小家伙于是就出门到院里玩了。 现在想想真险，要不是她回来得及时，都不知道大虎二虎会不会好好待它。 不过这件事情也有好处。 好处就是接下来的几天冯春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虎二虎也没上门来找小黑。 总之，田玉珠非常开心终于能过平静的日子了。 之后一日三餐简简单单，每次去田间地头都有小黑陪伴。 田里的石头越捡越少，沙泥也除弃得差不多了。 日子在充实又有趣的农活中流逝而过着…… 与此同时。 远在国度另一个方向的泉水村，三间平房已经全部盖完。 屋里的灶也打好，墙上的泥也抹平晾干，炕什么的也都烧过。 总之哪儿哪儿都好。 清晨起来，吕焕英特意去新院子的院门口烧香祈祷。 小院上贴着的红封条鲜艳夺目，等她祈祷完，一家子全都磕过头后，由老太太一把推开院门撕开了红封条。 “大吉大利，咱们终于搬家了。” “搬家咯，搬家咯。” 成成和豆豆高兴得蹦蹦跳跳。 新院子比旧院子还要宽大，而且很平整，以后他们不会再被拌得摔跤了。 “奶奶，要是振堂和玉珠在就好了。”苏珍笑着和施为民对视。 这房子是他两小口出钱盖的，可搬家的时候他们却不在家，多少有些遗憾。 老太太摆了下手：“没事儿，咱们把小日子过红火了等他们回来。”“为民，为强，搬东西吧！” “好嘞。” 小屋里的东西都打包好了，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包不了的也不难拿。 施为民乐呵呵的去搬东西。 施为强两眼放光的从院里到屋里都走了一圈，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盖，可现地全盖好了，还是挺让人羡慕的。 唉，现在想想，要是以前母亲杨大花没作怪就好了。 …… 小屋搬家，开了新院门。 这大喜的日子村里人肯定都来凑个热闹。 很快大家伙就乌泱泱进院参观了。 吕焕英让苏珍把过年舍不得吃的瓜子水果糖都拿出来。 吃饭招待不起，这些嘴头食就给每人分点，大家都沾沾喜气儿。 热闹度一直持续到吃午饭，等所有人都散了，苏珍才进新厨房里准备煮饭。 新厨房比原来的小屋还要大，灶台正对着窗子，烧火炒菜的味儿都会飘出去，而且灶台面很宽，放个案板啥的绰绰有余。 总之新房子就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说让人愁的，大概也就是缸里日渐见少的杂粮面。 开春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返回庄稼地开始苦工分。 施为民和苏珍也不例外，可是两个人苦的工分其实也没多少，每天只是刚刚够吃粗面粮。 另外田玉珠小两口从新仪镇上买的面食，早就吃得差不多了。 苏珍只是觉得有点难受，她和施为民吃啥都行。 哪怕顿顿吃糠噎菜也没关系，可老太太和两娃，无论老的还是小的，他们都应该吃得稍微好点。 苏珍寻思着，也许她该听玉珠的话，去找陶大爷了？ …… 吃过午饭苏珍就出了门。 她把那支人参藏怀里，遇到谁都不敢多聊，径直去了陶大爷家。 陶大爷这么多年来一直独居，现在岁数大了，在公社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忙看管公家牲畜。 苏珍的到来还是让他感到很意外的：“咋了阿珍，是不是老太太哪里不舒服？” “不是的陶大爷……” 知道他屋里也没其他人，不怕隔墙有耳。 苏珍就把自己来的目的全说了，她从怀里拿出纸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 好一棵百年人参，看得陶大爷两眼一亮。 “大爷，你看你是识货的人，能不能请你帮我们去黑市上走一趟，只要是你老人家开的价，卖多少都行。” 看到他的表情，苏珍还以为这件事情有希望。 可人家直接摇手：“你说啥呢，我就一个兽医，哪懂得这些。” “可是大爷，玉珠去从军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啥？” “她说你不是一般人，更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兽医。” 陶大爷立刻吓得吹胡子瞪眼睛：“去去去，那傻丫头的话你也信，我啥也不懂，走吧走吧！” “大爷，你……” “走吧！” 苏珍竟然被他给赶出来了，咣当关上门，一点劝说的机会都不给。 可这事非得求着他不可，要不然他们不识货，肯定也卖不出价格去。 想来想去，苏珍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太太。 至于田玉珠去从军之前为啥不直接给老太太，估计是不想让她再为这些锁事操心。 …… “有这种事，拿来我瞧瞧。” 晚上苏珍等全家人都回屋睡了后，她才悄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老太太。 吕焕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拿出来的人参。 准确的说，她虽然很惊讶有这么大的人参，更吃惊的是傻丫头说的那番话。 别看她闷声不响的，竟然能看透陶大爷。 “奶，你看这事儿咋办，陶大爷不帮忙，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价。”苏珍满脸忧心。 “不着急，明天我去找那个老东西。” 吕焕英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家里有这么好的东西，吃肯定是舍不得。 眼下成成和豆豆都在长身体。 更何况玉珠说得对，两个小家伙得开始学识字了，如果真的能拜在许文贵许大爷的手底下做学生，是他们的一大幸事。 所以这事儿宜早不宜迟。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带上人参，把正要出工的陶大爷堵在他家门口。 “老东西，你就帮帮我们咋了， 一天工分钱我给你还不行？” 陶大爷看到老太太顿时哭笑不得：“嫂子，我哪能不帮你哇，只是担心这件事情小的瞒着你，所以才推托的，既然你知道了，那得了，我今天就进城一趟。” “就这对了嘛！” 老太太终于露出笑容，把人参递他手上：“对了，你进城把这东西卖了后，拿几块钱，去邮电局帮我拨个电话。” 第146章 我哥 陶大爷咝了下嘴：“嫂子，说起这个我正想问你呢，年前你接到一个电话是谁打的？” 吕焕英眯着眼，似乎在沉吟着要怎么告诉他，思考了一会才道：“我哥。” “啥？” 陶大爷脸色大变：“他……还活着？” “嗯，还活着。” 老太太眼圈发红。 年少时候的过往历历在目，那些时光，现在想起来仿佛已是一个轮回。 陶大爷也是心头一阵窒堵：“那行，我一定去打这个电话。” 去公社办公室里请了一天假，陶大爷这就赶紧进了城。 年后开春，大雪早就融化，路面也没有那么难走，一路上还搭上了牛车，天黑之前他就赶回了泉水村。 陶大爷走进新院的时候吕焕英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 苏珍赶紧的去给他盛了碗粥，让他和他们家一块儿吃。 陶大爷也就没有客气。 只是一双眼睛却在暗中死死盯着新院。 施德对陶大爷和老太太的关系始终持着怀疑态度，这不看到老爷子进了新院，他都恨不得去听墙角。 新院里传出一阵欢声笑语，施德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年后刑事文件下来了，杨大花被判刑一年两个月。 直到现在，他还没缓过来，也还没有进城去探过监。 带着两儿女过日子的施德觉得每过一天都是煎熬，虽然他自认和杨大花也没啥感情，可毕竟夫妻一体。 现在她进去了，自己在村里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儿子施为强又老是往新院那边跑，施小丽更是对这个家不管不顾，最近老是往知青点跑。 有时候施德都羡慕陆富贵，其实还是疯了的好啊。 疯子没烦恼，也不用操心今天苦到多少工分，够不够一家子的口粮。 …… 吃完饭娃们都出去玩，施为民两口子收拾厨房。 陪着老太太回到正屋后，陶大爷才把卖人参的钱拿出来：“我尽力了，正好有户人家要买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吊命，一共就卖得两百块钱。” “已经不少了。”吕焕英激动得笑逐颜开，两百块够他们一家老小悄摸声儿的吃很久了。 她寻思着得给施振堂去封信，让他暂时别往家里寄钱。 现在他和玉珠刚刚开始过两人的小日子，也是到处需要钱的时候，家里粮食钱已经足够。 “对了，你打电话没，怎么这是个整数二百？” “打了，我给大哥打个电话还要用你的钱吗，这钱我自己出，你以为我拿不出那几块。”陶大爷开了句玩笑，又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听见大哥的声音。” 又道：“我还跟大哥说你搬了新家，为民和苏珍也孝顺，你过得比以前好。” “好，打了就好。”吕焕英脸一扭，抹着眼泪：“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一面。” “会有机会的，放心吧！” 陶大爷从新院里出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上个人。 他都懒得回头，就听到身后有人打招呼：“哎，德叔，你去哪儿？” 施德满头黑线：“……” 暴露了！！！ 走在前面的陶大爷冷嗤一声，继续往前去。 他摇摇头内心感叹，当年玉兰喜欢上这么个玩意儿，真是瞎了眼了！ …… 施振堂收到老太太这封信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十天以后。 他刚刚回来就从团部那儿收到了信。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除了关于人参的事情之外还提到了陆娟娟。 原来当天政委不仅帮忙报了警，还把那封报举信一块儿寄到当地公安局签定，结果笔迹果然就是出自陆娟娟。 眼下她已经被罢免了公社妇女主任的职位，再也不属于国家机关人员。 这是好事。 以陆娟娟的人品，她根本不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施振堂还没把信收好，李胜利就凑上来：“哥，老家来的信？” “唔。” 把信收衣袋里，顺便表扬一句：“这次出任务表现不错。” “那当然。”李胜利笑呵呵的：“有没有啥奖励？” “这不是你的份内事吗，还要奖励。” “就不能去你家混顿饭吃，我还没有尝过嫂子的手艺呢！” 李胜利现在根本没觉得田玉珠有问题，反而觉得他们的大营长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自打有了媳妇，他把军民一家亲这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竟然从来没说叫他去家里吃过一顿饭。 这不，他就想着自己说出来得了。 哪知施振堂根本没给他机会：“别让你嫂子受累，吃食堂去，那里最适合你这种光棍。” 什么嘛？ 李胜利差点吐血。 不让他去也就算了，还打击他是光棍。 他……他有机会认识姑娘吗真是。 施振堂完全不给他再纠缠下去的机会，他已经好多天没见媳妇了，得赶紧回去。 这次任务出去的时间比较长，巡边沿线比平时多延伸了上百公里。 也算是整顿最完整的一次。 其实家里的田玉珠已经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了。 在团部坐镇的文建工已经提前通知过。 毕竟军人出任务，军嫂们在家里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他也是为了安抚家属的心情，所以已经提前几个小时告知动向。 这不，听到自家男人要回来，家家户户就都早早的生火开始煮好吃的了。 田玉珠还赶紧去了镇上一趟。 原本没舍得花的那五块钱也花了，买了肉和鸡蛋，一包生花生，一瓶小烧酒，还买了白面粉。 回到家属区的时候，赵翠给她送来好几头大蒜，王秀娣给她送了一把自己种的香菜。 只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 这让田玉珠终于又明白了更深层次的情感。 对于她们这些军嫂来说，没有什么比听到男人们都平平安安回来更高兴的事了。 她也才发现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虽然这段时间她很平静，每天该干嘛干嘛，可心里都记挂着呢。 备好菜时间也差不多，田玉珠开始忙活了起来。 今天她的心情无比的好，一边忙活一边哼着小曲，小黑在身边跑来跑去。 小家伙的变化很大，除了不会像小狗似的汪汪之外，已经长大了一大截，性格也更调皮可爱了。 田玉珠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样子，都忍不住小声念它：“看你哪有点狼崽子的样子，不知道你那狼爹会不会后悔把你托付给我。” 第147章 差点暴露 施振堂前脚刚刚踏进家门，很快就闻到了饭香味。 他激动地看到在灶台前忙碌的小丫头，纤细的背影，乌发盘出一个松散的发髻，脸蛋有微微的粉红，侧鬓角上的发丝被薄汗浸湿。 整个人虽然是在忙碌，可却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玉珠。” 施振堂进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拥抱她。 小别胜新婚，把丫头一把拉进宽厚的怀里，热吻就覆盖下来。 只到感觉怀里的人儿有要窒息的风险，这才有些舍不得的放开她。 大手捧着她的小脸蛋：“想我没？” 田玉珠的脸蛋变得通红，清眸像秋水剪瞳般明亮：“想。” 这话真肉麻，可是现在的她再肉麻也愿意说。 话音才落，男人又热烈的吻了下来…… 几天不见施振堂晒黑了一截，面颊也清瘦了些，想必是在外面执行任务很辛苦。 短暂的甜蜜过后，田玉珠轻轻推开他：“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施振堂这才放开她，回身也去抱了抱小黑，这才打水出去院里洗手。 等他回来媳妇已经上菜了。 今天的菜式特别丰富，蒜泥白切肉片，油炸花生米，炒鸡蛋花，还有白菜肉馅大包子。 不仅菜多，媳妇还倒了两杯小酒。 “你今天晚上不会再去部队了吧？” 坐下后看到施振堂要端酒杯，田玉珠赶紧伸手盖住。 她就是想让男人解解乏喝上一点，但就他那酒量，要回部队可千万不能喝。 “不用回，放心吧！” “玉珠，你辛苦啦！”施振堂端起酒杯：“我俩碰一个。” 田玉珠跟他碰了个杯，给他夹菜：“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几天确实有点辛苦。” “跟你说说我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捡完了地里的石头，清除了所有沙子，挖了地，还把菜种子都种好了。” 施振堂听完觉得挺内疚：“地里的事情你应该等我回来再处理。” 话完拉过她的手，果然看到手心里有水泡的痕迹，顿时心疼得直皱眉头。 “哎，没事儿，我挺喜欢的，再说，还有秀娣嫂子和赵翠嫂子帮我呢。对了，改天咱们得请他们来家里吃个饭，奶奶说做人要懂得感恩。” “行，听你的。” 施振堂知道这丫头肯定想老太太了，于是从衣袋里把信拿出来：“这是奶奶请人写的信，你看看。” “真的？” 田玉珠惊喜。 她一只手接过信，一只手给施振堂夹了个包子：“你先吃着。” 自己则慢慢品读信里的内容。 看到陆娟娟被退职，她心想，不知道现在陆娟娟没了权利，杨大花会不会和她反目。 到时候陆娟娟再成为投毒未遂的作案人员，那才是她应该得的下场。 施振堂看着她咬了口包子，包子从面皮到馅都做得比奶奶做的还好吃，味道简直堪称一绝。 不对，不是包子的事…… 施振堂咀嚼的动作蓦地停下来，他刚才心情太激动竟然忽略了一个问题。 媳妇根本不识字。 可是现在，他这个不识字的媳妇，却在认认真真看信。 怎么回事？ 虽然他借了字典回来打算教她认字，可不是还没教么？ 正在看信的田玉珠反应非常迅速，她也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看上信了？ 这不是暴露了吗？ 她现在能自理生活，能烧火做饭，还会种田地，甚至是独自也能去镇上。 这些都是在不经意间，而且看起来很合理的情况下发生的。 识字这就太不可能了，根本没办法解释得过去。 于是下一秒， 施振堂就看到小丫头蓦地抬起清纯的双眸，表情单纯无害：“信里奶奶说什么啊，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施振堂：“……” 看不懂还看得那么认真？ 他悄悄勾唇，只是觉得媳妇真可爱，同时也打消了心中的困惑。 于是把信里的内容大概讲了一遍，这才问她：“玉珠，你怎么懂那棵人参值钱的？” 看他没再起疑，田玉珠暗暗松了口气。 其他事情就好忽悠多了：“因为以前在田家村的时候，我看到村里人挖到过，我知道那是人参，值多少钱不清楚。” “两百块。” 施振堂深深地看着这个小丫头：“你挖那棵人参值两百块，可以说解决了奶奶他们一年的粮食钱还要多。” “真的，太好了。”田玉珠高兴得很。 “你啊！”施振堂俊面微笑，疼爱地用食指刮了她鼻梁上一下：“奶奶说得对，你就是我们老施家的福星，我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田玉珠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的：“来来，吃菜吃菜。” 至于陆娟娟，信里怎么说的，施振堂也完全告诉了她。 但后来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再聊起这个女人，何必为了她倒胃口呢！ “对了，我也有件事情要向你汇报。” 吃了一会后，田玉珠一本正经起来。 她把因为小黑，和冯春起冲突的事情告诉了施振堂。 男人的修眉顿时紧蹙，他很不高兴。 在村里的时候后妈和施小丽这样欺负他媳妇，谁想到来这里还会遇到这样的人。 田玉珠看出来了，这男人一皱眉就得去为她讨公道。 她赶紧按住他的大手：“后来秀娣嫂子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政委，政委给冯春做了思想教育，之后咱们就相安无事了。” “之所以告诉你，是不想你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件事。到时候你再去找冯春，那就显得咱们不大度，她毕竟是烈士家属，我愿意尽量跟她和平相处。” “相信我，好吗？” 轻轻的拍拍大手。 施振堂紧绷的面容这才松弛下来：“那就看她表现。” 吃完饭，施振堂说什么也不让媳妇收拾碗筷。 他挽起军绿衬衣袖口，非常专注的收拾，清洗。 虽然动作比不得女人利索，但洗得很认真也很干净。 洗完收拾好，回到里屋开始收拾自己的换洗衣裳，很暧昧的凑上来亲了下额头：“等我，我去招待所洗个澡。” 田玉珠：“……” 他不累的吗？ 不是翻山越岭了那么多天？ 她赶紧拉住他衣角：“振堂……” 脸色蓦地涨红：“我们能不能先别要孩子？” 第148章 占不到便宜 怎么个意思？ 施振堂停下脚步：“那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他们之间能走到这步不容易，他也不愿意为此而让彼此有隔阂。 田玉珠一一道来：“首先我们还年轻，其次，咱们现在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 “可以，都听你的，剩下的我来处理。” 在施振堂看来，这两个原因其实都不是最好的借口。 尤其是经济条件，多少收入没有他高的人家照样养育孩子。 可他确实看到了媳妇表情中那微妙的慌乱，小丫头只是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他理解。 并安抚地亲了她额头上一下：“你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很好，那我们就暂时不要孩子。” 田玉珠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他会强烈反对呢！ 结果这人一点没受影响，像平时似的去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回来了。 只是去的时间有点长。 回来后就一本正经的交待：“玉珠，关于刚才我们讨论的问题，我特意去请教了安医生，并从他那里领到避……孕用品，你不必再担心。” 田玉珠愕然：“……” 我去，他一个七十年代的人比自己这个新世界人类还要放得开。 竟然……还特意去找安医生。 简直了！ 脸上叭叽被亲了一下：“我去给你倒热水烫脚。” 烫完脚，小黑又被挪外屋去了。 施振堂侧躺着深情的看着媳妇，倒也没有猴急，而是告诉她：“我发工资了，全放在抽屉里，你自己想着要买什么就买，家里盖房子的工钱下个月再寄回去。” 田玉珠不反对，现在她手边确实需要钱。 也不是到了没钱过日子的程度，而是因为手边有点钱，她才好把自己的收入混进去。 眼下独眼龙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她估摸着对方是在找大客户。 这小老头尝到了甜头，是绝对舍不得收手的。 看到她乖巧的点头，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缠绵：“我在外面天天想你，活这么大，终于明白想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 田玉珠的脸顿时烫得厉害。 初初认识他的时候，无法想像这样一个冰冷的男人嘴里能说出这么深情的话。 这个夜晚，注定连夜色都更加温柔浪漫…… …… 第二天清晨，施振堂没有吵醒媳妇。 他起了个早去晨练，再直接从食堂里把早餐带回来。 放下早餐又去挑水，扫院子，再给小黑喂粥。 他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家里有了更多的生活气息，除了锅碗瓢盆，还有媳妇编的簸箕和小黑的窝，她甚至还买了锄头。 另外院子的角落里还堆着些黑色的小石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想起媳妇种的地，他打算去瞧瞧。 结果走到院里就看到院门前多了张哀怨的面孔。 “哥……” “出去。” 李胜利刚叫一个字儿。 就被施振堂推得后退，紧接着他自己也出去，合上院门：“干嘛，有事部队说，怎么找家里来了？” “我这不是……” 李胜利差点说出真心话，他是来混早饭的。 不过话到嘴边心里没底，改为：“我来提醒你下午要开会。” 施振堂目光变深，这不是他亲自通知的事情吗？ 正想训两句，李胜利突然看见了在院里的小黑。 “哎哟，这小狗真可爱。” 人家一个侧身就推开院门进去了，抱起小黑在那儿又是摇晃又是亲的：“叫两声，汪汪汪。” 施振堂：“……” 就在这时候起床的田玉珠推开房门：“……” “嫂子好，嫂子早。”李胜利赶紧打招呼，乐得眼睛都眯成缝：“嫂子，这小狗叫啥名？” 田玉珠这才回过神来笑笑：“叫小黑，屋里坐吧！” “哎。” 哎个什么哎？ 耳朵就被人从身后揪住：“把小黑放下，跟我去外面走走。” 施振堂脸色发黑，这小子影响到他媳妇睡觉了，真是挨揍的料。 得，看来这早饭是没着落了。 李胜利只好把小黑放下摆摆手：“嫂子再见。” 田玉珠有点蒙圈：“再见。” 目光看向男人，搞不清楚他干嘛要发火。 来个同事到家里找他，不是挺好的吗？ …… 施振堂真的去地里转了一圈，他身后还跟着李胜利。 只见他家的二号地被分成小块，锄过的地挖出整整齐齐的小窝塘，每一个窝里都散上了种子。 另外地头间还有小片绿油油的葱苗。 别看种子到现在还没长出来，可是看这块地被打理得利索板正，他再一次对媳妇刮目相看了。 初识时候的傻丫头，她哪会这么有条理。 不由得，心中就有几分得意：“看到没，这都是你嫂子种的地，等到菜长出来的时候就便宜你小子一次，请你到家里吃饭。” 李胜利哭笑不得：“那得等到啥时候啊？” 说话间八号地里的赵翠亲切的叫着：“施营长，李指导员，有空到家里来坐坐。” “好嘞嫂子。”李胜利答应得很刚脆。 施振堂则是点点头。 随后他回头看向身侧的人：“你怎么回事，就这么想去别人家里蹭。” “哥，你不明白，我家人多亲戚多，我呀，打小就喜欢热闹，宿舍的感觉哪跟家里比呀！” 话完扬了扬下巴，一副我说的你懂了没的意思？ 施振堂却直接给他泼了盆冷水：“我不喜欢热闹。” 这……什么人呐？ 算了，还是聊正事吧！ “哥，这次和东部团队的野外生存特训比赛，你打算让哪个排的去？” “还没想好，不过你必须去。” “那是当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两个人分开走后，李胜利在半道遇到了冯春。 团队里的人对她都挺尊敬，他就先叫了声嫂子。 冯春让大虎和二虎往前先慢慢走着，她停下脚步就打听：“李指导员，听说你在过年前接触过田玉珠？” ？？？ 这叫什么话？ 李胜利愣了愣：“嫂子，你说啥？” 冯春赶紧笑着找补：“我的意思是说，是你去接的施营长家两口子，你和施营长家老家是在差不多一个方向的，所以过年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见过田玉珠了？” 第149章 有货 这倒是事实。 李胜利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就答应她：“是，过年回家的时候见过玉珠嫂子。” “那你头一次见她的时候感觉咋样？”冯春一脸鬼祟，还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她以前是个傻子……” “嫂子。” 李胜利一听脸色沉下去：“我也听说你被政委叫去上了思想课，你应该做深刻的自我反思，怎么那么多军嫂只叫你去，是不是自己闲得太过无聊，尽说些有的没的？” 冯春噎住：“……” 她万万没想到李胜利会帮着田玉珠说话。 发现没有讨到好处，顿时有些尴尬：“对对对，你说得对，是我自己闲的。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她傻不傻的关我什么事。” 话完，赶紧去追大虎二虎去了。 李胜利感叹着摇了下头。 老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他看来，有女人的地方才是江湖。 …… 午饭后施振堂去开会。 田玉珠就趁机去了硕池镇。 自打上一次见着独眼龙后她又来过镇里两次，都没遇着。 今天却是一到就看到他站在不远处，也不招手，转身就走。 田玉珠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这回独眼龙没有去小巷子，而是走了一阵后，拐进了一间镇子最僻静的小院落。 破破烂烂的小院落左右都没有邻居，院里柿子树上拴着条土狗。 那狗看到田玉珠竟然吓得一哆嗦，直接趴地上不敢出声儿了。 把关大门的独眼龙吓一跳：“连狗都怕你啊宫先生。” 他很困惑，这土狗咋见着个女人都能吓成这样。 田玉珠心里却很清楚。 土狗怕的不是她，而是她每天抱小黑，身上就有了狼的气息，它怕的是狼。 废话不多说，她只是淡淡一笑。 进了屋独眼龙才解释道：“这是我租的屋，咱们两这组合，一个全镇人都嫌弃的小老头儿，和你这么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军嫂接头，那不得让人看着碍眼。” “所以以后咱们就在这里签宝，即不会让人起疑，也不怕被安保队的抓。” 田玉珠点头：“还是叔想得周到，今天带来什么货？” “在这儿。” 屋里角落有些小木桌，桌上放着个鼓鼓囊囊的蓝色包袱。 看起来体积不小。 独眼龙走上前去打开，竟然是块原石。 “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块石头背回来，石头主人说了，只要你能说对两个答案，就给一百块的感谢费。” “他要哪两个答案？” “出自哪家场口，原石种水如何？” “既然能问，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了吧？”田玉珠不解：“既然如此他还给签定钱做什么？” “因为石头主人也是懂翡翠的，这块原石他想送人，估摸着是心里没底，想找人再看看心里才踏实。” 田玉珠轻点头。 她明白了。 对方是怕送出去的礼是水货，到时候最终坏了自己的事。 独眼龙还殷勤地递上电筒：“这个东西很难搞到手的，我看赌石的人都有这个。” “普通的电筒没用，必须得用强光的才行。” 田玉珠没有接，而是仔细观察着原石，一会后娓娓道来：“这块原石出自南边场口，皮薄肉润，水种八分，以糯种为主。” “好，太好了！” 独眼龙高兴得大嘴一咧：“你说的和石主说的差不多，南边场口，水种可以达到八分左右，不过他看不出来是糯种。” “但也是好事儿，反正他只要两个答案都对就行。” 田玉珠扬眉：“那是他说不出来第三个答案，我说是糯种就绝对是糯种，不信你让他开石。” 独眼龙乐呵笑着：“是是是，我肯定相信你宫先生。” 话完把一百块钱拿出来：“这笔可是大买卖，也不枉我找了这么多天的客源了。” 田玉珠把钱装衣袋里：“客源还不够，你要多找些。” 至于钱……她看向独眼龙：“你那一百块早装口袋里了吧？” 独眼龙顿时面露尴尬：“啥都瞒不过你。” 这是当然，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把所有钱都递过来的，田玉珠心里明镜似的。 “叔，你别拿着钱就知道去喝酒，露财对你不好，咱得多找客源，记住了吗？”田玉珠叹了口气：“还有，你去缅国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搞到把强光电筒，另外有好的原石帮忙留意着。” “你要干啥？” “赌石，我自己跟他们赌。” 田玉珠算过了，离改，革开放，个体私营生意的开放还得再等两年。 所以她得在这两年里攒下足够的本钱，到时候一旦国家开放，她才有资本施展手脚。 她的话可把独眼龙吓一跳：“你要亲自赌石？” 虽然问话的时候独眼珠子瞪老大，可问完觉得这不是废话吗？ 人家有这本事，自然划算自己去赌。 可是，如果她去赌石的话，还会需要他这个帮手吗？ 总之就是心里忐忑不安的，但真心话没敢问出来。 田玉珠蓦地拍了他肩上一下：“叔，这事不着急，我要么不赌，要赌就要赌大的，你先找签定货源就行。” “哎，好，那你等我消息。” “对了。”独眼龙想出个招：“如果我找到货源，就会在镇子口竹林最前排的竹子树上系根红布条，如果没有红布条，你就没必要来小院了。” “行，这个办法好。” 从小院里出来后，田玉珠就去供销社里买了一个陶瓷大水缸，有个木盖子那种。 不过大水缸太笨重，她一个人抬回去就太碍眼了。 于是五毛钱一个工，请了两个无所事事闲逛的叔，请他们帮忙用扛子直接抬回家，放院子一角。 另外田玉珠还买了些干货，木耳，小鱼干，干辣椒，花椒粒，大蒜，土豆来两斤，另外还切了块五花肉，五斤白面。 平时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反而不怎么喜欢吃肉。 施振堂在家，她就会多少都要弄点肉出来，毕竟体量男人不能缺少蛋白质的补充。 另外茄子白菜都买了些。 把售货员都给看呆了，寻思果然是军嫂，就是舍得花钱。 第150章 上山收获 把所有这些东西都买好回到军区的时候，也才不过才三点半钟。 隔壁看到她搬家似的买，冯春嫉妒得忍不住直翻白眼。 她知道军人们昨天发工资，便嘀咕了一句：“有啥了不起的，也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货。” 身边的大虎二虎都想过去凑热闹，被冯春一边一个拉住：“你们要是再不听妈的话，那个政委伯伯就把咱们赶出军区，没有房子住了，明白不？” 两个小家伙听到会没有房子住，都吓得点点头。 心想都怪隔壁的坏婶子。 要不是因为她，他们的妈妈也不会被政委伯伯教育。 田玉珠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两个三岁娃给恨上了。 她给那两位送水缸的叔开了工钱，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归置出来。 因为去镇里没有带小黑，这会儿小家伙就哼哼着在她脚边只打转。 田玉珠疼爱地把它抱起来，亲了脑门上一下：“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出门。” 话完，一只手抱着小黑，一只手提了只木桶，直接出了门。 其实在镇里的时候她也想买水桶来着，毕竟家里的水桶是从招待所借的，迟早得还回去。 但想到一次买太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还是慢慢来的好。 经过冯春家门口，她眼神都没有斜一下的径直过去。 冯春正带着两娃在小院里玩，看到她过去便不由得伸长脖子。 这女人又要去哪儿？ 要不是两儿子得看着，她都恨不得跟踪上去瞧瞧。 田玉珠不是去地里，而是直接顺着水泥路朝军区大门走去。 她在回来的路上，留意到路边有座半山坡上长着许多石花籽树。 远看石花籽树的叶子枯黄了许多，于是想去碰碰运气。 出军区大门后没走多远，直接离开马路往山上爬了几分钟就到了。 只见石花籽树叶虽然枯黄，可干枯了的石花籽果子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迎风轻颤。 太好了！ 她要的就是成熟透了的石花籽。 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摘下来，拿回家剥壳把里面的籽儿倒出来，可以做出一道美味甜食。 不得不说在这个地方，植物资源太丰富了。 田玉珠把小黑放地上让它自己玩。 小家伙非常黏乎她，转来转去就在那附近不会跑远。 她只管摘石花籽。 初春的阳光带着暖意，山林间的微风里透着松叶芳香。 深呼吸，感觉心情都跟着愉悦了不少呢！ 不知不觉，就摘了满满一大桶。 “可以咯。” 非常满意的拍拍手，田玉珠转身叫小黑。 “咦，小黑……小黑……” 哪儿去了？ 刚刚还在脚边转悠的。 小家伙不会跑远了吧？ 田玉珠心里一紧，关键这小家伙也不会出声音，而且长得太小，要是走掉了还真难找到。 她赶紧一连叫了好几声。 好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低低的稚嫩的嚎叫：阿呜！ “小黑？” 田玉珠赶紧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阿呜！ 她终于看到了小家伙，只见它调皮的趴在一个泥土洞前，正在用小爪子刨土。 刨起来的土反而扬在自己的小脑袋上，弄得满身灰头土脸的。 不对，它无缘无故刨士干嘛？ “小黑，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田玉珠上前把它抱起来，拍拍它身上的泥土，都没仔细打量泥土洞里，就看到了三个躲闪的小脑袋。 白色的，非常显眼。 竟然是……三只小白兔。 看上去大概也只有十来天的样子。 只见它们怯生生的看着洞外，一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样子。 这真是走大运了。 田玉珠惊喜得叭叽亲了小黑头顶上：“棒小黑，这么小就会打猎了，真厉害。” 其实她早就有想养兔子的打算了，只是最近还没有上过山。 眼下三只小兔子拿回家里养着，遇到合适的再弄两回去。 兔子的繁殖力可不容小觑，兔子肉的营养价值也非常丰富。 只要养殖成功，以后肉食问题就不在话下。 伸手把洞里的三只小兔子拿出来，田玉珠把桶里的石花籽往下用力按了按给它们腾出些空间。 就这样提着桶抱着小黑，赶紧下山朝军区走去。 没想到刚走进军区大门就遇到了几位士兵。 其中带头的就是李胜利。 他们都是施振堂手下的兵，昨天才从山上执行任务回来，今天休息。 看到嫂子，士兵们一块儿行军礼：“嫂子。” 声音很洪亮。 弄得田玉珠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一笑：“哎，你们好。’ 她这一笑，反而把小士兵们都看得脸红了。 别的不说嫂子是真长得好看，像画报里的大明星。 然后大家就都好奇的往她桶里瞧：“嫂子，你哪来的小兔子？” “嫂子，这是啥？” 士兵们都来自天南地北的，不知道石花籽也不奇怪。 他们虽然在山里见过这种植物，但并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李胜利咝了一下：“就你们问题多，嘴闲的。” 田玉珠好脾气地解释着：“小兔子是我捡的，我打算拿回家去养着。这个嘛，叫石花籽，可以做成甜品。” 听说可以做成甜品，士兵们的眼神都亮了。 “嫂子，我们能尝尝不？” “对啊，我们从来没吃过，是煮来吃吗？” 田玉珠心想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他们做吧！ 于是爽快的答应：“可以，不过还需要一点石膏，你们后勤部有吗？” 士兵们立刻看向李胜利：“指导员。” 李胜利满头黑线，寻思你们胆子真大。 他一个人上门去混顿吃都没混着，这么多人想去混甜品。 不过另外一方而，他又极度的想看看咱们的施大营长开会结束回家，看到一群兵在家里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就感觉有点期待了，便道：“有的，你们两个去后勤部领石膏，就说是我们要用。” 田玉珠赶紧道：“不用太多，半小碗的样子就行。” “得嘞。” 收到命令的士兵立马小跑步而去。 在部队里的日子多么枯燥无味，休息的时候有点事情做，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最大的乐趣。 第151章 来一碗 冯春还在偷瞄着隔壁会带点什么回来的时候，突然一群士兵乌泱泱的簇拥着那个女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 她赶紧带着两娃进了屋，从窗子口那儿偷看。 没一会他们就经过了家门口。 只见田玉珠怀里抱着小黑，她提出去的桶现在在李胜利手里。 里面好像装满了什么东西，还有…… 兔子？ 冯春竟然看到三只小白兔，她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女人哪儿得来的兔子？ 这边进了小院后，士兵们也很懂得规矩的，绝对不会不懂事的往屋里挤。 李胜利让其中几个去捡些柴火回来，顺便用好一些的木棍给小兔子搭个窝。 另外剩下的帮忙剥石花籽。 这个很简单，把灯笼似的软外壳去掉，倒出里面像黑芝麻一样的籽儿。 只是太多有点费时间。 田玉珠就让他们剥，她去屋里烧开一锅水，等凉了备用，另外熬一碗冰糖水待会加甜度。 把士兵拿回来的石膏泡在干净水里，再找了块干净的布清洗好。 等她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士兵们也把石花籽剥好了。 大家一边剥一边说笑，还觉得没剥够。 可实打实也有两大碗那么多了。 田玉珠把籽儿淘洗了几遍，然后舀一些包在布里，盆里加上水和合适的石膏水，之后捏着布团在水里搓揉…… ……周围整整围了一圈人。 士兵们从来没见过，个个满脸都是好奇。 没一会儿，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揉出来的石花籽汁和加有石膏水的清水渐渐起了反应，随着越来越多，盆里的水竟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胶汁状。 没一会儿就变得像果冻似的q弹诱人。 “嫂子，你太厉害了！” “看起来很好吃。” “可以了！” 田玉珠也很高兴，其实之前她从来没做过。 办法也是从书里看过的，没想到头一次做就很成功。 她笑着叫李胜利：“可以去拿碗了。” 家里的碗筷大大小小加一起不多，但是士兵们可以换着碗吃。 每人舀上半碗，再加两勺糖水，吃在嘴里，满口腔都是透入心底的清凉甜q感。 神奇的口感瞬间打开了大家的新世界。 士兵们顿时个个赞不绝口。 甚至还有人提出来：“嫂子，改天我们休息的时候去山上摘果子，到时候你能不能再给我们做？” 田玉珠满口答应：“没问题！” …… 施振堂刚刚开完会回来。 关于这次的部署问题，他在路上和文建工边走边聊。 “施大哥。” 一直在路边等的冯春不怀好意，她急忙上前叫住：“你们家来了好些个当兵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来我家？” 施振堂觉得很奇怪。 士兵来他家做什么？ 他头一个想到的是，会不会吓到媳妇？ 而文建工也是微微沉了些脸色，平时士兵都不会到家属住宿区乱走动。 他倒想看看是哪几个臭小子这么没规矩。 大手一挥：“走，我也去看看。” 两人立刻加快步伐朝着家属区二排走去。 冯春在他们身后满脸幸灾乐祸的跟着。 她在家里的时候听到田玉珠和那些士兵有说有笑的。 在她看来那叫啥，这就一狐狸精，没个妇道人家的样儿。 现在，冯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施振堂看到那一幕，让他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施振堂和文建工就这么突然走到小院前，所有士兵们都吓得愣住了。 正在吃东西的赶紧放下碗筷，正在逗小黑的赶紧起身立正。 敬礼：“政委好，营长好。” 好，好个屁的好！ 施振堂搞不懂这里发生了什么，最让他意外的是媳妇不仅没有受到惊吓，还很开心的样子。 李胜利绷着脸寻思：完了，本来只想看施大营长的脸色，怎么把政委也带来了？ 好在田玉珠愣了愣后赶紧给大家解围：“领导好，快，屋里坐，我给大家做了点甜品，快进来尝尝。” 施振堂：“……” 原本板着脸的文建工有点拿不住架了，毕竟人家家属挺和气。 于是往前一步，抬手点了点士兵们：“好小子，原来你们是混顿来了。” “呵呵！” 大家这才松弛下来挠着头笑。 李胜利赶紧上前道：“报告领导，为了吃上嫂子做的甜品，我们给她砍好了柴火，挑好了饮用水，还盖了兔子窝。” “哦，那还不错。” 文建工夸赞。 这边田玉珠已经把一碗甜品端到他面前：“请领导尝尝我的手艺。” 文建工笑道：“玉珠啊，别领导领导的，我只是振堂的领导，你叫我老文就行。” “那可不行，辈份咱不能乱，那我以后叫你文大哥。” “可以啊，没问题，哈哈哈。” 文建工尝了一口，口感简直惊艳：“好吃，确实好吃。” “好吃你再吃一碗，还有呢！” 其他士兵都围着政委：“我们也觉得好吃。”“政委，我们以后还能让嫂子帮忙做不？” “这个你们自己跟你们玉珠嫂子商量吧，只要她同意就没问题，哈哈哈！” 就……大家突然都挺聊得来的。 一碗甜品，似乎把在部队里的那种上下级关系，冷硬的军人相处方式，全都给打破了。 谁也没有去管僵在原地的施振堂：“……” 看情况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这个院的男主人了吧？ 李胜利看着他精彩的表情，忍住笑上前拍拍他的肩：“哥，你也去尝尝，嫂子做的甜品你还没吃过吧？” 我…… 一个冷眼刀剜过去，你自己体会。 得，李胜利更想笑了。 他果然还没尝过。 而站在施振堂身后的冯春侧是满脸不敢置信。 她的计谋不仅没有成功，还弄巧成拙。 直接让田玉珠给政委留下个巧妇的好印象。 此时此刻，她吐血的心都有了。 还是赶紧趁着大家都没留意到她，灰溜溜的回自己家吧！ 政委喝完一碗，还顺便要了一碗端回去给媳妇王秀娣，之后大家才散了。 田玉珠这才赶紧拿了个干净碗给施振堂倒了一碗：“快尝尝。” 男人心里有点来气。 媳妇做的甜品他竟然不是头一个尝到的，总觉得有点不高兴。 第152章 就是宠 田玉珠就搞不懂了，好好的生什么气？ 她帮他打好同事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顿时自己也有点气呼呼：“你知道我这一天都忙了些什么，去镇上买了水缸和日杂用品，还给你手下的士兵做甜品，不就是想跟他们打好关系……” 说到水缸，施振堂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他赶紧放下碗拉过媳妇的小手：“水缸不会是你自己扛回来的吧？” 那么重的东西，他这个男人却没能帮上忙。 这事要是搁在其他女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可小丫头的力气异于常人。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心疼。 田玉珠扑哧笑道：“我当然想自己扛回来，可怕吓着别人咋办？后来就请了两位叔叔，每人给五毛钱抬回来的。” “这就对了，力气大也不能乱使，倒不是怕吓着别人，是我不想让你辛苦。” 施振堂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在生你的气，是觉得那些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来麻烦你。再说，你做的每一样食物我都想成为最先品尝的那个人。” 切，这也能吃上醋。 田玉珠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里很甜蜜：“呆会给你做红烧肉，没那些臭小子们的份。” “谢谢媳妇。” 施振堂刮了小丫头鼻梁上一下。 她才多大点岁数，那些士兵几乎都比她大一到两岁，也称呼人家臭小子。 就莫名觉得小媳妇真有趣。 田玉珠做红烧肉的时候施振堂就在一边看着。 从炒糖色再到炒料下肉，她每个步骤都做得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等红烧肉炖出来，肉色和诱人的香味就已撩拨起食欲,尝一口,松软的肉弹性十足，肥而不腻。 施振堂吃了一块瞬间就被折服。 “玉珠，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轻易给那些小子们做红烧肉。” “为啥？” “因为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他们吃过后肯定得馋这口，千万别做。” “……好吃你就多吃点。” 田玉珠好笑的摇摇头。 她只做了一道白菜汤，一个红烧肉和一个炒洋芋丝。 看着他吃得开心，自己也高兴。 蓦地施振堂奇怪的问：“你这是跟谁学的，大嫂和奶奶做的也没这么好吃。” 虽然家里几乎不可能做红烧肉，但他吃过的味道和这个天差地别。 田玉珠笑笑：“以前看我妈做，偷偷学的。” “……是吗？” 施振堂怔了下，很快又挥去其他想法，继续埋头享受美食。 所以说吧，人人都说媳妇傻。 但奶奶说得对，玉珠一点都不傻，反而是个宝呢！ …… 吃完饭太阳快落山了，这个时候去浇地最好。 泥土里没有滚烫的热汽，水浇上去也不会因为蒸发而伤害到种子。 挑水的事情自然由男人一力承担，田玉珠站那儿等着用瓢舀好浇上就成。 这一幕可羡慕得田里的其他军嫂们差点害眼红病。 尤其是施振堂这种平时在部队里都是高冷军官形象，外貌又比较出众的，突然把小媳妇宠得没边。 其他军嫂光看看田里他高大的身影，也觉得身心愉悦多了。 而部队那个方向的李胜利他们也是一片鸦雀无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整片家属自留地里，只有他们高冷的施营长在帮忙挑水。 这事要是搁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害，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从未有改变。 就这样一群光棍士兵在那儿伸长脖子看着。 从不敢相信到羡慕…… 唉，啥时候他们也能讨上小媳妇呀？ …… 浇好地回来，田玉珠让施振堂到后勤部看看。 有没有砂条砂纸之类的，她有用处。 施振堂自然任劳任怨的跑一趟。 公家的东西不能占便宜，他就在勤务兵的带领下，去废弃仓库里找到几截砂石，几张砂纸。 勤务兵也不敢说拿新的给他，怕挨骂。 拿着这两件东西返回家属区的路上，遇到了副营长何自强和他媳妇黄雪花，两口子饭后散步。 按照军衔，何自强称呼他一声营长。 按照年纪，施振堂叫了黄雪花一声嫂子。 哪知黄雪花只是冷淡的唔了一声。 他不会跟个女人计较的，继续走自己的路。 何自强却整个一个大震惊，看着施振堂走远后，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媳妇：“你刚才……什么态度？” “怎么了，我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答应。” 黄雪花满脸不在乎，甚至还朝着那个笔挺的背影瞅了一眼。 何自强立刻严肃起来：“我告诉你黄雪花，你得端正你的态度，人家那是我的上级，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跟他相处？” “他都好意思跟你相处，你为啥就不好跟他处？” 黄雪花根本不怕地翻了记白眼：“呸，谁知道他那正营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吓得何自强差点捂她嘴：“你给我小声点，人家是堂堂正正立的功才有升衔的机会，我……” “那我问你，他立的功是不是在他老家？”黄雪花今天就想好好掰扯掰扯：“既然是在他老家，那谁知道当时是不是他抓的敌特，也许是别人抓的，算他头上呢？”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吧，不懂就别胡说八道，当时他们抓敌特的时候还有公安部份和其他士兵，就连李指导员也在，那还能假得了。” “哼，那我就更不信了，李胜利跟他就是一伙的，这事儿谁不知道。” “黄雪花。” 何自强急得提高声线。 这个女人太不懂事了，说的话都是些闯祸的话。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惯着你。” 黄雪花气急得满脸涨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升级机会还被别人抢走，是你自己没出息，还口口声声说我有错，行啊，你到是不在乎，你有种，那就让我回老家去。” 这句话把何自强彻底给惹怒了：“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好你个黄雪花，老子算是把你看透了。” 十几年的夫妻都是他在忍让，现在又说他没出息。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样的话。 何自强气愤的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回去怒吼：“想回老家是吧，你回，明天一早，立刻马上就走，没人拦着。” 黄雪花懵了：“……” 结婚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吼过她。 怎么突然变了？ 第153章 子弟学校 而且吼完她的何自强竟然没有再继续朝着家属区方向走，而是直接返回了部队。 他今天晚上宁愿住宿舍也不想回家。 受够了！ 黄雪花就这么不敢相信，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 顿时气急的回到家里，把碗摔碎了好几个。 她嫁给这样的男人十几年来，吃穿用度都要省着花，而他呢，一点进步的觉悟都没有。 真是后悔当初的决定，早知道这样，她倒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 隔壁院里几家军嫂都听到了黄雪花摔碗的声音。 可没有谁敢过来劝的，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她的事情也没人敢管。 就连王秀娣都是能躲侧躲…… 谁知摔完碗一个人哭了会儿，黄雪花还是找上门来了。 进门就在那哇哇哭：“嫂子，政委，你们可得给我做主，何自强那个混蛋，他要赶我回老家。” “啊？” 王秀娣两口子都吃惊了。 按照平时何自强那性格，他虽然是个营长，可在媳妇面前胆气都得收一半。 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文建工最是头疼这样哭哭啼啼的事情，他索性起身：“那小子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 “他回部队了。” “行。” “……” 真是说走就走呀，王秀娣咬咬牙，你倒跑得快。 自己男人那点怕烦的劲儿她最清楚，也只能由着他了。 回头自己只能忍耐着安慰黄雪花：“行了别哭了，老文去找何自强问个明白，他怎么能这样跟自己媳妇说话呢，把你赶回老家，他日子就好过了？” “再说，老家那农村条件是你能受得了的，这何自强真是，他就不会想想。” 这些话是冲着何自强说的吗？ 绝对不是。 王秀娣这是在说给黄雪花听呢！ 黄雪花曾经是资本家小姐，她爸妈现在还在牛棚里呢，要说老家，她根本就啥也没有了。 而何自强的老家，她好意思回去吗？ 还记得有一年何自强把老母亲接来部队享几天福。 结果黄雪花对人家老太太那叫一个嫌弃，只要老太太用过的碗，她绝对不会碰一下的。 老太太坐过的凳子，她可以用脚踢开，那左一句脏死了，右一句脏死了。 硬生生把老太太给赶回老家去了。 现在你黄雪花想回去跟老太太过日子，得，除非她脸有城墙那么厚。 王秀娣的这几句话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黄雪花果然不哭了。 其实离开军区，她也确实没地方可去。 她的家早没了，回婆婆家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就寻思，还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嫂子，他何自强就是个混蛋，那就是他一时的气话，其实他哪天不吃我做的菜，他都受不了。” 黄雪花抹着泪：“可我就是气不过，这种话他再生气都不能冲口而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 王秀娣点点头：“对了，你俩到底是为啥吵起来的？” 黄雪花愣住：“……” 这让她怎么说啊？ 说是因为升营级的事情吵起来，那肯定不能往外说的。 黄雪花只好敷衍着：“就是为家里的一些小事儿。” “小事那就别跟他计较啦，等他回来后好好说，别吵了！” 王秀娣寻思我才懒得管你们什么事呢！ 快点把你这个哭神送走，家里才清静。 于是又安慰了几句，黄雪花这才回了家。 …… 另一边，文建工果然在部队宿舍里找到了何自强。 倒也没有过多指责他，只说：“回家去，多大条汉子，来气就想把媳妇赶回老家，像什么话？” 何自强满腹的委屈：“政委，我……” 他这是有苦难言呀！ 说起自己为什么对媳妇说那么重的话，原因他都不好意思提。 文建工压压手：“两口子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话完又想到一事：“对了，关于咱们驻团部队的子弟学校审批下来了，等过段时间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你媳妇不是上过一段时间高中吗？回去开导开导她，让她来应聘个教师职位，这女人呀，只要有事情做就不会整天唠叨。” “真的吗政委？” 何自强两眼一亮。 要是媳妇真能当上子弟学校的教师，那她好强的心态就会被满足许多。 文建工点头：“别把这事往外露，招聘的通知还没下来。” “是，多谢政委。” 赶紧啪的给行了个军礼：“政委，那我先回去了！” 文建工不耐烦的摆了下手：“去吧！” 部队里要招聘教师职位，自然是先从军嫂的队伍里招聘，一来解决她们的就职问题。 二来，也给一些进步青年个机会。 但军嫂大多数来自乡村，有部分连字都不识两个，那就更别提当教师了。 实在不够的职位，也会由当地政府部门对外招聘。 …… 何自强急慌慌跑回家的时候，黄雪花正在扫地上的碗碎片。 摔的时候一时爽，现在看看摔了那么多，又有些心疼。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黄雪花还有点慌神。 回来之后她左思右想，自己确实只能绑着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了。 所以她得先低个头。 可是，心里又不愿意。 就这样纠结的时候男人回来了，她正想先开口…… “雪花，告诉你个好消息。” 没料到何自强不仅没有责怪她摔碗的事，也没有接着说刚才的话题，而是满脸兴奋。 “什么好消息？” 黄雪花以为，他是不是有升衔的机会了？ 何自强就把政委给的小道消息告诉了黄雪花。 她整整呆了三秒钟，突然惊喜交加的抱着何自强的脖子又笑又哭：“太好了太好了！” 黄雪花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想到人到中年，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机。 当教师那可是入了编制的，到时候她就有自己的工资，自己的…… 呃，不对。 高兴着的黄雪花蓦地僵住：“可我爸妈的政审不会连累到我吧？” “放心吧，政委都那么说了，应该没问题，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再说，你是军属不是吗？” “对，对……” 黄雪花激动得一蹦老高，看来今天这场架，吵得值。 第154章 正经点 施振堂没想到自己离开后，何自强夫妻之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们的小家现在看起来温馨又充满爱意。 田玉珠坐在小方桌前用砂条挫那些黑色的小石头，说是要给小黑做个项链。 施振堂则在一边看书。 他打小就喜欢看书，但因为家里条件有限，文化知识都是到了部队后才逐渐提升。 而且直到现在也不放弃这个每天晚上看书的习惯。 小黑在他们脚边打着哈欠溜达，蹭蹭他的脚，再蹭蹭她的脚。 看完一页抬起眼，施振堂不由得看着媳妇专注的样子。 这丫头到底有多少面？ 她可以呆萌无害，可以娴慧秀气，专注起来的时候又好像多了些清冷优雅。 想想自己看过那么多书，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把她概括全面。 施振堂哑然勾了下唇角：“玉珠，手工你留在白天慢慢做，不是说好要识字吗？我现在教你。” 媳妇想做手工他很支持，哪怕只是给小黑做个小玩意，只要她有事情做不无聊就行。 但是识字也不能耽误。 田玉珠爽快地答应：“也好，晚上光线不太好，我眼睛都看得酸了呢！” 话完起身去洗个手：“今晚学什么？” 当然是学识字，先学汉字，再学数字。 没想到效果非常不错，要不是田玉珠后来故意装作学不动了，施振堂都该怀疑她了。 哪有一个从来不识字的人一天晚上就可以学好几个汉字，还能做简单的加减法。 “好累啊！” ‘努力’着写完自己的名字，田玉珠扭扭手腕。 盈盈一笑：“比种一天的地还要累呢！” 施振堂合上书本：“你学得很快，应该被奖励，过来我帮你揉。” 说话就把她的小手拉过去了，一本正经，一个一个指头的捏。 捏得人心烦意乱的。 这哪叫揉，这叫预谋。 田玉珠看着那双深情的湛黑眼眸，咳。 她的脸都变得通红！ “我说田玉珠同志，你胡思乱想什么，怎么脸这么红？”男人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田玉珠满头黑线：“施振堂同志你正经点。” “我哪不正经，是揉得不好吗？” “你……” “玉珠，在吗？” 院外响起了王秀娣的大嗓门，打断了小两口的打情骂俏。 田玉珠赶紧起身：“哎，嫂子，在呢！” 她跑出去，只见王秀娣拿着个碗，里面还装着两个烤红薯：“嫂子是来还你碗的，那甜品做得特别好吃。” 施振堂也出来门口叫了声：“嫂子，屋里坐。” “不了不了，这么晚了不打扰你们。” 话是这么说，王秀娣可是拉扯住了田玉珠的袖口，小声道：“我跟你说，就在刚才，黄雪花和她男人何自强干仗啦！” 其实这碗明天还也可以。 只是闲着没事儿，顺便来八卦一个。 “啊？” 就在田玉珠吃惊的时候，施振堂转身回屋去了。 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想掺和。 接下来田玉珠就站在院门口听了好几分钟…… 王秀娣八卦完最后一句，还交待道：“玉珠，这事你知我知，别往外说哈。” 田玉珠抚额：“嫂子，老话说的隔墙有耳，我怕这些话早就被别人听进去了。” 这不，冯春就鬼鬼祟祟躲在她家小院角落里呢！ 那么矮的院墙，她以为出来的时候以田玉珠的本事会察觉不到她？ 王秀娣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她转身就毫不给面子的把电筒光线照在冯春身上。 “咦，阿春你在干啥，想听我们聊天你可以凑过来呀，躲着听多没意思。” “嫂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出来倒洗脚水……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冯春尴尬得不知所措。 她明明躲得挺好的，怎么还会被发现。 王秀娣可不饶她，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问：“那你还有什么没听清楚的，嫂子再给你讲讲。” “不不不，我啥也没听见。”冯春吓得转身就跑。 毕竟是自己理亏，三十六计只能跑为上了。 哼！ 王秀娣一肚子火：“好好个人就这副龌龊脾气最讨人烦。” 行了，她也不多说了，这就回头跟田玉珠告辞回家。 …… 田玉珠端着那两个烤红薯回到屋里，挺哭笑不得的。 她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了施振堂，说完自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来之前我以为军嫂们的觉悟不会是这样的，来了之后才发现……” “人的秉性和她本人的身份无关，哪怕是军嫂也一样，有的并不会因为自己男人是军人就有多高的觉悟。” 施振堂看她很少会有这种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 不禁担忧：“你要是不想跟她们多来往，就……” “没事，我喜欢跟她们来往。” 虽然有时候也烦人。 可看着这些女人们你来我往的，在枯燥的日子里也觉得挺好玩。 而且田玉珠本来就是遇强亦强的人，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婆婆妈妈就退缩。 “对了。” 田玉珠正经起来：“明天我还要上山一趟，你放心，不会走远的，就在我采石花籽不远处有一片野生白苏，我要去采摘回来。” “白苏？” 施振堂满脸问号。 他对野生植物并不是很了解。 田玉珠笑着把一个烤红薯塞他手里：“白苏籽可以用来炸油的，特别好的油。” 施振堂不解道：“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 “那当然。” 田玉珠话完加一句：“谁叫我男人也这么聪明呢！” 这话说的！！！ 虽然好像两件事情连起来根本不搭边，可听着就是叫人心里舒服。 就这样敷衍过去了，害得田玉珠还暗暗着急了一秒钟。 她发现其实男人很好哄，哪怕再高冷的男人，有时候也像个孩子似的单纯。 不过……是她想多了。 田玉珠并不知道施振堂对她的变化一直持着怀疑态度。 他还曾经私底下向安医生咨询过。 安医生给他的答案是：这样看来田玉珠同志小时候并不是脑部受损，她的那些‘傻’很有可能只是心理障碍，后来跟你结了婚，你对她的好让她感受到，所以才慢慢打开了心扉。 因此现在，只要媳妇开心，他就怎么着都成。 第155章 大家一起 隔天清晨，施振堂回部队特训。 田玉珠就提着木桶出军区去了山上。 她觉得这木桶又沉又笨，要是再有竹子就好了，编个箩筐省事许多。 摘苏子并不容易，得把成簇团状的苏子果摘下来，然后经过晾晒。 干了之后揉去苏子叶和苏子籽外面的软壳，剩下的籽就可以拿去榨油了。 虽然过程不容易，可这种榨出来的天然油非常优质。 更何况还是野生的。 总之田玉珠觉得一点都不累，甚至……她喜欢上了这自给自足的生活。 大约一个小时就摘了满满一桶回去了。 田玉珠发现翻过山还有大片白苏。 她寻思叫上赵翠和王秀娣嫂子， 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摘不完。 所以回到家，把桶里的苏子倒簸箕里晾着就去叫她们了。 两嫂子都不是本地人，平时更不会关注这方面的知识，她们哪知道这种野生植物的籽竟然还能榨油。 于是赶紧提上桶子，就跟着田玉珠出了门。 谁想才走到主路上就遇到了团长媳妇刘小慧。 刘小慧这两天去县城里看娃去了，大家都好几天没碰面。 这冷不丁的见面，就想起她和王秀娣因为在背后说人施营长媳妇是个傻子的事情而闹得不愉快。 这会突然都碰上了，不说话也不可能。 刘小慧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嫂子。” 王秀娣看到她就来火，想起自己跟她说的秘密她竟然到处说，觉得简直没办法处。 于是冷淡的嗯一声，就擦肩而过了。 赵翠知道她俩为啥闹掰，并不敢多话，也跟着往前走。 田玉珠当然也知道其中原因，况且她跟这刘小慧都谈不上认识，于是也直接过去了。 刘小慧哑然看着她们仨的背影，张了张嘴：“……” 得，她现在真心很后悔。 早知道这样就该管好自己的大嘴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被孤立可太难受了呀！ 回到家，就气呼呼的直接躺床上。 …… 田玉珠她们仨路上并没有提起刘小慧的事，倒是提起了黄雪花，说她摔了好些个碗。 王秀娣寻思也没外人，就提醒道：“玉珠，黄雪花一直不服气她男人没升成正营长军衔的事，以后她很有可能会针对你，你得有思想准备。”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资本家小姐的脾气，谁都拿她没辙。” “来的这段时间你也看出来了，她平时都不怎么跟我们来往的，总觉得自己了不起。” 赵翠不解地问：“嫂子，既然她是大小姐，怎么选择当军嫂？” 做军嫂虽然光荣，可是很辛苦的。 男人有时候执行任务几个月都不回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由军嫂自己操心。 遇上不能随军的，那就在老家守活寡似的，一年也见不着两回。 王秀娣直接来了句：“她爸妈被打进了牛棚，那个时候谁敢娶她，我估摸着找何自强也就是为了有个落脚处。” “这么说他们两口子没感情？” “……” 赵翠觉得自己话太多了，问完别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于是赶紧找补了一句：“没感情也说不过去，他俩不是有个娃的嘛。” “他俩确实有个娃，也是在城里上学。” 至于在哪个城市，王秀娣也不知道。 就这样聊着聊着，到山上了。 田玉珠教她们要摘什么地方。 随后三个人干劲十足的摘了起来。 “玉珠，这苏籽油多不？” 看到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获得油，王秀娣和赵翠都乐呵呵的高兴。 毕竟男人的工资能省一点是一点。 田玉珠就顺嘴给她们普及一下知识：“一公斤苏子籽可以炸一斤油，别看少，可这种油的质量非常好，所含营养成分很高，含有人体必要的18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 呃！！！ 她说得太多了。 两位嫂子都愣了愣。 “玉珠，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虽然她们只听懂一个营养成份很高，其他的就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 田玉珠赶紧笑笑：“是振堂教我的。” 王秀娣立刻夸赞道：“那就是了，我听说施营长最喜欢看书，他学到的知识肯定也多。哎，看样子多读书，就是有好处。” 赵翠脸上绽放着幸福：“我家那个就不行了，让他看书比让他拿枪还难。”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大家都满载而归。 而且山上还有许多白苏籽没有采完呢。 王秀娣约下午两点钟以后再去采一趟。 随后各回各家晒苏子去，哪知还没分开走，就被围着围裙的刘小慧给拦住了去路。 刘小慧回到家后独自生了会气，后来还是想通了。 看样子她得先服这个软，否则以后日子每天都过得堵心。 再者，为这事儿，她男人张跃进也表现出对她的不满。 张跃进可是团长。 她这个做媳妇的没和军嫂们处好关系，那不是破坏他的大后方吗？ 左思右想一番后。 刘小慧决定今天中午就叫大家一块儿到家里吃个饭。 所以她就来路上拦人了！ “嫂子，给我个面子，翠儿，玉珠，给我个面子，饭菜我都准备好了，大家坐一块儿吃顿饭，就当再重新认识认识。” 刘小慧说得很诚恳。 王秀娣知道这件事情总得有个结果，人家都服软了，她也不能支棱着。 不过她聪明得很，转而问：“你们两怎么想？” 这可把赵翠吓一跳：“嫂子，我……” 她什么级别，她男人什么级别，怎么好去团长家吃饭呀？ 这不是为难人嘛！ 田玉珠却是表情淡淡，不亢不卑的：“我得回去给振堂做饭，嫂子，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谁的脸都不给。 赵翠也就赶紧的：“我也得回去给大友做饭。” 话完也赶紧走了。 刘小慧急得跺脚：“哎，你们？” 回头看向王秀娣，立刻撒娇似的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晃：“嫂子，我知道错啦，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王秀娣叹了口气：“谁叫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呢，行了，我原谅你，但是这饭不去吃，我还忙着呢，回见。” 话完就朝前走去。 虽然她拒绝了吃饭，但嘴上答应原谅。 刘小慧的目的达到了，她高兴得赶紧往家赶。 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已经算解决完了。 恶心的是田玉珠。 那个刘小慧在背后宣传她是个傻子，却自始至终没跟她道过歉。 她只在乎王秀娣对她的看法，真正的受害者，反而不重要。 第156章 小叛徒 田玉珠一边想着一边把白苏籽晒好。 太多了，两桶白苏籽一个簸箕根本晒不下，只能扫出块地面，再把窗帘布取下来铺地上。 只晒一天就可以，晚上再把窗帘布挂上。 苏籽是不能再冲洗的，所以晾晒的时候就必须要保证环境干净。 对了，田玉珠还想起一件事情。 她买了水缸和这些厨房用品之后，目前手边还余下七十五块。 而施振堂的工资是三十五块，别说超出来的部份，就连买家用的钱他都以为是那三十五块里出的。 眼下余一百一十块，最多只能让施振堂看见十块。 其余的一百块，田玉珠缝了个小布袋，把灶台脚边的地砖抠起来一块，钱藏在那儿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没想到一百块也要藏得这么神秘。 藏好钱，午饭就简单单的下个油泼面条。 小黑不挑嘴，只要不放辣，它面条馒头都能吃。 施振堂倒是喜欢媳妇的厨艺，她煮什么他都觉得好吃。 吃完面条又急急忙忙回部队了，过几天要和东部团队的竞赛，身为营长他得练兵，忙得很。 只是走的时候无意中看着小黑在灶台前那扒那块地砖。 施振堂把擦脸的毛巾挂铁线上，顺便说了声：“玉珠，会不会家里有老鼠，小黑它在那乱扒。” 从里屋出来的田玉珠嘴角一抽。 黑崽，你个小叛徒。 那地砖下有她藏的小金库。 脸上却笑盈盈的：“等会我检查一下柴火堆。” “那我走了！”男人没多想，火急火燎的走了。 等他出了院门，田玉珠赶紧上前把小黑抱起来：“不许再乱扒，否则我打你狗头。” 小黑像个叛逆的小屁孩，抑头奶出一声阿呜…… 田玉珠愣了下。 坏菜了，怎么这个小东西叫出来的声音已经有点狼嚎那意思了。 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万一它越长在大，然后嚎出两声可咋办？ 这让田玉珠很头疼，试着教它叫：“汪汪。” 小黑瞪着漆黑的眼眸看着她，仿佛还带着几分困惑。 田玉珠：“……”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唯有祈求老天爷让小黑狼嚎的时候能往后拖，就往后拖吧！ 眼下整个军属区都安静无比。 军嫂们的小日子确实要舒服些，不用带娃的就可以来个午休。 看看和王秀娣她们约好上山摘苏子的时间还早，田玉珠赶紧抽空去镇里一趟。 结果她运气好，刚出军区就遇上了砚池镇生产队的牛车经过。 而且赶牛车那大爷她认识。 前段时间跟他要过竹子，还给他编过一个簸箕。 得，大爷也是热情的邀请她坐牛车，一路上还夸她编得好。 田玉珠心情大好：“大爷，以后再有倒了的竹子你给我留着，我还想编个背箩。” “可以啊，没问题。” 大爷是个爽快人：“顺便也给我编一个。” 田玉珠笑道：“行的。” 这样也挺好的，有话就直说，你来我往，她也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到了镇上大爷忙活去了。 田玉珠看到竹子上栓着的红绳，这说明独眼龙又拉到了生意。 她就假意在镇里转了转，然后直接去了小院。 这次独眼龙确实带回来一批货，大大小小的原石一共有十五块。 他还弄了张桌子，搞得像工作台似的把原石一排放在那儿，顺便也搞到把强光电筒。 时间有限，田玉珠也不耽搁。 接下来就由她签定，由独眼龙记录下来。 每块原石出自哪个石料场口，皮质肉质现象，统统都仔细记录下来贴在那块原石上。 不用一个小时，全部搞掂。 鉴定费得三天后来取，货主要先开石，确定后才给费用。 田玉珠知道这行的规矩，完事了就急着要走。 “哎，宫先生。” 独眼龙不解地叫住她：“你就不怕我三天后拿了鉴定费跑了呀？” “你信不信无论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田玉珠清冷的脸上满是自信，蓦地又一笑：“再说，你老家就是硕池镇的，你年轻的时候其实结过婚，还有个闺女也在硕池镇，只是你们之间不来往而已。” “这……你咋知道的？”独眼龙目瞪口呆。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对她说过。 可能他没想到，这点消息田玉珠得来一点都不用费力气。 此时她也只是转身后挥挥手回他一句：“随便找个人就能打听到你的事，还瞒得过我？” 其实也就是先前坐牛车的时候随口打听的。 毕竟那位牛车大爷和独眼龙岁数相差不大，自然也知道。 而在独眼龙看来，这位神秘的‘宫先生’就是莫测深高到让要害怕。 他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确定再也不能问这种蠢问题了。 虽然他是靠着宫先生混口饭口，可最关键的是…… 人家看似云淡轻风的一句话，却已经捏住了他的命脉。 …… 田玉珠走到镇上后打算去副食品店买三瓶汽水。 一会上山摘苏子的时候和两位嫂子一块儿喝。 现在的汽水不贵，一瓶七分钱。 再买了个提东西的网兜，一根晒衣麻绳。 想了想，再买瓶汽水。 刚刚付过钱，外面街上就传来安保队的吆喝声。 “站住，站住听到没。” 紧接着就见独眼龙笑嘻嘻的跑了过去。 白天他肯定没办法带货出去，就是闲的，故意来惹安保队的生气。 安保队的也闲，一天到晚在这小镇上抓投机倒把，一个都抓不着，没事就找独眼龙麻烦。 总之就跟玩儿似的，你追我赶的跑。 嘻皮笑脸的过程让镇上的人都见惯不怪了。 把汽水和麻绳放网兜里的田玉珠也不由得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像春天的鲜花绽放似的，吸引了柜台另一头某个男人的注意。 男人名叫秦旭，是京市工农兵大学毕业生。 毕业后自己申请调派到边防地区硕池镇，委任镇长一职刚满一年。 秦旭瞬间就被姑娘那淡雅如兰的气质和过人容貌给惊艳。 他的内心一阵波澜。 没想到来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如此绝色。 光想想，脸上也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发烫。 咳！ 刚轻咳了一下坐掩饰，外面追闹的人突然跑了进来。 “秦镇长，求你帮我做做主吧，安保队的老说我投机倒把，我哪有啊？” 说话那几个安保人员也冲了进来。 一个个气喘唏唏：“秦镇长。” “独眼龙今天鬼鬼祟祟的，所以我们才……” 秦旭正色问：“叔，那你投机倒把没有？” 第157章 秦镇长 独眼龙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绝对没有，要是有，就让我出门让车撞死。” 安保人员个个翻白眼。 小镇上哪来的车，连自行车都少之又少，这老小子真会耍滑头。 秦旭发现，那姑娘还没走，就在旁边看着。 他顿时有些小慌乱了一下，随后摆了下手：“都散了吧，我看叔两手空空的也没做什么，再说，你们也不能光凭他的行为举止就要抓他，这不该是你们做事情的原则。” 既然镇长都这么说了，那大家就都散了吧！ 安保人员只能勉为其难的走了。 他们刚一走，独眼龙就开始告状：“秦镇长，你可得帮我做主哇，我老了，宁愿去讨饭也没办法去生产队干活了。” “就为这个，他们安保队的天天盯着我，把我当贼似的防。哎你说说这都啥年代了，咱们人民有一切自由，我只要不把自己饿死，想干啥用得着他们管？你说是不是？” 秦旭捏了下眼角：“放心吧叔，回去我会跟他们说一下。” 这小老头是镇上出了名的懒惰，让他去种田，那根本不可能了！ 独眼龙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就说嘛，秦镇长是咱们硕池镇最好的一任镇长了，别看你年纪轻轻……” “叔，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秦旭可不想站这里让他戴高帽子，尴尬的。 他迈出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听到那姑娘问售货员：“同志，请问镇里有炸油坊吗？” 售货员告诉她：“有，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巷子里。” 后来又说了什么他就没听见了，只是觉得姑娘的声音特别好听。 又软糯，又字字清灵。 田玉珠和售货员对完话就走出了供销社。 独眼龙故意有话没话的跟上去：“哎，姑娘，姑娘……” 他刚叫着出了供销社门，就见秦旭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原本走了的，听到叫声才停下脚步。 独眼龙在镇上名声一直不好，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怕他破坏人民团结。 秦旭沉着脸：“叔，你别打扰这位同志，让她走。” 独眼龙：“……” 田玉珠：“……” 她觉得独眼龙可能有话要跟自己说，要不然也不会故意出来逗安保队的人玩儿。 不过现在她得站在不认识独眼龙的角度，于是赶紧微笑着感谢：“谢谢秦镇长。” 秦旭含蓄的点头：“以前在镇上没见过你，请问你是来走亲戚的？” 独眼龙立刻站出来插话：“报告秦镇长，我知道她是军嫂，是山那边驻团部队的军属。” “原来是这样。” 秦旭的心情瞬间有些失落。 军嫂，也就是说她嫁人了！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随后他还是不失儒雅的态度：“那请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田，田玉珠。” “哦，田玉珠同志，你不用担心这位叔，他就是喜欢开玩笑。” 站旁边的独眼龙满头黑线…… 田玉珠浅笑一下：“我知道。” 正准备告辞，牛车大爷突然跑过来：“镇长，不好了，山坡上的泥滑坡一块，倒了好几棵竹子。” “我去看看。” 竹子倒了没关系。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路断了，还有，山体滑坡严不严重？ 秦旭就这样跟着牛车大爷急忙走了。 田玉珠却有点小高兴，她一会就去要竹子。 回头小声对独眼龙道：“叔，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独眼龙也像地下党接头似的压着声音：“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几天我去阿乌村，有个老板想出钱请我帮他带几个人过来。” “什么人？” “黄头发蓝眼睛，西方洋人。” “他们要过来做什么？” “没说。” “不行。” 田玉珠表情严肃起来：“你能去阿乌村是因为占了咱们国情的便宜，他们过来那就是偷渡。再说，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千万不能大意。如果他们是敌特，哪这种钱你千万不能赚，当汉奸我可饶不了你。” 独眼龙赶紧摇手：“不会不会，你放心。我只是没想到这些，现在明白了，放心吧，我打死都不会当汉奸。出卖国家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这就对了！ 田玉珠轻点头：“我也要请你帮我个忙。” “直管说。” “等拿到鉴定款后，你去县城里帮我淘换点全国通用粮票，另外，去图书馆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省的地图。” “行，哪咱们四天后见。” …… 田玉珠提着汽水走到镇子入口处的时候，看到牛车大爷正在那砍竹子。 秦旭和几个工作人员帮忙拉扯着。 竹子确实倒了好几棵，正好倒到路上来了，幸好当时没有过马路。 田玉珠就站在那儿等他们拖竹子，反正她也过不去。 秦旭发现她又来了，赶紧擦了把脸上的汗：“玉珠同志，麻烦你稍微等一等。” “秦镇长，这些砍下来的竹子可以给我吗？”田玉珠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以啊！”秦旭愣了下。 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竹子倒了本来也没用。”他像说给其他工作人员听似的，也有点无话找话。 田玉珠顿时高兴不已，认认真真的给他掬了个躬：“谢谢镇长，那我一会儿就把它们全拖回军区去。” 秦旭：“……” 他是没想明白她说的拖是怎么个拖法，难不成只要一棵。 如果是一棵的话到也不难。 结果接下来姑娘的操作非常惊人。 只见田玉珠把他们砍下来的竹子一棵接一棵的拖到路边，整整齐齐码一块儿。 她不可能想一次拖那么多吧？ 秦旭看得一头雾水：“玉珠同志，已经有八棵了，你是不是想回去叫人来跟你扛。” “不是，我一个人能行，还有最后两棵我先码上再说。” 田玉珠可是一点也不想隐藏自己的力量。 这个没什么好隐藏的，难不成还能有人去举报她力气太大？ 她无视秦旭的惊讶，把最后两棵码往一块儿。 再用细长的竹枝把竹子前后都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把提着东西的网兜挎肩上，笑着挥挥手：“谢谢镇长，谢谢同志们，谢谢大爷。” 话完，真的就拖着往前走了。 直接把秦旭一众人给惊得鸦雀无声：“……”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竟然凭一已之力拖着十根竹子，走了？？？ 第158章 这是我嫂子 一群男同志就这么愣着叫怎么回事儿？ 几秒钟后秦旭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玉珠同志，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这话田玉珠可不是逞能，是她真的没有任何压力。 要不是怕吓着别人，她可以把竹子全抬起来扛肩上。 可秦旭觉得不帮她心里过意不去，手就扶在了竹子上：“我来帮你拖一段，然后你自己再来。” “真不用……” 田玉珠也怕耽搁他。 就在这时候一部士兵从团部那个方向跑步过来了。 口号喊得很响亮：“一二一，一二一……” 竹子总不能拦着人家军人拉练。 田玉珠就赶紧把竹子往路边挪，秦旭也上手帮忙搬。 两个人刚刚把竹子挪到路边…… “嫂子？” 施振堂他们这个营接到竞赛任务，从昨天开始特训就非常紧张。 十几二十公里的马路拉练从今天开始。 不过施振堂有会议，所以今天带队的人是李胜利。 李胜利一眼就看出了田玉珠，紧接着看到个年轻儒雅的男人正在和她一块儿搬竹子。 这什么情况？ 男人是谁？ 瞬间脑海里打了几个大问号。 李胜利叫完那声嫂子后把部队叫停：“原地踏步，立正。” 完了才跑到田玉珠面前：“嫂子，你这是？” 田玉珠有点意外竟然是李胜利他们，不过她还没开口秦旭就在那自我介绍：“解放军同志你好，我是秦旭，现任硕池镇镇长，玉珠同志想把这些竹子搬回去，所以我……” “哦，那不用你帮忙。” 李胜利寻思我家嫂子搬点东西还用得着你这个读书人？ 表面，他行了个军礼，然后招招手：“来两个，把嫂子的竹子送回去。” “是。” 立刻有两个士兵站出来。 他们都是吃过嫂子做的甜品的，干这点小活完全没问题。 很快一头一个扛到肩上，麻溜的往军区方向跑去了。 田玉珠赶紧跟秦旭道谢：“谢谢镇长，那，胜利，我先回了。” 李胜利行了个军礼。 “行，再见。” 秦旭微笑着挥手。 回眼就看到李胜利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呃！ 这笑容很快就从脸上抹了大半：“解放军同志，我也先走一步。” “镇长同志慢走。” 李胜利有点不大高兴。 这小子刚才看嫂子的眼神太碍眼了，别有啥鸡贼心吧？ 他皱起眉头，看着秦旭走远。 …… 军属区。 跟送竹子回家的士兵道谢过后，田玉珠赶紧回屋给他们倒杯水。 可等她出来人家已经走了。 他们还得回归队伍继续拉练去。 田玉珠抬眼瞧瞧头顶上的大太阳，感慨当兵确实挺辛苦的，开春后天气越来越热，可他们的训练一点都不会减少。 她回屋拿毛巾拧拧，擦了把脖子里的细汗。 拿上一瓶汽水，把院里的晾衣绳解下来，一块儿送到十四号院叶医生家。 汽水是给安菲儿的。 看样子小丫头还没有上学，只要军区里的娃聚堆的时候，老是能看到她的身影。 “菲儿菲儿。” 叫了两声，小丫头果然乐巅巅的跑出来了。 意料之外的是，就当田玉珠把这两样东西都递到安菲儿手里的时候，她妈妈叶青青竟然也拉开门走了出来。 田玉珠真诚的感谢道：“叶医生，谢谢你们家的晾衣绳。” 叶青青浅浅的笑了下：“不客气，菲儿，有没有跟阿姨说谢谢。” 她指安菲儿手里的汽水。 小丫头好像有几分怕她，露出点怯意：“我说过了妈妈。” “对，她说过了，菲儿非常懂事。”田玉珠也帮忙解释。 心里寻思这个女人看起来非常不好相处的样子呢！ 于是就想告辞。 哪知叶青青却又开口道：“玉珠同志，请问你能不能帮我带菲儿一个下午，我医务室那边得加个班。” “可以的，没问题。” 田玉珠觉得安菲儿很乖巧，自己也没什么事。 可是话完她才想起要去采苏子的事情，只好问道：“对了叶医生，我可以带菲儿去上山吗？不远，就在军区外的小山包上，我和嫂子们约好了去采苏子。” 安菲儿一直都在军区内部玩，她爸爸妈妈没空陪她。 听说可以去爬山，水汪汪的眼眸顿时带满期待。 叶青青沉吟片刻：“行，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 可以去爬山，又可以跟小黑玩，这对安菲儿来说是她最快乐的一天了。 后来在山里采苏子的时候。 王秀娣看着安菲儿在草地上咯咯笑着打滚的快乐样，不禁满脸困惑。 “奇怪呀，这叶医生向来不跟我们军嫂来往的，怎么突然把娃交待给你了？” 平时她去医务室上班的时候都会带上安菲儿的。 除非她也在家，才会让安菲儿在家属区里玩。 赵翠也点头表示：“确实是，我都来好几个月了，没看到她跟谁亲近过。” 田玉珠摘苏籽的手不由得停了下：“可叶医生说她医务室那边加班。” “没听说部队里谁住院呐。”王秀娣嘀咕。 “嫂子，我肚子疼要回去一趟，你们看好菲儿和小黑。” 听到说部队里没人住院，田玉珠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现在回想起来，叶青青主动出来跟她讲话就很反常。 不过一切只是猜测，她得先回去看看情况。 王秀娣已经习惯了！ 这家伙肚子就是个不稳妥的，去镇上也老是去上厕所，现在也是。 便笑着摆手：“你还讲究个啥，还要回小区上。” 田玉珠已经跑远了。 她越跑越着急，心里很慌乱。 好不容易跑到十四号院门口，也没叫叶医生，怕惊动到其他人。 而是直接手撑着院门就跳了进去。 进去后走到屋子玻璃窗前往里看，只见叶青青整个躺在地上，背对着窗子方向一动不动。 “叶医生。” 田玉珠心头一紧。 不会真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刚想大力拍打窗棂，视线中突然看到差点被叶青青完全挡住的玻璃杯，那杯子里还有少许液体。 也许那是酒，她只是喝醉了而已。 想到这些，田玉珠收回拍窗的手。 别说叶青青是军医需要很大的隐私，哪怕是普通人，恐怕都不愿意自己被别人闲言碎语。 田玉珠知道再叫下去隔壁的军嫂得听见了。 索性，她转身在院子里找到根铁丝…… 第159章 你快闭嘴 打开这种老式的内筘锁对她来说并不难，鼓捣了一会就开了。 闪身进去，反手把门合上。 “叶医生。” 赶紧上前查看。 只见叶青青脸颊通红，呼吸顺畅，没有呕吐物。 酒杯都滚到脚边去了，右手里还紧紧的握着红酒瓶子。 ……大白天的喝这么多。 田玉珠无语地把她手里的酒瓶拿过来放桌上。 顺便看了眼牌子，酒不错，看来叶医生很会享受生活。 既然是酒醉，那就好办多了。 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把这个女人拖到沙发上去。 谁想她手刚伸过去叶青青竟然睁开了惺忪的醉眼：“你……你是谁？” 田玉珠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叶医生你喝多了，我扶你到沙发上躺着。” “我没有喝多。” 此时的叶青青哪还有点她平时一惯的高冷样。 她醉眼朦胧地看着田玉珠忙活扶自己，竟然笑嘻嘻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可别。” 田玉珠把她拖到沙发上：“你的秘密你藏好咯，我不想听。” “不不不，我得告诉你。” 叶青青挥舞着手臂：“我……我和老安我们俩，嘻嘻……从来……从来就没有感情，知道为什么吗？” 田玉珠：“……” 我去，这酒是真的不能喝，醉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叶青青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自己：“因为我心里有别人，在跟老安结婚之前，我就爱上一个诗人，我们很相爱很相爱，真的，你信不信？” 田玉珠满头黑线…… 一个小时之前，她永远无法想象叶青青会把这些秘密告诉她。 她们俩能有啥交集啊？ 可是现在，不该知道的她全都知道了。 没有理会叶青青，田玉珠转身去里卧室里给她拿盖的。 才发现原来他们家的两个卧室都有人用。 一个有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书桌上除了书还有副象棋。 另一个卧室里有张单人床，单人床边还有张小床，装饰比较女性化些。 以此看来，安医生和叶青青两口子这是各住各的。 叶青青带着安菲儿住一屋，安医生一个人住一间。 田玉珠愣了愣。 她知道世间百姿，婚姻也一样。 可她搞不懂，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婚呢？ 等她抱着小毯子出来的时候，叶青青已经睡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把毯子盖给她，环顾四周…… 叶青青是个很小资的女人，家里的装饰品再到和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红酒，就连酒杯，也是款式精美。 这样的女人必然是最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 所以她才会爱上那个诗人，念念不忘。 哪怕女儿安菲儿都五岁大了，她还是放不下那段感情。 站在公正的角度上来说，安医生这辈子也挺倒霉的。 看看叶青青没什么大问题，田玉珠这才起身离开。 她没想到自己出十四号院门的时候，竟然会被不远处的黄雪花看了个正着。 黄雪花眯了下眼睛。 那个女人去安医生家做什呢？ …… 田玉珠又回到山上的时候，王秀娣她们正好坐下来歇会。 都以为她闹肚子，便没多问。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田玉珠把买的汽水每人给她们一瓶，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安菲儿。 安菲儿还有个汽水瓶。 她很懂事，非得用那个瓶子分一半，一半留给田玉珠。 田玉珠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只好接过瓶子：“阿姨以前从来没有喝过汽水。” 她说的是实话。 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个年代的汽水。 安菲儿露出小可怜样：“阿姨，等我长大了有工钱，我请你喝。” “哟这小嘴儿。” “菲儿，那也请大妈们喝不？” 王秀娣和赵翠逗她。 “请，都请。” 安菲儿活泼可爱得像个小精灵。 很难想像她是在那种家庭氛围里长大的孩子。 歇了一会就又开始摘苏子。 今天大家都带了一对桶，所以摘的时间比较长，一直摘了两三个小时才回家。 回家就到做饭吃的时候了。 田玉珠拉住安菲儿的小手：“去我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我妈妈她……” 安菲儿想回去看看妈妈下班回来没有。 田玉珠寻思可怜的娃，你妈喝那么多酒，天黑之前都醒不过来啦！ 嘴上就说道：“放心吧，是她允许你去我家玩的，我问过了。” 小孩子都不难哄，更何况还有小黑这个诱因在，安菲儿自然高兴的跟着田玉珠回了家。 …… 今天有小客人在家，田玉珠就包了白菜腊肉包子，再炒了甜酱番茄，刚准备下鱼儿面。 有个士兵跑来给带话，说施营长不回家吃饭了！ 得，那就他们三个吃。 安菲儿吃到田玉珠包的包子时，惊喜得瞪大圆溜溜的大眼睛：“阿姨，你做的包子实在太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以后就常来，阿姨给你做。” “嗯。” 安菲儿点点头，笑得可高兴：“可惜我家从来不做饭，我们都是在食堂吃。” 那可不，夫妻两没感情。 日子都是各过各的，谁会有心情柴米油盐。 田玉珠没有跟小姑娘多聊家事，而是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吃吧，多吃点。” 刚吃完没一会，就听到有个男人在外面叫：“菲儿。” 正在洗碗的田玉珠赶紧擦掉手上的水出去，她还在猜测这个男人莫非就是…… “爸爸。”安菲儿已经越过她，跑出去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小黑在后面紧紧跟着要去凑热闹。 田玉珠赶紧把小黑抱怀里，笑着道：“安医生。” 安医生长相不算出众，但人家也彬彬有礼，成熟稳重，声音很温和道：“你就是施营长媳妇田玉珠同志吧，哈，你好你好，感谢你今天帮忙照顾菲儿。” “没事的，以后你们要是特别忙都可以让她来找我。” “好的，谢谢你。” 又客气了几句，安医生就带着安菲儿离开了。 小丫头扑她爸肩膀上一连给田玉珠吹了好几个飞吻。 哧，这小丫头。 田玉珠笑着摇摇头。 同时她心里想着，看起来安医生果然是个安稳过日子的人，估计骨子里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浪漫吧！ 第160章 夫复何求 安菲儿被她爸接走，把灶台前的碗筷也收拾好。 陪小黑玩了会，再写几个大字向施振堂交差。 得，闲下来没事可做了。 田玉珠这才开始在院子里削竹蕊竹皮。 编竹箩比较费功夫，今天肯定只能先削好用料，争取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编好两只。 削下来的竹蕊又得泼水浸着，以便保持它的柔软度。 就这样沉浸式的忙碌着，一切井然有序…… 隔壁院墙那儿，冯春已经来偷瞄过好几回了。 她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还会这门手艺。 在冯春的印象里，编竹具的事情不都是男人吗？ 真是让她开了眼了，既羡慕又嫉妒。 还连带着恨起了自己的爹妈，都怪他们啥也不教给她，要不然她会输给这个女人？ …… 田玉珠忙碌的时候无意中抬起头，看到大虎二虎就站在小院门口。 两娃手扶着铁栅栏，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 身后也不见他们妈。 田玉珠心里就明镜似的，这两个小家伙是冯春派来的。 她虽然讨厌冯春，但娃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他们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而且他们的父亲还是为国捐躯。 就凭这个，她想狠下心去不搭理他们，有点做不到。 “进来吧！” 于是田玉珠招招手示意。 大虎和二虎有点怵她，又有点恨她，听到叫这才进了她家小院。 但终归只是三岁多的娃，他们压根就绷不住，进去就开始问问题了：“婶子，你要干啥？” “编竹箩。” 田玉珠放下手里的活计认真看着他们。 “大虎二虎，以后要来婶家玩可以，但得像今天一样站在门外，先叫我，等婶答应，你们才能进来，好吗？” 这其实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哪有别人不在家自己也可以闯进去的，是冯春没教好他们。 大虎二虎看她这么严肃，自然赶紧点头：“好。” “那行，既然你们这么听话，婶就奖励你们一样玩具。” “真的，婶儿，是啥？” “玩具在哪儿？” “等着。”田玉珠神秘的挤挤眼睛。 随后拿着片竹子在那儿比比划划，很快，做好了两个竹蜻蜓。 她握住竹蜻蜓的手柄轻轻一搓，这小玩意儿就轻盈的飞了起来。 像个小风车似的在空中转啊转！ 把大虎和二虎都给看呆了。 拍着小手欢呼：“我也要我也要。” “婶子，给我玩一个。” 躲在自己家院里偷听墙角的冯春：“……” 怎么回事？ 她派去的两儿子怎么突然这么开心，难道短短时间就被收买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直起身偷看，就看到了田玉珠在教大虎和二虎玩竹蜻蜓。 “大虎二虎，这是给你们的奖励，奖励你们今天很懂礼貌，知道婶子让进来院里才进来。” 田玉珠趁此机会教育一下两小只。 大虎和二虎嗯嗯地点头。 他们每人有一只，太开心了！ 冯春却看得只咬牙，也怪家里没啥玩具，这么点东西就能把他们收买，两个不争气的小东西。 就在这时，施振堂正匆匆赶回来。 他开完会的时候正巧遇到拉练回来的李胜利。 李胜利汇报完一天的训练总结，这才好奇的问他：“哥，你们家要那么多竹子干嘛，是不是要用在地里？” “竹子？” 施振堂突然想到媳妇前几天编的簸箕：“你看到你嫂子在哪找竹子？” 他以为，只是找而已。 哪知李胜利把今天见到的事情告诉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一两棵，而且已经拿回家了。 于是想赶紧回家看一看。 削竹子很伤手，他不大愿意让媳妇做这个。 同时也想到她固执起来的小脾气根本阻止不了。 于是，回家之前还特意去了趟回收仓库，捡了几只有破口的手套。 如果媳妇真要削那些竹子，让她戴着多少能护点手。 走到家门口的施振堂不由得停下脚步，湛黑眼眸中泛动的波澜有片刻凝滞。 他看到心心念念的小媳妇正在扬头吹竹蜻蜓。 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她周身好像泛着一层浅浅的金光。 线条完美的侧颜，清澈无比的眼眸带着笑意，微微嘟起来鼓鼓的小腮帮，那厥起来的红唇就像晚霞中绽放的花骨朵。 整个人好看得让人目不转睛。 无论看过多少次，此时心中还是一样的掠过惊艳感觉。 施振堂不由得薄唇微勾，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了起来。 同时内心有些骄傲：这是她媳妇，他拥有她，此生何其有幸。 冯春在她家院子里看到了施振堂的所有表情。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往日里那个冷冰冰的施营长，竟然也有这样深情温柔的一面。 只不过，他是在看他自己的媳妇。 冯春的心呯呯狂跳了起来，她不由得幻想着，要是哪天施营长也这样看她就好了。 …… “振堂。” 田玉珠发现一脸似笑非笑的男人，她像小孩子似跑过去拉开院门：“你看我做的，第一次做就很成功。” 施振堂好脾气地接过来，在手掌之间一搓，竹蜻蜓顿时飞高。 之后有力的大手揽住媳妇小蛮腰，小两口甜蜜地依偎在一起，看着它在空中旋转。 大虎和二虎仰着头，一连串的：“哇，真高，施叔叔你好厉害……” 两小只并不知道他们妈在隔壁院里差点咬碎牙。 等他们回到家，立马就被罚站墙角。 冯春拿着小棍挨个指着骂：“就这点出息，这么点小玩意儿就把你们收买了？我叫你们过去干啥，都忘了，是不是没出息？” 大虎和二虎不太理解她为啥发这么大的火。 该问的也问了，婶子说要编竹箩。 至于手里的竹蜻蜓，兄弟两紧紧的握着，生怕被抢走。 大虎还忍不住回了句嘴：“妈妈，可是你为啥不会做这种小玩意儿？” “你……” 冯春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自己的儿子不仅被收买，还质疑她的能力。 顿时气急的抬起小棍，原本想打下去，结果还是忍住…… 咬咬牙，冯春吼道：“给我站好，站直，谁也不许说话。” 话完，自己扭头冲出了小屋…… 第161章 别想抢我男人 隔壁小两口自然也听见了冯春骂娃的声音。 施振堂表示不能理解的摇了下头。 原本大虎二虎在他们家挺开心的，没想到回去就挨打。 “玉珠，以后你还是别让那两孩子来家里玩了，勉得给自己找麻烦。” 他不愿意媳妇再受冯春的气。 田玉珠却表示无所谓：“大虎和二虎必须得好好教才行，否则以后怎么正他家的门风，至于他们那个妈我才不怕。” 其实吧，她就喜欢看冯春又气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这个蠢女人如果不好好教娃，以后的苦日子还长着哩。 施振堂没想到她心胸如此开阔，不禁有些感激。 “胡大友是我手底下的兵，我们像兄弟一样，按理来说他的娃我得照顾着，可是……” “施大哥。” 院外突然传来了冯春那哀怨的叫声。 刚才她没有舍得打娃，转念一想却直接跑来别人家门口找人。 屋内的小两口看向对方：“……” “去吧，看她要说什么。” 田玉珠看出来男人蹙紧的眉头，他实在不想出去。 可冯春又叫了一声。 这会儿天都黑了，四周非常安静，各家各户都在休息，他不出去怕影响到别人。 于是冷着脸起身出去：“冯春同志，有事？” 声音也是冷淡得很，甚至连屋前的两层台阶都没有下。 “施大哥，我心里实在难受。” 好家伙，冯春自己打开院门进来了。 施振堂只好走到院里，面无表情的：“那我叫玉珠出来陪你聊两句。” “不，别。”冯春心想我哪是来见你媳妇的，我是来见你。 她赶紧阻止道：“玉珠她又不认识大友，我……我就是想大友了，你说他那么好的个人，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现在我带着大虎二虎两孩子，孤儿寡母的，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呜呜，要是大友还活着……呜……” 冯春哭得伤心极了。 黑暗中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嘴里发出抽泣哽咽的声音。 哭着哭着，人突然就往前冲…… 她寻思自己是个娇弱女子，人到伤心处找个肩膀来靠靠很正常的吧？ 再说现在四周黑灯瞎火的，脸什么的都可以不要一下。 冯春这么想着，就一闭眼，一伸手，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对方。 这个她梦寐以求的身影，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 “施大哥……” 咦，不对啊！ 下一秒冯春觉得自己抱的人好像没那么结实。 也没那么高大。 甚至，她感觉到对方好像很纤细，柔软。 鼻息前还能闻到阵阵独有的芳香。 紧接着有只小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顶，那道软糯的声音响起来：“冯春同志，你的伤心我能理解，不过想去抱别人家的男人，那影响就不太好了。那，你抱我吧，抱紧点，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但我的男人你记住咯，除了我，谁都不许抱。” “啊！！！” 反应过来的冯春惊吓得尖叫着松手。 她……抱的竟然是田玉珠？ 不动声色被媳妇拉到一边站着的施振堂听到她的话，俊脸上露出幸福浅笑。 冯春嘴里结结巴巴的：“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在刚刚啊？” 田玉珠往前走一步看着她，拍拍胸口：“幸好我出来的早一步，要不然就让你投怀送抱成功了。” 冯春无语凝噎：“……” 这会儿她知道捡面子了。 赶紧解释：“不是的玉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振堂……” 得，她还挺狡猾，这种时候了还想把自己和施振堂拉一块儿论。 施振堂眉头一皱：“玉珠，怎么这样跟冯春同志说话，她是那种投怀送抱的人吗？再说，就算是，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根本容不下一粒沙子。” 这话看似在教训自己媳妇，实侧是说给冯春听。 别费心思了，我们小两口挺好的。 冯春的脸蛋瞬间火辣辣的难受。 田玉珠也非常配合地转身回去和自己男人手拉手，然后笑呵呵地看着冯春：“嫂子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事情就直接来找我吧，我看今天晚上之后呀，振堂不敢再单独和你聊天了，勉得招人闲话。”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施振堂淡淡的。 冯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唯有难堪的点头。 “呵，对，以后我还是少找施大哥的好，还有啊玉珠，刚才我就是……头有点晕，你别误会。” “没误会，我男人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 羞愧的回到家，冯春趴床上哭了很久很久。 她伤心的是自己太冲动，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得到的没有得到，反而弄得以后很难再找借口去接近施振堂。 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恨。 而这边的施振堂还沉浸在那句爱称之中。 他把小娇妻抱在床上，热情似火的吻了又吻：“我喜欢听那句话。” “哪句？”田玉珠被他折腾得够呛，娇嫩的脸蛋上布满绯红。 “说我是你的男人，只有你能抱的话。” “……” 小屋里的气氛一直在升高。 经历了几度癫狂…… 只到后半夜，等小丫头睡着了，施振堂才起身穿好衣裳。 在方桌上留了张字条，整理好军装，匆匆开门而去。 …… 第二天早晨按着腰起床。 田玉珠看到方桌上的字条时直接目瞪口呆。 原来这个男人下半夜还有特训，可他上半夜…… 啊，这是什么样的生化人？ 怎么不知道累的？ 以此同时的不远处。 十四号院门口，黄雪花拉开门栓直接走了进去。 早晨安医生带着安菲儿上班去了，叶青青昨天喝多了脑袋疼。 她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从窗里看到黄雪花已经自己走到屋门前了。 没办法，只好随便顺了下头发打开门。 “叶医生。” 看到她在，黄雪花赶紧就挤进了屋：“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叶青青有点不喜欢她的不请自来。 黄雪花却是一直都想接近她，因为她觉得她们才是一类人，不像其他那些军嫂，都是从农村来的大老粗。 “是这样，我昨天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你家。”黄雪花满脸神秘的样子：“就是那个施营长媳妇，田玉珠。” 第162章 能不能有点礼貌 黄雪花生怕说漏一句：“我也是无意之中看见她从你家出去的，大概下午三点来钟的样子。我就寻思，那个时候你们都不在家呀，这个田玉珠会不会刚从农村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瞧着你家条件好，就……” 她做了个捏手的动作，暗示有可有是来偷东西的。 三点钟？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叶青青内心很吃惊，现在她知道身上盖着的毯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天还以为是老安给她盖的。 不过眼下面对黄雪花，她反而不想把事情闯大。 这黄雪花可不是善茬，而且她和田玉珠之间看似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 叶青青压根就不想掺和她们的事情。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蓦地一笑：“嫂子，我很感谢你对我家的关心，可是昨天田玉珠同志上我们家来，是来说菲儿的事，昨天下午我在家里写点材料，就请她帮忙带了一个下午的孩子。” “啊，有这事儿？”黄雪花满脸质疑。 以往她可从来没见叶青青把娃交给别人。 叶青青很淡定：“玉珠同志还带着菲儿一块去找秀娣嫂子她们，小丫头玩得很开心。” 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你要是不信，就去问王秀娣。 黄雪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呵，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怪我多嘴了。” “没事，你也是好心嘛！” “那叶医生，你先忙，改天再来找你聊天。” 黄雪花只好讪讪的告辞回家。 其实她的内心很失望…… 第一点，因为田玉珠不是小偷，如果是就好了。 第二点，她想和叶青青套近乎没有成功。 想起刚才看到叶青青家屋里的摆设，黄雪花更是坚定了要跟她走近的想法。 传言都说这叶医生背景特别好，看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 田玉珠把昨天没吃完的包子热一热。 和小黑一块儿把肚子填饱后，她又开始削竹子。 昨天动手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因此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完成，今天才是大力气活。 她削得很认真，丝毫没留意背后有人把院门打开，直接走了进来。 等她察觉的时候人家已经大拉拉的越过她身边，进屋去了。 我…… 叶青青你特玛好歹也是个医生，这么没礼貌？ 看着那个背影腹诽了几句脏话。 看样子这院门得重新设计一下。 这样不行，谁想进来伸手拉开门栓就进来了。 扔下砍刀，田玉珠也进了屋。 “叶医生你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我家？” 直接没给好脸色。 叶青青也是一脸寒霜，进屋后直挺挺的站那儿，跟个讲台上的严肃老师似的。 开口就质问：“昨天你溜进我家了？” 田玉珠心想是谁告的状，不过她没打算藏着，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啜一口：“注意你的用词哈，不是溜，是我看你不对劲儿，怕你出事，所以进去看看的。再说，你的门又没锁。” 没锁吗？ 叶青青皱眉想了想。 想不起来，算了，这不是重点。 她继续问道：“那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都看见了，都听见了。”田玉珠从容坐凳子上。 “你……” 叶青青急得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她发现这个田玉珠不简单，从她应对自己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一点也不像刚从农村走出来的村妇。 缓缓劲儿，语气更加生硬了几分：“玉珠同志，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请你闭嘴。” 这什么态度？ 田玉珠的火气噌地上来了，她站起来怒怼回去：“我说叶医生，你听懂我的意思了不？我进你家，是因为担心你关心你才进去的，结果你喝多了拉着我说你的小秘密，说自己和安医生之间没感情，心里还爱着那个诗人。” “至于你们夫妻两分居的情况，还用我看了才知道吗？军属院里谁看不出来你们夫妻两感情有问题？好啊你现在跑我家来威胁我是吧？” “实话告诉你，你的婚姻怎么样关我屁事，我干嘛要往外说？不过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偏就往外说，我就大嘴巴，得空就到处给你宣传去。” 叶青青听她讲完这些话，脸色从发白到变青，表情目瞪口呆。 对方说的话句句属实，看来确实是自己喝酒了没控制住嘴巴，要不然她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想到这些叶青青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虽然表面看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她竟然嘴一扁，大颗眼泪珠子就掉落出来，又赶紧用手背擦掉：“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对，我向你道歉，还有，你关心我的事情我也感谢你。可是……可是我能不能请求你，不要把我的醉话告诉其他人。” 这反而把田玉珠给整不会了：“……”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她遇到的对手几乎都是泼妇类型，要么又哭又闹破口大骂，要么阴阳怪气使阴招。 像叶青青这种也不大吵大闹。 只是在你面前强行情绪稳定，却又默默掉眼泪的女人，她还没遇到过。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叶青青确实是个文化人。 就算再着急再羞愧，她也会努力立住自己的人设，并保持着基本礼貌。 所以跟她吵一架不大可能，骂她也骂不出口，更别说动手了。 但也总不能就这样乖乖听她的请求吧？ 凭什么？ 田玉珠立刻想到个注意：“行啊，想要我闭嘴，我可以答应，但你也得为你的无礼付出点代价。” 叶青青错愕的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一瓶红酒，昨天我看你挺好喝的样子，我也要一瓶。” “可是你恐怕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叶青青的担忧很真诚，这个年代红酒还算稀少，一般人根本喝不习惯。 “没喝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难不成农村人就只能喝老白干，我就要一瓶。” “……行吧！” 她咬咬唇，妥协的点头。 话完就转身出去了，没一会果真送了瓶红酒来，还贴心的送了个开瓶器。 田玉珠非常满意的接过来：“对了叶医生，是谁告诉你我进去你家的？” 叶青青神色中竟然闪过一抹讨厌：“是黄雪花，不过我跟她说，你去我家是说菲儿的事。” 看样子她也不喜欢黄雪花。 “行，我知道了！”田玉珠举了下手里的酒瓶，还是说了句：“谢谢。” “也谢谢你给菲儿做的玩具。” 第163章 人情世故 大家各取所需。 叶青青给了这瓶酒，她心安了。 对于田玉珠来说，她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也确实想……解解馋。 在这个年代想弄到一瓶红酒非常难，哪怕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可叶青青家酒柜上竟然放着好几瓶，可见她的家庭背景想必不简单，否则以她和安医生的工资，不大可能。 刚把酒放好，赵翠就满脸兴奋的跑进了小院：“玉珠，出菜芽了！” 好家伙，这冷不丁的把她吓一跳。 田玉珠一时没反应过来：“菜芽？” “对，我刚从地里回来，我们三家的菜都发芽了。” “真的？” 简直是个大惊喜。 想到自己辛苦学种下去，还得天天去浇水的菜籽终于出芽，比赚到钱还要开心。 “嫂子，那我现在就去看看。” “哎，把桶提上，得浇水。” “好嘞。” 提上桶锁好门，田玉珠跟着赵翠欢天喜地的出发了。 走的时候她顺手把小院门拉上，同时心里也在腹诽着：必须得重新做一道院门，而且刻不容缓。 否则大家一天天的想进就进，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十四号院。 刚刚回到家没多久的叶青青站在窗子边，看着田玉珠和赵翠有说有笑的从院前小路上走了过去。 她略有些焦虑的捏着指尖…… 不知道田玉珠会不会遵守她们之间的承诺，不把那些话往外传。 …… 到达自留地后，田玉珠迫不及待的奔向二号地。 真的出芽了！ 虽然看起来又嫩又小，但是那片新芽就像一切梦想的开始，黄黄嫩嫩的可爱之极。 田玉珠是真心激动，她从来没有种过田。 这也太有成就感了！ “谢谢你教我嫂子，太感谢了！”转身就给了赵翠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哪到哪儿呢，以后我再教你种更多的。” “嗯。” “走，去看看秀娣嫂子家的，还有我家的。” 王秀娣早就在她的八号地巡视着呢，这会看到她俩，就扯开大嗓门叫：“玉珠，翠儿，快上来看看，出得多好啊这个，哎呀，看来咱们家要有菜吃了，出得太好了。” 一连串的感叹着，就连她身边的跟屁虫刘小慧也在那儿招手：“你们俩快上来，快。” 田玉珠：“……”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刘小慧正面交谈过。 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极力想要跟王秀娣搞团结。 上去看了八号地和赵翠家的地，三家都差不多，出菜率极高。 王秀娣还感慨道：“以前我年年种，但有时候种得活，有时候直接没影子，这回还得是翠儿教着怎么分塘，还有一天要浇多少水，得，出挺好，比以前我种的每一次都好。” “可不，还是翠儿办法多，早知道这样我也种了，错过了怪可惜的。”刘小慧见缝插针的叹息着。 赵翠拘促的搓着手：“我就是个农村人，啥也不会，但种田是从小到大就学来的，呵呵，也就这点本事了！” 王秀娣真心把她当姐妹，便皱眉道：“别这么说，当农民多光荣，你们用勤劳的双手养活了多少人。” 刘小慧：“就是。” 田玉珠没说话，抬起手来扶在赵翠肩上冲着她暖暖一笑，就足够了。 赵翠这才从情绪里剥离出来，笑着道：“哪咱们别站着了，得去割些枯草回来。” “做什么用？” “现在菜芽很嫩，不能直接浇水了，水量会把菜芽冲坏的，得在菜芽上散些枯草，这样就会减缓浇水的冲击力，伤不着草芽。” 说起种植，赵翠又是自信满满的她。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 割枯草不用去很远的地方，自留地埂上就有。 只是没带镰刀。 刘小慧第一个自告奋勇：“我家有一把，我回去拿，对了嫂子，你把钥匙拿来，我去你家再拿一把。” 显得两家人走得很近，王秀娣家镰刀放那儿她都知道。 王秀娣也很自然的把钥匙给了她。 至于赵翠家的，她自己回去拿。 田玉珠家没有镰刀，她寻思下次去镇上就买一把。 赵翠和刘小慧去拿镰刀后，王秀娣拉着田玉珠坐田耕上聊聊：“玉珠，你是不是还在生小慧的气？” “嫂子，没有。” 田玉珠是真心实意的：“其实她传我的闲话这事儿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我跟她不熟，想聊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还有就是……”田玉珠淡淡的：“我不太喜欢大嘴巴的人。” “哈，你这丫头。”王秀娣不禁好笑：“脾气这么有性格，不过我喜欢。嫂子跟你说，我也不喜欢大嘴巴的人，但是这刘小慧吧，除了嘴巴不严实，其实没啥坏心眼儿。再者，她男人是团长，和咱们男人是一个领导班子的，咱们也就不好太过闹翻脸。反正能过得去就算了，你说呢！” 这就是人情世故呗！！！ 田玉珠真担心自己骨子里的锋芒会渐渐被磨平。 她笑笑：“嫂子说得对。” …… 刘小慧拿着镰刀回来后就很热心：“玉珠，我割给你，你只管按照翠儿说的撒上就行。” 看她这么好心，田玉珠也不能不识趣，只好有礼貌的谢了她。 随后四个人就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她们三割枯草，田玉珠按照赵翠教的方式撒。 不能撒得太厚，也不能太薄，要厚薄适中。 等把三家的地都撒完，才又去山沟底挑水回来浇灌。 一通忙活下来，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一个早晨也就这样过去了。 田玉珠提议：“各位嫂子，要不去我家喝碗甜品吧？” 那天她摘的石花籽还有一部分没做完，再做上几碗绰绰有余。 “玉珠，要不咱们约在下午咋样，现在都快到做午饭的时候了，我们得回去做饭。”王秀娣性格爽快，有啥说啥。 赵翠附和着点头：“对，下午。” 至于刘小慧也表示同意。 “那行，就约在下午，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从自留地里回来，到达家属区后又各回各家。 田玉珠不知道今天施振堂会不会回来吃午饭。 可她太累了，一早上农活下来竟然累得腰酸背疼的。 看来种菜虽然有成就感，可确实不容易。 第164章 茶话会 果然没一会又有个士兵来给传话，说施营长不回家吃饭了！ 田玉珠谢过他，回屋搅和点面粉，做了碗清汤面鱼儿。 和小黑分享完面鱼儿，直接回屋关门倒床上。 天气渐渐变热，她晚上受累白天还要种田，实在是乏得厉害。 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到王秀娣她们找上门来…… “玉珠，玉珠。” “咦，这么多竹子她要干啥？” “玉珠。”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 田玉珠皱了下眉头，下一秒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 要命，她竟然整整睡了两个小时。 赶紧起床去开屋门：“嫂子们，快屋里坐，不好意思我眯了会眼睡过去了！” “没事没事。” 王秀娣捧着几个桔子。 赵翠手里的报纸里是一包生瓜子儿。 刘小慧提着的网兜里全是花生。 她们就这样乐呵呵的进了屋，看到田玉珠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表情都有些微妙。 王秀娣屁股还没沾凳子就给来一句：“都怪咱们施营长身体好，你晚上睡不好就白天睡个午觉，很正常。” “嫂子！！？” 田玉珠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真是上了年纪说话没羞没臊的啊！ 赵翠和刘小慧扑哧在那儿闷笑。 偏偏王秀娣还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啥笑，玉珠还年轻不懂，我这是在教她。” 刘小慧不禁问：“嫂子，那照你这意思咱们政委身体也……唔……”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王秀娣捂上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 得，这下田玉珠的瞌睡彻底的醒了。 她红着脸把小方桌摆正，把她们拿来的东西都放桌上，然后去倒水。 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杯子，用碗倒也没关系。 紧接着就去准备甜食。 有上次做成功的经验，这次速度更快。 很快就做了整整两个大碗，分成小碗每人可以喝上两小碗还绰绰有余。 大家有说有笑拿碗盛。 小方桌上又是瓜子又是花生桔子的，三个女人嘴巴就没停过。 田玉珠剥着桔子突然觉得这场景……整个一茶话会嘛！！！ 要是搁以前她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自己一脸八婆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融入得这么快。 唉，这人呐，环境因素确实很重要。 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聊到娃和婆婆。 最终不知怎么的扯到黄雪花两口子那天晚上打架的事情上去了。 这话还是刘小慧起的头。 “嘘。”王秀娣连忙给她制止了，使了个眼色看向隔壁：“小心有人偷听。” 刘小慧立刻压低声音，伸长脖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嫂子？” 王秀娣这才叹了口气，小声说：“黄雪花那人你们也知道，其实她就是不服气振堂转正营级的事，就为这个，才和她家何自强干仗的。” “啊，是为这个？” 刘小慧和赵翠都同时同情的看向田玉珠。 后者笑着摇摇手：“我没事儿，你们继续。” 刘小慧立刻义愤填膺道：“何自强选没选上正营级都跟施营长没关系，这里边有他的军功劳存在，她黄雪花眼瞎不懂得政策……” “算了，别说她的事，反正不管她服不服气，结果就这样。” 王秀娣压了下手，一脸神秘地说道：“小慧，我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往外说。” “什么事嫂子。” “部队里要建子弟学校，已经准备要开始招教师了，这将来可是公家铁饭碗呢，我觉得这事你可以去试试。” 话完，王秀娣一脸可惜的看向田玉珠和赵翠：“我嘛，岁数大了不行，你俩也够呛，一个都没文化，人家当教师肯定是要有文凭的，小慧上过高中。” 刘小慧早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嫂子，这是真的？” “是老文说漏嘴说出来的，你可千万把嘴闭严实。” “我知道，放心吧！” 如果真能去应征做个老师，那是多风光的事，刘小慧兴奋得眼睛都亮晶晶的。 赵翠却实实在在的叹了口气：“要是我也识字就好了！” 田玉珠平静的剥着花生，一边吃一边听她们唠：“……” 她不仅识字，还懂得几国语言呢，可不能暴露。 …… 三个女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动脚打算回家。 刚到院子里又叽叽喳喳的问田玉珠：“这些竹子你是用来干嘛的？” “我……” 田玉珠压根就不想再继续下一个话题了，她现在就想静静。 好在有人及时救了场。 “咦，大虎二虎！” 两小只肯定又是他们妈派来当间谍的，出现得刚刚好。 田玉珠这一叫，另外三位军嫂也立马被吸引过去。 “大虎二虎。” 她们仨都不由自主的走向娃。 王秀娣甚至赶紧从衣袋里掏出早就给他们留的桔子：“来，一人一个。” 看到这一幕，田玉珠心里有些发暖。 别看平时大家吵吵闹闹，冯春也一点都不会为人处事。 可是军嫂们对两娃的疼爱，那是真心实意的。 这个时候她们心里根本没有冯春的过份，只有烈士兄弟的娃。 田玉珠赶紧走上前，暖声道：“大虎二虎，我考考你们该叫她们什么，收下别人的东西该说什么，如果说对了，婶子有甜品奖励。” 听到有奖励，两小只顿时高兴得争先恐后。 “大妈们好。” “大妈给桔子，我们要说谢谢。” “谢谢大妈。” 哈哈，这小嘴叭叭的，不是挺会说的嘛！ 三位军嫂被逗得笑了起来。 一边夸娃懂事，有礼貌，好孩子。 大虎二虎高兴得拍着小手：“婶儿，奖品在哪儿，奖品在哪儿？” “行咧，表现得这么好我必须给呀，进屋。” 于是，两小只屁颠屁颠的进院了。 三位军嫂乐呵呵的招手告辞。 田玉珠吁了口气，带着大虎二虎进屋，给他们每人舀了一碗甜品。 这种食物q弹爽口，是个小孩都喜欢。 更何况大虎和二虎从来没吃过，两个小家伙吃得满嘴甜香：“婶子，真好吃。” “好吃就再吃，还有呢！” 隔壁院墙那儿听墙角的冯春满头黑线：“……” 这两个小东西真是没出息呀！ 昨天才挨罚，今天又轻轻松松就叫收买了，一进隔壁人家，就把她这个当妈的话全当耳边风了。 真是，气个半死！ 第165章 不安好心 既有甜品吃，又可以和小黑玩，大虎和二虎对田玉珠的想法已经悄然起了变化。 由前两天的那个坏人，变成了‘婶子你真好’。 田玉珠倒也不图他们如何认定自己，只要能把这两娃教好，她就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大虎二虎，婶子教你们数数吧！” “好啊！” 怎么数呢？ 三只小白兔抱一块儿排排放：“一只，两只，三只……” 大虎二虎学得可认真了。 不仅会数数，还无意识的学会一加二等于多少，三减一等于多少。 田玉珠并不知道她在教导大虎二虎的时候，他们那个糊涂妈已经悄悄去了黄雪花家。 …… “什么？” 黄雪花听完冯春的告状，表情很是惊讶：“你是说，秀娣嫂子和刘小慧都去了她家，她们还凑一块儿说我的坏话？” 冯春连忙补充：“还有赵慧。” “好啊，这个女人果然有两下子，才来没多长时间呢，就把人家政委和团长媳妇都哄得团团转。哼，至于那个赵慧，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狗腿子。” 黄雪花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 要是别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可以直接找到门上去。 可偏偏王秀娣和刘小慧她不敢去硬碰。 就算他们男人不在一个领导班子，她也知道这两人不好惹。 转了转眼珠子，黄雪花看向冯春…… 她的内心里其实是不打算跟冯春走得太近的。 毕竟在黄雪花的心里，觉得她们之间无论从见识还是家庭背景，那相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但眼下不是情况不同么。 于是脸上立刻堆起真诚：“阿春，谢谢你肯来告诉我这些，可是你也知道的，她们一个是团长媳妇，一个是政委媳妇，我哪敢去惹。” “但是那个田玉珠，我可不怕她，迟早我得给她点颜色瞧瞧。阿春，只是你愿意帮我吗？” 其实冯春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从第一天知道田玉珠是施振堂的媳妇开始，她就恨不得把这个女人赶回老家去。 此时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嫂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帮你。” 黄雪花露出几分笑意：“好，那你听我的，从现在开始，要和田玉珠打好关系。” “啊，为啥？” “因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啥，啥意思啊？” “你听我跟你说……” 密谋了一阵，冯春从黄雪花家里出来了。 一路走回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冯春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共谋者，有了靠山。 她捏着衣裳口袋里黄雪花给的那五颗大白兔奶糖，激动得小声哼了几句山歌。 接下来大虎和二虎发现，他们今天去婶子家玩了好一阵，吃了好吃的甜品。 结果回家后竟然没被罚站墙角，还被妈妈奖励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以后你们好好跟玉珠婶子相处，她人挺好的，妈妈也要向你们学习，好吗？” 冯春笑眯着眼问。 大虎二虎困惑了一阵，早上妈妈还咬牙切齿的骂婶子是个狐狸精来着。 不过他们不懂那么多，点头答应就是了! …… 第二天清晨田玉珠以为自己起了个大早。 她原本计划给下半夜才回来的男人煮个早餐，结果人家早去食堂里把早饭打回来了。 又是一张字条留桌上，不见人影。 军人就这样，不管什么任务他们都会很有责任感的去完成，哪怕是一场比赛，也会很有使命感。 田玉珠理解。 她带着小黑默默吃完早餐，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还挺想他的，就想跟他说说话。 与此同时，施振堂正在办公室里观摩沙盘。 和东部团队的这场比赛，决定着是否能拿到边防团队最英勇团队奖。 去年何自强是主指挥，结果因为布兵有漏洞才输给对方。 今年士兵们都憋着一口气呢，怎么着也要把这个奖项领拿回来。 施振堂这边正在排兵布阵。 在家里的田玉珠吃完早餐，把苏子全都翻了翻晾晒着，然后打算带着小黑出去割点青草回来。 三只小白兔一天一个样，但吃也是真的能吃。 谁料才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冯春满脸堆笑的站在那儿：“玉珠妹子，要出门啊？” 田玉珠愣了下：“……” 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没有听见冯春训两娃的声音。 怎么这会儿突然找上门来了？ 不过看冯春这笑容……田玉珠脑海里立刻想到一个合适的歇后语，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想归想，田玉珠淡淡的：“你别客气，叫我玉珠就行。” 冯春笑着点头：“行的，那以后我就叫你名字，对了玉珠，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割草。” “我跟你去。” “不用！” 田玉珠拉开院门出去，等小黑也跟出来了，关上院门就走。 她可没心思和这个女人玩心机。 哪怕在对方身上浪费一分钟都不值得。 被冷落站在原地的冯春张了张嘴巴：“……” 看着她走远，立刻冲着那背影翻了记白眼。 有啥了不起的，呸！ …… 割完草又去把菜地也浇了，一早上很快过去。 苏子已经晒得差不多，田玉珠挨过去教嫂子们怎么揉。 把外面那屋软壶揉掉，里面像芝麻一样的黑籽就可以拿去榨油了。 如果今天能揉好，今天就去。 教好她们回到家后，田玉珠首先选择的还是削竹子皮。 再拖下去湿度没了，反而不好弄。 原本想好的三天编完，现在两天过去了，一个都还没有编好。 削完竹子皮撒水泡着，田玉珠开始用心编竹箩。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个竹箩的底子已经编好。 编到一指高的时候得用石块压几个小时，等竹箩底压平整，不会变形，就可以继续往上编了。 这个时候她可以编第二个箩底。 忙忙碌碌之间，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只到那个士兵又站在院子门口的时候，田玉珠才惊觉：“啊，又到正午了？没事，你回去告诉你们施营长，他忙他的，得空了再回来吃饭，也不用每天带口信。” 士兵的脸色瞬间变红：“嫂子，实在对不起，营长这两天确实太忙了！” “没事没事，我明白的，谢谢你啊！” 士兵点点头，心想嫂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第166章 占便宜 既然施振堂不回来吃饭，自己和小黑就对付着来一顿算了。 正好面鱼儿人和狼都爱吃，做起来又简单方便，再切点茄子丝儿一块儿煮，放上腊猪肉丝，味道特别的香。 小黑吃得满脸都是汤汁，拿毛巾帮它擦了擦。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突然抬起头…… “不行。” 这是又要嚎叫啊？ 田玉珠赶紧捏住它嘴巴：“小黑，不行。” 小黑的乌眼眸满是不解，它想叫两声都不行？ 委屈得嗓子眼里阿呜哼哼着！！！ “我知道，但是你得忍忍，等我想个办法，好吗，乖乖的。” 温柔轻抚着它的小脑袋，田玉珠其实也挺头疼的。 小黑毕竟是狼，别看它的外表长得萌，可是狼性永远都不会改变。 狼嚎也只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它现在之所以嚎的声音不大，是因为还太小，等长大些可就麻烦大了。 好像看懂了主人脸上的愁容，小黑转过头来阿呜着去拱她的膝盖。 “好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想到办法的。”田玉珠好笑的亲了它额头上一下，真是个小机灵鬼。 下午第二个竹箩底也编好了。 用石头压住后，可以继续编第一个，接下来的部分很简单，不用编啥花样。 几乎一个下午就编好了一整只。 太阳落山之前，收好了竹箩口子，完完整整的非常不错。 “呀，玉珠，你手艺可真好。” 冯春在墙那边踮着脚看在眼里，嘴里很虚伪的夸赞着。 田玉珠叹了口气：“冯春同志，跟你商量个事呗。” “呵呵，你这……还叫啥同志同志的，你不是一直叫我嫂子吗？就叫嫂子得了，说吧，啥事儿？” 冯春脸皮子真厚。 她想在称呼上占对方便宜。 田玉珠淡淡的：“还是叫你冯春吧，我听振堂说大虎他爸的岁数还没在他大，那按辈份来说，你得叫我嫂子。” 冯春讪讪的：“说那些做啥，你要商量啥事？” “干脆把咱们两家中间这墙头扒了吧！” “啊？为啥？” “省得你老是趴墙头费劲儿！” “……” 冯春闹了个大红脸，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嘴上赶紧道：“我不是想跟你搞好关系嘛！” “那倒不必，我喜欢清静。” 直接没给她再啰嗦下去的机会，田玉珠起身打扫院里的竹屑去。 都扫一块儿堆院角，等晒干之后可以做柴火的。 说到柴火，她得现在就出门去山上捡一些。 最近几天施振堂忙得一天到晚不着家，柴火快烧没了。 趴墙院那儿的冯春见对方没再理会自己，只好悻悻的退回去。 她小声啐了一口。 太难了，要接近这个女人可真不容易。 …… 田玉珠拿着绳子带上小黑就匆匆出了门。 时候不早，她得去摘苏子那片山里尽快找些柴火回来。 顺便…… 看了看怀里的小黑。 “等到了山里你就只管嚎，憋一天难受了吧？” 小黑好像听懂她的话，摇着小脑袋：阿呜！ 到了山上她利落的去捡柴火，把小黑放地上：“嚎吧！” 小家伙抑起头：嗷~嗷！ 嚎完轻松了，得意的冲过来蹭脚背。 “记住咯，以后在家里不能嚎。”田玉珠摸摸它的小脑袋：“真乖。” 目前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个办法，等小黑再大些嚎出来的声音肯定也越来越大。 到时候只能看情况再想办法。 这趟去山里也就半个多小时，找的柴火不算多，改天得抽空再去一趟。 等田玉珠带着小黑回到军属区的时候，其他军嫂都吃完饭无所事事的出来散步了。 大家等她走过去后都窃窃私语。 “施营长媳妇可真勤快，都这个点了还去山上找柴火。” “勤快归勤快，一个人上山还是很危险的，你们忘了前两年……” 前两年山里发生过一次命案。 有个附近村的妇女独自上山打柴，没想到竟然遇到偷渡过来的敌特，当时那些恶人把她给绑架并强，奸了。 虽然后来敌特被抓也被枪毙，可对那个妇女来说，那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伤痛。 赵翠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多嘴问了句。 听完后整个人都震惊了，她赶紧追上去：“玉珠。” 田玉珠刚刚推开院门：“怎么了嫂子。” “玉珠，以后别一个人上山了，我听军嫂们说山上很危险，要是施营长太忙，打柴这事儿你告诉我一声，我让我家孙有才去给你打。” “不用不用，嫂子，我自己能行，再说孙排长他也一样的忙。” “那你至少得约上我，我好跟你做个伴，而且我也要打柴的。” “行，我记下了！” 没想到赵翠这么关心她，田玉珠心里热乎乎的：“嫂子，你去告诉秀娣嫂子一声，明天一早，咱们到镇上去榨苏籽油吧！” “得嘞，我这就去通知她。” 既然约好明天一早去榨油，那晚上田玉珠就熬了会夜，把苏子全都揉了出来。 没想到这些苏子果质量都还不错，揉出来的籽儿粒粒饱满。 全装一块儿，也得有三公斤多了。 也就意味着大概能榨出来一公斤半左右的油。 不错不错，收获喜人。 一直忙活到十一点来钟才睡下，累一天了，沉睡到连男人回来都不知道。 施振堂抽空回来看看媳妇。 回家就看到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他的心中有种柔软的暖意在荡漾。 是这个小丫头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让他明白真正的家是什么样子。 “玉珠。” 坐在床边，手背轻轻摩挲她巴掌大的小脸。 施振堂俊眉微蹙之间全是疼爱，湛黑的眼眸里真情流露：“辛苦你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田玉珠，似乎感觉到那股强烈又熟悉的男性荷尔蒙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大手，将其压在自己脸蛋下，继续睡。 看着这么可人的动作，施振堂俊脸上绽开莞尔笑意。 他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眼神不舍。 还可以陪她三分钟，伏下头轻吻她的娇唇，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轻抚她的脸庞…… 三分钟怎么够，如果是一生一世能这样相守着，那该多好。 第167章 军令如山 部队军营宿舍，士兵们正在集合。 今晚的夜间训练是上山进行观察、判定方位、利用地形使用夜间武器装备等操作。 不过人都集合完了，却不见主指挥施营长。 何自强立刻把李胜利叫到面前来：“施营长呢？” “报告长官，施营长他……” 说实话李胜利此时的内心也有点吃惊。 那个曾经军令如山，沉着冷静，向来不会犯任何错误的冷面兵王。 今晚竟然在队伍准备集结的时候，不见了。 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分心？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可李胜利不能出卖他吧？ 何自强可没打算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他大声问：“说，施营长去哪了？” 李胜利：“……” 非得当着这么多兵的面让他揭营长老底是吧？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 “听我口令。” 那道让人在训练时候闻风丧胆的声音突然冷沉响起，训练场一端，高大的身影稳健走进来。 灯光下的施振堂面无表情，冷俊骇人：“少息，立正。” 啪啪！ 所有士兵整齐划一的完成这两个动作。 声音在夜色下回响。 “向右转，跑步走。” 部队立刻出发，整齐的脚步声撕裂夜晚的宁静。 这一幕把刚刚正准备发火的何自强给弄得愣在当场：“……” 不是，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当他不存在？ 李胜利则是暗中高兴，幸好回来得及时，敬了个礼：“报告长官，我申请归队。” 要不还能把他怎么着，何自强摆摆手：“去吧！” 李胜利立刻跑步跟上队伍。 他身后不远处，何自强最终也还是自动追了上来。 何自强可没那么轻易放过这件事情，眼下是晚上，队伍的跑步速度不快。 他加快点速度也跑到了施振堂身侧：“哎，我说老施，你刚才去哪儿了，队伍都集结了，这要是打仗那可是耽误军机的。” “放心。” 施振堂半点也不带喘的：“如果真的上战场，我保证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再说刚才我并没有耽误时间，而是回来得刚刚好。” “……” 他还有理了？ 何自强自然不会跟他争辩下去。 按照军衔，人家现在是自己的上级。 只是有件事情他心里疙疙瘩瘩的，比如今年各大军区比赛这个事情。 部队竟然把总指挥这个职务交给了施振堂，那他就有些不服气。 去年英勇奖是从自己手里输出去的。 原本他想着今年也靠自己给赢回来，这样才能一雪前耻。 结果他却不是总指挥，没有话语权。 总之就是心里不舒服，但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 军属区。 清晨田玉珠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他回来过。 四方桌上竟然放着一朵小小的蓝色花朵。 从部队到军属区的路上，随处都可见这种小花。 但他为她采摘了回来。 心情瞬间变好，快速给自己和小黑做了点吃的。 这就赶紧带上苏子籽去和王秀娣她们汇合了。 王秀娣和赵翠已经准备妥当，三个人这就出发。 不过赵翠有些好奇：“玉珠，你咋不把小黑带上呢，小狗就喜欢四处溜达，也带它出去玩玩。” “算了，改天吧！” 田玉珠寻思不能带着小黑四处去了，怕它嚎出两声麻烦。 要是没听过狼嚎的也还能糊弄，听过的就能听得出来。 王秀娣笑着说：“等小黑长大了，咱们给它找个狗媳妇，等有了小狗啊，我也要一只。” 田玉珠满头黑线：“……” 想得可真远啊！ ……只能用僵硬又不失礼貌的笑应对了。 …… 砚池镇上的榨油坊责任人老徐已经暗自琢磨了好几天。 这段日子秦镇长每天都来溜达溜达，问他榨油的人多不多？ 多不多你看不到嘛，就这么大个镇子。 榨油坊要不是靠挂着国营粮油公司，根本就开不下去。 所以他心里七八八下的。 秦镇长不会瞧着没人，就把他的工作给撤了吧？ 还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三位军嫂。 可把老徐乐得赶紧热闹的招呼：“各位同志们要榨什么油啊？” “苏子油，你看这苏子，老好了！”王秀娣首先把自己的苏子打开。 她的和赵翠的差不多，比田玉珠的要轻些。 老徐心里嘀咕，这有点麻烦，还得换筛片。 而且这种细籽料的筛片平时不怎么用，都结蜘蛛网了，他还得去清洗。 田玉珠看出他神色里的犹豫：“怎么了叔，这里不能榨？” 老徐回过神赶紧点头：“能的能的，你们放心，我一定能榨，只是得给我点时间清理下机器。” 他敢不榨吗？ 最近两天镇长盯这里盯得勤，他就盼着有生意上门呢！ 至于麻烦那就麻烦点吧，没得选择。 “行啊，没事你慢慢来。”田玉珠点头。 这不挺好的吗？ 他有责任心肯主动提出来清理机器，如果人家不清理给榨了，她们三也不晓得。 王秀娣乐呵地夸奖：“叔，以后咱们还来找你榨，你这人心好，还为我们着想要清理机器。” 老徐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摇摇头，赶紧的去干活吧！ 眼看着他清理得好一阵，而且机器清理好后，还得一家一家的榨。 田玉珠就想趁这个时候赶紧去小院找独眼龙。 按照约定的时候，她昨天就该来跟他见面。 可昨天编竹箩去了，苏子也只到晚上才揉，因此推迟了一天。 “嫂子，你们看着，我去个厕所。” 田玉珠捂着肚子。 可把王秀娣看得一乐：“瞧见没，我就知道她一来镇上就要去上厕所。” 赵翠好笑道：“玉珠，你这肚子还认厕所哩。” 田玉珠就在她们的逗趣下赶紧离开了。 她边走边想，看来这个借口不能再用，用得太多会引起人注意。 出了榨油坊走到正街上，再拐进一个巷子，她往里下坡路走去…… 秦旭刚巧从街的另一端过来。 他远远地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朝着那个巷子拐了个弯进去。 心中一怔，不会是田玉珠吧？ 可等他快步跟上去发现不见了人影。 奉旭沉吟片刻。 “秦镇长。” 有路过的街坊跟他打招呼，他便点点头，也没有多逗留，转身往前走去。 第168章 财不外露 走进小院…… 田玉珠一眼就看到门边堆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 米和面都有，还有各类罐头，连腊猪肉也有。 独眼龙自己抽着旱烟蹲角落里晒太阳，听到动静转过头，立刻露出笑容：“哎哟，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两天了。” “叔，这是发财啦？” 田玉珠把视线从那堆东西上收回来。 独眼龙笑呵呵地赶紧走近她：“我跟你说宫先生，这次咱们赚了不少，我就寻思着给闺女家买点东西过去，这些年呢，我也没做到一个当爹的责任……” “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你这么想是对的，不过……” “咋了？” 田玉珠径直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平时你什么样的形象大家都知道，突然有钱给闺女家买那么多东西，你就不怕被怀疑，到时候咱们的生意也就别想着往下做了。” 独眼龙这才愣了下，而后点头如捣蒜：“对对，你说得对，我不能一次提那么多，得慢慢来，瞧我这脑子。” 已经迈步进屋的田玉珠扫了眼桌子上。 没有原石，也没有古董。 “这两天你没拉到生意？” “暂时没有，不过我告诉你，这次咱们赚了一大笔。” 独眼龙赶紧把钱拿出来递给她：“上次你给看的原石我就看着办了，料子差的原石就要得少些，料子好的原石我就多要了些，十五块里有十块的料子老板赚得不多，每块也就给了三十，另外五块有赚头，是卖给那些洋鬼子的，石主每块给了一百块。” 说到这里独眼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光这次，咱们就赚了整八百块。” 八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如果改革开放，县城里的房子都能买一套了。 田玉珠内心到是波澜不惊，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且这大概也和她意料的差不多。 只是数了数，竟然有五百。 不禁困惑：“不是八百吗？” 按照事先说好的两人五五分，那她怎么多出一百？ 独眼龙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手边从来没有超过一百块钱过，自打跟着你做这个行当后，小日子眼见的一天比一天好。” “再说，要不是你宫先生有这本事，我哪来的这些钱，所以我寻思咱们五五分得改改，以后你六我四，毕竟有本事的人是你，而我就是个跑腿的。” “我嘛，就有个小要求，求宫先生你以后生意越来越大的时候也别抛弃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田玉珠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是没想到独眼龙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要让利。 心里寻思着，以后做生意这条路还长着呢。 而独眼龙有个好处，表面看他就是个酒蒙子，平时为人处事也不怎么样。 但大家都忽略了他的一个优点。 此人头脑精明，擅于灵活应变。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何尝不是生意人的一个强项？ “你放心，我的话向来说一不二，说好五五分就五五分，拿着。”田玉珠把那一百块拍他手里了：“叔，别胡思乱想，我对你的要求就是别露财，对你女儿的好可以慢慢来，别搅和了咱们的生意就成。” “你这……” 独眼龙表情感动。 随即点头：“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话完又从包里拿出张地图：“这是你让我找的。” 真找到了？ 田玉珠比他拿钱来还要高兴，她展开看了看，收起来。 “对了，全国粮票的事……” 四天前她曾经跟独眼龙说过这事儿，现在看来他没办成。 独眼龙说他一激动就跑回来等她了，还没去县城。 田玉珠就给了他五十块：“你帮我换三十块钱的全国粮票，另外二十块钱和票一块儿夹在信里寄出去。” 话完，坐下来匆匆写了两封信。 三十块钱的粮票寄给泉水村奶奶和哥嫂，另外一封信里有二十块钱，请大哥大嫂分成两次带去给姐姐田英。 再由田英转到母亲杨秀手里。 那个女人…… 田玉珠的思绪里挥不去原主的记忆。 母亲杨秀瘸着一只腿，还要时刻忍受家庭暴力。 她直接给点钱，就是希望这位母亲能有点钱傍身。 但又不能给太多，她得每次少给点，像钓鱼似的钓着原主的爹，以牵制他少对杨秀动手。 另外关于奶奶他们屋里，上次来信说卖了人参两百块。 可是依着老太太的脾气，她肯定不会把这两百块拿来过日子，而最先想到的肯定是先给村里当初盖房子的发工钱。 所以这三十块钱的粮票，或许正好他们用得上。 信就简简单单的交待了几句，至于信封和邮票，就交给独眼龙去办了。 “放心吧，我一定给办妥。” 田玉珠多留了个心眼：“叔，你去县城里再寄。” 镇里虽然也有个邮电所，但寄信的人极少，反而容易成为别人的注意对象。 独眼龙明白的：“行，正好我去县城里看看能不能拉到生意。” …… 离开小院，田玉珠又去供销社买了对水桶。 铝料的桶，重量比木制的要轻得多，再买把锄刀，两样加一块一共不到五块钱。 挑着桶从供销社里出来，迎面差点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桶一甩撞到门上，响起阵咣当声。 对方赶紧伸手把她的桶把住：“玉珠同志，没事吧？” 田玉珠抬眼看到是秦旭。 大概对方也没想到差点和她撞一起吧，白净的脸有些发红。 她忙大大方方的笑笑：“没事没事，谢谢秦镇长。” 这一笑，秦旭觉得自己的心跳被瞬间打乱。 这些日子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见到这个人，明明知道见着了也不能怎么样。 但就是想。 此时见着了反而慌乱得不成样子，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嘴都笨了几分。 等田玉珠站稳才没话找话的赶紧问：“对了，你那天不是问榨油的事情吗？” “嗯，已经榨着了，我们还有两个军嫂在榨油坊看着，我过来买对桶。”田玉珠大方的：“走了哈秦镇长。对了，谢谢你那天给的竹子。” “别客气。” 秦旭抬起手挥了挥。 看着那个娇俏的背影，眼神都要拉丝。 放下的手有多不甘，内心就有多不舍。 魔障了么这不是，他差点给自己一耳光。 就这点出息？ 第169章 二虎丢了 秦镇长和田玉珠说话这一幕，竟正巧被冯春看了个正着。 她现在当狗腿子当得很敬业。 知道她来了镇里，也就不辞辛苦的跟来瞧瞧。 用黄雪花的话来说，你得时刻盯着她，只要盯得时间多了，总有一天能看出点门道。 得，这会儿她都有点目瞪口呆了！ 那个斯斯文文，长得白净又好看的年轻镇长，竟然主动跟田玉珠说话。 还有他看她背影那眼神…… 啧啧，那真不应该是领导看老百姓的眼神。 不过转念一想冯春又满心都是嫉妒。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到哪儿都能勾，引男人。 呸！ “妈妈，你又呸婶子了？” 大虎歪着小脑袋。 他这个妈怎么每天跟变脸似的，看到玉珠婶子的时候巴着跟人讲话，然后转过身就呸人家。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别看他们兄弟两小，可全都看在眼中。 “别多嘴。”冯春立刻骂了儿子一句，顺便掐住他的脸蛋：“再多嘴我以后不带你们来镇上，都不晓得你妈是谁了是不？” “疼死了！” 大虎一把推开她的手。 迈着小短腿就往前跑去：“妈妈是个坏人。” “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打你。”冯春气急的追上去。 二虎看到哥哥又把妈妈惹得生气，他怕怕地往后退，扭头就跑…… 这边冯春追出去十几步，终于揪住了大虎的衣领子：“再跑，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镇子边上路过的人都看不下去的来拉一把。 镇上就那么几家人，大家来来去去的都知道这位军嫂和她俩双胞胎儿子了。 都忍不住劝上一句：“娃还小，不能这样打的。” “就是啊，你得慢慢教。” 冯春气得不想听他们劝，揪着大虎往回走。 哪知一打眼瞧出去，傻了。 “二虎呢？” 众人：“……” 大家都瞧向那个地方，青石板路面上空荡荡。 确实，平时都是小哥俩，现在怎么只有一个娃？ “二虎，二虎。” 冯春赶紧拉着大虎跑过去，看到人就问：“同志，有没有看到我家二虎。” 那人摇头：“没见着。” 冯春急得要疯，赶紧四处寻找，吓得声音都发抖：“二虎二虎。” 大虎也慌了神：“弟弟……” 站在街边的街坊们也回过神来，大家赶紧帮忙找。 镇子不大，人们四处散开很快就能找到的。 秦旭刚刚从供销社里出来，看到街坊们乱成一锅粥：“老乡，怎么了？” “镇长，那军嫂的娃丢了一个，大家都在帮忙找哩。” “什么？” 秦旭转头看到街那头四处奔走的冯春。 他知道这位女同志偶尔会带娃来镇上，有一对双胞胎。 当下赶紧回身去让供销社的售货员去叫安保队的来帮忙找人，他自己也加入了找娃队伍中去…… …… 榨油坊这边的机器声音很大，田玉珠她们压根没有听到找娃的动静。 王秀娣和赵翠看到榨出来的油不仅多，而且颜色清亮，油质上佳，光看看就知道炒菜肯定香。 她们二人都乐呵呵的用家里拿来的白酒瓶子接着，一人装了四瓶。 田玉珠没有瓶子，还是老徐给提供的。 她的苏子比她们的多一桶，油也比她们的多了一瓶。 老徐看在眼里都羡慕：“改天我也上山去摘苏子，以前听人说这玩意儿能榨油我不相信，不是，不止我，咱们附近的老百姓都不信，现在你们几位军嫂起了个头，以后山上的苏子呀，恐怕就没那么好摘了。” 他说的是实话，一旦有人开了口子，大家就都知道了。 田玉珠笑道：“这就叫靠山吃山，千人千份，不过要上山得注意安全。” “那是那是。” 眼下的边境形势还是有危险存在的，这个老徐也认同。 就在这时候几个街坊冲了进来问看到一个娃没？ 大家都面面相觑。 “哪家的娃？” “军嫂，跟你们一个军区的，双胞胎，好像叫二虎。” “啊？” 田玉珠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二虎丢了，这跟她们自己的娃丢了似的吓人。 王秀娣张口就骂：“冯春这个蠢婆娘，看个娃都看不住，走吧，咱们也找去。” 三个人赶紧把自家的榨油费付了。 王秀娣和赵翠都是一块，田玉珠一块二毛钱。 付了钱，油就放榨油坊，现在先找娃为主。 老徐也锁上门，赶紧跟着她们出去找娃。 出去后大家都分头找，各自朝一个方向。 没想到田玉珠在一个拐弯处又差点和对方撞一块儿，抬眼看出去还是这人：“秦镇长？” 秦旭有些微喘：“玉珠同志，我在找……” “我知道，是二虎丢了，我也在找他。” “那咱们一块找吧，那边那条街我刚刚才路过，往前走。” “好。” 两个人扭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路上秦旭把事情经过跟田玉珠讲了讲。 田玉珠的脚步不由得停下来：“二虎才那么大点，他不可能走远的，我们还是回去他走丢了的那条街找。” “也对。” 秦旭完全听她的。 两人原路返回，到达那条主街上。 这条街上的路状并不复杂，别说车辆，连辆自行车都没有。 街道两边除了供销社和种子公司之类的，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门户。 田玉珠环顾了四周环境：“秦镇长，我觉得二虎肯定躲到谁家家里去了，不如让街坊们回自己家里找找吧！” 这回秦旭点头，直接叫大家别在街上乱跑了，回自己家里找找。 田玉珠也没闲着，她跟着进了一户人家寻找。 街那头的冯春这会已经吓得腿都软了，一点主意都拿不出来，只知道站街边又嚎又哭的。 二虎丢了，她也不活了。 被赶来的王秀娣给嘴上捂了下，严肃地训斥她：“阿春，你没看到大虎还在身边吗？哪有你这样当妈的，二虎会找到的，你别再吓着大虎。” 赵翠则赶紧把不知所措的大虎牵手里。 冯春哇哇哭：“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唉，这个女人真是…… 王秀娣摇摇头，告诉赵翠好好看着大虎，她赶紧往前去帮忙找娃。 第170章 当军嫂就得有个样儿 田玉珠推开了第二家虚掩着门的民房。 这些房子沿街盖，前屋是一整间小平房，穿过平房有个后院。 前屋里没见人，家具也比较简单，打眼就能看到有没有娃的身影。 穿过前屋到达后院，眼前看到的竟然是幅特别温馨的画面…… 正巧秦旭这时候也快步跟了进来，田玉珠赶紧伸手拦住他，示意别出声。 “……” 两人安静的看向院子里。 只见二虎依偎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怀里，他们一老一小正神情专注的看着地上的陷阱。 一个竹筐用根棍子撑了起来，在竹筐能罩到的范围内，地面上有些米粒。 支撑木棍上栓着的绳子就在老太太手中，这个时候有两只小鸟就在不远处蹦蹦跳跳的靠近竹筐。 等它们到达竹筐下，老太太一拉手中绳，两只小鸟就会被捉住。 这一幕非常有趣。 田玉珠不由得唇角微扬。 二虎这个小家伙哪知道他妈冯春都快哭死过去了，他只是满脸童真的享受这片刻欢乐。 一老一小仿佛时光交错，真好！ 秦旭的视线从老太太和二虎身上悄悄移到田玉珠脸上。 她的美，就像清晨昭露，午夜暗香。 她脸上的笑意，又像一缕春风拂面，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小鸟终于走到竹筐下，老太太猛然拉动了手里的绳索。 竹筐掉下来，真的罩住了一只。 “抓到了抓到了。”二虎开心得又蹦又跳。 老太太也挺高兴，摸摸娃的头：“老祖给你抓去。” 田玉珠这才出声：“二虎。”走近了礼貌的叫那位老太太：“奶奶好，真是不好意思，这娃是我们军区的，他自己走丢了，给你添麻烦了！” 老太太摇摇手：“不麻烦，有娃来家里我高兴。” 说话去拿竹筐捉小鸟。 田玉珠赶紧上前去帮忙。 这边秦旭才缓缓压住心绪…… 也急忙上前帮忙，嘴里装做若无其事的打着趣：“没想到乔奶奶还有这手呢！” 乔奶奶抬眼一看，爽朗的笑：“哟，秦镇长。” “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嘛，叫我小秦就行。”秦旭暖笑着帮她给小鸟的脚上打着绳结，小鸟由田玉珠抱着。 她的手指头又细又长，皮肤又白又细，完全看不出来是从农村出来的劳动人民。 秦奶奶乐呵呵的：“不行，不管你岁数大小咱都得有个规矩，这不能乱。” 看得出来老太太是个有原则的人。 又聊了几句从乔奶奶家出来，田玉珠才从秦旭嘴里得知。 原来乔奶奶的丈夫是老红军，当年抵倭的一场战役中没有活着回来，她身后有一个儿子，现在就是跟儿子和儿媳妇一家过日子。 这么说来乔奶奶也算是军属，而且是非常让人尊敬的老一辈军属。 怪不得她的性格比普通老太太要明朗大方得多。 就这样聊着走到了街面上。 看见他们找到了二虎，大家都激动的围拢过来。 尤其是冯春，冲过来弯腰把娃抱住，张嘴就哇哇的哭了起来：“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妈妈了！” 二虎满脸懵：“……” 小家伙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不过是去老祖家玩了一会儿而已。 谁料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冯春的巴掌就落到屁股上了：“我让你再跑，还跑不跑了？嗯？” 二虎在还没明白过来的情况下就挨打，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家赶紧劝冯春别打娃。 这事还得王秀娣，上前一把就将二虎揽怀里，厉声道：“阿春你够了，娃才多大点，找到了就行了，你还想闹什么？” 军嫂就该有个样子，又哭又闹的算怎么回事儿？ 冯春这才收敛了些，抽抽泣泣的抹着泪。 眼看也没什么事了，田玉珠就跟王秀娣说：“嫂子，你们先帮忙带着大虎二虎回去，我去榨油坊拿油。” 她现在买了一对桶，外加挑着来的那对木桶，两对桶一摞。 再把油瓶全放里面挑着就行。 赵翠说那她去挑自己的桶和嫂子的桶。 她们俩都知道，只有王秀娣治得了冯春，现在就得她陪着一块儿回军区。 王秀娣了然的点点头：“阿春，还不快点谢谢街坊们帮忙找娃。” 等冯春真的照作了，这才跟她一起带着两娃回军区。 这边秦旭也让街坊们散了。 “秦镇长，谢谢你！” 田玉珠稍微慢了半步，人家一个领导跑前跑后的帮忙，她得代表军嫂的素质表示感谢。 秦旭笑着摇手：“没事，多大点事。” 就在这时候有个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跑来道：“镇长，刚刚来了几个外国友人，说是来做考察的。” “外国友人？”秦旭眼里闪过不解：“有介绍信吗？” “有，另外还有一个侨胞给他们做翻译。” “我怎么没收到上面通知呢，走吧，去看看。” 秦旭忙和田玉珠说了声有事先走一步，就跟着同事匆匆离开了。 田玉珠心想着，外国友人，考察什么？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一般都是上层部门安排，秦旭他做为镇长应该早就接到电话才是。 可听他那句话好像事先完全不知，这完全不合规矩。 “玉珠，走啦！”赵翠发现这丫头在发呆呢！ 田玉珠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她们去榨油坊里拿了油和桶就往军区赶。 走出去没多久追上了王秀娣和冯春她们。 她二人把大虎二虎兄弟俩每人一个背背上。 天气这么热，冯春这会儿已经没力气再骂娃。 但她在看到田玉珠她们桶里的油时，两眼顿时发亮：“嫂子，你们弄的那啥能榨到这么多油？” 王秀娣瞥她一眼：“亏你还是本地的，都还没有玉珠懂得多，要不是她带头我都不知道这白苏子还能榨油，而且榨出来的油特别香。” “嫂子，能带我一个不，以后我也跟你们去摘苏子。” “这你别问我。”王秀娣看了眼田玉珠。 她知道冯春的日子不好过，娃越来越大，开销也越多。 可这人就是懒，部队里的自留地她懒得种，每个月就只盼着抚恤金过日子。 如果能让她去跟着摘苏子榨油，倒也省了一小笔。 可这事儿是田玉珠挑的头，你得问玉珠，如果人家不同意，谁也不好开口。 第171章 让人怀疑 冯春从王秀娣那眼神里看出门道了，立刻机灵的侧过身去：“玉珠，我能跟你们一块去摘苏子不，你知道的，我带着两娃过日子不容易，不怕你笑话，平时我用点油都是抠抠搜搜的省着。如果能像你们似的榨点油，那娃的营养也就好多了！” 这话是拿捏人呢！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是坏，就是恶毒。 我日子都过到这份上了，你还没一点同情心，娃的营养跟不上，也是因为你不同意的原因。 田玉珠心中冷笑，但现在的她不会再像曾经似的直来直去了。 在别人面前，你跟我耍花招，我也会见招拆招。 于是不冷不淡的：“山就在那儿呢，苏子又不是我种的，你想摘随时都可以去摘，不必问我。”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个模棱两可，你摘不摘关我什么事？ 得，冯春给噎住，只能尴尬地笑着：“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王秀娣没插嘴，她俩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赵翠就有点恶心冯春那模样，但她也没有多事的胆量，因此也选择了闭嘴。 回到军区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田玉珠在招待所那儿耽搁了一会。 她把两只木桶和勾担还了回去。 到现在为止，家里借的东西全都统统还完，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抬眼的时候无意之中看到墙上有个公告，是关于做新兵入伍的一些准备工作。 她不禁好奇在问前台：“怎么这个时候招兵呢？” 不是每年只有一次招兵计划吗？ 前台知道她是施营长家属，就很客气的告诉她：“嫂子，咱们今天有特例，多了个春季招兵，新兵招收已经差不多完成，过几天各地的新兵就来了。” “那感情好，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她微笑道。 前台点头答应着。 心想不愧是施营长家家属，觉悟很高。 …… 田玉珠回到家后赶紧烧火给自己和小黑做吃的。 她想试试这苏子油香不香，于是炒个土豆丝儿，再做了白菜苏油馅包子。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吃起来味道确实香味醇厚。 得，现在她爱上苏子油了。 以后没事就上山去摘。 吃完饭收拾好后，把屋门往里销好，怀里抱着小黑，静下心来开始研究那张地图。 未来她得在这里生存下去，至少只要施振堂还在部队，那她就会一直在这个地方陪伴着他。 可是她的世界观，她的商业版图，并不会只局限于硕池镇。 所以她得了解这个地方，所有城市的布局，还有周边的有关国度。 大概看了个遍后，田玉珠把剩下的三百五十块钱和地图全都藏到地砖下。 她买的锄刀和桶就用施振堂的工资，现在抽屉里还剩十五块，这样看起来比较合理。 “玉珠，我们来啦！” 这才刚刚藏好，就听到了王秀娣的大嗓门。 军嫂们的小日子比起村里妇女们可要清闲得多。 大多数除了煮饭吃就闲着，如果连自留地都没种的，那就更清闲。 反正浇地也要到下午太阳落山前，所以王秀娣就带着赵翠来串门了。 田玉珠捏了下眼角，刚才看地图看得太专注，眼睛有点疲惫。 “嫂子，屋里坐。” “哟，这就编好一只了？” 进院后王秀娣和赵翠都惊讶得不得了。 她们拿着那只竹箩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要不是看她没有竹子了，而且这活计很辛苦，都忍不住想请她给编一只。 田玉珠给她们倒了水，拿出昨天没嗑完的生瓜子儿，让她们嗑着聊着，她得赶紧编另外一只。 “我答应了镇上的大爷给他一只，明天一准要给送过去。” 明天，她去镇里其实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那几个来镇上的国外友人让人很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挥之不去这件事情，所以想去摸摸底。 王秀娣说：“那大爷运气好，到叫他抢先了一步。” 赵翠这边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小慧嫂子呢？” “昨天我不跟她说过去报名考教师的事情嘛，她现在可认真了，窝家里看书呢，誓要报名成功。” 王秀娣嗑着瓜子儿叹气：“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挺羡慕她的，虽然咱们是女人，可有个事情做着，总没现在这么无聊，即有收入，又不是闲人一个。” “哎对了玉珠，你会绣花不？” 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田玉珠本能地摇头：“我在村里的时候连针线都少见，哪有机会绣花。” 绣花……她真是一点都不会。 她的手拿过刀拿过枪，就是不会拿针线。 这个学也没办法。 王秀娣看着她道：“那可惜了，过几天有新兵入伍，部队文工团有个欢迎晚会，其中有几套表演服要绣花，还给开工钱，不过是给食堂的饭票，那不也挺好的。” “让翠儿嫂子跟你一块绣，这事儿就不掺和了，我得赶紧编竹箩。” 这是田玉珠的真心话，她完全不赶兴趣。 赵翠笑道：“嫂子，我会绣。” “那成，晚点我再去叫上几个军嫂，咱们一块儿去取服装。” 她们有事做，就不会呆太久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就离开了，田玉珠终于可以安静下来编竹箩。 天黑之前终于把最后一只也编好。 收了口子，完完整整的很有成就感。 呀！ 田玉珠这才想起来，她一直沉浸式的编箩，竟然忘记了浇菜地的事儿。 赶紧起身拿着桶出去，哪知走到赵翠家门口时被她从屋里跑出来叫住：“玉珠，别去，我刚才去浇的时候顺便帮你浇了。” “嫂子，那谢谢你了。” 怪不好意思的，她竟然忘记了时间。 赵翠摆了下手：“谢啥，顺手的事儿，来家里坐会儿。” “不了，我得带小黑出去走走。” 不管怎么着，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很质朴。 更别说赵翠是从农村走出来的，顺手帮忙浇浇地这样的事情，在村里也时有发生的。 田玉珠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身边也有奇葩，但她看到更多的是人性纯真可爱的一面。 摆摆手，她欢快的挑着桶打道回府。 道路尽头的两个人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 “真的，你看到秦镇长对她特别热情。” “绝对真，撒谎叫我天打雷劈。” 第172章 以物换物 黄雪花的表情里全透着阴险，她就盼着田玉珠出点事。 尤其是这种作风方面的事情，也最能打击到施振堂。 此时她冷笑道：“阿春，你一定要接近她，好好盯着她，留意着她和那个秦镇长还有没有进一步，我不会亏待你的。” 话完拿出一块钱塞在冯春手里：“我听说二虎今天差点走丢了，吓得不轻吧，拿去给娃买点糖果吃。” “嫂子！” 看着这块钱，冯春激动得两眼都泛泪光了：“你对我们真好。” “这算什么，只要你把事情办得漂亮，以后我一定重谢。” 想了想，黄雪花又给她画了个大饼：“我跟你说个秘密，过不了多久咱们军区就要开设一个子弟学校，按理来说大虎和二虎是不能在子弟学校上的，不过咱们是自己人，到时候我给你想想办法。” 冯春听完两眼一亮：“真的吗嫂子，那太谢谢了，哎哟，你看看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以后大虎二虎的事情还得擎着你帮忙，我却啥也帮不上你。” 说话就想把那块钱塞回去。 冯春并不傻，她知道要办大事，那就不能占这点小便宜。 两娃如果能在区军上学，那她得省了多少心，不仅省心，还省钱呢！ 结果手被黄雪花推回去：“这是给娃买糖吃的，你别跟我客气，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会尽心，我希望我的事情，你也多尽心。” “这你只管放心吧嫂子，那田玉珠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冯春只好讪讪的收起指尖捏着那块钱。 心里也是无比的坚定，她一定要取得田玉珠的信任，打入她们的内部。 …… 隔天大清早，田玉珠拿上竹箩出门打算去镇上。 家里的菜没了，正好去买点回来。 谁知她刚走出去没多远冯春就在身后小跑着追了上来，满脸都是讨好的样子：“玉珠，等等我，等等我。” 田玉珠被迫停下脚步，语气冷淡：“有事？”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我跟你一块儿去。”冯春笑着说道：“我就想跟你好好学学，你懂得那么多，本事又好，跟着你总能学到东西。” “过奖了，我不去哪儿，就是去镇上给老乡送只竹箩。” 寻思我走我的，你也不能当跟屁虫吧！ 哪知转身冯春又追上来：“没事，去镇里我也跟你去，跟你做个伴嘛！” “多谢了，我不需要。” “不是……” “阿春。” 王秀娣正好带着几个军嫂路过。 她们昨天去文工团领要绣花的舞台服装，结果组长不在没领成，大家就约好了今天一大早去。 结果就遇上了，看到冯春死皮赖脸的样，王秀娣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在家里好好带娃，缠着玉珠做什么，昨天二虎走丢了还不吸取教训。” 其他军嫂们都看不下眼了：“阿春，你都当妈的人了，咋还一点稳沉劲儿都没有呢？” “就是，别的不说两娃你得管吧，瞧见没，大虎二虎就在院门口，肯定肚子饿了吧？” “快回去吧，去照顾娃去。” 冯春满头黑线：“……” 她向来不怕其他军嫂，可在王秀娣面前就是个怂货。 这会儿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回嘴，只能默默转身回家去。 这时赵翠也过来和大家汇合了，看着冯春一脸沮丧的从身边过去，不解问：“这是咋了？” 王秀娣摇了下手：“别理她。” 回头道：“玉珠，你也去忙吧，咱们也取衣裳去。” “哎，嫂子们再见。” 转身的时候，看了眼冯春的背影。 这个女人这两天有点反常，突然对她这么热情，说她心里没鬼都难。 可田玉珠根本没放在心上，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现在焦虑个毛线。 快乐的去镇上就是了。 一路上可以晒晒春日的太阳，遇到投缘的老乡还聊上两句。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冯春的胆子也忒大了点。 她虽然被骂得灰溜溜的回到家里。 可等了一会，估摸着王秀娣她们已经去了文工团后，就又赶紧跟了出去。 …… 田玉珠刚刚进镇，就看到了竹林中其中一棵竹子上挂着的红布条。 她微愣了一下。 按照昨天的约定，今天独眼龙应该进县城才是。 怎么这么快又有生意了？ “哎，玉珠姑娘，可盼着你来了。” 身后传来了马车大爷的声音。 他这几天只要得空就来街上跑一趟，就盼着他的竹箩呢！ “大爷。”田玉珠也高兴能见到他，这样就不用再去四处寻找了：“你看，给你编好了，希望你喜欢。” “喜欢喜欢，上次你编的簸箕，你大娘可稀罕了。” 马车大爷这会儿牵着马，估计是要去哪儿。 他把竹箩接过去打量，乐得眼睛都眯成缝，说你等等。 随后从马背兜里拿出个布口袋递过来：“这是你大娘让送给你的，两斤黄豆，可以做豆腐的。” 可以做豆腐的黄豆，那可金贵了。 田玉珠说什么也不能要：“大爷你别这样，编竹箩真的只是我举手之劳的事。” 大爷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拿着，别跟大爷客气，这是我们自留地里种的，咱们这种地方啥都没有，但就是豆子啥的好种，你大娘每年都种好些个，就我们俩吃，够够的了。这些你拿回去做成豆腐，给你们家那位军人同志吃个新鲜口。” 这架势，不要他都要生气了！ 田玉珠只好收下：“大爷，那你以后还要编啥，直接跟我说。” “行咧，我还有事情要忙活，先走了！” 大爷是个爽快人，把竹箩背背上，牵着马儿乐呵呵地走了。 说实话，这挺感人的。 以物换物，是最朴实的情感交流。 就在田玉珠转身走的时候，她的视线无意中瞄到了一个身影。 那货竟然跟来了！ 而且还躲在前边拐弯处的几棵竹子后面，好像她那身蓝色的衣裳会隐形似的。 看样子暂时不能去小院，田玉珠装做没看见，怡然自得的往前走着。 径直到达街上，先去买瓶汽水解解渴。 喝一口，环顾四周风景，其实小镇挺不错的。 古色古香，如果能一直保留下去，未来必定能成为旅游景点。 第173章 找个借口进门 咕咚！ 躲在墙角后的冯春也好渴，她重重的吞了口口水。 她也想喝瓶汽水，可是从来舍不得买，家里就那么点抚恤金，她每天都想着怎么把钱掰成两半来花。 田玉珠喝完汽水把瓶还给了柜台，就直接朝着镇政府走去。 其间她并没有回头，但凭着多年的职业经验，可以感觉得到冯春那个蠢货一直跟着。 看到她在镇政府门口徘徊，冯春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昨天她才看到秦镇长和田玉珠讲话。 哟，这是按耐不住，今天自己各又找上门来了？ 呸，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冯春激动得攥紧了拳头。 只要等会秦镇长出来和田玉珠有啥出格的举动，她就可以立马跳出去捉奸。 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同志，请问你找谁？” 门卫发现了田玉珠，就热心的出来询问。 “哦，你好，我找秦镇长，我是……” “田玉珠？” 秦旭正好要去会议室，经过院里的时候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他心里顿时有种异样感。 人也赶紧迎了出来，笑容就自然而然的绽开：“你找我？” 田玉珠礼貌的点点头：“秦镇长，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昨天我们走得急，二虎妈妈冯春又慌里慌张的，都忘记了感谢你，这不，今天她特意来感谢你了！” “是嘛，其实是你找到的二虎，再说帮忙找娃也是我的份内事。”秦旭谦虚的说着。 那边躲墙后面的冯春脑子嗡的一声响。 不是，她耳朵没毛病吧？ 怎么听到那个女人提二虎，还提她？ 难不成被她发现了？ 正六神无主内心忐忑呢，头顶上就传来一声笑语：“冯春，你快起来呀，蹲这儿干啥，不是说要来感谢秦镇长的吗，现在镇长来了。” 冯春满头黑线的抬起眼，缓缓站起来。 她看到笑容满面的田玉珠，还有一脸关切的秦镇长。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的不知道思考了，唯一的反应就是呵呵地笑着：“谢谢秦镇长帮我找二虎。” 在秦旭的眼里，这就是个有点拘束不自在的军嫂，他温和的笑着：“没事的嫂子，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再说，找到二虎的人是田玉珠，你要谢也应该谢她。” “呵呵，是……是啊！”冯春觉得自己差点咬到舌头，紧张到话都不会说了。 紧接着田玉珠就挽住她的手臂笑言：“秦镇长别见笑，冯春她有点内向。对了，能跟你讨杯水喝不，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冯春路上一直叫口渴。” “可以啊，完全没问题，请跟我来。” 秦旭求之不得，赶紧礼貌的给她们带路。 冯春懵圈地看向田玉珠，她啥时候说口渴了？ 再说，就算口渴也不该跟镇长要水喝呀？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却不敢问，也不敢多嘴。 只能任田玉珠把她裹挟着，凭生头一次走进了镇政府的大门。 进去后秦旭直接把她们带到自己办公室了。 桌上有几张散乱的纸，他赶紧快速的收拾了一下。 平时他都是很整洁的人，今天稍微有点乱，怪不好意思的。 搓搓手：“你们坐着，我去倒水。” “镇长，哪好意思让你亲自倒啊，你告诉我在哪儿倒，我去。”田玉珠立刻自告奋勇地站起来。 秦旭正想说话，一个工作人员进来道：“镇长，大家都在等你开会了。” “行知道了。”他摆了下手，示意对方先过去。 然后看向田玉珠：“你看我一天到晚瞎忙活，那杯子在这儿，热水房出门左拐就是，茶在这儿。” 把茶叶筒也拿出在放桌上：“麻烦你了。” “是我们麻烦你。”田玉珠不亢不卑。 秦旭微笑着点点头，拿了笔和笔记本先赶紧去开会。 他前脚刚走，冯春就噌地站起来，像只要斗架的老母鸡：“你怎么……” “坐下。” “啥？” “我说，坐下，你不是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田玉珠瞥她一眼，平静的从茶筒里抓茶。 冯春懵了，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觉得这女人的语气还怪吓人，让她坐下，她竟然莫名有点害怕，只能乖乖坐下：“那个，玉珠，我不渴。” “不，你渴。” “可是我……” 田玉珠决定不让她再罗里吧嗦，于是放下杯子走近，冷锐的眼眸伏视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踪我，可我没有揭穿你的老底，反而说你是来感谢人家的。怎么着，你不领这个情，难不成想承认是来跟踪我的？” “不不不，我没有。”冯春赶紧摇手。 可她摇了几下就心虚的放了下来，事实确实如此。 她都不敢正视田玉珠的眼睛了，只能默默低下头：“我不是想跟你多相处么。” 哧！ 田玉珠冷笑。 心里完全不相信冯春的话，只不过现在不是跟她争辩的时候。 而且她其实还挺好奇的，冯春之所以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着，我去倒水。”田玉珠端着两个放了茶的杯子出去。 冯春独自坐在镇长办公室里…… 浑身哪哪儿都不自在，毕竟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办公室。 心里头，就特别的盼着田玉珠快点回来。 外面走廊上的田玉珠则故意在院里转了转。 明明是出门左拐的热水房，她出门右拐，把整个小院的办公室门前都走了一遍。 后来走到一间类似杂物房侧的时候，竟然听到前面有人小声商量着什么。 “你得尽快提出上山的建议，时间拖得越长，我们暴露的危险就越大。” “可是我感觉那个镇长好像不太信任我们。” “有介绍信怕什么？在会议上你必须提出来。” “好。” 聊天的两个人感觉到好像有人，赶紧停下聊天从屋角转过去察看。 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蹲那儿系布鞋上的扣子。 田玉珠系好扣子，把杯子端好站起身，表情非常坦然。 那两个人一个西方人，另一个东方面孔，说的是倭语夹英语，她全都听得懂。 很明显看到是个女人，这两人都松了口气。 “放心，她听不懂，这个国家的女人几乎没受过教育，更别说外语。” 第174章 怀疑被耍 原来那人并不是侨胞，而是倭国人。 只不过长着一张东方人面孔，所以就冒充侨胞。 既然他鬼鬼祟祟的，那来路肯定不正规，又听到他们说要上山之类的话。 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田玉珠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去倒好水回到秦旭的办公室。 冯春早就等得心慌了，看到她就赶紧站起来：“玉珠，咱还是走吧！” “喝水。” 田玉珠把杯子放到面前：“喝完这杯再走。” 喝啥喝啊，真没渴到要来镇长办公室里喝的地步。 冯春在她转身的时候瞅了一眼，嘴上却也不说什么，端起水就喝。 咝，可烫嘴了，又赶紧放下。 田玉珠的心思却不在她身上，直接没理会，她自己被墙上的一幅地图给吸引了。 地图绘制的是硕池镇周边，别看街镇面积不大，但村落的数量还是比较多的，只是这个地方地势逞崇山峻岭之势。 所以村落分布得比较散。 有的村名也起得很古怪，有很明显的少数民族特征。 冯春看她看得这么认真，便偷摸地打量起她放墙角的布袋子。 寻思这是那马车大爷给她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秦旭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有两位军嫂在自己办公室里，他总觉得招待不周，会议之中抽空回来看看。 他刚进门田玉珠就转身把杯子放下了：“不好意思秦镇长，我们该回去了，谢谢你的茶水。” “没事没事，你们要是不忙可以多坐会，我就怕你们拘束。”看到她要走，秦旭心里有些失落。 “家里还有事。” 田玉珠把地上的布袋拿起来笑笑：“这是大爷给的黄豆。” 话完突然又道：“对了，刚才我去倒水的时候听到两个男的在那儿说话，其中一个黄头发蓝眼睛，是洋人吧？” 秦旭点头。 她又道：“另外一个跟咱们长得很像，但是他说的话我听不懂。” 秦旭道：“那人是个侨胞，哦，也就是华人在国外的统称，所以他说的是英语。” “原来英语是这样说的。”田玉珠扑哧笑着，拉住冯春的手臂：“哎，我给你学一学，那个人说哇啦叽里咕哇……” 她故意装做好玩的样子学了几句。 冯春只能陪着笑，她也搞不懂笑什么。 秦旭却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玉珠同志，你确定他刚才是这样说话的？” 田玉珠笑道：“是啊！我听不懂，乱学的。” 她看到秦旭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秦旭是从京都来的大学生，就算他听不懂在说什么，但从语调也能听得出来那是倭语。 果然，他急着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我还得接着去开会。” “嗯，谢谢你秦镇长。” 秦旭急忙转身回到了会议室，他立刻告诉大家：“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暂停一切议题。” 他刚才听到田玉珠的话后顿时很震惊。 如果那人是侨胞的话，他说的为什么不是国语。 就算和洋人交流偶尔说两句家乡话，也必然是国语，而不是倭语。 所以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他得停下好好调查清楚。 同事们都很诧异，怎么了这是？ 那几个洋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秦旭没多做解释，叫人带他们回去招待所里休息。 …… “玉珠，你到底在干啥？” 从镇政府里走出来后，冯春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可到底发生了啥，她又想不明白。 田玉珠笑得莫测深高：“你不是想跟我拉近关系吗，那得了，现在就请你帮个忙。” “啥？” “你把我这黄豆拿回去，别偷啊，我掂过重量就知道有几斤几两，少一颗豆我都知道。” 话完，直接把布袋塞到冯春怀里。 去给秦旭提完醒，她现在得去小屋一趟。 这就绝对不能让冯春跟着了。 冯春不解道：“那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 “别跟了，我要去买点好吃的，钱不多也不能买给你，让你看着我吃多不好意思？” ……这么自私啊？ 冯春寻思真是小气得要死。 而且她跟来的目的不就是跟踪她吗？ 现在到好，成给她搬东西的骡子了？ 田玉珠看她犹豫的样子就立马伸手去拿布袋：“算了，我看你说想让咱们关系变好是假的，我自己拿吧！” “别。”冯春急忙抱紧袋子，挤出笑容道：“玉珠啊，我是真的想跟你处好，你放心，我帮你拿回去就是了，一颗黄豆都不少你的。” “那我就信你一次。” 冯春就这样灰溜溜的抱着布袋走了。 心里总觉得自己有点亏，来镇里一趟，不仅差点被茶水烫伤嘴，还得给仇人拿黄豆回去。 至于秦镇长和田玉珠的把柄，更一点都没抓着。 她一路上都在想，这叫怎么回事儿，自己不会是被耍了吧？ …… 田玉珠转去副食品商店里买了几个好保存的土豆，再来两颗大白菜，秤了两斤腊香肠，蒜头和葱各买了些。 这个年代的蔬菜类没那么丰富，再加上小镇上物资匮乏。 平时运气不好还不一定能买到。 用网兜提着这些东西，瞧着没人留意到自己，她这才去了小院。 “叔。” 田玉珠以为独眼龙会在。 结果进屋后只在桌子上看见张字条。 大概意思是他进城去寄信，另外有块原石，是昨天有人送来镇上请他找‘宫先生’鉴定的。 对方想用来雕山水风景罢件，送给一个重要人物。 田玉珠鉴定了是块好料子，这块料子的皮非常薄，里面的颜色都能猜个八九分。 她想了想，写下自己的想法。 这块原石翠色不多，多为羊脂白玉，她建议白色部分雕个衣袂飘飘的寿星公，恰到好处的翠色部分雕成寿星公怀里抱着的玉如意。 怕独眼龙看不懂，索性还画了副设计图案。 画好后又给他留了几个字：最近镇上来了几个洋人，暂时不接生意，你抽时间盯住他们。 把纸条压在原石下，田玉珠没有在小院里多逗留。 回到镇上的街道上，边走边和好几个人打招呼。 小镇人不多，来来往往的就这么些个，时间一久就都多少熟悉些了。 眼看时间还早，她顺便跟停在路边公共汽车司机打听了一下。 原来从硕池镇进县城的车一周只有两趟，比如今天周一，下次就得等到周三早上了。 第175章 她不太合适 总之迟早是要去县城的，田玉珠顺便打听完，心里也有个数。 就在这时候那几个洋人从镇政府那边走了过来。 他们好像在争执着什么，其中那个倭一直在满脸抱歉的样子解释着。 等他们走近后田玉珠听到几句：放心吧，那个介绍信不会有问题。 介绍信没问题，那他们的考察是合法的吗？ 这就让她不解了，既然是合法的，为什么要装做自己是侨胞。 但凡对自己的出身有所隐瞒，谁敢说他心里没鬼。 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街边人群中的田玉珠，依然边走边说，争得面红耳赤。 大概意思也就是镇政府里的人好像起疑了，这对于他们来说会很麻烦，然后那个倭人一直在保证不会有事。 离得太近去听，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田玉珠没有跟上去，再者这些人聊的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这件事情总的来说她没办法正面插手，现在已经提醒过秦旭，最终他们的底细，还得靠他去查。 …… 在田玉珠离开硕池镇回军区的时候。 秦旭这边确实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他打县长的电话，结果县长去市里开会去了。 找派出所，人家那边也得打电话一一核实，才能确定这几个人的入境时间和是否合法。 总之在查清楚之前，他打算先按兵不动。 “对了小云，有件事情我忘记说了。” 秦旭压了压太阳穴：“你说那个民族文化推广要做什么来着？” 秘书小云赶紧道：“就是咱们镇不是包括了好几个民族嘛，县里希望咱们动员一个合适的模特，穿上民族服装拍几张照片，要送到省里去和其他民族一块儿办展览。” “对对对。” 秦旭想起来了：“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刚刚来我办公室的田玉珠，她形象很不错。” “就刚才那位军嫂吗？长得好看的那位？” “嗯，就是她。” “镇长，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她长得太好看了呀，皮肤又那么白，和原住民族的形象不符合。” “……” 秦旭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民族的长相还是有他们特殊性的，比如有些民族的身材非常魁梧，皮肤也比较黝黑。 想想确实有点不对，便道：“那行，你带头办好这件事，尽量去各村动员。” 小云便秘似的：“我……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虽然嘴上没说，但秦旭抬起来的眼神没那么温和了。 小云苦着脸：“镇长，这里好几个村里的少数民族连汉话都不会说，沟通太难了。” “那就找个会说他们民族话的，去生产队问问看。” “行。” …… 田玉珠回到家就去冯春家要黄豆了。 这么好的东西她可不想便宜她，施振堂已经两天没着家，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 到时候她要给他做豆腐。 冯春老大不愿意的把布袋子提给她：“玉珠，你真不分给我点啊？” 田玉珠非常实诚的看着她：“嗯，不分。” 话完对大虎二虎却是满脸堆笑：“等婶子哪天做豆腐就叫你们。” “好哩，婶子真好。” “谢谢婶子。” 两小只在田玉珠的教导下，已经懂得说礼貌用语了。 他们妈冯春听着可刺耳，都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小东西好像跟田玉珠比跟她这个当妈的还要亲。 吃过早饭，冯春就去找黄雪花。 把在镇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她。 黄雪花听完眼睛瞪得老大：“阿春你傻啊，她是故意把你支开的，你想想，当时她拉着你一块儿去镇长办公室，就是给他俩打掩护的。” “后来发现有你在碍事，这不就把你给支开了，你糊涂啊，当时就应该再回去盯着，那一定能看到点啥的。” 冯春心想：你当这来来去去的不费气啊，还要背着那么多黄豆。 表面却忙不迭的点头：“嫂子，这次是我想得不周到。” 黄雪花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了，她担心自己说得太过，冯春不干了可咋办。 于是赶紧笑着道：“没事，这种事情谁也不熟，慢慢的你就知道怎么灵活应变了。” …… 阿嚏！ 坐在屋里泡黄豆的田玉珠打了个喷嚏。 老话说得好，无缘无故的打喷嚏，要么有人想，要么有人骂。 她宁愿是有人想。 心里不由得想到那张脸庞。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盘着事儿，干活的动作可一点也没落下，田玉珠把黄豆分成两份，一份收柜子里，一份今天泡，打算泡十几个小时，明天就做豆腐。 因为是第一次实际操作，但愿成功吧！ 泡好豆子和小黑吃过早饭，窝床上眯了会眼儿。 等中午太阳最辣的那段时间过了，立马就背上竹箩带着小黑出门。 家属区里四处静悄悄。 王秀娣和几个军嫂她们要绣花，领了服装后全都聚到她家去了。 平时没事出来闲悠的军嫂也都凑到她家去唠嗑。 这个时候田玉珠反而觉得清静了许多，上山也就更方便。 以前她上山只能去摘苏子，摘石籽花回来做甜品。 其实她老有种想继续往山里走的念头，只是有嫂子们在，她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为了防止冯春再追上来。 田玉珠出门的时候尽量蹑手蹑脚的经过她家院门口。 屋里没动静，估计带着两娃在睡午觉。 只是当她经过十四号院的时候，屋门悄然打开。 安菲儿这个小丫头赶紧追到了院门口…… 小丫头看到她背着竹箩走远，竟然咬咬唇想了片刻，也拉开院门跟了上去。 别看安菲儿爸妈是那样的相处方式，小丫头却机灵得很。 她利用自己个子小的优势东躲西藏的，径直跟着她出了军区，穿过马路…… 走着走着，田玉珠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奇怪！！！ 她自己感觉不对劲儿，可却没见着人。 此时安菲儿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在那捂着嘴偷笑。 等会儿她就跳出去吓唬吓唬玉珠阿姨。 第176章 危机四伏 田玉珠总感觉身后好像不对劲儿。 上山后她便没有急着让小黑嚎，而是背着竹箩好整以暇的在那儿摘苏子。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躲在石头后面的安菲儿原本想跳出来吓唬她开个玩笑，结果她还没有行动，就有只毛绒绒的手拉住了她。 安菲儿吓得尖叫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阿姨，救命。” 扭头看向尖叫的方向，田玉珠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有只成年猴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会儿竟然把瘦小的安菲儿抱在怀里。 不是，这小丫头怎么也在山上？ 根本容不得多想，安菲儿的尖叫声让那猴子越来越烦躁。 甚至还抱着她从地上蹦到石头上，又蹦到另一块石头上。 田玉珠吓得浑身紧绷，她极少会感觉到害怕，可这次关系到安菲儿的生命。 “菲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田玉珠赶紧哄着她：“别大声叫，你越叫，它就越喜欢跳，听阿姨的话，嘘！” 安菲儿小脸上布满泪水，吓得脸色发白：“阿姨，救我。” “阿姨一定会救你的，你要相信我，但是不能尖叫，你会吓着它知道吗？” “好。”小丫头虽然还抽泣着，但比先前镇定了许多。 “嘘！” 田玉珠向她比着手势。 “菲儿，待会它可能会走动，不要害怕，别尖叫，你只要记着，无论它走到哪儿，阿姨都会一直跟着，直到把你救下来为止，明白吗？” “明白了。” 安菲儿怯生生的流着泪抬起眼，看到猴子也斜着眼看向她。 她吓得赶紧缩着小脑袋。 这边田玉珠留意到这是一只母猴子，而且有哺乳期的现象。 很有可能母猴的小猴子出了什么事，它才会把母爱寄托在类似于自己孩子的人类身上。 从这点可以看出来，至少它不会伤害安菲儿。 可想要从它手里把娃抢回来并不现实。 她甚至都不敢靠近，毕竟猴子的动作非常敏捷，一旦她靠近些，对方只会立马往前蹦。 也许是看到怀里的娃不再尖叫，又或者是手臂酸了。 母猴子把安菲儿放下来，改成牵着她的小手往森林里走。 安菲儿被它拽得不得不跟着走，她扭头看向田玉珠，小脸上全是恐惧。 “没事，别害怕。” 田玉珠唯有这样安慰着她，然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猴子对她敌意很大，时不时的回头向她呲牙。 小黑也呲出小獠牙…… 那猴子的眼色略有些紧张。 虽然小黑还小，可毕竟它是狼。 大家都同是森林里的一员，自然是认识对方的，猴子有些害怕的加快了脚步。 它走得快，安菲儿也不得已跌跌撞撞地跟着走。 田玉珠突然想到于小丫头家的条件兜里一定有零食，便连忙道：“菲儿，你衣袋里有没有零食？” “有糖。”安菲儿含着泪水。 “把糖拿出来递给它，记住了，要一颗一颗的递。” 安菲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拿出一颗糖来，大着胆子递到猴子面前。 母猴根本没见过这种包着花花绿绿糖纸的东西是啥，它犹豫了一下，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来。 看到它拿糖，安菲儿再拿出一颗到它眼前晃了晃。 母猴看了看，很自然的就放开了安菲儿的手来拿糖。 与此同时，田玉珠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把将安菲儿抱在怀中。 往地下一滚，再起身，和猴子之间的距离已经接开好几米。 母猴反应过来上当，立马龇牙咧嘴的扑上来。 猴子的战斗力并不弱，更何况它们的动作灵敏，如果跟它正面较量，人类只有吃亏的份。 好在小黑勇敢地挡在了前头。 “嗷！” 小黑呲着小獠牙，猛然往前扑。 毕竟它大小是只狼，还是把母猴吓得往后窜了两步。 抱着安菲儿站稳的田玉珠赶紧把先前悄悄装在衣袋里的石头朝它掷去。 非常准的一石头砸到母猴背上，它吓得一蹦老高，赶紧跳上树枝逃跑了。 “菲儿，你没事吧？” 田玉珠这才赶紧查看。 幸好小丫头的脸蛋上没有任何划伤，只有手臂上和脚上有几条细划伤，这个不打紧，最多两天就好了。 安菲儿这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阿姨，我害怕。” 说话间哭着一头扑进了田玉珠怀里。 “好了，不怕不怕，猴子跑了！” 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真是想想都后怕。 幸好小丫头虽然瘦，但是个子高度在那儿，所以猴子没办法把她抱着跳到更高的树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阿姨现在就背你回家。” 估计今天被猴子差点拽走这个阴影，小家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了。 安菲儿点点头，听话的扑到她背上。 谁想还没走几步，身边的树枝上又传来一阵沙沙响。 紧接着是猴子的吱吱声。 它还是没有放弃，只是也不敢靠近，只能在树枝上耀武扬威。 安菲儿吓得紧紧趴在背上。 “别怕，有阿姨呢！” 田玉珠回头看一眼，小黑正警惕的跟在她们身后护着。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它狼爹那点威风感了。 一直走到出事的地方，猴子没敢再追出来。 田玉珠背着安菲儿，胳膊上还要挎着竹箩，走回到军区的时候已经热得汗流浃背。 军属区那边叶青青正在四处找娃。 她昨晚上夜班，眯了会眼儿醒来发现娃不见了。 赶紧去安菲儿喜欢串门的几家都找了个遍，结果谁也没看到小丫头。 大家顿时都非常着急，已经有好几个军嫂赶紧出门一块儿帮忙找。 再找不到，都得去军区救助了。 一回头，就看到田玉珠背着小丫头回来。 “菲儿。” 脸色发白的叶青青急忙跑过来抱过孩子：“你去哪儿了？” 看到妈妈，安菲儿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田玉珠抹着额头上的汗：“先回家再说吧！” 其他军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叶青青没说话，抱着娃回家，其他人，包括田玉珠也一块儿去了她家。 进屋后小丫头仍然在那哇哇哭，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第177章 主打个孤独 田玉珠就把事情经过跟大家说了一遍。 众人顿时惊呆：“山里的猴子这么胆大？” “天呐，看样子咱们也得看好自己家的娃。” “都怪没人敢上山打猎，要是有人上山打猎，那猴子也不敢这么嚣张的。”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叶青青心疼的帮女儿抹着眼泪：“菲儿，告诉妈妈，你去山上干嘛？” 安菲儿抽泣着说道：“我想跟阿姨去山上玩，那天她不是也带我去摘苏子了吗？” “你要跟她去为什么不叫她？” “我就想偷偷跟着她玩。” “……” 这孩子！ 叶青青心情复杂的皱起了眉头。 要不是那天田玉珠把她带到山上来，今天小丫头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 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屋里的气氛却瞬间有种降到冰点的感觉。 其他军嫂见状，都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了。 田玉珠有点头疼：“叶医生，今天的事情你不会也怪头上吧？” 叶青青寒着脸：“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天你救了菲儿，我应该感谢你，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你起的头，菲儿也不会跟着你上山。” “你讲不讲道理？” 田玉珠一口气噎住。 这什么人呐？ 叶青青不紧不慢的：“我就是跟你讲道理。” “那行，那我就跟你好好讲道理，头一次我带菲儿上山摘苏子，可是经过你同意了的。”田玉珠压住火头，毕竟娃在旁边看着，她不想跟对方吵。 只是冷哧道：“说完了上一码事，咱们再说下一码事，现在我是菲儿的救命恩人，那么拿点酬劳也是应该的吧？” 话完，自己走上前拉开酒柜，直接拿了瓶红酒。 走人！ “你……”叶青青脸都急红了。 这什么人呐？ 可她又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反驳的。 人家救了人，拿点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安菲儿又哇的一声哭起来，她的小手扶着妈妈铁青的脸：“妈妈，如果没有玉珠阿姨我就被猴子抱走了，她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妈妈，你别跟阿姨吵架，她是个好阿姨。” 叶青青无奈地拍拍她的背：“行，妈妈听你的。” 好不容易把小丫头哄得平静下来，给她简单处理过伤口。 思来想去，叶青青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说错话了。 她心想去道个歉，可又有点拉不下面子。 …… 回到家里的田玉珠气结得要死。 按理来说她遇到的奇葩多了去了，但一个都不像叶青青这个文化人会气人。 行，她气呼呼的开了瓶红酒。 刚刚拿回来这瓶红酒给可上次那瓶要贵得多，她就是瞧准了才拿。 现在直接开瓶，倒了小半碗。 不行了，她必须得小酌一碗缓缓劲儿。 谁料这才端起碗刚喝一口，叶青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人已经走到院里了。 而且正满脸诧异地看着她用小碗喝红酒。 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上，多少都有些僵硬和尴尬。 叶青青心想，这也用小碗喝？ 田玉珠心想，没完了是吧，还想找上门来吵架？ 她呯的一声放下碗：“叶医生，你闲得没事干有话就直说，我可没你那么闲。” 叶青青斯文的干咳了一声：“我回去给你拿两个红酒杯。” “什么？” 听错了吧，不是来吵架吗？ 叶青青已经转身出去了。 正当田玉珠摸头不着脑的时候，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两高脚玻璃杯。 “我这个杯子原来是一套的，不小心摔碎了两只，剩下的两只你和施营长用吧，以后喝红酒就用这种杯子喝。” 话完，径直走进屋，把小碗里的红酒倒在杯子里。 然后端起杯子轻轻摇晃：“喝红酒之前要醒酒，每次倒出来之后醒上一段时间，像这种酒的等级，一般你得醒两到三个小时，让酒和空气充分融合，不过你等不及，要喝也可以。” 话完把杯子放桌上。 田玉珠表情十分不解。 首先，看样子她不是来吵架的。 其次这杯子可不便宜，她再眼拙也看得出来这是水晶系列。 只是她搞不懂叶青青的目的是什么。 结果人家又笔直的从屋里出来了，这才把视线看向她：“田玉珠同志，我为我刚才的粗鲁向你道歉，菲儿偷偷上山的事情，不能怪你。” “呵，你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田玉珠吁了口气：“叶青青同志，实话跟你说吧，我虽然是从农村出来随军的，也没啥文化，可我不喜欢跟人吵架，更不想争强好胜，你如果想吵架，想出气，那你去找别人，别冲着我来。” 叶青青流露出点不好意思：“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今天确实抱歉。” 话完就想要转身走。 田玉珠打量着她，剖析着她。 这人高冷，一根筯，可是不坏心眼。 甚至她还发现叶青青之所以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是因为她……太孤独。 当然，这种内心的孤独，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谢谢你的红酒。”田玉珠及时在她出院门之前说了声。 叶青青挥挥手，没有回头。 她走后田玉珠回屋细细的品味红酒。 说得没错，红酒是要醒的，只是她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玉珠。” 冯春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打眼瞧着叶青青进进出出隔壁，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 像叶医生这么高冷的军医，平时从来不跟任何人来往的，怎么突然和隔壁走得这么近。 她非得来瞧个究竟不可。 一进门就看到桌上的高脚酒杯和杯里的红酒。 “哎哟喂，这是啥？怎么这么好看呐，是你跟叶医生要的吧？” 嘴里根本没个把门的，而且觉得肯定是田玉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跟人要。 田玉珠不耐烦的把酒杯从她手里拿过来：“叶医生送的，我不会随便跟人要东西。” “呀，叶医生可真大方，改天看看她能不能也给我送两。这是啥，能喝不，我喝点，你……” 话没说完，就见田玉珠仰头一饮而尽了。 给冯春品这么好的红酒，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第178章 小别胜新婚 冯春翻了记白眼：“瞧你那小气的样儿。” 田玉珠笑笑：“这都几点了，也不回家给双胞胎做饭，到我这儿来唱戏呢？” 话说间把酒杯洗了，小心的放进厨柜里。 虽然是不成套的水晶杯，但也难得。 冯春被她的话噎得皮笑肉不笑：“玉珠，我看你今天从镇上回来买挺多东西的，你不是疼大虎二虎么，要不，咱们娘仨今天过来跟你吃一顿。” “凭啥？” 就这脸皮子给她好处干嘛？ 田玉珠冷淡的看着她：“我疼大虎二虎没错，但是想给他们东西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有手有脚的到我家来混顿，也好意思？” “去，得得得，不给吃就不吃呗。” 冯春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心累，她想接近这个女人太难了，对方一见着她就像浑身长刺儿。 可她不甘心，总想做点什么才好去黄雪花那里交差。 晚上，就带着两娃以散步的名义，直接走到了王秀娣家门前。 这天王秀娣家可热闹了！ 好几个军嫂一块儿绣花，衣裳要赶着要，大家白天绣晚上绣。 一群女人整天嘴没停的唠叨，害得文建工都不想回家，直接住军区宿舍去了。 大家看到冯春，都忍不住逗逗大虎和二虎。 冯春的神情里满是羡慕嫉妒：“嫂子，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活计你叫我一声呗，我学学也会绣。” 王秀娣便气不打一处来：“昨天你才把二虎弄掉，我哪敢叫你，你得看好两娃，这才是重中之重。” 看到大家都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打算，甚至有的军嫂还帮着数落自己。 冯春只能干笑着转移话题：“说起来今天我和玉珠还到镇上了呢，没想到她这人平时悄摸声的，见到秦镇长的时候可开朗了，还跟镇长要了杯茶水喝。”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哪个秦镇长？” “就是硕池镇那个，长得白白净净又好看的那个。” “啊，阿春，你咋观察得这么仔细，还说人家长得好看，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哈哈哈！” 军嫂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冯春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是哪个秦镇长了。 也就开开玩笑而已，没往心里去。 冯春则是满头黑线：“你们别胡说八道。” 这些人听话咋不听重点，重点是田玉珠跟秦镇长很聊得来，她们听不明白？ 反正不管别人听没听明白吧，王秀娣是听出那么点话外音来了。 她心里神烦冯春这点小伎俩，嘴上倒也没点破。 反而带动着军嫂们道：“咱们唱歌吧！” “嫂子，唱啥歌。”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伊咳呀嗨，呀呼嗨呼嗨，呀呼嗨嗨嗨……” 王秀娣的大嗓门瞬间拉满氛围感，军嫂们全都开开心心的跟着唱。 一首唱完了再唱第二首，边绣边唱，大家都度过了一个开心的夜晚。 直到十一点钟才散场。 …… 在部队宿舍的文建工提着暖水瓶去打水。 回来的路上遇到张跃进。 身为团长的他这两天正在值班呢。 倒是很诧异：“老文，你怎么也住宿舍来了？” 文建工摇头苦笑：“你嫂子接了个文工团绣花的活，得，还拉拢了好些个军嫂在家里，我来宿舍图个耳根子清净。” 说到家里媳妇那些事，同为男人都懂。 张跃进笑道：“行行行，那你快休息去。” “对了，施振堂他们该回来了吧？”文建工停下脚步。 “大概今天晚上下半夜到。” “成。” 与此同时，施振堂正带着部队在山峰之间找了个地方暂做休息。 吃完简单的干粮，他们就得一路夜行军回去。 这次野训非常成功，他对接下来的比赛胸有成竹。 吃干粮的李胜利挤到他身边坐下：“哥，想嫂子不？” 话完就挨了一个冷眼刀：“严肃点。” 瞧你那样，都特训结束了还这么严肃。 李胜利眉眼一挑：“行，回去我就告诉嫂子，说你出来三天压根没想她。” 话音刚落头顶上就挨了一个暴栗。 “那你就承认想呗。”李胜利缩着脖子摸摸脑袋，都是两口子了还矜持个啥？ 施振堂似水冷沉的脸上绽了几分淡笑：“胜利，你也该找个媳妇。” 李胜利立刻两眼发亮：“行啊，我也想像你似的有个小家，有个小媳妇在家里等咱，要不你回去跟嫂子说说，看看她有没有好介绍。” 好家伙，他这话才说出来，其他士兵全都凑上来了。 “营长，让嫂子也给我介绍个。” “我也要。” “营长，你看咱们营就我长得最俊，能不能让嫂子先给我介绍。” “瞧你那德性。” 这个士兵很快就被其他士兵给架走了。 没脸没皮了还，还他最俊。 短暂的笑闹了一阵，部队开始出发了。 他们得在森林里夜行军，既要防备野兽，又要防备是否有敌特，将于下半夜到达军区。 …… 田玉珠压根就不知道施振堂会来。 喝了点红酒的夜里睡得特别香，隔天早晨当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赶紧起来。 就看到了那个忙碌的身影。 下半夜才回来，施振堂怕影响她睡觉，就在军区宿舍眯了会眼。 天一亮他就上山打柴，等田玉珠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打回来的柴砍出来，在院子一角码得整整齐齐。 “振堂，你回来了？” 田玉珠又惊又喜。 虽然知道他只是出去特训，可她的心一直是揪着的。 看到他依然生龙活虎的站在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瞬间闪过千头万绪，激动得好像久别重逢，又感恩他平安归来。 施振堂绽开笑意：“醒了？” 小丫头已经冲出屋门跑到院子里，整个抱住他。 他也紧紧抱住对方，心情很激动。 难以想象三天的离别竟然让人如此思念，正想亲吻小娇妻…… “哟，施大哥回来了？” 冯春在墙那边不识趣的伸着脑袋，两眼瞪得圆溜溜的：“施大哥你回来就好，玉珠这两天可忙着呢，没少去镇上。” 施振堂皱眉：“……” 他以前竟然没发现这个女人如此让人反感。 田玉珠挽着他胳膊：“别理她，咱们进屋。” 第179章 会守护的家伙 进屋后施振堂这才好好打量自己的小媳妇，那湛黑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看得田玉珠不好意思，把他推到凳子前坐下：“你别动，我去给你做早饭犒劳犒劳。” “要不要帮忙。”施振堂好整以暇。 嘴上虽然问着，可内心特别享受这种被媳妇照顾的感觉。 “不用。” 田玉珠开始忙忙碌碌，取面倒水和面，顺便把这两三天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讲讲。 比如去镇上买了对桶，还有安菲儿差点让猴子抱走的惊险。 施振堂听得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头的。 他才走三天，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那个冯春又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走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惹怒了媳妇，怎么着今天又来跟她讲话。 田玉珠利索的揉着面团：“她脸皮子厚，老说要来跟我好好相处，可我知道她没安好心，不过是看在大虎二虎的面子上，不愿意跟她撕破脸皮罢了。” 施振堂目露欣慰的看着媳妇。 如今的小丫头早已看不出一丁点的小傻瓜样，她不仅聪慧还宽容，勤奋又独立，就算他不在家，她也能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再看看屋里的东西，该用得着的，她都一样样制好了。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玉珠，钱够用不，不够的话……” “够，抽屉里还有十几块呢，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过日子。” 看她笃定的样子，施振堂心田都是幸福感：“我不在家你也得好好吃饭，可不许省。” “知道了！” …… 隔壁还在那儿趴墙头的冯春突然被人揪住耳朵。 “哎哟！” “闭嘴。” 她刚开口就被对方压着声音喝住。 冯春忍着痛扭了半个脑袋：“嫂子？” “进屋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关上门，王秀娣立刻板着脸：“阿春，你昨天晚上去我家说那话是啥意思？” 冯春装模作样：“哪句话啊，我说了那么多。” “还给我装，你说玉珠去跟秦镇长要茶水喝，那不是挺正常的吗？别说玉珠是军嫂，哪怕是一般老百姓，当官的也会为民着想，你偏要提这事儿，安的什么心？” “嫂子，我没那个意思。”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王秀娣今天早上听到说出去特训的士兵回来了，她就赶紧风风火火的来到冯春家。 就生怕冯春这个大嘴巴乱说话：“你在施振堂面前念过这些话没有？” 冯春吓得缩着脖子：“嫂子，看你这话，我哪有机会单独和施大哥讲话。” “哼，你到想，我警告你，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无事生非，别怪以后军嫂们都排挤你，到时候你就没办法在这儿住了。” “嫂子……” 王秀娣恨铁不成钢：“为了大虎和二虎，做个正直的人吧阿春，你对得起大友给这个家里带来的荣耀吗？” 话就这么些，该说的说完，王秀娣就急忙着走了。 她还得回去赶着绣花呢！ 冯春愣在当场好一阵，她脑子一热，没往人家话里的善意去想。 反而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凭啥啊，凭啥要排挤她？ 再说她可是烈士的遗孀，凭啥不让她在军属区住？ 得，这就把双胞胎关家里，急着去黄雪花家告状去了。 黄雪花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在那儿做早饭。 何自强从特训队回来，她这个做媳妇的怎么着也要表现表现。 加之过段时间的教师应聘一事，还得靠自己男人呢！ 正在小院里忙碌，冷不丁的看到冯春急慌慌走过来，黄雪花连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的，赶紧推开院门出去拦住。 “你来做什么，快回去，我家老何回来了！” “嫂子，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冯春委屈的看了眼屋门，她不说不痛快。 黄雪花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快走，等老何去部队后我们再见面，记住了只要他在家你就不可以来找我。” “我……” 直接没理冯春，黄雪花冷着脸回院了。 冯春唯有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怎么突然这么怕他何自强啊，以前的黄雪花可不这样。 …… 田玉珠已经赶出面条下锅了，翻滚的面汤瞬间煮出好看的白色，她擦擦手，转身去剥几瓣大蒜。 另外还切了点腊肠，一会儿面条起来后炒点腊肠丁做卤子。 她现在突然想要是有豆瓣酱就好了，这样加点炒进去，味道香辣又好吃。 施振堂坐炉子前帮忙凑柴火。 他留意过了，家里竟然还多了半小袋黄豆。 副食店里买的？ 一问才知道，是媳妇拿竹箩去给大爷，大爷给她的回赠。 田玉珠笑着道：“还得劳咱们的施营长去食堂里问问有没有小石磨，有的话你晚上就能吃上新鲜豆花了。” “玉珠，你还会做豆腐啊？” 这可是个精细活。 田玉珠满脸自信：“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我见人做过，我愿意尝试，做不成功也没关系，豆子一点也不会浪费，无非就是不成型的豆腐块而已。” 瞧这小媳妇，会想事儿，不怕失败的精神值得学习。 施振堂哑然笑着：“可以，我一会回部队就去问问。” 很快小两口就开始吃面条了。 没有辣味儿，小黑吃的就和他们的一模一样。 吃完面条施振堂帮忙收拾碗筷，吃饱喝足的小黑这会直接去躺在那块地砖上了。 这个小家伙不知怎么想的，头一次看到田玉珠往里藏钱，它就去嗅来嗅去差点暴露。 自打第二次看到田玉珠再次藏钱和地图后，它没事就往那块地砖上趴躺着。 难不成它知道那地砖下藏着主人的重要东西，所以特意守护着的？ 慢慢的田玉珠习惯了，就没管它。 施振堂走的时候摸摸它的小脑袋：“小黑见天的长，真厉害。” 他部队里还有事情，要汇报特训的情况，亲了媳妇一下就匆匆走了。 田玉珠这才上前去抱起小黑，叭叽亲了它额头上一下：“乖小黑，乖乖的小黑！” 抱紧紧！ 小黑瞪着黑豆眼：“……” 满头问号。 男主人回来，女主人真的很开心和兴奋啊！！！ 第180章 混顿成功 中午施振堂从部队回来的时候，还真从食堂里借到一个小石磨。 路上可把其他看到的军嫂都给羡慕坏了。 石磨是一回事儿，重要的是他家竟然有黄豆。 午饭田玉珠做了一笼白菜腊肉包子，炒了盘土豆丝儿，煎了一碟小鱼干，另外还简单凉拌个木耳。 主食再煮了锅粥。 食物搭配合适，简简单单够吃就行。 现在施振堂特别喜欢吃媳妇做的饭，无论什么，哪怕一碗素面条，他都觉得比在外面的好吃得多。 “哥，嫂子。” 刚刚把饭菜摆出来，还没动筷，李胜利就乐呵呵的进屋了。 进屋后又搓着手一脸意外的：“呀，在吃饭呢？” 施振堂：“……” 很明显这小子是来混顿的，他来得非常是时候。 田玉珠和气的接话：“还没动筷，胜利，快坐下一块儿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 视线斜向身边冷峻的男人，大营长好像不太愿意。 算了不管他，直接坐过去：“不瞒嫂子，自打你来随军后，我哥他就很少在食堂里吃了。以前也没听他叨叨，现在直念食堂里的饭菜不好吃，我就一直在寻思，得空要来尝尝嫂子的手艺，能留住我哥的胃，那肯定不一般。” “过奖了！” 田玉珠笑着转身去拿碗筷。 施振堂在这时候给了他一个冷眼刀，不得不坐下来。 这是他回来后和媳妇的二人世界，你小子来插什么脚？ “胜利，我还没感谢你上次请士兵帮我把竹子送回来呢！以后没事就到家里来吃饭，我手艺一般，都是家常小菜，但你啥时候来我们都欢迎。” 田玉珠不仅拿好了碗筷，还给夹好了个大包子。 李胜利接过碗，嘴上说：“嫂子你别客气。” 说话就咬了一口，哎哟，眼睛顿时亮了。 “不得了，嫂子包的包子果然味道要比食堂里好得多，不是，是好太多。”话完又夹其他的菜，每一个菜都很好吃，他连连夸口：“嫂子，那我以后可就不客气了，有空就来。” “行，没问题。” “还是嫂子对我好。” 施振堂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吃你的吧，话这么多。” 话完饭李胜利又特别勤快：“嫂子，我哥不是借了石磨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等晚上一块儿来家吃饭，我做豆花给你们吃。” “哎，好嘞！” 李胜利就等这句话了。 他还不忘冲着施振堂挤挤眼：“哥，都是沾你的光。” 施振堂表示很无语：“好话都让你说尽。” 两人逗着嘴离开家后，田玉珠赶紧准备磨豆浆。 先把泡好水的黄豆捞出来沥干，往石磨眼儿里一边加水一边磨出豆浆，把豆浆过滤，过滤出来的豆腐渣还可以炒来吃。 过滤过的豆浆煮开后撇去沫子，倒上少量石膏水点过，静置半个小时就成了。 整个过程大虎二虎都在，安菲儿也跑来凑热闹了。 三个小家伙从来没有见过做豆花的整个过程，赞叹声一直从他们小嘴里叫出来。 可不得了，原来豆花是这么来的？ 看着看着，可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 豆花还在静置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田玉珠得赶着去镇上一趟。 既然晚上李胜利要来家里吃饭，那就不能光一个豆花，她得去看看还能不能买点其他菜。 临出门的时候告诉三小只：“等晚饭的时候来，到时候豆花成了，婶子舀给你们吃。” “婶子真好，我们等婶子回来。” 大虎小嘴特别会说，为了口吃的，小小年纪就会哄人。 田玉珠摸摸他的小脑袋…… “菲儿。” 安医生突然来到小院门口。 昨天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想想都后怕。 今天轮到他在家里带娃，也是发现娃突然不见了，就吓得赶紧出来找。 “爸爸，阿姨晚上给我们豆花吃。”安菲儿高兴的跑过去抱着爸爸的腿。 安医生微笑着点点头，转头道：“玉珠同志，昨天的事情非常感谢你，要不是你在山上，菲儿就……” “安医生，别这么说，其实菲儿当时很勇敢很冷静，别看她小，可是个小小的女英雄呢！” 有娃在旁边听着，可不能乱说话。 田玉珠赶紧打断了他，还微笑地用食指刮了刮安菲儿的小鼻子。 这种事情其实越肯定她勇敢，她内心的阴影就会越小，以后上山也可以克服，不会再害怕。 安菲儿顿时大眼眸清亮的歪着小脑袋。 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啊？ 这时安医生也反应过来了。 他感激地看着她点头：“那是那是，我们的菲儿也很厉害。” 说话间，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没想到自己一个做医生的，在心理保护这方面还不如个来随军的军嫂，实在是惭愧了。 “玉珠同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呃不对，瞧瞧我，我这个职业呀，希望你们永远都用不上。” 说话间，安医生都有些尴尬的笑着：“失言失言，总之就是很感谢你。” “别客气安医生，这事无论是谁在旁边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还忙着去镇上，就不多说了。 不过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对了安医生，如果今天晚上你们都不用上班的话，和叶医生一块儿带着菲儿来家里吃顿饭吧，我做了豆花。” 安医生愣了下。 他们两口子关系不好，在军区里也就宣少有人和他们走得近。 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人邀请到家里吃饭。 便在沉吟片刻后爽朗地答应下来：“好，一定到。” 至于他能不能说服叶青青，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他觉得只要不每天呆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就是好事。 安菲儿听到能一起来吃晚饭，高兴得拍着小手：“阿姨，我们等你。” “哎！” 走出军区田玉珠就加快了脚步。 看来她得走快些，就怕副食品店没有菜了，到时候她邀请了别人到家里来却没菜，那岂不是丢脸。 刚走到镇子口就看到了竹子上的红布条。 独眼龙又拉到生意了？ 可她今天没时间管这个。 正发愁，看到独眼龙就蹲在前边不远处的大树下抽旱烟呢。 第181章 鹿望坡 独眼龙看到她便起身走近，两人中间隔老远，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信寄了，一切顺利，我就是要跟你说声，那几个洋人确实有问题。” “怎么说？” 田玉珠环顾四周，街面上倒也没什么人。 白天大家都忙着下地干农活苦工分呢。 于是慢了半步，生怕听漏一个字。 独眼龙压着声音道：“我打听到了，说那些洋人要去鹿望坡考察。” “鹿望坡？” 听着像一个小山头的名字。 “呸。”独眼龙突然啐了一口：“你是不知道那鹿望坡有多大，眼前这些山头算啥，得有这样的十个山头加一块儿那么大。” 田玉珠就很震惊。 从军区走过来这一路上的山头没有哪座是矮小的。 在她眼里，这已经算得上是崇山峻岭了，可竟然有这样的山头十个还在大。 那鹿望坡得有多大？ 她已经无法想象了。 “所以我说那几个洋鬼子没安好心。” 独眼龙的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田玉珠看了他一眼，他赶紧解释道：“那座山可不得了，听老一辈的说啥珍奇药材都有，而且山里还有座古墓，我怀疑那些洋鬼子就是冲着古墓去的。” “是谁的墓？” “六百年前有个硕镇王，别看他的王朝不大，可全国上下都非常富裕，就连老百姓家里都能用到金玉碗，你说这硕镇王得多富有，他的墓打开就便宜洋鬼子了。” “不，你等等。” 硕镇王的传说确实在新世界里也有。 可是他的墓竟然就在鹿望坡？ 田玉珠理了下思路：“不是便宜不便宜他们的事情，如果那里真有古墓，那他就属于国家财产，没有国家文物局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开墓，更别说几个洋人。” 话刚说完就看到独眼龙瞪大眼睛：“你懂得的还真多。” “……我也是跟别人学的。”用假笑掩饰过去，紧接着又转移话题：“叔，你不会也去鹿望坡捡过好东西吧？” “那我可不敢。” 独眼龙赶紧摇着手：“我跟你说宫先生，你是不了解咱们这一带的人，虽然咱们少数民族挺多的，平时也有胆大的猎人上山，但要说鹿望坡，那真是谁都不敢进去。” “你不信你去看看街上那老太太，就是那个乔老太太，他儿子年轻气盛的时候曾经进去过一次，结果出来就变那样了。” “咋了？”田玉珠诧异不已。 乔老太太，不就是那位红军的遗孀？ “变得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变成了哑巴聋子，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小命，活活躺床上一月下不了地，后来命捞回来，人就成那样了。” 看独眼龙不像是在吹牛，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对鹿望坡的恐惧。 田玉珠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是遇到了瘴气，或者是吃了有毒的野果子？” 独眼龙摇头：“不是那么回事，后来有人也这样问过他，可人家只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了个哪啥？” “什么？” “……鬼。” “……” 这就有点迷信了。 田玉珠是不相信的，可是说不相信吧，她自己心里又疙疙瘩瘩的。 且不说乔老太太的儿子，就说说她自己，怎么能在自己身上发生穿越这种事呢？ 这又怎么解释？ 她拉回思绪：“那既然大家都忌讳那个地方，秦镇长肯定也不会批准他们上山了吧？” “这我不知道。” “叔，这两天你可得盯紧了。” “放心吧，你说得对，墓是咱们国家的墓，怎么着也不能让洋鬼子来开呀，这我懂的。” 别看独眼龙平时做事情不靠谱。 那是因为还没遇到让他觉得这是件正事儿的时候。 一旦他认定了，他就会认真去完成。 “对了叔，你在县城里有没有打听到姓宫的人？” “没有。” 独眼龙摸摸脑袋，完全搞不明白她要打听这么个人干啥。 …… 副食品店的售货员杨是个圆脸盘子，杏眼睛的中年妇女。 她看到独眼龙和田玉珠说话了。 别看他两好像有一句没一句的，可瞧着从街那头慢慢走过来的时候聊了许多。 等田玉珠走进副食品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多嘴问：“这位军嫂妹子，那独眼龙是不是又去向你推荐东西了？我告诉你，别理他，这人就是脸皮子厚，下次他要再缠着你，就进来告诉我一声儿，我出去骂他。” 田玉珠内心很吃惊，真是没想到会有陌生女同胞主动说要保护自己。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质朴在这儿。 她打量到了对方的工牌名字：金菊。 这名子取得好，瞧着就富贵。 田玉珠笑着摇头：“谢谢你金菊姐，我没事，叔也没有向我推荐什么，我们就是随便聊两句而已。” 金菊愣了下，她咋知道我的名字。 在田玉珠的眼神示意下，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工牌出卖了她。 不禁笑道：“没烦你就好，不过你还怪懂礼貌哩，还叫他叔。” 田玉珠笑了笑。 估计这个镇上的人都不了解独眼龙。 转了一圈，看到柜台里的东西有蒜苗。 这个好，她昨天不是刚刚买了块新鲜五花肉吗？ 拿回去后放盐腌着，就是这种半干不干的状态下，炒蒜苗特别好吃。 另外再来点花生米，还有带鱼，也来了三斤，酱油醋各来一瓶，香菜大葱，还有花椒面。 晚上的主食她要做葱油花卷。 家里的大白菜不够了，来两棵，鸡蛋买了两斤。 这些加起来要一小笔钱了，她没票，直接用钱付。 看得金菊满眼羡慕：“不愧是军嫂，就是有钱。” 田玉珠微愣了下…… 好像她这样买东西，给军嫂留下不好的名声了。 看来以后得寸着买，分好几次买。 买得多的时候，还是得去县城里。 东西收拾好后寻思片刻，怕家里的面粉不够，又秤了十斤。 这些东西全塞竹箩里，竹箩都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谢谢你啊！” 金菊从柜台里出来，把竹箩端起来放她背上。 她乐呵的挥着手：“别客气，咱们军民一家亲嘛。” 第182章 你是我的全世界 回到家打开锅盖看到豆花成功了，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可口。 田玉珠高兴的先品尝了一点，入口爽滑好吃。 接下来就赶紧把面和好等着发酵，期间她出去挑水回来洗菜，切肉。 只有一个火要做好几个菜，那就只能早早提前动手。 先切葱榨出葱油，再切上新鲜的葱段，花椒面准备好，等把饼子摊开后刷油撒花椒面，再撒一层葱花。 卷起来切成段，花卷就可以上锅蒸着了。 就在田玉珠忙而不乱的准备着菜的时候，冯春闻到香味儿，她馋得抓住大虎的胳膊审问：“田玉珠真说今天要给你们豆花吃？” 大虎皱起浅淡的眉头：“是真的妈妈。” “那她有没有说叫我也去。” 二虎很实诚：“没有。” “那你们咋不说妈也想吃，两个小没良心的。” 一人额头上戳一下。 心酸酸的，儿子就是这点不细心，内心失望得很。 大虎和二虎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下午六点钟，施振堂和李胜利从部队回来了。 一进屋好家伙，做好的菜都放满桌子了。 李胜利就很不好意思：“嫂子你看，光我一个人来你还整这么多菜，怎么好意思。” 田玉珠没有停手：“还有安医生一家三口，坐吧，你们先坐。” 李胜利：“……” 他想多了！ 施振堂有些诧异：“安医生？” 倒不是不欢迎，是觉得安医生家两口子能去谁家吃饭，感觉就好像突破了什么似的。 田玉珠擦擦手上的水：“振堂，你去安医生家叫他们一趟，顺便拿向个凳子过来，一会还有大虎二虎，叫那两娃也在这儿吃。” “好。” “哥，我去。” 李胜利可不想干闲着，他得忙活起来才像那么回事儿。 立马就出门去了。 没一会回来，提了四个凳子，身后还跟着安医生家三口人，还有大虎二虎两个小家伙。 冯春在院墙那儿探头探脑的，田玉珠没叫她。 不是自己心硬，是这种人不知好歹。 得让她明白什么是对错，再来讲能不能相处下去的问题。 倒是叶青青也真的来了，挺让人吃惊的。 安医生手里还拿着一瓶白酒：“老施，胜利，咱们难得一块儿吃饭，喝一口。” “好啊，好得很。”李胜利馋了。 施振堂就点点头，他也高兴，喝少点。 “那叶医生喝白酒吗？”李胜利照顾得还挺周全。 “我这有红酒。” 田玉珠转身拿柜子里的红洒，和两个杯子：“我们喝红酒。” 施振堂有点费解：“我们家哪来的红酒？” 像这种奢侈品，他自己根本没品尝过，也不会买。 就听到媳妇在那儿一边倒酒一边平静的说：“叶医生给我的。” 叶青青笑了笑，表示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施振堂满头黑线，一瓶红酒媳妇就这么收下了，她恐怕不知道价格。 不过开都开了，也还不了，只能作罢。 很快所有人都坐到小桌前，桌子不大，田玉珠前面坐着大虎二虎，她好给他俩夹菜，叶青青前面有安菲儿。 桌子上的菜有蒜苗炒肉，油煎花生米和小鱼儿各一半，红烧带鱼，再有一碟炒土豆丝，炒鸡蛋，另外一个大葱炒豆腐渣。 汤就白菜汤加几片炼腊肉的油渣，味道特别香。 端碗之前，田玉珠每人给他们舀了小半碗豆花尝尝。 那种入口即化的香滑感，简直惊艳了众人。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夸赞。 田玉珠客气着，眼神无意之中看向施振堂，瞧他那眉眼间的神情，满脸都是得意。 “哥，有你福咯有福。”尤其是李胜利，无论尝哪个菜都要夸。 施振堂勾勾唇：“来，喝一口。” 他们三个男人自己喝自己的，田玉珠和叶青青喝她俩的。 让施振堂没想到的是，等酒过三巡的时候，人家叶医生脸都红成那样了，他自己的小媳妇竟然什么事没有。 他顿时整个有点自闭，媳妇的酒量比他还要好。 “对了老施。”微醺的安医生扶着他肩膀：“你们这次军武比赛的难度很大嘛，地址竟然定在鹿望坡……” “不是，是鹿望坡附近，没进山。”施振堂只是脸有点红，没醉。 李胜利说：“我想也不可能进鹿望坡，听说那里邪门得很。” “哎，咱们军人不信那些，咱们是唯物主义。”安医生舌头都有点大了，他一开始的时候就喝得很猛，整杯整杯的灌。 “不好意思啊各位，菲儿有点打瞌睡了，我先送她回去。” 叶青青突然准备离席。 她也喝得差不多了，三个小家伙光吃饭早就吃得饱饱的。 这会儿确实也到八点多，吃饱喝足的娃们都有些犯困了。 只不过她走的样子好像不大愿意听安医生讲话一样。 大家也不好强留。 田玉珠赶紧的起身：“那正好，我送大虎二虎回去。” 这两小家伙揉着眼睛，被她一左一右牵着出了门。 叶青青抱着安菲儿，来到院子里才转身道：“玉珠，谢谢你的招待。” 饭桌上她虽然没怎么说话，也没给田玉珠打过帮手，可这称呼却是变了。 从田玉珠同志，直接变成了玉珠。 田玉珠笑着问她：“我做的菜好吃不？” “好吃。” “好吃那就常来。” “……” 叶青青安静的点点头，表情似乎有些触动，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就走了。 唉！ 田玉珠叹了口气。 这人呐，婚姻和不和美，确实很重要。 她把大虎二虎送进院里，看着他们进了屋，这就回来了。 不过听到安医生在讲话，就慢了一步站在屋门外…… 男人有男人的话要聊，她不在旁边听着，或许安医生才放得开。 而屋内，安医生的话让施振堂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情况会坏到这个地步。 李胜利却是瞪大了眼睛：“我天，原来还有这样的婚姻。” 安医生说，他和叶青青已经分居四年了。 也就是安菲儿现在五岁，从安菲儿一岁开始，他们两口子就各睡各的。 这…… 两个男人一个刚新婚，一个还没对象，实在是难于理解和感同身受。 那日子得怎么过呀？ 怪不得常常看到安医生在军区住，还以为他加班呢，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第183章 透心凉 直到三个人把那瓶酒喝完了，田玉珠也没进屋。 她在院子里陪小兔子玩。 一直等到醉醺醺的安医生被李胜利扶走，她进了屋看到施振堂独自坐在饭桌前。 喝了酒他现在有点微醺。 也感觉身子热，军绿色的衬衫解开三颗纽扣，露出一片小麦色精壮的胸膛。 “怎么，醉了？”田玉珠走过去打算收拾碗筷。 手腕突然被钳住。 “……” “玉珠。”施振堂有些激动，有感而发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这辈子只在乎你一个人，答应我，我俩的婚姻，千万不要走到安医生他们那一步。” “放心吧！不会的。” 田玉珠心里暖暖的，原来他是在想事情。 她挨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脸厐：“我也是，我这辈子只对你好，只在乎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她穿越而来，从和他两情相悦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他。 如果没有他，她就没有了全世界。 施振堂感慨万千地抱起了媳妇…… 他又何尝不是，全世界……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 “等等。”田玉珠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抬手撑住快要吻下来的薄唇：“我也听到镇里的人说那座鹿望坡山很危险，你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 “放心吧，我们训练有素。” 这么多人来家里打扰他们的小两口的独处时间，打扰了好几个小时。 现在，他得和自己的媳妇好好腻歪腻歪了！ …… 李胜利把安医生扶回家。 屋里一片漆黑，叶医生带着女儿先回的家，竟然都没给留个灯。 他一个外人看在眼里也是心透凉呐。 得，一只手架住安医生，一只手摸索着开灯：“叶医生，我把安医生送回来了！” 关着门的那屋什么动静都没有。 好在安医生还晓得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屋方向挣扎。 李胜利赶紧把他扶进去，给脱了鞋盖好被子。 直到他离开的时候，人家隔壁屋里的叶医生愣是没出来看一眼。 造孽哦！ 李胜利感觉全身凉飕飕的。 前几天他还挺羡慕施振堂来着，怎么现在突然有点害怕结婚了？ 这次聚会过后的第三天。 李胜利再次见到安医生家两口子，是在新兵入伍的例行体检时候。 这天所有军医都上班了，医生们在大会议室拉开桌子排成排，帮新兵做流水检查。 李胜利是去送新兵地方体检报告的，看到人家两口子一块儿工作，却一句话说不。 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回到部队里还偷偷问过施振堂：“哥，你说安医生和叶医生难道就这么耗着，耗一辈子？” 施振堂也皱眉：“我哪知道？” “搞得我都不敢处对象了。”李胜利搓着双臂。 原来婚姻比特训难上几百倍。 “这可说不定。”施振堂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 小子，等你遇到心爱的姑娘。 别说婚姻，哪怕是火海你也愿意往里跳。 …… 新兵报到，军属区这边王秀娣她们的花也绣好了。 晚上部队文工团有演出。 到时候军嫂们都会去凑热闹。 田玉珠这两天就上山摘摘苏子，浇浇菜地和喂兔子。 施振堂在家，她也减少去镇里的次数。 晚上一块儿去看文工团演出。 王秀娣已经和大家伙约好了。 她还准备了瓜子儿呢！ 天刚刚露出暮色的时候，军嫂们就一块儿约约去了大会议堂。 只见中间几排坐着着装整齐统一的老兵，靠近家属区那边坐着上百号全是新兵。 军人的坐姿笔直，和家属区形成鲜明对比。 演出开始以前，军嫂们嗑着瓜子小声闲聊，娃娃们在过道里嬉闹。 家属座位都是随意坐的，田玉珠就坐在靠近新兵那一排，还没有开始演出，会议厅里灯光很亮，于是她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段小伟，新义镇那个供销社售货员？ 当时为了警告当地有雪崩的危险，田玉珠还蒙面把他打了一顿，硬威胁他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怎么回事？ 这个年头供销社售货员可是个肥差，他怎么不干来当兵了？ 很显然，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的段小伟并没有留意到她。 哪怕看见估计也想不起来。 毕竟她现在的落落大方和曾经的傻丫头完全是两个样子。 “玉珠同志，你也在？” 就在这时候，头顶上突然落下道声音。 才发现是过道后面有人走了上来，而且这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田玉珠愣了下，没想到部队里有迎新兵演出。 还邀请了镇领导来一块儿看的。 她道：“秦镇长。” 秦旭身后还跟着一溜的镇干部，他笑着点点头，指指前边：“我们上那儿去坐。” “哎。” 田玉珠答应完他就走了。 她回头却看到正在聊天的军嫂们全都没有说话了，全都看向秦旭的背影。 “原来他就是秦镇长？” “长得真好看，像个书生。” “哈哈，人家本来就是书生。” 为什么她们对秦旭的出现有这么大的反应，田玉珠心有点沉。 就连王秀娣都没有好脸色的看向冯春一眼。 冯春吓得赶紧摇手，指指紧闭的嘴巴，表示她什么都没说。 军部方阵那边，施振堂侧脸看到了这一幕。 秦旭他认识，和地方打交道的时候见过面。 只是秦旭怎么跟他媳妇说话？ 总之内心有点不是滋味儿，脸色自然而然的冷了几分。 李胜利好像感觉到身边的气场变化似的，小声道：“哥，你放心，借那小子一百个胆他都不敢。” 于是施振堂扭头看向他：“……” 你是我肚子里的虫还是怎么的，他想什么，他都晓得。 紧接来的演出非常精彩也很成功。 热烈的掌声一阵阵响起。 可田玉珠的心思却完全没办法集中在演出上了。 自打看到段小伟开始，她的脑海里就挥之不去一个想法。 不知道新义镇那些被救下来的人，到现在都怎么样了？ 他们有没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们没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已经影响了命运齿轮的转动，那会给他们自身或者是身边的人带来影响吗？ 真恨不得能有机会问问段小伟。 第184章 有人护着就好 演出顺利结束，军属和地方干部先退场。 田玉珠和各位军嫂们走一块儿正打算回家…… “玉珠同志，请你等一下。” 秦旭突然追了上来。 还有他身后跟着的秘书小云。 田玉珠出于礼貌停下脚步：“秦镇长，有事吗？” 王秀娣也本能的拉着赵翠，她们一块儿等着。 瞧那些不安好心的人还怎么背后说坏话。 秦旭走近后说道：“是这样……” 他深呼吸了一口：“咱们省上啊，要地方找民族代表拍一些照片去参展，我们这里的少数民族比较多，但却难于沟通，许多人都不愿意去，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去参加其中一个民族的服装拍照。” 说到难于沟通这点，小伙子小云默默垂下眼。 和村民沟通的任务他没有完成。 有些少数民族根本就不愿意拍照，他去村里好几趟，差点挨揍。 总之想要跟他们讲未来发展之类的根本讲不通。 田玉珠很诧异：“可我不是少数民族。” “没关系，你的形象很好，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给你准备民族服装，他们带你去县里拍一套照片就成。” 去县里？ 拍照片这事儿田玉珠没过多放在心上，但去县城倒是有些吸引人。 本来她也打算去县城里摸摸道了。 这时王秀娣她们几个军嫂立刻好奇的问：“秦镇长，我们咋样，我们也去拍。” 秦镇长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这个暂时就只要一个人，如果还有空位，我再来请各位嫂子。” 王秀娣实在的问：“那你们给玉珠啥好处啊？” “呃，这个按照原来的规定，是去一个村民给一天工分。” “……” 大家都愣了下。 可工分对她们军嫂没用，更何况是一天。 田玉珠赶紧装做不理解的问：“秦镇长，这是好事儿吗？拍了照片去做那个展什么，对镇里有啥好处。” 秦旭缓声解释：“好处就是让全国甚至是国外的人，都了解咱们的国家有多少民族，民族文化有多美好。总之这种好处不是很快就能看到的，这只是一种宣传，慢慢让人了解，也许咱们这一代，也许是下一代，就会看到效果。” 他解释得通俗易懂。 就连赵翠她们都忍不住点头。 田玉珠立马道：“那我无偿帮你们拍，要拍多少张都行，我就当做好事了。” “太好了玉珠同志，不愧是军嫂，觉悟就是高。” 确实是高兴过头了，秦旭忙伸过手去想握一握。 王秀娣快了一步，赶紧握住他的手：“秦镇长，如果还需要其他人可以随时来叫我们，我们也可以像玉珠一样无偿奉献。” “……好，好的。” 秦旭有点懵，这嫂子是个实在人，还会主动和他握手。 田玉珠就微笑着问了他时间和地点。 得知是后天一早，九点钟，在车站那里等。 她点头答应下来。 不远处，看着秦旭他们走远后，黄雪花讥笑的表情在脸上绽开。 身为一个女人，她看得出来秦旭看田玉珠的眼神不一样。 不是那种对军嫂的尊敬，也不是干部对老百姓的温和，是灼热。 对，就是灼热的注视。 这是喜欢到心坎里去了，才会有那样的表情吧？ 听到他们要去县里拍照片。 黄雪花突然有点期待，不知道这秦镇长去不去？ 如果能去就最好了，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就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 田玉珠她们往家里走的时候，王秀娣突然告诉她：“玉珠，后天我和翠儿一块陪你去县城。” “……嫂子，你还怕我被拐了呀，那可是镇干部。”田玉珠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赵翠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就听到王秀娣道：“我们很久没去县城了，也想去逛逛，正好赶明早的班车，顺便跟你做个伴。” 赵翠突然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刚才秦旭和田玉珠说话的时候，有的军嫂还多看了两眼。 她总觉得这两天军嫂们之间怪里怪气的，好像有人在背后说人闲话，等她走近的时候她们就闭上了嘴巴。 当时她以为会不会是在说自己。 现在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在说田玉珠。 顿时，就有点心疼这个小妹妹了。 于是很自然的就急忙接话：“还真是，我自打来到这里后只去过一次县城，那县城可比镇上大多了，正好后天去买点东西。” 田玉珠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两个嫂子的好心。 但她没戳破，只是微笑着点头：“行，明天我请你们喝汽水。”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田玉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施振堂。 他立刻侧支起身子俯视着她：“谁，秦旭邀请你去？” “他是镇长，主管的就是这个事。” 田玉珠寻思这么紧张干嘛？ 她感觉自己跟秦旭说几句话，身边对她好的人都在紧张。 施振堂的俊脸有点发黑：“不许去。” “为什么，这是做好事儿，而且是举手之劳的事。” 田玉珠很明白她这次去拍照片的意义。 将来，这里周边很多村落都会发展成旅游景点，给当地的百姓带来了世世代代的经济利益。 可这些事情她根本没办法和施振堂说清楚。 只能撒娇的抱着他的手臂：“你怕我走丢了是不是，没关系，秀娣嫂子和赵翠嫂子她俩陪我去的。” “她们也去？” 听到这话施振堂放心些了。 “是啊！再说，我还没去过县城呢，听嫂子们说县城可比镇上大多了，我想去见见世面。” “那……行吧！” 看着媳妇渴望的眼神，施振堂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去县城里见世面这种事情本身应该他陪着去才行。 而且这次又这么不凑巧，他们明天就要进入山里参加军武比赛。 于是有些内疚：“那你把钱全带上，喜欢什么就买，要不我去跟胜利……” “不用，抽屉里的钱我够用了。” 抱着男人的脖子啄了他薄唇上一下：“倒是你，去比赛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唔。” “对了，你还记得新义镇供销社那个售货员吗？” “……” 媳妇每次都这样，情绪来了，她又开始扯话题。 第185章 村里那点事儿 田玉珠完全没发现男人的脸色有点憋，继续说道：“我今天在新兵里看到他了。” 施振堂的喉结沉重的滚动了一下：“会不会看错，供销社的售货员工作那么好，他怎么舍得放弃来当兵？” “是真的，我还记得当时有人叫他段小伟，不信你去查。” 田玉珠软软地窝进他怀里：“看到那个段小伟，我就想奶奶他们了！” 施振堂：“……” …… 就在小两口聊起吕焕英老太太的隔天，她收到了两封信。 村支书亲自送到家里的：“是部队来的信。” 老太太赶紧让村支书帮忙拆开，她自己也识字儿，就在那儿眯着眼看了起来。 一封信里装着价值三十块钱的全国粮票，另外一封信里有二十块现金。 装粮票的信里最主要是跟家里人说话，对家里人的问候，还有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二十块现金，是让转交给田英，再由田英转交给田家母亲杨秀的。 什么原因，信里也交待得清清楚楚。 临了还告诉老太太，如果家里再给部队寄信的时候，就不必跟施振堂说起粮票的事情了，免得让他训练分心。 另外，希望奶奶他们别太省，该花就花，如果家里有什么需要，只管写信去就行。 看完信后吕焕英还是比较吃惊的。 反正也不是外人，她还把信拿给村支书看了。 “你瞧，玉珠这丫头长进了，她事事都想得很周全，还猜到我会把工钱都付了。” 当然，付工钱那些钱哪儿来的，老太太都是跟人说是自己平时攒的。 村支书欣慰的点点头：“玉珠的振堂原本可以过他们的好日子，可还是没忘了你们，这两孩子懂得孝敬，懂事。” “我最高兴的是玉珠知道心疼振堂。”老太太乐呵地指着字儿：“你看这儿，她还怕咱们在信里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让振堂分心，可见是心疼他呐。” “那当然，人家是两口子嘛！” “对了，陆富贵家的房子盖得咋样？”老太太想起来打年后，村里就在乱这件事情。 可是年后开春，田地里开始忙活。 大家都忙着苦工分去了，去给陆富贵家修房子那是无偿奉献，所以很难找到人。 也就是有几个知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过来帮帮手。 说到这个村支书就头疼：“盖得很慢，富贵是疯得不轻，开春就让陆娟娟送他去医院，人家说家里没钱。” 提到这个名字，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要是有良心，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施振堂和田玉珠小两口一直给她机会，结果她最后一招竟然是写匿名信到部队去告状。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前途都给折腾进去了。 这叫活该。 村支书叹了口气：“自打不在公社里当干部，这陆娟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话里话外的，好像自己没工作是因为我们似的。” “别理她，也亏她还有脸在这个村里待下去。” “大娘你还别说，我听说呀，陆娟娟打算去城里……” “她？” 村支书点点头：“是村里人听到她在和施小丽在密谋，说要到城里去搞投机倒把。” 老太太顿时气急：“小丽这个没长脑子的，尽跟着她瞎混，迟早要出事儿，那你能让她们就这么去？” “那肯定不行。”村支书实话实说：“陆富贵现在疯成那样，陆娟娟有责任的义务照顾她爸，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她，不会让她们走的。再说，投机倒把可是犯法的事儿，咱们村出一个杨大花劳改犯，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第三个。“ 如果真是那样，那泉水村的人出去都得低人一头。 老太太赞同的点头。 人这辈子有可为有可不为，陆娟娟再不是个东西，可怜的是她爹陆富贵。 另外，施小丽这个死丫头，打小是她老太太看着长大的。 家里养条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人。 施小丽要是犯了事跟她妈一样去坐牢，那也是老太太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现在两院之间基本没啥来往，可也只希望相安无事。 村支书走后，老太太杵着拐杖到院门口看看风景。 如今开春已过，村里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眼看去田地里都是奋力干活的青壮年劳动力，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显得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 不过村里也有一个人在开春后就没去过田里。 这会儿正在他家小破院门外破柴火呢！ 老太太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施德，咋不下地呢？我寻思你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吧，你看现在村里还能在屋里闲着的人，不都是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你这年纪得下地去，不能老躲在家。” 蔫头蔫脑的施德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自从老太太带着施为民一家四口搬到新院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新院里的人说过话。 此时也一样，不想搭理老太太。 老太太不急不躁：“你可得打起精神头来，就连那疯了的田富贵都到田里帮忙扶梨，你怎么就过不去这坎呢？” “那是因为坐牢的不是施振堂，如果是他，你也过不去这坎。” 终于说话了，可口气冲得很。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来你想了这一两个月还是没想明白，得，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要是觉得因为杨大花的事情丢脸不好意思去田里，那就一辈子窝着也行。” “不过施德，我给你提个醒，最好别叫施小丽跟陆娟娟一块儿混，那就不是个好人，别害了你自己闺女。” 老太太说话就转身走了。 话不投机，多说也无用。 施德到现在都不承认杨大花有错，她也没办法。 “站住。” 施德突然很没有礼貌的叫住她：“施振堂不是说一个月给我三块钱养老么，我听说你早上收到两封信，把他寄来的钱给我。” “你是真好意思啊！” 老太太转过身看着对方，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就好像认识了二十几年，结果却是个陌生人。 “行，晚上让老三过来我家拿，我给你。” 三块儿，她老太太拿得起。 这次玉珠寄回来的信里没有提到这个，估计是忘记了。 但没事，家里卖人参得的钱，一样是他们小两口出的钱。 第186章 相处 下午施为强下工后果然到新院这边来了。 不过他不好意思说来拿钱的事儿，毕竟后来的日子里，他来新院这边蹭饭的次数也有好几次。 家里那个饭，确实是没办法吃了。 以前杨大花在的时候虽然也做得不好，但现在施德上手，那就更吃不下。 家里的腊肉很没几天就豁豁完了，施德蒸的窝窝头都是死面，根本没法吃。 施小丽又整天跟着陆娟娟屁股后面瞎混，家里就父子两冷锅冷灶的，那日子没法过。 施为强进屋的时候老太太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 苏珍和施为民下工回来后，两口子互相帮手在厨房里做饭。 今天和面赶了面条，还给炒了一个大白菜，煮了个干豆角。 而且苏珍自己腌的菜头也比杨大花腌的要好吃。 看到施为强进屋，苏珍就叫：“老三，快来吃饭。” 施为强也不客气，屁股一挪坐过去。 至于施为民和吕焕英也没啥意见，他们知道这小子在老屋里过的舍日子。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刚刚才从许大爷家念书回来，也对三叔的到来不反感。 苏珍知道施为强个子大饭量大，给他舀了一大碗面条。 “谢谢大嫂。”接过去，二话不说哗啦啦往嘴里塞。 吕焕英细嚼慢咽着，吞下嘴里的食物后：“老三，你爸是不是叫你来拿三块钱？” 苏珍和施为民头一次听这事儿，都不由得看过去。 施为强顿时有些尴尬：“我爸那人就讲个死理，不过奶奶，如果二哥没有寄回来，那就算了！” 今天一早收到信的事情老太太还没跟苏珍两口子说呢，此时他们也是有点面面相觑。 老太太便解释道：“早上收到玉珠写回来的信，你放心，三块钱他们寄了，既然这是当初振堂亲口承诺下来的，那就会给，一会吃好饭，我给你拿。” “奶，振堂和玉珠去部队还没有多长时间，他这次回来盖房子又花那么些钱，估计手头也紧。” 苏珍说道：“要不以后爸的那份，让我和为民来给吧？” 老太太摆了下手：“不用，振堂得说到做到。” 虽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可施振堂才是施德的亲生儿子。 他每个月给三块钱，在外人面前这理也不亏。 而施为民，其实和施德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施为强闷闷的说了句：“我爸前两天还去探过监来着，回来后只说我妈挺好的，其他一句也不提，我都不知道现在里边到底啥情况。” “啥，爸去过了？” 施为民放下碗。 毕竟那是他亲妈，他也想听听在里面的情况。 施为强点点头：“去过了，他自己悄悄去的，都没叫我们一声儿，为这事小丽还跟他吵了一架。” “说起小丽，你可得看着点，别让她再跟陆娟娟混一块儿。”老太太多了句嘴。 施为强顿时脖子一梗：“我哪管得住她。” 话完又道：“对了，二嫂去随军的时候也叫我照顾她那个二公社的姐姐呢，结果我到现在也没时间去看一眼人家。” 啊，还有这事儿？ 这回全家人都停下了碗筷。 老太太更是好奇，她万万没想到玉珠走的时候竟然选中施为强做为保护娘家姐姐的人。 可是玉珠做事情别看着简单，后来想想都自有她的道理。 这会儿更是觉得想多了解一些：“老三，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施为强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便不得不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不过故事里他可没讲自己害怕二嫂，被她所迫。 而是改成自己和二嫂一块儿把周二狗打得满地找牙，所以事后二嫂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至于二嫂能使唤森林里的狼这件事情，更是半个字都不敢提的。 听完后，全家人都赞许点头。 “玉珠做得好，她那个姐夫就该被好好收拾一顿。” “老三，你也很懂事。” 施为强：“……” 懂啥啊懂，他是害怕二嫂而已。 不过后来想想，二嫂也从来没有害过他，到是让他看到了些别人根本没机会看到的情景。 比如山里的狼。 这件事情发生后，他算是打心眼儿里对二嫂服服贴贴了。 在施为强的心里，别说泉水村，哪怕再走出几个公社，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二嫂还要有能力的人。 “得，那这件事情就由老三去办了。” 老太太立刻想到个点子。 她转身去柜子里把那封信找出来：“这是玉珠寄回来的二十块儿，让分成两次带给娘家姐姐田英，我今天还在发愁呢，让你大嫂或者大哥去，都怕被那个周二狗缠上，现在我觉得你去最合适。” “啊，奶奶，我……”施为强瞪大眼睛。 “你想想，你二嫂当着周二狗的面说让你照顾田英，现在你去二公社看看二嫂的娘家姐，再把钱偷偷给她，那周二狗根本不会起疑。” 老太太把十块钱递给他，再拿出三块：“这三块你拿回去给你爸。” “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就你去。” “……” 施为强见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另外三十块钱的全国粮票，是等他走了之后，老太太才告诉了苏珍两口子。 一时间苏珍和施为民心里都不是滋味儿：“振堂一个月的工资就三十五块，这到好，连粮票和钱一次就寄了五十块，都不知道他们的日子咋过。” 原本是心疼那小两口。 结果却看到老太太乐观的摇摇手：“你们都低估了玉珠的本事，那边山林很多，只要玉珠在，他们绝对饿不着。” 话是这么说，主要老太太并不清楚那边的山不能随便上去。 可她总觉着，玉珠那丫头，一定能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施为民皱着眉头：“奶，要不把粮票给他们寄一半回去。” “这寄来寄去万一丢了，那岂不是更可惜，你们先别着急，改天等咱们这边新麦子上市，用粮票买面粉给他们寄过去。” 想法是挺好的，结果第二天苏珍去一打听。 得，面粉不让寄的，只能看看季节食物能不能寄点其他了。 第187章 送钱 施为强真就于当天下午去了趟二公社。 现在开春路好走，不用多久就到了，而且这也不耽搁他第二天去上工。 不过他找到田英家门口时，发现那破院门是上了锁的。 这院门被田玉珠踹倒过，看样子修了一下，还给加了点破木条，比以前稳当了许多。 在院门口等了会，陆陆续续看到村里人过路，都拿着他指指点点的。 施为强脖子一梗，脸皮子厚起来，管你们看不看，小爷就这么个德性。 甚至还拉住位老人家问：“大爷，周二狗家人呢？” 那位大爷摇摇手：“不知道。” 施为强打眼一瞧，特妈的，周二狗不就在人群里吗？ 看到他，周二狗都不敢上前，只能藏在人群里。 结果被施为强看到后冲上前一把将他拽出来：“走，上你家说几句话。” 与此同时周二狗叫出来的却是：“救命，快救救我！” 上次被田玉珠分筯挫骨的滋味儿让他终生难忘，而且当时田玉珠还问施为强：学会了没有？ 施为强回答学会了，以后就用这招对付他。 只可惜周二狗平时在二公社为人太差，他喊出来的救命根本没人有回应。 而他的肩膀上已经搭上了施为强的手臂。 “最好别出声，否则我半夜三更来，到时候你又冲谁唤救命。”施为强‘友好’地在他耳边低语。 周二狗顿时吓得一激灵。 嘴角抽搐着换了副僵硬的笑：“啊，原来是施家兄弟，我还当是谁呢，走走走，回屋里说话。” 就这样，周二狗被施为强搂着进了小院。 村里人都看得糊涂了。 怎么上一秒还是副害怕人家的样子，下一秒却又客气起来了？ 这和上次田英妹妹来那回一样。 进院后，施为强的手臂依然搂着周二狗：“我问你，最近有没有打田英姐？” “没有没有，兄弟你放心吧，我现在连她一根指头都不敢动，哪还敢打她。”周二狗急得赶紧表明自己，脸色一片煞白。 “我不信，叫田英姐出来我瞧瞧。” “这……她去地里了，我去叫……” 周二狗想找个借口开溜。 田英确实去了地里，可他走不掉，施为强会放过他。 冷笑道：“叫个人去喊她回来，否则我现在就……” 手指一捏，指关节响起咯咯声。 吓得周二狗险些跪下去：“兄弟……你冷静，我这就叫人去喊她。” 那种手段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感觉再来一次必死无疑。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周二狗再不是人，也害怕死不是。 就这赶紧的看向人群，咦，看到自己爹妈也在人群里躲着呢。 这两个老东西，看到自己儿子又要被收拾，竟然都敢往前的。 他们听儿子说过田玉珠和这个施家老三的厉害处后，都生怕账算到自己头上。 毕竟这些年来他们对田英从来没好过，直接没把她人看。 周二狗急忙叫：“爹，妈，你们快去把田英叫回来，快去。” 两个老的见躲不过去，这才答应着忙去找人。 施为强看在眼里冷笑道：“真是养种像种，你的为人处事跟你爹妈一个模样。” 周二狗讨好的笑着：“是，咱们活得都不光彩，我爹和我妈是村里出了名的尖酸刻薄，施家兄弟呀，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些年我对田英那样，归根到底也是受我爹妈的影响……以后还请你在玉珠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其实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 话才说完就被施为强瞪眼：“有种你自己去跟我二嫂说。” 这种骗小孩的话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爹妈对田英不好，那你这个当丈夫的就不想着对她好些，反而和自己爹妈一样。 现在好，还想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怪到老人身上。 见过不要脸的，像周二狗这样的，实属少见。 周二狗耷拉着脑袋：“我哪敢去跟玉珠说呀，怕被她打。”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二嫂去随军的事情，施为强也没说出来，拽了他一把：“进屋去坐着等。” 听到要进屋周二狗就更加紧张起来，上次也是让进屋，进去后就被一通折磨。 这会儿他吓得两腿一软：“兄弟，我真的没有打她呀，你饶了我吧！” “进屋，等田英姐回来再说。” 施为强有点失去了耐性推了一把，周二狗这才战战兢兢的带他进屋。 一直待在院里不好，来看热闹的村里人指指点点的。 万一让公社里的干部知道了来干涉，反而麻烦，无形之中就给周二狗抬头了。 幸好没有等多久，田英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老三兄弟。”田英看到施为强很高兴，她环顾了四周：“玉珠呢？” 她都忘了，妹妹去随军了。 问完发现自己失言，不过这样也好，反而迷惑了周二狗。 施为强道：“二嫂没来。” 他也没揭穿，倒是眼神把田英上下打量了一遍：“姐，最近周二狗打你没？” 吓得站在一边的周二狗发疯似的摇手示意。 他是真的没敢打，不过就怕这女人报复说假话。 田英可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她恨死了这个男人，对他也早就没了感情，可她也会实话实说：“没有，自从上次玉珠和你来过之后，他就没敢再打过我。” “这就好。”施为强扭头瞪了周二狗一眼：“算你小子识相。” 话完就要说钱的事情了。 可施为强却颇有点为难，他们所在的房子就这么一间，如果叫周二狗出去，他把钱给田英。 且不说周二狗会怀疑什么，村里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的在屋里说悄悄话，算怎么回事儿？ 这万一要是影响到田英姐的名声，以后二嫂回来指定要扒他一层皮。 想来想去施为强下定决心，算了，直说更好。 于是把兜里的十块钱拿出来：“姐，这是二嫂给的钱，她让你亲自送去三公社给杨秀婶子，她说了，这钱是给杨秀婶子防身用的，谁也不许动。” 十块钱？ 周二狗的眼睛顿时亮了。 可他也就是眼馋罢了，根本不敢吱声儿。 田英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玉珠她也不容易，还能想着咱妈，也算是咱妈没有白疼她一场。” 第188章 该管管了 田英担心的是，这十块钱就算她偷偷拿给娘家妈，也怕最终落在别人手上。 只不过当着周二狗的面她没有说出来。 反倒是周二狗一脸讨好地问：“施家兄弟，请问你玉珠是咋说的，真的十块钱都给我岳母？田英不是她姐姐吗？她一分没给？” 施为强都懒得搭理他：“我二嫂让给谁就给谁，她做啥都有计划的，你可别想着占一毛钱，否则要你好看。” 碰了一鼻子灰，周二狗悻悻地站旁边去了。 又交代了几句，施为强就赶紧离开二公社回泉水村。 他前脚刚走周二狗就在那儿骂骂咧咧，话里话外指责田玉珠根本没把田英当成亲姐姐，并怂恿田英把这十块钱贪了。 十块钱，他们家能过好一段滋润日子了。 田英勇敢地反驳他：“你再敢想着这钱的事儿，我立马就去泉水村找施老三和玉珠。” 这句话吼出来后，周二狗总算不甘心的闭嘴。 十块钱和小命比起来，肯定还是小命重要些，他不想再受一次那种罪。 另一边施为强紧赶慢赶，天黑定了才回到泉水村。 一路上他害怕得手心后背都是冷汗，生怕路边的森林里有狼窜出来。 还好平安到村。 只是刚走进泉水村，隐隐约约就听见前面大杨柳树下有两个人聊天。 “娟娟姐，那孔大哥咋一直没动静啊，他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可不管，当初是你答应我妈，说一定会……” “给我闭嘴。” 陆娟娟低吼了一声：“孔兴柏有啥了不起，现在整天除了去田里干活就知道琢磨上山打狼，这都开春了，他连根狼毛都没打着。这样的男人，你到底瞧上他哪儿？” 施小丽委屈得很：“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他是城里人，嫁给他以后我就可以跟着进城去享福。” “小丽啊，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进城是多容易的事，我明天就可以带你进城，咱们去搞点东西卖，做些小买卖，慢慢的就在城里扎了根，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城里男青年比孔兴柏优秀的到处都是，别死心眼儿只想着他一个。” “可是我听人说现在进城去做买卖，那就是投机倒把，我还是想在孔大哥身上下功夫。” “哧，就这点出息。”陆娟娟翻了记白眼：“那我问你，孔兴柏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要咋办，难不成还把他给绑了，硬嫁给他不成？” 施小丽也不怕害羞：“大不了我用我妈教你的那招，给他整点药，像当初你害我二哥似的，和孔大哥生米煮成熟饭。” 听到这里的施为强蓦地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施小丽整天和陆娟娟混一块儿，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学得这么没羞没臊。 再听到这种事情竟然是自己亲妈教陆娟娟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冲上去。 “施小丽，跟我回家。” 突然走近的施为强把两人吓一大跳。 四周漆黑一片，仅听着声音才知道是施为强，他上前就拉住了施小丽，硬把她往家里拽。 “三哥你干啥，放开我，放开我。” 施小丽这点挣扎的力量在施为强眼里还不如只蚊子，虽然嘴上叫着，但人是被拖得老远了。 陆娟娟赶紧追上去，拿出她以前当干部时候的语气严肃的训斥：“老三，你快放开小丽，她有一切自由的权利。” “放屁，跟你这种坏女人天天在一块儿，瞧把她都学成啥样了，去你娘的权利，我是她哥，我的权利比她大。” 施为强像头暴怒的野兽：“陆娟娟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来找小丽，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可不像我二哥似的不打女人下不了手，在我眼里，你特娘的就不是个东西。” “你……” 陆娟娟气结得差点吐血。 没想到她会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被个大老粗骂这么难听的话。 偏偏挨了骂，她又不敢上前去追着吵，怕就怕真的挨揍，只能作罢。 施为强把施小丽拖回家后直接关进了柴房里，上了锁，还交待施德：“爸，你可千万别给她开门，再让这死丫头跟着陆娟娟混，迟早得出事儿。” 施德啥也没说，闷头坐在厨房火塘前抽旱烟：“……” 他的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施为强的做法。 这丫头是该好好管管了！ …… 部队家属区。 田玉珠起了个大早，给施振堂下了碗面条，卧了个荷包蛋。 有新兵入伍，早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紧接着就要去参加军武比赛。 这一去就是得三天才能回来。 快速吃完早饭，施振堂又忙着去挑了几挑水回来，把家里的水缸都给灌满了，这才匆匆离开。 田玉珠也吃完面条，喂过小黑，从砖头底下拿了些钱，然后去约赵翠和王秀娣一块儿出发了。 她希望早去早回。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军属区的水泥道上。 还没走出去多远，刘小慧就着急忙慌的追了上来：“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今天赵翠和王秀娣都特意打扮过一下。 穿上她们平时不穿的碎花衬衣，头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大辫子，王秀娣还抹了点头油。 赵翠朴素些，拿出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就已经算打扮了。 这样她们如果跟刘小慧说是去镇里，她恐怕不相信。 毕竟去镇里只是平常事，谁也没必要打扮的。 王秀娣只好说：“陪玉珠去县城拍照片，顺便咱们也去逛逛。” “那我也去，等等，我回去拿点票和钱。” 听到要去县城，刘小慧当然想去。 王秀娣扯了下嘴角：“你今天不用学习？” “不用，等我哈。” 刘小慧乐呵呵的转头跑家去了。 得，三个人面面相觑，只能等她。 赵翠有些不安心：“咱们这么多人去挤镇政府公派的车，能行不？” 田玉珠也懵啊！ 队伍越来越大。 王秀娣愣了下摆手：“没事儿，保不齐镇政府用的也是公共汽车，大不了咱们自己出车票。” 也只能这样了，等刘小慧来到后，大家一块儿去了镇上。 秦旭和小云，还有一个女干部都已经在车站等她们。 另外这些人身边还站着三个穿民族服装的年轻女人。 瞧着岁数应该不大，只是常年劳作和风吹日晒的原因，皮肤就显得比较黝黑些。 第189章 进城 另外那个女干部田玉珠见过不止一次，她是安保队的小队长，有一回就是她带头抓独眼龙。 这个女干部自我介绍，她叫宋芳，是安保队的小队长。 让大家都叫她宋队长。 要说这荣芳不愧是干安保的，个子不高，眼神却滴溜溜的透着精明劲儿。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开口之前，她就提出质疑：“田玉珠同志，这几位军嫂她们是来送你的？”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军嫂们都打扮过。 来送人需要打扮吗？ 田玉珠笑笑，直接看向秦旭：“秦镇长，这几位嫂子都是要去县城一趟，我们自己会去坐公共汽车的，不麻烦你们。” 秦旭摇手：“不麻烦，军民一家亲嘛，再说其实我们也是坐公共汽车去县城，不过今天是镇里包车，所以坐多少个都没问题，来来来，各位嫂子们，上车吧！” 王秀娣她们连声道谢，先后上了车。 但大家都不傻，都感觉出宋芳的敌意了。 上车后四个人就坐到最后一排，刘小慧说起了悄悄话。 “哼，有啥了不起的。” 王秀娣赶紧拍她手背上一下：“注意形象。” 对，她们是军嫂，那就得有个军嫂的样儿。 哪怕对别人不满，也没必要当面议论别人，毕竟是她们自己要来坐人家车来着。 那三个少数民族姑娘也上车了。 从来就没有走出大山的女人，也从来没坐过公共汽车。 上车后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坐在哪儿。 宋芳就在那里指指：“随便坐，都可以坐。” 于是三个姑娘紧紧的挤在一排两人座位上。 秦旭看到忙上前温和的劝：“别害怕，你们这样坐太挤了，可以分成两排坐，来这里坐一个。” 可三姑娘压根不敢动，也没给他回应。 小云悄声道：“镇长，她们听不懂汉话。” “……” 现在秦旭终于明白小云去村里为什么沟通失败了。 等了一会儿后，又上来几个民族男性。 同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荣芳吆喝着让他们坐下。 田玉珠看在眼里怪不是滋味的。 要是她懂民族语言就好了，可惜没有机会学习。 也是在这时候，她看到一个民族男性，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穿着民族服装，腰间系着黑布条腰带，腰带侧边挂着些专属民族的饰品。 其中一个竟然是十来公分长的一截象牙。 他们竟然猎杀大象？ 没错，是实实在在的象牙尖端部分。 这让田玉珠没忍住，她起身叫道：“秦镇长，请你过来一下。” 秦旭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大家上车，于是走到最后一排田玉珠她们面前：“怎么了？” “你看他腰上的装饰品，那是一颗象牙。” 王秀娣和赵翠刘小慧她们三人听完都有些吃惊。 不过这个年代大家的环保意识没那么强，也不知道保护野生动物一说。 她们吃惊，是因为常常听人说这些山里有大象，但从来没见过。 这会儿能看到大象牙，也挺惊喜的。 秦旭的想法和军嫂们可就不一样了，他是知识分子，心里已经有了哪些野生动物珍贵的概念。 便不由得扭头顺着田玉珠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他看到了。 只是不知真假。 “你怎么知道那是象牙？”他只是好奇田玉珠的见识。 田玉珠道：“我娘家有个牛棚，里面有个老师书上画得有。” 只能这么胡编一通了，牛棚是真的，老师却是假的。 秦旭等人自然也不疑有他，这是目前的社会现象。 他只是感叹了一句：“好眼力，可是咱们没办法管，现在别说少数民族，就是全国大多数百姓都还不知道要保护野生动物。” 赵翠特实诚，就很吃惊：“大象那么大还要保护啊，没有人敢靠近它吧？” 秦旭苦笑着说：“如果没人敢靠近它，那它的牙就不会被人挂在腰上了。” 军嫂们顿时默了。 但田玉珠看得出来赵翠的表情，似乎在寻思着大象肉好不好吃。 然后很快她们就开始讨论了起来，大象到底有多大？ 田玉珠心沉地看向秦旭：“真的没人管吗？” 她开口后，军嫂们这才停止议论。 秦旭唯有叹气摇头：“目前国家还做不到。” 老百姓不苦工分就得饿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是难于顾及。 田玉珠轻点头。 这个小插曲之后，她就更加希望找到进山的机会了。 尤其是那座鹿望坡，她很期待能在里面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大象。 …… 一路无语，公共汽车到达县城后，直接开到了工人文化宫门口。 工人文化宫前面有个篮球场，虽然破旧，但这样的公共设施已经比镇里好多了。 一路进城的时候田玉珠也观察了四周，县城不大，但街道还算繁华，人流量也不错。 沿街过来就可以看到各种单位门牌，很齐全。 车子停下后荣芳说带她去换民族装，然后在文化宫舞台拍照就可以。 到这儿，王秀娣也放心了。 反正她对田玉珠，对秦旭都放心，不放心的是那些女人的嘴。 跟着她一块儿来城里，目的已经达到，于是问道：“秦镇长，你们大概几点结束啊，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跟你们一块儿坐车回去。” “方便，没事，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不过几点结束我不太清楚，嫂子们如果要去逛街的话也没事，如果我们提前完成就等你们，但估计少不了得两三个小时。” 秦旭还想得挺周到。 王秀娣快人快语：“行。那玉珠，我们去逛会儿再回来陪你。” 三个军嫂走后，宋芳就把田玉珠和那三个民族姑娘带到文化宫后台休息室里去换衣裳。 她们几位民族姑娘身上的民族服装已经旧了，县里从文工团借来半新的让换上。 在田玉珠看来，文工团里借来的服装，有些细节和真的比起来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 她立刻跟荣芳反应：“荣队长，我觉得姑娘们穿着的才是真正的民族服装，这些是演出服，有的地方不一样。” 荣芳顿时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看起来差不多得了，谁会看到那些细节。” 第190章 硬碰硬 田玉珠较真道：“可是民族服装展示的就是细节，而且这些细节部分很重要，他都是有故事的，不是随随便便绣上去的。” “你懂什么？” 当着大家的面被顶撞，宋芳感觉自己小队长的威严受到挑衅。 她的声音顿时拔高：“你一个农村来的军嫂，大字也不识几个，竟然在这儿指导起我的工作来了，我告诉你，要不是镇长点名让你来拍照，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还不懂得闭嘴好好珍惜。” “行，那我这就去找秦镇长问个清楚，服装的事情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 田玉珠可不会惯着她。 既然这些照片拍下来是要做宣传用的，那就是在误导别人。 看到她们吵起来，那三个姑娘听不懂也吓得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接下来宋芳就诧异地看着她不仅自己走，还走过去拉住姑娘们的手：“走，咱们不拍。” 姑娘们满头雾水的跟着她走。 “田玉珠，你给我站住。”宋芳急忙跟上去。 要是拍不成那不就是自己组织能力有问题了吗？ 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拉，结果被田玉珠一个甩手。 咣当，宋芳竟然被甩得撞到墙上。 “……” 她站稳后满脸震惊！！！ 果然是从农村来的村妇，力气咋这么大。 “田玉珠……” 缓缓神，宋芳赶紧追出去。 哪知看到田玉珠已经和秦镇长碰头了，正在说着话呢！ 田玉珠气冲冲的带着三个民族姑娘从休息室里出来就遇到了秦旭。 他反正没啥事，就是等着村民们换衣裳，于是在那抽支烟。 一转身，就看到了。 “怎么了这是？” “秦镇长，我要跟你反应个事。”田玉珠指指姑娘们身上的衣裳：“刚才宋队长让姑娘们换的民族服装，小到绣花，大到款式都和她们本来的民族服饰不同，要说有相同的地方，那也就是颜色而已，这不对啊，如果要展示一个民族，是不是得展示他的真实性，而不是用一些舞台服装来代替。” “那肯定是要用正确的民族服装，否则怎么宣传？” 首先秦旭有些吃惊。 没想到田玉珠的前瞻性很强，其次就是她的观察力。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火大，正好宋芳赶过来了，看到他脚步有些犹豫。 秦旭招招手把她叫过来：“宋队长，怎么回事？服装不一样？” 宋芳不满的看了眼田玉珠，硬着头皮道：“镇长，就是有些细节部分不一样，比如这个花纹，还有这……” “胡闹，哪怕一个地方不对都是对这个宣传的不尊重，拍照片就是为了搞宣传的，难不成我们还要打自己的脸，宣传错误的知识给大家？” 秦旭非常非常生气。 这可不是小错误。 宋芳吓得没吱声了，心里却想平时的秦镇长非常温和，今天就为这点小事情发这么大的火？ 那边听到动静的小云赶紧跑过来：“镇长……” “今天的服装是谁负责的？” “是宋队长。”小云这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他没心情去留意其他，只是继续道：“镇长，男同志的服装有些不对，和他们本来民族服不一样。” 这下好了，男女服装都不对，宋芳吓得低着头。 秦旭生气得怒喝：“宋队长，当初是你自己要接下这个找服装的任务，结果办的事情这么不靠谱，我怎么交待你来着，服装一定要找一模一样的，哪怕是半新的也行，能在村里借到最好。” 而宋芳也拍着胸口说这事她办得了，让镇长不用担心。 结果……就这…… 小云看到秦旭气得脸都红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镇长，现在怎么办？” 始终站在旁边没说话的田玉珠上前道：“秦镇长，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让大家先回去，等准备好服装再来拍一次，要么现在就派人回村里去借衣裳，只要是能展现服装特色的，哪怕旧点也没关系。” “必须得今天就拍，能让他们聚齐并不容易，大家都惦记着田里的活计。这样吧，小云，你去告诉公共汽车司机一声，咱们现在就往回返去找衣裳，我跟你一块去。” 说到这里看向宋芳：“宋队长你就在这里照顾好村民们，别让他们跑丢了！” 宋芳啥也不敢说，连眼睛都不敢抬，闷闷的点头：“是。” 从县城再返回硕池镇，一来一去至少得三个小时，还不算上去村里借服装的时间。 看来今天早上别想拍了。 田玉珠趁着秦旭还没走，提出来先去街上逛一阵再过来。 毕竟她在这里再呆下去没意义，此次来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了解县城。 就这样她和秦旭他们分头行事。 走出工人文化宫，田玉珠开始在街上闲逛。 她想要了解这个城市的大概结构，最感兴趣的就是哪儿有投机倒把的人。 这个年代的人都靠工分吃饭，但老老实实根本过不了日子，于是就有了这种灰色地带黑市的出现。 而且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城市，都会自然而然的形成。 走着走着看到百货公司，就先走进去买了一套针线活用品，针头线脑，外加剪刀一把。 另外还买了四块布，一块素花的拿回去做床单，其他三块有花有素，她想做成衬衣。 天气越来越热，做夏装已经迫不及待。 百货公司里也有买成衣，但是比较贵，而且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想想豆豆和成成做上自己缝的小衬衣，那心里就别提有多美了！ 买完布又买了二十个鸡蛋。 这些全都是用钱买的，没用一张票，一共用了二十二块钱，这个年代布料比较贵些。 看到她出手这么大方，售货员都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站这么多年柜，没见过谁家一次买这么多布的。” “就是，瞧她多大方，家里男人当官的吧？” “切，男人当官，她咋穿得这么朴素？” 就在这时候王秀娣她们三也走进了百货公司。 这个时间点，蔬菜柜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掐着点想来捡点便宜菜的。 王秀娣她们进来后赶紧跑过去凑热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田玉珠。 第191章 满地找牙 田玉珠也没留意到三位嫂子。 她跟售货员要了几张旧报纸，把三块布折叠好包报纸里，另外一块布斜对角打结，打成一个包袱样。 再把买的东西统统放进去，提起包袱往肩上一挎，打算也去看看能不能买点便宜菜。 “哎，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突然有声大嗓门响起来。 这声音她熟，是王秀娣嫂子。 打眼瞧出去只见人群中的她神色紧张地摸着衣裳口袋：“我钱包没了，遭小偷了。” 其他人听到有小偷，都赶紧四处张望。 赵翠和刘小慧更是急成一团：“嫂子，你再找找。” “找也没有，我一直装衣兜里来着。” 想想钱包里有十块钱，还有些各种票，王秀娣心疼得脸色发白。 平时她可是一毛钱都不会乱花的。 就在人们一团乱的时候，田玉珠并没有急着过去和嫂子们说话。 她很冷静的观察四周，如果秀娣嫂子的钱包是在百货公司里偷的，那小偷有可能还在周围。 果然，观察了片刻，就见一个穿着白底黑花衬衣的男人神色有异。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挨边走，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乱哄哄的人群，手还不由得伸进裤袋里掏着。 这个人，绝对不正常。 当机立断，田玉珠立刻把包袱交给那个售货员：“同志，帮我把包袱看好了，里边有鸡蛋小心摔碎。” 话完，自己就快步跟了上去。 售货员一脸懵：“……” 谁呀你，以为自己东西买得多就可以随便使唤人？ 心里这样想着，看到田玉珠好像冲着花衬衣去，便不由得惊讶地张大嘴巴，手也顺便把包袱拿到了柜台后去。 田玉珠并没有急着在百货公司里就把花衬衣抓住。 她得先摸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小偷，于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只到花衬衣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看看四周没人，这就赶紧把钱包掏出来…… “果然是你。” 就在这时候，巷子口处，田玉珠冷笑走出来。 正在数钱的花衬衣起初吓一跳，抬头看到是位长得貌美如花的姑娘，顿时笑得很猥琐。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自己送上门来，怎么着，陪哥玩玩儿？” “跟我去公安局。”田玉珠扬眉。 “行啊，来，你来抓我啊！”花衬衣一脸淫笑地伸着手：“钱包就是我裤袋里呢，你来掏，只要掏得哥舒服，哥就跟你去。” “五哥。” 就在这时候巷子口又跑过来几个小混混。 他们看到有个姑娘也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花衬衣却笑嘻嘻的招手：“各位兄弟，你们看看五哥给你们找的嫂子长得咋样？” 小混混们顿时明了的喝彩：“好，嫂子长得美。” “五哥？”田玉珠清眸中闪过锐色，唇角露出讥笑：“哧，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毛贼罢了，劝你跟我去公安局自首，否则一会要你好看。” “喝，你这死丫头哪来的路子，嘴巴这么利？” “五哥，把她揍一顿。” 小混混们听不得自己老大被侮辱，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 手里拿着小刀甩来甩去，铁划银勾。 花衬衣忙及时喝止：“别，兄弟们，我就喜欢这种又美又辣的姑娘，你们堵着巷子口，哥今天就让她在这儿做成咱女人。” “五哥威武。” 小混混们兴奋得赶紧站成一排背对着巷里，说啥也要协助老大把这姑娘给办了。 田玉珠就觉得挺好笑，她的眉尾微扬，眸色兴奋。 多日不打架浑身骨头都快生锈了，眼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白手套。 打这种货色，怎么着也得戴上白手套挡挡脏才是。 没办法，将就吧！ 花衬衣摇晃着身躯，嘻皮笑脸地走过来，还抬手撩了下头发：“怎么样啊姑娘，如果你答应跟五哥我，咱就去找间房好好办，要是不答应，那就只能这……” 这字刚落音，下巴脱臼了。 花衬衣疼得赶紧用手托着下巴，怎么会是刚才，他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姑娘伸出手往他下巴上一捏，就这样了。 瞬间连句整话都说不了，嘴里只是无意识的哼哼着，痛，好痛！ 背对着巷子里的小混混们互相使使眼色。 五哥还怪会享受咧，这就哼哼上了。 不对，那姑娘也太听话了吧，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这时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各位狗腿子们，转过身来吃姑奶奶一顿揍。” 啥？ 小混混们个个满头问号。 扭头却看到自家老大歪斜着嘴，哈喇子从嘴角流得老长，而且还在那儿发疯似的挥舞着手。 特妈的还愣着做啥，给我往死里揍。 三秒钟后小混混们才明白过来，老大这是吃那女人的亏了。 得，揍他丫的。 几个人顿时嗷嗷叫着往前冲，都寻思这么娇嫩的小姑娘，特娘的肯定都挨不住自己一拳。 结果拳头没打出去，小刀没划拉上，全都莫名其妙被人家一挡，一推。 拳头砸身边兄弟脸上了，小刀也拉自己腿上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雪白的小拳头直接砸嘴角上，力量之大…… 疼得那位挨揍的阿呸一口吐出四颗牙…… 这……这怎么回事儿？ 冲出去的时间和全军覆没的时间不过三分钟。 原本叫嚣的小混混们全都躺平了。 不是掉眼就是乌眼青，要不就是大腿流着血，手腕被当场骨折也是有的。 花衬衣托着流哈拉子的下巴，整个人处于震惊瞪大眼睛的状态：“……” 他不敢相信，可一切明明就发生在眼前。 分秒之间，那些小弟全趴下。 今天算是真正的明白啥叫高手了，下一秒赶紧的把钱包拿出来双手奉上：“呃……” 想表达点什么，却啥也说不出来。 田玉珠没接，冷冷地看着他：“自己去公安局自首，否则……” 她抬手攥紧了拳头。 一拳砸过去，轻则掉四颗牙，重则断筯断骨。 花衬衣吓得一哆嗦，别看他平时很嚣张，其实遇弱就欺，遇强就怂。 于是赶紧拿着钱包双手合十，表示他现在就去自首。 也顾不得兄弟们了，从人堆缝里踮着脚尖出了巷子，托着腮帮子往公安局去。 跑出去一段回头看看，那女人还跟着呢！ 第192章 就爱占小便宜 田玉珠做了个脖子前划拉的动作，就把花衬衣吓得头都不敢回，径直去了公安局…… 直到看着他进去，田玉珠这才赶回百货公司。 她的身影刚刚转过一条街，街道的对面，王秀娣在赵翠和刘小慧的陪同下慌里慌张的进了公安局。 …… 回到百货公司，偶尔还能听到人们议论刚才的事情。 “可不得了，那妇女说她的钱包里有十块钱和各种票。” “十块，啧啧！”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哎，普通人家能生活一个月了。 有人还感叹，丢了这么多钱，回去得怎么向家里的男人交待呀？ 田玉珠穿过人群，淡定自若的去取自己寄存的东西：“同志，麻烦你，我取一下包袱。” 售货员正在思考着刚才的所见，听到声音抬起眼来：“……” 表情满是错愕。 别看刚才大家一团乱哄哄的，可她却瞧出些门道来了，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女人，她确确实实是跟着花衬衣离开了百货公司的。 而且那个花衬衣什么人，县城里的人大都清楚。 正在想着这个女人跟出去干啥，胆子咋这么大的时候，人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售货员怔了怔，赶紧把包袱拿给她，心里也想打听打听：“哎……” “谢谢你。” 田玉珠接过包袱递一抹暖心笑意，转身就走。 售货员被晾那儿呆站着……她要问的话还没出口呢！ …… 走出百货公司后，田玉珠挎着包袱慢悠悠在街上继续逛。 她终于有机会领略了这个年代的城市风光。 打着补丁的水泥路路面，街边的图书馆，人民大食堂，老旧的电影院…… 就好像回到了电影里的场景。 虽然周围的一切复古陈旧，可是走在街上的人每个人都精神头十足，从街头走到街尾，没看见一个胖子，大家的身体都属于偏瘦型，但眼里依然有光。 田玉珠还在电影院门口看一会海报，原来今天晚上要放车轮滚滚。 她好想去看啊，可惜根本没有机会。 “咦，玉珠，那不是玉珠？” 赵翠第一个发现站在海报前的身影。 田玉珠听到叫声也转过去：“嫂子！” 三个军嫂从公安局里出来，正打算去找她，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刘小慧不解。 田玉珠就把拍照延迟的事情告诉了她们，随即问王秀娣：“嫂子你怎么了？” 看她脸色好像还没缓过来。 王秀娣后怕的拍拍胸口：“我今天差点掉财啦！” 赵翠紧跟着把后来的事情告诉了她。 王秀娣的钱包被偷了，三个人最后赶紧去了公安局报案，结果竟然正好遇到那小偷在里面自首。 公安局的警察都说办一辈子的案子，没见过这么自觉自动的小偷。 当场就指认，录完口供，然后把钱包还给王秀娣。 总之就是虚惊一场，钱和票一分都没少。 失而复得，王秀娣现在把钱包紧紧攥在手里，生怕再丢一次。 田玉珠装做惊奇的样子：“那个小偷怎么处理呢？” “警察听到说我们是军嫂，那小偷肯定是要被拘留的，反正之后的事情他们说会处理好。”王秀娣拍拍胸口：“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偷怎么突然就那么好心，主动跑去自首？” “可不是，他好不容易才偷到钱，怎么又不敢要了？” “我看他那样子好像被谁揍得不轻……” “行了嫂子们。”田玉珠微笑着打断了她们的猜测：“事情过去咱们就不去想他，勉得再把秀娣嫂子吓着，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我请你们到人民大食堂去吃碗面条压压惊？” 也确实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再说，她也不想她们再胡思乱想下去。 王秀娣摆了下手，好像在跟之前那个粗心大意的自己置气：“不用你请，今天这碗面我请客，要不是那个小偷自首，反正我十块钱和票都没了，现在能找到还跟赚了似的，走走走，我请你们。” 刘小慧顿时乐开花：“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走。” 就这样四个人去了人民大食堂。 王秀娣去排队，豪气的要了四碗面条。 这边田玉珠也没闲着，她去别外窗口排队，买了四根油条，外加四个卤蛋。 赵翠可不好意思，于是也去买了四碗豆花。 等所有食物都端到桌面上的时候，好家伙，占了满满一桌。 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这四个女人可真舍得吃。 刘小慧可就什么也没买地笑着坐下来：“我再买桌子都放不下，就不跟你们争了，谢谢各位哈。” 不过说实话数量确实有点多了，光王秀娣的面条就是一大海碗，再加油条豆花啥的，反正田玉珠敞开了肚皮，最终还得剩个卤蛋。 “玉珠，那蛋你还吃不，不吃让我带走。”刘小慧自己的也没吃完，但她想占点便宜。 结果王秀娣半开玩笑的给怼回去：“玉珠你别给她，咱们都没吃完，自己带自己的，下午转街的时候饿了有得吃。” 刘小慧顿时满脸惊讶：“嫂子，你还敢逛啊？” “有啥不敢的，难不成我一个堂堂的军嫂，还被个小毛贼给吓住不成？” “那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刘小慧伸长脖子，招招手，让姐几个把脑袋凑近些。 这才小声道：“我带你们去黑市捡便宜。” 王秀娣和赵翠对视一眼，没出声。 其实那种地方谁都听说过，只不过大家都不会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田玉珠真怕她们打退堂鼓，立刻一脸感兴趣的表情：“嫂子，在哪儿呀，吃完后你快带我们去吧！” 刘小慧点点头，看到王秀娣和赵翠好像有点紧张，便道：“怕啥，只要不被安保队的抓到就成，再说，咱们是去买东西，又不是卖东西，跟投机倒把也没关系，而且我听说呀，其实县城里的安保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为啥你们知道吗？” “啥？”赵翠基本已经进入紧张状态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嗓子眼儿都是紧绷的。 第193章 带你们长长见识 刘小慧得意地扬了扬眼，压着声音道：“据说啥据说，现在全国各地都放开分自留地了，各家各户小日子越来越有盼头，这说明国家的政策也渐渐放开，所以有的东西其实大家也都不想得罪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真的？” 赵翠高兴得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想到老家那种穷山沟沟里也可以有自己的自留地，那真的小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刘小慧白她一眼：“小声点儿，当然是真的了！” 王秀娣寻思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好事。” 田玉珠沉吟着算了算时间，没错，全国农户渐渐有了自家的自留地，在不久的将来，分产到户就会到来。 把自己没吃完的食物用报纸包好，四个人离开了人民大食堂。 直到这时候刘小慧才好奇的问：“咦，玉珠，你买了些什么，这么一大包袱。” “一点布，针头线脑啥的，还有几个鸡蛋。”田玉珠也不瞒着，居家过日子谁都要买这些。 “哟，那鸡蛋你买早了，也许一会那里会有。” “如果价格合适，就再买几个。” 边聊边走着，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街角处，一群鼻青脸肿的小混混站那儿商量着什么。 突然有人碰了碰身边的人让他们瞧…… 那不是先前把他们打趴下的女人吗？ 小混混们看到田玉珠，第一反应就是不由得抬手捂住疼处，心里怵得慌，生怕她再出手。 结果田玉珠却只当没见过他们似的，和三个嫂子有说有笑的走了过去。 咦，这…… 小混混们面面相觑。 “妈的，我想不通，咱们老大就这样被她送进公安局啦？” “我还想不通哩，这么多大男人打不过一女的，传出去将来咱们怎么在这带混？” “她到底啥来头？” “找个人跟着听听口风。” 后来田玉珠一早就发现有个伤势比较轻的小混混始终在跟着她们。 这可不行，她们要去的地方是黑市，如果让这些混子看到影响不好。 她立刻想出个法子：“嫂子们，你们去前边等等我，我去上个厕所。” 县城里有公共厕所，她正好用这个找借口。 好在王秀娣她们在和她汇合之前已经去过，于是就答应去前头等着。 田玉珠在街道拐弯处等着。 不一会儿，那个鬼鬼祟祟的小混混果然跟了上来，而且他急着寻找目标，竟然没发现就站在路边靠墙的田玉珠。 只到田玉珠冷笑：“就这水平还想跟踪人？” 听到她的声音，小混混吓得一哆嗦回头，赶紧抬手握成拳：“你……你不要过来。” 田玉珠眸光冷冰：“想打人？拳头的握法都不对。” 她冷冷地下令：“跟我走。” “去……去哪儿？”小混混一脸懵。 “去找你那几个兄弟，我看你们是没挨够揍，正好姑奶奶我手痒得很。” 咯吱咯吱，指关节捏出声音。 吓得小混混头皮发麻：“别，别介，能不能问问这位小……呃，女同志，你是打哪儿来的？呵呵，我们就是好奇而已，毕竟像你这样的身手从来没见过。” “我是宫先生的手下。”田玉珠扬眉。 “宫先生是谁？” 小混混愣了愣，从来没听过这姓氏，自然一点也不了解。 田玉珠傲娇的扬起下巴：“宫先生的名号你们连提都不配提，本姑奶奶只是在此提醒你一声，我只是一个小角色都能轻松把你们打趴下，想想如果惹怒了宫先生，他再派其他人来，那你们……” 声音不高，却给一种寒意十足的威胁感。 小混混后脊梁骨一凉，赶紧道：“那是自然，我们更是连小角色都不算，对不起啊姐，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们绝对不会再打扰你，哪怕看到你，也会自动躲得远远的，对不起。” 一连声的说了几句之后，拔腿就跑了，生怕田玉珠追上去。 切！ 站在原地的田玉珠嘴角绽笑，转身，不过她真得去上个厕所，然后再去找三位嫂子。 几分钟后，那个小混混把信息传达给自己的同伴。 一群人就这么懵圈的面面相觑。 宫先生是谁？ 大家脑海里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同时也回过神来，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所以必须，立刻，从现在开始收手，再也不能惹那个女人了！ …… 等田玉珠找到三位军嫂后，刘小慧带她们到达的地方竟然是在电影院后面的一条巷子里。 这巷子两边有些低矮破旧的小平房，路面坑洼不平，路上来来去去的人却比外面主街上的还要多。 大家表面看都是路过而已，实则小算盘拨得叮当响。 刘小慧得意地介绍道：“瞧见没，只要多走两圈，这里可以买到一切我们想买的东西。” 赵翠胆小的皱着眉头：“嫂子，要是安保队的来抓可咋办？” “好办啊，你别看这巷子窄，它可是一根肠子通屁股，前后街面都可以跑得通，就算跑不出前后街，这些小房子里进去随便躲，反正大家都默契了，都会互相帮忙的。” 听完，赵翠和王秀娣简直目瞪口呆。 那这巷子确实是地利人和，是个交易的好地方。 就在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问她们：“哎，各位大姐，要新鲜的猪肉不？” 田玉珠三人没吭声儿，她们第一次来，小心些为好。 却听到刘小慧问：“要啊，多少钱一斤。” 那人曲着食指比出个数：“九毛。” “去，九毛我们为啥要跟你买，富食品店里不有的是。”刘小慧顿时摇手。 “不是的大姐，我今天拿来的猪肉特别好，上好的五花，一半瘦一半肥。”男人急着解释。 “那也不行，你当我是生手呢！” 刘小慧示意伙伴们继续往前走，直接不要他的。 那男人看到是有经验的，赶紧转身拦着：“姐，那你给个价呗。” 刘小慧就把食指像他一样曲起来，却是往下倒：“六毛。” 这……整整比在副食品店里买的要便宜三毛，可能吗？ 一半瘦一半肥的五花肉平时都能买得起价，也太敢还价了吧？ 结果那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如果你们四个人每人要两斤，那成。” 第194章 钻个空子 就这刘小慧也没有满口答应，她老练的提出要求：“得先看肉。” 男人也不多说，谁叫她们队伍大，一共四个人呢，于是指指前边：“跟我走吧！” 他指的地方就是巷子另一头，男人走前面的时候，刘小慧大概把他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原来这人是县城招待所的采购，平时单位买的肉多了之类的，就自己按进价跟单位买了，再转身到黑市上来买。 这个操作严格来说是有点犯法的性质在里边儿。 可这年头法律没那么严格，而且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挣扎，所以类似的漏洞也有不少。 男人叫顾大刚，是个实在人。 所以每次那肉在他手里就担惊受怕，怕出事儿，恨不得立刻出手。 跟着顾大刚走进巷子边的一个小房里，掀开木桶上的盖子。 好家伙，果然是上好的五花肉，有好几刀，看起来很新鲜。 顾大刚苦着脸道：“不瞒各位大姐，六毛真的不能再便宜了，我以前也是干厨师的，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就怕肉坏掉，所以你们看这肉，我全都用盐腌制过，想想你们如果自己买回还得腌，那得多花费买盐的钱是吧？说实话我也是看你们人多，能一次要完才让这个价的，否则我零散卖给别人，少说得八毛。” 他说得没错，要是零卖可不止六毛。 估计六毛他根本没赚多少。 王秀娣和赵翠都是识货的，神色里已露出喜色。 不过她们没开腔，等着有经验的刘小慧拿主意。 刘小慧就看向田玉珠：“玉珠，你觉得咋样？” 田玉珠寻思这么好的肉，要是能选择，那她到希望独自全买下来，但那并不现实，只能道：“嫂子，我觉得这肉挺好的，价格也合适。” “成，那嫂子，你们呢？”刘小慧又看向王秀娣和赵翠：“如果你们也要的话，想要几斤？” 其实大家的想法都有点差不多。 王秀娣爽快的：“要不就由这位兄弟来分吧，分成四份，咱们四个人把你全包圆了，多一斤少一斤都没问题。” 顾大刚笑言：“姐，爽快人儿。” 话完开始分肉，分成四份，每人几乎都是三斤多。 全用包纸包起来，外边儿再包了层芭蕉叶，说怕油给她们蹭一身。 见他这么细心，王秀娣又道：“三斤多也差不多一块九了，咱们就每人给你两块给个整，不过大刚兄弟呀，以后有好货可要尽着给我们留。” “那肯定没问题，我也喜欢跟各位姐们做生意。” 只是多给了一毛，大家谁都没意见。 给完钱提着肉从矮屋里出来，顾大刚也急匆匆的离开了小巷子。 钱揣在兜里他才安心，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家去。 四个人又转了一圈，零零碎碎的买了些蔬菜，要说最值当的就是买的这块五花肉，心情那叫一个美呢！ 走出巷子后热得不行，王秀娣她们该买的也买得差不多了，就跟着田玉珠直接去了工人文化宫。 工人文化宫一楼是个书屋，那里全是旧书，老百姓没事可做的时候都可以进去里边免费看书。 她们三人打算就在书屋里等她。 眼瞅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田玉珠把买的东西全部交给嫂子们看着，自己赶紧去文化宫后院的休息室里看能不能拍照。 刚走到后院她就看到路边停着的公共汽车，说明秦旭他们回来了。 “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以后不会了！” 谁料她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宋芳在那儿一个劲的道歉。 只见她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一边说话一边摸眼泪。 秦旭的脸色可想而知：“你明明知道我们费了多大劲才把这几位乡亲们聚齐，现在好了，因为服装没有到位，今天根本拍不了照，拍不了照片，我们就成了最拖后腿的乡镇。” 秘书小云站在旁边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就因为宋芳没把事情办成，大家伙一块儿来来回回的折腾，结果还是行不通。 荣芬现在只有抹眼泪的份了。 秦旭转头看到迟疑着要不要往前走的田玉珠，他压下胸中怒火换了个语气：“玉珠同志，今天的照片拍不成了，我们只能改天再来，到时候还得再麻烦你。” “我没问题的，随叫随到。”田玉珠摇摇手。 她觉得秦旭很注重民族服装的真实还原度，这个值得赞扬。 但凡他不负责任一些，只是为了应付工作，那今天这照片就拍了。 秦旭点点头，回头对小云说：“去把其他老乡叫出来，既然拍不成也别在这里耽搁，回吧！” 小云答应一声，这就去叫人，秦旭也进去和拍照的工作人员做沟通。 院子里就只剩下田玉珠和哭泣的宋芳。 她就挺尴尬的，心想上前去安慰两句，可怕人家并不领这个情。 从宋芳看她的眼神，十有八九这个小队长是把错误全赖她头上了。 果然，宋芳突然冲着她吼一句：“都怪你多事。” 田玉珠顿时胸闷：“那依宋队长的意思，错的就错拍，咱们硕池镇就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宋芳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直接转身先去了公共汽车那儿。 事已至此，田玉珠只好赶紧去书屋叫三位嫂子。 大家都很诧异，白来县里一趟，要做的事情竟然没做成？ 紧接着那些民族老乡也上了车，可大家似乎都在闹情绪，叽里咕噜的用民族话争执着什么。 秦旭和小云都听不懂，显得有点束手无策。 结果宋芳抬头道：“镇长，他们问你既然没拍成照片，那今天的工分给不给？” 呃……原来她听得懂民族话啊？ 田玉珠有点吃惊。 秦旭似乎早就知道，怪不得同意她去准备服装的工作，此时便道：“告诉他们，一天的工分照给，过两天再来县里拍照片的时候还会给，让他们放心。” 宋芳用民族话把意思传达到了，老乡们才平静下来没再争执。 秦旭也想得周到，在车子经过人民大食堂门口时，他让停车，自己亲自去买了几个大馒头回来，挨个分给老乡们。 第195章 老乡见老乡 王秀娣她们没要，一来她们自己还有卤蛋没吃完，二来不合规矩。 蹭车就已经占便宜了，可不能再占粮食的便宜。 她很讲原则，不要就不要。 秦旭也就没勉强，他们一来一回的早饭都没吃上，于是拿着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田玉珠悄悄把装在衣袋里的卤蛋拿出来，递给坐在她前排的一个民族姑娘。 那姑娘摇手不好意思要，她硬塞她手里去了，比划着示意：吃，没事儿！ 小姑娘这才羞涩的收下，后来把蛋剥开，分了一半给同坐的小伙伴。 回到镇上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 因为事情没办成，路上车箱里的气氛一度很压抑。 到达镇里后秦旭到很会来事儿，让公共汽车司机把她们四个军嫂直接送回军区。 这到怪好，她们拿的东西可不少哩。 而且下了车后军属区的其他军嫂也都看在眼里，是四个军嫂一块儿去的县城，谁想咀舌根子都咀不成。 下车后大家一块儿回到军属区就各回各家。 田玉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好几个小时没见着小黑，不知道小家伙都饿成啥样了。 刚刚开院门的动静响起，屋门后就传来它哼哼叽叽的声音。 田玉珠赶紧进院去推开屋门，生怕小东西突然来个狼嚎。 “饿了吧？” 东西往地上一放就把小家伙抱起来，忙着单手给它准备吃的。 打了个生鸡蛋，再拌上点米饭粒，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 安抚好小黑，这才把五花肉赶紧拿出来挂在窗口通风的地方，天气有点热，肉再捂下去得坏。 紧接着又是喂兔子，喂完兔子这才收拾买回来的其他东西。 都一一归置好了终于歇下来，才有时间打了碗凉水喝下去。 呼！ 好热。 开春过后，气温一天比一天高了。 “报告。”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军吼。 冷不丁的把田玉珠吓一大跳。 回头看到对方倒是规规矩矩站在院子外面的，身上穿的是新兵军服。 那张脸？？？ 竟然是段小伟。 按理来说他一个才来到部队的新兵，根本不可能突然来到军属区。 看着他，田玉珠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头一天晚上她才跟施振堂说过这事儿。 说在新兵连里看到段小伟，原本是新义镇供销社的售货员。 施振堂说会去打听打听，现在看来段小伟突然来到家里，必定是施振堂的原因。 想必他以为自己是想家了吧，段小伟家在新义镇，怎么着也算个老乡。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田玉珠觉得男人对自己的内心呵护得如此细腻，挺好的。 而且能够单独见着段小伟，她也正好有这个打算。 眼下她却装做不认识的样子出去：“同志，你这是？” “报告嫂子，我是施营长派来的，让来告诉嫂子一声儿，他今天下午不回来吃饭。” 哧！ 何止今天下午不回来吃饭，接下来的两天他都不在家。 这不多此一举。 田玉珠表情冷静的点头：“好，知道了，谢谢，哎，请问这位小同志，你是哪里人啊？” “我……” 段小伟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其实嫂子，我以前在老家新义镇的时候见过你。” “新义镇，咱们是老乡啊？”田玉珠诧异，不会是揍他的时候被认出来了吧？ 紧接着听到段小伟说道：“那时候我还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哩，有一天你和施营长到供销社买东西，你们买了很多东西，而且你和施营长你们两，一个长得帅，一个长得好看，所以我印象挺深。” 段小伟没直说，当天他不仅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也看出来女方好像有点问题。 等他们小两口离开供销社的时候，和他一块儿的搭档还咀舌头说女方好像有点脑子不清醒。 可是现在你看，人家好好的，完全正常。 想到这些，段小伟有些不好意思了。 早知道是施营长媳妇，他哪敢怀疑啊！ 而田玉珠却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揍他的时候认出来就好。 既然是老乡，她自然赶紧拉开院门：“怪不得瞧着那么亲切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快，来屋里坐会。” “我叫段小伟，嫂子叫我小伟吧！”段小伟进是进了院里，但摇着手：“嫂子，改天再来看你们，今天部队还有事情，我就是来传个话。” “别急着走。” 田玉珠也知道他不会坐下的。 军人和普通老百姓不同，军纪一向很严格。 她直言问道：“说起新义镇，嫂子有话想问问你。” “嫂子你只管问。” “我还记得那天各公社的代表们开表彰大会的时候突然雪崩了，后来我们都回了家，不知道当地情况到底咋样，有没有伤亡。” “有的……” 段小伟把情况说了一遍，和当初村支书说的一样，死了两个人，其他都是受伤。 “这么大的雪崩，要我说那些人可真幸运。”田玉珠装做吃惊。 “嫂子，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说出来你恐怕不信。” 段小伟看看四周，好像生怕别人听见，然后压了些声音道：“其实要雪崩之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灾难。” 田玉珠瞪大眼：“不可能，你又不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但有人是，在雪崩之前的头一天晚上，我遇到位女菩萨，是她告诉我会有雪崩的事情发生，并要我把老百姓全部骗出小学。还好当时我照做了，要不然想想后果都让人害怕，指不定得死多少人呢！” 段小伟说完又不好意思起来：“嫂子，你别以为我说谎话，我可以发誓，这事儿是真的。”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决定来当兵的，当兵保家卫国，可以为更多的老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在供销社里窝一辈子。” “所以啊，我心里真的非常感谢那位女菩萨，是她改变了我的想法，让我知道什么才是济世救人。” 田玉珠：“……” 我去，还有这后续啊！ 她拉回思绪：“那现在那些人呢，你救下来的那些老百姓，他们身边后来有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一切都挺好。” 第196章 山里有狼 田玉珠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 “不骗你嫂子，那些人大多数都是街坊，我来的时候他们还热热闹闹送新兵哩。哦对了，过年的时候，我们新义镇还举行了一场祭拜活动，家家户户把最好吃的都拿出来了，在自家小院里朝着东方拜，感谢那位活菩萨。” 段小伟满脸都是真诚，他骗谁也不敢骗营长媳妇呀！ 尤其人家还是自己的老乡。 这回田玉珠信了，不仅相信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乡亲们这么有情有义，这也要拜。 同时她觉得这件事情再蔓延下去影响不好，于是正色道：“你现在是人民子弟兵，要接受新思想，不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不仅自己不能搞，还得告诉周围的人，咱们得相信科学。” 段小伟愣了愣，挠挠头顶：“哎！” 他寻思到底是老乡，嫂子不仅关心他，还关心家乡的百姓。 可说到底他根本没办法的，家里老人烧个香他还回去说一通，那不得挨巴掌。 不过嘴上答应着就是了。 段小伟走后，田玉珠心情顿时变得大好。 她洗手和面，给自己和小黑做了顿好吃的，哪怕是有点麻烦的葱油饼也不在话下。 这才发现，原来救了新义镇老百姓这件事情一直在她心底压着，现在知道没有发生蝴蝶效应，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 …… 知道王秀娣她们三个军嫂一块儿跟田玉珠去了县城，可把黄雪花气得牙疼。 向她报告的冯春还没离开呢，她突然就疼得只捂嘴：“我这牙都多少年没疼过了！” 好不容易有次可以编排田玉珠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冯春关心道：“嫂子，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瞧瞧？” 那也是没办法，不去瞧估计今天一整晚都别想睡。 黄雪花捂着脸点头，拿上钥匙出了门。 到达医务室发现只有叶青青一个人在值班。 她们进去后叶青青给看看，开了点药粉，拿了个棉球把药粉倒上边，让她咬住，至少得咬半个小时不能说话。 哪曾想刚刚从医务室那边回来，两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军区大门方向渐行渐远。 咦，那不是田玉珠吗？ 眼看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这个时间点她去哪儿？ 黄雪花很快就想到一千种可能，如果田玉珠真跟秦旭有点啥，那不得偷偷出去幽会。 白天有王秀娣她们跟着不方便是吧，现在瞧着天要黑终于找到机会了。 “唔唔唔……” 黄雪花立刻冲着冯春哼哼。 “嫂子，啥意思？” 冯春一头雾水，只到黄雪花腾出只手推了她一下，又指指田玉珠所去的方向。 “你叫我跟着她？”冯春总算懂了。 “嗯嗯。” 黄雪花忙不迭的点头：“唔唔……”快去。 “可是大宝和二宝还在家呢！” “唔唔……”黄雪花立刻指指自己，我会去帮忙看娃，你赶紧去跟踪。 “那行，我现在就去。” 好说歹说，终于把冯春给说动了。 看着她急匆匆跟去的背影，黄雪花翻了个白眼，到底是没文化的人，太难沟通了。 田玉珠这么晚才出军区，一是想让小黑去山里嚎两声，二来自己也想再往森林里走走，正好施振堂不在家，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不过有了上次安菲儿悄悄跟来的事件，之后她就警惕得多了。 就冯春那样的跟来，她怎么可能没发现。 就算她没发现，小黑也开始不出现不安感，毕竟狼的嗅觉是很灵敏的。 田玉珠装做没发现，等横穿过马路上了山才藏到树林后观望。 看到跟来的冯春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并没有出去点破。 冯春确实很懵，她跟来之前的想法和黄雪花差不多，现在看到田玉珠上了山，顿时有些迟疑。 这个时间点上山，她害怕啊！ 田玉珠带着小黑从另一端继续往山里走，冯春还在那拿不定跟不跟的注意，等她回过神来。 人呢？ 人往哪边去了？ …… 一直翻了个山头，田玉珠才把小黑放地上，摸摸它的小脑袋：“嚎吧！” “嗷嗷！” 小黑立刻兴奋的抑起脑袋，对着刚刚冒出头的悬月嚎了几声。 它还小，狼嚎声传不了多远。 可是看着小家伙的背影，突然觉得它挺孤独的。 不知道泉水村后山的老黑它们怎么样了，孔兴柏的打狼计划是否成功。 “嗷！” 突然一声成年狼嚎的声音响彻夜空。 田玉珠赶紧起身把小黑抱怀里：“……” 这边森林里竟然也有狼。 就是不知是狼群还是独狼，总之眼下不能在森林里呆了。 怀里的小黑表显出不安感来，它才出生没多久就生活在人类身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同类。 好在小家伙聪明，田玉珠悄悄告诉它：“不能嚎。” 它也就乖乖闭上嘴巴！ 以此同时，已经从山里下来，走到马路对面等待着的冯春也听到了狼嚎叫。 成年狼的嚎叫和小狼完全不一样，声音吭长骇人。 尤其是在夜晚就更吓人。 她吓得手心冒了层冷汗，打消了等着看看田玉珠搞什么鬼的念头，赶紧转身朝着军区大门跑去。 很快回到军属区，推开门，冯春还在那儿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怎么了？” 已经吐掉棉球的黄雪花忙凑上来打听。 她在这儿照顾大虎二虎，虽然才半个多小时，但被两娃烦得不行。 冯春大口喘气儿：“嫂子，外边山上有狼。” “啥？” 黄雪花瞪了下眼睛：“这算什么消息，我是问你，看没看见田玉珠出去干嘛？还有，看见她的野男人没？” “没有。” “……” 感情这是白跟踪了，出去一趟回来什么收获都没有。 冯春也发现黄雪花垮下去的脸色，急忙解释：“田玉珠根本就没出去找野男人，她去山上了，出了军区走下那个长坡后，她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山上。” “这怎么可能，大晚上的去山里干嘛，难不成野男人在山里等她？” 毕竟还是一心想着抓点把柄，在黄雪花的心里，事情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第197章 专治小人 为了讨她欢心，冯春模棱两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跟着她去了山上人就不见了，后来天色越来越黑我就赶紧下了山，不一会就听到狼叫声。” 她的重点是，狼哎，我听到狼叫声，为了跟踪那个田玉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 难道还不算劳苦功高吗？ 结果黄雪花却压根没理会这个，只是轻描淡写的摆了下手：“这边山里都有狼你又不是不知道，亏你还是本地的，关键的问题是，田玉珠上山干嘛？” 冯春哑口无言：“……” 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她啊，心寒了！ 黄雪花怎么想都想不通，突然又觉得牙疼。 她捂着嘴巴：“你听着动静，留意她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去告诉我一声。” 冯春还是得点点头：“放心吧嫂子。” 以后大虎二虎上学的事情还指着她呢，就算心寒也不敢反抗。 哪知她送黄雪花出门，就看到田玉珠抱着小黑从门口经过，回来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黄雪花赶紧推了冯春一把暗示。 冯春就急忙跑到矮墙那儿趴着问：“田玉珠，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田玉珠嘴角淡笑，她走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女人，晕鼠一窝懒得理会，没想到还是不放过她。 “我上山找东西。” “找啥？”冯春不甘心。 “找点蛇虫鼠蚁啥的。” “啥？” 冯春吃惊：“就你那胆子，你找那些干啥？” 黄雪花心里却想，还是个人吗，大晚上的去找那些东西。 田玉珠瞥了冯春一眼：“找来晒干磨成粉，撒在门口可以防小人。” “防……” 冯春接不下去了。 搞半天在这儿等着呢，原来是在说她们，她顿时噎住。 人家田玉珠已经抱着小黑进了屋。 气得偷听的黄雪花牙更疼了，谁是小人，她才是小人。 真是气死了，啐了一口，捂着脸离开了小院。 冯春则是走过去用脚搓了下她啐的地面，不满地瞪了那背影一眼。 “冯春。” 突然墙头那儿传来田玉珠的声音，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拍着胸口：“要死，你不是进屋了吗？” 田玉珠哧笑：“那你趴墙头看我家那么多次，不是早死一百回了。” 冯春气得想叉腰骂人，可她还没开口呢，田玉珠就问她：“等我把这些东西晒干磨成粉，直接给你点。” “啥，我才不要。” 蛇虫鼠蚁磨的粉，她有毛病才会要。 田玉珠就苦恼的样子托着腮：“可我要防的小人就是你，你不要的话，我只好直接撒你家院里了。” “你敢。” 人呢，不见了，田玉珠缩回身子，转身回了屋。 冯春急得直跺脚，追到人家院子门口那儿叉着腰骂：“田玉珠，你给我出来，谁是小人，你说谁是小人？” 她这一吼，整排军属院的都听见了动静。 正好闲着没事的军嫂们都纷纷到院外看情况，赵翠家也在这一排，急忙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阿春，你怎么大晚上的在这儿骂人呢？” 冯春气呼呼的：“田玉珠说我是小人。” 田玉珠擦着手上的水珠从屋里出来了。 刚才趴完墙头，她还回去洗了个手，出来看到那么多军嫂围观。 这才不紧不慢的告诉大家：“翠儿嫂子，你也知道我下午没事的时候就会上山去摘苏子，可是今天下午上山的时候，我发现冯春在身后鬼鬼祟祟的跟着，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我做的事情光明正大，可心里就是气不过才问问她啥意思。” “请问大家，我问错了吗？” 田玉珠左手握住右手的小臂，整个肢体语言是身体微微蜷缩的样子。 看起来就是个委屈巴巴的小媳妇，而再看冯春，叉腰瞪眼的就一泼妇。 赵翠顿时气急得把田玉珠拉自己身后挡着：“阿春，你老实交待你想干啥，以前你说要跟着我们摘苏子，人家玉珠都很大度没有反对，你到好，反而搞跟踪这一套，哪学的，啥心思？” 其他军嫂也都想跟着上山摘苏子呢，这会儿全站赵翠和田玉珠这头了：“对啊，想摘你就大大方方跟着去摘，你怎么搞得像敌特似的。” “就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 “我不……不是那么回事儿。”冯春吓得半死，怎么还扯到敌特上去了。 她连忙摇着手：“我就是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这不吓人的嘛还说开玩笑？” “就是，你身后跟个人你说吓不吓人？” “还敢说自己不是小人？” 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冯春这小人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冯春被质问得两眼泪汪汪，她有苦说不出来，总不能供出来是黄雪花让自己去跟踪的吧！ 就在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大虎和二虎拉开屋门走了出来。 看到两小只，田玉珠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娃还小，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妈为啥被大家围骂，如果在他们幼小的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那就不好了。 于是赶紧道：“谢谢各位嫂子为了主持公道，大家看在大虎二虎的面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军嫂们也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确实，大虎二虎这两个小家伙是每个人心头的疙瘩肉。 轻田玉珠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冷静下来，从斥责变成了温身细语。 “阿春啊，咱们都是一个大家庭，以后要好好相处，别再犯错了！” “对啊，大虎二虎，时候不早，回去乖乖睡觉吧！” 大虎二虎：“……” 刚才外面挺热闹的，怎么她们就聊完了。 很快，军嫂们全都散了。 赵翠走的时候还心疼地拍拍田玉珠手背：“你要是害怕就来跟我睡，反正老孙不在家。” 她男人孙有才也在这次的比赛队伍里，和施振堂一块儿去了深山。 田玉珠亲切的回她：“嫂子放心，家里有小黑给我看门呢，如果真害怕我一定会去找你。” “那快进屋休息吧！” 转身的时候，赵翠还瞪了冯春一眼。 这么好相处的田玉珠她都处不好，可见人品一斑。 带着两娃回到屋里的冯春脑袋瓜子嗡嗡响，她想不通，那个女人是怎么发现她在跟踪她的？ 第198章 不好的消息 经过这一闹，冯春安份了许多。 虽然她很想帮黄雪花，但也不想成为所有军嫂的共同敌人，她决定这几天暂时收敛些。 隔天早晨冯春竟然破天荒的也学着其他军嫂下地了。 其实她本来也分到一块自留地，可这女人太懒，从来没好好种过。 最近军嫂们看到田玉珠和赵翠她们种的地长势特别好，眼看着那菜苗都有筷子那么高了，便一个个羡慕不已的开始锄地。 眼下军嫂们才开始锄头准备种种子，田玉珠她们却只需浇浇水就行。 而且她起了个大早，等她浇完地，那些军嫂才下地。 “玉珠，改天我们也跟你上山摘苏子。” 擦身而过的时候大家就聊上几句。 “行啊！” 田玉珠爽快的答应着大家。 苏子榨出来的油军嫂们都亲眼见过，闻着特香，现在大家都想跟着她上山。 有人想趁热打铁：“要不就今天去摘吧？” “嫂子，再等等吧，昨天晚上山里有狼叫，怪吓人的。”田玉珠笑着说。 对啊，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确实好像听到狼叫了。 军区布在边境，四周又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有狼并不奇怪，大家都选择接受。 “对，改天吧！” “等狼群过了，咱们再上山。” 大家在这边乐呵呵的聊着，另一边孤零零锄地的冯春一锄比一锄挖得狠。 她特别痛恨这种感觉，为啥田玉珠好像走到哪儿都那么受欢迎。 而她呢？ 大家凭啥都对她有意见？ 大虎二虎就在田间玩小昆虫，路过的军嫂们都跟小哥俩打招呼，就是懒得招惹冯春。 冯春心里那个气哟，她连自己儿子都嫉妒。 …… 田玉珠下地的时候军嫂们还没出工，现在军嫂们出工，她终于可以去硕池镇了。 今天她决定把小黑带上，小家伙很聪明也很听话，不让它嚎的时候绝不会开口。 它一个人独自待家里怪可怜的，也是时候带它四处走走了。 把小黑背在竹箩里，田玉珠锁上门就离开了军属区。 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刚刚走出军区到达马路上就遇到了马车大爷。 大爷乐呵的让她上车，一路上跟她唠唠家常，很快就到达了小镇上。 田玉珠今天来镇上的目的是遇独眼龙。 她在镇上转了一圈，几乎没啥要买的，但也不能空着手，就去供销社里再买点针线。 圆脸又满脸和善的金菊在那儿挺热情：“妹子来了？” 田玉珠笑着：“姐，我买点针线，三个颜色的线卷都要。” “好咧。” 金菊转身给她拿好针线，一包针，黑白蓝线卷各一个。 刚刚把东西放柜台上，突然朝着门口叫：“奶奶，有啥事？” 田玉珠回过头看到进来的是满头花发的乔奶奶。 她也赶紧称呼人家一声：“乔奶奶。” 乔奶奶的丈夫是红军，那天二虎还躲到她家去了，老人家记性好，也记得田玉珠，就冲着她答应一声，慈祥的笑着寒暄了两句。 然后继续跟金菊说道：“你爸今天扶梨去得早，早饭都没吃一口，等会你去给他送个饭团子。” “好咧，我等会回去。”金菊乐呵呵的：“奶，你慢点。” 生怕转身离开的老人家走路不稳当。 田玉珠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金菊是乔奶奶的亲孙女。 而她更加想到的是那天独眼龙说起来的话，这么说……金菊她爸就是那个近些年唯一进过鹿望坡的人？ 鹿望坡这个地方，自打从独眼龙那里知道以后，田玉珠就对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心想要是能从金菊她爸嘴里打听到点什么就好了。 可惜的是独眼龙说那个男人从鹿望坡回来之后就变得又聋又哑，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心里千头万绪，田玉珠把针头线卷收在竹箩里。 不小心让小黑露出了脑袋，金菊就很感兴趣的从柜台里出来观看。 “这小狗长得真好看，样子很特别。” “是啊，这是我在老家的时候捡的。”田玉珠笑着把小黑抱出来，小家伙很讨人喜欢，立马在地上溜达了一圈。 金菊忍不住抱了它一会儿，和小动物这么一接触，人就更加和善了。 “对了，妹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只知道你是军嫂。” “叫全名叫田玉珠，你就叫我玉珠吧！”田玉珠心情也很愉悦。 “行，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 “那我叫你姐。” 两个人都是爽快性格，瞬间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聊了一会，田玉珠提醒金菊让她赶紧去送饭团，对方这才把供销社门关了，赶紧去办正事。 这种小镇上上班的时候出去办点家里事情完全没问题，因为有时候估计守一天都没有顾客上门，哪怕她出去的时候有顾客来，也会在门口等的。 而田玉珠就直接去小院。 几天不见独眼龙在脸上弄了个黑色的独眼罩，新造型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邪乎性。 一见人小老头就唠叨上了：“哎哟喂我说姑奶奶，你总算出现了！你再晚点，那些洋鬼子都得从山里出来了！” “什么，他们去了鹿望坡？” “对，我打听秦镇长并没有同意他们进山，也没有派人协助，这几个洋鬼子自己就悄悄进山了。” 看来秦旭知道事情不对劲，所以没有同意他们进山做什么所谓的勘察。 这几个洋人怕时间拖得太久事情败露，就选择了自己行动。 田玉珠心想好大的胆子，哪怕是硕池镇自己的老百姓都不敢冒然前往，这些人压根不知道华国深山的厉害处。 于是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山？” 独眼龙：“昨天下半夜，我一直守在招待所外边儿，看得清清楚楚。” “那现在镇办公室那边有啥动静？” “好像挺着急的，毕竟这些人是国际友人，说如果死在山里，那事情可能有点大。” “如果他们是偷渡过来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田玉珠搞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秦旭还是没有拿到这几个洋人的真实来路，他们这一路走下来不都是有介绍信的吗？ 难不成是机关里有漏洞。 第199章 感觉不太好 总之这些都是后话了，田玉珠担心的是秦旭的行动。 “叔，秦镇长是不是也打算派人进山了？” 既然他担心什么国际友人，那肯定是要派人进去寻找的。 独眼龙叹了口气：“还真被你猜对了，不过秦镇长不是派谁进去，而是他亲自进去，还带着他那个秘书叫个云什么的，其他安保队的有几个。” “坏了！” 进山的人这么多，可偏偏这个时候施振堂他们正在那边军武比赛。 且不说这两方人会不会遇一块儿去，田玉珠担心秦旭他们进山会白白送死。 瞧着她的神色，独眼龙似乎猜到了什么，赶紧道：“哎，我说宫先先，这件事情他太大了，咱们啥也做不到，就等着消息呗。” “不行，我们也得进山。” “啥？” 独眼龙张大独眼：“开什么玩笑，你不瞧瞧我这把老骨头，而且当初黄墨进山后落得啥下场，我不是没跟你讲过。” 黄墨大概就是黄菊的父亲。 “进山很危险我知道。” 田玉珠心想，要是那几个洋鬼子，他们擅自行动，那后果如何各安天命。 她根本不会为了这些人去犯险。 只是秦旭等人，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为了那些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当真是一点都不值当。 更让田玉珠心里不安的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焦灼难安。 而这种担心，绝对不会是因为秦旭他们。 所以她想到了施振堂。 她下定决心：“叔，我知道进山危险，你能不能把我带到鹿望坡附近，接下来上山的事情我自己去做。” “你……你想啥呢？” 独眼龙目瞪口呆：“你是真不知道那山里有多危险，我年轻的时候都没敢去过。” “叔，不用多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带路，那就告诉我具体要怎么走，我自己去。” “……” 真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倔。 其实独眼龙心里一点都不想去，也压根不敢去，可是如果让她自己去，他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寻思了片刻，索性一拍大腿：“行，那念在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你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带你到达鹿望坡，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谢谢叔。”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山，田玉珠就要做些准备。 首先她得再去供销社一趟，买了些吃的喝的背在竹箩里。 顺便再买了把电筒和一把砍刀，这是唯一拿得出来的武器了，但愿路上用不着。 另外买了根麻绳，以防万一。 黄菊开玩笑说：“玉珠啊，改天我能去你们军区玩玩不，我还没进去过呢！” “到我家玩没问题，改天我来约你。” 田玉珠有那么一秒钟的犹豫，要不要跟她打听一下黄墨的事情。 但又怕暴露他们要进山的事，索性笑着道别。 只是没想到离开供销社后地遇到了点麻烦。 安保科那个宋芳正好从镇院子里走出来，看到她就紧盯上了。 宋芳对她心里有恨，因为拍照片的事情被镇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把这笔账全算到田玉珠身上。 现在看到她在镇街上晃悠，都恨不得给她安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发现宋芳跟着自己，田玉珠知道眼下她不能去小院。 那是她的根据地，如果暴露了，不仅会连累独眼龙，还有可能被荣芳诬赖。 到时候还牵扯到施振堂的政审，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索性转头身回走，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主动打招呼：“宋队长，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坏人跟着我哩。” 宋芳的脸色瞬间变黑：“青天大白日的，难不成你眼睛有毛病？” “哎哟，你这个干部怎么出口就骂人呢？” “谁骂你？” “你，你骂我有毛病。”田玉珠有意把声音提高。 小镇上整天风平浪静的也没啥事，听到有人吵架，大家闲着没事的可不就都凑上来看热闹了。 田玉珠叉着腰大声质问：“大家伙给评评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嫂而已，来镇上置办点生活用品，这宋队长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跟着我，还骂我有毛病。大家说说到底谁有毛病？” “啧，小宋，你怎么能骂军嫂呢？” “就是，咱们军民一家亲，你不能这么破坏关系。” “这军嫂我认识，见谁都打招呼挺亲切的，宋队长，你骂错人了吧？” 老百姓对军人向来尊敬，知道田玉珠是军嫂，自然而然心就向着她了。 一通七嘴八舌，说得宋芳满脸通红：“不是这样的，大家别误会。” “那你到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 宋芳语结。 她心虚得有点解释不清楚，毕竟刚才确实有点小人之心，想瞅瞅有没有机会抓住田玉珠。 结果现在想想好像着了她的道，不仅没抓成把柄，反倒进了她的圈套似的。 她的那句骂，反而成了田玉珠抓她的把柄。 老百姓看到宋芳支支吾吾，顿时提出不满：“看来是真骂了。” “不应该啊，你也是当干部的人，人家秦镇长还天天教育我们要军民一家亲呢！” “就是，真给干部丢脸。” 其实老百姓们多少也有点私心在里边儿，这个年代大家过小日子都有点不容易，其间就想倒卖倒买点啥的。 可她宋芳眼睛跟黑猫似的整天滴溜溜转，见谁就逮谁。 随随便便就给人扣帽子，这些过往早就引起了众人内心的不满。 这不，正好可以骂她几句过过瘾，何乐而不为呢！ 荣芳被骂得手足无措，事情从她骂人到军民关系，那不是上升了个高度么。 赶紧道：“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有人便道：“这什么态度，道歉就应该有真诚的态度，你这样子，好像是我们逼你似的。” “就是，认真点，来给军嫂好好道个歉。” “咦，那位军嫂姑娘呢？” “人呢？” 此时大家才面面相觑。 他们在这边吵成一团，可事主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田玉珠已经趁乱离开了街道，她直接去了小院，和独眼龙一块儿把东西收拾好。 等外面街上的人群散开，没人留意着他们的时候，就出发。 第200章 谁是宫先生 镇上凑热闹的人看到原事主都不见了，他们也就放过了宋芳。 很快大家都各回各家，等独眼龙出去街上打前哨的时候，小镇又恢复了宁静。 去鹿望坡的方向在镇子尾，穿过镇上主街，只到离开镇子大约一公里的地方离开马路，直接顺着一个小山包上的羊肠小道往上爬。 之后山势会越来越陡峭，得爬过无数座山，最终也才到达鹿望坡附近而已。 独眼龙离开没一会后田玉珠也离开镇街去和他汇合。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 田玉珠学过野外追踪，她很确定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确实有人经过这些隐蔽的山路。 说明独眼龙带的方向是对的。 只是小老头儿体力不怎么好，爬一阵山就要死要活的，杵着根棍儿，随便靠在哪棵大树上气喘吁吁。 “哎，我说宫先生，你懂得那么多古董，跟我聊聊，你师从哪家，祖上是干啥的？” “古董就不聊了。” 田玉珠神清气爽的低头看着半空中的枝繁叶茂，笑着道：“叔，我只告诉你一条，咱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得好好活着，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 “呵，能有多好过，还不是得过且过。”独眼龙摆手嗤笑。 “是真的，将来，家家户户都盖楼，平均每家每户一辆小轿车，有吃不完的大米饭，肉食蔬菜水果随便都可以买到，不分四季，想吃啥就有啥。” “……” 独眼龙仿佛听到了一个神话故事。 他整整呆了三秒钟，然后坚定的竖起大拇指：“服了，你这姑娘当真聪明，既懂得古董和原石，又会编故事，我跟你说，就你编这故事，写成书，那一定有人买的。” 田玉珠抿了抿唇。 不是故事，是他们的未来。 未来，国家会逐步进入盛世繁华，百业兴旺。 “行了，不想听你编故事了，听得我心里都跟着馋。倒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问你，不过要是你不想回答，也没事，我就是好奇。” 独眼龙挥了下手，挥去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田玉珠笑言：“问吧！” “你为啥要找姓宫的，为啥你自己要假装姓宫？” 独眼龙压根没期望会得到答案。 谁想田玉珠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因为我有个姓宫的故人，他的老家就在硕池镇。” 思绪中，闪过那张不怒自威又和蔼可亲的脸。 前世，宫先生曾经跟她讲过一次，他的老家在硕池镇。 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镇上，跟独眼龙买那个小香炉，从他嘴里知道镇名后，她的内心是震惊的。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有这样的巧合。 独眼龙皱起老眉：“那我敢打包票，你绝对记错了，我在硕池镇活了一辈子，啊不是，可以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人，可从来没听过有姓宫的。” “你也知道硕池镇就这么大点，如果真有，我会不晓得？”独眼龙又仔细的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是真没有，别说硕池镇，哪怕是县城也没有，而且我敢发重誓的向你保证，方圆百里地，只要是我去过的地方，绝对没有姓宫的。” 那就奇怪了！ 田玉珠知道自己的记忆不会错，当时宫先生是说过这样的话。 可独眼龙的话也不像是假的，他是本地人，更有发言权。 算了，暂时不去想这事。 田玉珠拉回思绪，眼前的事情不能让她分心。 交待了独眼龙一声，请他以后帮忙留意着，两人又继续赶路了。 与此同时，距他们几公里外的森林里。 “镇长，要不咱们往回走吧，过不了一小时天就黑了！” 秘书小云又累又急。 秦旭手里拿着个指南针专注的看着，他也走得满头大汗，可是依然眼神坚定：“我们必须往前走，那几个外国人要是出了事，这个责任可大可小。” 在没有搞清楚这些外国人的来历之前，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是有必要的。 否则很容易引起重大的外交事件，这是秦旭最担心的后果。 跟来的三个安保人员都是面露难色。 他们全都是本地人，不来吧，工作职责在这儿。 镇长都下令了那必须得来，可是来到森林里才知道要走这么远，而且方向竟然是直奔鹿望坡。 好家伙，三个小伙暗自吓得直冒冷汗。 鹿望坡对本地人来说，那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坎，谁听到都头皮发麻。 眼下只有悄悄地告诉云秘书：鹿望坡，绝对不能去，尤其是大晚上。 小云瞧着四周的密林忐忑不安，他虽然不是本地人，但看看这些普通的山林就知道有多危险，更别说百姓口里的鹿望坡了。 更何况是晚上……他们小命还要不要了？ 结果劝了好几次，秦旭都非常坚定。 而且这次秦旭好像反应过来属下们都害怕那个地方似的，他停下看指南针道：“你们别胡思乱想，咱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怪力乱说，那些都是别人编来吓人的胡话，不要相信。” 啥主义者？ 三个安保小伙面面相觑。 他们不懂那些个，但有一点却是很明白的，要保小命，只有说服这年轻镇长。 “镇长，我听人说昨天晚上咱们镇子边上的山里有狼，还听到狼嚎了呢。” “就是，这说明森林里有狼，要是大晚上的遇上可咋办？” “是啊，不如现在返回吧！” 秦旭正色道：“你们不是人手一把火药枪吗，怕什么？” 三个人呆了呆。 哎哟我去！ 这真是个大城市里来的读书人，他以为打只狼那么好打的？ 就连小云都抚额：“镇长，其实他们说得对，如果真有狼群，咱们三支火药枪根本挡不住，要不我们还是先返回镇里，再请县城里的公安，或者是当地部队协助……” “那就来不及了！” 秦旭摇摇手：“你们别劝了，反正我一定要找到那几个人，另外我告诉你小云，打狼不一定非得打到才行，只要开一枪，其他狼都会被吓跑的。” “哦对了！”刚转身的秦旭又加了句：“我知道去鹿望坡非常危险，森林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样吧，我也不勉强，你们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现在赶紧原路返回，我不会对任何人做工作上的处罚。” 第201章 迷路了 三个小伙听完秦旭的话后，神色中都闪过几分犹豫。 可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朴实，害怕归害怕，他们也做不出来把领导扔一边自己跑路的事情来。 于是纷纷表示：“镇长你放心，如果你不走，那我们也不会走。” 话完，眼神变得比先前还要坚定得多。 小云：“……” 立场这么不坚定？ 现在大家需要的是理智，很明显镇长已经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了，可无奈，他的话不管用。 谁料到接下来秦旭的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的心瞬间坠入冰窟。 “我们好像迷路了！” 众人：“……” 这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秦旭的样子比谁都着急，他手里拿着地图，拿着指南针：“小云你看，我们是不是在这儿？” 小云头冒冷汗的凑上去跟他一块儿瞧着，地图他不太会看，只觉得脑瓜子一片空白。 三个安保小伙子虽然是本地人，但都还年轻，谁也没进过这片森林。 此时也跟着着急起来。 “看来我们只能原路返回了，万一到了鹿望坡再迷路，那就真的走不出来了！” 其中一个小伙感叹道。 他军心已经动摇，先前还坚定，可现在不行了，只想赶快回去。 读书人就是不靠谱，早知道走到迷路这一步，打死都不敢进来的。 好在秦旭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那咱们就往回走走看。” 既然是迷路了，就只能先返回。 谁想往回返的心情还没愉悦十分钟，每个人都诧异的发现，他们是不是又回到原点了？ “怎么会？我们刚才就在这讲话。” 一个小伙吓得脸色发白，指着身边的一棵松树，那树上有他先前用小刀划的痕迹。 说明他们绕了个圈，又回到了这里。 同时秦旭也发现了相同的地方，他的观察力极强，刚才松树下有片小野花，现在一眼就看到了。 “镇长，现在怎么办？” 小云急眼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一带的树林都非常茂密，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抬头看见的光线也渐渐变得灰暗。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旭，大家都有点六神无主了，都等着他拿主意。 秦旭也着急：“再走一遍。” 他自己的安全倒是无所谓，对生命的意义，他向来看得透彻。 可不能害了这几个年轻人。 于是大家又赶紧往回走，谁想走了十几分钟，依然又回到原路。 这也太奇怪了，事情一旦发生得离奇，神力怪论的想法也就会冒出来。 三个小伙脸色发白的小声议论：“咱们是不是遇着那啥打墙了？” 小云立刻喝止：“别胡说八道。” 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发怵。 好在秦旭还算冷静：“别自己吓自己，其实这种情况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大概我们走的地方是个山包，呈圆圈形状，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怪事。” “不过大家放心，既然走不出去，那我们不能光坐在这儿唉声叹气，时候不早了，得找个地方歇脚，等安全渡过这一晚，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对，咱们先找个落脚点。” 小云知道再走下去还是会这样，反而吓着三个年轻人。 另外就算找到出路走出这些森林也要很长时间，而天已经快要黑了，夜间行走凶险万分。 三个小伙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他们不情愿晚上在森林里度过，但没办法。 于是大家散开四处寻找，最终选定两棵适合爬上边的树，另外有个巨石堆，里面有缝隙也可以坐一坐。 结果还没想好要怎么分配人手呢！ 沙沙沙！ 前面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阵动静。 秦旭等人顿时同时静止住，他示意其他人别出声。 招招手，让大家都靠近些，每个人观察着一个方向。 就这样屏住呼吸安静了不到五秒钟…… 蓦地一下，突然从森林里窜出个白团，扑通撞到了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大松树上。 紧接着又是一个，扑通，当场撞得四腿乱蹬着很快晕厥过去。 大家打眼瞧出去，竟然是两只兔子。 “兔子？” 就这么直愣愣的从森林里跳出来撞树了。 得多傻啊这兔子。 三个小伙两眼发亮，赶紧跑上去把两只兔子揪住。 “镇长，咱们有口福啦！” 可不是嘛，在森林里走了这么久，肚子饿得咕咕叫，带来的水和干粮都没剩下多少。 结果老天爷开眼，直接给两只兔子。 小云也笑得合不拢嘴：“看来今天晚上注定咱们要饱餐一顿。” 平时伙食都比较清淡，想想一会能吃上烤兔子，口水都止不住的流。 小伙们兴奋的说去捡柴火，立刻就给烤上。 可大家发现秦旭的好像并不高兴，他的神色从思考转为紧张。 “咋了镇长？” 秦旭扶了下眼镜：“我问你们，这兔子怎么突然从森林里冲出来撞树上了？” “因为它们活腻味了呗。” “因为它们傻。” “不是，这是老天爷给咱们送的礼物。” “不对。”秦旭神色一变：“快，上树。” 小云都被他的紧张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镇长？” 秦旭挥舞着手大声叫：“快上树，兔子这样从森林里冲出来很不正常，只能说明它们身后有更凶猛的野兽来了，所以才吓破了胆的冲出来。” “……” 我天呐！ 小云等人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到底是读书人啊，心思就是细。 废话不多说，容不得多想了，大家自顾自的赶紧找能爬的树。 与此同时，周围的树林里响起更加巨大的沙沙声。 “快，上树。” 秦旭急得大声呼叫。 随便哪一棵，上去就能捡条小命。 他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爬上了一棵半大的松树。 等他好不容易抱着树杆支撑住身体看出去。 好家伙，那三个小伙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三个人竟然上了同一棵树，现在跟串糖葫芦似的。 而小云就在他不远处，也是爬到一棵半大松树上。 小云的体力也不行，看他爬得很吃力，整个身子费力的缠着树杆。 秦旭自己一边要支撑着不往下掉，一边还要向所有人做手势：“嘘，别出声。” 第201章 危险重重 “哞~” 突然一声接一声吭长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树枝断裂的脆响，咣咚咣咚的沉重脚步声，好像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秦旭他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很快那群庞然大物就出现在眼前，那竟然是一群狂奔着的野生大象。 有五头大象，一头小象，这或许只是它们平时的行走过程，但身躯之大和力量的程度已经相当惊人。 除了吓得抱住树不敢动之外，秦旭内心同样也很高兴。 大象是国家的保护级动物。 能亲眼看到这么多头野生的，实属难得。 不过也好大他们反应快及时上了树，大象压根没理会的走了过去，否则被攻击的后果不堪设想。 等这群大象终于渐行渐远后，大家才精疲力尽地从树上下来。 秦旭扶扶眼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小云赶紧揉着还在发抖的手臂。 那三个小伙一串儿挨个滑到地上后，都是满脸惊魂未定。 “刚才可真险。” “可不是，我长这么大只听过森林里有大象，今天也算是亲眼见了一回。” “你们看到没，有个大象的牙缺了一颗。” 秦旭很快就想到去县城里拍照片的事情，其中一个民族小伙的腰上有半截象牙，还是田玉珠最先看出来。 “行了，现在危险过去，咱们先解决肚子问题怎么样？” 小云提出意见。 秦旭没反对，点点头。 两只兔子还在安保小伙的腰上挂着，逃命归逃命，粮食万万舍不得丢。 就在秦旭一行人准备烤兔子吃的时候，田玉珠和独眼龙继续前进。 独眼龙走不动道了，加之天黑他视线不好。 田玉珠把电筒交给他：“叔，再坚持会，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得找到秦镇长他们。” 独眼龙点点头开始吹大牛：“我跟你说，年轻的时候我也是吃过很多苦的，种庄稼，上山打柴，打猎，一年四季田间地头忙活，啥我都会干。” 那后来咋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媳妇跑路，唯一的闺女不认他。 老了老了落得个孤家寡人？ 田玉珠当然不会刨根问底，这都是别人的私事，人家想说就说，不说她也不多管闲事。 背篓里的小黑突然蓦地站起来，竖起小耳朵一脸警惕。 田玉珠感觉到它的变化，忙停下脚步：“叔，别出声。” 独眼龙还算反应快的，赶紧关闭了电筒。 于是四周就变得一片漆黑。 田玉珠知道小黑很聪明，平时它很乖巧，如果有异动，那森林里可能有东西。 过了一会前边果然有阵沙沙巨响，听声音和他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好像在往下十几米的样子。 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又渐行渐远。 黑暗中仔细听着动静的田玉珠不由得微抿唇，等它们走远了才道：“没事，是大象路过。” 大象？ 好家伙，独眼龙寻思要是白天遇到就好了，他可以亲眼看看长啥样。 大晚上的也不敢打电筒，就这么错过了。 谁想继续往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小黑的举动越发异常起来。 它不再像刚才一样警惕而已，而是兴奋，兴奋得在竹箩里原地打转。 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淡淡的烤肉香。 不仅田玉珠闻见，独眼龙也闻见了。 他们两小声交换意见：“难道前面就是秦镇长他们？” “小心一点，也说不定是那几个洋鬼子。” “叔，跟着我。” 田玉珠给独眼龙递了根藤让他拽着，自己走前头探路，为了安抚小黑，把它抱怀里。 难不成小家伙是闻到了肉香才会这样？ 又走了几分钟，几乎肉眼可见十见米外的石头堆后头，有一堆膏火。 果然是秦旭他们，只不过…… “叔，蹲下。” 田玉珠神色一紧，带着独眼龙一块儿藏身在大树后面。 …… 大象离开后秦旭等人开始准备烤兔子，谁知道兔子肉架在火上还没有烤全熟，四周的树林里突然无声无息的多了无数双幽冷的眼睛。 最先看到这些冰魄般的眼睛是秦旭，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那是什么。 秦旭的面色瞬间变得死灰，他让大家都别动：“树林里在狼，我们被包围了！” 众人吓得当场石化：“……” 树林里有狼就是一句很可怕的话，被包围那不是要人命吗？ 三个安保人员第一时间就是悄悄伸手去摸火药枪。 大家都看到彼此身后林子里的亮眼睛了，个个吓得身子发抖。 很快三个小伙绝望地想起来，刚才忙着烤兔子，嫌火药枪碍事就放一边去了。 现在三个人只有站最外边的那个能伸手拿到枪，其他人在不动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到。 “不要动。”僵直着身子，秦旭小声道：“至少我们现在有篝火，它们不敢过来，千万别动。” 小伙们心想，不动那不是等死吗？ 秦旭终究是个读书人，根本没上过山打过猎，不知道关键时刻要怎么反应。 其中一个小伙便道：“镇长，你不是说只要放一枪就能把他们吓跑吗？” 秦旭愣了下，他是说过这样的话，但管不管用没实验过，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唯有小声说不：“先别动，容我再想想办法。” 与此同时，躲在不远处大树后的独眼龙吓得差点叫出来。 从他们这个方向也可以看到林子里的狼，瞧那些在黑暗中放着光的眼睛，少说也得有十来个。 独眼龙赶紧捂住自己嘴巴，他在心里默默向老天爷祷告：“老天爷保佑，让那些狼快点走吧，千万别伤人，更别伤着我。” 田玉珠的注意力全在秦旭他们身上。 此时看到一个安保小伙想悄悄把枪捡起来，她也是紧张不已，可千万不能开枪啊！ 这种时候双方都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如果哪一方按捺不住先动手。 那结果肯定是……人类必败无疑。 就凭那三个小伙一副怕得要死子的样子，首先已经在气势上输了。 而此时的狼群，它们之所以还没有进攻，完全只是在试探人类的能力。 人类一旦露怯，它们肯定会群起攻之。 “叔，你爬到树上去。” 田玉珠打算安排好独眼龙，自己才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救人。 第203章 他受伤了 独眼龙早就求之不得，赶紧在田玉珠的帮助下，奋力爬上最近的一棵树，怀里抱紧小黑。 田玉珠此时也观察好了，狼群并没有把秦旭他们围圆。 他们现在在一个半斜坡上，狼群的包围圈只有三分之二，靠下侧有个豁口。 她打算先从那个豁口里靠近秦旭他们，首先得搞到一把枪。 目前这个形势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必须得开枪，那就得一枪撂倒一个，这样才能给其他狼起到威慑作用。 哪知就在田玉珠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有个安保小伙实在承受不住心里的防线，一把抓起枪就开了一枪。 嘭！ 火药枪的枪声传出去很远。 在寂静的夜晚中更显得声音洪亮。 不远处的山头上，正在做夜袭军武比赛的所有军人都停下动作。 照规矩来说军武比赛是友谊赛，虽然有竞争，但不会真刀真枪。 开枪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发生。 而且从军多年，施振堂他们都听得出来枪声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更何况那枪声也不是部队枪支的声音。 施振堂叫来何自强：“联系南区，比赛推迟……” 话音才落。 嘭嘭嘭！ 又接连听到三声枪响。 难道是有敌特偷渡过来？ 容不得多废话，施振堂立刻带上李胜利和小股部队前去查看。 其他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何自强赶紧联系南区部队，事出突然，比赛延迟。 …… 田玉珠听到那个安保小伙开枪后，就知道不好了。 她已经没有再躲藏的必要，立刻站起来呼叫：“快上树。” 秦旭懵了一秒钟：“玉珠，你怎么来了？” “快上树。” 田玉珠没理会他，顺手捡起一支火药枪。 与此同时，被激怒的野狼们纷纷从四面八方冲下来，露出獠牙，嚎叫着冲向每一个人。 这会儿小云和那三个小伙的力气突然都爆发了，生死关头，一个个跳上树的速度比谁都要快。 恨不得多伸几条腿几只手来。 开枪的小伙刚刚爬到树上，一头大公狼跳起来张嘴就咬，要不是他赶紧缩回脚去，就不止是损失一只鞋子那么简单了。 其他人见此情景吓得哇哇大叫，赶紧努力的爬得更高些。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紧急关头，秦旭竟然没有爬树，而是冲下斜坡跑到田玉珠面前。 还捡起一把火药枪挡在她前边：“别怕，我保护你。” 田玉珠：“……” 她用得着他保护？ 身后有只狼窜过来了，她果断的开了一枪。 嘭！ 子弹分毫不差地打到它的脖子上，这只野狼衰嚎着倒地挣扎。 而秦旭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竟然也跟着胡乱开了两枪。 这三声枪声，就是施振堂他们听到的后一次三连响。 秦旭的三枪什么也没打着，反倒激起了狼群的愤怒。 原本它们已经被田玉珠的一枪撂倒一头给吓住，现在见人类两枪都没打着，顿时信心大增，全都呲着獠牙慢慢缩小包围圈。 一二三…… 田玉珠默默的数了数，一共有十只成年狼。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可以先打掉一只打开个口子，然后迅速跳到树上再打其他只。 可现在有秦旭在，她跑了他就必死无疑。 眼下两人只能背靠背，和狼成互相牵制之势。 秦旭还算有点男子汉气概，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安慰人：“田玉珠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田玉珠满头黑线：“你别说话，调整气息，手不要抖，不要露怯。” 秦旭顿时提提气儿，瞄准一头狼：“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田玉珠企图找到狼群的漏洞。 狼和人一样，有厉害的，也有力量弱小的，狼群也不可能个个都凶猛。 但她要找的不是弱者，而是头狼。 这种时候只要把头狼打掉，那他们活下来的胜算就有七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狼和人都想赌个输赢。 与此同时，挂在树上的人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刚才慌乱之中爬上去的树不一定都有树枝可以支撑，三个小伙爬上去后就死命抱住树杆。 现在看到底下那么多狼，心里发慌，四脚自然越来越软。 其中有一个就控制不住的慢慢往下滑…… 滑下去一截又吓得赶紧往上爬，如此反复，耗时耗力，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秦旭赶紧叫：“坚持住。” 他也是急昏了头，竟然拿主意道：“玉珠，等会我开枪后你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回去后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 “你觉得我跑得过狼吗？” 对于他这样保护自己，田玉珠还是挺感激的。 毕竟生死关头真正肯豁出命去站出来的人不多，她心想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田玉珠小声道：“你看到它们之中的那头灰狼没有，在你那个方向，它长得不算很高大，但气势很稳，我怀疑那就是头狼，一会咱们就打它，只要把它打死，我们就……” “啊，救命！” 那个小伙突然挂不住滑了下来。 瞬间就有三头狼朝着他扑过去。 其他狼竟然非常有序的依然站在原地，此时已经容不得多想了，田玉珠自然赶紧抬枪朝着那三头狼打去。 只是她刚瞄准…… 嘭嘭！ 有军用枪声传来，三头狼同时被打中。 这是部队的枪声，难道是施振堂他们？ 喜悦才从心中跳过，眼前的形势已经发生变化。 头狼看到同伴接连二三被打死，长嚎一声下令，所有狼都朝着田玉珠他们扑过来，场面瞬间混乱。 田玉珠赶紧开枪射击，与此同时，她大声叫秦旭：“小心打到森林里的人。” 秦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平时他从来没有开过枪。 此时只知道打，胡乱打，那些狼又窜来跳去，他根本瞄不准就赶紧开枪。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树林里冲出来：“玉珠……” 嘭！ 秦旭手里的枪声响起。 田玉珠转身的同时看到施振堂应声倒地。 “……振堂。” 刹那间田玉珠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身边扑过来的狼已经被其他战士射杀，她赶紧冲过去。 “振堂，伤哪儿了？” 伸手一摸，发现满手都是血。 田玉珠急得大叫：“手电筒，谁有手电筒。” 第204章 离婚吧 李胜利赶紧冲过来，点亮了手电惊叫：“哥。” 只见施振堂的整个左肩上全是血，暂时看不出来伤哪儿，但左肩和心脏距离特别近。 此时的田玉珠已经完全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她的双手颤抖不止，思绪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他。 这个男人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或许这也是她头一次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什么叫做蚀骨之痛。 她爱他，胜过全世界。 咝啦！ 把施振堂的肩膀处衬衣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来的伤口触目惊心。 大面积弹珠全镶进了皮肤里，有无数个数不清的洞口正在往外冒血。 这就是火药枪的厉害之处，散弹四处横飞。 弹孔甚至打到了心脏部位，只是有没有深入到心脏不得而知。 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当时双方都离得太近，所以才会伤得如此严重。 李胜利急忙命令士兵回营地叫军医。 田玉珠吼道：“有没有纱布，快给他止血。” 她手指拼拢去摸施振堂的脉搏，有反应，只是很凌乱。 他在用意志力牵制自己的生命力做抗衡。 李胜利赶紧把衬衣脱下来：“没有纱布。” 田玉珠只能把这件衬衣胡乱按压在施振堂的伤口上，抬起一张布满汗水和泪水的脸：“胜利，必须尽快送他去医院……” 李胜利坚定点头：“嫂子你别担心，就是背我们也要尽快把他背到医院。” 话完蹲下去，几个人把施振堂扶起来背他背上。 田玉珠趁此机会给他把衬衣扎紧：“让军医快点来追我们，要快。” “是。” 一个士兵赶紧扭头再去传令。 这边李胜利他们背着施振堂急忙往来路狂奔，田玉珠在身后紧紧跟着。 另一边秦旭还在惊吓之中没缓过神来。 是他开的枪，那一枪，竟然打中了自己最敬重的军人。 “镇长，镇长。” 小云连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 “快走吧，咱们也要跟着去医院。” “对，快……快走。” 秦旭叫上三个安保小伙。 他们的行走速度自然比不上军人，加之刚才吓得不轻，此时每个人的步伐几乎都是磕磕碰碰的。 没料到走出去一截，前面的树上竟然滑下来个人。 打眼一瞧……独眼龙？ 大家都懵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容不得多问独眼龙已经说话道：“报告镇长，我是跟着那位军嫂来的。” 秦旭愣一下，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管你怎么来的。 赶快走吧！ 大家伙一块儿急忙继续往森林外走，这回跟着军人的脚步，终于走出了那个怪圈。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泉水村。 刚刚上炕睡没一会儿的吕焕英突然被噩梦惊醒。 她急忙坐了起来，捂着狂跳的心脏，嘴唇发颤的念叨着：“不对了，不对了！” 自打搬来小院后，老太太屋里的炕上就她和两个娃睡。 另外堂屋那头的里屋，是施为民和苏珍两口子。 老太太被恶梦惊醒的时候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很快，听到动静的苏珍和施为民披着衣裳过来。 “奶，你咋了？” “是不是做梦了？” 只见老太太坐在炕上一脸发白。 “阿珍，我刚才梦到振堂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老太太额头上都是汗珠，梦境太真实，吓得她现在都缓不过劲儿来。 苏珍赶紧轻抚着她的背：“没事的奶，你就是太想他，所以做梦了。” “不是，老大，你快去叫你陶大爷来。”老太太依然很固执。 “奶，这么晚了……” “快去。” 施为民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一嗓子吼回去。 她平时对小两口从来不会发这么大火，看样子是真着急，苏珍赶紧推了施为民一下：“快，听奶的，去请陶大爷。” 没一会儿陶大爷就到家来了。 “嫂子，咋了？” 还以为是嫂子身子不舒服，把老爷子吓一大跳。 吕焕英心里像被十八只猫挠似的难受：“让为民陪着，你现在就去县城，天一亮邮政局开门就赶紧给部队打电话，就说找施振堂，问他是不是好好的。” 陶大爷有点迷糊：“嫂子，你做梦可能是想振堂想的，别自己吓自己。” “不是的，我活了一辈子很少做梦。”老太太抬起混浊的双眼：“还记得那一次，我家道中落，我和哥哥失散，之前也是做过这样的梦，梦到我爹他……” 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这回陶大爷知道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不管如何他也去打这个电话，至少能让老太太安心。 于是点头：“成，那你放心，我们现在就出发。”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进城还挺早的，走到县城要好几个小时，但到达后邮政局也要八点才开门，只是为了老太太，提前一点出发也没关系。 就这样老太太一宿没睡，不吃也不喝，直到等到他们俩再次从县城里回来。 电话打了，部队那边说一切都好。 只是施振堂外出参加军武比赛去了，还没有回来，所以不能接电话。 老太太听完后心情却没有放松，她心想，去比赛？真这么巧？ 接电话的人是团政委文建工。 他深知老家的奶奶对施振堂有多重要，眼下施振堂正在手术，情况未明，也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千里之外的奶奶。 老人家不了解情况，只会跟着着急，万一急出个好歹来，以后都没办法向施振堂交待。 所以他就撒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挂掉电话后文建工也交待好值班士兵，直接去了县医院。 昨天晚上施振堂被带出森林后情况非常危险，根本没有时间再转移到省城。 没办法，只能利用县医院简陋的条件给他就地做手术。 主刀医生就是安医生，助手叶青青。 手术室内，安医生和叶青青两个人注意力高度集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除了默契的递手术用具之外，几乎感觉不到对方存在。 说来可笑，这应该是近几年来，他们夫妻俩同处一个房间里最漫长的时间。 叶青青口罩下掠过一抹无奈的冷笑：“……” 嘀嘀嘀…… 心脏监测仪的声音很平稳。 看似认真手术的安医生突然开口说话：“我们找个时间，去把离婚证办了吧！” 叶青青好像对这一天早有准备，她的内心波澜不惊：“那菲儿怎么办？” “等她进入叛逆期时候再离，只会对她影响更大。” “行，那菲儿的监护权在我这边，在她成年之前，平时谁有时间谁带。” “嗯。” 第205章 别怕死不了 在手术室外等待着的每一个人都坐立难安。 尤其是田玉珠，她既盼着安医生快点出来，又怕他带出来不好的消息。 昨天晚上施振堂在送医的路上曾经短暂清醒过。 第一句话竟然是在担心她：“玉珠，你没事吧？” 田玉珠瞬间就哭得稀里哗啦：“我没事，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挺住，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施振堂还递给她一抹安心的笑意：“不怕，多大点事。” 话完再次晕倒，直到送进手术室之前再没说过话。 现在田玉珠的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他们俩平时相处的那些画面。 也真正明白那句话，当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才懂得珍惜眼前人有多重要。 “嫂子你放心，安医生以前曾经是大部队的军医，他的医术了得，我哥他一定会没事的。” 李胜利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伤心的样子。 其他士兵们都怕说错话，也不敢吱声。 就在这时候文建工到达医院，现在团里就团长张跃进在那坐镇。 另外何自强在山里继续带着队伍跟南区进行军武比赛。 文建工出现后其他士兵们都赶紧敬礼站得笔直，他摆了下手，走过去道：“小田，不要担心，振堂这家伙的身子骨硬朗得很，他能挺过去。” 田玉珠轻点头以示礼貌。 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静静等待结果。 随后文建工的视线就看向了秦旭：“……” 回部队的士兵已经把经过报告了一遍，现在他知道是这个年轻镇长开枪打到了自己最得意的属下。 一时，军人独有的眼神中尽是威严。 只不过现在碍于田玉珠也在，所以暂时没有开口说两句。 秦旭由先前的靠在墙上赶紧站得笔直，他心里也内疚得厉害：“首长，我……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哼，谅你也不敢是故意的。” “……” 一声冷哼，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秦旭惭愧地低下头。 他一个镇长，现在在文建工面前乖巧得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 另一边，坐不住的独眼龙带小黑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刚拐弯就看到一个严肃的首长在教训秦旭。 吓死个人了！ 小老头赶紧把身子往后缩，扭头就走。 他这辈子最害怕两种人，一种是公安，一种就是部队的军人。 更何况这么大的首长，算了，还是躲远点吧！ …… 不久之后手术室门头上的红灯灭了。 田玉珠吓得赶紧走过去，很快安医生拉开门走出来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还好主要枪伤部位在肩膀和锁骨位置，再往下那么一点，有颗弹珠就打到心脏上了，万幸。” “我现在能见他吗？”田玉珠的心揪成一团，泪水在眼里打着转。 她百感交集，知道他的命保住了，可同时，又心疼他受这么大罪。 “现在麻醉还没过，人还没醒，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 叶青青和护士把施振堂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他英俊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眉头微蹙，薄唇上也失了几分血色。 除此之外倒也看着平静，好像睡着了一般。 此时田玉珠唯有强压着心里的难受，赶紧跟着护士她们一块儿去了重症监护室。 这边安医生向文建工汇报情况：“报告首长，施营长的手术很成功，弹珠已经全部取出来。” “很好，接下来要给施营长最好的特级护理，不能出半点差池。” “是。” 文建工知道李胜利和施振堂平时关系不错，又让他留下来帮忙看护。 其他人暂时各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不过秦旭不想走：“我……我想留下来，等施营长醒了看看情况再说。” 文建工沉着脸：“你是该留下来。” “……” 秦旭让小云他们先回单位。 他留了下来，只是文建工一走，他就很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有首长在的时候还好，这会没人管着，李胜利看秦旭的眼神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是打那天看到这小子帮田玉珠抬竹子开始就不顺眼。 没想到现在又闹这么大一出，敢把他最尊重的老施给打成那样。 李胜利最后气不过，终于忍不住上前揪住秦旭衣领子：“怎么打的枪，你瞎啊，不会打你打什么，没看到我们是去救你们吗？” “李胜利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秦旭满头冒汗。 李胜利重重一拳砸在他耳边的墙上：“你等着，除非老施的身体恢复得像以前一样，否则我要你好看。” 秦旭僵直着身体，扶了扶眼镜。 他能说什么，只能闭嘴，谁叫自己失手呢！ 从这件事情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个读书的料，是个文人，文人的手就该拿书，万万碰不得枪。 特护病房内，所有护士都退了出去。 叶青青轻轻地拍了拍田玉珠的肩，安慰她：“放心吧，施营长的生命力很强。” 田玉珠勉强绽唇：“谢谢你们叶医生。” “应该的，别客气，你先陪他，我们过一会再来。” 叶青青走后，田玉珠拉着施振堂的大手。 用指尖抚过他每一节劲厉的指端，这只大手牵着她走过许多路，拥抱过她，轻抚过她，给她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 此时此刻她好想哭，想把压抑的情绪痛痛快快释放出来。 可最终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忍住，田玉珠红唇凑到施振堂耳边小声道：“我在这陪着你呢，多大点事儿，快点醒过来。” 整整一个小时，田玉珠哪里也没敢去，她一直紧握着施振堂的手。 没有人的时候，还偷偷给他号过脉。 脉搏始终平稳，她的心才稍微落地。 直到一个小时后他才悠悠醒过来。 “振堂。”田玉珠激动得赶紧凑近：“你终于醒了！” 同时凑上来的还有李胜利和秦旭。 施振堂湛黑的眸中掠过几分疲倦，但面对田玉珠时，依然本能地淬出笑意：“吓着了？别怕，我死不了。” “别瞎说那个字。”田玉珠本能的抬手去挡他的唇。 施振堂笑笑，虚弱道：“我说过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陪你到老。” “啊哟我的哥。” 站在旁边的李胜利抹了把眼睛：“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啊？我牙都酸掉了真是。” 第206章 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施振堂和田玉珠被李胜利的话逗得哭笑不得。 站在旁边的秦旭此时也非常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急忙满脸真诚道：“施营长，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哪有资格说话，出去出去，别气着我哥。” 李胜利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秦旭推出病房，还不忘把门关上。 害得秦旭赶紧拍门大叫：“施营长，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再叫。”李胜利把他推得离病房更远些。 病房内的小两口：“……” 沉默片刻，算了还是不管那两个。 田玉珠柔声道：“你可吓死我了，醒了就好，从现在开始，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伤，以后每天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施振堂抿唇：“还是媳妇好。” “对了！”他不禁轻皱眉头：“大晚上的你怎么在山上？” “因为自从你进山比赛后我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所以就想去找你。” 这是事实，也是进山的其中一个原因。 田玉珠早就知道施振堂肯定会问，回答起来也比较自然。 他很感动，亦有些愠怒：“傻丫头，比起我的安全，你的安全才最重要，我……” “好了！” 田玉珠小手轻抚在他薄唇上，清眸荡漾着湿润：“不争，我们对彼此都很重要，以后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好好的。” 施振堂眼中闪过动容：“对，我们都要好好的。” “你再休息会，别说话了！” 麻醉的后劲还在，聊了几句之后施振堂显出疲态。 田玉珠让他再睡会，受了这么重的伤，睡眠也能养人。 施振堂入睡之后，她打算去询问一下安医生他具体什么时候可以进食。 另外还打算到街上买些住院用品。 没想到走出病房看到秦旭还在那儿呢，他和李胜利在走道的休息椅上坐着，一边一个，脸色都不好看。 “嫂子。” 听到脚步声，李胜利赶紧起身走过来：“我哥怎么样？” “他睡着了，让他休息会。” 田玉珠看着他：“胜利，振堂现在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休养，有我在呢，要不你还是回去继续比赛？” 她听施振堂说过，李胜利对这次比赛很上心，训练的时候都一直很努力，就是想拿个新生代标杆兵王的称号。 如果错过这次，明年不一定有比赛。 结果因为这事把他给耽误了！ 李胜利却满脸不在乎：“比赛以后还会有，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哥，我必须得陪着他，医生说今天还属于观察期，我不走。” 军人说话就这样，直接了当，而且他们主意定，说不走，那再劝也没有用。 田玉珠只好看向秦旭：“秦镇长，你还是先回去吧！” 早就站了起来的秦旭内疚的扶了扶眼镜：“实在对不起啊玉珠……”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机会跟她说这句话。 哪知此时刚出口，也是被李胜利立刻警告：“叫我嫂子全名，只叫俩字儿算怎么回事。” “咳！” 秦旭尴尬地咳了一声：“对不起田玉珠同志，我当时……” “不必再说了，当时场面很混乱，大家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你还是先回去上班吧，我听独眼龙说那几个洋人进了山，恐怕其他人还等着你回去解决这件事。” 眼下施振堂的生命特征平稳，那正事不能忘。 否则大家的付出不等于白费？ 秦旭点点头：“那先让施营长休息，我明天再过来。对了，你当时怎么也在山上？” 这是他心里的不解，一直也没机会问。 “我昨天一整天心烦意乱的，怕振堂会出事，所以才请独眼龙大叔带我进山，因为我知道他们在那一带比赛。”田玉珠从容地描述。 这么说简直天衣无缝。 虽然听起来很玄幻，就因为感觉不好，所以进山找自己丈夫？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就是让神仙都羡慕的爱情不是吗？ 秦旭真是心服口服了。 他觉得施振堂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他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后李胜利更是一脸崇拜：“嫂子，我哥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田玉珠笑了笑：“也是我的福气。” 话完感觉到背后有人走过来，她转过身，看到叶青青就站在不远处。 叶青青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她自己的内心却刮过一阵凄凉的狂风。 那是，婚姻美满，对两人来说就是福气。 可她……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叶医生。” 田玉珠赶紧走到她面前询问施振堂的情况。 叶青青已经恢复了神态自若：“等施营长下次醒过来就能少量进食了，只要清淡些就好，葱姜蒜得忌，以防伤口感染。” 田玉珠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那胜利，你帮我看着你哥，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买点回来。” “嫂子要不我去吧！” “不用，你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田玉珠着急赶紧去了街上。 她怕施振堂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饿，一心想他能多吃点，这样伤口恢复得快些。 到街上后就直奔人民大食堂，前天来拍照片的时候她和嫂子们还来这里吃过饭。 这里应该是整个县城里卖最多熟食的地方了。 平时觉得品类还挺多，可说到要给生病的人吃，就又觉得有点挑选不出来。 田玉珠心想，要是有做饭的地方就好了。 至少能好好煲锅汤。 一边想着一边在食堂里打菜，打了豆花，馒头，肉包子里有姜蒜，是给李胜利吃的。 另外还打了排骨汤，但那汤看起来和清水差不多。 卤鸡蛋也不能吃，有香料。 就在田玉珠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拍了她胳膊上一下：“玉珠妹子。” 田玉珠回头看到是金菊，她的圆脸上堆着笑容：“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你咋了，发啥呆啊？” 原来金菊是来县城里拿供货的，硕池镇供销社的货得来县城百货公司里拿。 她一大早就来了，正好到午点，所以过来这里吃饭。 第207章 情份 此时田玉珠无心跟她闲聊，强行笑着跟她打过招呼便想走。 哪知一个服务员小姑娘突然跑过来叫金菊：“表姐，你又来拿货了？” “一个月一次嘛，顺便来看看你。” “我表姐真好。” 原来这个小姑娘竟然是金菊的表妹，看表面，她俩之间的岁数差距起码得有十岁左右。 田玉珠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停下脚步转身：“金菊姐，这位姑娘是你表妹？” 金菊乐呵呵地笑着：“对，她叫张小玲，是我妈娘家那头的表妹。” 这张小玲很会来事儿，赶紧叫道：“姐。” 田玉珠微笑着点点头：“小玲，能不能看在你表姐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 张小玲很好奇：“我就一个小服务员，能帮上啥忙？” “请你去帮我问问厨师，我出五块钱，能不能帮我煮三个糖水荷包蛋。” “五块？” 一个鸡蛋也就一毛钱的事儿，加工费就给那么多？ 金菊出口道：“玉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来大姨妈了，如果真想吃你买鸡蛋回去家里煮，这也太不合算了，走走走，我陪你去买。” 张小玲点头：“是啊玉珠姐，我表姐说得对，你就忍忍吧，回家再吃。” “不是我吃，是生病的人要吃，就在医院里。” “呃……” 两姐妹顿时愣住。 她们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金菊这才看出来田玉珠的精神头和平时相比起来有些蔫。 她赶紧道：“小玲，那你去问问，但别说五块，一点一点的加。” 张小玲虽然岁数小，但人却是个鬼精灵，赶紧就转身去了后厨。 她离开后金菊试探着问：“玉珠，是谁住院啊？” 田玉珠不想瞒着她，便道：“是我丈夫。” “哎哟，那是因工受伤的吧？” 金菊问完赶紧捂嘴：“我不该问，那是军事秘密。不过一会儿得陪你去看看他，他们军人为了保护老百姓做出很多贡献，我……” “姐。” 田玉珠柔和地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现在他还在监护室，医生也不让进去，改天等他伤好了，有机会我介绍大家认识认识。” “好，你就得有这种心态，无论什么伤，他一定会好的，姐就等着见你们小两口。” 金菊知道不能再为难别人。 军人比不得普通人，她就这样去看望也影响不好。 这时候张小玲面带喜色的跑了回来：“玉珠姐，厨师同意了，他偷偷给你做，三个糖水荷包蛋，一共要你两块钱。” 小丫头很厉害，把五块降到了两块，为田玉珠节省了三块钱。 田玉珠喜欢这个小丫头，她的性格和金菊一样，真诚又爽快。 “谢谢你小玲。”她心里可高兴了，赶紧给拿两块钱。 金菊也在旁边夸：“小玲，做得漂亮。” 话是这么说，但她觉得收费还是挺贵的，没办法，毕竟人家也是冒风险的。 “小玲，等等。”金菊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回去自己座位那儿，拉开个麻袋翻找了片刻，从里面找到一个崭新的搪瓷缸：“把这拿上洗洗，糖水蛋装里头。” 张小玲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田玉珠看出金菊的麻袋里全是新进的货，她心想着这不正好，就不用费时间再去百货公司了，就开口道：“姐，还请你给我一块毛巾，两把牙刷一筒牙膏，一块儿算现钱。” “钱的事不着急，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就这几块几毛的事，等你手头缓了再给。” 金菊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在那儿唠叨。 短短几句话显出她性格里的朴实。 田玉珠感动得眼圈微红。 昨天进山的时候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身上装的钱确实不多了。 不由得声音一哽：“行，谢谢姐。” 金菊听到她的语调后，竟然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来安慰她：“没事，这都是小事，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你男人，别哭哈，一切都会好的。” 这种像亲姐姐一样的安慰反而像个决堤口似的打开了心绪，田玉珠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赶紧擦掉，可又流出眼泪。 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并没有因为施振堂醒过来而消失。 五味杂陈的情绪反而在这个时候才得以释放。 可把金菊吓得赶紧帮她擦眼泪：“是不是你男人他的伤情……” “不是。” 田玉珠终于止住泪水的微微绽唇：“他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没事了，我只是后怕。” “那就好，傻妹子，你吓我一跳。”金菊拍着胸口。 又安慰了几句，张小玲端着搪瓷缸悄悄从侧边走了出来。 虽然盖着盖子，可她递给田玉珠的时候还是有好几个人多看了两眼。 毕竟这是公家食堂，你怎么能有人私自从后厨里端东西出来呢？ 田玉珠现在心慌意乱的，也没留意这么多。 倒是金菊多看了两眼。 她赶紧跟着田玉珠走到食堂外：“玉珠，来让这里的厨子给你煮鸡蛋不合算，而且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等会儿我去帮你打听打听能不能短租到小房子，能做个饭就行，打听到了我把消息告诉小玲，你来她这儿问。” “那太好了姐，谢谢你。” “别客气，现在你先去医院忙去。” “行，我走了姐。” 如果真能找到个煮饭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她要好好给施振堂调理身体。 昨天晚上的流血量，要不是他身强力壮，还真不一定能挨到医院。 看着她走远后，金菊回到食堂里找到张小玲。 把自己要办的事情告诉她。 张小玲好奇问：“表姐，玉珠姐是干啥的，看她温温柔柔的样子，不会也是售货员吧？” “她是军嫂，是最值得我们尊敬的人。” “天呐！” 张小玲平时听过军嫂的传奇，都说做军嫂要付出很多，可她没有见过真正的，今天算是见着了。 顿时心里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金菊就把自己进的货交待给她：“你看着货，我现在就去帮玉珠打听房子。” “放心，去吧去吧，好好打听。” 张小玲现在感觉能帮上点忙，自己别提有多光荣了！ 第208章 日期不好 田玉珠回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叶青青竟然给他们打来了饭菜。 虽然种类不多，但也足够吃了。 叶青青和安医生夫妻俩都是军医，这次因为施振堂身份特殊，所以才灵活借用，让他们在县医院做手术。 因此也有这种特权，可以在县医院内部食堂里打饭。 不过看到田玉珠手里也提着大包小包的，就两下都愣了愣。 田玉珠内心很感动，她也知道叶青青向来是话不多的人，便主动道：“谢谢你了叶医生，正好我还愁下午饭呢，包子馒头我们留着下午吃，粥和豆花类的咱们趁热早上吃，来，你也尝尝这豆花，味道很嫩滑。” 叶青青谢绝了她的好意：“手术几小时之后如果施营长的情况稳定，就会交由院方照顾，我晚点就得回军区去，那边没人，明天的饭你们？” 别看她冷冰冰的，其实还挺会关心人。 田玉珠摇手：“没事，外面街上有个人民大食堂，我上哪儿打去，对了，你到底吃饭没有啊？” 叶青青回一句：“我不饿，你们吃，我去办点事。” 话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就走了。 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来时冷冷清清，走时也很随意。 整个过程让站在旁边看着的李胜利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甚至才发现刚才自己竟然紧张得手指都贴裤缝。 回头却看到田玉珠正从容的给他分包子馒头，他便很好奇：“嫂子，就叶医生这样性格的人，你也能跟她处啊？” 田玉珠认真道：“其实叶医生挺好相处的，只是她不太喜欢表现出情感，有可能是性格习惯，再说，当医生的人一般都这么冷静。” 李胜利点完点点头：“也是哈。对了，刚才在叶医生来之前安医生也来看过哥，他们两口子是分开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田玉珠分好了餐。 她给李胜利分了包子和馒头，还有粥和豆花，看他喜欢喝哪个。 先把包子递过去，但没接刚才的话题：“其他的你自己拿，对了胜利，晚点你跟安医生他们一块儿回军区吧，振堂有我照顾就行，你那边别耽误事。” “那可不行，就在刚才政委还派人送了辆部队的车来，让我这几天就呆在医院给你们当司机，得一直陪到我哥出院。” “……” 所谓军令如山，如果部队是这么安排的，那田玉珠也就不好说什么。 她只是担心：“可是你住哪儿？” “县招待所，我每天晚上过去，早上过来。” “行，那你先吃，我去喂振堂。” 李胜利不想打扰小两口，自然就在走道里的休息椅上吃。 他长得英俊高大，吃顿饭的时间，不知道有几个小护士来来去去好几回，就为了偷偷瞄他一眼。 可李胜利竟全然不觉，只知道边吃边盯梢病房门，生怕里面有突发情况。 其实病房内一切尚好。 施振堂醒来后就被强行喂了三个糖水荷包蛋，他让媳妇吃一口，人家都不愿意地板着小脸。 搞得他都好笑：“像坐月子似的。” 这一笑，扯得伤口疼，眉头紧皱。 田玉珠赶紧放下碗给他擦擦嘴角：“不许笑，你昨晚流了那么多血，我就要像伺候月子似的伺候你，非得把流失的元气补回来不可。” “你还知道元气？” 施振堂不笑了，但有点困惑，小媳妇懂得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多。 在他面前演示过那么多次，田玉珠早就应对自如了。 “我也是听医生说的。” 施振堂就没再追究下去。 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白，始终在思绪里萦绕。 换了个话题：“对了，等过几天我好些，就带你出去走走，县城里有座状元桥很有特色，建于宋朝，是……” 咣当！ “玉珠，你怎么了？” 施振堂正在讲桥的事情，媳妇突然手一软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听到叫声反应过来，露出尴尬的神色：“振堂，我突然想起来和供销社的售货员金菊约好有事情要说，先让胜利来陪你。” “……” 话完就急匆匆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出去了。 被突然晾在病床上的施振堂满脸问号。 金菊是谁？ 媳妇找她又有什么事要聊？ 走到病房外的田玉珠紧急问李胜利：“今天是几号？” 李胜利被突然问得有点没反应过来，呃了一下：“今天四月十号。” “哪一年？”田玉珠的脸色写着焦急。 “呃，1979年……嫂子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田玉珠看了他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改变了主意：“你进去帮我照顾着振堂，我有事情要忙，等会就回来。” “是。” 李胜利像接到任务似的答应一声。 只是看着那个急急忙忙走掉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挠头。 这么恩爱的小两口，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放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去忙其他？ 心里腹诽着走进病房，施振堂正等着他呢：“胜利，你嫂子去哪儿？” “不知道啊，她突然问我今年几月几号，还问我是哪一年，然后就走了！” “问你日期？”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担心让施振堂忍不住想坐起来。 结果一动，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李胜利赶紧扶他躺下：“哥，你可千万别动，嫂子说她一会就回来。” “不行，事情有点奇怪，你出去跟着她。” “啊？” “快去。” “是。” 要是自己不去，老施肯定要发飙。 那对他的伤口就不好了，李胜利只好赶紧跑出去护士站交待她们帮忙看护。 小护士们脸红红的表态：“放心吧同志，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容不得多聊，李胜利赶紧追了出去。 结果跑到医院院子里一瞧，哪儿都没有田玉珠的身影。 他犹豫片刻，索性开上吉普车出去寻找。 县城虽然不大，但街道也有好几条，他先顺着医院出来的这条街往前追，没见着，掉头再去寻。 然而一条街找下来也不见人影。 其实田玉珠离开医院后并没有走主街道，而是从医院一侧的巷子里走进去，穿过纵横交错的巷子，直接去往状元桥。 第209章 桥要断 1979年4月10日下午一点半钟，该县状元桥拱型的桥身被一辆拉煤车碾压，发生崩塌事故。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上班和上学高峰期，桥上的人大部分掉到桥下河中，后果十分惨烈。 病床上的施振堂提起状元桥这几个字的时候，田玉珠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字眼儿。 就像一张黑白报纸的标题，十分清晰的在记忆里闪过。 她一直困惑为什么自己当时看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去记住，可当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她就会连几点几分也记得。 先前看到李胜利的时候，她原本想让他开车送自己过去。 可想想事后要怎么解释，根本就说不通。 更何况到了那里她要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告诉每一个过路的人，这桥要塌了？ 田玉珠最终还是选择从巷子里抄近道，她看到护士站墙上挂的钟表时间，离事发还有二十分钟。 她从巷子里穿过去，一边急着走路，一边思着考对策。 大声说出来肯定行不通，人家不把她当疯子就不错了！ 去告诉有关部门，那更行不通。 等这些人被说服，再一级一级的通报，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事情到了紧急关头，如果还是解决不了，那就唯有用一个拖字诀。 对，拖，只要能找到那辆拉煤车。 如何让庞大的拉煤车停下来，也只有一个办法。 田玉珠刚刚走到桥头的时候，时间刚刚巧，那辆超载的拉煤车疯狂的急驰而来。 老司机仗着自己经验丰富，不仅拉得满满当当，还一路狂飚。 田玉珠唯有以身犯险，她急忙跑到桥前的路面上张开双臂阻拦。 此时大货车和桥的距离少说也得有五十米以上，司机冷不丁看到有人站在路中间阻拦，吓得赶紧一脚急刹。 吱！ 车子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好不容易才在田玉珠面前一米处停住。 这样的情景把路人都给吓得半死。 “那女人疯了吧，怎么突然站到路中间去。” “恐怕是自己想找死，想用这种方式赚人家司机一笔。” “真是个不要脸的。” 司机经过这么一个急刹，他自己吓得不轻，趴方向盘上一会缓缓神才气冲冲的拉开车门跳下去。 “你特妈有病吧，好端端的突然跑到路中间来害人？” 走到田玉珠面前就开始疯狂的脏话输出。 田玉珠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反而神色淡定：“状元桥是古桥，你的这车煤太重不能从上面过，会把它压塌的。” 首先，这个年代的人对超载并没有什么意识。 对保护古桥也没多大概念，如果真要问，也许大多数人都觉得反正谁压断的谁修。 根本没想过桥断会迼成什么样的后果，而且古桥基本都难于修复。 此时田玉珠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直观的告诉大家后果会是什么。 “状元桥是县城里的风水，历代以来咱们县城里的老百姓之中，总会有学习成绩突出的孩子出现，如果这桥断了，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是不是真的？”田玉珠这半真半假的话，让看热闹的老百姓顿时多了几分担忧。 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就更讲究风水和信仰。 顿时，身后响起了一阵议论纷纷，都在争论她说得对不对。 而面前这个国字脸司机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特妈的，你少来这一套，什么风水不风水的关我屁事，赶紧的给老子让开，让我过去。” “我绝对不会让你过去，其实你完全可以绕道。” 不管司机什么反应，身后的议论又有多少质疑，田玉珠都寸步不让。 国字脸急得满脸赤红：“绕道我得多走好几公里，再说凭啥别人能过我就不能过。” “因为你的车子装得最多，最重，所以桥身会承受不了。” “呵，小丫头片子，你今天是真要管这闲事是吧？那老子就让你知道啥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话司机就想伸手拖人。 反正说啥他也要把田玉珠拖到一边去，这简直就是胡闹，直接影响他赚钱。 结果伸过去的手半空就被人钳住：“活腻味了？” 李胜利开着车子找了一圈，正在焦急呢，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田玉珠正在和人争执。 他赶紧停下吉普车跑过来，刚刚好赶上拉住了国字脸的拳头。 对方一看是军人，赶紧换了个态度：“哎哟军人同志，求求你帮忙主持主持公道，这女人神经病，莫名其妙不让我从这里过去。” 田玉珠没料到李胜利会出现，她赶紧转变策略：“是你差点撞到我，我不这么说，你早跑了。” “啥，你说啥，哎，我说姑奶奶，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跑到路中间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司机急得舌头都要打结。 事情完全不是这样，这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赶紧叫其他人帮自己做证，可现在老百姓们都有些犹豫不决。 关键就在风水两个字，在座的都是家长也是学生，谁不愿意自己将来高中状元。 你如果真把桥压断了可咋办？ 总之内心这么一纠结，就没人肯站出来帮忙说话了。 李胜利看着路面上那条长长的刹车痕迹，心惊肉跳：“嫂子，你没事吧？” 司机傻眼，他们竟然认识的。 心里顿时想完了，肯定是向着他嫂子。 田玉珠打算耍赖到底：“我被他吓得不轻，他还骂人，骂得可难听，你也看见了，还想打人来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 于是李胜利两眼一瞪，一把揪住司机衣领子：“把车挪靠边，跟我去趟公安局。” 他很想揍人，可那么多双老百姓的眼睛看着呢，自己还穿军装，只能克制。 国子脸傻眼：“特妈的你这当兵的也疯了？” 得，连当兵的也骂？ 老百姓们顿时都站到了李胜利这边。 “什么素质，怎么能骂军人？” “挪车吧，别挡我们道，好好去公安局里反省。” 眼看老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国字脸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行吧，他寻思这事要解决，那也只能去公安局，但愿那边的警察同志还自己一个公道。 当下就赶紧道歉：“对不起军人同志，我现在就去挪车，咱们去公安局说理去。” 第210章 无意中救了他们 “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候，安医生和叶青青两口子竟然也来到状元桥前。 看到闹事的人群里边竟然有田玉珠和李胜利，两口子都挺吃惊的。 最应该在医院里陪着施振堂的两个人，怎么在这儿？ 安医生赶紧上前询问。 听到声音田玉珠回头看到他们两口子，顿时惊讶：“安医生，叶医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面色略有些僵硬。 因为已经决定好离婚，两人打算回去军区把安菲儿接过来，一家三口在县城拍张照片，最后再共同陪安菲儿玩一次。 这不正打算过桥去坐公共汽车的么。 但不好说实话，安医生语结，叶青青便道：“我们打算过桥去那边转转。” 过桥？ 田玉珠问了声：“现在几点？” “一点二十八……”叶青青看了眼腕表。 桥塌的时候是一半点钟，也就是说，她无意之中竟然还救下了安医生和叶青青。 可是很奇怪，如果她没有拦下国字脸司机，那他和安医生两口子的相遇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就是说如果她没拦着，那他的车子是不是开过去了，又或者是，桥在之前就断了？ 就在田玉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分钟时间在无声的倒计时。 大家看到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表情，都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是国家脸不耐烦的骂道：“喂，这事儿到底还有完没完，要不算了，咱们也别去公安局了，大家各退一步。” “快跑，桥要塌了！” 突然有人大声吼叫起来。 桥不知怎么的突然松动，先是掉下去几块石块，石块掉到河里溅起水花。 站得近的人立马想到了刚才田玉珠提醒的话，反应过来桥可能要塌，于是大声提醒大家。 众人吓得赶紧往两边跑。 桥身本不长，所有人都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头跑。 哗啦！ 桥身也应声而断。 由中间部分断裂，无数块青石板砸进了河里面。 幸好大家跑得及时，看起来没有人受伤。 田玉珠和李胜利他们赶紧跑到近处观望。 桥身断掉的部分只是中间拱型部分，并没有全部坍塌，但是如果这车煤开过去的话，没塌的部份应该保留不了这么多。 现在田玉珠有点回过神来，难道当年一切只是巧合。 桥身原本就有问题要塌，正好接煤大车经过，所以后来的责任全都归到司机身上。 报纸里没有详细记载，司机当时到底有没有死掉。 但现在她明白，自己救的人不止是老百姓，还有安医生夫妻和国字脸司机。 她匆匆出来阻止，把这些人全凑到了一块儿，拖过了桥塌的时间。 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震惊。 就连安医生和叶青青都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如果刚才他们没认出田玉珠和李胜利，就这么走过去了，后果有可能不堪设想。 除了他们夫妻俩觉得侥幸逃过一劫之外，国字脸司机也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亲眼看着桥塌，说明这桥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幸好他没有开车过去，自己跌水里倒没什么，就是这车可是公家的。 到时候他家里人辛苦一辈子都赔不起。 如此看来，出来拦他车的女人不仅没有无理取闹，反而还救了他一命。 “姑奶奶，我叫你一声姑奶奶，这次你可真是救了我哇。” 大家都在瞧热闹看断桥，国字脸却扑通一声想给田玉珠跪下。 幸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别来这套，刚才你差点撞到我，还骂人，这事怎么着也要去公安局说清楚。” 她现在怎么着也不能承认提示断桥这事跟自己有关。 国字脸有点懵，但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愤，反而欢欢喜喜的：“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可是我的大贵人。” 李胜利道：“对，我嫂子是你的大贵人，否则你开过去得完蛋，你就是得谢谢她。” 见李胜利已经成功接纳是国字脸司机有错在先，田玉珠才装做叹了口气的样子：“算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去办，不去公安局了，大家都不容易。” “真的，那谢谢你嘞，谢谢！”国字脸可高兴了：“那我能走了不？” “能，就是你得绕道了！” “现在绕多远我都愿意。” 国字脸高高兴兴的走了，李胜利觉得这件事情全在田玉珠拿主意，她让走，那他也就放过对方。 生怕围观的百姓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提醒的事，田玉珠忙道：“胜利，你快回医院吧，我还得去人民大食堂见个人，很快就回去。” 又和安医生两口子说了一声，就赶紧离开了现场。 李胜利见她走得那么快，只好无奈的转身问安医生两口子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坐车回医院。 现在桥断掉，要绕到对方街上得重新走一条路。 他们俩初衷不改，还是得去坐公共汽车回军区一趟，于是婉拒了李胜利。 大家就兵分三路，各走各的。 等他们几个人前脚刚走，围观的老百姓中有人突然反应过来。 “幸好刚才那姑娘把煤车拦了下来，要不然跟着一块儿过桥的人得倒霉。” “就是就是。” “可那姑娘怎么知道桥会断啊，还说拉煤车那啥，超载？” “咦，那姑娘呢？” 大家议论着四处张望，人不见了。 别说那姑娘，就连煤车和煤车司机都不见了。 大家一阵诧异，但很快又有人觉得，大概一切只是巧合。 这世间哪有那样的人啊？还能未卜先知？ 十几分钟后，李胜利在病房里向施振堂汇报所见所闻。 “最终那个司机跟嫂子道过歉，嫂子也原谅了他，说是要去人民大食堂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施振堂皱了皱眉头。 他心里有困惑，首先去人民大食堂的路绝对和状元桥不在一个方向。 既然如此，那媳妇为什么要绕到状元桥那边去？ 还差点让拉煤车撞？ 要知道现在大街上的车辆非常少，在这种情况之下都能差点让车撞。 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她走路太过分心，要么……她是故意站出去让对方撞？ 第211章 有点怀疑 很快施振堂就觉得自己想得太离谱了，哪有一个大活人好好的做这种极端事情。 更何况媳妇的性格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他吁了口气：“只要人平安就好。” 对，只要媳妇平平安安的，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 田玉珠风风火火的到达人民大食堂找到张小玲。 现在张小玲知道她是军嫂，就比先前还要热情：“姐，有好消息，我表姐给你找到房子了，是她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招待所里做采购的，他手边正好有间小平房可以短租，租金不贵，一天收你五毛。” 招待所里做采购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不过田玉珠没想那么多，有房子就是好事儿。 “太好了，在哪儿呢，我能现在去看看吗？” “你等会我请个假带你去。”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也没那么忙，张小玲进去请假很快就出来了。 带着她去看房子。 结果路走着走着越来越眼熟，竟然走到黑市那条小旧街去，最终还走进了一间小屋。 呃，这不是招待所采购员顾大刚的房子吗？ 前几天来拍照片的时候，刘小慧还带着她们几个军嫂一块儿来找顾大刚买过肉，敢情这小屋是他的？ 田玉珠觉得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于是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张小玲。 张小玲听完瞪大眼睛：“那就更好了，大家都是熟人，以后你可以找他买点菜，他采购的菜都很新鲜。” 原来这房子是顾大刚家的老屋，一共就里外两个小间，一间做客厅，一间里间堆杂物。 现在外间也没啥东西，就是有些锅碗瓢盆煤炉之类的，平时顾大刚倒卖东西的时候进来躲一躲。 反正里边煮饭没问题，还有煤球可用。 至于水源，不远处的街角有个共用水井。 “姐，瞧得上不？”张小玲眨巴着杏眼。 “瞧得上，这里离医院也不远，一碗汤的距离，我煲好汤端过去正好。” “那成，钥匙给你。” 张小玲很热心，还帮着打扫了一下才回去接着上班。 田玉珠就赶紧去黑市上转了一圈，房子找到了，她现在着急的是手边没钱。 钱都在家里砖块下藏着，让谁回去帮忙取都不现实。 可是眼下施振堂这情况，她也不敢离开太久。 所以现在她得找到一个人…… 早上施振堂还没出手术室的时候独眼龙还在医院。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走了，但以他的脾气，来县城一趟不可能不喝酒就回镇上去。 另外，田玉珠还担心他抱着小黑到处乱跑。 结果在黑市上没见着独眼龙，她无奈只能先回医院，却在医院大门一侧看到蹲那儿的小老头。 好家伙，一只手抱着小黑，一只手拿着酒瓶，真正的做到了酒不离手。 田玉珠摇摇头，叹了口气…… 独眼龙看到自己视线里有双女式布鞋靠近的时候，他赶紧抬起头来：“宫……” “嘘。” 田玉珠示意他：“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田玉珠或者玉珠都行。” 不能再叫宫先生，要是被李胜利他们听到就解释不清楚了。 独眼龙了然的点点头起身：“你男人现在情况咋样，我也不敢进去呀，那些军人怪吓人的，我害怕。” “怕啥，军人是最值得老百姓信任和依赖的人。”田玉珠把小黑抱过来：“我丈夫没事了！” 小家伙激动的在她怀里轻声呼噜。 好几小时没有见着主人，它都有些害怕了呢！ 独眼龙呵呵笑着：“反正我就是害怕，那既然你家男人没事，我就不在县城了，我得回去盯着那几个洋鬼子。” 这事还真不知道秦旭要怎么解决。 田玉珠道：“那几个人已经成功引起了秦旭他们的注意，这个你不用再管了，近几天你帮我找个时机，我要跟你去趟阿乌村。” “干啥？” “我要去找块原石赌石。” “啊？” “最好能跟大老板赌。” “那行，我明天就去阿乌村打探一下。” “走之前借我点钱呗，我的钱没带在身上。” “……” 独眼龙的钱肯定如珍似宝的都带在身上，他爱财如命，像这种人钱不装在身上，整天都不得劲儿。 田玉珠看人特别准，最主要看他肯不肯借的事。 独眼龙很大方：“没问题。” 话完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左一层右一层的打开，有三百多块：“全借你。” “不用，一百就够，装起来吧，财不外露。” 小老头儿也不废话，抽出一百给她，剩下的赶紧装起来。 他还要赶公共汽车，这就赶紧告辞离开了。 田玉珠拿着钱则又去了趟副食品店，把下午要做的菜统统买好送回小屋，这才安心去了医院。 施振堂睡着了！ 她示意李胜利去休息，自己轻轻坐下安静守在他身边。 看着施振堂睡容英俊的脸庞，田玉珠陷入沉思。 自从新义镇事件后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出手会给周边的人带来蝴蝶效应。 可是现在她已经明白。 无论她怎样担心，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至于未来会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生命如此无常，眼下她最迫不及待的事情就是赚够第一桶金，改革开放的春风很快就会刮来。 到时候她要做更大的生意，做更多的事情，能改变周围人的生活，也许就是自己重活这世的另一个意义。 而这几天施振堂在医院哪里也去不了，等他稳定之后，她就可以找借口赶紧去趟阿乌村，机会不容错过。 田玉珠在思绪里规划着未来，入睡的施振堂却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媳妇冲向马路中间，一辆大货车朝着她疯狂撞过来。 “玉珠，玉珠。” 施振堂吓得想去拉她，可是无论如何伸手，自己的指尖总是和她有一点距离。 他吓得浑身冒汗，狂吼了一声：“玉珠。” “振堂。” 突然听到温柔的叫声，施振堂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做噩梦了？”田玉珠心疼的赶紧帮他拭着额头上的汗：“别怕，那只是梦。” 施振堂突然坐起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痛！ 修眉紧蹙，伤口的痛远不及心里的失落感那么痛，哪怕只是一个梦，他都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没事了，快躺下。” 田玉珠感觉到男人情绪中浓烈的伤感。 她眼睛酸酸的，把他扶好躺回去，故做轻松的开了个玩笑：“一会不见就想我了？” 第212章 打消疑虑 “想。” 施振堂的眼神很清澈真诚：“见你想，不见你也想。玉珠，答应我，这辈子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田玉珠含泪微笑：“放心吧，这辈子我们永远不分离。” 至于下辈子，下下辈子…… 谁又说得清楚呢？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这个男人。 把那些对未来如何的恐惧都留给自己，如果真要有人痛苦，那她痛苦就好，他不必知道。 “对了。” 田玉珠隐住心绪微笑着说：“刚才忘记了告诉你金菊是谁，我给你讲讲。” “好，你说。” 施振堂知道这是位女同志的名字，如果媳妇能结交到朋友，他只会替她开心。 于是田玉珠就把金菊的身世和她们之间如何认识，再到刚刚请张小玲带去看的短租房子统统都告诉了他。 “所以说啊，下午你就可以吃到鸡汤了。” “辛苦你了！”施振堂心中的迷雾似乎拨开，原来媳妇去人民大食堂是去办这件事。 他道：“等会我让胜利回部队先把下个月的工资支出来。” 为了让他养伤，还得租房子做饭，花销肯定不少。 可田玉珠赶紧阻止他：“不用，虽然是受了工伤，但咱们也别搞特殊，部队该补贴的部分迟早会给的，我这里有钱。” 她把买菜剩下的钱拿出来亮了下：“是金菊借给我的，没事儿，等过了这关，以后咱们慢慢还。” 施振堂顿时满脸内疚：“瞧我把这日子过的，一直出去借钱。” “那是因为用钱的地方全都凑一块儿去了，这有啥，只要人平平安安的活着，钱算什么东西。” 看着小丫头似乎不高兴他说钱的事，施振堂心酸酸的一脸溺宠：“以后等日子好过了，我绝对不让你缺钱花。” “我不在乎钱多钱少，只要不饿肚子就行，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就行。” “……” 施振堂的内心除了感动还有震撼，他没想到短短时间，媳妇的思想觉悟竟然已经到这个境界。 是她内心原本就独有的纯良，还是自打变聪明后，她对人生的感悟比别人更通透？ …… 下午因为针水的原因，施振堂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只到四点来钟，田玉珠得赶去出租屋里准备做下午菜，走的时候特意交待李胜利：“等会安医生和叶医生来的时候告诉他们，晚饭别去食堂里打，咱们几个难聚一块儿，我做好了端来。” “好嘞，嫂子辛苦。” 李胜利可高兴了，自打混顿成功过后他就一直期待着下次混顿。 没想到在县城里也能混上嫂子的手艺。 田玉珠走后没多久，安医生和叶青青两口子从军区带着安菲儿来到医院。 他们没告诉女儿今天来县城的目的，只说陪她买些新衣裳，再带她四处走走。 不过施振堂的情况也是重中之重，所以到达县城后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来医院里了解情况。 施振堂情况很稳定，一切正常。 “安医生，叶医生，我嫂子说晚饭请你们一块吃，咱们难得聚一聚。”李胜利赶紧把话带到。 两口子愣了愣。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一家三口去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安菲儿听完却很开心。 “爸爸妈妈，我想吃玉珠婶子做的饭。” 她拉着叶青青的手撒娇：“答应我吧妈妈！” 小丫头很机灵，今天爸妈去接她来县城，虽然他们只说是陪她玩一天，可她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气氛。 明明是一家三口难得在一起，可爸爸妈妈却好像高兴不起来。 和她的互动，还没有单独带她的时候多。 安菲儿朝着叶青青撒完娇，又去拉安医生的手：“爸爸。” 可爱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安医生就试探着问：“那要不……我们带菲儿出去玩会，然后回来这里一起吃饭。” 叶青青也不忍心拒绝女儿，便点头：“可以。” 安菲儿顿时高兴得蹦蹦跳跳：“太好了，我有全世界最最好的爸爸妈妈。” 安医生两口子沉默着：“……” 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了病房。 只到关上门，李胜利才吁着气拍胸口：“哥，跟你说句实话吧，我看看他们两口子后，真打心眼里不敢结婚了，太可怕了，就刚才那么一会，我差点窒息，唉，菲儿也怪可怜的。” 刚刚醒没一会的施振堂略做沉吟：“你怎么只看到不好的婚姻，难道没看见好的？” 话完指指自己。 李胜利呃了下，还真是。 这不眼前就有两个样版的吗？ 他怎么老盯着人家安医生那一对。 顿时心中豁然开朗：“也对哈，以后我找媳妇就照着嫂子来找，要长得好看，又聪明娴慧，即温柔又通情达理。” 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始幻想上。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把施振堂逗得伤口疼：“你嫂子那样的万中无一，你就做梦去吧！” “哥，这事你不能说得太绝对……” 话音刚落，团长张跃进，他媳妇刘小慧，还有文建工媳妇王秀娣，他们仨一块儿走进了病房。 部队里不能没有人，还得文建工回去坐镇，张跃进把手头的工作忙完了，这才急匆匆来医院一趟。 看到团长李胜利赶紧敬礼。 张跃进回了个礼，上前寻问施振堂病情。 出去比赛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的男子汉，一夜之间竟然伤成这样，脸色现在瞧着还有些煞白。 让人心里不舒服。 刘小慧和王秀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连声的寻问。 施振堂感激的向他们解释：“手术很成功，弹珠都取出来了，目前只要伤口不感染就没事。” 然后刘小慧和王秀娣就一块儿批判秦旭。 “那个镇长真是瞎了眼，把你伤成这样。” “好端端的他开啥枪，真是。” 施振堂也解释：“当时他们周围全是狼，秦镇长大概慌了手脚。” 刘小慧还想说两句，被张跃进制止：“行了，这件事情他们政府部门自然会给个处理方案，你们少说两句，让振堂好好休息。” 于是两位军嫂又问了田玉珠在哪儿之类的，安慰了几句之后，只能先离开病房。 张跃进有话要和施振堂谈。 第213章 关于那几个洋人 “团长，是不是何自强那边比赛输了？” 施振堂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站旁边的李胜利张了张嘴，他寻思最难的赛事他们都已经完成，都拿到了第一名，这剩下的还能比输，那得多不会指挥？ 紧接着就听到张跃进说：“放心，比赛赢了，我是想跟你说说关于秦旭的事。” 施振堂轻点头。 张跃进沉吟片刻：“秦旭开枪的事情我已经打电话跟他本人了解过，原来他们进山是去追踪几个外国人……” 他把秦旭进山的目的，大概跟施振堂讲了一下。 然后眉头深锁：“秦旭的怀疑没有错，那几个外国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从边境偷渡过来砚池镇 ，又做了一系列的假文件，目的就是想骗当地镇政府的人配合他们进山。” “就在昨天比赛的时候，何自强带领的队伍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无意之中抓到了那几个外国人，直到看到军人，他们才吓得说出实话。” “原来这伙人来硕池镇的目的是鹿望坡。” 鹿望坡？ 李胜利诧异地看向施振堂：“哥，我听人说鹿望坡很危险，他们进去里面到底想干嘛？” 施振堂道：“我也听人说过鹿望坡很危险，既然危险，那些洋人还想往里闯，那肯定有很诱惑他们的东西。” “正是如此。” 张跃进分别看了他们两各一眼，沉重的说道：“他们是冲着鹿望坡里的硕王墓而去。” “原来是这样。” 施振堂明白了：“所以他们做这么多假文件，就是想借镇政府的手帮他们达到目的，否则偷渡进来后又何必去镇政府冒险，要知道那只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张跃进点头：“这次差点让他们侥幸进山，想必上面有关部门对秦旭的处罚不会低，更何况他还开枪打了你。” 施振堂现在关心的是：“那几个洋人现在在哪儿？” “移交给省级公安厅了！” 两个人表情严肃的聊着，一边的李胜利有点懵：“照你们的意思，那鹿望坡里真有硕王墓？” 只见两位上级都沉默看向自己…… 李胜利赶紧抬手晃了晃：“行，我懂，我不瞎打听。” 其实据体山里有没有墓，谁说了都不算数。 反正大家都没见着，只要洋鬼子没有得逞，那就随他去。 …… 田玉珠在出租房里手脚麻利的准备菜式。 她到达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挑水后烧火，开始有点难烧，后来木柴着了后加上煤球，这火就一直旺着没熄过。 然后就是煲鸡汤。 在副食品店里买到的鸡都是杀好处理过的，售货员还好心给留下了各种鸡内脏和鸡血。 锅里先放整只鸡，抄一遍水倒掉，再加水，加姜葱，这才开始真正的煲汤。 在煲汤的过程中又开始准备其他菜。 总之整个过程田玉珠都做得有条不紊，要说有遗憾的地方，那也就是用料没那么多。 最后做成六个菜，土锅煲鸡汤，西兰花烧豆腐，番茄炒鸡蛋，清蒸黄花鱼，素炒肉沫白菜，外加一个油炸花生米加各种调料凉拌。 这几个菜在新时代算不上什么，但在这个年代，吃得比过年席还要好得多了。 田玉珠做这么多菜的目的，一是想给施振堂补补，二嘛，是想诚心感谢安医生两口子。 她自己虽然懂得一些基本的医理，但要做这么大型的手术，却还是无法达到的。 主食就煮了锅大米饭。 这里没有现成的灶台，和面之类的施展不开。 带着这几个菜，田玉珠把各种锅啊罐啊的全收拾在木水桶里，一层层叠起来，再加上碗筷，也有整整齐齐一挑了。 就这么挑到医院，热得她脸蛋一片绯红，额头上全是汗水。 施振堂看着就心疼，无奈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李胜利赶紧出去跟医院借了张小桌子进来。 田玉珠把所有菜摆出来，那也是满满一桌子，只是安医生家三口子还没有来。 她就先给施振堂喂鸡汤。 鸡血也是干净的，全煮在鸡汤里了，还有鸡肝什么的，全都喂给施振堂。 李胜利在一边看着，简直羡慕得眼馋。 “嫂子，你对我哥可真好。” 田玉珠好笑：“他是我丈夫，我当然得对他好咯。” 李胜利就一脸讨好：“嫂子，你有没有认识的姑娘，像你似的也这么温柔娴慧的，给我介绍介绍，我不能总看着我哥幸福，自己却永远是木棍一条。”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田玉珠开玩笑。 其实她并不认识这方面的姑娘，她认识最多的就是部队里的军嫂们。 李胜利却一本正经，如数家珍的说起来：“我嘛，喜欢温柔的，大方的，最好是能烧一手好菜的，人嘛，也要长得标志，总之最看中的就是温柔，我不喜欢那种冷冰冰的，像……” “婶子。” 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安菲儿跑在前面跑进了病房。 好险，也好在这个小丫头先进来，否则李胜利的话…… 他最近对叶青青有点意义，说冷冰冰的时候，保不齐就是想说她。 田玉珠赶紧放下碗去抱小丫头：“菲儿，你也来了？” 至于她身后，李胜利则向施振堂做了个鬼脸，还好还好，他刚才差点乱说话。 安菲儿嗯嗯点头：“我爸妈也来了！” 说话的时候安医生和叶青青也走进了病房。 安医生提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两瓶白酒，开玩笑说：“可惜老施喝不成。” 李胜利就两眼放亮了：“我能喝，我替我哥喝。” 在部队里哪有机会喝酒啊，得，现在他托老施的福，竟然能在病房里喝酒了。 也好在施振堂的主要负责医生是安医生两口子，否则护士得进来找麻烦。 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叶青青帮忙摆碗筷。 安菲儿这个小机灵跑去把门销上，这样护士就进不来了。 田玉珠发现安医生不仅带了酒，还细心的带了几个小小的青花瓷杯，这肯定是刚才才在百货公司里买的。 果然家里条件好就是不一样，出手也大方。 第214章 救命花 大家开吃之前，田玉珠已经把施振堂照顾好了！ 她一高兴也喝了两小杯。 李胜利和安医生一个劲儿夸她做的菜好吃，就连安菲儿都拍马屁：“婶子，我能不能常到你家吃饭？” “没问题啊，只要我在家就行。” 田玉珠特喜欢这小丫头，长相可爱嘴巴甜，还很聪明。 而她妈叶青青就不一样了，基本没说什么话，自己吃自己的，偶尔喝口酒，那也是自己喝，不跟谁碰杯。 之后吃着吃着阵营就变成李胜利搂着安医生脖子聊天。 安菲儿和小黑在角落里玩耍。 叶青青默默喝，田玉珠忙着给他们夹菜。 时不时的，她会接收到施振堂投来的关心目光，媳妇辛苦了！ “对了青青，你爸那个叫什么病？” 不知道安医生和李胜利聊到什么，他突然把话头指到叶青青这边来。 叶青青冷淡得很：“老毛病。” “……” 安医生卡了一下，也不尴尬，继续回头和李胜利聊：“我跟你说胜利，就菲儿他外公那老毛病吧，咱们这些学西医的还怎么也治不好，还得是个有名望的老中医给一直照顾着，人家说了，必须找到一味药做药引子才行，可那药上哪儿找去呀你说。” 很明显安医生是有些醉了。 李胜利就追问：“什么药啊？” 安医生又卡住了，回头问叶青青：“叫什么药来着？” 李胜利：“……” 早知道你不记得，那还聊了干嘛呀，惹得叶医生没个好脸色。 叶青青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回答他：“大山里的雪莲花。” 听着这名字不简单，李胜利顿时着急：“那上哪儿找去呀？” 没人留意到田玉珠和施振堂都不由得微愣，小两口同时看向对方。 在泉水村的时候，田玉珠为了家里的开支曾经上山去悬崖上采过两朵雪莲花，后来给了施振堂，让他夹笔记本里珍藏着。 当时她寻思把花卖掉换点钱，可是泉水村到新义镇上都没有识货的人，此事也就此做罢。 没想到今天叶青青突然提起。 说实话的这花确实难得，但如果一直放在笔记本里不拿出来救人，也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玉珠没开口。 施振堂见媳妇不说话，他也就保持了沉默。 毕竟花是媳妇采的，到底要怎么处理，还得看她。 吃好饭后大家都有些微醺了。 天色也不早，李胜利就开车送安医生他们一家三口去招待所里休息，明天一早再回军区。 他们走后，田玉珠独自留下来做看护。 施振堂身份特殊，病房里一共有两张床，她可以在另一张空床上睡。 至于收拾好的碗筷，只能明天回出租房再烧水洗了。 “玉珠，关于那花，你是怎么想的？” 等她忙碌完，施振堂这才开口询问。 无论媳妇怎么打算他都支持。 田玉珠坐他床前给他削个苹果，她喝了酒，娇好的面容上好似映染着一层粉红，像朝霞一样明艳好看。 “雪莲花能救人当然是好事，但我打算卖给叶医生。” 田玉珠微笑着把一块苹果喂施振堂嘴里：“这次要不是安医生家两口子给你做手术，后果谁也不知道，但是叶青青的性格你也看得出来，她这人肯定不想欠别人人情，所以我打算卖给她，让她多少付点，这样她会觉得咱们彼此两不相欠。” “你想得周到，那就听你的。”施振堂觉得她说得对，如果是送的，那叶青青肯定还得有心理负担。 接下来又听田玉珠说：“花虽然无价，但就卖她两百块钱吧！” 在这个年代两百块听起来是很大一笔款子，可若是两百块能救一条人命，那在叶青青的眼里，这都不叫钱。 施振堂还没表态，田玉珠便笑着说道：“一百块留着咱们用，另外一百块，我得给老三寄去。” “为什么？”他有些诧异。 “这花啊，是他跟我去摘的，当时我答应他……” 糟糕，话说得太多，有点暴露了。 当时的田玉珠还是个傻丫头，她哪知道花可以卖钱？ 她不安地看向施振堂，改口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花能卖这么多钱，既然买了，那就得分给他一半。还有啊，他还在老家帮我照顾姐姐呢，这事我得感谢他。” 施振堂神情里闪过疑虑。 但也只是短短时间，他就在内心说服自己别胡思乱想了！ 媳妇变聪明了，这是好事。 他不应该去猜测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你安排吧，只不过老三拿着这么多钱，不知道他会不会胡乱花。” “他迟早是老屋的顶梁柱，得让他学会花钱，没事。”田玉珠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追问。 …… 这天晚上施振堂睡得不太安稳。 麻醉过后，白天时睡时醒的时间过得快些，晚上伤口就有种灼伤般的疼痛。 可他倔强的尽量忍着，生怕吵醒睡着了的媳妇。 同时睡不着的时候，他有脑海里一遍遍梳理和媳妇的认识和走到今天的过程。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可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就立刻掐断。 田玉珠睡得也不安稳，她醒了好几回，起来摸摸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还给抢掖了几次被子。 一夜无话，天刚亮，李胜利就来换班了。 田玉珠就趁着这个时候去招待所里找叶青青。 既然人家父亲正在生病，而她也已经决定把雪莲花卖给她，那就不如早些告诉她，省得人一直担心家里的病人。 田玉珠走后，独自陪着施振堂的李胜利抬手按着太阳穴。 “哥，昨晚喝多了头有点疼。” “胜利，你还记得那次在新义镇雪崩的事情吗？” 施振堂思想着当天的情景。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那么大的雪崩可少见。” “当时是不是有人突然闯进鲲鹏小学，说牛棚的牛全跑了？” “是有这么回事。”李胜利道：“后来想想，要不是那个人冲进去叫人找牛，那就完了，当天雪崩受损最严重的地方就是鲲鹏小学，你想想当时里边有多少人，人们要是不去找牛，那得死多少。” 想想都后怕呀，说完忍不住抖抖肩。 这时护士进来给施振堂挂点滴。 病房里都是两个难得一见的帅气军人，小护士脸红红的，稍微有点慌手乱脚。 第215章 伤娃的心 等护士离开后李胜利才问：“怎么了哥，都过去多少时间的事了，咋突然想起来问？” 施振堂微皱眉头：“没什么，就是觉得那天牛棚的牛丢得很巧。” “可不，要不然后果很可怕。” 田玉珠在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原来她去的路上遇到了叶青青一家三口，他们打算今天回军区，走之前来医院看看施振堂的情况。 她便没说什么，跟他们一同返回来。 回到病房后安医生在给施振堂做详细的检查。 其他人都在病房外面等。 安菲儿抱着小黑去院子里玩，李胜利去带娃，走廊上就剩下田玉珠和叶青青的时候，她开口了。 “叶医生，你父亲要的那个药引我们有。” 叶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她很吃惊。 那味药引子非常难得才能采到，据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说，能采到雪莲花，除了过程非常凶险之外，你还得跟它有缘分。 要是遇到无缘之人，是绝对看不到花的。 所以她基本已经做好找花无望的打算了，却在这里听到有花。 田玉珠肯定的点头：“我和振堂正好有两朵雪莲花，就看你想要一朵还是两朵，另外，花是怎么来的，就不必问了！” 她深知叶青青的脾气，喜欢直接了当，那她便不必拐弯抹角。 叶青青难得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是真的吗？玉珠，你没骗我？” “这是救人的事，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想到施振堂老家就是在小山村里的，叶青青立马就相信了：“那请你两朵都卖给我吧！” “行，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直接拿走，毕竟这次振堂是你们两口子救下来的，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我……” “不。” 叶青青立马阻止了田玉珠的话，正色道：“做为战友，我们救施营长是义务也是情份，而且我们身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根本不存在有救命之恩这一说，你别有心理负担。” “关于那两朵雪莲花，我一定要付款给你买，你也别让我有心理负担。” “……” 田玉珠心想她还真猜对了，叶青青就是这样的人。 她不会白白要的。 叶青青又急着问她：“玉珠，花在哪儿呢，我想尽快拿到手，你要多少钱都行。” 田玉珠抚额：“花在军区家里，我得回去一趟取，至于钱……其实我也不知道值多少，你就看着给点就行。” “那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问问那位伯父雪莲花的价格，我不能少给，少给了心里过意不去。” 叶青青很严肃对待这件事情。 话完说走就走，打电话去了！ 田玉珠哑口无言：“……” 如果她意料得没错，一旦叶青青问过那位中医伯父，那雪莲花肯定不止两百块那么少的。 因为越是知道花的价值的人，就越懂得价格。 这时安医生给施振堂检查好出来开门了。 也没问叶青青和安菲儿在哪儿，等她进去后说伤口恢复得不错，目前来看没有发炎的症状，开始这两天伤口有痛感也很正常，慢慢就会好的。 田玉珠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你了安医生。” 安医生摇摇手：“不用客气，我只有一个要求，等振堂能喝酒的时候，让我们再喝一顿酒，再吃一回你做的菜。” “那有什么难的，咱们都是邻居，有事没事常来往。” 田玉珠此时并不知道安医生的打算。 等办完离婚之后，他很可能申请到南区军去，这样离安菲儿也没有多远的路程，但又可以和叶青青分成两个单位。 到时候不用天天见着对方，大家都可以各自安好。 这时候叶青青突然脸色发白的冲进了病房：“老安，在我们离婚之前，你得跟我回京市一趟，我爸的病情加重了！” 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很吃惊，安医生动了动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叶青青就一咕脑的说道：“玉珠有雪莲花，她现在就回去取，我们立刻送回京都去。另外，玉珠，我问过那伯父了，你的两朵雪莲花无法估价，我们开给你一千块钱，等会我就去取钱。” 一千块，这是笔巨款了！ 可田玉珠现在想的不是这个，包括其他人，她的表情很复杂。 安医生也是既惊讶又内疚地看向叶青青身后。 她似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缓缓转过头，竟看到抱着小黑的安菲儿就站在病房门口。 她身边，站着不知所措的李胜利。 李胜利刚刚带着小丫头来到门口就听到叶青青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孩子现在很震惊，瞪得大大的眼眸里瞬间布满泪水。 “爸爸妈妈，你们要离婚？” “……” 这恐怕是世间父母最难回答孩子的一个问题了！ 叶青青和安医生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并没有想过现在就让安菲儿知道这个消息，是想办完离婚证后，给她时间慢慢去适应，然后再告诉她实情。 现在，感觉就这么直愣愣的一刀子，戳到了女儿的胸口上。 叶青青痛苦的走上前：“菲儿……” “我恨你们。”安菲儿抱着小黑转身就跑了。 “菲儿。” “菲儿。” 安医生和叶青青急忙追了上去。 李胜利一个头两个大，他寻思自己也赶紧加入找娃的队伍吧！ “胜利。”施振堂冷沉叫住他：“菲儿跑不远，让他们一家三口自己聊聊，你现在陪你嫂子回军区取雪莲花。” 看这事给弄的，生病的人都没人照看了。 田玉珠胸口发闷：“那你怎么办？” 施振堂递给她一抹安心笑意：“护士一会就进来查房的，不用担心，现在叶医生父亲情况紧急，你先回去取。” 田玉珠也知道只能这样了：“那行，我先去给你把早饭给你打来。” 李胜利赶紧道：“嫂子我去，我腿脚快。” 赶紧的去打了碗粥和包子，全放在床头柜上，只能由护士喂给施振堂吃了。 田玉珠回头看到其他女性照顾自己男人，心里还有点小吃醋。 容不得多想，她和李胜利去取了车，急忙赶回军区去。 第216章 先办正事 安医生和叶青青最终在医院后花园里找到了女儿安菲儿。 远远看到小丫头抱着小黑，伤心的躲在角落里哭泣，颤抖着的小肩膀让人心碎。 叶青青难受的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面对女儿，她慢慢蹲下去：“菲儿，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没有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情。但是请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依然爱你，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 安菲儿摇摇头：“不，你们以为什么都没有变，其实都变了。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可我只有爸爸，要么只有妈妈，我永远都不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个人。” 孩子的话像针扎在心口上，叶青青眼睛发酸：“……” 站在旁边的安医生扭脸抹了把眼睛，弯下腰与女儿平视着：“那我们答应菲儿，我们保证，只要你需要我们同时陪伴的时候，我们就会同时陪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叶青青帮女儿擦着泪水：“妈妈也保证。” “爸爸也保证。” 安菲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了妈妈怀里…… …… 李胜利一路上把吉普军车开得平稳又飞快，趁着这个时机，他想打听打听关于雪莲花的事情。 毕竟这么难得的花竟然真的存在，他现在满心都是好奇。 结果从后视镜里打眼一瞧，人家早就睡着了。 自从施振堂受伤后，田玉珠经历了一个情绪过度紧张，再到晚上担忧无法安稳入睡的过程，所以在上车后就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得，李胜利闭上嘴巴好好开车。 军属区。 军嫂们闲着没事的时候都在议论施振堂的事情。 发生这么大的事，每个人都想打听点消息。 王秀娣最看不得有些人怀揣着小心思，一句话给堵回去：“施营长的手术很成功，人家还是安医生两口子亲生给做的手术，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好着呢，就是在医院里养两天伤就回来，大家别胡乱猜测。” 军嫂们大多都表示担心，也是真的关心。 黄雪花却不是这么想的，她男人何自强这次指挥军武比赛拿得总体成绩第一名，她现在乐的是这个。 至于施振堂受伤的事情，她当着冯春的面啐了一口：“呸，报应。” 冯春心里不是滋味的扯了下嘴角。 无论怎么着，听到施振堂受伤她还是很担心的，毕竟施振堂他确实对大虎二虎很不错，而且自己对他也有钦慕之心。 只是当着黄雪花的面她啥也不敢说，只能故意装作去哄娃。 就在这时候李胜利开着吉普直接进了军属区。 车子没办法直接开到家门口，他得在主路上调头，田玉珠下来后步行从小路上回家。 她一下车，就被军嫂们呼啦一下全围住了。 “玉珠，施营长没事了吧？” “你别难过，慢慢他会好的。” “需不需要帮忙啊，用得着的地方你直说。” 田玉珠思绪还有点懵，毕竟刚才她在车上睡得很熟，刚醒来下车就要应付这么多张嘴，确实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只能勉强笑着道：“谢谢各位嫂子，振堂现在一切安好。” 听到她的话军嫂们并没有相信。 瞧见没，这是没说实话吧，看她的眼睛还红着哩。 她们哪知道田玉珠眼睛红是因为刚才睡着了一觉。 还得王秀娣拨拉开众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别拦着玉珠办正事，玉珠，你是不是回家来拿振堂日常用的东西？” 田玉珠哎了一声：“嫂子，我回来拿点钱。” “够不，要是不够我回家给你拿点。” “玉珠，我们家也还有点。” 军嫂们一听她是回来拿钱的，都热心的提出可以借。 田玉珠心里暖暖的：“暂时不用，要用的时候再跟各位嫂子说，那我先回去了哈。” 王秀娣摆了下手：“快去忙吧！” 往前走了几步的田玉珠突然想起来：“对了嫂子，我那菜地。” “放心吧，我和嫂子都帮忙浇着哩，等你们回来就可以吃新鲜菜了。”赵翠忙回应她：“兔子我们也每天都来喂，好着呢！” 昨天王秀娣他们进县城去看施振堂的时候，她没赶上，这会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谢谢嫂子们了。”田玉珠感激的点点头，话不多说，她得快点回家去取花。 王秀娣和赵翠使了个眼色，还是跟着去了屋里。 就在田玉珠刚刚把笔记本放竹箩里的时候，她们俩走进了屋。 “玉珠，钱真的够用不？” “我家里能拿得出一百块，要是不够你等会儿，我现在就回去拿。” “真不用了嫂子，目前医疗费用全都由部队担着，其实除了打饭钱也用不着什么，所以这方面暂时没有问题，如果真有，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见田玉珠说得真切，她还要收拾其他，王秀娣就道：“那我们不耽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电话回来。” “哎，知道了嫂子。” 等她们离开后，田玉珠赶紧把砖块下的钱拿出来。 如果独眼龙让去赌石，那她得直接去，不能再回家一趟，免得又被嫂子们看见。 再收拾了几件施振堂的换洗衣裳，这就赶紧出发了。 一路上，李胜利终于逮着机会问：“嫂子，你能不能跟我讲讲雪莲花，我听安医生的意思，这种花非常难得。” 田玉珠寻思也不能跟他说瞎话，就半真半假道：“雪莲花是花中之王，一般确实难于得到，可能那天正好我运气好吧，本来想着上山打只兔子，结果就看到悬崖边上有两朵开在雪里的花，我就摘下来了。” “后来拿回家拿给振堂，还是奶奶认了出来，说是雪莲花，要是她老人家不说啊，我们都不知道竟然是这么珍贵的花。” “就这样？”李胜利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以为其中必定有个很惊险的故事呢。 结果田玉珠很淡然地笑着：“是啊就这样，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胜利摇头苦笑：“那可是别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花，你确实很幸运，对了，等会下车的时候一定得让我瞧瞧，大概我这辈子也就瞧见这么一回了！” 第217章 快去救人 李胜利还真说到做到，到达目的地后非得看一眼不可。 田玉珠把笔记本打开，他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不过除了觉得花好看，闻着有股药香味外，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田玉珠把花收起来，两人急忙去了病房。 施振堂情况稳定，正在沉睡。 病房外焦急等待着的叶青青忙不迭地接过笔记本，她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珍贵的雪莲花。 “现在花干枯了，移动可能有损花瓣，你连这个笔记本一块儿拿去，把花用了再拿回来，上面是振堂的一些工作记录。” 其实来的路上田玉珠大概看过了，上面的记录都是日常工作，没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叶青青感激不尽地合上笔记本：“玉珠，这钱你拿着，我知道一千块实在是太少了，你放心，以后我再给补。” “别……” 田玉珠本想说不用这么多，但她知道叶青青的脾气，略做停顿便道：“这些足够了，以后也不用补，咱们两不相欠。” “谢谢你玉珠。” “别客气，你们快出发吧，伯父的身体要紧。” 从这里回到京市也要赶三天以上的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于是李胜利赶紧开车送他们一家三口去公共汽车站，等坐车到省城，之后才能转坐火车。 走之前安菲儿把小黑还给了田玉珠。 田玉珠看得出来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别别扭扭的，但好在小丫头好像已经准备好接受现实。 她抱着小黑回到病房，手里拿着那一千块钱心想，也许明年冬天她还可以再上山采一次雪莲花？ 一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以买大点的房子一套了。 正寻思着，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在凝视自己。 田玉珠抬眼看到施振堂醒了。 他看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的媳妇，觉得小丫头的表情怎么有点担忧。 “怎么，钱多让你发愁了？”他不禁好笑。 田玉珠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昨天你说得对，这么多钱咱们不能一次给老三。” 施振堂有些吃惊：“一千块你也要跟老三平分？” 原本说好给一半，那是说卖两百块的时候，现在卖了一千块也给？ 媳妇的格局超出他想象的大了！ 田玉珠笑道：“那当然，我说话算数，无论卖多少都给他一半，但是不能全给，你想想，就老三那脾气手边要有五百块钱，那他不得在生产队牛气掀天。所以我觉着啊，这钱我先给他五十，接下来他还有人生大事要完成，比如娶媳妇。” “到时候老三娶媳妇，我再给一部分，等他的孩子出生再给一部分，反正这五百块得分几次给，不能一次给全。” 施振堂看她想得周到，眼神宠爱道：“有你这样的媳妇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老施家有你当家做主，是我们所有人的福份。” “谁要当家做主。”田玉珠娇嗔：“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干。” “放心，谁敢反抗你，我头一个不答应。” “嗤！” 田玉珠笑了下：“不聊这个，我给你削苹果，等胜利回来后我就去邮局给老三寄钱。对了，这些钱你计划怎么用？” “先把胜利的和金菊的全还了，剩下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行，那说好了这事我做主。” 他们刚刚来到部队要置办家用的时候，李胜利给借了五十块，现在可以一次还清了。 至于金菊借钱，那根本不存在。 所以除了还李胜利的，寄给施为强的，田玉珠心想加上她藏在地砖下的钱一块儿，自己手边有一千三百五十块。 …… 等李胜利送完人回到病房，由他陪着施振堂打点滴。 田玉珠把昨天晚饭吃的碗筷全挑回出租房里，在洗清之前她先去了趟副食品店，买好今天要吃的菜，又急匆匆赶回出租房。 远远就看到个男人站在门口等待着呢！ 她走近后认出来了：“你好，是等我的吧？” 顾大刚看到她时怔了下：“呀，是你呀？” 毕竟这军嫂的长相出众，无论谁见过一次就都记得的，顾大刚想起来了，是前几天跟他买过肉的其中一个军嫂。 “对，就是我租你的房子。” 田玉珠赶紧拿出钥匙开门：“非常感谢你愿意租给我，让我有个做饭的地方。” 顾大刚也没进屋，屋子太小了，他站外边就能看到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是金菊的朋友，我当然愿意帮这个忙的。” 提起金菊，他的语气都好像没那么重了。 田玉珠不管别人的闲事，于是没多问。 顾大刚就说了句：“那你忙，我先走了。” 他来了又匆匆忙忙的走，不可能没事，田玉珠是个聪明人，急忙叫住他：“顾大哥，你是来收房租的吧？” “呃，不是不是，我就是来认认租房子的人，知道是租给你就更放心了，没事儿，你用着吧，改天再说。” 顾大刚脸一红，赶紧的加快脚步走了。 他确实有些不放心小屋，所以才过来瞧瞧。 看到租客是军嫂，那就更放宽一百个心了。 才五毛钱一天的租金，住多少天也才几块钱，他不着急，哪好意思要啊，以后再说吧！ 看着他的背影，田玉珠好笑地摇摇头。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朴实，明明是合情合理的事，可他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把买的菜择好，这就去水井那儿挑水来开始准备烧水洗碗，紧接着就要煮饭了。 忙忙碌碌之中，田玉珠没发现小屋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等她察觉不对转过身，竟然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站在门口那。 她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但对方看到她就一眼认出来，此时冷笑着道：“我不相信你tm的一个女人能把我哥们全打倒，笑话。” 田玉珠微顿：“你是五哥的手下吧？” 原来面前这个是那天在百货公司偷钱包那五哥的小弟。 当天他肯定不在，要在，此时也没有狗胆找上门来。 对方嚣张的抬着下巴：“算你识相，哥们今天就是来帮我大哥报仇的。”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报？” 田玉珠有种都懒得理会他的想法。 她还得忙活着做饭呢，于是一边淡淡问，一边忙着手里的活…… 第218章 二哥你别死 小混混看到田玉珠竟然这么淡定，顿时恼羞成怒：“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真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田玉珠继续忙活：“不是看不起，是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我劝你还是走吧，别自找没趣，你那些兄弟也没骗你，他们真是被我打成那样的，快走吧啊，别烦人。” “你……” 小混混气得吐血。 也太不尊重他的嚣张了。 于是眼珠子一转打定主意，准备冲进去拿块柴，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往这女人身上砸。 谁知他刚要动，田玉珠那边就一菜刀跺在猪脚上。 咚！ 一声巨响吓得小混混打眼瞧出去，好大的手劲，猪脚应声而断。 今天上午田玉珠打算煲猪脚花生汤，她得把这只猪脚剁成小块，接下来就接连咚咚咚……手起刀落，没有一刀是多余的。 跺出来的猪脚块几乎一样大。 小混混吓得有点懵，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总见过家里人做饭，也见过副食品商店里的老师傅剁肉，那刀法的力量和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没办法比。 当下声音就有些发虚：“你真会武功？” “会那么两招，对付你绰绰有余。” “……” 就在小混混不知该怎么好的时候，田玉珠转过身打水，看他还愣在那儿呢，便骂了句：“怎么着还要等着吃我家的饭，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那些兄弟，谁要是敢再来搅和我可不客气，直接报警了哈。” 话完抬手做势要打，小混混吓得赶紧往后退，脚不小心绊在门坎上，整个人踉跄着跌了出去。 “行，你给我等着。” 嘴上不服输，人已经早就跑没影了。 田玉珠叹口气摇摇头，就这样的成什么气候？ …… 早上的饭就是猪脚花生汤，给李胜利煎了两个荷包蛋，外加蒜苗小炒肉一个，再炒了碟西兰花，主食依然是大米饭。 三个人吃足够了！ 吃完饭李胜利自告奋勇拿碗筷回去出租房里洗。 他正洗着呢，门口那儿有三两个小混混拿着棍棒啥的冲了进来，结果他们全都懵了：“……” 特妈的，小屋里的女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个高大魁梧的军人？ “干什么，站住。” 李胜利发现这三个小子吓得转身想跑。 他厉吼一声，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着停下脚步，手里的棍棒统统失手掉地。 “对不起大哥，我们走错门了！” “对，呵呵，我们要找的是别家。” “不，我们谁家也不找。” 李胜利冷笑：“不学好是吧，整天没事就在街上瞎混，我瞧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去别人家惹事，我一个都不饶。” “是是是，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挑水去。”李胜利寻思这三个混混看起来不像是无意中走错的，难道是看到嫂子孤身一个女人在黑市，所以想来欺负她。 他决定今天好好整治整治这帮家伙。 挑完水去担煤，再把小屋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一遍。 就连里屋堆着的杂物也都整理出来。 另外，再把隔壁邻居家的水缸也挑满…… 把所有活计都干完了，就叫他们好好交待刚才冲进小屋的原因是什么。 …… 另一边。 在医院里陪着施振堂聊了会天，等他睡着后，田玉珠也扑在床边眯了会眼。 没想到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依然没见李胜利回到医院。 小两口都以为他有可能去街上四处逛逛，哪知道他在收拾那几个小混混。 下午不用打点滴，施振堂也躺不住，就让田玉珠给他背上靠了个枕头，坐起来小两口聊会天。 哪知还没说上几句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哭吼声：“二哥呀二哥，我的二哥呀！ 施振堂和田玉珠同时愣住：“……” 视线都看向对方。 这声音听着咋那么熟？ 好像是……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病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两道身影就冲了进来。 “二哥。” “振堂。” “呜呜……” “呜呜！” 冲进来的人竟然是施为强和施为民，兄弟两进了病房看到施振堂果然有伤在身，顿时吓得一边一个扑他身边嚎啕大哭。 施振堂就满头黑线：“大哥，老三……你们怎么来了？” 病房门口，站着同样表情无奈的文建工。 好家伙，这两兄弟竟然千里寻弟，还直接去了军区，还让人家政委给亲自送到医院。 田玉珠急忙上前劝：“大哥，老三，你们两别哭了，振堂的伤没事儿。” “真没事儿？” 两人止住哭，抬起涨红的脸，抹擦一把泪水，施为强又哭上了：“二嫂你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看我二哥都瘦了，这脸色也煞白，哪像没事的样子？” 田玉珠：“……” “行了老三，我真没事。”施振堂无奈开口，施为强才：“真的？” “我这不好好坐着的嘛！” “也是哈，那大哥，咱们别哭了。” 两兄弟眼泪一抹，坐正了身子。 “咳。”文建工就在那咳了一声：“振堂你好好养伤，部队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得先赶回去，你哥和兄弟这么远来要好好招待，有什么困难直管跟李胜利说，让他回部队说一声就行。” “是。” 施振堂还能说什么，兄弟们这么远来看他，他很感动。 可是再想想这不瞎闹的嘛，这两人到部队里肯定又瞎闹呢，尤其是老三。 田玉珠往外送了送政委。 回到屋里，施为民和施为强一边一个拉着施振堂的手，正在跟他讲事情经过。 原来那天晚上施振堂受伤后，家里的老太太竟然做了恶梦，后来让陶大爷去县城里打电话来部队，虽然听到说没什么事。 但老太太不相信，而且立刻马上就让施为民和施为强兄弟两直接来部队一探虚实。 好嘛，两兄弟最远的地方就去过镇里，连县城都没去过，出这么远的门，一路上可吃了不少苦。 要不是生产队给打的条子盖了章有证明，估计他两走不出一百公里就得变成失踪人口。 第219章 一封神秘的信 听得施振堂也是直冒冷汗：“大哥，老三，你们俩要是走丢了，那咱们家可就失去了顶梁柱，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打电话就行了，不必那么远跑来看我。” 施为强顿时牛气的吼：“打电话有啥用，下次我更不相信你们部队，那个当官的他竟然撒谎，我们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他。” 施为民愁眉不展：“老三，好好说话。” 田玉珠寻思好家伙，难不成这个倔牛还跟人家文政委吵过架了？ 顿时觉得无语地看向施振堂，对方接受到她的示意，立马沉下脸：“老三，这是医院，不许叫那么大声。” 田玉珠也赶紧说：“快点敲敲床头柜，哪有这样诅咒你二哥的，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绝对没有下次。” 施为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抬手去敲敲床头柜：“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吁，他总算平静些了。 田玉珠看了眼时间：“大哥，老三，你们俩肚子饿了吧，要不我先带你们去人民大食堂里吃点东西？” “我不去，我得看着振堂。”施为民的心里还是很难过，虽然平时他是有点怕这个老二，可是当看到他胸口上缠那么多纱布的时候，心里堵得慌。 施为强也有样学样：“我也不去，我也要守着二哥。” 二哥是亲二哥，他平时最最崇拜的人，看到伤成这样，他心疼得要命。 行吧，田玉珠寻思那就让他们兄弟仨单独处处。 她道：“那你们陪着振堂，我去买回来吃。不过晚点你们得有一个人跟我出去打电话，你们这么远平安到达是好事，可家里的奶奶还等着消息呢，咱们得打个电话让她安心。” 施振堂：“对，不能让奶奶老是把心悬着不是，那要不……现在你们谁跟玉珠出去打？” 说到打电话，施为民就拘泥了起来。 他在村公社办公室里见过那玩意儿，但从来没碰过，要他打电话他肯定不敢去，也不会打呀！ 还好有施为强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在，他立刻报名：“我去，我还没打过电话哩！” “成，那你跑我出去，大哥在这陪着振堂。” 这不正合田玉珠心思了，她就想单独跟施为强谈谈，再从他这里套点口风。 于是走出医院后就问他：“老三，你们在部队的时候跟政委吵架了？” 施为强眼神四处飘着街上的一切新事物，嘴里问着：“谁是政委？” 田玉珠气结：“……就是送你们来那位。” “哦，他呀，那肯定吵啊，是他亲自说他撒的谎，我跟你说二嫂，我们都差点跟他打起来，要不是那些个当兵的拉着，我一拳头就得抡他脸上去，这种事能说瞎话吗真是。” “……” 这下好了，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当时的情景却仿佛就在眼前。 田玉珠太了解施为强的做事风格了！ 眼下事情已出，让他去道歉肯定不可能，看样子将来还得施振堂自己去赔礼道歉才行。 施为强看她叹气的样子，还不解地问：“怎么了二嫂，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打不过他？” “老三，以后见着政委你得客客气气的，要是再像现在这样冲，那只会给你哥找麻烦，他是你哥的领导，明白不？” 眼看这个家伙一头蒙到黑的性格，田玉珠只好正色给他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施为强竟然还问了句：“领导是啥意思？” “就是干部，他是你哥上头的干部。” “呀，那不是和咱们村的章书记一个样？” “对，就那么回事。” “……” 这下好了，施为强有点心理负担了。 早知道那个是管二哥的干部，那他得收着点，万一以后给二哥穿小鞋可咋办？ 不过心情归心情，到达人民大食堂后可一点也不影响他施为强的食欲。 大海碗的面条一来就连吃两碗，第三碗的时候慢下来，是因为手里还攥着一个肉包子。 “嗤。” 端包子上来的张小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玉珠姐，他是你兄弟呀？” 田玉珠苦笑：“是啊！” 施为强嘴里含着一大口面条，看到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笑话他，顿时脸一红，差点把脸全埋面条碗里。 只到张小玲笑呵呵的去忙别的去了，他才又赶紧吃。 吃完了嘴一抹：“二嫂，快走。” “怎么跟做贼似的。”田玉珠白了他一眼：“把你大哥的面条端上。” 还有几个馒头和肉包子，面条就用跟金菊买的搪瓷缸装着。 走出人民大食堂的时候施为强有点想打饱嗝，可他回头一看张小玲正看着他们呢。 吓得硬生生憋住，急忙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把田玉珠甩身后一大截。 田玉珠抚额：“大白天的你见了鬼了你，等等我。” 就在他们叔嫂两往医院赶的时候，独自在病房里陪着的施为民在犹豫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振堂，哥有点事情想跟你聊，你看你现在有没有精神头。” 施振堂知道这个哥平时对他的感觉，虽然对他又敬又怕，但疼也是真的疼。 他也想接近和大哥的关系，便推心置腹道：“哥，说实话你们来我真的很高兴，精神头肯定也要比先前好得多的，有什么事你说吧哥。” 施为民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我们出门的时候奶奶让交给你的，她说要看你精神头好不好，如果好，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秘密？” 施振堂吃惊。 “对，你知道给奶奶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施为民卖了个关子，这才接着说：“是奶奶的哥，亲哥。” “……奶奶她……” 施振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一直以为奶奶是孤女，因为在泉水村只有他们一家姓施，逢年过节的，也从来没有亲戚上门。 现在她老人家突然冒出个哥，就很突然。 施为民道：“奶奶说，所有一切都在信上，你看完自然就会明白。” 施振堂赶紧把信拿过去拆开，看着看着，他的神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满脸的不可思议。 信上的内容，几乎颠覆了施振堂这些年来所有的认知…… 第220章 又添怀疑 “振堂，咋了？” 施为民发现施振堂看完信的脸色很震惊，他的心顿时提起来。 也不知道奶奶说了什么，万一信里的内容有啥打击人的，那可咋办？ 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让奶奶写信告状的。 施振堂压着情绪：“大哥，奶奶跟你说过信里的内容没有？” 施为民摇头：“那没有，不如你跟我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介绍了一下舅老爷的情况。哥，你自己倒水喝，我休息会。” “……好。” 施为民看出来了，老二这是不想跟他说信里的事儿。 他寻思关于那位舅老爷其实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不说就不说吧，他能理解。 赶紧起身把施振堂背后的枕头撤了，扶着他躺下。 关于那封信，施振堂顺手塞到了枕头底下。 …… 从人民大食堂出来后田玉珠带着施为强去邮政局里打电话。 打之前一再交待：“等会不管是谁接电话，你都得报喜不报忧，就说你二哥没什么事，让奶奶别担心。” 施为强脖子一梗：“那我不跟部队干部一样撒谎话了嘛！” 田玉珠气得想给他一拳：“老三我问你，你见着你二哥没，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的，是不是没有奶奶想像的那么严重？你知道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奶奶啥也看不见，就听你说这么一耳朵，万一身体急出个好歹来，后果你能不能承担？” 施为强有点傻眼：“二嫂，我就说这么一句，你骂这么多。” “我不光骂还想打你……” 手一抬，把这个直肠子吓得缩脖子：“行行行，我撒谎还不行吗？” “……” 电话直接拨到了泉水村公社办公室，接电话的人是村支书。 施为强顺了好几次手才把电话话筒拿正，立刻拉开大嗓门：“叔，我老三，你去告诉我奶一声，就说我二哥好好滴，啥事没有，让她放心。” 村支书被话筒里的声音吓一跳，同时很困惑：“施为强？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 “我在我二哥部队。” “啊？” 村支书吓一大跳，平时连镇上都不怎么去的人，突然就在千里之外了。 施为强还在那儿挺好玩的笑着乐呵：“叔儿，原来打电话是这么回事儿，好玩，隔这么远我竟然能听见你说话，就当在面前似的……” 田玉珠满头黑线，正事不说，尽在那瞎咧咧。 她招招手把话筒拿过来：“叔，我是玉珠……” “玉珠？” 这回村支书终于相信了，惊叹声传来：“好小子，老三他真去老二部队了。” “是的叔，是这样……” 田玉珠有条不紊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村支书，把施振堂目前的状况也告诉了他，没说受伤的事，只说前几天确实在执行任务，让奶奶放心。 该说的说完，也就挂电话了。 施为强一脸失落：“二嫂，我还想跟叔谝一会呢！” 他当这打电话是免费的啊？ 田玉珠拿出两块钱让他去交：“来，你去交咱们打的电话费。” “这么多？” 施为强震惊了。 “对，就这么多。” “……” 回头施为强算了算，一共就那么几句话，差不多得两毛钱一句话，这也太贵了。 他现在彻底的打消了明天再来给村支书打个电话的想法。 原本还想着明天带大哥来打一个，也让大哥感受感受这千里传音，现在看来……算了吧！ …… 李胜利比田玉珠他们早一步到达病房。 经过对那几个小混混的审问，他现在内心无法平静，也存在着许多疑问。 结果走进病房看到施为民也在。 对于施家这位麻木的大哥，李胜利以前曾经见过一次，只是没想到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大哥。” 李胜利惊讶的叫了一声。 施为民拘束的赶紧站起身，点着头搓着手，笑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听到动静的施振堂睁开眼，他并没有睡着，刚才闭目假眠，其实只是在想事情。 此时就道：“胜利，我哥和我弟弟他们从老家来看我，呆会你去招待所开一间房给他们晚上住。” 李胜利爽快的答应：“行，没问题。” 看到有人在，他就把想说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转而热情地招待起来：“我去给大哥泡杯茶。” “不用不用。”施为民连忙摇手。 他喝什么茶，那是干部才能喝的，在家里口渴的时候一瓢冷水就能对付。 李胜利说你别客气，话完就赶紧去护士站要热水去了。 施振堂看到施为民这样，和气的安慰他：“没事的哥，胜利和我是战友，也是好兄弟，就跟咱们一样，你别紧张。” 施为民老实的点头：“哎！” 话完坐下了，整个人别别扭扭的。 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面对这个兄弟的时候，他总有些放不开。 施振堂见他这样就问起了成成和豆豆的学习情况。 这才把施为民的话匣子给拉开，高高兴兴的说道：“许大爷说这两娃聪明得很，成成学字学得非常快，现在都会写好几个字了。豆豆虽然才三岁，也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能数一二三，能数到一百哩。” “那是好事，咱们老施家的那错不了。” 看得出来大哥是真的为两娃而感到骄傲，施振堂也感到欣慰。 这时候田玉珠和施为强回来了。 路上施为强聊了他去二公社里送钱的事情，分两次送到，最后一次，他还陪田英直接去了田家村。 而且钱也直接交到田家母亲杨秀的手里了。 至于杨秀，手里捏着钱一直在那抹眼泪。 说到玉珠去随军她都没见着一面，心里牵挂她，想得难受。 听完这些，田玉珠的心沉甸甸的。 她离开泉水村的时候没有机会再回田家村看母亲。 杨秀虽然是原主的母亲，可对于她来说，为了感谢原主的这个身体，对她的母亲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身体的原因，听到杨秀哭，田玉珠就变得整个情绪很低落。 这也是她头一次有了种强烈的想去看看杨秀的念头…… 第221章 一切解释都合理了 “怎么了？” 叔嫂两人走进病房，肉眼可见媳妇心情不好。 施振堂立刻询问：“老三，是不是你又惹到你二嫂了？” 施为强吓得赶紧抬手发誓：“二哥，我发誓绝对没有，而且我也不敢惹她呀！” 那这是怎么了？ 李胜利站一边，视色略有异样，他刚刚把茶递到施为民手里。 此时看到田玉珠，他想起了那三个小混混的话：那个女人很厉害，她还会武功，把我们十几个兄弟全打趴下了，还把五哥送进了公安局。 此时李胜利心想，是真的吗？ 他无法把那样一个女性的形象和眼前这个温柔的嫂子相提并论。 可小混混们指天划地的发誓，说绝无虚假。 思绪起伏之间，施为强已经站到他面前了，大嘴一咧：“胜利哥，好久不见哩。” 李胜利去过老施家，所以都认得他们兄弟。 而施为强又特别崇拜军人，所以看到他比较亲，再加之他现在有那么一点想躲开二哥审问的小算盘在里头。 李胜利也立刻笑着：“老三，欢迎欢迎，晚上哥带你看电影去。” “电影是个啥？” “……” 这个年代条件好的县城已经设有电影院，虽然不大，但却也设备齐全。 李胜利挠头：“怎么说呢，就是一块布上面有小人走路，反正晚上去看你就知道了。” “那让大哥也去。” “行，大哥，一起去。” 施为民正紧张的端着搪瓷茶杯，上一秒他还有点羡慕老三的自来熟能力，下一秒突然点到自己名字，他吓一跳。 “我……我就算了吧！” 施为强赶紧劝他：“大哥，让胜利哥领咱们去见识见识吧，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看不到了。” 施为民很为难：“咱们是来照顾振堂的……” “大哥，去吧，玉珠在就行。”施振堂也鼓励他。 “那……行吧！”终于点了头。 田玉珠：“……” 好嘛，这么一闹腾，感情上这儿来渡假来了。 不过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笑，果然这哥俩都不是干大事的料，稍微不注意就被带歪了的。 紧接着施为强就在那儿扯着大嗓门子讲他打电话的事…… 那声音直接让病房另一头的病人都能听得清楚。 田玉珠看出施振堂好像些倦意，李胜利也看出来了，便道：“老三，大哥，要不我带你们去街上转转，然后咱们再去招待所里看看房间。” “可是……” 两人又同时看向施振堂。 好像没他们在这人就不行似的。 田玉珠满头黑线：“去吧，有我看着呢，玩开心点。” 两兄弟这才点头答应。 “对了大哥你等等。” 田玉珠又赶紧追出去，拿出五十块钱塞到施为民手里：“你们看看有啥喜欢的就买点，成成和豆豆还有我嫂子和奶奶，用得着的都买点。” “啊哟，这么多。” 五十块不是小数目，施为民觉得烫手，赶紧的要还回去。 可这钱要往哪儿塞，人家是兄弟媳妇，他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去拉拉扯扯。 反而被田玉珠正色道：“拿着，别倔。” 声音不高，却自有种威严感。 眼前的人哪还是当初在家里只知道吃了睡的傻丫头啊，施为民只好硬着头皮收下：“那要是不卖东西，我再把钱还给你。” 施为强赶紧加一句：“放心吧二嫂，我们保证不乱买东西。” 田玉珠哭笑不得：“县城里有的东西镇里没有，你们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不能空手回去，看上什么就买，要是钱不够，再回来拿。” 兄弟俩顿时觉得，这人还怪好的呢！ 站在旁边等待的李胜利也觉得田玉珠通情达理，还想得周到。 他脑海中又再次联想她打人的样子，呃，摇摇头拉回思绪：“那我们走吧二位兄弟。” 等他们走远后田玉珠转身回病房。 只见施振堂正面露感激地看着她：“玉珠，大哥和老三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他们先高兴玩两天再回去。” “行，正好胜利也在，带他们出去也方便。” 田玉珠不反对施家兄弟俩待几天，毕竟人家是真关心自己兄弟才会千里而来的。 从亲情上来说，他们也有情有义。 只不过施振堂的眉眼之间竟然好像还有忧色，她太了解他了，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严肃和忧愁，那是两回事。 “想什么呢？”田玉珠坐到床头边，拉过他的大手捏摩。 整天躺床上不动，给他按摩一下。 施振堂皱了下眉头：“其实我想跟你说件事情，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是担心，她是否能理解，又或者是，是否能听得懂。 田玉珠温柔的笑：“那你试着说，也许说着说着就知道要怎么说了。” 于是施振堂吁了口气：“奶奶让大哥给我带了封信，信里说，年前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她哥。” “奶奶还有个哥？” 听到这里田玉珠也是很惊讶，之前她的想法和施振堂一样，毕竟老太太都这么大岁数了。 可从来没听她提过娘家，更没有亲戚上门。 施振堂轻点头，缓缓道来，讲了一个让田玉珠吃大吃一惊的往事。 1921年间，某个军阀大帅到达新义镇，义损盖下了鲲鹏小学。 后来大帅战败，危难之时让一双儿女各自逃命，女儿由大帅的施姓副官保护着，一路逃到泉水村，同时跟他们逃到泉水村的还有陶姓随军医生。 再后来，大帅的女儿和施姓副官相爱结婚，并在泉水村安家落户。 同时陶姓军医也在泉水村落脚。 而这个大帅的女儿，竟然就是吕焕英老太太。 兽医陶大爷，竟然就是当初那个舍身护主的军医。 这么一说就全都说得通了！ 陶大爷的高超医术，奶奶随手就能拿出来的乌木梳子，还有给她戴在脖子上的‘壁合’玉佩。 随便一样拿出来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物件。 那时候田玉珠就觉得老太太不简单，现在看来，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那奶奶的哥哥呢？”震惊之余，田玉珠留意到故事里还少了一个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振堂道：“舅老爷受了伤，被路过的洋人救走了，后来还带着他一起去了西方，现在在国外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才找到奶奶的。” 第222章 赚钱最重要 田玉珠觉得那位舅老爷能在这个年代跨国找到当时走散的姐姐，可见能力不一般。 只是她有点不明白：“振堂，奶奶和舅老爷相认是好事，可我看你好像在担心什么。” 施振堂叹了口气：“我只是隐隐觉得舅老爷很有可能是资本家。” “……” 这点田玉珠没想到。 不过在七十年代末，施振堂又是军人，对于国家的历史经历来说，痛恨资本家也不无道理。 “而且奶奶一直盼着和他再见上一面，这根本就是一个不能完成的愿望，我也不希望奶奶不开心。” “这个……咱们别着急，再等等看。” 过不了多久国家就会招商引资，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 可这些田玉珠都没办法告诉施振堂，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施振堂站在统一阵线：“要不等你伤好后有休假的时候，我们一块回去看奶奶。” “好。” …… 李胜利带着施为强和施为民在县城里转了一圈。 宫人文化宫里的书屋，有些年代的寺院，百货公司，最后连正在维修的古轿那儿都去看了个遍。 看到轿，李胜利想起那天田玉珠和拉煤车司机的纷争。 他趁着大哥施为民看得入迷的时候，悄声问施为强：“老三，跟哥聊聊玉珠嫂子，她和你二哥是怎么认识的，真是娃娃亲？” 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儿，想套话，就只能在施为强身上下功夫。 这家伙确实是个直肠子，立刻便道：“是啊，我二嫂和二哥是娃娃亲，二嫂三岁那年发高烧烧傻了，后来去年冬天的时候，她爹和她哥把她带到我们老施家，扔那儿就跑了。再后来我奶奶心疼就把她留下来，而且我二哥也同意跟她过日子。” “傻？”李胜利抓住了重点：“开什么玩笑，嫂子那么聪明你说她傻。” “是真的，刚刚到我们施家的时候，她傻得啥也不会，连做饭洗衣裳都是大嫂教的，后来才慢慢变好。” “有这种事，你别骗我。” 李胜利寻思三岁高烧烧傻，长大后突然变聪明，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至少他现在从田玉珠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她曾经是个傻丫头。 可是……那天在雪山上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曾经亲眼看到田玉珠趴在狼背上，而且表现得很异常。 后来她随军再见，他都以为自己误会了人家。 此时从施为强的嘴里听到了事实，他没有误会，那时候的田玉珠是真傻。 施为强着急道：“哥，我怎么敢骗你呢，是真的，二嫂的姐姐田英都说很奇怪，以前的二嫂傻乎乎的，到了施家后变聪明了，奶奶说，是因为田家的人不教她，而且换了地方换过水土，所以二嫂一学就会，并且变得越来越聪明。” 说到这里他还乐呵上了：“不瞒你说，我二嫂在老家的时候最厉害的特点就是打人，但凡欺负她的人都打不过她，呵呵。” 至于自己被打的事情，他就不好意思说了。 李胜利听完眉间的川字能夹死一只苍蝇，村里女人之间的打架能力，可没办法把十几个小混混打趴下。 不行，怎么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现在觉得自己必须有军人的警觉性。 虽然很喜欢玉珠嫂子烧的菜，也很尊敬她，可该防还是得防，他得跟老施谈谈。 “大哥，帮帮忙。” 拉水泥的大货车司机突然跑上来递烟：“我看你们在这也站半天了，还有军人同志在，能不能帮我下一车水泥，实在是家里有事情得赶快回去。放心，我给你们开工资。” 呃！！！ 施为强和施为民满头雾水，下水泥？ 他们啥也没有，有的就是一身的力气。 只是该不该这么做呢，都拿不定主意，同时看向李胜利。 李胜利现在内心有些火急火燎的，寻思把兄弟俩留下来也好，他正好可以回去和老施单独谈谈。 便问：“你给我兄弟们开多少钱？一车水泥可不少。” 大货车司机说：“反正我请工也要请的，只是今天忙没时间再去请工了，如果就你们两人下，我每人给开五块。” “五块？”施为强吓得大吼了一声。 妈呀好多钱，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天之内挣过这么多钱，太激动了。 可把人家大货车司机吓得一激灵：“那要不六块？” 旁边的施为民早就呆住，确实好多钱，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凭力气挣到现金的机会。 而听到六块的施为强，早就忙不迭的点头：“行行行，放心吧，我们保证帮你下完。” 施为民也呵呵着点头。 李胜利只好道：“那你先把钱付给他们，放心吧，我兄弟很实诚。” 兄弟实诚，大货车司机可不一定实诚，万一下完货人家不给，那还能再把货搬上去？ 货车司机爽快答应：“行，现在我就给两位兄弟开工钱，有军人做保，我也不怕。” 话完就给施为民和施为强每人六块钱，兄弟俩赶紧把钱装进贴身衣袋里，激动得心砰砰跳。 李胜利道：“哥，老三，你们好好干，我先去办点事情，一个小时后来接你们。” “行，哥你去吧，不用担心。” 兄弟俩生怕司机反悔，话完把蓝色外衣脱下来往跑边一放，就赶急忙上手下水泥去了。 …… 回医院的路上，李胜利的思绪既混乱又焦灼。 他希望立刻搞清楚真相，可又害怕这个真相让人承受不住。 脑海中闪过曾经施振堂的样子，他只是一个高冷到近乎无情的军官，可是自从遇到田玉珠之后，他的变化肉眼可见。 心里想着事情走进病房，看到人家小两口恩爱的凑在那儿吃一个水果，李胜利有片刻的停顿。 田玉珠还像平时似的温和笑着：“胜利，我大哥和老三呢？” “啊，他们俩，咳……他们俩在大轿那边帮人下水泥，货车司机说一人给六块钱，他们就愿意出这个力气。” 李胜利结巴了一下，差点话都说不利索。 “还有这种好事。” 田玉珠和施振堂都觉得挺新奇的，这两人还给人做工挣钱去了。 而且六块也确实不少。 第223章 他会相信吗 反正都是成年人，再说县城也不大，不会走丢的。 施振堂就说：“好事，而且这个机会还挺难得。” “就是，反正老三和大哥有的是力气，他们肯定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话说完，田玉珠开始收拾东西，她得把施振堂换下来的衣裳拿回去洗，另外时间差不多，还得去副食品店里买一趟下午菜。 就拜托李胜利让他照顾着，自己赶紧去忙活。 李胜利有点僵硬的：“好嘞你慢走嫂子。” 田玉珠：“……” 走出病房后她还寻思了片刻，生利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病房里，李胜利在门框那儿偷瞄了一会，直到确定田玉珠下了楼，这才赶紧把病房门关上。 施振堂看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皱眉：“是不是部队里有事？” 要不是机密，你关个什么门？ 结果李胜利摇摇手：“部队里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哥，不过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聊聊。” “什么事？” “哥，我……我说出来你可别激动。” “什么事你说，看看你能的，还能有事情让我激动？” 李胜利只硬着头皮沉吟了片刻：“哥，你知道去出租房的时候我遇到谁了吗？” 施振堂有点不耐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一直让我猜你得什么时候才能把话说完，快点的。” “那我就说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胜利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解决，那就不如直说。 于是，就把在出租房里遇到三个小混混，小混混们又说了啥，全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施振堂。 可等他讲完之后人家却是面色平静如初：“就这件事？” 李胜利懵了：“不是哥，嫂子她这么能打你知道？她只是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女人，没受过特训这么能打，正常吗你觉得？” “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不正常？”施振堂平静的眼中闪过厉色。 “不不不，哥，这事你不能带着私人感情，你得站在军人的角度去想，嫂子她这么能打，是不是受过什么特别训练之类的。” “你在怀疑玉珠是敌特？” “……” 李胜利僵住。 说没这么想是假的，当他知道田玉珠一打十的时候思想就往这方面靠拢了许多，但此时面对施振堂的质问，他只能回答：“我希望不是。” “好小子，亏你还那么喜欢吃她做的饭。”施振堂冷笑。 笑得李胜利心虚得很：“哥，我当然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嫂子她……” 施振堂不紧不慢的打断他：“玉珠打架厉害的事情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到泉水村去问问，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在来我们施家之前并不是大家想像的傻，而是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李胜利高度紧张地听着。 施振堂缓缓道来：“其实后来玉珠变聪明后我也去找过一个老医生问过，人家说她其实并不是傻，而是心理毛病，后来来到我们施家后，病情有所好转，所以才会学什么就很快学会，包括她打架的本事，其实是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偷偷跟村里的猎人学，并记在心里的。” 话到这里施振堂还觉得好笑：“不信你去问老三， 他肯定没脸说，连他这么大个子都打不过玉珠，更何况街上那些小混混。” “原来是这样。”听完后李胜利简直有点无地自容：“哥，是我小心眼儿了。” “有点警惕性终归是好的，但是随随便便把一个人想成敌特，那就不太好了。” 施振堂正色说话，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媳妇去打趴了十个小混混这事他根本不知道，而且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当李胜利问起来的那瞬间，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无论媳妇怎么回事，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是，我知道错了哥。”李胜利赶紧道歉：“不过这事你可千万别跟嫂子说，要不然她该不高兴，我就没办法吃到她烧的菜了！” 施振堂冷瞥他一眼：“以后再说这样的话，那就别来我家吃饭。” 呃！ 李胜利顿时慌了手脚。 他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豁然开朗，人嘛，都有自己的特长。 嫂子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肯定没少受人欺负，久而久之默默把打人的手段学下来，也说得通。 再者，人家把施老三都给打趴下，打几个小混混确实没问题。 眼下一问题是他得罪人了，赶紧的：“别别别，哥，我发誓，以后我再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小狗，你可得帮着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嫂子知道哇。” 施振堂无语得很：“你真是……” 两人都不知道病房外一个倩影悄然闪过。 田玉珠走到路上的时候发现少拿了杯子，便转身回来。 结果发现病房门是关着的，她觉得奇怪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虽然李胜利和施振堂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内容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施振堂明明不知道她打了那些小混混，现在却装做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帮她掩饰。 为什么？ 只能说明施振堂其实早就怀疑她，所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在李胜利说出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 还不慌不忙帮她打掩护。 糟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田玉珠此时才回过神来，施振堂他并非一般的小兵，他在部队里的各项技能都是顶尖的，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的破绽。 亏她还一直觉得自己装得很自然。 怎么办，难道向他坦白？ 可是一个七十年代的人，他能接受这个看起来荒缪无比的说词吗？ 如果他不相信，那他们两的未来又会走向何方？ 走着走着，发呆的田玉珠差点撞上个人，对方赶紧让朝一边：“看路啊玉珠。” 她抬起眼：“叔？” 独眼龙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他赶着去老乌村牵线搭桥，为田玉珠找原石。 田玉珠看到他，立马提起精神头：“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约好了明天就去阿乌村看货。” 第224章 一个陌生的男孩 “明天？明天恐怕不行。” 两天前田玉珠这个时间段只要施振堂的病情稳定，她就可以放心去阿乌村。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她觉得施振堂已经开始怀疑她，如果她再出走，那自己是否做好了全盘托出的准备？ 总之就是心里很乱。 独眼龙有点慌神：“不去可不行啊，我已经在那边放出话了，说宫先生会去老乌村走一趟，前段时间你签定的原石和古董，件件都深得人心，现在宫先生这个名头在圈子里可早就传开了。而且我收到风声，明天有南北两矿的矿主神仙打架，他们打赌把原石放在市场，看看谁家的原石能被人慧眼识珠。” 这个……田玉珠就有点心动了。 如果能捡到个好彩头，那接下来她就会拥有一笔资金。 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行，你说个地点，明天我去和你碰头。” 独眼龙这才松了口气：“就在公共汽车站吧，坐最早的一班回去，咱们得在回硕池镇的半道上下山，再从山里直接穿过去。” 就这么说定了，田玉珠也不敢再耽搁。 她急忙把要洗的衣服和小黑一块儿送回出租屋，去副食品商店买好下午菜，紧接着又去了趟百货公司。 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才去水井那边打水洗衣裳，井边有这条街上的一些妇女，大家边洗边聊，竟然也能扯乎上几句。 这搁以前的田玉珠，她并不喜欢见人就聊天。 现在自己不知不觉都快变成情报小分队队员了。 洗好回家差不多五点钟，开始烧火煮饭。 整个过程小黑都在那儿屁颠屁颠的跟进跟出，很难想象它竟然是一头小野狼。 等田玉珠手闲下来看着它就感觉挺内疚的：“好几天没嚎了，憋得难受吧？” 她揉了揉小狼头，小家伙蹭蹭她的裤腿，好像撒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个小小的互动，田玉珠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高大的黑狼，一个冷俊又傲骄的小男孩站在黑狼身边…… 呃，怎么回事？ 赶紧摇摇头让思绪变得清晰，她这是怎么了？ 大白天的做白日梦了？ 田玉珠无奈的绽了下唇角，打起精神头：“小黑你去一边玩，我煮好吃的给你哈。” 听到有好吃的，小黑的眼眸都亮了，哼哼着跑过去叼了根棍子自己玩 …… 古桥那边，施为民和施为强不用一个小时就把整车水泥给卸完了。 看得大货车司机直竖大拇指：“哥俩厉害，好样的，给我省了不少时间，得咧，感谢你们，我走了！” 好像真有什么事情急着他去办似的，说话就上车启动了大货车，开着疾驰而去。 “大货车就是好，又能拉，跑起来又快，比咱们村的牛车好多了。” 施为民手挡在眉头上遮着太阳感叹。 施为强也同意，同时也很羡慕：“就是，看看那大货车司机，可真了不得。” “行了，回吧！” 两人聊着天往回走，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李胜利，他开着吉普车来接他们。 哥俩赶紧拍打身上的灰尘，拍老半天了才敢坐上去。 然后施为强还显摆：“哥，其实你不来接我们，我也能找到县医院。” 李胜利玩笑说：“就你那记忆？” “是真的，我观察过了，县医院楼的墙上有个红色叉叉，我看到那个叉就能找到。” “……那是红色十字。”李胜利被逗笑。 施为民就没说话，在老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比老三厉害。 虽然力气可能比他小那么一点点，但是干农活也是要动脑子的，他的脑子就比老三强，种地时候想的办法也比他多。 但是现在出门在外，他觉得自己有点自愧不如。 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老三确实比自己强。 哪知道三个人刚回到县医院，施为强就惊喜地发现：“哥，你看对面路边那辆大货车，不就是刚才拉水泥的那辆。” 施为民眯眼一瞧：“你咋知道是一张哩。” “那车屁股上不是有号的嘛，别的字我不识，但一二三我还是晓得的，你看那个181，同样的号。” “老三说对了，一辆车只能有一个车牌号，而且永远不会和其他车子的车牌重复。老三，可以呀你，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观察力。” 李胜利的夸奖让施为强害羞起来，他呵呵笑着挠挠头：“哥，不瞒你说我这是被逼的，以前我也不喜欢看这看那，可是现在不同哩，我再不变聪明点，二嫂得……咳，教训我。” “……” 原来如此。 不过李胜利差点笑出来，看样子老施没骗他。 很明显施为强这么怕田玉珠，肯定不止教训那么简单，是被打怕了。 一个弱小的女人竟然能把这么个大个子男人给打服，想想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三个人边聊边上楼去病房。 结果就在病房那层楼梯处竟然被人认了出来。 “二位兄弟。” 施为民和施为强一愣：“……” 这县城里也没人认识他们呀，打眼一瞧才又惊又喜：“师傅，是你？” 竟然是那位大货车司机。 他怎么到医院里来了？ 两边寒喧着问了几句，原来大货车司机赶着来看媳妇和孩子呢，他媳妇正好今天生娃，所以他才会急着要把水泥快点卸咯。 而关于施振堂受伤的事，施为民和施为强又开窍的多留了个心眼儿，只说是来医院看个亲戚。 大货车司机也没追问，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二位兄弟明天还有时间不，如果有的话再帮忙卸一车，放心，工资照开。” 反正请工卸车的工资是厂里出，他不愁这个。 “有有有，你放心，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在桥那儿等你。” 听到还有钱赚，施为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一天六块，两天就是…… 呃，不管他，反正高兴就对了。 施为民也激动提搓着手：“兄弟你放心，我们一定去。” “行，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们，不用再去找别人了。” 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大，病房里的施振堂都能听见。 他今天状态不错，坐起来看了会书，是李胜利去工人文化宫里借来的，一本当代军械介绍。 第225章 告状 施振堂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只不过无人的时候他便有些心事重重，有点看不进去。 等施为民和施为强进了病房，兄弟俩又赶紧把各自的六块钱掏出来给他看，得意的说着明天还要继续去卸水泥。 “二哥，你同意不？”施为强还有点担心会受到阻拦，毕竟这种去赚钱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做。 施振堂点头：“可以去，留意安全问题就行。” “行。” 这下好了，施为强和施为民脸上都露出喜色。 总之只要是施振堂点头说可以做的事情，那绝对万无一失，他们也不用再担心任何了。 聊了没一会，田玉珠挑着饭菜来了。 她知道施为强和施为民在老家时候缺的就是口肉，这次来刚巧他们手边有钱，多做点荤菜也不难。 所以有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还有凉拌猪头肉，另外还有豆腐白菜汤，烧小瓜和蛋花炒青椒。 三个男人赶紧去帮她接着担子，各种菜一一摆出来，可惜施振堂只能吃红烧肉和豆腐白菜汤。 其他菜没他的份。 “二嫂，这么多都是给咱们吃的？”看到一桌子的菜，施为强表示很震惊。 妈呀，他以前在自己亲娘手下也没过过这样的好日子，满满当当两大碗肉，看得他只流口水。 田玉珠笑道：“当然是做给你们吃的，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谢谢嫂子。”李胜利也馋得不行。 “胜利，你帮我添饭发筷子。” “好嘞。” 李胜利心里有点内疚，他真不是人，先前竟然还怀疑嫂子。 田玉珠接过一碗饭，最先想到的是施振堂，给他夹菜喂他。 施振堂现在坐起来和下床走走都没问题，关键伤在左臂膀，现在左手还没办法抬起来。 他心疼媳妇：“你把碗放在小桌上我自己吃，你也去吃，一会凉了对胃不好。” “那行，吃完了我再给你夹菜。” 田玉珠自己有点心虚，就把他安置好，然后自己也吃去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她聊了照顾施振堂，还有意引着施为强说话聊天，这小子张开嘴就两件事，要么赶紧吃香喷喷的饭菜，要么讲他今天赚了六块钱。 等到饭快吃好后才想起一件事：“对了二嫂，我得跟你告状。” “咋了？” 施为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道：“老三，别说些不重要的话。” 施为强脖子一梗：“重要，小丽跟着陆娟娟跑了这事怎么能说不重要。” “什么？” 施小丽跟着陆娟娟跑了？ 就……挺震惊的，现在改革开放还没有实行，陆娟娟这是疯魔到底了，走的时候还把施小丽带上。 施为强看了眼施振堂脸色，这才继续道：“她俩一直计划着想跑，后来村支书上了心，叫人跟着她们，生怕她们出去惹祸，结果不知道咋的没看住，人还是跑了。” “就为这件事情爹还去镇里和县城找了好几天，没找着。”施为民见事已至此，只好接着说下去：“振堂，小丽毕竟和咱们是兄妹，我就担心她万一有个好歹。” 施振堂脸色有几分暗沉：“就她那个脑子，陆娟娟把她卖了她还帮人数钱都不知道。等会我出去打个电话，那边县公安我有个战友，请他帮忙找找。” 说起老战友贺嵩，杨大花的投毒案子也是他经手的。 “那太好了。”施为民眼眸亮了亮。 无论如何也是自己家妹妹，他不希望小丽出事。 吃完饭，施振堂就打算出去打电话，但他手术才做了两天，护士说什么也不让。 最终去院长妥协，让他去院长办公室里打。 田玉珠和其他人就在办公室外等他。 过了没多久出来说：“打通了，也算是直接报了个失踪人口案子，贺蒿那边会有安排了。” “那你快回去歇着吧，医生交待不能让你走太久。”田玉珠赶紧来扶着他。 一行人回到病房，施振堂躺下后，脸色有些苍白。 伤口开始有种隐约的疼痛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但是当着大家的面他没说。 “胜利，时候不早了，你们没必人全都呆在医院，我哥和老三就交待给你了，你带他们去吧，早些休息。” “那我们把碗筷挑过去洗了。” 李胜利的内心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寻思能做着一点是一点。 施为强就在那边急问：“胜利哥，咱们还去瞧电影不？” “去，先回出租房洗碗。” “好咧。” 等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后，病房里就剩下田玉珠和施振堂小两口。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某种压抑的力量，田玉珠心里翻江倒海的，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向他坦白。 可最终，却又说服自己，只要他不问，自己就装作不知道？ “振堂，明天我得回家一趟。” 施振堂把书合上：“回去拿东西？” “不是，我想回去洗洗我的衣裳，再洗个澡。” “那叫胜利送你回去。” “那到不用，他送我回军属区动静太大，还要惊动大家出来又问长问短的，我自己坐班车回去，只是可能回来的时候晚一点，明天让胜利去人民大食堂打饭吃。” “还有这钱……” 她拿出一百块放在施振堂枕头底下：“钱是你跟胜利借的，你们兄弟俩的事情你解决，还也是你还他，还他五十块，另外剩下的明天让他打饭。” 施振堂没有急着答应她，他湛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看得田玉珠不自在的时候才问：“真的不用他送。” “真不用。” “那你快去快回。” 他伸过手来拉住她的小手，叹了口气：“我会想你的。” 这一瞬间田玉珠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他对自己百分之百的信任，可自己却没勇气告诉他真相，不过她想到一个办法：“你听没听过关于狐仙的神话故事，讲一个女子死了，结果又活过来，因为她的身上有狐仙的狐灵。” “你还会讲神话故事，来给我讲讲。” 施振堂顿时放下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田玉珠笑道：“我也是在出租房那儿水井边洗衣裳的时候，听到一个大姨讲的……” 第226章 犯浑也怕姑娘看 讲故事田玉珠不擅长，但她绞尽脑汁，尽量把现代狗血剧里的剧情讲得详细一些，尤其是女主复活那一段，讲得即凄美又感人。 愣是把施振堂这个高冷大军官给唬得一脸八卦：“那她男人知道真相也不害怕？” 田玉珠坚定的点头：“不怕，因为爱情，爱情力量大于一切。” 施振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确实，只要两个人相爱，管她是什么，只要是她就行。” 他能这么说，让田玉珠暗暗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当是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吧，等到全盘托出来的那一天，至少也没那么吓人。 病房里的气氛有了缓和，李胜利那边就比较头疼些。 去出租房里洗好碗收拾妥当，他带着施家兄弟俩在街上转了转。 随后就去电影院看电影，电影名叫《地道战》 结果看完出来施为强的情绪直接从电影里拨不出来了，看谁都觉得人家像鬼子。 “哥，要是我早出生些年头，我也要去打鬼子，他娘的那些鬼子不是人，我见一个宰一个，见两个宰一双……” 施为民就整个人都是懵了。 他也痛恨鬼子，只是头一次看电影，对他内心的冲击力很大。 等施为强话完后他才犹豫着问：“胜利，明天咱们能再来看一遍不，有些地方我没记住，我得回去跟成成和豆豆讲。” 李胜利爽快的答应：“可以的哥，明天咱们再来。” 至于施为强，他现在就像个炸药桶子，一直在叨叨电影里的细节部分，边说边咬牙切齿地捶了路边的电线杆一拳。 李胜利满头黑线，你恨就恨吧，破坏公物那就不道德了！ 果然，这施家老三只有施振堂两口子管得住。 就在他想跟施为强聊聊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停下动作，表情发愣的看着路对面…… 怎么回事儿？ 李胜利不由得看向路对面，只见一个小姑娘在那儿扑哧捂嘴笑着跑开了。 好像她看到了施为强的行为。 小姑娘跑开后施为强竟然露出几分害羞神色，抬手挠了挠头，又有些愤怒：“笑啥笑，恨鬼子不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是在骂人家小姑娘，可那语气，更多的是无奈和辩解。 “老三，那你再恨也不能捶电线杆子，你看你这拳头你这力气，电线杆又是木的，万一被你一拳头捶倒，整个县城都得停电。” 李胜利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半开玩笑的给他点出来。 施为强怔了下：“呵呵，对对，哥说得对，我把我这个恨存在肚子里，等哪天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把他当鬼子打。” “那也不行，打鬼子你能打死，看到不顺眼的人最多只能教训一下，打死可是要犯法的。” “……老三，胜利说得对。”施为民悠悠地提醒。 施为强才又挠挠头：“那我记下了！” 这个头疼劲哟，真怕他又惹出什么事，赶紧的送到招待所住下来吧！ …… 第二天田玉珠起了个大早，她出去人民大食堂里把施振堂的早餐买来，这就匆忙出了门。 到达公共汽车站后直接上车，独眼龙早就坐在车上等她呢。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田玉珠头上包了块昨天在百货公司里买的红色头巾，还戴了副小墨镜。 上车后就坐到独眼龙旁边，他也是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只到她给他手里塞了两个用报纸包着的肉包子。 独眼龙才惊讶：“玉……” “嘘，别叫我名字，咱们两装做不认识，等进了阿乌村后装做陌生人，我看上哪块原石会给你提示，到时候你买下来就成。” “为啥？” 不是说好今天宫先生去露个面的吗？ 怎么这又把自己给捂个严严实实？ 田玉珠道：“在他们的心里宫先生肯定是男的，而且宫先生不能轻易露面，他得保持神秘感，越神秘，咱们的生意才会越好，明白吗？” 独眼龙寻思片刻回过神了，做这行的确实要的就是个神秘。 越神秘，别人还以为他说得越对。 当下点头：“行，我明白了！” 两人在路上小声商量了一下细节部份，还学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下了公共汽车，再沿着路边走进树林，爬了几个山头，终于到达边境阿乌村。 这个村庄一半是华国，一半属于缅国，要想做到真正的管控根本不可能。 最多也就是进村的时候有陌生面孔，当地安保小队的上来问问情况。 独眼龙一句：“这是我闺女。” 就给骗过去了！ 因为他确实有一个闺女，而他的叔叔又在阿乌村，所以这些人对他熟悉，就不疑有他。 等到了叔叔家，再去缅国就更容易了，也就是在村里散散步的事儿。 而缅国那边的阿乌村，就有一整个原石供应链。 从买原石到切割，再到雕刻打造，只要需要的，都有人给现场做。 因为认识独眼龙的人太多，到达市集后，田玉珠就和他分开逛了。 只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着几米远，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路两边卖原石的小摊一个接一个，身边路过的人也是来自五湖四海，田玉珠闲散的逛着。 大多数摊上的原石都不值钱，就好比独眼龙上次上当买十块钱一个的，大概也就是那种货色。 而她要的，必须是好货。 走了一圈，没有找到顺眼的货，到是被小摊拉着推销过几次，田玉珠一点也不着急，好饭不怕晚。 “王，你确定这里有好货？” “我们需要的是好货，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当然有好货，各位老板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到的。” 田玉珠的身边走过去几个西方人，和他们交流的男人同样在讲英语，她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本质上来说，这个时期的西方人对翡翠不太感兴趣。 可这些洋人却特意来找好货，她估计做生意的成份不大，送人到是很有可能。 而这个王的长相是亚洲人，却一副缅国男人打扮，头上扎着素色裹巾，上衣斜襟衣，下着彩色纱笼。 估计转半天了找不到好货，王自己也急得满头大汗。 难道他跟独眼龙一样，也收到今天集市有神仙打架的风声。 第227章 找原石 就在田玉珠打算跟着那几个洋人再往前走走，听一听王还要说什么的时候…… 一个端着竹盘的小女孩突然被绊了一跤，竹盘里有两块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原石，咕噜噜的就滚到了田玉珠脚面前。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赶紧帮忙捡起原石，毕竟小姑娘离自己有点距离，然后再上前去扶小姑娘。 王和那几个洋人也留意到小姑娘摔跤，但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 没有人察觉到田玉珠拿起原石的瞬间，清眸顿时亮了。 手感重量超标，快速的用指甲刮了表层一下，看得出来表面这层灰扑扑的质感是后期做上去的。 “你没事吧？” 同时，手已经扶到了小姑娘。 她是缅国人，但因为阿乌村是两国一个村的状态，所以互相之间的语言也听得懂。 小姑娘摇头：“没事，谢谢姐姐。” 田玉珠赶紧把第二块原石也捡起来还给她：“拿好了。” 小姑娘笑笑，起身就走。 她没留意到田玉珠站起来后背在背后的手打了个着势：“就她，买，两块，可出五百块。” 独眼龙看在眼里很吃惊，买的手势他看出来了，自然赶紧跟上小姑娘。 可是五百块？ 那要是看走眼，五百块钱赔出去也太可怕了。 虽然田玉珠在来之前给了他一千块，可这这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自己看错了手势可咋办？ 心里很不安的想着，却是拦下一小姑娘：“小姑娘，你原石怎么卖？” 本来这个集市上买原石的人那么多，有小摊也有店主，还有端着竹盘零卖的男女老少，所以有人问怎么卖一点也不奇怪。 根本就没有人留意到独眼龙去寻问小姑娘。 只到小姑娘淡定的指出：“四百块。” 这时候独眼龙才惊呼：“四百人民币？” 主要是田玉珠估的价也太接近了，他既感到吃惊，同时也觉得贵。 四百块那可不是小数目。 走过路过的无意之中听到独眼龙的话，都不由得停下来看热闹。 独眼龙还在那讲价：“少点呗，少点。” 可把田玉珠急得，要是有识货的来四百块人家就拿下了，他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赶紧跑到人圈对面冲着独龙龙瞪眼：买，别犹豫。 独眼龙收到暗示，只好有些不甘心的拿出四百人民币。 心里还在那念叨，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小姑娘看他担忧的样子：“你也可以不买。” 哗，好大的口气，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独眼龙被小姑娘一激，立刻把钱放她手上：“买。” 与此同时，那个王带着几个洋人走了过来。 他们没走出去多远，看到这里突然围了个人圈，就回来看看是不是有好货。 结果被独眼龙占了先机。 那个王还是有点眼力劲的，急得一把抓住独眼龙手腕：“这两块石头你卖多少钱？” 独眼龙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也是老江湖，便收回手：“关你什么事？” 王急道：“开个价吧大叔，我们买，看到没，这几个洋人他们有钱，今天来的目地就是想找到两块好原石。” 独眼龙没理会他，关于原石要怎么处理，他得听田玉珠建议。 下一步就是找到好买主。 可眼前这几位洋人，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转身想走，王急得张开手臂拦住：“别走啊叔，咱们好好聊，我给你五百块咋样？” 话完又回头对那几个不明所以的洋人用英文解释道：“他手上的是两块好原石，很接近你们想要的水准。” “真的吗王，那快跟他买下来。” “必须拿到手王，我们今天就要去做切割。” 田玉珠挤在凑热闹的人群里，把他们的对话全听在耳中。 她不动声色的抬起手，给独眼龙打了个手势：要三千。 独眼龙看到她比出来的手势直接吓得瞠目结舌，三千？ 这个什么天文数字？ 可能吗？ 他又在寻思自己有没有看错，思绪还没跟上来，嘴上已经开始耍嘴皮子：“五百块就想买这两块石头，开什么玩笑。” 话完做势要走，王生怕他走掉，这样他就没办法跟那几个洋人交待了。 于是赶紧的再次拦住：“叔，我看你也是常到这条集市上来转的人，不如你开个实价吧，没事，反正这些洋人也听不懂，我就是从中吃点回扣。” “要我开价啊？”独眼龙卖了个关子：“他们恐怕买不起。” “那你开出来再说好吗，这些洋人他们有钱。” “行，这个数。” 独眼龙竖起三根手指头。 王懵了：“什么意思？” 三根手指头不可能是三百块，因为刚才他给到五百人家没答应。 “叔，难道你想要三千？” “对，人民币。” “这……也太高了吧，这样一千行不行？” “就三千，爱买不买，别耽误我去找其他买家。”看着王的反应，而且他一口价开到一千，独眼龙就有信心了。 三千就三千，一个字儿都不少，而且你不买，爷我走人。 王看他态度很强硬，只好用英文告诉洋人：“他要三千块人民币。” “什么，那也太贵了。” “而且我们不知道这块石头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王，你确定它值三千块？” 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赶紧从包里拿出强光电筒：“叔，能不能把石头借我看看。” “这没问题，别把我摔坏了。”独眼龙把石头给他。 只见王打开电筒，瞧得非常仔细，每块原石的角角落落都瞧到，看着看着嘴里还啧地赞叹：“确实是块好料子。” 等他说完这句话，独眼龙就赶紧把原石抢过去：“你不买别耽误我功夫，我找下家去。” “哎叔，你别着急，我们买。”王急得向那几个洋人说道：“你们要雕刻的东西如果是要送给重要人物，那必须就得用这种水准的原石，放心吧，石料不错，甚至做成品后，价值只会比三千人民币还要高。” 洋人们这才互相小声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下来：“好，我们要。” 第228章 钱怎么花 三千块钱不是小数，独眼龙从王的手里接过钱的时候，他已经尽量控制，但手还是抖的。 王知道这笔钱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拍了拍独眼龙的肩：“叔，今天你撞大运了！” 独眼龙强行让自己保持着镇定：“那没我啥事了吧，可以走了吧？” “叔，下次再找到好货，咱们可以再互相合作。” “咋？” “就比如你刚才要的三千块，你卖了东西赚三千块，我给他们找到了好货，我完成任务，他们给四百辛苦费。” “你就耍个嘴皮子可以得那么多？”独眼龙瞪大眼睛：“你做行也真是摸到了赚钱的门道了。” 王有些得意：“那当然，不过你知道我的本事是什么吗？” “啥？” “就是我学的这门外语呗，专对付这些洋人的。” 独眼龙才反应过来，呵呵一笑：“那感情好，多从洋人身上搞点钱是应该的。” 与此同时，刚才那个端着竹托盘的小姑娘已经回到街尽的一幢竹楼里。 里面两个矿主正在享受按摩。 看到小姑娘回来两手空空，知道出货了。 年轻的南旷主蹭地坐起来：“这就出手了？” 小姑娘点头。 “谁盘的货？” “一个叫做独眼龙的老头子。” “他转手没？” “转了，卖给几个洋人，得三千块人民币。” “……真没想到这个独眼龙竟然有如此独到的目光。”年轻人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两块原石可是他亲自做的旧，这也能看得出来。 年纪大些的白旷主扑哧一笑：“老弟，你输了！” 眼下不是输不输的问题，南旷主拍了下大腿：“我要招揽这个独眼龙，他的鉴宝能力远在我养的那些废物之上。” 话完赶紧下按摩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冲出去，叫手下赶快去找独眼龙。 可他依然慢了一步。 独眼龙怀揣着那么多钱也不敢在集市里逗留。 接收到田玉珠的示意后，他只需要离开集市往前走几米，那就回到自己的国家了。 南旷主派来的人寻问了一圈，发现人家回国了，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无奈回去禀报。 …… 回到自己叔叔家，独眼龙赶紧把钱全给了田玉珠。 本金一千用了四百还剩六百，外加三千块，现在她手里有三千六百块加其他没有拿出来的部分，得有三千八百多。 田玉珠是个爽快人，拿到钱她就开始数…… “别。” 独眼龙赶紧阻止她：“你听我说玉珠姑娘，咱们不能再这么分钱了。” “什么意思？”田玉珠停下数钱的动作。 “是这样，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跟你平分钱了，你是专业知识，我就是个耍耍嘴皮子的，能力还不如那个带洋鬼子的王，人家还会说外语呢，也只要四百块钱的辛苦费，我看如果你真要给，就给我一百块钱就行。其实一百块我都不好意思要。” 独眼龙是真心感到惭愧，赌石的整个过程他就是帮忙买货出货。 而且两个过程都是在田玉珠的暗示下完成，如果是他自己，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两块原石值钱。 “可是我们开始说好的……“ “不管开始咋说的，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就赚个几块十块啥的，现在赚这么多，你才是有能力的人，我拿这么多心里不安。” 独眼龙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咱们再重新定下规矩，以后但凡遇到这样的好事，那你给我一百块钱就行了，哪怕是鉴定古董，一件你给我顾客的百分之一就成。反正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事，那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跟着你做生意了！” 田玉珠是真没想到独眼龙有这样的格局。 她也知道赚的钱数越来越多，将来只会进更大的数字，所以平分下去的规则总有一天会改变。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独眼龙就提了出来。 她沉吟片刻，一次给他很多钱，其实也未必是好事。 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就慢慢来，于是抽出五百块：“那就照你说的，以后按照赚钱的数量给，一百块或者是两百块我说了算，但今天这五百块你得收下，这是咱们头一次赌石成功，大家都得领个头彩。” 独眼龙吓得赶紧摇手：“真的不用那么多。” “拿着，别再争了！” 田玉珠把钱塞他手里才说正事：“叔，这两天你先别回镇上，咱们今天赌的这两块石头肯定就是旷主放出来的货，你就呆在阿乌村看看他们那边有啥动静，记住了，为了保障安全千万别去集市，就呆在咱们国家自己的土地上，别去缅国。” “行，这个没问题。”独眼龙拿着钱怪不好意思的。 自打他跟着田玉珠捣鼓古董之后，大大小小的钱加一块儿，再算上今天的五百，除去平时买东西的钱，目前手头得有七百多块。 这在以前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不禁问：“玉珠啊，叔想问问你，你这么多钱要咋用啊，我就整天提心吊胆的，放家里被贼惦记，装兜里生怕不小心掉了，让闺女帮忙保管吧，呃，我害怕自己想用的时候拿不回来，主要是那个女婿有点……” “叔。”田玉珠诚心地看着他劝：“等你有时间就多到县城里转转，有合适的房子盘下来，把钱换成房子，比啥都稳当。” “去县城买房子？”独眼龙一脸震惊。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觉得就一辈子呆在硕池镇了，怎么着还要搬到县城去过城里人日子？ 地不种了？ ……虽然，平时他也不种地，连生产队的工分都拿不到。 但这里总是自己的家不是。 看着他的表情，田玉珠也理解这个年代的人总觉得去其他地方买房子，远离了家乡，好像是一件很吓人的事。 她道：“你多打听，用合适的价格买下来，想住就住，不想住你放那儿，过几年旧街重改的时候有得赚。” “真的？”独眼龙根本不去想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但她说的话，他百分之一百相信。 “真的，到时候也许会赔你钱，也许会赔房子，反正有得赚。” 第229章 不想上班 独眼龙可太高兴了，去县城买房子不仅可以保值，自己也不必再提心吊胆怕钱掉了。 这是好事儿，他终于一展愁眉：“那等过几天我就进县城去寻寻，走吧，我现在送你回去。” 事情已经办完，田玉珠自然要走出森林到达主路，进来的山头就有好几个，一般人没人带路都走不出去。 结果她却笑笑：“不用担心，我很有方向感不会走丢的，你多陪陪老人家吧，走咯！” 她用下巴指了指坐在屋子角落里苍老的老人家。 不知是不是遗传，独眼龙的叔早就双目失明，外加年过古稀，他成了家里孩子们的累赘，现在就一个人独居着。 幸好有独眼龙三不五时的来看看他。 此时独眼唯有担忧地看着田玉珠走远的背影：“那你注意安全。” 他想不明白这世上咋有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走一遍就能记住那些山路。 最关键的是她兜里还装着那么多钱呢，也不害怕？ 田玉珠确实不害怕，不仅不害怕，还很享受这种独自行走在山林之间的感觉。 她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还随手摘了些山茶花。 到达主路时间还早，她还在某座山头高处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赶路。 等到主路的时候正好公共汽车从硕池镇返回县城，她直接上了车，整个过程很顺利。 下车后却把山茶花送给了路过的小姑娘。 这些花不能带去医院，否则跟施振堂解释不清楚。 谁想她到达医院病房，竟看到文建工，张跃进，何自强他们仨全来了。 好像正在慰问施振堂的病情，气氛还很轻松，大家有说有笑。 李胜利就站旁边…… 田玉珠这就连忙称呼几位：“没想到领导们来，哎我出去买点水果。” “别别别，小田，你别忙活。”文建工说：“我们就是来看看振堂的伤势怎么样，一会就走。还有告诉你们个好消息。” “是吗，好消息？”田玉珠看向施振堂，他的表情也是有点困惑不解。 然后何自强就说道：“是这样啊弟妹，我们部队不是要建子弟学校吗？现在已经开始招收教师了，所以……” 田玉珠快人快语：“不会是叫我去当老师吧？” 她可不去，当老师多辛苦，而且时间也不灵活。 哪有自己做生意好玩，又能赚到不少的钱。 结果她问出来后，文建工三人的表情都有点难堪。 最终还是得何自强来解释：“呃是这样，当教师得有一定的学历和文凭，部队是这样为你考虑的，劳动力不分贵贱，你看你愿不愿意去学校当保洁阿姨，工资其实不比教师底多少，而且如果你在不断的进步，如果能拿到文凭的话，将来应聘教师职位也不是不可以。” 田玉珠：“……” 在他们看来这是个好差事，无非就是打扫一下学校卫生而已。 最后竟然还能拿那么好的工资，哪怕是一个单位保洁员，在七十年代也是非常稀罕的工作岗位。 可就在大家一片期待的眼神中，田玉珠还没开口呢，那边施振堂就正色道：“不用了，我和玉珠的小日子还能过得去，钱不在多少，有得吃就成，最重要的是她不用那么辛苦。” 没想到施振堂会帮自己说话。 她还以为他也会劝她去上这个班，毕竟能拿工资，无论多少都是好事儿。 不过现在她更有拒绝的底气了。 别说当保洁员，哪怕是当校长她也不愿意呀！ “谢谢各位领导的关心，你们也看到了振堂是一点苦都不想让我吃，既然这样，那我就听他的，不去了。” “可是这个工位岗位，也是因为施营长这次受伤才争取来的呀？”何自强努力想解释清楚这个岗位有多不容易。 田玉珠依然很淡定：“不如给秀娣嫂子或者是赵翠嫂子，她们两干活都很灵活，肯定非他们莫属。” “对，还是给其他嫂子个机会吧，玉珠这边你们就别考虑了！” 施振堂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很明显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媳妇受气。 人嘛，一旦进入编制生活，那就或多或少会发生过什么事。 何自强还想说两句，张跃进压了下手：“既然是你们小两口的想法一至，那我们就尊重你们的意见，以后要是觉得还得去，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谢谢团长。”施振堂和田玉珠同时道谢。 成功把文建功逗笑：“不愧是两口子，有默契。” 又闲聊了几句，他们在部队还有其他公事，这就离开了病房。 田玉珠这才赶紧给施振堂倒水，内心也很好奇：“做保洁多少可以赚到点工资，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只见施振堂摇摇头：“做保洁很受气，有时候连教师都会欺负人，而且我不想让你做那些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陪着我，陪着小黑……” “咝！！！” 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叹息。 只见李胜利捂着嘴角：“我牙又再一次差点酸掉了！” 施振堂回一句：“滚边去。” 正说着施为民和施为强兄弟两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他们今天依然桥那里等着大货车司机，人家又每人给开六块钱，这兄弟两拼了劲儿的干，和昨天同样差不多的时候把一车水泥全卸完了。 这会儿施为强长得意地拿出六块钱显摆：“二哥你看，原来靠力气也能赚到钱。” 施振堂轻点头，很欣慰：“老三和大哥都是本事人。” 话完略做停顿：“大哥，老三，明天你们该回老家去了！” 不直说，他们得一直呆下去。 施振堂让他们走，到不是吃住花钱的问题，他是心疼媳妇每顿要做那么多菜。 还有家里正是春耕要到了，他们兄弟两得回家下地。 施为民的神色一凝，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施为强就不同了，直接嚷嚷道：“不回，这边城里的钱这么好赚，我们要再赚几天才回去，而且也跟那个司机说好，明天还要去卸水泥。” 等他说完，施为民才有勇气开口：“振堂，你看我们还能再呆两天吗？” 第230章 学校报名开始了 施振堂是个直男，办事情向来严肃，如果他开口，肯定说不行。 但田玉珠看到施家兄弟两那可怜样就心软，尤其是施为民，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甚至都不敢怎么跟自己的兄弟说话。 此时提出请求，可想而知是提起了莫大的勇气。 “大哥，老三，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那位货车司机，而且这钱我也觉得确实有赚头，那就再留两天吧，早回两天晚回两天没事儿，振堂你说呢？” 媳妇一开口，施振堂的心就硬不起来了，他只好点头：“那……就再呆两天也成。” “太好了二哥，谢谢二嫂。”施为强高兴得拉开大嗓门。 就连施为民都不好意思地笑着：“谢谢弟妹。” “没事，只不过明天咱们得一块儿去给奶奶打个电话，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哎，行，听你的二嫂。” 坐在床上的施振堂满头黑线：“……” 怎么就没人谢谢他呢？ 他到成那个坏人了！ 李胜利憋着笑：“老施，你相不相信一物降一物那句话？” 施振堂黑脸：“你要没事就回部队练练去。” 施为强不解地问：“啥是一物降一物？” “……” …… 田玉珠还真猜对了，吕焕英在泉水村接到了村支书的转告。 人家施振堂小两口都好好的，她派出去的施家兄弟俩也平安到达了，没啥事。 可没啥事，怎么还不回来？ 老太太寻思会不会有事，而且还是大事，所以施为强和施为民脱不了身。 她愁得睡不着觉，村支书又上门来了。 给带的话是施为强和施为民在那边县城里找到份差事，帮人卸水泥，一天一车水泥，兄弟俩各得六块钱呢？ 我滴个乖乖，不会是听错了吧？ 老太太和苏珍对视良久，最终把视线转到村支书身上：“真的六块，不是六毛？” 村支书乐呵道：“大娘，这事儿肯定错不了，你还不知道玉珠的口齿吗，是她亲口又说了一遍的，这次呀，是老大和老三运气好遇到这么个好差事，让你别担心，等过了这几天他们就回来，家里忙着春耕哩，他们不是不知道。” 苏珍听到是真的，早就乐得没边，顿时冲口而出：“其实春耕晚几天也没事，外边的钱这么好赚，要多赚点。” 这什么话？ 村支书听完脸色一正：“阿珍你可不能这么想，要是生产队里的人都像你这么想，那田地谁来种，再说，这次只是他们的运气，咱们农民还是要以地为重。” 苏珍有些不好意思了：“叔说得是。” 随后村支书又接着报好消息，关于施小丽的事情，施振堂已经打电话给他的老战友报了警，相信迟早会找到的。 老太太听完很欣慰：“对老院那屋，振堂真的做到仁至义尽了。” 等村支书走后，她又让苏珍赶紧去老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施德。 毕竟闺女跑了，施德连受打击，最近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施振堂出手，多少也能让他心安些。 …… 军属区。 文建工和张跃进他们去医院看过施振堂后，部队里的招收教师计划照常进行。 黄雪花和刘小慧都参加了这次报名。 并在同一时间走进会议室里参加报名检测考试。 另外还有些从社会上闻讯而来的高中生和大学生。 看着这些年轻人，黄雪花和刘小慧都深感到压力巨大，她们虽然也有一定的学历，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只不过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都盼着对方落选。 偏偏安排在一张桌子面前参加考试，考之前黄雪花冷笑着低语道：“这个位置是我的，你就回家歇着去吧！” 刘小慧更是冷嗤：“凭什么？” 黄雪花道：“不凭什么，考试凭的就是自己的本事和实力，我具备这些东西，而你呢？虽然你男人是团长，可这种事情相信他也不会为你作弊。” “放心吧，我家老张向来公正无私，不会像你家男人，把军武比赛的荣耀全归自己身上了，是你教唆的吧？” 这次军武比赛的总指挥本来是施振堂。 在他出事情之前，其实比赛进行一直处于优势，后面部分就算不拿到第一，他们团部军区也稳赢。 因为他出了事情，后半部队就让何自强来指挥，结果赢了后，功劳全归他身上了？ 总之刘小慧这句话说出来后，黄雪花的脸都绿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连团长的面子都不给。” “哟，你能咋滴，跟我打架呀，来来来，你往这打。”张小慧凑过去半张脸，你倒是打呀！ 黄雪花蓦地抬起手，刚想打，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她这巴掌打下去，那肯定不会再有考虑资格，到时候刘小慧不就赢了吗？ 就算她没拿到考试资格，至少也有了考试的机会。 这个女人太阴了，好险啊！ 黄雪花赶紧放下手：“你才不上那个当，走着瞧。” 刘小慧白了她一眼，瞧那资本家小姐的样儿，有啥了不起的，走着瞧就走着瞧。 这边会议室里正在考试，军属区的军嫂们也聚堆八卦上了。 “听说田玉珠还不稀罕到子弟学校里当保洁员哩。” “啥叫她不愿意，是人家施营长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去干那些扫地的活儿。” “哟，小两口真恩爱。” “可不，要我讨那么个好看的媳妇，我也好好疼。” 军嫂们全都笑了起来。 也有人说道：“她不想去，我想去，可我没这资格呀！” “就是，咱们自己没文化，男人也没立功，且等等看有没有机会吧！” 站在人群身后听着这一切的冯春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 寻思她田玉珠有啥了不起的，能吃工家饭的工作她还不想干，一个月得有十几块钱呢！ 而自己呢，想去却没有这个机会。 说正式点，她现在都不属于部队的人，只能算是烈士遗属。 这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反正部队就是不会照顾她的。 就在冯春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王秀娣从军区那头兴冲冲的回来了。 她远远看到大家都在，就高兴的问：“看到阿春没，大家看到阿春没？” 第231章 谁都想争的岗位 听到叫自己，冯春两眼一亮，难道真有好事等着她。 她赶紧挤到前面：“嫂子，我在这儿。” 王秀娣高高兴兴的说：“阿春，子弟学校需要保洁员的名额，你看你愿意去不，部队照顾你哩，打扫卫生的时候还可以带着大虎二虎。” “真的？”冯春惊喜交加。 其他军嫂也是满眼羡慕，可回头一想又没啥好羡慕的，人家是用男人的命换来的，她该得。 王秀娣笑道：“这么大事情我怎么能骗人呢，原本部队是想让玉珠去，结果她……哎算了，阿春啊，你一定要好好干，种地就只能挣个口粮，等你去了学校里上班，一定要不断的提升自己……” “我知道了嫂子，谢谢你。” 冯春突然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敢情是她田玉珠不要的才让给她，虽然她需要这份工作，但心里总是不平衡。 打断了王秀娣，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冯春转身直接回家去了。 反正说好这份工作是她的，那她回家等着上班就行，她可不愿意在这儿丢脸。 看着她的反应众人噎住。 “这什么人呐？” “素质也太差了。” “心眼儿小，这样的怎么能在学校工作。” “对，哪怕是做保洁也不行。” 大家不满的议论纷纷，学校要面对的是孩子，都怕冯春这德性教坏了孩子们。 王秀娣也有点来气：“她这是气田玉珠不要的工作才给她。” 有军嫂就说：“哎，那她觉得丢脸就别接呗，给我们，我们都愿意去。” “就是。”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她也不容易。”王秀娣压压手。 毕竟大虎和二虎两娃还在旁边玩呢，这是冯春的手段，她很喜欢让娃混进军嫂们中间。 一来军嫂们会不由自主的帮她看娃，二来，她还交给两娃任务，要求他们偷听军嫂们有没有骂她。 总之就是把两个好好的男娃往坏里教，好在大虎二虎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点他们爸爸的基因，别看才三岁，淘是淘点，但大多数时候还挺懂事。 …… 晚些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直接开到了军属区。 李胜利从驾驶位下来，帮忙拉开后排车门：“大哥，老三，到了！” 施家两兄弟下车后啧啧称奇。 “环境还挺好哩。” “全都是砖瓦房。” 李胜利拿着钥匙去开门。 他先走进小院，然后去开正屋门。 施为民和施为强被院子里的兔子窝给吸引住，养得也太好了，又肥又胖，这在老家都宰来吃了。 “胜利哥，这是我二嫂抓的吧？” 多的不用说，施为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二嫂的功劳。 她在老家的时候打猎也是一绝。 李胜利点头：“是啊，是嫂子抓的，来，进屋吧！” 今天已经是兄弟俩连着帮忙卸水泥的第三天，下午没事可做，田玉珠让李胜利带他们来部队里看看。 这么大老远的来，让他们亲眼见见自己兄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部队的房子什么样，部队的军属区又是什么样。 总之自打车子进了军区大门的时候，施家兄弟俩就瞪大了眼睛。 老百姓的房屋建设自然没办法和军区相比，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走进小屋，虽然屋子不大，但里外收拾得整整齐齐，家虽小，也五脏俱全。 看完房子，李胜利还带他们去看自留地。 只见地里的白菜已经长得老高，郁郁葱葱看起来就诱人。 施为民再次震惊：“这才开春不久哩，菜就种得这么大了？” 李胜利耐心的微笑着：“大哥，这就是南北温差大的原因，北方还没化雪，南方已经开始刮暖风了。” 施为强羡慕不已：“要是我也能在这扎根就好了。” 他们三个人的突然出现，让军嫂们都好奇的跟上来问长问短。 “李指导员，这两位同志是谁？” “是施营长的哥哥和弟弟。” “天呐，老家来的？” 大家都寻思这么远而来，那施营长的伤到底怎么样嘛，不是说不严重吗？ 既然不严重，那老家人咋千里而来了? 总之想什么的都有。 害得施为强和施为民也被围观得不好意思，赶紧的拉着李胜利，走吧走吧，上车。 …… 县医院。 田玉珠扶着施振堂到院子里散步。 这人身强力壮，恢复得也快，现在不仅能下床，还能到处走走。 他开玩笑：“不如回家去养着，那样比在医院里舒服些。” 虽然说是田玉珠扶着他，但实际上她也没使劲儿。 田玉珠不同意：“必须得听医生的话，人让你住几天就住几天，开不得玩笑。” 施振堂笑笑：“那要不我们到街上溜达一圈，顺便给大哥和老三买车票？” “我去问问医生。” “别……” 田玉珠只是想再小心些，伤在自己身上，她反而会大大咧咧。 可在施振堂身上，她生怕出一点差错。 却被施振堂拉住手：“医生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让我出去，我们一会就回来，不用问了。” 看他竟然像个小孩子逃学似的表情，田玉珠好笑归好笑，不忍反驳他。 “那好吧，出去走一会儿就回来。”为了好扶他，田玉珠把肩上的包换了个方向。 她这个包是那天在百货公司里买的，现在里面背着三千来块的现金呢，是一刻也不敢离身。 施振堂看她这几天老把这个小包背身上，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往常对她极度信任也没问，今天看到她挪包，就顺便问了句：“你包里装着什么，好像个宝贝似的。” 田玉珠就顺着他开玩笑：“是宝贝，是不能让你看的宝贝。” “行，媳妇不让看那就不看吧！只要你高兴就成。” “……” 真是个钢铁直男，媳妇说什么他都相信。 田玉珠正想继续逗逗他，突然胃里一阵翻腾…… “怎么了？” 看她脸色一变，施振堂赶紧反手扶住她。 “没事。” 手压着胃部的田玉珠略有一秒钟的怔忡。 不会是午饭吃太多了吧？ 怎么突然有种恶心的感觉…… 第232章 买个大宅 r 第233章 男人生气了 十年后二十年后，这院子的价值远远不止百万，只要签了合约过了房照，金菊也没有后悔的份。 可田玉珠不想因为自己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而占尽便宜。 尤其是针对金菊，她是老一辈革命烈士的后人。 还有一个原因，田玉珠对未来十年后，也许是五年后的发展重心，并不会是在这个县城。 然而她的话说出来后金菊反而担心：“我说玉珠，你到底明不明白呀，姐把房子卖给你就是你的，就算不卖给你，也会卖给别人，之后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无论房价涨不涨，都没我的份，我都不能后悔，你这丫头，签那个协议你是要吃亏的呀，还有啊，五百块你就不还个价？” 田玉珠心里很感动。 这人，她没看错。 “姐，就这么着，咱们现在就出去找个地方要张纸签协议，然后你把协议拿回去给乔奶奶看看，如果她还有啥不满的地方，咱们再商量，过房照的事情不着急。” “哎你这……” 金菊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真诚的人，心中也有些动容，同时，她没把协议的内容放心上。 无论十年后会发生什么，总之她心里不会期盼的，也不希望成为田玉珠的负担。 总之珍惜好眼目前的关系就行。 就这样田玉珠和金菊去签了协议，并拿到了院落的钥匙。 等金菊高高兴兴的走后，她才想起来……完了，不是说好陪那男人逛街的？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不办法，她还是赶快去给施家两兄弟买汽车票吧？ 买票的时候田玉珠又有了另外的想法，索性，买了三张票。 等她再去百货公司里买了些糕点回去，人家孤独的坐床上看书呢。 护士长还跑来向她告状：“军嫂同志，你得劝劝施营长，他身上的伤还宜多走动，得卧床休息，你们做为家属也要配合好医院。” 田玉珠满脸陪笑着：“是是是，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一定看好他，让他哪儿也跑不掉。” 结果话完转过去，看到一张俊脸满是怨气。 田玉珠憋着笑，等护士长离开后走过去坐床边帮他捏着胳膊：“怎么了施营长，生气啦？” 施振堂把书放下，声音低沉，手指着自己：“你看我这脸像生气吗？” “像。” “那就对了，我生气你陪朋友比陪我还重要，自己溜出去玩，把我押这里做人质。” “什么呀！”田玉珠好笑地轻捶他背上一下：“你本来就是该在病房里的人，谁押你了？行了行了，我不是好几天没见着金菊，想跟她多聊聊嘛，来，我拿鸡蛋糕给你吃。” 施振堂无奈的摇头苦笑，他说不过她，索性换个话题：“对了你买车票没？” “买了，在这儿。” 田玉珠从衣袋里拿车票的时候，不小心把院落的钥匙掏得掉到地上。 她捡起来，看到施振堂满脸问号，便道：“这是金菊家老宅的钥匙，改天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听说她太爷爷以前是地主，那房子还两进两出，大宅院。” 施振堂听完竟然也来了兴趣：“好，这我想去看看，真正的大地主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话才说完，正准备先喂给媳妇一口鸡蛋糕，却发现她手里的票有三张。 “怎么买了三张票？” “是大哥和老三各一张，另外一张，我的。” “你？？？” 施振堂惊讶得放下手：“你买票干嘛，玉珠，你要跟大哥他们回老家，你你……” 他急得说话都有些打结，如果真是这样，他接受不了。 田玉珠看他着急就越发想逗逗他：“如果我跟着大哥他们回老家了，你想不想我？” “废话，不许回去，我能不想吗？” 男人的俊脸上像要刮起狂风暴雨，并要跟她好好讲道讲道，哪知这一火。 咝！ 伤口疼。 看着到施振堂脸色一变地捂着伤口，吓得田玉珠赶紧上前扶着他：“我不回去，你别着急，别说你伤成这样，就是好好的我也不会走呀！” “那你为什么买三张票？”男人闷声，心里很不爽。 “因为我想亲自把大哥和老三送上火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看到啥都稀奇，而且这两天又赚了点钱，万一还没上车两人就被人偷了钱，又或者是走丢了，又或者……你知道老三那个脾气，省城那么那么繁华大，如果他突然不想回去，大哥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施振堂听半天，竟然揪住了几个字：“你怎么知道省城繁华？” 这是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丫头，最大的城市也就是到县里，怎么可能知道呢？ “听金菊说的呀，她去省城里进过货。” 田玉珠回答得很顺溜，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 施振堂相信她了，但态度很坚决：“那也不行，他们两个大男人走丢也没事，不能你一个女人家去送，万一你走丢了怎么办，我不同意。” “振堂，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傻丫头，还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田玉珠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你放心吧好不好，我保证把他们送上车就回来，而且我会把护士站的电话号码记下来，到了后给你打电话。” “不行……” “哎哟……” 辣眼睛！ 病房门口突然有个身影走进来，又赶紧退出去。 人家小两口在病床上搂搂抱抱的，他来得不是时候。 安医生捂着眼睛扭着头：“你俩坐好了没，坐好了我进去了。” “安医生，进来吧！”田玉珠赶紧把手臂从施振堂脖子上放下来。 这男人的脸色还是收不住，让进病房的安医生一度有些内心不安：“老施，我不会是扫了你们两的小雅兴吧？” 施振堂哼了声：“唔，你来得真是时候。” 安医生整个一脸尴尬不知所措：“……” 田玉珠笑道：“你别理他安医生，他在生我气呢，我打算明天送老家来的大哥和三弟去省城坐火车，他怕我走丢了，不让去。对了安医生，叶医生的父亲现在病情怎么样，那药引子管用不？” 第234章 两个活宝 “管，那药算是给老人家搏回来一条命，现在叶青青带着菲儿在多呆两天，我得赶回来上班，另外也要来谢谢你们。老施，玉珠，要不是你们舍得拿出那两朵雪莲花，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手边有呀，你们是我见过最无私的人。” 安医生自己都说得有些激动了。 因为那雪莲花可是无价之宝，如果他们小两口格局没这么大，自己私自收藏，也不会有人知道。 再说，就算他们不卖，谁也没有权利指责。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七百块给得太少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田玉珠和施振堂对视一眼，两人都被夸得不自在了。 田玉珠笑言：“安医生你可别忘了我是向你们收过钱的，真正分文不取，那才叫无私。” “不不不……”安医生赶紧摇手。 “行了，我们是一个部队的人，都是自家人，还说那些做什么。”施振堂打断了他，转而指指自己：“到是我这儿，老安，你要不给写个条子，证实一下我可以出院了。” 安医生顿时瞪大眼：“开什么玩笑，你做了这么大的手术才几天，就想着出院？” “那至少能让我四处走走吧，总呆在医院里我不得发疯。” “走走……倒是没问题。” “那就好，你快点，现在就去给护士长写个条子，告诉她们我能出去走，我有行动能力。” 施振堂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想去看看媳妇租的煮饭小屋，还有金菊太爷爷的老宅子。 另外，他还想拉着媳妇的小手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再带着她一块儿去拍张照片…… 反正想法就挺多，巴不得趁着这次病假的机会，都能全部做完。 安医生好像看得懂他心里打着小九九似的，严肃道：“老施，外出走动的事情不能开玩笑，你的伤必须得好好恢复，要是恢复得不好，你也不希望以后左手使不上劲儿，端不了枪吧？” “这么严重？”施振堂脸上的期待瞬间泯灭。 “对，就是这么严重，伤在这个地方，牵一动而发全身，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 得，美梦终究只能是美梦了！ 看着施振堂一副认命了的样子，田玉珠暗自好笑，还是得安医生的话才管用。 最终在安医生的证实下，医院里允许施振堂在医院院子里转悠，也可以出院门，但不能离开超过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能干嘛，都走不出一条街去。 …… 下午午饭的时候，李胜利和施家兄弟准时赶了回来。 发现施振堂站在窗前叹气。 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胜利拍了下胸膛：“别担心，这事包我身上，明天一早我去工人文化宫给你借更多的书来，四大名着你全看一遍，伤口也就养得差不多了。” “我谢谢你。”施振堂无语地转移话题：“大哥，老三，你们明天回去的车票买好了，记得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明天他们得早早出发，直接从招待所那边走就成，不必再来到医院一趟。 施为民点点头：“知道，你放心吧！” 施为强有点不舍：“二哥，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呀，好了就回趟老家，咱们在家里等你。” 紧接着就听到田玉珠说：“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到省城坐火车。” 众人顿时把目光全都聚到她脸上：“……” 之前也没听说呀？ 现在小两口就跟斗嘴似的，一个说不许去，一个说我没事，你放心。 接连说了几次，大家都闹得有点不高兴，李胜利赶紧接话：“嫂子，我看还是我去吧，你明天去把汽车票退了，我直接开车送他们到省城火车站。” “那怎么行，军车不能随便到处开着私用。”施振堂很反对这种没有原则的事，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媳妇去买票了。 田玉珠表示赞同：“确实不能……” “那就算不能也没关系，你不是买了三张票吗，我坐公共汽车送他们去，你就在医院陪我哥。” “……” 得，路被李胜利这小子给堵死了！ 田玉珠无奈得想翻白眼，虽然人家是好心，但她也错过了去省城了解商机的机会。 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答应下来：“那，辛苦你了！” 就这样，施振堂的脸色才松懈下来。 他是打心眼儿里的担心媳妇会走丢，光想想都后怕。 事情解决了，大家继续吃饭。 吃完饭趁着天还早，田玉珠提议带着大哥和老三去百货公司里转转，有啥合适的给家里人带点。 最终给成成和豆豆买了两套夏衣，给苏珍买了件花衬衣，给奶奶也买的是老年款衬衣，还有头绳，高梁糖，当地的民族小荷包等等。 这些钱，全都是田玉珠出，前前后后花了上百块。 可把施为民和施为强吓得，他们赶这儿来破费人家来了？ 不仅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走时候还要花这么多？ 反倒是自己，每人赚了小十八块，这在没出过远门之前，是没办法想象的。 田玉珠让他们别想那么多，再说，成成和豆豆是侄子侄女，也算是他们的孩子，疼他们是应该的。 把施为民感动得，偷偷转身抹眼泪。 这弟媳妇实在是太通情达理了，想当初被她家里人扔到老施家的时候，他私底下还替老二担心过呢！ 结果现在看来，老二施振堂这是捡了个宝。 既然提到钱的事，田玉珠就直接当着施为民的面，跟施为强说雪莲花的事了。 “老三，还记得你跟我上山摘花的事情吗？” 施为强抓抓头：“记得，怎么了二嫂？” “那花卖了，是部队里的安医生两口子买的，当初我说好的会给你一半钱，来，你拿着。” 她给施为强递过去五十块。 多的暂时不给，这小子手边有十八块，加上这五十块，够他花上年把的了。 其他的那部分，得等到他结婚有个家的时候，田玉珠才打算给他。 然而就这五十块施为强都震惊不已：“不会吧二嫂，就那两朵花，能卖得这么多钱，五十块？” 第235章 简直恶梦 站旁边听着的施为民虽然一头雾水，同时也很吃惊，一朵花值这么多钱。 对于他来说，就好像听到神话故事点石成金。 “老三，啥花这么值钱？咱们回家也去摘。” 他迫不及待的打听。 施为强缓缓神：“我也不知道那是啥花，是二嫂去……” “大哥，那叫雪莲花，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引子，不过只有冬天的时候才有，而且生长的地方非常危险，一般人摘不了。那天我也是运气好才会遇到，而且这种花得有缘分才能找着，所以我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花心思，等待明年冬天的时候，我再带你们上山。” 田玉珠说得有理有节，最最重要的是提醒他们很危险。 这点施为强是知道的，他忙不迭的点头：“二嫂没说错，确实一般人摘不了。” 田玉珠把钱塞他手里：“老三，这么多钱你可不要乱花，你得用在有用的地方，没有用的地方就攒起来做媳妇本钱。” “哎，听二嫂的。”施为强可高兴了。 施为民很羡慕：“那弟妹，冬天过年你们一定要回来哈。” “一定。” “你们等我会。”施为强突然说了句。 话完就转身朝着一个女性的头饰柜台走去。 把施为强和田玉珠看得一愣一愣的，竟然看到他买了个红色的绒花地夹。 咦，这是有情况？ 田玉珠好奇的问：“大哥，老三在老家有喜欢的姑娘了？” 施为民也是满脸困惑：“不应该呀，谁家姑娘能看得上这个牛脾气，咱们村方圆十里内都不可能有。” 田玉珠：“……” 可不，就老三这人品。 但眼睁睁看着人家买的小饰品心肝宝贝的放衣袋里，还拍了拍，生怕掉了似的。 害得田玉珠只能拿一块钱哄他说出来：“你要告诉我这绒花是给谁买的，我给你一块钱。” 原本以为很难问到，结果施为强脖子一梗：“这有啥好隐瞒的，我要送给田英姐。” “啥？” 哪个田英，难不成是自己的亲姐姐田英？ 紧接下来施为强的话让田玉珠差点栽一根头：“每次去看田英姐她都愁眉苦脸的，我想送她个小夹子，让她高兴高兴。” 田玉珠：“……” 你最好没有别的想法！！！ 她现在感觉有点头晕。 就连施为民都觉得有点不妥，只是当着田玉珠的面不好说。 接下来气氛就有点凝固，只有施为强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还高兴得很哩。 走出百货公司，等他兄弟俩自己在街上逛的时候，施为民看看田玉珠走远。 赶紧把施为强拖到街角落：“老三，你个二愣子，怎么能送给亲家姐姐头花呢，你知道这啥意思吗？” “啥意思？” “男人送女人头花，那不表示你喜欢人家？” “啊，切……”施为强扬起下巴：“这是新时代，你还拿那套老思想来糊弄我，电影里都说了，每个人都是自由平等的，包括交朋友，想跟谁做朋友就可以跟谁做朋友。听明白了吗大哥，我把田英姐当做朋友，而不是男女朋友，这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你个……” 急得向来话不多的施为民差点骂脏话。 这个二愣子哟，被电影给教坏咯。 施为民急道：“那你想想，如果周二狗见到田英戴着你送的头花，他会怎么想？”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 “你……” “好了好了大哥，你别把事情想严重了。” “……” 第二天大清早，施家两个活宝被李胜利送去了省城坐火车。 田玉珠一整宿都没睡好。 她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朵红绒花在眼前晃，就像一场噩梦，睡着不久就又惊醒过来。 在田玉珠的内心深处，并不是反对谁和谁恋爱，而是担心那朵头花会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而这些麻烦，会害了施为强，也会害了姐姐田英。 不行，不行，她摇摇头拍拍脸，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呀！ 整个动作都被施振堂看在眼中：“……” 男人轻皱眉头，没出声观察着她。 媳妇这是怎么了，哈欠连连，还挂着两个黑眼圈。 “你昨晚没睡好？” 现在晚上他的伤口不会再疼了，所以其实田玉珠可以睡一整夜不用起来。 田玉珠打了个哈欠：“没事，我去给你买早餐。” 两个人吃完早餐，田玉珠又得去买中午吃的菜。 这回施振堂没答应，看着她一脸倦色，他很心疼：“中午就咱们两个人，去人民大食堂吃，我也想出去走走。” “可是昨天安医生才说……” “医生嘛，他们总是往保守里说，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其实田玉珠看过施振堂的伤口，她也觉得外出走走已经没问题。 只不过医院肯定要更谨慎些。 再说，这样天天呆病房里他也难受，于是点头同意：“那中午咱们出去吃。” 既然早上无事，她就趴在他身边补了会瞌睡。 施振堂安静的看着书陪她，整个空间仿佛在这瞬间变得美好温馨起来。 这时候护士长推开门进来，施振堂做了个让她别出声的手势。 护士长赶紧指指外面，又比划，有他电话。 想到有可能是老家公安局打来的电话，施振堂放下书下床，轻手轻脚的出去。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揪心着施小丽的事情。 果然接通后对方就是贺嵩，声音很沉重：“找了几天终于有点线索，陆娟娟和施小丽曾经在县城里和几个小混混在一块儿，那几个小混混也分别问过话，他们的供词都很一致，说这两人的目标是省城，等赚到钱了，还想去京市闯闯。” “但在县城公共汽车站没有找到她们两离县地动响……” 贺嵩沉吟片刻：“我现在怀疑她们离开县城的时候，会不会坐了黑车，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黑车也就是有些不能载客的车子，司机为了赚点小钱自己私底下拉人，有的时候甚至是某个单位的公车私用。 如果真这样，那范围可就一点都不好查了。 施振堂的心揪着：“老贺，你能联系省城那边的公安吗，请他们帮忙找找。” “这个你放心，我们和省城也可以做联手调查，我已经上报了。” “行，那谢谢你！” “客气什么。” 第236章 想处个对象 回到病房后施振堂怕影响到媳妇睡觉，于是直接坐椅子上看书…… 只是连翻了几页书却看不进去，莫名心烦意乱。 向来稳沉的他，脑海里闪过妹妹施小丽小时候的样子。 施小丽并非没有天真无邪过，她也曾经纯真可爱，曾经把他这个二哥当成最亲的哥哥一样依赖。 后来慢慢长大，在杨大花的教导下，她开始变得嚣张跋扈，为人尖酸刻薄。 那个曾经叫二哥背背的小女孩，早已在岁月流逝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她依然和自己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点永远也无法改变。 正因为如此施振堂才会焦虑。 他想找到施小丽，只要确认她还活着，那其他事情都可以和自己无关。 田玉珠醒过来就看到张眉头紧蹙的俊脸，她急忙坐正：“怎么了，伤口疼？” 施振堂苦笑：“不是，是小丽的事……” 关于这件事情，他一直决定和媳妇有商有量，毕竟施小丽曾经欺负过媳妇。 到底愿不愿意帮忙，还得以她的想法为主。 结果施振堂说完顾虑，田玉珠反而大度的笑言：“那你可高看了施小丽在我心中的地位，她就是个蠢货，让我恨她都恨不到点子上，还不如不去费那个心，懒得恨。另一方面，她是你妹妹，于情于理你不出手帮忙说不过去，所以我支持你的决定。” 这些话直接让施振堂有点破防，没想到媳妇格局这么大。 他动情地拉过她的小手：“此生有你，何其有幸……” 田玉珠心脏怦然而动，却装做听不懂：“你说什么？” 施振堂面容微红：“……咳，我说现在几点，肚子有些饿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人民大食堂，反正时候差不多了。” “好啊，偷溜出去。” “行，我去放个哨。” “……” 小两口鬼鬼祟祟地躲开护士的视线，挨个溜出病房走廊，直接到达医院大门外才忍不住笑起来。 “搞得跟地下党似的。” 田玉珠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解释：“我也是听见胜利和你说过这句话学的。” 有吗？ 施振堂还来不及质疑，手臂就被媳妇挽上了：“快走吧，到了饭点人民大食堂的人多得要排队。”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到达的时候人流量还不多。 小两口很快就打到自己想吃的食物坐下来。 每人一个大肉包子，田玉珠还硬要施振堂再吃两馒头，另外还给他点了蒸鸡蛋，一碟炒猪杂，一碗排骨萝卜汤。 结果施振堂不舍得让媳妇看着自己吃，好的都往她碗里夹。 这一幕看得食堂女服务员们两眼都要冒火星了！ “啧啧，长得高大帅气，对媳妇又这么贴体，每次看到这位军人来吃饭，我就感觉自己的心情都会变好。” “唉，为啥我就没那命啊？” “就是，要是能嫁给他，让我一辈子吃窝窝头我也愿意。” “对了小玲，你表姐金菊不是和那位军嫂是朋友吗？能不能让她给咱们也介绍几个军人做对象？” 站旁边忙着端菜的张小玲翻了个大白眼：“你们以为是个女人就可以当军嫂的，得像玉珠姐那样美的人，才行。” 同伴们听完立刻反驳，军嫂多了去，但长得这么好看的确实不多。 所以说，做人就得有理想，只要努努力，她们也同样有希望的。 张小玲撂下一句懒得理你们，就立刻跑过去找田玉珠去了。 不过她也不太敢靠近，毕竟那位军人的气场对除了他媳妇之外的任何人都透着股森冷气息，张小玲这个小丫头，就只敢远远地招手使眼色。 田玉珠刚塞了满口排骨肉，打眼就瞧见不远处张小玲朝着她打手势。 这是什么情况？ 田玉珠跟施振堂说了一声，起身走向张小玲。 “怎么了？” “姐，那位就是你男人吧？”张小玲用眼神递了递，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田玉珠答应，她又接着问：“那前几天你带来吃面条，叫你二嫂的那位是谁？” “前两天吃面条？” 田玉珠一按脑门：“哦我想起来了，是我男人的兄弟施为强，在咱们家排行老三，怎么了小玲，他不会是又来吃面条欠你们钱了吧？” 这事施为强这二愣子还真干得出来。 哪知却见张小玲急忙摇手：“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儿，姐，是这样，我我……我想……” “想啥？”田玉珠看到小丫头脸红扑扑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就见张小玲一副鼓起勇气的模样：“我想跟施为强同志处对象，请玉珠姐你帮我们做介绍人。” “啊？” 田玉珠懵了！ 什么眼神啊这是，县城里那么多男人，她偏偏看上那个千里迢迢来虚晃几天的二愣子。 赶紧抬手摸了摸张小玲脑门：“小玲，你今天是发烧了吧？” “哎哟姐，我没有发烧。” 张小玲的脸蛋红得像个苹果：“我是认真的，你看看你男人那么懂得体贴媳妇，那他的兄弟也不会错到哪儿去，虽然他的长相和哥哥比起来差远咯，可我不在乎这些个，只要他对我好就行。” 话完，也不给田玉珠反应的机会，直接来一句：“反正这事就麻烦你了玉珠姐。” 撂下这句扭头就跑，让站在原地的田玉珠整个一懵脸。 ……小丫头还是太年轻啊！ 男人对媳妇体贴那是情商高，别说他俩同父异母，就算是同父同母，兄弟之间不可能都有相同的高情商。 再想想施为强那样的……就觉得张小玲这丫头实在太傻太天真！ 重新回到座位上，田玉珠实在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 施振堂好奇：“有什么这么好笑？” “老三走桃花运了！”田玉珠笑言。 她知道施振堂没回过神，就直接加了句：“看到那姑娘没，她叫张小玲，只见过老三一面，刚才跟我说看上他了，让帮忙做个介绍。” “那哪成。” 施振堂虽然没有扭头去看谁是张小玲，但心里却了解自家兄弟。 随即低沉的声音就非常斩钉截铁：“不能让他祸害人家好姑娘。” “……” 以此同时，远在省城刚刚启动的绿皮火车上。 施为强狠狠的打了三个大喷嚏：“谁特妈说我坏话啊！” 第237章 心虚 向来谨小慎微的施为民吓得赶紧提醒：“老三，你声音小点，别引人注意，咱们身上带着钱。” 对，就是那十六块他辛辛苦苦卸水泥赚来的钱，这对施为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哪知施为强反而不屑地提高声线：“怕啥啊大哥，你别忘了在老家的时候，我能一拳头砸死头野猪，哪个不识趣的小偷要是敢盯上咱，我就一拳头砸下去让他尝尝滋味儿。” 施为民瞪了瞪眼：“……” 他啥时候砸死过野猪？ 吹牛！！！ 之后才反应过来这牛吹得好，不由得附和着：“是，你多厉害呢！” 没想到这两句对话还真吓到了一直盯梢的小偷。 原来在上火车之前，小偷就盯上了他俩，看到有个当兵的来送他们上车，寻思这两愣兄弟身上肯定有些值钱的东西。 此时听到说一拳能打死头野猪，得，小偷立刻放弃了摸他们兜的念头。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驶向遥远的家乡…… 施家兄弟俩挤在窗子前看着车外节节后退的风景，一路心情愉悦。 另一边，施振堂和田玉珠小两口去了趟黑市街出租房，再去看了三进三出的老宅子。 施振堂着实被震撼到：“真没想到县城里竟然有一院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古宅。” 要知道早些年，国界边防这边也是遭受过重大侵略战事的。 当时两军交战，别说保存建筑，连人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 田玉珠给他介绍了一下乔奶奶的家庭情况，至于这宅子怎么能保存下来的，她寻思大多是幸运。 正好没有炮弹落到宅子里，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由于施振堂从医院偷溜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看完老宅后两人就匆匆往回赶。 至于自己已经把老宅盘下来的事，田玉珠暂时没有告诉他。 谁想刚走到病房门就闹了个大尴尬：“……” 只见病房里齐刷刷站着好几个护士，包括护士长。 她们全都低着头，正在挨院长训话。 “一个大活人你们都能看丢，是怎么做工作的，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这……都怪自己。 施振堂立刻往前一步：“院长同志，实在对不起，我私自出病房这件事情不怪她们，是我自己偷溜出去……” “不不不，是我的主意，主要是整天呆在医院里太闷，我想让他出去外面走走。”田玉珠也急忙上前解释。 怪不好意思的，这些护士们平时态度都很好，也很有责任心。 现在都被他们给连累了！ 看到他俩认错态度这么好，院长反而有些拘束起来：“施营长，是这样的，上面一再交待要照顾好你的病情，你看……我也是着急，怕你的身体再出什么差池。” “我知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 穿着军装的文建工突然走了进来，他抬手点点手指头：“振堂，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施振堂立刻板正站姿：“请领导放心，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 文建工身后还跟着他媳妇王秀娣，提着一包东西，乐呵呵地打圆场：“行了行了，这里不是部队，大家都放松点。” 文建工这才跟院长了解了一下病情：“你看施营长如果实在在病房里待不住，那让他回军区去做后续疗养能不能行？” 院长急得扶了扶眼镜：“表面看到是没什么，不过要回军区疗养，得再做个全部检查。” 施振堂赶紧道：“可以啊，做全面检查我配合。” 院长又说道：“施营长的伤看表面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他现在左臂要完全恢复功能，其实还需要一个过程，只能慢慢来。” “行，我明白了。”文建工又了解了一些情况，让院长和护士先离开，他要和施振堂谈谈。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四个人。 在文建工还没开口之前，王秀娣忙着把包袱打开。 里面有她烙的肉馅饼，还有蒸饺子，蒸饺的白菜馅就是她们自己地里种的菜。 王秀娣乐呵地把这些东西一一递给田玉珠：“知道你们在人民大食堂里也能吃上这些，可嫂子的手艺是一绝，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等下午饭的时候你请护士帮忙热了热就能吃。” “谢谢嫂子。” 田玉珠打心眼儿里感激她。 不管什么年代吃的缺不缺，她能亲手做好再送来，这都是把对方当亲人才能做到。 “嫂子，我给你们倒杯茶水吧！” “不用了，你坐下吧别忙活。” 不知道为什么，田玉珠觉得王秀娣的眼神有些闪烁。 她就停下了打算去倒茶水的动作。 只听那边文建工已经开始说话了：“振堂，过几天部队里就要开军武比赛结果的表彰大会，这次因为你带着小队去救人受伤的原因，后续军武比赛由何自强来完成，结果你也知道了，他拿了全科第一名，所以……” “不对，政委同志，这我得说点我自己的看法，军武比赛的前部份都是振堂在完成，他也都拿到了第一，只剩最后一哆嗦，可不能把军功都算在何自强身上。” 听话听音，田玉珠觉得这事不对，她着急的站起来反驳。 “玉珠，你先听他把话说完。”王秀娣忙拉了拉她的胳膊。 施振堂也道：“玉珠，你坐下。” 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自己媳妇，但现在是领导在说话，更重要的是，施振堂了解文建工为人。 另外部队也不是什么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该罚还是该奖，一切都很分明。 田玉珠不由得瞪了男人一眼。 她在帮他说话，他这是什么语气？ 这一幕惹得文建工笑道：“小田啊，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表彰大会上有何自强，也有施振堂，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振堂在前期的军武比赛中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田玉珠心想，军功章你还能只给一半？ 怪不得刚才秀娣嫂子的眼神有些心虚了。 不过想到男人要面子，就暂时没吱声，而是看向对方，看他要怎么反应。 第238章 度量也不能太大 没想到施振堂接下来却说道：“其实军武比赛谁顶到最后赢，谁就应该领这个军功章，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何自强的能力并不差，军功章也没必要分成两份，这样反而显得我们搞对立。” 整个团队就是一个大家庭，有时候退一步，反而显得自己大度。 再者，军系对立，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施振堂的决定仿佛在文建工的意料之中，他欣慰的笑着轻点头：“振堂，你的觉悟很高，思想也很开阔，我们都没看错人。” 有这句话压那儿，田玉珠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在她看来这次军功章应该属于施振堂才对，何自强不过是后来捡了个便宜。 坐在身边的王秀娣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文建工看在眼里道：“小田，你心疼振堂我能理解，不过……” “请领导放心，我的思想觉悟和振堂一致，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田玉珠寻思既然男人都做出决定了。 那她也不能显得小家子气，倒不如表个态来得干脆。 她的一通抢白把文建工又给逗笑道：“好好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王秀娣还要添一句：“玉珠啊，这点嫂子得向你学习。” 施振堂则向媳妇投来感激的目光：“……” 结果人家文建工两口子刚走，媳妇就给他个冷背。 施振堂：“……” 咋了这是？ 刚才不好好的？ 他赶紧绕到媳妇面前去看看，无论媳妇把脸侧向哪边，他也要凑近去看：“怎么了，真生气啦？你不是说思想觉悟我和一样高么？后悔啦？” 田玉珠眨了眨清泉般的眸子，眼眶突然变红升起水雾：“难道你受这么重的伤，什么军功也没捞着，这不公平。” 她向来不是眼窝子浅的人，可这事儿有点太不着调。 另一方面，她心疼男人受的罪。 施振堂反而释然地笑笑，劲厉的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有些事情比军功章还重要，等以后你会慢慢明白。再说，老何去年指挥失利丢掉名次，这次他站岗最后一赛拿到第一，这是天意，说明就该他得这个奖励，我们别想那么多。” “你心可真大。”田玉珠叹了口气。 她早就看出来了，施振堂无论从个人能力再到指挥能力，都绝非只是一个营长之材。 将来他还会有更大的建树，可要有进步，首先得有实打实的军功做底衬。 总之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放弃了！ 看到媳妇的忧愁模样，施振堂忍不住凑上去轻吻她的红唇：“别想了好吗？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这一幕竟然恰巧被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秦旭看在眼中。 一束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照在亲吻中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男的英俊无比，女的美若芳华，在他们唇齿相碰间，一切竟完美得仿佛一幅油画。 秦旭一愣，赶紧退回步伐…… 他背靠着墙壁站在门框一侧，双手已在不知觉中握拳，闭了闭眼睛张开嘴巴，缓缓舒着胸口的郁气…… …… “施营长，玉珠同志。” 等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秦旭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他像平时一样扶扶眼镜，面带微笑。 几天不见秦旭清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更显得单薄。 田玉珠赶紧给他让座：“秦镇长来了，请坐。” “不了不了。”秦旭摇摇手，满脸都是内疚感：“其实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施营长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带着部队来，我们恐怕……” 说到这里，更是难堪得有些无措：“可我当时还开枪伤到了你，真是对不起，这几天我一直在自责，一直在反省，我就不应该端起那把枪。”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施振堂态度淡然。 他到能理解秦旭这个生手擦枪走火。 只是发生这件事情把媳妇吓得不轻，想想那天晚上媳妇无助的哭泣声，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秦旭见施振堂很冷淡，觉得对方依然在怪自己。 当然了，他也能理解，要是自己挨一枪还险些丢掉性命，他也无法原谅对方。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了，只能尴尬地把手里提着的水果罐头往田玉珠手里递：“咳，玉珠同志，不知道施营长喜欢吃点什么，我下次再给他带。” “不用。” “……”田玉珠卡住。 她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被男人一句冷冰冰给抢先了。 此时她也以为施振堂是在生气自己中枪的事，她也能理解的，便本着夫妻同心的想法，正色道：“不必麻烦秦镇长了，振堂喜欢吃什么我会亲手给他做。” “我已经不是镇长了。” 秦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发生这种事情是我判断有误，被降职我心里才更好受些，现在我只是硕池镇政府里的一个普通职员，以后你以后叫我秦旭就成。” “那……” 田玉珠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了。 安慰他吧，好像也不合适，难不成还恭喜他？ 只能点头：“行，以后就叫你秦旭同志。” 其实秦旭在位期间还是挺称职的，就拿他有先见之明，想要大力推荐硕池镇的民族文化来说。 等将来十年二十年后，硕池镇的发展里头，是有他一份功劳的。 想到这里田玉珠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民族服装展的照片还是由你责任找人拍摄吗？” “这个工作目前依然由我负责。” 说这些话的时候秦旭已经不对她报任何希望了。 毕竟自己一枪打了人家男人，人家还会来帮忙吗，怎么可能。 结果却听到田玉珠说道：“那什么时候拍你通知我一声。” 秦旭很惊喜：“你还愿意帮忙？” “事情一码归一码，我没那么浑，我丈夫也能理解。” “……” 施振堂满头问号？？？ 他理解个毛线。 度量再大也不是这么体现的，媳妇跟他说这么多话，现在怎么突然看秦旭这小子不顺眼起来了。 顿时火大的闷声道：“不许去。” 秦旭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施营长，我们拍那个民族服装展览的照片是为了推荐当地的民族文化，将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和……” “那也不许去，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可……” “你还是先走吧！”田玉珠只好示意秦旭。 第239章 要做就做顶级 田玉珠敏锐地捕捉到施振堂的情绪。 他不是不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这是在吃干醋。 秦旭走后她就开玩笑地搂着他的脖子：“怎么，咱们的施大营长突然那么没自信了，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呀？” 施振堂湛黑的眼眸微眯：“开玩笑，你能飞得出我的手掌心？” “这不就对了嘛，我就是去拍个照帮帮忙，说白了这帮的还是老百姓的忙，做军嫂怎么能这点觉悟都没有呢，更何况是你施大营长的媳妇。” “唔，我懂，可拍照是一回事，也不妨碍我看那小子不顺眼。” “嗤，行行行，你可以看他不顺眼，但不能阻止我去拍照片。” “再说吧！” “……” 下午田玉珠就把王秀娣带来的烙饼和饺子带回出租房里热热，顺便再熬了点米粥。 等她回到医院，去省城送施家俩兄弟的李胜利也回来了。 正好赶上饭点，李胜利以为自己吃完饭就能回招待所去。 结果被施振堂拉到病床前：“你蒙被子躺下，我带玉珠出去看场电影。” 李胜利吓得一弹老远：“不是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偷溜出去过，还被院长抓了个正着，人小护士都跟我露口风了，说现在你是重点保护对象，除非做完全面检查才能离开，否则她们有专门的人盯着你。” “这么认真？” 施振堂不相信。 结果他拉开病房门看到就在房间对面的过道上竟然多了张椅子，上面端端正正坐着个小护士，两眼瞪得圆溜，生怕少看一眼。 “……” 可真够无语的！ 他黑着脸退回来，不能陪媳妇去看场电影赶赶时髦，很失望。 田玉珠只好安慰道：“别着急，等你伤好全了有假期的时候咱们再去看，别为难护士同志。” “可不，哥你得守纪律呀！” 李胜利被瞪了个冷眼。 谁也没他施振堂懂得整天呆在病房里的滋味儿有多难受。 眼下他只能催着李胜利：“那你快点去跟医生说说，尽快给我做全面检查。” “行，你放心，我一会就去催。”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田玉珠把碗筷收拾好了。 “嫂子我去吧！”李胜利眼明手快，抢着要去把碗筷送回出租房洗。 这回田玉珠没答应：“我去吧，你看好他，我在病房里也待一天了，也想出去走走。” 某男人顿时沉脸：“……” 都不管他死活了是吧？ 李胜利憋着笑：“嫂子，那你慢点。” …… 天黑得越来越晚，田玉珠把碗筷带回出租房洗干净，天际边还有光亮，她就顺道去井边溜达了一圈。 那里既是黑市这条街的取水地，也是街坊们歇息闲话的地方。 井周围有好几层台阶，男女老少的街坊们喜欢坐台阶上聊闲篇。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老年人们身上的饰品，大都是些银饰和玉饰，都是近代产物，值不了几个钱。 到是街坊见这么好看又勤快的小媳妇，都忍不住要跟她拉扯上几句。 田玉珠没说自己是军嫂，就说男人住院，来租个房子给他做饭吃。 聊闲篇的时候可以看到偶尔有投机倒把的从身边鬼鬼祟祟的走过，大家也只当没看见，继续聊自己的。 随后田玉珠就看到了混杂在其中的独眼龙。 她估摸着这小老头在阿乌村那边的消息也探得差不多了。 于是起身跟随着他去了个僻静的地方。 “怎么样，缅国那边的矿主有动静没？” “有。”独眼龙的独眼中闪着兴奋：“只不过是好消息，关于那两块原石，他们以为是我眼光独到发现的，尤其是那个南矿主，竟然还想拉我到他们矿里上班。” “能被矿主直接看上，想必给你的酬劳不会少。”田玉珠忍不住调侃他。 “玉珠啊，你就别逗我了！” 独眼龙忙不迭地摇摇手：“能看出那些原石是你的本事，我去上班岂不是分分钟就露馅了，别看那些矿主平时慈眉善目的，要是惹毛了他们，发现我是冒牌货，那我跟你说，转头就得给我这个……” 在脖子上做了个抹的动作，独眼龙自己都打冷颤。 瞧见田玉珠轻点头，他内心很吃惊，没想到这丫头的见识竟然如此之广。 说到抹脖子也吓不着她。 田玉珠淡然道：“做原石确实能当场赚一笔，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难免也会有暴露我的风险。” 听着她的语气好像在动摇，独眼龙急道：“可原石来钱快呀！” “要是能做成饰品，那来钱就更快。” “饰品，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加工？” “当然，我完全可以自己设计，现在就缺机器，还有一个绝对值得请的玉雕师。” 田玉珠看向吓一跳的独眼龙，在他的认知里面，能赚到钱就行，他根本不会想得那么长远。 可在田玉珠的心中，自己的未来计划已经初见成型。 “叔你放心，原石我还会继续赌，不过宫先生这个名头，你还得往外打，一切只待个好时机。你目前的任务就是一边听原石风声，一边打听哪里有最好的玉雕师。” 独眼龙晃了下脑袋，用手压着胸口：“玉雕师我认得的可多了，只是什么样的才叫最好的？我知道的那些，不错的也有几个。” “至少要宗师级别的，他雕出来的玉，必须是上上品，边角料和下品，中品我们都不做，我们要做，就做上品和顶级。” “……” 独眼龙直接有点目瞪口呆。 他只是不好直说罢了，这野心太大了吧，做生意哪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 “玉珠，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请玉雕师的事情慢慢说……” “慢不得，只要有玉雕师，有上好的原石，咱们就能开始做。” “……行，那行吧，我留意着。” 嘴上这么说，可独眼龙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觉得这事成不了，毕竟现在的人消费才多少啊！ 你做高档货，有人要？ 田玉珠很聪明，一眼看出独眼龙想敷衍，便道：“叔，要是能找到上好的玉雕师，我给你这个数的酬谢。” 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两翻！ 第240章 众星捧月的尴尬 独眼龙看到她翻巴掌的动作，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咱俩谁跟谁啊，别讲那些个，放心吧，我一定用心找。” “那你费点心。”田玉珠想了想，把包里的钥匙拿出来交给他：“你来县城的时候要是没去处，可以去老宅住。” 她把盘来的老宅情况大概跟独眼龙说了一下。 对方顿时惊讶得瞪大双眼：“乔家老宅你给盘下来了？” “嗯，宅子还不错。” “岂止不错，那宅子里的几代人都可以写一本故事哩。” “你也知道乔家老宅？” “当然……” 乔家在方圆百里之内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富户，要不是后来家道中落，小妾后续无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独眼龙直接佩服得抱了抱拳：“得，玉珠啊，叔这回真是服了你了，不仅有眼光，做事情还果断有魄力，乔家老宅由你接手啊，也是它的福气。” 掂了掂手里的钥匙，独眼龙兴奋得独眼冒光：“既然如此怎么能错过，我今晚就直接过去住去。” 田玉珠嘴角一抽：“你……不怕？” 说实话那老宅子大白天的看着都阴森，她的本意是想让独眼龙找点时间拾掇拾掇再住进去。 现在就去，会不会太着急？ 结果小老头儿摆了下手：“我怕个逑，倒斗的还怕这个……” 糟糕，说漏嘴了！ 小老头儿以往都嘴硬得紧，说啥也不承认自己倒斗的事实，现在吓得赶紧抬手压住嘴皮子。 田玉珠审视地看着他：“……” 果真如此，就说他手边的那些古董小玩件哪儿来的。 小老头吓得不敢再说话，缩着脖子赶紧转身溜了。 田玉珠微微侧身，看着这个家伙狼狈的背影，红唇渐渐勾出一抹笑意。 …… 田玉珠回到病房，看到李胜利正在陪黑着脸的施振堂下象棋。 看见她李胜利就像得救了似的，赶紧站起来：“嫂子，医生要明天一早才给老施做全面检查，你看把他给急得，心情不高兴呢！快哄哄。” 施振堂抬了下眼：“就你话多，我哪有不高兴。” 听声音都听得出来他不高兴，田玉珠好笑地走过去：“今天这么晚了医生肯定不给检查，再说，明天和今天又有什么区别，再忍忍哈。” 施振堂正色说：“我是担心那陪床你睡着不舒服，多睡一晚就难受一晚。” 这话说的，田玉珠小脸发烫：“哪有不舒服。” 李胜利听得都不好意思了，象棋子儿往盘上一放：“得，我还是走吧我。” 小两口：“……” 这小子思想还挺复杂啊！ 第二天早上医院果然给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并不是很理想。 施振堂受伤的部位在左肩侧部，直接影响到左手的抬位。 亲自检查的院长一脸愁容：“施营长，你这个情况估计还得住一段时间的院……” “那不行。” 施振堂急得噌地站了起来，整天不动他人都要发霉了，还住。 田玉珠赶紧提议：“能不能拿着针水和药回军区疗养？” “可以回军区疗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复查。”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女性清雅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过去，是叶青青回来了！ 她从京都赶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医院里来看望战友。 叶青青手里牵着的安菲儿早就高兴地扑过来：“阿姨，小黑呢？” 小黑在出租屋呢，这段时间不太方便，也没办法把它带到医院里来。 田玉珠笑着捏捏她的小脸：“等会阿姨带你去看它。” “好。”安菲儿乖巧地安静下来。 大人们开始聊施振堂的病情。 叶青青是军医，有经验不说，她的医术绝对要比县城院长高上不止十个倍的，她说能回军区，那准错不了。 而且叶青青还承诺，接下来的康复过程，由她亲手给施振堂打针灸。 这下施振堂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谢谢你了叶医生。” 田玉珠也松了口气，不过她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叶青青那边一脸感激道：“其实是该我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慷慨解囊，我爸恐怕就……” “妈妈，我们不难过了！” 看到妈妈又要伤心，安菲儿急忙跑过去抱住她的腿。 叶青青顿时坚强地压住眼泪点头：“嗯，一切都变好了，妈妈不难过了，妈妈这是高兴。” 看着这母女俩的互动，田玉珠和施振堂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叶父的病情得到控制，很高兴他们终于守得云开。 虽然有了叶青青的保证，院长还是不敢大意，讪讪地去给军区领导打了个电话。 得到指示后，这才敢开出院条。 这边李胜利就赶紧收拾上了，病房里的日常用品统统收在盆里，另一边田玉珠带着安菲儿去出租房。 她得把这几天的租金结账，另外也直接带小黑走。 等一切办理妥当，大家伙坐着李胜利的军用吉普车回到军属区。 好家伙，出来迎接的人还不少。 除了部队的几个重要领导，军区的所有军嫂都出来了。 大家都站在路两边，也不知是不是收到消息后从文工团借的红扇子，军嫂们每人一把拿在手里摇晃。 一边摇一边嘴里喊着：“欢迎欢迎，欢迎施营长平安归来” 路中间还放着一个大铁盆，里边烧着红旺的碳块。 施振堂下车后被王秀娣等几个军嫂硬拉着从那火盆上跨过去，说是去去晦气，以后就大吉大利，永远平平安安。 跨完火盆子，这才可以往家里走了。 整个过程施振堂俊脸僵硬，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尴尬倒是有，可抹不开面儿。 田玉珠就在他身边陪着，也是笑得腮帮子都酸了：“谢谢大家，谢谢各位嫂子们！” 心里寻思这也太过了呀！ 无奈几个领导是默认了的，进了屋又是一通励志讲话，这才放过他们小两口。 “好好休息，目前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文建工交待说。 很快，小家里就只剩下小两口大眼瞪小眼…… 安静又温馨的房间里，互相彼此看着对方。 看着看着不由得好笑，刚才那情景真是…… 第241章 男人的事情让他们决定 看着媳妇的笑容像绽放的花朵般好看，施振堂忍不住凑过去衔住她的红唇…… “别……” 小两口已经好久没有独自相处一室了，气氛渐渐升温的时候，田玉珠赶紧推在他结实的胸口上。 “从医院里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收拾，你好好休息，我得去忙活。” 话完，她满脸娇羞的离开了卧室。 身后男人的目光含情脉脉，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几分咸湿：“要不要帮忙？” “不用。” 东西并不多，田玉珠只是不想让他点燃邪火。 这身上还带着伤呢，他得克制。 收拾完东西，把家里家外打扫了一番。 院子里的兔子窝草都给换了一遍。 终于可以回到家的小黑在院子里撒得欢，施振堂搬了把椅子坐院子里晒太阳逗它玩儿。 田玉珠就没闲着，利利落落的把午饭做好了，直接把小桌端到院子里吃。 吃好午饭收拾妥当，施振堂刚回屋里打算睡会午觉，军嫂们突然都上家串门来了。 他顿时感觉隐隐头疼…… 田玉珠特机灵，立刻问他：“哎振堂，你不是说要去部队图书馆里看书？” “对，正打算出门，各位嫂子，那你们聊着。”施振堂立刻会意，溜之大吉。 男人一走，屋里就一群老娘们，八卦可就拉扯不住了。 很快最近军属院里发生的事情，田玉珠都一一知道了。 紧接着刘小慧就开口道：“玉珠啊，有件事情嫂子得提醒你，这次军武比赛你们家施营长可是立了大功的，最后的功劳可不能让别人占了。” 田玉珠顿时有点为难：“嫂子，这事儿我听振堂的。” 王秀娣昨天也在病房，知道他们小两口的决定，便道：“人家施营长自己想得开，觉得军功章应该属于何营长。” 什么？ 刘小慧，赵翠，还有另外几个军嫂都一脸吃惊。 谁不知道这次军武比赛前期一直是施振堂在做训练，比赛开始后他也是总指挥。 而何自强，上一次的军武比赛就是在他的指挥下输得一败涂地的。 这……怎么就给他了？ 吃惊归吃惊，大家也都不好说什么，唯有刘小慧气急：“那可不行啊玉珠，男人们就喜欢讲个义气，但在军功章面前咱不能光讲义气，你想想，谁不想往上再挪一步啊，难道你不希望你们家振堂将来升个团副什么的，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得帮他把关，得把住咯。” “可是嫂子，人家何营长也确实有功劳不是，最后的结果是他带领大家赢了，这是事实。” 当着大家伙的面，田玉珠只好直接表个态。 既然她认同了施振堂的决定，那就不去做他想了，说三道四，反而会有后患。 这一波说法倒也赢得了其他军嫂的赞同，大家心里都觉得这小媳妇格局大度。 刘小慧还想劝两句，被王秀娣碰了下膝盖压住了，转而道：“玉珠说得对，这件事情就让他们男人们去决定吧！对了玉珠，你终于回来了，那还上山摘苏子不？” “摘，苏子油那么香，而且现在正是摘的好季节，过了这季得等到来年了，我明天一早就上山。”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大家就都又兴奋起来。 不聊政事，还是聊点家长里短来劲儿。 赵翠这时道：“可是前段时间听到山里有狼嚎，而且施营长就是为了救狼口下的秦镇长他们才受的伤，现在山里，安全吗？” 众人顿时僵住：“……” 可不是，自打听到山里的狼嚎后大家就没敢上过山了。 不知怎么的听到田玉珠要上山，她们就跟着来了劲儿。 这不，一盆凉水浇头上！！！ 田玉珠顿了顿，也觉得这个时候上山不妥当，便道：“明天我先上山探探情况，你们放心，我不怕狼，在家乡的时候我还打过狼哩。” “啥，玉珠你还有这本事？” “嗯呐！” 田玉珠笑言：“各位嫂子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还曾经被评为过泉水村公社的打狼英雄。” “真的？” “天呐，看不出来，这细胳膊细腿的。” “娇滴滴的小媳妇会打狼？” 军嫂们除了震惊又不由得感叹：“怪不得施营长那样的男子汉会看上你呢！” 今天的八卦真是开了眼了！ 军嫂们不仅对田玉珠刮目相看，还对她莫名有了种崇拜的改变。 …… 等施振堂在图书馆里泡了三小时回来，军嫂们全走了，媳妇在那儿打扫磕瓜子儿的地盘。 他有点哭笑不得：“我得夸你人缘好，还是得说声辛苦？” 田玉珠笑言：“两样都夸。” 笑完发现小院门外来了两小只，大虎和二虎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咦这两个小东西，他们从医院里回来一天了也没见动静，还以为不在家呢！ 田玉珠赶紧走过去打开门：“快进来呀大虎二虎。” 大虎二虎憋憋屈屈的样子，衣服袖子全都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沾着锅灰。 大虎进院张嘴就问：“婶儿，有吃的不，我们肚子饿。” 二虎则开口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饿好饿啊！ 哭得田玉珠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施振堂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的妈冯春每个月领那些抚恤金，就是要让她好好抚养孩子的，怎么能把他们饿成这样。 他立马想过去找冯春说道。 “这事不着急，我先给娃们弄吃的。”田玉珠拉住他袖子：“大虎二虎，你们陪叔叔在院里玩，婶儿给你们下面鱼儿，不哭了哈。” 小两只才擦掉眼泪破涕为笑：“谢谢婶儿。” 田玉珠赶紧回到屋里，舀出一大碗面，兑水把面搅和好，生火起锅。 很快锅里的水冒出热汽，再把半稀的面顺着碗边用菜刀划拉出条扔锅里，不用两分钟，面鱼儿就咕噜着在沸腾的水里翻腾涨开。 煮好香喷喷的面鱼儿再给卧两个荷包蛋，两小只吃得一脸满足幸福。 这个时候田玉珠才尝试着打听：“大虎，你妈妈呢？” 大虎一边吃一边道：“妈妈躺床上生气！” 二虎道：“妈妈说她谁都不想理，大家都看不起她。” 第242章 友好沟通 田玉珠两口子对视一眼：“……” 冯春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按理来说军嫂们都会帮忙照看着大虎二虎，可瞧两小只的样子估计饿不止一天半天了，肯定是冯春不允许他们出门。 所以其他军嫂才不知道两娃饿肚子。 没想到大虎接下来又说道：“婶儿，我妈说，她去扫地那份工作是捡你不要的，所以她气不过。” “捡我不要的工作？” 田玉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是文政委说的去子弟学校里当后勤保洁员的事情？ 得，现在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立刻摸摸大虎的小脑袋：“婶懂了，你们好好吃，吃完了就呆在婶儿家，我去和你妈谈谈。” 施振堂不乐意：“我去。” 他担心冯春又耍泼妇脾气，让自己媳妇受委屈。 结果田玉珠肯定的回他：“还是我去最合适。” “……” 他不记得了，上次和冯春单独说话的时候，她想对他投怀送抱来着。 这事弄得，人家不尴尬，他想想都尴尬。 撇开其他不说，自己和冯春男人胡大友可是兄弟，这女人的思想真是没救了。 事已至此，施振堂选择了默许。 等两小只吃完收拾好碗筷，田玉珠就直接去了隔壁。 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她冯春还懒洋洋的躺床上呢！ 直到田玉珠咳嗽了一声，她才吓得转身坐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要进她家有什么难，不过田玉珠淡淡道：“大虎二虎在我家，娃状态不太好，我来看看你这个当妈的还活没活着。” 冯春顿时瞪大眼睛：“田玉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诅咒人。” “哟，还会骂人啊，那说明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着冯春，大虎二虎你不想要了，管也不管，想把他们饿出个好歹来？” 田玉珠冷笑：“也行，你不想管，我来管。改明儿我到部队办公室里去写个申请，让部队做主，把大虎二虎让给我当干儿子，到时候我来管他们吃喝，你爱挺尸，就天天挺尸，没人说你。” 冯春吓得嚷道：“不可能，那是我儿子，哪有你想收他们就收他们的道理。” “那你再亏待他们试试，是你亲儿子又怎么样，你不让烈士遗孤吃饱，这是虐待，只要我往部队里反应，部队一句话，自然就有法律来制裁你，你信不信？” “你……” 冯春懵了！ 她大字也不识两个，自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万一大虎二虎真成了田玉珠的干儿子，那她……她首先想到的是不能再住部队的房子，也不能再领抚恤金？ 当下急忙放下态度解释：“其实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才没有给他们做吃的，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不，我一点也不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 田玉珠可不给她好脸色：“听说你觉得去做保洁那工作是捡我不要的，心里不高兴，那好办啊，你别去不就成了。做保洁一个月最多也就十块钱的工资，要来干啥，不如跟着赵翠嫂子学种地，你总不能整天闲着不是，娃一天天大了，得给他们做个好榜样。” 冯春无语凝噎：“我……我也不是不想去，你别听外边的人乱说。” 十块钱那可不是小数，说放弃哪有那么容易。 “那想去就去，你在磨叽给谁看？” “……” “我说冯春……” 田玉珠双手搭在对方肩上，清澈的眼眸看进她的内心深处：“我劝你把那点小鸡肚肠收一收，心思好好用在正道上，好好上班，好好带娃，大虎二虎那么聪明，教好了他们，将来你老了有福享。别整天神经兮兮的小心眼儿，抹黑了胡大友战士挣来的荣耀。” 这近距离的凝视，让冯春心里有点紧张和发慌，她唯有点点头，牵强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听你的。” …… 回到家里田玉珠并没有说自己是怎么跟冯春‘沟通’的，只告诉大虎二虎。 “从明天开始，你们妈妈一定会好好做饭给你们吃了！” “太好了，谢谢婶儿。” 大虎二虎拍着小手。 还是婶儿有本事，妈妈那么不开心她都给劝好了！ 施振堂就悄悄问媳妇：“你没揍她吧？” 田玉珠笑道：“放心吧，还没到那个程度。” 天黑后叶青青带着安菲儿一块儿来了，安菲儿就和大虎二虎在院子里跟小黑玩。 叶青青拿着针灸包进屋，准备给施振堂扎针。 田玉珠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有西医基础，针灸却没学过。 但现在却有种迫不及待想学一学的念头，便试着问道：“叶医生，我能跟着你学针灸不？” 这话问得施振堂和叶青青都愣了下。 医术比不得烧火煮饭，也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能学的。 可看她那么认真，施振堂不忍心媳妇被拒绝，便帮忙说：“玉珠学东西确实快，比一般人的接受力要强，如果叶医生真愿意教她，那我也愿意让她扎。” “哧。”叶青青被这两口子逗得好笑：“施营长你宠媳妇也不是这么宠的，要是扎错了穴位，可不是疼一疼那么简单。”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认真学。”田玉珠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她只是不会针灸，关于人体穴位却是精通得很。 施振堂便笑道：“没事，叶医生你就教她吧！” ……这小两口呀，真是一个敢学，一个愿意挨扎。 没办法，叶青青只好认认真真的教起来，怎么下针，怎么拈针…… 教了几针之后，田玉珠就亲手在她的指挥下扎了一针，竟然没有出血，而且还准确地扎到了穴位。 这也是够可以的，叶青青顿时对她另眼相看了。 “玉珠，你学东西果然有灵性，连医术这种也能一点就透。” “哪有，要是没你在旁边我可不敢扎。”田玉珠谦虚的说。 叶青青想试试她：“来，剩下的几针你来扎……” 她指点着扎在哪儿，田玉珠都一一完成。 这更让人惊奇了！ 普通人别说一点就会，光敢扎针也要做一番心理斗争的。 可田玉珠的手却稳得很，丝毫没有慌乱。 第243章 牛皮吹到爆 “玉珠，你以前真的没学过？” 叶青青看在眼里都有些怀疑。 田玉珠微笑道：“我一个小山村出来的，上哪儿有机会学去。” 叶青青不由得感叹：“那真是奇了！” 她向来很少夸赞别人，不过这会儿实在忍不住道：“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就教你，我先拿几本书你看着，边看边学。” “行，谢谢叶医生。” 谢完后田玉珠突然反应过来，傻丫头的人设是不识字的，眼下也就施振堂教过她几个简单的。 于是立刻改口：“我让振堂教我认字儿。” 施振堂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李胜利突然兴冲冲地进了屋。 “刚才接到电话，老三和施大哥到家了！” 可不，算算时间那两个活宝也已经出发两天，是该到家的时候了！ 施振堂和田玉珠都松了口气，这两人半道上没走丢就是好事。 李胜利看到施振堂肩上的银针，顿时很好奇：“哥，疼不，麻不？” 施振堂瞥他一眼：“要不你也扎两针。” “别，我好脚好手的扎啥啊，走了哈，你慢慢挨扎。” “……” 这小子脚底下抹油，转身就溜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泉水村。 施为民和施为强兄弟俩回村的消息传开后，村里人都不由自主的上家门来凑热闹。 大家往院子里那么随便一站，纷纷扒着耳朵听施为强在那儿吹牛皮。 外面的城市可大，外面的钱可好赚。 瞧见没，一天卸一车水泥，兄弟俩每天就能赚到六块。 六块哩！！！ 那得攒多少工分才能换这么多钱，村里的老少爷们个个都有点心慌意乱了，甚至有人偷摸琢磨着，要是有机会，他们也想出去闯一闯。 就在这时候村支书背着手上门来：“行了行了老三，把你的牛皮收一收，我说个正事儿。” “啥正事啊？” “肯定是明天播种的事儿。” 村里人都对明天的事不感兴趣，他们都想接着听施为强吹牛。 只见村支书大手一挥：“明天咱们村分自留地。” 啥？ 全村人都呆住了，明明听见了却谁也不敢相信。 自留地这事儿早就有人听到传言，只是没料到真有这么一天。 “村长，是真的不？” “真分地呀？” 村支书正色道：“我哪能说胡话，明天就分，按每户人头分，咱们村山边那些草坪地的土可肥沃着哩，分下来后自己想种啥种啥，不过村里的地也不能丢，该下地的时候可得照常下，一个都不许偷懒。” 看来这是真的了！ 村民们顿时兴奋了起来：“放心吧村长，咱们一定好好干。” 分自留地的好消息吹散了施为强的牛皮，他见没人再听自己吹了，便夹着头进了屋。 老太太吕焕英坐炕上给娃缝补衣裳，抬眼瞧他一眼：“老三，你二哥真的没事儿？” “真没事儿，我和大哥还能骗你？” 施为民头一次撒谎，眼皮都不敢抬：“没骗你奶。” 就在这时候施德丧着脸色进了屋：“老三，分地的事情不用你管，趁着手边有点钱，明天你就进城找小丽去。” “不是爸，人家二哥都托公安局的朋友在找了，我凭啥能找到啊？” 施为强倔脾气上来，脖子一梗说啥也不去。 他是有点钱在手边了，可单枪匹马找人这事儿根本不着调，爸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施德看他不愿意，立刻两眼一瞪：“你这畜生，小丽可是你亲妹妹，你忍心看着她出事？” “爸，你咋骂人呐，我是畜生，那你是啥？再说，小丽是她自己跑出去的，跟我有啥关系。” “你个混蛋，我们是一家人呐！”施德气急，抬手就是一巴掌，结果被施为强硬生生给扣住手腕。 “从小你就喜欢打我，现在我都多大了，你还是想打就打，我让你打……” 半大的小伙子那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使一半的力气那么一推，施德就险些倒下去。 施为民和苏珍赶紧上前扶着。 成成和豆豆两小只吓得缩在炕角上。 吕焕英烦恼地啪嗒一声，把手里的针缝活按炕桌上：“都给我住手。” 父子俩这才不得不停下撕扯的动作。 老太太紧接着骂道：“施德，你做为一个父亲，哪能这样骂自己儿子，他是畜生，那你岂不是老畜生？还有你，老三，你可以阻止你爸动手，可你不能对他动手，他是你爸……” “那他也得有点当爸的样。”施为强扯着脖子吼了一声，推开大哥施为民的手，转身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他好不容易千山万水的从外地回来。 没想到脚跟都还没站稳就被父亲骂，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冲出院后看看夜空中的星辰，孤冷得心里发慌。 索性，扭头朝着二公社的方向走去。 屋里…… 老太太继续劝施德：“人家公安在找都没有消息，你叫老三出去找，他能上哪儿找去？再说，老三也没出过什么远门，万一他自己再走丢了可咋办？” “我知道你担心小丽的安全，可是再担心也得有个章法，别自己乱了阵脚，既然眼目前自己没办法，那就交给公安去找，你这个当爹的就带着老三过好安生日子。那个小丽啊，她总归有一天会回来的，外面的世界她混不下去，不信你走着瞧。” 施德被老太太训得灰溜溜地回了家。 发现自己院黑灯瞎火的，老三那个浑子竟然没回屋。 他心里那个难受哟，这日子可怎么过？ 直接蹲院墙角，抹了把心酸泪，抽抽泣泣的点口老旱烟。 另一边同样心里难受的施为强高一脚低一脚的往二公社走，冬天泥泞不堪的路面在开春后都变成了干泥路，路面大坑小坑凸凹不平都是常事。 谁料一不小心摔了跤，等他趴地上感觉到身体不知哪儿摔痛的时候才回过神…… 路两边黑压压的森林里，不会有狼吧？ 他想起了那一幕，三只灰狼，在二嫂面前恭恭敬敬。 越想，就越冷汗直冒。 施为强嗷的一声赶紧从地上窜起来，忙不迭地撒开脚丫子朝着二公社跑去。 第244章 别拉我媳妇 一路狂奔到二公社的施为强直接冲进了周家，像个委屈娃似的拉住田英的手哇哇嚎上了：“姐，我爸打我。” 话完把过程给讲了一遍。 田英刚刚准备去倒洗脚水，没被他拉住的那只手里还提着破木盆，人就有点吓住。 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跑来跟她哭诉，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有点乱了方寸。 最终只好安慰道：“老三兄弟，别哭了哈，这不你爸的手不是没挨着你吗，算了哈算了！” 施为强吸了吸鼻子：“是没挨着，可他骂得也够难听了，我心里苦哇姐，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站在旁边同样吓呆的周二狗寻思，我特妈的心里才苦好不好，你拉着的是我媳妇。 可他不敢说，只能讪讪地笑着：“我说老三啊，别哭了，你要是心里不服气，那就回去再和老爷子打一架，就你这体格，还不能把他打趴下的，我不信。” “给我闭嘴，少特妈在这儿挑拨离间。” 施为强哭归哭，他又不傻。 扭头就给周二狗一个凶巴巴的眼神：“我家的事情要你管，小心我打掉你的狗牙。” 周二狗吓得赶紧抬手捂着嘴：“……” 他逗谁惹谁了他。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又把他气得差点吐血。 只见施为强从衣袋里拿出个红色的绒花发夹，抹了把眼泪：“姐，这是我给你买的，你整天和那个狗东西过日子不开心，要多笑，多开心，我寻思戴上这朵绒花你的心情会变好些，你一定要收下。” 这是什么情况？ 周二狗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突出来！ 田英则是满心惊讶，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 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送过她任何礼物，更别说是这么精致的绒花了。 此时她的内心，更多的是感激不尽。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时刻，而这一刻却来自于施家老三。 “姐，别怕，你收着，那个狗东西要是敢说啥，我就用我二嫂教那招治他，把他全身的骨头再顺一遍。”施为强虽然是个倔脾气，但该细心的时候也会细心。 他看到田英迟迟不敢接，突然就想到了大哥施为民的提醒。 于是直接来这么一句威胁，反正周二狗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的，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有了他这句话，田英也没来由的想任性一回，于是接过花：“谢谢你老三。” “别客气。” 施为强原本想把花给她夹头发上，不过想想大哥说的分寸，还是算了。 他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周二狗为难田英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送完花他的心情也好多了，而且脑筋也好像突然变得灵活起来。 他立刻跟田英告辞：“那我走了姐，我突然想起来有事情要办。” 真是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 田英都只来得及站门口向他的背影喊了句：“路上慢点。” 施为强背对着抬手挥了挥，走人。 看着他走远，田英垂眼看着手里的红绒花，唇角绽开久违的笑容。 她听见周二狗在背后咬牙切齿的骂道：“欺负人，简直欺负人。” 可田英没理会，她现在的心情呀，是长这么大以来，最最开心的时刻。 …… 军属区。 按照事先的约定，第二天早晨田玉珠陪着施振堂吃完早饭，她就背上竹箩带着小黑准备去山里摘苏子去了。 结果还没出门的时候，竟然遇到李胜利急急忙忙跑步来：“嫂子，电话。” “什么？” 这么早谁打来的电话？ 田玉珠回头看到施振堂也听到这么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胜利，怎么回事？” 李胜利缓了缓劲儿：“是你们老家县城那边公安打来的，政委让对方十分钟之后再打来。” 听说是公安打来的，两人同时想到贺嵩。 难不成施小丽被找到了？ 于是田玉珠赶紧放下竹箩，把小黑也关进了院里，陪着施振堂去部队办公室里接电话。 他们到达后没一会对方就打电话过来了，果然是贺嵩的声音。 可人家说的不是施小丽的事，是彼为难地说道：“老施，昨晚下半夜我们巡逻队抓到个行踪可疑的人，是你三弟，他说要去部队找你，说什么也不听，你还是亲自跟他讲讲吧！” 施振堂和田玉珠满脸懵怔。 这二愣子不是昨天才到家的吗，怎么又跑县城里去了？ 还行踪可疑被抓，他到底想干嘛？ 施振堂的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压着火气：“好，谢谢你老贺，让施为强接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施为强心虚的声音：“二……二哥，家里没法呆了，昨天我刚到家，咱爸就差点往我身上一顿招呼，还骂我畜生，说我不管小丽的事儿。二哥，呜呜，小丽跑哪儿去了我哪知道，反正这个家我没办法呆，我还得找你去。” “老三，你跟爸爸好好说，小丽的事情由公安同志帮忙找，让他先别着急。你也别闹，快回去吧啊，这里是部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 也是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气，施振堂尽力压着怒火。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无法想象他在人家公安同志的注视下哭得跟个三孙子似的，想想都头疼。 哪知施为强竟然耍起了横：“不，我不回家，也不想跟他说话，我就要去找你。二哥你放心，我去了之后绝对不会白吃白喝，我会每天都去卸水泥挣钱，那也比在家里种地的好。” 施振堂咬牙，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老三，听话，水泥不是每天都有的。” 再不听，他叫贺嵩派人把他绑回去也行。 田玉珠一看不行，这个时候给老三来硬的，他只会越发牛脾气上来。 她赶紧把话筒抢过来好声劝：“老三，快别哭了。” “呜呜，二嫂，我要去找你们，说啥我也得去。” “老三，你不能来，二嫂有任务要交待给你。” “啥？” “你这样，赶紧回家去，到了家里后好好过日子，白天你就种地，晚上就到许大爷家求他教你识字。” “啥？”施为强不哭了，不敢置信的吼出一声：“二嫂你逗我玩呢？” 第245章 先画个大饼 在施为强看来，自己这双大手会使锄头，会使镰刀，可是要他拿起笔，那不是笑话他吗？ 田玉珠冷静的问他：“老三我问你，你喜欢大货车不？”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 以前在县城里卸水泥的时候，他就是凭着喜欢大货车那股劲儿，卸一车水泥都不觉得累。 “那你就好好识字，等将来有一天你学够了文化知识，咱们就去考驾照，就可以自己开大货车。” “啥？” 施为强吓得吼出一嗓子。 就他……这辈子也有开大货车的资格？ “二嫂，你是不是耍我玩呢？” “不是，绝对不是，你相信我，只要好好学文化知识，总有一天我和你二哥会帮助你开上大货车。” 这话，别说施为强，就连施振堂都不相信。 现在生产队都有自己的拖拉机手，开大货车那可是连拖拉机手都遥不可及。 如果说施为强这辈子要达到，那……是不是有点难度？ 他湛黑的眼眸加深了几分意味，看着媳妇，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只到她突然把话筒递到面前：“老三，你不信我，难道也不信你二哥？” 施振堂这才勉为其难：“……老三，听你二嫂的。” 听到二哥的声音施为强的内心才坚定了起来，他握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行，二哥，我信你，那我回去求许大爷教我识字。” “唔，不过你可不能蛮来，许大爷是个文人，要耐心求。” “是，我听二哥二嫂的。”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电话就挂了。 这个二世祖？！！ 施振堂满头黑线，又拨电话过去谢过人家贺嵩才了事。 …… 施为强的事情告一段落，施振堂只当媳妇是为了稳住他才说的那些话，也没多问。 田玉珠得赶紧去摘苏子就先走一步，他留了下来，在部队里四处走走。 没想到刚出办公室没几步就遇到了何自强。 自打他受伤之后何自强虽然跟着文建工他们到医院探望过一回，但有领导在，两人始终没有对上话。 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遇上了，何自强的表情有些别扭。 虽然敬了个礼：“施营长。” 但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施振堂还了个礼：“老何。” 他了解何自强的性格，固执己见，思想顽固，有时候有那么点心眼子，但也谈不上坏。 此时想跟他聊聊，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想着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擦身而过的何自强反到叫住他：“施营长，可以聊两句吗？” “可以。” 施振堂停下脚步。 何自强给他发了支烟，给点上：“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行，我倒希望尽快返队。” “身体重要啊老施，别着急。”何自强观察着他的神色：“对了，你也听说关于这次比赛颁奖的事情……” “打住。” 施振堂夹着烟的手抬起来压了压：“老何，如果今天你是要谈这件事，那咱们别聊了，当初军武比赛最后的决胜者是你，是你指挥士兵们勇获第一，那接下来得奖的也该是你，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谈的，你说是不是？” 何自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而抽了下嘴角：“你真这么认为？” “呵，老何，你不能怀疑自己的能力，不是我认为，因为是事实。” “……” 何自强从来没有想到施振堂对这件事情的理解是这个角度。 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这几天在家里的时候，黄雪花一直在耳边念叨，说无论如何也要拿到这个奖，就该属于他。 可是现在面对对手的相让，他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一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直到施振堂拍拍他的肩走远，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 三个小时后，田玉珠摘了满满一竹箩白苏子。 割了三斤多的蕨菜。 这个季节春风拂面，枝头上的野花芬芳摇曳，山间风景别样迷人，醉人心神。 她索性爬到枝头上观景赏花，看着小黑在树林间疯狂奔跑。 狼的野性在这个时候全都暴露出来了，别看小家伙依然长着一副萌宠的样子，可是奔跑之间，狼性显露。 “小黑，你慢点。” 田玉珠发现这个小家伙突然在一棵巨大的苍天大树前停下脚步。 她赶紧从树上下来。 难不成又看到猎物？ “小黑……”毕竟这家伙还小，要是遇到比它体型大的食肉猎物，那它也是有危险的。 田玉珠赶紧拿上砍刀奔跑过去，跑近了才发现那棵苍天大树上竟然有个树洞，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小黑就冲着树洞着急。 “别着急，等我瞧瞧。”田玉珠凑近，发现里面有几只小松鼠。 不过因为树洞外有狼，小家伙们吓得全都在里面瑟瑟发抖。 “小黑，你……”正想说它两句，一惊一乍的怪吓人，可话到嘴边突然灵光一现，赶紧抚着小黑的脑袋：“小黑，以后你有嚎叫的地方了，把脑袋伸进树洞里，以后咱们就冲着树洞嚎叫，想怎么叫怎么叫。” 小黑歪着脑袋，眼眸清澈：“……” 什么意思？ 田玉珠便把它抱过去，按着狼脑袋塞树洞里：“快，嚎吧，都这么多天没嚎，你憋坏了吧？” 于是一脸懵的小黑反应过来了，立刻张开嘴巴：“嗷……嗷……” 果然，声音在树洞里被消音了不少呢！ 田玉珠满意的笑道：“记住咯，以后这就是你嚎的地方。” 她和小黑都不知道，此时树洞深处的小松鼠们被吓得那叫一个肝胆俱裂……太吓人了！！ 搬家，等这只黑狼一走，它们就立马搬家！ “啾啾啾！” 头顶上突然传来阵野山鸡的叫声。 田玉珠顿时两眼一亮，好家伙，可算又遇到猎物了。 连忙悄摸弯腰捡起几块石头捏手里，瞧准时机甩了块石头上去。 可那野山鸡也贼机灵，腾翅起飞，准确地错过了掷出去的石头。 怎么能让它跑了呢，田玉珠拔腿就追…… 脑袋伸在树洞里的小黑听到动静，立刻退出来，拔腿朝着主人追去。 第246章 别忘了你身上有伤 野山鸡的飞行能力比较弱，一旦被追击，它的连续起飞速度并不能持续太久。 田玉珠和小黑追出去不到一公里就把它从树上打了下来，只到小黑上前把它叼在嘴里带回来，还活生生的挣扎着呢！ 总之晚上可以煲鸡汤了，田玉珠拆了根树藤条把它双腿绑上。 带着小黑回到原来的地方背上竹箩，高高兴兴回军属区。 看到她满载而归，可把翘首期盼的军嫂们羡慕得只流口水：“玉珠，这些都是你一早上摘的，哎哟还打了只野山鸡，你还能打猎？” “废话，玉珠不是说过她曾经是打狼英雄嘛，连狼都能打，还打不了一只野鸡？” “玉珠，山里没有狼了吧？” “……” 田玉珠被嫂子们的问题给淹没。 她微笑着一一回答：“放心吧，咱们去的那片山里没狼。” 其实她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当天秦旭一行人遇到狼群，那是在鹿望坡附近，属于深山老林。 而她们摘苏子这片靠近马路，并没有到达深山的地步，所以狼根本不会来这带活动。 之所以她起初要装做很认真对待这件事情的原因，是因为那两声狼嚎是小黑的杰作，不管怎么着她得给圆个谎出来。 军嫂们听到山里没有狼，都兴奋地说下午就去摘苏子。 可田玉珠竟然觉得有点乏累了：“嫂子，下午我就不去了，上次买了布打算给我侄子侄女做衣裳，还没开始做，打算下午缝缝，今天就你们去吧！” 王秀娣她们看她确实摘得也挺多，就答应明天再来约她。 田玉珠刚想说话，背后突然一轻。 回头看到施振堂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单手就把她背后的竹箩给接了过去。 “哎哟，施营长真会疼人。” “施营长，你真是模范丈夫。” 军嫂们顿时起哄起来，这宠爱，是个女人都羡慕呀！ 施振堂勾勾唇：“嫂子们言重了，疼媳妇不是应该的么。” 田玉珠心里甜甜的，她喜欢这样被宠着的感觉，可现在不行。 于是立马又抢过竹箩：“你身上有伤，忘了？” 说话自己就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给他抢过去的机会。 施振堂赶紧在身后大步跟着：“……” 军嫂们看在眼里酸在心头，自己家那个死鬼要是有施营长一半的会疼人就好咯！ 回到家，田玉珠发现男人竟然把面也和好，灶里的柴火也烧好，甚至还扯了些青草回来喂过兔子。 她的脸色立刻沉下去，把竹箩放下：“我跟你说，你……唔……” 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说什么，嫩唇很快就被身后的男人低头堵住。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几乎要摄掠去她体内所有的力量，小手不由自主地揪住对方的绿衬衣。 许久之后施振堂才放开她，声音沙哑道：“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伤到自己的，唔？” 看着差点站不稳的小女人，薄唇上不禁勾起莞尔。 田玉珠面色绯红：“……” ……有点晕，这个男人竟然……从什么时候老是开始用这招了？ 她晃了下脑袋拉回思绪，终于冷静下来：“那也不行，你左手现在还不方便，必须得全部恢复才可以做家务，否则我……我跟你生气。” 施振堂不想惹她真生气，他也知道她的脾气，于是投降了几分：“那我闲着也难受，要不然下次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先问过你。” “这还差不多。”田玉珠很满意这个答案，转眼就露出了笑容：“晚饭给你煲鸡汤，等着吧！” …… 田玉珠打到一只野山鸡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黄雪花的耳中。 冯春在告状的时候还添油加醋了一番：“你是没看到那野山鸡，被她打得哟，那叫一个血肉摸糊。” 黄雪花不禁冷笑：“到底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到哪儿都勉不了只想讨口吃食，都什么年代了，还上山打猎，嗤，真可笑。” “对了，当天秦旭为什么进山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还有为什么田玉珠也在，你打听到什么没有？”黄雪花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 传言说田玉珠是做了个恶梦，梦到施振堂军武比赛有危险，所以才进山找他。 这话……谁信呢？ 正常人就算做了恶梦也只会在家里等待着，哪有真去深山老林找人的？ 再说，施振堂是随部队出发，又不是私人活动。 可是巧合的是她田玉珠怎么会在山里遇到的秦旭？ 总之这一切的巧合，简直可以让人瑕想连篇。 冯春被黄雪花刚才那句土包子骂得有点不舒服。 虽然她知道对方是在骂田玉珠，可自己何尝不是农村出身，不过她掩饰得很好，赶紧道：“我打听过了，镇里的人口风紧得很，后来还是通过聊天得到点消息，说秦旭当天是去跟踪几个外国敌特，而且因为他不小心失手开枪打到施振堂这事儿，连镇长都没得做了。” “有这事儿？” 黄雪花陷入思考：“那秦旭这次进山的代价可够大的。” “可不，好不容易爬到镇长的位置，就这么被降下去了，他开枪打到军人，事情可不小。” “你相信他真是无意中打到施振堂的？” “……” 冯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会儿整个震惊：“嫂子，你的意思是……秦旭是故意……” “嘘，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问你，这事觉不觉得蹊跷？”黄雪花转了转眼珠子。 “这……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古怪哩！” “哼，阿春啊，你别小看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可以强烈到什么程度。” 黄雪花满脸高深的样子，话只说一半，让冯春自己脑补去。 可她还得给自己留后路的说了句：“记住咯，这件事情就我俩闲聊，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否则要出大事。” 冯春一脸严肃的点头：“知道了嫂子。” “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秦旭还会有下一步行动的，你没事的时候多留意着点隔壁，给我盯紧点。” “是，嫂子放心。” 第247章 在部队搞迷信 中午饭后田玉珠沉沉的睡了个午觉，一觉醒过来已经是两点半钟。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是秋困春乏，早晨去摘个苏子就能累成这样。 小黑看到主人起来就高兴地跑到跟前来哼哼！ 田玉珠打着哈欠起身揉揉它的小脑袋，抬头叫了声：“振堂。” 没有回应，估计这人看她睡着就没打扰，又到部队那边晃悠去了。 虽然有伤在身，可他的心像被部队勾了魂似的，整天想着归队。 “阿姨，阿姨！” 院外这时响起安菲儿的声音。 “哎，来了！”田玉珠赶紧穿鞋出去给她开门：“菲儿，快进来。” “阿姨，这是我妈妈让交给你的书。”安菲儿甜甜的笑着，递过来一本中医针灸类型的书，她的身后，还跟着大虎二虎两兄弟。 这两小只简直就是安菲儿的跟屁虫，只要小丫头一出现他们准跟在她身后。 哪怕安菲儿不要他们玩，也要眼巴巴的往前凑。 田玉珠惊喜接过来：“谢谢菲儿，也帮我谢谢你妈妈，可惜呀，阿姨识的字不多，得慢慢看。” 安菲儿歪着小脑袋：“阿姨，我可以教你呀！” “你？” “嗯嗯，我识好多好多字，我妈妈教，爸爸教，我现在看书完全没问题。” “真的，菲儿，你太棒了！” 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竟然还捡了个惊喜。 想想也是，叶青青两口子都是高知份子，他们的女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再者安菲儿聪明伶俐，只要他们用心教，五六岁能看书那也没问题。 田玉珠寻思着，如果让菲儿教自己那不是更好，对方毕竟是五岁娃，好忽悠，她自己也不容易露马脚。 要是由施振堂教，那不是一五一十的装做不识字，还得从头再学一遍。 这么一琢磨田玉珠就露出了笑脸：“菲儿，那以后阿姨的识字问题就拜托你了，不如咱们从今天开始学。” “好啊，没问题。” “大虎二虎，你们也跟着学。” 大虎二虎一脸懵：“……”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结果被抓去学识字？ 说做就做，田玉珠回屋找出施振堂用的纸笔，把屋里的小方桌搬到院子里。 安菲儿就开始认真教他们笔画，而田玉珠自己，还可以时不时的站起来走走，又或者打扫下院子。 理由就是，我是大人，自然要比大虎二虎学得快，没事你教吧，我都听懂了。 安菲儿拍着小手：“阿姨真聪明，怪不得连我妈妈都夸你学东西快。” 田玉珠莫测深高的笑：“再夸阿姨要骄傲了！” …… 果然去了部队的施振堂根本闲不住，他直接漫步去了训练场。 前不久刚刚来了一批新兵，现在都分配在各营旗下由班长带队训练。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新兵被单练，那新兵接受不了单纯强度，搞得一边哭鼻子一边坐俯卧撑。 施振堂站定脚步，目光深遂：“……” 有些新兵不服管教，被单练也属正常，可是这么哭鼻子像什么话？ 好歹也是个当兵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黑沉。 此时别说那班长吓一跳，就连其他老兵也是吓得后背发凉。 谁不知道施营长对士兵要求是最严格的，让他看到被练哭，那后果只会更严重。 就在大家噤若寒蝉中，施振堂招了招手把班长叫到面前，冷声问：“怎么回事？” 班长啪的敬了个军礼：“报告营长，新兵名叫段小伟，罚他是因为他在营房里传播封建迷信思想。” “段小伟？” 这名子听着熟。 不对，施振堂想起来了，这小子以前是新义镇上的售货员。 前段时间他在忙军武比赛的训练，还曾经让他回家给玉珠带过话。 怎么现在突然搞上封建迷信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部队。 他沉声道：“把段小伟给我叫过来。” “是。” 班长跑步过去：“段小伟，起来，跟我走。” 所有士兵听到这声都毛骨悚然。 完了完了，段小伟这不得被冷面兵王给弄得半死。 段小伟赶紧跟着班长跑到营长面前，还被班长骂了句：“把眼泪擦掉。” 他赶紧擦掉眼泪，站笔直：“……” 施振堂摆了下手，让班长先下去，冷声道：“当兵的被训得哭成这样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要是没本事当这个兵，老子给你退回去。” 段小伟吓得啪的一声敬军礼，大声道：“报告营长，我不是吃不了苦，我是委屈，我没有搞迷信，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行，不服气是吧，那你一字不落讲给我听，你传播了什么话。” 说到这个段小伟就伤心了！！！ 当天发生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证人，没有旁观者。 所以无论他怎么说别人都说他在讲故事，也只有新义镇的家乡亲人们相信他了。 想想怎么能不委屈呢！ 此时便放下手，哽声道：“营长如果没忘记的话，还记得新义镇上的那场大雪崩吗？其实头一天我就知道那天会有事情要发生了！” 施振堂皱起眉头：“你小子有什么本事能提前一天预知，这不是迷信是什么？” 段小伟吸了吸鼻子道：“因为就在雪崩的头一天，我收到一位女菩萨的提醒，是她亲口告诉我第二天要把鲲鹏小学里的人全引出来，当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等雪崩后我才反应过来，那女菩萨是想借我的手救人，可见她能头一天就知道第二天要发生的事，你说，她不是菩萨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施振堂给问住了，他根本不信：“我告诉你，这是巧合。那个女同志或者只是想搅乱，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有敌特跑到了新义镇，万一对方是敌特……” “绝对不可能，如果她只是捣乱，那把那些人从小学里骗出来做什么，看着他们死不就得了，何必救？她当时说得很清楚，一定要把人从小学里叫出来，我很清楚她的意思。” 段小伟豁出去了，不管你多大的官，反正他没错，他只是在讲叙事实。 施振堂看他这么坚定也没选择相信，因为在他的想像里那完全不可能。 第248章 女人的想法不同 段小伟看得出来营长根本不相信自己，便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如果我段小伟有半句虚言，就让我……” “闭嘴。” 施振堂脸色一沉：“当这里什么地方？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得停止这些胡言乱语，否则你将会成为我第一个退回地方的不合格士兵。” “营长。” “……”施振堂无视了段小伟的执着，摆摆手，让班长把他带回去继续训。 至于自己却点燃一支香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随即他给段小伟下的结论是：妖言惑众，哗众取宠。 李胜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个新兵蛋子生什么气，咱的身体恢复才最重要是不？” 他不知道营长刚才跟那新兵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反正就上前来劝劝。 施振堂看他抱着些资料，瞥他一眼：“你倒好，忙得很充实。” 李胜利顿时抚额，小声道：“哥，你别取笑我了，咱就跑个腿，这不后天晚上要开表彰大会嘛！对了哥，说到这个，你的海量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这个，兄弟们都服你。” 他意指军武比赛拿军功章的事情，还不忘竖了个大拇指。 施振堂没搭理他这话茬，打算走的时候到想起一事：“对了，你嫂子早上打了只野山鸡，晚上煲汤喝，再让你混一顿。” “真的？得嘞，谢谢哥，谢谢嫂子，你们就是我亲哥亲嫂子。”李胜利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没想到刚从医院回来不久就又有口福了。 “……” 施振堂在他的马屁声中满头黑线。 这小子一点也不严肃，嘴皮子倒耍得很溜。 …… 送走三小只的田玉珠忙活起来。 她先在纸上画设计图，画好后再做纸样设计，紧接着裁纸，把纸样缝订在布料上开始裁布料。 那天在百货公司里买的布料，她打算给成成和豆豆各做一身，原本想到给豆豆做条小裙子，可这个年代在农村穿裙子根本不现实。 剩下的布料给奶奶和苏珍嫂子各做一件衬衣。 下次进城遇到合适的布料，她打算给原主亲妈做一件上衣，给姐姐田英也做件衬衣。 其实设计和剪裁都难不倒她，难就难在手工缝制过程比较缓慢些。 施振堂从部队回来看到媳妇忙活，反正他也不懂这些，看到那么多布，也没留意到布下压着的设计图。 这些都是女人活计，他帮不上忙，就提议自己去收拾野山鸡。 “也行，等我把它宰了烧好水，你慢慢褪毛。” 反正不让他做点什么他憋得难受，田玉珠就安排他干点轻松的。 于是停下手里的事情点火烧水，抓着那只野山鸡到院子里，拿刀子往脖子上一划拉，还接了满满一大碗鸡血。 看得施振堂也是即欣慰又语噎。 他没想到媳妇还会这一手，刚才还担心她会不会害怕。 结果……人家动作可利落了！ 田玉珠把杀好的野山鸡放木盆里，这时候热水也已经烧开，提出来往鸡身上一浇。 稍微烫一会他就开始拨鸡毛了！ 这是个细致活儿，把男人安排好，田玉珠总算可以坐下来接着裁衣裳。 等施振堂收拾干净野山鸡，她也裁好了一件小衬衣，还把袖子都给缝好了。 眼看时间也不早，就把布料和设计图什么的全都收拾起来，去把野山鸡开膛破肚。 先把整只野山鸡放锅里烧开撇去泡沫，再重新加水放点花椒，几个八角，再来几片生姜和食盐，至于其他料因为缺乏，只能就这么着了！ 整个过程施振堂都站旁边看着，媳妇连煮饭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他看得抿起了薄唇：“对了玉珠，我叫胜利晚上过来吃饭。” 田玉珠乐呵呵的：“应该的，他在医院的时候帮咱们不少忙，得好好谢谢他。” 原本她还想着，要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文建工家两口子，赵翠家两口子…… 可是野山鸡就这么一只，她自私点儿，今天就只想让自己男人好好补补。 至于要感谢的那几位，改天去镇里买点菜，再好好给他们做一顿。 李胜利要来，田玉珠就煮三个人的饭菜。 煲好鸡汤和好面，她又赶紧去菜地里拿了两棵大白菜，其他的豆角什么的才结小豆角，没办法吃。 白菜拿回家一半煮汤一半炒胡辣白菜。 另外再煎点带鱼和油炸花生米，给男人们下酒。 主食就是油辣子裤带面，得劲儿，是个男人都喜欢。 到饭点的时候李胜利准时到达，进屋就是一通夸：“嫂子，我还在院外就闻到香。” 田玉珠笑着：“胜利，快坐，马上就可以吃了！” 施振堂说你小子快闭嘴，一天到晚就那几句。 三个人有说有笑坐下来吃了一会，李胜利突然问施振堂：“哥，今天那新兵怎么了，我还记得上次训练过程中，你还命令他往家里跑了一趟给嫂子带口信，他好像是你们的老乡吧，新义镇上的人。” 田玉珠顿时停了下使筷子的动作：“……” 难道他说的是段小伟？ 果然听到施振堂道：“唔，他叫段小伟，这小子不老实，在部队营房里传播封建迷信，给他单练惩罚那是便宜他，要是再犯这种错误，我得把他退回去。” 部队里有这么个动摇军心的人可不行，军人的意志力不应该被那些神力怪论所左右。 李胜利啊了一声：“传播封建迷信？” 施振堂就把段小伟的原话讲了一遍…… 听完后，李胜利一整个好笑：“那确实他该挨训，胡说八道嘛！你说是吧嫂子？如果世事真有的神庇佑，那还会发生那么多的灾难？” 没料到突然点到自己，田玉珠微怔了下又微笑道：“其实段小伟那天来家里的时候也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不过我相信他。” “啊，你信？” 两个男人都露出惊讶看着她。 田玉珠垂眉笑了笑：“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吧，在老家的时候，连奶奶也经常说要做善事，也说求神拜佛，而且振堂你还记得不，咱们盖新房子的时候，奶奶还起了个大早烧香呢！” 施振堂不禁莞尔：“你说得对，也许男人的女人的想法不一样。” 或许女性更依赖于这种心灵上的慰藉，所以她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249章 非常奇怪的梦 李胜利瞬间就秒懂了咱施营长的理解，便笑言：“也是，任何事情都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嘛！” 只不过段小伟这小子在营房里说的那一套肯定是假的，此时两个男人内心的认同出奇一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晚饭时候的这段谈话。 这天晚上，田玉珠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用上帝视角看着一片山河。 一眼望不到头的巍峨高山，山脚下有汩汩小河蜿蜒而下，山半腰的地方，有一片一片的小村庄。 大概每个村庄有二十来户人家的样子，村民们安居乐业，日子清贫倒也自在。 农户的房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小孩醒来啼哭的声音，老人烧柴火的时候被呛得咳嗽的声音…… 一切既和谐又安宁。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飞鸟的戾叫声。 一群鸟儿匆匆掠过村庄上空，与此同时，突然山摇地动。 眼前的宁静被打破，村庄的房屋在瞬间像积木一样纷纷倒塌。 屋里的人们有的被倒塌的屋梁压住，有的慌忙往外奔跑。 尘烟纷飞，哭吼声四起，整个山间突然变成人间地狱。 田玉珠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却发现自己口不能吼，手不能动，她什么都帮不了他们。 “玉珠，玉珠。” 耳边响起施振堂的叫声。 他摇着她的肩：“醒醒。” 田玉珠猛然醒过来，满头大汗，眼眸里的恐惧还在蔓延：“……” “怎么了，你是不是做梦了？”看到媳妇吓成这样，施振堂心疼的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做了个梦。”田玉珠摇摇头，努力拉回思绪，心脏还在狂跳之中，她顺了鬓角边的头发：“振堂，给我倒杯水。” 施振堂赶紧给她掖了掖被角，下床去给她倒了杯水。 田玉珠感觉口干舌燥的难受，一口气喝完水，这才露出几分牵强的笑意：“没事，就是做了个怪梦。” “什么梦？”施振堂贴心拉着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安心。 “不记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田玉珠觉得这个梦会不会意味着什么。 可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完全没有去过那样的村庄。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没有告诉施振堂，未知的事情告诉他也没用，反而让他跟着着急。 “睡吧，我困了！”把杯子递过去，她索性躺了下去，可黑暗中却怎么也睡不着。 以前她预知到新义镇会有雪崩的时候，是靠着记忆点回忆起上一世的报纸新闻。 怎么现在突然变成梦中看到那样可怕的场景，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 带着各种猜测，直到天亮才浑浑噩噩的睡着。 施振堂担心媳妇还在害怕，一整夜都抱着她，天亮后确定她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起身。 等他散步回来，又去部队食堂打了早餐。 正好遇到王秀娣她们来约田玉珠去摘苏子。 就被施振堂一口回绝了：“今天玉珠不去了，各位嫂子们下次再来约她。” 刘小慧顿时转了下眼珠子：“哟，我说施营长，咱们身上还有伤呢，可得悠着点哈。” 施振堂没反应过来：“……” 其他嫂子们已经捂嘴偷笑了！ 谁不知道田玉珠是个勤快人呀，平时从来不睡懒觉的，这好不相干的突然睡起了懒觉，那还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让男人给折腾的。 看到嫂子们的笑，施振堂回过神来了，顿时满头黑线：“……” “行了行了，别逗振堂了，咱们走吧，让玉珠好好休息。”还是得王秀娣出来给打圆场，嫂子们这才嘻嘻哈哈的走了。 …… 田玉珠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依然觉得乏。 昨晚那个梦太清晰了，脑海里仿佛还能看到有小孩被压在屋里没出来的画面。 她顿时感觉不舒服，起床后施振堂给她准备的早餐也没吃。 害得男人着急地摸她的额头：“哪儿不舒服，要不现在就去找叶医生看看。” “没事，我心里有数，就是睡太多了，活动活动就有胃口了。”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我去菜地里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一个人静静，田玉珠伸了个懒腰，带着小黑去了菜地。 发现菜地里没有嫂子们，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早跟她们约好去摘苏子的事情。 而这一回头，竟然看到施振堂不紧不慢的跟来了。 自打认识媳妇那天开始，他就没见过她不吃饭，这心里怎么放得下呢，自然就跟来了。 手里的袋子里还提着个包子，随时准备投喂。 把田玉珠的心都给暖化了，当下坐在田埂上，靠着男人结实的右肩，把包子一口没剩的吃进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部队训练场上。 李胜利扑哧一口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好家伙，开眼了哎！ 紧接着赵翠男人，排长孙有才，还有另外几个班长全都凑了上来。 士兵们更是伸长脖子看：“……” “不行呀，看来得想办法让咱营长尽快归队。”李胜利嘀咕着，等众人都看向他的时候，他双臂一摊：“他一天到晚秀恩爱给咱们瞧，你们心里不难受？”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难受。” 孙有才笑道：“李指导员，你也可以学营长啊，尽快找个媳妇。” 李胜利憋屈得很：“我上哪儿找去，都一群光棍。” “文工团呀，那里的女兵可好看。” “得，打住吧，我伺候不起那群娇……” 李胜利一边说话一边扭头往后看，结果看到个窈窕的身影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吓得顿时嗷的一嗓子缩着脖子想躲孙有才背后，结果没躲成，对方又不瞎。 “李胜利。” 众人听到姑娘的娇吼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人正是文工团的丁微微，人称小辣椒，性格极其泼辣，是李胜利的命中克星。 反正只要她出现的地方，李胜利一准得躲。 部队里的人谁不知道李胜利怕丁微微怕得要命，俱说他两在父母那辈有点交集，小时候还一起上过学。 最后不知怎么搞的，两人都到一个团队了！ 第250章 人家喜欢你 “李胜利，我买到一本很好看的诗集，也借你看看。” 丁微微好像压根没有看出李胜利在躲自己，直接凑近笑着说，手里的诗集递了过去。 李胜利给闹了个大红脸，只好站出来：“你有病吧丁微微，谁看那种娘们兮兮的东西。” 其他士兵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丁微微却一点也不害羞：“谁说诗集娘，你只要看一看就会喜欢上的。” “不要。” “拿着。” “我说了不要，烦不烦。” 李胜利转身就跑。 众人顿时把目光集到丁微微身上，你猜她怎么着，这姑娘拔腿就追：“胜利，胜利，别跑啊，你等等我。” 众人：“哈哈哈！” 孙有才笑得合不拢嘴：“行了，集合，继续训练。” 李胜利那边绕了一大圈，终于把丁微微给甩掉才回到训练场。 他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太头疼了，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丁微微她有毛病。 孙有才走到面前开玩笑说：“李指导员，我估计人家小丁同志是喜欢你，你……” “可拉倒吧，哪怕全世界的姑娘都嫁人了，我再找不到对象，宁愿找头老母猪也不找她。” “……” 文工团那边的姑娘们也劝上了丁微微…… “微微，算了，人家李指导员压根不喜欢你。” “就是，见你就跑，多伤人自尊呐，别去找他了啊！” “再说，你长得漂亮，部队那么多军官，比他优秀得多的有的是……” 呃！ 最后这位话还没说完，就被丁微微瞪了眼：“你们不懂，李胜利在我心目里面就是最优秀的人，而且我也坚定的相信，他不是不喜欢我，而是害羞。哎你们听说没，男人在情感这方面，是要比咱们女人成长得慢一些，所以他会才这样。” 真的吗？ 姑娘们面面相觑，都表示怀疑。 不过既然她爱折腾，那随她去吧，反正也劝不住。 训练场上的李胜利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不禁苦恼的抹蹭了一把脸，心里恼火得很，肯定又是丁微微在说他坏话。 心里一烦，晚上就直接去军属区施振堂家串门。 李胜利进屋的时候，安菲儿和大虎二虎在院里玩捉迷藏。 叶青青在屋里指导田玉珠给施振堂扎针。 今天田玉珠精神头不太好，晚饭也吃得少，但扎针她的精神就抖擞了起来。 因为这事儿马虎不得，可关系着男人手臂的恢复。 三个人见李胜利随意的打了声招呼，这小子都是常客了，也不必太客气。 倒茶水找凳子之类的他自己完成，然后就安心看她们施针。 看着看着不由得随口问了句：“对了叶医生，怎么好几天没见安医生了，他在吗？” “不在，他最近在忙着调往南部区的事情。” 众人顿时愕然：什么？ 大家都知道安医生在这个团部的声望，怎么突然要调去南区？ 叶青青倒是很淡定：“我们离婚了，他打算调到南部去，否则大家还得在一个办公室，别扭。” 没想到他们真离了？ 三个人顿时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田玉珠甚至想安慰她两句，前不久她的爸爸才除去病危，紧接着就离婚，不知道现在内心痛不痛苦。 结果人家又淡定的说了句：“你们不用同情我，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再说，我和老安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大家的内心都很平静，反而……有种轻松了的感觉。” “那……叶医生，你能问你个问题吗？”李胜利突然暗戳戳的第一个开口。 于是田玉珠两口子的目光都看向他，以为他要问点婚姻之类的问题。 结果人家叶青青说你问，之后李胜利竟然问了句：“你看我如果也想调到南部的话，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话音问完，就被施振堂手一抬吓得缩脖子。 施振堂那意思，你小子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李胜利赶紧解释：“不是哥，我是认真的。在我的内心深处，这个团队就像我的家一样，打死我都不会离开，可现实是这里有丁微微那个神经病在，我呆不下去了呀！” 田玉珠不由得问：“谁是丁微微？” 施振堂也知道那些破事，沉声说：“他一个熟人，在文工团，那姑娘性格比较泼辣，老是来找胜利茬。” 李胜利赶紧说：“嫂子，你是没见着那神经病，就我一克星，见面就掐，可她非得来找我，你们说这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田玉珠这回看向了叶青青。 两个人都不由得有些莞尔：“这不是精神有问题，是人家喜欢你。” “什么？” 李胜利快哭了，他倒了血霉了：“那我更得想办法调走，打死也不能在团部呆了，要想我跟丁微微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这副样子把田玉珠给逗笑：“胜利，你就这么讨厌人家呀？” “嗯，讨厌，”话锋一转：“嫂子，叶医生，你们能不能赶紧给我介绍个对象，高矮胖瘦都行，哪怕是老母猪都行，只要我有对象，丁微微不再来我面前发疯就行。” 田玉珠和叶青青简直无奈又好笑。 施振堂倒是好奇的眯起眼睛：“话说讨厌一个人也应该有理由的吧，胜利，你讨厌她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李胜利怔了下：“这个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你呀，还是别动那些花花肠子，一个军人想调转团部，想都别想。” “那我岂不是完了？” “别难过。”田玉珠笑着安慰他：“你调整心态把这件事情当成乐趣不就行了。” “算了吧！” 李胜利满脸憋屈：“哥，听说最近边境山又有异动，我要主动申请去参加任务，最好去久点，这事儿你得支持我。” 他们本来就是防边战士，平时都是连队之间交换上边境山防守，有任务也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施振堂有些无奈：“希望我的手臂赶快好。” 这好字刚落音，田玉珠就一针扎了下去。 这次手上的准头度不够，把他扎得只咧嘴：“疼……” “那我再重新扎。” “……” 故意的吧？ 第251章 这个梦不简单 等叶青青和李胜利离开后，施振堂发现媳妇一脸不高兴。 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是给他个冷背，他自然想到刚才那一针，不由得苦笑，还真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放心吧，就现在这样连左手都抬不起来，想归队人家也不要我啊！” 走过去从身后环着她的纤腰，嘴里的热气呵在她白细的颈间，施振堂宠爱地着哄小女人。 田玉珠挣开他的怀抱，回头一本正经的瞪着他：“伤好之前你要是再打回部队的主意，我就不搭理你。” “好好好，听你的，你说了算，来，亲一个。” “去……” 去什么去，都多长时间没有好好亲了？ 男人用右手有力地勾住她的后脑勺，热切地寻找到她的红唇，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随后就越来越不对了，手开始乱解，扣子。 田玉珠赶紧压住那只大手：“你身上有伤……” “就一只手有伤，对其他地方完全没影响。” “不是，你听过没，牵一发而动全身。” “嗤，我是男人，我比你懂。” “唔！” 看男人俊脸一片绯红，实在猴急得不行，田玉珠只能妥协。 不过今晚和平时不一样，无论如何她只答应一次。 之后睡着过去的时候，她竟然又开始做那个梦…… 只见山间村落，一片和祥之地。 突然飞鸟惊掠，地动山摇。 这回田玉珠发现自己不是用上帝视角看着村落，而是可以近距离的站在人家小院里。 她亲眼看着那些简陋的房屋倒塌，于是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抱一个快要被砸到的小孩。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触到小孩的时候，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拉扯出那个空间。 蓦地，田玉珠惊醒过来。 浑身大汗淋淋，瞪眼看着一片漆黑的屋顶，田玉珠久久缓不过神。 这不是梦！！！ 潜意识的念头闪过脑海之中，田玉珠突然觉得，这是即将要发生的事。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她通过梦预知到了未来。 渐渐平复下心情后，田玉珠闭上眼把刚才梦里的场景再想了一遍，牢牢记住。 隔天因为部队里计划晚上有表彰大会，施振堂做不了其他，但他可以帮忙指挥指挥动动嘴皮子。 于是大清早他就起床给媳妇从食堂打回早餐，然后去了部队。 走的时候他以为媳妇昨晚太累正睡得香，结果他前脚刚走，田玉珠就立马坐了起来。 胡乱的擦了把脸洗漱过，赶紧拿出纸笔。 凭着昨晚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把梦中的山峰细节，村落的房屋形状，全都画了下来。 “玉珠，玉珠。” 屋外传来王秀娣和赵翠的叫声。 “哎！”田玉珠赶紧把图纸折叠好装衣袋里出去，只见她们都提着筐呢，便道：“嫂子，今天我也没办法去摘苏子了，我得去镇里一趟买点东西。” 王秀娣说：“今天又不去啊，可是你再不去，都被咱们给摘完了。” “就是，明天再去买吧玉珠，咱们去摘苏子。” 嫂子们这是一片好心。 苏子榨油的点子是田玉珠想出来的，总不能便宜都让她们给占尽咯。 田玉珠自然也明白她们意思，笑言：“真的没办法嫂子，今天不去镇里我家都揭不开锅了，你们去吧，下午我再去。” 王秀娣她们看她很坚决，也就没勉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走了。 她们离开后，田玉珠也赶紧把小黑关屋里，自己背着竹箩出了门。 平时到镇上的路她都是悠闲的散步而去，今天情况不同，心里有事，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到达硕池镇后第一个想找的人自然是独眼龙。 前几天让他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出色的玉雕师，可今天，她找他另有事情要问。 来到小院，看到院门是锁着的。 看来独眼龙不在，田玉珠也就没进小院，谁料就在她返回街道的时候就看到小老头醉醺醺的摇晃着从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出来。 看到田玉珠，好家伙吓一激灵，赶紧站直。 结果左脚别右脚的反而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叔，问你个事儿。”田玉珠快步走过去。 “你要的人我还没找到，对不起了玉珠。”独眼龙有点紧张，以为她要问玉雕师的事。 “不是，那件事情先放一边，你看看这个村在哪儿，认识吗？” 田玉珠赶紧从衣袋里拿出自己画的图纸。 都是用她学写字的铅笔画的，就是一张素描图。 独眼龙眯着醉眼接过去，还没打开呢，突然就冲上来几个人。 “给我按住。” “哼，独眼龙，田玉珠，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果然是在投机倒把。” 对方兴奋的叫嚣着，声音很刺耳。 同时独眼龙和田玉珠都被人扭住了胳膊，她没反抗，倒想看看是谁抓他们。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宋芳那张嘲笑意味拉满的脸：“田玉珠，身为军嫂投机倒把，你难道没想过会影响到你男人吗？” 田玉珠顿时冷哼：“我投什么机倒什么把，你拿出证据来。” “哼，不承认是吧？独眼龙，老实交待你和田玉珠在搞什么鬼，她刚才交给你的东西呢，是不是倒卖字画？” 宋芳早就已经看清楚，田玉珠递给独眼龙的是纸张。 此时在她的眼色示意下，小队成员从独眼龙手里把那张纸给抢了过来。 独眼龙可不是吃素的，顿时骂骂咧咧：“宋芳，你个小蹄子，整天有事没事就盯着你爷爷我，老子可以证明田玉珠没有投机倒把，她递给我的纸，是让我撸鼻涕的，这你也要管，你管天管地，就是管不着你爷爷我。” “好大的胆子，敢辱骂公职人员，把他们带回去关押。”宋芳怒吼。 那张纸就在她的手里，缓缓展开后，却是一幅村庄图。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古董，她有点担心，如果只是普通的图，那投机倒把的说法可能不成立。 这时因为动静太大，镇上的居民都纷纷跑来看热闹了。 夹在人群里的金菊看到田玉珠被绑，立刻拨开人群冲上去：“你们这是要干啥，玉珠是军嫂你们也敢绑，快把她放开宋队长，你抓错人了。” 第252章 被怀疑是敌特 “没有抓错，我亲眼看到她和独眼龙有生意往来，你看，就是这张图，是田玉珠亲手递给独眼龙的。” 宋芳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她甚至还叫队友：“快把他们带回去关押。” “不行，那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图。”金菊为了帮田玉珠，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宋芳单手举着的‘证据’看了一会不由得叫道：“那上面画的是嘎依村而已。” 嘎依村？ 田玉珠神色微凝，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其他镇民也觉得宋芳过份，便纷纷劝起来：“宋队长，大事化小吧，就一张村落的图有什么呢？” “就是，人家可是军嫂，事情没那么严重。” “宋芳，我劝你快把我们放开。”独眼龙话还没吼完，嘴巴就被人塞了块破布。 至于田玉珠她没挣扎，真动起手来这几个都不在话下，只是人家打着她犯法的口号来抓，那就得讲讲清楚，再明明白白的走。 而且看宋芳突然冲出来的速度，估计她刚到镇里就被盯上了。 也怪自己，一心想着梦里的事情没留意到身后有尾巴。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宋芳这人的报复心竟然这么重。 就因为那次拍照片她找错民族服装被指出来的原因，她竟然就把人给恨上了。 说话间金菊上前抢人，她奋力的和那几个安保小队队员拉扯：“快放开玉珠。” “金菊同志，你要是再敢阻拦，我连你一块儿抓。”宋芳嚣张的吼道：“什么叫一张村庄图而已，你们想过没有，她田玉珠为啥会有这张图，为啥又要偷摸递给独眼龙，因为她是敌特。” 啥？ 正在挣扎的独眼龙愣住了！ 想着看你宋芳怎么表演的田玉珠也愣住了。 我去，这给安的罪名还挺大。 其他镇民们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也对哈，无缘无故的画嘎依村的图干嘛？ 金菊愣了愣，缓过神后跺着脚：“你放屁，竟然敢污蔑军嫂，人家男人可是戍边战士，你搁这冤枉人。” “金菊，你再叫，再叫连你一块儿抓。” “来来来，你抓我，有本事抓我。” 乔奶奶一边拉着金菊，一边帮田玉珠说着好话。 就这样吵归吵闹归闹，独眼龙和田玉珠还是被拉扯进了镇政府。 镇里的老百姓们都很好奇的跟进去看热闹…… 新镇长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怎么了？” 他看到独眼龙和一个女人被安保小队的给抓住了，两人的手都被钳到背后，独眼龙嘴里还塞了块破布。 “镇长，这两人他们……” 宋芳立刻邀功地跑上前去，把图纸拿出来，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新镇长的脸色顿时变沉。 敌特这两个字异常地让人绷紧神经，就前段日子来的那几个洋鬼子，因为他们秦旭的镇长位子才被降下来。 新镇长顿时很警惕眼前这件事情，挥了下手：“那就先把他们送到你们安保科屋里，等调查清楚再说。” “得咧。” 这回宋芳特别得意，立马让手下关人。 田玉珠和独眼龙很快被关进一间空荡荡的小屋。 被推进去后安保小队的人立马关上房门，独眼龙把嘴里的破布拿出来，呸了一声。 “玉珠，你是不是有啥办法啊？” 他寻思从被抓到现在，这姑娘都很冷静。 依照着她的本事，估计早就有注意了。 结果田玉珠却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啥？” 独眼龙差点吐血：“那事情可就严重了，被判个投机倒把没啥，最多关几天就给放出去，交罚款，也就是几块钱的事儿。可宋芳要给咱安敌特的罪名，那可就大了，我听说枪毙都有可能。” “叔，你别吓自己了，就凭一张图他们凭什么给咱们安这么大罪名。闲着也是闲着，你跟我说说，这个嘎依村离咱们有多远？” “哎哟，你怎么还说那个村呀！” 独眼龙急得只跺脚。 他还有大把的钱没花了，还有许多好酒的味道没品尝到呢，他可不想被枪毙。 可跺完脚发现人丫头表情平淡如水，不慌不张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就也跟着渐渐沉下去。 “得！” 独眼龙摆了下手：“反正真要枪毙，你不怕，我也不怕，咱路上有个伴。” “叔，嘎依村离这里到底有多远？”田玉珠关心的是这个。 “有二十来里地吧！” “二十来里地，那不远。” “不，远，我说的那二十来里地可是山路，我以前去过那一片收古董，光脚程一个单边，至少得走八个小时，路特别难走。” “……” 这么一说，就远了！ 田玉珠担心如果真的发生地震，那救援一时半会赶不到。 “宋队长，你们太过份了，田玉珠是军嫂，她怎么可能是敌特。镇长，你听我说，那根本不可能。” 小屋外传来秦旭的声音。 他在和宋芳他们据理力争。 宋芳现在根本就不怕他，以前碍于他是镇长，拍照片的事情还被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看到他为田玉珠着急，嘴里就把不住门的问了句：“秦旭同志，那田玉珠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这么护着她？” “你……” “小宋，不要胡说。”这话连新镇长都听不下去，哪像个政府干部该说的话。 秦旭愤怒得像挥拳头，最终他克制着自己：“镇长，我能见见田玉珠同志吗？” 新镇长现在也是内心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毕竟人家是军嫂。 可又担心那张图确实有问题，他寻思片刻：“行，既然你们是熟人，那不如由你先去问问田玉珠同志，这张图到底什么意思？” 获得允许，秦旭终于可以推开门。 “田玉珠……” “秦旭同志。” 刚才他在外面的对话田玉珠全听到耳朵里，事情紧急，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秦旭还没有开口之前，赶紧道：“麻烦你去部队一趟，让我丈夫赶紧来一趟，记住了，别惊动其他人，让他来就可以。” 秦旭张了张嘴，他原本想问图的事情，结果对方的样子很着急。 怎么回事，难道图真的有异？ “玉珠，你……” “快去吧，不能耽搁。”田玉珠知道秦旭是个正直的人，如果他怀疑自己是敌特，那就不会帮忙了，于是解释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敌特。” 第253章 不得不说的话 秦旭迟疑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他用力点头：“好，我信你。” 田玉珠眼中迸发出来的急切和真诚震憾了他，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 于是赶紧离开镇政府去往军区部队。 至于田玉珠侧安心的找个角落开始打盹：“叔，你别叫唤我，我要眯会睡一觉。” 独眼龙顿时满头问号：“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睡不着，也得睡！！！ 如果梦可以预知未来，那田玉珠希望能从梦里获得更多的信息量。 比如据体会发生的时间，还有地震的时候，山体是否有滑坡等等。 她眯着眼，没有理会独眼龙，努力让自己进入平静状态。 镇政府的新镇长办公室门口，挤着金菊和乔奶奶，牛车爷爷，还有镇上几个和田玉珠打个交待的镇民，大家都一至觉得安保小队反应太大了。 人家是军嫂，有张纸，上面画了图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万一是哪个无聊人画的，她正好捡到呢？ 而且人家独眼龙也说，是给他撸鼻涕的纸，你不能随便给人安个罪名就关人。 乔奶奶甚至说道：“人家是从千里之外来做军嫂的，人家的男人也是从千里之外来保护咱们的，你们这么做，叫人寒心呐！” 就在新镇长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宋芳气势凌人地站出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田玉珠好，可我告诉你们，敌特最大的本事就是让人觉得她是好人，这事儿如果查出来她田玉珠就是敌特，那你们今天帮她说话的人一个都逃不了被追究的责任。” 镇民们顿时哑火了，心里过不去是一回事儿，虽然不想相信，但也有可能不是。 但金菊就不一样了，立刻破口大骂：“宋芳，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给人乱加罪名，呵，我知道，不就是上回玉珠说你借错民族服装那事嘛，镇里都传开了，谁不知道你为这事恨上人家田玉珠，你这是公报私仇，你等着，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没有好下场。” “行了行了，大家都别吵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田玉珠到底是不是敌特，我已经报警了，等着公安调查结果。” 新镇长被吵得头疼，只能大力拍打着办公桌让大家都闭嘴。 听到他报公安，乔奶奶反而放心地拉住了金菊：“别吵了，只要不是他们安保小队的来查就行，报公安，公安一定会给玉珠公道。” 就这样大家才悻悻地散了！ ……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车吱的一声，急停在镇政府门口。 下车的人有秦旭，还有施振堂和李胜利。 他两刚好因为讨论事情出去散散步，就在军区门口遇到了秦旭。 这会儿施振堂的脸色黑沉带着煞气，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路上秦旭已经把大概情况跟他说过一遍。 别说他，就连李胜利都不相信：“嫂子要是敌特，那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们新镇长当凳子坐。” 秦旭满是尴尬：“反正我也是不信的。” 一路上施振堂一言不发，迈步走进镇政府大门的时候，他还拦住了李胜利：“你在外边守着。” 这事儿不知道有多严重，如果真动手，那他也不希望李胜利跟着趟这趟浑水。 而李胜利这小子却会错意：“哥，你这是要关门打狗啊？” 施振堂凉凉地看他一眼：“等着就是。” 李胜利赶紧立正：“是。” 在秦旭的带领下，径直上了楼，每走一步的步伐都沉重无比。 当秦旭站在那道小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大长腿已经抬起来…… 呯的一脚，屋门被踹开。 “玉珠。” 田玉珠没睡着，她心里很乱，怎么努力也没有入睡。 看到施振堂破门而入，她赶紧从地上起来跑过去：“振堂，别着急，我没事。” 男人对她的疼爱程度她心里很清楚。 可这件事情不是用拳头来讲道理的，这里是国家机关部门，不是贼窝。 “振堂，你冷静点听我说。”田玉珠及时拉住他的大手，男人的戾气彰显得让人害怕，她暖声道：“我让秦旭带你来，并不是自己有危险，是有件事情必须得告诉你。” 施振堂看到媳妇没有受伤，情绪也很稳定，自己才慢慢收了几分戾气：“好，你说。” 而此时屋外已经乱成一团。 听到屋门破响声，安保小队的人纷纷都跑过来了，还包括新镇长，宋芳…… 新镇长被秦旭拦住：“镇长，那是部队的施营长，田玉珠丈夫，你们把他妻子关起来，他生气也在所难勉，当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让问题扩大化，你想想，田玉珠她根本就不是敌特，你们私自扣押，部队那边追问起来你怎么交待？” 新镇长其实是很忐忑的，就在刚才他听到金菊说宋芳跟田玉珠有矛盾。 那她们之间就真的不能排除公报私仇。 另一边，李胜利拦着安保小队的队员，转眼人就被他撂翻两三个了。 照这样再打下去准得出事儿。 被秦旭诚挚劝说的新镇长终于吁了口气：“行了，都给我住手。” 安保小队的队员这才不得不停手，一个个被揍得呲牙裂嘴的。 就在这时候，大家看到被踹破的小门里，独眼龙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打眼看到外边那么多人，他吓得差点举手。 只能抽了抽嘴角：“那个，人家小两口要说悄悄话，不让我听。” 说实在的，他也不敢听，也不想听。 人家男人的脾气那叫一个暴，一脚就能把门给踹烂，把他魂都给吓掉了半拉，哪还敢在里面听呢！ 而田玉珠要说的话，自然也不能让独眼龙听。 她让他先出去，然后才认真地看着施振堂：“振堂，那幅画，是我画的。” “什么，你……”施振堂大吃一惊，他当然不会相信自己媳妇是敌特，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画画。 田玉珠继续道：“那幅画是我梦里梦到的场景，我还梦到，那个叫做嘎依村的地方即将消失。” 施振堂的震惊无言以对：“……” 田玉珠：“因为会有一场大地震将要发生。” 第254章 该不该相信 “玉珠，你说什么？” 施振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怎么会提前预知将有地震。 这不可能，完全解释不通，人类的思想根本没办法达到这样的程度。 田玉珠万分焦急得看着他：“我知道很多事情跟你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可是振堂，你一定得相信我，赶紧调动你们部队出发去嘎依村，再晚……那些老百姓就活不成了……等事情过了我再跟你解释是怎么一回事，你信我一回，行不行？” “调动部队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再说……万一这……” “没有万一。” 田玉珠近乎嘶吼，她从来没有对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看着施振堂的困惑和错愕，她一字一句道：“段小伟嘴里说的那个女菩萨，就是我。当初新义镇雪崩，是我给他提的醒。” “什么？” 施振堂震惊得用了全身力量才定住身体的颤抖。 这个信息量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大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 眼前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她还是自己眼里的那个小女人，是和自己日夜相对的小媳妇吗？ 可是，那双清眸里传递的真诚又将他的迟疑给击得溃败，与生俱来的军人责任感，最终让他选择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行，可是以后你得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现在，我们说说关于嘎依村的事。” 田玉珠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冷静笃定，拿了根小棍在地上画着山型图：“还记得前晚我做的恶梦吗？昨天晚上我也做了一样的梦，梦里突然地震，整个嘎依村，包括周围山脉上这一带的村子，无一幸勉，可惜我没有在梦里看到是否有山体滑坡，所以部队进山的时候一定得非常小心。” 此时的施振堂无声地看向媳妇，她温柔好看的侧脸依然那样动人心弦，可此时的她，却又带着那么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陌生。 在田玉珠看向自己前他拉回思绪：“光凭你一个梦调动部队根本不可能，我最多只能说服领导让巡逻部队先去嘎依村那一带。你知道具体地震时间吗？” “就是不知道才担心，也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也许……就在今天之内……” 小两口抛开心中的顾虑，为村民担忧地互视一眼。 施振堂直起身子：“那我们现在就回部队……” “我不能走。”田玉珠站起身摇摇头：“你放心吧，我没事，关于那张图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但我不能现在就跟着你走，这样会给老百姓落下口舌，戍边战士这么多年的军功章可容不得我来摸黑。” “可是你……”无论她是谁，施振堂来不及多想，本能的还是担心。 “放心吧，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我等调查清楚了再回去，你快去办重要的事。”田玉珠突然想起来：“不过你不能参加，你身上还有伤。” 施振堂并没有答应她，内心也知道她说的对，这件事情的解决方式不是强行离开。 他深深的看着她，内心有千言万语，有太多太多想问，可话到嘴边，却无从问起。 最终一句：“那你照顾好自己。” 话完，转身就走。 他高大的背影和沉重的步伐瞬间牵动得田玉珠眼眸升起一层水雾。 一旦他知道了真相，他能接受吗？ 他还会像曾经那样爱她吗？ 在他的眼里，她还是那个值得他和她相守一辈子的小媳妇吗？ 是否，自己从此就要失去他了呢？ 田玉珠心里窒堵得难受，她转过头，抹擦了一把泪水。 等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是独眼龙走了进来，便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叔，等公安来调查的时候，你要一口咬定我给你那张纸是用来撸鼻涕的，其他的什么也别说。” “我知道，你放心吧。”独眼龙还以为施营长来会把他们捞出去呢，结果人家直接走了，便担心的问：“玉珠，你没事吧？” 背对着他的田玉珠站在小窗前，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神迷茫：“没事。” …… 施振堂出了小屋，直接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他浑身散发的骇人气场吓得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终还是新镇长上前企图打破僵局：“施营长，你看这事主要是……” “镇长同志。”施振堂的声音冰冷得像把利刃：“我媳妇的事情希望你最好查清楚还她个清白，当时冤枉她的那些人，你也得给我个交待。至于人，你怎么请进来的，就怎么给我毫发未损的送回部队去。” “对，你们当我们部队的军嫂是这么好欺负的？”李胜利气得咬牙切齿，他刚才还没揍够，现在就等着哥一句话，立马上前甩人。 那边新镇长等一行人的脸色像调色板似的尴尬，这…… 秦旭侧是暗暗给田玉珠点了个赞。 一定是她说服自己男人不要直接带她走，通过合理的调查，她不仅可以从这里正大光明的走出去，还不会败坏了军区的名声。 施振堂冷瞥了这群人一眼，沉着脸径直往外走。 挺拨的身姿和出众的长相看得宋芳都差点忘了眨眼睛，等隐隐感觉到新镇长怒瞪着自己才回过神。 呃！！！ 别人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反正现在她就挺胆虚的。 “哥，咱们不管嫂子了？” 李胜利上了驾室位。 营长没有带媳妇走让他很意外，按照他这暴脾气，不得把安保小分队的牙下了几颗才解气？ 施振堂却催促他：“她在这里不会有事，你快点开，回部队有急事。” 李胜利满头问号？？？ 什么时候在老大的心里还有比媳妇重要的事了？ 不过想归想，脚下的油门却很给力。 二十分钟后，施振堂已经给了文建工和团长张跃进一个完美的野练方案。 首先嘎依村附近边防的走防期已经超过时间段。 嘎依村的山界那边就是缅国深山边界，缅国那边没有居民，我国这边更要多宣传居民安全防范意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点，嘎依村山脉因为靠近缅国深山，山脉边界有大象活动，少数民族猎杀大象也时有发生。 根据动物保护法，这件事情也必须宣传到位。 第255章 回去调部队 既然这样，那野练因素成立。 文建工和张跃进也同意让他们营组队挺进嘎依村山脉，可……你一个伤员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听着他这话里话外的，是想自己带队？ 两位领导对视一眼：“振堂，我们同意你的计划，可是你不能去，你有伤在身，现在必须接受命令在家好好休养。” “报告长官，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放心吧，出去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不会伤筋动骨的，再说，嘎依村山脉我不亲自去看一眼，不放心。” 两位领导依然不同意，刚想开口：“……” “兵贵神速，报告团长，报告政委，我们现在就出发。” “咦，你小子……” 这什么态度？ 文建工话还没说完，人家敬完礼直接走人了。 “害，行了行了，让他去吧，没看到他这段时间闲得，脸色都闲白了，这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让他去，反正他是成年人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再说，去嘎依山脉一路凶险，有他坐镇指挥，我们心里也踏实。” 张跃进拍了拍文建工的肩。 文建工无奈叹：“你就惯着他吧！对了，今晚的表彰大会已经准备完成，照常进行。” “放心吧，何自强的三等功，振堂那天救了秦旭一行人，人家上级政府部门亲自给申请的表彰，二等功。” 在两个人的心里，这个军功章，施振堂应该得。 ……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军区大场，部队集合准备出发。 施振堂调动了三个军医，包括叶青青在内，这可就罕见了。 平时野练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军医，跟着去一个就行，今天不仅让跟了三个军医，还让士兵们带够干粮，炊士班备的东西也不少。 这所有的一切都很反常，李胜利的怀疑不无道理。 就连其他士兵也这么想，只不过他们不敢问罢了！ 施振堂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转身对所有士兵下令：“这次野练，不仅背包比以往都要重，行军速度还要比平时快，谁要是敢给我掉链子，回来之后有他好果子，听到没有？” “是。” 士兵们整整齐齐的回应。 施振堂又转身问叶青青：“叶医生，你没问题吧？” 毕竟整个队伍里就她一个女兵，体力悬殊是个挑战。 结果人家叶青青神情坚定：“放心吧施营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军令如山，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有退缩的打算。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次很特别的野练，他们一定能够超越自我去完成。 施振堂点头，下令：“出发。” 部队整整齐齐转身，操着整齐的步伐跑步出了军区。 那气势如虹把跟出来目送的文建工和张跃进看得交换了个眼色。 这小子真是许久没回部队，一回来就火气开这么大啊？ 施振堂这边带着部队在急速行军，另一边，田玉珠也正在接受公安局警察的询问。 她和独眼龙早就达成了共识。 一口咬定不知道那图上的画是谁画的，她路边捡到的，瞧着好看，再随手给独眼龙撸鼻涕。 独眼龙浑身的酒劲儿还没散，他索性装疯卖傻：“人家军嫂心好，给我点纸擦一擦也要被抓进来，天理何在，咱们硕池镇还有王法吗？” 田玉珠的供词是：“路边捡的，要不是听到金菊姐说，我都不知道还有嘎依村这个地方。” 一圈问下来，公安局警察找到了新镇长：“镇长同志，这件事情恐怕是个误会，田玉珠的档案我们调查过，在当军嫂之前她就没上过学，你们硬要说这幅画是她画的，那根本说不过去。我看，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军民一家亲，大家别闹僵了，你们还是赶紧放人吧！” 得，这下把难题交给一脸尴尬的新镇长了！ 他赶紧让秦旭去放人，这边送走了警察同志，回头自己也急忙跑到那小屋门口：“田玉珠同志，叔，对不起哈二位，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无缘无故关押我们几个小时，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的吧？”田玉珠的话，让独眼龙反应过来：“对，镇长要是不处罚那个宋芳他们，那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了！” “叔，你看你这……”新镇长苦笑着说好话：“你们放心，宋芳我会内部处罚她给你们个交待的。” “真的？” “我怎么着也是个镇长，又不是黄口小儿，二位请放心。” “行，那我以后每天来问问情况，要是不处理宋芳，我就要到县城里去告宋芳污蔑军属，还有，欺负我这个小老百姓。” 独眼龙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大有种事情没结果誓不罢休的气势在里面。 至于田玉珠，她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便道：“那行，我们相信镇长会秉公办事……” 话完她突然愣了愣。 视线触及这个镇政府小院，四周的平房小屋都有了些年头。 她心里才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如果嘎依山脉地震，离这个地方可只有直径二十公里那么远。 说一点也影响不到，那不可能。 她就担心震源深，那硕池镇这边也有可能波及。 想到这些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和镇长磨叽下去了，赶紧随意说了两句就走，独眼龙紧随其后。 秦旭那边不放心，也被新镇长拜托他帮忙说说好话，于是赶紧跟了出来：“玉珠，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她丈夫交待过，怎么请进来的怎么送回军区去。 他也怕之后还有个什么闪失。 田玉珠却摆摆手：“不用，我想自己走散散心，你回吧！” 她的脾气秦旭还是了解的，便张了张嘴也没勉强：“那你路上慢点。” 田玉珠没有回头，等走出去一段路，又遇到关心她的黄菊和乔奶奶她们，大家寒暄了几句，她就赶紧往前走了。 看着这一张张亲切的脸，那场未知的大地震会带给他们什么，她不敢再想像下去。 蓦地，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停下脚步…… 害得独眼龙朝点踩她脚后跟上：“咋了玉珠？” “叔，我要你帮我个忙。” “啥？” “有个消息，要你散布出去。” 第256章 抗议 独眼龙听到田玉珠要他散布将会地震，要大家做好准备的传言。 起初他也很吃惊，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未卜先知。 面对他，田玉珠就只能用撒谎的方式了：“叔，这是我无意中听到的军事秘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有种仪器是能事先测出地震的，但只是部队里才有，你快把这事儿传播出去，但关于部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提。” 独眼龙诧异不已：“怪不得哩，真是没想到现在部队这么先进，行，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个任务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田玉珠轻点头：“事后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那会影响到我男人的仕途，明白吗？” “明白。” 田玉珠又教了他一些当地震来临的时候，自己该如何保护自己。 还有如果住房太过破旧，那这几天的可以先搭个棚住到院子里。 反正天气也越来越热，住屋外夜晚也不会冷。 独眼龙都一一学了遍，至于田玉珠怎么会这些的他没问，寻思着总归军嫂就是要比普通人厉害些的。 更何况她田玉珠本来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就这样二人分道扬镳。 独眼龙留在镇上散地震消息。 田玉珠则赶紧去供销社里找金菊买了一袋面粉，挂面也秤了十斤，大米十斤，再买了几袋鸡蛋糕。 金菊看她急匆匆的去而复返，又买这么多主食，便好奇问：“玉珠，你这是要招待客人呐？” 田玉珠点头：“对啊姐。” 金菊看看四下无人，便小声道：“玉珠，那房照办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给你。” “没事，不着急。”田玉珠略一沉吟，最终还是没有把地震的事情说出来，要是让太多的人知道她能未卜先知，那恐怕不是好事。 而且这件事情从独眼龙那边传出来更好些。 她把食物装装好，急忙告辞离开了。 金菊看着她加快的步伐摇摇头：“都怪那个宋芳，给人家对硕池镇没了好印象。” 她以为玉珠不肯多聊会天，是因为刚才那件事情影响到了心情。 其实田玉珠着急赶回军区是有事情要做。 等她紧赶慢赶回到军属区十四号院门口，看到安菲儿蹲那儿一个人玩过家家呢！ 小丫头听到脚步抬头叫道：“阿姨，你回来了？” “菲儿，你在干嘛呢？”田玉珠掏了下衣袋，掏出两颗刚才找钱找回来的水果糖：“来菲儿，吃糖。” “谢谢阿姨！” 安菲儿接过糖说道：“我妈妈跟施叔叔他们出去野练了，爸爸不知道在忙什么，说等他忙完了再来接我。” 叶青青也随队了？ 看来施振堂虽然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他还是调动了所有的力量。 而且他压根就没顾自己身体的伤，也跟着随队了。 田玉珠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重，不过面对孩子还是露出微笑：“这样吧菲儿，你先到我家里玩，等你爸爸来了再去接你好不好？” “好。” 到阿姨家可以跟小黑玩，小丫头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把小院门锁好，一块儿去了田玉珠家十八号小院。 到家后她就开始忙活了！ 眼看已过正午，她和小黑，还有看安菲儿这个小丫头的样子，也还是饿着肚子呢！ 于是赶紧下挂面，焯了几片白菜叶，再炒三个荷包蛋。 吃完就把家里的炉子，碗碟之类的易碎品。 还有平时用了半截的蜡烛、手电筒，也都统统往屋外搬，全都堆到一个院子角落。 他们现在住的小屋是平层，哪怕真的因为嘎依村那边的地震而受到波及，屋子倒了，于这么高的高度来说也不会砸到院子里。 “咦，玉珠，你这是在做啥？” 王秀娣和赵翠正好来家找她聊天。 她们早上到山里摘苏子收获不错，特意来问她下午去不去。 却看到她把屋里的东西全收拾到院子里了，而且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其实田玉珠的满脸忧色，是担心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也担心施振堂的安全。 不过嘴上却是把在镇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个嫂子，至于把屋里的东西全搬出来这事儿，她的回答是：“老家有这么个说法，如果感觉不顺心，就把屋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晒晒太阳过过露水，能去晦气，也不用搬太多，锅碗瓢盆就行。” 这些易碎品是最难保的，能保一样是一样吧！ 王秀娣和赵翠听完后满脸都是愤怒：“那个宋芳真是太过份了！” “就是，小人一个，改天别让我在街上遇着她，非得狠狠骂她一顿不可。”王秀娣大有种现在就想去骂人想法。 宋芳什么样子她们是见过的。 那天一块儿去的县城，就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儿，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 “不说她。嫂子，你们下午别去摘苏子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家里的碗都拿出去院里晒晒吧！”田玉珠真诚地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今儿是个好天。” 两位嫂子原本没这种习惯，不过看她说得认真，而且做这件事情能去晦气，那是好事。 便道：“好啊，一会儿回去就拿出来晒。” 又骂了几句宋芳，二人这才回家去了！ 她们明显感觉到田玉珠今天心情不佳，一来是因为宋芳冤枉她的事情。 第二件就是，王秀娣和赵翠都知道施振堂挂伤随队野练去了。 这事儿赵翠男人孙有材也有参加，到是正常。 就是施振堂挂伤也去这事儿，肯定让玉珠心里不高兴了！ 唉，反正男人吧，有时候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明白家里人有多担心。 两位嫂子边走边聊，寻思着各自回家把碗啊杯子什么的都拿出去晒晒。 以此同时。 一百二十五人的部队正在崎岖不平的山间急速行军。 部队中唯一的女兵叶青青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施振堂派李胜利带着两个士兵帮她减荷。 “施营长，你这行军速度太紧急了，别说我受不了，再过半个小时，大家都……” 出于医生对人体极限的了解，叶青青打算提出抗议。 第257章 造谣犯法 施振堂满脸都是严肃，他冷冰冰地直接打断了叶青青的话：“训练本身就是为了提高和突破军人的极限，我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李指导员，派两个士兵陪着叶医生微做休息，其他人，继续前行。” “是。”李胜利赶紧敬礼。 平时是平时，当施振堂认真练兵的时候他可一点也不敢跟他开玩笑。 就连叶青青都叹了口气，一旦练兵，这施营长身上就没有半点在家时和他们相处的样子。 同时她的倔脾气也上来，直接报告：“报告施营长，我不需要帮助也能……” “不许违抗命令。” 冷冰冰的丢下这一句，施振堂跑步跟随队伍去了。 叶青青满头黑线，还是李胜利劝了她两句：“没事的叶医生，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再来追我们。” 话完招招手，让一个熟悉地形图的士兵陪着叶青青，他也先走一步。 叶青青觉得挺丢脸的，便不愿意休息，对那两位士兵说：“我没事，继续走吧！” 部队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军，从出发到下午三点半钟才稍做休息整顿。 士兵们吃过简单的干粮，又继续前进……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军区这边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表彰大会就在两个小时后举行，这样的活动极少，部队里每个人都期盼着大会开始。 包括军属区的家属们，每个人都像过年似的换上了新衣裳。 田玉珠强行镇定的打扫着屋里屋外，她在等，也在赌…… 什么时候会发生地震她不知道，可是她在等待有人把消息带回军区。 与此同时，硕池镇政府里的新镇长内心很为难。 他把秦旭叫到办公室谈话：“秦旭同志，你看我们早上才把人家军嫂扣押了几个小时，晚上就要去参加人家的表彰大会，那个施营长他不会故意为难人吧？” 秦旭扶了扶眼镜：“你放心吧，我看施营长也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再说现在事情调查清楚了，那个宋芳也被撤了小队长的职务，这事儿结束了！” 新镇长点点头：“那你等会跟我一块儿去参加，到时候还有什么误会的，你帮着解释解释，毕竟咱们是一家人，闹起来不好看。” “行，我陪你去。” 就在这时候秘书小云跑进来汇报：“镇长，外边街坊们说今天有地震。” 什么？ 两任镇长都不解地看向小云。 小云以前曾经是秦旭身边的秘书，后来秦旭被撤了官职后，他依然是新镇长秘书。 虽然自己的公职现在比秦旭还要高些，但他同样尊重秦旭。 新镇长忍不住说了句：“无稽之谈，什么人敢这么造谣。” 小云看了秦旭一眼，低喃道：“听说是一个少数民族部落里的巫师算出来的，说不知是今天还是接下来的哪一天，反正就这几天会有大地震，而且……” “闭嘴，小云，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哪能跟没有文化的街坊一样？” 新镇长大为不满，一个公职人员怎么能信这些东西。 话说到这份上，小云默默低下头。 随后秦旭告辞，他也跟着出去，两人走到院子里便聊起了这事儿。 秦旭好奇的问他：“小云，这事你听谁说的？” 小云看了眼大门外：“都是街坊嘛，大家都这么说，我刚才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而且大家好像都很相信，已经有人开始着手准备了！” “准备什么？” “把屋里的东西全搬院子里，说要在院子里搭窝住一段时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 秦旭多少了解这一带的少数民族，也知道他们有些人对所谓部落巫师的信任。 但至于准不准确，他的内心其实是不信的。 只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让小云带自己去瞧瞧哪几家在做准备。 一看不得了，街坊们准备得很认真。 但凡自家院子小又或者是没院子的，全都搬到邻居家凑合，又或者是在街边没有房屋的地方开始搭棚了！ 这事儿谁也管不了，街坊们自己要搭，安保小队可不得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现在他们群龙无首，曾经的小队长宋芳还在家里抱着枕头哭呢，没人管他们安保小分队。 秦旭打眼就瞧见独眼龙，赶紧叫住他：“叔，你知道是谁传播的谣言不？” “秦旭同志，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啥叫谣言啊？” 独眼龙立刻满脸认真：“地震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人家只是说可能会发生，你不能现在就下定论。” 小云翻了个白眼：“叔，问你话，你好好说。” 独眼龙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人说的，但我相信。奉劝二位一句，还是做做准备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小云切了一声，他一点也不信。 秦旭倒是想再打听些：“我看大家都好像很相信，难不成那个巫师以前也预测过什么准确的事？” 独眼龙道：“这个呀，我只能告诉你，巫师那张嘴不是随便张开的，他一般不说话，说话大家就得注意了！” 秦旭捏了下眉心…… 信肯定是不信，但为什么要放这样的谣言出来？ 刚想说点什么，独眼龙反而提醒他：“对了秦旭同志，如果咱们这里地震的话，你说会不会影响到军区那边？那些戍边的士兵可是咱们的亲人哩，你说要不要也通知他们一声。” “你……”小云一脸吐血样：“你们自己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就算了，还想连军区也一块儿霍霍，一天天的没事干了是吧？” “哎哟你个小秘书，这么凶干啥！行，不跟你们说了，自己掂量去吧！” 独眼龙看小云急眼了，便赶紧摆摆手走人。 小云皱着眉头转过身，发现秦旭好像在沉吟着什么，不禁哀嚎：“秦哥，你不会真信他的话吧？” 秦旭的内心很纠结。 听起来是个谣言，不去重视吧，人家老百姓自己信得真真的。 可是真逼自己去相信，那就显得更加荒唐。 他转而笑了笑：“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信，不过我得去打个电话给军区，问问那边表彰大会具体的时间。” 第258章 众生相 秦旭现在就是个普通职员，打电话联络这些小事他也是他的工作职责。 小云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办公室，秦旭去打电话，对方接电话的正巧是文建工。 都知道彼此，便说完正事要挂电话，就在那一瞬间秦旭突然叫住了他：“文政委……” “还有什么事？”文建工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握着话筒。 “呃，其实也没什么事，是这样……”秦旭有些后悔了，就不该突然改主意开口，叫住了人家，又觉得这件事情可笑又荒唐。 然而不说吧，心里又有点堵得慌。 索性继续说道：“就是刚才我们镇里的街坊之间在传一个谣言，说今天晚上或者是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有地震。” “……什么？” 很显然文建工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旭脸一红，只能硬着头皮：“我们也是听到街坊说的，好像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部落巫师算出来的，街坊们现在都很重视，有人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搭棚了！” “胡闹，怎么可能有人会未卜先知。”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只是街坟们反应太大，就忍不住跟你说说。” “哈哈哈，秦旭同志，咱们可不能做唯心主义的呐。” 文建工开了句玩笑。 又寒暄了两句，挂了！ 放下话筒后文建工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张跃进。 张跃进也觉得好笑，不过更忧虑的是其他：“看来咱们国家在对文化的教育和思想改革这方面，还是任重道远啊！” “可不是，尤其是边境地区，对少数民族来说接受汉文化都很难，让他们再进行思想改革，那是难上加难。” “急不得，这不是一代两代人就可能扭转的。” 就在两位领导探讨着未来的时候，部队文工团那边的女兵们开始画上妆了。 丁微微画了个美美的妆容，梳好了两条乌黑的辫子，恰到好处的腮红，还有娇艳欲滴的红唇。 总之怎么看怎么美，可她的心情却一点也不美丽。 “怎么了微微，你还在生闷气呢？” “要是真气不过，那要不今晚别上台呗！” “一边去，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丁微微白了同事一眼。 姑娘们全都笑了起来：“就为李指导员不能来看演出你就生气，你这叫什么专业？” “就是，微微，人家李指导员不仅不能来看演出，还要参加野练，而且是施营长亲自带队，怎么着，你这样是心疼了吧？” 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把丁微微逗得小脸发烫。 可她一点也不退缩，反而用指尖搅着头发辫发稍，昂首挺胸道：“是，姑奶奶我就是心疼他，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 大家个个笑得很开心，爱情总是让人莫名的跟着兴奋，哪怕是看着别人谈，自己心里也跟着美滋滋。 年轻真好！！！ 早早来到会场后台的黄雪花眼里露出羡慕。 年轻的姑娘有活力，脸蛋青春靓亮，身段婀娜多姿。 她呀，就可惜了，跟着何自强蹉跎岁月多年，人都熬出皱纹了，他才终于有了个立功机会。 所以黄雪花打算今天晚上做个简短的小演讲，一来展示自己的口才能力，二来也出出气，让那些觉得她家老何原地踏步的人刮目相看。 心里想着今晚可以出风头，而田玉珠的脸色一定不好看，黄雪花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她给自己化了个妆，然后仔细背诵自己写的演讲稿。 军属区那边，田玉珠早早就把晚饭做好。 安菲儿她爸没有时间来接她，打部队电话托她照顾，正好合她的意。 吃过饭，她就赶紧带着安菲儿去隔壁约冯春：“阿春，快带上大虎二虎，咱们去看表彰大会去了！” 总之不管如何，她的目的就是把大家带出屋外去。 冯春在屋里一脸不耐烦，有啥好看的这么积极干啥。 但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把大虎二虎叫到身边交待：“你们去，跟着田玉珠去，妈妈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大虎二虎早就想跟隔壁的玉珠婶子去玩，人家多好啊，对他们好，还有小黑呢。 此时听到妈妈准许，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跑出去。 田玉珠一看：“大虎二虎，你妈妈们呢！” 二虎比较老实：“婶儿，妈妈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静个屁。 田玉珠差点就脱口而出，都什么时候了，她是在救她小命。 当下立刻板着脸进了屋，把三个小家伙吓得面面相觑。 怎么了这是？ 不过大人的事情他们不管，反正两小只已经都跑到安菲儿身边当跟屁虫去了。 冲进屋的田玉珠一把拽住冯春手腕：“快走，你倒闲得舒服，想叫我一个人带两个娃，别做梦。” 冯春抽了抽嘴角：“不是你约我的么？” “约你并不代表帮你带娃，走。” “……” 无语了！ 冯春哪是她的对手，转眼就被硬生生拖到屋外去了。 她只能翻白眼，这是强人所难，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心情就不好了，于是蔫头耷脑地跟在田玉珠和三小只身后…… 结果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冯春更觉得受不了，田玉珠不仅约她家，还一路叫过去，每户军嫂家她都约。 那个高兴劲头，好像一辈子没看过表彰大会似的。 咦！ 冯春突然回过味儿来，该不会是何自强才是拿军功奖的那个人，所以田玉珠气疯了，才会这么反常的吧？ 想到这里，她就乐了！ 看来今晚有好戏看，心情也瞬间敞亮了！ 走走走，赶紧的去会场吧！ 就这样一大群军嫂带着娃们，浩浩荡荡的出发去会场。 路上田玉珠又让大家走慢点，她还特意停下脚步，把今天早上在镇里的遭遇跟军嫂们讲了一遍。 大家很认真听完，都很愤怒。 七嘴八舌骂宋芳，骂安保小分队。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田玉珠清眸微眯地看向天际边…… 夕阳通红得印染了整片天际线，高不可攀的天空中，一群黑点般大小的鸟类飞翔而过。 微风带着几分凉意掠过她的颈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像冰虫似的爬上脊背。 突然之间，山摇地动，脚下有轰隆隆的巨响滚滚而过…… 第259章 人命最宝贵 地震了！ 身边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尖叫着不知所措。 田玉珠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叫道：“大家都蹲下，别乱跑，快蹲下。” 同时，她一只手把大虎二虎揽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抓住安菲儿。 在他们身后，冯春早就站立不稳摔地上了，其他嫂子们惊叫着抓自己家的娃，互相搀扶着，有的听到了田玉珠的喊话，赶紧蹲下去。 随着地震发生，周围的山林间飞出无数只小鸟，天空中瞬间黑压压一片。 树林响起沙沙的晃动声，山沟里偶尔有石块坠落下来，一直滚到山脚下去。 幸好他们所在的这条路是在山顶上半部，而且当初建军属区的地方，后面的山头几乎削平，所以周围没什么危险物。 地震整整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田玉珠看到部队那边的军人已经飞速跑到训练场上。 军区的房子肯定比普通民房要结实得多，军人们顺利全部从营房撤离。 跑到屋外时文建工看向张跃进：“……” 他们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心里同时想到秦旭的那个电话。 神色之中，都露出不可思议。 来不及多想，张跃进立刻命令卫兵：“报数。” 很快各营、连、排……开始点兵。 训练场上，一声声的报数铿锵有力。 先点完的立刻被命令先往军属区，其他部队集结，立刻开往周边村庄。 所有任务都在短短时间分配下去，这么大的地震，首先军人的职责是要保障老百姓的安全。 突然有人来报告：“报告团长，文工团里少了一人。” “谁？” “女兵丁微微。” “报告团长，文工团丁微微在地震前几分钟去了厕所。” “快去找人，救人。” “是。” 大家分工合作，何自强临时负责带队找丁微微，文建工和张跃进亲自坐镇，了解周边镇里和村庄的信息，同时和南部团区合作，共同对受灾的老百姓进行营救。 军区这边一切急速而井然有序。 军属们也很快就看到了跑来营救的士兵小队。 “吓死人啦，呜呜！” 看到士兵们，有的军嫂立刻哭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经历这么大的地震，好在她们只是被吓着，生命没有受到伤害。 就连一向稳重的王秀娣都开始掉起了眼泪，太可怕了！ 更让她五味杂陈的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后，她依然看不到奔向自己的是自家的男人。 想必此时，他正在部队里忙着其他的吧？ 其实，其他军嫂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心酸呢！ 田玉珠算是所有人里面最冷静的，她赶紧上前告诉士兵们：“请大家先去排屋察看一下哪家还有人，我们这边没问题。” 虽然都被吓得大人小孩一片哇哇哭，但好在都没受伤。 也只有冯春跌倒的时候膝盖受了点轻伤，现在正后怕的抱着两娃在那儿哭。 士兵班长赶紧敬了个礼：“嫂子，麻烦你们这边也清点一下人数。” “好，交给我吧！” 等士兵们去排屋那边察看后，田玉珠开始清点人数。 最后等她清点完，吁了口气，军嫂们都在，娃也在，家里的男人们都在部队，也就是相安无事了。 只不过房屋有没有受损，那得等之后才能去查看。 正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余震又来，大家这回有了经验，赶紧和身边的人抱成团蹲路上，谁也不敢再乱跑乱动。 王秀娣也回过神来了，等余震过后，她打起精神头道：“各位姐妹们，大家都别哭了，男人们现在正在赶着去救老百姓，咱们没事就不该给他们添乱，都带好各自的娃，咱们现在赶紧去军区大门口给男人们送行，他们还不知道家里情况呢，也给他们个安心，快，都给我站起来，我们是军嫂，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听完这段话，军嫂们一个个都坚强地抹去了眼泪。 可不是，她们是军嫂，怎么能这么胆小呢？ 大家眼里的光芒瞬间变得坚毅起来：“走，娃，妈妈带你去给爸爸送行。” 看着这一幕田玉珠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 其实军嫂也只是普通女人，她们也有脆弱的时候，遇到危险，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在身边保护。 可是很多时候，她们不得不选择坚强，不得不扛下一切。 这股凝聚力量，温柔而又有韧劲！ 不亲身经历，田玉珠永远也想象不到。 她扭头，抹了把眼泪，牵起安菲儿的小手：“菲儿，走吧！” 虽然安菲儿的妈妈和爸爸都不在部队，可是带着小家伙去送送那些前去营救的叔叔们，也是给她的人生上重要的一课。 小丫头懂事的点头：“嗯。” …… 地震那瞬间新镇长和秘书小云都钻到了同一张办公桌下。 两人都吓得面如土色，眼睁睁看着屋顶晃悠，灯泡左右甩动，灰尘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 幸好激烈的地震过后，屋顶没有塌下来。 小云惊魂未定：“镇长，你得感谢这间办公室是老木楼结构，否则咱俩都得埋里边。” 新镇长整个人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快，快趁现在跑出去。” 地震停歇只是暂时的，很难说还会不会有余震，两人赶紧跑出办公室。 才发现同一个院的西侧角上两间办公室已经倒塌了。 其中一间办公室里就有秦旭，大家赶紧在新镇长的指挥下动手搬砖瓦救人…… “我在这儿，大家别忙活了。” 正在拨拉杂物的人们听到秦旭的叫声，他从倒了一半的院门外跑进来，一身灰头土脸：“我刚才没在办公室，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都是懵的，让搬砖就赶紧搬砖，没想其他的。 秦旭跺脚：“赶紧清点人数呀，看看谁少了没，小云，镇长，我们去街上看看老百姓的情况。” “对对对，快走。” 新镇长这才回过神来，街坊们的安全也很重要。 其他人留一部分清点人数，一部分跟着去。 走到古镇小街上，只见有些民房已经震塌，老百姓心疼的在那儿痛哭。 新镇长询问情况：“人没事吧，家里人都在吗？” “在，人没事。” “人没事就好，房子倒了咱们再重新盖，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别伤心，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呜呜，家都没了，还咋过日子呀？” 第260章 军人精神 此情此景让新镇长和小云都鼻子发酸，老百姓受灾，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秦旭沉着冷静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屋塌了咱们再想办法，现在屋里的老年人和妇女带娃待在空旷的地方注意安全，青壮年劳动力跟我们走。” 家都这样了，还去哪儿呀，街坊们都没反应过来。 “在这种时候我们必须得更团结，大家有能力的，没有受伤的应该全都集合起来，去帮忙受伤的，还有人很有可能埋在屋里，都是一个镇得人，我们得互相帮忙渡过这个难关。” 秦旭挥着手：“都打起精神来跟我走，别耽搁救人。” “对对对，救人。” “秦镇长说得对啊娃，你快跟他去。”老年人也回过神了，都是一个镇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像一个大家庭似的，谁也不希望哪家出问题。 于是，很多青壮年都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自觉自动地跟在秦旭身后：“秦镇长，你安排吧，我们听你的。” “行，三五个人一个小组，要挨家挨户的查，首先要清点人数，如果有人埋在屋下就大声叫人，大家立刻一块去救。”忙碌之中，秦旭没有去纠结别人对自己的称呼。 “那分头行动吧！” 有机会能帮到别人，大家都很积极主动。 只是看着这么多老百姓左一个秦镇长右一个秦镇长的叫，站在人群后的新镇长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儿。 幸好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升起暮色，暗光很好地掩饰了他的表情。 大约十五分钟后，团部军区的士兵们到达。 看到军人老百姓们更有了主心骨，大家的营救也更加有了信心。 而在硕池镇边一个叫做沙坝的小村庄，独眼龙回头看了眼安好的女儿一家，抑头看向夜空中那孤星月牙…… 心有余悸的小老头感叹地低吟了一句：“这回要不是托军人的福，咱小命就给交待在这儿了！” “爸，你说啥呢？” 身后，传来他闺女的声音。 半个小时前闺女还觉得这老头子是在说疯话。 现在看来，要不是老头子坚持要让他们一家三口呆在院里搭棚子，那后果不堪舍想。 独眼龙回头看着闺女和外孙露出笑容：“我说，你们没事爸就放心了，接下来你们就好好呆院里，没事别回屋，屋塌的那角咱们以后慢慢修，我现在得回镇上去看看老街坊们。” “好，你去吧，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 二十公里外的硕池镇尚且有如此大的震感，嘎依村一带可想而知。 施振堂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到达可以看到嘎依村的地方。 山摇地晃的地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 他内心的骇然可想而知，就好像世界未日，原本就光线低暗的森林里，仿佛突然陷入黑暗之中。 整个寂静森林转眼之间变得一片喧嚣。 头顶上，除了有摇晃不止的树叶沙沙声，还有低沉的轰隆隆巨响。 施振堂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赶紧下令：“所有人都站到树背后，上面有山石滚下来了，快，找身边最大的树，快。” 士兵们赶紧找藏身地。 从山顶上滚下来的石头无论大小，那力量都是不容小觑的。 只有站在树背后才能让树木帮自己挡去被石块砸种的可能。 大家纷纷行动，大树两个人躲，稍微小些的一个人躲。 光线太暗，耳边听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每个人都尽量收腹挺胸，让滚落的石头不要碰到自己。 然而尽管这样，还是听到有人惨叫声。 “是谁，伤哪儿了？”施振堂心急大声问。 “伤到手臂，营长，我没事。”听得出来那士兵再强行忍耐着疼痛。 “不要动，都站稳了，站直了。”施振堂吼着。 哪怕伤到手臂也不能走出去，走出去，那说不定必死无疑。 轰隆隆的滚落声还在继续，士兵们都屏住呼吸，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恐惧掠过，可是他们用钢铁般的意志力坚持着。 有的砸到脚，也只是闷哼一声挺住。 就连叶青青都害怕得手心只冒冷汗，好在她身材纤细，一棵树已经能护她周全。 “施营长，我们为什么不开电筒。”叶青青觉得如果打开电筒的话，至少能看到落石方向。 “开电筒也不能阻止落石，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去救嘎依村的老百姓，光亮必须节省，等落石停歇下来就继续前进。” “是。” 士兵们的回应声响彻山谷。 没错，现在老百姓家里肯定没有光源，他们节省下来说不定就能多救一个人。 至此再没有人有任何异议，大家的心都向往一处，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先救百姓。 黑暗中叶青青咬咬唇，她觉得自己刚才问出那个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渐渐的，落石声音越来越小，只到消失。 施振堂立马下令：“叶医生，给伤员包扎，其他人，立刻前进。” “是。” 这次躲落石总体很成功，受伤的三位士兵都是轻伤，有的砸到手臂，有人砸到脚，简单的包扎后都能坚持下去。 在跑向嘎依村落的时候，施振堂内心曾经想起媳妇的话。 地震真的发生了，可他依然无法相信那个小女人竟然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等到达村落，大家点亮电筒，眼前的一切让人震惊。 小村的村屋几乎倒塌，尘土飞扬之间，四处响着老百姓的哀嚎声，哭喊声…… 这已经不再是那个环境幽静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已经在短短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施振堂下令：“分组，救人。” “是。” …… 余震一直在继续。 军属们全被安置在部队的训练场上，士兵们拉开了几个大帐篷，忧心重重的田玉珠抱着安菲儿坐在帐篷一角。 在余震来临的时候，抱紧她：“别怕！” 安菲儿后怕地睁开眼眸抬头看向她：“阿姨，你说我妈妈和施叔叔他们知道咱们这里地震不？” 田玉珠绽开苦笑：“应该认得，地震的影响范围很大。” “那我妈妈他们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 小丫头很信任她的点点头。 田玉珠在她低头的时候睑下了眼睑。 她的内心翻江倒海，他们这边的震感都能这么大，那震心嘎依村的情况又会如何？ 第261章 给军嫂长脸了 “玉珠，时候不早了，你带着菲儿睡会。” 此时王秀娣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头，她又像个大姐似的开始安置大家。 军帐篷里有简易行军床，她都给大家做了简单分配。 眼看时候不早，该休息的就得休息，现在军嫂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带好自家的娃。 田玉珠焦虑得根本睡不着，她让安菲儿躺下，又请隔壁床的赵翠看着。 自己起身去和王秀娣一块儿看其他军嫂安置得怎么样。 大多数人都还好，只有少数嫂子家里娃实在太小的，换了住处不习惯，便会哭闹些。 这都没事，那军嫂不用人帮忙，她自己哄就足够了！ 其实王秀娣看出来了，玉珠的情绪低落。 于是悄悄拉了她袖子一下，使个眼色到帐篷外问她：“玉珠，你是不是在担心振堂啊？” 田玉珠无声地点点头：“嫂子，你知不知道部队有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这个年代虽然通讯落后，但也拥有了无线电，只要通讯设备不出问题，那应该能联络上。 王秀娣摇摇头：“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老文，估计他也在忙着指挥的事情，放心吧玉珠，振堂他们去得远，不一定受到影响。” 不是不会受到影响，而是他们去的地方就是震中心。 这话田玉珠向谁说去，她叹了口气：“对了嫂子，那个女兵丁微微找到没，要不咱们去看看情况，看能不能帮上忙。” “找到了，不过受了伤。那行，反正我也睡不着，这心都是揪着的，咱们去瞧瞧什么情况。” 部队里现在的大部队兵力都外调出去帮助老百姓了，留下来的大多数是文工团的女兵，估计军医也都跟着部队出去。 而且田玉珠知道施振堂一定调走了大部分军医。 她想着丁微微会不会需要帮助。 等她们俩找到女兵帐篷前的时候，一问就打听到了丁微微的住处。 几个女兵忙进忙出，丁微微躺在行军床上满脸痛苦。 当时她正打算离开卫生间，结果地震来临，她没留意到头顶上掉下来的半截横梁，等意识到危险时已避之不及，横梁上的一块水泥砸到了小腿上。 现在大家都怀疑小腿骨已经断裂，可部队里的军医全都去出任务了。 何自强临时决定要把丁微微送到县医院。 丁微微自己也没有异议，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能保住腿。 可在田玉珠看来，去县城路途遥远，就算平时也要三个小时才能抵达。 现在路上什么情况大家都不清楚，万一车子开出去半道上遇到山体滑坡断了路，那就更得耽搁好几个小时。 如果丁微微的腿真是骨折，那耽搁得越久，坏死的可能性就越大。 “何营长。” 田玉珠只好站出去道：“我跟叶医生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能不能让我帮她看看情况，毕竟从这里到县医院要耽搁好几个小时，我怕……” 她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耽搁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丁微微自己也跟着慌张起来，她可不要落到截肢的后果。 虽然她一点也不认识眼前这位好看的女人是谁，但人家跟叶医生学过，那肯定比不懂医术的要强得多。 便道：“姐姐，那麻烦你了！” 何自强却很迟疑：“小田，你真会医术？” 别说何自强，就连王秀娣也是满脸诧异：“玉珠，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田玉珠的表情却很自信：“你们放心吧，我懂多少就说多少，不会耽误事。” 话完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丁微微的伤腿：“哪里最疼你说。” 当她碰到要紧的地方，丁微微啊呀一声：“疼。” 田玉珠沉着冷静，从脚足骨部份摸到膝盖骨，她用的力道恰到好处。 虽然自己动不了大手术，针灸也是现学的，可是骨骼错位，裂变之类的，她都了如指掌。 这对以前的田玉珠来说，是危机时刻的生存之道。 “小腿骨骨折碎裂了，在固定之前不能再移动。” “那怎么办啊姐姐。”丁微微疼得额头直冒冷汗，要是普通女孩子估计早晕过去了，女兵自然要更加坚强些。 田玉珠道：“还是得去医院，但在去之前我会帮你固定住，至少能保持碎骨不会再移位，也减少二次伤害。” “那就麻烦你了姐。”丁微微咬牙忍着。 何自强却是一脸错愕：“……” 没想到这女家属还真有两下子。 王秀娣的惊讶就更不用说了，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有点小骄傲。 无论如何，玉珠是给军嫂长脸了呢！ 这时田玉珠回头问道：“何营长，咱们有麻醉针吗？得给她打点麻醉，不然受不了，还有，请你们给我准备夹板，绷带，纱布。” 何自强赶紧把她要的东西都记下来，命令两个女兵去取。 医务室的门锁着，没关系，先砸开，等事情过了之后再解释。 东西很快都准备齐全了，不过谁来打麻醉呀，还有要用量多少，谁知道？ 何自强正想着不行他上吧，看看说明书说不定也能行。 结果人家田玉珠已经从容的开始拿针筒，开针水了，还提出要求：“你们都出去，不要影响我操作。” 众人：“……” “对对对，都出去，别杵在这儿，那个谁，去准备车和担架，等这边好了立马送丁微微去医院。”何自强回过神赶紧下令。 大家也连忙退出去。 有女兵还顺便把愣在原地的王秀娣一块儿拉出去：“嫂子，我们出去。” 王秀娣有点懵！ 玉珠那副样子可真像个医生呢，她简直开眼了。 等帐篷里没人，田玉珠就装都不用再装，她医术动作都很利落熟练。 一针半麻下去，丁微微乖乖的躺平任她固定伤腿。 而此时小丫头不会再疼痛，她也可以仔细的扶正骨头，把她的伤害度降到最低。 丁微微躺着不敢动，好奇的小声问：“姐姐，你是哪位领导家的家属啊？” 田玉珠一笑：“我是施振堂媳妇。” “啊！” 丁微微惊喜得两眼一瞪：“原来你就是军中传言把咱们施营长这个冷面兵王给收服了的那位？” 上次田玉珠刚刚来到部队，在大食堂里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没在部队回家探亲去了，所以没认识她。 第262章 就她命硬是吧 这让丁微微对这位施营长媳妇充满了很大的好奇心，再后来，李胜利可没少在她面前吹过玉珠嫂子的手艺好，煮的饭最好吃。 没想到，今天她们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 听到她说收服两个字，田玉珠抿唇一笑：“对，就是我。” 其实婚姻关系里本就没有谁收服谁一说，只是觉得也不想反驳。 丁微微兴奋的都忘记了腿伤，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嫂子，我再做下自我介绍吧，我叫丁微微。” 田玉珠可没空跟她握手，一笑：“你好，我叫田玉珠。” 十几分钟后，田玉珠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好了，固定已经完成，不过接下来麻醉过后你必须要经历一个疼痛阶段，那没办法，麻醉不能打太多，会上瘾。” “我知道，放心吧嫂子，我挺得住。” 丁微微感觉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位嫂子了，她的性格，还有她处理事情的方式。 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友样，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还有种让她感觉亲切的熟络感呢！ 很快，固定好伤腿的丁微微被战友们送上军车，由几个女兵陪着，连夜送往县医院。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无事可做的田玉珠和王秀娣也返回军属帐篷。 一路上王秀娣可没少夸她：“玉珠啊，真没想到你还会这手，真是绝了，以前咱们都……” “嫂子，我们还是商量下明天一早能做点什么吧！” 夸奖的话听太多也没意思，更何况她现在心烦意乱。 如果有事情做，她的心思反而会平静些。 王秀娣便问：“你说给嫂子听听，你有啥打算？” “我是这样想的，部队现在也是上下都在忙活，咱们做军嫂的不仅不能给他们添乱，还得看看能帮上啥忙，比如伙食方面。” “出了这么大的事，部队的炊士员估计也随队了不少，那剩下的驻军肯定没人给他们做饭，我寻思这事就由我们来。” “咱们把军嫂分一分，带娃的带娃，剩下的齐心合力给士兵们做饭，别的不说，咱得保障他们能吃上口热乎的。” “我看行，玉珠，这事儿嫂子也寻思着呢，就按你说的这么办，那咱们就赶紧去睡一会，起个早就开始准备。” 王秀娣觉着这丫头的思想觉悟比其他军嫂都要高，有格局。 出了事情首先想到的是大家，而不会只顾着她的小家。 就这样商量好，两人回到帐篷就赶紧躺下了。 可田玉珠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一整晚都提心吊胆的，只到三点来钟后才眯了会眼。 然后四点半钟就开始起来准备了。 冒着危险回了趟家，把头一天买的挂面，大米和白面，统统都搬到了帐篷外。 整个过程只有小黑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她。 遇到有微小余震的时候，小家伙还会警惕地挡在她面前。 田玉珠心酸地摸摸它的小脑袋：“我没事，别紧张。” 小黑听得懂话似的低呜着，蹭蹭她的脚，好像有话要诉说。 田玉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叭叽亲它额头上一口，像对它说话，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没事，总会过去的，大家一定都会平平安安。” 紧接着田玉珠又回了几趟家，锅碗瓢盆，挑水的桶子，火炉子，还有柴火。 她搬了好几趟，天黑也看不太清楚小屋有没有裂缝，反正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暂时住帐篷了。 之后听到动静的王秀娣赶紧起来，又叫醒了其他军嫂。 大家点着油灯商量了一会，就开始分工合作了。 生炉子起锅，熬粥，和面。 可惜一个炉子不够，碗筷也并不多，其他军嫂都不敢回家拿，王秀娣也左右为难。 就怕谁回家的时候屋子倒塌，那可就害了人家。 这事儿黄雪花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嫂子，回家拿碗筷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田玉珠命硬，我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赵翠和其他几个军嫂有点来气，站出来说：“我们不怕，我们回去拿。” 王秀娣正想说点什么，黑压压的路那头走过来三个人，一个声音问：“怎么回事？” 是文建工和张跃进，还有何自强。 他们三个来军属区这边看看家属们的情况，这也是忙完一部份事情之后，终于可以抽个空来看眼家人。 结果何自强远远就听到自家媳妇那盛气凌人的声音，他走在两领导身边感觉难堪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边军嫂们听到是文建工的声音，都纷纷表态。 尤其刘小慧的声音最响亮：“报告政委，人家玉珠冒险回家拿来锅灶，要给士兵和家属们做饭，没想到黄雪花同志不仅不敢回家拿，还想拉拢别人也别回家。” “我什么时候叫其他人别回家？”黄雪花顿时气急的吼。 “雪花……你闭嘴！”何自强急得要吐血，这媳妇太不懂事了。 同时张跃进那边也看向刘小慧一眼，媳妇你别闹。 刘小慧抑了抑下巴，她不说话行，但她就是看不惯黄雪花。 事关自己媳妇，张跃进和何自强都不好开口了，结果只能文建工说两句。 “小田有这样的觉悟值得表扬，但回家拿锅碗确实危险，在这里呢，我非常感觉军嫂们的支持，说实话我们也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助。那这样吧，锅碗和炉子，我们让士兵回部队厨房去搬，粮食也用部队的，做饭的事情，就有劳大家了。” “放心吧老文，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王秀娣严肃地回应着。 就这样，张跃进亲自命令士兵搬锅灶。 王秀娣给军嫂们分工。 何自强侧把黄雪花叫到一边说话…… 田玉珠趁这个时候赶紧追上去问：“文政委，请问振堂他们那边有消息吗？” 文建工的神色变得很沉重：“估计他们的通讯设备出了问题，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你放心，我已经派了一个班连夜赶过去，如果一切顺利，午后就会有消息。” 听到还是没消息，田玉珠的心情更加紧张。 她唯有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政委，那这次的地震对周边老百姓影响大吗？” 第263章 小黑失踪 文建工眉头紧锁：“从南部军区那边得到的消息和我们自己出去勘察的结果，影响还挺大，震源影响达到五十公里范围内，现在国家也紧急从其他军区调兵过来，相信这个难关一定能很快渡过。” 至于死伤到底有多少，于现在信任技术的发展肯定还没有统计出来。 田玉珠只觉得内心沉甸甸的难受，就凭她一己之力，实在做不了太多。 文建工又说了几句让她别太担心的话之后，就忙着去工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震的原因，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也不见了，整个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让人莫名觉得气氛压抑。 军人们吃过早餐，他们有他们的事情要做。 站岗的永远不能有空位，照常出去巡逻的边防巡逻队，这个时候更加不能松懈，因为人手不够，就连文工团的女兵也加入到了巡逻队中。 所以田玉珠她们不仅给做了早餐，还给蒸上馒头让士兵们带走。 一通忙活完好不容易歇下手，安菲儿跑来问她：“阿姨，小黑呢？” “应该就在附近吧，你们去找找。” “都找过了，找不见。” 安菲儿带着几个稍大些的娃，大家团团围住田玉珠。 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小黑玩，可好一阵没见着它了！ 田玉珠才擦了擦手上的水：“等着哈，婶子给你们叫。” 她捏着手指打了声响哨：“小黑。” 要在平时，不会超过半分钟就能看到这家伙向她奔跑过来，可没想到今天却很反常。 等了两分钟还是没动静，田玉珠顿时心提了起来，小黑不见了？ 她赶紧让安菲儿他们回帐篷玩，自己到处去寻找。 找完了帐篷这片区没有，又冒险回到家属区排屋去找也没看到。 王秀娣她们听说后也帮着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 “不会是跟着外出的士兵走了吧？” “玉珠，你别着急，狗的记性是最好的，指不定它出去哪里玩会就回来了！” 嫂子们看她着急，都开口安慰着。 田玉珠仔细的回忆着最后一次看到小黑是什么时候。 天还没亮的时候它跟着她回家搬东西好几趟，后来忙活起来煮早餐的时候，好像就没看到它了！ 眼下还有一大堆事呢，田玉珠也不想耽搁正事：“我寻思也没事，它会回来的，大家别找了，都忙活吧！” 其实自己心里总是不踏实，就怕小黑掉到哪条沟坎的夹缝里出不来。 于是又悄悄的自己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 没了小黑，安菲儿这些娃娃们就觉得帐篷生活无趣多了。 正好黄雪花和刘小慧都准备竞争军区子弟学校老师的岗位，这会儿便拿娃们练手，两人都郊着劲儿教娃们认字，画画，唱歌。 这是好事儿，带娃的军嫂们轻松多了！ 和嫂子们把早上用的锅碗瓢盆洗好，该归置的也归置好，田玉珠把安菲儿交待给赵翠看着。 她自己赶紧去军区门卫那里打听打听。 “同志，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家的小黑狗从这里出去？” 站岗士兵认识她的，赶紧敬了个礼：“没见到，嫂子。” “哦，那谢谢哈！” 小黑机灵得很，这几天田玉珠晚上睡不好有点乏，就跟它说悄悄话。 让它自己偷溜出军区，自己到山里找那个大树洞狼嚎。 结果这小家伙还真的有去有回，一次也没被施振堂发现过。 只不过田玉珠此时倒是希望哨兵能看到它。 没办法，她打算亲自出去一趟，去树洞那里找找看。 刚走到路边，竟看到马路上有很多老百姓。 只见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大多数是青壮年，他们都朝着硕池镇的方向走。 “老乡，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田玉珠大吃一惊。 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告诉她：“地震把房子都震塌了，我们要去镇里找政府领粮食。” 地震是昨天黄昏才发生的事情，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国家救灾粮根本不可能第二天就到位。 田玉珠急忙问：“谁跟你们说的镇政府有救济粮？” “那肯定有啊，再说出了事情不找政府找谁？” “就是，小姑娘你不要多问，除非你有粮食给我们。” 这些老百姓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有的根本听不懂田玉珠在说什么。 听得懂的，都嚷嚷着叫她别多嘴。 其中叫得最厉害的几个，被田玉珠目光质疑的看过去后，就有些心虚地躲闪着视线。 田玉珠心想这可不成，镇政府根本拿不出粮食来，这么多人一窝蜂的往镇里钻，搞不好得出事。 她赶紧跑回军区大门口， 请哨兵给自己挂了个办公室的电话。 接通后把情况告诉了文建工：“总得有四五百号人，都是青壮年，我担心会不会有人在挑拨离间。” 这个时候正是边防上下最脆弱的时候。 老百姓的房屋倒塌，吃不饱肚子，人心惶惶。 如果再有敌特从边关过界来搞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文建工很重视，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要做好镇压准备，只不过部队里已经没有那么多兵。 只能先打电话给镇安保小队，还有各村委会，让他们干部来把自己村的村民带回去。 这边田玉珠挂掉电话后就急忙混进了百姓队伍中去。 她发现那几个叫嚣得最厉害的人，这一路走来可没闲着。 “各位老乡，咱们家没了。家里老娘，娃娃媳妇都还饿着肚子哩，政府不能不管咱们，没吃的，他们得给呀是不是。” “是，我们就得找政府要，那么大个政府单位，我不信他们没有粮食。” “你们知道不，国家规定每个镇上都是有救灾粮的，就在政府的粮库里，要多少有多少，要不然咱们平时每天累死累活种那些地，出的粮食，都到哪儿去了？” “就在粮库里呢，今天他们要是不给咱们发粮，咱们就把他狗日的办公室给砸咯。” “对，如果不给粮，那说明国家没把咱们老百姓当人，那咱们还拥戴这国家干啥？” 这几个人不仅用汉话嚷嚷一遍，还用民族话也嚷嚷一遍。 第264章 想闹事先问我的枪 队伍里的男人们顿时个个都很亢奋。 他们现在只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国家肯定有粮，如果不给，那就是国家不爱护老百姓。 所以他们要反抗，而且是大义，是为了家里的老娘和娃，让自己家人吃饱肚子，没有错。 眼看群情激愤，田玉珠暗暗捏了把冷汗。 好在队伍里也有女青年，她混着混着加快脚步往前走一段也没人发现异常。 等到达硕池镇镇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秦旭他们带着镇政府的安保小队，还有几个当地强壮些的镇民堵在路口。 得，就那十几个人和这上百号青壮年对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但田玉珠知道秦旭也尽力了。 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政府单位给砸咯。 “各位老乡，咱们先冷静冷静，别激动，听我说……” 秦旭旁边的新镇长站出来大声讲话，他讲一句，身边还有人帮忙翻译一句民族语言。 “粮食的事情国家会给解决，但救灾粮还没有到，等到达后，会分派到各村各部落，再由那边的干部给你们分发……” “骗人，你们分明就是想把老百姓饿死，国家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那个挑剌儿的大声叫着，另外一个说民族语言的也像他一样吼着。 估计在说一模一样的话。 青壮年们顿时一阵骚乱，每个人的脸色都露出愤怒，个个摩拳擦掌，大有种说冲就会立刻冲上去的趋势。 镇政府那边的翻译吓得脸都绿了，赶紧解释着什么。 新镇长也急忙压手：“大家别听他乱说，哪个谁，你说这些话是要负责任的……” 不对，再拖下去要完蛋。 田玉珠赶紧挤开人群跑过去：“秦旭，你们得先动手。” “玉珠？”秦旭吓一跳，她怎么从老百姓的队伍里出来了？ “让安保人员看准那几个叫得最大声的，一会儿就说他们是敌特，得先把他们按住。” “什么？” 秦旭用了两秒钟去反应她话里的意思，而此时那些青壮年已经开始往前推挤，混乱一触即发。 他很快明白过来，老百姓想要救灾粮是一回事，但说到敌特，那在他们的心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些年来，他国敌特不断利用边境地埋漏洞，时不时的偷渡过来。 甚至发生过普通老百姓在山里被杀害的事件，所以敌特两个字当地老百姓一听就咬牙切齿。 反应过来后秦旭赶紧跟那个民族语言翻译嘀咕了几句，又告诉了安保小队。 随后自己站到路边的石头上大声喊到：“抓住那几个人，他们是敌特，各位老乡，我们不能被敌特利用，快，抓住他们。” 翻译很及时的跟着吼。 同一时间安保小队的看准人，立刻冲上去把那几个叫嚣的人按倒。 人群顿时一阵混乱，有些听不进去的想继续推挤闹事，只听秦旭再次喊道：“解放军同志来了，你们谁敢再跟着敌特闹，那就和敌特一样同罪。” 这句话翻出去，想闹的人都吓得懵了！ 大多数人听到敌特两个字都还没回过神，此时听到解放军都来了，那些想闹的也赶紧停了下来。 没想到亲自带兵来的人竟然是张跃进。 他这个团长可是在边境上亲自和敌特对抗过无数次的，那威严的气势可想而知。 士兵虽然不多，但步伐整齐划一，很快就形成一个小的包围圈。 张跃进视线冰冷地扫过众人：“地震是大自然灾害，谁也不想发生，你们谁想借着这个时候跟国家对着干，那就找我的枪杆子说话。” 翻译挺直了腰杆子跟着翻译。 “现在都给我统统滚回家，国家有救灾粮发下来，自然会发到各村去，你们要是真有困难，都到各村村委会登记上报当地政府，危难时刻，大家更要团结一心，再胡乱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客气。” 张跃进的话震耳欲聋。 田玉珠侧暗捏了把冷汗，她现在才明白先生说过的那句话，带兵的，确实搞不了政治。 这个时候他拿训兵的方式训老百姓，搞不好是要起反作用的。 好在当地百姓都认识他，对他既尊敬又害怕。 毕竟人家戍边多年，可不是耍嘴皮子耍出来的。 张跃进甚至还点了一个老乡的名子：“你个老麻子，你跟着闹个什么劲儿，吃饱了没事干你带领着大家回生产队帮忙，有力的出力，房屋倒了那么多，不要把倒的料子拉扯开，归置归置重新盖，怎么着你们想从此以后都蹲树上过日子？” 叫麻子的男人显然是听得懂汉话的，此时羞愧得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那表情都恨不得赶紧走，至少走了就不挨骂。 而田玉珠想到的，新镇长显然也想到了，他赶紧站出来缓和气氛：“各位老乡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这次地震灾害受众群体很大，方圆五十公里的百姓都受了重灾，你们放心，国家绝对不会不管你们的，但是咱们得需要点时间……” 就这样经过张跃进一通骂，新镇长的一通安抚。 老百姓们最终还是想通了，一个个被赶来的自家生产队队长给带了回去。 剩下那五个被安保小队按住的，秦旭认为要做一番调查才决定怎么处置。 …… “玉珠，你刚才怎么也跟他们混在一块呢？” 等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秦旭才想起来回头问。 田玉珠就把事情经过跟他讲了讲。 秦旭想想都后怕：“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那几个人发现你是混进去的，那……” “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放心，我心里有数。” 既然已经来到镇上，她决定去看看乔奶奶和金菊，不过田玉珠心里还挂着一件事：“目前百姓的伤亡情况怎么样，房子倒了这么多，大家都还好吗？” 说到这个，秦旭就有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他看了看四周才小声道：“实话跟你说吧，在地震之前老百姓之间就有传言说会有地震，当时我们都觉得是谣言，但老百姓特别相信，谁也没想到这反而救了他们一命。目前确实有伤员，也不可避免有人被埋，但如果没这个传言，那后果恐怕就没现在这么乐观了！” “传言，谁传的？”田玉珠装作不知道。 “据说是一个少数民族部落巫师递出来的话。” “……” 田玉珠心想，好你个独眼龙小老头，可真会编啊！ 第265章 不能打那边的主意 秦旭看她的表情这么平静，以为她不相信，便道：“玉珠，我可以发誓我没骗你。” 田玉珠点点头，扬了下眉：“你也没必要编这种话来骗我，只是我很好奇，这件事情被那位巫师说对了，那你们后期会去找她吗？” 秦旭摇手：“不可能，这种事情把他定性为巧合最好。” 如果一个国家单位去信这套，那还有什么真理可言？ 田玉珠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其实是没办法完全解释得清楚的，就好比自己能穿越到这个年代一样。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如果你们上报了关于那个巫师的事情，他会有什么结果？” 秦旭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但还是耐心的回答：“估计从此后他会成为科研队的重点研究对象吧！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这方面了，但我们不会上报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实在太诡异了！” 没错，如果真出现一个未卜先知的人类，那谁不想拿她做研究对象呢！ “怎么了玉珠？”秦旭觉得好像从她眼中看到一抹忧色。 田玉珠接回思绪：“没什么，你先忙吧，我去看看乔奶奶。” 乔奶奶家的宅子临街面有前屋，后面才是院子，只不过地震后他们就没敢再屋里住，全都和其他镇民一块儿搬到镇子尾的一块空地上了。 此时大家都在积极的搭棚，妇女们同样在准备食物。 金菊看到了田玉珠，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玉珠，你们没事吧？” 地震发生后大家都联系不上对方，也都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安全。 “没事，幸好当时我们都在屋外。你们呢，都还好吗？”田玉珠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乔奶奶，独眼龙，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看到大家都还好好的活着，她的心里有些动容。 金菊眼眶一红：“好，我们都好，镇子里大部份人都没事，就是有几个固执的没出屋，埋里边了，现在男人们正在挖呢！” 到底能不能营救出来，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金菊还担心的问：“对了，听说刚才有人想去镇政府里闹事，你从那头过来看到没，现在怎么样？” “没事，那些人都走了！” 听到闹事的人已经离开，金菊松了口气：“可不能再出乱子呀，眼下大家的日子都难过，得团结呀！” “放心吧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田玉珠窝心地安慰着她，又询问了一下，原来食物都是街坊们凑的。 有去倒塌的屋里翻找的，也有冒险回自家屋里拿的。 反正能对付一顿是一顿，大家齐心合力闯过这一关，等余震过去之后，日子还得慢慢过起来。 田玉珠又去看望了乔奶奶，她老人家倒是气定神闲得很：“玉珠啊，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奶奶说得对。”田玉珠露出微笑。 乔奶奶又对周围的人说：“这点地震比起当年的鬼子进村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打起精神头来，什么困难他都不是个事。” 街坊们纷纷叫好，老太太给大家立了个正能量榜样，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看到这些田玉珠就放心了，她相信无论日子有多艰难，国人最终都必定能走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 逗留了一阵后她就起身告辞了，为了找小黑她得上趟山。 人多眼杂，也没有来得及跟独眼龙对上话。 结果这小老头儿抽空悄摸地追到了镇子口：“玉珠，我替大家伙谢谢你！” 田玉珠知道他指的是关于地震露口风的事，便神色严肃道：“叔，你做得很好，借巫师之口把这件事情传出来，没有暴露军事秘密。但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再提了！” 独眼龙点点头：“我明白的，那可不能乱说。” “你家里人没事吧？” “没事，都挺好的。” “那就好。” 田玉珠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多说其他，正想走，独眼龙却又叫住她。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太好，可是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一声。” “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田玉珠感觉脑子有种昏沉沉的感觉，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捏了捏眉心，以为独眼龙跟她说古董的事。 结果他说道：“我以前曾经听缅国的本地人说过，但凡有这种大型的地震，过后山里可能会露出难得一见的原石，在那家场口不一定，但我估计现在缅国那边肯定很热闹。” “这个我也听说过。” 地壳变动，地下露出新的原石也有可能。 那些做原石的肯定都想趁此机会捞块好石头，不过田玉珠没那个心情。 一来他们人手少，那么多场口根本跑不过来，二来她觉得现在赚钱不是最重要的事。 便道：“叔，让他们去抢吧，如果真有稀罕原石，那迟早都会流向市面，我们到时候再看机会。不过……” 她沉吟片刻：“这么大的地震不知道对鹿望坡那边有没有影响。” 独眼龙顿时愣住：“……” 可不，地震能震出稀有原石，指不定也能震出硕镇王墓？ 想到这里独眼龙的独眼顿时亮晶晶只放光：“玉珠，你的意思是我们……” “叔，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们不能打硕王墓的主意，也就那么一说，你别多想。” 呃！ 不打主意提了干啥，弄得人心里怪痒痒的。 独眼龙的失望都写在脸上：“那你的意思是？” 田玉珠看了不远处一眼，淡然道：“我的意思是最近你要留意着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山，这个时候不能让人钻空子。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得个宋芳点教训，省得她没事老是来当跟屁虫。” 从她的眼神示意，独眼龙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他们现在在讲话的时候，那宋芳在不远处偷偷跟着呢！ 她也不敢靠近，就是觉得田玉珠和独眼龙这两人拉扯到一块儿能聊上天，很奇怪，所以想抓住他们的把柄。 真是死性不改呐！ 独眼龙笑笑：“放心吧，那死丫头我来收拾，你先走。” 田玉珠轻点头，转身去往军区方向。 第266章 路遇奇缘 宋芳觉得对方好像发现了自己，她急忙躲藏到一堵矮墙后面。 等了一会再探出脑袋，发现田玉珠不见了，独眼龙也不知去了哪儿。 “妈的，又让你们跑了！” 心想着迟早一天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宋芳咬咬牙，走着瞧。 “咳！”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把她吓得险些跌坐地上，回头看到是独眼龙。 小老头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说宋队长，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小队长了。你这是在干啥呢，是不是一天不干点坏事心里就痒痒啊？你说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心咋就这么恶毒呢，以后谁敢娶你呀，哎你不会打算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吧？” 宋芳气得脸都白了：“死老头，少在这咀舌头诅咒人，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搞清楚你和田玉珠在搞什么鬼。” 独眼龙不急反而好笑：“你是无所谓，但就凭你这句污蔑军嫂的话，你就不怕人家男人找上门？” 想到田玉珠那个威武的军人男人，宋芳内心确实有几分怵得慌，可她嘴上一点也不退缩：“如果你们真干了什么事，那就不叫污蔑。” “唔，也对，你这么一说到是提醒了我，这些年来，你爸从我手里买走的东西可不止一两样，对了按照你的说法那就投机倒把吧，看来这就是事实，不是污蔑。” “你……” 宋芳气得肚子疼。 其实私底下她也知道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爹偷偷跟独眼龙买过东西，都是他从县城里带回来的，比供俏社的便宜那么一毛两毛。 可这件事情要是被独眼龙捅到单位会，那她这个抓投机倒把的小队长即不是自掘坟墓。 一时之间宋芳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独眼龙走近她两步，压低声音冷笑着：“做人别把事情做绝，否则迟早遭报应。再说，人家军嫂可是行得端坐得正，你要是再这样鬼鬼祟祟的跟踪她，别怪我去镇政府里举报你爸，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怕个啥。” 话完小老头哼着曲走开后，宋芳咬牙切齿得直跺脚。 本想拿捏别人，没料到反而被对方威胁，想想都是一肚子窝囊气。 …… 田玉珠回到军区附近的山脉，上了山找到那棵树洞，结果还是没有小黑的身影。 她顿时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小黑，小黑！” 叫了好几声，山谷之间回响着她孤零零的声音，让人沮丧得想落泪。 也许是因为担心施振堂的安危，田玉珠觉得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索性找了块空地坐下来闭上眼睛。 深呼吸，用冥想的状态让自己恢复冷静。 她不能垮掉，她是田玉珠，是前世今生，都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将她击垮的小强。 突然鼻息前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似有若无，暗香弥漫。 田玉珠蓦地睁开眼，神色中露出惊喜。 这是百年人参的药香味儿，一般的人参根本没有这么浓烈的气息。 她赶紧顺着气息找过去，原来是山坡上的一块石头被地震给震得掉到了山沟里，而那棵平常难于发现的人参，就藏在石头和泥土的缝隙间。 现在大石滚下山，人参就毫无遮拦的露了出来。 从参体可以看出这棵参至少得有三百年以上，比年前在泉水村后山挖到的那棵好得太多了。 今天能在这里被田玉珠看到，也算是机缘巧合。 她小心地用木棍挖出人参，先用一层树叶包裹，再仔细包手帕里装好。 等她回到军区帐篷，王秀娣和赵翠带着军嫂们在忙活呢！ 大家也没多打听她去了哪儿，王秀娣告诉她：“部队里出一部分粮食，让咱们蒸成馒头给就近的两个村送去，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是好事，田玉珠自然赶紧上手帮忙。 几十斤的面和下来不是开玩笑的，所有军嫂都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来钟才准备好食材。 完完整整装了好几大桶，怕引起老百姓哄抢，就由士兵们亲自开车去送。 王秀娣让田玉珠和赵翠，还有其他几个军嫂一块儿跟着去发馒头。 黄雪花和刘小慧负责在帐篷里带娃，冯春不放心大虎二虎，她不愿意去，就把安菲儿也一块儿交待给她。 一切准备好了正要上车，一个士兵跑过来汇报道：“报告嫂子，嘎依山那边有消息了！” 忙得满头大汗的田玉珠心里一提，忙活的时候她选择性的把一切忘记，现在听到有消息，更觉得脚都有些发软。 那士兵赶紧道：“嫂子们放心，部队里去的人都没事，主要是当地村民伤亡大，所以部队得在那边驻扎一段时间救助。” 听到部队的人没事，赵翠头一扭，抹起了眼泪。 她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的，现在实在憋不住难受了！ 田玉珠上前问：“同志，施营长他的身体还好吧？” 士兵便赶紧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文政委让交给你的条，上面是施营长给你的话。” 想必施振堂也是担心媳妇着急他肩上的伤，所以特意用这种方式告之：“玉珠，我的胳膊没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过几天见。” 寥寥几句，田玉珠看得眼眸发酸，泪水在眼中闪过，嘴上却是绽了唇笑笑：“好，我知道了，谢谢！” 她把字条装进了衣袋里，抬眼时已经恢复了情绪：“嫂子，我们出发吧！” 没有了后顾之忧，她的精神头瞬间就好多了！ 王秀娣何尝不明白那种感觉，过去的许多年里，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一手拍拍赵翠的背，一边看着田玉珠给予鼓励的眼神：“他们没事我们也放心了，好样的，走吧！” 离军区最近的一个小村落就在去往县城的方向，田玉珠和独眼龙去阿乌村的时候曾经途经过。 说是一个村，其实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更像是个少数民族小部落。 部落建在半山腰上，军车根本没办法开上去，只能把车子停在山脚马路边，然后大家一块儿抬着两筐馒头上山。 第267章 她进化了 抬馒头的新兵里就有段小伟，只不过刚才上车的时候田玉珠和王秀娣她们坐的是驾驶室，所以没注意到。 下车才发现这小伙子也在，他乐呵呵地叫了声嫂子。 田玉珠轻点头：“……” 谁料就这么一点头，田玉珠的脑海里竟然闪过这样一个画面。 段小伟和他的战友抬馒头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块滑动的山石，结果脚下打滑没站稳，一筐馒头全撒到了山沟沟里去了。 这…… 怎么回事？ 田玉珠赶紧摇摇头，那种感觉就好像做白日梦，而且还是在她完全清醒的状态下。 在王秀娣看来，她就是愣了下神的时间。 便问她：“玉珠，你哪里不舒服吗？” “呵没有。”田玉珠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她大白天的也能未卜先知了？ 以前是通过记忆找到要出事的地点和时间段，昨天的地震是通过做梦来提示，但也提前了两三天。 那现在什么情况，近在眼下就要发生的事，她都能预见？ 难不成她还有进化的功能？ 想到这里田玉珠悄悄掐了自己手心几下，疼痛感正常，她不是在做梦。 算了，先不管自身的变化，既然不痛不痒的，那就等以后再琢磨。 “那个……段小伟兄弟，你换个人。”田玉珠赶紧叫住新兵，不管怎么着她得先拯救那筐馒头。 段小伟和其他人都停下脚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田玉珠忙解释：“段小伟和我是同乡，我问他点事情。” 这就能理解了，出门在外，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于是一个新兵毫不犹豫地换下了段小伟。 段小伟就急忙跑到她面前来：“嫂子，你要问我啥？” 其他人继续前进，抬馒头的新兵们在前面走，后边跟着军嫂们。 山路很窄，一侧是山林，另一侧是条陡峭深遂的山沟。 田玉珠只能无话找话的告诉他：“咱们家乡那边分自留地了，这事儿你知道没？” “真的，那太好了！”段小伟这新兵蛋子也没个打电话的地方，写封信到他爹手里至少得有个把月。 而田玉珠知道分自留地的事情，是自打那天劝住施为强后，施振堂不放心打电话回村委会问后续情况才得知分地的事。 此时她只能硬聊道：“当然是真的，我家那边的村支书亲口说的话。” 段小伟便激动的搓着手：“那感情好，家里就我爹一个人在，有点地他可以种自己想吃的菜了！” “那是，是好事。” 聊到这里的时候前面的新兵停下脚步，叫走慢点，路上有石头不稳当。 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过去，段小伟想去帮忙，田玉珠赶紧拉住：“别，路窄你过去更挤，让他们慢慢走。” 她心说兄弟呀，你就是那打翻了馒头的祸害，可不能靠近。 好在段小伟挺听她的话，便没有挤过去。 很快，抬馒头的新兵一一安全过去了，田玉珠暗自松了口气。 段小伟这会儿不着急往前挤了，而是突然小声道：“嫂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憋心里想跟你说说，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施营长，否则他非得练死我不可。” “什么事？” “是这样……”段小伟看看前边的人没留意到他们，这才继续压着声音说：“昨天我们不是有战友去硕池镇里救老百姓吗，今天回来换岗的时候说镇里的老百姓中有个传言，说这次地震之前就有个巫师预测到了，所以大家早就知道要有地震这么回事。” “这你也信，可别跟着胡说。”田玉珠寻思这事儿也传得太大了，看来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段小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瞒你说，我听到战友这么说的时候，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在新义镇时候救我们的那位女菩萨，不知道是不是我跟佛有善缘，真是我到哪儿，这种事情就会发生在哪似的。” “嗤！” 田玉珠笑道：“那你真是没挨练够，可别胡思乱想，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可多了，再说，世上哪有那么神的人。这事以后也别再提了哈，快帮你的战友们去。” “是。”段小伟立刻答应一声就跑上去帮忙了。 他觉得这嫂子很亲切，不愧是家乡人，跟她聊天，就像跟自家姐说话那么自然。 田玉珠却陷入了思考，看来以后她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 小部落一共就二十来户人家，因为他们离军区和硕池镇比较近的原因，大部分人都会说汉语，沟通起来也没问题。 看到军人和军嫂们抬着食物到来，村长赶紧让大家排队。 边防地区的老百姓日子过得要更加清贫些，排队的村民几乎没有一件利落衣裳的，不管男女老少，衣服裤子都是补丁摞补丁。 偶然还有那么几个连鞋都穿不起，就光脚踩地上。 能穿上鞋的，大多数也是破破烂烂。 这情况别说田玉珠看着心里不舒服，王秀娣和赵翠她们已经悄悄红了眼睛。 在这年代军嫂的日子还算好过的，至少男人每个月有固定津贴。 她们虽然也穿不了时髦衣裳，但至少没补丁，就算也，也是在不显眼的地方偶尔会有一个。 这不军嫂们就赶紧把自己兜里装着的小零食，不管是几颗瓜子还是豆子，都掏给了可怜的娃。 王秀娣一边发馒头还一边感叹道：“本来日子就难过，现在还把屋子都给震倒了，唉！他们啥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呀？” 赵翠满脸忧色：“不瞒嫂子，我老家虽然也穷，可好赖有个种地的方，你看他们，都住在这山包上，哪怕分了自留地都找不到水源浇，最多只能种点蔬菜，根本种不了主粮食，那可不得饿肚子么。” 几个村里的妇人听到她两的对话，都偷摸的摸起了眼泪。 她们村眼下有的地是公家地，都在山脚边挨河的地方，地理位置跟军区那样的差不多。 但是那公家地收成也不好，工分自然就低，每天的日子就只能凑和着过，能混个肚子饱算好的了，大多数时候，大家都还在挨饿。 田玉珠还发现一个问题，越是这样困难的地方，各家各户娃的数量可不少。 她打眼瞧出去，一个妈妈身后至少跟着三个娃。 第268章 包你们吃上肉 穷还多生的村民不止一两户，别说给他们致富，就是解决温饱问题也要很多年。 最可怕的是这些成串的孩子生下来只管养活就行，关于文化教育，那又是另一个大难题了！ 田玉珠以前曾经想过等将来政策变化后，她的商业版图肯定会离开边境这个地方的，想挣更多的钱，就得到更大的城市去。 可今天亲身感受下来，她内心有些想法已经产生了动摇。 王秀娣她们自然不知道她默默发馒头的时候心里还想了那么多，大家都很无奈，一顿馒头也只能解决眼下的肚子，明天吃啥还是个问题呢！ 就在这时候突然又是一阵余震，震级大概在三点半级左右。 军嫂和军人们还好，都比较镇定的赶紧扶住身边的娃。 部落里的娃娃们就震怕了，吓得张嘴就哭，眼泪鼻涕全往破烂的袖子上抹。 军嫂们赶紧和部队的妇人们哄着。 也就在这时候，部落东侧的树林里突然钻出团黑影，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女人们赶紧把娃抱起来，男人们顺手抄家伙…… 那东西嗷嗷叫着想往人身上撞，只到此时大家一边躲避才一边看情况，原来是头黑色的大野猪。 估计是地震的时候吓得跑错了方向，直接从森林里冲向部落。 野猪的凶猛不比老虎差，光它那獠牙看着就让人慎得慌。 很明显部落里的男人也曾经上山打过猎的，但此时看到这么大的野猪，而且它处于一种惊慌发狂的状态之下。 男人们就谁都有点不敢下手了，谁要是敢往前靠，它就嚎叫着朝那个人撞过去。 短短时间已经撞翻了两三个当兵的，还用獠牙挑伤了一个老乡。 村长急忙叫妇人们抱着娃远远的躲起来，所有男人围成一个大圈，不过围归围，始终没有人敢靠近。 这个时候野猪瞪着小眼睛瞅准一个方向，只要它冲过去必定能突破个口子跑掉。 被它盯住的几个男人赶紧发出怒吼声，想用这种方式吓退野猪。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田玉珠没有跟着军嫂们退出去，反正她会打猎的事情以前就跟她们交过底了，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此时便上前问：“村长，有猎枪吗？” 边境的猎人不可能没有猎枪，尤其是这个年代，枪支管控还没有那么严格。 “有，可都埋屋里去了。” 另一个村民拿起把弯刀：“我们有这个。” ……就凭他们几个根本没办法靠一把弯刀把那头成年野猪放倒，田玉珠只好回头问士兵：“同志，有枪没？” “没有。” “……” 枪支有限，不是哪个士兵都有资格带在身上。 就在这时候越来越烦躁的野猪再次发动攻击，那个方向的村里人为了唬着它，吼得更大声。 野猪在他们的刺激下红了眼睛，蹬着蹄子要往前冲。 眼看形势不利，田玉珠急忙喊：“村长，你快点叫那几位大哥让开，小心伤着，让野猪走……” “阿妹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肉哎，我们把它打死，那全部落老小都不用饿肚子了。”村长的眼睛瞪得老大，他觉得这个提议简直不能理解。 田玉珠无奈得没时间跟他解释，没错，是天上掉下来的肉，可他们有本事接得住吗？ 闹出人命来，多少肉吃嘴里也不香了吧？ 只好扭头叫最可靠的人：“段小伟，你们把村民拉开，快，要出事。” 说时迟那时快，野猪朝着那几个村民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脚下蹄子扬起了一阵灰尘。 那几个村民可是打死也不想放弃的，各自举着手里的木棍想做还击之势，好在段小伟和两个士兵反应快，迅速飞身上去，一边一个将其扑倒。 野猪嗷叫着冲出了包围圈，飞快的向森林里奔去。 “啊呀呀，你们……你们坏我们好事呀！”村长顿时傻眼，肉跑了，他急得直拍大腿。 其他人都向田玉珠和士兵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田玉珠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村民手里的弯刀：“放心，今天一定让你们吃上肉，等着。” 话完，她自己加快脚步朝着野猪奔去的方向跑去。 这什么情况？ 众人足足愣了三秒钟？？？ 她一个娇滴滴的军嫂到底想干啥，就这样跟进森林里，不会有危险吧？ 总之每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王秀娣的急吼声：“兄弟们快去帮忙呀，施营长媳妇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打过猎，可她一个女人哪斗得过那么头大野猪，快去帮忙，野猪不重要，救人重要，听到没？” 段小伟等士兵才回过神来，可不得了，营长媳妇要是出了事，他们几个怎么向部队交待？ 赶紧的，还没等王秀娣喊完话，他们几个就扭身冲进了森林。 紧接着村民们也回过神，不能干等着呀，他们也帮忙，于是也在村长的带领下冲进了森林。 结果士兵和村民都因为慢了一拍，他们跟踪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 那头野猪十分狡猾，它冲进森林后并没有往更深的林子里钻，而是报复心极强地绕了个圈子又悄悄返回部落附近。 只见野猪那小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芒，透过树林冷森森地看着部落周边松懈下来的妇女儿童。 这畜生不怀好意，看来宰你下锅一点也不冤枉。 田玉珠蹑手蹑脚地靠近…… 野猪的听力非常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惊动到它。 好在此时军嫂她们的议论声音很大。 赵翠急得团团转：“可咋整啊，玉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对得起施营长。” 王秀娣说：“呸呸呸，别胡说八道，咱们的玉珠可是打狼英雄，她不会有事。” “就是，不会有事。” 其他嫂子也这么说，赵翠赶紧找到棵树，手巴掌在树上大力拍了几下：“坏的不灵好的灵，瞧我这张嘴，呸呸呸。” 看嫂子们急成这样，田玉珠还有点小感动。 她看了看手里的弯刀……这刀不行，想要把战斗力极强的野猪一刀致命，难。 第269章 削它要害 眼下她只有一个法子，一招砍中对方的要害。 猪身上的要害处无非也就是眼睛，心脏……但现在猪头朝着部落方向，她总不能转到人家面前给一刀，那不现实。 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所以田玉珠的视线只能冷冷地看向猪屁股…… 打好主意再想好自己出刀之后的落脚点，容不得再多犹豫，立刻冲上去，干净利落一刀削蛋。 “┗|｀o′|┛ 嗷~~” 等受到激痛的野猪嚎叫着转过身来攻击，她已经老神在在的爬到一棵树上，安安稳稳的坐在树枝上。 野猪吃痛，发了疯似的来撞脚下的树，她只需要抓牢就可，这么大的树这畜生短时间内撞不倒。 等它真的把所有力气用尽，撞倒了树，它的小命也耗得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部落边上的村民和军嫂们突然听到野猪发狂的叫声，吓得赶紧抱着娃躲了起来。 “咦，嫂子，你看那棵树上。” 躲在树林里的军嫂有人眼尖，看到部落对面的树林中某棵树上有个人。 王秀娣眯眼一瞧：“我的妈呀，是玉珠。” 再一看那棵树晃动得厉害，难不成是野猪在撞那棵树。 妈呀，不得了，要是玉珠被晃下树可就完了。 王秀娣和几个军嫂们都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吓归吓，她们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姐妹一个人受野猪欺负呀！ 赶紧的，悄悄地从树林里探出头，想去空地上拿木棍拿农具，然后上前帮忙。 这可把蹲树上的田玉珠看得惊出一身冷汗。 眼看着野猪的屁股血流如注，此时是它最痛苦也是最后死生一搏的时候。 也很有可能把愤怒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所以军嫂们现在如果上前来帮忙，野猪立马就会把它们当成攻击对象。 “别动。” 田玉珠赶紧大声吼道：“嫂子，我没事，你们快点退回去藏好，快。” 那可不行啊，总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受苦，王秀娣刚要张嘴：“……” “别出声，快回去。” “……” 田玉珠的这声吼把她的话生生压进了肚子里。 那怎么办？ 其他军嫂都懵了，到底冲是不冲？ 一个村里的妇女小声哀求：“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去呀，要是野猪发现咱们这里藏了人，它会冲过来的，到时候娃们可怎么办？” 王秀娣这才反应过来，事已至此，她只有咬咬牙压压手。 退！！！ 于是，众人把刚刚探出去的头又悄悄缩了回去。 可每个人都窒住呼吸，揪心地看着那棵树摇摇欲坠，好在田玉珠坚持得不错，她始终好好地抱着树杆，无论怎么晃都没有掉下去。 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竟然还听到她……她在唱山歌？ 众人面面相觑：“……” 仔细一听，还真是田玉珠在唱山歌。 疯了吧她？ 大家都满脸困惑，沉默片刻之后王秀娣突然含着眼泪说了句：“玉珠这是怕那野猪来攻击咱们，所以才故意吸引它注意力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军嫂们都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玉珠啊，你真的是太伟大啦！ 田玉珠那边唱得可开心，尤其是看到野猪的头都撞起了大包，动作也越来越迟缓的时候，她更高兴。 她甚至还一边唱山歌，一边摘了棵树上的松果砸开。 咦，有松子哎，正好嗑两颗。 野猪的红眼睛里顿时冒出愤怒的火陷，卑鄙无耻的人类，它撞……撞……撞…… 大约十分钟之后，田玉珠嗑完了两个松果里的松子。 野猪也耗尽了所有力气，脚下流了不少的血，嘴里吐着白泡沫，直接翻着小白眼躺到了地上。 肚皮上，还被扔了好几颗松子壳。 等段小伟和村长他们听到部落这边有嚎叫声，紧赶慢赶回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一只被削了蛋浑身是血的野猪，和一个从树上慢悠悠爬下来，手里举着弯刀的俏军嫂。 这群男人的表情顿时各自精彩：“……” 她怎么做到的？ 几乎每个人脑海里都闪过这样一个疑问。 田玉珠这叫片叶不沾身，虽然是撂倒了一头野猪，可她身上干干净净连滴血都没有。 从树上下来后把弯刀还给那位村民，顺便告诉村长：“村长，我说话算数吧，你们今天有肉吃了！” 村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愧是军嫂，真让我们这群大男人无……无地自容。” 田玉珠淡淡一笑：“没啥大不了得的，我在老家的时候也打猎。” 话刚说完，冲过来的王秀娣她们就把她给紧紧抱住了。 抱了又抱，抱完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发现没受伤才欢呼：“玉珠你真了不起。” “玉珠你真棒。” 段小伟和几个战友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这也太牛了！ 他突然想起来，对了，嫂子不就是去年在新义镇被评为打狼英雄的那位。 怪不得这么厉害哩！ 此时村里的妇女和娃们也跑了过来， 看到野猪被制服，个个高兴得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有肉吃咯！” “谢谢，谢谢！” “别客气。” 看到他们高兴，田玉珠们也高兴。 村长这才不好意思的挠头：“那个，各位阿妹阿哥，你们留下来吧，咱们现在就把野猪收拾出来，下午你们同咱们好好吃上一顿。” 这个问题本来是由王秀娣回答，毕竟她是小分队里辈份最高的，而且人家是政委媳妇，平时也有组织能力。 但这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是看向了田玉珠。 田玉珠就微笑着拒绝了：“不了，我们还有下一个部落要去呢，不过村长，我估计那个部落里也缺食物，要不然你们把野猪收拾好后给他们那边送一半。” 村长立刻爽快的答应：“这个完全没问题，在这么困难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团结，我懂。” “好，真是个好同志。”王秀娣带头鼓掌表扬。 其他军嫂们立刻跟着鼓掌，士兵们也鼓得欢实。 可把村长弄得很不好意思地挠头。 “行了，时候不早，我们下一村走着吧！” 田玉珠笑言。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这种感觉真不错。 第270章 军人的使命感 第二个村落和头一个差不多，因为靠近硕池镇的原因，老百姓普遍会说汉语。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两种不同的民族，服饰也完全不相同，自己的民族语言也互不相通。 分馒头的过程倒也顺利，王秀娣还给他们传达了另一个部落稍后会送野猪肉来的好消息。 临走的时候，村长追上来代表大家问：“请问各位同志，明天什么时候给咱们送馒头呀？” 这个嘛…… 大家都有些为难。 部队的储粮也不是很多，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让军人饿肚子，否则边境若是发生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王秀娣面露难色：“明天不一定会来，部队也尽力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村长是个稳沉的人，点点头：“行，那咱们就学学其他村，能去打猎就去打猎，少给国家添麻烦。” 田玉珠嘱咐：“要注意安全。” 抬眼却看到不远处一脸纯真的妇女儿童，他们穿着破破烂烂，可眼里那束乌亮的光，却是对明天有着期待的。 就因为这个景象，回去的路上每个人心情都很低落。 王秀娣为了让大家伙打起精神头，安慰道：“行了，咱们也是没办法，再等等吧，相信国家的救灾粮很快就会分发下来，到时候他们就有一口吃的了！” 见每个人都选择了沉默，王秀娣说：“来咱们唱歌吧，唱首祝福的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 军嫂们的歌声悠然穿过云霄，苦中作乐之间，每个人心里都有种难言的苦涩。 与此同时的二十公里之外，嘎依山脉，生死营救始终没有停止。 “施营长，你必须得休息。” 满脸都是灰尘的叶青青大声阻止。 施振堂的左手臂不得不被打上绑带，可他一刻都停不下来，光动动嘴皮子根本做不到，大多数时候都和士兵们冲在一线救人。 哪怕只出一只手，他也要奋力和士兵们一块儿抬起倒塌的横木。 嘎依山脉一带百姓的房屋多为木梁结构。 墙壁都是泥土加杂草垒砌而成，地震瞬间，木制结构框架和泥墙坍塌，造成的伤亡可想而知。 幸好部队来得及时，救出的老百姓也不在少数。 唯一让人更加头痛的是这一带的百姓大多不会说汉话，所以交流起来十分困难。 此时无论别人怎么劝，施振堂都不愿意歇下来，每一片废墟底下都可能还有生存者，这让他怎么停得下来。 “施营长。” 叶青青很生气，满脸严肃的站到他面前：“你的伤本来就很严重，如果再不休息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截肢，你必须得停下，只能做指挥工作，不可以亲自上手。” 李胜利他们也想劝，可这两天每劝一次他就发火。 大家都知道他施振堂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表面冷冰，可他最见不得这些人间疾苦。 施振堂直接没理会叶青青，拉过一个从身边跑过去的士兵：“派回部队的人去了没有，要快。” 对方赶紧答应：“已经派出去了！” 眼下情况比想像的还要严重上百倍，光他们百来号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救营更多的百姓。 唯有向外界求助，请南部区，团部区，只要是就近的军区，都应该紧急到嘎依山脉来援救。 通讯设备在深山里时而不灵，虽然施振堂已经联系过一次团部区，但还是不放心，又派了士兵出去催促和汇报情况。 但这一个单边也要八个小时以上的行程。 总之在大部队没有到来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歇下来，必须得咬牙坚持住。 叶青青看到施振堂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急得喊道：“我是军医，我有保障这里最高指挥军官生命安全的权利，李指导员，现在我命令你，把施营长给你捆起来。” 脸上沾着污泥的李胜利仅仅懵了一秒钟，立刻啪的敬礼：“是。”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为了营长的身体考虑，现在来点硬的，以后怎么着都行。 话完就要上前执行，施振堂脸色发沉：“你敢。” “报告营长，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多有冒犯。” 李胜利话完歪了歪头，示意两个士兵一块儿上前按。 老施的体力可不是盖的，别看他整整奋斗了一天一夜，要打起来，估计人家只出一只手自己也难于将他制服。 那两士兵心里怵得慌，上前两步脚下就开始发虚。 可是，他们也想为了营长好啊！ “哎哎……同志。” 就在这时候，一个老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民族语，手颤抖着指指远方。 看他的表情很着急，估计是有家人埋废墟里。 施振堂便道：“快去救人。” 至于刚才差点就起的小冲突，他没放在心上，而眼下也不能见死不救，叶青青和李胜利他们只好做罢。 几个人急忙跟着那老乡到达他家屋子的废墟前，他指着一角拼命的想表达什么。 施振堂凑过去趴在泥块之间细听，里面好像有微弱的声音：“好像有人，快搬开这些泥块，胜利，再去叫几个人来。” “是。” 李胜利派士兵去叫人。 他们亲自动手搬，施振堂对那老乡比划：“去叫人，叫人。” 救出来的老百姓有些是青壮年，可他们因为被吓破了胆，大多数都不敢再靠近废墟，如果能够良好的沟涌，让他们也帮帮忙就会好许多。 可惜语言鸡同鸭讲，唯一的希望是刚才这老乡说了‘同志’两个字。 所以施振堂试着跟他沟通。 老乡似懂非懂，比划了一会点点头，转身跑向临时营地。 很快带了三个老乡回来，伙同军人们一块儿搬木头和泥块。 随着泥块和木头越搬越少，终于看到了那个坚强的生命，竟然是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姑娘，只见她穿着破烂的民族服装，已经被泥污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瘦弱的身体夹在两块交错的木头之间，头颅上有伤口，不知道情况如何，流出来的血把小脸都染红了半边。 第271章 那是只狼啊 小姑娘很坚强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有人，张嘴就哭了起来。 可她太虚弱了，哭出来的声音跟小猫哼哼似的大小。 这情景看得叶青青这个当妈的眼睛都红了，一天一夜，她看到了太多惨状。 仅用了两秒钟就整理好情绪，叶青青冷静道：“老施，抱孩子出来的时候要小心她的脑袋，尽量不要摇晃。” “我来。” 李胜利自告奋勇。 抱孩子得一双手抱，他更方便些。 其他人就帮忙把着木头，李胜利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姑娘，将她从缝隙里抱了出来。 叶青青急忙接过手，直接抱着冲向营地。 那老乡看到自家孩子被挖出来，而且还活着，又惊又喜的哭泣着跟在她身后。 这一幕看得士兵们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施振堂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大家都再使把劲，继续营救，在大部队没有来到之前谁也不许休息，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要做到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是。” 士兵们的信念很坚定。 站在他们身侧的几个村民突然惊恐地指着一个方向，嘴里说着什么。 施振堂和李胜利他们都同时精神高度紧绷起来，这深山的村落里，突然有野兽进村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那个从树林里窜出来的黑色身影却让军人们脸上的神色逐渐放松下来。 “小黑。” 施振堂惊喜蹲下去，把扑过来的小家伙抱怀里：“你怎么来了？” 李胜利表情不可思议：“小黑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找过来的？” 要不怎么着，其实施振堂在惊讶的同时，也不由得看向那个方向一眼，他即担心媳妇会找来，也失落于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其他士兵都知道小黑是营长家的小狗，都觉得很吃惊。 八个小时的路程，哪怕人类有地图都不一定能找到，可这么点小狗，它竟然找来了。 小黑阿呜着在施振堂怀里蹭，快乐得像个见到家长的孩子。 施振堂哭笑不得：“你个小东西，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吧？” 话说之间他留意到那些村民看着小黑的眼神，竟然满是震惊和恐惧。 他微微皱眉，这带山里的男人谁没上山打过猎，还怕这么只小狗？ 行了，容不得多想，温馨的时刻都不敢享受太多，施振堂起身道：“大家继续营救，对了，谁要是找到合适的绳子给我带过来。” 他得把小黑拴住，万一小家伙再乱跑跑丢了可怎么办。 想想媳妇此时在家里一定很着急吧！ 于是李胜利他们又开始继续去其他家搬泥块营救。 施振堂也参加到其中，小黑就在周围蹦蹦跳跳着给他们加油。 不一会有个士兵来报告，说刚才那个小女孩没有生命危险，头上的伤只是皮外伤。 这个好消息瞬间鼓舞了士气，大家再次干劲十足。 不过李胜利也留意到村民们那些奇怪的眼神，他抽了个机会低声问道：“哥，你看到没，那些村民看小黑的眼神，不会是肚子饿想打小黑的主意吧？” 毕竟是少数民族，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而且在这种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少数民族到底有什么习俗，施振堂他们也不太了解。 施振堂眉心紧锁，他也觉得奇怪。 虽然他们带来的干粮不多，而且老百姓家屋里挖出来的存粮也没多少，但还不至于饿到看见这么大条小狗都要两眼冒绿光。 不过为了双方不起冲突，他决定让小黑走。 “我让小黑回军区去，顺便给军区那边也带点消息，给我纸笔。” “什……什么？” 李胜利下巴差点掉地上：“哥，小黑能独自来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你再让它回去它听得懂吗？这么大的狗娃子，别半道上跑丢了，到时候嫂子可得找你算账。” 施振堂也有点不确定，但他觉得小黑很聪明：“只能冒次险，你看那些村民看小黑的眼神，要是起冲突，那咱们还怎么营救。” 再说，如果小黑真找不到路回不了军区，估计也能找回来灾区，毕竟它来过一回了不是吗？ 不是施振堂狠心，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眼色递过去，李胜利只好无奈地从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笔。 很快施振堂就写好了纸条，拿根细绳栓好纸条，再栓到小黑脖子上，抱着它揉揉小脑袋：“快回军区去小黑，把这张纸带给你的主人。” 小黑啊呜，欢实地蹦达了几下。 看样子好像没听懂，不想走啊！ 李胜利说：“我看算了吧，万一……” 别万一，话还没说呢，就见小黑突然朝着来的方向冲了出去，很快就冲进了森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哟我去！ 李胜利和士兵们都看呆了，原来刚才那蹦达是和营长告别。 真了不得啊这小狗，竟然能听得懂人话。 李胜利顿时满脸的羡慕：“改明儿退伍，我也要养一只。” 话完回头看到那几个男性村民依然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顿时有点来火：“哎，你们说什么呢，那是我们营长的……” “狼。” 一个村民突然冒出个字。 “什么？”李胜利以为自己听错。 施振堂也缓缓站起身，他也觉得是听错了吧？ 这些村民虽然不会说汉语，但有人能说简单的一两个字。 比如刚才那位说‘同志’的老乡。 而眼前这位，就神色很真诚，语气很肯定的再说了一个字：“狼。” 这回李胜利听明白了，施振堂听完后不由得好笑。 李胜利直接扑哧：“老乡，你看错了，那不是狼。” 他用力摇摇手：“那是小黑，是狗，是狗。” 结果等他说完后，老乡摇摇头，反而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转身继续帮忙去了。 施振堂便道：“胜利，别跟他们辩，他们听不懂，干活吧！” “是。” 与此同时的山林间。 心情愉悦的小黑撒开了四只腿飞快的奔跑着，它不想女主人伤心，现在亲眼看到男主人也没事，小家伙高兴得飞足狂奔。 它只想快一点回到女主人的身边。 狼的天性在这个时候暴露无疑，翻山越水的狂奔，让小黑觉得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 而回到军区的军嫂们稍做休息后，就又开始准备晚饭。 等所有事情忙碌完还是没有看到小黑，田玉珠只好向段小伟他们如实相告。 于是所有在部队驻守守的男兵女兵都帮忙四处寻找，结果还是没看到它的踪影。 第272章 有做军犬的潜力 田玉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担心小黑会不会去山里的时候遇到了比它还要大的猛兽…… 晚上躺在军床上的时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直到凌晨两点来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阿呜声。 “小黑。” 田玉珠惊喜地坐了起来。 随手点亮电筒：“小黑，是你吗？” 小家伙拖着疲倦的步伐从帐篷外走了进来，只见它浑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可那双乌黑的眼眸却清亮得透着喜悦。 “小黑。”田玉珠激动得赶紧下床抱住它：“你去哪儿了，可吓死我了！” 小黑撒娇似的在她怀里蹭了蹭，阿呜着好像要说什么。 听到动静的军嫂们都醒了过来，王秀娣声音惺忪的问：“玉珠，小黑回来了？” “是啊嫂子，回来了。” 话完才发现它脖子里有根绳，上面系着纸张。 “这是什么？”田玉珠赶紧解下来展开，一眼就瞧出是施振堂的字迹，没想到小家伙竟然跑到嘎依山脉那么远，并且还能独自再跑回来。 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容不得多想，田玉珠赶紧披上外衣：“嫂子，小黑从嘎依山脉带回了消息，你快陪我去找文政委。” “啥？” 王秀娣懵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这么点小东西能跑那么远。 不过怀疑归怀疑，还是赶紧披衣下床。 两个人打着电筒急急忙忙去军部区帐篷那边找人，文建工还没有睡，他在接电话。 听到哨兵进来报告，接完电话后便让哨兵把她们俩叫进帐篷。 “文政委，这是施振堂带回来的信。”田玉珠赶紧把纸条递上去。 文建工展开看完，上面清楚的写着这次地震的灾害有多大，救援还需要多少兵力，老百姓眼下最紧缺的是什么。 只是…… 文建工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字条，字是施振堂的字没错：“小田，你从哪来的信，部队里回来通讯兵我怎么不知道。” “是小黑带回来的，我也没想到它一个人去了嘎依山脉，也亏得是它，早上去的现在就能返回来，如果是人类的话根本做不到。”田玉珠知道这事没办法瞒，而且她也为小黑骄傲。 “它？” 文建工看到田玉珠脚边乖乖站着的小黑狗，有点不敢相信。 王秀娣急道：“哎呀老文，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事儿确实是小黑的功劳，你赶紧的办正事吧，人家施营长那边有啥请求的，你就赶紧办。” 文建工哭笑不得，行，先不管小黑是怎么做到的。 他缓声安慰：“你们放心，我刚才接的电话就是跟其他军区调兵力的事情，而且这次地震国家也很重视，大量的兵力今天晚上就已经出发，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帮上振堂他们的忙。” “那就好，那就好。”王秀娣很满意。 “谢谢你文政委 。”田玉珠由衷的说。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为老百姓做的事，你们安心回去睡觉，指不定过两天他们就回来了。” “好。” 军人说的话可信度不用怀疑，田玉珠这回是真的放下心了。 她刚要转身，却听到文建工说了句：“对了小田，你家的小黑这么有灵性，光靠嗅觉就能找到嘎依山脉去见振堂，你们要不要考虑让它做条军犬？我看它有这个天赋。” 这话可让田玉珠内心有些紧张，赶紧摇手：“不了不了，这次就是幸运而已，其实这个小家伙呆得很，不合适的。” 王秀娣也皱眉：“老文，你少打小黑的主意，这是玉珠从老家带过来的，对它像对孩子一样的疼，它要是当了军犬，那玉珠就见不着它的，再说，军属区人人都喜欢它，我告诉你，这事儿我可头一个不答应。” 文建工笑着摆手：“行行行，依你们，先回去吧！” …… 往回走的路上，田玉珠暗暗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怕见不着小黑，如果它的生命能创造一些奇迹，那选择当军犬是对的。 可关键人家不是小狗啊，眼看着小黑一天天长大，眉目之间已经露出狼的冷俊。 这在普通人眼里恐怕看不出来，甚至还因为它长得好看而觉得可爱，可是交到专门驯练军犬的军人手里，只要时间一久，他们岂会看不出来这是头狼。 “嫂子，刚才真是谢谢你。”田玉珠交心道：“小黑确实懂事，可它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有时候振堂不在家，有小黑陪着，我心里也不会空落落的想家了。” 她非常聪明，哪个军嫂没有经历过男人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间段。 王秀娣是深有体会，便拍拍胸脯：“谢啥谢，咱俩谁跟谁，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老文要是再打小黑的主意，我就跟他翻脸。” “别，你跟文政委好好说，别翻脸。” “行，听你的。” 后半夜，回到军帐后田玉珠终于可以睡了个安稳觉。 小黑就乖乖地守在她的床边，床里已经没有它的位置了，那里躺着安菲儿呢！ 白天的时候安医生又打电话过来，直接请求田玉珠再带几天，等他那边忙完再来接小丫头。 也就是这天晚上，安医生随着部队进发，直接奔赴嘎依山脉。 …… 天亮后安菲儿看到小黑回来了，高兴得又跳又叫：“小黑回来了，小黑回来了。” 叫完紧紧地抱住小黑，亲了又亲，抱了又抱。 紧接着听到叫声的小伙伴们全都跑过来，一个挨一个轮流抱，轮流亲。 小黑的内心一团乱麻：主人，救我！！！ 那么多娃的小手都在它身上揉，毛都被揉掉了。 可田玉珠和军嫂们忙着准备大家伙的伙食，根本无暇顾及它。 再说，田玉珠这个人类还以为小黑也喜欢跟小孩们玩呢！ 早上还是像昨天一样，给士兵们做了早餐，也做好了巡逻路上的馒头包子。 田玉珠眼尖，看到一个女兵是文工团的，前天晚上她还陪着丁微微去了县医院，便赶紧上前打听：“同志，请问丁微微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女兵赶紧敬了个礼，笑言：“嫂子放心，我们进城的时候确实在路上耽搁了很长时间，但幸好你帮微微把伤骨处固定住了，医生都说你固定得很成功，微微的腿现在就等着康复，后续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第273章 什么时候还捣乱 听到丁微微的腿伤情况好转，田玉珠真心为她高兴。 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又是文工团的骨干，要是腿有个后遗症，那她不得难受死。 女兵们忍不住都围上来夸赞：“嫂子，你不愧是叶医生带出来的人，医术跟真正的医生也有一比呢！” “哪里，我不过是硬着头皮做的，至于对不对其实我心里也没个数。” 田玉珠不好意思地摇手。 叶青青可没教过她怎么接骨，当时她只是一心想救人。 至于救了人之后受到夸赞之类的，她内心其实很抗拒，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就怕别人过多留意到自己。 就在田玉珠和女兵们聊天的时候，黄雪花已经嫉妒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呸，一个土包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到哪儿她都爱出风头，胆子到是不小，为了出风头连女兵的伤腿她都敢动。” “嫂子，我看她八成就是为了出风头。” “呸。” 黄雪花骂在前边，冯春在一边凑上把火：“你们家何营长这次拿了军功章，她心里不平衡，可不得出出风头让别人注意到她。” “阿春，你说谁呢？” 王秀娣正忙着给娃们分馒头，好不容易歇下来，她进帐篷里喝口水出来。 就听到这么一句挑拨离间的话。 冯春哪知道王秀娣会出现在身后，吓了一大跳：“嫂子，你走路怎么没声呀？” 王秀娣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人家玉珠对你两娃咋样，你心里没个数，真是狼心狗肺。我可告诉你，做军嫂就得有个军嫂的样，咱们不是哪个村头里专门嚼舌头根子的村妇，一个个都在这装什么清高呢，说人家出风头，那你有本事，你到是去出，有本事没，没有吧？” 冯春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嫂子，我……” 黄雪花也浑身不自在，别看王秀娣是在骂冯春，可后两句话不也是冲着她来的。 当下便阴阳道：“嫂子，说两句得了，冯春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那也不是借口，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像这种到处搅窝子的，我管她是孤儿寡母还是资本家小姐，一样被人鄙视。” 王秀娣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门，她这声吼，其他军嫂也都听到了。 这声资本家小姐也戳到了黄雪花的痛处，她不就是落魄资本家小姐。 回头看到其他军嫂都指指点点的，顿时怒不可遏的骂：“看什么看，没看过吵架？”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她不敢跟王秀娣吵的，转而勉强地放低声调：“阿春，嫂子说得对，快跟她道歉。” 冯春一脸懵圈？！ 怎么成她要道歉了？ 黄雪花瞪了她一眼，只好赶紧道：“嫂子，对不起，我不该……” “你别跟我道歉，以后你嚼谁的舌根子，你就跟谁道歉去，自己的脸是自己丢的，要捡起来，也得靠自己。” 王秀娣落一肚子火气，她就不明白了，军嫂就这么几个，为啥就不能团结？ 还是得听到声音的田玉珠拨开人群走过来，扶着她肩：“嫂子，不值得，咱们去吃早饭。” 忙活了一早上，先给当兵的和娃吃，她们军嫂们还没有开始吃。 田玉珠不是不知道黄雪花和冯春在说自己，她只是觉得不值。 哪怕浪费一秒钟跟她们吵架，都觉得没那个必要。 至于她们真的实质性有小动作，那她也是绝对不会饶过的。 “玉珠啊，也就你度量大。”刘小慧啧了下嘴，她就一旁观者都忍不住想扇这两货大耳光子。 可是军嫂们要真的打起来，那成什么样子。 王秀娣也瞪了刘小慧一眼：“你也少说两句。” 田玉珠微笑着：“行了行了，走吧，都吃饭去。” 所有军嫂都拥戴田玉珠和王秀娣，她们两转身离开，其他军嫂也跟着她俩离开了。 只留下来的黄雪花和冯春两显得很不合群。 黄雪花并不在意：“你去把我们俩的早饭端过来，我们自己吃。” 冯春顿时有点胆虚：“嫂子，现在去端啊？” 大家看她们的目光都露出不满，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黄雪花顿时拔高声线：“怕什么，我看谁敢说不给我们那份。” 这话也是故意说给王秀娣她们听的。 王秀娣刚拿起勺子，听到这话勺子一扔想过去接着骂，被田玉珠拉住。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对方轻轻的摇摇头。 王秀娣突然就明白过来，对，她不能被激怒，她是政委媳妇，是军属区军嫂们的领头人，可不能自己先乱了分寸。 随后冯春过来打饭的时候，大家都只当她是空气。 她想跟谁说话也没人理，索性扭头不看她。 冯春端着粥和拿着馒头回到黄雪花身边，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阿春，别理她们，都是一群土包子，她们什么也不是。你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好好盯着那个田玉珠，尤其是她去镇里的时候，如果跟秦旭见面，什么时候见的，在哪儿见的，你都得记好了！” “嫂子，现在地震成这样，也还要跟啊？” “当然要跟，说不定这就是她钻空子的时机呢，毕竟施营长这几天不是不在家嘛！” “……” 两人相视奸笑了笑，可不是，施营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哈，我听到你们在说玉珠阿姨的坏话。” 一道童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黄雪花和冯春才慌乱的留意到蹲不远处玩的三小只，以安菲儿为首，她叫完那声后扭头就跑：“我要去告诉玉珠阿姨。” 这…… 也不知道小东西听到了什么，冯春和黄雪花赶紧追过去。 结果她们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安菲儿大声说道：“阿姨，刚才那两个婶子在说你的坏话。” 大虎二虎奋力点头点头：“我们也听见了！” 冯春差点吐老血，那还是她儿子吗？ 听到她们又在背后说人坏话，王秀娣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燃烧起来：“菲儿，她们说啥？” “说……” “菲儿。”黄雪花吓得赶紧叫道：“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别乱说话。” 安菲儿眨巴着眼睛，黄雪花的那声叫把她吓一跳。 第274章 无理取闹 田玉珠终于忍不下去的走过去护住安菲儿：“菲儿，别怕。不管她们说什么，在背后嚼舌根子就是不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部队领导给了冯春去子弟学校做保洁员的工作，还有黄雪花嫂子，你也参加过教师资格考试了吧？” “我想子弟学校这么重要的地方，最终这份工作适不适合她们，一定会有个考核投票的吧。那可真不好意思，就目前来看，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投票给你们。” 田玉珠这几句话说完后，军嫂们顿时鸦雀无声：“……” 黄雪花和冯春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投票？ 虽然她们事先没有听说过还会有这事儿，可会不会是田玉珠得到的小道消息。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的工作…… 其他军嫂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王秀娣第一个发表看法：“我没啥不好意思的，就她们俩这样的军嫂形象，我也认为不适合在学校里工作。” 赵翠勇敢地站出来：“我也不投。” 其他军嫂虽然没有直说，但也表态：“子弟学校以后教的可是咱们的孩子，我们当然也希望里面的老师是三观正的。” “对，老师连自己都不会好好做人，又怎么能教好学生呢！” 大家的想法不言而喻了！ 冯春顿时很着急，起初她是闹过点小脾气，这工作是田玉珠不要才落到她头上的，她曾想过不要。 可后来想想，这可是个美差事，有了这份工作，大虎和二虎以后在部队长大就更有希望了。 现在大家的意思是不给她投票，那她肯定急啊！ 结果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黄雪花拉住：“阿春，我们走。” 走？ 冯春瞪大眼睛，她现在不想走，为了保住工作，她得道歉。 可黄雪花又悄悄地跟她说了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投票这事，她只是想让我们丢丑。” 话完黄雪花就生拉硬扯的拉着她，把她拉进了帐篷里：“你别急，有这种事情我会不知道吗？我一会去问问老何。” “嫂子，那麻烦你帮我跟何营长说一声，我不能没有这个工作呀！”冯春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放心吧！” 其实黄雪花的内心同样很忐忑。 她不让冯春说话，只不过是怕对方站错了队伍而已。 黄雪花赶紧找到了何自强。 因为前天晚上她和田玉珠她们刚刚起过冲突，当时何自强还说了她几句。 隔天何自强就在部队里忙碌，夫妻俩一直没有沟通过。 没想到她会主动找到军营来，何自强还以为黄雪花是来说那天的事情，结果支支吾吾一会，是打听关于投票的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 何自强不敢置信的看着媳妇。 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讨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媳妇。 一天天的尽给他找事儿！ 黄雪花看到何自强瞪眼，反而直接甩脸子：“我可是为了我自己的工作来问你的，如果真有那个什么投票，你可得想想办法。” “你要我想什么办法？” “让这个投票不能成为事实。” “不是你……”何自强现在也不确定会不会真有投票这个环节，但他着实被媳妇的这种无理要求给气得语结：“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有那本事阻止一个部队的决策吗？” 何自强恼怒得提高了声音：“现在部队里什么情况你看不出来吗？大家都在忙着救灾。还有那些军嫂们，人家在干啥，你黄雪花又在干啥，要我说这教师没资格当也是你活该，就你这一点正能量没有的，不当更好。” “何自强，你说什么？” 黄雪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两天前，他们两口子还炒了几个小菜，私底下庆祝了一下他拿到军功章的事情。 没想到恩爱仅仅两天他就翻脸了。 而且她当上教师，受益的不是全家人吗？ 现在这个做丈夫的什么态度？ 可惜黄雪花话还没说完，何自强就转身回工作帐篷去了。 眼下部队里有那么多事情，他没那闲功夫和这个女人扯皮。 “何自强，你……你给我等着。”黄雪花委屈得跺跺脚，眼泪水瞬间就掉落下来。 她一个资本家小姐嫁给他的时候，还只是个新兵蛋子，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副营长的位置。 好不容易拿到点军功章，就敢跟她神气起来了？ 越想越难受，可黄雪花也拿他没办法，人家跑了。 “怎么回事？” 文建工刚才从另一个帐篷里过来，看到黄雪花在军帐前抹眼泪。 他没办法只能上前问问：“小黄，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文政委，你来得正好好，何自强他……” “雪花，咱们两口子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打扰领导。” 何自强虽然进了军帐，可他也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听到文建工的声音，而且耳听着黄雪花还想向他告状。 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媳妇不对，她还好意思告状？ 再说，这两天领导都很忙，不能让她打扰别人。 于是何自强赶紧从军帐里出来阻止：“对不起政委，雪花她就是闹点小脾气。” 文建工也不想多掺和人家的家事，做为领导，只能说道：“何自强你脾气悠着点，让让人家女同志。” “是。” 何自强敬了个礼。 眼看着文建工进了帐篷后，他赶紧拉着黄雪花走的远远的说话：“你能不能别闹了，现在大家都很忙知道吗？” 黄雪花抹着眼泪：“那你得答应我，如果真有投票的事情，你得想办法让我赢，这个教师我当定了！” 其实何自强根本做不到，可他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妥协来阻止她的胡搅蛮缠。 只好点头：“行行行，这事儿我会记在心上，不过接下来你也得好好表现，别再让她们抓住什么把柄。” “老何，你真好。”黄雪花顿时笑逐颜开。 “……” 这一天的下午，田玉珠和王秀娣她们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那个资本家小姐黄雪花，竟然主动走过来跟她们一块儿洗碗。 喝，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275章 他回来了 冯春看到黄雪花去洗碗顿时傻眼，不是说好要跟其他军嫂划清界限的吗？ 怎么她到先巴结上了，于是冯春也赶紧去洗碗。 两个人积极得那个样，好像生怕少洗了似的。 王秀娣有心想惩罚她们一下，就给其他军嫂使眼色：“咱们去菜地里摘菜，让她们洗。” 这两天部队里蔬菜紧缺，军嫂们自己种的全都捐出来了。 一家摘完摘下一家，目的就是保证军人们有口绿菜吃。 此时军嫂们会意，立刻一块儿去菜地摘菜去。 好家伙，堆积如小山的碗，得她们俩洗完呐？ 黄雪花一肚子气，洗这么多碗伤手，她这双手平时可是要涂雪花膏的，可是一想到何自强的话，只能咬牙忍着。 一切等过了这几天再说。 冯春却打起了其他小算盘，眼看军嫂们都不在，她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好好收拾收拾那两个忤逆子。 很快，大虎二虎被她叫进帐篷，两小只站成一排，认真的听着妈妈训话。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坏的，那田玉珠到底给你们灌了啥迷魂药，啊，你们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还跟着安菲儿那个死丫头去告状，哎大虎二虎，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们妈。” 大虎二虎扭头看看对方，同时答应：“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妈妈。” “那还去告状，不是害了我吗？” “可是妈妈，是你学坏了呀！”二虎说完就吓得捂着小嘴巴，生怕挨打。 大虎不怕疼地说道：“玉珠婶子是好人，那个雪花婶子是坏人，她老教你做坏事。” “胡说。”冯春气急拍的打了大虎手上一下：“你知道吗，只有雪花婶子才能让你们进部队的子弟学校，到时候上学你们就不用交钱了，明白吗？” 两小只不明白那么多的道理，他们只凭着内心喜欢谁，不喜欢谁。 大虎倔嘴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雪花婶子。” 二虎叫：“我也不喜欢。” 哎哟这两个小祖宗哟！ 生怕在洗碗的黄雪花听到，冯春赶紧捂他们嘴巴子：“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送回村落去。” 村落是什么地方，两小只并没有概念，他们自打懂事开始就在部队里长大。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虎二虎造反似的大喊大叫：“就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可把冯春气急，顺手抽起角落里的枝条，每人腿上打了他们好几下。 打得两娃哇哇哭，听到动静的安菲儿赶紧跑进去，冯春这才停下打人的动作：“下次再乱说话，我还打。” 话完，愤愤的扔了枝条出去继续洗碗去。 黄雪花虽然没听见娃们说的那些话，但听到哭声了，便顺嘴问了句：“阿春，你又打娃？” 冯春尴尬地抽了下嘴角：“谁叫他们不听话。” “这大虎二虎是不听话，哪有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妈下不了台的，以后你得管严点。” “知道了嫂子。”冯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 第二天，省上派下来的建筑工程师对军区的房屋进行勘测。 眼下大地震已经过去四天，余震也已经有二十四小时没有发生过。 军区的房屋通过测量后，没有大影响的，都可以搬回去继续用了。 军属区的测量在下午，大多数房屋没有问题，偶尔有一两家墙体有裂缝的，部队也会派人修理。 晚上，大多数军嫂都可以回家住了。 除了白天继续来给士兵们做饭之外，晚上大家都不必再挤帐篷。 田玉珠属于比较幸运的其中一员，家里的墙体完全没问题。 下午饭后收拾好所有碗筷，她就可以提着自己的碗筷高高兴兴，带着小黑和安菲儿回家了。 其他军嫂也很高兴，帐篷怎么能跟家相比。 路上安菲儿悄悄告诉田玉珠，冯春白天打了大虎二虎。 她这才留意到两个小家伙情绪低落。 要搁平时，他们俩一定当安菲儿的跟屁虫，可今天回家的路上却乖乖地跟着冯春，而且都不怎么讲话。 看样子是被冯春给打怕了。 看着那委屈巴巴的模样，田玉珠很是心疼。 不过眼下她还没有想好法子，只能暂时不要去干涉，否则冯春又拿娃出气就不好了。 回到家让安菲儿和小黑玩，田玉珠赶紧去挑水回来，烧了满满一大盆热水，倒木盆里给安菲儿洗个热水澡。 小丫头爱干净，洗完澡穿上田玉珠去她家拿的干净衣裳，开心的在院子里跟小黑玩。 以此同时，夕阳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信步走向小院。 这一路上施振堂想了很多。 他要怎么问媳妇，要从哪里开始问，那么她给的答案，是自己能接受得了的吗？ 越是接近军区，他的思绪就越发的焦灼混乱。 只到走到自家小院门前，看着那个在院子里打扫忙碌的纤细身影，鬓角边，散落的发丝勾勒出她娇好的面容。 施振堂这才实实在在，铁定了内心的想法。 管她是什么，他都爱她，今生今世，义无反顾。 “菲儿。” 叶青青的身影从施振堂身边跑过去，她直接冲进了院子里。 这些天来在嘎依村看到太多的惨剧，每当挖到一个小孩的时候，她的心都像被碾碎一次。 好不容易回到部队，叶青青第一时间就是跑来看女儿。 “妈妈。” 安菲儿回头看到是妈妈，激动得朝着她跑过去，一头扑进了怀里：“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唔，回来了！对不起，地震的时候妈妈不在你身边。”叶青青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没关系，有玉珠阿姨保护着我呢！” “谢谢玉珠。” “……” 田玉珠并没有去留意她们母女两的对话，在听到叶青青的叫声，她回头时，就看到了那个让她日夜思念的人。 几天不见，他满脸沧桑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终于回来了！ 田玉珠的内心一阵惊喜，然而接下来下一秒，她却平生头一次有了不敢靠近他的怯意。 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他还会像曾经那样爱着她宠着她吗？ 犹豫不决之间，更多的是难受，是想要拥抱对方，却不知该不该伸出去的双手…… 第276章 忐忑 本来想跟田玉珠说谢谢的叶青青看到人家小两口眼里根本没旁人，她赶紧抱着安菲儿离开了。 施振堂这才走进小院，媳妇没有像平时离别之后那样上来拥抱他，心里有些失落。 可他理解她的犹豫，菲薄的唇上便衔了几分笑意，他自己迈开长腿主动走过去，一把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拉入怀中。 紧紧抱住，鼻息间闻着她的发香，恨不能将对方镶嵌到自己的每寸血肉里。 “振……振堂。” 这个热烈的拥抱让田玉珠内心激动，泪水在眼眶里翻腾：“我有话要跟你说。” “进屋。” 他单揽着她的纤腰，直接进了家门。 用脚随意一扫关上门，低头就要去吻怀里的小女人…… “振堂，你听我说。”田玉珠赶紧手推在他下巴上：“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得面对，咱们好好聊聊，行吗？” 施振堂只好放开她，可他眼里的爱意丝毫未减。 “行，不过我现在肚子饿，能不能先给我下碗面条。” “呃，好啊，那你先休息会。” 说到饿田玉珠才回过神来，可不，这些天他在嘎依村那一带肯定没怎么吃饱肚子。 就依他的脾气，有吃的也肯定先让给老百姓。 田玉珠赶紧打起精神头，把胡思乱想和担心放一边，先给他倒了杯热茶水。 随后赶紧烧火起锅，下了碗挂面，再来两个荷包蛋，又顺手焯了几棵小白菜。 很快，一碗漂亮的荷包蛋挂面就做好了。 可等她端到小桌前，却发现男人已经回卧室躺床上睡着了。 看着施振堂削瘦了的面容，胡子拉碴的样子多了几分狂野，也让人心疼。 还有一只手是受着伤呢，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一定累到极致，才会等不及镇饱肚子就睡着了。 叹了口气，田玉珠没有打扰他，轻轻的给他盖上一层薄被，起身关上门，她去外屋里专心做针线活。 谁想施振堂这一觉竟然睡到隔天早晨，日上三竿他才醒过来。 起床后发现身边没有人，赶紧披衣起身，走到外屋看到炖灶台上的粥和热乎乎的馒头，外加两个水煮蛋。 旁边有字条一张：我在部队帐篷那帮忙做饭，你吃完早餐好好休息。 字迹娟秀工整，完全看不出来是不会写字的样子。 施振堂拿着字条反复看了看，他见过媳妇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字什么样子，眼前的这些字，没有点功底是写不了的。 不禁，眸中闪过几分忧色，没有多想，直接把字条扔炉子里烧掉。 吃完早餐后去招待所里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军装，神清气爽的才去军部办公室报道。 “振堂，昨天回来的时候不是交待你了吗，你得好好休息，哪儿也不许去。” 文建工看到他把士兵一个不落的带回来已深感欣慰，如今他还有伤在身，于是下了命令必须休息。 施振堂轻点头：“我来汇报一下嘎依山脉的具体情况。” 那边的地形，路段和山势都比较复杂，用一张字条根本说不清楚，还有许多对嘎依山脉村落未来重建的想法，他也想跟政委和团长聊一聊。 文建工和张跃进想让他休息，可又忍不住越听越起劲，不知不觉，三个人聊了起来。 另一边…… 正在忙碌的田玉珠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为了不影响施振堂睡觉，她做完针线活后在小桌上趴着眯了会眼。 现在两个黑眼圈特别的明显，人也比前几天要显得憔悴。 军嫂们看在眼里也没再拿她开玩笑了，要搁以前，肯定说是小别胜新婚，小两口肯定折腾了一宿。 现在灾难时刻，人家男人是从前方刚撤下来的。 那再强壮的男人也得歇口气吧，更何况，施振堂身上还带着伤。 王秀娣就关心的问：“玉珠，你们昨晚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啊！”田玉珠拉回神游，突然明白嫂子们关心自己的原因，忙拉开笑意：“不瞒各位嫂子，振堂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刚进家门倒床上就睡着，为了不打扰他睡，我就在外屋做针线活熬了会夜。” “原来是这样，施营长他们这次出去确实很辛苦。” “我听说这次的震心是在嘎依山脉呀！” “那得多严重啊，咱们这里离得这么远还吓死个人。” “听说埋了不少人。” “……” 每个人的心都变得沉甸甸的，天灾人祸，谁都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尤其是田玉珠，每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的内心没有愧疚和懊恼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她特别恨极自己有预知的能力，因为就算有预知，她也救不了所有人。 “嫂子，忙完了吗？” 一道沉稳卓越的声音突然吸引了所有军嫂的视线。 高大英俊，气质清冷，那带着微笑的湛黑双眸，看到谁就心脏砰砰跳。 要说这冷面兵王的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呀，爱美是人的本性，军嫂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冯春更是看得心痒痒，她做梦都想拥有这个男人。 王秀娣立刻拉开大嗓门：“振堂，回来了？辛苦了！” “还好。”施振堂浅勾唇：“嫂子，我想给玉珠请个假。” “可以呀，哎玉珠，你还愣着做啥，快，跟振堂回去，小两口多长时间没见着了，快回去好好说说话。” 那太可以了呀！ 王秀娣欢天喜地的上前张罗上了，还顺势推了田玉珠一把。 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青年秀恩爱。 田玉珠起初是有点吃惊的，没想到他跑来这里找他，听到说要帮她请假，有点错愕。 这男人想干啥？ 不过下一秒她就想明白了，看样子他已经做好谈谈的准备。 行！！！ 她把围裙解下来：“那我先回去了各位嫂子。” “去吧去吧！” “今天不用来了哈，我们能行，到点吃饭的时候过来领馒头就成。” 看到田玉珠刚走近，施振堂就宠爱地拉住了她的小手，转身迈开大长腿在前面带路，那宽阔的背影让人看着就有安全感。 这一幕可把各位军嫂们又看得心里酸溜溜的，个个张大眼睛差点流口水：“……” 心想想家里那个死鬼哟，没人家施营长长得好看，还不懂浪漫，更不会宠媳妇。 哎，同是女人，她们只有羡慕的份咯！ 第277章 专属他们的一天 田玉珠沉默任施振堂拉着她往外走，本以为是要去什么地方问她问题，结果竟然回了军属区。 直接进家门，关上外屋门，往里屋走。 “你什么意思？” 她终于憋不住甩开他的手：“想问什么你直接问，我都告诉你。” “我要你睡觉。”男人声音坚定。 “什……什么？” “你昨晚没睡好，现在必须补昨天晚上的瞌睡。” 施振堂重新拉起她的小手，亲密地啄了她唇上一下：“听话。” 话完就真的拉着她进了里屋，顺便命令小黑：“小黑你出去。” 合上门，转身伸手来解她的衣裳扣，子。 田玉珠有点摸不着头脑：“施振堂你到底……” 什么意思？ 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热烈的吻给堵了回去，他吻住这个朝思暮想的小女人，仔细感受她柔软唇，瓣上的温热。 呼吸很快也急，促起来，劲厉大手上的动作却让沉醉片刻的田玉珠迅速清醒。 男人倔强霸道的吻，让她快要无法呼吸，她的手抵在他胸膛上，大力一推：“你不能……不能逃避横在我们两之间的问题，今天必须得说清楚。” “我们俩之间有什么问题？”施振堂摊开双手，军绿色的衬衣开了三颗扣，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肌，起伏之间，尽显雄性力量。 田玉珠有些崩溃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要地震，我还知道新义镇要发生雪崩。哦对了，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更厉害，我连几分钟之后要发生的坏事也能预知得到。” “那你预知到我们的未来了吗？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我们依然是夫妻，也就说是，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不是吗？” 施振堂上前来轻揽住她的纤腰：“好，我听你说，但在你说之前我得告诉你，无论你是谁，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我要的是你，就是你这个人，是你田玉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真的吗？” 田玉珠瞪大清眸。 她的内心深深动容，他真的不介意？ 施振堂湛黑的眸光中彰显着坚定和真誓：“我可以发毒誓。” “你等等，还是等我把事情都跟你讲完，再决定吧！” 田玉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她得从那天因为保护先生而死，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穿越到了田家村傻姑娘田玉珠的身上说起。 紧接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自己是如何装傻，装做不识字，还有自己打架厉害这些本事，全都告诉了施振堂。 还有那两次人类大灾难，不同的预知方式，她也都全讲了出来。 之后就是一片寂静，静到小屋里仿佛有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田玉珠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既紧张又焦灼。 只要男人一个答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走下去还是戛然而止？ 想不到沉默之后施振堂竟然恍然大悟的说了句：“怪不得在医院的时候你跟我讲那个狐仙女子复活的事，原来当时你就是在暗示我，可我笨，没听明白。” 田玉珠满头黑线：“……” 他竟然不害怕。 最重要是，她不禁问：“我说这么多你都相信，你不怀疑？” 施振堂从容地勾绽唇角：“其实说实话，我是曾经怀疑过你，因为你身上展现的能力和聪慧，那不是一个傻姑娘能恢复得了的，但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回事。不过也好，总算解开了我心中的迷团，行，现在我明白了，以后你做什么都可以正大光明，不用再在我面前装傻丫头了。” 田玉珠愕：“你真的能接受？” “当然，我说过，无论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认定的也是你。”他捧着她的小脸，认真又严肃：“这个问题以后不用再问了，眼下我们只要做好一件事情就行。” “什么？” “好好过好这一世，永远不要分离。” “……” 田玉珠动容得清眸中升起水雾，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耍耍嘴皮子的那种。 他说到的事情必然会做到，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在自己看来一辈子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他竟然如此豁达的接受。 从此后，她在这个年代不再孤单了，因为世间有这样个人，可以毫无保留的跟自己分担一切。 “谢谢你，振堂。”田玉珠眼含泪水，深情的主动去吻住他。 施振堂的心尖也随之颤动，刚想回吻…… “对了还有件事。” 小女人突然推开他。 男人满头黑线：“……” “有件事情必须跟你说清楚，我用了原主的身体重活这一世，那原主就是我的恩人，所以她的家人我们必须得像真正的亲人那样对待。” “都听你的。”施振堂静静凝视着这张小脸，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的吻下去。 “不过，原主的哥哥和那个爹，他们不是好东西，所以得……” “唔，都听你的。” “……不行，大白天的……” “乖……这事你得听我的……” 汪汪汪…… 小黑在外屋里急得不行，来来回回的跑来跑去。 屋里出什么事了，女主人被男主人欺负吗？ 那是什么声音，啪，啪响的声音怎么回事？ …… 这一觉，真的睡了吃，吃了睡，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打着哈欠醒过来。 开什么玩笑，田玉珠照镜子发现脖子上有好几颗草莓红，赶紧把最包领的衬衣找出来换上。 施振堂穿着军绿衬衣，神清气爽从帐篷那边打早餐回来。 他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小黑。 男人鬓角干净利落，眉眼清亮神采飞扬，那衔在薄唇上的微笑只专属他的小媳妇。 “饿了吧，快点喝点粥。” 想起昨天的疯狂，田玉珠脸蛋上升起一抹红霞。 赶紧没话找话：“你也好意思啊，我都没去帮忙你还去打早餐。” “怕什么，你只是休息了一天而已。”施振堂啄了她额头上一下：“要我说，你才是最有功劳的人。” 话完发现媳妇眸子一暗，赶紧安慰她：“别想那么多好吗，你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救所有人的命，无论能救多少，你都已经尽了力。” 第278章 不能暴露自己 “我以后还会继续，能救多少是多少，老天爷给我这次重生的机会，给我这种预知的能力，必定有他的原因，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那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能暴露能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 田玉珠心里灌了蜜似的甜，她微笑着靠在男人胸膛上。 小黑调皮地在两人脚边打转。 施振堂不由得微蹙了修眉苦笑：“你说……小黑是头狼，它狼爹是山里那只被你刺了一木棍，又被我打了一枪的黑狼？ “没错，就是它。” “……” 小黑仰着头，一脸无辜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小两口不由得相视一笑，狼类幼崽太可爱了！ “对了，快吃早餐吧，吃完我给你针灸。”田玉珠突然想起来男人去了嘎依山好几天，治疗也中断过，现在既然回来了，那得重新好好调理。 施振堂此时对她已经没有半分怀疑：“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学得那么快了，原来本身就会医术。” 田玉珠抿唇笑道：“嘘。” 对对对，以后这种话不能张口就来，小心隔墙有耳。 施振堂用食指挡了下薄唇：“来，吃早餐。” 吃完早饭打好针灸，田玉珠就赶去了军帐那边，早餐她没帮上忙，午饭可以。 另外施振堂也去了军区办公室。 别的做不了，打听打听嘎依山的情况还是可以的。 谁想路上就遇到了李胜利，这小子差点撞他身上，赶紧一脚刹住：“哥。” 回到部队他又开始耍嘴皮子了，不叫营长叫哥。 施振堂也不跟他计较：“忙什么呢？” “我要去县医院一趟，丁微微受伤住院了！” “……你不是不关心人家吗？” 关于丁微微受伤的事情，施振堂也知道了一二，现在看到李胜利这火急火燎的样就忍不住打趣。 李胜利一脸生无可恋：“不瞒你说哥，我真是不想去，可人家爸爸电话追到部队里来了呀，你知道丁微微他爸以前是我的什么吗？” “什么？” “他是我整个初中阶段的班主任，你想想慎不慎人？那简直是我青春期的噩梦。” “……”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见着丁微微就跑。 这里边有部分原因竟然是因为丁微微她爸，想必上初中的时候调皮捣蛋，没少挨班主任收拾。 又打了声招呼，李胜利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施振堂不由得笑着摇摇，这小子虽然嘴上说不关心，跑起来脚下可真溜。 …… 军区帐篷忙得热火朝天。 因为军区的房屋评估已经全部查完，没有危房区域，所以锅碗瓢盆又可以端回大食堂了！ 大家吃完早饭就开始搬东西，搬到大食堂做起来就更加顺手，部队里有大蒸笼，一屉就能蒸好些个馒头。 而今天的任务是，到路边给进发嘎依山和从里面出来的士兵送馒头和热水。 军嫂们浩浩荡荡全都去了，田玉珠也不例外。 大家在马路边放了桌子，摆好食物和水，遇到有部队就发。 叶青青是部队里撤下来的唯一医生，也在马路边摆了张桌椅，路过有需要帮忙的就出手。 不久之后，附近村落里受伤的人听到这边有军医坐诊，都纷纷找过来看病。 村民越来越多，田玉珠就给叶青青打打下手。 帮忙消毒，包扎，她做得有条不紊，完全不害怕开放性的创伤口。 “玉珠，你真是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好好干，我听菲儿说她给你当小老师教你认字，这是好事。”叶青青悄悄告诉她：“我收到消息，很快就要恢复高考了！” “……哦，是嘛！” 田玉珠装做不懂的样子：“高考是个啥？” 叶青青就给她科普道：“高考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比如你现在如果能自学，将来就可以去参加高考，能考上医学院，那你将来就也有可能当医生。” “我？”田玉珠指着自己笑言：“叶医生你开什么玩笑，我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那有什么，你这性格只要用心，没有做不到的事。” 叶青青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 田玉珠这人勤奋，脑子灵光，学什么都上手快，只要她真想学，你还别说一定能做到。 而田玉珠就当她开玩笑罢了，当医生，她不感兴趣。 但救死扶伤她义不容辞。 这时听到她们对话的王秀娣忍不住插了句嘴：“玉珠啊，我看叶医生说得对，你给她帮手的样子就像个真医生似的，还有啊叶医生你知道不，玉珠跟你学的接骨头也有一手，要不然丁微微的脚得落下病根了！” “还有这事？”叶青青顿时诧异。 她可没教过田玉珠接骨。 丁微微去住院的事情她听说了，但并不知道这里边还有田玉珠帮手。 那眼神里的奇怪透着质疑，田玉珠赶紧道：“嫂子，接骨的事情是我乱来的，以前在农村老家的时候跟猎人学过几招，没想到胡乱用上了，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王秀娣呃了下，不是说跟叶医生学的么，算了，她继续忙活，让她们聊去。 这边叶青青脸色释然：“所以我说你有当医生的天赋嘛，玉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做医生这行，岁数越大越吃香。” 田玉珠怕再聊下去又出岔子，就敷衍着她：“好啊，我回去跟振堂商量商量。” 结果晚上跟施振堂一说，他真的来了兴趣：“那你想不想当医生，可以试试，高考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在新世界的年代，高考已经不是定义一个人未来的必然之路，田玉珠确实也没参加过。 但她的学识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真的去参加高考？ 她寻思片刻：“让我好好想想，其实考个文凭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的目的不在单位，而是私营企业。” 她一直崇拜先生那样的商人，这一世，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施振堂就不勉强她：“那你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别勉强。” 田玉珠点点头，冷不丁的眼前突然一闪……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幕…… “振堂，不好了，明天有事情要发生。” 第279章 正面刚 隔天军嫂们再到路边摆桌的时候发现，施大营长竟然也跟来凑热闹了。 他左手不方便，就用右手指挥指挥。 “振堂，你这真是闲不住啊！”王秀娣看得只乐呵，他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军嫂中间，鹤立鸡群。 有人还逗笑道：“施营长你可真疼媳妇，早早晚晚都分开不得。” “那肯定，有这么好看的媳妇我离开一分钟都不行。” 众人开着玩笑打着趣，感觉干活也有劲头。 唯有黄雪花一脸丧气样，她就见不得施振堂两口子乐呵。 凭啥他年纪轻轻当正营长，而自己家的老何一把岁数了还得当他的部下。 总之是越想越来气儿，就不由得问道：“对了施营长，这次我们家老何拿军功彰的表彰大会什么时候补开呀，本来那天都打算开会了，结果地震。” “这个嫂子去问政委，我不太清楚。”施振堂不亢不卑。 “是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说啊？” “……” 所有人都互相交换着眼色，黄雪花这女人就喜欢没事找事，做活计她哪门子都不成，挑刺倒是有一手。 施振堂肯定不会跟个女人耍嘴皮子的，尤其是黄雪花。 对方对他的敌意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一个大男人犯不着。 紧接着就听到了媳妇淡然的声音：“嫂子三岁小孩呢，这么大的灾难在前，大家都只关心生存的问题，你却在这时候惦记表彰大会，觉悟也太低了吧？” 这是田玉珠头一次跟黄雪花正面刚。 平时她都觉得何自强和自己男人是一个领导班子，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 而且黄雪花这人贼精，她自己从来不会直接站出来，只会指使冯春那个蠢货，这回好了，她既然站出来没事找事。 那她田玉珠就不怕事，一句话给她噎得脸色发红又变白：“你……你说谁觉悟低？” “你呀，难道我说别人。”田玉珠冷问。 “你……” 黄雪花气得要吐血，刚想拉住施振堂说道说道，你这媳妇欺负人。 结果人家老神在在的走了。 如果是以前，施振堂肯定寸步不离。 可现在他知道了媳妇的真实身份，要论担心，他也是替黄雪花捏把冷汗。 黄雪花懵了，这两口子，顿时跺着脚：“田玉珠，你才觉悟低哩，你个土包子，大字都不识两个，拿什么跟我谈觉悟？” “你骂谁土包子？”田玉珠撸袖子。 施振堂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离军嫂们得有五六米远，他耳边听着媳妇的话，垂眼看了眼腕表。 九点四十，还有五分钟…… 按照媳妇的预见，五分钟后会有辆马车过来，紧接着马受了惊突然狂奔，车轮翻飞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马路边玩的小孩。 为了以防万一，刚才施振堂就让娃们到离马路更远的地方玩。 现在他再往前几步，得早早把马车拦下来。 可耳听着媳妇好像要打人！ 那可不成，吵归吵，打军嫂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于是提醒了句：“玉珠，少说两句。” 表面看他是在制止自己媳妇，为了不得罪人，只有田玉珠明白他是怕她手下没个轻重。 田玉珠不由得扑哧一笑：“行，今天看在我男人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什么？ 黄雪花眼睛瞪得突出，耍她玩呢，呸，还当有多大本事，也就这样。 她狠狠的瞪了田玉珠一眼，刚要张口骂：“……” 嘚嘚嘚！ 一阵快速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正飞速的冲过来，马儿好像受了惊，车夫自己都吓得手足无措，大声吼叫着：“让开，快让开。” 大家顿时都被吓坏了，眼看着马车的速度那么快，最终它要冲上哪里并没有人知道。 反正都赶紧站起来转身就跑，唯有田玉珠紧张的站在原地。 只见施振堂勇敢一侧身，伸出右手紧紧勒住了缰绳，最终在车夫的慌乱帮忙下，让马停了下来。 可从马奔到停止也奔出了好几米。 只听俊马一声长嘶终于抖蹄恢复平静，大家都拍着胸口。 “妈呀，太吓人了！” “要不是施营长拉着缰绳，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是啊，太好了，还好今天施营长来看玉珠。” 车夫赶紧跳下车向施振堂道谢：“太感谢了军人同志，这马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跑了起来，估计树林里有啥，真是谢谢你，否则我今天得闯下大祸哩。” “没什么，路上慢点。” 施振堂颇有深意的看向媳妇一眼。 要谢，也该谢谢那个小女人。 另一方面，他的内心着实被媳妇的预知震惊，没想到这么能准确，连分秒也没有错误。 田玉珠了然地一笑，闲在在的问：“振堂，没事吧？” “没事。” 小两口那样儿，跟打情骂俏似的，哪像担心和关心人的。 还好军嫂们都忙着定惊哄娃，没留意到太多。 唯一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人就是冯春，她咬咬牙低咒：“呸，狐狸精。” 看把她心爱的施营长给迷得五神三道的，要是没有这个田玉珠横空出现，她恐怕就…… “妈妈，你又骂人。”大虎小声提醒。 冯春急忙辩解：“胡说，我哪有。” “你有……唔……” 二虎的嘴转眼就被她紧紧捂住：“不许多嘴，小屁孩啥也懂，等下个月领了抚恤金，妈妈给你们买糖吃。” 两小只对视一眼，瞬间被收买。 “嗯嗯！” 点头点头，他们不胡说了，这样就会有糖吃。 …… 阻拦住马车后，施振堂就打算回军区去。 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剩下的交给媳妇和军嫂们。 大家玩笑着跟他话别，结果还没走几步，身后响起了汽车鸣笛声，从县城里回来的共公汽车靠路边停下。 李胜利从车上下来，二话不说就冲到田玉珠面前：“嫂子，我替丁微微他爸谢谢你，是你救了丁微微的腿。” 什么情况这是？ 替丁微微她爸？ 田玉珠表情茫然，施振堂顿时哭笑不得。 李胜利这小子和丁微微家的关系他没来得及跟她说，于是又返回去：“丁微微她爸是胜利的初中班主任，昨天打电话到部队，让胜利到医院看丁微微。” 第280章 世事难料一 原来是这层关系，田玉珠看李胜利的目光不知觉地载满了同情，她现在也终于明白这小子对丁微微那态度什么原因了！ 有些人小时候对班主任的恐惧，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想到这些田玉珠忍不住笑：“胜利，看来丁叔叔威力不减当年，一个电话就能把你使唤到丁微微面前，不错哈。” 李胜利叫苦不迭：“嫂子，我这是哑巴吃黄莲，谁叫咱们两家住得也近呢，如果这次不替他去看丁微微，那等休假的时候回去就没好日子过。” 施振堂道：“你也别老什么都赖到丁叔身上，怎么说丁微微和你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看看人家也应该不是。” “那倒也是，还是得谢谢嫂子。” 聊了几句，李胜利和施振堂赶回部队。 田玉珠她们继续为路过的服务，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才收拾桌子回军区。 接下来每天都这样，整个救灾过程整整持续了七八天左右，军属区的家属们才恢复正常生活。 就连那两家屋子有震裂的，都搬回家住去了。 与此同时，军区子弟学校的教师资格考试也有了结果，听说贴了张红榜在军区大门口，大家都忙不迭的跑去看。 黄雪花和刘小慧几乎是奋不顾身，同时挤了进去。 结果黄雪花考得78分，刘小慧考得79分，其他外来人员考得比她们还要好。 但好赖都录取上了。 “考上了考上了！” “考上了我也考上了！” 两个人看到自己的名字，都欢呼着拉着对方胳膊跳了起来。 只是跳了两三下就又赶紧放开对方，一脸讨厌的瞪了对方一眼，各自赶紧回家找人报喜去。 很快，整个军属区的军嫂们都知道她俩考上了子弟学校老师的事情，大家都很羡慕。 当老师可是铁饭碗，谁不想当呢！ 就连王秀娣都感叹：“要是我也能当上老师，有份工资该多好啊！” 赵翠乐呵道：“谁不想捧铁饭碗呢，可我家有才说得对，大家都捧铁饭碗去了，谁种地呢！” “还是你想得通。”王秀娣说。 “嫂子，该你们的福气迟早都会来的。” 田玉珠笑盈盈地给她们端上茶水。 这几天没事可做，也不敢上山摘苏子，两位嫂子吃完饭便来找她聊闲篇。 正好，田玉珠在做衣裳，就打好样请她们帮忙缝。 嫂子们的针线活都不错，缝出来的和打出来的没啥区别。 此时王秀娣听着田玉珠的话就乐了起来：“玉珠，就你说话我最爱听，对了，你们家振堂的手咋样了？” “好多了，每天坚持针灸，现在能正常抬起来了！” “那就好，可不能落下病根。” “哎哟这衣裳……” 布料都是田玉珠先缝好大样，然后才让嫂子们帮忙缝细节的地方，这会儿赵翠缝完了提起来。 翻成正面一看，可不得了，衣裳款式新颖，就连县城里百货公司的柜台里也没有这样好看的。 “太好看了吧！这叫啥玉珠？” 碎花小衬衣领口边的褶，加的是一条淡粉色的布条。 田玉珠道：“这叫木耳边。” “说起来还真像呢，样子也好看。” 王秀娣把自己手头的衣裳翻正面，白色的小衬衣，领子那儿带缝着一条海军小领带。 “这件也不错，啧啧，玉珠你在哪儿看到的这些款式呢，真好看。” 田玉珠谦虚说：“随便想的。” 也确实是她随便想的，她只是融合了一些新世界的普通元素而已。 可两位嫂子却一副爱不释手的样，看了又看，都夸没看过这样的款式。 嫂子们甚至说道：“玉珠，改天我去买块布料，也请你帮我家孩子做一件，这款式大孩子穿着也好看。” “没问题。” 田玉珠满口答应下来。 下午等施振堂回到家，发现媳妇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好像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他从身后去轻轻的抱住她，把小媳妇吓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 “……” 这叫什么话？ 随后田玉珠才发现太阳快落山，哦，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施振堂捏了她下巴上一下：“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loog。” “什么狗？” “嗤，是商标，标志。”田玉珠认真道：“以后过我手的东西，只要出手，我都要贴上我的标签，最终把打响他，让他成为我的一个品牌。” “……” 虽然说媳妇是从新世界来的，可她讲的这些东西对于施振堂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能说点什么，说支持都不够格。 只能道：“你喜欢怎么着就怎么着。” 哧，真是个钢铁直男。 田玉珠笑笑：“明天我要去镇里一趟。” 这话音才落呢，怎么整个胃就翻江倒海的，呕！ 赶紧握着嘴跑到院子里一阵干呕，难受死了，地震之前就这样。 “玉珠，你没事吧？”施振堂心急的跟着追出来，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摩着。 “没事，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这胃老是不舒服……”说到这里田玉珠怔了怔，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装做镇定的：“振堂，你烧火下两碗面条，我去找叶医生拿点胃药。” “我去拿吧，面条等我回来再下。” “不用，我想出去走走。” 田玉珠心里挺着急的，话完就赶紧离开了自家小院。 就走到叶青青家这么点路，她的脚下一脚轻一脚重的，不会吧，应该不会，她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 “玉珠，你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叶青青今天不值班，在家里看书和带安菲儿。 看到田玉珠脸上露出少有的惊慌神色，赶紧放下书本，叫安菲儿到院子里玩会。 田玉珠攥着袖子：“叶医生，我这段时间老有恶心的感觉，生理期又推迟了十几天，我……我不会是怀孕。” 叶青青赶紧起身拉她坐下：“我给你号号脉。” 神情严肃的号了一会：“恭喜你啊玉珠，你确实怀孕了！” “什么？” 田玉珠顿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安医生不是给振堂那个避孕的……” “那不是百分之百的管用，再说，如果避孕之前你们就同过房，那也是有可能的。” “……”完了，好像还真有过。 第281章 世事难料二 田玉珠想过这一世要怎么活，要做什么样的事业，可她偏偏没想过怀孕生娃。 至少不是现在，太早了呀，她还年轻。 叶青青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中：“玉珠，别害怕。” 她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当妈妈有多幸福，虽然……有时候确实累，可更多的是幸福。” 不，不可能。 田玉珠还抱着一丝希望：“我和振堂我们还可以正常同房，不可能怀上吧？” 叶青青便正色道：“你不用怀疑我的医术，号喜脉并不难。不过关于同房这件事情，我建议三个月之后才能做，还要叫他温柔点，明白吗？” 昏昏沉沉的离开叶青青家，田玉珠一个头两个大。 退一万步讲，她不怕刀也不怕枪，可她怕生娃。 “玉珠，药呢？” 在家的施振堂一边烧火，一边焦急的等待着。 好不容易盼到媳妇回来了，发现她两手空空，看来是没有从叶青青那里拿到药，他便道：“没事，我去拿。” “别去振堂。” 田玉珠回过神围住他。 “怎……怎么了玉珠，谁欺负你了？”突然看到媳妇抬起来的清眸里两眼泪汪汪，可把施振堂急得就要抄家伙。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军属区欺负他的小媳妇。 哪知田玉珠嘴一扁，两颗豆大的泪水瞬间滚落：“就是你欺负我。” “啊？” 他怎么欺负她了，疼都来不及。 田玉珠心里委屈得要死：“我怀孕了！” “什么？” “我怀孕了！” “玉珠，媳妇，你是说，你你……” 施振堂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整个人又是搓手又是挠头的，最后一把将媳妇抱起来：“太好了，玉珠，咱们要当爸爸妈妈了！赶紧的，不能站着。” 急忙把媳妇轻轻放到床上，还是不满意：“不行不行，得躺着。” “施振堂。”田玉珠火大的推开他的手：“我没事，能走能跳能动，你别这么紧张兮兮的。” “好好好，是我的不对。” 男人要当爸，高兴得脑子都糊涂了三分，只能使劲儿宠媳妇，她说什么就什么，她要什么就赶紧给，一点也不敢反驳。 田玉珠板着小脸用命令的语气：“你给我坐下。” 男人就乖乖地坐她身边：“玉珠你别动气。” “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对待我得像对待个正常人一样，不许过份，否则我立马走。” “行，都听你的。” 男人都答应了，可田玉珠头一扭，又很难受的红的眼眶，她担心，害怕。 未来有没有变数不得而知，她生什么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万一哪天自己又像前世一样死了呢？ 施振堂安静凝视着她，看她这么痛苦，心也仿佛破碎：“玉珠，别害怕。” 咬咬牙：“如果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你这么不开心，那……” “别胡说。”田玉珠搭了食指在他唇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既然已经有了，那我害怕也要生下来。” 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停顿，脸上还挂着泪珠，可表情却惊喜起来：“振堂，我明白为什么我的预知进化，可以预知到短时间内的坏事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怀孕？” “对，肯定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是他带给我另一种力量，所以我才能预知到短时间内的事情。” “那真是太神奇了！” 夫妻俩同时看向田玉珠平坦的腹部，眼中满栽着惊喜。 否则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就这样小两口聊着聊着，田玉珠的心态已经渐渐产生了转变。 从最初的害怕和无法接受，到后来，她觉得生个孩子也挺好。 至少在这个年代终于有个和自己血脉相通的人，有个真正的小家，这一世她不会再孤单了！ 而就在这个晚上。 千里之外的泉水村，吕焕英老太太做了个梦。 她梦到有个粉雕玉琢的宝宝走进家门，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威武高大的大黑狼。 当下老太太就吓得赶紧抄家伙，不知道为啥就是担心那好看的小娃娃被大黑狼咬，结果感觉手里轻飘飘的。 一打眼，抄起来的竟然是把扫把。 喝，这怎么打狼啊？ 老太太急得满屋子团团转，嘴上还安慰着：“娃你别害怕，等我找东西打它。” 娃娃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招招小手，那大黑狼就趴到了他脚边，然后他露出微笑：“老祖别打它，它是我的好朋友。” 吕焕英一愣，好家伙，这娃笑起来真好看。 她也忍不住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那笑声传出去老远，把另一头里屋的施为民和苏珍两口子吓一大跳。 大晚上的老太太梦笑，按照风俗来说，那可不是啥好事。 苏珍小声问：“要不我去瞧瞧奶奶。” 施为民说：“明早再问她吧，怪吓人的。” 两口子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睡着了，第二天见到老太太发现她气色红润，乐呵呵的说要去山头上烧烧香。 苏珍就试探着说：“奶奶，眼下也不是啥日子，怎么突然要去烧香？” 老太太便笑道：“我跟你说，咱们家要有喜事了。” “啥？” “反正不是你就是玉珠，你们俩，不管是谁，要生娃了。” “啥？” 苏珍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自己肚子。 脸瞬间红到耳根子，老太太是不是晚上睡不着觉，听到点啥动静了。 算了，不管她，她要去烧香就陪她去。 于是苏珍去准备了香纸，陪着老太太去了一趟山上。 看她心情好得哩，路上还哼起了小调。 晚上苏珍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了苏为民，他觉得就一个梦，不值得大惊小怪。 到有一件事情，让苏为民有点担心：“阿珍，我想给老二写封信。” “写啥啊，你们不是刚从他部队里回来没多久吗？” “我想跟他说说老三的事。” “老三咋了？” 施为民吞吞吐吐一会：“你发现没，老三最近老是往二公社跑，好像是去找田英，说是要保护人家，可长时间这样怕是……怕是不好吧？” 第282章 古板派 苏珍满脸诧异：“你想多了吧，老三之所以这么关心田英，是人家玉珠安排的，那周二狗不是个东西，玉珠也是怕她姐姐日子难过。不过话说回来老三在这件事情上还挺仗义，也算是男人了一回，我都打心眼儿里佩服他。” “啧，我说你呀你呀！” 施为强指指媳妇：“我跟你说，这有些爱情，就是从同情开始的。” “嗤！”苏珍忍不住好笑：“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我不告诉你。”施为强脸一红，他平时老实巴交的人，从他嘴里说出爱情两个字已经很难得：“总之，我要写封信给老二，改天就去请许大爷帮忙写。” “随你，瞎操心的。” 苏珍只觉得自己男人想太多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 千里之外的军属区。 自打知道田玉珠怀孕后，施振堂每天早起晚睡，只要他有时间，家里家外都给收拾得利落干净。 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来。” 田玉珠既感觉到幸福，也担心他太累。 这天起床就看到自己里外衣裳都被他洗得干干净净晾小院里，心里顿时暖暖的。 两人吃过早餐，田玉珠打算去镇上一趟买点家用。 施振堂接过她的碗，一边洗一边交待：“你买好了全堆在金菊那儿，等我下午有时间去取，你不能提。” “好，行。”田玉珠翻了记白眼。 她这身子骨壮如牛，而且新时代的健康孕期指南讲过，孕妇在身体没有异常的情况下是可以适当活动，力所能及做些事情的。 就好比那些洋人，人家还负荷运动来着。 可这事儿跟施振堂讲不清楚，他的想法仍然是古板一派。 既然讲不清，那就且答应着呗。 地震过去这么多天，硕池镇上的老百姓也逐渐恢复了日常生活，供销社的房子扛过了地震，金菊也正常上班了。 只是今天田玉珠走进供销社的时候，看到金菊在那儿偷偷抹眼泪。 “姐，你这是咋了？” 金菊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平时连眉头都不见她皱了下，这怎么还哭上了？ “呃，没事，玉珠，你今天想买点啥？”转过身的金菊赶紧抹掉眼泪，勉强地想露出点笑容，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田玉珠关心看着她：“你这样子可不像没事，跟我说说吧，就算我帮不上忙，你说出来心里也痛快些。” 这不说还好，她一说，金菊嘴一扁，伤心得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玉珠，我爸他太可怜了，呜呜……” 金菊她爸金墨，年轻的时候曾经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脾气，独自进过一次鹿望坡。 大家都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总之回到家后就疯疯癫癫变成了哑巴不会说话，后来疯癫慢慢变好，乔奶奶给他娶了房媳妇。 媳妇生下金菊就跑了，黄墨不找也不怨，带着老娘和闺女安静过日子。 原本以为就这样一生也挺好的，结果前几天地震，不知道怎么的，黄墨又开始发疯了！ 金菊就是心疼老父亲，一把年纪了还疯疯癫癫，自己受罪，让她和奶奶也跟着担惊受怕，生怕他再跑去 鹿望坡，那能不能再出来都是一回事儿！ 田玉珠听明白了她的难处，叹了口气：“姐，既然叔的情况是这样，你光哭也没用，得找医生给他看，要不我陪你一块我去趟县城，问问那边的医院收不收。” 金菊摇头：“没用，以前治过，奶奶说他这是心病。” 如果真是心病，那在这个年代要找心理医生是极难的，别说这种小地方，估计连京市也找不出像样的。 田玉珠看金菊一脸憔悴，估计她白天黑夜的担心父亲，睡觉也睡得不踏实。 “姐，这样吧，我让独眼龙叔帮忙看着，这样你也可以休息两天。” “独眼龙，他……” 金菊表情不解：“他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那小老头儿可邪门得很，整天好吃懒做，谁的脸面都不给。 “他有把柄在我手里。”田玉珠没办法去细细解释，索性就说个善意的谎言，而且这样说，结合独眼龙的为人，可信度更高。 金菊想起来了，上次他们两还一块儿被宋芳抓来着。 便道：“如果他真听你的，那请他帮我看一个晚上，我也能松口气，奶奶岁数大了，我得两头顾，实在是怕我爸跑出镇子去。” “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 “对了玉珠，房照办好了，你看看行不。”金菊突然想起这事儿，房子都过手好几天了，这才办下来，她有点不好意思。 田玉珠却没放在心上，看看上边签的字就合上了：“谢谢姐，对了，我给你签的协议你别扔了哈。” 又提那十年后，再找补房价十分之一协议的事情。 金菊忍不住破涕为笑：“你这丫头，哪有人上赶着要给别人钱的，而且这房子都是你的了，你还要给我找补，你呀，自己吃亏也要顾别人。” “姐，吃亏是福。”田玉珠眨眨清眸。 接下来她给家里选了些日用品和食物，说好了一会再来拿，就直接找独眼龙去了。 到达小院才发现，独眼龙租这小院被震得歪倒了半边屋，剩下的半个屋根本没法住。 独眼龙把他的那点被窝零碎全搬出来，扔院落墙角，落了厚厚一层灰，人却不见。 房前屋后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田玉珠打算先去供销社提买好的东西，等明天再来看。 结果刚转身就看到了小老头儿。 他眯着眼看清楚是田玉珠，赶紧把烟杆从嘴里拿出来，往鞋底上一抹蹭灭了火，乐呵呵地小跑过来：“玉珠啊，你总算出现了，我也不敢去军区找你，跟你说，我找着那人了！” 还没等田玉珠反应，他就得意地晃着脑袋：“绝对是一等一的玉雕师，人家祖上八代都玩玉雕。” “祖上八代？那可了不得，叔你没吹牛吧？” “没，绝对没，这个你放宽心，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阿乌村见见他？” “今天恐怕不行。”田玉珠心想去阿乌一时半会回不来，事先没跟施振堂商量过，那他不得抓狂，便道：“叔，你先稳住他，我明天跟你去老乌村。” 第283章 难道你会巫术 独眼龙点头：“你只管放心，交给我吧！” 紧接着田玉珠就把金菊父亲金墨的情况跟他说了说，并拜托他帮忙照看着。 独眼龙也是把胸脯子拍得咚咚响：“你别看金墨疯归疯，可他还认得我，见面还会跟我挥挥手打招呼哩。” 田玉珠寻思片刻：“你知道他白天在哪里活动吗？” “多半是在家吧，乔老太太可心疼他这儿子，一眼不眨的好好盯着，不过也有盯漏的时候，老太太就多受累些，整天镇子这头那头的追着找。” “听金菊姐的意思，金叔最近几天情况越发严重了。”田玉珠下定决心，给出了个主意：“一会你跟我去金菊姐那儿，当着她的面答应会帮忙照顾金叔，然后你带着金叔往军区方向走，我在路上等你们。” 独眼龙满脸不解：“做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到田玉珠语气肯定，独眼龙也没再追问，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她做事情向来不会胡乱来。 她让去，那就必有她的道理。 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去到供销社，独眼龙又是指天划地，又是拍胸脯的发誓：“怎么着我也是看着金墨长大的人，再说，乔老太太可是咱们镇上的老祖宗，现在你们家有难处，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站出来能帮点小忙，义不容辞。” 金菊目瞪口呆：“……” 田玉珠也是满头黑线：“……” 太过了！ 最终还是她堆着笑意：“金菊姐，总之一句话你放心，叔一定会帮你照顾好金叔的。” 金菊便有些困惑的点头：“行，行吧，那……叔，麻烦你了！” 想想自己平时有点看独眼龙不顺眼，心里还有些羞愧呢！ 独眼龙乐呵呵的摇手：“不麻烦不麻烦。” 眼看事情有了个交接，田玉珠也提着自己买的东西离开了供销社，一路上她走走停停。 等离开硕池镇快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就往路边的树林里钻，坐在一棵大树下躲阴凉处等着。 不久之后，独眼龙带着金墨来了！ 五十来岁的金墨已经满头白发，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色中山装，虽然衣裳旧，但洗得发白，是老母亲和闺女照顾得周到。 这是田玉珠头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个男人，他面部表情不多，国字脸上永远带着一个，好像凝固一般似笑非笑的表情。 若说有表情，也是从眼睛里看到那么一丝丝变化。 他的眼睛透着股烦躁不安感，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惊恐地往左右张望。 “叔，上这儿来。” 田玉珠站在林子里招招手。 独眼龙有点懵，把人家一个疯子带林子里去干嘛，她不会想吓唬金墨吧？ “玉珠，你是不是想对他做点啥？” “先进来再说。” “……” 独眼龙没办法，只能紧紧攥着金墨的袖子：“阿墨你可别乱跑哈，叔带你去林子里玩躲猫猫。” 金墨扯着嘴角露出笑：“……” 脚下倒也听话，跟着独眼龙往林子里走，不过他看到田玉珠的时候步伐有些迟疑。 田玉珠赶紧露出暖和的笑意：“叔，别害怕，我和金菊姐是好朋友，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金墨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看着她：“……” 说实话，若是换做别人，那直勾勾看着人的表情都让人害怕。 可对田玉珠来说，她心中毫无波澜。 独眼龙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玉珠啊，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跟你说他连话都不会说，如果你想问……” “叔，看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这丫头从脖子里拿出一块玉。 呃！！！ 玉？ 独眼龙再看一眼，两只眼珠子顿时鼓得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是……那是…… 看到小老头一脸震惊，结巴得说不出话来，田玉珠叹息帮他补充：“对，是上古美玉壁合。” “真的是壁合？” 绿色玉环，环环相扣，由一块顶级碧玉雕刻而成，另外雕刻时候多出来的玉料又做成珠子串在玉环两端，每端八颗。 造物年代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古书里记载名为：壁合。 独眼龙看到田玉珠点头，自己差点把持不住想上手去拿来瞧瞧。 结果伸出去的手就尴尬地抬在半空，田玉珠正色道：“叔，这玉你不能碰，现在你别碍我的事，我得给金墨叔做催眠。” “啥，啥是催眠？”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别打茬就成。” “好，好好好！” 独眼龙不好意思地缩回手，他现在根本管不了金墨，更不想去问催眠是啥。 他现在满脑子都希望能好好看一看壁合。 只要能拿在手里看一眼，他这辈子也知足了。 田玉珠没有理会独眼龙，提着壁合挂绳，聚中注意力，用轻柔的声音和金墨对话。 “叔，看这里……把你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这里……” 金墨起初还是一脸呵呵笑，只到田玉珠试着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在他的眉心间：“视线跟着我的手走，看这里……” 手从金墨的眉心间离开，直线缓缓地指向壁合玉环。 “穿过这个洞，看着我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 金墨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声音做，视线延伸，穿过玉珠，直到和田玉珠对视。 “今天晚上，你有一个任务。” 田玉珠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得好好睡觉，不要乱跑，不能走出家门，记住了吗？” 金墨竟然听话的点点头。 看到金墨竟然这么听话，独眼龙大吃一惊，差点嘴里就说点啥，他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平时金墨连乔老太太都说不理的，向来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可现在，他竟然乖巧得像个小孩。 只听田玉珠用肯定的语气：“好，你非常聪明，你的视线可以往后退，退出玉环，回到这里。” 她的手指轻轻的从玉环开始，指线往后退，慢慢点到金墨眉心间。 金墨顺着她的话做，直到田玉珠感觉安全，才打了个响指：“醒过来。” 只见金墨像打了个冷战，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叔，今天晚上你还是得看着他，如果过了上半夜他没往外乱跑，那估计能好好睡一觉了。”田玉珠把壁合收起来挂脖子上。 回头才看到一脸不敢置信的独眼龙，他不仅不敢相信，表情里甚至有些恐惧。 “玉珠，你刚才对金墨做了啥，他为啥这么听你的话，你该不会也会巫术？” 第284章 要科学养胎 “叔，这是医学，不是巫术。” 田玉珠语调不高的提醒道：“催眠不是对每个人都管用，金叔的病情到底是真疯还是心病还不一定，我打算慢慢摸索，希望有能治好他的可能吧！” “啥，你还会治疯病啊？” 独眼龙感觉自己的眼界又被打开了一层，眼前这个小女子本事实在了得，她到底有啥不会的啊？ 田玉珠无奈得很，反正跟他解释不清，便只能说：“我只是说试试。对了，你在外面可千万不能提起壁合的事。” “我知道的，放心吧！”独眼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玉珠啊，叔就是好奇，你那壁合哪来的？” “祖传的。” “那你祖上一定非常了不得吧？” “别打听了，快带着金叔回镇上去吧，出来太久惹人怀疑。” “……” 独眼龙满眼都是失望，他多想再看一眼，可人家收起来了！ 算了，他心想以后自己好好表现，难说人家就会给他再看一眼哩。 就这样独眼龙带着金墨离开小树林，直接回硕池镇去。 而田玉珠侧回到军属区，又变成了那个娴慧勤劳的小媳妇。 进家门放下竹箩里的东西，提了桶就去地里浇菜。 结果路上被赵翠赶紧拦住：“玉珠，这菜不能一天浇两次呀，浇太多会把菜根泡坏的。” “啊，两次？”田玉珠寻思她才来。 “哎呀，大清早的施营长就来浇过一次啦，你不用再浇了！” 呃，这男人真是想得周到，连菜地也不让她浇了。 看到她诧异的样子，赵翠可是羡慕得很：“施营长真疼你，女人这辈子嫁了个好男人，那这辈子就没白活。” “看嫂子说的，孙大哥也挺疼你的。”田玉珠抿唇。 赵翠有点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他嘴笨，不过人实在。对了玉珠，你不是去镇上了吗，看到榨油坊开门没有，咱们摘的苏子晒了这么些天，再不榨油可惜了！” “这我没留意，不过你放心，苏子不会过期的，只要没超过三个月都能榨油。” “那就好，那……咱们能不能上山摘苏子了，这么好的东西可以多摘些，能榨一点是一点，你说是不？” 赵翠和田玉珠一样，老家都是小山村里的，自然过起小日子来特别会精打细算。 尤其是这种天然又不用出钱的食物来源，那肯定是越多越好。 田玉珠觉得地震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山里已经恢复平静，上山摘苏子和找蕨菜都没问题了，便道：“要不我们下午上山去瞧瞧。” “好啊，太好了，我一会就去告诉秀娣嫂子。” …… 中午施振堂从部队回来拿铝饭盒，打算到食堂里打午饭。 结果刚进小院就闻到了家里飘出来的饭菜香，他心头一紧，赶紧大步走进屋里。 只见媳妇已经把饭菜都给准备好了，又白又大的馒头，小米粥，外加一碟蒜苗炒腊肉，一碟干辣椒素炒土豆丝，一碗海带碎蛋花汤。 “吃饭咯！” 听到动静的田玉珠正在拿碗筷，她乐呵呵地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张紧绷的俊脸。 “放着我来。” 话都没说完，碗就被他拿过去。 筷子也被他拿过去，都分好放小桌上，才过来扶着她的肩坐下，高大的身躯也随之蹲她面前。 男人的表情非常严肃，抬眸看着她：“你和面了？去镇上买东西还自己都提回来了？” “哎呀振堂。” 田玉珠无奈得很，她刚要开口。 “你别动。” 他的大手又按在她纤细的肩上：“玉珠，咱们听话好不好，这些家务活你都别干，你实在是闲得慌，就使唤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田玉珠知道男人在这件事情上很较真，此时不能跟他嘻皮笑脸的，于是反手扶着他的肩：“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争辩，但你现在得跟我去个地方。” “行啊，你想去哪都行，只要你高兴。” 他甚至有些负气，小女人在这件事情上不听话，搞得他整天提心吊胆的。 他担心的，并非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更担心她的身体。 田玉珠叹息起身，拉着他的大手，直接出门，去了叶青青家。 没想到推开屋门进去，竟然看到安医生也在…… 呃，这尴尬的！！！ 人家安医生已经调到了南部军区去工作，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结果好不容易回来，他们小两口竟然来坏菜。 看到屋里的叶青青的安医生一个坐沙发上，一个站在屋子中间，好像气氛有点低沉。 田玉珠和施振堂立刻非常默契地转身：“不好意思打扰了。”“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来。” “玉珠，老施，没事，你们进来坐。”叶青青急忙叫住他俩，并且非常直接的说了句：“老安是来看菲儿的，我们没事，你们坐吧！” 安医生也是儒雅的说：“坐吧，老施。” 施振堂一整个有点僵：“不坐了不坐了！” 就这气氛怎么坐呀？ 还是田玉珠硬着头皮说道：“呃，是这样的叶医生，呵，正好安医生也在，我就想问问二位，自打知道我怀孕后振堂就整天大惊小怪的，啥也不让我做，现在连做饭都不让，他恨不得我整天呆坐着动都别动，这谁受得了哇，在咱们家乡，哪个女人生娃前不得照样做家务的。” 施振堂看着媳妇小巴像机关枪似的，一时满头黑线。 这丫头估计都不记得她的本质了，她不是穿越来的吗，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小山村的人，所以身体素质上应该还是有区别的吧？ 反正他就是担心就对了！ 人家叶青青和安医生却是难得有默契地笑了：“老施，你这也太紧张了！” “其实适当的活动对孕妇反而是好事，只要她不背重的，提重的都没问题，还有啊，如果玉珠老是不动，将来还有好几个月呢，胎儿过大在她生产的时候也是会对造成伤害的。” 有两个医生说话，田玉珠这回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子：“听到了没，你得讲究科学，不能自己乱拿注意。” “行，那……那听医生的，不过你也要记住叶医生的话，不能拿重的，提重的。” “行，这个我听你的。” 叶青青和安医生看着向来高大冷冰的施营长竟然被小媳妇训得服服贴贴，心里都有些五味杂阵的感觉。 第285章 不同的婚姻 婚姻都是看着别人的好，自己的却总是经营得一塌糊涂。 施振堂和田玉珠小两口回家后，安医生苦笑一下：“说起来好笑，我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老施家两口子这样恩爱过，说实在的，我一直以为婚姻就那样，现在才发现不是。” 叶青青眉宇间露出几分不耐烦：“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菲儿去你们南军区上学的事情我不同意，很快我们这边也要开始办学，她只能在我这边上。” “青青，我觉得这件事情你要理智一点，我们得为菲儿的未来考虑，你也清楚南区那边的子弟学校教师资质要比这边的好，所以……” “不用说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让菲儿在这边上。管他什么样的教师，以菲儿的聪明，她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我可以在家教她。” 看着叶青青依然坚持的态度，安医生气得摇摇头：“好，我不跟你吵，但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后好好思考一下，菲儿的未来不能因为咱们两的婚姻问题给毁了。我知道你能教她，可首先你得有那个时间，再说，在学校里跟着好老师学到的，不一定能在你这里学到。” “你……”叶青青气急，一扭头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 安医生苦叹了一声，离婚的时候说好的，从此不会再吵架。 因为现在大家都是自由人，关于女儿的事情也要有商有量，可到现在才发现，吵架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沟通方式。 这跟离不离婚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安医生只能丢下一句：“那你好好想想吧！” 话完转身就要走，刚走到门口…… “爸爸。” 一直在卧室里的安菲儿拉开门，小小的身影从门缝里走出来。 “爸爸，你要走了吗？”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爸爸了。 可是爸爸妈妈一见面就吵架，安菲儿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她很难过，缓缓地朝着爸爸走过去。 安医生心痛地蹲下抱住她：“菲儿，爸爸过几天再来看你。” “爸爸，你怎么哭了？” 安菲儿发现爸爸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她抬起小手帮他擦拭眼泪，安医生拉住她的小手，声音哽咽：“你要听妈妈的话，爸爸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吗？” 安菲儿懂事的点头，大眼眸里含着泪水：“……好。” 站在旁边的叶青青扭头看向窗外…… 她的心也像撕裂了一般难受，是因为女儿，对，她对自己说，她心疼的是女儿。 安医生再次抱了抱安菲儿，起身果断的走出屋外，没有再回头。 安菲儿赶紧跟到屋门口，看着那个身影张了张小嘴，最终还是没有叫出那声爸爸。 只能求助地回头看向妈妈：“……” “菲儿，你去玉珠阿姨家玩，妈妈上班处有事情，下班了再去接你好吗？”叶青青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压住胸口的难受，把泪水憋回去。 当她面对女的时候，露出一惯的微笑表情。 安菲儿没有反驳的点点头：“好，没有关系的妈妈，我自己能去玉珠阿姨家。” 小丫头自己出了屋门，走到院子里拉开院门，安安静静的去了十八号院。 田玉珠刚刚在逗施振堂玩，她把一个馒头递到他嘴前，他来咬，她又缩回手去。 小两口无聊之间来点打情骂俏，日子和和美美。 突然听到小黑哼哼，抬眼就看到了院门外的小丫头。 “菲儿。” 田玉珠赶紧放下馒头出去给她开院门：“你怎么了？” 施振堂也跟在她身后出来。 小两口看着脸上有泪痕的安菲儿抑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姨，叔叔，我妈妈要去上班，让我来你们家里玩，她下班的时候来接我。” 其实叶青青今天没班。 施振堂给田玉珠使了个眼色，最近从地震前线撤下来的军医都有几天假期，叶青青就在其中。 不过小两口也没有拆穿安菲儿的话，尤其是她的小表情，明明看得出来哭过，可她却努力装做很开心。 那他们就当她是开心的好了，小孩也有隐私，他们尊重她的想法。 “那正好。”田玉珠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阿姨刚刚蒸了大馒头，你施叔叔都吃好几个了，接下来咱们不让他吃，咱两吃。” “好啊好啊，小黑也吃。”安菲儿露出童真，开心地拍着小手。 “对，你排第一，小黑排第二，我排第三。”田玉珠顺着哄。 “那施叔叔排最后。” “嗯嗯！哈哈哈！” 小院里很快就响起了欢乐的笑声。 施振堂这个大男人唯有苦笑摇头：“是，有菲儿和小黑在，哪还有我的位置。” 就这样小两口陪着安菲儿开开心心的吃饭。 吃完了田玉珠还带着安菲儿一块儿洗碗。 她知道叶青青会教安菲儿很多东西，比如弹钢琴，识字，看书。 可于叶青青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脾气，每天几乎都在部队食堂吃。 像这些看起来比较普通，又一辈子都需要得到的常识，比如洗碗洗筷子，她就肯定没办法教给女儿。 安菲儿学得很认真：“阿姨，我洗的好吗？” “好，真棒。” 田玉珠都快成夸夸群了。 洗完碗又请安菲儿教她识字，她还得故意写得歪七八扭的。 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看书的施振堂默默给媳妇竖了竖大拇指：辛苦了媳妇！ 田玉珠冲他做了个鬼脸。 一直到午后，叶青青还是没有来接安菲儿的意思。 而田玉珠已经跟赵翠她们约好要上山摘苏子。 因为才地震没多久，山里什么情况不清楚，田玉珠暂时还不想带上安菲儿一块儿上山，可她也不能当着安菲儿的面让她回家找妈妈。 所以打算先去看看叶青青什么情况。 其实还没去看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去到十四号院推开屋门，浓重的酒味儿就飘到了鼻息前。 大白天的叶青青又喝醉了，好好一个俏军医，有事没事就自我麻痹，烂醉如泥！ 真特玛的浑！ 田玉珠关上屋门，一把揪住叶青青衣领子把她上半身提起来：“叶青青，你……” 她真想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想把她打醒，问问她，你到底要什么？ 第286章 瞧我壮如老牛 想想不妥，得换种温柔点的方式。 于是走到厨房喝一口水走到沙发前，扑哧，全喷到叶青青脸上。 好家伙终于醒了，叶青青抹着脸上的水珠，眼睛半睁半闭，挥舞着手：“你干嘛？” 这时候田玉珠才再次揪住她的衣领子，近距离的和她对视着：“叶青青，你要是觉得离婚后悔了那你吱一声儿，我去南部军区帮你把安医生抓回来。否则你就得给我振作起来，离婚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现在婚都离了你还想要怎样，为什么不打起精神来好好带菲儿？你这样醉生梦死做给谁看，啊，你还像个母亲吗？要是菲儿看到你这死样，她会怎么想？” 叶青青头脑发胀，听着她的话，眼泪水唰唰往下掉：“你以为我想啊，我难受。” “你难受个屁，心里想着别人的是你，提出离婚的人也是你，人家安医生都成全你了，你还好意思难受。你现在不是自由了么，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心心念念，啊？作啥啊作，自己作死没关系，可别把菲儿给我毁咯。” 田玉珠那个气哟，她就看不得叶青青糟蹋自己的样。 既然跟安医生过不到一处去，婚也离了，那大家就得振作起来走好自己的下半生。 这不才是人生该有的模样吗？ 叶青青苦苦一笑：“玉珠，爱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多读点书，就明白我的话了！” 田玉珠冷笑：“是，我是读书少，我也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样，但我知道，谁让你难受，谁让你挂念，谁让你舍不得，你特玛就是爱谁。” 叶青青怔住：“……” 田玉珠没理会她，直接丢下一句晚上酒醒来接菲儿，就摔门离开了十四号屋。 走到院外，她长长的吸了口新鲜空气，呼！ 这些高知分子呀，就是爱钻牛角尖。 爱谁谁吧！ …… 施振堂大概也知道叶家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看到一脸难看回家的媳妇。 他赶紧走过去小声安慰：“别动气，小心身子。” 田玉珠用力闭了闭眼：“你说你们男人怎么就……” “我？”施振堂指着自己，战火怎么烧到他这儿来了？ “算了！”田玉珠摆了下手，看看院里跟小黑玩的安菲儿，低声道：“给我倒杯水。” “是。” 施振堂赶紧去倒水，水递到媳妇手上，还扶着她的小腰让她坐凳子上：“你老消消气儿。” 田玉珠气不打一处来：“下午我继续带菲儿，叶青青在那儿醉着呢，不能让小丫头看到自己妈妈那丢脸的样子。” “那你受累了！”施振堂宠着媳妇。 “明天我要去趟阿乌村。” “……” 不是，话锋怎么突然转得这么快。 施振堂语噎：“玉珠，你说什么，明天你要？” 她刚刚气呼呼说出来的话，和上一句完全不搭边，有这样来弯弯绕的吗？ 给人感觉前面那些话都像是在铺垫似的。 可偏偏，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似的瞪着他：“我说，明天我要去阿乌村见个人，这事你别管。” 施振堂满头黑线：“我怎么不管？不许去，你现在身子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 “我咋会不清楚，我清楚得很，你看看我，壮得像头牛。”田玉珠噌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拎装满水的水桶：“不信我提给你看。” “别，别别……” 施振堂赶紧拦住她。 他简直额头冒汗，面色发沉，气血翻涌，可最终……最终也只能缓缓压住火头，声音憋得沙哑：“那你去见谁，有没有危险，几点去，几点回？” “去见一个玉雕师，早上去下午回，放心吧，没危险，有独眼龙在呢，再说，我自己这体格……” 话说又要去拎水桶。 “好好好，我信，我信。” 姑奶奶他惹不起，那可是满满一桶水呢！ 再说，施振堂也知道他反对基本没用。 自己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她，他得去部队上班，而以她的脾气。 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溜了都有可能。 所以眼下他只有一条路，答应！ 无条件，举双手赞成：“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田玉珠眸子中顿时掠过一丝狡猾的笑意：“好啊，放心吧！” …… 下午李胜利发现施大营长脸色非常难看。 他好像憋着股子邪火，怎么看新兵都不顺眼，各种指导训练。 吓得新老兵个个瑟瑟发抖。 大家都在怀疑施营长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这不孙有才他们几个排长就拜托李胜利去打听打听，这种不是你死就是你死的训练方法，大家都有些受不了啦！ 李胜利也是硬着头皮去的，去的时候施振堂正穿着背心做单手俯卧撑。 完了起身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珠，汗珠顺着手臂上惊人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看得人心惊胆战，就怕挨他一拳。 “有事？” 施振堂看这小子怎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率先张口问。 李胜利脚有点软：“哥，不是我有事，是……是你有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哥，是这样，我看你今天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好，是不是嫂子昨天晚上罚你跪搓衣板了？”李胜利说完这句话就赶紧跑出去三米远。 让他想打也打不着，否则他都不敢说。 施振堂也确实是挥了下拳头，不过最终改成招招手：“你过来。” “不，我不过去，除非你说你不打我。”李胜利装孙子，缩着脖子。 “好，我不打你，过来。” “真不打？” “再啰嗦一句我真打。” “别……我过去……” 李胜利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对方把手搭他肩上，突然一脸认真：“胜利，我交给你个任务，明天……” 几分钟之后，训练场上的士兵们终于把李指导员盼回来了。 只见他兴高采烈地带回来个好消息：“营长说今天的特训到此为止，恢复正常训练。” “是。” 太好了，终于可以缓口气了，大家的激动不言而喻。 “还有一个好消息。”李胜利敲了下脑袋：“其实也不是好消息哈，是正儿八经的消息，咱们的施大营长因为身体原因，从明天开始，打算听从医生的指示继续休假，归期不定。” 哇，这……这哪是好消息，整个天上掉馅饼啊。 士兵们差点就狂欢起来，不过看看施大营儿还在不远处盯着，克制，于是在家都表现得十分克制…… 第287章 嫂子送菜 另一边田玉珠没办法只好带着安菲儿上山，有小黑陪着她，也倒让人放心。 毕竟这才刚刚地震过，今天敢上山的嫂子不多。 也就赵翠和王秀娣，外加刘小慧。 以前刘小慧看不上苏子油，自打在王秀娣家吃过一次炒菜，得，她也积极加入摘苏子队伍中了。 今天的收获也不错，每个人都摘了满满一大筐。 田玉珠还带着她们去找到一大片蕨菜，择完蕨菜，又无意中发现了一棵香椿树。 那可是好东西，树上新长出来的香椿味道鲜美，可以凉拌着吃，也可以晒干后敲碎做佐料。 夏天的时候往凉菜里放点香椿碎，瞬间香味四溢，整个味道层次都有提升。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采摘比较难，毕竟是在大树上，得往上爬才行。 三个嫂子一个都不像是会爬树的人，王秀娣岁数最大，她看到这么高的树只摇头。 刘小慧娇气，她也没那个本事。 赵翠虽然不敢爬，但有胆量，只见她往左右手里吐泡唾沫：“我来试试。” “嫂子，你还是歇着吧！” 田玉珠好笑的拉住她。 爬树这点小事对她来说不难，只不过现在她肚子里有宝宝，所以得小心点就好。 把小刀往嘴里一叼，田玉珠利落地爬上了香椿树。 紧接着用小刀把嫩枝仔细割下来，这拨割完它还会再长，整个春季都可以一尝美味了。 割到的香椿都扔下树，三个嫂子捡起来捆成小捆。 到最后一共有五小捆，三个嫂子各一捆，田玉珠爬的树，王秀娣把两捆装进了她的竹箩里。 小事不必争，田玉珠也没客气。 不过她还是主动提醒了大家一下：“各位嫂子，你们可千万不能在振堂面前提起我爬树的事，如果真问起来，就说是赵翠嫂子摘的香椿。” “行，我们知道施营长疼你。” 嫂子们不知道她肚子里怀了小宝贝，都会错了意。 大家找了块阴凉的地儿有说有笑的歇歇，约好后天一块儿去镇里榨苏子油。 王秀娣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小慧，你啥时候去报到，我听说部队里腾出一块地，要盖个小院，以后那就是学校，眼下咱们部队不是娃还少嘛，等娃多了之后还会再扩建。” 刘小慧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眯着眼说：“我不着急，反正考试都过了，迟早上班的事。” 王秀娣便道：“估计今年九月份，学校得正式开学了！” “哎嫂子，你说我能把我老家的娃带到这里来上学不？”赵翠这次来随军，并没有打算一直呆下去，毕竟娃还在老家上学，都上到三年级了，她只是来几个月就打算回去。 不过眼下部队里有自己的学校，她可以重新规划未来的去向了。 王秀娣点头：“那当然行啦，还不把娃接过来你傻啊，咱们部队里培养的娃肯定比外面要好啊，你回去跟你男人商量商量，准备着手给娃转学吧！” “哎。”赵翠打心眼儿里高兴，这样她和娃就不必两地分开，和男人也可以日夜相对了！ “对了玉珠，你也赶快生娃，生了娃咱们帮你一起带。”王秀娣是个热心人，她的娃大了，都回京市上高中去了，现在简直闲得慌。 哪知田玉珠还没开口呢，安菲儿这个小丫头立刻打小报告：“婶儿，我玉珠阿姨有娃了。” “啥，菲儿你说啥？” 大家都露出诧异神色，不过一个小孩子说的话，真不真呢？ 于是视线都同时看向田玉珠，只见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菲儿没说错，我确实是……怀上了！” 她估计小丫头是在家里的时候偷听到大人们聊天。 “啥？” 王秀娣顿时炸了。 其他两个嫂子也是脸色发白。 “哎哟玉珠，你真是，你你……你怀孕咋不早说，刚才还让你爬树，你这丫头真是……” “怪不得别叫我们告诉施营长，原来是这么回事。” “玉珠，你也心太大了，这怎么还能爬树呢。” 这可把大家吓得不轻啊，让一个孕妇爬树，她们仨真是该死哩。 田玉珠见大家急成这样，即幸福又好笑，提高声线叫道：“各位嫂子。” 等她们安静下来，这才继续道：“我真的没事，你们看看我哪像有事的样子，再说，能不能爬我心里有数。你们看我这身子骨，结实得像牛似的，在老家的时候连我小叔都打不过我，男人们能扛得动的东西我都扛得动，你们别担心好吗？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别把我当女人，把我当男人。” 这…… 嫂子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随后又不由自主的笑成一团。 “玉珠，你真跟你小叔子打架？” “他真打不过你？” “哈哈哈，你这丫头啊！” 田玉珠满头黑线，最终还是没憋住：“嗤……” 和嫂子们笑成一团。 …… 晚上，施振堂看着桌子上的三道菜。 清蒸鱼一碟，红烧肉一碗，油炸酥肉一大碗。 这么好的伙食，简直堪比过年。 可这三道菜都是三个嫂子送来的，只说让玉珠尝个鲜。 话完放下菜就急慌慌的走了，搞得施振堂一头雾水。 只有田玉珠知道嫂子们是内疚她今天爬树的事情，所以给她送了菜，于是嘴上没有全说实话，到也说了一半，告诉男人：“嫂子们知道我怀孕了！” 施振堂才吁了口气：“这是好事儿，知道了好，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嫂子们就会替我多照顾着你。” 田玉珠笑盈盈地点头：“来，菲儿，动筷吧！” 安菲儿立刻阿呜一大口，她好饿。 “阿姨，我妈妈下班了吗？” “还没呢，你乖乖吃饭，吃完了跟小黑玩，叫大虎二虎也过来玩。” “嗯嗯！” 田玉珠和施振堂交换了个眼色。 估计叶青青还在醉生梦死，都这个点了，她家一点动静也没有。 吃完饭施振堂不让她沾水，他自己收拾所有碗筷，田玉珠就背着安菲儿去了叶青青家。 临走的时候用碗端了两个热馒头。 等她推开十四号房门的时候，看到叶青青已经醒了，不过躺沙发上闭着眼抽烟。 第288章 自找苦吃 屋里的烟雾缭绕闷得田玉珠难受。 她把碗放桌上，走过去哗拉掀开窗帘子，推开窗户透透风。 然后丢下一句：“把馒头吃了，快点去招待所洗个澡，菲儿还在我家等着你呢！” 话完转身走人。 “玉珠。”身后传来叶青青幽幽的声音：“谢谢你。” 田玉珠的脚步蓦地停下，深呼吸一口气，她缓缓转过身：“叶医生，你知道你在这个年代是属于最幸福的那一类人吗？你有高知父母，他们都还健在；你可以婚后还在胡思乱想那个初恋，身边的男人依然默默守护你多年；你有个世上最懂事的女儿，有让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羡慕的工作和收入，你吃穿不愁，人生像泡在蜜罐里，却把大好的时间用来醉生梦死，只为那点小情小爱。” 田玉珠失望的摇摇头：“值得吗？那男人如果心里真的还有你，他为啥不来找你，你又为啥不去找他？醒醒吧，其实你根本就不懂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没有在意叶青青诧异的表情。 田玉珠摔门而去。 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要说出这番话。 叶青青一直沉醉在她的童话世界里，身为一名医生，如果再继续下去，她迟早一天要被自己毁灭。 回到家和施振堂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叶家什么情况了。 也没告诉安菲儿，让她和大虎二虎还有小黑在院子里玩。 田玉珠整理好情绪，面对满眼关心的男人，她苦笑一下：“你知道吗，孕妇在怀孕期间情绪会起伏不定，是因为身体里有荷尔蒙，所以有时候我会特别心急，做事情容易有情绪，还有……” “没关系。”施振堂帮她顺了顺鬓角边的发丝，递给她一抹安心的笑意：“无论你有什么情绪都没问题，全冲着我来，如果实在不舒服，想打人，打这。” 他咚咚地拍拍胸口：“打多少下我都挨得住。” “嗤！” 田玉珠被他逗笑：“你知道我力气有多大的吧？” “知道，但我心甘情愿。”施振堂满眼温柔地看着她：“不过玉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叶医生和安医生的事情咱们不再管了行不行，俗话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知道，他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咱们别掺和，也落个清静，行不行。” “行，这事儿听你的。” “报告营长。” 院外突然传来士兵的报告声。 施振堂起身出去，是段小伟。 这小子机灵，在新兵里也挺招人看重，另外他们班的班长知道他和营长媳妇是老乡，所以但凡营长家的事情都会让他跑腿。 “什么事？”施振堂出现，段小伟立刻敬了个军礼。 “报告营长，老家来电话，说十分钟后再打来。” “嗯，知道了，去吧！” 段小伟敬完礼，转身小跑着离开。 田玉珠出来道：“不会是施小丽的事情吧？” “我先去接电话，一会回来再说。”施振堂开始换鞋。 不管怎么着，他先去看看情况。 施振堂刚走没一会儿，叶青青就找上门来了。 看那样子只是梳了下头发，并没有听田玉珠的话去招待所洗澡，稍微靠近点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和烟味儿。 田玉珠皱了眉头：“……” 算了，她寻思自己瞎操什么心。 进院的叶青青只是随意的答应了女儿一声，便看着田玉珠道：“玉珠，谢谢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不过话说回来，你可一点也不像是不识字的人，我觉得你懂得很多……” “叶医生，时候不早，你快带菲儿回去休息吧！” 田玉珠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是，她承认是自己太过激动说多了，可是叶青青现在突然来说这么几句话的时候，院墙那边有人躲躲藏藏的偷听着呢。 这个冯春真是没救了，整天一门心思就想偷听隔壁。 叶青青愣了下，以为人家是闲自己话太多，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上前拉着安菲儿的手：“菲儿，跟阿姨说谢谢。” 安菲儿很懂事：“谢谢阿姨。” 田玉珠笑着：“不客气，阿姨家你想来就来。” 话完对大虎二虎道：“你们两小子也回家吧，时候不早该睡觉了！” 于是大虎二虎便同安菲儿一道离开。 而田玉珠眉色一沉，转身回屋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走到院子里，冲着那个地方一瓢水泼过去…… “啊！” 院墙那边果然传来冯春的惨叫。 “谁泼我水？” “我泼的，怎么着。你要是再敢来偷听墙角，下回我泼尿。” 田玉珠气不打一处的叉着腰。 院墙那边的冯春缩着脖子一脸难堪，而此时，大虎二虎正好进家门。 打眼就看到妈妈满头都是水珠子，瞧见她的动作还靠在院墙上，两小子虽然小，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便没反应，只是看了眼院墙，随后直接进屋。 可把冯春气得肚子疼，追进屋就在那儿开骂：“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没看到妈妈被人欺负吗？怎么不吱声，你们得骂那姓田的呀，懂吗？” 二虎眨巴着眼眸：“……” 大虎眨巴着眼眸：“妈妈，那你以后别去听墙角，玉珠婶儿就不会泼你水了。” “你个小东西，怎么能帮外人，妈妈哪里偷听了？” “那你站墙角边干啥？” “你……” 算了算了，竟然发现自己吵不过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冯春负气地走到屋角，拿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子。 越想越来气，恨得牙齿都要咬碎。 想了片刻，让大虎二虎呆家里，她去去就回。 冯春直接去了黄雪花家，正好何自强不在，她就一咕脑的说道：“那个叶青青说田玉珠不像是不识字的人。” “哼，开玩笑，就田玉珠那土包子，她要是也识字儿，我敢保证把脑袋砍下来让她当凳子坐。”黄雪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一向看人都有准头，如果这田玉珠真的识字，那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 当然了，这几天安菲儿教她认的字不算。 黄雪花压根没放在心上，反问道：“听说她一大早去镇里了，你看到点什么没有？” 第289章 反将军 “当然……” 冯春得意洋洋地看向黄雪花，她看到的事情绝对会让对方震惊。 但在话还没说出来之前又及时刹住：“嫂子，你保证让大虎二虎在子弟学校上课的事情，真能算数？” 黄雪花心里冷笑，怪不得话说一半卡住，原来是想谈条件。 面上她不动声色，甚至还满脸贴心样：“放心吧，我说到做到，九月份开学，大虎二虎一准能去报到。” “太好了，谢谢嫂子。”冯春这才把她看到的情况告诉了黄雪花。 “你真没看错？” 黄雪花听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玉珠和两个老头儿，一个独眼龙，一个金墨，去钻小树林。 这……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三观都要震碎了。 听起来更像是在编瞎话。 “嫂子我可以发誓，真没看错。”冯春指天划地：“他们仨确实一块儿钻了小树林，只不过就说了几句话，我还看到田玉珠这样……戳了金墨额头上一下。” 其实冯春并没有直接跟踪到镇上，她发现田玉珠特别聪明，怕她再发现自己跟踪，所以没敢跟去。 就在半道上晃悠着想回去敷衍一下黄雪花，没料到她进林子里解小便，竟然无意中发现了田玉珠和独眼龙他们的汇合。 这可是个大发现啊！ 冯春这会儿说得太兴奋了，竟然比划着伸手去黄雪花额头上戳了一下。 戳完：“……” 黄雪花那眼神要吃人，抬手按住自己额头：“你有病吧，讲归讲，怎么动手动脚的。” “呵呵，对不起哈嫂子，我太激动了。”冯春吓得连连赔笑。 “真是。”要不是看在还用得着她的份上，黄雪花差点返手一巴掌，她愤愤的放下手，满心都是失望：“你确定那狐狸精跟那两老头什么都没做？” “没有。”冯春摇头。 “确定？”黄雪花加重了语气，眼里迸出骇人的冷光：“阿春，你该不会看错了吧，她都伸手去戳人家脑门子了，还没点猫腻，恐怕说不过去。” 冯春一脸茫然：“嫂子你的意思是？” 黄雪花这才冷声道：“算了，没看见就没看见吧，那你把看见的那部分传达给施营长，应该没问题吧？” 冯春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立马点头如捣蒜：“放心吧，反正我讲的是实话，我能做到。” …… 施振堂去部队办公室里接了电话回来，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料到半道一个黑影出来拦住了他：“施大哥。” 一听到冯春的声音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跟她拉开距离，于是也没有再往前走，脚步停顿离她远远的：“有事？” “施大哥，是这样，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冯春看到人家一副防着自己的样，无奈她只好往前走两步，压着声音：“是关于你媳妇田玉珠的。” “哦，是吗？” 施振堂眸中掠过锐色，他到想看看这女人又打算怎么污蔑他媳妇。 “施大哥，今天我去镇里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玉珠她……”冯春咬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施大哥，接下来的话估计你不相信，我也就这么一说，主要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信，那也没啥，我就是……” “冯春同志，有话你就直说。”施振堂的语气里掀起几分不耐烦。 冯春这才道：“我看到玉珠和独眼龙，还有那个金墨，哦对了，就是金菊她爹，他们仨一块儿钻了小树林。你说，这一个女人家和两个大老爷们钻小树林，虽然……后面他们之间发生了啥，我都没好意思去看，但这也太不像话了，要是传出去……” “要是传出去，那就是你冯春在背后散播谣言。”施振堂的声音冰冷，俊面隐约可见透出戾色：“是我让玉珠找他们有重要事情商量，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不过如果我发现在军属区有这样的传言，那我头一个拿你是问。” 媳妇找独眼龙和金墨肯定有正事，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冯春的目的是什么。 冯春错愕：“施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施振堂冷笑：“多谢你关心，有那份空闲不如好好教导大虎二虎。” 话完拨腿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了，我听说有人向你保证让大虎二虎在子弟学校上学，那我告诉你，再在我媳妇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我可以让那个人的保证不成立。” “啥，不是施大哥……” 冯春懵了，她急得赶紧往前追了几步，想让施振堂听她解释，但对方没理会，冷脸大步而去。 施振堂很清楚冯春最近和谁走得最近。 而且他也权衡过， 黄雪花能把冯春攥在手里，无非就是能拿住她的软肋。 再往下仔细想想，最多也就是大虎二虎上学的事，那他何不就拿这软肋反将军。 冯春果然被吓得六神无主。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施振堂的军衔要比何自强高，那黄雪花承诺的事情还真不一定能完成。 当下只好先回到家，坐在屋里忐忑不安了一晚上。 这边施振堂回到家并没有急着跟她说遇到冯春的事，首先他对媳妇百分之百的信任。 如此一来，冯春说的话就跟放屁差不多，都不值一提。 他先跟田玉珠讲电话的事：“贺嵩找到一些关于小丽的线索了。” “怎么说？”田玉珠给他倒了杯水，男人的脸色很沉重。 施振堂叹了口气：“说陆娟娟把她带到了县城，认识了几个小混混，他们把她两带到省城，后来有人在省城黑市暗坊里见过她两，还搭上了一个洋人，查到这里，就没她的消息了。” “那贺嵩的意思是，不往下查了吗？” “省城那边的消息都是贺嵩请人帮忙查，他自己没那么大权利范围。” 施振堂没再继续往下说，得来的消息就这么多，他已经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田玉珠却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振堂，你是不是想回去一趟亲自去找。” “不是，你现在怀着身孕……” “去吧！” 田玉珠打断了他：“我你放心，等我办完手边的事情就去找你。” 第290章 有点热 想起以前施小丽那样对媳妇，可眼下她却如此大度豁达，施振堂觉得自己真是幸运，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女人。 他果然拒绝了她的好意：“这件事情我们不要再争辩了好吗？换个角度想，如果怀身孕的人是我，你也不放心离开的对吗？” “嗤，你这个换角度。” 田玉珠被一本正经的男人逗得笑了起来。 随后施振堂想想自己也抿了下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跟部队申请了长休假，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你，还有我这胳膊，你不得给我继续针灸。” 说起胳膊其实已经好了大半，最近施振堂开始尝试着做康复训练了。 田玉珠点点头：“那就再等等看老家的消息。” 眼看天色不早，施振堂起身去给媳妇倒了洗脚水，他让她坐着别动。 给她脱了鞋袜，把那双如玉般洁白的小脚放进热水里，热腾腾的水波荡漾之间，让他有了几分燥热感。 洗好脚擦干净，人就直接抱床上去了。 等施振堂自己洗漱的时候，他一连往脸上扑了好几捧凉水。 可不许胡思乱想，媳妇的身子才是重中之重。 田玉珠躺床上看那本医学书，没一会看到进来的男人头发上还挂着湿露露的水珠，不由得困惑：“大晚上的你洗什么头啊？” 施振堂便拿毛巾擦了头发：“没洗，就是有点热。” “热么？” 田玉珠微张粉唇。 这不春分时节嘛，天气虽然已经不冷，但也还没到热的地步，更何况他也没干啥体力活。 紧接着男人就躺她身边，劲厉的手臂刚搭到她的细腰上，又立马弹回去，规规矩矩地环抱在胸口。 人是平躺着的，双目紧闭，可却一副咬紧牙关的样子，眉宇之间蹙出个浅浅的川字。 田玉珠更是满脑子不解了：“振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凑近了去问，热呼呼口腔气流冲击在男人耳傍。 施振堂感觉更热了，全身的热都猛然集中到一点上，他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媳妇：“没有，睡吧！” 这什么态度？ 他从来不会背对着自己的。 田玉珠顿时有点小来劲儿：“你今天晚上到底咋了，怎么不像平时似的抱着我睡。” “抱着你睡，我更热。” “……” 男人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田玉珠愣了愣，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好笑，又有些害羞地红了脸：“那叶医生说，要三个月以后才能那个……难不成你这三个月都不抱我？” “抱，我怎么舍得不抱。” 施振堂依然背对着她，哄道：“不过你先睡，我缓缓再抱你。” 这家伙！ 田玉珠脸红红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看他克制得辛苦，也没再逗他，自己躺下去看了会医书。 不久之后困意袭来，她拿着书就睡着了。 施振堂这才起身把她手里的书拿起来放桌子上，自己侧又去院里洗了把冷水脸冷静冷静。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睡在身边谁受得了。 唉，忍得虽然难受，可他一定得忍。 再怎么着他也要为媳妇的身体考虑，得，还是去跑步吧，反正也睡不着。 …… 这天晚上，硕池镇金家。 独眼龙到金家帮忙照顾金墨，金菊和乔奶奶都很感激。 给他的床安置和金墨一屋，临睡前为了表示感谢，金菊还给他做了一大碗面条。 吃饱喝足，独眼龙躺床上没一会就开始打盹。 金菊和乔奶奶担心他睡得太死，都提心吊胆的留意着，结果到了凌晨一点钟也没听见屋门响的动静。 金墨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起来到处乱跑，好像还睡得挺安稳。 这把奶孙两都给整迷糊了，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知道独眼龙守门，所以不敢胡闹？ 总之这是好事儿，只要金墨不再半夜三更的到处乱跑，呆家里总比在外面安全。 这一夜，金家奶孙两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 第二天清晨，军属区的田玉珠醒来后没看见男人。 桌上放着他从食堂打回来的包子和粥。 她赶紧洗漱完，喝了几口粥，手里捏着个包子就出了门。 和独眼龙约好在往阿乌村那个方向的路边汇合。 她走的时候隔壁冯春听到动静，可她没敢动，想起昨天晚上施振堂的话，现在打死她都不敢再跟踪田玉珠了。 不仅不敢跟踪，还交待大虎二虎：“如果雪花婶子找屋里来，你们就说妈妈感冒了发烧，躺床上动不了！” 大虎二虎当然满口答应，他们最不喜欢雪花婶子了！ 这边田玉珠和独眼龙汇合，两人先沿着马路走，走上一段路之后才能进山。 路上问起金墨昨天晚上的情况，独眼龙立刻夸口：“你那招真管用，金墨一晚上都睡得挺好，根本没有起来乱跑的现象。” 他一时好奇：“哎玉珠，你使那个招是不是对谁都管用，叫他干啥他就干啥？连金墨这么疯他都听你的话，那正常人不得更管用？” 如果真管用就好了，小老头有点歪心思，那去阿乌原石市场上，还不得占点便宜。 田玉珠看出他又有馊注意，便正色道：“叔，我那招是用来医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以后在别人面前别提。” 另外她心里寻思，看来自己的催眠术对金墨管用。 那以后得再用催眠冶疗几次，难说能治好他的疯病。 她说一，独眼龙也不敢说二，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可千万别对我用这招，你要我做啥直接说就成，呵呵，我就怕到时候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行，放心吧！” 独眼龙催眠术的理解仅仅在控制人这个层面上，具体跟他很难解释清楚，田玉珠就随口答应了他。 中午十一点半钟，终于到达阿乌村。 这一路走来田玉珠也不觉得有多累，要不是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犯恶心，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孕妇。 两人在黑贩手里秤了几斤米面给独眼龙他叔送去，随后才直接过境去了原石市场。 第291章 多丹 缅国原石市场上已经有了很多小贩，有的贩卖原石，有的贩卖小吃。 为了不引人注意，田玉珠和独眼龙分开走。 她买了顶有当地特色的竹帽戴在头上，再用上次百货公司里买的头巾结成三角围住面部。 因为缅国温度较高，白天像她这样的扮的女人也不少。 独眼龙和那个玉雕师约在一家不起眼的椰面小吃店见面。 田玉珠就自己走走停停，四下里打量市场上的原石。 虽说地震后可能会有奇石入市，但肯定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市面上，她今天打眼瞧出去，并没有找到心仪的原石。 只好一路去了那家椰面店。 只见独眼龙也在焦急的等人，玉雕师没有来？ 田玉珠便不动声色，叫了碗椰面，一杯甜水，走了一早上的山路，肚子确实饿。 等她一碗椰面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走进来一个下着隆基，上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黑t恤，头发齐肩长，脚下夹着双破旧夹脚拖的男青年。 只见他面部消瘦，眼窝深陷鼻梁挺拔，皮肤黝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萎靡不振。 没想到竟然就是他坐到了独眼龙面前，点燃支烟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带着几分惺松：“你怎么才出现，那个宫先生到底怎么说，他原不愿意用我？” 男青年话完，把独眼龙熏得只扇气儿：“我说多丹，你昨天又喝醉了吧，嘴巴这么臭。” 多丹挠着咯吱窝：“别废话，我跟你好几天了，说正事。” 独眼龙只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问他：“宫先生问，如果你祖上真是玉雕师的话，雕过哪些名品没有？” “有啊，大唐最有名的牡丹玉砌瓶，宋朝的九龙戏凤雕，就拿近代来说，老佛爷最喜欢的玉白菜都出自我家祖上之手。” 田玉珠全听在耳中，心想，那几件玉雕确实是孤品。 但也都是世人都知道的事实，如果谁用点心拿来吹牛皮，也不是做不到。 看到她没反应，独眼龙只好继续追问：“按理来说，如果你家祖上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怎么会沦落成这样呢？” “这你别管，我家世世代代靠手艺吃饭，你说的那位宫先生真瞧得上我，我就跟着他干，如果瞧不上那就算了，别费我功夫。” 多丹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 独眼龙无奈只好问他：“那你现在有作品吗？能不能拿给我长长眼？” 多丹停顿了一下：“叔，你不会是不相信我的话吧？” “这话说的，如果咱俩调个个儿，你又信我吗？你说你祖上有手艺，就算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明是你祖上有本事，我们现在要请的人是真正的玉雕师，你想证明自己是，那怎么着也得拿出点诚意吧？” “行，半个小时后北矿主要露宝，你可以去看，他那幅玉雕画山高水长就出自我的手。” 所谓露宝，就是有些矿主自愿把手边珍藏的宝物主动展示出来。 一为炒市，让大家知道自己在矿场圈的地位；二来也是释放一种信号，在变相的告诉世人，这件宝贝他打算出手，开得起价的，可以上面约见了。 独眼龙还是不放心：“那你有落款吗？” 多丹颇有几分得意：“飞燕剪影就是我的落款，不过你得仔细瞧才能看得出来。” 听到这里的田玉珠已经放下甜水杯站了起来。 现在她对这个多丹没多大兴趣，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能静心下来的玉雕师，就算是，她也要考虑用还是不用。 倒是露宝这个活动非常吸引她，只想赶紧去瞧瞧。 独眼龙看到她走，便赶紧叫来店家，让给多丹做碗椰面，再来两杯甜品：“那你先在这吃着喝着，我去看看就回来。” 多丹没多大反应，掀了下头发：“别抱太大希望哈，人家最多只让远远的看，近距离几乎不可能，总之你想找到飞燕落款，也不大可能。” 独眼龙没时间再跟他斗嘴，赶紧出了小店朝着活动举办的地点追去。 田玉珠在距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走着，突然一个小孩拉住了她的衣角，用缅语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但小孩用力的指指自己怀里抱着的盆。 盆里有一堆不值钱b级原石，表面看好像还有翠色，实则里面都做了假，打开料子肯定要吃亏。 田玉珠看小孩可怜，假装没看出来，比划问：“多少钱一块？” 这种原石也就比成年男人的拳头大点，可若说要卖价钱，一块钱一个都嫌多。 小孩比划着：“十五块。” 原来他会说汉语。 田玉珠便笑笑，弯腰看着他：“一块钱我要一块，多了我不给，卖不？” “姐姐，再添点，一块钱也太低了。”小孩有些错愕，他没想到对方给得这么少。 “不低，就一块。” 这石头最多三毛，她多给是因为看着对方可怜。 但如果对方贪得无厌，那就算了。 好在小孩看出她确实会走，赶紧道：“算了一块就一块，姐姐你挑吧！” “不用挑。”田玉珠付了钱，随手拿了一块。 刚巧赶上来的独眼龙看到她手里的原石，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她不可能这么没眼水看到这种烂石头，怎么会买了呢？ 刚要说话，田玉珠把原石塞他手里：“叔，等会不管那个多丹说什么，你就把这块石头给他，让他回去雕去，一个星期后来取雕件，就说要拿给宫先生看，如果真的过了那一关，才考虑要不要用他。” “行，我知道了！” 独眼龙把原主装在口袋里，低声道：“玉珠啊，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怪怪的。” “怎么了？” “我老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似的，可是一回头又看不到可疑的人。” “……” 其实这种感觉田玉珠也有，只是她一时想不通能有谁跟踪着他们。 要说冯春，也没那个胆量。 此时她唯有安慰独眼龙：“怕什么，这里是在缅国，根本就不存在投机倒把那一套，你放松点，专注眼前的事情。” “哎，知道了！”独眼龙打消念头。 就这样两人又分头走，直接奔着活动现场而去…… 第292章 危难时刻 北矿是缅国最好的场口之一，他家的玉器品质自然也屈指可数。 这次露宝肯定事先放过风声，去围观的人特别多。 等田玉珠他们赶到的时候，场地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她知道这些围观的人里面不乏有能人之辈，行事便更加小心。 露宝是在一个用竹子搭起来，类似于舞台的台面上。 首先随着敲锣声，一群黑衣人小跑步上来，把台子前后左右统统围得水泄不通，只见他们腰间都挎着手枪。 紧接着才有个身穿白色绸服的中年男人信步上台，只见他神情严肃之中自带几分贵气。 白衣男人也不废话，轻咳一声就开始用缅语讲话，讲完还用英语讲了一遍。 大概也就是介绍今日要露的宝物。 一件果然是多丹说的山高水长，另一件是寿星抱桃。 田玉珠寻思这个男人肯定不是北矿主，以北矿主的身份，他不会为了区区两件玉器就露面。 于是向身边的人打听：“台上的先生是谁？” 那人看了她一眼：“传闻说是北矿主家的大少爷，不知道真不真，毕竟矿主家的人也没几个人能真正看到。”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田玉珠便没再继续打听了！ 与此同时，已有黑衣保镖把两件宝物抬上台。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阵惊叹声。 “果然北矿的玉都是上品，你看那色泽水头。” “可不，再加上如此天衣无缝的雕功，可了不得。” 果然是好玉，但多丹也说对了，人这么多，他们根本没办法近距离去看。 就算人不多，估计人家物主也不会让人们靠近。 如此一来就很难看到多丹所说的飞燕落款了。 有的时候玉雕师把自己的落款雕在玉器上，为了不影响整体美感，都会雕在一个比较隐藏的地方，看起来和作品相结合，有丝丝入扣之感。 “大哥，那幅山高水长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啊？”田玉珠装做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问旁人。 对方说：“我听传闻是华国独孤门的后人。” “独孤门玉雕师的落款就是飞燕吧？” “哎哟，这位妹子，你懂得的还真多。” 田玉珠装做大大咧咧的样子：“我也是刚才听人说的，凑个热闹跟你聊上两句。” 她话音才落，身边一个人便道：“瞎吹什么牛呢，独孤门早在清朝时期就被灭了门，哪来的后人。” “哎你这么我不爱听，你说灭就灭，有历史记载吗？” “这种事情都是跟宫里有关系，读载下来往自己脸上抹黑么，肯定没有记载呀！” “那你就是胡说八道。” 两个原本是搭话的人说着说着争执了起来，还非要田玉珠给评评理。 田玉珠笑言：“二位大哥见笑了，你们说这个我真不懂……” 呯呯呯！ 就在这时候，突然枪声大作。 原来是有人不顾死活想干票大的，直接上台抢那个寿星抱桃。 这物件不大，绝在玉色好，雕功一流。 拿在手里也不过是巴掌大小罢了，估计亡命之徒就是冲着这点上的台，以为装兜里放便好抢。 可他傻到以为人家那些黑衣保镖挎在腰间的枪是装饰品。 还错误估算了对方开枪的速度，结果这手还没沾到宝物呢，人就被三枪撂倒在地上了。 很快，台下看热闹的人们吓得四处跳窜，你推我挤，大家全都炸了窝的蚂蚁。 田玉珠也只好赶紧往外走，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护着肚子。 千算万算，她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场混乱。 就在她差点被人拌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及时扶住她，同时把她护在臂膀之下。 “振堂。”田玉珠抬眼看到男人紧绷的下巴，他怎么来了？ 呃，她突然想起来独眼龙说过总感觉好像有人盯着，原来是他。 不禁心里一暖，虽然这点小麻烦她自己也能应付，但被人呵护着的感觉就是好。 施振堂脸庞紧绷：“快走。” 起初他只想暗中保护媳妇，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他即担心她的身体，同时也想给她自己的空间。 可是眼下突然事发，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安全地带，再回头，看到北家保镖正把那个被打死的劫匪像拖死猪一样拖下去。 长长的血痕在台面上让触目惊心。 看起来这件事由他们北家自己解决就好了，法律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施振堂当下就想拉着媳妇离开：“走，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去，这种地方一分钟都不能呆。” 这时候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的独眼龙看到了他们，急忙跑过来：“哎哟，可差点挤死我了！” 小老头反应很快，话才说完就反应过来田玉珠身边的人，顿时也想起他和田玉珠商量好的，他俩在原石市场的时候要装做互相不认识。 于是话虽然说着，人已从小两口身边擦过，直接去拉着某位小商贩：“把我鞋都挤掉了！” 对方满脸都是不解：“……” 好像他不认识这位大叔啊！ 可人家独眼龙却跟他聊上了：“怎么样，刚才你也吓着了吧？” “……” 趁着独眼龙和陌生人胡扯的时候，田玉珠便回头小声安慰施振堂：“你放心，我真的没事，而且刚才那点小事还吓不着我。” 施振堂咬牙低语：“你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这个生意咱们不做。” 田玉珠叹了口气…… 缅国的水有多深她其实比他还要了解，虽然年代不同，但那套有钱就是爷的做法千古不变，没什么好值得探究的。 眼看男人这么担心，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动他，唯有点头：“那行，我们先回去再说。” 按照正规途径，她是于独眼龙的女儿身份走窜阿乌村，过境也合情合理。 那施振堂又是怎么过的境？ 田玉珠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施振堂告诉她，他曾经带队到缅国执行过机密任务，有过境证。 小两口前脚刚过境，独眼龙就赶紧回去了那家椰面店。 多丹还在那儿好好等着呢，嘴里叼着烟，看到他就好笑：“怎么样，看到本大爷的绝活没有？” 第293章 母老虎的进化过程 独眼龙神情严肃，轻敲着桌面：“你小子，吹牛皮吹到我面前来了，我刚才听人说清朝的时候独孤家就满门被灭了，你竟然敢冒充独孤玉雕师，找死啊，也不怕牛皮吹太大惹祸上身。” “你说什么？” 多丹顿时脸色大变的拍了下桌子：“谁跟你说的这些胡话？” 问完又摇手：“罢了罢了，不信就不信，我多丹不跟你们也不会饿死，就这么着吧，当咱们没见过。” “你等等。”独眼龙从衣袋里拿出那块普通的原石：“想要证明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拿这块石头回去雕，一周后我来取货，我得拿给宫先生让人家掌掌眼，否则我们凭啥信你。” 多丹冷笑：“想试探本大爷，想都别想，拜拜了你。” “多丹。” 独眼龙倒也不着急，而是似笑非笑的问了他一句：“你真的证不证明都无所谓？据我所知，你眼下要面对的问题恐怕不是饿肚子那么简单吧？赌场里的赌债越堆越高了吧，我怎么听到风声，说有人花钱要讨你的命呢？” 多丹嘴角一扯：“你个小老头儿竟然敢摸我的底。” “不是摸你的底，是给你条活路。”独眼龙冷笑：“既然不想要，那算了！” “哎，等等。”多丹只能悻悻的伸出手：“拿来，石头给我，一周后在这里见。” “行，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雕出个什么花样。” …… 回去的路上，施振堂一直紧紧拉着田玉珠的手。 现在想起来仍然后怕，枪声响起瞬间，他看到媳妇被人群挤在中间，那时候大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现在心里依然堵得难受，他终于还是停下脚步扶着她的肩：“玉珠，我知道你想赚钱，可是这钱咱们不赚了行不，你不知道那些缅国矿主他们狠起来根本没人性，以后咱们有多少就花多少，大不了我没事的时候去县城里扛水泥……” 虽然听着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愠怒，可话却让人像心里灌了蜜似的甜。 在遇到她之前，他是无人可及的冷面兵王，可现在……他为了她可以放下身段去扛水泥。 这比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还要动听。 田玉珠甜笑着掂起脚尖亲了他额头上一下：“首先你不用担心，刚才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场面而已，就说那些保镖拿的枪吧，我能清楚告诉你型号，还有其他好几种枪，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不仅会用，而且还用得非常好。” “还有啊振堂，我赚钱可不光是为了咱们的小日子。”田玉珠收起笑盈盈的表情，正色道：“钱我有其他用处，不过我会答应你，太危险的地方我不会去。” 可是今天那里还不算危险吗？ 施振堂无语到抚额…… “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像只胆小的小白兔，后来变成了小野猫，现在好了，整个一只母老虎……” “那不挺好的吗？” 田玉珠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再次亲了他薄唇上一下：“家有母老虎是你的福气，而且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被人欺负了。” 施振堂满头黑线：“……” 说不过她，也管不住她，从来没怕过任何人的大营长现在颇为头疼！ 以后不胆惊受怕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要没事就多做她的私人保镖。 “行了，赚钱的事情你听我的，其他事情我听你的，行不？”田玉珠笑言。 “其他事？” 其他根本没事，就那小日子整天风平浪静，施振堂沉吟片刻：“那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呆在家里缝 衣服，看医学书，咱们听听叶医生的话，等将来报个名好好去考个试。” 这家伙，就是想法子要把她圈家里呀！ 田玉珠立刻装做没听见：“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施振堂语噎：“你正经点。” “我哪不正经，唔，我哪不正经。” “你……” 媳妇搂着他的脖子呵气如蓝，那张百媚生姿的小脸在眼前晃，眼波流动之间，像风中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顿时一股热气从全身流向一个点…… 行行行，施振堂赶紧把媳妇的手臂拉下来，是他不正经是他不正经。 返手拉着她的小手：“别闹了，回家。” 田玉珠忍不住：“嗤！” …… 小两口手拉手的回到军区。 看到军嫂们都在忙碌着准备，上次表彰大会没开成，今天晚上来个补充。 王秀娣正好带着嫂子们要去打扫大会议室。 田玉珠自然也积极参加，施振堂没办法，打算去军营宿舍转了圈。 结果李胜利跑来叫他：“哥，电话。”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难不成又是施小丽的事情？ 结果去到办公室没多久，对方打过来，竟然听到奶奶那亲切的声音：“振堂，是奶。” 施振堂露出难得一见的暖笑：“奶，你最近还好不？” “好，我这身子骨还硬郎，就是前两天做了个梦，我这心呀，就慌得不行，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香。”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施为强还在旁边岔上两句：“二哥，奶奶说她梦到咱们家多了个娃。” “一边去。”很快老太太就撑握了话筒的主权，继续道：“老三说得对，这个梦呀，让我即高兴又着急，你说咱们家是谁要添娃娃了，是你和玉珠，还是为民和苏珍？” 施振堂内心有些吃惊，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种事情她竟然能梦到。 不过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他不好多说，便只说了句：“奶，是我和玉珠。” “啥，你说啥，玉珠……玉珠她真有的了？” 老太太又惊又喜。 这是天大的好事呀，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终于等到这天了！ 施振堂也不由得跟着她的语调露出笑容：“是的奶。” “太好了，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儿。”老太太赶紧跟身边的人说：“我家玉珠有了，玉珠有娃了，我就说嘛，那个梦不简单，而且我跟你们说，玉珠怀上的是男娃……” 电话这头的施振堂哭笑不得：“……” 他到想有个女娃，也长得像媳妇那样好看，而且女娃贴心。 第294章 脑回路清晰 高高兴兴炫耀了一番的老太太好不容易才缓过劲些，立马就向施振堂交待。 不准惹玉珠生气，不能再让她做家务，有好吃的都得尽着她，洗衣裳啥的更不能让她动手。 另外，如果他实在照顾不来，就让玉珠回泉水村。 家里有她老太太和嫂子苏珍，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施振堂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开始嗡嗡叫，这才得已挂电话。 抬眼瞧见李胜利满脸都是好奇：“哥，奶奶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你提嫂子跟你俩，怎么了，你们要去干嘛？” 这八卦的心态，简直装都不想装。 施振堂收起唇角的微笑，沉脸：“关你什么事。” 这里是军事办公室，他不想说私事。 李胜利却不死心的跟在他身后：“哥，你就跟我说说呗，是不是奶奶给你们寄好吃的东西了，那一定得叫我哈，这段时间忙着搞救灾，你看我都瘦了，就特别的想吃嫂子做的饭。” “你瘦怕不是因为救灾吧？”施振堂淡淡的瞥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有事没事老往县医院跑，那频率，只要是个人都得跑瘦。” 李胜利不禁咧开嘴笑：“哥，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紧接着又解释：“我跟你说去县医院都不是我自愿的，丁微微她爸一天一个电话的问，好像不去看一眼，他那闺女就活不成了似的。” 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挠了下头顶：“不过我跑了几天也算有收获。” 施振堂还以为他想说和丁微微有了感情上的进展呢！ 结果人家说道：“我发现跟骨伤科的一个小护士特别聊得来，如果丁微微再住几天院，估计我的终身大事就要成功了！” 施振堂：“……” 简直无语至极，唯有抬手作势要打人，结果李胜利立马转身就跑，还扔下句：“记得让嫂子给我做好吃的。” “……” …… 田玉珠跟着王秀娣她们去到大会议室打扫，结果被特殊照顾。 王秀娣和赵翠，刘小慧她们仨都不让她扫地。 擦窗子那更不行，站得高，而且手抬得高，不行不行。 那她唯有擦桌子，连水都不用她动的，擦完一排，嫂子们就赶紧来帮她挪水桶。 搞得田玉珠怪不好意思，虽然说是来帮大家打扫卫生，结果还要别人服务自己。 她唯有摊牌：“嫂子，你们要再这样照顾我，那我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 王秀娣赶紧拉住她小声说：“玉珠你别倔，你这是头一次怀孕不懂，头三个月得非常小心，嫂子以前就是不懂这些流过一次产，那可遭老罪了。现在你必须得听我们的话，啊，让你别动就别动，还有，咱小声点，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怀孕时间还短，等过了三个月胎稳了，再告诉别人哈。” 田玉珠有点哭笑不得：“嫂子，可是你们这么照顾我，别人看在眼里也会猜个七八分了吧？” 三个嫂子顿时面面相觑，是有那么一点：“……” 田玉珠便笑言：“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们别把我当孕妇看待，如果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主动找你们的好不好。” 在她说话的时候，王秀娣她们也看到其他军嫂正在悄悄嘀咕着什么。 看来她们已经在开始猜测了，那岂不是破了三个月才对外宣布的规矩。 无奈之下，王秀娣只好道：“那行，但有一点，太重的你不能拿，窗户也不能爬，需要帮忙就叫我们。” “行，我听嫂子的。”田玉珠信心满满。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黄雪花借着擦桌子的机会靠近了冯春，冯春正在拖地，赶紧扭头就想躲。 结果不管她躲东还是躲西，黄雪花都会站她面前。 那眼神逼得冯春头都不敢抬，小声道：“嫂子，你踩我拖把了！” 黄雪花满眼都是看不起她的样子：“阿春，你昨天晚上跟施营长说该说的话了吧，他什么反应？” 冯春顿时感觉嘴里苦得跟咀黄莲似的，结结巴巴的：“我没遇到施营长……” “放屁，你以为我没看见？” 昨天晚上黄雪花在家里闲着无事，就有心想跟着冯春看看情况。 结果还真看到她主动上前和施振堂说话。 这让黄雪花很激动又兴奋，结果等了一天一夜，冯春也没给她带来点好消息。 而且来打扫卫生的路上还看到田玉珠两口子手拉手的，一点也不像是被破坏了家庭的样子。 此时再看到冯春想撒谎，当下一生气就直接说了出来。 冯春惊讶地看着她：“嫂子，你跟踪我？” “咳，我不是跟踪你，是正好去那个方向有事。”黄雪花吹了吹指甲盖，她还不想现在跟就冯春翻脸，所以该哄的时候还是得哄：“你说老实话吧，咱们两谁也别隐瞒谁。”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冯春对她有种莫名的胆怯，便只好说道：“嫂子，我确实跟施营长告状了，可人家啥反应也没有，反而骂了我几句，骂得可难听，所以我才不好意思跟你说。” “当真？”黄雪花双眼紧紧地瞪着她，看得冯春心虚地低下头：“我怎么敢骗你呢！” 可黄雪花看出来了，这女人不老实，她在撒谎。 到也没急着揭穿，反安慰两句：“行了，我相信你，施振堂那个脾气谁不知道，他是油盐不进，不过你也别灰心，多观察几次，多到施振堂面前告状，只要次数一多，他不怀疑也会慢慢怀疑。” 冯春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好。” 黄雪花又问：“你留意到没，今天晚上王秀娣她们几个表现得很古怪，好像对田玉珠特别的照顾，你知道不，她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冯春急忙摇头，知道她也不敢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话完又赶紧解释：“我不感冒嘛，今天一直没出门。” “可我看你现在精神得很。”黄雪花冷嘲道：“花点心事去打听打听，对了，明天来我家吧，我给你块腊排骨，娘家人寄过来的，吃不完。” “哎，谢谢嫂子。” 第295章 伤了自尊 冯春知道，这块腊排骨不是想要就会给的。 她明天去见黄雪花，除非带着打听到的消息才敢去。 本来不想再掺和，可冯春又想贪点小便宜，再者，她虽然害怕施振堂，可也怕黄雪花呀！ 两头都得罪不起，只能选择左右逢源。 后来拖地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田玉珠她们几个军嫂那边靠，结果什么也没听见，感觉跟平时没啥区别。 晚上，表彰大会正式举行。 除了文工团的姑娘们表演节目，黄雪花也出尽了风头。 何自强拿到三等功，只见他意气风发，心里感慨万千，领奖状的时候也是十分激动。 还当场感谢了施振堂：“要是没有施营长前期的部署，就不会有后来的夺冠机会……” 整个军营上下掌声如雷。 战友之间互敬互爱，才是团队该有的样子。 唯有坐在军嫂当中的黄雪花听得一脸不屑，她连鼓掌都懒得，心里只有对何自强的咒骂。 好不容易拿次军功章，他偏要提什么姓施的，真是没用。 紧接着文建工讲话，讲完亲自给施振堂颁奖，二等功，在山上救下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人家政府部门直接请求的军功章。 顿时，掌声再次雷动。 施振堂身姿挺拔的上台领奖，做简短的演讲词，敬礼下场。 整个过程帅得田玉珠两眼冒星星：那是她男人哎！！！ 她很得意，此时不得意还待何时，简直手掌心都拍红了。 王秀娣和刘小慧她们都忙着恭喜她。 也有人留意到黄雪花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 她压根不知道施振堂也领军功这件事，而且级别还要比何自强高。 那人家二等功的都没什么动静，她三等功的家属上台去演讲，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丢脸丢到家了。 黄雪花再也坐不下去，噌的站起来，直接离开了会议场。 晚上何自强散会的时候发现没见媳妇，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其他人都跑来跟他道喜，他一边礼貌的回话，一边急着往家走。 路上竟然遇到施振堂家小两口，人家身着军装，手牵着媳妇，样子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何自强不由得慢了几步，他就不该走得这么急。 可路就这么一条，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呵，老施，恭喜哈。” 施振堂笑笑：“同喜。” 田玉珠亲眼看到黄雪花提前离场，也知道她小心眼在生什么气。 此时便忍不住问了句：“哎，何营长，雪花嫂子呢？” 这不是故意打人脸吗？ 何自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她：“她先走一步了，那个，你们慢慢来，我走了哈。” “嗯，何营长慢走。” “……” 眼看着何自强忙不迭加快的步伐，施振堂怎么会不明白媳妇那点小心思，他不由得抬手点了她的鼻尖一下。 “别耍他，老何是个老实人。” “是，他是老实人，拿奖的时候可手都不软的。” 田玉珠也不想显得小家子气，可是黄雪花先惹了她。 不过说到兄弟情这种东西她也还是理解自家男人的，于是加了句：“那以后我收着点。” 施振堂哭笑不得：“小丫头。对了，今天我接到奶奶打来的电话……” 他把奶奶做梦的事情告诉了媳妇。 田玉珠很吃惊：“奶奶做的梦可真准哩，按照这个时间段，她做梦那天，也就是我知道自己怀孕那天。” 可不是，巧合得让人震惊。 施振堂点头：“估计今天晚上高兴得睡不着。” “哎。”田玉珠便好奇的问他：“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能不能一次来对龙凤胎。”他难得地开玩笑。 “做梦吧你！” “那我选女娃，女娃长得像你一样好看，贴心。” “我到是觉得不管男娃还是女娃，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那是当然。” 这边施家小两口亲亲我我，那边何自强刚刚回到家就没安生日子过。 他回家看到家里黑灯瞎火的，还以为黄雪花睡了。 随手拉开灯，却看到那女人表情愤怒的坐在饭桌前，当他刚看清楚对方的时候，一个杯子已经朝他砸了过来。 也亏得反应快，何自强急忙闪身躲过。 杯子摔地上响起清脆的声音，瞬间摔得粉碎。 “你疯了？”何自强站稳后不敢置信。 今天原本是大喜的日子，他拿到了军功章，这可不是每年都会有的事情。 结果黄雪花一言不发，又抓起一只杯子要砸…… 何自强赶紧上前钳住她的手：“你给我放下。” 这样的女人怎么过日子，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她砸。 黄雪花只到这时候才吼出来：“他拿二等功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何自强无奈之极：“你简直不可理喻，人家拿二等功关你什么事？” “至少我不会上台讲话，你这是在让我丢丑明白吗？何自强，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感受？” “我不明白。”何自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憋屈：“这些年来你老拿我跟别人比较，拿这个比，拿那个比，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不如人，现在好不容易拿了三等功，怎么着你还是不满足。是，老施是拿了二等功，可那是人家本事，你眼瞎，一点也看不到我的优点，只看得见别人。” “何自强……”黄雪花发了疯似的尖叫：“你就是比别人差，同样是当兵的，为什么别人能做到你做不到，这些年来我跟着你吃苦受累，到现在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瞎子。话说你有优点让我看见吗？你没有。” 啪！ 黄雪花甩开何自强的手，一口气接连摔了好几个杯子。 动静大得隔壁的邻居都来到了何家门口，大家有心想进去劝劝，可谁也不敢打这个头阵。 原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何自强拿了军功章，这怎么好好的还吵上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的何自强反而冷静了下来，黄雪花的这几句话像刀尖一样剌痛了他的自尊心。 这些年来，他的工资全部上交给黄雪花。 好吃的也全尽着她，她要买衣裳和化妆品，他也从来没有舍不得。 可到如今，换来的只有心寒。 “黄雪花。”何自强心灰意冷地走向门口给她一个冷背：“我们离婚。” 第296章 作精 “你说什么？” 黄雪花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迈步离开了家门，她赶紧追出去，歇斯底里的吼：“何自强，你有种再说一遍。” 何自强咬咬牙，指指周围的人：“我何自强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宣布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我和黄雪花正式离婚。” 众人顿时惊叫：“何营长，你别冲动。” “就是，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你先冷静冷静。” “雪花嫂子，你快说两句软话，有事好商量……” “大家不用劝了，离就离。” 见这么多人看着，黄雪花死要面子的嘴硬。 她话音刚落，何自强就毫不停顿的继续往前走，直接去了部队。 黄雪花也负气摔门回屋。 屋外的邻居们见一时半会两口子都缓不过劲儿，也就没敢进屋去劝，有人还是好心的去告诉了王秀娣。 做为军嫂的领头人，王秀娣不得不踏着夜色去了趟黄雪花家。 “雪花，你说你这是干啥，何营长他人不错了，你就不能让一步，有事情好好说，吵归吵，你也不能摔东西呀！” 瞧着那一地的碎瓷片，王秀娣怕谁再踩到划伤，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停着。 拿了门背后的扫把和撮箕，把一地的狼藉都扫得干干净净。 黄雪花坐饭桌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嫂子，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他这人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就晓得在家里跟我横，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拿军功章，还不如别人的级别，真是个窝囊废。” 这话说得王秀娣听着都刺耳了：“我说雪花，你可不能这么说自己男人，要真像你说的这样，当初相亲的时候咋看上人家的？” “再说，人家何营长哪窝囊了，别的不说这些年来，你吃的穿的哪来的，还不得是他的工资。你喜欢打扮，他就让你打扮，你喜欢买衣裳，人家施营长从来不反对。要论本事，他如果真没本事，那就连兵都当不上。” 王秀娣说得都来气：“雪花，自己的男人自己要懂得疼哩，你说这些话我一个外人听着都心寒，更何况他本人。行了，反正我也劝不动，你自各好好想想吧，这些年来你自己又为人家何营长做过些啥，还有，你口口声声要离婚，离了你去哪儿，这个后果能不能承担。” “离就离，谁怕谁，我都考上子弟学校的教师了，以后我拿工资，自己也能养活自己。”黄雪花一脸的不服气。 到把王秀娣逗得哭笑不得：“你想得美，都不是军嫂了，还想占着子弟学校教师名额，可能吗？” 丢下这么个问题王秀娣就离开了。 可把黄雪花吓得一屁股坐凳子上半天挪不起身，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关节点。 现在可怎么办好啊？ …… 让黄雪花始料未及，和何自强吵架整整过去三天后，对方依然睡在部队宿舍没有露过面。 哪怕是白天去食堂里打饭也看不到他。 何自强都让士兵帮忙打，他自己要么去办公室，要么带兵，反正就是避免一切和黄雪花见面的机会。 第四天，黄雪花真着急了。 本来她以为何自强冷静下来后会像以前那样先回家跟她讲和，没想到这次这么倔，于是她想到了自己的教师职位。 还有个眼目前的难处，打开抽屉，发现食堂粮票已经剩下不多了。 虽说她手边有个存折，可上面也没几块钱，平时仗着每个月男人的工资，她的手特别散。 实在没办法，黄雪花只好硬着头皮去部队宿舍找何自强。 结果人家闭门不见，过了没一会让警卫员给送出来一张文件纸，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豁然入眼，黄雪花吓得哇的一声哭了。 “何自强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真跟我离呀？” 何自强在宿舍里沉脸抽着烟，对于女人的哭叫无动于衷。 直到人家哭累了离开，他才拉开门出去，一脸平静去了办公室，该干嘛干嘛！ 文建工和张跃进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决定跟他谈谈。 “自强，你和小黄到底怎么回事，闹得部队里乌烟瘴气的，这几天大家都在讨论你俩的事。”张跃进性子急：“你是个男人，就不能大度点，对女同志咱们该包容的时候就得包容。” 文建工说：“你听我说，今天就回去，跟小黄低个头把话说清楚，这是干啥，都人到中年了你们还真打算离婚，那放在老家的娃怎么办？” 何自强抽了下嘴角，抬起眼来时一抹苦笑：“多谢二位领导的关心，但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会再为娃着想，这一次，我得为自己着想，就让我自私一次，跟她离吧，实在是过不下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都带着哽咽了！ 这…… 两位领导顿时语噎。 说点什么才好呢，黄雪花的为人他们也很清楚。 凭心而论，这样的女人如果是他们媳妇，他们受得了吗？ 答案肯定是受不了的呀！ 但你总得劝劝，看有没有个回转的余地，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沉吟片刻，还是文建工开口：“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咯以后别后悔，另外娃怎么交待你也得想明白，堂堂男子汉，总不能自私到不顾娃。” 何自强点头：“是。” 张跃进就没话可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婚姻是要两个人一块儿努力经营的。 其实有时候他瞧着何自强都觉得他有点可怜。 人家军属在部队的，哪家不是每天可以吃上窝心的家常菜，唯有何自强几乎顿顿都吃食堂。 他那个媳妇却极少愿意给他煮，人家的理由是，小时候就有保姆照顾着，根本不用她动手，现在她也不愿意，除非老何不爱她。 瞧瞧，这叫什么理由，她拿出的是资本家小姐那一套。 以此同时，黄雪花抹着眼泪往军属区走，半道上遇到冯春。 冯春带着大虎二虎玩呢，看到她赶紧想躲，可来不及了。 黄雪花抹着眼泪：“阿春，你也看我笑话吗？平时我对你多好啊，这几天你怎么也不上家去安慰安慰我？” 冯春干笑着：“嫂子，你看我这不带娃的嘛！” 第297章 手下不留情 “找借口，阿春你听好了，别特玛想落井下石，小心我要你好看。”黄雪花正好没处撒气，这冯春也是撞枪口上了。 冯春哪敢跟她硬碰，小声道歉：“对不起嫂子，是我想得不周到，改明儿我就去看你。” 黄雪花骂：“用不着，瞧你这副贱样，和那个田玉珠没两样，不愧是住在两隔壁。” “贱人说谁呢？” 突然身后响起田玉珠的声音。 她刚从地里拔菜回来，正好就听到这么一句。 如果只是黄雪花和冯春吵架，那她连眼角都不带稍一下，可偏偏她提到了自己名字。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天军中都在传黄雪花和何自强的事情，她听见也不愿意多嘴的，结果还能听到背后骂人。 黄雪花转过身，只见田玉珠手里抱着两棵白菜，冷眼瞧着她。 “你骂谁贱人？” “骂你。”田玉珠毫不掩饰：“这不你先骂的我么， 我这叫礼尚往来。” “你个土包子，嘴痒痒了是不。”黄雪花气得要发狂，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过她贱人，当下立刻朝着田玉珠冲过去。 她的本意是抬手想给田玉珠一嘴巴子，结果才抬起手甩出去一半，田玉珠就伸手把她的手腕钳住。 随后一用力，黄雪花的手竟然莫名其妙就被扭得往后转，那一嘴巴子，直愣愣的呼在了自己脸上。 啪！ 响声很清脆。 看得冯春胆战心惊，速度太快了，她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发生的。 其他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军嫂看到黄雪花就这样挨了自己一巴掌，大家嘴上没说，心里哪个不骂声活该。 “你……” 黄雪花本人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挨了巴掌，而且还是自己打自己的。 现在半边脸又红又肿，还火辣辣的疼。 黄雪花震惊不已：“你竟然敢打我？” 田玉珠红唇嗤笑：“那么多人瞧着你也敢耍赖，我哪根手指碰你了你说。” “还敢狡辩。”黄雪花不服气，她还想再打一次。 不过这次等她冲过来的时候，田玉珠只是微侧了身子，不动声色踢了她脚尖一下，黄雪花就被拌得摔了个狗吃屎，而且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也掉到地上。 有军嫂眼尖不由得说了句：“离婚协议书，雪花，你和何营长真离了？” “哎哟，那感情何营长单身了，正好，我老家有个表妹，我把她介绍给何营长吧，这么好的男人谁跟了他都会幸福的。” “你这一说，我老家也有个表妹……” 军嫂们好像没看见还趴在地上的黄雪花似的，都开始为表妹的未来打算上了。 田玉珠不由得好笑，嫂子们这招杀人诛心，实在是高。 趴地上的黄雪花欲哭无泪，她一把攥紧离婚协议书，愤愤的站起来。 赤红着双眼吼道：“你们这些土包子，都给我滚开。” 话完，恨恨的看了田玉珠一眼，这才哭着朝家里跑去。 等她走后大家就都吁了口气，话锋一转：“玉珠，你没事吧？”“她碰着你没？” “没有没有，嫂子们放心。”田玉珠笑言：“嫂子们，你们老家真有表妹呀？” 军嫂们顿时好笑：“骗她的，就是要让她知道珍惜。” “就是，何营长那么好的人，就是她黄雪花作怪，要让她知道她不要的男人，别人当做宝。” “……” 回到家，田玉珠还是忍不住暗暗好笑。 别看这些军嫂平时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真到军属区里出事的时候，她们的内心其实是真挚善良的。 想想，顿时觉得她们很可爱。 “有什么好事一个人乐？”施振堂从背后环住她的细腰。 “没事，闻着这人参鸡汤香，心里就美。” 眼看施振堂的胳膊一天天见好，田玉珠打算把那天采的人参拿出来煲鸡汤给他补补。 这个打算其实在他刚从嘎依山退回来就有，可惜家里不是没有鸡么，要去供销社买一整只活鸡也不大可能。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上山打猎。 于是从阿乌村回来后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施振党，后来的这三天，小两口每天都上山打猎。 今天早上运气好，打到一只野山鸡，下午人参鸡汤就安排上了。 此时施振堂刮了她鼻尖一下：“小馋猫，你在屋里待着，我去洗菜。” 话完他拿了她摘回来的两棵白菜，倒好水端到院子里洗。 田玉珠觉得有点乏累，就在屋里缝衣裳。 再缝两天就可以收工了，她现在做的是一些收尾部分。 院子里的施振堂正洗着菜呢，二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小院门口，招了招小手：“施叔叔，你过来我告诉你件事情。” “唔，你有什么小秘密？”面对孩子，施振堂露出暖和笑意。 走过去凑近耳朵，竟然听到二虎说了句：“刚才玉珠婶儿去摘菜回来的路上，雪花阿姨骂她，她俩还打架了！” “什么？” 施振堂的脸色顿时垮下去。 他回头看了眼屋内，媳妇回来的时候没跟他说，估计是怕他担心。 二虎笑呵呵地说完话转身就跑了。 这是他妈冯春教的，让他说完就跑，小孩不会撒谎，说多了要露馅。 施振堂沉吟片刻，倒也没进屋去问媳妇到底什么情况。 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洗好菜，回到屋煮菜，和媳妇像平时似的说说笑笑。 那笑容的背后是心疼，这小丫头太明事理了。 她不愿意跟他说，是怕他担心，更怕他冲动惹祸。 两人高高兴兴的吃完晚饭，施振堂打来洗脚水给媳妇泡好脚，等她睡着之后，这才脸色黑沉的出了门。 几分钟之后，士兵宿舍的某间房门被砸响。 紧接着传来冰冷的声音：“开门，是我。” 何自强原本以为是黄雪花又来发疯，听到是施振堂的声音，他诧异地赶紧去拉开门。 “老施？” 这么晚了来找他什么事？ 施振堂进屋，高大的身躯让宿舍显得狭窄，脸色阴沉可怕。 “黄雪花今天在路上骂我媳妇，如果你管不了，那我替你管。” 何自强顿时无奈得咬牙：“那个疯婆娘，我真是一天也跟她过不下去了！” 第298章 滚回老家去 施振堂冷睨着他：“你们夫妻两关系怎样我管不着，如果还有下次，那我要你们两口子好看。老何，丑话我说前头，咱们战友一场，有事你们冲我来。你告诉黄雪花，我媳妇她别碰，要是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我不跟你讲战友情份。” “老施老施，你听我解释。”何自强急出一脑门子汗，这么多年的战友关系，他特别了解施振堂的性格。 如果真把他惹怒了，他确实能说到做到。 眼下唯有一个劲的说好话：“算了老施，我也不找借口，你等我信，我……我一定让那婆娘给个交待。你看，她发疯去骂了玉珠，真是不好意思，真的。” “……” 施振堂走后何自强怎么都坐不住了。 他只好连夜回到军属区，拿出钥匙开锁进屋。 黄雪花一整夜都睡不着，白天拿到那张离婚协议，她现在整个人都乱了。 正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突然听到开门声，黄雪花顿时一阵惊喜。 以往都是何自强先向她低头，难不成这次也一样。 那太好了，她不能太主动，得故意给他点脸色看。 于是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卧室门，头也用被子蒙上，非得男人哄她才肯露脸。 结果黄雪花在被子里躲了一阵，发现不对劲。 何自强并没有来哄他，反而打开衣柜不知在收拾着什么。 黄雪花终于憋不住的自己掀开被子，顿时吓一跳。 她看到了什么？ 何自强竟然拿出个行李袋，把她的衣裳一件件胡乱往里装。 “老何，你这是做什么？”黄雪花看在眼里心都凉了，什么意思，这是要把她扫地出门。 何自强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继续收拾着：“你回老家去。” “回老家，我哪有老家。”黄雪花掀开被子直接跳下床：“你知道我爸妈还在农村劳改，我哪有……” “黄雪花。” 何自强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看着她：“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明天就去办离婚证，要么你回我老家跟我妈一块儿生活，还有，你也该做做一个母亲的本份，好好带几年孩子。” “什么，你叫我回那个小山村？”黄雪花听到这个决定，吓得尖叫。 她一个打小就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去农村怎么生活。 即不会种地，也无法接受周边的恶劣环境。 要她去农村生活，还不如叫她去死。 黄雪花的尖叫并没的打动何自强，他直接说道：“对，就是回那个小山村，你要是想继续当你的大小姐，那就离，我告诉你，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不行，老何，老何……”黄雪花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方，曾经那个对她唯唯诺诺的男人变了。 他不再哄着她宠着她，只给她两条生不如死的路。 现在唯有服个软，等过了这一关再说。 黄雪花紧紧拉住何自强的衣袖：“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嫉妒施振堂，可是老何，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呵，那些话就算不说出来也在你的心里面，说出来的好，至少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说实在的黄雪花，我最想优先的选择自然是跟你离婚，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才让你回老家去生活，如果你不愿意回去，那咱们就干脆点，明天就去办离婚证。” “我不去。” 黄雪花看他这么坚持，负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我不去你还能捆着我去不成，哼！” “简单。”何自强说：“我向部队法务部递起诉申请就可以了，相信以你平时在部队里的为人，他们会审批得很快。” “什么，你……老何，你真是一点情份也不讲啊？” 何自强冰冷地拉上行李袋的拉链：“一句话，你到底回不回老家？” “……” 黄雪花面如死灰，缓缓瘫下支撑着的身体。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突然变成这样了。 …… 隔天，军属区有个传言很快流传开来。 黄雪花被何自强赶回老家去了，怕丢脸，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就提着行李走，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哭得很伤心。 也有人不相信，何营长有能力把黄雪花那个泼妇赶走？ 可冯春的心里着实有种说不上来的高兴。 看打施振堂警告过她之后，她看到黄雪花就头皮发麻。 对方给了自己太多压力，现在她人走了，对冯春来说等于心头大石落地。 得，现在她可以大大方方改变路线了！ 中午田玉珠她们几个军嫂要去镇上榨油，她刚刚出院门，冯春就屁颠屁颠的跟来：“玉珠，等等我。” 呵，好家伙，瞧她那一脸的讨好样。 刘小慧忍不住翻了记白眼：“怎么了阿春，你靠山前脚刚回老家，后脚你就开始风吹墙头草，想往玉珠这边倒？” 赵翠听得扑哧一声好笑，嫂子的口材真是好。 冯春噎了片刻，面露尴尬：“看你说的嫂子，我和玉珠本来也没啥矛盾啊，大家都是邻居，好好相处是对的。” 王秀娣比较不愿意大家又有口舌之争，便道：“阿春，你这样想才对，做人就该有正面思想，以后要堂堂正正的，给大虎二虎做个榜样。” “哎知道了嫂子。”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冯春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凭啥人人都说她，她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至于田玉珠却是笑不出来的。 冯春是那种没有脑子，实打实的小人，以往她也没怕过她半分，现在对方来巴结自己，她也没半点兴趣。 总之你来你走都无所谓，硕池镇也不是哪家的，你想去镇上，那你走着呗。 反正一句话，爱搭不理。 到达镇上榨油坊，工作人员老徐比上一次还要热情。 “这次地震你们军人和军嫂都对咱们老百姓帮助很大，我老早就去向新镇长请示过了，以后你们军嫂来榨油，我这边一分钱不收。”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冯春立刻凑热闹。 话音刚落就被王秀娣把她拉到一边，然后正色跟老徐说：“你别理她。老徐，这事一码归一码，当兵一心为民服务，咱们做军嫂的也只是打打下手。而且人家当兵的有这政策，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那我们做军嫂的就不能破例，你要是这样，哪咱们就不榨了！” 第299章 藕池漏水 见军嫂们这么坚持，老徐只好按正常收了钱，不过他很贴心给她们准备了装油瓶。 这次田玉珠摘的苏子反而少些，只榨了一瓶油，不过她也满足了！ 装好油，大家又一块儿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啥要买的。 大虎二虎勉不了又要糖果，田玉珠本能想掏钱，被刘小慧一把按住她的手，小声道：“嫂子交待过，只要冯春在，咱们就不能掏钱给娃买东西，否则给她惯的，自己的娃让大家养了。” 虽然背地里对大虎二虎好是一回事，不想让冯春变得贪图小便宜又是一回事。 田玉珠点头，便只买了些生活用品。 家里的米和面都没有了，大多数在那几天地震的时候捐了出去，她米和面都给买了十斤。 金菊给秤好后刚要装她竹箩里，立马就被赵翠抢过去：“装我箩里，我的箩还空着。” 其实是知道玉珠是孕妇，所以不想让她使劲儿。 田玉珠很感激：“谢谢嫂子！” 虽然这点重量对她来说没什么，但有时候做人要懂得适当接受别人的善意。 金菊愣了愣，也没多想。 趁着赵翠和王秀娣她们去看一块布料的时候，田玉珠小声问金菊：“姐，这几天叔咋样了，独眼龙叔照顾他照顾得好吗？” “挺好的，我都没想到我爸竟然那么听他的话，已经接连睡了几天晚上的好觉了。” 晚上不用熬夜，金菊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玉珠，你说我该怎么感谢独眼龙，给他开两块钱？” 田玉珠摇手：“大家都是一个镇的人，为这点小事开钱生份，那小老头儿不是喜欢喝酒吗？你给他打两斤酒，比给他两块钱更高兴。” 再说，以独眼龙现在的资产，两块钱对他已经没什么诱惑力了。 金菊点头，认同她的说话：“那就按你说的来。” 正说着，王秀娣她们招招手：“玉珠，你看这料子咋样？” 嫂子们拿在手里的是一块白底粉色小碎花布，另外就是素蓝色的阴丹士林布。 供销社里一共就这两种布，没多大选择的余地。 “嫂子，你们要做衣裳？”田玉珠走过去。 “对，这碎花的想请你给做件衬衣，阴丹士林布可以做外衣。” 王秀娣话音刚落，金菊很惊喜：“玉珠，你还会做衣裳？” 刘小慧立刻回答：“她不仅会做，做的还挺好，改明儿我也要买料请她做给娃穿，那款式我以前去省城的时候都没见过。” “玉珠，我也想请你帮我做件给我家娃，你说哪个颜色好看？” 田玉珠动了动嘴角，虽然两种布料都是纯棉质，可是花色不好看。 她还没说话，那边金菊便道：“哎哟各位嫂子，地震过去这么多天路也通了，你们为啥不直接去县城百货公司里看呢？就这两块布，我自己都瞧不上眼，是去年的老款式了，一直放着卖不掉。” 听到是去年的老款式，王秀娣她们赶紧放开手。 看样子真得去县城一趟买点新布料。 “玉珠，要不咱们明天去县城吧？”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嫂子们都想请田玉珠帮忙做衣裳。 她做小孩的都那么好看，做成年人的也不成问题。 田玉珠心想反正闲着也没事，正好她不是怀孕了嘛，也该是时候到县城里去做孕检了。 于是点头答应：“可以啊，明天咱们一块去县城。” 正说着话，秦旭突然来到供销社门口，只见他满手都是灰色的淤泥，裤腿上也沾了不少。 原本想让金菊给他倒点水洗洗手，没想到田玉珠她们也在。 秦旭就笑着打招呼。 王秀娣好奇的扯开大嗓门：“哎哟，你这是咋了，摔跤了？怎么满手都是泥？” 她旁边的冯春心虚地侧了侧身子，前段日子她一直跟踪田玉珠，有时候还被秦旭看到，只不过人家没有戳穿她。 刘小慧也问是什么情况。 秦旭就笑道：“镇上的荷花池漏水呢，地震的原因，那个缺口越漏越大，水都快跑光了。对了各位嫂子们，今天镇里组织挖莲藕，已经挖出来不少了，挺新鲜的，你们要不，去秤点。” “真的，哎哟秦旭同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次鲜莲藕，正好，我买两斤新鲜排骨，回家炖莲藕排骨汤。”刘小慧可高兴了，转身就去跟金菊秤排骨。 田玉珠和赵翠王秀娣她们也觉得机会难得，都上前要秤点。 这可为难住冯春了，她也想秤，大虎和二虎瞪着乌溜溜的眼眸看着她呢。 可是囊中羞涩，买了排骨下半个月就吃不上肉了！ 结果就在冯春挣扎的时候，王秀娣那边转身道：“阿春，来，给你半斤，我秤多了。” 赵翠也说：“来，我也给你半斤。” 她两给的就够冯春一家三口吃了，田玉珠和刘小慧就没有再给。 之后秦旭把她们带到荷花池边秤了又白又新鲜的莲藕，她两每人给了冯春一个。 田玉珠是把莲藕递给大虎抱着：“回家煮排骨吃。” 大虎高兴得笑眯着眼：“谢谢婶子。” 冯春有些难堪，又有点五味杂阵。 不过她该坏的心眼子可没收敛，同时也偷偷留意着秦旭看田玉珠的眼神哩。 甚至心里还暗暗琢磨：秦旭那眼神里要是没点别的，那可真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候，秤莲藕的工作人员突然在那边叫起来：“你放下，这不是玩的东西，哎……老黄，你……” 众人看过去，只见疯疯癫癫的黄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抱了只莲藕就怕。 要知道这可是公家的东西，工作人员自然赶紧阻止他。 再说在这个年代，莲藕也还是稀罕物。 可黄墨像完全听不懂似的越跑越远…… 他跑远没一会，身后跟来气喘息息的独眼龙，只见他一边跑一边扶着老腰：“我的妈，这也太能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一打眼瞧见田玉珠，刚要张嘴叫：“玉……” “叔，我帮你去找黄叔吧！”田玉珠及时打断他，并转身把竹箩递给了赵翠：“嫂子们，你们先回去，我去帮忙找找黄叔就去追你们。” 第300章 鬼斧神工 王秀娣她们知道田玉珠和金菊处得好，她担心人家父亲也属正常，不过那可是个疯子，不能让她独自去冒险。 于是让冯春看着大家伙的竹箩，她们仨也跟着去找找。 谁想到拐个弯就给跟丢了，别说黄墨，连田玉珠都没见着。 无奈，只好返回荷塘边等待。 其实田玉珠也不敢跑太快，毕竟肚子里有娃，比不得往常。 她追出去一段后，独眼龙终于抓住黄墨，他拉着他的袖子拖到面前来：“前两天都挺听话，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开始发疯了。” “叔，你看着我。” 田玉珠知道黄墨这是开始催眠失郊了，不过头一次催眠，对他的心理暗示竟然管用那么几天，也是挺出乎意料之外的。 此时田玉珠已经把壁合拿在手里，在黄墨眼前晃悠：“注意力集中，看这里……” 起初黄墨还笑嘻嘻的想来拿壁合，他的手被独眼龙赶紧拉过去控制住。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跟着田玉珠的指引走，两眼视锁住壁合和她对视。 这次田玉珠让他闭上眼睛：“叔，你想说话吗？” 只见闭着双眼的黄墨皱紧眉头，面部露出痛苦神色，他好像在跟自身某股力量较量着，挣扎着：“……” 独眼龙在一边小声提醒：“玉珠，他已经好多年不会讲话了！” 田玉珠知道黄墨突然变成哑巴的事情。 她就是想试试他还有没有语言表达功能，不过看他现在这么痛苦，而且环境不允许再操作下去。 只好缓声道：“现在不要再去纠结说话的事情，你的内心很平静，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啪的打了个响指：“醒过来！” 黄墨蓦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点点抽离回去，好像做了个白日梦似的，回头不解地看向独眼龙。 独眼龙瞧着他的样子好像又变听话了，赶紧道：“咱不乱跑了，行不？” 此时的黄墨竟然听得懂似的点头，比划着：“……” 独眼龙还帮忙翻译：“他不会再乱跑了！” 刚想夸两句，黄菊从街道那头跑了过来：“爸，叔，我爸没事吧？” “没事没事，放心吧！” 田玉珠也赶紧把壁合戴到脖子上，拉了拉衣领转身：“没事姐，叔叔现在没乱跑。” “吓死我了！”金菊拍着胸口：“谢谢你们，我听人说我爸又开始乱跑，找出来就不见，吓我一跳。” 金墨怀里还抱着那颗白胖的莲藕，糊涂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好像认出了女儿，笑呵呵地把莲藕拿起来给金菊看：“……” “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就给你做莲藕汤。”金菊哭笑不得，回头对独眼龙和田玉珠说：“叔，玉珠，晚上一块到我家吃饭吧！” 独眼龙反正一个人，这些时候都在金家落脚，自然不会拒绝。 田玉珠摇手：“我也得赶着回去做饭呢，莲藕钱你不用管，我付过了。” 金菊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啊玉珠。” 拉了几句家常，金菊先送金墨回家了。 独眼龙有事情要跟田玉珠说，便慢回一步。 他看看四下无人，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小雕件：“你瞧瞧，这是多丹雕的物件。” 掐指一算，一周已经过去了。 多丹按照事先约定送来了他的玉雕。 那块料子实在普通，色泽极差，几乎没有水头，整块料子也就跟普通石头差不多。 但多丹竟然巧妙地结合料子雕刻了一头小小的坐狮子。 只见蹲坐的狮子浑身墨黑绿，头上鬃毛浅灰色应用得霸气十足，整个雕功线条流畅，狮子头本来就不大，但面部表情的细微部分也处理得精妙结伦。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雕件，雕刻师让人看到了什么叫做鬼斧神工。 田玉珠把小狮子端放在掌心里打量着，脸上露出惊讶：“你确定这是多丹雕的？” 实在想象不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有这等手艺。 独眼龙摸过那么多古董，雕功好坏也看得出来些：“我当时也不敢相信，不过再拿到物件之前，还是私底下又去老乌打听过这个多丹，他确实是有些本事，只不过轻易不露手，现在想跟咱们合作，一来是缺钱，第二嘛，他被人追杀，想来咱们国内落脚保命。” “这个咱们不管，工作可以给他，但怎么过来，他得自己想办法。” 这个年代两国之间还没有签证一说，而且就算有，也只能是商务签证，移民根本不可能。 独眼龙想出个办法：“要不就让他住我叔家，反正我叔独居，那里边界不清楚，但至少追杀他的人不敢越界到这边来。” 如果真敢越界到国内地盘上来杀人，那事情可就大了。 田玉珠觉得这是个办法，把多丹安排在独眼龙叔叔家，离原石市场也近，还保了他的后顾之忧，到时候就让他在那边做雕件。 “行，你去办吧！” 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今天会办成这件事情，田玉珠没有带多余的钱在身上。 她让独眼龙先拿部分钱出来安置好多丹，有吃有喝的养着他，等找到原石再让他开始工作。 至于钱，算好了多少，她以后会补给他。 独眼龙满口答应：“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田玉珠再次把视线看向手心里的石狮子，普普通通的一块原石，因为多丹的雕功，它怎么着也值点钱了。 沉吟着，仔细打量着物件，确实在狮子鬃毛上发现了不起眼的飞燕图落款。 他用得恰到好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觉得那就是鬃毛的一部分。 难道这个多丹真是独孤一脉的后人？ 那他怎么跑到缅国去了？ 这些想不明白事情，田玉珠就不去想，先放一边。 和独眼龙分开后，她去荷塘边把黄墨拿走的莲藕钱给付了。 其实刚才没来得及付，看金菊那么忙，她索性就说已经付过，省得她再来回跑。 看到她返回，嫂子们都围了上来。 “玉珠，找着没？” “找着了，没事，现在金菊姐带他回家了！” 找着就好，大家的心也落地，付了钱，各自背上竹箩赶紧回军区去。 第301章 重新号脉 下午田玉珠就把莲藕汤给煲上了！ 她没在家的时候施振堂闲得慌，屋里屋外全打扫了一遍，兔子也喂了，菜地也浇了，整个人无聊得抠手指头。 还抽空看了两小时的书，然后出去抱了些石块回来顺着院墙一侧垒了个花台。 媳妇说要在里面种上她喜欢的花，正好这几天他得空就先垒出来。 起初想着多休假陪媳妇，结果人家有自己的小圈子，根本用不着他这个贴身保镖。 好不容易盼到媳妇回来，心情顿时都亮了。 莲藕是他洗的，肉也洗干净，媳妇只管站旁边指挥就行。 “玉珠。” 叶青青突然到访，听声音好像有点急：“老施你出来帮我接一下。” 施振堂赶紧出去，田玉珠放下盐罐子也出去。 原来叶青青抱着个纸箱子，说里面全是书很重，她累得满头大汗。 施振堂忙上前去接过来：“那么多书……” “给玉珠的。”叶青青直起腰擦了把汗：“老施，你得好好教她认字儿。” 又道：“玉珠，慢慢来不着急，你还这么年轻，等识的字多了，把这些书都读透之后咱们就做考试的打算。” 田玉珠心里暖暖的：“……好啊，谢谢你叶医生。” 其实考试并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但人家叶青青挺热情，而且施振堂也希望她考。 她上前道：“叶医生，去把菲儿叫过来吧，在我家吃饭，今天有莲藕排骨汤。” 叶青青一直在部队食堂里吃饭，偶尔吃到田玉珠烧的家常菜，感觉味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 此时也没客气，爽快答应下来：“现在时间还早，那我们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过来。” “好啊。” 送走叶青青，回到屋施振堂就在那儿把纸箱打开。 好家伙，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还有备战高考的书。 能找到这么多书还这么齐全的，看来叶青青花了心思。 好在这个年代的教科书不是太多，如果在新世界，一个小学年级都得有这么一箱。 不过眼下这一箱，田玉珠已经隐隐头疼了。 难道穿到这个年代，她还真得去参加一次残酷的高考？ 就连施振堂都皱起了眉头：“文科还行，理科我哪有本事教你。” “那咱们就不考。”田玉珠顿时露出笑意。 “不行，我还是觉得你该参加考试，将来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很好，咱不去做那些冒险的生意，不考也行，我养你就成。” 施振堂一脸认真。 田玉珠扬了眼：“那不行，你养得了我是一回事，我自己有事业是一回事。” 话虽这么说，但高考还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先把书收进里屋吧，我再去弄两小菜。”田玉珠赶紧逃离，这个话题暂时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施振堂把书搬里屋，出来帮忙和面。 田玉珠再准备了干椒土豆丝，素炒菜头，一碗葱花蒸蛋，这个安菲儿最喜欢吃。 另外按照日常的再煮白菜汤，外加一大锅莲藕排骨，四个人吃绰绰有余。 主食就以馒头为主，松松软软的白面馒头，香甜软糯。 一个小时后叶青青和安菲儿按时到达，安菲儿小嘴还是那么甜，见人就叫。 叶青青虽然话少些，但比起以前已经没有那么拘束。 这时候田玉珠就在想，叶青青醉生梦死的时候她恨不得揍醒她，可人家清醒的时候，反而给她的学习问题操心上了。 你说说这女人，要是不整天为那点小情小爱，那多好一人啊！ 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完饭，叶青青提出要跟她一块儿洗碗。 施振堂立马主动承担：“不用，我来洗，你们两位女同志歇着聊天去。” 他一天天的闲得都快生锈了，就盼着能做点什么活动活动筯骨。 田玉珠便留叶青青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安菲儿早带着小黑到院里玩耍去了。 施振堂开始忙活。 屋里的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叶青青就主动说到那天她喝酒的事情。 “老安要把菲儿接到南部区军上学，我不同意，如果真那样，我每次见面都得等上好几天，可是老安说那边的教育水平高，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孩子好，我很纠结。” 这边军区的教师水平叶青青已经知道大概，比如刘小慧和黄雪花。 她们在家闲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突然去教学生，怎么着都让家长不放心。 田玉珠心想原来是这样，但她已经不想再提起那天对方喝醉酒的事情，只是问了句：“那你怎么想的？” 叶青青苦笑：“就是拿不定注意。” “可以试着问问菲儿，她想跟谁在一块长期生活才最重要。” 这个年代的文凭同样重要，但以安菲儿现在的识字量，在哪个学校读都一样，她的优秀已经超越了很多小朋友。 小学阶段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所以反而是心理上的需要更重些。 田玉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叶青青沉吟片刻点头：“也对，其实小学阶段，别说小学，哪怕是初中高中，我都可以教导的。” 叶青青下定决心了，回家就好好跟女儿谈一谈。 “玉珠，你这么明事理，将来一定是个好妈妈。”眼前的女人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叶青青甚至感觉她的思想认知都很超全。 她每次跟她对话，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田玉珠笑言：“不一定，那得看娃听不听话，如果不听话，那我再怎么着也冷静不下来。” “说实话，有没有想过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我再给你号号脉，现在算起来该得一个半月了！” 田玉珠觉得那也挺好，毕竟叶青青是专业的，她帮忙看看自己也安心，嘴上说着：“我看别人害喜都挺厉害的，我啥事没有，能吃能喝，这怎么回事。” “说明你有个好身体，这是好事。”叶青青指尖搭在她脉上，号了一会眼神突然有些变化。 即惊喜又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田玉珠。 后者不解问：“怎么了，不会是有什么不好吧？” 第302章 咱们有娃了 叶青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谨慎的再号一次：“……” 就在这时候施振堂进屋提水，看到媳妇好像有点紧张，又看到叶青青表情严肃，便赶紧放下盆走过去。 大手搭在媳妇肩上，也同样跟着紧张了起来。 田玉珠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小两口都紧紧盯着叶青青，不一会她像吁了口气的样子，笑言：“放心吧玉珠，大好事，你怀的是双胞胎。” “啥？” “什么？” 两口子都同时懵了！ 施振堂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叶医生，你确定是双胞胎？” “确定，而且现在看脉象很健康，恭喜你们。”她起身道：“老施，从现在开始，你们更加要小心，玉……” 两人这才留意到田玉珠一脸难看，她连拳头都攥紧了。 极少看到她这么紧张的样子，施振堂赶紧扶她坐下：“快别站着了……” “叶医生。”田玉珠蓦地抬起眼眸：“生娃一定很痛吧，我……我害怕。” 起初说怀上娃的时候她就纠结了好几个晚上，现在知道是双胞胎，那更可怕。 枪打刀挨她都没这么恐惧过，一时间感觉手心都要冒冷汗了。 她甚至想到了这个年代，如果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有没有合适的药。 那她田玉珠英名一世，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尝试生娃死？ 不，不不不，太可怕了！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害怕，施振堂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刚想说点什么，叶青青开口：“疼，但是别害怕，到时候有我呢，我亲自给你接生。” “真的吗？” “我可以发誓……” “别。” 田玉珠赶紧按下叶青青抬起来的手。 这女人醉生梦死的时候跟瘫烂泥似的，可面对她的专业时候，医术确实了得。 也许这就是唯一能安慰内心的支撑点了，田玉珠终于放松了些：“那我本来打算明天去县城里做个孕检，有必要去做吗？” “去做一个也好，对自己的身体基础有个了解。” 又交代了几句，叶青青就先回家了。 安菲儿让她在院子里和小黑玩，到点睡觉她自己会回去。 屋内，施振堂才上眉梢的喜色已经渐渐沉落，想到同时有两个孩子他当然开心。 可接下来又想到媳妇的身体，那自然忧心上头。 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媳妇，多做些让她开心的事。 “明天我们去做完产检，一起去拍张照片。”施振堂挨媳妇坐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田玉珠有点闷闷的：“不想照。” “不行，必须去照。”施振堂刮了她翘挺的鼻子一下：“以后照就有别人挤一块了，我想要一张只属于咱们俩的照片。” “什么别人？” 田玉珠立刻坐直身子，指着自己肚子：“他们是咱们的娃。” “是，是咱们的娃，这个肯定错不了，但在我的心里，我才不管他们娃不娃，在我心里媳妇最重要，比他们重要。” “……” 这话虽然听着不中听吧，但也挺感人的。 田玉珠甜蜜的笑着重新靠到他肩上，压低了些声音：“以后不许说这些话，你没听过胎教吧，虽然他们还小在肚子里，但说不定也听得懂我们讲的话。” 施振堂俊脸上闪过幸福神色：“那以后我悄悄跟你说。” …… 隔天计划着要去县城里的王秀娣她们集合去叫田玉珠。 结果在路口就看到了李胜利开来的吉普车。 今天部队领导不用车，施振堂特意去请示过，给媳妇做产检行个方便。 李胜利看到几位嫂子就把情况说了下，他单纯的以为只是进趟县城买东西。 王秀娣她们顿时乐呵：“这下好了，咱们沾了玉珠的光。” 李胜利瞅瞅小院，压低声音问：“嫂子，我哥今天要陪嫂子进城干嘛，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也不直说。” 王秀娣和刘小慧她们交换了个眼色，看样子施振堂还没告诉他。 那她们也不能说呀，这是人家的私事，自然得由他们小两口本人来说。 于是憋住笑：“人家小两口秀过恩爱这不很正常嘛，你小子想啥呢？” 刘小慧更聪明：“对了胜利，听说你最近老是去县医院，是去照顾丁微微吧？” 李胜利赶紧手一摊：“嫂子你别乱说，我确实是去县医院，不过看丁微微是顺便的事情，主要是县医院骨伤科有个小护士跟我挺聊得来……” 三位嫂子都愣住了：“……” 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就在这时候田玉珠和施振堂关院门出来了。 隔壁听到动静的冯春也想跟着去，她很久没去过县城了，昨天听到嫂子们有计划，便也想去一趟。 结果穿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还抹了头油梳了两条辫子，拉着大虎二虎跑出来，却发现人家要坐吉普车。 冯春懵了：“不是，那我们坐哪儿？” 吉普车后排坐位最多也就坐四个人，还是刘小慧和田玉珠都清瘦才坐得下。 王秀娣她们正准备上车，只好停下来：“阿春，你昨天没说也要去县城啊？” 冯春满脸通红：“我今天早上改主意的，也想去县城里转转。” 刘小慧白了她一眼，别人去她也去，就想仗着带两娃占点便宜，便道：“要不你去坐共公汽车吧，吉普车坐不下了！” 她话音才落，冯春就立马扭头看向施振堂：“施大哥，我带着娃去坐公共汽车不放便……” “这事你别为难他。”刘小慧顿时来气，这女人又想装可怜。 好在施振堂不像以前似的照顾冯春，冷声道：“我们的车坐不下，想去县城自己想办法。” 至于大虎二虎，他只能摸了摸他们小脑袋：“等着叔给你们买糖。” 明明说能去县城却又不能去，两个小家伙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很懂事。 兄弟两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就这样施振堂坐上了副驾室位，如果平时他自己不去也行，可以把位子让出来。 但今天对于他们两口子来说是大事。 后排田玉珠和三个嫂子刚刚够，往前坐一个往后坐一个，交错开后一点也不拥挤。 第303章 没得商量 冯春看着吉普车就这样走了，她气得脸色发绿：“呸，有啥了不起的，我还不愿意坐。” 大虎和二虎兄弟两无语地看着妈妈：“……” 与此同时车上，王秀娣到底心里有点不舒服：“阿春昨天没说要去县城，今天突然又冒出来……” “你管她的，这种人占便宜都占成习惯了，明明没计划又想去，难不成还叫咱们谁给她让坐，凭什么呀？” 刘小慧可不惯着她。 对大虎二虎的好她心甘情愿，可有冯春掺和的事情她就是不惯。 “嫂子，冯春想去县城八成是听到咱们要买布料，她这是去占便宜的，别想了，咱们谁都没有义务给她让座。” 赵翠也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唯有田玉珠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冯春想让别人给她让坐，想都别想。 但她现在没有闲聊的兴致，整个人有点蔫蔫的提不起劲儿。 三个嫂子都觉得她肯定是怀孕不舒服，就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赵翠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打瞌睡。 施振堂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媳妇，心里像攥了只小手似的紧张。 偶尔会提醒李胜利两句：“开慢点，小心，前面有个坑，慢点……” 李胜利满头黑线，他都开多少年车了，从来没出过事。 “哥，我开车你还不放心吧！” “嗯，是不放心。” “……” 得，把天直接聊死了。 李胜利哭笑不得，好在后来一路上也还是仔细的开着，把这车像对待个小姑娘似的对待，终于熬到县医院大门口。 施振堂让他停，他停下车。 看到其他嫂子都下了车，便好奇问道：“哥，嫂子到底怎么了嘛，我看你挺担心的样子。” 施振堂撂下一句：“你嫂子今天做产检。”就下了车。 “哦，做产检。”李胜利跟着说了一遍，话音才落又吃惊的反应过来。 产检？ 他立刻推开门下去，兴奋得笑出菊花：“嫂子，你怀孕了？” 众嫂子们：“……” 这小子问得可真直接，也不管人家害不害臊。 田玉珠自然是好笑，王秀娣骂了句：“臭小子，怎么问话呢你？” 李胜利依然满脸着急：“到底怀没怀啊？” 站在他身侧的施振堂：“……” 田玉珠笑着点头：“怀了，而且叶医生说是双胞胎。” “真的，太好了，我可以当叔了！”李胜利差点一蹦老高，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儿。。 王秀娣她们仨则是惊喜交加。 “玉珠，真是双胞胎？” “哎呀这也太好了，双胞胎可稀罕得很。” “而且一次生两，还省麻烦了！” “要不怎么说施营长是兵王呢，就是厉害……” “……” 说着说着画风怎么有点歪了，田玉珠赶紧打断她们：“嫂子，你们先去逛百货公司，等我做完产检就去找你们。” “对对对，咱们别耽误玉珠办正事，产检才是重中之重的事，那咱们先走吧！”王秀娣才反应过来。 于是又交待了两句，她和刘小慧赵翠她们仨，就直接顺着街道边的人行道，走向百货公司的方向。 李胜利已经感觉得到施振堂凉凉的目光，赶紧撂下句：“那我在这儿等你们。” 话完才看向施振堂，笑道：“哥，恭喜你哈，嫂子们说得对，你厉害。” 话音才落，就赶紧上车去了。 留下小两口哭笑不得。 尤其是施振堂，嫂子们开的玩笑他这个大直男根本招架不住，俊脸都有些发红。 田玉珠憋笑拉住他的大手：“走吧！” …… 县医院里的医生对他们小两口印象特别深。 从外表长相来说，他们是一对璧人，从职业来说，施振堂的军人身份足够吸引大家。 而且他上次住院是因为任务受伤，那就更让人敬佩了。 这个年代的县医院不大，人员也就那么几个，尤其是护士总体上来说分得不是很清楚。 只不过妇科医生自然别当别论。 一通检查下来，田玉珠和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妇科医生也给了肯定的答应：“确实是双胞胎，以后一定要注意多多休息。” “医生，那我可以做些简单的家务活和走动吗？” 这句话是故意问给男人听的。 才知道她怀孕男人就整天紧张兮兮，现在知道是怀双胞胎，那不得叫她一动不动。 对于田玉珠来说，那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而且到目前为止她除了害怕生孩子痛之外，并没有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不同，连个晨吐都没有。 施振堂这边也担忧问：“医生，要不要请个人专门照顾她？” 田玉珠满头乱麻：“……” 那不得把她给憋死？ 医生看小两口问的问题都差不多，微笑道：“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其实前期怀一胎和怀二胎的感觉没什么区别，所以适当的走动和做些轻松的家务是可以的，只是不能拿重的东西，还有要注意饮食方面，这样吧，我给你开点孕期维生素，要每天记得吃。” “医生，麻烦你多开点。”施振堂确实有些焦虑了。 医生便道：“开多开少也是有规定的，有些维生素在孩子三个月之后就没必要吃，我先给开一个月的。” “行。” 他扶着媳妇的肩，一秒钟也不愿意离开她。 医生看他这么紧张：“别紧张，头一次当爸妈都这样，你们看那些生二胎三胎的，人家能做到习以为常。等四个月的时候，就可以用听诊仪听到胎心了，到时候你们能听到孩子有力的心跳声，那种感觉又不一样，总之一定要保持良好心态哈。” 话虽然这么说，施振堂去拿了药就赶紧回到媳妇身边，直接做到寸步不离。 “我们现在就去拍照。” 虽然内心依然忧虑，但施振堂谨记医生的话，一定要让媳妇身心悦愉。 田玉珠突然有点嘴馋：“我想吃糖葫芦。” “行，现在就出去买。” “我还想吃红糖馒头。” “没问题。” 别说一口吃的，只要媳妇想要的东西，他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找来。 “施营长，嫂子！”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两人抬眼，才看到一个拄着双拐的姑娘朝他们走过来。 第304章 女追男 伤筯动骨一百天，丁微微的脚伤还在初期治疗阶段。 她在病房里呆得无聊透顶，经过医生的同意，从昨天开始，可以自己拄拐四处走走。 没想就在医院走道里看到了施振堂两口子。 走近后，丁微微还把一只拐夹咯吱窝给他们敬了个军礼，笑着道：“嫂子，咱们又见面了，那天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帮我正骨，我这腿肯定得留下后遗症。” 田玉珠谦虚地摇手：“其实我也是情急之下乱来一通而已。” “哪有，就连叶医生都说她没教过你什么，可你做得很好。” “……” 提到叶青青，田玉珠不由得微愣了下。 看来对方已经见过丁微微，而且叶青青也肯定觉得奇怪，她从来没有教过她关于骨伤方面的知识，她却能帮忙别人。 叶青青不会产生怀疑吧？ 好在已经知道真相的施振堂这时接话：“叶医生没教过玉珠骨伤，她是在老家的时候和当地猎人学的。” “嫂子，那你就更厉害了，换我就不行，我学东西特别笨。”丁微微是个外向开朗的姑娘，说起话来小嘴总能找到话题。 她甚至还聊到了小时候上学的趣事，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李胜利。 “对了施营长，咱部队里最近忙吗？” “不忙。”施振堂顺嘴这么一说。 “不忙，那李胜利怎么有两天没来看我了？” “……这，他没来？” 好嘛，原来刚才这小子去停车，停完就没进来医院大楼，为了不想见着丁微微，直接在车里躲着呢！ 此事搞得施振堂都有短暂的语结。 田玉珠看到丁微微失落的摇摇头，只好强行转话题：“振堂，嫂子们还在百货公司里等我们呢，咱们先走吧！” “对，走吧！”施振堂立刻起身，还扶了媳妇一把。 不过田玉珠还不需要他扶，起身后暖笑着说：“微微，你好好养腿，我们走了！” 丁微微这才想起来，还没问人家来医院里做什么呢，现在想问，人家走了。 她张了张嘴有些失落，好不容易遇见两个熟人，她还没聊够。 这边施振堂和田玉珠离开医院大楼，走到医院大门看到吉普军车就停在不远处，两口子对视一眼。 “看样子胜利是真的不喜欢丁微微。” “何止不喜欢，这小子看到人家姑娘就跑。” 田玉珠哭笑不得：“看来这件事情咱们勉强拉扯谁都不行，没缘分没办法。” “唔！” 小两口的对话被赶来的丁微微听了个正着。 她原本是想出于礼貌，怎么着也要问问田玉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结果竟然听到这么一段对话，丁微微刚刚张开想叫人的嘴，就那样僵住：“……” 原来文工团的伙伴们没骗她，人家李胜利就是不喜欢她。 这不……连施营长两口子都看出来了！ 丁微微等他们往前继续走，才又赶紧再跟出去两步，视线立即看到了军车。 她的心顿时一阵剌痛，原来李胜利进城了。 而且就在车上，车就停在医院大门口，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进去瞧她一眼？ 太欺负人了简直。 …… 施振堂和田玉珠走到车边看到李胜利趴方向盘上打瞌睡呢！ 他拍了拍车窗，李胜利立即醒过来：“哥，嫂子。” 赶紧给打开车门。 “先去照相馆。”现在后排坐位空，施振堂自然和媳妇一块儿坐后排。 “哎。”李胜利答应了一声。 谁想到田玉珠和施振堂刚刚坐稳关好车门，前面的车门却被人给打开了，紧接着就看到丁微微灵活地靠拐支撑站。 用那条好腿一蹬，上了车往副驾驶位上一坐。 这什么情况？ 小两口面面相觑：“……” 李胜利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丁微微坐定后，把安全带都给系上了，始终一言不好。 看也不看李胜利一眼，好像压根就跟他不熟似的，扬起下巴视线紧盯着前方。 而短暂的诧异停顿过后，李胜利瞪大眼睛，拨高声线：“丁微微你有病吧？” 丁微微扭头瞪着他：“谁叫你这两天没去看我，好嘛，来都来到县城也不去看我一眼，今天我非得跟你一块儿回部队去，这个院，我不住了！” 李胜利抚额：“别闹哈，快点给我滚下去，没看到后排座上还有施营长和嫂子吗？你要点脸。” “你才不要脸，要么不不来看我，来看我就跟小护士聊得嘻皮笑脸那样。营长，你可得为我做主。” “丁微微。”李胜利脸红筯涨：“我们什么关系啊，凭什么我不能跟别的异性聊天。” 丁微微立刻得意地笑：“是一种追求和被追求的关系。” “你放屁，谁追求你谁特妈是孙子。” “我没说你追求我，是我追求你，行了吧，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丁微微把手关节捏得咯咯向：“李胜利，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李胜利气结：“……” 倒八子血霉了他，怎么会遇到这么个女魔头，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后排坐的…… 施振堂和田玉珠看着整个过程：“……” 对于施振堂来说，丁微微这姑娘实在是太霸道了些。 可在田玉珠看来，她非常喜欢丁微微的性格，七十年代就能这样勇敢追求自己心仪对象的姑娘可不多，眼前这位辣姑娘值得佩服。 小两口都没说话，互相交换着眼色。 这会儿看到李胜利转过头来想求助，田玉珠赶紧说：“振堂，要不咱们走路吧，我想活动活动。” “行，走路。” 施振堂立刻开车门，两口子下车赶紧走人。 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释。 李胜利看傻眼了，哥一点也不讲义气，怎么也不帮他一下啊。 现在看到车里没有领导，丁微微更嚣张了：“听到没有，我追你追定了，这辈子你必须得跟我结婚，你要是看我哪里不顺眼，我可以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李胜利一脸的欲哭无泪：“丁微微，你特妈的还像个姑娘样吗，哪有姑娘倒追男人的啊，老子喜欢的姑娘是温柔娴慧知书达理，完全不是你这款。” “那你就包容我呗，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哈。” “……” 第305章 打是亲骂是爱 走出去一截的田玉珠开始担心：“丁微微不会打胜利吧？”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虽然李胜利是个男人，可他肯定不会还手，至少看在丁微微她爸的面子上不会还手。 施振堂也很头疼：“真打不会，他俩近两年一直这样。不过玉珠，我问你个问题，站在女性的角度来说，丁微微是真的喜欢胜利吗？都吵成这样了，还喜欢得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打是亲骂是爱，冤家冤家就是这么来的。” “那你觉得胜利会屈服吗？” “说不定啊，打着打着，难说就有感情了呢？” “……” 县城街道不多，步行没多久就到达照相馆。 这个年代的照相馆也属于国营单位，拍张七寸的黑白照片，差不多一块钱。 施振堂提议拍两张，一张夫妻俩并排坐着，中间放着复古式的茶机道具。 另一张施振堂站着，让媳妇坐着，他的大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拍完工作人员询问是否可以让他们多洗一张，将来留在橱窗里做展示。 小两口觉得这也是件人生中一件有趣的事情，就答应了下来。 照片得三天后才能来取。 田玉珠打算去百货公司找嫂子们，她让施振堂去工人文化宫看书等着，跟群女人逛街他也挺累。 施振堂不放心，人一多就怕挤到媳妇，偏要跟着。 路上想起来把上衣袋里的三十块工资拿出来：“今早去部队领的工资，你想买什么就买，别省，想吃什么也买。” “那要不你先去给家里的钱寄了？” 原本说好的一个月给施德三块钱，奶奶他们那屋不定，有就多寄点，没有少寄点，不会低于五块。 施振堂道：“先买你要用的东西，买完再说。” 说好要给的钱他一分都不会少，他是担心寄了钱媳妇瞧着少就舍不得。 田玉珠笑道：“我今天主要也是买布……” 说到布，想起家里的衣裳，便道：“那就来照片再寄，到时候一块儿把成成和豆豆的衣裳也寄回去。” 商量好后，两人继续去百货公司。 田玉珠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手边有多少钱告诉施振堂。 她并不是想瞒着他，只是觉得他一个月三十块，自己才多长时间就赚到一千多，数额落差大，让人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等将来改革开放她真正的做上了生意，到时候再在他面前慢慢露财，才不会给男人成心理压力。 所以在百货公司里买东西的时候，她都是按照施振堂的收支平衡来消费的。 最终买了几块布料，她寻想三天后一块儿寄回去。 自打知道她怀孕后，奶奶一定高兴得想做点什么，可家里条件有限，老太太一定愁得睡不好觉。 那还不如直接把布料寄回去，请她老人家给两娃做虎头帽，做虎头鞋。 这样老太太觉得自己有用，做了贡献，将来的宝宝们也可以喜喜庆庆的穿身上。 田玉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施振堂自然全力支持。 王秀娣她们仨又请她帮忙选料子。 按照她们各家孩子的性别和性格，还有岁数大小，田玉珠都给计划好了料子。 有的主要布料可以买多点，只做个小装饰的挑色布就买少些不碍事，买多了跟其他的布料匹配不到一处去，将来也只会压箱底。 这样一计划，嫂子们的钱就都用到刀刃上了。 在百货公司买完日用品，刘小慧提议去趟黑市。 这…… 王秀娣和赵翠都面露尴尬地看向施振堂。 去黑市买东西在本质上来说是不被允许的，而且现在面前还站着个大营长。 施振堂面露几分难色：“……” 还是田玉珠机灵：“振堂，你不是要去工人文化宫借书吗，快去吧，两小时后咱们在十字路口遇。” “唔，那……嫂子们帮忙照顾着点。”现在不走都不行了，黑市是灰色地带，他一个军人去不合适。 三个嫂子立刻笑着回答：“放心吧，有我们呢！” 离开百货后大家就都商量上了，刘小慧希望今天能遇到招待所采购顾大刚。 “大刚卖的肉实打实的好，价格也比副食品店里的便宜两毛。” 还记得上次跟顾大刚买肉，嫂子们都尝到了甜头，今天自然每个人都想再买点。 不过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到了黑市转一圈，却没找到人。 眼看买肉的计划要落空，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鸡蛋上。 “对了玉珠，怀孕的时候吃鹅蛋也挺好，待会好好看着，遇到合适的你就买。”王秀娣突然想起这事。 刘小慧也出主意：“还有副食品，大枣，黄糖之类的，能买到就多买点备着，等做月子的时候一时半会还没那么多糖票。” 赵翠眼看两位嫂子想得周到，她就什么也没说，等逛了一会才悄悄跟田玉珠说：“玉珠，你家的菜地你别种了，从现在开始我帮你种，反正我那点地不够种，你等着吃菜就行。” “不是，嫂子……” 田玉珠很感动，可这么劳烦别人也会让自己心里不安。 她刚想说点什么，突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从街那头走过来。 竟然是黄菊她表妹张小玲。 张小玲性格外向，也是无意之中就看到了田玉珠，立刻欢快的招手：“玉珠姐。” 说话就小跑到面前来：“你来县城了？” “是啊小玲，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田玉珠被她朴实的笑容感染，同时也想起一件事：“对了小玲，你今天见着大刚哥没？” 上一次她租短期房的时候就是张小玲帮忙去找顾大刚拿的钥匙，在者因为黄菊的原因，想必他们平时也熟。 听到这话张小玲神色警惕起来：“姐，你找大刚哥干啥？” 田玉珠不瞒着她：“买东西。” 张小玲这才左右看看路人，凑上前来小声道：“其实我就是来帮大刚哥探路的，他今天有好些东西要买，正好我没事，就叫我先来看看有没有安保小队。” “是吗，那太好了，有没有肉，有的话我们全包圆了。” 听着她们聊天的刘小慧立刻凑上来，听到这个好消息，她没忍住。 第306章 就喜欢能吃苦的 张小玲不认识刘小大慧，把她吓一跳：“……” 田玉珠赶紧介绍：“小玲，她们三位跟我都是好朋友，是咱们军区的军嫂。” 紧接着又做了一一介绍。 张小玲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安保小队的。” 刘小慧笑言：“小玲，你去让顾大刚把东西拿来吧，我们看看有些什么。” “哎，那嫂子们先等等。” 在黑市上卖东西，自然是出手越快越好。 张小玲也是闲着没事才帮这个忙，她自然得赶紧去叫顾大刚。 没一会儿这家伙背着个大竹箩来了，也不敢在街上跟她们多说，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小屋。 田玉珠她们交换了一下眼色，也跟了进去。 等人都进了屋，顾大刚就把屋门往里反锁上，这才把竹箩里的东西一一拾出来四放桌上。 今天除了有肉，还有干货。 香茹，干笋片，还有黑木耳和花生粒。 “好家伙，今天挺丰富。”王秀娣乐呵呵道：“大刚，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说个价。” 顾大刚有点不好意思，最近他的生意都是军嫂们照顾着。 他挠挠头：“有啥可想的，都比市面上的少两毛五吧！” 好家伙，这可太划算了，都让军嫂们不忍心，王秀娣就大手一挥：“就少一毛五吧，咱们也别老是占你的便宜。” 田玉珠和其他两位军嫂也赞成，所以东西按照市场价出一毛五。 可把顾大刚给感动得：“嫂子，使不得……” “哪有什么，以后咱们还跟你买，你把好东西给我们留着。”王秀娣性格爽朗，说一不二，这事就这么定了，再多说就是啰嗦。 她没给顾大刚说话的机会，话锋一转：“对了，你得帮忙留意着有没有鹅蛋，玉珠得买一些。” 顾大刚寻思片刻：“现在畜牧场里养鹅的不多，但你们放心，我会留意着的。” 就这样，五花肉和干货，她们四个人都平分了。 比如花生米，每人有一小碗的样子，反正够家里男人一顿小酒就行。 分了东西付好钱，临走的时候，田玉珠听到身后顾大刚在小声问张小玲：“你姐呢，地震时候她还好吧，好长时间没见她哩。” 张小玲调皮地调侃：“咋了大刚哥，你想她了？” 顾大刚顿时满脸通红：“胡说些个啥，我是有媳妇有娃的人，就是朋友，关心一下。” “哦，好的，这次地震表姐家没受到影响。” “那就好。” 田玉珠听了正着，心想顾大刚和金菊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称呼朋友，还是个已婚男人，感觉多少是有点不寻常的。 而且金菊的岁数差不多也二十八九了，到现在还没结婚，也是个迷。 就在她这几秒钟的分神时间，手里的东西已经被嫂子们抢过去了：“你别提，不能提。” 田玉珠心里暖暖的：“谢谢嫂子。” 可她壮得像头牛哇，嫂子们好心，她也要懂得感恩。 回头正好看到有人在卖汽水，还真是黑市，啥东西都有人卖。 田玉珠赶紧走过去买了几瓶一一分给嫂子们，顾大刚和张小玲也有。 顾大刚不好意思的接过去，就匆匆告辞先走了。 张小玲同她们一道离开黑市，时候差不多，她得回人民大食堂里上班。 没想到走着走着她竟然来挽着田玉珠的胳膊问起了悄悄话：“姐，你那位小叔子还来不？” 田玉珠既惊讶又好笑：“小玲，你这丫头，别真喜欢上我家老三了吧？” 张小玲的指尖绕着头发辫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就是问问。” “小玲啊，姐跟你说句真心话，你聪明伶俐，能在人民大食堂里上班，可见是有本事的姑娘，县城里那么多的好小伙子，再怎么着也不能看上施老三啊！那家伙就是个二愣子，脾气暴躁，不识字，也没啥本事，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种地。” “怎么着，你一个城里的姑娘还想嫁给他，去他家那小山村里种地？”田玉珠叹息：“你呀，还年轻，姐不是要说施老三坏话，我说的是事实，你以后可千万别往他那边想了，大食堂里那么些小伙，随便一个都比老三强。” “姐，我不是城里人。” 张小玲突然有些眼眶湿润：“我老家也是山沟沟里的，家里穷，打小爸妈就把我送给了别人，养父母不是人，天天打骂，十岁后爸妈没人养才把我接回来，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是表姑奶奶（乔奶奶）接济着，等我长大些后，又让表姐带来城里找工作，这才在人民大食堂里上班。” “……”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到张小玲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田玉珠自然感同身受。 她连忙劝导：“既然这样，那你就更应该找个条件好的，这样将来的日子才会好过，不能再嫁到村里种地了！” 张小玲却摇摇头：“你不懂姐，我就喜欢能吃苦耐劳的，像城里这些男人，表面看他们条件好，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像我这样的出身，将来过日子过不到一块儿，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儿，而且像这种打小就家里条件好的，其实吃不得苦，遇事准跑。我就觉着，为强哥不是那样的人。” 还……还为强哥？ 田玉珠抚额，施为强估计做梦都想不到来县城里待了几天，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桃花运。 人家小玲长得挺好的，有脸蛋也有身材，而且性格开朗，以后自己出去做个小生意没问题。 想到这里田玉珠都不由得有些心动了，要不真把老三接来，让他俩处处试试？ 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小玲，可施为强老家在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外省，你跟了他，你父母咋办？” 一句话把张小玲给问住了：“……” 到底是年轻人，想事情简单。 不过很快她就继续道：“施家还有大哥和二哥，你们都这么有本事，养老人完全没问题，所以为啥不让为强哥来我们家做上门女婿呢？” 这个回答让田玉珠语噎。 都不用说出来，她光想想就能想到施为强听到要自己去做上门女婿会是啥反应。 第307章 造谣生事 与此同时。 “阿嚏，阿嚏……” 正在小麦地里除草的施为强一连打了几个大喷嚏，他随手捏了捏鼻子：“谁念我的话。” 周围村里人都笑话他：“八成是哪个婆娘念你呢！” “为强，不会是二公社的婆娘念你吧？” “哈哈哈！” 这人嘴里开着粗俗玩笑，他所指二公社的婆娘，就是暗指田英。 前些日子施为强去二公社田家给田英送过钱，后来从军区回来又去送过一个发夹，总之他就是想让田英姐多笑笑而已。 但他的举动刺中了周二狗的自卑心，这王八蛋竟然亲口给自己媳妇和施为强造谣，说他俩关系暧昧不清。 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不一公社里有些使坏心眼儿的，就找着机会拿这事来逗施为强。 施为强顿时怒吼：“你特妈的给我闭嘴。” “咋了老三，开个玩笑都开不得？” “你这是开玩笑吗，你这是胡说八道。” “哎施老三，事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还不许旁人说了？” “我做啥了，啊，我做啥了？”施为强把手里的锄头扔掉，走上前去怒瞪着对方，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推了对方胸口上一把。 “你特妈的敢打我，自己不要脸惦记别人婆娘，还想装啥圣人。”对方也是个急脾气，根本忍不住不还手。 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揪头发扇耳光…… 施为强像只杀疯了的怒狮，心里一遍遍想着田英的委屈，拳头也越砸越重。 没两拳对方就被他给砸懵了。 周围看热闹给鼓劲的村民们眼看事情不对头，赶紧几个人合力把施为强拉开。 村支书他们也及时跑到面前…… 好嘛，地里的麦子被压倒一大片，那个村民被打得头肿得像个猪头，施为强只有嘴角上挂了点彩，其他一点没伤着。 他被旁人拉开后还在那嚷嚷：“以后谁特妈再乱嚼舌根子，小心我打不死他。” “老三。”村支书大吼：“打死人是要犯法的，你管好自己的拳头。” 之后才严历问：“怎么回事？” 村里人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因跟村支书讲了一遍。 “该。”村支书沉着脸：“自己的日子过得打秋风，竟然还有那个闲心去嚼舌根，要我说被打是活该。还有你们，别一个个的听风就是雨，再胡说八道以后挨打可不许拉着，就让他们打死，打死一个少一个。” 这时在另一块田的施为民和施德听到施为强在这边跟人打架，他们父子两急急忙忙跑过来。 正好听到了村支书的后半句，再一看老三，完好的。 他又一次在打架上赢得了胜利。 于是父子两就一边一个站在施为强身边，没说话。 村支书那边又各骂一顿，再指指倒了麦子：“人挨打是自找的，这麦子可没惹你们，今天每人扣三个工分。” 凭啥啊？ 施为强顿时不服气的想上前理论，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而已，该罚的是对方。 身边的施为民赶紧拉住他：“老三，你活该扣工分，为啥要打架。” 一句话就把村支书的怒火给压下去一半，看到施德也在劝儿子别冲动，有错就认，他的心才落了。 总之这件事情谁都有错，想让他只压一头那个村民不可能，他施为强也得受到点惩罚。 “就这样，谁说话都不好使。大家也别站着了，继续干活吧！” 村支书背着手走了。 施为强恨恨地瞪着那村民，对方赶紧撤回一个不服气的眼神，索性躲到别人身后去。 以后他再也不敢惹这个二混子了，打起人来真疼，下得了狠劲儿。 其他人也默默记在心里头，以后可得管好自己的嘴。 “老三，你万一把他打死了，不得坐牢去？” 等田头只剩下施家父子三人，施为民耐心劝着兄弟：“以后可得控制一下脾气，出手不能那么没轻没重的。” 没有了外人，施为强才收起戾气露出委屈：“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二哥，从此后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 “你敢。” 施德磕了磕手里的旱烟杆子：“现在小丽是死是活不知道，你再敢往外跑，那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出不了家门。” “爸，你懂啥。”施为强满脸无奈。 “我不懂，你懂？告诉你施老三，做农民就得有个农民的样子，安份守已把田地种好，这才是正确的人生道路。眼下自留地也分了那么些，想种啥就种啥，种了就可以自己吃用，眼下终于有了个盼头，你要是敢再跑，除非我死。” “爸……” “老三。” 施为民打断他拖得老长的尾音：“你先别冲动，就按照你二嫂的意思好好学文化，等学到一程度肯定有用处的。” 这话让施德很不满：“学文化学文化，学会了就会有坏心思，整天只想着往外跑，就跟那个陆娟娟一样。” 话完，老头子脸色难看的转身走了。 只留下兄弟二人，施为民就说了句真心话：“老三，哥再提醒你一次，咱们别再去二公社了啊，田家姐姐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让你大嫂去，她们女人之间好说话。” “大哥你不明白，那周二狗就不是个东西，大嫂去不管用，只有我去才震得住他。再说，这是二嫂交待的，做人得讲信用。” 施为强觉得这件事情他必须管到底。 施为民看他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赶紧压压手：“行了，那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回去干活吧，等下了工，咱们还得去种自己的自留地。再说，晚上你不得还去许大爷家学识字。” “大哥，反正这事你得站我这边。对了，还有我今天打架这事你可不能跟许大爷说，他老人家是文人，不喜欢动手动脚。” 施为强临走还不放心的拉帮结伙。 “……” 看着这个倔脾气继续干活去了，施为民忧心地摇摇头。 老三特别听他二嫂玉珠的话，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打算打个电话给部队，让田玉珠想想办法。 再这样闹下去，家里迟早得出事儿。 第308章 男人都要面子 军区。 晚上回到家，田玉珠把白天张小玲跟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施振堂。 “小玲是个懂事的姑娘，唯一不好的就是两家相隔太远，我觉得很不现实。” 施振堂给她倒洗脚水，伸手去试试水温，嘴上说：“要老三当上门女婿，那不得要他的命，你别看他脾气浑，可骨子里总有副大男子主义。” “就是，可惜了！” 就在这时候段小伟又跑来让去接电话，不过直接说是让嫂子去接。 田玉珠很诧异：“是老家打来的？” “是。” 她只好把鞋袜又穿上，寻思会不会是奶奶打的，专门要问她怀孕的事。 施振堂自然陪着，两口子赶紧去了部队办公室，拨了泉水村委会的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竟然是苏珍。 苏珍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此时拿着话筒的手都有些颤抖，她刚才推脱了好一阵，可施为民更不好跟弟媳妇说话了，没办法只能自己上。 “玉珠啊，听得见吗？” “大嫂？” 田玉珠听到对方的声音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应该呀，苏珍的性格让她去村委会打电话，她宁愿去挖地，该不会是奶奶怎么了？ 赶紧问：“大嫂，家里都还好吗？” 苏珍顿时不满的看了施为民一眼，看把人家吓着了吧，急忙说：“好的，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说。” “嗯，你说。”田玉珠才松了口气。 “就是老三，今天在田里又跟人打架了，你大哥就劝他，叫他暂时不要去二公社照顾田英姐，可老三非说这是你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得执行完成，这不就……” “大嫂，老三在旁边吗？” 听话听音，田玉珠听了个头，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估计是村里人说话不好听，所以施为强跟人打了架。 她当初就想着让施为强制住周二狗，现在看来还是自己考虑劝缺，毕竟在这个年代男女经常见面是会让人起疑的。 却听苏珍说：“老三没来，这个电话是我和你大哥背着他们来打的。” “那行大嫂，我明天就写封信给老三，他看完就明白了！” “嗯，好！” 又聊了几句问问家里的情况，把电话挂了。 从军区办公室里出来，施振堂看着媳妇沉重的脸色，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老三在村里都被人说，不知道姐那边过得怎么样，不过媳妇，你也别太担心，要不我打个电话去二公社问问情况？” “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实话，这是私人事情。”田玉珠忧心的转身：“振堂，我想回去一趟。” “可现在你的情况……” 对于施振堂来说，现在回老家正好假期也够，只是担心媳妇的身子。 “我身子骨没问题，过两天就动脚怎么样？” 虽然着急回家看姐姐，但有些手边的事情该安排还是得安排，首先田玉珠想去阿乌村一趟把多丹安排好。 另外，她觉得这段时间嫂子们一直都很照顾她，军区的领导对施振堂也是照顾有加，自己都来到军区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打算请他们在家里吃一顿做感谢。 到现在也没实现，她寻思明后天就安排上。 施振堂听完她的想法，知道倔不过媳妇了，她打好的注意没办法改变。 而且要是不回去一趟，她老是这样心里记挂着，对身体和肚子里的娃都不好，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两口子边聊边往家走，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李胜利。 这小子白天和丁微微吵了一架，后来硬把丁微微赶下吉普车，人家小姑娘依然毫不退缩，撂下一句话：“李胜利你等着，等我的腿好了回到军区，非得把你追到手不可。” 这下好了， 一整天下来他都坐立难安。 大晚上的来部队办公室，就是想去领导面前诉诉苦，请求他们帮忙把自己调到别的军区。 实在不行，那就派他去巡边，只要执行任务一去就半个来月那种，他希望能天天去。 “胜利，你真的那么不喜欢丁微微呀？” 田玉珠和施振堂听着这小子叨唠了半天，忍不住问他：“你再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有没有担心过丁微微，就好比上次听到她的腿受务，当时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着急的？” “对，听你嫂子的，好好想想。”施振堂想起来那几天这小子胡子拉喳不对劲。 李胜利懵了下，认真的思考起来，是个男子汉就得勇敢承认，然后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有点担心了那么一下，不过我和她是老乡啊，担心也正常的吧？” “那你有没有睡不好，吃不下？” “有……那么一点，主要是才从灾期回来，还没见着丁微微，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 “这就是了。”田玉珠含唇微笑：“胜利，其实你是喜欢丁微微的，只是你潜意识里不喜欢她主动追求你的方式，又或者说你还没有意识到。” “不可能嫂子……”李胜利顿时急得脸红筯涨，不是，他是真的讨厌那丫头的啊！ 施振堂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要不，去领导那儿诉苦的事情你先想想？” 田玉珠也劝：“不如你先试着告诉丁微微你不喜欢什么，比如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揪你耳朵，对你大呼小叫，还跑到训练场上找你这些小事，让她先别那么做，然后过一段时间再说。” 李胜利顿时诧异的挠着头：“嫂子你可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讨厌她什么地方？” “这有啥难的，你们男的思维都差不多。” 田玉珠笑着挽住施振堂手臂，走了。 走出去几步施振堂也忍不住好奇问：“媳妇，你男人的思维什么地方都一样？” “死要面子。”田玉珠笑。 “……哈” 另一边李胜利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试试嫂子说的方式。 一来嘛，也算是给丁微微他爸丁老师个交待，二来自己也好好想想，这个打小就追在他屁股后头的疯丫头，到底适不适合过一辈子。 于是原本去诉苦，改成了去办公室打电话到县医院…… 第309章 妇唱夫随 第二天，田玉珠在家里伏案画了一天的图纸。 给王秀娣几位嫂子家里的娃设计衣裳。 王秀娣家的是男孩，已经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主打干净清爽，简单明朗的线条，不需要太多装饰品。 刘小慧家的是姑娘，在京市上小学，设计了一件小上衣，百褶短裙，有亮点装饰品，主打时尚。 赵翠家的两个娃也都是小学，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在乡村上小学，姑娘主打秀气甜美，男娃可以配上点卡通小图案。 所有的图纸都设计好后，她把嫂子们叫到家里来教她们剪裁。 接下来做工的过程就比较长一些，估计等她从老家回来她们就能做好了。 另外，田玉珠还拿出一个小图案，这个小图案看起来普普通通，别人都不懂，只有田玉珠和施振堂知道，这是璧合图像，一串绿色的玉珠，中间两个玉环，环环相扣。 田玉珠打算把这个璧合做为自己将来产品的商标，寓意珠联璧合。 “嫂子，你们做好衣裳后在衣领后面最中间的内侧，绣上这个标志。”田玉珠也不想藏着掖着，她笑言：“这样以后有人看到这个标志就知道他是我设计的衣裳了，我叫他珠联璧合。” “珠联璧合好，喻意好，就像你和施营长，恩恩爱爱，有福气。”王秀娣乐得眼睛都眯成缝，心里不由得想想着以后儿子也能讨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赵翠看着图案也很稀罕，绣花她会，可她不明白田玉珠想什么，为啥还要给自己设计的衣裳做个记号。 刘小慧是大城市里来的，什么样的商品她没见过，她也知道有商标的都是国营品牌。 此时听到田玉珠有这样的打算，心里暗暗佩服她有远见。 可是…… 她还是很困惑：“玉珠，我都要不相信你是从小山村里出来的了，小山村里的女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还会设计衣裳，要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上过大学的哩。” “嫂子玩笑了，我要是上过大学哪是这熊样。”田玉珠随口撒了个谎：“只是在老家的时候牛棚里有几位知识分子，其中有一个以前曾经在国营服装厂干过设计，就是他教的我。” “对，我媳妇这点就让人挺佩服，学东西特别灵。”施振堂在旁边帮衬上两句。 这么一说就通顺了，怪不得她这么全能。 说到这个，刘小慧的脸顿时一片通红：“玉珠啊，说起来那件事情我到现在心里都过意不去，怪不好意思的，你说说就因为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我就相信人家说的你是……傻姑娘……你说说我真是。” “没事的嫂子，当时你还不认识我，都过去了！” 此时再说起这个，田玉珠大度的笑笑没当回事。 她甚至还顺便拐了个弯开玩笑：“因为那个女人喜欢振堂，后来得不到所以恼羞成怒……” “啊，还有这事？” “快讲给我们听听，那个死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八卦啊！ 就连刘小慧都一扫先前的尴尬，个个伸长耳朵，生怕听漏一句。 站在旁边的施振堂差点一口呛茶：“……” 媳妇竟然八卦他？ 这……算了，看嫂子们笑成一团，他还是出去散个步再回来吧！ 隔壁的冯春听到她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嫉妒得直磨牙。 以前黄雪花在军区的时候她怎么着也算有个靠山有个伴，现在黄雪花走了，她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好坏各一半。 大虎和二虎这两小家伙胆子越来越大，根本就不问她这个妈同不同意，人家早就去隔壁院子里陪着小黑玩去了。 田玉珠看着院子里窜来窜去的那三只又肥又大白兔，下了决心：“嫂子，明天下午带上你们家属到我家来吃饭。” “明天？” “对啊，我过两天想回老家一趟，走之前想让大家伙尝尝我的手艺。” “哎哟，那我们有口福啦！” 嫂子们平时来家里玩的时候吃一些田玉珠做的小零食，就那样也觉得很好吃，那肯定想尝尝她炒的菜。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院子里的大虎二虎两个小家伙很机灵，别看他们在玩，其实听着屋里的聊天呢。 这会立刻跑到面前来：“婶子，我们也可以来吃吗？” “可以啊，为啥不可以。”田玉珠乐呵呵的：“明天婶子去把菲儿也叫来。” “好啊好啊！” 听到菲儿小姐姐也要来，两小只高兴得手舞足蹈。 回到家，就把田玉珠请客吃饭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冯春顿时坐不住了，这饭她必须去吃。 一来占点便宜解解馋，二来他们两家就是两隔壁，如果自己不被邀请，那别人会怎么看，肯定觉得是她冯春有问题，跟别人相处不和睦。 想到这里，冯春立刻去了院里趴着院墙在那儿叫：“玉珠，玉珠。” 田玉珠和施振堂正准备吃饭，她端着碗出去：“干啥？” 冯春露出个脑袋，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玉珠，我听大虎二虎说你明天请客吃饭，那你看需要我帮啥忙不？” “呃，我没请你啊！”田玉珠故意给她个下马虎。 “不是，玉珠，咱们就在两隔壁，你怎么能不请我呢，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冯春挤着笑：“就这样哈，明天我给你家搬凳子桌子过去，你请那么多人，一张桌子坐不下。” 话完生怕被拒绝，直接赶紧扭头走人了。 田玉珠无语的回到屋内：“她到会打算。” 施振堂把她的碗拿过去给添汤：“算了，看在大虎二虎的份上。” 吃完饭，碗筷都由施振堂洗了。 他最近有点燥热，美人在侧心不静，洗完碗，索性出去跑步。 夜跑回来刚拿毛巾擦完汗，媳妇就笑盈盈的走到面前来：“明天聚餐的事情改到后天。” 不是白天才跟各位嫂子商量好的吗，怎么又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只听媳妇说道：“明天你们都有事。” 什么事？ 就在这时候段小伟跑来报告：明天省军区的领导要下来视察，文政委要求施营长明天归队一天。 得，看来聚餐的事情真泡汤了！ 第310章 开口说话 “段小伟。”田玉珠走出去跟他说话：“我们过几天要回老家，有话要带给你爸不？” 反正他们回家的路上都要经过新义镇，段小伟和他爸一直相依为命，这次他离家当兵，他爸肯定也挂念。 没想到段小伟却说：“没啥带的嫂子，谢谢，祝你们一路顺风。” 话完敬了个军礼就小跑步离开了。 看样子因为这个施大营长在，他心里有顾忌。 田玉珠还真猜对了，段小伟确实觉得自己怎么能让领导去帮忙带口信，他还有另一个担心。 当初辞去售货员的工作来当兵，爸是极力反对的，他也怕爸爸当着施营长的面说出不好听的话来，那就太不应该了。 田玉珠回头进了屋，天色还早，她又拿出几张纸在那儿写写画画。 察觉到身边的男人慢慢靠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小下巴转过脸来面对着自己，启唇问出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被他捏着下巴，田玉珠有点吐字不清，她一扭头，甩开他的手：“讨厌。” 施振堂露出笑意：“你肯定是预知到明天我们军区有领导来对不？能预知事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像做梦，还是突然从脑海里闪过？” “说不清楚，就好像有件事情本来记忆里没有的，突然就闪现过一样，不过只是片段，不完整。”田玉珠笑盈盈地看着他：“明天你就放心去归队吧啊，我等你回来。” 她没告诉他，自己在预知里还看到那几个领导表扬他了！ 施振堂伸头亲了她唇上一下：“那你不许乱跑。” “嗯。” 不乱跑，那是不可能的。 人人都把她当熊猫一样保护，只有田玉珠心里清楚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吃得更多之外，浑身还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且自打肚子里有了两个宝宝，她的预知能力也更加强大。 …… 男人们都要归队，军嫂们自然而然就取消了聚会。 第二天大清早嫂子们都上山摘苏子去了，自打知道田玉珠怀的是双胞胎，她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好好休息。 其实田玉珠哪闲得住，她没跟嫂子们上山，是想去阿乌村。 正好施振堂没办法跟着，是个好时机。 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就去了镇上找到独眼龙，告诉他现在就得去阿乌村。 可金墨一直跟着独眼龙，难道把他也带去？ “那不行，路途太远，会累着他。”田玉珠给金墨做了个快速的催眠，让他乖乖回家去别出门。 催眠完成后金墨听话的点点头，缓慢地转身往家走，可就在往前走了两三步的样子，突然张口：“要……” “……” 什么情况？ 田玉珠和独眼龙对视，确定自己不是听错，金墨真的开口说话了！ 独眼龙立刻惊喜的走到他面前板着双肩：“阿墨，你说啥，刚才你是不是说话了？” 金墨冲着他呵呵一笑：“要……” “你要啥？”独眼龙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金墨是他看着变疯的，这么多年了，终于听到他开口，就像看到自己家兄弟变好了一样的让人激动。 可这回金墨并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田玉珠阻止独眼龙追上去：“叔，慢慢来，咱们走吧！” 金墨在催眠之后突然会讲话，说明他当年不会讲话的其中原因可能真跟心理有关，而并非物理伤害。 他身体并没有受伤，受到创伤的是心理。 这回田玉珠有点信心了：“以后再给他做做催眠和开导，也许可能恢复语言能力。” “玉珠，那就麻烦你了，这也是个可怜人，要是他能好起来，乔老太太祖孙俩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知道，我会尽力而为。” 临去阿乌村之前，田玉珠还是去供销社告诉金菊她爸已经回家的情况，虽然催眠起到作用，但她还是得留意着动向。 金菊点点头，同时有些担忧在目光中闪过：“……” 她看了眼供销社外的独眼龙。 “姐，怎么了？”田玉珠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以为独眼龙是不是做了什么。 金菊叹了口气：“其实也没啥，玉珠啊，我就是觉得，你是不是跟独眼龙叔走得太近了，虽然他是个好人，可上回你忘了，那宋芳还冤枉你们两投机倒把来着，要是再被人看见又得嚼你们舌根子。” 当然了，他们俩一老一小的，要想嚼点其他的也不可能。 所以荣芳就硬往投机倒把上来说事，幸好这件事情最后由施振堂出门解决。 紧接着又是地震的事情，就没人再提起来。 可现在看到他俩好像有又啥秘密，金菊做为好朋友，是真的担心上了！ 田玉珠暂时还不想把自己做玉石的事情让黄菊知道，再等些时候开革开放，到时候她想说啥就说啥。 此时只能表情真诚的拉拉金菊的手：“姐，不用担心，以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金菊自然知道别人不想说的话还是少打听，便点头：“那你小心着点，别再让宋芳抓住。” “怎么宋芳又回去上班了吗？” “上了，虽然不再是小队长，但她现在依然是安保小队的队员，她是少数民族，听说政府里给照顾。” “行，我知道了！” 田玉珠没打算为难宋芳。 这次把她的小队长职位给撸了，她没安份下来，后来经独眼龙那一通威胁，这段时间到是安份了不少。 但如果再想出什么幺蛾子，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在供销社里买了两包鸡蛋糕，田玉珠提在手里刚刚出去，竟然遇到秦旭。 对方提起拍照片的事情，原本老早就要执行，后来因为地震的原因耽搁下来。 现在上级单位又开始催照片的事情，秦旭有些激动：“这次让直接去省里拍，直接出照片，然后就要开始对外宣传。” 他很高兴，自己的策划得到省级支持，那代表着可行性和之后执行性都会很强。 田玉珠内心也为他高兴，她知道这是开革的春风要刮过来了！ 国家想把边境打造成未来的旅游城市，首先第一步要做的，自然就是大力宣传。 第311章 蔫坏的人 “那拍照的日期是几号？” 能帮上忙是好事，只是担心回老家的日子还得延期。 结果秦旭说了个日期，竟然是十五天之后，那感情好，到时候他们已经从老家回来了。 田玉珠满口答应下来：“放心吧，保证完成。” 说完这几句话走后，田玉珠没有急着和独眼龙汇合，而是自己先提前走，独眼龙在身后跟着离开小镇。 秦旭回头刚刚走到镇政府门口，就被宋芳拦住了去路：“秦大哥，你听我说两句行不行？” 以前叫人家秦镇长，后来秦旭镇长之职被降，宋芳就一本正经的叫秦旭同志。 现在突然想拉拢他，变成了秦大哥！！！ 害得秦旭皱起眉头：“小宋你今天这么闲？” 宋芳也不在乎他话里话，说话就直接上手去拉：“秦大哥，是真的，你快跟我去瞧瞧，那个田玉珠和独眼龙真的不正常，他们一直在偷摸做着什么事，快，你跟我去……” “放手。” 秦旭顿时很生气地甩开宋芳的手，他白皙的俊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你要是整天闲得没事干，就把你们安保科办公室好好打扫打扫，做为一个政府的工作人员，整天只知道胡思乱想，不像话。” “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我跟踪他们好几次了，田玉珠和独眼龙总是说悄悄话，悄悄碰头，他们还一块儿离开镇子呢，不信你现在就去看，肯定离镇了。” 宋芳很着急。 这件事情没一个人相信她，最后想来想去，她决定拉拢秦旭。 为什么呢？ 她是这样想的，身为一个成年女性，她看得出来秦旭看田玉珠的眼神里包含着什么。 别看他表面仪表堂堂，可这城里来的男人喜欢上了田玉珠，无奈人家是军嫂，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感情。 那天田玉珠被关起来的时候，他的情绪起伏非常大，结果最终解决事情的是人家的军人丈夫。 想想秦旭当时的心情，虽然有一腔热情，却不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点什么。 宋芳觉得，人都会这样，爱而不得肯定会恨。 所以只要她拉拢秦旭成功，会对她报复田玉珠起到很大的帮助。 可惜宋芳想错了一点，秦旭没她想的这么小心眼儿和龌龊。 他是喜欢田玉珠，可是爱而不得，他更多的是祝福。 喜欢一个人，能远远看着她过得幸福，那未尝不是一种浪漫。 秦旭把这种感觉定义为：这是他一个人的感情，以任何人无关。 此时秦旭义正言辞的警告宋芳：“小宋，我警告你，要是再发生一次污蔑军属的事情，我立马打电话到军区，请他们来处置。” 新镇长要照顾你，那就让军区来给个说法，看到时候谁还能继续照顾。 宋芳被吓住：“别，秦大哥，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不是不相信，是压根就没有那样的事，如果我再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话那肯定也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到时候你看着办。”秦旭愤而走向前，信步上了台阶。 “秦……” 宋芳担心的赶紧叫了半声，后半个字没吐出来。 她有点心虚，生怕秦旭现在就去打电话给军区。 想想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人一根筯，她就不应该冒险拉拢他。 再看安保小队的其他人，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是避之不及。 以前宋芳当小队长的时候可没少耍官威，小队里没有一个人不被她整过，现在她也只是小队员，大家就不再怕她了，反而讨厌她。 落得个孤立无援的宋芳在路边站了一会，发现整个硕池镇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 田玉珠和独眼龙在去阿乌村的路上，小黑追了上来。 小黑渐渐长大了，也露出了狼的许多神态，脖子上戴着田玉珠给它做的那串铁玫瑰石项链，铁玫瑰石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暗血红的光茫，看起来神秘又内敛。 为了柔和它的狼貌，田玉珠用做衣裳剩下的料子做了朵拼接布料的五彩花，五个小花瓣，五种颜色，再缝上两根细带子，然后栓在小黑的耳朵上。 这样打扮下来小黑就多了几分俏皮可爱，整个看起来就是一只跟狼有点像的小黑狗。 独眼龙打眼一瞧就喝采道：“你家小黑长得真好看，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小黑的内心：！！！*&%￥……&%r*%&&%b 田玉珠到是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总不能整天让小黑呆家里不出门，非得出门，那就得戴上五彩花了。 否则以后它去哪儿都危险，人类会怕它，也会伤害到它。 而田玉珠知道，随着自己将来肚子越来越大，施振堂过不了多久就会归队，他有他的工作，总不能时时刻刻在身边。 这个时候就非常需要小黑当保镖了，所以提前做准备很有必要。 两人一狼于中午十一点来钟到达阿乌村。 独眼龙家叔叔早就坐在小破屋前的空地上晒太阳，他老人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很灵光。 听脚步就知道来人是独眼龙，寒喧了几句，才知道那多丹还在睡懒觉呢！ 独眼龙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进屋去叫多丹起床。 老人家就跟站在原地的田玉珠唠叨：“这个年轻人懒得要命，整天就知道吃了睡，原来说好他在我屋住，每天得做饭给我吃，现到反了过来，还得我这个老瞎子给他做饭吃，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还是把他带走吧，我这小庙容不了这尊大神。” 可不，老人家一个人过日子虽然清苦些，可自在舒服，只需要把自己肚子填饱就行。 现在还得伺候个年轻人，这事搁谁身上也不愿意。 田玉珠体贴道：“爷，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让他给你做饭，要再有下一回，你就把他赶出去，不用问我们。” 老人家闭着眼点了下头，没说话，其实内心不大相信。 他听着这姑娘声音还年轻，办事情估计也是个不靠谱的。 以此同时多丹已经被独眼龙揪起床，骂骂咧咧的提溜出来：“你这小子咋这么没出息，还敢叫我叔给你做饭，以为自己是谁啊？真拿自己当个玩意儿。” 第312章 签合同 多丹被骂得难听，气性瞬间就上来了，把外衣一披：“老子不干了！” 话完就朝着缅国那个方向走。 “哎，你这人。”独眼龙急得想去追。 “叔。”田玉珠叫住他：“随他去，玉雕师有的是，咱们再找别人就行，像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也出不了什么好作品，我还瞧不上。” 独眼龙的脚步便僵住：“……” 他不知道田玉珠在打啥主意，多丹确实一身毛病，可他的雕功确实一绝。 眼下要找到像他这样的，估计很难了。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 结果没想到走出去没有二十步的多丹却自己停了下来，只见他站在原地缓了缓情绪，转过身朝着田玉珠他们走过来。 小黑立刻挡到自己主人面前：要是对方敢动手，它就瞅准他脖子…… 独眼龙喝问：“你想干啥？” 田玉珠侧冷眼看着他。 多丹走近后反而问一句：“我还想问你们到底想干啥，叫我来，又没有事情做，整天让我跟这老头呆一块儿，现在又骂得这么难听，你们到底懂不懂得尊重别人？” “尊重？”田玉珠冷笑：“眼前这位爷辈份比你大吧，你不叫人家一声爷爷也就罢了，让你吃让你住屋里几天，你张开嘴就叫人家老头儿？多丹，别装了，难道你心里不清楚么，要不是有爷这屋子这地盘，你都过不了国界，躲不了自己的仇家，你得感谢他，感谢我们。” “从工作上来论，是我们给你饭碗，从安全上来论，是我们出的主意。爷爷的家就是你的避风港，你不珍惜那就回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多丹除了欠赌债还吸了点东西吧？你欠别人的东西，恐怕不止钱那么简单。” “你想重新做人就给我老实在这儿呆着，有原石的时候你就雕，额外工作就是每天得照顾好爷的饮食。也可以现在就走，回缅国去从此烂到底，让独孤后人从你这代完全消失，随便你选，我们反正无所谓。” 多丹的表情突然有种激动的变化：“你相信我是独孤家的后人？” 田玉珠扬眉：“我相信你的雕功，但你的人品让人怀疑，史书上记载的独孤世家可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几乎每代都会出大文豪，那样的血脉里，怎么可能……” 她上下打量着多丹：“想必现在的你，已经把独孤家的家训全都犯过一遍了吧？” 多丹苍白的脸顿时羞得通红，竟然很坦诚的说了句：“那确实，我是有点不是人。” “行，话我就说这么多，要走要留你给句痛快话。我可告诉你，落子无悔，你要是答应了就不许变卦，永远是我珠联璧合公司的玉雕师。” 珠联璧合公司？ 独眼龙有点傻眼，什么时候成立的公司，他咋不知道呢？ 只听多丹正声音略有颤抖道：“我长这么大你是头一个相信我是独孤后人的老板，那好，我答应你，以后就跟着你们干，也会把爷爷照顾好。” “口说无凭，咱们得签字按手印。”田玉珠心想，可算答应了，就不能让你跑了。 “可以。” 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多丹自己有雕玉用的工具，只是差个像样的工作台。 田玉珠和独眼龙征得老人家的同意后，把他隔壁的那间小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多丹做工作台，另外老人家的床铺和多丹的床铺隔了张竹帘。 没办法，只有一间房，至少这样多丹也方便照顾他。 厨房就在他们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不够的锅碗瓢盆就去附近的供销社里买来。 这些事情就全由田玉珠出钱，独眼龙和多丹去办。 该买的买完后，田玉珠又给多丹一百块，就当提前预支给他三个月的工资。 “对于一个优秀的玉雕师来说，一个月三十来块对你来说可能少了点，等以后我们公司越做越大，公司会补偿你的。” “谢谢你田老板，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多丹神情期待的问：“那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宫先生，他老人家独具慧眼的能力在缅国那边早就传开了，能跟他见上一面是我的荣幸。” 独眼龙：“……” 这小子！！！ 好在田玉珠非常淡定从容的应付：“等着吧，只要你做得好，迟早有机会和他见面。” 多丹点头，心里满怀期望。 对于独眼龙叔叔来说，他们用他的屋子，自己平时的饮食和日常照顾问题都解决了，两边都好，他也很满意。 田玉珠就用临时买来的纸笔，认认真真写了份合同。 上面的涉及面扩到法律层面，如果在给珠联璧合雕刻期间，多丹做了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一例跟公司无关，最重要的一条，他不可以再接私活。 更说到原石利用，涉及天灾人祸…… 总之她写的这份合同全面到让多丹找不出一点漏洞，说她没有公司都没人信。 而站在旁边看着的独眼龙却是很吃惊，他想不到田玉珠的知识面也这么扩。 双方签完字按好手印。 田玉珠让独眼龙继续帮忙收拾小屋，她却立刻动身去了原石市场。 转了一圈，原石市场上和平时没啥两样，想在这些普通的石头里找到有料的那一块并不难，难就难在人家没把好货摆出来。 最后前前后后花了一百块钱，买到了八块原石。 “哎，姑娘！” “你这件衬衣哪儿买的？” 一个中年妇女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对方看起来皮肤黝黑，妥妥的本地人特色。 但是因为两国边境线接壤，连村都是各自一半，所以会说华国语言一点也不奇怪。 田玉珠身上穿的衬衣很普通，碎花白底，只不过买来的时候款式老派些，穿在她身上直上直下，看不出腰身。 开始穿那天她是把衬衣下摆子扎在裤腰里，后来觉得这样穿法太过时髦，就自动手改了下腰身。 此时她看对方真诚就随口道：“我自己做的。” “那你手真巧。”对方啧啧着嘴上下打量：“实话告诉你吧，这衣裳要是不合适，那就是衣裳穿人，要是合适，那才是人穿衣裳……” “大姐，你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看对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田玉珠只想快点离开，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晒人。 她包里还提着八块原石呢！ 第313章 说出妖怪两个字 那女人顿时满脸抱歉的样子看向小黑,又惊喜道：“小狗耳朵上的花也是你缝的。” “是。” 田玉珠急着往前走。 女人赶紧再次拦住她：“姑娘，我看你是来找原石的吧，跟你说，现在原石的坑很大，大多数人都找不到好货，吃亏的人特别多，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给你介绍份工作，怎么着一个月也能赚个十块钱，还是稳打稳赚的，绝对不会吃亏和被骗。” “是吗，什么工作？”田玉珠随口一问。 就是再高的工资她也不可能来缅国这边上班呀！ 女人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叫我阿莫姐，你回去想想，如果愿意的话我留个位置给你。” 田玉珠听她口气还挺大：“阿莫姐，难道你是这边的服装厂老板？” “是啊，不过是个小厂子，赚不了几个钱，就是最近我发现年轻人们都喜欢你们那边年轻人的穿着，比如你穿这种白衬衣。” “你真有本事。”田玉珠最佩服女强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不容易，她微笑着说：“那我回去考虑考虑哈。” “可以的可以的，如果你想来，到市场上随便问个人就行，他们知道我的厂子在哪。” “好啊！” 回去阿乌村的路上田玉珠就在想，国内还没有改革，外商投资最初期还没有来到。 而在缅国，大多数年轻人穿的服装都是他们的民族服饰，根本不可能像国内一样穿白衬衣黑裤子。 可见那个阿莫姐没有说实话，她厂子里的服装肯定是有其他销路的。 哪怕不能倒销到国内，这个年代的所有东南亚国家，只要不是有特别浓厚的民族特色，其实大多数人穿的款式都差不多。 如果阿莫姐真有这方面的销路，那无疑是个好机会。 想归想，田玉珠也没有忘记去那家椰面店买了五碗面条，没有打包的东西，只能装塑料袋里。 再去买了两公斤桔子给独眼龙他叔。 回到家，四个人各自吃了一份，小黑的就没放任何佐料。 吃完面田玉珠把八块原石拿出来，告诉多丹：“图案你自己设计，想雕什么因材施教，我相信你。” 多丹信心满满：“多少有点活干我不闲得慌，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给你放货。” “不着急，慢慢来。” 多丹点点头，拿着原石一块块的用强光电筒照着看。 看完还是挺诧异的：“没想到田老板年纪轻轻，眼光也挺不错。” 独眼龙心想人家就是宫先生，什么叫不错？ 田玉珠故意谦虚的笑笑：“也是跟宫先生学的，略懂一二，行了，你慢慢看吧，我们走了！” 多丹很是羡慕，心想她可以跟着宫先生学，可见是受宫先生器重的人。 看来自己以后得更加尊敬她，这样才有机会见到宫先生。 这边刚离开阿乌村没多久，独眼龙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心里的困惑：“玉珠，你啥时候有个公司了呀，现在投机倒把都要被抓的，这私人开公司更是不……不大可能吧？” “放心吧叔，迟早一天会实现的。”田玉珠笑言：“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珠宝品牌。” “……嗯呐，我信你。” 还能说什么呢，独眼龙觉得那仿佛是一个梦。 可如果这是个美梦，那他选择相信就好。 田玉珠又告诉他自己会回老家一段时间，让他时不时来阿乌村看看多丹的表现。 独眼龙满口答应下来：“你早去早回，这边有我盯着呢。对了，那你走了金墨咋办，你不用那个催眠啥的再给他来两下？” “不成，他现在开口说话是个好兆头，我暂时不再打乱他的节奏，先任其发展，等我从老家回来之后再说，不过这段时间没有控制他可能又会发疯，到时候你辛苦了，实在不行就让金菊姐帮忙。” “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完全听不懂她的话，独眼龙却也无法反驳。 只是让独眼龙没料到的是，这天晚上在金家，他竟然清清楚楚地听到金墨说出两个字：“妖怪……” 独眼龙吓了一大跳：“……” 起初他听到的是个‘要’字，还以为金墨是想要点什么。 结果他憋了一天，发展成两个字，才知道他说的是妖怪，是妖，不是要。 联想到金墨是为啥疯的，独眼龙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睡也睡不踏实了。 …… 军属区。 回到家后田玉珠打水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汗珠，今天路走得太多了，前后加起来好几个小时。 要是普通孕妇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她就觉得腰有点微酸。 还是不敢大意，就在床上躺了会儿。 迷迷糊糊的，脑海里竟然预见施振堂身姿挺拨，意气风发地和领导们谈话，后来有个大领导还特意跟他握了握手，说着什么。 耳边似乎闪过几个字：副团级。 难不成自家男人要升军衔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田玉珠睡着了嘴角上都不由得绽开笑意。 等施振堂回到家看到媳妇嘴角上挂着微笑，他忍不住凑过去轻吻她的红唇。 吻着吻着自己身体不对劲儿，赶紧起身去洗把冷水脸，开始烧火做饭。 媳妇一定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才会有那么大瞌睡，安医生说，孕妇的其中一个变化就是身体乏累，睡眠比较多，那就让她多睡会。 刚刚拿起柴火的施振堂冷不丁瞧见了小黑耳朵上挂着的五彩花，这…… 好好一头狼，被打扮得狗里狗气。 他不由得好笑，笑着笑着……不对，小黑的脚上有泥。 这说明他们出过门！ 笑容顿时僵住，难不成怀着双胞胎的媳妇带着小黑去了阿乌村？ 那一来一回得走多少路施振堂心里很清楚，他顿时即心疼又有点愠怒，要是路上出点事情可怎么办？ 这么热的天要是中署了怎么办？ 好多个怎么办涌进脑海中，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答案，他要是不让媳妇走动，阻止她外出，那他自己只有凉拌的份了。 总之，提心吊胆是一回事，想阻止住她，压根就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还是引导她多静下心来看书，对，看书才是孕妇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施振堂也不烧火了，而是赶紧进屋把自己用的书桌收拾出来，把田玉珠的医学书整整齐齐放上面，笔记本，笔，都放好了！ 第314章 硬凑也不行 田玉珠醒来看到这架势：“啥意思啊？” “媳妇，我觉得你说的胎教非常对，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应该多看书，将来咱们的孩子肯定会很聪明，好学，说不定也能当医生。”施振堂笑得嘴角都酸了。 他这点小动作，田玉珠会看不出来。 可她理解他的想法，如果自己出去折腾回来这男人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叫夫妻才怪。 于是她同样暖笑着：“好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多看书，不过今天你在部队里是不是有啥好事，快跟我说说。” “我嘛，也没什么，就那样，只是有个领导说可能提我当副团级，人家也就随口一说，还没正式委任呢，不作数。”话虽然说得很淡定，但内心不激动是假的。 军衔代表的不仅仅是职位，是国家对他个人付出的认可。 “那我先恭喜我的施大团长啦！”田玉珠搂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他唇上一下。 那软绵温热的感觉让人心跳，施振堂却很快保持理智：“我的话说完了，你是不是也得交待一下今天去哪了？” “我？” 田玉珠指向自己，笑言：“我去阿乌村办点事情， 这不好好的回来了！” “为什么不选择明天或者后天，至少我能陪着，这样你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张小嘴堵上。 田玉珠看到他的俊脸都变得通红才放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什么事也没有，今天没让你陪着，那明天一早你跟我去县里买菜，这样总可以了吧？” “……” 半分钟之后施振堂发觉自己被媳妇使了美人计，一个动作几句话，就把他忽悠的晕乎乎的。 他简直哭笑不得，这方面，他承认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等他回过神来，媳妇已经出去了。 说明天要请客吃饭，她还没有请到叶医生一家，得亲自去一趟。 田玉珠到达叶青青家小院门口的时候，看到安医生正在跟安菲儿说着什么。 父女俩都有点眼泪汪汪的样子，谁也舍不得谁，可大家却又无法住到一块儿去。 她心想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怎么每次都遇到这种情景，于是赶紧转身走。 哪知安医生却叫住她道：“玉珠，你有事吗？” 头皮一紧，田玉珠只好停下脚步转身，强硬拉开笑容：“其实也没什么事安医生，就是明天我们打算请大家伙到家里聚一聚，对了，明天你也来吧，菲儿，你把这话带给妈妈哈，明天你们一块儿到家里来吃晚饭。” 安菲儿懂事的点点头。 安医生认真说：“明天我看，如果没什么事就去，谢谢哈。” “别客气。” 田玉珠走后，安医生摸摸女儿的头顶，暖声道：“菲儿听见了，爸爸不走，明天咱们一块到阿姨家吃饭。” 安菲儿的眼眸顿时亮了：“真的吗爸爸，你说话算数。” “算数，我请假也去，这样就能多陪你一天。” 安菲儿很懂事，点点小脑袋：“爸爸，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南部军区上学，我走了妈妈一个人会孤单。” “爸知道……” 安医生把女儿抱进怀中，紧紧地镶在自己怀抱里，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快要流眼泪的样子。 等他稳定住情绪放开怀抱，脸上已经露出积极乐观的笑容：“那我们明天见。” “好啊，明天见。” 父女俩都笑着击掌为誓。 这一切让屋里的叶青青从窗子看在眼中，她心中掠过几分窒堵，最终还是倔强的一闪而过。 …… 隔天大清早，李胜利就把吉普车开到了军属院等待。 嫂子通知今天到她家聚会，想想又能尝到她的手艺，这不大清早得积极响应，帮忙去县城里买菜呀！ 不一会施振堂两口子从屋里出来。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嘛！”田玉珠觉着李胜利没像前天似的愁眉苦脸了。 李胜利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听嫂子的话，打电话告诉丁微微我最讨厌她做哪些事情，没想到她真听进去了，说以后会改，总之只要她不再主动来烦我，我心里就高兴。” 田玉珠心想，那看你能高兴多久，别人来找你的时候你嫌烦，如果真喜欢，那过不了多久就盼着人家来找了。 嘴上她笑着说：“对，就是得这样，心里有啥就说啥，大家都冷静一下，重新建立一种相处方式，说不定会越来越好。” “是，听嫂子的。” 嫂子的话就是有道理，李胜利心情豁然开朗。 施振堂冷眼弹了他后脑勺一下：“好好开车。” 像什么话，见面不是跟他聊天，尽着跟他媳妇聊，没大没小的。 李胜利缩缩脖子：“是。” 很快到达县城。 县城副食店里的食材比镇上要丰富得多，除了地里有现成的白菜之外，田玉珠都计划着买，新鲜猪排和鸡蛋，肥肠，大鲤鱼，猪腿肉要烧一道水煮肉片，再要了只刚刚宰出来的大肥鸡。 回头买半斤香茹，白豆腐，花菜，茄子…… 这些菜量比过年还要丰富，李胜利提着所有菜瞠目结舌：“嫂子，你买太多了吧？” “不多，大大小小好几口人呢！” 田玉珠计划着回家还得宰两只兔子，来个干锅兔，想到这道菜，干辣椒和白芝麻是少不了的。 施振堂就没说话：“……” 这顿菜媳妇一共花出去五六十块，他不是舍不得，是觉得奇怪，难道媳妇做生意赚了很多钱？ 另外这样大吃大喝影响也不好，仅此一次，他心里想着得找时间跟媳妇谈谈。 考虑到还有小孩，田玉珠又去买了些糖果，顺便再买上几斤瓜子花生。 买完东西全装车上，午饭三个人就去人民大食堂里吃了一顿。 张小玲看到田玉珠来吃饭，自然招待得很热情。 这其间田玉珠曾经偷偷观察过李胜利和张小玲的眼神，以前她并没有想过把这两凑一对，只是眼下突然觉得好奇。 这两人一个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一个不喜欢暗恋他的人。 那么他两能看对眼吗？ 结果她很快发现，李胜利和张小玲也不合适。 他俩压根对对方没任何反应，连看对方一眼都没有，就是个普通的生命过客。 看来两个人真得是冤家才能走一块儿去呀，不是冤家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根本不可能。 第315章 不能棒打鸳鸯 从人民大食堂里出来，没走几步张小玲就追了上来，低声问：“玉珠姐，问你个事儿。” 看到女人们要说悄悄话，施振堂和李胜利便没有停脚，继续往前走了。 田玉珠问她：“什么事？” 张小玲有点害羞：“你能不能给我个你们老家的地址，我想给为强哥写封信看看他的想法，如果他没那意思，也就断了我的念头。” “……” 田玉珠一阵哑然。 这段时间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施老三他身上到底有啥魅力？ 仅仅来县城里待了几天而已，就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对他爱慕有加。 就说眼前这张小玲吧，她劝也劝过了，施为强的真实为人她也跟她讲过了。 甚至还告诉她结婚之后要面对什么，可为啥就是想不通，要这么痴情呢？ 田玉珠整整愣了三秒钟才问出口：“小玲，姐有句话想问你，你得说老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施为强的，我寻思他身上也没啥优点啊！” “姐，这你就不懂了，有些感觉就叫一见钟情，还记得那天为强哥到食堂里来吃饭，正好有个二流子想故意为难我，为强哥二话不说直接站我身边瞪着他，就把那二流子吓跑了。” “我当时就想啊，如果自己将来一辈子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还怕啥，当时他保护我的时候，那种满满的安全感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姐，你说这是不是一见钟情？” 什么一见钟情？ 是小姑娘打小就缺乏安全感，突然遇到这么件事情，就感觉自己找到了梦中的盖世英雄。 她不是动情，是发昏。 田玉珠叹了口气，也不忍心棒打鸳鸯：“这样吧小玲，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一趟，回去后我直接帮你问问老三的意思，如果他也有这想法，那你们再通信，好不好，如果他没这想法，也别伤了你的心。” 张小玲顿时高兴的点头：“哎，那行的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还不一定，等着吧，回来我会来找你的。” “嗯嗯。” 张小玲激动得转身走开的步伐都是蹦蹦跳跳的，却苦得田玉珠只摇头。 她就是担心这么好的姑娘跟了施为强，以后再受什么委屈。 毕竟她打小命运就不好，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她打心眼儿里希望张小玲的婚姻是改变命运的第二次机会，希望她的未来是幸福的。 但如果跟了施为强，那就有点悬了！ 回到吉普车上，施振堂没打听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那姑娘一定在打听老三的事情。 连他都想不通，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看上那二浑子？ 李胜利更不会打听姑娘们的事了，他紧闭嘴巴，稳定开车。 “胜利，去县医院接微微。”田玉珠突然想起这事儿，刚才被张小玲拉着说了几句，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李胜利顿时头皮一紧：“嫂子，你要干啥？” “去医院帮她请个假，接她回去好好吃一顿呀，人家受了这么重的伤，身边也没个家里人照顾，整天待在医院里怪可怜的，你跟医生说接她回去吃顿饭，明早就给送回医院。” “别了吧嫂子。”李胜利还想做挣扎，他想到丁微微那嗓门就烦。 “你们虽然做不了男女朋友，但可以做普通朋友啊，她都尊重你，听你的话改掉那些坏毛病，那你堂堂男子汉也要大度点，再说，是我请她吃饭，跟你没关系。” 田玉珠说话的时候还推了施振堂腿上一下，说话呀，这小子就怕你。 施振堂会意，立刻凉凉的说了句：“胜利，按你嫂子说的做。” 李胜利满头黑线：“……” 他哪敢违抗啊，只能调车头去县医院了！ 很快，李胜利就把丁微微接出了医院。 施振堂挪了个位子，去坐副驾驶位。 丁微微上了后排坐，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亲人，那个兴奋热情劲头哟，拉着田玉珠的手有说不完的话：“嫂子，谢谢你还想着我，医院里的饭菜我都吃腻了，每天就那两样，天天重复，都不知道他们的厨师到底会不会做菜，要我说啊，还没我做的好。” 开车的李胜利咳嗽一声：“咳！” 不像话，车里坐着领导呢，上来就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 他还偷看了一眼，发现施振堂闭着眼睛养神，不知道他烦不烦。 至于田玉珠就还好，她自己话不多，到也喜欢听人聊天。 此时听到李胜利的咳嗽声，丁微微果然立刻从小辣椒变成了小白兔，声音直接压了好几个档：“嫂子，不好意思，我话有点多。” “那怕啥，想说就说，要是咱们女人也一个个都不说话那不得闷死，男人们不说话这个世界就够沉默了，咱们多讲讲话，屋里才能热闹。” 什么意思？ 施振堂立刻睁开眼睛听着，难道媳妇这是在暗示他平时在家里话太少？ 李胜利就尴尬了，早知道这样，他不敢咳那一声啊。 丁微微得到认可自然高兴，不过她答应过李胜利要改的，所以克制住依然压着声音：“嫂子说的意思我明白，男人们就是闷。我家我爸也是，三拳打不出个冷屁，我妈常说他拿大谱呢，沉默给谁看，可我爸说，他那叫沉默是金，哈哈哈，想想都好笑。” 前面的两个男人：“……” 这…… 看样子女人们的话题，能不听还是少听，听了自己头大。 田玉珠笑完问她：“这几天腿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不用重力压感觉不到疼。” “那就好，恢复得挺快。” “是啊，我希望能尽快好起来，过段时间我爸要来看我，怕他担心。” “你爸要来，什么时候？” “估计下个月吧！” 李胜利顿时头皮发麻：“……” 想到丁老师那张总是黑沉的脸，他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 副驾驶位上的施振堂朝他看过去一眼，意思：你小子有点出息。 别说是过去的班主任，哪怕是未来老丈人，既然人家来了，你就得顶着脑袋给招待好了，怎么能往后退。 李胜利：“……” 天理不公哇，没一个人是站在他这边的。 第316章 热热闹闹 回到家田玉珠就忙活上了。 施振堂和李胜利打帮手，两人把所有东西都提回屋。 李胜利去宰兔子，施振堂寸步不离媳妇，不让她拿重的，总是先快一步，帮忙劈柴烧火，提水洗锅。 丁微微的腿虽然受了伤，可她也不好意思闲着，就坐在客厅里帮忙择择菜还是可以的，削土豆皮的时候眼神时不时地朝着院子里的李胜利身上瞄。 大家都在忙活，两个人都能处在这种人间烟火气的氛围里面，丁微微的内心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仿佛看到自己将来和这个男人过小日子时候的景象。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冯春也识时务的带着大虎二虎过来了。 她难得的勤快，进屋就赶紧帮忙择菜洗菜，瞧见屋里的小桌放不下，还回家把自己家的四方桌也搬了过来，大虎二虎忙着搬凳子，忙得不亦说乎。 田玉珠看在眼里把平时的那些气全憋肚子里了，正如施振堂说的看在大虎二虎的份上。 这两娃一年到头也吃不上顿好的，今天如果把他们妈妈赶走，对娃的内心也是种伤害，但忍耐也就没那么多了，冯春说话，她都懒得搭腔。 很快就把香菇炖鸡煲上了，其他菜不费时间，备好料子提前一个小时就可以做好。 主食部分的面也和好了，田玉珠切姜葱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哎呀，买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去买。”施振堂刚刚抱了一捆柴回来。 “你们喝的酒，还有娃们喝的汽水儿。” “这些供销社有……” “哥，我去吧！” 李胜利把兔子收拾好了，洗干净了装盆里端起来，还得宰成小块，他刀功不行，跑跑腿倒是强项。 “行，那你去。”施振堂也不放心媳妇：“玉珠，大概买多少？” “汽水二十瓶，高梁酒六瓶。胜利你等等，我给你拿钱。”说话就要进里屋。 “嫂子，你别，我来白吃白喝的买点东西还拿啥钱，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走咯。” 可不能要这钱，李胜利赶紧转身往屋外走。 施振堂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滚边去，谁跟你一家人。” 田玉珠好笑地看着他哥两闹，回头看到丁微微也是一副幸福的笑意。 不久之后，赵翠抱着绿蔬菜来了，她特意到地里拨的，顺手在家里洗得干干净净。 她男人孙有才是个排长，平时不怎么跟领导们私下相处，看到施振堂自然有点拘束，不知道该干点啥才好。 不像他媳妇赵翠，嘴是一张手是一双，虽然也有点拘着，但打帮忙很快就上手了。 施振堂看出来了，拍拍孙有才肩膀：“老孙，会宰肉不？” 孙有才立刻站得笔直：“会，家里的肉都是我宰。” “放松点。”施振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指了指盆：“既然这样，那两只兔子交给你了，我媳妇要炒干锅兔，大小你看着办。” “是。” “……” 这家伙，还是放松不了啊！ 赵翠看到自己男人会办事，宰肉去了，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之后叶青青一家三口来了，安医生和叶青青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煮饭，寒喧几句，去看丁微微的病情了。 文建工两口子来的时候，王秀娣还带来了一笼红糖包子。 张跃进和刘小慧两人带了一圈腊肉肠，说是老家寄过来的特色肉肠，切成薄片煎出来特别香。 这些军嫂们没一个不是手脚利索的人，很快大家就开始忙活上了。 男人们显得没事可做，就坐小桌喝茶聊闲篇。 王秀娣那边张罗着碗筷，发现不够又回家去取了一趟，赵翠家再回去搬了张桌子。 三张四方桌全放院子里排成一排，摆出个长桌宴，即有氛围又热闹。 嫂子们即打好帮忙，也知道拿捏分寸。 今天的主角是田玉珠，她们就给打下手备好菜，由她亲自来炒，很快，整个小院饭菜飘香。 香菇炖鸡，红烧猪排，清蒸鲤鱼，暴炒肥肠，水煮肉片，煎腊香肠，干辣爆兔肉……还有素菜，炒花菜，白菜豆腐汤，酱香茄子…… 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施振堂看到媳妇站灶台前忙得脸颊上一片通红。 他心疼地帮她擦了擦汗珠，有句话在嘴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媳妇……” “怎么了？” 田玉珠把花菜炒碟子里。 “你看今天家里这么热闹，该到的都到了，我就想着要不要也去叫叫老何，毕竟他和我是一个领导班子的人，不过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去叫。” 何自强是他的副营长，平时两人相处上没什么太大的矛盾。 就算有点隔阂，也是因为黄雪花在其中推波助澜。 说起前几天黄雪花路上骂田玉珠的事情，后来施振堂亲自去警告过何自强，自打那次之后，他们两再没交谈过。 可他们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如果这个结无法解开，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施振堂觉得既然何自强真的教训了黄雪花，那他也应该伸出橄榄枝，但最主要还得看媳妇高不高兴。 田玉珠拿铲子的手一顿：“哎哟，还真是，差点把何营长叫忘了，那你快去，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她的反应好像也在意料之中，施振堂内心有些触动：“玉珠，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一码归一码，快去吧，叫来你们好好喝两口。” 黄雪花已经得到她应有的下场，田玉珠觉得没必要老是记得不开心的事情，而且人家何自强也从来没有针对过他们。 有她这句话施振堂放心了，他亲自去叫何自强去。 小两口的对话让叶青青听了个正着，她忍不住走过去：“田玉珠，你心真大。” 田玉珠抬眼看着她一笑：“心大好，至少不会把自己给憋死。” 这句话半开玩笑，也有点刺激叶青青的意思。 她整天郁郁寡欢的想着初恋情人，可人家都不知道在那儿呢，这就是要把自己憋死的反面教材。 叶青青苦笑一下：“行，你就逮着机会就酸我吧！” “我没那闲情。对了叶医生，明天我们要回趟老家，路上我应该注意点啥？” “路途那么远，你就还是得要注意休息，两天路你们中间休息两晚，改成三天好些，别看你自己身子骨壮，可得顾着肚子里的宝宝，等会吃好饭我给你号个脉。” “好嘞！” 第317章 给台阶下 施振堂那边叫人可不顺利，他敲开门把来意说了一遍，何自强的下意识竟然是摇手：“不行不行不行。” 接连三个不行，人也本能地往屋里退。 “怎么着，我亲自来叫你还脸大了是吧？”施振堂沉脸。 “不是老施，我媳妇那样对待田玉珠，我咋好意思上门去吃她做的饭呢你说。”何自强既尴尬又难受，这几天他一直想找施振堂聊聊，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没想到他竟然自亲来叫去家里聚聚。 施振堂也不废话：“那你自己看着办，我媳妇说的一码归一码，也不怕跟你明说，但凡她要是不欢迎你一丁点我都不会来。总之话撂这里，去不去你自己选吧！” 男人之间哪有这样磨磨叽叽的，施振堂话完转身走了。 站屋内的何自强听完这些话感觉更加羞愧了，看看人家媳妇的度量，再瞧瞧自己那败家娘们。 他犹豫了三秒钟，赶紧出门跟上去：“老施，我去，你等等我。” 这不就结了，施振堂面无表情之间，薄唇微勾了一下。 等他们二人到家后就开席了。 女人们把菜全上上桌，李胜利忙活着倒酒，汽水给嫂子和娃们每人一瓶，都不用倒杯子。 另外眼看着菜品太多，田玉珠把跑来院门口看热闹的其他小朋友也请了进来。 结果就是三张方桌排成的宴，最当头那桌是男人们，中间这桌是军嫂，最后尾一桌全是小朋友，热热闹闹跟过大年似的。 施振堂举起杯：“我也不会说话，总之就是一句话，感谢各位领导的信任和栽培，感谢各位嫂子们对我媳妇的照顾。” 田玉珠笑言：“还有啊，感谢菲儿教我识字，感谢各位小朋友们带着大虎二虎玩儿。” “好。” “好好好！” 一番感谢话格局就打开了，大虎二虎都不是她的娃，可因为这两娃烈士遗孤，所以人家把他们看做自己家的娃。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不同，何自强惭愧地低下头默默喝了口酒。 在大家的掌声中，冯春有点不自在地陪着笑：“……” 在她看来，田玉珠这是正大光明说她不会当妈。 其实王秀娣等其他军嫂的想法跟田玉珠是一样的。 大虎二虎没有爸爸，小家伙的内心多少会有自卑，还有因为冯春不会做人的原因，军区里其他小朋友们愿不愿意跟他们玩，这其实很重要。 王秀娣站起来清清嗓子：“我也说一个，我嘛，就要感谢玉珠，自打她来到军属区后，我感觉咱们军嫂更团结了，她还教会我们上山摘苏子打蕨菜摘香椿，而且现在我们正在跟她学做衣裳呢。总之一句话，玉珠就是咱们军区的妇女正能量代表，有她们，咱们就过得很充实，谢谢玉珠。” 军嫂们乐呵呵的鼓掌。 田玉珠笑言：“其实是嫂子们包容我，谢谢各位嫂子！” “行了行了。”文建工压压手：“家和万事兴，你们军属区大后方一片团结互助，咱们在部队士兵们也能安心工作，好事，反正就是好事，来干杯。” “干杯。” 大家开始动筷子，同时被田玉珠炒的菜惊艳到。 军人和军嫂们都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可田玉珠炒的菜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合口味，真正的做到了色香味俱全，就连小朋友们都吃得满嘴香。 丁微微甚至都开始巴结上了：“嫂子，以后有机会我能不能再来你家吃饭？” “可以的啊，这个完全没问题。”田玉珠说话的时候，留意到身边叶青青手腕上的玉镯子，烟雾灰底色，中间一点翠，水头和色泽都不是上品，最多算个中品，老玉种料。 前段时间她没看到叶青青戴，怎么突然戴了只镯子。 不过这种清清冷冷的颜色到也合适她。 那边丁微微听到她答应，心满意足地看向李胜利，看到没，我也能来混顿了！ 李胜利赶紧躲避开她的目光给领导们倒酒：“喝酒喝酒。” 眼前坐的领导更大更多，孙有才就更加拘束些，没想到张跃进直接点他的名：“有才，再过两月把你老家的娃接到部队来吧，到时候让他们去子弟学校上课，你们好照顾，也不用一家人分开了。” 文建工也说：“对，孩子是国家的未来，接来好好培养。” “是。”孙有才赶紧端杯：“各位领导，我敬你们一杯。” 军嫂那桌的赵翠感激地看着王秀娣和刘小慧：“嫂子，谢谢你们。” “谢什么，本来就该有名额的。”王秀娣推推她的手。 提到子弟学校，何自强肯定就联想到教师的问题。 他知道眼下黄雪花是不可能再回来当老师了，可是这连累到连自己的娃也不能来上学了，心里就酸酸的难受。 接下来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好几杯，有点微熏，脸也红通通的看着难受。 大家也都明白他心里不舒服，但眼下是欢乐宴，就暂时不提他家的事。 文建工之后会找他聊聊。 男人们这边有施振堂招待着，军嫂那边田玉珠让嫂子们快夹菜吃。 小朋友的她亲自夹，提前吃好的都去和小黑玩，她给每人发了几颗糖。 到最后军嫂和娃们都吃完了，只有军人那桌还有喝酒。 王秀娣她们给菜热了热，然后坐一边聊闲篇。 聊着聊着，自然聊到了衣裳上去。 田玉珠给成成和豆豆他们做的衣裳本打算寄回去，现在他们自己要回去一趟，自然也就不用寄了。 王秀娣道：“叶医生，赶明儿你去省城的时候买点料子，让玉珠给菲儿做身衣裳，我跟你说她做的衣裳可比现在百货公司里卖的成衣还要好看。” “好啊，那玉珠，我就在这里先拜托你了！”叶青青知道她会做衣裳，但没看过成品。 “没问题，只要你信得过我的手艺。” 田玉珠话音刚落，就在军嫂们的起哄下不得不进屋把做好的衣裳拿出展示。 一件是成成的白衬衣，简单大方，有条小海军假领带，另一件是豆豆的花衬衣，木耳边衣领和袖口精致俏皮。 第318章 人傻钱多 “玉珠，这真是你设计的，你做的？” 叶青青老家是京市的，是全国的首都城市，她逛过最繁华的百货公司，见识过最好看的衣裳款式。 不得不说，田玉珠做的衣裳从款式再到花色运用都是很时髦的单品，她甚至在京市的百货公司里也没见过。 田玉珠不好意思道：“我也就是班门弄斧，在家乡的时候牛棚里住着位服装厂的设计师，是他教了我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后来到军区闲着没事做，就试了试。” 这话有两层意思：没错，是我做的。而且我之所以会做，是有根源的。 说者有心，听者也就打消了疑虑。 叶青青惊喜道：“你真是个天才，让一个服装厂的设计师随便教教都能学会，你知道这得气死多少专门吃这碗饭的人吗？” 大家不由得欣慰的笑了起来。 施振堂也忍不住夸上两句：“还别说，我媳妇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她学什么都快，一学就会，悟性特别高。” “振堂。”田玉珠不由得娇嗔地瞪他一眼，哪有这样夸自己媳妇的。 大家再次笑了起来，小两口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丁微微早就忍不住道：“嫂子，改天我也要请你帮忙做一件，你能把小孩的衣裳做得这么好看，那大人穿的也肯定好看。” “不行哈。” 田玉珠还没开口，施振堂就给直接回绝了：“婉拒，我媳妇现在得好好休息，不能太辛苦。” “那就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再说，我能等的。”丁微微可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女人都爱美，谁不想拥有好看的衣裳。 “好，到时候再说。”田玉珠笑着好脾气答应她。 所有人都乐开了，没有留意到冯春的脸色。 只有她愣了下，什么，田玉珠怀孕了？ 现在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为啥那天表彰大会打扫卫生的时候几个嫂子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照顾着她。 后来黄雪花让她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她听了一圈啥也没打听着。 谁想到，今天无意之中竟然知道了这个秘密。 呵，田玉珠怀孕了！ 冯春悄悄看向施振堂，男人一旦有娃就被这个家给栓住了，她还想得到他的青睐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 等男人们都吃好饭后，收拾的事情就不用田玉珠动手了。 从洗洗涮涮再到收拾整齐，全由嫂子们做。 因为明天他们两口子要动身去省城做火车，剩下没吃完的菜几个嫂子也包圆了，大家每人分一点，不嫌弃，倒掉多浪费。 田玉珠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可嫂子们根本不在乎。 她也就安心回里屋让叶青青给她号脉。 “脉像很稳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听话，路上得一定注意休息。” 田玉珠点点头：“叶医生，你的手镯真好看。” 她看似无意的说起了这个话题。 以叶青青的家庭和她的个人收入，她完全可以戴更好的手镯。 叶青青看了眼说：“哦，这是我一个朋友卖给我的，一百块钱，最近心气儿不顺，听说玉养人就买来戴戴。” “一百块，你朋友坑你的吧？” 这手镯的水头和料子，十块钱她能给她买一只。 叶青青怔了下：“玉珠，别跟我说你还懂玉。” “我是懂的啊，我不仅懂玉，还懂古董，不过这事你可别跟外面的嫂子们说，她们肯定觉得我在吹牛。” 话完，田玉珠发现叶青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表情说明了一切，她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你也觉得我在吹牛。” 叶青青缓了口气：“你到底什么路数啊田玉珠，又说不识字，却懂得那么多，别跟我说这也是从牛棚里学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乡下的劳改场里什么样的能人没有，他们整天除了劳动就没有其他事，我一个乡村野丫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割草喂牛，慢慢的跟他们处熟了，人家就教我了。再说，学服装设计和古董玉石，都是看图画就行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教你识字？”叶青青还是想不通。 “因为我不想学。”田玉珠真诚的眨眨清眸：“你知道我那时候想啥吗？学会了字你就是文化人，文化人能落得啥下场，就跟他们这样关牛棚，那我肯定不想当文化人啊，你说是不是？” “你……”叶青青懵了，这个悟性极高的小女人，她是不是聪明过头了？ 总之看着她慢慢变化的表情，田玉珠知道忽悠成功了。 便笑着道：“不过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听你的，好好识字，振堂也说了，很快我就是当妈妈的人了，所以得给娃做个好榜样。” 叶青青还是像做梦似的懵：“玉珠啊，你这样有本事再学会识字，将来可不得了！” “那我不敢想，只盼着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又聊了几句，田玉珠从叶青青嘴里知道了她的镯子是怎么回事。 原来地震那几天他们军医出去义诊，认识了一位少数民族村民，那村民估计也是去阿乌村找的货，反手卖给了叶青青，结结实实坑了她一把。 叶青青人傻钱多，还把人家当朋友呢！ 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没见过江湖险恶。 田玉珠随口跟她打听了一下那个村民，还有她‘朋友’的名字。 “手镯你别戴了，等我从老家回来去给你退了。” “不……不太好吧，那人挺和气的。” 叶青青觉得脸上过不去，跟认识的人买了东西更不好意思去退。 田玉珠的点哭笑不得：“你要是让我赚几十块，那我也对你和气。十块钱的镯子卖你一百块，就这你还把他当朋友呢，我跟你说这人一点都不厚道，首先你们军医去义诊， 他不仅不心怀感激，反过头来坑你一道，就凭这点我都不能让他把这钱给赚了。”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好不好。”叶青青想想也觉得对方不厚道。 可是眼下田玉珠怀着娃，她去跟人理论肯定要吵起来，那种人吞进肚子里的钱哪还会往外吐，眼下叶青青就想先稳住她。 其实钱要不要得回来，她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现在看着这手镯就碍眼得很。 田玉珠看得出来她还在犹豫，只好答应：“那行吧！” 第319章 奇怪的父女 第二天清晨李胜利特意起了个大早，把施振堂两口子送往省城，自然也顺便捎上了丁微微，得把她送回县医院。 本来到达县城后丁微微就得下车，结果她死活拉着门把手：“我舍不得嫂子，无论如何也要送她到省城。” 田玉珠：“……” 这哪是舍不得她，是想跟李胜利多单独相处。 从军区到县城再到省城，一个单边就要好几个小时，两个人独处一个空间那么长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可以全说完了。 于是她没吱声儿，最终怎么着还得李胜利来选择。 好家伙，这脸板的，面无表情地拉扯了一会车门拉不开，没办法只好重新回到驾驶位上启动车子。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意思是同意了。 丁微微立刻朝着田玉珠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嫂子，咱们出发。” 田玉珠满头黑线：“……” 坐副驾驶位上的施振堂闭目养神。 李胜利沉默开着车，车厢的气氛有点别别扭扭。 直到到达省城火车站下了车，李胜利下车面对他们两口子的时候才露出笑脸，二话不说跑进附近的副食品商店里买了几瓶汽水，几袋鸡蛋糕和一个桔子罐头。 “哥，嫂子，祝你们一路顺风，我在军区等你们哈。” “胜利，谢谢你了！”田玉珠由衷的说：“回去的时候多笑笑。” 李胜利挠了下头：“呵……” 施振堂一如既往的冷沉：“把小黑照顾好，别给我养瘦了！” “放心吧哥。” 小黑现在长大了，再也没办法像上次一样带上火车。 来的时候这还小，藏在包里就行，现在长这么大已经不方便，更担心路上有懂行的看出来它是头狼。 眼下只能放在军区家里，让李胜利早晚给它送饭。 关于偷跑出去山里狼嚎释放，小黑自己能做到。 说了几句，大家就此别过。 施振堂肩上挎着军用行李包，大手稳稳地拉着媳妇的小手上了火车。 这个季节的火车不像逢年过节，人没那么挤，车厢还剩下三分之一没人坐。 人少空气也清新，看着窗外节节后退的风景，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尤其是田玉珠，她觉得自己仿佛登上了一条旅游之路。 一路上吃吃喝喝，累了就靠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睡一阵，时间过得很快，五个小时后转站到另一个省市，在市招待所住了一晚。 原本可以再坐夜车继续往前走，但施振堂不答应，这事必须得听叶医生的，一路上该休息的晚上绝对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等媳妇吃过早餐再继续登上绿皮火车。 这趟车上的人就比昨天那趟要多得多，估计是快到家乡省城了。 上车的时候施振堂从身后护着媳妇，只到她安稳坐到靠窗的位子上。 他们对面坐了对父女两，父亲五十来岁的样子满脸沧桑，姑娘穿着朴素，脸蛋上有两块高原红，整个人老老实实，缩手缩脚的样子。 车子驶出去一个多小时田玉珠就开始有点口渴，她让施振堂从包里拿出两瓶汽水，出于好心，把一瓶递给同样靠窗的姑娘面前：“来，喝吧！” 那姑娘竟然吓了一跳的样子，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随后却摇摇头。 她父亲看了一眼她们之间的动作，闭上眼睛没说话。 田玉珠心想她肯定是害羞，要么就是防着陌生人，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打扰对方。 施振堂递给媳妇一个安心眼神。 别人不接受她的好心也没关系，别在意。 田玉珠喝完汽水就靠在施振堂肩上看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睡着过去，睡梦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她的脚。 田玉珠皱了皱眉头收了下脚…… 施振堂以为她靠得不舒服，想帮她调整一下：“靠我膝盖上。” 迷迷糊糊的点点头，田玉珠靠到他腿上去，可这次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脚。 她侧躺着睁开眼睛看向小桌下，竟然是对面坐着那姑娘用脚尖在碰她。 不是，她的腿很长吗？ 大家坐一起都互相避让着，她却要一直来碰自己的脚。 田玉珠退回来一点，她就往前一点，她再退……对方这才停止这个动作。 可是等田玉珠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姑娘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了？”施振堂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讲话，那个父亲也睁开眼看向她。 田玉珠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自己说了什么，或许那姑娘还要被她父亲骂，于是摇头：“没事。” 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只是没一会又感觉到对方在蹬自己的脚，田玉珠没动睁开一缝眼睛，发现对方是有意在蹬她，而且是蹬一下停一停。 什么意思？ 田玉珠坐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去。”施振堂自然站起来。 “不用，你看着行李。” 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上可少不了扒手，铁道部门，公安部门都难于管理过来，最重要的还是得本人自己小心留意着。 田玉珠起身出去的时候好像无意中想起来：“哎对了小妹妹，你去不去厕所？” 那个姑娘表情微愣，好像有点意外她会约她，刚张嘴想回答，她父亲竟然帮忙说道：“她不去，呵呵，谢谢你哈同志，我这闺女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拿汽水给她的时候也没回应，田玉珠就独自去上了个厕所。 她只是觉得奇怪，对方为啥要无缘无故蹬她？ 回头一想上厕所这事儿她父亲帮忙拒绝，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 从厕所回来田玉珠就没再睡觉了，对面的小姑娘一副怔怔的样子看着窗外。 田玉珠坐了一会儿，看到那个男人低着头好像在打瞌睡，她立刻朝小姑娘做了个哑语手势：需要帮忙吗？ 当然，这是她专业学的手语，如果对方是聋哑人，也没有学过专业的哑语，那估计她也有可能看不懂。 小姑娘愣了下，微微张嘴，好像有话要说，但随即却摇了下手：“……” 她这意思是不要讲话，还是看不懂？ 到是施振堂看出端倪来了，媳妇在身边做这些小动作他全看在眼里。 第320章 惹了不该惹的 “先别着急。”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的低语，田玉珠抬眸看向他。 施振堂做了个手语：“再等等。” 呃！！！ 这男人也会手语啊？ 她才想起来他是部队的兵王，在出任务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遇到的人群也是各种各样，所以有这方面的培养不奇怪。 “我觉得这姑娘有问题，她好像要告诉我什么。” 田玉珠赶紧把手放在膝盖上打手语。 施振堂轻点头，打手语告诉她：“他们是一个团伙，不止两个人。” 什么？ 悄悄的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前后座位上有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寻常。 田玉珠懵了！ 她怎么变得这么迟钝，竟然没发现。 不禁对着男人苦笑一下，刚想说点什么，脑海里突然预见了一幕。 有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拿出一把尖刀朝着她腹部刺过来，施振堂为了护她自己受伤。 不行。 田玉珠轻摇头，预见从眼前一闪而过，她惊得手心直冒汗，那个黑衣人，就坐在斜对面的座位上。 大概是留意到他们小两口的动作，所以时不时瞄向他们这边。 “那个黑衣人很危险，他有刀。”田玉珠给施振堂打手语。 施振堂点头：“放心，交给我。” “不行，他会让你受伤，我来。” “……” 施振堂的大手按在她小手上，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来，他的眼神很坚定溺宠：我们不能硬拼，剩下的事情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哇哇哇！” 就在这时候坐在他们后排的一家人开始乱哄哄的说话，他们的小孩尿了裤子哭得不行，夫妻俩手忙脚乱哄娃。 这场小小的混乱吸引了那几个人的目光。 “玉珠，你是不是还要去厕所？”与此同时，施振堂起身伸出大手，让媳妇把手交给他，他要带她走去厕所的方向。 田玉珠并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唯有配合。 等她起身从走道里经过的时候，施振堂走在后面把她护着。 小两口一走，坐他们对面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睛，他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姑娘一眼，把她吓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这才看向另外那几个同伙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会意，有三个站了起来，其中就有那个穿黑大衣的。 他们一块儿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此时施振堂正把厕所门打开让媳妇进去：“你在里面等着，听到我的声音再开门。” “不行。”田玉珠手推在门上：“我可以帮你……” 说话间看到那三个人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振堂，他们来了。” “干什么你们？” 一个乘警刚巧从火车那头走过来，看到三人表情不太对劲儿，他吼了一声，那三人立刻表现得憨厚老实的样子。 “呵呵，我们要上厕所哩。” “上厕所得排队，再说……”乘警看到施振堂穿着军装，内心自然而然的肃然起敬，又见到他和田玉珠的互动，觉着肯定是军属了，便回头对那三人道：“没看到有女同志要上厕所吗，你们先退回去，等人家上好了再来。” “是。”三个人老实得像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听话的扭头回去各自座位上。 田玉珠顾不得许多了，赶紧跟乘警汇报情况：“同志，那几个人很不对劲，其中一个坐在我们对面的小姑娘好像被挟持了。” “什么意思？”乘警立刻重视起来，看了看座位方向：“走，我们到前边说。” 三个人走到列车门入口处，田玉珠和施振堂说出了他们的怀疑。 总之那几个人肯定不是好东西，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个小姑娘的情况如何，暂时还不明白。 乘警是个负责任的好同志，不仅当下就把他们调了位子，还叫来两个同事，对那几个人进行了身份检查。 结果却很出人意料，那个小姑娘和那个男人还真是父女关系。 另外几个男的，他们不仅有身份证，照片也能对得上，所以完全没问题。 这怎么可能？ 当乘警来告诉田玉珠他们结果的时候，她和施振堂并没有打消疑虑：“你们搜过那个黑大衣的身没有，他身上好像有刀。” “人家没犯法我们是没有权力搜身的，请你们理解，再说他们看起来就是几个老老实实的山里人，不会有问题，放心吧！” 乘警已经尽力了。 田玉珠和施振堂便也没有再为难他，只是一路上更加警惕些。 几个小时后到达省城，窗外阳光已经西斜，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 小两口下了火车，最头先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去人民大食堂吃晚饭。 谁想刚走出火车站就感觉到那几个人一直跟在身后…… 田玉珠叹了口气揉揉肚子：“看来还得再饿会。” 现在不想吃饭都由不得她，肚子里的宝宝每天让她不到饭点就饿得慌。 施振堂面色冰冷黑沉，平时自己遇到事情从来不会有顾虑。 但现在不同，媳妇的身子不方便，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媳妇出事。 “我不会先走的，就几只臭苍蝇而已，正好练练手。” 好像明白男人要说什么，田玉珠抢先一步笑言。 看她这么放松，施振堂无奈的哑然失笑：“那我们从这边走，既离人民食堂近，也离公安局近，正好把臭苍蝇送进去。” “好啊！” 田玉珠高高兴兴的的挽着他的手臂：“待会我收拾两个，你收拾三个。” “嗤！”施振堂用食指刮了她鼻梁上一下：“你乖乖坐着，全部由我来收拾。” “哈，那我来当啦啦队。” “什么叫啦啦队？” “就是给你喊加油助威的。” “……” 他们身后不远处…… “大哥，那个军人咱们打得过吗？” “废话，军人又咋样，他就一个人，咱们有五个。”小姑娘父亲恶狠狠地瞪着前面两个身影：“那女的也特别聪明，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而且也记住了咱们的样貌，所以一会要下重手。” 说话往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划拉的动作：“动作要快，一个都不许留。” 第321章 拐卖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 男人阴沉地看向她：“你要是敢不听话，咱们知道你家在哪儿，不听话就去把你全家都杀咯，听到没。” “听……听到了。”小姑娘忙不迭的点头。 “大哥，前面的街越走越背静了。” “正好，他们给自己找了条死路。”大哥咬牙切齿：“等会都给我手狠点，咱们做的生意可是现在最赚钱的门道，要是被这两人去公安局那里多嘴，那咱们样貌暴露，以后就休想发财了。” “知道了大哥。” 谁也别想阻止他们发大财。 男人们个个目露凶光，黑大衣掏出了别在腰上的尖钢刀，另外三个也纷纷拿出小刀。 “站住。” 听到身后的吼叫，施振堂和田玉珠对视一眼，这群臭苍蝇终于憋不住了。 他不慌不忙地对媳妇说：“乖，前边有个大石头，你去坐那儿等着。” 田玉珠轻皱眉：“他们有刀。” “我有皮带。”施振堂目光深遂无所畏惧，看着媳妇提着行李去乖乖的坐在石头上才转身。 那几个人已经冲到面前来，二话不说直刀子就刺了过来。 施振堂目光冰冷，抬手就一通狠抽，啪啪啪！ 最当头的脸上顿时挨了好几下，眨眼功夫脸就变得通红泛肿，疼得眼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耳边却听到自家小媳妇的庆祝声：“好啊，打得好。” 施振堂薄唇一勾，媳妇真捧场。 接连又是几皮带甩出去…… 啪啪啪！ 那几个人还在懵逼，刚被打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挨上了。 部队的皮带质量那没得说，挨上一下都疼得眼冒金星，更别说挨几下。 大家吓得纷纷败下阵来。 “大哥，这当兵的不好惹。” “大哥，你看我的脸……” 男人被打得龇牙咧嘴。 现在唯一还敢往前冲的就是黑大衣了，他的刀子最长，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给自己壮胆，于是拼了狠劲儿朝着对方胸口刺过去。 终于来了！ 施振堂眸光变得冷锐，他听媳妇说预见这王八蛋拿刀要刺她的肚子。 虽然这件事情最终在列车上没有发生，但想起来他心里依然恨之入骨。 此时当对方刺刀过来的时候施振堂没有用皮带远距离打他，反而是故意露出破绽的样子身子一侧，让对方靠近自己。 就在黑大衣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手腕被对手有力的扣住，紧接着一个反向扭转…… 咔嚓，拿刀的手腕直接骨折断了。 “啊！” 黑大衣手里的刀应声落地，他疼得面部扭曲着还想挥另一只手出拳。 可想而知另一只手也被扣住，咔嚓直接扭断。 男人疼得冷汗淋淋：“大哥救我。” 话音才落就被施振堂一脚踢翻在地上，再抬脚大力踩下去…… 两人清脆的骨头裂响，脚胫骨直接断裂。 “啊，疼！”黑大衣疼得语无伦次的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快到那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同伙短短时间就被打成这样，每个人都吓得只冒冷汗。 “大哥，这当兵的不简单，咱们还是跑吧！” “什么玩意儿，给我往前冲，咱不能把老五留在这儿。” 大哥虽然嘴上骂得最凶，但他也有一点犹豫，步伐就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让兄弟们先冲，他垫后。 很快，一阵阵惨叫声再次响起。 “姐姐。” 就在田玉珠看得兴起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突然跑到她身后。 她拿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自然起身防备着：“那个人真是你父亲，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为啥要跟踪我们？” 一连串的问题急得小姑娘只会摇着头：“不，他不是我父亲。他们是坏人，专门拐卖妇女儿童，我就是被他们从其他地方拐卖来的。” “什么？” “他说如果我敢乱说话就要去杀我的家人，姐，我看大哥能打得过他们才敢来跟你说的，帮帮我，求你们帮帮我。” 小姑娘说话就跪了下去。 田玉珠赶紧扶她：“起来，放心吧这事我们管。” 容不得多想，她回头叫道：“振堂别玩了，把他们全拿下，这些人是人贩子。” 施振堂甩皮带打得正欢实，听到媳妇的话手上顿时下了狠劲，几个臭苍蝇一个都没跑掉，全被他抽得倒地上哭爹叫娘。 这边田玉珠又向路人求助：“同志，麻烦你去公安局报告一声，这些人全是人贩子。” 一来她不知道省城的公安局在什么地方，二来她也不放心让施振堂一个人，哪怕他毫不费力的撑控着局势，可她还是不放心。 路人很热心，听到人贩子也恨得只咬牙，这就赶紧跑去了公安局。 很快来了一群公安，把这五个人全带走了，也带走了小姑娘。 等把这些人全带走后年轻的刑警队长才走过来问道：“同志，请问稍后怎么联系你们？可以留个地址吗？” 这么大的案子他们肯定要先审问，审出结果后自然要给报案人表彰好人好事，更何况施振堂是军人，这可是立功的表现。 施振堂告诉他名子和老家的地址，至于今天晚上他们小两口就住招待所。 对方惊喜道：“你好施营长，我叫方卓，是贺嵩的师弟，前不久你妹妹的案子也是我在办。” 其实施振堂刚才就联想到了施小丽的事情。 他说出自己的地址和姓名，也是想知道这些人贩子有没有见过施小丽。 谁知道对方竟然是贺嵩的师弟，熟人好办事，聊起来就好说多了。 “方队长，不知道这些人贩子会不会和施小丽有关，还请你帮帮忙。” “放心吧，就算跟他们无关，施小丽的失踪案子我们也一直在跟进，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那实在太感谢你们了！” 聊了几句，方卓就忙着回公安局去了。 田玉珠和施振堂去人民大食堂里吃完饭就直接去了招待所，还特意跟前台打过招呼，也许会有电话来找。 结果等到晚上九点钟也没有动静。 施振堂打热水给媳妇让她泡泡脚先睡。 第322章 疯掉了 田玉珠也确实困了，坐火车太久后她需要好好休息，于是泡完脚躺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给她掖好被角，施振堂到楼下大厅里抽支烟。 谁想下楼的时候却遇到了服务员，对方正好是要来找他的：“同志，有找你的电话。” “谢谢。” 施振堂赶紧下楼去接，电话那头果然是方卓。 “施营长，你妹妹有线索了，那几个人近两年一直流窜在各省市之间拐卖妇女儿童，现在市里一个租房区还有几名没有出手的妇女，其中一个有可能就是施小丽……” “什么时候行动，我申请参与。” 施振堂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有作战的能力，不过协同的事情也必须得先申请。 当然，方卓那边也要考虑他的安全问题，如果出了事情他要负责任的。 只好先安抚他：“你先别着急，从人贩子口中我们获得的消息是还有在外流窜人员未归，这次行动必须等那些在外人员回到本市一网打尽，所以近几个小时都是蹲守暂时不会行动，有消息了我会给你电话。” “那行，谢谢你方队长。” 焦急是一回事，施振堂也不能干涉地方行动。 眼下他唯有等待，在大厅里抽了支烟回到房间，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 天刚蒙蒙亮就赶紧去人民大食堂里买了热呼呼的包子和粥回来，他知道媳妇现在是一张嘴三个肚子，必须得吃好每一顿。 田玉珠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有几分倦容，不由得想到方卓让等电话的事，她有些内疚：“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没陪着你。” “什么话。” 施振堂暖笑着给她挤牙膏：“你休息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也不想瞒着媳妇，便接着说：“昨晚方卓打电话来了……” 把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没别的办法。” “要相信公安，既然有了小丽的消息，救出她只是迟早的事。” “唔。” 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经历过的事情普通人都不敢想像，心理自然也很强大，一边理智的交谈分析着，一边洗漱好吃完早餐。 田玉珠发现自己现在真的能吃，三个大包子下去还喝了碗粥。 她害怕自己会发胖：“你看现在再不让我走动，几个月后估计得胖成猪。” “胖成小猪也是我媳妇。”施振堂疼爱地亲吻她的额头，捏捏她的小下巴：“想吃就吃别顾忌。”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小两口的神色顿时从温馨的互动变得紧绷起来，神色也变得严肃。 施振堂去打开门，是昨晚值班的服务员，不是叫他去接电话在，而是直接带口信说：“公安局的方队长让你们过去一趟。” 看来真是施小丽的事情有眉目了。 两口子也来不及退房，直接锁上门去了公安局。 到达后只见公安局的铁大门敞开着，里面停着好几辆警车。 公安人员来去匆匆很忙碌，也有几个老百姓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估计也是自己家姑娘被拐的来认人，有的老人家已经开始抹起眼泪了。 “施营长，这边。” 看到他们进了院子，方卓从台阶上小跑下来。 “找到小丽了吗？”看到他，施振堂着急问。 “找到了。”方卓指指一楼的一间房：“这次解救的妇女有十一个，施小丽和你们同村的陆娟娟在那间房里等待，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 被人贩子拐卖会发生些什么，光想想估计都想不出来。 只是让他们两没想到的是陆娟娟这个蛇蝎女人竟然也被拐卖了。 田玉珠想打听清楚些：“方队长，你们确定那个陆娟娟不是人贩子同伙，当初施小丽就是被她骗出泉水村的。” “这个我们后续会跟进审理，现在的情况是解救的时候陆娟娟和其他受害者关在同一间屋里，所以暂时不好定论。” “行，那我们先见见施小丽。”施振堂的心情很沉重。 他深知知道那个天真无邪的妹妹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只是没料到她能走到今天这步。 方卓点点头，路上告诉他们：“这是近些年来我们破获的最大团伙贩卖人口案子，施营长，我们得感谢你们夫妻两啊！” “应该的，如果没有你们，小丽她们也得不到解救。” 军警共同协作的完美结果。 边走边聊，很快到达小屋门口，正好工作人员找方卓，他还得去忙别的事：“施营长，你们看情况要怎么办，如果今天就要把她带回去，去签个字就行。” 说完他先忙工作去了，施振堂缓缓抬手推开屋门。 就在门开的瞬间，屋内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眼看到两个慌乱的身影，一个跑到角落里环抱双手蹲地上，一个直接钻到桌子底下。 嘴里小声喃喃着：“别打我，别打我。” 那个站在角落蓬头垢面的人就是陆娟娟。 只见她穿着一身廉价裙子，披头散发，整个人瘦了不少，脏兮兮的脸在看到施振堂后表情愣了片刻，随后露出几分惊喜。 施振堂和田玉珠都没理会她，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桌子底下的施小丽那儿。 施小丽更惨，同样穿着廉价的裙子，露出来的手臂和腿上全是打出来的新旧伤。 她也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头发脏得打结，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的眼神空洞无法聚焦，嘴里胡言乱语，行为举止始终处于惊蛰的状态，估计被那些人贩子折磨得精神方面有了点问题。 田玉珠忧心地看向施振堂，他很难过，眉心紧蹙。 无论如何这是他的亲妹妹，这种伤痛无法言说。 “小丽，小丽。”他连叫了两声对方都没反应。 田玉珠抬手轻轻抚在他肩上：“慢慢来。” 施振堂点头：“小丽，我是二哥，你快从桌子底下出来，咱们回家。” “小丽。”田玉珠也暖声叫她，以前她恨这个死丫头，可站在自己男人心情的角度，就觉得你蠢点就蠢点也没关系，还像以前似的跟她吵几句也没问题。 可你别成这样啊，看着让她心里不舒服，毕竟这是条人命。 第323章 贱女人 田玉珠又试着叫了一声：“小丽，听你二哥话，你先出来。” 结果施小丽立刻疯狂的摇头：“我不出去，出去你们要打我。” 话完又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坏人，总有一天我二哥会找到我的，他会为我报仇的，他是个大营长……” “……” 别看施小丽疯疯癫癫说出这么几句话，却很扎心。 施振堂的情绪都差点有些绷不住，他仿佛又看到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妹妹：“你们不许欺负我，小心我二哥打你们。” 从小到大，十里八乡的娃没一个敢欺负她施小丽，因为她有个打架特别厉害又冰冷的二哥。 噌的站了起来，施振堂果断地把那张旧办公桌推开：“小丽，你清醒一点。” 无处躲藏的施小丽赶紧起身就跑。 她像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发现屋里没啥可躲的地方，唯有赶紧去躲到陆娟娟身后，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施振堂，浑身瑟瑟发抖。 “哈哈哈，振堂，小丽已经发疯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现在根本不认识你，想叫她听话，还得我……” 嘭！ “死一边去。” 陆娟娟话还没说完就被田玉珠找来块木板一板敲晕。 “呸！” 特妈这种时候还想拿捏人，贱女人。 看着陆娟娟倒地上，田玉珠扔掉木板拍拍手上的灰，迅速从脖子上取下璧合：“施小丽，看这里……” 施小丽的专注时间非常短暂，也就是陆娟娟倒下去后她吓住的那一两秒钟，等她回过神来又得满屋子跑了。 所以田玉珠得抓住这个时机给她催眠：“跟着我的手，听我的声音，看这里，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很放松，也不再害怕，你很听你二哥的话，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慢慢的，就好像施了魔法一样，施小丽从表情到身体都在一点点松驰。 紧攥着袖口的手指头松开了，就连她的眼睛都不再惊恐的瞪圆。 看着媳妇的所做所为施振堂内心很震憾：“……” 他觉得自己远远低估了媳妇的能力，同时又觉得这样的媳妇真飒。 就她毫不犹豫一板把陆娟娟拍晕这个动作，他都忍不住想多看两遍。 “振堂……” 媳妇的声音让他拉回思绪。 “你怎么了？” “呃，玉珠，你刚才做的是什么，怎么小丽她现在好像变了个人。” “这叫催眠术，改天再跟你细讲，小丽现在处于听话的状态，我们快点带她走吧，先去医院里给她做个身体检查。”田玉珠现在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他了。 他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没什么好顾忌的。 事急在眼前，施振堂也不再追根问底：“她现在这个情况能叫得动吗？” “能，你试试看。” 施振堂便上前两步，试着问：“小丽，二哥现在带你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你得听话好吗？” 只见施小丽一副乖巧的样子点头：“好。” 还真的听话了？施振堂感激地看向媳妇一眼。 田玉珠又想到施小丽穿成这样不行，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穿裙子。 哪怕机关单位有时髦女性穿的，也是长裙半袖，吊带这种东西是没人敢穿出门的。 她拿定注意：“振堂，你先带着小丽去方队长他们那里签字，我去给她买身衣裳，回来这边厕所里换好再去医院。” 正说着方卓这时来到门口。 施小丽被解救的时候什么情况他亲眼见过，两个女警都按不住，现在看到她竟然听话的跟在施振堂身边，很诧异：“一家人就是不一样，看来施小丽知道你是她哥。” “……你们老乡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看到陆娟娟趴在地上，赶紧上前察看。 别说陆娟娟现在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只要是在公安局里出事情他们都要负责任的。 田玉珠解释道：“可能饿急了吧，刚才突然晕倒了！” 这个说法很成立，方卓上前探了探有呼吸便也没怀疑，叫来一个下属，让他去叫队医来看看情况。 顺便，施振堂也告诉他，他们今天就把施小丽带走。 方卓并不知道陆娟娟和他们小两口之间的纠葛，便提议说：“那正好，你们顺路把陆娟娟也带回去，这个案子审理还要很长一段时间，目前你们对她的怀疑并不成立，只能让她先回家，帮帮忙施营长。” 如果他们不把陆娟娟顺路带走，公安局也是要派人送一趟的。 眼下局里就那么几个人，抓了这么大个团伙，如果从那些人贩子嘴里再问出些什么来，他们还要对其他被害人进行解救。 总之就是很忙，忙得个个脚不落地。 施振堂并不想带着陆娟娟走，刚想拒绝…… “行的方队长，不过我们那边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陆娟娟人品差，她这次被拐后又回去估计大家都要来瞧热闹， 如果我们坐公共汽车的话，恐怕这上百公里的路上都会很显眼，那陆娟娟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田玉珠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施振堂说话。 他有他的难处，人家才帮过自己忙，自己却连这么点顺路的事情都不帮。 她接着下一句：“要是能借我们辆车子这事就好办了，只要一路上把陆娟娟放车里不转车，那知道她被拐的人会少一些。” “对对对，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方卓也是忙晕了头。 公安局破案抓人，但无论是犯人还是受害人，他们都有权利被保护隐私。 陆娟娟如果真这样被带回去，那以后真没办法在十里八乡面前抬头了，案子要破，受害者的心理健康也要考虑周到。 方卓沉吟片刻：“局里到是有辆旧警车，能开，就是特别旧难开些，如果施营长不嫌弃，那我现在去跟领导请示。” 他当然希望施振堂同意了，否则还得安排人专门送一趟。 单位内部的操作大概也就那么回事，施振堂遂了他的意点头：“我没问题。” 夫妻同心，当媳妇主动提出来要借辆车的时候他也明白过来，明面上说是保护陆娟娟，实则更是保护施小丽。 就于施小丽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在坐公共汽车的半路上发疯也说不定，所以坐自己开的车是最好的选择。 第324章 换医生 就在这时公安局里的队医进来察看陆娟娟的情况，刚翻了下眼皮她就悠悠醒了过来，手捂着脖子神情痛苦。 人家队医问她哪儿疼，她摇摇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估计就是饿的。”队医给出结论。 方卓让他去食堂拿几个馒头来，自己去了领导办公室一趟，回来时把手里的车钥匙递过去：“施营长，那就麻烦你了！” 另外一个女公安在他身后跟着，手上捧着两套女性衣裳，白衬衣黑裤子，说是好些年前没有发出去的旧警服，在仓库里找到的，暂时给施小丽和陆娟娟换上。 这也挺好，还省得田玉珠再去百货公司一趟了。 他们小两口谢过方卓和其他公安同志，田玉珠就在屋里拉上窗帘指导着施小丽换衣裳。 至于陆娟娟，衣裳就放在桌上，她爱换不换。 最终陆娟娟咬咬嘴唇走过去，抱着衣裳去角落里换上。 她觉得很奇怪，施小丽这个疯子怎么突然这么听田玉珠的话？ 换好衣裳出去，看到公安同志拿来的馒头，陆娟娟两眼一亮，竟然冲上去推开施小丽抢了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这一幕看得方卓摇头：“怪不得你们说她在村里人品差，看得出来哈。” 又聊几句，田玉珠一行人离开了公安局。 她坐在副驾驶位，施小丽和陆娟娟坐后排，施小丽被她催过眠，让她好好坐着她就坐着，不哭也不闹。 施振堂神情凝重打着方向盘稳稳开着车辆，向市医院驶去。 一路上陆娟娟很好奇地小声问：“小丽，小丽，你怎么了，咋这么听话？” 施小丽神情平静的没理会，视线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讨了个没趣的陆娟娟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疯累了吧？” 这话听得施振堂咬紧后槽牙，他恨不得现在能停下车，把这个女人扔出车外去。 扶着档杆的大手这时被一只小手压住，田玉珠眼神温柔地看向他：别生气，哪怕他有一点反应都遂了陆娟娟的心愿，就要当她不存在才对，她今日做的孽，来日要让她自食恶果。 媳妇递来的安心眼神示意像一道春日暖风，施振堂缓缓压住心中怒气。 确实，这种女人冲她动气都不值得。 到达市医院后停好车子，施振堂拉开车门让施小丽下车，等她下了车后就摔上车门。 陆娟娟急忙叫道：“振堂，我呢？” 她也想去医院里检查检查，这不是正好一路么？ 结果就连田玉珠都没理会她，直接把车门一摔将她锁车上，两口子带着施小丽进了医院大楼。 “你们啥意思，还是不是人？”陆娟娟在车里又是拍窗又是骂人，火大得上气不接下气。 …… 两个小时后施小丽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医生拿着报告单看着他们仨，眼神露出鄙视：“这位同志，虽然我也很尊敬你们军人，但除了保家卫国之外，自己家的妹妹也要教育好才对啊，小小年纪怎么就怀孕了？” “医生，你这话不对。” 田玉珠没想到医生竟然说出这种话，听到施小丽怀孕很也很吃惊，可你不能拿她男人说事。 她怒而冷着脸：“军人保家卫国本来就应该受到你的尊敬，可妹妹是被人贩子拐卖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也能赖到哥哥的教育问题上，难不成你家没个兄弟姐妹？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错误都由你来扛？” 医生没想到这个看似嫩柔的小女子嘴这么利，几句话就把她怼得面红耳赤：“你这，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你这是污蔑军人的名声。”田玉珠很生气，她对这种不了解事情真相就胡说八道的人最讨厌。 施振堂轻背她的背：“别生气。” 他担心媳妇的身体，也不希望她因为这些破事而伤身，抬眸冰冷对护士道：“去跟你们领导请示，我们要求换一位医生。” 护士顿时很为难，眼前这医生嘴巴就那样，都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患者一般都是忍着她也不敢说话，没想到这小两口是硬茬，可是换医生的事情她哪敢做主。 田玉珠加上一句：“如果不换医生，我现在就去卫生局举报。” 医生见人家来真格的才吓得赶紧站起来：“对不起二位，我刚才就那么随口一说，这样吧，给你们换医生行吧，立刻换，我去叫。” 说完她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出去了，不一会来了位工号牌写着妇科主任的医生，很和气。 她不仅详细说了施小丽的情况，还跟他们说了目前该做什么。 “施小丽目前怀孕一个月左右，她才十六岁还未成年，应该做掉流产手术，但是有个弊端，就是她的子宫先天发育不完整，如果流产后恐怕就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这个你们得考虑清楚。” 听到施小丽怀孕，施振堂已经险些绷不住，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那会是怎样的感受，他没办法体会，瞬间拿不定注意了。 这种事情再冷沉的男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田玉珠安抚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冷静。 “医生，施小丽如果做流产手术，那她以后做母亲的机会有几成？” 医生再仔细看了看片子：“我只能告诉你很冒险，她的身体发育得不好啊！对了，要不问问她本人。” 大家一起看向施小丽，她哪有点能拿注意的样子，低着头搓着手，连刚才医生说的话估计都听不明白。 田玉珠叹了口气：“她的精神现在有点问题……” “那不如让她的父母来拿注意，你们两毕竟是哥嫂，这可是关乎着她一生的大事，我觉得交给她的监护人更好些，如果想好了就尽快做手术就行，这种手术在你们地方县城也可以做，路途那么远没必要跑到市里来的。” “好的，谢谢医生。”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确实是件大事，无论是施振堂还是田玉珠都没办法定夺。 两口子气氛低压地带着施小丽回到车上。 刚拉开车门就听到陆娟娟在那边哇啦啦乱骂：“喂，振堂，你怎么不管管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想做个体检……” 第325章 心想弄死她 “振堂，你带小丽去买瓶汽水，抽支烟再回来。” 田玉珠心里窝火得厉害，她现在听到陆娟娟的叫骂声就有种想弄死她的冲动。 更受不了她一副趾高气扬叫自己男人名字的样子。 当然施振堂也讨厌陆娟娟，可他一个大男人你总不能老是跟个女人吵吵。 而且他一旦开口跟她吵，那就等于承认她陆娟娟又有能力影响到他的情绪了。 这才是陆娟娟最想看到的结果。 田玉珠觉得今天这火不发她憋得慌，说话的时候她把刚开一半的副驾驶位门再次关上了，转身直接拉开后排座位门…… “你想干啥？”陆娟娟还记得她打人厉害，顿时害怕得往另一边缩。 车外，施振堂点支烟深吸一口，吐口烟圈带着施小丽买汽水去了。 他也知道媳妇内心很不痛快，那就给她点空间。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陆娟娟的尖叫声：“啊，别打了别打了！” 怕声音传太得远，田玉珠转身把车门关上。 一手揪住陆娟娟的头发，一只手啪啪啪连扇了她十几个大耳刮子，直到打得她鼻青脸肿才住手。 “以后再那样叫我男人，我听见一次打一次。后面这几巴掌是替施小丽打的，你给我记住陆娟娟，恶有恶报。” “呵，你傻啦，施小丽曾经想过要给你下毒，你还帮她。”陆娟娟又怕又酸地冷笑着。 “她想给我下毒是因为有你在教唆，而且今天施小丽也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至于陆娟娟你……”田玉珠用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毫不心软地冷笑：“估计也得到不少报应了吧，你这身子已经脏得不能再脏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你……” 陆娟娟脸色气得发白。 在这个年代，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没脸再活下去，陆娟娟也一样，她曾经想象过无数种自己的人生可能。 嫁给施振堂，成为军官太太，生儿育女，一辈子都沾着荣光。 甚至连来插队的知青她都看不上。 哪怕真要嫁给知青，也要嫁像孔兴柏那样有家庭背景的，到时候她就可以进城去享福，再也和农村人这三字不沾边。 可是现在，她想起那些经历就恶心，各式各样的男人丑陋的脸嘴在眼前一一闪过。 如今别说光明的未来，事情一旦传出去恐怕连个庄稼汉都瞧不上她。 陆娟娟的脸色由白变青，气得浑身瑟瑟发抖：“田玉珠，你杀人诛心。” 田玉珠咬牙凑近，清冷的眸子里全是锐不可挡的煞气：“是不是你拐卖施小丽你心里有数，我劝你一句，最好去自首更好些，别逼我用私刑。” 那骇人的气势吓得陆娟娟浑身打了个冷颤。 “你想对我做什么？” “如果你不向法律承认自己的罪孽，那就走着瞧，到时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泉水村，你应该去坐牢，那才是你的归宿。” “……” 不久后施振堂带着施小丽回来，施小丽抱着一瓶汽水，他给了媳妇一瓶，自己没喝，上车后启动车子。 坐下之前眼神睨了一眼看到陆娟娟满脸淤青，冷冷的也没开口问。 车子直接开到招待所把放房间里的行李拿上，一路无话开往泉水村。 …… 一直到天快黑车子才驶进泉水村。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农忙结束回家了，车子进村并不是常见的事，看到车灯的村民都不由得好奇的猜测起来。 施振堂首先把车停在村公社大门口先让陆娟娟下车。 她家的房子自打被狼拆了之后，村里的人帮忙盖过，但现在情况不明，只能把她送到这儿。 办公室里的村支书他们看有车子，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单位的，大家赶紧走出屋靠近，才发现是辆警车。 更让他意外的是开车的人竟然是施振堂，而且田玉珠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陆娟娟和施小丽。 “振堂，你把她们找着啦？”村支书顿时吃惊又激动：“前段时间公安同志还来过一趟询问她们的情况哩。” “叔，说来话长，明天我再仔细跟你说，我们先回去。”施振堂不亢不卑的跟出来的干部都点点头。 孔兴柏他们几个知青个个都很吃惊。 村干部也是，没有一个不是露出诧异表情的。 想她陆娟娟当初在办公室里是什么样的角色，现在倒好，蓬头垢面，整个人像是出去逃荒回来的。 村支书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陆娟娟变成这样估计在外面没少受罪，有些事情当然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便顺着施振堂的话：“对对对，都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带着小丽回去，小陆就交给我们吧！” 回头对几个女知青说：“麻烦你们给烧点洗澡水，让小陆洗个澡……” 女知青们一脸嫌弃。 陆娟娟以前在办公室里上班的时候没少拿捏人，还总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谁想到她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家都推搡着，有点不想去烧。 只到孔兴柏摆了摆手她们才去，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孔兴柏这个治调员的话她们得听。 这边施振堂田玉珠也和村支书寒暄了几句就上车离开了。 他们走事，村支书才打眼看向不知所措的陆娟娟：“小陆，先去以前你们父女两住那屋，你家房子修好了，虽然没有以前的好，但好歹是个家，现在你爸就在家里呢，不过今晚你暂时住这儿，这个时候回去不得吓你爸一跳，他最近才稍微清醒些……” 话没说完，陆娟娟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扭头就走。 “哎，这什么意思，你要上哪儿去？”村支书赶紧追问。 陆娟娟不耐烦的：“回家，回我家，省得在这里让你们当猴看。” 众人无语：“……” 这是啥人啊？ 那几个女知青可就高兴了，得，不用烧水了。 “陆娟娟，你没听见支书的话吗，这个时候你回去有可能会吓到你爸。”孔兴柏很气愤，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他手里的电筒光线不由得照向陆娟娟。 陆娟娟回过头：“我爸本来就疯，怎么会被吓着？” 众人：“……” 大家一个都说不出话来了，不是因为陆娟娟的自私，是因为她脸上那些淤青。 看着都疼啊，有人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被打成那样也太可怜了吧！ 第326章 全家不是滋味儿 毕竟再怎么说陆娟娟也曾经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更何况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村支书看在眼里心头不是滋味儿。 “小陆，你听话，今天晚上就待在公社，等明儿一早我再陪你回去，你爸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哩，万一再吓着他，让他的病情有个反复，那……” “叔，谢谢你为我们家着想，可我现在只想回家。” 陆娟娟油盐不进，她必须得走。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也阻止不了她，村支书只好让孔兴柏跟着去看看情况。 孔兴柏回头拉了卫新义：“你跟我一块去。” 两人就那样远远的跟着陆娟娟，也不太想靠近，勉得沾惹上些没必要的闲话。 这边施振堂把车子停在了小院门外的路边。 天黑才没多久，屋里人一个都没睡，小山村里平时都寂静得很，有辆车子停在家门口那么大动静当然听得见。 于是施为民和苏珍都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两人打着电筒：“谁呀那是？” “大嫂。” “大哥。” 施振堂和田玉珠双双从车里下来。 “哎哟玉珠。” “振堂。” 好家伙，他们怎么突然回来了，这冷不丁的给家里人多大个惊喜。 施为民赶紧上前去：“你们回来咋不说一声，也好让你大嫂准备饭菜。” 苏珍笑着说：“没事儿，我现在就烧火起锅。”回头又冲着屋里叫：“奶，玉珠和振堂回来了。” “啥，成成，你妈说啥 ？”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耳朵尖，一秒钟就反应过来：“老祖，我二叔和二婶回来了？” “玉珠，振堂？”吕焕英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的下炕：“快快快，去门口接接他们。” “哎” 两小只一左一右的扶着老祖往屋外走。 老院那边的施为强也听到了动静，愣了愣赶紧欢天喜地的起身穿衣裳：“我二哥二嫂回来了！” 把施德吓一跳，回来就回来鬼叫个屁，他这个老父亲却把被子拉来蒙头上。 那个不孝子，他不想见。 管他见不见，施为强直接没理会，自己冲出了屋门。 “二哥，二嫂！” 两边院子里的人都乐呵呵的走到车子边，大家有说不完的话，亲热劲儿半分也没有减。 “奶，小丽也回来了！”施振堂等老人家情绪稳定些才拉开车门：“小丽，下车吧！” 施小丽缓缓走出车门，面对大家惊讶的表情，低着头一声不吭。 施家全家老小看到施小丽终于回来了，内心很高兴，毕竟是一家人，可看她蓬头垢面的样儿，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尤其是成成和豆豆，他们甚至还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施振堂明白家人们的心情，他侧脸道：“小丽，叫人，这是奶奶和大哥大嫂，你忘了。” 施小丽叫了声：“奶奶，大哥，大嫂。” 这…… 全家人更是惊呆。 以前施小丽好好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叫人，哪句不是死老太婆，哪句不是苏珍长苏珍短的欺负人，像这样叫大嫂的时候几乎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看出人不对劲儿。 田玉珠挽着她的手：“奶，咱们先进屋再说。”又道：“老三，你去把爸也叫来。” 如今施小丽到了这个地步，全家人得开个会。 老太太点点头：“进屋。” 这边施为强跑回去叫父亲施德，告诉他小丽回来了。 施德顿时精神抖擞地从炕上爬起来：“怎么不早说。” 父子两急急忙忙去了新院。 进屋就看到施小丽低着头坐在炕角上了。 老太太沉着脸，她身边坐着田玉珠和苏珍。 施为民蹲角落里，施振堂坐在炕头的另一角。 成成和豆豆不能参加这样的家庭会议，田玉珠给了他们几颗糖，让他们先回父母那屋玩去。 进屋后的施德愣了下，大家的表情都不对，但他最先还是跑到施小丽面前：“小丽，你个死丫头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你快急死人了知道不，死丫头……” 说话就要去拉施小丽的手，小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当然想看看她还好不。 结果这一拉，吓得施小丽竟然尖叫了一声，双手抬起来用力的扯着头发，紧接着整个人从炕上跳上来跑到角落里蹲着，一个劲的在那儿说：“别打我，别打我。” 这一幕把全家人都惊呆了。 看着她有点不正常，没想到能疯成这样。 施德更是心痛得眼泪瞬间掉出来：“小丽，丫头啊，我是爸，你瞧瞧我是爸。” “别打我，别打我。”施小丽嘴里重复着这几句话，一个劲儿的躲，施振堂赶紧上前拉住施德：“爸，你暂时别跟她说话，慢慢来。” “是哪个王八蛋把小丽害成这样的，看我不削死他。”施为强心疼得只抹眼泪。 虽然平时施小丽老跟他斗嘴，自己脑子笨，还吃过这死丫头不少暗亏，可打断骨头连着筯，怎么着也是新兄妹。 施德哽声问：“振堂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振堂就把他们回来路上遇到的人贩子，还有整个市公安局解救的事情都跟家人说了一遍。 再接下来就是田玉珠说，关于施小丽去医院里体检的事情她也一字不落。 施家人听完又是一波震惊…… 每个人都久久不能言语。 被人贩子拐卖已经让他们不能接受，这怎么还……肚子里都有娃了？ 老太太气得拍了下炕：“造孽呀，小丽才十六岁……” 恨归恨，心疼也是心疼。 施为强早就憋不住了，转身就去找砍刀：“小丽走到今天都是那个陆娟娟害的，我现在就去砍了她。” “老三。”施振堂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你把自己赔进去值不值？” “老三，听你二哥的。”施为民六神无主，乱了，这个家全乱了。 施德呜呜嚎啕大哭：“以后在这村里，我没脸见人哩，呜呜呜！” 苏珍抹了把眼泪看向角落的施小丽，咋成这样了呢！ 事到如今只有田玉珠两口子还保持着理智了。 第327章 温暖的家 “奶，现在咱们再说什么都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去解决，小丽的事情关乎着她一生，一时半会谁也不敢拿主意，这样吧，我现在和大嫂先去烧水帮她洗个澡，明天咱们再做决定。” 田玉珠知道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全家人现在谁都拿不出主意。 俗话说小事不用犹豫，大事先缓缓再做决定。 老太太点头：“玉珠说得对，阿德老三，你们父子两先回去，小丽就让她在咱们院住一晚，有苏珍和玉珠在照顾起来也方便些，其他问题明天再说。” 事已至此，施德只能和施为强再不情愿也得先回家。 本来一家团聚是件好事，结果让他们高高兴兴的来，抹着眼泪离开。 这父子两走后施振堂才上前去哄着施小丽：“小丽，别害怕，这是家里谁也不会再打你了！” 施小丽因为催眠过的原因就特别认他的声音，于是渐渐平静了许多。 在施振堂的劝说下，终于肯回到炕上坐着。 这边田玉珠和苏珍急忙去厨房里烧水，两个人许久不见，本来有说不完的话，但现在却气氛很低沉。 唯一不变的就是苏珍对田玉珠的关心。 “玉珠，你不能提水。” “玉珠，你不能坐这么矮的凳子，得坐高些，这样肚子里的娃才舒服。” “嫂子，我没事……” “听话，嫂子是过来人。” 但凡田玉珠要碰的东西都被苏珍抢先了：“第一胎非常重要，你啥也别干，陪着我说说话就行。” “嫂子，家里一切都还好吗？”田玉珠只能坐旁边看着她又是提水，又是烧火的忙活。 “好，自打分家后咱们的小日子就有了盼头，你留给我们的人参卖了钱，把盖房子的工时费都付完了，还剩下一部分买了粮食，加上现在你大哥和我去地里苦的工分，养活奶奶和两娃完全没有问题。” “对了玉珠，你知道咱们分了自留地了吧？刚分下来我就去撒上白菜种子，现在全长出来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吃。” “现在呀，过年时候得排队去买棵大白菜的日子永远不会有了，自留地种上的菜够吃好一阵子，总之小日子呀，是越过越有盼头啦！” 苏珍说这些的时候两眼都在放光，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表情满是幸福感。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被杨大花虐待得唯唯诺诺的胆小儿媳妇。 现在的苏珍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思想，并尽她最大的能力，为这个小家撑起一方天地。 “大嫂，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田玉珠笑着说。 苏珍笑着答应一声，别的不说，能分到自留地，并且能分家过小日子这两点她都已经很满足了。 更好的日子嘛，她不敢想的。 很快烧好水，洗澡用的木桶就放在苏珍他们那屋，把成成和豆豆赶到老太太屋里，苏珍忙着倒水，田玉珠去叫施小丽。 好在催眠的时候也让施小丽记下了她的声音，所以对方还算听话。 乖乖的去房间里任两个嫂子帮她洗了澡。 最后看到那一大盆污水，连苏珍都忍不住皱眉头：“这回小丽真是遭老罪了！” 话完又说：“要不是你和振堂留意到那些坏人，不知道他们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他们肯定让小丽把娃生下来，然后卖掉赚两笔钱。”田玉珠听过类似的案子，特别残忍，那些人贩子等受害者生下娃后把人家母子分开卖到不同的地方，一辈子再也见不着对方。 “那太吓人了！”苏珍听完摇摇头：“这不是畜生做的事吗？” “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其实真相往往更残酷，但田玉珠没有再继续跟苏珍讲下去，不想吓着她。 洗完澡后施小丽被带回正屋，施为民早就烧好一盆火，让施小丽坐旁边烘头发，那边苏珍忙着去另一间屋里给田玉珠小两口把床铺出来。 自打新房盖好后他们小两口还没有回来住过呢，床单被子虽然还是那些旧的，可早就被苏珍洗得干干净净，晒了又晒，被子又香又软。 也是只到这会儿田玉珠才得空坐到老太太身边陪她说说话。 老太太捧着她的小脸看了看，再拉过施振堂坐到身边，话还没开口，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田玉珠心中动容，抬手帮老人家擦眼泪：“别哭了奶，你看振堂不是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咱们应该高兴。” 她觉得既然老人家能梦到自己怀孕的事情，那她也肯定知道施为民兄弟两回来后撒谎说施振堂没有受伤。 他们奶孙俩是最亲的人，那种预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老太太抹了眼泪：“这是高兴，我就知道振堂肯定受伤了，不过现在能好模好样的站我面前，我心里也知足了。振堂，你得答应奶奶，以后出任务一定安全重要。” “放心吧奶，我会的。”施振堂递给她一抹安心笑意。 老太太又拉拉田玉珠的手：“你们是不知道奶梦里那娃长得有多好，眼睛大大的，鼻亮像振堂，皮肤像牛奶似的，那神情气质里呀，还有几分像他的外太老祖父哩。” 这……难不成老太太说的是像她父亲？ 田玉珠和施振堂幸福的对视一眼，算起来他们家到施振堂母亲那代和他这一代都只是独苗，现在又有了娃，老太太自然高兴。 田玉珠心里想她更高兴， 便说道：“奶，我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 “啥，双胞胎？” “嗯。” “老天爷，这也太好了，你老人家终于睁眼了！” 老太太又惊又喜，忙不迭的下炕：“不行，我得去上柱香。” 可不，这是老施家多少年来最高兴的事情了，按血缘来说，田玉珠肚子里的娃才是真正意义上老施家的后代。 田玉珠和施振堂自然听随老太太意思，两人陪着她去堂屋供桌那儿上了香。 全家人都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成成和豆豆也跟着瞎高兴。 “二婶的娃会长得一模一样吗？” “二婶，等你生下娃娃，我要第一个抱。” 小家伙们想到家里要添两个小玩伴，高兴的心情别提有多高涨了。 第328章 肚子里的娃咋办 只是等天亮，施家人的心情就变成了各掺一半。 今天施德和施为强直接没下地，施为民也留在家里打扫院子，实则他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村里人。 苏珍起了个大早，蒸好了热腾腾的大包子，煮了一锅粥，外加一碟小咸菜。 熟悉的早餐简单又健康。 因为回来的路程远一直休息得不踏实，田玉珠就多睡了会。 等她醒过来，身边人施振堂已经晨跑回来了。 家里的早餐也是等着她洗漱好才端上桌的，田玉珠就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跟苏珍说话：“大嫂，明早你别等我，我现在瞌睡大得很。” 苏珍扑哧一笑：“你这丫头，等等怕啥，反正现在谁也不下地，再说，你瞌睡大很正常，肚子有娃哩，你不睡他也要睡，而且还一次有俩，可真有你们的。” 田玉珠被她说得脸红：“一次生两多好，省得麻烦生两次。” “可别胡说。”苏珍立刻严肃起来：“哪怕这次是双胞胎，以后也还要生，你和振堂都长得好看，生的娃肯定也好看，多生几个，如果带不过来还有我们呢！” “那我先谢谢嫂子了！” 多生几个是不可能滴，再过不了一段时间，国家就要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了。 早餐虽然香，可却吃得不是滋味儿。 昨晚倒是乖乖睡了一夜的施小丽早上起来就在那儿折腾，老说有人要打她。 炕上也不坐，整个躲到角落里头。 田玉珠知道她的催眠开始失郊了。 催眠术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金墨是心病，他能集中注意力，施小丽完全不同，她是神经方面的问题，专注力度不高，所以催眠效果也会减弱。 苏珍上前哄她来吃早饭，施小丽都吓得只扯头发。 老太太故意骂一声她也没反应。 施德心疼闺女，才靠近一点就被她骂流氓。 “没办法，咱们先吃，吃完了几个人合力喂她。”施振堂发现施小丽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总不能大家就这么呆等着，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要照顾施小丽，大家也得有那个体力。 老太太摆了下手：“振堂说得对，虽然小丽出了事，但大家也别全都蔫巴在这儿，先吃饭。成成，你去把门关上，别让你小姑跑出去。” “哎！” 成成赶紧去关门。 接下来全家人就在施小丽那絮絮叨叨的‘别打我’中，快速把早餐吃了。 吃完就到解决正事的时候了！ 施德沉着脸摸出烟杆子正要抽…… “爸，玉珠怀孕了，你别在屋里抽。”施振堂可不惯着他。 这人有些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把烟杆收回去别腰杆上，嘴里嗡声嗡气地说：“妈，正好振堂也在，今天就他们三兄弟，还有我，我们把小丽带城里去……” “去干啥？” “去把她肚子里的娃打掉，要不然我以后在这村里咋抬头？” “不行。” 老太太的反对让全家人吃惊，就连田玉珠都觉得这娃留不成，毕竟他是施小丽的一个污点和心结。 哪怕她以后不再发疯清醒过来，但看到娃，就好比在胸口上刺一刀。 除非娃是她和她相爱之人的结晶，否则生下来她要怎么面对。 在大家的注视下，老太太缓声道：“人家市医院的医生都说了，小丽的身体情况不能流产，流了以后就没有当妈的可能了。” “我寻思这要是不流呢，反正小丽这辈子算是毁了，以后也没人敢再要她，那不如让她生下来，生下来后她有了娃，一生也有个盼头，到时候你们那院给劈出一间小屋来给他们母子单独过日子。” “那也就算是有了单独的户口，慢慢的，也会发展成一个小家庭， 小丽也有个依靠。” 老太太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施德一句都听不进去：“妈，你说得轻巧，咱十里八乡的地界，你见过哪个姑娘家生娃的，这不丢人现眼吗？再说，小丽现在这样子，她有啥能力单独过日子，更何况还要带着个祸害。” “你面子重要还是小丽的一生重要？将来你嘴里这个祸害可是小丽的依靠，既然你也觉着小丽没办法单独过日子，那你想过没，等你老了，你要把她托付给谁？给那个杨大花？还是给施为强？他们两个，哪个你放心？” 坐旁边的施为强听到突然提自己，他还赶紧打起精神头，可后一句话听着不得劲儿。 奶奶这是觉得他不是能托付的人，顿时有些泄气。 老太太继续说道：“我告诉你阿德，托谁都不如把她托给自己的亲娃，让她把娃生下来，咱们两院互相拉顾着养，将来长大些后，娃就可以照顾小丽了。” “不行，还是不行，怎么着这娃也不能生。”施德油盐不尽地摇头。 杨大花的事情已经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挺不起腰杆子，如果施小丽把娃生下来，那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反正说啥他施德也不让生：“如果以后小丽真的不能再当妈，那也没事儿，我和她妈我们俩养着。” 老太太问：“你岁数大还是她岁数大，万一你们死了呢，咋办？” 反正这事儿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田玉珠忍不住提议道：“不如再等几天看看，难说小丽回到家乡后病情会有好转，到时候咱们问问她本人的想法。” “对，要不再等等。”施振堂自然帮着媳妇。 就在这时候，先前蹲在角落里的施小丽突然噌地站起来。 跑到炕沿边一把抓住个大包子疯狂往嘴里塞。 可把大家吓一跳，都赶紧劝着：“小丽你慢点吃。” “没人跟你抢，别噎着。” “小丽你慢点……” 只见施小丽啥也听不进去，继续发疯似的狼吞虎咽。 眨眼间，炕上小桌就被她搅得一片狼藉。 眼前这幕看得施为强的内心暗暗产生了退缩，先前他还寻思如果真是这样，那父母死了他来养。 可看到这情景他吓得立刻打消了念头，养一个疯子可不光是把她喂饱就行，是有许多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而田玉珠小两口的劝导也得到了大部份人的认可。 吕焕英老太太，施为民家两口子，除了施为强拿不定主意，施德是唯一反对的人。 “我可不管她怎么选择，要是不把这娃子里的祸害打掉，我就不认她这个闺女。” 第329章 老施家的脸没了 “也就是小丽现在听不懂。”老太太叹了口气看向眼前这个疯癫癫的女人：“如果换做以前她那脾气，那她就真的会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你信不信？” “……妈……”施德无奈得拉长尾音，他快要愁死了。 媳妇坐牢，女儿被拐卖发疯，肚子里还怀上了孽种。 你说说这……他施德上辈子是不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坏事，这辈子才会遭到报应。 “总之。”老太太下定决心：“就依玉珠说的，那就过几天再说，现在不着急。” 见老太太发话，自己也没本事独自一个人把闺女拉去医院，施德不妥协也得妥协，语气却还是生气的：“妈，那你就等着让村里人看咱们老施家笑话吧！” 事情说妥，接下来就要商量由谁在家照顾施小丽了。 照顾一个成年疯子可比不得照顾小孩，得力气大，至少能控制住她。 谁料这还没商量好呢，左右手各抓着一个包子的施小丽突然呵呵一笑，直接往外冲。 “……” 全家人都愣住一时没回过神来。 只见她速度飞快，一把拉开门栓就冲了出去，嘴里还嬉皮笑脸的说着什么。 “小丽。”施德赶紧冲过去，结果被迎面砸了一包子。 “嘻嘻，打死你这个坏人。” 施小丽看到自己打到人，开心得拍着手。 拍完扭头又往屋外冲，连鞋子都掉得东一只西一只。 “哎呀老大老三，你们还愣着什么啥，还不快点去追小丽。” 见此情景施德也顾不得脸上的食物碎渣了，急得一边吼叫着一边跑了出去。 施为民和施为强也赶紧去追。 这边田玉珠自然本能的想出去，结果被苏珍反应快急忙拉住：“玉珠，小丽的事情你不能管，她发起疯来谁都不认，要是碰你肚子一下还得了。” “对对，玉珠，这事听你嫂子的。”老太太也当然也不让田玉珠去追，那施小丽疯了，已经是无法再挽救的事情，再搭上玉珠的肚子不值当。 看到她们两人这么担心，田玉珠只了点头：“行吧，我会防着她的。” 施振堂交待她：“你就在家里待着，我去。” 话完他迈开大步也跟了出去。 苏珍好脚好手的也得去瞧瞧，施小丽是个女娃，怕她疯起来几个男人还不方便制她。 结果她出去没一会就脸色煞白的回来道：“奶，小丽爬村头的大槐树上去了。” “啥？” 村头那棵槐树有些年头了，据说至少得有上千年，现在正值春季过后，槐树枝条上发出绿油油的叶子。 村里的老少爷们闲着没事做时就都聚到槐树下聊闲篇。 今天一早正好有几个人在那里说闲话，传昨天晚上村里进来一辆车的事情，还聊到陆娟娟和施小丽都回来了。 具体啥情况，大家都还在猜测。 结果这话把子还没放下，猛然就发现从不远处冲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 那女人二话不说冲散人圈，手脚并用呼哧呼哧就爬上了大槐树坐在一截树枝上晃着脏兮兮的脚。 可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在白日青天的见鬼了？ 泉子村向来没有女疯子啊？ 然后，众人又一脸懵怔地看到急急忙忙跑来的施家父子三人。 只听他们嘴里喊着：“小丽，下来。” “小丽，别爬那么高，危险。” 啊？？？ 村里人顿时齐刷刷地抑头看：这女疯子是施小丽？ 以前那个整天喜欢往知青队里钻，有事没事就涂脂抹粉的施小丽，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暂的几秒钟之后，众人再一次被施小丽嘴里说出来的话给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小丽说了啥？”老太太急得抓住苏珍的手腕。 “小丽说……”苏珍还没开口自己脸就先红了：“哎哟奶，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总不能让小丽一直在那儿疯叫，咱们老施家的脸全叫她丢光啦！” 得，听这话里的意思施小丽嘴里没憋出啥好屁。 原本还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把她关家里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好转，现在看来老施家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奶，别担心。”田玉珠稳稳地扶着老太太：“无论她说什么都没办法，等过一段时间大家伙就都忘了，没事。” 她最能看得出来老太太心里在想啥。 人嘛，一辈子活的就是一口气，而她老人家更注重面子。 此时老太太唯有点头：“那咱们去瞧瞧。” 于是田玉珠和苏珍一同陪着老太太去了村子头。 到达后发现，好家伙，围观的人还真不少。 除了村里的男女老少，连知青点的知青们全都出来了。 大家就图个好奇，也有人有某种幸灾乐祸，反正就是不看白不看，不听白不听。 只听施小丽在树上先是哼着了段不知明的曲子，村里没人听过。 可田玉珠听出来了，那是七十年代香港那边最流行的一首摇滚歌曲。 估计当初跟施小丽接触得是多的人老听，结果她就无意之中学了几句。 哼完歌后，施小丽开始说些没羞没臊的话，要不是看着她那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光听声音，让人有种她是小潘转世，而树下这些全是西门大爷们的恍惚。 村里男人们听得个个都脸红。 女人们听得只摇头：“那个谁，快把她弄下来，这要教坏孩子哩。” 然后施小丽就冲着那女人啐唾沫星子：“我呸，你个老黄脸婆，瞧那你副丑样肯定没有男人疼，不像我，喜欢我的男人可多了，他们都喜欢跟我睡觉……” 啧啧，这是要丢死人呐？ 村里的女人们听得赶紧捂自家娃娃的耳朵，要死了。 早些时候还觉得施小丽跑出去失踪了怪可怜，现在都恨她出都出去了还回来干啥？ 施家人个个大脑一片空白，太丢人了，唯有施振堂有心想上树，又担心施小丽受到刺激跳下来。 按照这个树的高度她硬跳下来，结果一定会受伤。 人圈外的吕焕英铁青着脸吼了一嗓子：“都给我让开。” 大家伙听到吼声回头看到老太太那脸色，赶紧给让出一条道，都在寻思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只见老太太在田玉珠和苏珍的陪同下一起走到槐树下。 “小丽，你给我下来。” 第330章 阿华是谁 老太太这声中气十足的吼倒是把施小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坐树枝上晃着腿儿，傻乎乎的歪着头：“老太婆，啥事？” “你男人叫你回家。”眼下的情况跟她完全说不通，老太太只能顺着她的疯话忽悠她：“你男人跟我说他在家等你，还不快点回去。” “哗，真的？” 施小丽激动得两眼圆瞪：“阿华他在等我吗？” 呃，谁是阿华？ 老施家的人面面相觑。 不过看到施小丽能顺利对话，这是好兆头，管他是谁。 老太太很认真的点头：“是，是阿华在等你，他就在咱们老施家，你快下来回去洗把脸，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 施小丽听完立刻激动不已：“哎，来了来了！” 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地从树上爬下来，光着脚发了疯似的朝着老施家冲。 施家三兄弟自然赶紧跟上去…… 至于吕焕英老太太就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缓缓看向众人，稳声道：“对不起大家，打扰了， 小丽她这回是真的遭了难，好端端的一个丫头变成了疯子，一个疯子说的话大家就当没听见，一会儿吹吹小风就把这些话全忘了吧，谢谢大家。” 老太太话完还给鞠上一躬。 “哎哟喂，使不得大娘。” “小丽成这样她也不愿意，你道啥歉啊？” “就是，没事没事，大家都没放心上。” 村里人看到老人家这样，谁心里都不是滋味，原本还一脸鄙视的人此时也赶紧说着好听话。 老太太就再次谢过大家才回家去了！ 先回到家一步的施小丽已经被施德关进了里屋，这会儿她又开始闹上了，一边大力拍门一边发疯问：“阿华在哪儿，你们骗我，骗子，坏人，放我出去。” 施小丽的叫声连大门口路过的人都能听见。 可是没办法，不把她关起来她还得跑出去，指不定又做出啥出格的事来。 老太太叹了口气：“作孽。” “可是奶奶，这样整天把小丽关着也不是办法啊！”施为强愁得眉头都要打结了。 施德没等老太太说话就道：“不关着咋办，你让她继续出去给老施家丢脸？” 施为强张了张嘴，向来再倔强此时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奶，老三说得对，这样关着小丽不是办法，要不明天我们还是把她送去县医院，看能不能开点精神方面的药。” 施为民也看不下去的开口，谁想他话音才落就遭施德一通数落：“你这当大哥的咋说话呢？啥叫开点精神方面药，那不是告诉村里人小丽变精神病了吗？” “我告诉你小丽她没疯，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被人祸害了，要我说，只要想办法给她整点药，把肚子里的孽种打掉就没事了！” 反正就是面子重要呗，施德死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闺女变成疯子。 他这也是在打老太太的脸，刚才老人家还当着全村人的面道过歉。 这会老太太实在憋不住地拔高声线：“阿德，你都这把年纪了，得学会面对现实，我看老大说得对，明天就把小丽送县医院去让医生瞧瞧。” “奶奶，还是让我来想想办法吧，三天后没有改变再送医，不过大家得有个心理准备，省城市医院里的医生可比县城里的要厉害得多，人家说施小丽这情况属于应急创伤精神病，很严重，也很难治愈。更何况一旦用药，她肚子里的娃就不能要了，所以你们大家还是想想清楚。” 在这件事情上田玉珠并不打算站在哪一边。 一来她是看在施振堂的份上想尽点力，二来，病情是怎样的她也得说清楚。 听到用了药不能再要娃，老太太变得有些犹豫：“吃了精神方面的药确实对娃不好，那要不咱们再等等，让玉珠想想办法？”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对田珠有种莫名的信赖。 以前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可自打这丫头来了之后，家里一天比一天好，她所获得的意外收获总是让人吃惊。 那时候老太太可不止一次的说过：玉珠就是咱们老施家的福星哩！ 现在，她寻思也许这丫头同样能给施小丽带来好运，只是想到这里心里又很不舒服。 以前的施小丽太造孽，整天欺负玉珠，现在倒好，还得人家救她一命。 现场不仅老太太一个人觉得，就连其他人也是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反对。 看没人再说话施振堂就站出来发声：“玉珠身子不方便，为了不让她累着，我和她一起照顾小丽，就三天后再送医院。” “对对对。”老太太才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玉珠，那要不然让你大哥大嫂也一块儿来照顾，玉珠偶尔去看一眼就成。” “这不行。” 田玉珠轻摇头：“现在施小丽的情况很严重，人越多她越害怕只会起到反作用，市医院的医生说要尽量让她周围的环境保持安静，我看这样吧，这边的屋小丽熟悉，就让她在这儿住，爸和老三，你们暂时搬过去跟奶奶住，我和振堂搬过来陪着小丽。” 施振堂根本没听见医生说要什么安静的环境，他知道媳妇其实是想给自己做催眠的时候行个方便。 那自然全力支持的点头：“确实我们还是听医生的话比较好。” 听完老太太下定决心：“那既然如此，施德你们父子俩立刻搬家。” 施德老大不愿意，因为杨大花的事情，他心里依然对施振堂有诸多不满，但眼下事情逼到眼前，不想搬也得搬。 不过嘴上不饶人就是了：“我不知道你俩有啥本事，人家医生都看不好的病你们能看？反正三天后我就要把那死丫头带进城里去流产，你们看着办吧！” 话完转身就去搬炕上自己的被窝，老太太在他身后咒了句：“看你那不识好歹的样儿，小丽再不是个人她也是条命，总不能任她没了那个当母亲的权利。” 另一边施为强可高兴得不行：“那我去睡二哥二嫂那屋？” 二哥和二嫂的屋肯定干净。 被老太太瞪了眼：“想得美，你同我，还有成成豆豆我们四个一块儿睡炕。” 施为强不服气：“那我爸呢？” “他去找陶大爷。” “……” 就这样，施德被老太太给流放了，只能抱着背窝去找陶大爷。 施为强和施为民兄弟两还是继续下地苦工分去。 田玉珠和施振堂在小院里照顾施小丽，他们每顿伙食都会由苏珍送。 第331章 以毒攻毒 苏珍手脚勤快，等事情决定后，她赶紧回屋去把田玉珠两口了的被窝抱过来，把他们的床铺铺得整洁软和。 临离开的时候还一再交待：“玉珠，你可千万别靠近她，要跟她说话也远远的说，她要是在里屋有个内急啥的你也别管，我会来收拾。” “知道了大嫂。” 老太太也是很担心，左一句右一句的交待。 等苏珍和老太太走后，里屋的施小丽好像闹得有些累了，咒骂的声音渐渐停下来。 但手就没停着，一直不停的拍打门板。 别看她现在身体瘦骨嶙峋的样儿，疯子就是不知道累，眼看好好的门板被她拍得咚咚响只摇晃，看来倒也是迟早的事。 田玉珠被吵得难受，叫施振堂去关上大门。 不把施小丽放出来她没办法做催眠。 施振堂担心的看着也：“你确定做这个真的不会伤到自己？” 田玉珠递给他一抹笃定的微笑：“施小丽跟我什么关系，如果真的能伤到我自己，她就不值得我救。” 也是，施振堂无话可说地苦笑了一下，媳妇这么说他很理解。 于是赶紧去关上大门，然把后里屋门打开。 当已经闹得有些倦的施小丽从里屋冲出来的时候，施振堂把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固定到一个椅子上。 这疯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挣扎，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阿华，阿华，你这个死人，你去哪儿了，快点回来他们要打我……” “看这里。” 田玉珠手里的璧合已经凑到她面前：“施小丽，你现在很放松，视线看着这里，好……很好，闭上眼睛，你很舒服，很放松。” “你的忆记回到一个月前， 告诉我，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施小丽顺着引导歪着头睡过去，睡得很松驰，像个婴儿一样。 当她想表达清楚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眉头紧蹙，一脸惊恐：“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施小丽一边叫一边摇头，好像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 田玉珠赶紧引导她：“离开那里，往前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施小丽。”她恢复了松驰的样子，嘴里低喃着出声。 “施小丽，你回到自己最开心的时候，保持冷静，不要发脾气……” 田玉珠的指令刚刚下去，就看到施小丽歪着脑袋露出一副嫩羞的表情：“阿华，看到阿华我就开心。” “阿华是哪里人？” “……” “你知道阿华现在在哪里吗？” 接下来田玉珠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反应，施小丽好像整个思绪都沉浸在和那个阿华相遇的美好时光里面。 在这种情况之下必须快点把她拖出来，否则她的思维会更混乱。 甚至有可能从疯癫变成痴呆。 田玉珠急忙打响了手指：“施小丽，醒过来。” 施小丽身子一抖醒了过来，眼神迷茫地环顾四周，随后视线有焦点地对上施振堂，竟然很清晰地叫出一声：“二哥？” “小丽，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施振堂大为吃惊，难道媳妇真把她给治好了？ 结果下一句施小丽竟然又反问他：“你谁啊？” 这怎么回事，短短几秒钟又开始发疯了？ 施振堂困惑不已：“玉珠，她这情况是怎么了？” “现在施小丽的思维就像一团乱麻，刚才我给她催眠，就相当于把她那团乱麻理了理，虽然没理顺，但她会在醒来后有那么一瞬间是清醒的，我也希望下次她能清醒得再久点。” 田玉珠伸了个懒腰：“你对她说的那个阿华怎么看，施小丽好像很喜欢他。” 施振堂沉吟片刻：“等会我去打个电话给市局的方队长，看看他们抓的人里有没有个叫做阿华的人贩子。” 如果这个阿华不是人贩子，那他和施小丽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田玉珠轻点头：“如果这个阿华不是坏人，那他和施小丽见一面可能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我也这么想。” 就在小两口聊天的时候，施小丽趴到里屋炕头上在那儿翻翻找找，嘴里说着要穿新衣裳之类的。 田玉珠看她折腾得厉害，知道也不能老用催眠术控制她。 一来自己累，二来次数一多，就跟那药效似的会有排斥力，到最后更加难于病治。 她想了片刻心生一计：“振堂，你说小丽以前最怕谁？” 施振堂扭头看了眼炕上的人：“那还用问，虽然这丫头嘴上一直不敢承认，也总是找你的麻烦，可她最怕的是你。” “对，那现在我要以毒攻毒让她听话，你可别心疼。” 田玉珠转身找了根棍子在手里掂了掂。 施振堂哑然，随即苦笑：“没办法，那你看着办吧！” “要不你出去抽支烟。”田玉珠扬眉。 “不，我看着，以防她伤到你。” “嗤！” 田玉珠立刻就转身进了里屋，啪的一棍子打到木箱子上。 “施小丽，你再乱翻东西小心我打你的手。” 施小丽正在毫无目的的翻翻找找，突然听到这声训斥，她抬起眼来，痴傻的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你二嫂田玉珠，你忘了？把手从箱子上拿开，否则我把你手指头打断。” 话完，啪的再打了箱子一棍子。 施小丽吓得赶紧缩手，虽然眼神还是慌乱不安，但明显有了怕意。 田玉珠这个名字在她浆糊一样的脑海里翻腾着。 内心逐渐产生了一点点怯意。 田玉珠觉得好像起了作用，她把木棍横过来两手掰住：“施小丽，你要是再敢胡乱砸门，我就像这样把你的手指头掰断。” 话完一用劲儿把手里的木棍掰成两截，当着施小丽的面，把她吓得目瞪口呆。 “听见没有，不许再拍门。” “嗯嗯嗯……” 施小丽一连声的答应着，并且害怕的跑到角落里窝着。 眼看她终于消停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田玉珠无奈的告诉施振堂：“晚上我会再给她做一次催眠，现在只能暂时这样了。” 施振堂见施小丽安静下来不会对媳妇造成威胁：“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市局问问情况。” 第332章 村里人那张嘴 施振堂刚走没一会就有人来拍大门…… 田玉珠以为是苏珍送东西来，谁想打开大门看到的是一群村里的妇女，以三大妈四婶子为首。 看样子大家都准备下地，她们手里都拿着各种农具。 “玉珠啊，小丽现在好点没？” “啧，这丫头到底在外面遭了啥罪，咋成这样了？” “玉珠啊，还是你心好，以前那死丫头整天骂你傻子，现在好了，你越来越好，她到成了真傻子。” “玉珠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她施小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你少管她。” 田玉珠讪笑着！！！ 她知道泉水村的人有多讨厌施小丽，也怪她自己没教养四处得罪人，平时又没大没小，被杨大花给教得没个姑娘样。 这个时候施小丽落了难，平时被她骂过的来看看热闹讨点口头上的痛快也不足为怪。 “你们说得对，施小丽有今天是她活该，不过大家就看在我奶奶的份上别再来围观了，就让她自己安安静静扛这报应，这罪能不能熬过去都是她自己的事，大家别把她当回事就成。” 田玉珠乐呵呵的：“你说是吧四婶，以前施小丽有多不懂事，无论她得罪了多少人，这惩罚也够她受一壶了。” 言下之意，既然施小丽已经遭了报应，那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吧！ 四婶立刻点头：“对对对，咱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来关心关心的嘛！” 至于是真看戏还是假关心，田玉珠并不在乎。 她更多的感觉是来看的人多了自己烦，也不全是为了施小丽挡。 其他人忙不迭的点头：“玉珠你说得对，以前小丽那么对你你都能放下，我们就别提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过去了！” “就是，过去了，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咱们也不能永远记着那点仇恨。” “对了。”三大妈露出一脸八卦：“陆娟娟也回来了，话说回来当初就是她带小丽出去的，现在她把小丽害成这样，你们施家不去讨个说法？” 这话里边透着那么点挑拨离间。 以前的陆娟娟也不是啥好人，村里有些人也同样恨她。 如果现在陆施两家再闹起来，那岂不是一台好戏。 田玉珠的想法就很简单，施小丽的事情她看在奶奶和施振堂的面子上，陆娟娟涉嫌拐卖施小丽的事，她就当成一宗拐卖妇女案来办。 所以无论陆娟娟拐卖的人是谁，只要她这么做过，田玉珠必会收拾她。 但她如何收拾陆娟娟是她事，用不着大家伙都跑来喝彩。 眼下，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三大妈，关于要不要去陆家讨说法的事情我拿不定主意，要不你过去隔壁问问我奶，或者是去田里遇到老三的时候你问问他？” “哎哟，那怎么能，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三大妈一脸尴尬。 问老太太她不敢，没那资格。 问施为强，那不是去自找死路么，谁不知道那个二混子喜欢用拳头说话，稍不留神挨他一拳那不得死定了。 听说先前出工的时候，村里人问起施小丽的事情，也就稍稍的试探问了下施小丽是不是精神上有点不正常。 那人立马就被施为强揍了一顿。 话说到这里三大妈她们发现在田玉珠这里啥都套不出来，还险些把自己给绕进去。 于是也就不敢再说啥了，东拉西扯的问了几句部队的军属生活怎么样，这就急忙离开下地去了。 看着这群八婆走远，田玉珠站到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 要说军属区的军嫂们也有一两个奇葩，但也没有跟这群女人相处起来累，她们的一生仿佛只有三样。 男人、娃、八卦！ 除此之外眼睛里好像看不到其他美好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小院这边急匆匆走过来。 “老三？” 怎么回事，不是才下地没多久的吗，怎么就回来了？ 施为强那脸色难看得很，走近后直接把肩上扛的锄头放下来扔地上：“二嫂，从明天开始我不下地了。” “为啥，跟人打架了？” “唔。” 田玉珠叹了口气。 现在她明白三大妈刚才那个表情了，叫她去找老三打听施陆两家的事情，她吓得就差一哆嗦。 看来她们已经知道施为强跟人打架的事情。 为啥打的那就不用多说了，肯定是因为施小丽。 不过田玉珠最瞧不起的就是做缩头乌龟：“老三，以后你得改改你这臭脾气，有事你就说事，跟人讲理，别动不动就上手，要是把人打死了你这辈子也毁了，不值当。” “他们说话难听，说小丽是精神病。”施为强咬牙：“以后谁敢说我就打谁。” “哟，你能耐了想用拳头堵住全村人的嘴，我问你，你一拳头能打几个？” “当然是一个。”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这村里有多少人觉得施小丽是精神病？” “……” 施为强语结地看着她，半晌才结巴道：“按照早上小丽爬树那举动，估……估计全村人都觉得她有精神病。” “那不就结了，难不成你还想打遍全村男女老少？”田玉珠挑眉。 “二嫂，那我该怎么办啊，那些人的目光你是没见着，我瞧着都恶心。”施为强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田玉珠就教他：“把锄头捡起来继续回去种地，该干嘛干嘛，你是去苦工分挣粮食的，又不是去看他们那张恶心脸的，关于他们说难听的话，说一次你就去告诉村支书一次，谁怕谁啊是不是？” “你不去田地里干活，得，反到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了，他们会想啊咱们老施家， 一怂怂一窝，都不成了。” “老三。”田玉珠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很坚定：“听二嫂的话，你得去干活，得立起来，得给老施家撑起一片天。” 听完这几句话施为强顿时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二嫂，你说得太好了，我听你的。” “嗯，去吧，加油哈。” “放心吧！” 就这样，三分钟之前还一脸丧气扛着锄头回来的施为强，三分钟之后，斗志昻扬的下地去了。 第333章 畸形的情感 真是，一个个不让人省心的！ 田玉珠摇摇头，回到屋里看了眼施小丽，估计是闹得累了精神头也跟不上，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打迷糊瞌睡。 不一会郑牡丹又找上门来。 她听到田玉珠回来就想来找她，结果大清早的老施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等人家缓缓才来。 寒暄了几句，她发现田玉珠整个人都变了。 在她身上已经再找不到半点傻丫头的痕迹，反而更加聪慧灵气，外表也变得越发水灵。 “玉珠，你这是脱胎换骨啦！”郑牡丹拉着她的手，真心为这丫头高兴。 田玉珠半开玩笑：“用奶奶的话说，我这是老天爷开眼菩萨保佑， 脑袋瓜子不迷糊了！” 她现在已经毫无顾忌不用再装，这次去军区就是一个转变的大好机会。 否则整天在村里待着却发生变化，大家肯定会产生怀疑。 郑牡丹点点头：“反正这是好事儿，不过玉珠，我说话直得劝你一句，听说你在照顾施小丽，那你可得先照顾好自己，咱不管她是谁，你得为肚子里的娃想想。” “嫂子你知道了？” “阿珍悄悄告诉我的，自打知道后我就替你暗暗高兴哩，老太太就振堂一个实打实的亲孙子，现在你们有了娃，真是天大的喜事儿。” 田玉珠心中暖暖的，悄声道：“是喜事儿，还是双喜，双胞胎。” “啊，真的？”郑牡丹高兴得拉紧她的手：“这丫头，可真有你的，天大的好事啊这是。” 话完想起什么，又赶紧交待：“那你更应该离施小丽远点，还有那个陆娟娟，还有啊，你和振堂还是把该办的事情办完了快点回军区去吧，得去那儿安心养胎才行。” 这村子里可不光是施小丽的事情让人糟心，还有那些喜欢七嘴八舌的人也让人心烦，养胎的环境还是越清净越好。 “知道了嫂子。” 田玉珠知道郑牡丹是真心为她好，又聊了几句对方才离开了。 没一会，去打电话的施振堂推开院门回来。 “电话打通了，方队长说抓的那些人贩子里确实有一个叫做阿华的人，而且此人几乎是整个团伙的小头目，犯的事情不止贩卖人口那么简单，估计审理结束后得被判死刑。” 听到这些话田玉珠皱了皱眉头：“那我明白施小丽为啥心心念念的叫这人名子了！有一种感情叫斯德哥尔摩症，是一种受害者对加害者产生恋情的畸形情感。” 田玉珠又详细的跟施振堂解释了一下。 对方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那现在怎么办？” “很麻烦，施小丽现在不仅精神有问题，心理创伤更可怕，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看向屋内：“那种男人的孩子，确定要让她生下来吗？” 基因这种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在后来新世界的科学里也有证实，哪怕是一生没有见过面接触过的父子。 下一代也会从上一代的基因里遗传到很多不好的东西。 施振堂想了想：“你先试着给她治疗，另外事情的真相我们也得告诉奶奶他们。” 按照人权来说，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施小丽当母亲的权利，可是眼下施振堂的想法是：“我主张不生。” 田玉珠叹了口气，按照新时代女性的思维她也建议不生：“那得跟奶奶好好谈一谈。” 起初她的想法没有偏向哪一边，也想过让施小丽自己决定，现在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后，她反而觉得没必要非做这个母亲了。 …… 晚上，田玉珠给施小丽做了次催眠治疗。 主要起到心理疏导，和思绪归置的作用，她用时大概十分钟时间。 做好后施小丽出现了近乎一分多钟的清醒时间。 她好像变得懂事了许多，抱着施振堂呜呜哭：“二哥，我可真后悔。” 施振堂赶紧抓紧时间问她：“小丽，你怀孕了，肚子里的娃留还是不留？” 施小丽怔了怔，手摸向肚子似乎在想着什么，本以为她会给个答案，结果下一秒就又开始迷糊了起来。 冲着人一咧嘴开始呵呵笑，又满屋子乱转好像在找着什么。 只到田玉珠拿出棍子敲了地上一棍，她才吓得乖乖坐到炕上去。 看这样子又没办法交谈了。 田玉珠看着施振堂：“明天再看看情况。” 也唯有这样了，忙活一天挺累的。 施振堂正打算去烧热水给媳妇烫烫脚，苏珍正巧推开院门。 一整天的饭菜都是她做的，这会儿又给送来宵夜，两个红糖水鸡蛋：“玉珠可不能饿着肚子睡觉。” “嫂子，给成成和豆豆吃吧！” 田玉珠知道两个鸡蛋有多珍贵，她更想让那两娃吃。 苏珍摇摇手：“听话，那两个小家伙早睡了，别管他们。” 施振堂也说：“吃吧，明天给他们也煮。” 他了希望媳妇多吃点，可别亏待自己。 话完从衣袋里拿出十块钱：“大嫂，明天你想办法买点鸡蛋，让娃们也一起吃。” “哎哟不用。”苏珍急得赶紧推开他手：“都是一家人拿啥钱，买鸡蛋的钱我有，不用不用。” “拿着嫂子，家里啥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啊，卖人参的钱你们又是给工钱又是还债的早花光了，现在苦的工分就够过日子，哪来的余钱。” 田玉珠把钱拿过来塞在苏珍手里：“既然是一家人，那咱们的钱就是你们的钱，你放心花就是了！” “这……行，那我明天就去买鸡蛋。” 苏珍有些动容。 村里哪户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特别是这种兄弟多妯娌多的，哪家不是为了几块钱一口吃的争得鸡飞狗跳。 可他们家不是，她很幸庆和田玉珠做妯娌。 苏珍说：“那我去烧洗脚水，你先吃。” 田玉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把洗脚水都提过来，等她走后赶紧吃完鸡蛋，让施振堂看着施小丽。 她自己抱着给娃们做的新衣裳去了新院。 不过她前脚刚走，不放心的施振堂看施小丽睡得熟，便锁好门也跟了过去。 第334章 怪不好意思的 田玉珠这次给娃们做的衣裳是每人一套，都是衬衣和海军蓝裤子，给苏珍做了件衬衣，和豆豆用的是同一块花布。 款式也差不多，不同的是她的衣领也有木耳边，但袖口就只是简单利落的收紧。 成年人的袖子这样利落些，做起事情来方便。 豆豆这个小丫头的袖子边都有木耳花，纯脆就是为了好看。 另外吕焕英的就是一件颜色浅咖色的长袖衬衣，衣领子很正式，也符合老太太的气质。 新衣裳拿出来把大家都高兴坏了。 这些年来两娃的衣裳都是大人的旧衣改的，那时候杨大花当家做主，别说给他们添置新衣裳，哪怕买块布料都实现不了。 苏珍也是如此，一年到头穿的就那身，哪怕冬天冷得要命，也是单衣摞单衣。 “才回来就忙施小丽的事情，我现在才想起来，成成豆豆，快试试合不合身。”看到他们高兴，田玉珠心里也觉得开心。 最幸福的事情恐怕莫过于此，能给到家人需要的东西，其实才是一切努力最终的意义。 于是苏珍带着两娃回屋去换上新衣裳，出来后两小只在屋里转着身给大家欣赏。 款式好，布料也好，整体颜色搭配也合适。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玉珠你手真巧，奶一辈子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娃娃衣裳。” 田玉珠笑着：“奶，这是我跟军区的军嫂们学的，是那些嫂子们手巧会教。” 实际上在军区也是她教别人，眼下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能力，不得不两头骗。 在军区就骗说老家学的，在老家就说军区学的。 反正相隔那么远，这事儿永远也不会被捅破。 知道事情真相的施振堂哑然失笑，他还是那句老话：“玉珠就这点强，学什么都快，而且一学就上手。” “看吧，我就说咱们老施家捡到宝啦！”老太太颇为得意。 紧接着田玉珠又把行李包里其他东西都拿了出来，给成成和豆豆买的大白兔奶糖，还有两包麦乳精，一包给豆豆成成，一包给奶奶。 老太太岁数大了，身子骨也得补补。 另外还有几包鸡蛋糕和一个桔子罐头，两个菠萝罐头。 因为路途遥远，原本打算回县城再买些面食和肉食，结果因为施小丽的事情也没买成。 田玉珠计划过两天看情况再说。 至于眼下买的这些小吃食就由老太太收起来，他们谁想吃就吃。 “二哥二嫂，看样子我和大哥一样都没有呗？”看到东西都拿完了，可没自己的份，伸长脖子瞧着的施为强噘起了嘴巴。 施为民连忙说：“这不有很多吃的嘛。” 反正他觉得很满足了，媳妇和娃都有了新衣裳，他比穿在自己身上还要乐呵。 施为强摇摇头叹气：“反正就是不重视我呗。” 田玉珠灵机一动：“咋不重视，我还给你带回来个好消息哩，可比其他东西重要多了。” “啥，二嫂，是不是你同意我跟你们去了？” “你还记得张小玲吗？”田玉珠想试试他。 “张小玲？是不是人民大食堂里那服务员？”施为强挠了下头。 “是啊，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啥呀二嫂？” 这句话把施为强吓得弹跳着站了起来，那张脸瞬间变得通红，舌头好像打了结一样：“二嫂，你你你……别寻我开心。” 田玉珠笑言：“其他事情能开玩笑，这可不敢，人家姑娘主动跟我提起的你，还说想给你写信呢！” “哎哟，二嫂！” 施为强害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太太和苏珍好奇得心跟被猫挠了似的，急忙张嘴打听：“玉珠，到底咋回事快跟奶奶说说。” 于是田玉珠一五一十把张小玲的外貌，性格，还有她主动想接近施为强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家。 听得全家人瞠目结舌。 有些事情施振堂都不知道：“……” 哎哟喂，可了不得啦！ 老施家看似最傻笨的施老三竟然也有爱慕者，而且这件事情觉得最诡异的莫过于施为民。 那几天在县城的时候他天天跟老三待一块儿，竟然没发现有姑娘看上了老三。 我滴个乖乖，就这么个憨直的大老粗他还会有桃花运呢！！！ 全家人就这么一脸不可思议，又发自内心为他感到高兴的看向施为强。 “老三，这是好事儿！” “对啊，我听意思那个叫做小玲的姑娘性格挺好，既能吃苦又长得好看。” “快点的，明天就给人家写信吧！” “你们……”施为强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一样：“你们真希望我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当上门女婿啊？” “这有啥不可以的。”老太太想法很开明：“在那边有你二哥二嫂，而且现在想回来也容易，不是有火车的嘛，反正只要你们两都喜欢对方，我就支持。” “哎老三，你可以想办法把小玲哄到咱们这边来生活呀，实在不行，把她父母也接来。” “大嫂，你是越说越离谱。”施为强害羞得站起来就往外跑了，这么多张嘴他说不过。 这个举动把全家人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老太太和苏珍她们心里都觉得这件事情不大可能，毕竟距离太远了，不现实。 而田玉珠的笑容背后是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施为强的反应她就放心了，至少可以说明这傻小子对姐姐田英没有暧昧之心，他只是单纯的把对方当成姐姐去保护。 他对张小玲，应该也是有点意思的。 又闲聊了几句，田玉珠和施振堂提上热水回老屋那边去，出来太久担心施小丽醒过来不安份。 谁料小两口刚走出院门，竟然就看到才跑出去没几分钟的施为强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 要不是天好月亮圆，都没看清楚是他。 施振堂本能地抬手护了媳妇在身后：“老三你能不能有个正形，跑什么？” “二哥……”施为强的声音透着紧张气息：“啊，不是，二嫂，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什么情况？ 小两口满头黑线：“……” 施振堂更是：“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当他这个二哥不存在啊？ 施为强倔强得很：“二哥你先回去，有些话我只能跟二嫂说。” 施振堂无语之极：“……” 这是什么混蛋兄弟。 第335章 它狼爹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田玉珠觉得施为强不像是开玩笑的，就推了施振堂一把。 对方无奈得很：“你可快点说，别让你二嫂冻着。” ……冻什么，都几月份了？ 施为强忍不住想翻白眼，看着二哥走后才小声道：“二嫂，村头山里有狼。” “是吗？”田玉珠愣了下，回来之后心思全在施小丽身上，她都忘记老黑了：“你看见了？” “看见了，在树林里，那阴冷冷的眼睛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想起年前跟着二嫂去二公社的路上看到那两头狼，施为强内心就会一阵抽缩，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就怕狼。 “行，我知道了！”田玉珠点头。 “二嫂，你不会想去见它们吧，要不……要不我陪我去？” 害怕归害怕，二嫂的安全才是老施家的重中之重。 田玉珠告诉他：“不用，不过现在时候还有点早，我怕引起村里人注意，得半夜去，你放心，它们不会伤害我。” “这是为啥呀？”施为强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从他头一次看到二嫂能驱使狼开始，他既害怕又不解，斗大的问号在他脑子里装了几个月，直到现在才敢鼓起勇气问出口。 结果田玉珠给他一个气结的答案：“别问那么多了，你没必要知道。” 就这？ 施为强再次翻白眼，吸了口气：“真不用我去保护你。” “不用，你回去吧，既然周围有狼就别在村里晃悠。” “那……你注意安全，否则二哥得把我揍死的。” “放心。” 这件事情完全没必要瞒着施振堂，回到屋田玉珠就把实情告诉了他。 “估计是老黑知道我回来了，想知道它狼儿子的事情，半夜我出去一趟。” 正在给媳妇倒洗脚水的施振堂，伸手试了试水温：“我陪你去。” 田玉珠脱着鞋袜：“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去就回来。” 施振堂抬眼看着媳妇：“……” 开玩笑，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大事，那可是要去和一头狼见面，而不是一只小白兔，更何况她还是个孕妇。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逗得田玉珠笑起来：“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老黑很熟，它不会伤害我的，包括它的狼群。但你跟着去就有可能不一样了，毕竟你开枪打过它。 它又不是人，心里的想法谁知道，万一事情不受控制那就麻烦了，你就安心睡你的觉，我不会有问题的哈，不用担心。” 话完，伸头主动去亲了男人薄唇上一下。 暖温又酥麻的感觉在心田间一闪而过，施振堂索性抬手勾住她的脖子主动去索了一阵吻。 放开后微喘息着：“我打它那枪是它活该，再说，现在养它儿子我也有份，就为这它也得感谢我。” “可是狼又怎么会明白这么多呢，慢慢来吧，下次我们有机会把小黑带回来再一块儿上山。” 田玉珠好笑，男人的思维有时候果真致死是少年。 最终好说歹说，施振堂同意让她出去半小时，条件就是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就吹哨子。 他有一个部队里专用的军用哨子，洗完脚就拿出来挂在了媳妇脖子上。 田玉珠答应下来：“放心吧哈。” 结果小两口睡下没到半个小时，里屋的施小丽又开始闹腾。 她虽然不敢来拍门，但总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这样一直闹他们也睡不着，施振堂索性起来看书。 田玉珠就眯着眼养神。 一直到半夜施小丽闹累了安静下来，施振堂熬得两眼通红也要等着媳妇回来才睡。 田玉珠带上山哨出了院门，踏着月色朝村后的山上走去。 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夜风清凉惬意。 走了一段果然看到树林里有一双双幽冷的狼眼，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显眼。 到达一块平整的山地上，田玉珠停下脚步，只听林子里响起一阵沙沙的踩踏声。 很快高大威武的黑狼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它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田玉珠靠近，那双狼眼微眯，似乎在权衡眼下的局势。 “老黑，小黑很好，很健康，但我没有把它带回来，再等等吧，下次我一定让你们父子相见。” 也不知道说那么多它听不听得懂，田玉珠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黑狼稳沉地围着她走了一圈…… 田玉珠知道自己每天和小黑相处，身上自然而然会有小黑的气息。 人类虽然闻不出来，但于它狼爹的嗅觉灵敏度肯定能闻到。 所以她一点也不慌张，哪怕当老黑在身边走动的时候，狼群集体从森林里出来对她形成一个包围圈。 她也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心想如果这个场面让家里那男人看到，估计他得抓狂吧？ 月光下的山包上，一个人，一群狼，仿佛形成对峙之势。 很快老黑就有了回应，只见它仰头长长的狼嚎了一声，那声音苍劲有力，带着只有狼群和田玉珠才听得出来的亢奋。 好，它这是知道自己的狼儿子活得好好的了！ 田玉珠心里一愉：“我是说话算数的人类，既然答应你自然就一定会做到，放宽心哈。” 老黑听懂似的冲着她点了下头，随即回头看向狼群一眼。 很快，收到老大传令的狼群立刻转头走进了森林中，不一会有十来只狼又折反回来，它们分别都是高大的雄狼。 嘴里都叨着猎物，分别是野山鸡，兔子，甚至还有更强壮的狼拖着头野猪出来…… 很快面前就堆得像小山一样，比上次给的回礼还要多上一倍。 看得田玉珠目瞪口呆：“太多了，够了，谢谢老黑，谢谢各位狼兄弟们。” 狼兄弟们面无表情，幽冷的眼眸没有分毫温度，压根没反应。 田玉珠：“……” 等到最后一只狼放下嘴里的猎物，老黑也该离开了。 它冲着田玉珠点点头，那样子威武之中又带点乖巧，害得田玉珠差点就想像摸小黑似的揉它的大脑袋。 幸好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的手。 可不敢，人家是狼王，她要摸一下手肯定被那些狼兄弟们咬掉。 于是手上的动作变成了嘴上的：“老黑，你们还是得躲藏好往山里走，没事别出来。” 挥挥手，很快，老黑带着狼群钻进了森林，消失在视线中。 第336章 半夜三更搞神秘 目送狼群走远，田玉珠看向眼前的猎物小山只发愁。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她力气大，怎么着也能搬下山，这回她力气同样大，但不敢使劲儿。 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可得好好保护。 眼下只能拿了只兔子，再抓了只野山鸡，然后下山去找人。 兔子和野山鸡都还是活的，狼兄弟们表面冷冰但内心热情，想得很周到，每只猎物都只是咬到它们没办法再逃脱的程度。 这样吃不完的可以饲养起来。 就好比手里拿的兔子，肚子圆鼓鼓的估计怀上了小兔子，这个季节又是兔子繁殖最旺盛的时候。 类似这种情况的，就可以养起来。 …… 站在村口焦急等待着的施振堂看到媳妇平安回来，他的心头大石才落了地。 然而现实却让他像做梦似的。 怀孕的媳妇竟然半夜三更去和一头狼见面，当然，在他并不知道那不是一头狼，而是一群狼的情况之下。 都觉得这件事情简直离了个大谱。 估计全世界也就这么一例。 接过媳妇手里的猎物，才不得不接受事情的真实性：“玉珠，你没事吧？” “没事，快回去叫上老三和大哥，山上还有很多猎物，全是老黑的回礼。”田玉珠笑言：“你看小黑它爹还是挺大方的吧？” 施振堂一怔，随即苦笑：“半夜三更的得到猎物，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上一次他并不了解真实情况，田玉珠骗他说是她睡不着出去打的猎。 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说法。 后来家里人也相信了。 难道这次也用这样的借口？ 田玉珠挽着他的手臂：“啥也不用说，上次他们也没细问，其实大家都觉得奇怪，但有一点好，虽然奇怪，但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不会多问。” 施振堂想了想：“也确实，那我去叫他们，如果真问起来就说咱俩上山打的。” 谁半夜三更上山打到那么多猎，明眼人一听就是假话。 但老施家的人就这点好，他们会选择接受，而不是多嘴。 说清楚猎物的位置在哪儿，田玉珠就可以回去睡觉去了。 接下来施振堂爬院墙进了新院，先敲响大哥施为民那屋的门，再去小声叫醒施为强。 施为民吓一跳，半夜三更叫他起床干啥？ 施为强更是吓得惊叫了一声：“谁。” “是我。”施振堂内心有点抱歉，不用这样的办法来叫他们，怕隔壁邻居们听见。 不过施为强的惊叫把吕焕英也给吓醒了。 “振堂，你们这是要干啥？”老太太摸着洋火准备点油灯，那边里屋的施为民和苏珍两口子已经穿戴好来到他们这屋了。 都用不解的表情看着施振堂 ：“是不是小丽怎么了？” “不是的大哥，我来叫你和老三跟我出去搬点东西。” “搬东西，这大半夜的？” 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是看着施振堂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认真道：“回来再说，先走吧，奶你们小点声。” 眼下村公社还是苦工分制，谁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咀舌根。 看他这样老太太还能说啥，只能点头：“行行行，那你们快去快回。” 等他们仨兄弟走了，老太太还是觉得不安心，半夜三更的神神秘秘谁还睡得着，她让苏珍陪着自己一块儿在屋里等着。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有人进院了，赶紧拿着油灯去照亮，是施为强。 好家伙，肩上扛着一头大野猪呢！ 紧接着又是施振堂和施为民兄弟两，也都各自肩扛手提的，那猎物可不少。 老太太看得又惊又喜，还得压着声音：“振堂，这些是哪来的？” “山上来的，我们还得去一趟，太多了。” “我也去。”看到那么多猎物，苏珍激动不已，她瞧见也有小猎物，比如野山鸡和兔子之类的她能拿得动，多一双手多个帮忙的嘛。 施为民便道：“那走吧！” 老太太也是乐得不行：“快去快去。” 年轻人们走后她就赶紧回厨房里拿出来桶啊盆的，看看能装啥就装啥，还把菜刀也准备好了。 这么多猎物总不能放这儿，得处理呀，除非能养活的可以偷偷养着。 很快第二波搬运又回来了。 老太太数一数，野山鸡有十只，兔子十只，麂子两只，还有野猪大的一只，半大的一只。 这么多，大家都看得有些傻眼。 哪来的？ 终于有时间看向施振堂了。 猎物都还是半活的，比如兔子和野山鸡一类就只是伤到脚而已，这些不可能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 施振堂起初是想撒个善意的谎言，告诉家里人是他们两口子打猎打的。 可眼下这么多他自己都觉的谎言根本不成立，但也没办法透露其他，只能硬着头皮：“反正是给咱们家的就是了，总之是好事。” 呃！！！ 这个解释说了跟没说一样。 大家面面相觑，到也没有多问。 结果施为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哦，我知道了是二嫂……” 话音才落就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定是山里的狼给二嫂的猎物，因为那种情景他亲眼见过。 老太太脸色一变：“老三你说啥，你二嫂……怎么可能，难不成玉珠又像以前似的上山打猎，老天爷她可是个孕妇啊，而且这大半夜的……” “不是不是，奶奶，你别着急。”施为强赶紧摇手解释：“二嫂没上山，你放心吧！” 老太太这一紧张声音有点大了，怕邻居们听见，施振堂只好让大家先进屋，然后凉凉的看施为强一眼。 施为强赶紧低头，是他嘴上没个把门的。 紧接着施振堂才继续道：“奶，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玉珠她没上山，这些猎物其实是她的朋友送的， 至于其他你们不必多问，总之她也是为了家里好。” 这么一说，大家的心里才踏实了！ 主要田玉珠没上山打猎就是好事，大家都担心她的身子骨。 至于猎物的事情嘛，说实话这也不是头一次，尤其是老太太，她已经看出点门道来了。 第337章 预见 田玉珠这丫头不简单，她就是实打实的老施家的福星哩。 至于她带回来什么福份，大家现在都只要做到心中默认，但不说出来就行了。 “行。”沉吟片刻后老太太笑眯了眼：“振堂说得没错，这是好事儿，大家准备准备，看怎么处理这些猎物吧！” 现在新屋很大，厨房的空间也足，把肉挂起来做成烟熏也没那么拥挤。 众人都表示同意。 野猪和麂子肯定是要处理掉的，太大了怕村里人看见，另外还有野山鸡也会发出叫声，也得处理。 兔子就由苏珍和老太太一只只查看。 怀孕的母兔子不杀，用竹片围起来养着，再留一只雄壮的雄兔做种兔。 其他的都没办法留。 这一忙活就到了天亮，施振堂回到老院屋里的时候，发现媳妇正在给施小丽梳头。 半个小时前田玉珠就被施小丽的嚷嚷声给惊醒了过来。 只见施小丽嘴里叨叨着什么，满屋子乱转，田玉珠看情况不对赶紧给她做了个催眠，之后才把她带出去上了个茅房。 回到家她又开始发起疯了，田玉珠不得不拿出棍子敲了几下桌面，这才吓得乖乖坐着不动。 趁这个时候，田玉珠赶紧给她划拉两下头发。 顺便跟她说上几句话：“施小丽还记得不，是不是那个陆娟娟带你去找人贩子的？” 施小丽耷拉着脑袋，她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莫名其妙的怕她，完全不敢动不敢说话，视线有意无意的去瞄那根棍子。 意料之中，田玉珠也觉得自己的问题不会有答案，她不过是想试试罢了。 就在这时候施振堂推开门回来，看到媳妇离施小丽这么近，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去拉开她：“你不能靠她太近。” “她现在很害怕我，不用担心。”田玉珠信心满满地笑着：“不信你看着。施小丽，去坐炕上。” 施小丽果然吓得低着头跑去坐在炕头上，双手甚至还环抱着自己，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 施振堂很诧异：“你这招以毒攻毒还真管用。” “那当然，无论她有多疯，害怕是与生俱来的心理反应，只要找到方法就能制住她。对了，你们忙完了？” 那么多猎物是够忙上一晚上的。 施振堂点头：“你昨晚没睡好，要不再睡会，我看着小丽。” “不用。” 伸了个懒腰，田玉珠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该去睡一会的是你，我看着她呢，再说她现在也不折腾。” “我更没问题。” 身为士兵，施振堂的身体素质很好，熬一晚上的夜不算什么。 小两口腻歪地亲了亲对方，施小丽那个疯子就用手指捂着眼睛，又从指头缝里偷看，嘴里骂咧了一句：“不要脸，臭不要脸。” 田玉珠不禁苦笑，疯了嘴巴还是那么臭。 她立刻娇脸一冷：“再骂人小心我打你嘴巴。” 吓得施小丽赶紧捂着自己嘴巴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苏珍做好了早饭送过来，男人们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她就在厨房开始忙了。 眼下家里肉食一点都不缺，自然赶紧做了几笼肉馅大包子，还熬了锅小米粥。 田玉珠吃着热乎乎的大肉包子：“真香，嫂子你看我一点也不怕油，啥都能吃得下去，怎么跟其他孕妇不一样啊？” 苏珍今天看田玉珠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丫头就像从天上来的神仙似的。 人长得好看，性格好，又福气满天。 其实现在想想自打这丫头来到老施家后，他们几乎就没饿过肚子。 越是这样想，苏珍的眼睛里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嘴里的话也都是疼爱：“你这丫头，能吃是福，更何况是怀娃的时候，吃得下去生出来的娃才白白胖胖，别人想要你这样的福气还没有哩。快吃哈，不够吃我再回去拿。” “别，够了够了，你得把我养成胖猪哩。” “嗤，胖点多好，你看我瘦精精的一点福相都没有。” “……” 苏珍乐呵呵的看着她吃完，确定再也吃不下去才回新院那边的。 把田玉珠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嫂这是咋了？我脸上不会是有脏东西吧？” 施振堂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不禁哑然失笑：“你的脸没事，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后，她真把你当福星了。” “……” 不言而喻，田玉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如果这件事情换做她，指不定她比苏珍还要激动，毕竟人类都喜欢把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归类为怪力乱神。 而现在在老施家的人眼中，她田玉珠就是以众不同的那个。 “没事”施振堂安慰媳妇：“不管她怎么看你，你还像平时似的该干嘛干嘛。” “那当然，我也没办法去扭转她们的想法啊。” 田玉珠回头看了眼乖乖吃包子的施小丽：“我得出去散步消消食，待会再给她做催眠。” “我陪你去。”施振堂一刻都不想媳妇离开自己的视线，再说现在施小丽不哭不闹的，他也可以出去适当活动一下。 小两口起身，正准备往外走。 谁想刚转身的时候田玉珠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一幕预见。 画面里，只见施小丽发了疯似的在地上打着滚，她的手抱着肚子，看样子很痛苦，两腿之间还流出了不少血污。 这是…… 田玉珠蓦地抬起头来。 “怎么了？”看到媳妇那一愣怔，施振堂知道肯定有事。 她晃了下脑袋挥去预见里看到的那幕不适：“我看到施小丽流产了，而且肯定不是在医院，她的孩子没保住，那么痛苦一定是被人下了药。” “会是谁？”施振堂皱起眉头。 就算不希望施小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要去正规医院做手术，自然是想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如果真是那样，那是谁会下这么残忍的黑手。 “这个我没看见。”田玉珠摇摇头：“反正从现在开始咱们俩必须有一个人时刻在她身边，吃的和喝的不能随意。” “好，我知道了！”施振堂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爸？” “但愿不是，这种事情闹不好会出人命，他再不济也不至于为了顾自及脸面给自己闺女下药吧？” “……” 可人性往往是经不起考验的，尤其是像施德这种自私懦弱又好面子的人。 第338章 恢复高考了 既然这样，施振堂只能在屋里看着施小丽。 田玉珠独自出门去散步，这个时间点村里人大都下地去了，她也可以落得个耳根子清静。 哪成想在村道上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着人还不少。 回头看到是孔兴柏和卫新义他们，还带了村里青年和几个面生的知青，估计是她去军区后才来的村里。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田玉珠露出诧异神色，他们手里都分别拿着一些棍棒，孔兴柏还背着火药枪。 孔兴柏看到她的时候收了收步伐：“去山上打狼，昨天晚上大家又听到了狼叫声了。” “啊？” 不是，他就这么执着的吗？ 从年前开始到现在，他都组织人手上山找好几次了，结果连根狼毛都没打到。 不过这些话自然没有说出来，孔兴柏他们已经越过身边走过去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看她一眼：“田玉珠，欢迎你回村。” “呃，嗯，谢谢哈！那我祝你们打狼顺利。” 回头田玉珠心里却寻思着，老黑你们可得赶紧进深山避避风头啊！ 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和遇到的人都闲聊了一会。 这波田玉珠用真实的自己向村里人证实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傻丫头了。 弄得村里人都暗暗称奇，老施家也是怪事连连发生，傻的变聪明了，原本像猴子一样精的施小丽却变傻了。 随后溜达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娟娟家门口。 她家的院落曾经被老黑带着狼兄弟们给拆过，后来村里给盖了新房子，但因为资金的问题自然盖得简单。 以前的三间大瓦房变成了现在的两间小平房，墙还是泥土垒的，另外厨房只是在院里简单支了个草棚屋顶。 不过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个家，公社已经尽力了。 看了眼田玉珠就没兴趣地继续往前走，头顶上的大喇叭里突然响起一阵剌耳的噪音，紧接着就听到村支书在那边咳嗽说话。 “喂喂喂，跟大家说个事儿，刚刚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国家从今年开恢复高考了，日期定在九月份哈，有想法的人可以准备看看书去参加高考，可以来公社这边登记报名哈。” 恢复高考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就意味着改革开放政策已经不远，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环顾四周，路上偶尔走过去的老人和娃好像压根没听到，听到了他们也不在乎。 远处田地里的人们更是忙着种地，至于高考不高考关他们屁事。 稍微有点反应的应该就是那些知青了，他们有的就盼着高考改变命运呢，听到这个好消息，有的女知青已经激动得哭了出来。 这些场景田玉珠自然是看不见的，她暗暗高兴，打算回家告诉施振堂这个好消息。 突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田玉珠本能的侧了下身子，再看出去那个背影，一眼认出来是陆娟娟。 这个女人自打回来后就一直不出门，也不开火做饭，还得她爸来伺候着，可她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都不知道自己伺候的是谁。 陆娟娟是有知识文化的人，她这次被开除干部队伍之后，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突然听到恢复高考，自然像打了鸡血针似的又瞬间满血复活起来，连鞋子都只是随意套在脚上就朝着村公社跑去。 瞧她那个兴奋劲，田玉珠在概也猜到了什么。 她扬了扬眉。 陆娟娟想参加高考，那可不行。 像她这种人无论做公职里的哪一行都是祸害，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 “叔，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恢复高考了？” 披头散发的陆娟娟冲进村公社办公室后，头一个找人就是村支书。 老支书被她这举动吓一跳，眼下只能瞪眼看着她：“是啊，是有这么回事，可是咱们村里根本就没有合适考的人，要么不识字，要么年纪还太小，我看也只有知青们有这个机会了。” “我啊，我能。”陆娟娟激动得满脸通红：“我去考，我能行的。” “你？”村支书傻眼：“我说小陆，你自己是怎么被开除的应该知道的吧，现在你的档案里都有污点了，还怎么可能有报考高考的机会。” “不可能，都说了人民有一切绝对的权利。” 听到自己不能报高考，陆娟娟急得拍打着桌面：“我能不能报也不是你说了算，我有权利，而且一定要报。” “小陆，你这是不讲理，行行行，那你觉得自己能报，你去其他地方报吧。” 如果真的想要参加高考，那首先得来村公社登记名字，再上报给教育局。 就连当地村里的知青也可以来这边报名，也可以回到自己家乡所在地参加高考。 村支书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在他这儿陆娟娟连名都报不上。 当然这是规定，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陆娟娟哪听得进去，立马上手去摔砸他办公桌上的东西：“你这是故意为难我，欺负人。” 办公室里其他人赶紧过来拉住陆娟娟，几个治调小队的知青也进来把陆娟娟扭了，推到办公室外。 村支书始终不忍心，追出去继续解释：“小陆你听我说，高考报名的首先是要没有政治污点的工人农名，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你看看你适合哪一条啊，就污点这关你过不了的。” “你放屁，我哪有什么政治污点？” 陆娟娟面目狰狞地挣扎着，嘴里污言秽语的根本就不管村支书是自己的长辈。 村支书气恼得不行：“首先你有教唆他人下毒的嫌疑，其次你写匿名信去军区胡乱举报人家施振堂。 结果军区直接委派公安调查，查出来你污蔑军人，才被开除了村干部公职，怎么着，这还不算污点啊？” 周围听热闹的人除了办公室干部，还有同样住在旁边院子里的知青。 大家听完村支书的话都大吃一惊。 起初村支书为了帮陆娟娟顾脸面，这些事情并没有公开过，好嘛，现在全知道了。 第339章 过街老鼠 周围议论声顿时纷纷四起。 “就这样的还想去参加高考，那对我们可不公平。” “就是，档案是白建的？” “话说回来，以前可真看不出她陆娟娟是这样的人，整天装得人模人样的一副淑女样， 我呸，原来是个下三滥。” “不，她不是下三滥，她是恶毒，毒女人。” “毒女人，你不配留在泉水村，污蔑我们伟大的军人，这是最可耻的行为。” 知青们大多受过教育，自然而然对这种事情痛恨万分。 被众人骂的陆娟娟早就不在乎别人骂自己什么了，她现在就主打一个死猪不怕滚水烫，你们骂你们的，我说我的。 “我告诉你们，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你要是不让我报名，我就告到县里去，告到省里去。” 反正她就是要报名，就是要重新开始。 有个知青啐了她一口：“重新开始的机会是留给人类的，你连人都不是怎么开始？” 大家都不由得哄笑起来。 陆娟娟气疯地朝着那个知青冲过去，她本来想扭打对方，结果跑一半发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面孔。 没错，田玉珠也赶到了村公社。 起初她的目的是来阻止陆娟娟报考，听到村支书的话她才放心了，看来这件事情不用她出手也能成。 接下来就闲在在的看陆娟娟发疯，谁想她竟突然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陆娟娟恨透了那张长得好看无比千娇百媚的脸，她的生活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是因为田玉珠。 今天她就要撕烂这张脸。 可是…… 现实远比想象的要困难得多，首先知青们看到陆娟娟冲过来，反正不管她想对付谁，大家都赶紧出手拦住她。 这一拦就把陆娟娟给惹得手舞足蹈的乱打乱抓，在她眼中这些知青就没一个好人。 知青们被她打到，自然一个个都忍不住还手。 于是你一爪我一掌的，打得陆娟娟歇斯底里的尖叫。 还是村支书赶紧制止大家才停下来。 此时的陆娟娟已经无力得扑通一声摔到地上，而她的眼前……近在咫尺的就是田玉珠的鞋尖。 田玉珠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微笑着：“陆娟娟你没事吧？” 陆娟娟差点吐血，用力张开肿得只有一缝的眼睛看着那只鞋，然后缓缓向上，那张俏生生带着鄙视的脸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有知青说道：“呵，看她还不服气。” “行了行了，大家都回去吧，那个你们几个，把小陆送回家，等卫医生回来让他去帮忙看看有没有事。”村支书也是无奈得很。 大家只好四下散开了。 与此同时，田玉珠冲着陆娟娟冷笑，低声说了句：“你这辈子想重新做人，首先得去自首，坐完牢出来你才有资格说重新开始这几个字，懂吗？” 陆娟娟颓废的瘫在地上，她是不会去自首的，哪怕死，她也不会去坐牢。 很快，几个治淍小组的成员把陆娟娟扶回家去了。 田玉珠这才大大方方上前和村支书打招呼。 “叔，你看我能参加高考不？” 村支书终于露出笑脸：“能啊，你是军嫂，如果你真能报名参加，那是给年轻人们带了个好头。” “有你这么说，那我真的就要报一个了。”田玉珠笑言。 她是半开玩笑的，总之考不考的先报了再说。 毕竟施振堂希望她能考医，偶尔她也觉得考个文凭出来，以后做事情可能更方便些，接触到的人群层次自然也不一样。 “那你回家拿身份证来就可以报了。”村支书可没开玩笑，他就希望有人带个头。 田玉珠答应完之后，他又问了下施小丽的情况。 其实施小丽的事情村支书都知道，明天他儿媳妇郑牡丹已经告之了一些，再加上施小丽爬树的事情，他也很担心。 在他面前田玉珠就不瞒着了：“恐怕是精神病，得慢慢看能不能恢复了！” 村支书叹了口气：“玉珠啊，你是不知道叔这整天提心吊胆的，自打小陆和施小丽离村后我就一直担心她们的安全，现在人是回来了，可小陆那个精神状态更让人担心，她已经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太可怕了！” 田玉珠轻点头：“现在的关键还是施小丽，只要施小丽清醒过来指证当初是陆娟娟拐卖了她，那她就得去坐牢了。” 村支书感叹：“真是难于想像小陆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两人正在聊着，有几个女知青小声议论着走近，其中一个大胆问道：“村支书，我们能问玉珠姐一个问题吗？” “呃，这你们自己商量吧！” 村支书只好和田玉珠打了声招呼先回办公室了，估计是她们小姑娘之间的话题。 田玉珠大大方方看向这几个小姑娘，岁数不比她小多少，但看样子就青涩得很，一看就是还没有经历过社会蹂躏的模样。 “怎么了？”她笑着问。 那个女知青就赶紧问：“玉珠姐，你这衬衣是在哪里买的，可真好看，显得你的身条特别的好看。” “啊，这件衬衣……”田玉珠低头看了眼：“是我自己做的。” “真的，你手太巧了。” “能教教我们吗？” “你还会做其他款式吗？” 田玉珠看向她们微笑着：“可以是可以，但我给你们做衣裳也很累的，收钱吧我成投机倒把了，不收钱我自己也要过日子，你们说怎么办？” 女知青们立刻压低声音：“没事，咱们悄悄做，做好了该给你多少钱就多少钱。” 悄悄做也不用做多久，到时候国家都会鼓励私营生意了。 田玉珠寻思片刻：“要不你们先例张单子，我看看有几个要，还有你们对布料的要求是什么档次的，这些我都得考虑进去。” “好啊好啊！” 女知青们很兴奋，在这小山村里天天过苦日子，如果能有一件新衣裳给生活添点光彩，那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不一会单子例好了，田玉珠看到衬衣一共十件，对布料的要求就是绵的，跟她身上的差不多，也不敢有太多的花色要求，白衬衣，反正腰身像她的一样就行。 第340章 男人好看是个麻烦 十件？ 而且是手工啊，田玉珠觉得头疼：“你们能慢慢等吗？” “可以可以，没关系的，一两个月都行。” 大家生怕她不给做，都争着说不怕等的。 田玉珠就给她们算了算价格，布料加手工费，剪裁和设计什么的都包括在内，每个至少得十块到十二块钱。 这还得看个人的身高体重，另外设计衣领上得有珠联璧合的标志。 其实这个价格没要高，虽然在商场里买的话一件普通衬衣五六块也能买到，但样式和布料就差得多，于是大家犹豫也就三秒钟时间，就立刻决定，做！ 果然，无论哪个年代，女人为了美丽都是愿意付出所有的。 “好，那就晚上到家里来量尺寸吧！” 田玉珠跟女知青们聊得正欢，抬眼就看到自家男人那冷俊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人圈外双手插兜里看热闹。 说是出来散个步，她倒好，散这里来了？ 施振堂在老院那边听到成成回来告诉他妈妈，说那个陆娟娟又哭又闹的被送回家了。 他心想到自己媳妇，吓得赶紧让苏珍来看着施小丽，自己跑到村公社。 还好媳妇平安无事，现场还聊得挺欢实。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 田玉珠有点抱歉地卡住笑意：“振堂，咳，我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至于这几个女知青，在听到声音后转身看到眼前的军人，哪个不是脸蛋一阵发红发烫。 施营长的威名早就在家乡远播，而且在女知青们的眼里，无论从外形再到气质，他就是最佳完美伴侣的标杆，试问谁看到不喜欢呀！ 也难怪陆娟娟为了他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施振堂的眼里却只有媳妇，招招手：“回家。” “哎，咳。”田玉珠给足他面子，这个大直男不懂得人情世故，眼里只有她。 “那我回去了哈，晚上见。”田玉珠回头跟女知青们挥手。 这些小姑娘全都突然变得温温柔柔起来，声音都娇柔得很：“玉珠姐，晚上见。” 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把纤细的小媳妇搂在臂弯下渐行渐远，男性力美感暴棚，女知青们眼里泛出花痴状态。 “以后我嫁人也要嫁军人。” “我还想去当兵哩，这样部队里有那么多当兵的，随便挑。” “哈，好意思啊你！” …… 路上田玉珠就兴奋的跟施振堂聊起了知青们请她做衣裳的事情。 因为她们要的是普通绵料，十件衣裳可以赚至少六十块钱，也就相当于一个工人两月的工资了。 当然了，这笔钱不是田玉珠自己赚，她没那个必要去花心思赚这点小钱。 但她已经想好了，这其实是一笔可以发展的生意，而赚第一桶金的人，她想到了苏珍和田英。 按照现在的工分制来说，一个成年女人种一年地赚来的工分，除去平时吃的之外，都很难攒到三十块之多。 如果苏珍和田英学会了制成衣的手艺，那将来她们有赚钱能力，家乡也可以发展一条服装线。 听着媳妇侃侃而谈，施振堂哭笑不得：“我支持你的想法，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假期就这么几天，你得教会她们，可能吗？” 做一件衣裳可没那么简，他亲眼见过媳妇又是绘图又是剪裁的，有时候几个小时都不见她起来走动。 田玉珠信心满满：“大嫂很聪明，田英也不赖的吧，总之先试试看嘛！” “那你呢？你不累？” “这个你放心，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 媳妇的脾气就是决定了的事情肯定会坚持下去，施振堂担心也没用，不过眉头还是不由得微蹙了起来。 田玉珠聪慧地看到他这个微表情，不由得忍住笑：“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呢。” “唔，你说。” “我打算去报名参加高考，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试试吗？” “你认真的？”施振堂停下脚步。 如果媳妇在孕期选择安静看书那肯定是好事，至于她最终能不能考上不重要。 田玉珠乐呵呵地拍了大手上一下：“瞧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只想要我整天待着不动。” 施振堂被她的笑容感染得也绽开唇角：“不是你说胎教很重要，听话，咱们以后就在屋里多看书，别老是出门……” “对了我正想说呢，下午得去二公社一趟，去看我姐。”田玉珠想着既然要田英学做衣裳，那就得尽快行动起来。 “……那行，我陪你去。” 刚才那些话，说了等于白说了，媳妇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媳妇。 回到家，田玉珠开始准备给施小丽做催眠冶疗。 主要心理疏导，引导和催毁她一些焦虑紧张情绪。 这天的治疗结束后施小丽乖巧了好一阵子，也能清醒的认出施振堂和田玉珠，包括来看热闹的成成和豆豆她都晓得。 可是一旦问到孩子的去留问题，施小丽的情绪又开始崩溃。 不过整体情绪已经比较之前有所稳定，安静下来的时候也逐渐变长。 一切结束后田玉珠告诉施振堂：“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情况并不是很好，你同不同意我给施小丽重新塑造人格。”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她也跟施振堂解释了一下，通俗讲就是给打破施小丽目前的认知和界定，再重新灌输给她新的认知。 等她醒过来后，有些事情自然就会忘记。 只是其中也有风险存在，如果塑造不成功，施小丽也有可能发展成多重人格。 田玉珠不敢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任何医者都不会给出这样的保证。 施振堂知道这件事情只能由他来拿注意了，因为奶奶他们也根本听不懂。 “小丽现在咋样了？” 就在小两口商量着的时候，施德走进小院。 他虽然人在陶大爷家，但心系家里的一堆糟心事儿，早上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赶了回来。 看到他，田玉珠和施振堂都同时想到那段预见的情景。 施振堂便有些冷的答应：“还在观察，小丽现在有清醒的时候，也能跟我们聊天。” “那你问她娃咋办没有？”施德说话间抬脚就往屋里走，他来都来了不可能不看女儿一眼。 “爸，这件事情太大，小丽目前的情况根本拿不了注意。”田玉珠跟在后面进屋，她本想跟施德聊聊，结果对方的注意力全在施小丽身上。 第341章 前景可观的生意 “振堂，你们两口子是怎么照顾小丽的，瞧瞧她，才一天不见就瘦了。” “啊？” 田玉珠和施振堂对视一眼。 施德那个样子不像是来看自己闺女的，倒像是来跟他们小两口掰扯的。 其实她施小丽压根就没事，那次送饭来的时候就她吃得最多，而且这也才仅仅过去一天而已。 施振堂听不下去：“爸，你别张嘴就乱说话，咱们把小丽照顾得挺好的，她现在……” “反正我瞧着就是瘦了。”施德摆了下手：“从现在开始不用你们了，她是我闺女，我自己来照顾。” “你确定真是为了小丽好？”施振堂的脾气逐渐上来，语调也变得冷沉下去。 “当然是为了她好，你当跟你似的白眼狼。” “你再说一句谁是白眼狼？”吕焕英的声音这时在门外响起，老太太听到成成说他爷爷回老院了，不放心就过来瞧瞧，谁知道被她听到这么句话。 气得老人家两眼发黑，小跑几步顺手拿起扫把就往施德身上招呼：“振堂对你咋样你心里没个数，这些年来杨大花是怎么对他的，是她姓杨的自己作死作到牢里去了，你还把这事儿怪罪到振堂头上。 什么东西你，当初我闺女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真不是东西，真不是东西……” “奶奶，算了。”施振堂赶紧拉住老太太。 对于被打得抬起手护着脑袋的施德，他完全不在乎，只是怕老太太过于激动对身体不好。 田玉珠也来气，可她控制着情绪：“奶，别生气，人在做天在看，咱别理会。” “是是是，就你们德性，你们是东西，都给我滚，谁也不许再踏进老院一步。”施德缓过劲来破口大骂。 “行，从现在开始我们新院和你再没关系，走，振堂玉珠，咱们回去，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去，咱不搅这趟浑水。施小丽是他闺女，要死要活他自己看着办，走。” 老太太气愤到极致。 施德怎么对她，她都能忍一时之气，说到施振堂她可就不答应了。 眼下看到老太太情绪激动，施振堂和田玉珠交换了个眼色，只能去把被窝抱好，听话的跟着老人家先回新院。 回到家后老太太就在那儿数落施德这些年来的种种不是。 田玉珠趁着出去喝水的空档把成成叫来，让他赶紧去地里叫施为强回来。 这件事情眼下只有施为强干涉最合理，他毕竟是老院的人。 先前在厨房里忙活的苏珍听到老太太的话，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顿时很生气：“玉珠，听话，这事儿咱们不管了。” 田玉珠知道这些都是她和老太太的一时气话，她们心软，哪怕再怎么痛恨施德，施小丽的死活还是多少在乎点的。 不过她暂时答应着：“好啊大嫂，反正我就听奶奶的话，奶奶她老人家的话在我这儿就是圣旨。” 一句话把老太太逗得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呀！” “奶奶不生气了啊！”田玉珠坐到老太太身边给她揉着背：“咱们顺顺气儿，不值得哈。” 施振堂也同样微笑着：“奶，不气了，你身子要紧。” 吕焕英叹了口气：“我就是心疼你……” “好了好了，奶，咱们说说高兴的事儿。”田玉珠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我给大嫂找了个活计，如果能做长远的话，她以后就别下地苦工分了吧，反正家里也需要人，就让她在家里一边照顾你和娃们，一边做手工，还能赚钱。” “啥，有这种好事？” 听到还能在家里赚钱，苏珍眼睛都亮了。 老太太的心情更是雨过天晴：“那是做啥啊玉珠？” “做衣裳。” 田玉珠把和女知青们的约定全都说了一遍。 她再给算了算：“她们要的是普通绵料，去黑市上买价格便宜，一共也花不掉四十块钱，也就意味着十件衣裳咱们能赚六七十块。” “六十七块？” 我滴个乖乖，苏珍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玉珠，那我啥时候跟你学？” 就连老太太也说：“正好我也每天闲着没事做，别的不说，针线活我还能打个帮手的，到时候我帮着阿珍一块儿做。” 田玉珠便又把想让姐姐也来学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 其实做服装生意原本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是在军区的时候看到军嫂们都喜欢她设计的款式，这才往这方面有了想法。 而且服装市场前景可观，确实可以一试。 现在想在家乡发展一条线，哪光靠苏珍和老太太两个人是没办法完成的，正好拉上田英，也给了她一条活路，两全其美。 她说完后，老太太和苏珍都表示很欢迎田英的加入。 用老太太的话说：“你姐呀也是个苦命人，如果她能学得会那就最好了，以后阿珍和她共同合作，大家都是自己人，也都能信任。对了玉珠，咱们这么做不会被打成投机倒把吧？” 话说回来，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心。 田玉珠跟她们解释道：“没事，说到底我们只是帮女知青做衣裳而已，要扯卖买也难扯上，再说，现在人家有些城市已经睁只眼闭眼只了，根本不管什么投机倒把。” 这个施振堂能作证：“路上经过一些大城市的时候确实看到这种现象，抓得没有以有严了。” “那太好了，那咱们尽快着手吧！” 老太太寻思她们能赚一点，施振堂也就不用再往家里寄工资。 几个月后他们小两口将迎来两个小宝宝，家里的开支负担也就更重，到时候他们做老家这头的可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田玉珠自然也希望赶紧运作起来，当然咯，她最重要的目的是在假期之前把她们教会。 另一边成成这个小机灵鬼跑到田里悄悄告诉施为强：“三叔，爷爷回老院把二叔二婶赶出来了，说不让他们照顾小姑，二婶说让我来叫你赶紧回去。” 施为强一听就恼得额头上的青筋只突突。 他也就是看在爹的辈份上，否则早给那小老头儿尝尝巴掌的滋味了。 一天天的安生日子不过，非得整出些幺蛾子来。 施为强苦着脸扛上锄头，赶紧跟着成成回家去。 第342章 虎毒不食子 回到家门口发现院门推不开，被人从里面栓上了木扛。 “特妈的。”骂了句脏话，施为强让成成先回新院，他自己侧翻院墙进去老院：“爸。” 看到院里没人，施为强一边叫一边大力推开屋门。 这可把施德吓了一大跳，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纸包一碗水，刚刚把纸包打开。 没料到施为强突然出现，手一抖纸包里的东西掉得满桌子都是。 “爸，你这是干啥，这是啥 ？”施为强看到桌上那些褐色的粉末。 他再笨也想到了：“你是不是给小丽吃啥了？” 施德压根不打算理会他：“一边去，不用你管。” 说话就要收拾药上的粉末，用手统统扫到纸里去。 “什么不用我管，你咋这么糊涂，乱给小丽吃药也不怕害死她，我问你她到底吃了没？”施为强着急的赶紧上前去查看。 可施小丽好不容易有所缓解的情绪看到他们父子二人吵架，又吓得扯着头发尖叫了起来：“别过来，别过来……” “小丽，我是三哥。”施为强急得直跺脚：“行行行，你别叫了我不过去。” 眼看施小丽越来越疯，施为强怕她伤到自己，急忙转身：“我去叫二哥二嫂。” “老三。” 施德一把拉住他：“爸问你，小丽是你亲妹不？” “咋不是，你啥意思？” “既然是你亲妹，那你就得帮我。” “爸，你到底想干啥？”施为强急得甩开他的手。 “看到这药没，是我从陶大爷那儿拿的，专门给母猪下崽吃的药，你帮爸把小丽按住，咱们把这药给她灌下去，这样她肚子里的孽种就会掉了，这样一来，她就不会给咱们老施家丢脸了！” “你说什么，这是给母猪下崽吃的药？” 施为强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气愤得咯咯咬牙：“那畜生吃的药能让人吃吗，你会害死小丽的。” 真的，要不看在对方是父亲的份上，他一拳头早砸那张老脸上去了。 施为强冲过去一把抢过施德手里的药，扔到地上胡乱踩了好几脚：“我让你给她吃，虎毒还不食子哩，你特玛的真狠。” “老三，老三，你快停下。”施德赶紧去抢救他的药，结果已经被踩没了，他气得两眼通红。 这是在陶大爷那儿费了心思才偷来的，结果事情让这小子给坏菜了。 顿时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朝着施为强脸上打去，施为强这次可不惯着他。 只见他伸手一挡，再反力推回去，重重地把施德推倒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认你这个爸。” 施德摔得眼前冒星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还手。 “行，你给我滚，滚出去永远别进老子的家门。” 施为强立刻毫不犹豫地朝着院门走去，头也没有回。 这个家让他伤透了心，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了。 出了院门后直接去了新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只到这时候才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二哥，以前我犯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父母是啥样的人，反正那个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吕焕英和田玉珠苏珍她们三听得胆战心惊，没想到施德还真下得去手。 让田玉珠松了口气的是，药被毁了，看来她的预见也破解了。 她看向施振堂，递过去一抹心疼的眼神。 有这样的父亲，难受的何止施为强一个，他同样如此。 施振堂沉着脸拍了拍施为强的肩：“别哭了，不想回就不回，搬过来新院住。” 如果是往常，施为强一定欢天喜地的问是不是真的，可今天他大概太伤心，只是嗯了一声。 随后抹掉眼泪：“那，我下地去了！” 说走就走，田玉珠不放心的赶紧问：“老三，今天不去了行不行？” 施为强摇头：“我在家里还堵得心里难受哩。” 他走后家里人都有短暂的沉默，谁都不想去隔壁院里，可谁的心里也没办法完全放下不管。 别说曾经是一家人，哪怕是邻居也忍不下去。 到底还是老太太开了口：“振堂，玉珠，你们看现在咋办哩？” 施振堂已经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奶，小丽肚子里的娃不能留。” 老太太挺吃惊：“我以为你们也赞成让她留，那小丽将来老了总得有个依靠吧？” “奶奶，你先别着急。”田玉珠安抚着她：“小丽的情况稍微有好转，但情况还是挺严重的，最关键的是小丽肚子里那孩子的父亲罪大恶极，我们就怕会有性格上的遗传之类。” 说基因学老太太肯定听不懂，只能用通俗易懂的说法。 苏珍听完就觉得怪吓人的：“奶，那真不能留，万一孩子有不好的习惯，那他又怎么可能养小丽呢？” 老太太开始犹豫：“那小丽将来咋办，如果她不疯了，知道自己不能再生娃，那……” “啊！” 就在这时候，隔壁院里突然传来施小丽的尖叫声。 不好，恐怕是又开始发疯了。 老太太他们只能赶紧过去瞧瞧。 施小丽那尖叫声别说吸引了新院的人，就连村里没下地的都吓得赶紧跑去院前围观。 只见施小丽披头散发的尖叫着，一边叫一边死命扯自己的头发，扯完又抬手捶向自己的肚子。 进院的田玉珠他们看到这一幕的同时，还听到施德在旁边念叨着：“对对对，就这样，使劲儿，使劲儿打你的肚子，里边有个坏东西哩，把他打下来，快打快打。” “施德，你给我住嘴。”老太太满脸震惊。 她无法直视眼前的施小丽，更不敢相信原来是施德在教唆她。 苏珍平时再讨厌施小丽，这会儿也吓得眼泪瞬间就掉落下来。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啊，他还是不是人了？ 田玉珠和施振堂交换了个眼色，由施振堂上前去控制住施小丽的手把她拖进了屋里。 至于施德，田玉珠在跟进屋的时候冷冷地看向他：“如果施小丽出什么事，你和杀人凶手没什么区别。” 话完赶紧进屋，在施振堂的控制下，施小丽仍然拼命挣扎。 情急之下田玉珠只能上前一掌击她侧颈上将她打晕。 第343章 他不是人 “小丽咋样了？” 老太太在苏珍的搀扶下也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她们两人都抹着眼泪，刚才那一幕让人后怕。 “没事，她只是晕过去了，大嫂，你去看看卫医生回来没有，快请他来帮忙号个脉。” 田玉珠感觉施小丽的脉象凌乱，如果已经伤及到腹中胎儿，那现在就得往县城里赶。 苏珍点点头，赶紧转身跑出去。 院子里传来施德破口大骂的声音，那些来看热闹的村民全都被他问候了一遍祖宗。 屋里，老太太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让施德那个畜生靠近小丽。另外，我拿定主意了，如果这次小丽的肚子依然没事，那就说明这孩子跟她有母子缘分。 那就让她生下来。生下来后我来教，我就不信了，打小好好教还教不出个好苗子。” “奶……” 施振堂想劝劝老人家。 田玉珠及时打断他的话：“听奶奶的。” 现在这个情景之下怎么劝都无效，还不如别说，勉得又给老人家增添心理负担惹她不高兴。 不一会儿，卫新义跟着苏珍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村支书和孔兴柏。 老施家出这么大动静，哪怕苏珍不去叫人他们也会过来一趟的。 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卫新义开始给施小丽做检查，也是直到这时候村支书和孔兴柏他们才知道原来施小丽怀了孩子。 他们不是那种会多嘴的人，只是觉得吃惊。 事情到了这份上，谁家遇到都是有苦说不出来。 卫新义检查完说：“孩子没事，胎象也稳，再观察观察就行，可这样一直闹下去不是办法啊！” “卫医生，有没有好的办法让她别闹呢？”老太太豁出去这张老脸，这个时候不该讲也得讲了：“小丽在市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如果做了流产手术，以后恐怕就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所以这孩子得给她保住，她得留个后。” 卫新义有点诧异：“奶奶，要保孩子那自然不能吃药，镇定类的药物对孩子的伤害都会很大。” 村支书忍不住问：“大娘，你真的想让小丽把娃留下来？” 这可是未婚生育啊，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头，而且孩子将来长大之后，他要怎么在别人面前介绍自己的身世。 总之想想以后，一切并不容易。 老太太很固执：“留，要不然小丽以后更可怜，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妈，小丽是我闺女我说了算， 绝对不让留。”施德站在门口大声反对。 可把老太太气得手都在颤抖：“我跟你们说施德这个畜生，他不是人，为了自己的脸面死活不让小丽留孩子，先是去陶大爷那里偷母猪下崽的药想给她吃，后又教唆小丽打自己的肚子，你们说说他还是人吗？” 众人顿时愕然：“……” 无语之极，一个父亲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村支书立刻斥责了一句：“你这是胡弄，要是闹出人命来你良心能安吗，她可是你闺女。” 孔兴柏也皱眉：“叔，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再有下次就别怪我直接报警了。” 被他们两人同时说过后，施德才垮着一张愁眉苦脸蹲到角落里去。 也不顾别人的感受，拿出别在腰杆子里的烟杆打算抽。 “爸。” 还没点火就听到施振堂冷沉的警告声，他只好愤愤地起身出去院子外面抽去了。 “支书，你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让施德接近小丽了，他一心只顾自己的面子，半点也没为小丽的将来考虑呀！” 老太太硬气了一辈子，从来不求人。 今天她得求一回。 村支书赶紧答应着：“大娘你放心，一会我就把他带走。不过大娘，我知道你老人家是为了小丽好，可她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也得考虑要不要送到医院去才是。” 这会儿在田地里听到动静的施为民也赶了回来，他平时话少，进屋后暂时没说话。 村支书又交待了几句，他们还有事情要忙得先走一步。 田玉珠下意识地问了孔兴柏一句：“你们打到狼了吗？” 孔兴柏露出无奈的笑意：“没有，又白跑一趟，不过这段时间会继续上山，很奇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狼嚎了，昨天晚上又突然出现。” 村支书就接了句嘴：“没错，打狼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为了老百姓的安全也不能放松。” “知道了，我们晚上也会加紧巡逻。” 他们要打的可是小黑它狼爹啊！ 田玉珠和施振堂彼此无奈的交换个眼色，眼下只盼着老黑它们自求多福了。 其实山里的猎物很多，只要它们不走出森林，人类和狼之间完全可以相安无事。 村支书他们走后，施振堂就让苏珍和施为民两口子把老太太带回新院去休息。 刚才那一通吓得不轻，老太太的脸色不好看。 至于施德，村支书走的时候连说带骂的把他带去了村公社，接下来得好好跟他聊聊，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可怕后果在哪儿。 很快，屋里就剩下小两口。 都不用田玉珠说话，施振堂就很有默契地去把院门关上，又回到里屋把门关上。 他忙活这些的时候，田玉珠把施小丽的手脚用麻绳捆好。 手里倒了点凉水洒在施小丽脸上把她弄醒。 施小丽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骂人，眼神惊恐无法集焦。 田玉珠尝试了两次给她做催眠都没有成功。 “她本来在发疯和平稳的介定之间，现在经爸那么一吓，情况变得更严重，我看明天只能送去医院了。 至于吃药对肚子里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得先听听医生的建议。不过今天我一定要催眠她，你爸让她打自己的肚子这个信息，我得把他催毁掉。” “如果太累你就得歇下来。” 施振堂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唯有在一边空等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田玉珠摸摸他的手背：“没事。” 后来又尝试了几次，终于有一点点进展，施小丽在田玉珠的指挥下进入深度催眠状态，把施德教给她的举动彻底催毁。 只到这时候，施振堂才把捆着施小丽手脚的麻绳松开。 田玉珠吁了口气：“先去医院用药，等她情绪有所稳定再说。” 到时候如果还需要做催眠，可能会有效果些。 总之以前她也没有治疗过精神病人，只能一步步试着来。 “振堂，玉珠，吃饭了！” 院外传来苏珍的叫声。 回到新院后苏珍就赶紧生火烧饭。 折腾了一个早上，全家人都有些精疲力尽，厨房里有那么多的肉，原本想好好庆祝一下，结果尽顾着施小丽去了。 第344章 一个村两个疯子 不过折腾归折腾，人是铁饭是钢，该吃的一顿都不能少。 只要有菜就难不倒苏珍，她赶紧上锅起灶，不一会，两个小炒肉，一锅面条子就成了。 下午她还得炖只野山鸡，寻思主要是为了给玉珠补补身子。 田玉珠赶紧去开院门：“嫂子，你们吃了没？” “先端给你们，你饿了吧，趁热快点吃。”边说边进了屋，苏珍把饭菜碗从托盘里全放桌上，小声问：“小丽现在咋样？” “不说话，在那发呆。” 催眠后会平静一阵。 苏珍道：“行，你们先吃，我再回去端小丽的。” 施小丽疯得没个边，她用的碗筷苏珍都是单独放着的，肯定不会和田玉珠小两口的放一起。 不是嫌弃不嫌弃的事儿，基本讲卫生她还是知道的。 不一会苏珍把小丽的饭菜端来，她壮着胆子过去哄她吃饭。 结果对方什么回应都没有，只见施小丽眼神呆滞地看着墙角，手指头捏着撮头发在那儿饶着玩儿，对于苏珍劝她吃饭的话置若罔闻。 苏珍一时心软，拿起碗筷给她喂，喂一口她张一次嘴，不喂都不会自己讨来吃。 “你瞧瞧你这丫头，咋成这样了呢？”人心肉长，喂着喂着苏珍就红了眼睛，抹起了眼泪。 她嫁来老施家好几年了， 那个时候施小丽也才十岁，也曾经跟她亲近过，大嫂大嫂的叫得挺亲热。 只是这日子过着过着，人心会变。 施小丽看到她妈杨大花没把嫂子苏珍放在眼里，自然而然也跟着欺负起这个大嫂来。 眼下苏珍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任劳任怨的帮忙上手照顾。 在田玉珠的眼里，苏珍这样的人将来不过上好日子，简直天理难容。 “嫂子，呆会你过来的时候给我拿几张成成用的草稿纸，还有一只铅笔。” 田玉珠想拉回苏珍的情绪，于是不动声色的聊起正事：“现在施小丽能安静会，我正好趁着这时候开始画衬衣图纸。” 苏珍回过神：“哎，我一会就去拿。” 其实这次的衬衣稿纸画不画田玉珠心里都有数，但她要让苏珍和田英从头学，那首先就得学会看设计图稿。 下一步就是剪裁，最后才是缝合。 她希望她们两人能学到照着设计图稿就能把衣裳做出来的地步。 眼下时间紧迫，自然早教早了。 …… 以此同时，被村支书叫走的施德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旱烟杆里的烟就没灭过。 呛得站在田埂上的村支书都忍不住离他稍远点。 他知道施德这人好面子，亲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再把他叫到村公社去骂一顿，那这人肯定能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 眼下村支书只想好好劝他：“我说阿德，事情已经发生了，小丽她也不愿意走到这步，你得理智些，就算真的不让她把娃生下来，那也得送到医院去做正规手术。 可不敢自己胡来，你想想，如果真出点事小丽没了，那你以后咋跟杨大花交待，咋跟自己的良心交待？ 再说你都这把岁数了，人家陶大爷留你住宿，你竟然去偷他的药，像话吗？这得让三个大儿子咋看你？ 行了，你自己想想吧，要是实在想不通你来找我，跟我聊聊，行不？” 施德狠狠的吸食了一口烟草，眼雾后的眼神意味不明：“那你说小丽以后的日子可咋办，还会有男人要她不？” “啧，你这……” 村支书感觉跟这人聊天都聊不下去：“你先想想眼目前，成不？” 施德这才点头：“我寻思进城一趟，去监狱里看看大花，听听她的想法。” “哎，这就对咯，咱做事情得有章法，总不能一根筯的胡思乱想。对了，你去找杨大花讨主意这事儿得跟家里人商理，一家人嘛，有商有量才是相处之道，而且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人老太太对你咋样，你得把人家当亲妈呀！” “知道了！” 施德扔下嗡声嗡气的一句。 不管他有几分真诚，总算是有所缓和了。 村支书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扭脸呢，就看到陆富贵在不远处的田里捣乱。 唉！ 他再次摇头 现在一个村有两个疯子，他简直头大。 不想看到村民们骂陆富贵，他赶紧迈步朝着田地那头走去，被扔下的施德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渣，也迈脚跟了上去。 陆富贵的情况其实有所好转，可自打陆娟娟回来后他的情况又开始急转而下。 之前在田地里的时候他还能听懂些，跟着大家伙做些简单的农活，比如施施肥啊什么的，现在不行了，完全不听指挥。 就在村支书他们赶到的时候，迎面就被陆富贵扔了一捧牛粪过来。 走前头的村支书赶紧闪身，那牛粪就全部摔到了施德身上，幸好早晒干的，否则…… “富贵，别闹了，快回家。”村支书上前拉住他手腕：“快回家去，啊，回家躺着。” “不不不。”陆富贵摇摇头，嘻皮笑脸的：“那个家不能呆了，不能呆了！” 大伙都很诧异，村支书更是问出口：“为啥？” 陆富贵笑呵呵的摇了下脑袋：“那屋里有个可怕的女人。” 嗤！！！ 众人全都笑起来，那个可怕的女人不就是他闺女陆娟娟么。 “别笑了。”村支书制止大家：“来两个年轻力壮的，把你们陆叔送回家去。” “不，我不回家，我不回家。” 看到要上前拉自己的人，陆富贵立刻坐泥地上撒泼打滚，分分钟衣裳裤子上滚得全是泥，并且这老大一把岁数的人了。 不仅打滚，嘴里一边说着，一边还带着哭腔，那样子就像个两三岁的小孩。 即好笑又可怜。 若是平时，施德或许也会被逗笑，可今天他看在眼里却百般不是滋味儿。 他想到了施小丽和她的未来，顿时有种手心冒冷汗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施小丽也被放出屋，那她会不会也像这样？会不会也成为全村人的笑话？ 情绪瞬间变得低落的同时，施德还想到了陆娟娟，他咬了咬后槽牙，要不是因为跟着陆娟娟跑出村，小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第345章 没有良心 下午，施小丽的状态相对要比早上安静。 这个时候她就算再想闹，也因为体力跟不上精力而歇了好一阵。 趁着这个时间田玉珠画了三张服装设计稿纸。 其实知青们要的款式单一，她画这两三张也就差不多了，有些细节部分稍微有变化就行。 施振堂就在旁边安安静静陪着她，一会看书，一会儿给媳妇倒温水。 直到吃晚饭施小丽都没再闹，田玉珠提议锁上门回家陪奶奶吃饭。 毕竟他们这次回来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她就想在回军区之前多陪陪她老人家。 于是施振堂先回去把施小丽的伙食端过来，喂完她后，小两口才锁上老院门回去。 谁想刚走进新院门，竟然看到施德杵在院子里冲屋门方向说话：“妈，早上我那样对待小丽是我一时冲动，没有找对办法。 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事儿太大，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打算明天去看大花，看她怎么说再做决定。” 施德的样子很诚恳，只可惜屋里的老太太心寒透底，压根就不打算再理会他。 老太太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翻着手里的针线箩。 自打田玉珠跟她说做衣裳能赚钱后，她就把有些乱了的线理得顺顺当当的。 而进院的施振堂和田玉珠看到施德这样，他们的态度也是淡淡的懒得理会，直接越过他身边进了屋。 苏珍在厨房里忙活。 若是平时她恐怕不忍心，但今天这公公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此时便也躲厨房里没出去。 一家子人唯有施为民看不下去地出去劝了句：“爸，你还是去陶大爷那儿吧，跟人家拿了药是不对的，你总得去跟人道个歉。” 施德脸色露出几分不耐烦：“这事村支书已经说过我哩，再道歉没啥意义。老大，明天你看着点，让他们好好照顾小丽，等我去城里回来再说。” “你看你说的……”施为民眉头只打结：“人家振堂和玉珠照顾得挺好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院子里的声音隐隐传到屋内。 老太太拉着田玉珠的手让她坐身边，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笑颜：“丫头，咱不听院里的人胡说，那畜生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又问：“振堂，你听见没他明天要去找杨大花。” 施振堂暖着神色：“奶，我听见了，他要去就去，你刚才不是还说别理他吗？那咱们高兴点，管他去不去，好吗？” 老太太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田玉珠侧理性的分析：“其实他去是好事，说不定他见了杨大花后心里的主意就铁定了！” 老太太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虽然她主张让施小丽把娃生下来，可说到底还得人家的父母说了算。 就在这时候成成和豆豆拿着他们在许大爷家学写的字过来，让二叔和二婶检查他们学到的本事。 只见成成的字沉稳，豆豆的字娟秀。 别看一个才五岁一个才三岁，还真学得有模有样。 成成现在的识字量已经达到上百，看短篇的文字已经不成问题了。 对这件事情田玉珠喜闻乐见：“你们真棒，一定要好好学，等将来上大学的时候二婶供你们，学费啥的全算二婶头上。” “大学？” 成成瞪大眼眸，大学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对于他来说，那一切好遥远。 豆豆比较感兴趣，奶声奶气的问：“二婶，我也能去上大学吗？” “能，都能，不过前提条件是要好好读书，否则也是考不上的哦！”田玉珠笑着看向施振堂：“是不是啊他二叔？” 施振堂轻点头，微笑着问：“那读完大学后你们想做什么？” 成成立刻举起小手：“我知道我知道。” “唔，你说说。” “我想像二叔一样当军人，老祖说咱们家老祖祖爷爷也是军人，现在二叔是军人，将来我也要当军人。” “好样的。”施振堂看向满脸欣慰的奶奶：“对了奶，最近我那个舅老爷又打过电话给你吗？” 提到这个，老太太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有，他还说有机会就来看我呢，而且也说他很快就会从国外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妹终于可以见面了。” “舅老爷有后人吗？他在国外做什么？” “有，但他好像不太愿意提起，我也没追根问底的，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就等见面的时候再聊吧！” “吃饭咯！” 苏珍端着个陈旧的木托盘进来了。 里面放着一碗汤煮白菜，蒜苗炒新鲜猪肝，还有一个腌酸炒小炒肉，五花肉煮粉条子。 “等等哈，还有一个锅鸡没端呢！” 这几天肉食富裕， 她就想着在田玉珠小两口在家的期间，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把饭菜做到最完美。 虽然蔬菜类食材不多，但她也是尽力了。 两小只自然高兴，有肉肉吃，不过他们也很懂事。 “妈妈，鸡腿给二婶吃。” “二婶肚子里有小宝宝，得多吃。” 这两张小嘴儿怪会哄人，把老的年轻的全都逗得直笑。 哪知屋外院子里的父子俩又吵吵上了。 施德不瞎也不聋，鼻子还特灵，他站院子里自然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 紧接着又看到苏珍端出来一托盘硬菜，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直接说让施为民进厨房给自己盛饭。 施为民傻眼，上一秒钟这个做父亲的还在骂他没良心不是人，出了事情不站在他这个父亲这边。 下一秒张嘴要吃的，也说得出来哇。 施为民心里也来气，脖子一梗：“这些菜都是振堂他们买回来的，你要吃得去向他们要。”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年你妈带着你嫁进老施家，我辛辛苦苦把养大，现在叫你盛碗饭都不行，你良心让狗吃了。” 听到一向老实的大儿子竟然这么说话，施德瞪大牛眼。 他的骂声清楚地传进屋里，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老大，你还不快点回屋吃饭，精神头好你在那儿跟谁瞎咧咧，快点的，回屋。” “哎！”施为民立刻扭头进了屋。 站在院子里的施德听到老太太没有一丝叫他进屋吃饭的意思，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窝火，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 第346章 给大哥解个围 施为民进屋后被老太太说了两句：“老大你别总是做好人，就凭施德今天早上做出来的事情，咱就不该跟他讲话，对付这种人有时候你就得拿出点脾气来。” “就是，听奶的。”苏珍也附和着。 施振堂不太好劝老太太，他给媳妇使了个眼色。 做了这么多菜全家人应该高高兴兴享受才是，老大施为民就这脾气，别说一时半会，估计一辈子也改不掉，不必勉强他。 田玉珠收到信息，立马转话题：“咦大哥，老三呢？” “呵，老三今天没跟我在一个小组，估计他们还没下工。”看得出来这个打岔让施为民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惹老太太不高兴，刚才被施德骂了一顿，他心里还难受呢，好在他也明白老太太骂他是为了他好。 施振堂便接话说：“那等等老三再开饭。” 老太太那么聪明的人岂会看不出来小两口的用心，便也没再继续唠叨，摇了下手：“不用等那浑小子，他皮实，把菜炖灶头上就行，咱们以后吃饭得准时准点，一切以玉珠为重。” 田玉珠立刻嘴甜的哄：“还是奶奶最疼我。” 到此，一家人全都又绽开了笑颜。 气氛温馨的吃完饭，那些女知青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了。 听到敲门声，苏珍赶紧去把厨房门关上。 眼下厨房墙上挂了不少的烟熏猎物，可不能让外人看见。 女知青们叽叽喳喳的聊着进院，叫苏珍大嫂，又夸她手艺好。 “大嫂真是娴慧，因为玉珠姐和施营长回来，你一定每天都给他们做好吃了的吧，小院里都飘着肉香味儿。” 说着说着大家都有些嘴馋，知青的日子并不好过，除非家里条件好能寄点过来的，否则吃食跟当地村民差不多。 面对这么多张嘴苏珍有点招架无力感，只能讪讪的陪着笑。 这时田玉珠从屋里出来道：“你们还真说对了，大嫂对我们的好是我的福份。来吧姑娘们，现在开始给大家量尺寸。” 小姑娘们就赶紧拢过去：“玉珠姐，给我把腰量细点。” “玉珠姐，我要袖子短点，腰身也要显点。” 田玉珠乐呵呵的给她们一一量，一边嘴里说着：“你们可记住了哈，我是帮我们做衣裳，可不是卖衣裳，这里边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哈。” “玉珠姐，你放心吧，谁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帮你撕烂她的嘴。” 一个看起来很泼辣的姑娘大声答应着。 但其他姑娘们并不反感她说这句话，反而嘻嘻哈哈地逗趣。 这姑娘看起来不过一米六，身材在姑娘中算是最胖的，胖乎乎的脸蛋像个面团子，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弯得像月牙。 田玉珠感兴趣的问：“姑娘叫啥名啊？” “我姓赵，名叫赵小漫，不过嘛现在大家都叫我赵胖妹。” “嗤！”田玉珠忍不住赶紧摇摇手：“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真诚，很好玩。” 赵小漫完全不在乎地呵呵笑着：“玉珠姐，你以后就同他们一样叫我胖妹吧，我其实挺喜欢这名。眼下大家都闹饥荒呢， 就我一个人胖，这是多有福气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以后就这么叫你，胖妹妹，那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谁要是出去胡乱说，你就收拾谁。” “算数的，放心吧！” “成，我信你。” 耍了几句嘴皮子，田玉珠又开始给大家量尺寸了。 这时候施振堂从正屋里出来，他得回旧院去看着施小丽。 结果就这么走过去的一会会儿功夫，把小姑娘们的魂都给勾走了半拉。 哪个少女不怀春，看得田玉珠都觉得自己仿佛中了天下最大的奖，看样子自己男人挺有市场的哈。 接下来量到赵小漫的时候，田玉珠把苏珍叫到面前来教她怎么量。 苏珍有点胆怯，她从来没做过这个，难勉有些缩手缩脚的。 这也是田玉珠选赵小漫的原因。 果然这姑娘嘴一咧笑道：“嫂子你别紧张，只管量，我这身条咋量也少不了二两。” 一通玩笑让苏珍放松了一些，但她接下来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 田玉珠也不逼她：“没事的嫂子，慢慢来。” 终于把所有人都量完，小姑娘们说说笑笑的离开了老施家。 田玉珠回屋拿着布尺教苏珍怎么看，结果学了一会儿老太太突然想起来：“对咯，老三咋还没回来呢？” 窗外天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暗了，那施为强不可能下地到这个时间段，公社里大多数时候都统一放工的。 老太太叫施为民：“老大你出去瞧瞧，早上你爸才那样骂过他，别浑小子想不通不回来。” 施为民也觉得自己大意了，吃完饭家里来了那么多知青，他平时就觉得这些知青是知识份子，和她们有距离感。 于是话也不好意思说，直接出门去砍柴。 结果现在回来才知道施为强没回家。 此时他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屋外走，结果冷不丁的突然听到有人拍大门。 “嫂子，嫂子。” 这是陶大爷的声音。 施为民赶紧去开门：“大爷，快上屋里来坐。” 陶大爷也不废话，火急火燎地进了屋，呃，刚张嘴要说话，看到田玉珠，话头就卡住了。 田玉珠把他这个细微的表情看在眼中，她向来都很尊敬这位老人家，自打知道他曾经当过军医后，内心里更加敬仰。 于是赶紧叫对方：“陶大爷。” “呵，玉珠，回来啦？”陶大爷有些尴尬地呵呵一笑。 “哎！”田玉珠答应着。 这边老太太皱起眉头：“你个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急慌慌的跑进来又啥话也不说，是不是施德那个王八蛋跟你吵架了？那你就只管骂他呗。 他偷了你的药想给小丽吃，他该，骂死活该，使劲儿骂。” “啥，施德偷了我的药？”陶大爷的表情告诉在场所有人，这事儿他现在才知道。 咦，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和田玉珠苏珍他们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陶大爷拍了下大腿：“不说那些个，嫂子，是这样……哎呀，就算玉珠在我也得说啊，这事儿可大可小。” “你到是说呀！急死个人。”老太太急得也拍腿。 第347章 两个可怜人互相取暖 陶大爷才道：“那什么，今天傍晚我不是去二公社送种牛吗，结果听到二公社的人说老三跑二公社找田英，叫他男人给堵住关屋里了，死活不放人，我这不就赶紧回来告诉你们了。” “啥？” “这事儿是真的？” 屋里所有人都满脸震惊，怪不得那小子迟迟没有回家，原来是跑到了二公社。 可是这也太那啥了吧，怎么能去找田英呢？ 这混子，真是没个省心的。 老太太急道：“你们陶大爷从来不说谎话，他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陶大爷又道：“你们也别着急，那周二狗体格都没有老三高，他连门都不开，只是死活堵门口要老三给个说法……” “不行，奶，我现在就得去趟二公社。”田玉珠急忙把软尺放下：“大爷从二公社回来至少得一个半小时，现在天都这么晚了，谁也不敢说老三在这段时间里会做点什么，我现在就去，振堂开车， 很快 。” “行，那让你大哥陪着。”老太太也着急，至于施为强又往二公社跑这事儿，以后再说。 “大嫂，你去看着小丽。”急归急，田玉珠也没有忘记正事。 随后又急忙去老院叫上施振堂，很快，施为民他们仨准备出发了。 结果陶大爷也跑出来：“我跟你们去。” 陶大爷在各个公社里说话是有点份量的，他跟着去也挺好。 一路上施振堂专注着路面的情况，千万小心不敢颠到媳妇。 而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陶大爷这时候感慨地开了口：“玉珠啊，刚才你忙着回去叫振堂的时候，老太太跟我说了几句话，说让我带给你，还说如果你不同意她的想法，她也绝对不会怪你。” 听到他这么说，田玉珠大概猜到七八分了：“大爷，奶奶的意思是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施老三和田英在一起？” “对，就这意思。” “好，我知道了！” 陶大爷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很过意不去：“玉珠啊，奶奶的意思不是觉得你姐田英有啥，她只是觉得……” “大爷，我知道。”田玉珠了然的微笑着：“奶奶不是那种思想狭隘的人，而且我自己也觉得他俩不能有事，因为田英和施为强之间的东西不叫感情，那种感觉只是两个没有人疼的可怜人互相取暖罢了！” 车里的三个男人听到这番议论：“……” 施振堂心中豁然开朗。 施为民无声地点头，心想这么一解释，还真就通了。 至于陶大爷却对田玉珠有了种新的认识，这丫头不仅不傻了，而且还超出常人的聪明。 他的内心不禁感慨，老太太没说错啊，娶到这傻丫头，是他们老施家的福气。 …… 到达二公社周家门口，车灯所到之处都是人。 天黑后村里人都无事可做，这不就家家户户跑过来看热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 施振堂下车后拉着媳妇的手，硬生生用高大的身躯给她开出一条路。 施为民也知道弟媳妇急不得，他在侧边支持着。 陶大爷负责吆喝：“都让一让哈，让一让。” 二公社的村民看到车辆是公安局的，而且走前面的男人一身正气，慢慢反应过来以为施振堂是公安，赶紧的给让出一条路。 田玉珠这才看到周院门口正在想办法的干部，她一个都不认识，但陶大爷认得：“杨支书，这咋回事啊？” 叫做杨支书的人满脸愁容：“周二狗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呢，他死活要等施家的人来，说是要给他点补偿，也不让人靠近，谁往前走半步他就往自己脖子上拉。 陶大爷啊，这个责任咱可担不起啊，那周二狗就不是个东西，告诉你他还真下得去手拉自己脖子。” 田玉珠心中冷笑：“……” 像周二狗这样的无赖也敢拉自己脖子，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时施振堂礼貌的问：“请问一下杨支书，我兄弟施为强和田英的情况怎么样？” “你是？”杨支书一脸困惑。 陶大爷赶紧介绍：“他就是施老三哥哥施振堂，在部队里当营长的那个。” “哎哟施营长，幸会幸会。”听到是部队来的，杨支书顿时肃然起敬，握了个手，他赶紧道：“施营长放心，屋里两个人都没事，我也亲眼盯着的，周二狗他没进过屋，就是……” 就是什么他没说，但身后传来的议论纷纷都飞进了耳朵里。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施为强二哥，那个军人？” “哈，现在有好戏看咯，不知道军人怎么处理眼前的事。” “就是，他兄弟偷人哈，这种在部队算违法乱规矩吗？” “那另外那个是谁？” “施家老大，施为民。” “……” 总之，杨支书觉得难以启齿的话还是从村民们的议论声中侧面表露了出来。 在大家的心里，眼下被关在屋里那两人就不是好东西，反而想看看施家人要怎么处理。 田玉珠上前一步：“谢谢杨支书，也感谢各位同志，我们想自己去和周二狗谈谈。” 杨支书也想这件事情尽快了结：“可是周二狗完全不让人近身，万一他真拉脖子死了可咋办？” “他不会死的。”施振堂绽开一抹笃定的浅笑：“你让村民们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话完，拉着田玉珠的手径直迈步进了院内。 施为民和陶大爷也紧紧跟在身后，谁想他们才走了没到五六步，那二狗就在那屋门前瞎嚷嚷：“别过来，过来我就拉脖子。” 只见他说话的时候紧紧地扶着门把，另一只手里有把豁了口子的菜刀，说话就往自己脖子上递。 这个动作可把施为民吓得不轻，他不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而陶大爷和施振堂田玉珠他们三侧没有任何反应，像眼下这种类似的事情以前不是没见过，甚至真见血的也早就习以为常。 施振堂目光冰冷：“我是施为强二哥，想近身跟你聊聊，你把刀下。” “我见过你一次。”周二狗死皮不要脸的骂着：“可你多了不起啊，现在倒好，求我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求你？”施振堂眸心一点冰冷，声音慢条斯理：“我最后劝你一句，把刀放下。” 第348章 见死不救 周二狗被对方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场吓得凝滞片刻，随后又壮着胆子脖子一梗：“就不放，你要是再敢往前走半步，我现在就捅死自己给你们看。” 嗤！！！ 施振堂听到媳妇的冷笑声。 小两口的想法一样，像周二狗这样的无赖，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无非就是想勒点钱财，如果说真敢往自己脖子上拉刀子，再借他一个百胆子也不敢。 于是施振堂冷着脸继续往前走，步伐没有半分迟疑。 这个动作把二公社的村干部们吓一跳：“别，施营长，小心周二狗狗急跳墙。” “你别过来，听到没有，别过来。”周二狗看到对方径直往前走，根本没理会他的警告。 眼看再这样下去事情就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了，情急之下周二狗立刻抬手把刀子向自己脖子间一横…… 呃！！！ 横完发现人家连眼角都没稍他一下，施振堂压根没把他放眼里，而是直接越过他身边抬脚踹开屋门。 这让举着刀的周二狗傻眼：“你……你算什么军人，见死不救。” 这时候踹完门的施振堂才淡淡瞥向他：“既然是你自己想找死，那我成全你。” “你特妈的不是人。” 周二狗果然狗急跳墙地把刀子一剌，直直地朝着施振堂胸口刺过来。 “施营长小心。”村干部们都吓懵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振堂……”施为民和陶大爷也吓得不轻。 唯有田玉珠闲在在的看热闹，就周二狗这小鸡儿似的体格，还不够他男人过手瘾呢。 结果果然如她意料的那样，大家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周二狗的刀就被施振堂夺了过去，反手一拳将他撂倒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记狠脚，周二狗疼得连嚎都嚎不出来，估计肋骨已经断了。 这时屋内的人也冲了出来。 “二哥。”施为强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话完又看到人群中的田玉珠，大哥施为民和陶大爷：“你们也来了？” “老三，你这是咋回事嘛？”那么多人来围观让施为民很难为情，以前打死他都想像不到这傻兄弟竟然在女人的事情上载跟头。 施为强老实回答：“我来找田英姐聊天来着，结果周二狗这个王八蛋竟然把门往外给锁上了，特妈的，这个王八蛋……” 说话间看到被二公社治调员扭住的周二狗，气不打一处来想上前去踹人，被施振堂抬手拦住，视线凉凉地看着他。 “呃，二……二哥，我啥也没做啊！”施为强自然明白二哥不想让他再惹事，于是急着解释。 施为民眉头都打成了结：“老三，你说你这……” 什么叫啥也没做啊，难不成你还非得做点什么才行，明明是他自己先主动上门来找人家媳妇聊天。 其实说实在点，这事儿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受不了。 “老三，你先跟着大哥离开二公社，闭上你的嘴少说两句。”田玉珠上前制止了一句：“没看见现在理在周二狗这边呢？” 虽然表面看是周二狗想勒人，可在其他村民的眼里，一个大男人上门来找人家媳妇就是不对。 此时被治调员们按住的周二狗嘴里骂骂咧咧：“施老三，你欺人太甚，田英是我媳妇，你整天有事没事就来找她，当我死的么？ 好好好，现在老子总算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狗胆了，是因为你二哥，他是军人，在部队里当官哩。 有你这个二哥给撑腰，别说强抢老百姓的媳妇，就算杀人放火你都可以平安无事。” “周二狗你再敢污蔑我二哥。”施为强听得两眼冒火想冲过去。 被施振堂横手拦住，他正义凛然的转过身面对公社干部和二公社的所有村民道：“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就请二公社的治调员帮忙调查，如果我这个兄弟真的破坏别人家的家庭，那在法律上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我绝不姑息。 另外，周二狗刚才的行为有二，也请各位领导给予追责，第一他挟持施为强做人质，以自杀相逼想要勒索我们施家；第二，他胡言乱语污蔑军人。” “施营长说得没错，军人的名声不容污蔑，还有，施为强和田英之间的事情我们也会调查清楚，大家都别听风就是雨的往外乱传话，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杨支书在二公社说话很有份量，他摆摆手，想让看热闹的村民们都散了。 谁想村民们都还没走，周二狗父母又跳出来哭闹上了。 先前儿子来那招的时候他们老两口是默许的，后来看样子好像要处罚儿子，他们自然不干了。 跑出来就双双往杨支书面前一跪：“给留条活路吧支书，二狗要是被你们抓了，那田英就更加不安分了呀，到时候这个家就散了，求求你了支书……” 杨支书赶紧和几个干部一块儿伸手去扶这老两口：“快起来，都新时代了还搞跪拜这一套，你们放心，我们秉公办理，绝对不会冤枉周二狗，再说，他刚才说那些话你们也听见了。”“不行，你们不能带走二狗。” “如果你们真把他带走，那我今晚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周二狗母亲做势要撞墙。 这又把公社干部们吓得赶紧拉的拉，劝的劝。 不过杨支书可不吃他们这一趟，摆了下手示意治调员把周二狗带回公社。 这边田玉珠迈步进了屋。 刚才外边嚷嚷成那样，周二狗一家三口骂得那么难听，可屋门里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此时此刻田英的心里在想什么。 田玉珠进了屋后看到田英坐在炕角的角落里浑身颤抖，哭得很伤心。 她的手里还捏着一根麻绳，只见田英一边哭一边打着绳结，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姐，你这是要干啥？” 田玉珠赶紧上前把她手里的绳子夺过来。 “玉珠，我……我没脸再活下去了。”田英抬起布满泪水的脸：“为强兄弟来找我诉苦，我们也没聊到其他的，可周二狗这个王八蛋，他竟然把门给锁上了，不仅锁上，还叫全村人过来看，呜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349章 离婚 “姐，周二狗是个什么东西村里人都知道，他说的话没人相信。再说，人生在世谁没点坎呢，但咱们得这样想，咱不为任何人活着，只为自己活着。 至于村里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理他们干啥，无论他们怎么嚼你都别当回事儿，就当听他们放屁了，自己也不会掉斤肉，管他们的。” 说话间田玉珠把夺过来的麻绳放在炕角。 她知道一根真实的麻绳很轻易就能毁掉，可横在田英心里的无形麻绳，最终还得她自己来解决。 此时田英听完她的一番话，有些吃惊地抹着眼泪：“玉珠，你确实比以前聪明多了，现在还这么能说会道。 可是人呐，哪能只为自己活着，这不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嘛，比如……” “比如周二狗？”田玉珠心疼地看着田英：“姐，难道你要为周二狗这样的男人活一辈子，不值得，你会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一辈子陷在周家这堆烂泥里。” “可我一个不会生娃的女人，我还能去哪儿？” “姐，女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不是非得生个娃。” “啥？” 田玉珠的话让田英大为震惊：“女人不生娃还能干点啥？” 在她的思维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模样。 田玉珠叹了口气，跟她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只有用实际行动让她懂得人生有不同的活法：“姐，跟我去泉水村住几天吧，我教你一门能赚钱的手艺。还有啊，眼周二狗离了吧！” “什么，这……这不行。”田英吓得连忙摇手：“这个时候我跟周二狗离婚，还跟你去了泉水村，那不得让更多的人嚼我和老三的关系。” 田玉珠就正色问她：“那你觉得呢，你跟老三到底怎么回事？姐，你喜欢他不？” 田英立刻吓得摇手：“玉珠你别误会，我怎么可能这么不清楚呢，他可是你的小叔子啊，我跟老三就像朋友一样，哦不对，有时候我觉得像亲姐弟。 他今天过来，也是跟我聊了他和他爸的事情，他呀，特别伤心，说是他被爸给赶出来了。” “姐，是真的吗？”田玉珠审视着田英的眼睛。 对方很认真点头：“真的，不骗你。” 话完转身去箱子里拿出那个红绒发夹：“对了，你帮我把这个交给老三，这东西他不能送给我，得送给未来的媳妇。” 田玉珠把她的手推回去：“改天你跟他好好聊聊，由你亲自还给他。姐，我刚才提的意见你同意吗？ 关于离婚，还有跟我去泉水村住几天的事情，你都答应吗？” “可是我……我离了婚还能住哪儿？而且就算现在跟你去泉水村，你也过几天之后继续随军了，那我咋办？” 田英考虑得也很周到。 田玉珠早就料到了，便道：“我们回娘家给你找个住处，去泉水村学手艺，然后回娘家去住，大哥和爸那边有我去说服。” “你能说服他们？”田英不相信。 “只管放心。” 说服一个人其实并不难，只要知道他贪图的是什么就好。 田玉珠信心满满：“姐，今天晚上就写离婚协议吧，跟周二狗离婚，以后再怎么过，也不会比跟着周二狗更坏了。 而且我跟你说，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一天比一天还要好。” 田英迟疑地看着妹妹：“……” 她无法想象比这还要好的日子，在她的概念里面，只要不饿肚子就是好日子，她不敢有太大的期望。 不过经田玉珠这样一说，她确实也对周二狗动了离婚的念头。 这其中还有个关键的问题就是打今天以后，周家父母肯定会加倍为难她。 想想从明天开始要面对的日子，田英终于下定决心点头：“行，玉珠，姐听你的。” 总之先离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总比待在周家强。 田玉珠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出去找施振堂拿纸笔，他有装笔和小笔记本的习惯。 正好杨支书他们也还在，田玉珠就一并说了：“各位领导，你们也都知道我姐田英在周家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些年来，她不仅要遭受公婆的虐待，还隔三差五被周二狗毒打。后来我随军之前，就请施为强没事的时候过来照看一下姐姐，咱们家这老三是个实诚人，也确实把我的姐姐当成他的姐姐来保护。 只是没想到周二狗却利用这点来污蔑人，还给他们扣上不清不白的帽子。想必大家也能想像出这件事情之后，我姐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现在姐姐决定了，她要和周二狗离婚。姐姐能脱离这个苦海也是我们田家人的愿望，请各位领导给予理解和批准。” 田玉珠的话说得很诚恳，就连村里看热闹的人都纷纷点头。 施家老三和田英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大家不敢多说，但周二狗这王八蛋不是个东西，全村人都知道。 这混蛋从来没有心疼过自己媳妇，不仅让她天天干苦劳力，还随时拳打脚踢。 二公社的村干部们自然也知道，杨支书他们还曾经上门做过好几次调解，他也私底下找周二狗聊天。 叫他别这样对待田英，连威胁说要扣他家公分的话都说出来，结果一点都不管用。 现在听到田英提出离婚，村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村干部们也是个个默许。 唯有周家父母听到后愣在当场，随即又破口大骂，说田英没良心，有了野心，有了外心。 骂归骂，也不敢直说田英的外心是谁。 那这施为强才不管他们话里的扫风带叶，而是喜滋滋的问田玉珠：“二嫂，田英姐真这么想吗？太好了，那以后她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我也不用再……” 话没说完就被施为民掐了后背一把。 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该说不该说都往外冒，生怕他再说出一句什么，又让人误会了。 施为强被掐得嘴一咧，来了个及时刹车：“……” 这边施振堂就跟着田玉珠进屋，去帮忙田英一块儿写离婚协议书。 第350章 解脱了 离婚协议很简单，周家向来穷得叮当响，田英离开也只会落得个空身子，一毛钱都分不到。 田玉珠也不指望，只要周二狗能同意离就成。 写好协议她给田英念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夫妻已经没有感情，因此提出离婚。 田英听完抹了把眼泪：“玉珠，那周二狗能同意吗？” “放心吧，我去谈。”施振堂决定去公社找被关押的周二狗。 “还是我去，这种人我最了解。”田玉珠拿上离婚协议书出了门，直接去跟二公社的干部们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周二狗平时的为人，人家也不好意思再做调解，自然有一半也是看在施振堂的面子上。 于是杨支书亲自带着田玉珠去到二公社小黑屋门口：“田玉珠同志，那你们自己谈，离婚这件事情还是得他们本人同意，我们不好插手。” “好，谢谢支书。” “不过你得小心点，我在门外等着，有事你叫一声，那周二狗不是个好商量的。” “我明白。” 田玉珠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二狗正窝在角落里气闷气，今天他都使出这么极端的手段了，竟然还是没有勒到老施家一毛钱，想想都来气。 正在满肚子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呢，突然看到田玉珠进屋。 想到以前曾经在这女人手下吃的苦头，周二狗吓得赶紧站起身：“你……你想干啥？” “把这个离婚协议签了，让我姐走，之前你打她那些事情我就可以既往不咎。”田玉珠冷着脸把离婚协议拍在窗台上，手里的笔递过去：“快签。” “啥，离婚协议？那不成，我不同意离。”周二狗愣了愣，虽然一直嫌弃田英不会生娃，可打死他都不会离的。 就以自己这点本事，离了婚，估计一辈子都再难讨到媳妇，这点周二狗心中还是有数的。 田玉珠冷哧：“姓周的，你应该知道这事儿由不得你吧？” 话完捏了下手指头，捏得咯咯响。 周二狗吓得满脸惊惧：“我告诉你，别……别乱来，这里可是村公社，外边都是人，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大叫，让大家都知道你打人。” “那我要是能让你叫不出来呢？” “……” 周二狗吓得噎住。 经历过田玉珠的分筯错骨手之后，他确定这丫头手上有本事，能轻轻松松把他折腾成那样，想必让自己变成哑巴也有可能。 他赶紧道：“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那就把名字签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可是……我……我对田英还是有感情的……” “你再说一遍？” 有感情你天天打她，把她不当个人？ 田玉珠都懒得跟他吵架，直接把纸笔拿到他面前：“签还是不签？” 周二狗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可他又不甘心：“那你能给点补偿不？” “能，我请你再吃一顿分筯错骨手，这次还附送一个终身哑巴，你要不要？” “你……” “快点签，少废话。” …… 几分钟之后田玉珠拉开了小黑屋的门从里面走出来，周二狗低头垂脑的跟在她身后。 杨支书赶紧上前：“签了？” 这句话像是在问田玉珠，也是在问周二狗。 “签了。”田玉珠喜气洋洋：“杨支书，我现在终于可以把姐姐带走了。” “哎，这是好事儿，恭喜恭喜。” 站在一边的周二狗：“……” 大家都当他是死的，没有理会他的心情吗，他可是离婚了哎！ 这时杨支书总算留意到他了：“周二狗，从现在开始你要吸取教训好好做人，人家田英嫁给你一回你不懂得珍惜，现在她离开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你自己操持，公社的活儿你也得干，否则没有工分，我瞧你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去。” “支书，你说啥呢！”周二狗那个心酸哟，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敢惹周家老三。 现在到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顿时委屈得直接蹲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田玉珠这边乐呵呵的跟杨支书道别：“支书，那我走了哈，再次谢谢你哩，得空到泉水村来，我一定请你喝酒。” “行行行，那你慢走。” 不久之后，田玉珠再次来到周家。 她让田英连里屋都不用进，直接跟着走人就成。 周家那二老在院子里哭天抹泪，尽捡难听的话骂，把老田家和老施家的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要不是看在他们年过古稀的份上，田玉珠都想上前去给几个大嘴巴子。 就连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来劝二老。 “算了，谁叫你们平时待人家不好呢！” “田英多了个人呐，除了不会生娃，你家的工分都是她挣回来的。” “还骂那么难听的话，要我也得走。” 回头面对田英，大家又都送上祝福。 “阿英，以后回娘家好好过。” “就是，咱们寻到了的再找一个，肯定比周二狗还要好。” “别回头哈，大胆的往前走。” 田英抹着眼泪一个劲儿的点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离开周家，她都不知道原本村里人还是能明辨时非的。 就这样一行人上了施振堂的车。 为了不让村里人再说点啥，她特意让田英坐副驾驶位，她自己侧和施为民施为强兄弟两挤后排。 这可把田英紧张得不行，一路上手指头紧紧揪着安全带，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出二公社村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难受的，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的痛苦，也消耗了她所有的青春年华。 黑暗中，田玉珠伸手轻轻地拍拍她肩：“姐，咱们终于解脱了！” 田英点点头：“是，解脱了。” 施为强扯开大嗓门：“田英姐，你得高兴别难过……” 话还没说完又被施为民掐了背上一把，他的意思是希望老三少跟田英说话。 毕竟现在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于是施为强就在黑暗中翻了记白眼……大哥管得真宽。 第351章 住到施家 带着田英回到老施家，住处自然也得重新安排了。 照顾施小丽这事还得田玉珠来，目前就她的催眠术能控制得了她，田英不知其中内情，只是怕妹妹辛苦，于是提出帮忙照顾。 田玉珠寻思这样也好，否则田英住新院就和施为强住一院，村里人又要说闲话。 至于催眠，到时候给她来个善意的谎言就行。 只是这样分配下来施振堂很不放心，还没开口忧色已经写在脸上，田玉珠便安慰他：“担心个啥，就隔着一堵院墙而已，有事我叫你。” “还是别，我依然住老院，院里那小草屋还能住。”施振堂最终决定不回新院，只要在一个院子就什么都成。 看人家小两口这么甜蜜，田英默默的有些内疚。 苏珍就赶紧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小草屋原本是她和施为民住，平时施振堂从部队回来探亲，就收拾出来让他住，眼下床铺也还在，就是破旧些。 她是利索人，说收拾就开始忙活上了。 田英不好闲着，赶紧的：“嫂子，我帮你吧！” “哎！” 其实铺床只是小事，但她做点事情不干杵在这儿尴尬，苏珍善解人意的答应了。 她两走后，田玉珠把在二公社周家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奶奶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只点头：“周家人不是东西，离了好，老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就让她住在咱们家，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吃的。” “奶，你心好，但我还是得把她送回娘家去。” “为啥，你爸和你哥他们也不是啥好东西，他们会接纳田英吗？” “现在我还不知道，但我得试试。”田玉珠看得出来老太太是真心想收留田英：“奶，不是我不想让姐姐留下来，是于她的性格，时间一久她肯定会觉得不自在，那还不如让她直接回娘家落脚。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毕竟田家村才是她的老家，可能会更放得开些。” “好，那奶听你的，你来安排。”老太太有心想留人，但她也明白寄人篱下肯定会不舒服，哪怕是自己也一样，还不如回娘家。 话完看向施为强：“老三，现在人家田家姐姐住到家里来，你更要懂得跟她保持分寸，别让村里人再胡说，这种事情损坏的是女人的名声。” 施为强闷闷的回答：“明白了！” 田玉珠知道老太太一向明事理，她心里也放松多了，就问起了施小丽的事情。 得知天黑事没闹过，便开始着手准备图纸：“我得去教嫂子她们学习，时间很紧迫，奶你早些休息哈。” “这丫头……” 老太太欣慰地笑着摇头。 其实瞧她做事情风风火火的，心里高兴都来不及。 …… 等苏珍和田英把老院内的小草屋打扫好，田玉珠就把她俩叫到正屋，开始教她们学看服装设计图纸。 苏珍早知道要学这个，高兴都来不及。 田英还是懵的，一边看图一边听田玉珠介绍：“姐，这是做衣裳的图，你学会了看就能做衣裳，做了衣裳能赚钱。” 好家伙，她自己凭自己的双手也能赚钱？ 田英瞪大眼睛：“玉珠，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啥，改变新生活的本事？” 田玉珠笑言：“这只是开始而已，放心吧，好好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有三份稿纸，分别给苏珍和田英，并指导她们如何看图。 这两人都很勤奋，看到打哈欠都不想放下，还是田玉珠催着苏珍回去休息，她也要拿走一份。 而田英侧看到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图纸。 田玉珠苦笑着摇摇头，把稿纸轻轻从她手里抽出来，给盖好被子才走出屋去。 施振堂小草屋的灯还亮着呢，听到动静赶紧拉开门出来，小声道：“玉珠，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不用了，我……” “你等着，一会就来。” 男人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媳妇现在是孕妇，必须得每晚泡泡脚，否则脚会肿。 不一会打来了热水，让媳妇坐凳子上，给她脱了鞋，把她那双小脚放水里：“水温合适不？” “合适。” “那你安心泡会，脚热乎了才好睡。” “唔，你也脱鞋吧，一起泡。” “好。” 小两口一直小声说话，生怕影响到田英睡觉。 但其实她在田玉珠出屋的时候就被吓醒了，这些年来周二狗老对她下黑手，有时候喝醉了半夜三更回来也打人。 田英早就有了这种惊醒的毛病，此时闭着眼睛偷听小两口的对话，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 真看不出来妹夫那么高冷的军官竟然能宠媳妇到这种地步，亲手给她倒洗脚水。 这在田英的眼里简直不可思议。 同时她也感慨，原来夫妻感情是可以这样的，并不是男人高高在上，而女人就得卑微伺候。 她现在想想，自己和周二狗这种扭曲的婚姻观，原来和母亲杨秀一模一样…… 是夜，暖风微抚，发了新叶的枝头轻轻摇晃。 小两口的轻声细语给夜晚添上几分暖色，一切都像个新的开始。 躺在炕上的田英抹掉眼泪给自己鼓劲，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 …… 第二天大清早施德就进城去了，他搭上了公社去县城里的拖拉机，今天说什么也要见着杨大花跟她说说施小丽的事情。 另一边施为强和施为民继续下地开工。 不过村里已经没有人拿施为强开玩笑，虽然昨天他在二公社的事情已经传到这边来，但大家也害怕施为强的拳头。 在他们下地之前，早饭是田英和苏珍一块儿煮的。 她们两都是手巧利落的人，只不过田英主动打下手，至于要放多少面，放多少面，她都会征得苏珍的同意，毕竟自己是客人。 有她们两位在，田玉珠就真的不用再伸手帮忙了，她趁田英去帮忙的时候给施小丽做了催眠。主要让她内心平静别再闹腾。 施小丽今天的配合度很高，催眠效果也不错，吃早饭的时候不哭不闹。 田英到也不怕她，喂饭喂得很顺利。 所有这些田玉珠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离开几个小时没问题，于是叫上施振堂一块儿赶紧去新义镇。 第352章 拜自己 新义镇四通八达，黑市上货物的多样性不比县城里少。 田玉珠进城的主要目的是买做衣裳的布料，外加针头线脑的一样都不能少。 吃的主食米粮面也不能少，米面各五十公斤，面条十把，蔬菜类就土豆最能放得住，也买了十来斤，外加几个大南瓜，削皮煮出来又香又甜，最合老人和小孩的胃口。 大白菜自然也不能少，都尽量多买，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肉食，只买蔬菜就成。 一个小贩盯上了田玉珠，很少见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的主顾，赶紧上前小声推销：“姑娘，要豆腐不，不用豆腐票。” “多少钱一块？”平时很少见卖豆腐的，好不容易遇上，如果价格合适那肯定买点。 “三毛。”对方出的价不高。 “那给我来四块。” “姑娘是个爽快人。” 两个人在一个背巷子里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田玉珠不知道她去买豆腐的时候，施振堂送东西去车上回来，四周环顾没看到媳妇，可把他惊得脸色一变。 毕竟这是黑市，比不得普通的市场街。 正打算四处去找的时候看到媳妇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来了，手里还提着豆腐。 他赶紧走上前接过来：“别买了，回吧！” “你咋了？”田玉珠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 施振堂胸腔里有种后怕在迂回，但他什么都没说，拉过她的手牵着：“下次跟人去背地里交易得由我跟着，否则不能离开主街。” “嗤，你看我像是普通人能欺负得了的吗？”田玉珠好笑，不过同时心里也暖暖的，男人这么担心自己，她不能不识好歹。 于是小手反握捏住他的大手晃了晃：“好啦，以后都听你的。” 施振堂哭笑不得：“你不知道，以前这里的黑市上发生过杀人抢劫案，就因为买东西的人还的钱多被盯上了，无论如何万事多一分小心总是好的。” 田玉珠点头：“都是钱闹的事儿。”话锋一转：“哎振堂，你想不想去鲲鹏小学看看？” 上次去看到小学的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学校和老施家有什么关系。 现在知道是太爷爷当年捐款盖的小学，那感觉肯定不一样。 施振堂正有此意：“你等会，我先去给你买瓶汽水。” 拿上汽水，小两口又把豆腐送到车上，这才手拉手的闲逛着去往鲲鹏小学。 结果才转过十字路口，在距离鲲鹏小学十来米的街道上，就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只见路边用石头砌起块一米来高的石台子，上面供着尊菩萨像，石台子的四周都被香火烟雾燎得熏黑。 石台脚边还有数不清的柱香把，有点燃过的，也有新近点燃的。 这…… 小学还是那个小学，可以看得出来当时雪崩的时候压垮了里面的平屋教室，但后来都修整好了。 至于刻着鲲鹏小学几个大字的学校大门，反而丝毫都没有损伤。 只是这街上为啥立了尊菩萨像？ 田玉珠和施振堂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想到了段小伟说的话。 说自打那场雪崩事件后，新义镇上的老百姓都在感谢那出来点拨的菩萨，过年的时候还特意家家户户烧香供奉呢！ 就在这时候有位老人家还来跪在神像面前，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请菩萨保佑她的小孙孙晚上别再哭闹了，能乖乖睡觉。 老人家拜完后看到他们小两口，还热情的提醒了一句：“你们也是来拜菩萨的吧，快拜吧，听灵的，年前咱们镇子上有雪崩灾害，菩萨她老人家化凡人来到人间，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了大家，否则那天会发生多惨的事情，谁都想像不到。” 田玉珠：“……” 看样子这个谣言要流传千古了呀！ 不过她也觉得挺好玩，这不是自己拜自己吗，好玩，她试试。 于是跪下去诚心的祈祷：“菩萨菩萨，请你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出生，将来一辈子顺风顺水。” “哎，你这个小伙子，快跪呀，你看你媳妇说得多好，她在为娃祈福，你也得跪下才行啊！”老婆婆看到男人不跪，自然老派的赶紧出声指导。 施振堂：“……” “婆婆，他不用跪。”田玉珠赶紧起身拉着他的袖子指了指：“身穿军装不能随全跪。” 否则这玩笑不是开大了吗？ 老婆婆才回过神来：“哦哦，原来是这样。” 谢过婆婆，两人朝着小学门口走去，鲲鹏小学那几个字苍劲有力，婉若游龙。 看字如看人，眼前仿佛闪过当年太祖爷的威严容貌。 施振堂深吸了一口气：“奶奶一直很挂念她的父亲，如果有他老人家的一张照片就好了。” “要不我们进去学校里找人问问，当初是太爷爷捐的学校，很难说会有他的照片也不一定。” “再等等吧，如果这个时候我去寻根，那不知道政审方面是否会存在质疑。” “也是，不着急，慢慢来。” 眼下确实不是时候，施振堂回到部队后面临着升任副团级。 而当初这位太爷爷的身份是军阀，所以对施振堂的政审会不会有影响还不得而知。 但在将来，这些历史遗留问题都不会再被追究。 所以稍微等一等才是明智之举。 …… 就在田玉珠和施振堂在新义镇难得闲游一日的时候，泉水村老施家却乱成一锅粥。 早上他们小两口走的时候施小丽还好好的，吃午饭的时候突然有孕吐反应，干呕了几下之后，施小丽就突然开始发疯了。 她力道很大，一把推开上前阻止的田英和苏珍，跌跌撞撞地跑出屋，直接跑出了老院大门。 动作之快，差点把刚走到院门口的成成给撞倒。 成成吓得好不容易才站稳：“小姑，小姑你别乱跑。” 苏珍气喘息息的跑到院门口：“成成，快，去地里叫你爸和你三叔，让他们快点回来。” 眼看施小丽这疯样，光凭她和田英肯定阻止不住了。 成成懂事的立刻迈开小短腿就跑，跑之前还叫豆豆回家找老祖别成跑。 这边苏珍和田英赶紧朝着施小丽奔跑的方向追去…… 第353章 麻烦大了 两人紧赶慢赶，追出去一段也没见着施小丽，还是村里的小孩给指路：“跑村尾去了。” 苏珍以为施小丽又要去爬那棵大榕树，赶紧叫上田英一块儿追去。 路上遇到刚准备下地的郑牡丹，也急忙放下锄头跟着去寻找。 村里的娃们可就兴奋了，不管怎么着有热闹看，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同时陆娟娟也从陆家走了出来，她环抱着双臂露出冷笑：“老施家也有今天，好啊，就是让个疯子天天把你们闹得鸡飞狗跳才好哩，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休想，呸。” 一口唾沫差点啐到身边路过的人身上，对方瞅了她一眼：“有病吧，没看到人吗？” 陆娟娟叉着腰：“你才有病，路这么宽你非得往这边走，是不是瞎？” “你……” 对方是上了年纪的老婶子，也被气得语结。 还是身边的人赶紧劝住：“你理她干啥，不值当。” 现在的陆娟娟，哪还有当初当村干部时候的半点样子，她披头散发，叉着腰鼻孔朝天，完完全全就是死猪不怕滚水烫。 听说家里已经没啥可吃的了，可她根本不愿意下地，还在做着想去高考，再重新回到干部队伍中的美梦。 老婶子点头：“对，不值当。” 有时间在这儿跟陆娟娟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去给老施家帮帮忙。 她们小声咒骂着走开后，陆娟娟突然听到家里响起一阵咣当响的摔东西声。 不好了！ 她脸色一变，赶紧转身回到家。 竟看到陆富贵把家里那三个唯一的碗也给摔碎了，瓷片碎得一地，他还站旁边一脸傻笑着：“呵呵，好玩。” “爸，你怎么又摔碗啦？”陆娟娟心疼的跺脚，现在家里这么穷，唯一的饭碗都被摔了，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赶紧拿扫把瓷片扫得干干净净。 边扫边心里突然想试试父亲：“爸，你还认得田玉珠不？就是老施家那傻子。” 陆富贵竟然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真的还认识？”陆娟娟两眼一亮。 不管怎么着，她宁愿相信父亲听得懂自己的话，于是又引导着说道：“爸，咱们家这么穷，天天饿肚子，都是因为那个田玉珠，你恨她不，就是那傻子，如果不是她，咱们家也不会落成样。 所以啊，下次你要是看到田玉珠，手下就别留情，咱把她往死里打，你打得越重，咱们家的日子就越好过。 到时候你就有肉吃了，明白吗？一定要狠狠的打，打死都是她活该，听明白了吗爸？” 看着陆富贵好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知道他是否听到她说的话。 但也通过这个小插曲让陆娟娟找到了方向，她突然觉得只要自己每天都在父亲面前念叨，说不定有一天会就会管用。 到时候无论父亲对田玉珠做了什么都不怕，毕竟他是疯子，疯子杀人放火不犯法。 …… 这边苏珍她们果然在大榕树上发现了施小丽。 好在她这次没有上一次爬得高，同样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腿，嘴里胡言乱语的说着什么，毫无逻辑。 “小丽，你快下来。” “小丽，咱回家，嫂子给你煮好吃的。” “小丽，你下来，咱们带你去找阿华。” 眼看叫半天没反应，苏珍只好用老太太那一招，寻思怎么着也能把她给哄下来吧？ “小丽，阿华在家里等你呢，快回家。” “真的么？”这回施小丽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立刻扭身，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来。 可就在苏珍想上前去拉她的时候，她突然哈哈笑起来：“骗子，你们骗我，阿华他没有来。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把阿华藏起来了，藏山里了！” “不是小丽，你听嫂子说，咱们……” “别碰我。” 施小施尖着嗓子吼了一句，蓦地扭头就跑，这次她跑的方向不是老施家。 而是直接冲出泉水村，顺着村尾直接朝着山上跑去。 “坏了坏了，不能让她上山。”郑牡丹吓得回头冲村里人大叫：“那个谁，快点去公社办公室叫人，还有叫田里的男人都回来，快点的。” 泉水村后的山峰非常险峻，树林茂密，山头繁多，最可怕的是森林里还有狼。 如果施小丽在山里迷了路，大家又找不到她，那后果不堪舍想。 这边苏珍和田英何偿没想到这些潜在危险，于是她两拼足了劲儿的追。 结果施小丽那股子疯劲无人能及，短短时间就见她钻进树林里不见了。 “小丽。” “小丽。” 苏珍和田英赶紧跑到几秒钟前树枝还在晃动的地方，可哪里还有人影，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追进山里很远了。 “嫂子，咋办？都怪我没有拉住小丽。”田英急得快要哭出来，她开始自责当时自己抓人的手不够快。 苏珍赶紧安慰她：“别这么说，当时我不也在场的么，小丽的力气太大了，咱们都阻止不了她。” “那现在咋办？” “我们不能再往里走了，前天晚上山里还有狼嚎，要是咱两遇到狼那可咋办。咱们得先下山，去和公社的男人们汇合，他们有火药枪，这样更安全些。” “可是小丽咋办？” “没办法，走吧！” 在两个人都属于没什么注意的时候，苏珍反而难得的理智。 不敢再逗留下去，两人赶紧下山。 而这时候，郑牡丹通知到的人都上山下来了。 除了村支书之外还有以孔兴柏为代表的治调员小队，还有几个知青，村里的男人也来了大部份。 施为强和施为民冲在最前头。 他们很快和苏珍田英会汇，村支书让女人们先回家。 田英和苏珍都不答应，要跟着去。 没办法，施家兄弟两只能把她们带在身边。 众人再次来到最后她们看见施小丽的地方，别说人影，这一带树林紧密，也没有明显的山路，大家得分头找。 村支书立刻分配人手，所有人点点名分成三个小队从不同的地方去，老施家兄弟两和两个女同志都分在一队。 第354章 脸皮子薄 三队人临出发之前村支书做了短暂的指示：“找施小丽是一回事，但大家也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如果遇到狼群不要硬拼，咱们也拼不过，直接扭头跑就是了，有火药枪的放两枪听个响，一来给大家提醒，二来吓吓狼群，行，开始分头找吧！” 大家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四处散开，施为民担心上了：“阿珍，你还是带着田英赶紧下山吧，要是遇到狼群咋办，你们又跑不过男人。” “那万一找到小丽了呢，她本来就害怕和男性接触，如果我们在场可能会更好些，行了别多说了，快走。”此时苏珍无比坚定。 田英也忙不迭的点头，无论如何人是她们看跑的，如果不找回来，这辈子良心都不安。 没办法，施为民只好让施为强照顾好田英。 寻找小队就在森林里一边搜索一边前进，整整翻过了五个山头依然没有找到施小丽。 可是这种进森林的深度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眼看时候不早，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黑。 如果现在还不往回走退出森林，夜晚会很危险。 孔兴柏提出让大家先撤出森林，他带着几个胆子大又年轻力壮的再找半个小时。 村支书不同意：“要撤一起撤，你们也不能再找了，拢拱就两把火药枪，狼来了根本抵不住，一起撤。” “那小丽咋办？”施为强很不甘心。 “没办法，只能明天继续找，咱们得顾大家伙的安全。”村支书叹了口气摆摆手：“下山。” “不行……” “老三。”施为民忙伸手拉住施为强：“你可别犯浑，大家能上山来帮忙找已经不错了，咱们得感谢他们，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不能勉强。” “可是……可是小丽她……”说到底也是自己亲妹妹，施为强头一扭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 别说施小丽眼下这种情况，哪怕是个正常人在山里过一夜估计都活不了。 但大局观他现在也不是没有，只能哽声道：“行，你们下山吧，我自己找。” 田英站出来：“我跟你一起找。” 苏珍也站出来：“我也跟你一起找。” “胡弄。”村支书火大得瞪眼睛：“你们以为这事儿是靠赌气就能办得了的，别再把自己的命搭上，老大，叫上他们一块儿下山，谁要是不听，别怪我扣半个月工分。” “……” 村支书向来说到做到，他说扣那肯定得扣，话撂这儿了，他老人家扭头就走。 其他人也劝了几句赶紧跟上去。 孔兴柏表情特严肃的劝道：“大哥，老三，你们一定得下山，遇着狼群可不是开玩笑的，也别抱着悲观情绪，万一施小丽躲在什么地方不出声，那肯定没问题，再说狼群也不一定会出现。” “哼，你们个个都怕狼，我二嫂就不怕。”施为强显得既无奈又无助，气哼哼的骂了一句。 孔兴柏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那次田玉珠骑在狼背上的事，便也没有多想，劝了几句就走了。 施为民只好赶紧叫上施为强：“快走别倔了，咱们不能掉队。” 施为强想到那半个月的工分就肉疼，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走，结果才走了没几步，田英一不小心踩空崴了脚。 她坐地上揉着脚，苏珍撩起裤脚边看，肿了。 这可咋办，要是扶着她走，一个小时想翻五个山头根本不可能。 施为强直接弯下腰：“田英姐，上我背来，我背你。” 施为民和苏珍顿时语结：“……” 两口子看了对方一眼，都沉默着不知该说点啥才好。 出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可如果真要背，那施为民更不合适，自己媳妇还在面前呢。 村里男人也没愿意站出来的，可不就得施为强撑这个头。 田英很不好意思：“不用了老三兄弟，我自己走。” “没事的阿英，让他背吧，要不然天黑也下不了山。”苏珍只好站出来化解这个尴尬。 走前头的村支书也大声吆喝：“别磨蹭了，快点的。” 田英没办法，只好趴到了施为强那宽阔的背上。 男人强壮有力的背和她的柔软的胸脯贴一起时，她的脸蹭地变得火辣辣，幸好天色不早，大家都忙着赶路，没人注意到她的脸色。 施为强背着她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么瘦的，瘦得让人心疼。 他闷声了一句：“田英姐你也是够轻哈，还没有一捆柴重。” 这句话弄得田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她不好意思的手揪了一把他肩膀上的衣裳，没敢接话。 那边施为民头疼地说了句：“老三，你少说话，好好走路，可不能把人家给摔了。” “放心吧大哥，摔我也不能摔田英姐呀！” “……” 得，提醒了也等于白提醒，这浑人一根肠子通屁股，压根不知道他一饱的好心。 反而说出这么一句不该说的话。 现在别说施为民头疼，就连苏珍都头疼了，那么多外人听着呢，也真是啥都往外说。 田英则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这样一行人各怀心思往山下撤。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定的时候下山到达泉水村。 这时从不远处打来一束车灯光，施振堂和田玉珠去新义镇上赶集回来了。 打眼瞧见马路上走着这么多人，施振堂缓缓降下车速，停下来：“叔，你们这是去哪？”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村支书走上前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另一边田玉珠看到田英在施为强背上，她从副驾室位下了车：“姐，你这是咋了？” “脚崴了，没事，老三兄弟你快放我下来吧！”田英的脸更加火辣辣的了，当着妹妹和妹夫的面，她难堪得要死。 施为强脖子一梗：“没事，都快到家了，我直接背你回去。” “老三，让姐姐同我们坐车吧！” 虽然队伍已经进入了泉村水，可是走到老施家还需要一段路。 而这段路上，肯定有很多村里人出来看热闹，毕竟他们大多数家庭的男人都上山找人了，家里人也都掂记着呢！ 如此一来，岂不整村人都看到施为强背着田英了。 第355章 隔墙有耳 这小子神经大条觉得没什么，田英脸皮子薄。 田玉珠也是为姐姐解围。 那施为强看到二嫂都发话了，便也不敢再倔，于是把田英放到车前，给她拉开后排车门，在田玉珠的帮忙下，田英钻进了车里。 施振堂这边感谢完大家，也表示很理解：“晚上山里危险，撤下来是对的，那明天一早还得劳烦大家再上山帮忙找找，麻烦了麻烦了！” “哪儿的话，振堂，你不必担心，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村支书挥了下手：“行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早出发。” 众人答应一声，都四下里散了。 这边施振堂就载着田玉珠两姐妹先回老施家。 施为民和施为强带着苏珍步行紧跟其后。 回到家田玉珠自然赶紧把田英扶回老屋给她看脚，只见脚踝关节处肿得老高，明显是脱节了。 “姐，你忍一下，是关节脱位了，我能治。” “啥？” 田英惊讶地看着妹妹，她什么时候还会这手了？ 对田玉珠来说这个完全好解释，就说在部队里学的，反正现场也没人看。 于是她毫不犹豫，都没给田英反应的机会，在对方说出那个啥字的时候，她手一掰，咔嚓，直接给骨头复了位。 田英的下一句就变成：“啊！疼。” “一会就不疼了，你试着动一动。”田玉珠信心满满。 脸色发白的田英试着动了动脚：“真的不疼哩，玉珠，你咋会这手的？” “在部队里跟一个女军医学的，姐，这事儿别往外说，省得给我找麻烦。” “放心吧放心吧，我不说。”田英又惊又喜，她看着眼前的妹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突然反应过来：“对了玉珠，小丽跑到山上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没看好她。” “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先生嫂子也说她也在场，再说，施小丽发起疯来力气很大，连她哥都拦不住，更别说你们两。 姐，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脚骨虽然复了位，但还是得好好休息，先躺炕上，我去新院里跟奶奶他们说一声，听到你脚受伤，奶奶肯定也着急。” “真是不好意思。”田英怯弱的满脸抱歉。 “没事，一切有我呢！” 田玉珠把她扶到炕上躺着，给盖上被子吹了油灯，赶紧出了院门。 新院那边老太太也听完苏珍他们的话，着急得六神无主：“那咋办，明天一早小丽还有得活路吗？” 大家都沉默着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候去县城里的施德也是刚刚到达公社，听家里出么这么大事情，立刻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咣当一声推开新院的门就冲了进去：“小丽咋了，你们是咋看的她，啊，就一天你们都没看住，我跟你们说，要是……要是小丽出点啥事，我跟你们这几个没完。” 他的手指头一通乱指，老的小的全指了一遍。 “爸……”施为民低声解释：“小丽发起疯来那力气很大，这事儿你也不能怪谁。” “放屁，她力气有多大？你们这几个大男人，几个女人还拦不住她，再说了我问你苏珍，老院的大门你关好了没，啊，关了没？” 面对施德的暴跳如雷，苏珍吓得头一扭哭起来：“对不起爸，是我没看好小丽。” 老太太在那边叫道：“阿德你给我闭嘴，小丽出这种事情大家都难过，也都上山找了，你别冲着阿珍嚷嚷，她哪拦得住。” “不冲她嚷嚷，那我冲谁嚷，对了，田玉珠呢，叫她给我出来，是不是不敢见我躲起来了？” 施德的叫骂声从新院清晰地传到耳中。 施振堂的脸色瞬间变冷，他立刻转身想进新院，被田玉珠拉住：“进去后你就说我在老院陪姐姐。” “什么意思？”施振堂听着她好像话里有话，稍做微怔突然明白过来：“你要上山？” 田玉珠点点头：“你也知道山里凶猛的动物不止狼，如果今天晚上不找到施小丽，她必死无疑。” “那更不许你去，要去找也是我去找。” “振堂……”田玉珠叹了口气，说出一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我跟头狼熟。” “……” 施振堂停顿了几秒钟，他冰冷的视线看向新院一眼，尽力忽略新院里传出来的叫骂声，声音低沉道：“那行，我跟你上山。” 不等媳妇有回应，立刻加一句：“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否则你也别去。” 田玉珠知道眼下他不护在自己身边肯定不放心，换个角度如果是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只好点头：“那你回屋去拿把电筒，再拿盒洋火万一用得着。” 深更半夜的在森林里肯定没办法点火把，用电筒照亮光，用洋火烧点什么能驱猛兽就行。 施振堂进屋后除了拿这两样东西，还去厨房里拿上了小砍刀。 屋里吵得热火朝天，施为强却难得地机灵一回，他看到了院里有人影晃动，于是悄无声息地退出吵架圈来到院里。 “二哥。”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便跟着悄悄跟到大门外：“二嫂？” 田玉珠没打算瞒着他：“老三，我们现在要上山找小丽，你照顾好家，别告诉家里人我们上山的事，问起来就说我们在老院睡下了！” 施为强立刻表态：“我也跟你们去吧！” “不用。”田玉珠果断拒绝了他，回头道：“振堂，我们走吧！” 这种时候带施为强去只会成为累赘，他帮不上什么忙，还得腾手保护他。 施为强失落得赶紧又追了几步：“二嫂，你一定能找到小丽的，连山里的狼都……” 说到这里被施振堂喝止：“老三，快回家去，少说话。” 施为强顿时抬手挡了挡嘴巴：“知道了二哥，那你们注意安全。” 有些话不该说他是知道的，只是这大晚上的四周也没人，所以就顺嘴这么一说罢了。 看着二哥二嫂走远，施为强这才退回新院，合上院门。 无论如何，现在他的心好像落地了不少，总之只要好嫂出手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施为强不知道的是，当他合上门的时候，小屋一侧的矮墙后面走出个身影来…… 第356章 解个仇 田玉珠和施振堂上山后选择尽量顺着山路行走，他们这个时候再进森林里去搜寻已经毫无意义，被村支书他们找过一遍之后。 他俩不可能会有发现，而且在黑暗中进入森林深处很危险。 一路上时不时听到旁边的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小动物走动声音，好在两人胆量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也到平静如常。 “这两天孔兴柏他们又开始上山打猎，不知道老黑它们有没有躲进深山，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只能碰碰运气。”田玉珠说。 “你留意着脚下，找老黑的事情看情况。” 大晚上的上山，媳妇还是个孕妇，施振堂的心始终揪着。 他寸步不敢离开媳妇身侧，手里的电筒光线紧照她前边的路。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没有执行过晚上的任务，在黑暗中练眼神也没少练。”田玉珠轻松聊起曾经的事情。 施振堂顿时有些心疼媳妇：“那资本家也够狠心的，大晚上还叫你个姑娘家去执行任务。” 田玉珠不由得笑言：“先生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资本家，他虽然富甲天下，可也是个大慈善家。” “所以你向独眼龙打听姓宫的，就是想知道这个年代是否有他的痕迹？” “是这样，我隐约记得先生曾提起小时候在硕池镇生活过，所以觉得硕池镇有可能是他的老家，但是很可惜，据独眼龙反馈给我的消息，从硕池镇再到县城都没有宫姓人家。” 就在田玉珠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振堂，你有没有闻到。” “什么？” 以为是狼的气息，施振堂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虽然媳妇一直把老黑当成‘好朋友’，可野兽怎么能和人比，谁也说不清楚它什么时候就会兽，性大发，眼下保护好媳妇是他唯一的念头。 结果田玉珠蓦地一笑：“你别紧张，我只是闻到了人参的气味，咱们朝那边往前走。” 施振堂：“……” 扶着媳妇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条山沟侧边，田玉珠往前伸手掀开几棵挡得茂密的矮树丛，竟然从里面露出束鲜艳夺目的人参花。 “看，我没说错吧！” “……玉珠，你真的……我服了服了。” 媳妇这运气，不服都不行了，施振堂简直五体投地：“奶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小福星转世，人家村里人天天上山打猎找草药都遇不着，你上个山随随便便一闻就能找到。” 田玉珠乐呵呵的：“正好，这棵人参就不卖了，家里不是有野山鸡么，明天煲汤喝。” 说话她就拿了根木棍打算撬，男人哪能让她做这事儿，把木棍拿过去上手。 很快挖开一个泥槽，慢慢的人参主体和参须都露了出来。 田玉珠更加笑得合不拢嘴：“好家伙，至少得三百年以上。” 施振堂薄唇一抽：“你这么一说我得挖得更小心些了，少一根须都可惜。” “没事，你慢慢挖，咱们在山里呆的时候越久，老黑就越能闻到我的味儿。” “……” 终于，整棵人参都挖了出来，施振堂摘了几片大点的叶子层层包住装在衣裳口袋里。 “玉珠，问你个问题。” “好啊，你说。”田玉珠手挂在他脖子上，任其将自己带着站起来。 “你说你经历这么离奇，又有这么大本事，怎么老天爷偏偏让你遇上我了呢，我这么普通，平凡，除了当兵什么都不会……” “你可不普通也不平凡，你保家卫国，戎装在身，凭这点就让我喜欢，老天爷他也没搞错，相反，他帮我做了最对的选择。” “真的？”男人的心像冬雪遇到夏日，瞬间都要融化了。 “真的。” “……” 施振堂低下头，急切地亲吻住那樱红，唇瓣…… 呃，唔唔……不对啊，他们是上来找人的。 田玉珠的余光里看到异样，赶紧大力推男人：“振堂……” “嗯。”男人还没有吻够，声音都带着湿喘。 “狼来了！” “……”该死的狼，早不来晚不来，多浪漫的美好时光就这样被打破了。 施振堂强行割断情绪抬起头，顿时语结。 来的还不少，只见林子里密密麻麻不下十来双森冷的狼眼泛着寒光。 所以刚才他们……是被围观了。 施振堂下一秒的反应是赶紧握住腰间的砍刀，狼本没有人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别紧张。”田玉珠小声提醒他，她自己往前走了两步：“老黑，我今晚上山是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出来见上一面可以吗？” 过了一会，树林里响起沙沙的声音。 老黑从林子里信步出来，眼神还像曾经似的冰冷无波，但那冰冷之间，看得出来有几分戾气。 它看到了施振堂，自然还记得他曾经打过它一枪。 眼看老黑来意似乎不对劲，田玉珠机智地退后两步拦在施振堂面前：“他是我的丈夫，现在小黑就在我们家，由我们夫妻两共同抚养，不信你闻，他身上同样有小黑的气息。” 老黑的表情将信将疑，围着他们夫妻两转了一圈。 田玉珠可没闲着，继续道：“家里供小黑吃的全是我丈夫辛苦挣回来的，你得感谢他才是。” 以此同时，森林里的狼已鸣出不太友好的低呜声。 施振堂赶紧把田玉珠护在自己身后：“一会你先跑。” 田玉珠摇摇头：“我相信老黑的选择。”接下来的一句话她像是在威胁，也是一种承诺：“老黑你放心，下次我们再回泉水村的时候，一定帮你把小黑带回来。” 言下之意，你要是敢伤着我男人，那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小黑了。 不知道一只狼是否能听得懂，好在老黑不是普通的狼。 它在转了第三圈的时候，缓缓放慢脚步，最终站在他们夫妻两面前，眼中的戾气也抹去了几分。 真没想到这狼，竟然也能为了儿子放下仇恨。 施振堂看得心中连连称奇。 他决定主动伸出橄榄枝：“老黑你放心，小黑现在一切都好，而且很聪明，它还会打猎了呢！” 老黑听完竟然两眼一亮，好像对这个话题很赶兴趣地走到施振堂面前抑着头：“……” 那样子好像在说，会说你多说几句。 第357章 作妖呢 看到老黑的反应，森林里的狼群不再低嚎，田玉珠也暗暗松了口气。 施振堂像见老友似的跟老黑聊了聊小黑打猎的事情，打到兔子，还保护女主人，在陌生狼群经过的时候勇敢嚎叫，地震的时候又不惧千山万水的去找到男主人。 总之这些种种听得老黑冰眸里的光线越来越慈祥，仿佛一个老父亲听到远方儿子的情况。 施振堂都差点没忍住摸它的头，最终手被田玉珠拦住：“老黑，小黑的事情说完了，咱们聊聊正事。” 她拿出一根头绳：“我们家有个人上山走丢了，需要你和兄弟们帮忙寻找。” 老黑闻了闻头绳，这是施小丽的东西，田玉珠出门的时候特意装衣袋里的。 老黑闻完又让大家一块儿上前来闻，狼群没有一个不听话的，都排着队队一一上前。 这回施振堂默默地数了数，大大小小算起来一共二十八只，而且大部份都是成年狼。 不禁，他悄悄为孔兴柏捏了把冷汗。 那小子始终以为自己一支火药枪就能端掉狼群，想法太过幼稚了，眼下看来，是狼群让着他。 这边所有狼都闻完后，老黑冲着田玉珠点点头。 “好，谢谢你们，那我们先下山去等，如果找到她，把她驱赶到村口就行。” 老黑点头：“……” 施振堂瞠目结舌：“……” 很少有能让他这么吃惊的事情，以前他以为媳妇会不会夸大事实。 现在看来，人家狼爹是真的通人性。 一头狼直接能听得懂人类在讲什么，这在动物界和人界都是最炸裂的存在。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狼群隐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 施振堂才回过神来：“玉珠，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它和你做上朋友的？” 田玉珠扑哧一笑，凑到耳边悄悄告诉他：“它是被我给打怕了，这叫不打不相识，懂吗？” “啊？” 还能这样的？ …… 小两口下了山后，施振堂让田玉珠先回去休息，她上山下山的这么一折腾，就算感觉不到累，肚子里的娃也需要好好睡觉。 至于他就在村口等着，万一狼群真找到了施小丽，那他可以接手把她带回家。 田玉珠也很清醒，她总不能为了找施小丽而不顾自己的身子。 再说施振堂和老黑也算是正式见过面，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冲突，她可以放心回去：“那你在这儿等着，如果天亮还没动静，只能请村里人再上山继续找。” 施振堂点头：“我先送你回去……”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不远处有几支电筒光线朝着这边照过来。 紧接着就看见好几条人影着急忙慌地走向他们。 “振堂，玉珠。” “你们真上山了？” “哎呀这多危险呐，再怎么担心小丽也得等到天亮，可不兴这么胡闹的，再说，玉珠她怀孕了，振堂你怎么能让她上去。” 见面对方就劈头盖脸的问，村支书更是急到难得一见的指责施振堂起来。 小两口满脸懵：“……” 他们怎么知道他俩上山了？ 田玉珠赶紧解释：“叔你别着急，我没事儿，其实我们也……” 她正想说没上山，毕竟大晚上一个孕妇说上山肯定会让人觉得奇怪。 结果人群里突然有个人走出来：“玉珠你别谦虚了，我亲自看到你和振堂上山去找小丽，你们两呀，不愧是当哥哥嫂子的，对小丽的关心简直日月可鉴。” 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陆娟娟？ 她什么时候看到他们上山的？ 田玉珠和施振堂迅速交换了个眼色，施振堂解释：“我们确实是担心小丽所以上山瞧了瞧，但没走远，这不回来了嘛，我们没找到小丽，明早天一亮，还得劳请大家一块儿上山找。” 村支书叹了口气：“振堂你得理智呀，以后再不敢干这种不靠谱的事，晚上山里多危险呐。你看这……小陆去公社里告诉了大家，我们正准备上山去找你俩呢！” “谢谢叔，谢谢大家，害你们多跑了，抱歉抱歉，都回家去吧啊，什么个情况明天一早再说。”施振堂向众人真诚的道歉着。 陆娟娟突然问了句：“玉珠，你们在山里没见着狼吧？” 田玉珠微愣了下：“这话说的，如果见着狼我们还能好端端的站这里吗？” 陆娟娟哧笑：“那可难说，万一你跟头狼熟悉呢？” 众人哑然：“……” 哪个人类会跟狼熟？ 再说，田玉珠两次骑在那头黑狼背上险些丧命，这些村里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田玉珠心中一咯噔，她现在很确实陆娟娟听到自己和施振堂的对话了。 施振堂自然也听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他到面色如常，只是冷冷的问了句：“陆同志不会也和我家小丽一样，精神上多少有点问题了吧，这种话也问得出来？” 陆娟娟竟然不急不燥的：“振堂你不能污蔑我啊，我精神好着呢，一点毛病都没有。到是你，娶了个好媳妇呀，原本就是个傻的，突然间就好了，而且自打她来到咱们泉水村后村里就一直发生怪事。 就说那山里的狼群，你们大家伙想想，是不是有好一阵子没出现了，可自打她田玉珠回到泉水村没两天，晚上又听到狼嚎声。 你们说这是不是挺巧的？又或者说，是她田玉珠会啥妖媚邪术，连山里的狼都听她的话。” “小陆，胡说啥？”村支书头一个听不下去：“哪学的这些歪门邪说。” 村里其他人也纷纷表态：“陆娟娟你疯了，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说。” “振堂，玉珠，你们别理她。” “就是，先前还觉得她是不是改性子了，看到你们上山还去公社报告，没想到是等着在这儿作妖呢，别搭理她。” 田玉珠则拉住脸色铁青的施振堂，她漫不经心的笑笑：“陆娟娟，照你这么说，你家房子被狼拆了也是我让狼做的呗？” “说对了，我正有这个怀疑。”陆娟娟不甘示弱。 “嗤，你说既然我那么恨你，又何必大费周章让狼把你家给拆了，为啥不叫狼直接把你给活活咬死算了，那不是更省事？” “你……” 陆娟娟噎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不可能，我不相信那些狼这么听你的话。” 第358章 见招拆招 “啥，陆娟娟你再说一遍，前一句不还说我跟狼熟的吗？怎么突然又变了？”田玉珠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女人。 她的狼狈都写在脸上。 环顾四周，村里人没一个不对她失望的。 大家都摇头叹气：“陆娟娟你以前好歹也是个村干部，咋就变得这么胡说八道了呢，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了，以前国家白培养你一场。” “行了，都闭嘴，小陆你回去吧，大家也散了，记得早上天亮时候在村口集合。”村支书不想再让大家说下去。 陆娟娟那些话一听就是胡扯，自己也没必要再跟她浪费口舌。 结果正打算转身走的陆娟娟突然指着山的方向叫道：“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个个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村尾山上的树林里，密密麻麻有好些双狼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森冷的光芒。 “狼。”孔兴柏反应飞快地端起了火药枪，其他人也吓得都拿起了手里的武器。 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狼，那可是一个狼群的数量。 村支书飞快地冷静下来后小声提醒：“小孔，你可千万别开枪，趁现在还有时间，大家慢慢往后退，退到村里第一家屋子，不管是谁家都赶紧躲进去，这么多狼咱们根本对付不了。” “兴柏，支书说得对，别开枪。”卫新义也悄悄提醒。 其他人吓得哆哆嗦嗦地往后慢慢退，别说跟狼拼了，光看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就吓得两腿发抖。 只有田玉珠和施振堂心知肚明，这个时候狼群突然出现，那说明它们找到施小丽了。 可此时村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也不可能走向狼群。 眼下唯有顺着村支书和大家伙们的意，一块儿往村里退。 这时陆娟娟想起了田玉珠说过的那句话：我跟头狼熟。 她到底是不是在说真话，如果是，那此时就是验证的时候了。 只要村里人都看到那些狼不咬田玉珠，以后大家会怎么看她，说明这个女人就是个妖孽。 陆娟娟越想越兴奋，她悄无声息地退到田玉珠身后，打算在狼群再靠近些的时候把她推出去。 只是这些小动作完全没有逃过陆振堂的眼睛，自始至终，他的关注点只有媳妇。 “人……” 就在施振堂想开口警告陆娟娟的时候，人群里有人吼了一声。 “你们看到没，好像有个人走在狼群前面。” “啥？” 怎么可能有人能走在狼群前面，那不是找死吗？ 大家都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果然看到是有个人的样子，正跌跌撞撞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田玉珠灵机一动：“振堂，快去救人。” 这个时候是他这个军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了，既能把施小丽带回来，也能给老黑它们一个快跑的信号。 万一是孔兴柏等人上前救人，那他们很有可能为了壮胆开枪。 到时候两边人马一触即发，后果不堪设想。 施振堂早有此意，他还非常灵敏地一把抢过孔兴柏手里的火药枪：“借用一下。” 话完便大步朝着那个模糊的人影跑去。 “振堂，小心点。”村支书急得直冒冷汗，孤身进入狼群，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其他人也都绷紧了弦等待着：“……” 田玉珠道：“大家还是继续往后退吧，先进屋再说，振堂他一个人也好脱身。” 对对对，继续退。 眼下他们也帮不上忙，但也不能帮倒忙，只能顾好自身的安危了。 就在众人都慌忙往后退的时候，陆娟娟拦住田玉珠：“田玉珠，你不正常。” “啥？” “那么多狼在眼前你不仅不害怕，还叫振堂去冒险，你这是在害他。” “陆娟娟你啥意思？”田玉珠故意提高声调：“那你看看这里的人有哪个更适合出去冒险，振堂他是军人，平时训练有素，在应对方面总比普通人要强些吧，不然你说，你觉得应该让谁出去？” 田玉珠故意点了几个村里人的名字：“难道你想让他们出去？” 那几个被点名的人顿时都恨死陆娟娟了，他们就一普通老百姓，出去不是送死吗？ 这姓陆的也太狠了。 “陆娟娟你个臭娘们，别整天有事没事在这搞挑拨离间，特妈的你这种人出去了就不应该再回来。”其中一个脾气大的，直接就骂了出来。 村支书沉下脸：“小陆，你别给自己找茬，让振堂出去谁也不愿意，但眼下确实没比他合适的人，除了他就是我，我愿意去。” “叔……” 孔兴柏刚想说点什么，道路尽头有人走了回来。 施振堂成功接到了施小丽，碰头的时候还悄声告诉老黑它们：“快走，往森林深处去。” 所以等村里人都看到他们兄妹两，再看山里的时候，那些狼全都钻进林子里不见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人久久回不了神。 这边田玉珠欢喜的上前拉住施小丽：“小丽，你可回来了！” 其他人侧是一脸懵：“……” 包括村支书在内，大家面面相觑，千头万绪。 “振堂，刚才那些狼没有为难你？”村支书感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情况都经历过，也上山打过无数次猎，可像现在这样的，他闻所未闻。 哪有一群狼在占了优势的情况之下又选择自动退去了。 除非它们感受到了更大的威胁。 施振堂装做不解：“没有，我过去的时候小丽离它们有几米远，当时我就一心想把小丽拉到面前来，等回过神，那些狼已经离开了。” “咝，怪事了，难不成狼群是想和咱们和解，今晚特意把小丽送回来就是给我们的见面礼？”村支书低喃。 其他人一直没敢吭气，这会儿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孔兴柏问：“叔，以前咱们村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这到没有，这些年来狼群和村民始终水火不容，就年前不还咬死过二公社的人嘛。” “那就奇怪了！” “有啥奇怪的。”陆娟娟的内心虽然还沉浸在刚才的后怕中，可她一定要抓住现在的时机说出来：“我早跟你们说过，田玉珠她是个妖孽，所以那些山里的狼才会怕她，她……” 啪，一个大耳光立刻扇到了她脸上。 第359章 招人恨 “叔，不好意思，陆娟娟一再的污蔑我，我实在忍不住。” 打完耳光后田玉珠甩甩手，气哼哼的说。 她这个时候不反击，陆娟娟只会更加得意。 村里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一跳，可很快就释然，陆娟娟这个小人该打。 陆娟娟还在那儿捂着脸叫：“叔，她田玉珠乱打人你得给我做主。” 村支书就差骂脏话了，做特妈的主，不是你自找的吗？ 他摆了摆手：“玉珠，振堂，你们先带小丽回去，大晚上的从山里被狼追下来，估计吓得不轻，快回去吧！ 其他人也可以回家了，路上都结个伴，别一个人走。” 行，回家回家！ 危险解除，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转身往回走。 陆娟娟跺着脚：“叔，那我呢，田玉珠打我还没跟我道歉，你不能让她走……” “哎呀小陆啊，你既然回到村里就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得下地苦工分，再把自家的自留地种起来，否则你和你爸都得饿肚子。” “啥？” 田玉珠和施振堂走出去老远，还听到陆娟娟在那儿跟村支书吵架呢！ 他们一边一个拉住施小丽的手腕，不知道是被吓得不轻，还是在山里跑了一天累了，现在的施小丽特别乖巧。 不哭也不闹，乖乖地跟着他们走。 小两口暂时没对陆娟娟的事情发表意见，一直回到施家老院，进了屋点上油灯。 这才看清楚施小丽的整体状态。 身上的衣裳大多被树枝挂得褴褛不堪，头发上还沾着不少枯叶。 想必当时狼群在驱赶她下山的时候，施小丽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树林里乱钻，才成现在这副样子。 听到动静的田英起床了，看到人已经找到，她激动得赶紧出去找水回来给施小丽洗脸洗脚。 另一边新院里的苏珍他们也听到了动静。 原本一家人就睡不踏实，听到院门声就都醒了过来。 施为民赶紧陪着苏珍过来看情况，发现施小丽回来了，心头大石也落了地。 至于是怎么回来的，施振堂说：“她自己下的山，具体细节明天再说。” “嫂子，厨房里有现成吃的吗？”田玉珠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噜只叫唤，以前吃不吃都无所谓，现在可不行。 从新义镇上回来就没吃晚饭，后来又忙着上山找施小丽，几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她饿得不行。 苏珍立刻答应：“没事，下碗面条的事情，很快，我现在就去下，你们稍等会哈。” 人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别说做点吃的，哪怕现在让她现上山打猎也愿意拼一把。 话刚说完施为强也进来了，他比起其他人还睡不着。 知道二哥二嫂上山，心里一直悬着呢！ 这会儿赶紧披衣过来了：“二嫂，小丽找回来了？” 田玉珠怕他说漏嘴，接话说：“小丽自己下山来的，幸好没有被狼咬到，对了老三，你二哥车上有东西，帮忙搬一下。” “行，我现在就去。” 施为强从施振堂手里接过车钥匙掂了掂，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县城的时候，那个拉水泥的大货车司机曾经教过他怎么用车钥匙，现在直接能摸到警车钥匙，别提有多激动了。 田玉珠突然想起来：“我跟你去吧！” 其实是有话要跟施为强说，关于刚才狼群下山的事情，他这边可不能说漏嘴。 否则岂不是坐实了陆娟娟的猜测。 路上她把事情经过简单告诉了施为强。 这家伙顿时瞪大眼睛：“特妈的姓陆的竟然来听咱们家墙角。” 不过她当时躲在哪儿呢？ 打眼一瞧，他走到院边的矮墙那儿：“难道她当时躲在这里？” 特妈的，施为强心想着，明天他就去挖几株最厉害的尖刺枝回来种在矮墙后面，叫你来躲，叫你来听墙角，让你刺个半死。 田玉珠道：“总之你千万管住自己的嘴。” “放心吧二嫂，她姓陆的再敢胡咧咧，看我不揍她。” “行了，打开后备厢搬东西吧！” 打开后看到有那么多粮食，施为强忍不住感叹：“二嫂，你们对家里实在是太好了。” “废话，都说了是家里，那还能不对着好哩？”田玉珠好笑。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他们面前急急慌慌地跑了过去。 虽然月光下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但那体形施为强已经看出了七八分：“是爸，他肯定也知道小丽回来了。” 田玉珠点点头：“他从县城回来说什么没有？” “没有，一个劲儿的吵吵，后来陶大爷把他叫走的。” “……” 说话间两人把东西搬回新院。 施为强不让田玉珠提任何东西，他左右手臂各夹着米和面，手上再拎上几样，反正不让二嫂沾手。 回到新院，老太太也起来了。 看到小两口进城一趟买那么多东西，又抱怨了几句不该乱花钱，得留着将来养娃娃哩。 苏珍除了感激就是有种满满的幸福感。 现在这种不怕再饿肚子的日子，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老院那边因为有施德在那儿呜呜哭，施振堂和施为民就一块儿叫上田英也来到了新院。 田英闲不住，进院就去厨房帮苏珍的忙去了。 田玉珠就到厨房告诉她们：“嫂子，这么晚了大家都起来折腾也累，每人都下一碗，面条有的是。” “哎！” 苏珍全听她指挥，乐呵呵的往锅里加水。 很快，热腾腾的面条上桌了，野猪肉丁炒酱做帽子，舀一勺在面条里味道喷香。 尤其是田英，她从来没有吃过舍得放肉丁的面条帽子。 而且看着老施家厨房里挂着那么多各种猎物熏肉，她都觉得别人的日子和她在周二狗家的日子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下地下。 不过她也没好意思问是谁打的这么多猎物罢了！ 等大家吃面条的时候，苏珍忙着把施德和施小丽的送到老院去。 不一会回来说：“爸说小丽的面条他来喂，还说让大家都等着，吃完面条他过来有话要说。” “瞧他那德型。”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干啥啥不成，他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第360章 家有一宝 老太太发话，大家都不敢作声，只有田玉珠一边帮她拌面条，一边哄着：“奶，咱们吃东西的时候不值当生气，生气伤身哈。” “好好好，有你这个小丫头在，奶这再大的火也烧不起来。” 老太太最服她哄，立刻笑逐颜开：“吃面吃面。” 一边吃面，田玉珠就一边把话跟苏珍和田英说了：“嫂子，姐，明天咱们学剪裁，布我已经买好了！” “行，设计图我也反复学得差不多了。”苏珍说。 “姐，你呢？”田玉珠希望田英大方些，能多加入交流。 田英不好意思地看向大家：“我比嫂子学得慢些，但也学会一半了。” 田玉珠说：“不着急，慢慢来，做衣裳本来就可以边做边学。” 她这么一说，田英的心里舒坦多了。 以前的妹妹连句利索话都说不清楚，现在这么会安慰人，她心里只觉得很高兴。 一家子吃完面条，苏珍和田英收碗去厨房里洗。 这时候施德也到新院里来了，进了屋后也不叫人，自己各找个角落蹲那儿。 手就不由自主摸向烟袋，还没拿出来突然想起来施振堂不让他在屋里抽，只好又悻悻地把手放下。 闷声闷气的说了句：“妈，我今天见着大花了，她的意思是让小丽把娃生下来，跟你的想法一样，就是想给小丽将来老了有个依靠。 另外大花也说了，她在里边表现好，大概会提前一两个月回来，也就是冬天的时候她大概会回来了，到时候正好赶上小丽生娃……” “行行行，既然这是你们两口子决定了的事，那就没必要来跟我们说。” 老太太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自打那天施德在陶大爷那里偷药想给施小丽吃之后，老太太就越看他越不顺眼。 都当爷爷的人了，德性还没修成个人样，老太太打心眼儿里嫌他烦。 施德嘟喃着：“这不是一家人嘛，我就来给你们通个气，将来小丽生了娃要是我们照管不过来，还有不会教导的地方，还得尽着你老人家出手哩。” “喝，这会儿想到我了？”老太太冷笑：“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别让杨大花再教出第二个施小丽就行。” “……” 施德顿时被怼得满脸涨红。 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虽然现在我也同意让小丽把娃留下来，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对娃也不好，所以明天……还得振堂你们兄弟陪我把小丽送县城医院看看，看看医生有没有既不伤娃，又能治好小丽的药。” “这个没问题，但以后小丽有个什么，你不能怨我们，更不能把这盆脏水泼玉珠头上，她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小丽好。” 施振堂声音很冷淡。 他对这个父亲早就失望至极，只是现在把施小丽送进医院，原本也是他和媳妇的计划。 而且送去医院也好，既然眼下催眠对她没用，那只能走这条路。 施为民也点头答应：“明天我也去。” 施为强就没动静，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在那儿玩，压根没把老父亲的话放心上。 也是，一天之前施德才把他逐出家门，那个时候他也下定决心，再不认这个爹了。 众人都看了他一眼：“……” 其实他去了车子也坐不下，而且现在父子俩跟仇人似的，不宜勉强。 施振堂便也没说他，只道：“老三，明天你正常上工，村里人问起来小丽的事情你直说就成。” “知道了二哥。”施为强答应得飞快，他现在只听二哥二嫂的话。 蹲角落里的施德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不孝子好像要真跟他扛到底了。 “行了，时候不早，都各自回去歇着吧！”老太太怕再吵起来，发话了。 也确实折腾了一晚上挺累的。 大家就都下炕各自散了。 田英提上洗脚水，照旧跟着田玉珠小两口去老院住。 晚上，月朗星稀。 她和田玉珠并排躺炕上，不一会这丫头就进入了梦乡。 田英侧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妹妹，她脑海里闪过一直压制着的疑问：玉珠，现在的你怎么让我既熟悉又陌生呢？ 以前的妹妹和现在的妹妹，要不是这长相一模一样，她完全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父母见到她会有多吃惊呢！ 难道老施家真是块福地，把她的傻妹妹给养聪明了？ …… 隔天天一亮施振堂他们就出发了。 吃过早饭后施为强也下了地，成成和豆豆去许大爷家学念字，临走的时候田玉珠用袋子装了两把鸡蛋面条让他们带去。 就说是叔叔婶婶从新义镇买回来的，请许大爷尝个味儿。 两小只高高兴兴的去了。 田玉珠就在老太太炕上的小桌上，把买回来的布料拿出来，教苏珍和田英剪裁。 老太太也在旁边眯着眼跟着学，精神头好得不得了，学了一早上都不觉得累的。 剪裁完毕就可以开始缝制了。 这回老太太亲自出马考验苏珍和田英的针线活，她还会平针、疏缝、锁边缝、包边缝和扣眼缝，回针倒针……统统都教给年轻人。 这叫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田玉珠对缝针这个步骤可以放一百个宽心了！ 就这样说说笑笑，到饭点了苏珍都舍不得浪费时间，只给每人下一碗面条完事儿。 直到太阳落山，十件衣裳的正身，领子，基本做好了一半，明天继续做剩下的哪几件，等这些全部完工，又可以做袖子，收袖口和收衣底，再紧接着就是上装饰和纽扣。 总之大家都干劲儿十足，只到施为强下工回来还在那儿做呢！ 这家伙就过来凑热闹，这件拿起来瞧瞧，那件也要摸摸。 被老太太打了手背上一下：“看啥看，你也不懂，去，做饭去。” “奶，我都在地里累一天了！”施为强噘起嘴巴想撒娇。 “你二哥他们快回来了，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快去。” 得，老太太是懂得如何拿捏这个浑人的，听到二哥两字，果然立刻放下手里的衣裳扭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就传来了呯呯砍柴火的声音。 第361章 吃饱有人性了 听着那笨拙的声音，苏珍忍不住扑哧笑起来：“奶，你别逗老三，他哪会煮饭，还是我去吧！” 家里的男人只知道下地干活，厨房里的事情向来不沾手，让他们煮顿饭，就好像糙汉子手拿绣花针。 这活儿还得苏珍来。 她进了厨房没一会厨房里就开始飘出来饭菜香味儿。 而施为强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帮着大嫂凑凑灶洞里的柴火。 等苏珍饭煮得差不多的时候，施振堂他们果然从县城里回来了。 只不过一行人怎么去的，现在也一个不漏的回来了。 老太太着急地放下手里的针线：“医生怎么说，咋把小丽也带回来了，她情况这么严重也不用住院？” 施振堂看了眼施德：“医生不接收，他们用了药不能保证小丽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要，再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滑胎……” “是我硬要把小丽带回来的，既然那些医生不敢保证，那就让小丽在家里慢慢调养，否则在医院里把孩子弄没了，我没办法跟大花交待。” 施德打断了施振堂的话，看他那样子在医院里时肯定没少跟医生吵。 “行。”老太太点点头：“全天下你就听杨大花的话，前两天你还嚷嚷着想方设法要把小丽肚子里的娃弄掉，现在杨大花一句话，你就能为了让她保娃继续疯下去。 那这样，从明天开始你自己照顾小丽，玉珠怀孕了不能再那么辛苦，阿珍现在接活要帮忙做衣裳，她们谁也不得空，你这个当爹的多费费心。” 施德翻了下眼皮：“那我吃的咋办，不下地没有工分……” “哎，你勒上我们家了是怎么着？”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她也同意小丽把娃生下来，可就是看施德不顺眼，就想故意让他自己照顾。 这下谁都不敢发话了，毕竟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了，她不让步，谁也没资格答应什么。 “老三，你回家，从明天开始我在家照顾小丽，你下地挣工分养活我们俩。”眼看实在没办法，施德老脸一绷。 话是这么说，但一眼也没看施为强。 施为强哟喝一声：“你忘了，前天你已经把我逐出家门了。” 施德顿时恼羞成怒的站起来，脱下鞋就要来抽：“你特娘的老子养你这么大，从来没求过你，怎么着轮到你养我的时候就特娘的不认账了。” 施德这一动，把施小丽吓得尖叫着躲进了角落里，背对着大家使劲儿扯着头发。 嘴里一遍遍的叫着：“别打我，别打我。” 这一幕看得施为强心酸得很，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只能妥协：“行行行，回家吧，我养你们。” “哼！个混账。”施德才满脸怒火地把鞋穿上。 老太太冷声道：“阿德，以后你要打你儿子回家打去，别来我面前打，来我面前他就是我孙子，我就不许你打我孙子。” “妈，你能不能别添乱。”施德拉长了声音。 “你……” “奶奶。”田玉珠赶紧扶住气得差点站起来的老太太，笑着哄她：“咱们饭前不生气哈，别倒自己胃口。” “是是是，我差点忘记这茬了！”老太太这才豁然开朗起来。 只要玉珠在面前，天大的事情她也压得住火气。 施为民这会儿怪机灵的：“我去看看厨房要上菜了没有。”又道：“爸，你们也吃了再回去吧！” “吃个屁。”老太太又忍不住骂人。 “奶，咱不缺这一顿粮食。”田玉珠赶紧给她顺着背：“就让他们在这边吃吧，要不然回去了老三和小丽还得挨饿不是？” 良久，看在施为强和施小丽的份上，老太太勉勉强强点下了头。 之后苏珍和田英上完菜，老太太带着一家老小全坐在炕上吃，施德一个人端个板凳坐角落里吃。 精面白馒头，煮南瓜汤，一大海碗炒烟熏猪肉，外加一碟花生米，一个炒土豆丝。 别说伙食好到有肉，就是素菜里的油也让施德咂舌。 以前杨大花在家的时候就极少见荤腥。 后来施小丽跑了，施为强又隔三差五的来新院混，家里几乎就他一个人过日子。 那都叫啥日子啊，每天清汤寡水的，肠子都快生锈了。 眼下施德边吃边在心里后恨不已，早知道施振堂和田玉珠能让家里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他肯定打死不分家。 杨大花知道了，也肯定会后悔分家的事儿。 这伙食别说他，就连疯了的施小丽也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哩。 最后一口馒头，被施德拿着把碗边的油抹得干干净净才塞进嘴里，咽下去后起身拉着小丽，竟然破天荒的说了句：“妈，谢谢你留我吃饭。” 喝，肚子吃饱有人性了，竟然懂礼貌了？ 老太太懒得跟他说话，侧了半边身子：“你好好照顾小丽就成。” “唔，知道了！” 施德和施为强带着小丽离开新院后，苏珍和田英也赶紧跟过去。 老院那边炕上还有田玉珠小两口的被窝呢，得抱回来给他们的新屋里铺上。 从今天晚上开始，田英和老太太，还有成成豆豆两小只，他们四个人一块儿睡大炕。 田玉珠也终于和自己男人可以有独处的机会。 夜深人静，老太太带着大家睡下了。 田玉珠还在享受男人给他打来的洗脚水泡脚，她眯着眼，背懒懒地靠在男人怀里。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给她捏肩，捏手臂：“手法怎么样？” 磁性的声音响在耳傍，她勾唇笑着：“挺好哈，有进步，一会再给我捏捏脚。” “没问题，腰也捏捏？” “可别，我怕痒痒。” 施振堂可没听，捏了她细腰上一下，小女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别闹，你有话就直说。” “喝，我帮我媳妇捏腰还会有什么目的？”施振堂薄唇轻勾，笑意温暖。 “是因为施小丽吧？”田玉珠回头捏住他的耳垂：“你虽然没说，但我明白你心里在想啥，是不是希望我有机会的时候再给施小丽做催眠，助她一把？” 第362章 支书门缝里看人了 施振堂正色道：“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前提条件得在你不累，不影响你身体健康的情况之下，否则别说小丽，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让你动。” “瞧你，放心吧，我有数。” 田玉珠完全理解男人的想法。 帮施小丽是他为人兄长的本能，护自己媳妇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其实他自己也很为难。 而她并不愿意他左右为难，夫妻之间能互相体谅才是相处之道。 她笑盈盈地拍拍他的手背：“我听你的，当然先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洗好脚小两口腻歪地躺炕上，田玉珠幸福无比地靠在男人宽厚的怀抱里：“现在嫂子她们已经学会了缝制，接下来她们都可以自己完成了，明天你陪我上趟山。” “做什么？”男人暖暖地抱着媳妇。 “既然医院没办法给施小丽最佳的治疗方案，那我自己去找些草药来给她吃，只要不会伤着胎儿，试试无妨。” “……好。” 施振堂的内心很动容。 原来媳妇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感激地支起身服看着她：“我要怎么补偿你才好呢？” 田玉珠不由得假装认真：“一辈子对我好，只听我的话，只疼我一个人？” “那当然，这是必须的。” 话完，一个热烈的吻奉上。 只不过吻归吻，情到浓时啥也做不了。 憋得某人满脸涨红，鬓角边都冒出了细汗。 温香软玉就在身边，却不能碰，对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确实是极大的考验啊！ 唉！ 只能再次规规矩矩地躺回去。 把小媳妇逗得好笑：“你叹啥气。” “你懂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哈，这件事情真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我在想啊，这头三个月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嗤！”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田玉珠就提出来要上山，让苏珍和田英她们自己做衣裳。 不过老太太极力反对：“不行，你这身子骨不能上山，你跟你们部队那个啥军区学的东西奶奶信，可是挖药这种事情不能去。” 老太太想了想：“振堂，你写，把玉珠要挖的药写下来，等会你送去给陶大爷，让他上山挖去。” 施振堂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玉珠你听奶的，我跟陶大爷去。” 田玉珠见倔不过老人家，再者她也相信陶大爷，不管怎么着人家以前也在部队里当过军区哩。 便跟成成要来笔纸，一样样说着让施振堂写下来：半夏、橘红、茯苓、甘草、柴胡…… 林林总总有好几样。 她知道山里不一定啥都有，反正能挖到啥就用啥。 施振堂全部记下后折叠好纸张，直接去院里拿上锄头和竹蓝，找陶大爷去了。 男人们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女人们就开始把缝制的衣裳拿出来继续做。 大概十点来钟村支书突然找上门来：“二公社那边给送过来的。” 原来是田英和周二狗的离婚证办下来了，二公社的干部很有责任心，办好后并不是通知人去取，考虑到田英可能暂时不想回二公社，就托人送了过来。 看着那张离婚证纸书，田英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 老太太安慰说：“丫头，咱不哭，你这是重获新生，要高兴。” 田英点点头：“奶说得对，我得高兴。” 田玉珠心疼地搂了搂她：“姐，咱以后开开心心的活，想咋活就咋活。” 村支书在一边看着也跟着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儿：“玉珠，你不是说要报名参加高考吗，啥时候去签字啊？” 田玉珠才想起来有这事，笑着道：“晚上我就去签，叔你放心吧，我一定带好这个头。” “那你要不要借书，我让小孔给你准备，这小子一心想离开农村返城，自打恢复高考的通知下来后，他每天都很勤奋。” “好啊，如果他有的话我借几本看看。”田玉珠不想让自己太过显露，又道：“不过叔，你别对我抱希望，我都是在部队跟着军嫂们学过一段时间的文化，要考上大学可不容易。” “没事，能参加就是一种勇气。” 村支书寻思我也没对你抱有希望呀，哪有那么容易的高考。 这丫头才会识字几天啊，想要考上大学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他就喜欢田玉珠身上这股敢冲敢闯的劲儿，正好给村里的年轻人们做个表率，这是好事儿。 闲聊了几句，村支书就赶回公社去了。 田玉珠想了想，决定亲手把赵小漫的衣裳赶出来。 那丫头身材是所有女知青里面最胖的，只要她的穿起来合身好看，那绝对是个活广告。 这让田英有些搞不明白：“玉珠，你为啥要先做这件最大的？” 田玉珠笑言：“你没听刚才村支书说高考报名的事情吗，我赶快把胖妹妹的衣裳做好让她穿身上，其他村来报名的女知青看到她穿得好看，哪咱们就又有新的生意了。” 田英听完还有点懵，那边老太太乐呵起来：“还真是个好办法，丫头还是你脑子灵。” “奶，我这不是跟你学的。”田玉珠小嘴可甜，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就连田英都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她心想自己要是有妹妹一半会哄人就好了，她性格懦弱，也不自信，就羡慕妹妹这种自信的性格。 边一边苏珍说要去煮早饭，时候差不多了。 田玉珠才想起来：“嫂子，下午煲锅人参山鸡汤给大家补补。” 前天晚上上山挖得的人参还没拿出来呢，因为施小丽的事情施振堂还不小心装着人参去了县城一趟。 到家才想起赶紧拿出来。 听到要煲人参鸡汤，苏珍好奇地看着她层层叠叠地打开包人参的树叶。 老太太眯眼一瞧：“哎哟，玉珠，这么好的人参煲汤太可惜了，上回你给我们的那棵人参卖了二百块钱，这棵跟那棵差不多啊，留着卖钱吧！” “奶，没事儿，身体的本钱也更重要，正好咱们一家老小难得聚齐，吃了吧，下回我再给你找。” 田玉珠这么大方，把田英给震惊得目瞪口呆。 第363章 有些东西钱买不到 二百块钱一棵的人参，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顿时凑过去瞧。 更让田英不能理解的是，这也舍得吃？ 苏珍也心疼啊，二百块钱，哪怕掉一滴汤她都舍不得。 不过老太太说虽说，她年轻时候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家里鼎盛的时候，她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眼下田玉珠说的话她也懂，好东西偶尔享受一下也成，尤其是这种补品，再者，玉珠肚里还有娃呢！ 想通了便道：“那阿珍，你听玉珠的，下午煲人参鸡汤。” 苏珍吓得结结巴巴：“奶，全……全放汤里呀？” 田玉珠接话：“放吧嫂子，全放。” 苏珍不由得哭笑不得：“那这真是我这辈子吃得最贵的一锅鸡汤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得相信玉珠，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老太太反而安慰她起来。 “哎！”苏珍唯有答应，赶紧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接了过去：“那下午我就不缝衣裳了，我得好好守着这锅鸡汤，要不然我心里慌得厉害。” 得，还是没出息的样儿！ 老太太没得好笑起来。 这个小小的插曲在田玉珠这里没啥波澜，因为这本来就是她计划好的事情。 可在田英那儿却结了个疙瘩，整个人都心疼得要命。 那可是值二百块钱哩！ 无论是在田家还是在老周家，她活这么大没见过二百块整钱，更不敢想像这么贵重的东西拿来煲汤喝。 虽然田英什么也没说，但田玉珠还是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 后来姐妹俩去茅房的时候，她就故意问田英：“姐你咋了，不高兴了？” 田英急忙摇摇头：“不……不是，没有啊！” “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是不是心疼那棵人参？” “玉珠，你这……叫我咋说呢，那人参要是拿去换成钱多好啊，可以给奶奶买不少的东西了。” “姐。” 田玉珠苦笑，她知道田英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没啥见识，觉得到手边的钱才最重要。 她拉过田英的手暖声道：“我知道这年月要挣二百块钱不容易，可是二百块钱能换来的东西很有限，就像你说的，能买很多东西。 但人参补汤就不一样了，你看看你身子骨多弱，那么瘦。还有我，肚子里还怀着娃呢！再说奶奶和嫂子，她们是这个世界上给我最多关爱的人。 还有成成和豆豆，他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这棵人参煲成汤喝下去，大家的身体都变得健健康康，那它的价值就远远高于二百块钱。 而且大家身体好变得健康，也是我最大的心愿，这种感觉远比金钱要值得得多。姐，你明白吗？” 田英听完已经不好意思再反驳了，大道理她不懂，但妹妹的这番话让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 她赶紧点头：“玉珠，我明白了，你说得很好，现在我心里不再觉得膈应了。” “那就好，姐呀，要是没有奶奶和大嫂，当初我来到老施家就冻死了，哪还有这条命在，所以我对她们再好都不过份，是我打心眼儿里想要她们好的。” 田玉珠地真诚感动了田英：“你不说我也感觉得出来的，奶奶和嫂子都是好人，我也很感激她们收留我。” 姐妹俩的对话被出来抱柴火的苏珍听在耳中…… 她听得有些动容，不由得眼睛酸酸的，但内心却很高兴。 过日子就得这样，大家相互之间没有膈应，互相之间真心换真心，和田玉珠这样的人做妯娌，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 …… 下午苏珍果然在厨房里寸步不敢离地守着火炉子，生怕火太大汤跑边出来一滴。 那香味就别提了，馋得成成和豆豆去看了好几回。 坐在炕上缝衣裳的老太太突然想起来：“哎哟你瞧瞧我这记性，今天是豆豆的生日。” “真的，那太好了。”田玉珠放下手里的针线：“那叫嫂子给豆豆做好吃的。” “行啊，往年杨大花在家从来不过问，我就偷偷给娃们做个花馍。” 老太太立刻下炕去厨房里找苏珍，把做花馍的事情交待给她。 苏珍自然不抚老人家的意，爽快地答应下来。 想了想，她觉得今天又是吃人参鸡汤，又是豆豆生日的，索性做一笼花馍，给每个人都做个生俏花馍。 于是赶紧去正屋里问田英属什么。 田英不好意思小声地：“属兔。” 苏珍便跟她开了个小玩笑：“怪不得那么胆小哩，原来是小兔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田英越发的不好意思：“嫂子，要帮手你来叫我。” “好嘞，你们先忙活，厨房里有我呢！” “啊……啊……” 正说着，老院那边突然传来施小丽的尖叫声。 今儿一早上都没听到动静，还以为会清静一天，结果又开始发疯了。 屋里的温馨瞬间被打破，老太太让苏珍过去瞧瞧，她就担心施德照顾不过来打施小丽。 苏珍擦擦手上的水：“阿英，那麻烦你去厨房帮忙看着火。” 田英赶紧放下针线去了厨房。 苏珍去到老院一看，惊呆了，赶紧回到新院报告：“奶，玉珠，爸把小丽的手用麻绳栓着，把她栓在柱子上，说是怕她再跑上山找不到。” 施德的担心不无道理，施小丽力气大，如果再跑出去指不定得出点乱子。 老太太生气道：“那把她关里屋啊，怎么给栓上了，她是人又不是狗。” 苏珍说：“我爸说要给她晒晒太阳，一直在屋里人肯定得坏。” “奶，他说得没错，是得让小丽适当晒晒太阳，里屋里光线不好，对她情绪也有影响，再太阳底下她也会明郎些。” 田玉珠实话实说。 屋子越小越阴暗，对一个精神病人来说绝对不是个好空间。 再者，她也怕老太太再生气。 老太太最听她的话，只要是她说的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吩咐苏珍：“那你去告诉你爸，别晒时间太长，等过了午间就太热了，还有，让他耐心哄着点。” “哎。”苏珍赶紧又跑一趟去了。 第364章 大爷是个讲究人 结果一个多小时过去，施小丽依然在那儿时不时的尖叫几声，只不过因为没有力气了的原因，从先前的连续叫就成了后来的继继续续。 大家一边做衣裳一边听她叫，心里五味杂陈。 而守在施小丽身边的施德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起初村里路过的都偷偷躲院墙外偷看，他依然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后来也没那个劲儿了，就变成你们爱看看，他骂都懒得骂。 结果施为强傍晚下工回来看到施小丽被栓在房檐下的柱子上，立马急得上前去解：“有你这样的吗，小丽再疯也是个人。” 这个时间点施德原本也打算把施小丽关里屋了，就懒得跟他吵，转而问：“今天苦得几个工分？” 施为强一肚子火：“一个也没苦到，等着喝西北风吧！” “怎么说话呢？”施德瞬间也有点炸毛。 “小丽，我们进屋哈。”施为强却打算不再理会他，而是扶着施小丽想把她哄进里屋，结果起初施小丽还听话的跟着他挪了两步。 又蓦地抬起眼，看到是个男人在扶自己，情绪立马就变得激动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叫：“别碰我，别碰我。” “小丽，我是你三哥，看清楚了哇，我是三哥，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进屋好吗？” “别碰我……” 无论施为强怎么解释，施小丽都是摇着头惊恐的叫着。 而且一边叫一边往后缩身子，这边施德想上前帮忙，结果被施小丽转头就是一拳：“……” 疼！！！ 疯子的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施德瞬间就疼得眼前只冒金星，眼泪水包不住的往外掉。 那边施为强只能用蛮力把施小丽拉进了里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往外跑了。 等施为强把尖叫着的施小丽关里屋转身，才看到施德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乌眼青，他却啥也没说，也懒得问，直接去了厨房。 说好了他回老院来养父亲和妹妹，那他就一定要咬咬牙做到。 反正家里有啥就煮啥，吃糠咽菜的日子又不是没过过，最主要的是他就想让哥哥嫂子们看到自己的进步。 眼睛疼得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施德见儿子这么冷漠，正想张嘴骂几句，结果眼睁睁看到人家进厨房了。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家的施老三真的变懂事了？ 施德赶紧跟到厨房，果然看到人家在劈柴呢，不过却没给他好脸色，直接来一句：“我主要是做给小丽吃，顺便给你也做上点，跟孝敬啥的没关系，反正现在咱们又不是父子关系，我已经被你逐出家门了，不记得了吗？” 这通话把施德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悻悻的蹲角落里开始抽旱烟，一边抽一边看着施为强忙碌，那些做饭的动作实在太笨拙了，简直没眼看。 于是抽完烟后，施德去接手：“我来做，你帮忙。” “哧，就咱们家这点菜还需要两个人，大可不必。” “起开，不知好歹的东西。” 没料到刚对话两句施德又骂上了，施为强气不打一处来的将菜刀扔案板上：“你做就你做，反正我不帮忙，待会煮好了叫我，否则我赚的工分也不让你花。” 施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养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呀？ 以此同时，新院那边的施振堂也从山里挖药回来了。 刚回到村他就叫陶大爷来家里吃饭，可陶大爷也是个讲究人，这几个月他从施德的话里话外听出点门道。 人家怀疑自己和老太太的关系呢！ 就冲这个，他不会去新院吃饭的，自己一个单身老头子不怕别人背后怎么传，可老太太端庄了一辈子，可不能让她跟着被污蔑。 这些话陶大爷自然没有跟施振堂明说，而且从此后他也不会跟任何人讲，明面就说家里还有剩菜剩饭就行了，死活都不去。 施振堂回到家放下竹箩，把陶大爷的固执讲了讲。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陶大爷打年轻时候就是个倔脾气，他不来算了，咱们自己吃。” “奶，咱们得感谢陶大爷。”坐在炕眼儿前的田玉珠已经把竹箩里的药材一一捡出来，她要的药几乎都挖齐了。 这些药分开卖不值几个钱，可要是被懂行的配成一副药，那就非常有价值。 田玉珠高兴地拍拍手上的泥：“奶，咱们得给陶大爷一块熏猪肉，一只熏兔子。” 老太太看她高兴的样：“药配齐了？” “齐活了，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田玉珠笑逐颜开地点头。 “那行。”老太太立刻回头：“振堂，你把玉珠说的这两样东西送给陶大爷，如果他不愿意拿着，就说是我老太太说的，他这是不给人面子。实在不行，我老太太亲自去送。” 也许不给面子这句话没什么，但老太太亲自送的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面对去而复返的施振堂，陶大爷听完他的描述，几乎一秒钟也不敢耽误地赶紧把熏猪肉和熏兔子接过去：“我哪敢劳烦老太太走一趟呢！” 话说完后连说声谢谢都忘了，转身就赶紧关门，直接把施振堂关门外。 好像不关着门老太太就来了似的。 施振堂抚额地隔着门说道：“那陶大爷，我回去了！” 屋里的陶大爷赶紧回应：“嗯嗯，去吧去吧！” …… 回到家施振堂把陶大爷的狼狈告诉了大家。 老太太听完哭笑不得：“个老家伙还矫情上了。” “奶，陶大爷这是讲究人，说明人家永远没有忘记你大小姐的身份。”田玉珠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 老太太更加好笑：“玩笑归玩笑，关于这点我觉得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施为民回来了，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今天只上了半天课，眼看家里人都齐了，苏珍来请示是否可以开饭。 于是老太太才道：“可以，把花馍都端上来。对咯，我得去烧个香给豆豆祈福，今儿是小丫头的生日，这事儿可不能马虎。” 就这样田玉珠陪着老太太去烧香，施振堂和施为民在院子里打水洗手。 苏珍和田英在厨房里忙活着把菜一样样的端到正屋，两小只蹦蹦跳跳的跟在她们屁股后面馋得只流口水…… 第365章 村里的预见 等所有菜都上齐后，田玉珠去柜子里找出她和施振堂第一次住一块那晚，苏珍和老太太给准备的红蜡烛。 把蜡烛点在一个小碟子里面，等所有人都坐好后让豆豆对着蜡烛许愿。 小丫头特别有灵性，田玉珠一教她就会了。 只见小家伙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想了一会，然后才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大人们都高兴得直拍手：“祝豆豆健康长大。”“咱们的豆豆将来一定越长越好看。”“豆豆出入平平安安。” 成成第一次看到还有这么过生日的，羡慕得不得了：“妹妹，你许的啥愿啊？” 豆豆得意地晃着小脑袋：“我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呗妹妹，待会哥把大鸡腿让给你吃。” “真的？” “哥不骗你。” “那好，我说。”小丫头看看家人们，一脸幸福的样子说道：“我许愿将来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有白馍吃，有肉肉吃，还有二叔二婶也在家。” 喝，这个小吃货，不过难得她还想到要二叔和二婶也在家。 别看人小，小心思还不少。 大人们都乐呵呵的高兴不已，笑闹了一阵，老太太发话：“好了，动筷子。” 既然有人参鸡汤，那自然是每人先喝一碗汤。 苏珍给每个人都打了一碗，全家人都喝得很认真，尤其是苏珍和田英。 妈呀，这一碗值多少钱啊？ 喝着心里都是一边心疼，又一边美滋滋的。 “对了嫂子，给老院的留了没？” 田玉珠没忘记这件事，人参是她找到的，野山鸡也是因为她而得来的。 所有食材都是她的，如果她不发话，别人又怎么好开口。 虽然老太太看施德不顺眼，可施小丽和施为强是她的孙子孙女，更何况现在施为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浑人。 苏珍有点为难：“奶，老院那边咋办？” 老太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叹了口气：“那等会给端点过去吧，小丽也需要补补，不过就端这一顿，从明天开始让他们自给自足。” “哎。” 苏珍赶紧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奶，你吃菜。” …… 吃完饭后，苏珍去老院送饭菜，田英在厨房里洗碗筷。 田玉珠就着油灯把赵小漫的衣裳最后步骤赶出来，急着去公社知青小院送给她。 施振堂自然要去当保镖。 小两口去公社的路上要经过村口那棵大槐树前。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天黑后村里人没事都聚堆到树下来聊闲篇，看到他们小两口，大家都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玉珠，振堂，去哪儿呢？” “我们去公社呢三大妈。”田玉珠不亢不卑地回应着，俏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村里人的妇人没一个不觉得她好看的，大家都嘀咕着。 “这丫头不仅不傻了，咋还越长越好看。” “听说怀上了，还是双胞胎哩。” “好家伙，老太太这回真高兴了，老施家祖坟冒青烟了呀！” “那是，老大的娃又不是真的姓施，只有振堂的娃才姓施。” “那你们说，他们生了娃后还会和大哥家相处得像原来那样好吗？兄弟之间会不会再分家啊？” “如果分家的话，那新院子属于谁啊？” 村民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进耳中，田玉珠和施振堂都有种深深的无语感：“……” 只不过这些事情他们没必要去向村民们解释，日子嘛，总是自己过着别人瞧着的，就让他们说去。 田玉珠捏了捏施振堂的胳膊：“走快点……” 就在施振堂听她话的加快步伐时，田玉珠又蓦地停下脚步。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 “玉珠，你怎么了？” 感觉到她的指尖明显地攥紧自己的手臂，施振堂从她微怔的表情里看到端倪：“你是不是又……” 田玉珠默无声地点点头，脸色发白难看。 她回头飞快地看了槐树下的村民一眼，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先前在脑海里变得陌生。 这次的预见里有一场大火吞噬了很多人，现在谈笑风生的脸即将不复存在。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放的火，地点又在哪儿？ 田玉珠指尖发凉：“振堂，我看到槐树下的好多人都死了，一场大火带走了他们。” “什么？” 施振堂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暗沉，他回头看了眼村民们。 村民们没发觉小两口的异常，依然有说有笑。 “地点和时间知道吗？”他跟着提起了心弦。 “不知道，但愿今天晚上我能梦到，或者下一次预见会不会看到更多。” “你先别着急。”施振堂担心媳妇：“留意自己的身体，预见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我知道。” 有了这个小插曲，小两口几乎是强打起精神去的公社办公室。 村支书乐呵呵地在听收音机里的广播，在放着一首江南小调，看到他们赶紧把收音机关了站起来：“玉珠，振堂，你们终于来了。” “叔，你看我说话多算数。”田玉珠隐藏心思地露出笑容：“不过我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口薄，你也知道当初我爸是怎么把我扔在老施家的，后来我和振堂就去随军，这些证件只到现在也没有哩。” “那不重要，叔对你知根知底的，你们两的结婚证还是我给办的哩，你先签字报名，没多大事儿。” 村支书生怕田玉珠反悔，赶紧拿出表格和笔，就想让她快点签，给年轻人们做个榜样。 田玉珠甜笑着看了施振堂一眼：“那我签了？” “签吧，我举双手赞成。”省得媳妇回了军区又到处跑，把高考提上日程她或许就能安下心来呆家里了。 施振堂的心思就这么简单。 村支书的想法是：振堂不愧是军人，知道要让自己媳妇积极参于，给公社起带头作用。 很快，田玉珠就把表格签好了。 村支书原本还和施振堂聊着闲篇，拿过表格的时候只看了一眼表情就凝固了。 这是一个才学会识字的人写的字儿？ 他不敢相信，连忙戴上断了只腿的老花镜：“啧啧，玉珠你这字咋写得这么好呢？” 田玉珠心里一咯噔！！！ 糟糕，心里想着预见的事情，她忘记隐藏自己的字痕了！ 第366章 胖姑娘背景不简单 幸好施振堂反应快，他看似很轻松的说笑：“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军区的时候我每天都规定她得窝在家里练字，反正也没事情可做，有时候她一天练三四个小时。对了，我还找了个文化水平特别高的军嫂指导她，这不，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也确实有点效果了！” “哎呀呀，所以说一个人要进步，那窝子也得在对呀！” 村支书豁然开朗：“在部队里有那样的人材，玉珠学东西又快，这不就天时地利人和了。不过能在短短时间学成这样确实不容易，振堂啊，我看差不多了，以后你也别再逼她练字了，一天练三四个小时那还是挺辛苦的。” 田玉珠立刻一副有了靠山的样子：“听到没，以后再逼我练字我就打电话回来告叔，让叔给我做主。” “是是是，不逼你了。”施振堂忙不迭的点头，这黑锅他背上了。 又聊了几句，施振堂就留在办公室里和村支书聊天。 田玉珠拿着衣裳去知青小院找赵小漫。 赶巧遇到赵小漫两个老乡来看她，她们的驻地在二公社，今天休息就来找赵小漫玩。 眼看天色不早，今晚打算借住在知青点。 打完招呼后田玉珠说明来意，赵小漫可高兴得不行：“你们等会哈，我进去换上给你们瞧瞧。” 不一会赵小漫就从其他个的宿舍里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女知青。 只见穿上新衬衣的赵小漫明显有了身条，以前她穿的衬衣都是直上直下，哪有点窈窕的感觉，现在这件，竟然也让她有了几分少女味儿。 腰间剪裁得体，不紧绷也不松垮，恰到好处的显出腰身，袖口微开叉滚边设计，多了几分时尚元素。 要说最好看的就是领口的两根细带子，可以拉起来打个好看的小蝴蝶结。 这样既不显得她脖子粗，又做了精致的修饰作用。 在一片赞扬声中，田玉珠起身帮赵小漫打好领口的蝴蝶结问她：“咋样，喜欢不？” “太喜欢了呀玉珠姐，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拥有的最好看的一件衬衣。”赵小漫手里拿着块镜子，左照右照，怎么看怎么喜欢。 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谢谢你玉珠姐。” 其他知青也赶紧问：“玉珠姐，我的做好了吗？”“还有我的。” 田玉珠微笑着一一解释：“全都是手工缝裁的，得再给点时间，不过你们放心，款式一定好看。” “好的，没事没事，我们不着急。”知青们明明很着急，又怕赶工出来的不好看，自然反而安慰她。 但大家看赵小漫时，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是藏不住的。 就连二公社那两个女知青都忍不住想要做一件，她们有点不好意思问价格，赵小漫胖手一挥：“放心吧，玉珠姐不会宰你们的，她只有一个要求。” “啥要求？”两个女知青都有点紧张，生怕不给做。 “就是姐给咱们做衣裳的事情别往外说，省得被有心人利用。” “行，我们明白了。” 两个女知青看起来都很文静，像是说话算数的人，她们请田玉珠当场给量尺寸，算布料钱，并预交了定金。 田玉珠象征性的每人收了一块：“做好了我让胖妹妹通知你们过来取，或者是给带过去也行。” “谢谢你玉珠姐。” 这时候有的女知青已经忍不住把赵小漫的新衬衣借去试了。 虽然她们清瘦，穿起来宽点，可也别有一番看头。 就在姑娘们有说有笑的时候，赵小漫悄悄地跟田玉珠说：“姐，帮我们做衣裳这事儿你别担心，听说上边就快要发文件了，改革开放，明白吗？就是没有投机倒把这回事了！” “啥，你咋懂得这么多？” 田玉珠觉得赵小漫肯定有一定的身份背景，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首先她肯定不敢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再说，上头发文件这样的话，又岂是普通人随口说的。 但赵小漫也懂得隐藏自己，她笑着摇摇手：“反正你别管，我就是提醒你别害怕。” “好啊，那谢谢你了小漫。”有了先前的顾虑，田玉珠把对人家的胖妹妹改了称呼，直接来个小漫，她心想自己也变得世故了哈，嘴上说道：“姐做的衣裳你真觉得好看？” “好看啊，我从来不说假话。”赵小漫笑得眯着眼。 “你喜欢就好，那以后要是有顾客你就帮我介绍，多大的单我都接。我现在呀，把家里的嫂子和姐姐都教会了，她们心灵手巧，缝出来的针线活一点也不差。” 赵小漫乐呵呵的：“放心吧，肯定给你介绍，不过姐呀，老用手工缝不行啊，你听说过缝纫机没有？” “听过，不过这东西贵得很，而且得有票才能买到。” “到也不一定非得用票，这样吧我帮你打听着，要是有消息再告诉你。” “小漫，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姐可就太感谢你了，到时候我勉费给你做条裙子。”田玉珠现在很笃定，这个小丫头不简单。 赵小漫顿时罢出一个可爱的认真脸：“那你可不许骗我，说实话吧，就我这身材去买裙子，只有被人笑话的份，哪家百货公司的裙子都穿不下，羞人得很。” “在我这儿不是问题，我有解决的办法。”田玉珠打包票。 “行啊，那一言为定。”聊了一阵，赵小漫想起正事：“对了玉珠姐，我把剩下的衣裳钱付给你。” 赵小漫这件最大最费布料，也是缝制起来最费功夫的。 当时讲好的价格是八块六，交了定金一块钱，现在她还得赶给田玉珠七块六毛钱。 然而田玉珠没有多想就拉住她：“不着急，小漫，姐是个爽快人，你要是帮我弄到缝纫机，那我得倒给你感谢费呢。这样吧，如果你真帮我弄到，这衣裳钱就不收了，我还按照刚才的约定，亲手给你做条裙子。” “真的？”胖姑娘兴奋得两眼亮晶晶。 “不信来拉勾。” 田玉珠勾起小指头，赵小漫就赶紧也伸过手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367章 她不是人 离开会社回家的路上，田玉珠跟施振堂提起了赵小漫这姑娘，她琢磨道：“估计她知道些内部消息，别看她大大咧咧的，这可是个潜力股。” 施振堂也听不明白潜力股是什么意思，直入重点地问：“要不要我让贺崇查查她的背景？” 刚才在办公室里跟村支书聊天的时候，他顺便给贺崇打了个电话。 人家一直帮忙查施小丽的行踪，现在人回来了什么情况，他得跟对方说一声。 其实贺崇也已经知道案子的全部，两个老战友在电话里聊了几句，对方还告诉施振堂，说根据那个人贩子头目阿华的交待，在省城的时候陆娟娟曾经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情妇。 只是光凭这点，也无法给陆娟娟定性为她拐卖施小丽，因为她完全可以翻供成是受阿华所迫。 这个案子除非施小丽病情有好转，能自己描述当时的情况，否则很难定性。 现在面对媳妇，施振堂暂时没把电话内容告诉她。 毕竟陆娟娟又不能被定罪，这是件糟心事儿，那还不如别让她知道。 毫无察觉的田玉珠开口拒绝道：“那倒不用麻烦别人，我看我和赵小漫挺处得来的，说不定哪天她就自己告诉我了。” 小两口回到家，田玉珠就把在知青点又接到两件衣裳活计的事情告诉大家。 包括老太太在内的三个女人都高兴不已，还别说，这小生意竟然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第二天，大家干得更起劲儿了。 短短时间就完完整整的做好了三分之二，剩下的订纽扣啥的都交给老太太来。 另外田玉珠还请施振堂再跑去镇上一趟，给买些布料回来。 二公社那两个女知青的衬衣料子还差着呢！ 男人认命的去买布料，田玉珠就忙着做衣裳，还时不时的去厨房里看看给施小丽煎的药。 早上喝过一回，没啥太大的效果，中午又喝了一回，午后施小丽就没再发疯尖叫了。 这可让老太太又惊又喜，得空她悄悄地去老院看了眼，施小丽确实还栓着手绑在柱子上，但人的精神头好像放松了些，不再那么紧张兮兮的了。 老太太斜了眼正在打瞌睡的施德，哼了一声：“阿德，小丽现在不吵不闹的你得感谢玉珠，要不是她在军医那儿学会这些草药，小丽还得像昨天似的吵吵哩。” 施德掀起眼皮看了看老太太，到也没办法反驳。 喝了药施小丽确实有变化，但他还是隐约担心，犹豫了片刻问出来：“妈，那草药对肚子里的娃没啥伤害吧？” 老太太顿时脸色难看：“你瞧瞧你，我就知道你会往那方面想，告诉你，就算小丽的肚子里的娃真出事，那也是她的命，跟玉珠无关，你再打着这种耍赖的心思，那我叫玉珠别给她喝药了。” “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嘛！”施德满脸无奈。 “说说也不许，你别不识好人心。” 看样子没办法跟这人说话，一说就火大，老太太转身回新院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了老院。 听到动静的施德并没有抬起眼，他以为又是老太太来骂自己，便想假装睡觉。 结果耳边却悠悠地响起一声：“叔……” “啊！” 施德吓得一蹦老高，谁特妈这么轻手轻脚的来到背后，事先也没个动静的。 等他站稳了看到是陆娟娟，顿时火气更大：“你来做啥，给我滚出去。” “叔，我滚可以，但你得听我把话说完。”陆娟娟今天特意梳了头发，还像以前似的梳着两个辫子，这样打扮一下，人看起来也不邋邋遢遢了。 她正色道：“说实在的，小丽变成这样我也不愿意，当初我们两出村是奔着赚钱去的，结果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料到。 叔，咱不说后来的事，你先想想之前的事，咱们老施家这些年来一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自打田玉珠来了之后，婶子坐牢，小丽疯了，老三又不让你这个爹。 你想想为啥，都是因为田玉珠啊！叔，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讲，我早就怀疑田玉珠不是人。” “啥？”施德听得两眼抹黑。 前边那些话他听明白了，陆娟娟的目的就是想让他知道家里的变故都是因为田玉珠。 后边这句不是人是啥意思？ 陆娟娟一脸后怕的样子回头看了眼院门，这才小声把前天晚上她听到田玉珠亲口承认和山里的头狼熟悉这种话，而且后来山里确实有狼，可那些狼竟然没敢下山等等！ 话完陆娟娟一脸神秘的问：“叔，你知道那些狼为啥不下山吗？” “为啥？” “因为它们害怕，这泉水村里有让它们怕得不敢进村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是田玉珠。” “啊？” 施德听得脚一软。 好赖他也是识几个字的人，自然不相信这此怪力乱说，可是结合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有些事儿就确实无法解释得清楚了。 比如田玉珠敢于骑在狼背上，能抓到村里最强壮的汉子都抓不到的猎物。 还有，他想起了杨大花说的那对大黄鱼。 什么样的人能一次抓两条大黄鱼，那在泉水村老一辈子的传说里，哪怕抓一条都难，可她田玉珠抓的又大又多。 还有，田玉珠明明那么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总之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清楚了，施德的脑瓜子顿时嗡嗡响了起来。 在陆娟娟说这些之前，他竟然从来没想过这方向的问题。 这会儿也多少有点鬼迷心窍地问了句：“你说田玉珠不是人，那她是啥？再说，她自己姐姐都没觉得她不对劲儿，凭啥你说的就是对的。” 陆娟娟叹了口气：“叔，她姐姐田英和奶奶他们都是被她给迷惑了呗，一切只有我这个旁观者最清楚，她田玉珠会妖术，她不是人，肯定是山里跑出来的狐狸精。 不信你看她那长相，十里八乡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看的，还有不傻之后的机灵劲儿，是不是比村里的妇女们都要聪明？” 第368章 收个主心骨 施德被说得内心有点动摇，可嘴上依然强撑着：“小陆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现在是新时代，人家公社的干部都说了，让老百姓不要搞封建迷信活动。 你说田玉珠是妖怪，那怎么可能，她现在都怀娃了。再说，振堂每天跟她生活在一块儿，还察觉不了？去去去，一边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叔，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呗，能不能让我看看小丽，毕竟我和她是好朋友，她现在变成这样我心里也难过。” 陆娟娟很精明地看出施德神色里闪过的困惑。 她知道，对方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已经动摇了。 于是假意装作关心施小丽，怎么着也要看她一眼。 施德不好拦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人家已经走到柱子前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小丽，你还认得我不？”陆娟娟走近后演戏地抹着眼泪：“都怪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小丽，你别怪我，当时在那种情况之下我也没办法，我也被他们打了呀，呜呜。” 施德心想，怎么着你还真保护小丽了？ 他有点不想相信，但人家那眼泪也是真真的。 就在这时候施为强从地里回来，看到陆娟娟竟然在自家院里，而且还敢靠近施小丽跟她讲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顺手就抄起了肩上的锄头：“姓陆的你给我滚出去，走慢点小心我一锄头挖死你信不信？” 正在假哭的陆娟娟吓得浑身一抖，她害怕施为强真动手，赶紧道：“老三你别激动，我就是来看看小丽……” “看你娘个头，你特妈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给老子滚。” “老三，你把锄头放下。”施德怕真出事，这小子有个熊胆子。 陆娟娟装做可怜兮兮的样子：“叔，你别为难老三，他只是一时想不通，我走，我现在就走。” 话完赶紧转身就跑，不走等着挨打吗，她是真的害怕。 身后传来施为强跟父亲吵架的声音：“你疯了，是那个贱女人害得小丽变成今天这样，你还护着她。” “你说的啥浑话……” 老院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新院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就在陆娟娟从新院门口走过去的时候，她用恶毒的眼神看了眼院内。 只见小院收拾得利索干净，厨房门外的蓄水缸，扫把撮箕，院子一角还砌了个小小的花台，里面种着几株野牡丹花。 这一切的温馨都深深地刺痛了陆娟娟的神经，她恨得只磨牙，多希望这一切瞬间就能被毁灭。 屋内坐在炕上的田玉珠突然感觉有种不适。 她晃了下脑袋，起身下炕走到门口，打眼瞧出去院门口什么都没有。 “玉珠，咋了，累了的话你休息会儿。”老太太怕她坐太久腰杆不舒服。 “奶，没事。” 田玉珠若无其事的回到屋内，把内心的情绪隐藏住。 就在昨天再一次看到预见后，她就一直等待着第二次，希望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可是昨晚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也是，只到现在也没有预见。 “玉珠，玉珠。” 就在这时候郑牡丹找到门上来了。 她还提了几个黄薯来，说是让煮着吃，是自留地里种出来的，虽然不大，但是味道甜。 苏珍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嫂子你快坐。” 郑牡丹转眼看到她们做的那些衣裳，惊奇地拿起来欣赏：“啧啧，可了不得，玉珠啊，你这次去部队学到好东西啦！” 田玉珠没把她当外人，所以听到她来也没把针线活藏起来。 其实她心里对郑牡丹早就有打算。 这会儿就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坐下：“嫂子我问你，想加入我们不？” “废话，当然想啊，可我能做啥，就我这双手做出来的针线活能成不？”郑牡丹听对方有让她加入的意思，顿时有些激动。 苏珍笑道：“不会可以学啊嫂子，我们也是边做边学。” 田玉珠却摇摇头：“不，嫂子，你加入我们不用做针线活。” “那我做啥？” “你负责采购，销货，还有做账。” “我？” 郑牡丹指着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啥玩笑，我做做家里那点小账还差不多，你们这……” “都一样，如果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你也可以边做边学。” 田玉珠是这样想的，迟早她得回军区去。 那做服装这个摊子就得有个主心骨的人来接手，苏珍虽然比以前有自信，但让她独立去进货送货，她的能力还无法达到。 田英更内向，而且不识字，做账的事情也依靠不着她。 唯有这郑牡丹，嘴是一张手是一双，性格该软就软，该泼辣就泼辣，而且做账有一套。 听传言，村支书有时候懒得管理公社的事情，有些账就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偷偷帮忙做的，而且从来不会出纰漏。 此时为了让她宽心，田玉珠还告诉她：“嫂子，现在对外边咱们不敢说是做生意，那得被打成投机倒把的，眼下我们对外就说是帮知青们做，是帮忙，跟卖买没有关系。 你看我们第一次就接了十单生意，昨天晚上又接了两单，一件衬衣算下来几乎能赚对半，你如果帮我们做账的话，最开始的时候工资肯定不高。 还在嫂子和我姐的工资，我也得看最开始的生意来分配，等将来生意上了正轨，那到时候就会合理的给你们按月发工资了。 嫂子，你看你愿意不，眼下这头一个月，我开给你十块。” 十块？ 现在的娃一个学期的学费也才两块。 郑牡丹吓得赶紧摇手：“玉珠你别，要是再这样客气那就跟我见外了！这样吧，现在你们才刚刚起步，而且这生意咱们是偷摸着做，那既然你信任我，我就帮你们做账。 但是不许提钱，这些生意都是你们自己接的，至少这头个月你不能开我钱，等下个月再说吧，下个月如果有生意，咱们再说钱的事儿。” “行，嫂子是个痛快人，那就依你。” 事情就这么谈妥下来了，大家都很高兴。 其实这也是苏珍担心的事情，她就怕玉珠回部队了之后，接下来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现在有了郑牡丹帮手，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369章 接个大单 话是这么说，田玉珠心里有数，她绝对不会亏待郑牡丹的，心里已经悄悄计划上了。 等她前脚刚走，田玉珠就告诉苏珍和田英：“我教你们做童装，正好给牡丹嫂子家的娃做一件。” 就这样大家一直埋头做到太阳落山，除了赵小漫那件之外，已经做好了五件。 怕姑娘们等得着急，吃晚饭之前田玉珠就送去知青点去了。 叫到号的女知青们接过衣裳，个个就都忙着去试，试完都开心得不得了。 这次田玉珠没给她们的款式做更大的改变，几乎每个人都差不多，只是尺寸不一样罢了。 看到姑娘们喜欢，她心里自然也高兴，和带来见世面的田英对视一眼，小声道：“姐，看到没，知青也不是个个高冷的，其实和咱们普通人一样。” 在田英的心里知青是大城市里来的，有文化知识，比她这种乡村妇女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 此时她看在眼里，心里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行了行了，试完的别忘了给钱，人家玉珠姐她们挺辛苦的，一点手工费总要给。”赵小漫在那边张罗着。 她这人挺会说话，问就是帮忙做衣裳的辛苦费，跟买卖没有任何关系。 田玉珠满意的轻点头。 就在这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景象：赵小漫的声音穿过乱慌奔跑的人群，她就像现在这样吆喝着大家，只不过不是让交钱，而是让大家快点跑。 “快跑，快，要快……” 蓦地一根烧断的柱子斜倒下来，正好砸中了赵小漫，她那张可爱的圆乎脸瞬间露出痛苦表情，整个人应声倒地…… “玉珠，玉珠，你咋了？” 耳边突然响起田英的声音，就好像自己做了个噩梦，她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把她唤醒。 田玉珠打了个冷战，赶紧拉回神：“呵，我没事。” “你刚才咋突然发愣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田英很担心妹妹，这两天为了赶衣裳坐的时间太久了。 “没事，姐，我只是……” “玉珠姐。” 这时赵小漫跑到眼前来，她乐呵呵地笑着：“你们手可真巧的，两三天就赶出来这么多。” 田玉珠有点恍惚，这张脸在几秒钟前在她的预见里被砸得变形。 她强行让自己保持着如常的神色，微微笑着：“有活计当然想干快点，再说连奶奶都上阵了，她的针线活也是一绝。” “那我再给你介绍点？”赵小漫挑了挑眉。 “真的？”田玉珠终于稳下心绪可以面对她：“小漫，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开啥玩笑，跟你说，今天我打电话给你联系缝纫机的时候，还顺便帮你接了个单。”赵小漫看了看四周，伸出一排手指头：“五十件，你敢不敢做？” “五十？” 田英差点尖叫，赶紧捂住嘴巴。 田玉珠也有些兴奋：“当真？” “哎呀姐，这事我能跟你开玩笑吗？实话告诉你吧，我舅舅是京市一个区百货公司的经理，现在他们柜里的衣裳正缺新意，想进一批新款衬衣呢，反正就是你敢不敢接吧？ 衣裳的价格他可以给和我们给的一样，但是前期的钱得你自己垫，等货到了之后，如果他卖得好，那就在原来的基础上每件给你加两块。如果卖不好，那有可能减点钱。” 京市百货公司的经理？那岂不是误打误撞的打开了一条销路？ 眼下田玉珠只担心一件事情，这样大批量的做，要是有人看不顺眼去举报，那她被打成投机倒把份子事儿小。 要是影响到施振堂，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自己的货物，她是有绝对信心和把握的，这样的款式在京市也肯定好卖，完全不可能卖不掉。 “姐，难道你怕了？”赵小漫看到她似乎有些犹豫：“是不是资金周转不灵的事情？” 田玉珠就把她拉到一边悄声告诉她自己的顾虑，生意肯定想做，但也不能不顾后果。 结果赵小漫扑哧笑起来：“放心吧，上边的通知快到了，在通知下来之前你们少量做，慢慢做，不会有人发现的。” “小漫，你没逗我吧？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了，要是被打成投机倒把，衣裳被全拿走，那我可就血本无归了。” 看赵小漫的意思是春风要吹过来了，不过田玉珠还是不放心。 赵小漫赶紧胖脸认真：“我骗谁都不敢骗军嫂，把心放肚子里吧！” “行，那我信你，不过咱们把话说在这儿，如果这笔生意真成了，一件衣裳我给你五毛的介绍费。”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五毛一件，五十件也有二十五块哩，这相当于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赵小漫高兴得合不拢嘴：“姐，但愿你以后把生意越做越大，我就只管给你们牵线，这样我有提成拿。” 田玉珠笑着抚额：“……” 这丫头的心不大啊，如果心大点，她舅可不就是最好的资源。 这时候那些试好衣裳的女知青们来付款了，最少的六块五，最高的也就八块，比赵小漫的少五毛。 五件衣裳收下来，也到了三十八块。 田英看着这么多钱心都在颤抖，她活这么大，最大的票子还是玉珠给她的五块。 “玉珠，你掐我一下，这是做梦吗？” 谁能想到三两天就能挣到这么多钱呢，田英激动得都快要哭了。 田玉珠就玩似的真的掐了她手臂上一下：“疼不？” “疼，可还是跟做梦似的。”田英眼睛红红的。 “姐呀！”田玉珠搂住她纤细的肩：“别哭哈，以后跟着我好好干，我保准让你过上好日子，有车有房的好日子。” “妈呀，那我可不敢想。”田英抹着眼泪被逗笑。 孔兴柏这时从他的宿舍里追了出来：“田玉珠，等一下。” “咋了？”两姐妹同时转过身。 孔兴柏怀里抱着几本书：“我听支书说你也想参加高考，这些书借给你，但愿有用，哦对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那我不懂的地方可多了！”田玉珠开玩笑。 “没事的，我随时都有时间。”孔兴柏不好意思了挠了下头。 “怎么，你不上山打狼了吗？” “不了，狼群能把施小丽送回来，那算是一种和解吧，以后我也不上山打了。” 第370章 吃干醋 没想到因为一个让老黑帮忙找施小丽的决定，无意之中还劝退了孔兴柏的执着。 他不再上山打狼了，这对狼和对人都是好事儿。 田玉珠不由得露出笑容：“那以后我的学习就拜托你啦！” “应该的，不必客气。” “……” 田玉珠突然觉得背后似乎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同时田英还推了她手上一下给提醒。 面前的孔兴柏神色也凝了一下：“呵，施营长。” 施振堂从新义镇回到家，听说媳妇去了知青点就来接一趟，结果看到小丫头跟人家说说笑笑，俊脸立马变沉。 此时也只是稍微的冲着孔兴柏点了下头：“……” 就这算打过招呼了？ 回头看着他的田玉珠满头黑线，孔兴柏也识时务，说了一声先回宿舍了。 施振堂立马面无表情地抬手招了招，等媳妇近身，他单手把她怀里的书拿过去，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转身就走。 虽然一言不发，但那沉默却更显得威严十足。 这可把田英吓得不轻。 她本来就有点怵妹夫，妹夫的气势向来冰冷骇人，现在这样生怕他们小两口吵架，她心想给他们留点空间聊聊，自己赶紧加快了脚步：“玉珠，你们慢慢回来，我先回去了！” 田玉珠一脸问号：“姐，你……”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抬头看着男人紧绷的面容：“看你板着个脸，把我姐都吓跑了。” 施振堂这才出声：“你胆子到大，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田玉珠懵了：“你无理取闹，我就跟孔兴柏借个书而已，哪里有说有笑？” 话完，负气地甩开他的大手：“这种干醋也吃，懒得理你。” “那可不行，我必须理你。” 只听男人叹了口气，硬挤过来拉着她的小手，声音也瞬间变得柔和了几分：“好了，是我的错，是我描述有问题。” 施振堂低头亲了媳妇头顶一下：“你我还不相信吗，我是不相信孔兴柏那小子，他看你的眼神透着不正常。” “怎么可能？”田玉珠错愕。 她和孔兴柏几乎没啥交集呀！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老施家，那天装傻的田玉珠打到只野猪，村支书带着知青们上山找她。 后来每次见面都是老施家有事情，要不就是去公社办事之类的，哪回不左右都是人？ 由此田玉珠断定：“你肯定看错了，孔兴柏对谁都那样，而且好像有人传言他喜欢陆娟娟。” “你呀！”施振堂忍不住点了她的鼻尖上一下：“男人更了解男人。不过还好，你注定是我的媳妇，这辈子跟他孔兴柏一点边都不沾。” 田玉珠看着男人自信的样子，扑哧轻笑：“是了是了，我田玉珠这辈子是你的，下辈子也是你的，下下辈子嘛……” “还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说话就想凑上来亲。 “注意影象，你可是个军人。”田玉珠忙手抬起来推住他的下巴，这要是被村里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军人怎么了，军人也是人……” 话完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非得吻得媳妇喘不过气儿才放开，结果这一吻，反而把自己弄得浑身燥热。 施振堂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你好好算算日子，还有几天满三个月。” 又来这个话题，这男人一旦尝到和甜头还上瘾了，田玉珠脸蛋有些火辣辣的：“时间到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对了，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 她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省得越聊男人越憋得难受。 “你说。” “赵小漫说给我们接了单生意……” …… 回到家的田英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一会，看到回来的小两口脸色如常，像是没有吵过架，她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帮媳妇把书拿回家，施振堂到车上提买的东西去了。 成成和豆豆赶紧跟出去凑热闹，回来后一人手里举着串冰糖葫芦，另外家里的女人每人都有一串，田玉珠知道这是自己男人贴心。 他知道她喜欢吃，可又不能光买给她一个人，索性大家都有。 苏珍和田英都没吃过冰糖葫芦串，这回算是开眼界了。 就这样一边吃着，田玉珠一边把赵小漫提出来的那单生意告诉了大家。 这可把大家伙都给吓一跳，五十单，那是个什么概念？ 苏珍和田英掰着手指头也算不明白，还是老太太稳重：“如果平均一件八块的话，那也得四百块，说不定还有涨，那就得重新算了。” 四百？ 田英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了，她赶紧用右手按住左手。 苏珍也是眼神发光：“奶，玉珠，可是咱们哪有那么多本钱呐，先扯布得花钱吧，再说，万一卖不掉……” “呸呸呸。”她自己说的，又赶紧呸了好几口：“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就是担心，我我……” “嫂子，放心吧！”田玉珠知道四百块钱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往在村里下地苦工分换取的钱，一年到头也就三十来块。 那四百块对现在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她递给苏珍一抹安心笑意：“布料钱我有，你们不用担心，做出来的衣裳也不怕卖不掉，我们得对自己有信心。”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田玉珠开口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舒心，苏珍顿时没那么慌了。 田玉珠继续道：“眼下最难的是同时要买那么多布料有难度，目前只能先买一批回来做，而且我们大家得嘴严，千万不能漏出去一个字儿，等过段时间赵小漫说的文件下来就啥都不用怕了。 对了嫂子，你明天去告诉牡丹嫂子一声，从明天开始，她可以开始去镇上黑市买布料了，这头一批布料还差得多呢！” 今天施振堂在供销社买的并不多，只够二公社那两个女知青的料子。 接下来五十件衣裳得分批买，而且得上黑市，这事得郑牡丹出手才行。 苏珍答应：“哎，我明天去告诉她。” 田玉珠回屋拿了两百块钱：“你都给她，让她看着办就行。” “这太多了吧？”苏珍还没摸过一百块的票子，手心只冒汗。 “多退少补嘛，她在外面做采购，有钱防身总是好的。”田玉珠把钱塞她手里，她信任郑牡丹，没事儿。 “行，那我天一亮就去。” 田英看着妹妹转身就能拿出二百块钱，内心的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第371章 奶奶给宝 晚上睡觉之前，一直没出声的老太太把田玉珠留下来聊两句。 老太太让丫头坐在自己前边，她用那把乌木梳子帮她梳着乌黑的头发，温声细语的问出心里的疑问：“玉珠啊，你别怪奶奶多嘴，我寻思振堂的工资也没那么高，你才去军区多长时间啊，两个月不到吧，咋就有这么多钱？ 不会是为了回来做这衣裳生意，提前跟部队预支的。那奶说句实在话，要是生意赔了，以后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可咋过？” 田玉珠知道老太太是为了他们好，便安慰她：“奶你放心吧，我们没有预支工资，是我在山里找到一支特别好的参卖的钱，不信你问振堂，那棵参比我们昨天吃那支要好得多。正好遇到识货的人，卖的价格也就高了很多。” “你没骗我？” “奶……”田玉珠回身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 “那行，你等等。” 老太太转身从她的老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一边打开一边唠叨：“你呀，就是咱们老施家的福星，凭啥东西到你手里都会变得值钱。 就说这找人参的事情吧，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棵好参，你却就是能遇到，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 你看我这里有颗珠子，是年轻的时候你太爷爷给的，你拿去吧，能卖多少算多少，卖了存点钱，等将来生娃的时候用得着。” “什么珠子啊？”田玉珠乐呵呵地接过小盒子。 她知道老太太的身世不简单，手边的物件也不是普通货色。 只是万万没料到盒子拿到眼前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震撼住。 这是一颗有她大拇指那么大小的绿色珠子，表面看好像绿色珠子上面蒙着一层尘，有种不干净，又普普通通的感觉。 就好像小孩子玩的玻璃球在泥里滚过，又把表面的泥用手搓掉过。 可事实上，上一世的田玉珠曾经见过这颗珠子两次。 一次是先生拿出来展示给他最亲密的好友，另一次是先生教她珠宝知识的时候特意给她看。 这是一颗夜明珠，它在黑暗中能自然散发出由绿变白的荧光,如皓月般光亮美丽。 正所谓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只缘一点玷相秽,不得终宵在掌中。 形容的就是这颗珠子的绝美了！ 此时震惊之余，让田玉珠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这一世老太太给的两件宝物，最终都归属在先生那里？ 比如她戴在脖子上的璧合，还有这颗夜明珠…… “玉珠，你怎么了？” 老太太看到这丫头瞧着盒子里的珠子不说话了，以为她不知道珠子贵重，便笑言：“你别看珠子普普通通的，信奶奶一句话，这绝对是好东西，你出去后要找个合适的卖家，少了上千块可千万别卖。” 上千块？ 田玉珠心想开玩笑啊奶奶，这珠子价值连城。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波涛汹涌，并把盒子盖合上：“奶，你知道我为啥有福气吗？” “为啥？”看她脸色认真，老太太也正经起来。 “是因为咱们家里有镇宅之宝，一个就是你，二就是这珠子，所以这珠子千万不能卖，你还照旧好好收藏着。我和振堂的日子呢，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你怎么料定这单生意咱们得赔呢，奶呀，你得相信我，就算赵小漫她舅不想要了，我也照样能把衣裳卖出去，你信不？” 老太太被她说得只乐呵：“我算哪门子宝啊，你这丫头真会说话。” “奶呀，你真的是宝，是老施家上上下下的顶梁柱，你啊就啥都别操心了，以后只管顾好自己的身体，硬硬朗朗的，这才是我们的福气哩。” “这丫头呀！” 两人一个说得真诚，一个内心动容。 在田玉珠看来，这稀世夜明珠千万不能问世，反而就在老太太手里平平淡淡的收藏着，其实更安全些。 她没收这份大礼，也是发自内心的。 老太太见她怎么着也不收，只能收进了柜子里，嘴里又念着：“反正迟早也是你们的，啥时候想要了回来拿就成。” “知道了奶奶。” 老太太不是偏心，施家的儿女只有施振堂和她才有血缘关系，她把所有东西都留给自己的亲孙子，无可厚非。 而且老人家多少也识货的，也知道这些东西就算交给施为民或者施为强，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处理。 …… 回屋躺在床上，田玉珠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老太太手里边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她想到那些年间军阀为了备军资盗墓之事也是有的，只不过至于夜明珠的来历，她就无从考证了。 “怎么跟个小烙饼似的，睡不着？” 施振堂很快发现媳妇睡不踏实，就支起上半身侧看着她，想跟她聊聊天。 田玉珠轻叹了口气，她不想瞒着他任何事情，就把老太太给她颗珠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她没说那是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一个物件没有价值的时候，也就那样，一旦知道它的价值，那就等于在心里装了个警报，动不得用不得，拿它没办法，怪难受的。 反正珠子现在不能问世，何必让施振堂知道价值，他知道了肯定反而堵心。 施振堂听完她的话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珠子，玉的？” 瞧这单纯的小表情，原来老太太没告诉过他呀！！！ 田玉珠心想老太太是真没把她当外人了，便轻笑一声：“是，一颗绿色的小珠子，我让奶奶先收着，咱们现在暂时不缺钱。” “那是，老太太的宝就让她收着吧，只要日子还能过去就不能什么都往外卖，那咱俩不成败家子了。” 施振堂侧躺着，一只手抱住媳妇，关于珠子的事情他已经没啥兴趣了。 田玉珠好笑的摇摇头，这男人对金钱观方面心挺大，除了守家卫国的事情之外，他并不在乎吃多好穿多好，总之日子能过就行。 “对了，我今天又有预见了。”田玉珠也就转移话题道：“我的第二次预见里有赵小漫，而且她还受了伤。 场面很混乱，四周全是人，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事出的地方有可能是公社大院，或者公社大会议室。” 施振堂的表情变得凝重：“那最近我们得留意着村里什么时候开村民大会。” 第372章 好事连连 眼下已经过了春耕时节，近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必须召开村民大会的事情了。 田玉珠答应施振堂：“我希望再有预见，能好好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在开会。” 想到有那么多村民因此而丧生，她内心的压力不可能不大。 小两口聊了一会，田玉珠索性起身做了二十分钟的冥想，这才顺利进入梦乡。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 手边女知青们的衣裳全部做完，十件一共收到现钱八十二块，加上二公社的那两件，总共收得九十八块。 买布料的钱用去三分之一，几天时间她们尽赚了六十六块。 开门红，而且是个吉利的数字。 尤其是看到嫂子和姐姐她们那种赚到钱后的精神头，让田玉珠更加有成就感。 作为生意发起人，她是时候跟大家讲讲工资的事情了。 “嫂子，姐，以后咱们每人每月工资按照计件来算，保底十五块，做一件衣裳一块钱的提成，你们做衣裳的时候也不固定，自己安排就行。这只是起步的月工资，以后生意越做越大的时候我会另有安排。” 十五块已经不少了，听说城里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二十五到三十。 苏珍和田英都摇手不想要，给五六块的就行。 田玉珠笑言：“咱们要想着赚大钱，不要想着省工资，这事你们别争，就听我的。另外奶奶我每个月固定给她二十，无论她做不做闲不闲，只要她老人家开心就好。” “那当然的，奶奶是咱们家的老宝贝。”苏珍也开起玩笑。 老太太听得乐呵的：“玉珠啊，你给我额外优待我不要哈。” “奶，那你要啥？”田玉珠过来搂着她。 “我要跟她们一样，别看我老了老了不中用，我也要领正常的工资，也要拿提成，哪怕我这老眼昏花的一个月做一件，那也是我赚来的，用着舒坦。” 老太太这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呢！ 有多少老人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只会给年轻人添麻烦，田玉珠明白她的心思。 她就略做思考片刻：“行，既然这样，那嫂子，你给奶奶的名字也加在账簿上。” “哎！”郑牡丹捧着本笔记本，她很好奇：“玉珠，那我咋办？” “嫂子，你保底一个月二十块咋样，以后生意好了咱们再涨。” “这……就写写画画的事儿，给我十五块就行了。” “你的写写画画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就好比这两天，你四处去买布料，这可是体力活，一点也不简单。”夸得郑牡丹都不好意思了：“那……总之玉珠你放心，我会尽力把事情办好的。” “嫂子，我相信你。” 每个人的表情都露出喜气洋洋，苏珍和田英，郑牡丹，包括老太太，她们全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好像做梦一样，苏珍上个星期还忙着去地里苦工分，从这个星期开始，她就是能领工资的人哩！ 田英呢，那些被周二狗打和侮辱的瞬间还历历在目，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女人，没想到也拿上工资了。 郑牡丹更没想到自己写写画画这点小聪明竟然也能赚钱。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大小姐，结婚后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农妇，现在也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价值所在。 总之现在大家个个都斗志昂扬，期待着未来越来越好。 正事讲完，田玉珠拿出这两天她画出来的服装设计稿纸。 虽然是五十件衣裳，但她只给了三个样。 “三个样做五十件，一定要记得在衣裳上缝上珠联璧合的商标，这是咱们的名片。” 商标是啥意思，田玉珠已经跟她们讲过一遍。 这事儿老太太比三个年轻人还懂行，也就是像早些年商号的号标。 有了这个商标，以后穿这件衣裳的人都知道是出自哪家的商品。 眼下苏珍和田英都对这个商标很看重，她们忙不迭的点头：“放心吧，我们一件都不会出错。” “玉珠姐，玉珠姐。” 院门外传来赵小漫的叫声。 田玉珠出门去迎她：“小漫你来了？” 赵小漫手里拿着个纸包，打开说：“给，你不是怀孕了嘛，刚才我们出工的时候摘的野草莓，又酸又甜。” “谢谢你还想着我。”田玉珠不辜负人家好心地接过来：“小漫，一会在家里吃饭呗，尝尝我嫂子的手艺。” 原本她自己煮的也是一绝，但回到家里后苏珍不让动了。 说怀孕就得好好休息，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事情不让她靠近。 赵小漫是个小吃货，最近在知青点吃的肠子都快生锈了，整天就土豆豆角的，自然爽快答应：“好啊，反正你是得请我吃顿饭。” 田玉珠顿时眼眸一亮：“怎么，事情成了？” “成了，不过没有票的渠道，而且得寄过来，一共得两百块，你看你要不要……” “要要要，当然要。” 赵小漫愣了下：“姐，你答应得也太快了吧，这么贵不再好好考虑考虑。” “还考虑啥啊，我肯定要。” 一台缝纫机抵好几个工人，这么难得才能买到，她不值当省这二百块。 “对了小漫，你会用缝纫机吗？等寄来的时候我都回部队了，到时候得有人教我嫂子她们。” “放心吧，这个交给我。” 赵小漫把胸口拍得咚咚响，笑得小胖脸满是可爱。 要不是怕吓着她，田玉珠真想抱着亲她一口，哈，她立马拉住这丫头的手：“跟我进屋取钱。” “姐，你你……”赵小漫笑不活了：“你真是个急性子哎。” 没一会全家都知道赵小漫给买到了缝纫机，这可是件大喜事，感激的话说不尽。 这丫头也不认生，很快就跟屋里人唠上了。 田玉珠眼看时候不早，让赵小漫坐着玩，她直接去了厨房。 拿起围裙刚系上苏珍就跑了进来：“不行，玉珠……” “嫂子，今天你就依我一回，让我下厨吧，我得好好感谢小漫，别争了，来，你给我打下手。” 看她眉眼唇角都勾着笑意，苏珍只能无奈的收回手：“那你小心着点，别让烟呛着。” “哎！” 田玉珠利利落落的上手忙活起来了！ 第373章 差点出大事 忙活了一个半小时，饭菜都煮得差不多了。 下工的施为民给带回来一句话，说施振堂出门办点事情，让晚饭别等他。 咦，这不奇怪了，昨天晚上也没听他说要出门办事。 田玉珠没多想，擦掉手上的水珠解着围裙：“嫂子，上菜吧！” “得嘞！” 苏珍冲着屋里吆喝：“吃饭咯。” 屋里做衣裳的就把桌上的林林总总收拾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帮忙上菜端菜，很快摆了满满一大桌。 白萝卜煮野猪肉腊排骨，清蒸带鱼，野香菇人煲山鸡汤，另外炒了土豆丝儿，酱爆茄子，凉拌萝卜丝儿……主食就是油泼裤带面，连冒子都是猪肉丁炒辣酱呛出来的。 “哎哟我的妈哎，这跟过年似的，姐呀，嫂子呀，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看到这么多菜，赵小漫馋得直流口水。 苏珍笑言：“全部是玉珠做的，她想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姐，那我今天就不客气了哈。” “客气啥，敞开肚皮吃。”田玉珠笑着给每个人发筷子。 裤带面每人一碗是跑不掉的，又麻又香，吃起来带劲儿。 另外桌上的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别说赵小漫吃得一惊一乍的，就连郑牡丹都觉得不可思议。 比如同样是酱爆茄子和裤带面，都是家常菜，可她就做不出这味儿。 赵小漫吃得满嘴都是油：“玉珠姐，要我说你做的比人民大食堂里那厨子做的还要好吃。” 田玉珠乐呵呵地笑着：“这个我不谦虚，绝对接受你的说法。” 逗得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她确实没谦虚，做菜这门手艺她可是专门认真学习过的，大锅饭的厨子可比不了。 吃完饭，接下来收拾碗筷的事情就不用田玉珠沾手了。 田英自己一个人就能忙活，田玉珠送赵小漫到院门口。 小姑娘吃得很高兴：“姐，改天你也教教我做饭，在家的时候我妈老说我做的饭难吃，将来嫁不出去。” “嗤。”田玉珠轻笑：“你才多大点，就想着嫁？” “想啊，我得早早计划不是，我呀，也要像你一样嫁个军人就好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冲着她两跑了过来，赵小漫惊叫：“姐，小心。” 这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玉珠姐肚子里有娃，可千万不能受伤。 她立刻张开双臂挺身而出把田玉珠护在身后，以此同时，那个身影已经结结实实的撞了上来。 赵小漫被撞得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对方也倒她身上，同时抬手想打人。 田玉珠反应极快的冲上去钳住对方的胳膊，满脸诧异地看着这个人：“叔？” 陆富贵愣了愣，短短的一秒钟之后，他又挣扎着想打人。 这是个疯子，跟疯子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情急之下田玉珠只好一个侧掌砍到他颈动脉上，力道又快又利落，打得陆富贵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赵小漫眼看着对方栽下来，赶紧滚朝一边。 “小漫，你没事吧？”田玉珠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这丫头圆乎乎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裳上沾了不少的泥。 她喘着粗气，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我没事，姐你有事没？” “我也没事。” “姐，刚才你可真厉害，一下就把他打晕了，否则我……” “是在部队里跟振堂学的，用来防身，没想到今天用上了。”田玉珠帮她拍身上的泥：“吓着没？” 这时候陆娟娟突然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你们两个竟然把我爸打晕了，好啊好啊，你们想要人命，我要打电话给公安让他们来抓人，田玉珠，你这个杀人凶手。” 新院里的人听到动静全都跑了出来。 郑牡丹急忙头一个冲到田玉珠面前护着：“陆娟娟你放屁，给我往后退。” 田英吓得扶着田玉珠：“玉珠，你没事吧？” 苏珍和郑牡丹站成统一战线，陆娟娟敢再往前一步她就拼了。 大家都担心田玉珠的身体，尤其是老太太，拿起拐仗就朝着陆娟娟甩：“你给我滚远点，再骂一句我跟你拼老命。” 陆娟娟懵了，她没料到屋里有这么多人。 也许老太太和苏珍她不放在眼里，可郑牡丹那个泼辣劲儿可不好对付。 不过也总不能夹着尾巴走人吧，毕竟自己老父亲还躺地上就是最好的证据，于是陆娟娟缓过神来破口大骂：“你们都特妈想狗仗人势，一个个的瞎了，没看到我爸被田玉珠打倒在地上了吗？她这是犯法的，连一个精神病人也打，简直没有人性，田玉珠你个狐狸精，没人性。” 赵小漫破口大骂：“是你爸先冲过来打我们的，姓陆的你才没人性，你才不是人，你爸躺地上了你不管不顾，只晓得在这里骂人，有本事报警去，抓起来的都不知道是谁。” “没错。”一直沉默着的田玉珠冷笑上前：“在你回来之前陆叔虽然疯，可他从来不攻击人，为啥今天突然打人，而且还是冲着我来的，陆娟娟你敢说你什么都没有教他？” 说到这个，老太太和苏珍都想起那天施德教施小丽打自己肚子的事。 疯子可能无法分辩是非，但如果真教他们东西，就会有模仿的可能。 苏珍骂道：“陆娟娟，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肯定是你教陆叔打人。”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去，你去打电话，去报公安，我就希望公安能查出真相来。” 就在这时候陆富贵悠悠地醒了过来。 刚才田玉珠那招原本也伤不着他的根本，只会让他有短暂的昏迷作用。 施为民于心不忍，上前扶起他：“陆叔，你为啥要打人嘛，那是犯法的。” 陆富贵表情茫然地看看四周，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爸，你伤着哪里没，是田玉珠把你打晕的啊爸。”陆娟娟急忙跑过去扶着父亲，表面看她是在关心人，可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安好心。 在家里，她时时刻刻都在陆富贵耳边念叨：田玉珠不是人，是她害你成今天这样，是她让狼来拆了咱们家的房子，以后你见着她就打她，打死最好。 第374章 恶有恶报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陆娟娟话里的挑拨离间了。 正常人或许会去分析，但陆富贵是个疯子一根筯，他极有可能会站起来再次打人。 郑牡丹立刻喝骂：“陆娟娟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又回头叫道：“田英，带玉珠回屋。” 老太太也催促着回屋。 赵小漫气得直跺脚：“姓陆的，以前知道你卑鄙无耻，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你等着，这事儿我怎么也要告到冶凋员那儿去。” “告我啥，是你们把我爸打倒在地上的，到底谁对谁错，你们敢去告吗？”陆娟娟重重的啐了一口：“呸，一群贱人，你们……” 啪！ 就在陆娟娟打算继续骂下去的时候，她身边的陆富贵突然抬手扇了她一个大耳光子。 清脆的响声让四周变得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就连陆娟娟都是捂着脸表情震惊：“爸，你……你打我做啥？” 陆富贵怒目圆瞪的喝骂：“叫你乱吐口水，该打。” 那样子像极了父亲教训一个儿童时期的孩子，把陆娟娟噎得又羞又恼，半天说不出话。 而老施家门前的所有人却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个个都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这叫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陆娟娟教自己疯了的父亲使用暴力，结果那巴掌却直接呼她脸上去了。 田玉珠忍不住添了一把火：“叔，打得好，陆娟娟不懂事就得好好教育，否则将来要变成坏人的。” “那可不行。”思绪混乱的陆富贵竟然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伸手拉住陆娟娟手腕，非常严厉地板着脸：“快点跟我回家，再学坏看我不打你。” “不是，爸，爸……” 陆娟娟尖叫着挣扎，结果还是被陆富贵给拖回家去了。 她做梦她都没想到自己教唆了几天，竟然激发了父亲最严历的那一面，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看着他们父女两拉拉扯扯的走远，留在老施家门口的所有人这才忍不住笑到肚子疼。 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笑完后每个人内心都有种五味杂阵的感觉。 尤其是老太太，她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陆娟娟这样恶毒的女人。 今天田玉珠是没有受到她的伤害，可是谁知道将来又会发生什么。 等大家都平静下来回到屋里后，老太太借口去看看施小丽，她想去找施德谈谈。 如果杨大花现在改口供，供出当初下药的事情也有陆娟娟的份，那不就顺利把她送进牢房了吗？ 谁想刚走进老院，豁然就见院里多了条栓在柱子上的黑狗。 老太太吓一跳：“哪来的狗？” 施德从屋里出来闷声道：“从公社牛棚借的，借来用两天驱驱邪。” “驱邪？”老太太寻思，眼下这年月人都饿肚子，你到好还把公社狗拉到自己家养着，于是劝了句：“亏你也是识字的人，小丽的病怎么能靠这些迷信活动，你得相信玉珠，她在军区医院跟军医学的本事才是实打实的，昨天和今天小丽喝了药就安静多了不是。” “妈，你别管。”施德不愿意多加交谈。 他驱邪不就是冲着田玉珠去的吗？ 自打那天听完陆娟娟的话后，施德越想越觉得可疑。 细想想，一个傻了十七年的傻丫头，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聪明了呢？ 难道真的有狐狸精变成原主田玉珠的模样？ 总之施德内心很害怕，这才去借的黑狗。 老太太见他不想多说，也没继续问，而是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阿德，振堂可是你的儿子，玉珠也是你的儿媳妇，现在那陆娟娟不安好心。 你这个当父亲的要不要去劝劝大花，让她老实交待当初投毒的案子里有没有陆娟娟的主意，如果有，咱们得把那个毒女人送进牢房，她……” “妈，是田玉珠让你来的吧？”施德竟然开口打断了老人家。 “没有啊，我自己来的。” “呵。”施德冷笑：“你自己来的我才不信，一定是田玉珠让你来劝我的，怎么着，大花已经坐了这几个月的牢才让她改口供，她想送进去的不止陆娟娟，恐怕连小丽也要送进去吧？” 当初施小丽也是同伙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就凭这点，杨大花把牢底坐穿也不会改口供。 此时在施德看来，一切都是田玉珠的阴谋。 老太太气结：“我说施德，你讲不讲道理，你……你……” 老太太是真没想到啊，眼前这个女婿脑回路竟然还不如一堆浆糊：“如果玉珠真想对付小丽，还会开中药给她吃吗？你呀你，真是良心让狗吃了，一点长辈的德型都没有哇。” “奶，别理他。” 幸好这时候施为强下工回来了，进院他就听到这几句对话，赶紧扔掉锄头上前扶着老太太，怒瞪着施德：“他就是个没脑子的，咱们别理他，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老太太勉强点点头：“老三，你千万别跟别人提起你爸的这些话，他就是个浑人，恶语伤人呐。” “我知道，奶，我送你回新院吧！” 而站在一旁看着的施德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木纳地给黑狗整理绳子。 施为强把老太太送回新院就离开了。 他都没脸面对二嫂。 老太太虽然说只是出去走走，但那脸色也是藏不住的，肯定出什么事了。 田玉珠就赶紧跟在施为强身后出了院门叫住他：“老三，你说实话，奶奶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回事？” 施为强不得不停下脚步，他都不好意思抬头：“二嫂，你别问了。” “喝，你这么一说我还非得问了，否则今晚上肯定睡不着。”田玉珠上前两步：“快说，小心我削你哈。” 牛高马大的施为强顿时吓得缩着脖子，一五一十把父亲施德说的那些话都交待了，还顺便提起了黑狗的事。 “二嫂，我爸他就是个混蛋，你别理他，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说怀疑你是个妖精，所以借只黑狗来镇压镇压。 也亏他活到老还这么荒唐，要不是看在小丽的份上，老子现在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呆一个屋。” 施为强说完后小心地观察着田玉珠的脸色，不知道她会发多大的火，他心里慌得厉害。 第375章 绝裂 结果等了片刻，田玉珠的头一句话竟然是：“哎老三，你说话会用的词多了，看来去许大爷那儿识字没白学，继续努力哈，争取早日考个驾驶证。” 施为强的表情是懵的：“二嫂，你不生气爸说的那些话？” “我气啊，但是跟他生气他都没反应，那我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老三啊，二嫂告诉你，有些火值不得发，有些气也值不得生。 就说养黑狗这件事情吧，他爱养你就让他养，口粮也从他嘴里抠一份出来，真当你下地苦工分那么好苦的，看他能挨饿挨几天。” 成年人每天的口粮本来就不多，再分给黑狗一半，得，你就饿着吧！ 田玉珠淡定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施为强：“明白了二嫂，我早看那黑狗不顺眼了，明天开始我就这么办。” 一家三口粮食划分来吃，黑狗别想从他和小丽那份里多得到一粒米。 “还有，你告诉他……”黑暗中突然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施振堂办完事情回来，正好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他瞬间燃烧的怒火让周身散发着冰冷：“从现在开始，玉珠绝对不会再管小丽的事情，要看病送医还是生娃保胎，全都跟玉珠无关。” “二哥……”施为强吓得嗓子一紧：“你都听到了？” “玉珠帮忙医治小丽，完全是看在她和我是兄妹的份上，真当我们吃饱了没事可做，你回去告诉他，从此后我们绝对不会再管，他也别来新院，大家永远不要来往最好。还有，每个月给他寄的那三块钱也从现在开始停止。” 施振堂神情骇然地铁了心。 他心疼媳妇，能看到别人看不到她的那面善良，所以他绝不再允许别人对她怀疑和误解。 施为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能无奈的点头：“好我知道了，回去我就跟他说，这都是他自找的，就让他受着吧！” 田玉珠却从另外一个视角看自己的男人。 和自己的父亲断绝一切关系，哪怕恨那个人，可他内心依然是痛的。 现在她唯有温柔地拉过他的大手，甜甜的微笑：“振堂你回来了，快，回家吧，我给你下面条。” 施振堂轻点头，小两口手拉手的转身回家。 有时候夫妻之间的默契能胜过一切，心里的感受不必全都说出来。 回到屋施振堂就向所有人宣告，从现在开始他和玉珠不再管施小丽任何事情，而且施德也不能再迈进新院一步。 老太太和施为民他们看到施振堂神色很严肃认真，知道他的脾气，也都认同了他的说法。 然而不到五分钟后，施德跑到新院门口开始泼妇骂街了。 大概意思也就是说施振堂没良心，连每个月三块的养老钱都不给了之类的，还骂田玉珠是个狐狸精，原本自己儿子好好的，自打跟她结婚后就像变了个。 可把老太太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端起自己的洗脚水走出院门，直接一盆泼到施德头上：“闭嘴吧你这个畜生。” 施德被泼得浑身湿透，看到老太太手里的盆和撂起的裤腿，知道是洗脚水，他赶紧呸呸吐了好几口，抬手脸上一抹：“妈，你讲讲道理，施振堂是我亲儿子不？” “是。” “那他该给我抚养费不？” “不该给。这些年来给你们的还少？他要还的那点亲情债早还完了，打小你们就没好好对待过他，振堂给你们的只多不少。 从今天开始，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一句，我……我上你门头上吊去我，让你施德在这十里八乡的一辈子抬不起头。” “妈呀！！！”施德拉长了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造孽啊，咋就没人站在他这边呢！ 管他哭不哭闹不闹，老太太咣当关上院门，把忙着来扶她的家人都叫到面前，一脸威严交待：“玉珠，振堂，你们别听他胡咧咧，就当他在放屁，振堂说得没错，以后咱们对老院的一切都不管了，是死是活他们自己过。 另外，为民，苏珍，你们出门在外村里人要是讲起来，你们也要讲讲前因后果，别败坏了振堂和玉珠的名声。” “奶，这个你放心，村里人都知道我爸那德性，无论他再怎么闹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的。”施为民咬咬牙，内心有些左右为难。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弟！！！ 另外田英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等老太太叫大家都回屋睡觉的时候，她心疼地拉着田玉珠的手到院里说悄悄话：“玉珠，有那个公爹在，你在老家的日子就不会安宁，还是跟振堂回部队去吧！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眼下知青们紧赶着要的衣裳做完了，我打算明天就回田家村去，田家村离这儿也不远，衣裳的事情在家做也一样，做好了送过来就行的。” “姐，田家村离这二十里地哩，也不近。” 田玉珠知道田英一是觉得长期呆在老施家不是办法，二也怕她因为自己的存在有顾虑，所以才迟迟不肯去部队。 “姐，关于回部队我们有自己的时间计划，不着急。至于老院里的公公，我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么跟你说吧，我给施小丽治疗也是看在振堂的面子上。 现在振堂决定和他们绝裂，那我肯定和他的想法保持一至。”田玉珠拉过田英的手：“姐，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既然你想回田家村，那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等我回了部队你再呆在老施家，也确实会拘束。另外，回田家的事情明天还得回去商量，后果怎么样咱们得看情况，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他们真的不接纳你，大不了你跟我走。” “走，去哪儿？”田英捏着衣角。 “去部队，到那边讨个生活并不难。” 田玉珠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话，如果田家不接受一个离婚的女儿回娘家，那她肯定会带她走。 只是田英却忐忑上了，不安地说道：“那等……等回家看看情况再说吧！” 第376章 回娘家 和田英商量好，晚上小两口躺床上的时候，田玉珠就跟施振堂说了明天去田家村的打算。 他平躺着抱她在怀里，亲了她额头上一下满口答应：“不管有没有姐这事儿，我知道你都得回一趟娘家，别人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咱妈得回去看一眼。” “你咋这么明白我呢？”田玉珠幸福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脑袋，原主的片段记忆在脑海中闪过，那个叫做杨秀的母亲，对原主傻丫头是那样千方百计的保护。 她自己都是家暴受害者，可却依然用微弱的力量护着傻女儿。 比如给她脸上抹泥，故意让她看起来脏兮兮的。 杨秀太知道女儿长得有多好看了，而一个好看的傻丫头，她身边的潜在危险只多不少。 田玉珠打心眼儿里感谢原主的母亲，而且就算为了原主，她也有责任去孝敬她。 只是买点什么才好？ 田玉珠到隔天早晨才决定，暂时拿两只熏野山鸡，一只熏兔子，其他回去之后再看情况。 大清早吃了碗面条，三个人出发了。 从泉水村到田家村至少得有二十来里地，因为路途遥远，村民之间几乎没有来往。 公社之间的来往有拖拉机和牛车。 施振堂开警车就要快得多，虽然马路颠簸难行，但也半个小时多就到了。 早晨十点钟，警车缓缓驶进山清水秀的田家村。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田英顿时紧张得蓦地攥紧袖子，指甲尖把手掌心掐出印痕。 坐在她身边的田玉珠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姐，不用那么紧张，有我呢！” 田英点点头，其实还是胆怯得声音都变得紧迫：“玉珠，等会爸要是骂人你忍忍，别跟他争，啊，你怀着娃呢，得为自己的身子考虑。” “好，我知道，你放心吧！” 看到有车子进村，路两边跑出好些个娃来看热闹。 就连地里干活的村民也都停手看向这边。 田英更紧张了，指挥着施振堂：“家门口太窄停不了车，就停村口吧！” 施振堂停好车，下车帮她们拉开车门…… “哎哟，那就是玉珠他男人？” “长得可真俊哩。” “没想到那傻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福气，从小傻到大的，她竟然是咱们村头一个坐上小轿车的姑娘。” “还真是，所以老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车里的两姐妹下来了。 大家顿时又是一阵惊讶的赞叹：“那个真的是傻丫头？” 田家村人谁不知道田玉珠以前傻成什么样，又脏又傻，还时不时的流哈喇子，冲着人傻笑更是常有的事。 可现在下来那姑娘，身姿窈窕，两条乌黑又整洁的大辫子分别拖在胸口，瓜子脸蛋，皮肤细白，一双眼眸清澈灵动，唇瓣像花朵儿似的微微带着笑意。 这…… 田家村所有人这瞬间都炸裂了。 那姑娘到底是不是田玉珠，他们完全不敢认了。 太不一样了，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一点也不邋遢和傻，反而秀丽好看，美得像天仙儿似的。 大家面面相觑：“那不是傻丫头吧？” “不知道啊，看样子像又不像。” 有人大声道：“我敢说，那绝对不是傻丫头。” 因为好奇心好多人都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锄头跑到马路上近距离观看：“你真是傻丫头？” 田英紧张得脚指头都在鞋子里抓紧，她大脑一片空白：“……” 村民们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而此时让她特别在意的就是，她怕村里人知道自己离婚的事，那多丢脸啊！ 田玉珠则不同，只见她落落大方，微微一笑：“各位叔儿婶儿，大妈大爷，哥哥嫂嫂们，我确实是傻丫头啊，怎么着你们不认得我了？这位是我丈夫，他叫施振堂，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咱们老百姓最爱戴的解放军。” 咦？？！！！ 全村人再次面面相觑。 听声音软软糯糯的，到真是傻丫头啊！ 而且这个时候站近了看，面部轮廓确实就是她。 于是短暂的寂静之后，大家就都纷纷客气地打招呼：“玉珠你大变样了！” “傻丫头，你真有福气，嫁得这么好的男人。” “玉珠啊，你妈整天盼着你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田玉珠笑言：“谢谢大家记挂着我，以后我会常回来。” 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和施振堂交换了个眼色，很好，村里人都蒙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同时跑来四个人。 一个满脸沧桑面容削瘦，眼神贼亮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跟着个拐着一只脚，走路一脚高一脚低，满脸憔悴不堪的女人。 这两人分别是父亲田财，母亲杨秀，他们两身后跟着的分别是田家大哥田吉，还有最小的弟弟田祥。 因为原主脑子有点糊，所以记忆点也不是很清晰。 田玉珠在看到这四个人的时候，几乎是愣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就是担心他们认不出自己。 身边的田英已经迎了上去：“爸，妈……” “回来了？”杨秀抹了把眼泪，越过田英直接跑上来一把抱住田玉珠，哇的张嘴就放声哭出来：“傻丫头啊，你终于回来了，妈终于见着你了。” 那哭声里承载着一个母亲的关爱和百感交集，听得村里人都很是动容。 虽然田玉珠被父亲田财和大哥田吉硬丢到老施家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平时大家也都不敢管闲事，现在听到杨秀哭，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对于田玉珠来说，她的内心也起了波澜。 上一世她没有亲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唯有先生。 这世她的内心已经被奶奶和施振堂软化，她懂得了什么叫做亲情，此时这一抱，也让她不由得眼角泛泪。 “妈，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她哽声把杨秀扶起来。 手里碰到的女人削瘦单薄，让人心疼。 杨秀一边哭一边点头：“妈以为你死了，被冻死了！” 虽然跑到面前，但脸色震惊的田财这才赶紧道：“说那丧气话，闺女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给我闭嘴别哭了，还不快带闺女回家。” 这声吼让田玉珠内心很不舒服，同时让她有点奇怪的是，田财看向施振堂一眼，神色里露出怯意。 声音也放低了：“玉珠，咱们回家吧！” 第377章 没见过这么穷的家 十五岁的田祥惊讶过后也上前亲热的叫：“二姐三姐，咱们快回家。” 至于二十三岁的大哥田吉侧谁也没有叫，神色不明地站在一边。 田玉珠和田英对视一眼：“姐，扶着咱妈回家。” “哎！” 姐妹俩扶上杨秀往前走。 施振堂去车子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看到那么多猎物，村里人又是一阵咂嘴。 “田家这姑父出手挺大方的。” “那是，听说军人收入很高的。” 也是只到这时候，田吉才赶紧走过去从施振堂手里接过东西，虽然没有半句对话，但也一副对施振堂唯唯诺诺的样子。 田玉珠看在眼里觉得奇怪，他们好像已经见过施振堂似的。 一行人回到田家，眼前那坑坑洼洼的小院，破败不堪的毛草顶屋，还是让田玉珠内心挺震憾的。 见过穷的，但没见过这么穷。 按理来说田家已经不缺劳动力，但这情况估计也就是自给自足的样子。 一天的工分也就够吃一天的饭，完全省不下来修房子的钱。 至于进了屋就更窘迫了，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炕倒是扫得干净，可上边垫的也是破破烂烂。 没办法，杨秀只能拉着田玉珠上炕坐着，另外田英不敢上炕，眼神一直朝着田财瞄。 田财这才讪讪的笑：“阿英你这是客气啥，坐呗，跟你妈和你妹妹好好聊聊。” 至于施振堂，他坐在家里唯一那个高凳子上了。 他坐着田财和田吉父子两就没敢坐，只有田祥半拉屁股坐炕上同田玉珠她们说话：“二姐三姐，妈天天盼着你们两哩。”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弟弟还算不错，平时没有故意欺负过他的傻三姐，甚至有时候还会偷偷给她藏吃的。 村里的小孩子欺负傻三姐的时候，他也常常站出来帮她一把。 所以眼下田玉珠对这个弟弟的印象还是好的。 她温和地笑着：“阿祥，那我们回来你高兴吗？” 田祥乐呵呵的：“三姐你真的变样哩，话也说得利索，你们能回来我当然高兴了，好久不见，我也想你们哩。” 杨秀心疼地一直拉着田玉珠的手，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傻闺女。 “年前你叔去新义镇上开会，回来说玉珠变聪明了，老施家的宅子养人，你没以前傻了，妈还不相信呢，今天亲眼看到你过得好，我死都瞑目了。” “妈，说啥呢，好日子还在后头的，说啥死不死的，你得好好活着。”田玉珠哄着她，她再次看向施振堂。 对方虽然没说话，但冷骇的气势让屋里的气压低了几分。 再看看田财和田吉那宿着脖子的样子，突然想到昨天施振堂说出去办事，后来也没告诉她去了哪里。 难不成昨天他就来过田家村，跟田家人打过招呼？ 此时田玉珠暂时把这个想法放一边，她话里带话的说道：“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还得感谢爸和大哥呢，要不是当初你们把我扔到老施家，哪有我和振堂的这段婚姻，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爸，大哥，谢谢你们哈。” “呵呵，这话说的……我们……我们也是为你好。” 田财尴尬的笑容让嘴角都变得扭曲。 田吉的脸变得通红，扭头不吱声儿。 田玉珠冷瞥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回来主要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那个周二狗不是东西，三天两头拿我姐当出气筒，这你们应该也早就听说过了。 现在我让姐和周二狗办了离婚，所以她得回田家村来落脚，你们就说说接不接受她吧！” 让田玉珠没料到的是，当她讲完这些话后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现在完全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一定是施振堂提前来过。 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想得这么周到，他肯定不希望他们再一惊一乍的跟她吵起来伤身，才会这么做。 田玉珠冲着施振堂递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他明白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媳妇了，于是出声道：“这件事我昨天就跟他们聊过，家里有这间正屋炕，院里有两间草房，正屋炕让妈和姐住，其他人去院里草屋住，他们也同意。” “啊？”田英整个震惊。 坐到炕上后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吱声，等听到田玉珠说起自己离婚的事情时，她已经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 结果大家都没有骂她，这已经很意外了。 紧接着又听到施振堂的安排，她岂有不被吓一跳的感觉。 父亲田财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最清楚，竟然会舍得把正屋的炕让给她？ 就连田玉珠也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的，便问道：“什么条件？” 田财连忙摇手：“瞧你这丫头，哪有啥条件，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要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再说，阿英在周家日子过不下去，那肯定得离，不离咋过啊是吧？” “爸，我记得你以前死活都不让我离的，说离了也不许回娘家。”田英一时情急说出了事实真相。 田财难堪的摆手：“那是以前的话嘛，你别往心里去。” “那现在又咋变了，你们是不是跟振堂和玉珠两口子提条件了？”田英咬咬唇站起来，鼓起勇气道：“玉珠，要是他们让你们掏钱才肯收留我，那我走。” “姐，你别着急。”田玉珠拉住田英。 她看看杨秀是家里最不敢说话的主，田财又口口声声没有提条件，难道真是这样吗？ 看向施振堂，他才冷沉地开口道：“条件他们不是没提过，不过我一个都不答应，唯一答应的就是姐在家里住的时候，每个月会掏三块钱的伙食费。” “真的？” 三块钱一个人的伙食费在小山村还算多的，只是如果能买田英一个宁静日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眼下田英做衣裳每个月赚的，完全可以支付。 田玉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她也知道施振堂绝对不会骗她。 再看田财他们忙不迭的点头：“真的，是真的，再没其他了。” 她心想，估计昨天施振堂已经用某种手段征服了田财父子俩了。 第378章 女婿是靠山 田财和田吉明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们赶紧找个要去收拾院里那两间草屋的借口，赶紧离开了主屋出门去了。 施振堂也说去院里抽支烟，其实是给媳妇和家人相处的机会。 田祥就亲热的坐炕上，他非常想念两个姐姐，尤其是傻三姐，自打知道被父亲和大哥把她扔到二十里外的老施家后，他担心得偷偷哭过。 这会儿杨秀也总算敢说话了，她小声问田玉珠：“你男人……对你好不？他看起来很严肃，别说你爸和你大哥，连我都有些怕他。” “妈，他挺好的，军人的气质就那样，其实人不错。”田玉珠抿唇笑。 田英给作证：“妈，这点你放心，我在老施家呆了几天，亲眼看到振堂对玉珠有多好，反正玉珠现在是我见过最有福气的女人，你别看振堂那么严肃，人家在部队里还是个军官，可是晚上竟然给玉珠倒洗脚水……” “哎哟那可不行。” 杨秀听到这里吓得要死：“玉珠啊，你可不能任性胡来，哪能让男人给你倒洗脚水，得你给他倒，他在部队里一定也很辛苦，再说人家是军官，要是被他的手下看到像啥样子？ 你有今天全依仗着他哩，记住妈的话，要好好伺候他，只有对他好了，他才会疼爱你的，明白不？” 田玉珠满头黑线，这个年代有这样的传统思想不奇怪。 只是杨秀和田英都不会明白，她们俩这套根本行不通，否则为啥她俩越疼自己家男人，越是被打得惨呢？ 总之她知道一时半会也无法改变她们根深蒂固的思想，眼下唯有点头点头：“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伺候得妥妥的。” 杨秀这才放心地露出微笑。 田祥在一边道：“三姐，姐夫真威风，将来我也要像他一样去当兵。” “好啊，那你现在十五岁，想当兵的话得开始做准备了！”田玉珠没跟他开玩笑：“阿祥，你是说说玩呢，还是当真的？” “当真的，我就崇拜军人，我觉得他们很伟大。” “那行，姐问你，识字不？” “呃……” 田祥抓抓脑袋，这个年代全国有多少人都不识字，更何况他。 打小就跟着家里人干农活，直到现在一天都不得歇，天天得下地苦工分，至于识字嘛？ 他寻思片刻：“我晓得咱们老田家的田字怎么写。” 田玉珠笑着轻摇头：“那可不够，你得学得更多才行，识了字才能报名，才会有机会当上兵。” “对啊阿祥，这点你得跟你三姐学，她去随军的时候学了好多字，可厉害了！”田英也打心眼儿里羡慕。 “三姐，那我也要学，我要像你一样。”田祥顿时有些激动，他想过未来，可未来要从哪里开始一点头绪都没有。 今天三姐给他指了条道，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田玉珠看看他们姐弟两：“这样吧，姐，阿祥，你们俩一块儿学，空闲的时候就学，咱们村不是也有老一辈子识字的人嘛，像施家老三和成成他们似的去拜个师，然后学起来。” 话完掏出五块钱：“听我的，将来想要发展，想要有更好的日子，现在就得提前做准备，学识字是最基本的开始，这钱，你们拿三块去拜师，两块去买纸和笔。” 五块钱拿在手里没人接，田英和田祥都懵了。 尤其是田祥，他长这么大没见过五块整钱儿，家里就算有他也没见过，钱都在父亲田财那儿，连看一眼都不让看。 杨秀更是吓一跳：“哪有学个字要这么多钱的，玉珠你别……” “妈，这事你听我的，难道你想阿祥一辈子在家乡种地，还有姐姐，她现在可是每个月都能领工资的人哩。” 田玉珠把田英做衣裳的事情跟母亲讲了讲。 看到田英点头：“妈，是真的，我布料都拿回来了！” 杨秀才激动得嘴角都在颤抖：“那阿英每个月交的那三块钱我不用愁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给。” “玉珠，真想不到你能让咱们家有这么大的变化哩。”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过一天算一天，挨到哪天老死这辈子也算是过到了头，没想到这种煎熬的日子竟然会突然有变化。 而且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杨秀觉得就跟做梦似的。 田玉珠把五块钱塞田祥手里：“我刚才说的那两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咯，要是爸和大哥反对，就说这是你姐夫的意思。” “明白。”田祥笑得合不拢嘴，瞎子都看得出来父亲和大哥害怕三姐夫。 交待完这件事情，田玉珠让田祥去把父亲和大哥叫进来。 田财和田吉磨磨蹭蹭的进了屋，看到施振堂不在，人也比先前站得直了几分。 田玉珠可没时间跟他们绕弯子，直入话题道：“爸，我就有一个条件，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对我妈动手，如果你对我妈好，那这个家我们两口子会给照应着，阿祥想当兵，将来我们会指导他报名参军，姐姐不用下地干活，她能在家做衣裳赚钱。 但这事儿你们不能往外说，否则每个月那三块钱就没了，总之她能养活自己，你们不能对她区别对待。 如果你将来还是打骂我妈，打骂阿祥，对我姐也是说三道四的要赶她走，那没问题，我会把他们全部接走，以后你就和我大哥你们俩过日子，从此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田财听得脑瓜子嗡嗡响，要不是看到院子里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曾经那个流着哈喇子的傻丫头现在竟然教训起他来了？ 可这是事实啊，容不得他不相信。 眼下他唯有满脸堆着讨好的笑：“玉珠，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打你妈了，可是你看咱们家这么穷，你们能不能在金钱上……” “不能。” 田玉珠一口就给回绝了。 “要论劳动力，咱们家不比村里哪家少，未来的日子想好过，我们会从旁给你们建议的指导，想从我这里直接拿钱养家，不可能，你们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致富。” 话完也不去理会田财难堪的表情，对杨秀说：“妈，咱们家的自留地你全种上山药，等十月十一月的时候可以拿到县城去卖，正好年前价高好卖，肯定能赚。” 第379章 天大的好消息 “种山药去卖，呵，你说得倒是轻巧，被打成投机倒把会落得个啥下场你不是不知道，玉珠啊，不想帮娘家就算了，可别回来害咱。” 田财见要不到钱，却给出这么个馊主意，他肯定忍不住要嘲讽两句。 杨秀一脸慌乱的不敢说话，她拿不定主意：“玉珠，这……” 田玉珠冷脸看向田财：“那咱们要不要赌一把，你别拦着，让我妈去种山药，如果真赚了钱算我妈的，如果赔了，赔多少我给多少。” “呵，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有个军官男人就了不起，做人得讲良心，哪怕你嫁得多好，别忘了娘家根儿在哪儿。”田财依然阴阳怪气着。 自己的傻闺女翻身攀高枝儿，这原本是高兴的事情，结果很快他就发现这闺女六亲不认，自然心里不痛快。 田玉珠知道他的本性，他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也知道受他的影响不值当。 于是一直抓着主题问：“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田财被激得回应：“好啊，赌就赌。” “好，不过如果你害怕我妈的山药种成功而去搞破坏，那怎么算？” “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田财说完这句话发现子女们全都看着自己，每个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不信任。 没错，他田财就是这么不要脸不要命的人。 田玉珠冷笑道：“从我妈种山药到她可以卖这段时间，如果你去搞过破坏，那我发誓，今生今世不再认你这个父亲。” 看着田玉珠毅然决然的神色，田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缓缓举起手：“爸，你打了妈这么多年，我也是时候该帮妈说说话了，如果你真那样，我也不认你。” 紧接着就是田祥，他看看两个姐姐，也举起手：“算我一个。” “你个臭小子……”田财气得咬牙：“连你也敢造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过来……” “田祥不小了，能分得清楚是非对错，我同意玉珠刚才的提议，如果做为一个长辈立下赌约又说话不算数，那后果肯定要自己来承担。” 就在田财准备打给田祥两巴掌的时候，施振堂的声音凉凉地在门口响起。 他已经听见了媳妇的话，也把老丈人的反应看在眼中。 这长辈是个什么货色他懂，否则昨天也不会先来一趟，就是为了让他闭嘴别跟田玉珠吵架，目的就是不想让媳妇情绪太激动。 听到施振堂的声音，就连田吉竟然也吓得赶紧表态：“爸，我觉得可以让我妈试试，你不能捣乱。” “呵呵，我哪会呢，听你们的全听你们的。”田财已经被突然进来的施振堂吓得一激灵，哪还敢说什么，把原本脱了一半准备砸向田祥的鞋赶紧穿上。 “呵呵，那个施营长，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去收拾屋子去了。” 真是连一分钟都不敢跟施振堂待。 明明是自己的女婿，也不敢直呼其名，而是叫个施营长。 看着田财带着田吉忙不迭的跑出屋，田玉珠扑哧一笑：“妈，看到了没，以后你有靠山了，别害怕了哈，要试着慢慢勇敢起来。” 杨秀百感交集地点头：“玉珠，振堂，谢谢你们。” 田英也鼓励地安慰她：“妈，咱不怕，以后我教你怎么勇敢。” 又聊了几句，田玉珠给杨秀塞了二十块钱，除去买山药的，如果她放在身边不方便的话就交给田英藏着，千万不能落在田财手里。 另外田英做好的衣裳，以后就由田祥找着走亲戚的借口，赶公社牛车的趟送到泉水村。 眼看着他们就这样要回去了，杨秀哭得泪水像断线的珠子。 她有心想留女儿和女婿吃顿饭，可那厨房还有那几个豁了口子的碗，哪样是能拿出来见女婿的。 却又满心不舍得分别，杨秀哭哭啼啼的：“玉珠啊，你这怀着娃哩，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啥时候？” “妈，我会给你们写信的，你们都好好的，有休假回来我就来看你。” 田玉珠心里也酸溜溜的不好受。 虽然原则上说这不是自己的亲妈，但她的思绪里也融入了原主的情感。 离开院门的时候，田吉突然追了上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竟破天荒的说了句：“玉珠，对不起哈。” 田吉这人本质并不坏，他是家里的老大，打小就生活在田财的拳头棍棒之下，准确的说，他早就被打得麻木了。 于至于早就没有了自主，田财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此时能跑来道歉，对他的性格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田玉珠看着他那样有些心软了：“大哥，我也能理解你讨不到媳妇的心情，家里有个傻妹妹或许会影响你说媳妇，但我觉得吧，关键还得你自己有本事。 打铁还要靠自身硬，将来做事情你能脚踏实地的，再者，你傻妹妹给你丢的脸，我现在不是都给你挣回来了吗？ 等着吧，只要家里越来越好，迟早有一天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你的。” 这几句话不轻不重，说得田吉满脸通红地点着头，之后也跟着家里人把田玉珠小两口送到村口上了车。 田玉珠又安慰了杨秀几句，就在这时候两个人急匆匆地走过来。 “玉珠。” “施营长。” 喝，那不是田旺和妇女主任王兰吗？ 这两人都是在新义镇那次表彰大会上认识的。 施振堂礼貌的和田旺握手：“叔。” 田玉珠微笑着：“叔，王姐。” 向来死板的王兰此时也露出笑容：“田叔听说你们回来，就赶紧过来瞧瞧，没想到你们这么快走啊？” “家里还有事情得赶着回去，改天再来。”田玉珠感谢地看向田旺：“叔，谢谢你还记挂着我们，下次回来时间长点，一定去你家坐坐。” 施振堂道：“对，下次跟叔喝两口。” 田旺顿时眉开颜笑：“那肯定，我还没跟振堂喝过酒呢！哦对了，有件事情你们公社通知没有？” “什么事？” “天大的好消息，国家开始实行分产到户了！” 第380章 亲爱的 “分产到户是个啥？” 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田玉珠高兴得不得了，只是身边的田英和杨秀她们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田旺笑着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给她们解释：“就是原本属于公社的庄稼地可以变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家家户户，按照人口可以分公家的土地自己种了。” “啥？” 杨秀吓得身子一震：“这是要变天哩，哪有这么好的事哇，他叔，你不是骗我们的吧？” “瞧你说的话啊嫂子，有施营长在面前，咱能说谎话嘛！”田旺开了个玩笑。 大家也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又闲聊了几句，田旺王兰还有事情要办，他们得赶紧回公社去了。 他们走后，田玉珠拉住杨秀的手笑言：“妈，看到没，我说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吧，你只管种山药，一定能赚钱。” 分产到户开始实行，接下来的改革也迫在眉睫，小买小卖已经不成问题，可以放心大胆开始准备了。 杨秀干瘦的脸上布满笑：“哎，妈听你的，放心吧！” 另外又交待了田吉和田祥几句，田玉珠小两口这才出发了。 等他们的车子缓缓驶离田家村的时候，远处躲在茅房里的田财才满脸不可思议的走出来。 他亲眼看到村支书田旺和向来严肃的妇女主任王兰竟然主动去跟田玉珠他们两口子说话，我滴个乖乖，看来当军人果然不一样。 更别说自家女婿施振堂是个军官，连村支书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哩。 不知道为啥，这么一想，田财的心里就挥去了大部分刚才被田玉珠教训的不愉快。 他心想管他的，反正只要靠着女婿的名头，能在村里挺起腰杆子才是眼目前最重要的。 杨秀他们母子几人看着田玉珠他们离开后才回到小院，刚进院门的瞬间杨秀心里根本没谱。 毕竟家里男人什么德性她知道，就怕当着玉珠的面一个样，等她走了又是一个样。 她只盼着对方别动手打人就成，还有，别挤兑田英，能让她在家里有个地儿就行。 谁知进院就看到田财在院里指挥着：“哎，那个，田吉田祥，你俩赶紧的收拾草屋，从今天开始我睡一间，你兄弟俩睡一间。对咯，要是床板不够去隔壁你大娘家借两块，怎么着也能凑合。” 田吉田祥兄弟两自然满口答应就去收拾…… 杨秀和田英母女俩却是对视一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他只是当着玉珠的面做做样子，没想到来真的。 不过母女两平时也被田财给打怕了，此时自然也不敢张嘴问，反正赶紧回屋就是了。 至于接下来的日子能不能安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 “亲爱的，谢谢你！” 车子驶出田家村，稳而均速的在马路上行驶着。 夕阳从车窗外照进来，田玉珠脸上的笑容明媚好看。 一双水眸清亮得像清晨花朵上的露珠，让她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施振堂被她这句话逗得好笑：“你这语气跟电影里资本家的小姐一模一样。” “怎么着，不喜欢啊？”田玉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使劲儿亲了一口。 这个年代马路上根本没有对头车，她胡来一下也无所谓。 施振堂赶紧的：“喜欢喜欢，就是我开车的时候你别乱动……” 他的俊脸绯红了几分，阳光映得面容线条分明，有种夺目的阳刚之美。 田玉珠笑道：“行，我不乱动，你好好开车，我就是想感谢你想得这么周到，要不然今天回去肯定得跟我爸吵起来。 就他那德情，我不得被气吐血？对了，说说你昨天是怎么训服他的？” 施振堂看她一眼轻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跟你学的，你说过是个人都会有弱点，只要了解对方最需要什么，攻其必赢。 而令尊最大的弱点不就是欺强怕弱？他当初把你扔我们家就跑了，现在站在我面前肯定没面子，人都要矮三分的，听到以后如果好好对待妈，我们就会对他好点，那他还不赶紧的接着，否则他还能怎么办。” “哎哟施营长，你这是也会权谋了哈。” “是，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 “哈……哈哈！” …… 天色黑定没多久小两口回到泉水村，家里还等着他们吃饭呢！ 别的不说，这几天和田英的相处过程中，苏珍也大概了解到田家是啥样了，她料准了小两口肯定吃不上饭就得回来。 这不，就让成成和豆豆站门口看着呢，见到二叔的车灯在村口亮起来，两个小家伙急忙跑回家叫：“妈妈，老祖，我二叔和二婶回来了！” “行，上菜吧！”老太太下令，完了还交待一句：“记住咯，咱们先不问玉珠关于田家的情况，现在丫头肚子里怀着娃哩，难受的事情得等她吃完了饭再聊。” 苏珍答应：“知道了奶奶。” 结果小两口进屋的时候全家人都看过去，发现他们脸色没啥不对劲儿，还像平时似的手拉着手，挺恩爱的，田玉珠也没有难过的样子。 得，看来没吵。 老太太放宽了心：“快快，坐吧，就等你两开饭哩。” “还是奶奶和嫂子最疼我。”田玉珠嘴甜地坐到炕上，给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拿包子。 老太太见她心情不错，正想试探着问问田英回家的情况，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 村支书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眼儿，然后才开始讲话：“通知，通知，半个小时后大家都得到公社院子里开会，公社里有重要事情要传达给大家。呃，对了，那个施振堂，田玉珠，你们两口子虽然不常驻在村里，但也要参加哈。” 刚刚拿起筷子的田玉珠和施振堂不由得对视一眼。 村支书这还特意点他们大名呢！ 小两口不约而同想到关于田家村分产到户的通知，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太太。 关于啥叫分产，也仔细跟苏珍和施为民讲了讲。 全家人听完都惊喜不已，尤其是喜欢种地的施为民，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太好了，现在我看那些干集体活计只知道偷奸耍滑的人咋过日子。” 第381章 开大会 大集体的地不是那么好种的，老实巴交的人只知道埋头苦干，不舍得使力气只想着滥竽充数的大有人在。 就好比一亩麦子，如果自家种的话不用两小时，可村里人一块儿种，反正一天是那点工分，两天也是那点工分。 谁还愿意多使劲儿，明明几个小时就能种好的地，大家可以种出两三天来。 如今分产到户，使力气种出来的粮食就是自己的，估计谁也不会再攒着劲儿了。 苏珍激动得只往田玉珠碗里夹菜：“玉珠，你看只要你在家，一准就会有好事发生，你真是咱们老施家的福星。” “嫂子，你也学着奶奶说话啦。”田玉珠娇嗔。 全家人都不由得笑起来。 半个小时后要开会，赶紧吃好饭，大家都赶着去公社集合了。 老太太许久没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她也得去凑热闹。 苏珍和施为民一边一个扶着她，成成和豆豆两小只打着点筒。 田玉珠由施振堂拉着手，全家人就怕她脚下没个深浅的。 田玉珠等家人走远些后才小声跟施振堂讲：“不知道今天晚会发生什么，我很担心……” “没事，我会留意着的。”施振堂已经想到了法子。 如果媳妇的预见会发生在今天晚上，那正好把那个躲在暗中的恶人给揪出来。 只有这件事情了解了以后，媳妇才不会整天提心吊胆的。 他们一家到达公社的时候，施为强也跟了上来。 把施小丽一个人放家里不放心，施德只能待屋里看着她。 这会儿老施家所有人就找了个院子靠侧边的地方站着，然后赵小漫她们来找田玉珠说话。 女知青们穿着她们做的衣裳，一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看得苏珍和老太太打心眼儿里高兴，想到是自己做的衣裳，她们很有成就感，内心满是自豪。 聊了几句女知青们忙事情去了，赵小漫留下来聊了几句。 经过那天在老施家混过顿之后，她这种社牛性格早就跟老太太和苏珍也聊得很熟了，张口就是奶奶，嫂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她家亲戚。 与此同时，施振堂去找到孔兴柏，他开口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前几天山上刚有狼嚎声，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另外现在山里还躲藏着零星敌特，我担心他们这个时候趁村民都窝在公社的时候下山，你得派人四处巡逻着，尤其是会场周围这一片。” 孔兴柏早就听说施振堂带队在新义镇俘虏一群敌特的事了，他对他有种莫名的崇拜，此时自然满口答应：“放心吧施营长，我会派人四处巡逻。” 施振堂轻点头：“我跟你们一起。” 这件事情他交给谁都不放心，只是让治调委员组的人出动，多个人多双眼睛而已。 孔兴柏自然没权利拒绝他，只能问：“那……唯一的这把火药枪给你用吗？” “我用不着那个。”一般的小敌特还根本达不到逼他动枪的地步，施振堂对自己的武力值很有信心，话完他就离开会场，到外围四处察看去了。 孔兴柏便也没有耽搁，让小组成员集合，并分配了任务。 站在人群中的田玉珠看到施振堂离开了公社院子，随后治调小组的人也出发了，她长吁了口气。 有施振堂在她心里安了几分，可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那些残忍的画面，所以除非这件事情完全解除，否则她完全无法放松下来。 “玉珠姐。” 离开的赵小漫突然又返了回来，给她搬来一张椅子：“你快坐着，别站着。” 田玉珠答应了一声，拿过椅子让老太太坐。 老太太硬要让给她，奶孙俩推让了一会，最终还是赵小漫又去搬了一个椅子来这才双双坐下。 这个时候村支书已经开始讲话了，大致内容跟田家村田旺讲的一样，话题就是关于分产到户。 只是村民们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村支书只有耐心解答。 而且他拍板下令：“从明天开始就量地，量完了咱们就分。” 话音刚落，村里人纷纷提出问题：“支书，哪让谁来量地，量出来的准确吗？” “就是，就算量好了分地的时候公平不？” “支书，我们能不能自己选想要哪块地？” “我能不能参加量地分地？” 村支书压压手：“我知道大家都担心自己家的地不好，分的地少，这个大家尽管放心，因为咱们量地的全是党员干部，还有人民解放军施振堂，军人从来不撒谎，你们不信我，总该相信振堂吧？” 众人听完窃窃私语了一小会：“军人我们肯定信的。” “那就照你说的办。” “对，我也相信振堂。” 田玉珠听得有点头大，量地分地，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啥村支书还特意交待他们两口子来开会了。 就连坐在身边的老太太都冲着她苦笑了一下：“这下有得振堂受的了。” 田玉珠无奈的轻叹，村里人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理不饶人，可不有得受了呗。 与此同时，施振堂正在外围仔细查找。 没有看到可疑之处，大晚上的大家都聚在公社院子里开会，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难不成火灾是从公社内部出来的？ 他赶紧交待孔兴柏：“我回院里看看，外围交给你们。” 进了公社院子，施振堂入眼看到的全是黑压压的村里人头顶，他环顾了四周后找到家人，并冲着田玉珠递了个眼色。 暗示她外面一切正常，没有找到纵火的人。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叫声：“哎，叔，你踩我脚了。”“叔，你推我做啥？” 陆富贵在人群里东撞西踩的，嘴里嘟嘟喃喃地说着什么，村里有部分人就拿他逗趣，人群时而传来笑声。 村支书看不下去开口道：“别闹了，谁把老陆送回家去？” 大家都不吱声，好不容易凑个热闹谁也不想提前走。 再说，地可是关乎着一家子老小的活路，大家都想再听得明白些。 村支书只好直接点名：“你们几个，把老陆送回家去。” 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正好站在一堆，村支书手指向他们…… 第382章 最强孕妇 那几个青壮年不情不愿地上前去制止陆富贵企图把他带走，陆富贵反手挥舞着打向他们，嘴里叫嚷着：“是不是想打架，来来来，我不怕你们，来……” 场面一度混乱，村民们的人圈开始往外扩。 田玉珠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紧迫感，她转身对苏珍道：“嫂子，先带奶奶和娃回家去。” 施振堂也同时担心起来：“玉珠，你也跟嫂子他们一块儿回去。” 田玉珠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肚子点点头，平时她胆子大，向来不怕事儿，现在不同。 自打怀孕后，她的母性被渐渐唤醒，现在每天都会觉得对自己的身体更有了份责任感。 “振堂，你去告诉村支书散会吧，事情已经说清楚，让大家不明白的明天再来问。”田玉珠让苏珍和奶奶她们先走，她不放心交待两句。 直接跟村支书说有可能会有火灾，那很不现实。 施振堂明白她的意思，谁料就在这时候孔兴柏突然冲进来吼道：“起火了！” 真的发生了？ 田玉珠和施振堂满脸错愕。 “哪儿起火了？” 公社的房子还像刚才一样，陆富贵还在那里闹腾，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一点烟雾。 孔兴伯说道：“是你们老施家老院那边。”话完冲着院里喊道：“年轻人全都跟着我走，快点，去施家救火。” 老施家所有人都懵了。 老院起火？ 施为强骂了句特娘的，人已经冲了出去，施为民也赶紧跟上。 施振堂看向田玉珠，后者安慰：“快去，我没事。” 话完回头一边一个拉住成成和豆豆，赶紧和苏珍老太太她们一块儿站到路旁边，让救火的村民冲出去。 村支书也急得叫着：“快，快去救火。” 很快，村里能跑能跳的男人全都冲向了老施家。 公社院里剩下的全是老年人和老弱妇孺，大家都议论纷纷：“老施家咋起的火啊，家里不是没人吗？” “你们忘了，还有个小丽不是。” “对咯，难不成是小丽那个疯子放的火？” 与此同时，老太太也急得催着苏珍：“快点走，咱们回去看看。” 老院着火非同小可，老院的屋和新院的屋是连在一块儿的，如果火势大控制不了，那新院也保不住。 想到这些苏珍和老太太浑身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才好过点的日子，可千万别…… 可她们回头却发现一向风风火火的田玉珠竟然愣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玉珠，快点走啊！”老太太急得直跺脚，这丫头咋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对。”田玉珠摇摇头，自言自语。 “玉珠，啥不对？”苏珍怕她身体不舒服，赶紧回来扶着她。 只见田玉珠蓦地抬起眼：“嫂子，你快带奶奶和娃先走，快。” 咋了？ 很明显她让她们先走，指的并不是因为家里着火的事，苏珍正打算问问清楚，田玉珠扭头就冲着院子里的人大吼。 “快走，大家快离开公社。”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突然叫什么。 田玉珠见这些人都木然不动，急忙道：“有大火要来了，快走。” 啥，大火？ 哪儿有火啊，村民们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候，蓦地一声巨响，大风带着冲天的火光突然把公社办公室燃烧了起来，火势速度很快，公社四周的平房也同时起火。 这个季节正是晚风徐徐的时候，大火加风就好像火上浇油，瞬间就能吞噬一切。 村民们吓得愣了两秒钟，下一刻就都尖叫着往外冲。 田玉珠回头看到公社院子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往外锁上了，她赶紧向院门冲去。 “玉珠，玉珠。”老太太急得直叫唤，丫头可千万不能出事。 田玉珠跑到院门口看到院门是从外边被锁上的，她毫犹豫地抬起脚一脚踹过去，院门直接被踹得倒掉半扇。 随后便连忙转身跑向家人，二话不说背起老太太往外冲。 苏珍赶紧拉上成成和豆豆跟着她，其他村民见状，也直接朝着院门外冲。 等跑到院外安全地带，田玉珠把老太太放下来，扭头挤过人群再次回到院子。 “大家快跑，快。” 果然和预见里的情景一模一样，赵小漫站在屋沿下大声指挥着村民们快跑，她完全没有顾及到自身的安危。 田玉珠赶紧冲过去一把将她拽过来…… 与此同时，咣当一声，原本赵小漫站的地方，结结实实掉下来一大截燃烧的横梁。 如果她没有被拽开，后果不堪设想。 赵小漫吓得面无人色：“玉珠姐，谢谢你。” “别废话，快走吧！”田玉珠拉着她的手一起冲出公社院子，直到跑到院外才大口喘气。 回头看着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大火燃烧了大半的公社办公室，人们个个后怕不已。 与此同时，跑到老施家救火的村支书他们再次跑了回来。 原来老施家着火的只是院门外的茅房，而等村里所有男人都冲到老施家的时候，回头却看到公社院子冒出浓烟。 其中原因此时已经来不及细细分析，在村支书的指挥下，全村男人奋力救火。 而缓过劲儿来的田玉珠并没有闲着，她立刻和郑牡丹数点人数。 直到点完发现村里人一个都没少的时候，她才得于松了口气。 公社的火也被扑灭了，除了男人们留下善后，老弱妇孺们都灰头土脸的各自先回到家中。 可刚进屋，老太太的心就提溜着了：“玉珠，你没事吧？你呀你呀傻丫头，那种时候我烧死也愿意，你咋能来背我呀，我都这岁数了还能活多少年，要是害了你肚子里的娃，那我也活不下去。” 话完又叫苏珍：“阿珍，你快去请陶大爷来给丫头把把脉，不然我不放心呐！” 想想当时的情景，苏珍也是胆战心惊的。 别说田玉珠背老太太狂奔的那一下，就是她踹院门的那脚都让她后怕。 天底下有哪个孕妇敢这么使劲儿的，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苏珍赶紧答应一声要去请人，被田玉珠阻止道：“奶，嫂子，我真没事儿，你们看我壮得跟牛似的。” 其实她现在心情比前两天还要好。 预见破了，村里没有人受伤也没人被烧死，她现在只觉得有种解脱了似的松快。 第383章 是谁放的火 苏珍却正色道：“不行，这事得听奶奶的，今天晚上不号个脉我都睡不着。” 眼看拧不过她们二位，田玉珠只好作罢。 结果苏珍去请来陶大爷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老太太不解地问道：“咋了？” 陶大爷一边给田玉珠号脉，一边沉声道：“陆富贵死了。” “啊？”众人大吃一惊。 “救完火后大家在一个屋子角落里找到他的，身体没被烧着，估计是被烟熏死的。” “……” 田玉珠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村里人本来打算送陆富贵回家，结果因为孔兴柏来叫施家着火，大家就都没再管他。 等公社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正常人都直接往院子大门口冲。 只有陆富贵脑子不清醒，他只知道害怕，根本不晓得要找出口，所以就胡乱闯进了一间屋里躲藏着。 结果，反而把自己给熏死了！ 没料到曾经也是当过村长的陆富贵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收场。 老太太她们都是一阵唏嘘感叹。 与此同时，施振堂和村支书正在调查起火原因。 公社办公室和院两侧的平房屋烧得都很厉害，屋顶几乎烧塌了三分之二，屋里的木制办公桌，还有一些文件统统都烧得精光。 施振堂提出质疑：“如果没有事先准备火势不可能这么大，孔治调委员，当时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施家着火的？” 按理来说孔兴柏他们当时只会在公社会场外转悠，不可能这么快就看到施家的茅房着火。 他指向卫新义：“是卫医生告诉我的。” 卫新义扶了扶被烟熏黑一半的眼镜：“我也是村里人跑来说的，说老施家着火了，赶紧叫大家去救火。” 村支书直视着他的眼睛：“是谁，你指出来。” 今天晚上这事发生得实在蹊跷，按照事情发生的过程再回头去想，很明显当时说老施家着火那个人就是想把劳动力都引到施家。 而把公社烧了，才是那人的真正目的。 此时卫新义也知道事态严重，更让他语噎的是：“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当时四周一片漆黑，是谁来报的信我根本没看清楚。 只是突然听见说失火，我就没想那么多了，现在看来是我的失职。” “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村支书火大得吼了一嗓子，眼下章书记已经被调回城去，公社里就他这个村支书职位最高。 而且明天就要面临着丈量土地的事情，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人为火灾，不揪出那人心里火大。 更何况，这场火灾还害死了一个人。 村支书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告诉你们，不管是谁，现在站出来咱们还能给你个自首的机会，等明天公安局的人查出来，你这就得杀人偿命。” 村里的男人们个个义愤填膺地环顾四周，大家都想揪出那个人来。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泉水村村民的底线。 结果大家都互相摇头，表示不是我。 最终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到卫新义身上，既然不是你我他，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卫医生本人？ 卫新义留意到大家投来不满的目光，赶紧解释说：“如果我说谎话，那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没人会怀疑你。”孔兴柏这句话算是变相的给他证明。 村支书叹了口气：“小孔，今晚就进城，去报公安吧！” “是。”孔兴柏答应一声。 这么重大的事件肯定要报警，他叫了卫新义打算一起走。 “会开车吗？”施振堂问。 “学过。”孔兴柏原本打算骑自行车到新义镇，然后再想办法。 他话音刚落施振堂就把那辆旧警车的车钥匙扔了过来：“开车去。” 孔兴柏眼明手快的接住：“谢谢施营长。” 有车子就快了，而且不用那么费劲儿，他和卫新义立刻出发。 其他人干愣着也不是个事儿，村支书让大家先找些完好的木反之类，在公社院外路边搭个简单的棚子，先把陆富贵遗体安歇在里面。 等大家都去忙活的时候，施振堂单独找村支书谈话：“叔，你看到陆娟娟没有？” “没有啊，我刚才叫人去她家通知了，结果屋里没人。” “开会的时候见到她了吗？” “没有。” 村支书不解道：“振堂，你不会以为是她放的火吧，我量她也没那个胆子。” “无论如何得把她找到。”施振堂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发夹：“这是我的公社外围的草地里捡到的，如果这是她的东西，那她放火的可能性很大。” 村支书拿过去一看，脸色大变：“这确实是小陆的东西，我昨天在马路上遇到她的时候，她头上别的就这个。” 话完赶紧叫来村里几个年青人：“你们快点去找陆娟娟，找到就把她带到公社来。” 大家看村支书那脸色，都以为找陆娟娟是想通知她爸被烧死的事情，也没多问，赶紧分头寻找去了。 可惜一直到下半夜也没找到陆娟娟。 谁也没想到天亮的时候，从县城里赶回来的孔兴柏和卫新义下车后，陆娟娟竟然也从他们车里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下车的陆娟娟看见简易棚里父亲的遗体，立刻扑上去嚎啕大哭：“爸，爸，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爸！” “怎么回事？”村支书和施振堂把孔兴柏叫到一边问。 孔兴柏说：“昨天晚上我们出去的时候遇到路上独自走着的陆娟娟，她声称自己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想出去外面闯闯。 当时我就只能把她爸被烧死的事情告诉了她，这不，她就跟着我们去公安局里报案，报完案子再跟我们一道回来了！” 事情真是这样？ 根据孔兴柏的描述，发现的时候陆娟娟已经走出去好几公里路，那她根本不可能放火，因为放了火之后，别说走，哪怕是用跑的也跑不了那么远。 难不成是他们错怪陆娟娟了？ 村支书和施振堂交换了一个眼色：“那公安呢，来了没？” “来了，很快就到。” 第384章 这个人不能接触 陆娟娟的哭声引起了大部分村民们的共鸣，尤其陆富贵没疯之前为人也不错，几个妇人已经好心地上前去安慰着陆娟娟。 与此同时，公安警车开到了公社门口，下车的警察为首者正好是贺崇。 没想到又是老战友来办理这个案子，施振堂前几天还跟贺崇通过电话感谢过他，此时便走过去和他握手：“老贺。” 贺崇握紧他的手：“你还没有返队？” “没有，还得过两天，我们先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跟你们讲讲。” “好。” 村支书和孔兴柏他们都走上前来，自我介绍完后，就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包括施振堂在公社院墙外围发现了陆娟娟的发夹，还有昨天半夜孔兴柏他们在半路遇到陆娟娟，也都知无不言。 贺崇让队员全记录下来。 随后才走进简易棚里察看陆富贵的遗体，从鼻孔到口腔来看，初步可以断定确实是被烟雾给熏死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明显外伤。 “我们要给村民们做一些笔录，请村支书通知大家来公社集合。” 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贺崇决定从摸排开始，而且他决定亲自给陆娟娟做笔录。 别看这个女人哭得很伤心，但从几个月之前的投毒案，后来施小丽的拐卖案，还有眼下发生的纵火案，她都有很多疑点在身上。 但到最后这个女人都能躲过去，不得不说她很聪明。 村支书赶紧去用大喇叭通知村里人来做笔录。 泉水村人数不少，做笔录的工作量自然也大。 好在当时大部份人都在公社院子里开会可以互相证明，初步询问一下就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 “叫什么名字？” 临时审讯室，贺崇点了支烟抬起眼来，他刚问出口动作就停顿了一下。 对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声音清灵静雅：“田玉珠。” 助手看贺队长没接着问，就接下去问了句：“男的女的？” 田玉珠：“！！！女的。” 话完她又追加一句：“请问公安同志能把烟掐了吗，我怀孕了，闻不了这个味儿。” 呃！！！ 贺崇凌乱了一秒钟后赶紧把烟掐灭：“不好意思。” 他的脑海中闪过第一次看到田玉珠时候的样子，当时她在施振堂的口中是个傻丫头，连人情世故都不懂得。 看到他这个丈夫的战友，就好像没看见一样进了屋。 现在再看这个田玉珠，整体感觉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自信，还能对答如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警多年，从来没听过有傻子还能突然变得聪明的。 心中闪过疑问，贺崇严肃的脸上挤出两分笑意：“是这样的田玉珠同志，根据我们做笔录下来的情况，有大部份村民反映当时公社着火是你第一个发现的，你能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吗？” 田玉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昨天晚上情况紧急，她只能顾着眼前救人，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人怀疑那又是两说。 答案早就在心里了，此时便从容淡定：“当时我和奶奶她们正准备回家，回头就看到公社办公室这边的屋顶后面冒出了火烟，我吓傻了。 也不知道这火大不大，就是觉得要赶紧告诉大家快点跑，后来那公社的院大门不知道被谁给往外锁了，还是我冲上去一脚踢开的。 呵呵，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人没啥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力气大，那院门都被我给踢坏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帮忙给修好。” 这段描述让贺崇身边的助手看向他一眼，两人都有瞬间语结：“……” 一脚把大门给踹开，还是个孕妇？ 就算她的优点是力气大，但这种时候也不该用蛮力，于是贺崇觉得，估计这脑子多少还是有点瓜。 而田玉珠也从贺崇微妙的表情里捕捉到他的松懈神色，这是好事儿。 面对一个有着多年刑侦经验的队长来说，她该装还得装一下，否则让对方怀疑后只会有无尽的麻烦。 毕竟一个傻子突然变正常这种事情，骗骗村里人也就算了。 像公安这种有常识职业的人，很难骗得过去。 “好，你可以回去了。”贺崇此时的心情对施振堂充满了几分同情，这小媳妇虽然长得好，但多少还是有点不正常的。 而他的战友那么优秀，可惜了！ 田玉珠点点头，起身后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出了门。 看到在院里等她的男人走到身边来，小声道：“你这个战友不能带回家。” 施振堂见媳妇压着声音，便也低声问：“怎么回事？” “他和村里人不一样，我不能在他面前露馅。”田玉珠轻叹：“刚才在他面前不得不又装了一把傻。” “好，我知道了！” 小两口说完这几句话就出了公社大门，眼下也没什么事，施振堂打算送她回家。 谁料在简易棚里陪着父亲的陆娟娟突然冲出来，整个人直接朝着田玉珠撞过来：“你个狐狸精……” 为了拦住她，施振堂本能反应就是抬手揽了她一把，结果不小心伸出去的是那只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复原的伤手。 他也只是微蹙了下眉头就把陆娟娟扔到地上去：“陆娟娟，你给我小心点。” “振堂，你竟然打我？”跌倒在地上的陆娟娟故意表现出一脸震惊的样子，嘴里继续不干不净的骂着：“自打她田玉珠来到咱们泉水村后，村里就没一天好日子过，就好比昨天晚上的火，不是她放的还有谁，这个杀人凶手，是她杀了我爸。” 这叫什么话？ 平时喜欢八卦的三大妈四婶子都听不下去了，急忙叫唤着：“哎呀娟娟，你理解错了。” “就是，咱们是说最先发现有火的人是玉珠，要不是她吆喝大家赶快跑，那指不定得多少人受伤呢！” “是啊，还是玉珠踢开的院门，是她救了咱们。” 看到村里人竟然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陆娟娟站起来冷笑着：“那我问你们，咋别人看不见火就她能看见，为啥她田玉珠的力气比个男人还要大，她竟然能一脚踹倒门，这正常吗？” 第385章 反击的绝好时机 “正常，玉珠姐力气大又不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咱们知青也知道。”赵小漫带着小姐妹们全都站了出来。 她冷哼一声：“到是你啊陆娟娟，你爸死了你不伤心，还有力气找别人的茬，这到是有点太反常了吧？” “哎，我想起来了，以前我有个同学她爸去世，她伤心难过得都下不了床。” “是啊，陆娟娟的表现很不正常哩。” 女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陆娟娟，说得她的脸色像个调色板似的一阵红一阵白：“你……你们……” 赵小漫不宵地看着她：“各位大妈婶子们，玉珠姐怀孕了，刚才陆娟娟还想冲着人家肚子去撞，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心里都有个数了吧？而玉珠姐呢，昨天晚上不顾危险的救了大家，怀着娃也要使劲儿把门踢开。 她们两人，谁是真心为村里人着想，谁是小人恶毒的人，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看得明白了吧？” “可不，娟娟，你真是太过分了。”三大妈终于看不下去。 连知青都站在田玉珠那头了，而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家确实得感谢田玉珠。 此时自然而然的，大家都对着陆娟娟流露出厌恶的眼神。 而这些纷争在田玉珠眼里根本不屑，她现在还急着有其他事情做，表面上便表现出几分倦意：“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不过刚才陆娟娟朝着我冲过来的时候，确实把我吓得不轻，现在我得赶快回家休息一下了。” “玉珠姐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赵小漫赶紧说。 另外村里人也纷纷叫她回去躺会儿，还吩咐施振堂：“照顾好你媳妇。” 小两口扭头就走，身后传来村民们指责陆娟娟的声音…… “玉珠，出什么事了？”施振堂虽然跟着田玉珠匆匆离开，可他并不知道她的意思。 “我要去老屋给施小丽做催眠，正好现在贺崇他们在，如果施小丽能说出有利的证据，那就是置陆娟娟于死地的好时机。” “……好，我配合你。” 此时，眼前的媳妇已经没有刚才那副娇弱的样子。 只见她清眸之中闪过几分锐色，整个人更是焕发出自信光彩。 施振堂拉着她的小手，媳妇的坚定让他打心眼儿里佩服和高兴。 两人回到老施家后直接去了老院。 施振堂进院就说：“爸，你现在去公社做个笔录，老三，你陪爸去。”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村里人全都闲着没事干，要么做笔录，要么呆在自己家里。 施为强早早就做好笔录回来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揉了下眼睛：“爸昨晚上都没有出门，他也要做？” 施德闷声道：“我不去。” 自打那天因为黑狗的事情被老太太骂过，并且宣布所有人和他断绝关系后，施德现在看到施振堂和田玉珠就有点抬不起头。 眼神飘忽，完全无法和他们对视。 田玉珠懂得这眼神意味着什么，黑狗的事情让他心虚。 施振堂便道：“正因为昨天晚上就你一个人没去公社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你最好去做一个，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你只要表明自己昨晚在哪就成。” 话完给施为强使了个眼色。 施为强起初也觉得没必要去，但现在听了二哥的话，顿时觉得非去做一个不可。 于是上前道：“爸走吧，我二哥说得对，你只有主动去做笔录大家才不会怀疑到你头上，要知道昨天晚上可是死了人的，如果你成嫌疑人，那就麻烦了。” 施德顿时急得瞪眼：“我啥也没做就成啥嫌疑人了？” 问归问，满脸也是写着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地跟着施为强去公社。 施振堂保证着：“放心吧，我们会看好小丽的。” 等看着他们走出了院门，这才回头看向田玉珠：“怎么样，我这配合打得好吧？” “挺好。”田玉珠一边答应他，一边把额头上丢下来的发丝抓起来别在发带里：“现在你继续守着大门，我进去找施小丽。” “不行，我得陪着你，万一小丽发疯……” “没事。”田玉珠抿唇一笑：“吃了那些中药后施小丽已经有两天没有发疯尖叫了，说明她目前的情况最稳定，放心吧！” 施振堂也深知在这种时候守好大门不让人进去有多重要，他只能无奈的妥协：“那你小心点。” “唔。” 进了屋，强忍着屋里的恶臭找到蹲在角落里的施小丽。 田玉珠试着叫了两声，没反应，只见她手里拿着几根稻草，在那儿拉拉扯扯的玩耍。 “小丽，跟我来。” 田玉珠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靠窗口有光线的地方，然后从衣领里掏出璧合。 轻轻晃动，吸引住施小丽，把她的目光一点点拉起来：“小丽，看着这里，不要眨眼睛，看着这里……” 没想到效果非常好，施小丽在听到她的命令后都依依执行。 看到施小丽有反应后，田玉珠的催眠问题开始：“时间回到两个月前，二月一号这天，你在做什么？” “陆娟娟告诉我，她要带我走，离开泉水村这个鬼地方。”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二月十号？” “……” 田玉珠用了很大的耐心，推着时间一点一点往前问。 施小丽也表现得很稳定，她仔细说了她们跑出去之后的经历，最终在省城的一间出租屋里，她说到关于陆娟娟做的一件可怕事情。 “为了讨好阿东，陆娟娟掐住那个老是哭的小孩的脖子……” 说到这里，施小丽浑身一抖，满眼露出惊恐：“她杀了他，她杀了他……” “施小丽，别害怕，你现在是安全的，有很多人在保护你，你的三个哥哥都在，还有公安也在，大家都在保护你，现在听我的……” 田玉珠伸过头去，在施小丽耳边低语了几句。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我现在就放了你。” 田玉珠走到屋门那里，轻轻拉开屋门…… 早晨清亮的阳光流落一地，有几缕覆盖在施小丽脸上，她吓得赶紧抬手挡了下眼睛…… 第386章 杀人犯 村里人突然发现一个发了疯似的身影冲进公社院子，她身后还跟着紧急追来的施振堂和田玉珠。 看清楚那个身影后大家一阵惊呼，都吓得赶紧让朝两边。 “公安同志，我要举报陆娟娟，她……她杀了人，一个多月前在人贩子窝里的时候，她为了讨好人贩子头领阿东，在我们面前生活活掐死一个小孩。” 没想到冲进院里的施小丽竟然说出这么几句话，把大家都给吓得不轻。 尤其是陆娟娟，上一秒她还在扮演受害者，现在突然听到施小丽指控自己，赶紧解释道：“你们别听她的，她是个疯子。” “小丽最近是有些神智不清，可是试问一个神智不清的人又怎么能编出这样的故事。”施振堂冷沉开口：“贺队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贺崇沉着脸：“施营长说得没错，就算是个疯子也不能平白无故编出这样的故事，陆娟娟同志，今天你得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不我不去。”陆娟娟奋力摇手：“你们欺负人，施小丽说的话不能作数。” 这时施小丽在她的尖叫声下受了刺激，也发疯的尖叫起来：“陆娟娟杀了一个小孩，是真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好可怕，好可怕。” 施振堂和施为强赶紧上前去安抚着施小丽。 至于田玉珠，为了不引起贺崇的注意，她只能站在人群里听着大家的议论。 “振堂说得没错，这回我觉得小丽没说假话。” “啧，真是看不了来哈，这姓陆的可真狠的。” 田玉珠这时小声跟身边的三大妈说道：“村里有这种人真是倒霉，坏风水的。” 可不，村里有个杀人犯那大家的名声都要搞臭了。 三大妈立刻扯开大嗓门叫道：“咱们村不能留杀人犯，公安同志，你们快点把陆娟娟抓起来吧！” “就是，抓起来。” “陆娟娟，滚蛋。” 有人甚至还拿起路边的枯树叶朝着正要狡辩的陆娟娟砸去。 眼看老百姓突然群情激愤，贺崇怕引起混乱，只能叫手下把陆娟娟硬塞到警车里。 而陆娟娟看到村里人这么恨自己，嘴上虽然一直不停的为自己辩解着，但也不敢再下车，她怕被村里人打死。 只是看到简易棚里躺着的父亲时，突然良心发现的叫道：“叔，求求你了，一定要好好安葬我爸。” 村支书心痛到叹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非得把自己作到今天这个地步。 贺崇上前告诉施振堂和村支书：“我们先回局里去，至于施小丽说的事情是否属实，我们也会联合省公安一起调查，结果如何会给你们电话通知。” “好，辛苦了老贺。”施振堂向他敬了个军礼。 贺崇还完礼，突然凑上前来小声问：“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 “你是真的喜欢你媳妇？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说什么呢！” 像以前在部队一样，施振堂玩笑地给了他手臂上一拳：“我媳妇的优点其实很多，她会越来越好的。” “好，那就好。”贺崇点点头，他也希望自己的老战友一家越来越好，话完招招手，叫上队员们一块儿上了车。 看着警车渐行渐远，施振堂放下挥动着的手松了口气。 回到家后才好奇的问媳妇：“不是，你在贺崇面前装得有多傻，感觉他好像觉得我这辈子都完蛋了似的。” “嗤，那不挺好的吗？”田玉珠捏了把毛巾擦擦汗。 天太热了，把施小丽从公社带回来后，又给她解了催眠，现在她有点乏了。 施振堂从身后环抱着她，亲吻了她头顶上一下，宠爱道：“是，就你最机灵。你休息一下，我还得回公社去继续忙活，村支书说今天得给陆叔下葬。 另外，量地的事情也开始着手了，过几天我们就得返部队，时间太紧凑。” “嗯，你去吧！” 田玉珠转过身，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亲吻了他薄唇上一下。 和媳妇腻歪了一会儿从房间里出来，施振堂告诉苏珍不必去打扰田玉珠，让她再睡会。 苏珍满口答应下来，之后就和老太太在炕上着手做衣裳，只是过程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好几次针尖都不小心刺到手上。 疼！！！ 苏珍已经第三次刺到手指了，下意识地赶紧把手指放嘴里吸。 老太太都没抬眼看她一眼，但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这会儿就淡淡的说道：“瞧你，这么大点事情就把自己吓成这样，杀人犯已经被抓起来了，你还怕啥？” “不是奶，我就是在想哈，她陆娟娟怎么下得去手哇，那可是小孩子。”每当想到这个，苏珍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老太太无奈的冷笑了下：“像她那样的人为了自己活命，肯定会不择手段，这有啥奇怪的？我告诉你啊，人性是最经不过考验的。 以前年轻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有人因为利益关系背叛我爸，后来被枪毙了的。” “真的？”苏珍好奇得眼眸闪闪发亮：“奶，那你看到枪毙人不害怕吗？你快跟我讲讲，多讲一些你年轻时候的事儿。” 老太太好笑道：“我年轻时候那样的家庭要是放在现在，就叫资本家，哦，不，是大资本家。我家那宅子比四进四出的还要大，光家里的仆人就有十七八个，还不算上护院的卫兵……” 在里屋躺炕上休息的田玉珠也听到了老太太的讲述，只是她现在一点想听的情绪都没有。 这个时候估计所有人都担心陆娟娟被公安带走。 她的内心却对施小丽说出来的话无法平静，催眠过程中，施小丽说出了陆娟娟杀害那个小孩时候的过程。 想象着一个无助孩子在陆娟娟手里挣扎的样子，田玉珠心痛地伸手抚向自己的肚子。 心中暗暗发誓，将来她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娃，这个世界上无论谁都别想伤害到他们。 接下来两天，施振堂都是早出晚归的忙碌。 头一天村里人把陆富贵埋到了他家祖坟边上，第二天就开始量地。 这不是一件小事，实打实把整个村的田地量下来，至少也得三天。 第387章 承包是最后的出路 不知道是不是整天呆家里吃吃睡，睡起来做会衣裳也不怎么活动的原因，田玉珠发现自己好像胖了点。 她懊恼地看着紧绷了的裤腰，对着镜子左右照肚子。 “没胖，胖的时候还早着哩。”苏珍给她打热水进来，看到她在照镜子就安慰道：“再说你这么瘦，胖点好。” “不行啊嫂子，胖了多难看。”大概是天太热的原因，心情有些起伏，田玉珠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苏珍暖笑着站她跟前看了又看：“你呀，长着这么张好看的脸蛋，无论胖还是瘦都好看，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再找不出比你好看的人了。” “嫂子你又夸我。”田玉珠笑言，突然想起件事：“对了，咱们村里的茶园迟早一天会往外承包的，你记着，到时候别犹豫，赶紧直接包下来。” “承包茶园？哎哟玉珠，你知道咱们村的茶园有多大面积吗？” 那可是好几个山头哩，苏珍想都不敢想，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她也不敢想。 “我知道啊，嫂子，这事听我的。” 泉水村的山和田地一样土地非常肥沃，可是因为这些年来茶园也实行大集体制的劳动方式，所以许多茶树疏于管理，出茶量已经在减少，甚至已有茶树枯死的现象。 在这种情况之下，公家一定入不敷出，最后走的路线还是得承包。 到时候只要苏珍他们包下来细心打理，施为民又喜欢种地，茶园在他手里必定会焕然一新。 等出茶量开始提升，制茶和卖茶就不用再担心了。 此时苏珍虽然听着有点胆战心惊的，但还是点头：“那我让你大哥留意着，如果村里真有这政策，到时候我们打电话给你。” “嗯好。” 两个人虽然是妯娌关系，但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玉珠姐，玉珠姐。” 院门外突然传来赵小漫的叫声。 苏珍让田玉珠慢点，她自己先扭身出去开门。 没一会就带着叽叽喳喳的赵小漫进屋了。 看到对方那个高兴劲儿，田玉珠以为是缝纫机到了，结果还没开口问，赵小漫就上前来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姐，告诉你个好消息？” “啥，坐吧！”田玉珠指指炕。 赵小漫很兴奋的样子：“刚才县公安局的打电话来给村支书，正好我去办公室领表格就啊了一耳朵，原来那个陆娟娟真有问题，现在公安局已经对她实施逮捕了！” “也就是说，她真的杀小孩了？”苏珍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而这一切在田玉珠的意料之中，如果陆娟娟还会被放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公安办案不力，否则她知道施小丽说的不是假话。 关于苏珍的问题赵小漫只是点点头：“姓陆的太不是东西了，连小孩也下得了手，她现在被抓起来简直就是活该。 姐，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还有我得给你样东西。” 眼前竟然递过来一张纸条，田玉珠诧异地问：“小漫，这是啥？” “是我家的地址和我们小区报刊亭的电话号码，你有事情要找我的话直接打电话，咱们约好几点通话就成。”赵小漫顺了顺头发：“你不是要回部队了吗，我怕以后我们联系不上，因为两周后，我也要走了！” “回京市去？” “嗯，我迟早一天要回去的，现在回去正好家里人给安排了一个工作。” “这是好事，姐为你高兴。”田玉珠由衷的为她开心，她也知道接下来知青们一批批开始返城，随着分产到户开始，改革会持续发展。 想了想，田玉珠也把部队的寄信地址给了赵小漫。 对方交待得很清楚：“关于寄给我舅舅的那五十件衣裳你们也别担心，只要地址写对出不了错，另外缝纫机在我离开之前一定会到，到时候我教苏珍嫂子学。” 苏珍和老太太听到还有缝纫机，都惊讶不已。 在这这之前她们从来没有听见田玉珠说要买那玩意儿，此时田玉珠看到她们的表情赶紧解释：“嫂子如果学会用缝纫机，就一天能做好几件衣裳。 只是买机器这事儿我怕你们提心吊胆的，所以一直没有说，现在就不用害怕了，只管在家里做，外边没人有权利指手划脚。” “可是我……我能学会吗玉珠？”苏珍顿时感觉压力很大。 她连针线活儿都是现学现卖，哪会踩缝纫机那么洋气的货。 赵不漫就微笑着接嘴：“嫂子你放心吧，我返城之前一定把你教会。” 田玉珠也安慰道：“嫂子你这么聪明，有啥学不会的，别老觉得自己不行。” 紧接着老太太就来凑上一句：“对，活到老学到老，我也要学一学。” “行行行，都包在我身上。”赵小漫乐呵呵地保证着：“我一定把你们都教会。” “小漫，晚上到家来吃饭吧！” 不得不说，苏珍是最懂得人情世故的，她打算好好感谢一下赵小漫。 对方可是个小吃货，哪有不答应的，立马眉开眼笑的：“好啊好啊，那麻烦嫂子了。” 话完还要忙着回去知青点工作，结果才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 而且还带来了好几个二公社的女知青。 她们都是看了赵小漫那两个同学的衣裳后，今天特意跑来请田玉珠帮忙做衣裳的。 有生意自然要接着，就是外加那五十件寄到京市的，人手肯定不够，所以时间得等得久些。 介绍完眼前的困境后，那些女知青们依然决定做。 田玉珠就立马为她们量尺寸。 这一通忙活下来，又接了十个单，收了十个人的订金。 等赵小漫和女知青们走后，苏珍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蹦了几下：“没想到认可咱们的人越来越多，太好了。” “咦，玉珠，你咋不高兴啊？”她突然发现丫头的眉头紧锁。 田玉珠叹了口气：“嫂子，有生意我当然高兴，就是你和奶奶辛苦了，另外还有个问题，等我回部队后你们再接到生意，那关于布料方面可咋办？” 她也是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什么样的衣裳，用什么样的布料，这些她没教过苏珍。 而且没有实物也教不了。 从军区那边寄布回来泉水村，也非常不现实。 第388章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老太太这时给她出了个主意：“小漫她舅舅不是在京市里最大的百货公司当经理吗，你请他把他们柜上的碎料布头啥的每样给咱们寄点，以后什么衣裳要用什么布料，你打电话回来说就成。” 田玉珠一想这是个好法子：“行，那晚上小漫来吃饭的时候我跟她说。” 想了想又道：“奶奶，要不咱们把许大爷和许大妈，还有陶大爷也一块儿叫来吃吧，他们给咱们家帮了 那么多忙，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哩，成成和豆豆现在的识字量已经跟小学生没啥区别，陶大爷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陶大爷这个人，田玉珠在了解了他的身世后便对他满怀敬意。 当年曾经也年少的他和老太太他们一块儿逃到泉水村，后来他分明可以离开，却选择一辈子独身也要留下来。 平时虽然把老太太叫成嫂子，可那心思他藏得很深，这一藏……就是一辈子。 老太太思考片刻：“那把村支书也叫来呗，反正多个人多双筷子。” ……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田玉珠还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干锅兔子肉，爆炒洋芋丝，白萝卜腊猪肉排骨…… 家里蔬菜少，就猎物肉多。 这不由得让田玉珠想到将来让苏珍和施为民走种菜卖这条路线。 她去看过施家自留地里的白菜，这两口子确实热爱这片土地，是种地的能手，就连种上块单一的白菜也要比别家的好得多。 那白菜看上去水灵灵的，叶片厚又肥。 苏珍说自打家里有了自留地，施为民就跟捡了宝似的，根本不知道辛苦。 每天干完公家的活儿就跑自留地，生怕哪棵菜缺水长得不好。 “嫂子，等分地的时候咱们菜地也有了，到时候你们种了菜也可以拿到镇上去卖，反正哪种好卖就多种哪种。” 田玉珠想到以后还可以搞大棚，不过这个得再等等，首先就没有大棚塑料这种东西。 苏珍乐呵呵的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听你的，等地分下来后我让你哥进城买些菜种籽，咱样样都学着种一点。” 说话间客人陆陆续续到了。 施为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热闹机会，眼看今天人多炕上坐不下，他就回去老院把四方桌搬来了。 加上新院的四方桌，两张桌子拼一块儿，在院子里摆成长桌。 即热闹又坐得宽松，男女老少都可以坐下。 老太太高兴地拿出她珍藏的青花瓷杯，让施振堂给倒高梁酒。 好这伙，清朝乾隆年间的。 田玉珠寻思老太太果然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连个喝酒的杯子都是古董，怪不得全锁小柜里呢！ 而且还是一整套，除了有酒杯之外还有酒壶，十二只杯子一只酒壶，款式典雅好看。 村支书不知道那是古董，倒是也觉得杯子好看的赞叹了几句。 许大爷有文化，仔细地看了又看：“嗯，这可是好东西，至少也得上百年。” 田玉珠：“……” 看来许大爷有文化是一回事，他对古董了解得不多。 倒是陶大爷只顾着喝酒：“来来来，走一个。” 这边不喝酒的田玉珠给赵小漫和许大妈夹菜：“大妈，小漫，你们别拘着。” 老太太喝了一小口心情美美嗒，也说：“对，别拘着，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许大妈笑道：“玉珠和苏珍做的菜就是好吃，还做这么多，都赶上过年了！” 老太太说你们都是贵客，岂有怠慢的道理？ 聊着聊着，两老太太聊一块儿去了。 田玉珠就趁着这个时候把要边角料布料的事情讲给赵小漫。 她满口答应：“这还不简单吗，我让我舅舅寄过来就行，他们百货公司有专门的布料柜，有时候剩下的边角料都拿出去碎了做成棉衣芯，根本没人要的。” “那太好了，不过如果我能见你舅一面就好了，我想把服装生意做大，但这样做下去老是去百货公司买布料的话成本太高，不如直接从布料厂进，我想你舅舅一定知道这方面的人脉。” “姐……” 赵小漫听完田玉珠的话后，一把拉过她的手使劲儿眨眼睛：“姐，你能不能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呢！” 田玉珠满头雾水：“啥意思？” “哎呀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得回京市去了，到时候进布料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交给我呀。” “真的？” 田玉珠的眼眸变得清亮，如果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 赵小漫点头点头：“虽然我回去是去单位上班，但并不影响我帮你进货吧，反正只要你信得过我。” “信得过信得过。”田玉珠反抓住赵小漫的手：“你去单位上班挣单份工资，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珠联璧合的业务员，到时候你只管进货，我再给你开一份工资，这样你就有了第二职业。” 第二职业这几个字在赵小漫的心里烙下烙印，以前她一直觉得一个人就是一份工作一份收入。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 这种赚两份钱的事情她能不喜欢么，顿时眼睛笑得弯弯的：“行啊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变卦又不要我哈。来，咱们干一个。” “我不可以喝酒啊！”田玉珠摸摸肚子，她到想喝，好久没喝还馋了呢！ “我干酒，我干饭。”赵小漫笑得合不拢嘴。 “……” 她们两把进布料的事情敲定后，听到三杯酒下肚后开始倒苦水的村支书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我家那门坎都要被人给踩破了。 总是这家进那家出的，家家都来找我要地，都想在分地的时候分到好地。唉，我寻思好地也是养出来的，如果人不成器，那分得再好的地也种不出好庄稼。 眼下就是头疼，不知道两天后这地要咋分，我瞧着到时候非得打起来不可。” “叔，我有办法。”田玉珠笑言。 “玉珠你说。”村支书立刻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众人的目光也同时看向她。 田玉珠实话实说道：“我只是给个建议哈，能不能用还得你们定夺。你不是说大家都想争到好地吗？到时候东家不答应西家也不答应，那不如把每块地都编上号码，大到庄稼地，小到菜地，反正都编上号码，然后让大家去抽。 不管是谁，抽到啥就是啥不许变卦，而且是他自己抽到的，想怨人也怨不着。” “哎，这个办法好。”老太太乐呵地接话。 村支书听完沉吟片刻，终于拍桌端起酒杯：“好，确实好，那我就用这个法子分地。” 第389章 差点露馅 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老院里的施德肠子都要悔青了。 现在陆娟娟已经被公安正式逮捕，他才觉得是上了姓陆的当，要不然也不会去生产队牛棚借黑狗，也不会气得老太太下令跟他们老院断绝关系。 最让他心中有愧的是，自打施小丽喝了田玉珠挖回来的草药后，总体情绪稳定了许多。 不再没日没夜的折腾，而且那天施小丽竟然知道跑到公社去举报陆娟娟。 当时的她完全看不出来神智不清的样子，整个描述过程也让人无法将她和疯子联系起来。 现在施德后悔的是，如果自己没有那么糊涂听陆娟娟的鬼话，田玉珠一定会尽心尽力医治施小丽。 心中五味杂陈，施德回头看向坐在屋檐下椅子上发呆的施小丽。 她现在已经不用再整天关里屋，也不用再拴在柱子上了。 就算把她放出来晒太阳，她也不会再乱跑。 但……也不能这样痴痴呆呆的一辈子吧？ “小丽啊，是爸害了你啦！”施德默默的擦了把心酸泪：“你好好待着，听话啊，爸去煮饭，你那个三哥他就是个混蛋，只顾着自己去新院吃不管咱们啦！” 施德念叨着起身去厨房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施小丽这时缓缓地站起来。 她看到了一只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看着看着便好奇的歪着头笑了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蝴蝶在夕阳下飞舞的样子美得夺目，施小丽不由得痴痴地走下台阶，跟着蝴蝶慢慢往前走…… …… 新院里的欢声笑语没有歇过，今天大家都高兴，施振堂和几位长辈都多喝了几杯。 田玉珠最先吃完，她不喝酒，就专门跑到厨房里把男人们的下酒菜给加热一下。 赵小漫也吃好了，一直跟着她聊京市的一些趣闻。 就在这时候田玉珠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只见施小丽傻笑着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而另一个画面是村里的水坝。 冬天雪化了之后，水坝里还蓄着半坝水，至少也得有五六米深。 施小丽不是在家吗，怎么出现在水坝？ 田玉珠急得脸色大变：“小漫……” “老三，老三，小丽不见了。” 这时院外传来施德慌乱的叫声。 他从厨房里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施小丽不见了，屋里屋外找了一圈，跑到马路上也没看见，这才硬着头皮冲进新院。 “啥，小丽不见了？” 施为强噌地站起来：“你咋看了，怎么把她看丢了。” 施为民问：“爸，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哎呀，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去煮个饭出来她就不见了。”施德急得拍大腿。 村支书醉醺醺地站起来：“磨……磨叽个啥，还不快点去找人。” 此时厨房里的田玉珠已经急得团团转，她赶紧让赵小漫去把施振堂叫到厨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振堂，小丽在水坝那边，快去。” 施振堂冷沉的应了一声，他知道媳妇的能力，于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他走后田玉珠心烦意乱地看向厨房门口，才诧异地发现赵小漫就站在门外，此时正缓缓地走出来，用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看着她：“……” 她听到田玉珠的话了。 可刚才明明谁也没有出过院门，田玉珠又是怎么知道施小丽就在水坝边的？ 赵小漫困惑得不知该问什么才好。 还是田玉珠脑子灵光，她赶紧上前拉过赵小漫的手，清眸真诚地看着她：“小漫，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啥会知道吧？” 赵小漫有点心悸地看着她点点头，想起村里的传言，说田玉珠是狐狸精变的。 田玉珠却神情自然的说道：“以前施小丽还好好的时候就老是使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有一次她二哥没有给她买鞋，她也这样闹，而且闹的时候张口就说要去跳坝死。 刚才我是突然想到那些话的，我听医生说一个人虽然疯了，但她记忆里的某些点是不会消失的，所以我就担心小丽会有啥三长两短。 这不就先让振堂去水坝，如果不在那边就可以松口气，再慢慢找了，你说是吧？” 赵小漫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便没有先前紧张了，反而安慰道：“姐，你放心吧，施小丽她不会有事的。” 田玉珠叹了口气：“其实施小丽以前那样对我，她有没有事我都管不着，就是怕振堂难过，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两口子呢。” “姐，你真通情达理。” 不久后施振堂果然把施小丽带了回来，幸好他去得及时，再慢点就往水坝里掉进去了。 想想当时的情景施振堂都冒冷汗。 院里的人看到他们兄妹双双回来，都问在哪儿找到的。 包括赵小漫也伸长了耳朵听着，她很好奇，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期待。 但她没料到站在她身后的田玉珠飞快地向施振堂打了个哑语手势，施振堂立刻明白这胖姑娘听到他们讲话了。 便道：“玉珠还担心她会跑到水坝，幸好没去，我在田边小渠沟那边找到的。” 听到他的话后，赵小漫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田玉珠并没有骗她。 大家都说：“那是，幸好没去水坝。” “找到就好，虚惊一场。”许大爷说。 村支书招招手：“来来，振堂，坐，咱们继续喝。” 这时候去其他地方找的施为强和施为民也回来了，看到施小丽被找到，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施小丽却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只往桌上的菜瞄，然后重重的咽了口唾沫。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是老太太的亲孙女。 看到她这样老太太心里也不舒服，就吩咐苏珍：“阿珍，去给小丽盛碗饭，把屋里的小桌搬出来让她自己吃。” “哎！”苏珍原来也不忍心，现在看到老太太松口，她才赶紧去盛饭菜。 让人欣慰的是施小丽竟然也很听话。 只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桌前端着碗，自己夹小桌上碟子里的菜吃，既没有摔碗筷也没有骂脏话。 变化可谓非常显着…… 第390章 认错了 去找了一圈没找着的施德回到新院，刚进去就看到施小丽在那儿端着碗吃饭。 这些天来施小丽都需要有人喂给她才知道吃，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听话，施德看得心里五味杂陈，头一缩蹲地上，闷声说了句：“妈，谢谢你赏小丽一口饭。” 老太太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小丽是我孙女，她现在成这样给口吃的很正常，啥叫赏，我是那心思吗？” 施为民深感父亲不会说话，叫了句：“爸，你能不能别胡说了！” 陶大爷这时候实在是坐不住了，直接骂了句：“混账，你阿德都到了当爷爷的年纪，可还混得三个儿子都不搭理你，也不好好想想自己咋做的人。 就说前两天你去公社牛棚借黑狗那事儿，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良心让狗给吃了啊，玉珠和振堂为了小丽才千里迢迢的回来。 要不是他两口子，小丽现在还在人贩子窝里呢，结果你到好，不仅不感激他们，还要防着人家，现在你瞧瞧小丽的变化，要不是玉珠给开的药，她能像现在这样？ 阿德啊，你该改改自己的德性了，她杨大花去坐牢是她自己作的，没有人故意把她送进去，这仇你记得不应该，你恨错人了！” 平时陶大爷都很少会去说教别人，今天他实在忍不下去。 施小丽丢了，人家施振堂二话不说就去找，可这施德进来后不但不问情况，还在那阴阳怪气的。 怎么着，还得把他也拉桌子前坐下一块儿吃饭喝酒？ 这事连许大爷也多了句嘴：“阿德，你有这样的儿子和儿媳，是你的福气，可千万莫要把福气给丢了，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村支书就摇摇头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和施德是同辈，就不说他了。 施德被两位长辈说得面红筯涨，可他还是觉得满腹委屈地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大花进了牢房，小丽疯了，老大老二跟我分家，现在连老三也不搭理我，我日子都过成这样了你们还说是我的错。” “爸，不分家咋办，你不是没看到我妈怎么对阿珍的，自打阿珍嫁给我后，我妈就没把她当人看过。”说到这些，施为民也委屈的想抹泪。 施为强气呼呼的吼：“是你亲口说把我赶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儿子的，现在又说是我不搭理你，讲不讲道理。”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村支书开口劝。 桌子边边的田玉珠和施振堂交换了一个眼色，该做的他们都做到了，多说也没有意义。 这时，闷头抹眼泪的施德突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他可能会转身离开，或者是对众人破口大骂。 没想到他竟然站直后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妈，我错了，玉珠，求求你，在回部队之前，能不能再给小丽治治。” 众人大吃一惊：“……” 面面相觑：“……” 好家伙，这一跪，每个在场的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儿。 人心肉长，说毫无波澜那肯定不可能，尤其是三个儿子。 虽然恨他，烦他，也觉得他为人处事很丢脸，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施为强和施为民都同时看向老太太：“奶……咋办？” 施振堂面容冷沉地举起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给我起来。”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儿，我不起来。”施德的态度很坚定。 而他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肯当着这么多人下跪这一幕，还是有点让田玉珠动容的。 她知道施小丽的优势在哪儿了，就是有个能为她付出一切的父亲。 田玉珠知道这事儿老太太不好答应，老太太深知施德对他们两口子的伤害，所以她不会帮忙答应。 施振堂也同样如此，这件事情主要还是得看她的态度。 思绪千回百转，世间不过两秒钟，田玉珠咬咬牙冷声道：“你起来，你不起来我就不给小丽治。” 啥意思这是？ 施德缓了缓明白了，赶紧站起来：“谢谢你啊玉珠。” “不必谢我，我同意治小丽完全是看在振堂和奶奶的份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无论如何，我都得谢谢你们。”施德惭愧地搓着手。 而其他人看到田玉珠的反应，也都觉得颇为动容。 施振堂甚至说了句：“玉珠，委屈你了！” 田玉珠递给他一抹安心笑意：“……” 其实她心里知道，就算没有施德这一求，为了不给施振堂留下心病，她也会出手医治施小丽的。 老太太更是感动：“阿德你看看，玉珠这丫头的格局比你这个大老爷们还大得多。” “就是，阿德，以后得改。”陶大爷说。 以此同时赵小漫的内心也完全被田玉珠的为人处事给收服。 她悄悄的向田玉珠说道：“姐，你真乃女中豪杰。” 田玉珠扑嗤一笑：“呆会别走哈，关于你做我们业务员这件事情，咱们得签个合同。” “要这么正式吗？” “当然，现在早就不是口头说说的年代了！” 婆婆妈妈的事情田玉珠没兴趣了，还是跟赵小漫聊生意更实在些。 而且说做就做，她先进屋里去手写了一份合同，不一会出去叫赵小漫进屋签。 苏珍也赶紧跟着去凑热闹。 赵小漫看到那份合同上的字，眼睛都直了：“姐，大家都说你去从军前不识字，可现在短时间就懂得这么多，而且还写得这么好。” “好啥啊，我这是被逼出来的。”田玉珠眨了眨眼睛微笑。 为了防止太过暴露，她已经用左手写了哈。 赵小漫诧异不已：“被逼出来的？” “是啊，你不知道嫁给一个军人得有多辛苦，为了不给他丢脸，能和军区的嫂子们相处融洽，我每天得拼命的练好几个小时的字，说来说去还不全是振堂给逼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赵小漫听得两眼冒星星：“可我怎么听着像在秀恩爱呢！” “嗤！”苏珍不好意思的笑了。 田玉珠笑完正色道：“小漫，进货的事情咱们不开玩笑，有了合同你就得按照上面的走哈，关于资金流动方面，我们用电子汇款的方式。” “成，你放心吧姐。” 第391章 认个爷爷 合同一式两份，等签好后出去，发现老太太都有些微醺了。 今天大家高兴，她老人家就多喝了两杯。 田玉珠打算把她扶屋里歇息去，哪知老太太手一按她手背上：“你等等，陶大爷有话要说。” 陶大爷？ 老人家喝醉了，绕来绕去的大概也就是那些醉话。 不过田玉珠尊重他们每一位，就温和的笑着：“行，陶大爷你说。” 陶大爷打着酒嗝站了起来：“玉珠，是这样儿，我呢，活了一辈子啥成就都没有，就是手写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来遇到的各种疑难杂症，都是中医的医理。 我也没啥后人，这思来想去，传给你最合适，来来来，书你收着，你跟军医学了这么一段时间就能给小丽开药，是个有天赋的人。 好好用这书，如果拿到部队能帮到人民解放军，那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田玉珠很是吃惊，她知道陶大爷的医术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从他调制的那些药就可以看出是个高手，没想到他能把耗尽毕生精力的书送给自己，这简直是她的福气。 “可是大爷，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怕我用不好。” 田玉珠确实生怕自己有负于人。 陶大爷摆了下手：“我说你合适就合适，快拿着。” 老太太也在一边说：“玉珠，拿着，听话。” 施振堂冲着媳妇点点头：“拿着吧，别辜负了大爷一番心意。” 田玉珠只好恭恭敬敬的接过来，不过她是知恩图报的人，就这样拿了施大爷的药书，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抿唇笑道：“那这样，我也有话要说。” 大家都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什么药，都抬眼看着她。 田玉珠继续道：“陶大爷刚才说了，他没有后人，可他却不求回报的把这本书送给我，对我来说，这本书非常珍贵，而且我听振堂说陶大爷一直对咱们老施家很照顾。 我想，是轮到我们回报大爷的时候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和振堂要让陶大爷做干爷爷，将来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哎哟，这使不得使不得。” 陶大爷吓得慌手乱脚的站起来。 喝了几杯嘴巴也不严实了，直接冒出一句：“这要搁以前，振堂是少爷，你可是少奶奶，咋能认我做干爷爷呢，不行不行。” 关于老太太的身世，许大爷和村支书多少也知道些。 此时听到陶大爷说秃噜了嘴，他们也只当没听见似的，起哄让陶大爷受着。 老太太眯了眯眼看向田玉珠：“你这丫头，尽出些馊主意。” “奶奶，可我说得合情合理呀，咱们老施家得还陶大爷这个恩，再加上他把书传给我，那我认他做干爷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是。” 田玉珠听得出老太太语气里的温和，她趁热打铁地叫道：“振堂过来，咱们一块儿敬干爷爷一杯。” 施振堂早就站了起来，从小到大他都知道陶大爷对他好。 关于要怎么报答他不是没想过，没想到今天媳妇给出了个好主意。 当下就倒满两杯酒：“大爷，今天这事你必须得听我们的，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干爷爷。来，玉珠不能喝酒，我代他喝。” 话完硬拉着陶大爷的手跟他碰杯。 陶大爷又由许大爷他们劝着，嘴里哎哟哎哟使不得，最终热泪盈眶的点头：“今天这酒喝得值，振堂，玉珠，谢谢你们。” 干杯！ 和陶大爷碰了杯把两杯酒一饮而尽，田玉珠又拉着施振堂一块儿给陶大爷嗑头。 拜干爷爷哪有不磕头的道理，这受了头，以后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看着丫头这么机灵讨喜的一通操作下来，老太太和许大爷他们都纷纷拍手表扬，陶大爷那眼泪水抹都抹不干净。 这场景把施为强给羡慕得坐不住了，立刻站起来：“不行，我也是老施家的人，我也要拜陶大爷做干爷爷，哪有二哥拜我不拜的，以后，我也给陶爷爷养老送终。” 许大爷顿时惊喜：“哗，好家伙，老三你觉悟高了哈。” “那是因为许大爷你教得好。” 这段时间在许大爷家学识字，施为强不仅学会了好些字，每天听他讲故事，讲书上的道理。 渐渐的，他对事物的看法也在改变。 看到施为强这样，施为民也绷不住了，赶紧拉着苏珍一块儿嗑头：“我身为老大，早就应该想到还陶大爷的恩情，今天这干爷爷我认定了。” 看此情景，陶大爷激动万分：“你们……你们……好好好，值了，我这辈子值了！” 这么多年来对老陶家几个孩子的暗中照顾，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此时老太太也是感动得直掉眼泪。 原来一个个都是些不懂事的娃，今天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没料到看到大哥和三哥都跪在地上磕头，原本呆呆看着的施小丽突然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也跑过去，一声不吭硬挤进施为民和施为强中间跟着他们磕头。 “哈哈，小丽。” 大家不由得被她逗得破涕而笑。 陶大爷哭笑不得：“行行行，以后你也是我的干孙女，我都认，都认。” …… 晚上睡觉之前，微醺的老太太拉住田玉珠的手，就着油灯细细打量着她。 温声细语地问：“玉珠啊，你是不是老天爷派来帮扶咱们老施家的福星哩，咋事事都想得这么周到呢？孩子啊，你把好运都带给了咱们施家，有你真是我们的福气哩。” “奶，是有你们才是我的福气。”田玉珠抬手捧着老太太的脸，和她脑门儿碰了碰：“我很高兴这辈子能遇见你，遇见振堂，还有嫂子他们……要不是有你们的保护，我哪会有今天。” “傻孩子，看来咱们天注定就得是一家人，而且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是的，奶奶。” 屋门一侧站着的施振堂听见了她们奶孙俩的对话，心中无不动容。 他转身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月亮，心里被幸福感填满。 如果说有遗憾，那也就是没有早点遇到媳妇，没能好好保护她…… 第392章 上山挖药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这两天施振堂还得帮忙村里量地，田玉珠就紧锣密鼓的上山采药。 关于给她当助手的事情，自然而然就由施为强来。 这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最适合干体力活儿。 一旦田玉珠看到药材，抬手指一指让他挖就是了。 第一天上山挖药挺顺利，也挖到不少，第二天换了个山头继续挖。 锄头竹篮啥的全都由施为强背着，看到药就挖得很卖力。 瞧他挖得满头大汗，用军用水壶喝着水的田玉珠打算这个时候试探他一下：“老三，你想好了，真不愿意和张小玲有个信件来往，先聊聊看？” “张小玲是谁？”施为强竟然装糊涂。 看到二嫂瞪了自己一眼，这才赶紧正经起来：“不想，我跟她联系有啥用，隔那么远，千山万水的，难不成我还真去她家当上门女婿？ 反正我听你的二嫂，现在就好好识字做好准备，等将来去考个驾照，然后开大车，也像那个拉水泥的大车师傅一样威风。” “有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你得连数学也学一学，否则到时候自己拉多少包水泥都数不清楚咋办？” “对啊，这个我没想到，从明儿开始我就请许大爷给我加上数学课。” “还有……”田玉珠正色道：“干爷爷那儿你得照应着，咱不能认了人家却啥也不做，他孤身一个人日子不好过，现在田地分到个人户头，以后他老人家种地啥的，你得去帮忙着，我和你二哥不会亏待你的。” “啥话呢二嫂，他也是我干爷爷，这是我应该的。”施为强一边说一边把药挖出来了，拿在地上磕了磕药草根上的泥土，放进了竹篮里。 “对了二嫂，田英姐那儿我也会照顾着的。” 施为强的这句话让田玉珠拧盖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沉吟着继续把盖子拧好：“我姐那儿你就不用管了，她现在回了娘家，娘家那边的事情我也打理好，再不会有人打她了，你放心。” “不行，田英姐太容易受人欺负了！” “老三……” 田玉珠提高了声线，她假意有点生气：“我跟你说过了，不能再跟我姐走那么近，别人会说你们闲话。” 施为强愣了愣，突然脖子一梗：“我不怕。” “可是我姐她怕。”田玉珠叹了口气：“老三，你还年轻，只要踏踏实实的学习努力，将来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我姐……她不合适你，如果你们两在一起，她这辈子都会不开心。” 施为强顿时很着急：“为啥？” “因为你顶得住别人的闲言碎语，可她顶不住，如果你们两真有点什么，以她的性格，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只能永远夹着尾巴做人。 老三，你也看到了我姐来咱们家学做衣裳这几天有多开心了，因为她看到了自身的价值，如果再跟你搅和在一起，那她会觉得羞愧。 在我面前，在村民们面前，她都永远抬不起头，这辈子都会不开心，你希望看到那样的她吗？” “我……” 施为强结语地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内心都很纠结，一方面喜欢跟田英在一起，一方面也觉得他们不合适再相处下去，对对方的感觉到底是同情还是喜欢。 他早就分不清楚了！ 此时听到二嫂的话，内心说不出来的难受，像压着一团棉絮似的让人无法呼吸。 田玉珠起身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长痛不如短痛，你和她真的不会有未来，时间会让你淡忘掉对她的感觉。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拥有，放开她让她开心幸福，那未尝不是一种方式。” 施为强眼眶泛起潮红，咬咬牙：“好，二嫂，我听你的。” 没想到他们嫂叔俩挖药回去，家里竟然一番热闹景象。 小院飘浮着饭菜香，厨房里传来欢声笑语。 而且一听竟然是田英的声音。 姐姐来了？ 田玉珠本能地回头看向施为强，这家伙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只见他愣了下，把竹蓝拿下来放院墙角：“二嫂，我忘了自留地还没有挖，得挖地去了。” 话完转身就走了！！！ 田玉珠轻叹着摇摇头，她打起精神头进了厨房：“姐，你来了？” 田英笑呵呵的：“我跟妈说你们快要回部队了，妈挂着你，非要来看一眼不可，这不我们就来了。咦，不是说为强跟你一块儿去挖药吗，他人呢？” 话说就朝着厨房门外张望，田玉珠解释道：“他挖地去了。” “哦！”田英平静的收回目光。 田玉珠笑言：“那我去看看妈，嫂子，你辛苦了！” 苏珍忙活着扭头：“辛苦啥，难得亲家阿姨来，快去吧！” “哎！” …… 自打见了小女儿一面后，杨秀整天想着她，知道她就要返回部队，于是带着田英一块儿来到了老施家。 说来可笑，小女儿虽然嫁给施振堂这么久，可她直到今天才知道施家在哪儿，新院长得咋样。 母女俩进了院后说上一会儿话，田英就去帮苏珍在厨房里忙活。 杨秀却拘束的坐在正屋炕边上陪老太太说话。 她虽然一辈子谨小慎微，但想到女儿，胆子也就正了几分，跟老太太的对话也很真诚：“玉珠要不是有你老人家护着，她哪有今天的后福，大娘，真的谢谢你！” 老太太知道杨秀是个苦命人，就随和地说道：“咱不能这么说，振堂能娶到她也是咱们施家的福气，你还别说，这丫头的运气特别好，我们都夸她是老施家的福星哩。” 听得杨秀百感交集：“大娘，你是没见着玉珠在田家村的时候那个样子，连村里的小孩子都可以欺负她，她……” “妈，奶奶。” 杨秀的话还没说完，田玉珠及时赶到了。 她在门外的时候听到那么两句，自然赶紧进屋。 再说下去怕老太太怀疑，原主在田家村的时候确实是傻得不成样子，别说反抗小孩，她连句利索话都不会说。 “玉珠。” 看着走进来那俏生生的丫头，杨秀喜道：“你回来了？” 老太太说：“辛苦啦，要喝水不？” 第393章 化解隔阂 田玉珠答应着杨秀，回头又去倒水，顺便再给老太太和杨秀都加了点才坐下。 “你快别忙活了，要好好休息才是。”杨秀心疼女儿，更没料到她这么乖巧懂事，人情世故也懂得了，做事情更是不用人再提醒。 而且从进屋听说她去山上挖草药，可把杨秀心疼得像刀扎似的。 她的闺女可是个孕妇，还怀着双胞胎。 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让她上山挖草药，那怎么行呢？ 可她却一句话都不敢指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不高兴，此时见着田玉珠进屋就开始忙，更是不舒服。 田玉珠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乐呵呵地笑：“忙啥啊，不就是倒杯水吗？对了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两个小时前，估计那时候你还在山上挖草药呢！”杨秀有点意味深长。 这回田玉珠听出来了，她知道老太太这么聪明，肯定也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 只是人家格局大，不跟杨秀计较罢了。 田玉珠忙说：“妈，我带你在村里转转吧，好不容易才来一趟，看看泉水村和田家村比起来咋样？” “那没办法比，田家村没有泉水村大。”杨秀老实的说。 “既然这样那你快点下炕，我带你到处转转。” 就怕再说下去冒出不好的话，田玉珠得让她知道实情才是，否则就尴尬了。 杨秀只好跟着她出了门。 母女走到大门外，田玉珠就直接跟她说道：“妈，我这身子骨壮得像头牛似的，上山一趟完全没问题。” “啥呀，你……你这也叫壮？”杨秀捏了她胳膊上一把，纤细得很：“明天不许再去了啊，你现在是三个人一条命，可出不得差错。” “那我可不能答应你，明天我还得最后一天上山。” “玉珠，你听话。” 杨秀感觉女儿有点陌生，以前跟她说话只会嗯嗯的答应，现在反驳起来一串串的。 当然咯，她变聪明了，可也像完完全全的变了个人。 要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她都怀疑面前站的是不是自己的老闺女。 田玉珠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你这个表情跟奶奶和大嫂一样，她们也不允许我上山，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更何况在军区的时候，人家军医都跟我说要多走走动动，怀双胞胎可比不得一胞胎，万一老是闲着不动，肚子会很大，到时候生产难。” “真的，连军医都这么说？”杨秀诧异：“这什么军区呐，乱教人的吧？” “妈，你竟然敢在背后怀疑军医。”田玉珠小脸一板跟她开了个玩笑。 吓得杨秀赶紧捂了下嘴：“是是是，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军区可不是一般的医生，人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就是担心你嘛！ 还有啊玉珠，幸好你现在告诉我老太太和苏珍都不想让你上山，刚才我还错怪了她们呢，我寻思怎么能让你上山，以为老太太是偏向你那个小姑子施小丽哩。” 田玉珠扑嗤一笑：“这你放心吧，奶奶和嫂子都偏向我，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分在一家了，她们对我的好，一句两句说不完。” “那就好那就好。”杨秀深深松了口气：“对了玉珠，你真的会医疯病？” 估计是听田英嘴里说了些，田玉珠就眨眨眼睛调皮地告诉她：“其实我的药方也是部队军医教的，我背下来，认得那些草药就行了，这个不难。” 这么一说杨秀才深情不疑，否则傻女儿突然变得聪明，还会医术，那就显得太过诡异了。 田玉珠又问了她几句家里的情况。 杨秀说挺：“挺好的，你爸也不闹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去干活，这些年来都没见他这么勤快过，田祥去买了笔了本子回来，请了村里的田大爷教他识字，他回家再教给田英，没想到田吉也凑过去一块儿跟着学。 说实在的，我活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们兄妹仨这么团结过，以前总是吵来嚷去的，家里每天都鸡飞狗跳。” “这是好事啊，说明家里在慢慢变好了！” 田玉珠很高兴，改变了别人，而且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她对未来的一切都更有信心。 回家后田英告诉她，衣裳做好两件了。 这几天她在家里除了吃饭时间，每天空出两小时学文化，学完就缝衣裳，这样的日子感觉心里很踏实。 而杨秀心里没有了芥蒂，也进屋又跟老太太聊上了。 施振堂从公社回来就看到家里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看得出来媳妇心情不错，他也高兴，叫了杨秀一声妈。 杨秀顿时拘警得差点站起来，这么个大军官叫她妈，她总觉得自己受不起。 老太太笑着安慰她：“你呀，别这么胆小，长辈就是长辈，他们是小辈，叫你是应该的，如果不叫那才叫没礼貌哩。” “哎，大娘。”杨秀不好意思地点头。 老太太转而问施振堂：“地量得咋样了？” 施振堂把外衣脱下来挂墙上，整理着白色衬衣的袖子口：“今天量完了，晚上还得去公社给量好的地编个号，估计明天就能抽签。” “那明天让玉珠去抽，这丫头运气好，肯定想啥抽啥。” “奶，那万一我要是抽到不好的地呢？” 门外的田玉珠端了杯茶笑盈盈地走进来，她看到施振堂回来，就给他倒了杯茶。 老太太立刻往回掰：“抽到不好的地，那也只能说明以前不好，等成了老施家的，它不是福地也会变成福地，因为是你抽的。” “哈哈哈，奶奶呀！” 大家全笑了起来。 老太太可真会说话，哄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看着这一幕杨秀也放松了不少，原来闺女说的话没错，老太太确实是把她捧在掌心里的宠。 这么一想胆子也大了些，便道：“玉珠，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刚才挖回来的草药在哪儿，我去洗。” 草药根上都是泥，洗干净了好晾晒。 她就是想帮女儿做一点是一点，而且这样闲着也实在难受。 田玉珠明白她的想法，就也没有拒绝：“行啊，那我给你打下手。” 第394章 烧火事件 母女俩洗草药的时候，杨秀鼓起勇气问道：“玉珠啊，待会吃完饭，你能不能让振堂开车送我们回去？” “妈，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这里歇一晚呗。” “别，家里还一堆事情要做哩，而且你姐也着急要回去缝衣裳，这件事情她可上心了！” “那没问题，开车送你们快些。” 田玉珠看得出来杨秀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知道杨秀不是那种连路都懒得走的人，让施振堂开车送回去，无非就是想让村里人看看罢了。 这种年代能坐上车那在村里人面前可是头一份的事儿。 杨秀因为脚跛了一只，又生了个傻闺女，前二十几年几乎没在田家村抬起头过。 现在有了军人女婿，她自然而然就想显摆显摆。 这事田玉珠不觉得她有虚荣心，反而觉得挺可爱。 吃饭的时候，杨秀再次被桌上的菜品给震惊到了。 连汤菜带炒菜，外加尽白面包子，饭菜的丰富度比田家过年时候还要好。 我滴个乖乖！！！ 杨秀在心里默默呐喊了几声，她现在完全信服玉珠的话了，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吃好饭临走的时候，苏珍又大方的去自留地里割了一捆大白菜，外加老太太让拿的一只熏兔子，还给拿了个桔子罐头。 这是过年的时候施振堂和田玉珠买回来的，老太太没舍得吃。 杨秀不好意思要，推脱半天，被苏珍强行放到车座位上了。 “玉珠啊，生娃的时候你得提前打个电话到公社哈。”上了车，杨秀才起起来交待。 女儿怀的是双胞胎，生娃的时候只会更加辛苦，她想想都心疼。 田玉珠笑着说：“放心吧，部队有最好的医生，到时候生了给你们打电话报喜。” “好哩，妈等着。” 这不，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手心手背都是肉，离了哪个儿女都难受。 田英赶紧劝道：“妈，你别给玉珠心理压力，这是好事儿，怎么还哭上了。” “是是是，我不哭了不哭了。” 挥挥手，田玉珠让施振堂路上开慢点。 送走了杨秀和田英，回到屋的田玉珠可没闲着，她得给施小丽配今天晚上要喝的药。 谁想走进厨房竟看到施为强站在灶台前，伸长手去拿笼屉里的包子。 “喝，你不是挖地去了吗？”田玉珠忍不住逗他。 施为强咧开大嘴一笑：“二嫂你别逗我了，咱家那自留地有啥可挖的，我半个小时搞定，这不不想见着田英姐嘛！” “为啥不想见着田英？”正巧进来的苏珍听到这么一句，她糊涂了，问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嘴巴快，连忙换了个话题：“不想见就不见呗，老三你还想吃点啥，我给你热。” “我啥都吃，尤其是肉，大嫂你别小气哈。” “一边去，家里哪有让你饿肚子的时候。” 以前的苏珍可不敢跟这个小叔子开玩笑，自打他改了脾气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越来越融洽了。 田玉珠忙活自己的，她把挖回来的药分成小堆全配好，然后用纸包起来。 一副吃两天，吃完再来下一副。 她计划着等晚上端药去给施小丽的时候，顺便让施振堂帮自己打掩护，给她再做一次催眠。 结果分明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可以返回的施振堂，却很晚才归来。 进家就说了田家村那边的事情，竟然跟前几天泉水村公社被烧有关。 “田旺叔说他们村有个男的，三十好几了还没讨到媳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陆娟娟的目标。陆娟娟骗他让他来放火，成功后就嫁给他。 那男的竟然听信了她的谎话，当天晚上就来公社放了火，事后知道烧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陆娟娟他爸，知道这门亲事肯定成不了，这才去向田旺叔自首。” 一家子听完后都忍不住嘘唏，就连施为强都笑到肚子疼：“那男的有病吧，这种鬼话也能信？” 苏珍就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说明这陆娟娟也太阴险了。” “阴险有啥好的。”老太太摇摇头：“这叫恶有恶报，估计她都没想到这次放火烧死的竟然是自己的爸。” “可不是……” 田玉珠心想，这次实打实的有证人，她陆娟娟再怎么狡猾也脱不了干系了！ 就连成成这个小家伙都插了句嘴：“我现在终于明白恶有恶报是啥意思了。” 一句话把全家人逗得好笑。 这个小东西，他还挺会活学活用。 …… 晚上躺在炕上，田玉珠跟施振堂说说心里的想法：“成成该送去上学了，但现在月份不合适，你得去找村支书问问情况。” 施振堂伸手把她抱怀里：“成成现在就上学会不会有点小？” “不小了，再过一个月就满六岁，他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很懂事，而且聪明，在许大爷那儿的识字量，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小学生。 让他去上学，即可以和其他孩子一起过群体教育，也能学到其他门学科，学习不能只是识字。” “行，我明天就去问问村支书，估计要个介绍信就行。” 泉水村的学校就在离公社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条件比较简陋，小院一个，教室四间，包括的学生是一公社十个村的读书娃。 课椅板凳啥的也是参差不齐，因为桌子是学校里勉强做的，而凳子却是同学们自己从家里搬过去的，要是谁突然不想上学了，那他的凳子肯定会被带走。 总之这个年代的教育并不受重视，唯一的好处是现在有些代课老师是从大城市里来的知青。 他们的一些见识讲给孩子们听听，也对拓展他们的视野有好处。 “还有件事情得跟你说。”田玉珠把脑袋往他下巴那边蹭了蹭：“咱们这次回部队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我们还得上山一趟。” “你不用去了，我问过老三，他已经放得那几种药了，明天就他自己去挖就行。”施振堂很心疼媳妇每天上山挖药，却根本无法阻止得了她。 田玉珠支起手托着腮帮子：“谁跟你说我明天要去挖药，药已经够了，吃太多也不管用，只能那么多。” 第395章 承诺守护 “那你上山做什么？”施振堂也支起上半身，顺便亲了媳妇嘴唇上一下。 “我想去跟老黑道个别。” “……” “所以这事得我一个人去，否则有别人在，老黑它不一定会出现。” “那不行。”听说她一个人上山，施振堂立刻板脸反对：“这事没得商量，也许老黑它们是不会伤害你，可山路陡……” “行啊，不让去就不去呗！”田玉珠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回枕头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怎么，生气了？”施振堂粘上去伸头去看她：“我知道你身体好，可咱也不能冒险，要不这样吧，你想跟老黑说什么你告诉我，我去试试。” “你去？那狼群认你吗？” 小媳妇一脸气呼呼，施振堂哭笑不得：“我是为你好啊！” “那你想不想为你的娃好？” “什么意思？” 田玉珠转过头看着他：“还记得奶奶的那个梦不，她说梦到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娃，身边跟着一只大黑狼。 我问你，这个梦意味着啥？” 施振堂沉吟片刻：“意味着咱们的娃长得好看？” “一边去。”田玉珠娇嗔地捶了他手臂上一拳：“我告诉你，奶奶平时很少做梦，她既然做了这样的梦，那说明将来咱们的娃肯定由黑狼守护。 而且我估计呀，老黑的可能性不大，将来守护咱们娃的估计还是小黑，你想啊，人家两辈子狼都给咱们好处，咱要走了上山去道个别不应该？ 虽然人家是狼，可这人性世故啥的，你不得一样的做到位？不然将来请小黑守护咱娃，你好意思？” 施振堂懵了：“你这话说得不像是去见一只狼，倒像是去走亲戚。” 田玉珠白了他一眼：“差不多，反正明天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必须得去。” “我陪你。” “不行。” “那你上山，我在山脚等，半个小时不下来我就冲上去。” “真的没必要，你明天还是安心去帮公社里分地，有你在村支书才镇得住那些胡搅蛮缠的，我不会有事的，不许再说了，睡觉。” “……” 施振堂还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呢，油灯就被吹灭了。 黑暗中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倒回去躺平：“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唉！ 媳妇体力方面太强大，想管都管不住。 …… 隔天天一亮田玉珠就起床，她烧火起灶，利落的做了只爆炒兔子，只不过没有放辣椒。 等苏珍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忙活完了，炒兔子放油纸里包好放竹篮里要出门。 “哎，玉珠你这是去哪儿？”苏珍惊着，怎么起这么早啊？ 田玉珠轻松的笑言：“嫂子，我去土地庙求个一路顺风，这不明天就要启程了嘛！” “哦，那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一会就回来。” “那你慢点。” 苏珍看着她出了院门转身回去，突然才回过味儿来，现在的泉水村哪来的土地庙，不在早几年前运动的时候给拆了吗？ 当下想赶紧追出去，结果遇到正好出来漱口的施振堂，人家很平静的叫住她：“不用追了嫂子，她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哟，感谢这是小两口商量好的，那肯定不用担心了！ 苏珍也就没说村里没土地庙的事，转身回厨房里开始忙活。 …… 田玉珠起个大早上山，就是为了不让村里人看见。 而且她本人也比较喜欢森林里的清晨，路边落叶上的晨露，空气中清晰的树叶气息。 等她翻过一座山的时候，阳光从天空中洒落下来，清澈透亮。 田玉珠眯了眯眼，她直接上了鹰嘴崖。 站在一个至高点上看着山下的泉水村，觉得秀气雅至。 不到一刻钟，身后有了动静。 田玉珠没有回头，她闭着眼睛享受晨风，享受阳光。 那个脚步声在身侧停了下来：“……” “老黑，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住在森林里多好啊，空气新新，又无忧无虑。” 老黑露出困惑的表情：“……” 大概不明白这个人类为啥不看它一眼就知道是它。 它并不知道田玉珠天天跟小黑在一起，早就习惯了狼身上的气息，而且自打怀孕后，她的嗅觉也更加灵敏。 “你看我给你带了啥。”田玉珠侧过头暖笑看着老黑，蹲下去把竹箩里的纸包拿出来，慢慢打开：“一只熟了的兔子。 我知道你们都吃生肉，这是人类的口味，还有啊，小黑吃的也是这种口味，全都是熟了的，用火烧过的，你尝尝，试一试，去感觉一下你儿子吃的口味怎么样？” 老黑听懂了，可它有点为难。 往前凑过去嗅了一下，却没有着急下嘴，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在反复思考着，最终还是伸出舌头尝了点味道，这才惊喜似的吃了一块。 “看，好吃吧，人类的食物里有盐，没你们吃的那么寡淡。”田玉珠把纸包捧在手里喂它。 老黑越吃越得劲，只见它高兴得长舌乱卷，獠牙呲呲，吃相不雅观，但说明它是真喜欢。 很快，一只油爆兔子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田玉珠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你喜欢就给你多做两只，不过现在也可以做，你让你的弟兄们去捉几只兔子来，很快。” 老黑点点头，转身朝森林里低嚎了一声。 鹰嘴崖地势高，而且离村里远，它嚎村民们也听不见。 更何况今天分地，可以想象公社现在得有多吵闹了。 等待狼弟兄们去抓兔子的时间，田玉珠收拾柴火，再用小刀削了根木棍。 她现场给老黑表演了个钻木取火，可把这家伙吓得一脸傻狗样：“……” 太厉害了这个人类。 田玉珠憋住笑凑柴烧火，一边烧一边跟它聊聊小黑的日常。 就在这时候老黑突然走到她面前来，表情凝重地伸出一只前爪…… “怎么了，要跟我握手？”田玉珠心思这招狼也会。 谁想她伸出手去老黑却没理会，人家直接把狼爪按到了她的肚子上，朝着她点点头，随后抑头冲着天空长长的嚎了一声。 狼嚎在悬崖上空回荡，好像在告诉她什么！ 第396章 山上有人 老黑的嚎叫让田玉珠内心大为震憾：“老黑，你知道我肚子里有宝宝？” 老黑听得懂地点点头，下个动作竟然前爪趴到地上，威严的狼头微微低伏。 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并不了解狼的习性，此时田玉珠只能跟着内心的感受走，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按在老黑的额头上：“你的意思是，将来你们狼族也会守护我的孩子吗？” 老黑再次点头，点了三次，这才起身。 “太好了，老黑，谢谢你。”田玉珠激动不已半跪在地上，一把将老黑的头结结实实拥抱住：“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老黑：“……” 紧接着这个人类又巴叽亲了它额头上一下。 呃！！！ 老黑赶紧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打兔子的兄弟们回来了，看到这样它还有什么威严。 那冰冷的眼神看向火堆：“……” 田玉珠回过神：“好说好说，我现在就给你烤兔子。” 收拾兔子特别容易，只要用小刀去皮就可以，很快兔子就串在树枝上，火堆两头做一个三角叉，把串兔子的树枝放上面，慢慢旋转着烤。 同时也可以叉在树枝里，用手拿着烤一只，再火堆边烤一只。 三只兔子也不够老黑吃，但暂时只能烤这么多。 这是一幕很温馨的狼与人类的互动场面，可却苦了另一个山头上趴在松树下的两个人。 今天公社里分田地，分地的事情有人做，可是重新建盖公社办公室也刻不容缓。 孔兴柏和卫新义的任务就是上山找合适的横梁树木，没想到竟然看到鹰嘴崖那边发生的一幕。 当他们看到成群结队的狼群出现的时候，两人吓得赶紧趴树下没敢出声，很快又看到头狼朝着田玉珠走过去。 眼看背对着黑狼的田玉珠危在旦夕，孔兴柏都吓得紧急端起火药枪。 明明这种枪的射程距离没那么远，可他还是着急万分想救人。 “等等。”结果身边的卫新义赶紧制止他：“你看，那头狼好像认识田玉珠。” “不可能。” 孔兴柏把枪拿开，眯起眼眸看出去。 紧接着就发生了让两人目瞪口呆的那一幕。 头狼不仅和田玉珠互动，还让她摸它的头，让她拥抱它，这…… 两人震惊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是什么情况？ 卫新义小声道：“怪不得陆娟娟说山里的狼都听田玉珠的话，这种事情要不是亲眼看见，谁敢相信呐。” 孔兴伯道：“全村人都当陆娟娟胡说八道，咱们也得这么想，今天看到的事情你我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能往外说。” “为啥啊，田玉珠她明明……” “我问你。”孔兴柏眼神严肃：“田玉珠做过伤害村里人的事情？” “那倒没有，还反而为村里做过好事，比如一开始狼进村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骑在狼背上阻止，还有前几天公社里发生那场火灾。” 卫新义的声音也越说越低，他确实从田玉珠身上找不到道德败坏的事。 孔兴柏点点头：“这就对了，玉珠是个善良的人，她做的事情只对村里好，所以咱们不能往外说，得保护好她，如果这事往外说，她的下场是什么你知道。” “对，你说得对，我听你的。”卫新义明显感觉得出孔兴柏护着田玉珠，那他自然也认同好兄弟。 孔兴柏还是不放心：“你发誓，今天看到的事情一辈子不往外说，连你将来的媳妇都不许说。” 卫新义满头黑线：“我发誓，如果告诉别人，让我天打五雷轰。不过话说回来，田玉珠她是怎么做到的？” 孔兴柏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这女人更让人琢磨不透，这件事情让她越发透着神秘感。 …… 与此同时。 公社分地的事情正在有序进行，码已经编好了。 地的号码，谁先抽签的号码，全编好后拈成小球扔在一个纸箱子里。 纸箱子盖子处割个洞，轮到谁谁就伸只手进去抓一个出来，谁也没机会作弊。 眼看着村民们排队挨家抽，没有谁闹事的，村支书很满意地点头：“还是玉珠想的办法好，要不然非得打几架不可，而且还不一定能分得下去。” “对了施营长，玉珠姐咋没来凑热闹呢？”赵小漫她们都来帮忙。 她打眼一瞧，人群里没有那个窈窕身影。 “她今天有事情，可能晚点来。”施振堂表面平静如水，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紧张，媳妇去了两个小时了还没见下山。 不行，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把手里的登记册子交给赵小漫：“小漫同志，麻烦你帮我记会，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啊，没问题。”赵小漫立刻热心接手他的工作。 施振堂跟村支书说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往家那头走。 他得先回家看一眼回来没有，如果没回来，那得赶紧上山。 路上遇到家里人，他们正准备去抽签呢。 老太太诧异的问：“振堂，你着急忙慌的干啥？” “奶，玉珠到家没？”施振堂问。 “啥，她不是跟你一块儿在公社搞分地工作吗？她去哪儿了？” 老太太十分不解。 早上起来玉珠没在家，问苏珍就含糊说出门去了，她还以为小两口在一块儿呢。 其实她哪知道苏珍都不敢告诉她玉珠说去拜山神的事情，而且苏珍现在内心也着急，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老太太察觉出苏珍脸色不对，顿时心里一提：“阿珍，你说老实话，玉珠去哪儿了？” 苏珍很为难：“奶……” “她上山了，没事的奶，我现在就去找。”施振堂赶紧接话，不能为难大嫂，是他自己答应让她上山的。 “啥？” 听完施振堂的话后顿时响起两个啥，一个是老太太：“你们怎么不拦着，这种时候还让她上山。” 一个是施为强的失落声：“二嫂上山为啥不带我啊，她一个人咋挖药。” “她今天不挖药，就是去山里走走。”施振堂顶着被骂的风险：“你们先去公社吧，我上山找找她去，一会就回来。” “二哥，我跟你去。”施为强当然也不放心。 第397章 抽地 老太太急得拐棍咚咚戳地响：“那还站着干啥，还不快去。” “奶奶，我回来了！” 就在施振堂兄弟俩刚转身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来。 田玉珠刚从竹林后拐过弯来就听到她在骂施家两兄弟，不禁好笑：“奶，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你……”老太太看到丫头笑盈盈的走到面前，又急又恼又怜又爱，伸手戳了她额头上一下：“一个人再不许上山了，再上去一次我骂你一次。” “好，听你的。” 田玉珠摸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这一抹不得了，原本白净的皮肤因为蒙了层柴火灰，现在都抹蹭到一块儿去了，脸颊两边顿时黑了一大块。 “二嫂，你的脸。”施为强指了指自己：“有泥。” “这哪是泥，这是柴火灰。”苏珍赶紧用袖子去帮她擦。 田玉珠笑着躲：“我自己擦，我自己擦……” “大嫂，你们先去公社，我陪玉珠回去洗把脸。”施振堂开口说话，媳妇平安回来了，他悬着的心落了地。 可内心深处依然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得用了几秒钟才缓过来。 苏珍答应：“哎，那我和奶奶们先过去。” 就这样苏珍和施为强陪着老太太去公社了，路上老太太还是不解：“阿珍，你告诉我，那丫头到底去哪儿了？” “她说她去山神庙拜拜……” 苏珍说完都觉得嘴突突，正如她所料，老太太诧异：“咱们村现在哪还有山神庙？” 施为强早就知道二嫂做事情神秘，他寻思也有可能是去见狼群，于是赶紧帮忙打掩护：“难说深山里有，只是咱们不知道呢！” 苏珍便连忙说：“就是哩，奶，你看玉珠烧纸烧得一脸的灰，那肯定是拜拜去了。” “是吗？”老太太满脸困惑：“烧得一脸的灰，那得烧多少纸啊！” “……” 三个人边聊边走远。 这边回到家的田玉珠兴高采烈地把山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施振堂。 “原来奶奶的梦也像一个预言，没想到老黑真的做出承诺，它虽然是狼，可我相信它们的承诺比人类还要真实可靠得多。” 施振堂听完很吃惊：“你说它是一头狼吧，可怎么能这么通人性？” 说话间扭了把毛巾递，一边帮媳妇擦着小花猫脸，一边做出思考状。 思来想去，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田玉珠抗议的夺过毛巾：“我这是脸，不是桌面，你胡乱抹啥呢？” 施振堂立刻啧了下嘴：“我轻轻擦。” 话完把毛巾拿过来，这次果然擦得很认真，额头擦一擦，亲一下，脸颊擦一擦也亲一下…… 逗得田玉珠咯咯笑，边笑边说：“我严重怀疑老黑小的时候，也许像小黑一样，它也有曾经跟人类共同生活过的日子，所以才会这样。” 狼毕竟是野生动物，如果没有这样的可能，那它无师自通能听得懂人类说话，好像怎么都说不通。 “哎，有这个可能。”施振堂亲了她唇瓣上一下：“不过我打小在泉水村长大，向来听到的都是以狼为敌的故事，没听哪个人和狼相处过，也许那个人不是泉水村的，是其他村的。” “有这可能，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也不能排除老黑天赋异禀。” “那也难说。” 洗好花猫脸，田玉珠才从竹蓝里拿出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老黑给的礼物，正好一公一母，让嫂子养起来做种兔，现在没人再胡说八道了。” 田地都分产到户了，自家养点能吃的家禽越来越正常化，在这方面可以放开胆子了！ 施振堂找了个竹筐把两只兔子罩好：“那咱们现在先去公社抽地。” …… 一直到十一点钟，几乎抽了一半才轮到老施家新院。 不用多说，老太太和苏珍都一致决定让田玉珠出手。 成成和豆豆两个小家伙当啦啦队：“二婶加油，二婶加油！” 田玉珠笑盈盈的走上台，她可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奶奶说无论她抽到啥都是好地，她也知道无论哪块地，只要科学种植就没有保不肥的土壤。 结果，竟然一出手就让她抽到村里最完整最平坦，也最肥沃的那块地。 而且亩数也和老施家的人口很符合，菜地就更不用说了，抽到的都离水塘很近。 这是什么神仙手啊，全村人都欢呼了起来。 有人替老施家高兴，有人嫉妒，有人羡慕…… 成成和豆豆拍着小手：“二婶厉害，二婶厉害。” 老太太和苏珍笑得合不拢嘴。 施为民高兴得两眼放光，等着吧，抽到这么好的地，他不种出全村最好的庄稼就不是人。 施为强羡慕得很：“二嫂，咱们老院的也请你抽吧！” 就在这时候孔兴柏和卫新义走进了公社大院。 看到众人热烈的反应，不禁问一个村民：“发生什么事了？” 三大妈立刻凑上前来多嘴道：“玉珠抽着咱们村最好的地哩，哎哟我的天，他们老施家真是捡了个福星，做啥啥就成，哎哟我的天，我馋那块地馋了一辈子哩！” 有这事儿？ 孔兴柏和卫新义表情复杂地看向台上的田玉珠。 他们都同时想起了山里看到的那一幕。 “哥，田玉珠的运气确实好，难不成真像老话里说的，傻人有傻福？”卫新义小声问道，一个女人都能和狼打上交道了，这福气全人类没几个能比。 孔兴柏点点头，眼光流动：“很难说，不过不管是谁，有福气就是好事。” 卫新义心想，真的不管是谁吗？ 紧接着两人就没再凑院子里的热闹了，而是直接回去了知青住宿区。 还好当天晚上的大火没的把宿舍给烧了，否则他们都得被打散安排到老乡家里去。 这边老施家关于要不要帮老屋抽地的事情，老太太开了个小型的紧急会议，她先警告施德：“如果你想让玉珠帮你家抽，那无论抽到啥都得认着，以后不许说后悔话，否则就自己抽去。” 施德点头如捣蒜：“放心吧妈，抽到啥是啥，反正我自己也抽不出啥好地。” 第398章 电报内容 看在老太太的份上，田玉珠正打算帮施德抽签。 一个镇上的邮差突然骑着绿色自行车来了，车两边分别驮着个绿色布袋，上面写着‘邮政’二字。 邮差大声问：“打扰一下，请问谁是吕焕英，有你的电报一份。” 吕焕英不就是老太太嘛，村里人都暂时安静下来看向老施家。 老太太举举手：“我！” “哦，大娘，这有你一份电报请签收。”邮差停好自行车，拿着电报走到老太太面前，拿了只墨水笔：“签这儿。” 老太太就眯着眼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名字签上。 村里年轻一辈的都看得很诧异，好家伙，老太太竟然还识字儿？ 老一辈比如许大爷陶大爷他们都知道真相，已经不足为奇。 签完邮差就立马骑上自行车去下一村了，大家都好奇的凑过来：“电报是个啥？” “大娘，谁给你打的电报？” “快念念上面说了啥？” 老太太展开看了眼，啥也没说就把电报收起来了，还打趣村里人：“看啥看，这是我哥来的信，跟你们有啥关系。” 哗，老太太这把年纪了竟然还有个哥，而且还是个会打电报的哥。 大家又都吃了一惊，闲聊了几句，算了继续抽签。 唯有田玉珠留意到老太太在看到电报内容那瞬间，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 她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也就赶紧上台去抽了个签就下来了。 给老屋抽的地不好不坏，也正合施德的意。 田玉珠下来后看到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她：“奶，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先回去。” “好，回吧！” 地也抽到了，是件高兴的事儿，老太太打起精神头来吩咐：“阿珍啊，明天玉珠和振堂他们就要回部队了，又正好玉珠抽到好地。 今天你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还有烙几个馍，明天让他们小两口带着路上吃。” “放心吧奶，我准备着哩。”苏珍可没忘记这茬，她不仅要给小两口烙馍，还早早就腌好了一罐酱头菜，打算明天让他们带上。 回到家后田玉珠陪了老太太一会儿，她坐炕上缝衣裳，老太太帮忙订纽扣。 但是关于那封电报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老人家不提，田玉珠也不好问。 一直到施振堂在公社那边忙完回来，在小两口的房间里单独一块儿时低声问她：“奶奶收的电报是不是舅老爷发的，上连说什么了？” 田玉珠帮他外套拉过去叠好放炕头上：“估计就是舅老爷发的，但内容奶奶没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要不我一会问问她。” “等吃过饭再说吧！” “也行。” 吃饭的时候可把成成和豆豆高兴坏了，妈妈又做油泼裤带面了，那香喷喷的肉酱就让他俩喜欢，而且今天的菜品也多，小家伙觉得像过年一样。 老太太看起来胃口不怎么好，虽然表面看起来也想让大家高兴，但她的心思藏不住。 原本田玉珠就怕影响她的胃口，才让施振堂吃完饭再问，现在看来不得不问了。 她看了施振堂一眼，对方正好想的跟她一样。 放下筷子，施振堂给老太太倒了杯小酒：“奶，你收到的电报是舅老爷发的吧，他老人家现在在国外身体咋样，挺好的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唉，他都七十几的人了，身体每况愈下，今天打电报来，是有个愿望，可我害怕影响到你。” ……这里边竟然还有施振堂的事？ 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施振堂一笑：“先别担心，你还没说什么事呢，再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舅老爷的担心不一定存在。” 老太太沉吟着，伸手去衣兜里把电报拿出来：“你们自己看吧！” 施振堂接过电报，田玉珠也凑过头去。 只见上面写着：“挂念勿妹，兄年岁已高，望振堂能完成毕生所愿，恢复家族姓氏，若是如此，兄死而无憾。 看完，小两口都不明白其中意思。 施振堂问道：“奶，咱们不是姓施吗，舅老爷执念的这个家族姓氏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希望我跟你一起姓吕？” 老太太轻摇头：“成成，豆豆，你们夹些菜，到厨房里吃去，我们大人要开个会。” 成成噘嘴：“老祖，我也要听。” 苏珍已经赶紧给他们夹菜了：“听话，带着妹妹去厨房里吃。” 老太太平时很少开会，她一旦开会就是大事儿，可不敢让小孩子胡闹。 成成看到妈妈那严肃的脸色，只好妥协地带着豆豆去了厨房。 苏珍还把屋门都给合上了。 这时候坐在炕上的老太太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姓吕，振堂，当初我跟着你爷爷逃难到泉水村的时候，生下你妈，沿用的是你爷爷的姓氏，姓施。 其实，我娘家那头姓宫，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我就把宫字去掉头，对外宣称姓宫。现在你舅老爷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们同意，希望从你们孩子这一代开始继续沿用宫姓，毕竟咱们宫家只有你一个后人。 现在玉珠怀了孕，也算是有了下一代，所以你舅老爷这个念想越来越执着，他如今身体不太好，就怕有一天宫姓没了后人继承。” 老太太的话讲完后，苏珍和施为民表现出来的是诧异。 只是觉得没想到老太太有这么多秘密。 而田玉珠和施振堂就不一样了。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田玉珠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打听宫姓人家，她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就姓宫。 也就是说，施振堂也姓宫？ 施振堂自然也想到了媳妇找宫姓的事情，此时两个人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怎么会这样？ 这两个宫姓之间是否有连接？ 看到他俩的表情，老太太叹了口气：“一方面我也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可是振堂，玉珠，另一方面，我和我哥的想法一样，也希望你们的孩子这一代能恢复宫姓。 毕竟那些年，你们的太祖父其实不是十恶不赦人的军阀，他的死也是为国为民……” 第399章 晕倒 看到老太太说到这里泣不成声，父亲的牺牲是她一辈子抹不去的痛。 施振堂哪里还忍心看着她难过，他抬手帮奶奶擦拭眼泪：“别哭了奶，这件事情应该没什么难度，到时候等孩子出生，我们改过去就行，玉珠，你同意吗？” 田玉珠内心还没平静，她懵怔的点头：“对啊奶奶，我们改，你别难过了。” “真的。” 老太太顿时破涕为笑，她欣慰的抹着眼泪：“那咱们宫家总算是又能重见天日了。” 话完又赶紧摇摇手：“不对，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恢复原姓。对了，前段时间你舅老爷给我打电话就提过这事儿，还跟我说过一个宝宝的名字。 只是当时他不知道玉珠怀的是双胞胎，只给取了个男娃的名，改天等公社电话修好，我给他打电话，请他再给取一个。” “是吗，他给取了个什么名？”施振堂把电报折好放在奶奶手里。 老太太说你等等，我写纸上了。 转身在她的小柜子抽屉里翻找了一会拿出张纸条：“找到了，你看，是这个……” 施振堂拿过来，田玉珠依然像刚才似的凑过脑袋去。 接下来两口子就看到了那个让人震惊的名字：宫络绎。 这…… 田玉珠的脸色瞬间变得震惊无比，许许多多的画面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脑海中。 “玉珠，逢年过节的时候就喜欢吃你做的菜，你做的菜和我母亲做的口味很像。” “玉珠，我教你的知识你得好好学，也许有一天用得着。” “先生，赎玉珠大胆，为什么你在众多保镖中独对我好？” “不知道，就是对你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像什么？”先生放下手头的文件，略做沉吟：“也许是想家人。” “玉珠，你怎么了？”老太太的惊叫打断一切。 田玉珠感觉自己的头痛得厉害，脑袋像被无数个涌进来的画面给撑满，快要爆炸了。 她来不及回应，两眼一黑就晕倒了过去。 可把施振堂吓得赶紧抱着她就往村公社跑。 老太太急得手都在颤抖：“快点的，为民，你去叫卫医生出来。” 又让苏珍赶紧跑去帮忙，别管她。 全家人都着急忙慌的往外冲，老太太杵着拐杖跟在后头。 厨房里吃饭的成成和豆豆看在大人们都乱做一团，两小人跑出来一边一个陪着老祖，生怕她摔了。 …… 孔兴柏和卫新义买了一瓶小酒，一包花生米，两人在宿舍里边喝边聊。 聊眼下分地的事，聊未来回城后的发展。 孔兴柏觉得自己的未来不会有啥前途，无非就是在某个厂里混日子，所以他必须得好好高考，一定要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卫新义问他：“那你想考什么样的大学？” 孔兴柏说：“我想像你一样，学医。” 卫新义嗤地笑道：“行啊，就我现在这学历和临床经验也不行，还得考，希望将来咱们俩能上同一所大学，又分在同一个医院上班。” “那烦不烦。”孔兴柏啜酒。 卫新义笑着说：“哎，我到现在还觉得早上在山里看到那事儿是假的，就跟做梦似的那么不真实，你呢，有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人做得了的事情吗，根本不可能。” “我也觉得跟做梦似的，既然是做梦，咱们就当是个梦不真实，以后不许再提了。”孔兴柏没醉，他也知道卫新义没醉。 两个人其实都想聊这个话题，但又害怕说出口。 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卫新义就接着说：“那肯定，我不会往外说的，这是咱俩的秘密，我只是好奇，其实还有点羡慕，呃，不，也有点嫉妒。” “嫉妒？” “是啊，你想啊，如果我也能做到像她那样得有多好，我家里人吃肉完全不用愁了，你想想，只要命令一声就会有人帮忙打猎物，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说？” 孔兴柏想起来了，那次田玉珠跑到山里的时候，回来还带回来一只大野猪。 后来村支书还让上山找她的知青们帮忙宰杀出来，那野猪又肥又大，当天帮忙宰的知青都分到了一斤肉，大家还乐呵了好几天呢！ 当时田玉珠说是她捡的，大家也都以为是哪个倒霉猎人打下来的让她给捡到。 现在想想早上的狼群，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说到这里孔兴柏也有点羡慕，眼眸发亮：“那是，如果我也有她的能力就好了，谁不想啊！” 同时他又在心里感叹，田玉珠有这么大的能力，可她却很克制。 尤其是那个陆娟娟害她那么多次，她始终都没有让狼群使出狠招，说明这丫头本性善良。 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冲进了知青点。 “卫医生，卫医生，快，快点，救人。” 卫新义和孔兴柏听到叫声都赶紧站起来，从窗子里看出去好像是施振堂，他怀里还抱着个人。 紧接着施家的其他人也冲到了。 孔兴柏赶紧的：“救人，快。” 他率先去拉开门，卫新义冲了出去：“施营长怎么回事？” “玉珠晕过去了，快帮忙看看。” “快，医务室。” 孔兴柏冲过去把医务室打开，施振堂抱着田玉珠进去后把她轻轻的放到床上。 卫新义赶紧给她量血脉，听心跳做简单的检查。 奇怪得很，脉像挺稳的，就早有些虚弱。 “可能是低血糖啊！心跳什么都没问题。” “我去倒糖水。”赵小漫她们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她赶紧站出来回应，几个女知青一通忙呼倒来白糖水。 只能由施振堂捏着她的鼻子给灌进去一口。 “咳咳咳！” 田玉珠被呛醒了。 施振堂抱着她侧着头，生怕她呛肺里：“玉珠，醒醒，玉珠……” 过了一会田玉珠悠悠地睁开眼睛，她看到那紧张到发青的俊脸，抬起无力的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振堂，我没事。” “没事就好。”施振堂眼眶有些发红。 老太太终于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丫头你吓死奶了。” 苏珍早就抹上了眼泪。 没想到田玉珠突然就晕倒了，把全家人吓得个个腿都是软的。 第400章 他是不是咱们的儿子 这会儿田玉珠感觉头也没那么疼了，施振堂坐床上让她靠在他怀里，把糖水全给她喝下。 “奶，我真的没事了，刚才就是一时气虚，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田玉珠缓过了许多了，她尽力拉开笑意安慰老太太和苏珍。 卫新义又给她量过血压：“没啥异样，不过玉珠姐是孕妇，吃的营养还是得跟上，我觉得她太瘦了些。” 苏珍懊恼：“我一会就去村里买鸡蛋。” 这都几点了上哪儿买鸡蛋，乡村人没啥乐趣，都是天黑就睡下了。 田玉珠让她别着急，身体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养出来的。 随后卫新义给开了几片孕妇吃的维生素，全家人这才心有余悸的回家去。 路上施振堂都没敢让她沾地，一直小心翼翼的抱着，回到家就直接抱里屋去了。 苏珍赶紧去热来洗脚水，施振堂给她泡泡脚让她躺下。 这边老太太挺担心的，临睡前还来他们房间里问情况，又贴心的问：“玉珠啊，对于你舅老爷的意见和他给取的名字，你们要是不喜欢都可以改的，咱们老了，我们的想法并不代表你们的想法……” “奶，我觉得挺好的。” 老太太是个细心人，她担心丫头的反应是因为姓氏这事儿。 田玉珠当然不能让她误解：“舅老爷有文化，他取的名字很好听，至于改姓氏的事情，以前我和振堂不知道事情真相，现在知道了，那肯定得改的，这个你老不用多虑。” “好好好，那你早些休息别累着，要是肚子饿就说，让振堂去厨房里给你拿包子吃。”老太太又扭头看向施振堂：“玉珠的身子这么虚，明天一大早赶路肯定不现实了，能不能晚一天归队？”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去给部队打个电话就成。” 施振堂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路上一去又是两三天的火车，他担心媳妇的身体受不了折腾。 老太太离开房间后，他把门栓上。 这才凑到床边捧着媳妇的小脸：“想吃东西不，我去给你煮？” “不吃，晕倒前我不还在饭桌上的。”田玉珠清亮的眸子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咬咬唇：“振堂，我晕倒是因为有太多信息突然涌进大脑里。 一时心急才会这样，你知道吗？奶奶说的那个名字，跟我前世的那个大老板先生一模一样。” “什么，你说宫络绎这个名字跟先生的一样？”施振堂听完也很震惊，怪不得媳妇反应这么大。 田玉珠点点头：“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你保护的那位先生，就是咱们未来的儿子？” “对。” “……” 施振堂语结得张大嘴巴。 好在这件事情是从媳妇嘴里说出来的，而且他早已经知道媳妇的来历，否则从别人嘴里听见，那他会以为有神经病。 田玉珠随后又摇摇头：“不过到底是不是我不能肯定，也许只是名字相同，谁知道呢？” 施振堂依然无法缓过神来：“你觉得可能是因为名字相同，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呢？” “七十年后的先生富可敌国，按理来说他有这么大的商业帝国，光靠他一代打拼是很难做到的，可是你看看咱们两…… 咱俩现在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千块钱来，哪有条件给儿子撑起一个商业帝国的基础？ 还有另外一个不相符的点，先生是孤身一人，没有兄弟姐妹。” 田玉珠说完小两口都不由得看向她的肚子。 可她的肚子里明明就是双胞胎，如果儿子就是先生，那他不是应该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或者姐妹吗？ 这么一想，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 田玉珠不想再有事情隐瞒施振堂，她紧接着说道：“而且先生跟我讲过，他三岁那年同时失去了父母亲。” 这…… 施振堂倒也不是害怕死，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坏就坏在还什么都没发生，也不知道儿子到底是不是先生。 但从心理上来说，肯定给媳妇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于是他立刻露出松懈的表情：“那我敢跟你说这肯定是个美丽的巧合，第一咱们有两个娃，不仅有两个娃，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娃。第二你看看咱们这身体，别说娃才三岁就死，就是活一百岁也轻轻松松。” 话完抬手帮媳妇掖着被角：“别想那么多，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不喜欢这个名字，咱就改，或者让舅老爷重新取一个。” 田玉珠知道他这是不想让她过度忧心未来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是人不是神。 她有担忧，想必他同样也有，只是男人更扛事儿，不愿意在脸上表露出来而已。 “名字不用改了，这是命中注定的，改了也没用。”田玉珠抬手搂着他的脖子，露出轻松笑意：“那咱们约好以后都不说这个事，就照你说的去过，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就对了，总不能每天为没发生的事情担惊受怕吧，那活得多累。”施振堂亲了她唇上一下，正色起来：“答应我，以后咱们还得再生，我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 田玉珠噘起小嘴：“想得美啊你，全民计划生育政策来咯，幸好咱们怀的是双胞胎，否则你这辈子注定只能有一个娃。” “什么计划什么生育……” “我跟你仔细讲讲哈。” …… 第二天一大早，苏珍头一件事情就是去村里找鸡蛋。 听到点风声的三大妈四婶子们赶紧围了上来：“哎，阿珍啊，你着急忙慌的找鸡蛋干啥？是给娃吃啊还是给老太太吃？” 苏珍心里烦她们，但嘴上客气着：“没娃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哟，你可真舍得疼娃。” “可我怎么听说玉珠和振堂不是今天就该回部队了吗？咋没动静啊，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振堂抱着玉珠往公社跑，没事吧？” “啊，还有这事儿，阿珍你快说说，玉珠她没事吧？” “玉珠不是怀了娃吗，那现在娃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珍毫无招架之力，她赶紧往前走。 可是几个妇人拉扯住她，就想从她嘴里听到点八卦。 第401章 投喂 “哎哟我说大清早的怎么听见群乌鸦哇哇叫哩，哈，原来不是乌鸦，是三大妈四婶子你们呀？” 郑牡丹打算下地，刚出院门走没一会儿就看到这么一幕。 她可不是苏珍，嘴利得很，张嘴一通叭叭就把几个老妇人说得脸色发青又发白。 农村间最害怕听到乌鸦这两字了，它代表着不吉利。 更何况说她们是乌鸦，这话要是换成别人，三大妈她们可就不客气了。 可怕的是郑牡丹，这几个老妇人一辈子的功力加起来也吵过她。 此时三大妈也只能讪讪地说道：“牡丹，你说这话咋难听哩？” “难听？”郑牡丹眉眼一挑：“哎哟三大妈你们也知道说话难听呐，那你们口口声声，话里话外的提玉珠，又提她的娃，装的啥心思，往深处想，你们说的话可不是难听那么简单，是恶毒，是毒妇。” “啊，你这说的……” 三大妈老脸顿时通红。 其他人却一个字也不敢搭话。 郑牡丹才懒得再理会她们，往前道：“阿珍，去我家，我家有鸡蛋。”话完还朝着三大妈她们几个翻了记白眼：“没办法，娘家人靠得住，偶尔送十几二十个鸡蛋来一点也不难的。” 这话怎么透着点显摆的意思？ 三大妈她们面面相觑，又有些羡慕嫉妒。 对，她郑牡丹就是要显摆，这些老碎嘴的，就是要让她们嫉妒才舒服。 看着她们那样儿，走出去几步之后苏珍才忍不住笑出来：“嫂子，三大妈她们就服你收拾，否则全村没人能吵得过她几个的。” 郑牡丹也笑道：“面对这种人的时候咱们越法不要认步，啥难听就说啥，给她们一次脸，她们就蹬鼻子上脸了！” “是，我慢慢跟你学。” 去郑牡丹家拿了二十个鸡蛋，苏珍硬把钱留下了。 回到家后，等田玉珠那屋里开始有起床的动静，她就赶紧下厨房烧火煮糖水荷包蛋。 成成和豆豆知道二婶身体不舒服要吃蛋，他们也不争不馋，在正屋里陪着老祖。 苏珍怕田玉珠看到娃在又舍不得吃，回屋叫成成和豆豆去村里找小孩儿玩去。 两小只懂事的跑出家门去了，没一会，田玉珠起床了。 其实昨天她晕倒并不是因为低血糖，只不过这件事情没办法向任何人解释，就以低血糖为掩饰也好。 结果没想到起床后竟然看到满当当一大碗糖水荷包蛋。 “听嫂子的，无论如何你得把这些蛋全吃了，你不管自己，也得管肚子里的娃，再说，现在咱们家条件比以前好，不缺这口。” 苏珍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子，脸色从来没有这样认真严肃过。 那神情好像不看着她吃完都不走了。 田玉珠无奈地看向施振堂，再看向老太太：“奶，嫂子这是把我当猪养啊？” 老太太笑道：“这丫头，你嫂子说得对，这次我支持她，你必须得吃完才行。” “可是……五个蛋啊！！！” 施振堂抿了抿唇：“我得去镇上打电话请假，你乖乖吃。” 咦，这男人，需要他的关键时候跑路了。 田玉珠只能硬着头皮跟苏珍讲道理：“是这样的嫂子，你也知道我平时那个食量根本吃不下去这么多，那五个鸡蛋，万一我只吃得了两个，剩下的三个泡汤里不就浪费了吗，要不你拿个碗来，我先分三个出来，如果吃了两个还想吃，再倒。” 苏珍很为难：“我就想叫你全吃完。” 老太太哭笑不得：“行了行了，阿珍你也别为难她，就先依着丫头的话去办，一顿吃不完，咱们让她分两顿吃。” “哎！” 苏珍这才高高兴兴的去拿碗。 田玉珠可苦了，有奶奶和嫂子盯着，她想把鸡蛋留给成成和豆豆都不行。 果然五个鸡鸡分两顿给她投喂完才安心。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又被投喂包子，撑得实在不行。 幸好去打电话的施振堂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奶，今天下午我们就得走，两天后部队的行动，我不走都不行了！” 下午小两口开车直接到达省城住一晚，搭第二天的火车出发。 田玉珠听到下午就可以走暗暗高兴，在家里苏珍盯她盯得紧，恨不得把能吃的都塞她嘴里。 老太太的完却有些不高兴：“我寻思再让玉珠调理几天，你们部队领导咋这么不通人情哩？” “奶奶，军令如山，这个道理你最懂的。”田玉珠立刻搂着她老人家哄：“放心吧，你看我今天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都没事。” 施振堂看出来了，媳妇这是被嫂子投喂得待不下去了。 他了然地收到媳妇的求救眼神，于是沉重的加上一句：“是，军令如山，我也没办法。” “唉！” 老太太这饭可就吃得不香了。 饭后苏珍就忙着收拾，剩下的鸡蛋她全煮成了白水蛋，让路上拿着吃，另外还有她腌的酱菜。 还得忙着和面烙饼，一时手忙脚乱的，被田玉珠拦住她：“嫂子你别着急，一样样慢慢来，我还得去隔壁给小丽熬药，还有一阵才走哩。” “哎，好好好。”苏珍这才不慌了，有条不紊地给他们准备路上的吃食。 这边施振堂陪着田玉珠去了老院。 施为强不在家，问施德说是去看自家分的地去了。 施振堂就说道：“爸，你不去看看？” 刚分的地谁不想看，哪个庄稼人都爱地如命，他施德现在心里也痒痒得很，便道：“那你们看着小丽，我去去就回。” “放心，玉珠要给她熬药，得一个多小时。” “行。”施德都有点不好意思和儿媳妇对视，自己对待人家太没个长辈样了，此时也是赶紧的就离开了老院。 他走后施振堂去把院门从里栓上。 接下来熬药的事情交给他，田玉珠直接去里屋给施小丽做催眠。 经过几天的中药调理，现在的施小丽在应激反应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善，看到人她不害怕了，也不会再钻到桌子底下去。 更不会发疯似的扯自己头发，甚至田玉珠进屋的时候，她还敢看向她一眼。 “知道我是谁不？” 田玉珠坐到她对面。 这时厨房里的施振堂把药放瓦罐里，就赶紧跑上来看了眼，看见施小丽很安静，媳妇也没有危险，这才放心去继续熬药。 第402章 重塑人格 施小丽的眼神从来没有如此纯净过，她像个婴儿似的打量着田玉珠，好像努力在思绪里挖出这个人的信息。 田玉珠微笑：“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她竟然赶紧点头：“小丽。” 估计平时施德和施为强叫她，记住了。 很好，至少在田玉珠看来她已经能做简单沟通，而且是在没有被催眠的情况下。 接下来她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你二嫂，叫二嫂。” 施小丽笨拙的叫：“二嫂。” “小丽，你肚子的宝宝，你喜欢吗？” “……” 这些天施小丽已经下意识的会去护自己的肚子，她眼神里流露出暖暖的爱意，片刻后点头。 “好，看着这里……” 田玉珠拿出珠联璧合…… 施小丽以前的性格已经被杨大花教坏，后来跟着陆娟娟被人贩子拐走后，她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惨痛过程。 这一切使她变成疯子，如果只是用药物来调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施小丽也许会慢慢变好，但往后一旦想起那些经历她还会再度发疯，二次发疯便已经无药可救。 田玉珠这次催眠做的依然和上次一样，她要改变施小丽的记忆，给她重塑人格。 与其这样疯疯癫癫的活着，不如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好好活着。 人这辈子，怎么活不是活，为什么不选择快乐的活？ 等她做好催眠从里屋出去，大概是一个小时后了。 田玉珠刚伸了伸懒腰，施振堂已经识时务的急忙上前帮她捏捏肩：“辛苦了媳妇。” “那当然。”田玉珠可不跟他客气：“以后你可得对我好点。” “这还用你说，就算你不做这些事情我也对你好，而且这辈子我只对你好。” “嗤！！！” 这个笑声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屋门内的施小丽发出来的。 看着她捂嘴笑的样子，好像听懂了？ 施振堂吃了一惊：“玉珠，小丽她？” 田玉珠冲着他挤挤眼：“这次效果特别好，不信你叫她自己去厨房端药喝。” “真的？”施振堂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想试试，便道：“小丽，你的药煎好了，就在灶台上，你自己去端来喝。” “好的二哥。”施小丽竟然很明确的答应，话完就出门去了厨房。 可把施振堂惊讶得下意识跟过去，只见进了厨房的施小丽真的端起灶台上的药喝完，还不忘打了点水洗洗碗。 施小丽……她竟然洗碗？ 以前好好的时候都懒得要命，偶尔洗一次也骂骂咧咧，现在疯成这样还知道洗碗？ 亲自看在眼中，施振堂对媳妇的佩服唯有竖起大拇指：“要我说现在医院里那些医生都不是你的对手，玉珠，你是怎么做到的？” 田玉珠看着施小丽的表现也非常满意，她红唇微抿：“我让她忘记了一些东西，重新又得到了一些东西，将来的施小丽会变得文静娴慧，再也不是那个假精明的二愣子。” 这时施小丽从厨房里走出来：“二嫂，啥是二愣子啊？” 两口子互视一眼：“……” 随后施振堂清了清嗓子：“小丽你先回屋吧，记住咯，以后要听爸的话，还有你三哥的话也要听，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哎我知道了二哥。”施小丽听话的上了台阶回屋去。 看着她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而且是超出了正常范围的懂事，施振堂不由得看向媳妇：“等会爸和老三肯定觉得奇怪，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施小丽疯癫了这么久终于清醒过来，性格大变也没啥奇怪的，反正这不也正是他们想要的。” “也是。” …… 施德和施为强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施振堂和田玉珠已经开着车子出发去省城了。 他们父子俩还担心了一阵，怕施小丽一个人在家发疯。 结果急匆匆走进正屋却看到这样一幕…… 施小丽竟然把乱得像鸡窝似的头发给梳顺了，还辫成一条大辫子。 不仅如此，她还拿着块抹布擦桌子，虽然弄得地上都是水渍，可这些动作已经实属难得。 “小丽，你……你好了？” 施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施为强张大嘴巴：“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呆呆的，发生啥了？” 施德也迷糊得很：“我走的时候施振两口子来熬药给小丽喝……” “哈，我知道了！”施为强立刻激动得拍了下巴掌，把施德吓了一大跳：“爸，现在你知道我二嫂有多厉害了吧，人家不计前嫌把小丽给医成这样，比城里的医生还要厉害，你还骂人家不安好心。” “我我……当时哪知道啊！”施德内疚得老脸通红：“你看着小丽，我现在就去当面和玉珠说声谢谢。” “不用看了，你看她那样正常多了，我跟你去。” 父子俩乐呵呵的赶紧去了新院，结果进院就听到成成说二叔二婶已经回部队了。 “……” 施为强顿时整整愣了五秒钟。 他的小心脏哟，失落得难受哇。 与此同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田玉珠轻轻打了个哈欠：“我上午吃太多了，撑得只犯困。” 施振堂笑了笑，从军装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袋：“给，这是奶奶让交给你的，她说这东西迟早都是咱们俩的，放在你手里比放在她手里安全。” “什么东西？” 田玉珠接过去，手感鼓鼓囊囊的，打开看了一眼，她很吃惊：“奶奶的夜明珠？” 老太太竟然把那颗珠子交给了她。 施振堂只当她开玩笑：“怎么可能是夜明珠，小丫头，做发财梦呢你。” 田玉珠瞪了他一眼：“我说夜明珠就是夜明珠，你不信啊，我可是古董专家。” “是是是，你说了算。” 施振堂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跟她争。 反正这珠子值不值钱对他来说，它们全都属于媳妇，他只在乎媳妇开不开心。 田玉珠眯了下清眸，把珠子拿在指间对着阳光仔细欣赏。 她知道施振堂没什么金钱观念，甚至觉得太过看重钱跟资本家没两样，而眼下她也没办法更好的证实。 那就先这样，珠子她收着。 总有一天，施振堂会因为它的价格而感到震惊！ 第403章 吓人的丁爸来了 军区。 团部军区前门，李胜利着急忙慌的跑出来问哨兵：“看到小黑没有？” 哨兵给他敬了个礼：“报告指导员，看见了，它穿过马路上山去了。” “切，这个小家伙，整天偷偷跑上山也不知道去干嘛！” 李胜利念叨了一句。 这些天喂小黑成了他必须完成的任务，那是一顿不落，生怕它饿着。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小黑每天都会偷偷跑出家门一趟，他跟踪了好几次，今天终于看到是离开了军区大门。 结果竟然是去马路对面的山上去了。 它到底去干啥，李胜利很好奇。 正想跟出去看看，没想到一辆吉普车突然朝着大门这边驶过来。 他眼尖，一眼瞧见后排靠窗坐的人——丁微微。 哎哟我去，见鬼了么这不是。 李胜利立刻吩咐那哨兵一句：“你就当没见着我。” 话完扭头就走。 哪知还没走几步吉普车就通过门卡追上了他，丁微微放下车窗叫道：“胜利，你去哪儿？” 李胜利想装作没听见地继续往前走，结果却听到一个让他炸毛的声音：“胜利，怎么着连我也不认得了？” 呃！！！ 这声音让他整个像被雷劈了似的难受，他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露出笑脸：“丁老师，你怎么来了？” “啧，不早跟你说过吗，我爸要来看我。”丁微微娇嗔，十几天前她就告诉过他这件事情的。 李胜利哦了一声：“丁老师，那祝你玩得愉快哈。” 丁色顿时脸色一沉：“怎么着，我这么老远来你不陪陪我？” “我……我还有其他事情呢！” “有个屁的事情，上车。”丁微微板起小脸，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李胜利这两天休息，她歪了下头：“上车，因为我受了伤的事情，部队领导特意准许我也到招待所陪我爸住，另外伙食还给开了小灶。 现在时候差不多了，你不去陪我爸喝上两杯？” 丁爸的表情也是一副看你懂不懂事的样子。 李胜利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他现在跑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山：“那丁老师，我陪你吃顿饭，酒就不喝了吧，我……” “不给我爸面子是吧？”丁微微顿时拔高声线。 丁爸瞪眼：“微微，姑娘家家的说话温柔点。” 开车的小战士始终保持着沉默：“……” 好吧，他现在终于明白为啥李指导员一直躲着丁同志了。 这么辣爆的姑娘，确实让人有点受不了哇！ 再看李指导员，一脸无力反驳的样儿。 车子开到招待所门口，小战士是一刻都不想停就想开道跑路，结果被李胜利抓住车门把手威胁了一句：“刚才听到的事情不许去跟兄弟们说。” “是。”小战士敬礼：“报告指导员，我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 “喝，挺上道嘛！” 李胜利饶过他，让他走了。 等车子离开后才看见路对面丁微微瞪着他：“胜利，快点来扶我一把，让你在我爸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李胜利心想他一点也不想表现。 奇怪了，怎么前几天的丁微微还稍微改了些脾气，说好不这么炸炸乎乎的。 他的心思也刚刚才有了点转变，这丁爸一来，丁微微又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烦人。 心里这么想着，看在丁爸的面子上还是上前伸手扶。 丁爸顿时板起脸：“扶要扶到什么时候，胜利，现在是到你展现男子汉气概的时候了，背她吧！” 李胜利：“……” 这父女俩怎么跟商量好了要整他似的。 他灵机一动挣扎：“可是丁老师男女授受不亲……” “不亲你个头，你俩打小就一块儿长大的，现在还给我装。”丁爸不禁满脸严肃：“还有，不许再叫我丁老师，我们两家这关系，你就得叫我一声丁叔。 甚至是丁爸都可以，丁老师丁老师，不把人叫生份了？” 李胜利头埋得像鸵鸟：“是，丁叔。” 话完把弯下腰：“上来吧！” 得逞的丁微微冲着爸爸做了个鬼脸，这才趴到丁胜利背上去。 伤筯动骨一百天，她的脚虽然好了很多，但要完全好妥没那么容易。 丁爸就白了女儿一眼，自己提上行李跟在他们身后。 房间安排在二楼，父女俩就住在两隔壁。 在丁微微的指挥下，李胜利把她背回她的房间，丁爸侧把行李也提了进来。 看到房间里有两张整洁的床铺，丁爸问道：“我那间也这样？” 丁微微道：“当然的爸，这里是军区招待所，环境都一样好。” “那既然这样，胜利，你晚上跟我住一屋吧！” “不了不了！” 开什么玩笑啊！ 李胜利被一本正经的丁爸吓得连连摇手：“我们士兵是不能擅自离开军营宿舍的，晚上得点名。” 他疯了，怕丁爸怕得要命还跟他住一屋，除非自己有毛病。 幸好丁微微突然变得很正义：“爸，胜利说得没错，咱们士兵不能擅自离开军营，我是特殊情况，他不行，得回去点卯的。” “哦，那算了，别影响你。”丁爸终于松口，紧接着从行李包里一样样拿出东西来。 有两包麦乳精，一包冰糖，两个桔子罐头。 看到那么多东西丁微微有些激动：“爸，还是你心疼我，来一趟不容易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 丁爸却严肃地皱了皱眉头：“谁说是给你的，你的脚无非就是好得慢些，身子骨也强壮，用不着补。” “啊？”丁微微懵了。 李胜利顿时眉开眼笑：“丁叔你客气啥，来就是了还给我带东西……” “也不是给你的。” “……” 李胜利感觉被狠狠伤害到，嘴角擅了擅：“那你想送给谁，叔，不是，我得提醒你一声，部队比不得那些机关单位，谁都不能乱送东西，也不能乱收东西，这是违反军纪的。” “我知道。”丁爸淡定得很：“我不是送给部队的任何一个人，我是准备送给那位军嫂同志。” “哪位？” “叫田玉珠的军嫂同志，是她及时给微微接骨，她的脚才没有落下残疾，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第404章 小黑啊山里有只狼 “爸，你想得可真周到。”丁微微冲着李胜利扬了下眉：“是我跟我爸说的那事儿，当天晚上要不是玉珠姐出手，我以后不仅不能跳舞，恐怕得变成瘸子。” “那是那是，送给嫂子是应该的。”李胜利无奈得两手一摊：“可惜他们还没回来，我也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见咱们营长。” 丁微微道：“反正我爸要待好几天呢，他等得了！” 李胜利答应着，自然不好歇着，赶紧洗杯子去倒茶水。 还顺便从一楼服务台那儿提上来两瓶热水。 吃完饭又陪丁爸去部队四周散完步，这才得已回到军区宿舍。 路上遇着张跃进，忙敬礼：“团长。” “哦，那个振堂打电话来了，他们要晚一天归队。” 张跃进还有其他事情忙着，话完就匆匆走了。 啥？ 李胜利懵了！ 哎哟我的哥，你快点回来吧，回来救救他啊！！！ “看我这脑子。”哀嚎完才想起来，小黑不知道回来没有。 李胜利赶紧又离开宿舍区，直接去了军属区。 到达小院，里外找了一圈竟然没看到小黑的身影，又急忙去了军区大门口问哨兵：“看到小黑回来没？” 哨兵没换过岗，还是几个小时前那位，回答说：“报告指导员，没有。” “怪事，那我去找找。” 李胜利走出军区大门上山的时候，天色开始变暗了。 森林里的光线已经暗无天光，然而身为军人胆识过人，他打着电筒一路往前寻找。 “小黑，小黑！” 整整翻过两个山头，树林里时不时传来怪鸟的叫声，偶尔有沙沙响的异动。 “小黑。” 一阵急促的沙沙声，李胜利忙把电筒光线照向那个方向。 没想到这一看吓一跳，他料到有可能是野生动物，但没想到那是一双寒意十足的眼睛。 对方有半边身体隐藏在树林后面，冷森森的眼眸在电筒光线下泛着冰冷。 狼？ 只有狼才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睛，李胜利立刻警觉起来。 早知道森林里有狼，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大晚上的出门竟然也会遇到。 情急之下，他赶紧掏出腰间的匕首，然后整个个慢慢往后退…… 李胜利知道在林子里和一头狼去搏斗是极愚蠢的事情，天时地利对他来说都十分不利。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只希望狼不要追上来。 打定主意，往后退了几步，发现那头狼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李胜利立刻扭头就跑…… 一通狂奔操作，转眼间，人影和电筒光线都消失在森林尽头。 站在原地的小黑满头问号：“……” 不是来找它的吗？ 怎么看见它反而跑了？ 小黑既困惑又不解地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这片森林早已经成了它的领地。 所以这个男主人的朋友，他到底在怕什么？ 算了，继续睡觉吧！ 小黑安安静静地趴到柔软的枯草上，最近一段时间主人不在家。 它很孤独，已经喜欢上了晚上到森林里和小动物们相伴入眠的夜晚。 所以，睡吧！ …… 李胜利一路狂奔进了军区。 我去，他跑得大气难喘。 指指身后警告站岗哨兵：“小心点哈，对面山上有狼。” 哨兵啪的敬了个礼：“是。” “对了，待会要是看见小黑回来，你往军区宿舍摇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是。” 可李胜利回到军区宿舍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接到消息，后来又去军属区施振堂家亲自看了遍，还是没看到小黑。 完了！ 李胜利懊恼地抚着额头，这回玩犊子了。 小黑一定是进山被那只狼吃了，那他接下来要怎么跟嫂子两口子交待？ 带着这种煎熬的心想，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李胜利又赶紧上了一趟山，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小黑。 甚至连根狗毛都没找着，他悬着的心更加紧张起来。 看样子他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李指导员，你好啊！” 带着沮丧的心情刚下山准备过马路，一辆公共汽车这时停到面前来。 车窗里露出秦旭那张儒雅的笑脸：“李指导员，你这是要去哪儿，如果是要去县城的话跟我们坐车吧！” “呃，我不去，谢谢哈。”李胜利回过神来婉拒，出于礼貌问了句：“去县城办事？” “我们要直接去省里，今天田玉珠同志从老家那边坐火车回到省城，正好赶上我们民族服装拍摄的时间段，我们要去和她汇合。” “是吗？” 这事李胜利听施振堂讲过，前一次去拍照片，因为服装是错误的还没拍成。 他现在的重点是，完了，嫂子他们回来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压下去，无论如何该面对的他得去面对。 同时，自己该做到的也要做到。 想到这里他摆了下手：“你们先走，我回去开车接他们去，约好了的。” 听到他也要到省城去接田玉珠他们，秦旭便不好再说什么。 部队的军属待遇肯定不一样，更何况田玉珠男人是营长。 他点点头：“好，那我们先走。” 李胜利挥了挥手，赶紧回部队开车。 没想刚走进军区就遇到了丁微微父女两出来散步，他们刚吃过早餐。 “胜利，你着急忙慌的去哪儿？”丁微微眼尖看到他：“你吃早餐了吗，我们给你打了包子。” “不用不用，丁叔，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得去省城接我们营长。” 今天不用陪丁爸，明天他不休息了，想陪也陪不了，然后就解放了。 丁爸听完眯眼：“是不是田玉珠同志的男人？” “是，就是他们两口子，从老家回来了，嫂子还怀有身孕坐公共汽车不方便，所以我得去接一趟。” “那行那行，是得去接人家，让微微跟你去吧，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呃，不用，来回要好几个小时的，她有脚伤不方便……” “我方便，谁说我不方便？”丁微微乐开花了：“最近每天在宿舍里闷得慌，去省城好啊，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 李胜利头大道：“你不用陪丁叔嘛？” 哪知丁爸却摇着手：“不用，正好我自己想走走，你们去吧，好好玩。” “……” 第405章 卖假货 几分钟之后，李胜利沉着脸开着吉普车驶出了军区大门。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丁微微愉快地哼起了小曲：“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唱了几句停下来：“怎么，不高兴了？” 李胜利没搭腔，专注开车。 丁微微顿时扑哧一声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在我爸面前故意那样，就是想让他觉得你脾气挺好的，其实我已经在改啦，以后我一定会越来越温柔的。” “呵！” 李胜利给她一记冷笑。 温柔？ 他没没见着，彪悍倒是一如往常。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呐？”丁微微嘟嘴。 李胜利第二次给她个冷笑：“呵……” 谁想这才呵完，丁微微突然扑过来抱着他的脸，叭叽一口亲到他脸颊上。 吓得李胜利:“喂喂，你干什么？” 一阵慌乱，手里的方向盘都差点没扶稳，只能下意识的一脚踩住急刹：“丁微微你疯了？” “咦，你怎么脸红了？”丁微微笑得前仰后合，手抱着肚子：“承认吧胜利，你是喜欢我的。” “丁微微，我再警告你一次，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唔……” 李胜利看这丫头还是嬉皮笑脸的，顿时板起通红的脸想教训两句。 结果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再次扑了上来。 而且这次更大胆，不是亲他的脸颊，而是结结实实的用自己小嘴，堵住了他的唠叨。 “……” 懵了！ 温热唇瓣的碰撞，瞬间火花四溢，两个人的心脏都在这瞬间漏顿了半拍。 丁微微原本笑着玩似的表情也顿时凝固住。 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吻上他的唇……啊啊啊，原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李胜利的心像被捅开了一道大口子，他有点喜欢，有点恼怒，有点不可思议。 最后转换成负气，凭什么第一次接吻的主动权在她那儿。 好，丁微微，是你自找的。 他立刻想要拿回主动权，感觉到丁微微已经生了想往后退的意思。 李胜利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的小脸按到自己面前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狂热的吻覆上去。 吻得热切，吻得这小辣椒浑身软绵绵的不敢再动。 哼，这回怕了吧！ 李胜利这才放开她，擦了把嘴角上的口水，通红的俊脸露出得意笑容，启动车辆，出发。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也感觉腿脚有点软。 原来初吻是这样的感觉，惊心动魄，回味无穷。 不一会，被吻懵了的丁微微红着脸问他：“你……你怎么这么熟练，老实交待，以前有没有吻过别人？” “没有，绝对没有。”李胜利举手发誓：“你是第一个。” “什么意思，你还想有第二个？” “不会有了，放心吧！” 丁微微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你对我负责任不，你娶我不？” 李胜利笑言：“娶，我娶。” …… 田玉珠和施振堂先去老家当地省城公安局还了旧警车。 在省城住了一晚，第二天赶火车，两天后要到达边境省城，这才联系秦旭拍照片的事情。 正好时间能对上，他们就在省城等秦旭他们去省照相馆汇合。 眼看离约好的时间还早，田玉珠正好想逛逛省城百货公司。 经过这趟回家的折腾，她身上已经没有太多钱，也就五百来块，她打算直接进些布料回军区。 对于做服装方面田玉珠很有信心，回军区后，她就要着手推出童装版和成人版服装。 好在现在买布料已经不用布票也可以，只是全部用钱买会稍微贵些。 最后她买了几个颜色的夏装布料的确良，泡泡纱、亚麻…… 再加上针头线脑，零零总总花了三百来块。 施振堂的任务就是跟在她身后帮忙提东西，大包小包不在话下。 把逛百货公司的，柜台里的售货员都看得直羡慕。 女人好看，那军人更是英姿挺拔，才知道什么叫郎才女貌。 最终所需要的东西全都买完后，田玉珠的脚步停在了女性饰品柜。 柜台里的东西并不多，有几串珍珠项链，几条红绳拴着的玉平安扣，还有几条银项链。 至于黄金项链，那是没有的。 这个年代的人消费能力还没那么强，这些装饰品更是生活品之外的奢侈之物，大概也极少会有女性买吧！ 光那个玉平安扣就要一块钱，一块钱可以买好公斤大白菜了。 “喜欢吗姑娘，喜欢就拿出来试试看，你皮肤这么白戴起来肯定好看。”柜台里的中年阿姨见田玉珠盯着货物看。 又见她身后跟着个军人，就以为她肯定是有钱买的。 结果田玉珠摇了摇头，她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不买你看半天？” 田玉珠诧异：“你这什么态度？不买我就不能看看吗？” “是不能看，你浪费我时间知道吗？再说你这军嫂怎么可能没钱，大概是假的，装的吧？”售货员瞪大眼睛好像要吃人，环抱着双手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田玉珠气得还想说点什么，施振堂上前护她面前，直接把军人证摆柜台上，脸色黑沉：“叫你们经理过来。” 售货员看到军人证，顿时语气也低了几分：“呃，我不知道你是真军人，对不起啊同志，是我眼拙。” “我说，把你们经理叫来，没听见？”施振堂声音压得低沉冰冷：“你不叫也可以，我直接去公安局报案，你诋毁军人，诋毁军人家属，这是犯法。” “对……对不起。”售货员吓懵了。 她就是一时图嘴快说了这么几名，没想到还关系到抵毁军人。 眼看对方态度强硬，她反倒被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跑去把经理叫来。 经理是个中年男人，曾经也是退役军人，听完事情经过后很气愤，直接给那个售货员一个记大过处分。 施振堂不满意，还想再追究，却被田玉珠给拦住了。 “胡经理，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胡经理见人家两口子其实挺讲道理的人，自己也因为没有管好属下而愧疚，于是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办公室。 这时施振堂还不知道媳妇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就见小丫头神色板正地聊了起来：“胡经理，刚才那售货员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不追究了。但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 你们饰品柜里那几个玉雕平安扣，是假的。” 第406章 打开销路 “假的？” 听到这句话，胡经理吓得屁股还没落到沙发上就弹了起来：“我说这位同志，你别跟我开玩笑，百货公司里卖假货，那我这个经理还怎么在这里混。” 想想过几天上面的领导要下来视察，胡经理心里有点不乐意了。 他甚至还举起手发誓：“我以我曾经是军人的名誉发誓，我们柜台里绝对不会有假货。” 施振堂肯定是相信自己媳妇，他威严的站起来：“我也以我现有军衔向你保证，我媳妇是这方面的专家，她说是假的，那绝对是假的。” “……” 胡经理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胡经理，你先别着急，不如先去柜台拿个玉扣来我再告诉你怎么分辨真假。” “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无论是真是假，胡经理现在想搞清楚了，否则那几个玉扣放柜台里也是提心吊胆。 很快，他让售货员把玉扣全拿上来。 包括库存，一共二十个。 “对了，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胡经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田玉珠说：“我姓田，田玉珠，他是我丈夫，部队的纪律你也知道，就不做介绍了。” “好，明白。” 胡经理表示理解：“田同志，那咱们开始吧！” 田玉珠点点头，随手拿起一枚玉扣。 入手，手感粗糙，重量轻不可察。 “你拿一个在手里试试，是不是没有一种微薄的凉意？玉质细腻，首先不应该是这种粗糙感，其次玉拿在手里有和其他物质不一样的冰凉感。 然后就是重量，这个玉扣不算特别小，但拿在手里还没有一颗小孩子玩的玻璃球重，只有一个原因，它是经过酸洗处理过的假货。 你迎着光看它的内部结构，真正的玉都有棉状物质在内部，像这种看起来十分通透的，其实里面是空的，卖家为了让它看起来颜色好，透亮度高，已经把内部都给洗空了。” “啊，这……还真是你说的这样……” 胡经理虽然不懂玉，但跟着田玉珠说的步骤去看，果然真玉的特质一样都没有。 “可是，怎么会这样。” 胡经理满脸不可思议。 货都是他去进来的，认识的出货商也都是老熟人介绍。 此时他也不怕再丢脸了，就一五一十的跟田玉珠讲自己进货的过程。 “上面下了命令，国家改革开放，咱们百货公司也要做到与时俱进，在货物方面也需要更新，我本来想着女性饰品是个好噱头，没想到……” 田玉珠觉得这个胡经理其实很有头脑，只不过他遇人不淑。 她便开口道：“这种事情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你进货的时候人家卖给你的就是假货，要么你进回来的是真货，内部有鬼，把你的真货给换了。” 胡经理沉默着点点头：“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真的太感谢你了，如果你今天没有及时发现，那领导下来视察我这经理职位肯定保不住。” 百货公司出现假货可不是小事，在这个年代货物品种不多，但很注重质量。 此事胡经理是真心感谢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上边发现有假货，那可不光是撸了他经理职位这么简单了。 田玉珠笑言：“没事，今天也是巧合我就多看了两眼。不过关于玉这方面，如果你以后想拿货可以找我，我给你出货。” “可以啊，以后有用得着货的时候我一定找你。”胡经理是很感谢她，但到底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说的话到底真不真，他还是请人好好看看那几个玉扣。 坐在旁边的施振堂无声地啜了口茶：“……” 他就知道媳妇还有后招，原来是为了给自己找买家。 只听田玉珠说道：“不过我出的是高中端货，像这种一块两块的玉扣我不出。” 胡经理呃了一下，没想到她口气这么大。 顿时又更加信服了两分：“行的，那请你给我留下联系方式。” 田玉珠就看向施振堂，她做生意，让别人打电话到部队办公室肯定不合适。 想了想给留了个金菊家的地址，还有金菊供销社的电话号码：“急事你就打电话，如果事情不太着急，发电报到这个地址，落款也落金菊就行，这是我姐。” “好好好，再次感谢你们。”胡经理愉快的和他们握手。 总的来说，如果那些玉扣签定过后确实是假的，那他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 只不过握手这事施振堂不愿意让媳妇来，他往前一步和胡经理握了握，声音平淡无波：“客气。” 高大的身躯直接把媳妇挡在背后了，握安拉着她的手就走。 咦，胡经理这才回过味儿来。 这位军人兄弟还挺护媳妇，连握个手都不让。 …… 从百货公司出来。 时间差不多了，田玉珠和施振堂先去人民大食堂里吃饭。 吃完饭就去了省照相馆。 这个年代照相馆都属于公家管理，听到田玉珠说以后可以开私人照相馆，施振堂觉得很不可思议。 两人说明来意，工作人员就让他们在一个休息室里等。 没多久秦旭带着小分队到了。 大部份模特还是上次看到的那几个，尤其是那两个少数民族姑娘，看到田玉珠就露出纯真的笑容。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们显得很谨慎，后来回程的路上田玉珠给了她们两个鸡蛋。 姑娘们大概明白，原来外面世界的人没那么可恶。 所以这次看到田玉珠的时候就不再是那副即害怕，又疏离的样子。 尤其是跟秦旭寒暄过后，他向那几个少数民族介绍了施振堂带着队伍去嘎依村救过地震灾害的事情。 这些年轻人们看他们小两口的眼神更加了层崇拜。 女孩们双手合十向施振堂表示感谢。 虽然他们的家不在嘎依村，但因为离那里近。 而且这次地震救灾的举动，让他们对人民解放军有了很大的改观，身为同是少数民族，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感谢心理。 其中那个看起来有些叛逆的年轻男人，竟然还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半截象牙尖送给了施振堂。 第407章 坦白从宽 “这个绝对不行，我们军纪是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施振堂并不知道那是象牙，不过不管什么东西他也不能要。 可对方很热情，田玉珠只好帮他说话：“秦旭同志，你还是让他别送了，军人真不能收礼物。” 秦旭便用民族语言帮他婉拒了。 年轻人们看到解放军果然不拿老百姓的东西，就更满眼都是敬仰。 后来他们去准备服装的时候田玉珠才悄悄告诉男人：“他刚才送你的那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象牙。” 施振堂吃了一惊：“大象已经被列入保护动物范围，那他的象牙是哪来的？” “唉，施同志啊！”田玉珠不禁感慨地拍拍他的肩：“你知道对他们普法要经过多少年的努力吗？再说，万一象牙是他捡到的呢？ 反正要让他们明白打猎也属于犯法，首先得提高教育，否则怎么说他们都听不懂的。” 说到这里田玉珠眼眸一亮看向施振堂背后：“他们怎么来了？” “谁？” 施振堂转过身。 喝，只见李胜利和丁微微走进了照相馆。 关键是李胜利背着丁微微，两人有说有笑，再也不是平时那种吵吵嘴的相处模式。 难不成就在他们不在部队的这段时间，这两人感情升温了？ 田玉珠和施振堂对视了一眼，挺好，好事儿。 “哥，嫂子。” “营长，玉珠姐。” 走到面前李胜利就赶紧把丁微微放了下来。 不过丁微微站不稳，一只脚单独立着，手紧紧地揪住李胜利的胳膊。 李胜利的手也下意识地扶着她的腰。 田玉珠笑盈盈的：“你们俩咋来了？” 李胜利嘴快：“来接你们，听到秦旭同志说你俩今天到达省城，我这不就赶紧来了，嫂子身子不方便，不能老坐公共汽车。” “算你小子考虑周到。” 施振堂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有意想逗他一下：“不过得注意纪律，你和小丁太亲密了，大家都是战友，男女有别，以后注意点影响。” “可是营长，我们现在不光是战友关系了！”丁微微果然上当，急得张嘴就辩驳。 李胜利却是满脸涨红：“……” “是吗，那你们两在是什么关系？”施振堂冷问。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胜利说了，他很快就会娶我，以后，我们就是夫妻关系。” “喝，你小子，动作这么快。” “哥，我……”李胜利脑瓜子嗡嗡响，平时嘴挺利的，现在嘴突突，半天才憋出一句：“是的哥，我会娶她。” “好事啊，恭喜你们了。”田玉珠终于憋不住笑了。 眼看到施振堂也是一脸浅笑，两人才发现被他们给耍了。 丁微微顿时不好意思了：“姐，连你也耍我。” 田玉珠笑了笑：“还叫我姐呢，你跟胜利一边喊吧，以后就叫我嫂子。” “哎，嫂子！” 这时候秦旭出来叫田玉珠去试服装，丁微微也要跟着去看。 李胜利就去车里把她的拐拿出来，她跟着田玉珠去拍照室里玩去了。 “哥。” 终于耳根子清净，李胜利给施振堂递了根烟。 因为媳妇怀娃的原因，这一路上施振堂都是能忍侧忍，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抽了。 现在有点乏，正好抽一根。 接过烟两人到照相馆门外抽，他吸食了一口烟草睨向李胜利：“你想清楚了，不后悔？” “想清楚了。”李胜利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便道：“这些年来丁微微老是跟在我身后，无论我去哪她都跟着，后来我仔细想想，也许这就是缘分，我这辈子就她，跑不掉了。” “呵你小子，人家多好一姑娘，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施振堂上下打量着他：“不对，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不止小丁这事，快说，还有什么事？” 李胜利语结：“哥……我……” 半天磨磨唧唧说不出来，施振堂失去了耐性：“不说拉倒，以后没你说的机会。” “别呀哥。”李胜利赶紧连串炮似的炸了出来：“哥，我把小黑弄丢了，它跑上了山，后来我进山去找过，真的找过，一直找到天黑。 可是没找着小黑，到看到一头狼，我估摸着小黑它……它有可能狗入狼口了。哥，对不起啊，我知道小黑和像你们的亲人。 尤其是嫂子，那是她辛辛苦苦从老家带来的狗子，可现在被我给弄丢了。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嫂子。 哥，你能不能在嫂子面前帮我说说好话，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留意着，一定给嫂子找条比小黑还好的狗。” “废话，狗和狗那能一样吗？你嫂子把小黑当孩子养……” 不对，施振堂突然觉得李胜利的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立刻停下指责：“你再说一遍，去找小黑的山上看到一头狼，什么样的狼，说来听听。” 于是，李胜利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跟他讲了一遍。 讲完急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哥，求你了，你一定得帮我说好话呀，我怕嫂子生气，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施振堂垂下眼睑吸食一口烟草：“唔，是有点危险。行吧，看在咱们战友一场的份上，我会帮你说情，但你得记住，你欠我个人情。” “行，我一定牢牢记住，以后哥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绝对做到。”李胜利听到帮自己说情，赶紧敬了个军礼。 施振堂隐去眼底的笑意把他手拿下来：“少来这套。” 这臭小子，其实施振堂已经猜到了八分。 估计当时李胜利拿电筒照到的狼就是小黑。 平时他们上他家去的时候都是白天，狼的眼睛在白天正常光线下不会反光，谁都没发觉。 晚上就容易暴露了。 所以后来田玉珠让小黑白天去山里嚎，晚上尽量不要出去，怕遇到哨兵就麻烦了。 发现狼进了部队，士兵是有权利开枪的。 只是让施振堂不解的是，小黑怎么突然晚上上山，而且第二天也不晓是回家。 这是它主人不在家，玩野了？ 第408章 兔家添丁 田玉珠穿了两套民族服装，一套红色配银饰，明艳娇俏；一套蓝色配银饰，清雅秀丽。 她不仅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后来进去看他们拍照片的施振堂也被惊艳。 媳妇的美不是单指哪一方面，而是千变万化。 施振堂不经意间侧脸的时候，看到秦旭那副看痴了的表情，心里就有些不爽快。 等拍完照片离开的时候，他和秦旭握手，有意加大力度捏了他一下，留下句：“秦旭同志，希望你以后多注意工作作风。” 秦旭被捏得五指发红，脸色更红，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幸好田玉珠和丁微微已经先去车上了，她们没看见。 “呵呵，施营长，你们慢走。”他唯有忍着痛回这么一句。 转过身，李胜利就嘀咕上了：“哥，捏得好，我都恨不得捏他两把，这小子眼神不老实。” 施振堂看向他：“那下次换你，你找个机会好好捏他两下。” “行，放心吧！” “……” 他还当真啊！ …… 下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拍照已经花去了很长时间，开上车去街上转了转，又到吃饭时候了。 今天李胜利特别热情，非得请他们吃上一顿。 施振堂也没跟他客气，连汤带炒的点了四样菜，可把这小子急得直冒汗。 丁微微看在眼里忍不住吐槽：“瞧你那小气劲儿，平时没少去营长家混顿，现在吃你点就着急上了？” 李胜利赶紧摇手解释：“不是，哥你别听她的，我不是舍不得，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带的钱不多。” “行了，你们别逗他了。”田玉珠笑言。 她知道李胜利不小气，平时家里聚个餐之类的，他也会主动买水酒的。 “还是嫂子对我最好。”这小子立刻笑道，被施振堂瞪了眼，这才赶紧闭嘴。 四个人难得聚一块儿，有说有笑的吃完饭就开上车回军区了。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田玉珠已经有了困意。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叫李胜利和丁微微到家里坐会。 哪知李胜利跑得比兔子还快，直接没让丁微微下车就关车门溜了。 田玉珠奇怪得很：“胜利今天怎么怪怪的？” 施振堂才想起把小黑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得她扑哧好笑。 抬眼的瞬间，只见小黑欢天喜地的冲着他们奔跑了过来。 主人回来了！！！ 小黑兴奋得两眼发亮，跑得四腿翻飞，那架势得撞到人。 “哎，小黑，不行。”施振堂赶紧护在媳妇前面。 这小家伙才呼哧带喘的停下脚步，欢天喜地的这里蹭蹭，那里闻闻。 “乖小黑，我也好想你啊！”田玉珠激动得抱抱它，摸摸它的脑袋。 十天不见，小家伙好像又长大了一截。 要不是它额头中间有撮独特的白毛，估计狼的样子已经藏不住了。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往家走。 听到动静的嫂子们都走出院子来打了着招呼：“玉珠回来了？施营长回来了？” “哎！” “玉珠，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可想你哩！” “我也想你们嫂子！” 最后走到家门口，大虎二虎迈着小矮腿跑了出来。 “施叔叔，婶子，你们回来了？” “带好吃的给我们了吗？” “不想我们，就光想着吃的？”施振堂好笑地和媳妇对视一眼。 田玉珠从包里拿出在人民食堂买的糖包子，笑着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快告诉施叔叔，想我们没？” “想了。”两小只点头点头。 “好孩子，给。” 人民大食堂的包子又白又大，糖包子又是小孩们的最爱。 她也是下午去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逛百货公司尽想着买布，都忘记了买大虎二虎的东西。 只能先给他们买包子，下次再买其他。 看到糖包子大虎二虎已经很高兴了，尤其是大虎，接过包子还马屁精的说了句：“婶子，几天不见你更好看了。” 喝，这小家伙，哪学的？ 兄弟俩屁颠屁颠的跑了！ 回到家冯春还一脸不知足：“切，出趟远门就给带几个糖包子，看你俩那没出息的样。” 二虎乐呵呵的笑，搓着小手等着吃包子。 大虎皱起小眉头：“妈妈，你平时也舍不得给我们买这么大这么白的糖包子呀，还说婶子小气？” “你个臭小子。”冯春气得直翻白眼，她都搞不懂这是谁生的种。 隔壁田玉珠回到家后，赶紧洗漱完就躺下了。 她的身子骨虽然强壮，但毕竟肚子里的娃不能折腾，再加之小腹已经微隆起，还是得注意休息的。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十点半钟才醒过来。 施振堂已经部队报到去了，她打着哈欠起来洗漱。 桌上有男人留的字条：早餐在灶台上，早饭不用做，食堂里打。 她知道男人是心疼她怀孕辛苦，不想让她做饭。 可老是吃食堂也不是办法，物价到也不贵，就是食物单一。 田玉珠寻思还得自己煮，明天就去镇上买菜。 在她洗漱完后去院子里看兔子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兔子竟然出窝了。 肥肥胖胖的公兔子在院子里四处散欢跑，窝里的母兔子蹲门口，后来蹦出了窝的时候 田玉珠看到小窝的角落里竟然有五只粉嘟嘟的小兔子。 好家伙，这么能生。 兔之家从两口子瞬间提升到七口子。 而且看样子好像昨天晚上才生的，简直是开门有喜。 “玉珠。” “你歇得咋样啊，早上我们都来两回了，可算见着你开门了。” 王秀娣和赵翠来了。 她们知道坐了几天车的田玉珠需要休息，早上来过，见还没开门就也没打扰。 这次过来总算见着人了。 见着就那么亲切，好像自家亲妹妹似的。 田玉珠赶紧打开院门，寒噎了几句就忙着说开心事儿：“嫂子，你们快进来看，兔子抱窝了，下了五只。” 赵翠吃了一惊：“好家伙，昨天我来喂的时候啥动静也没有，而且这兔子长得肥，看不出来有崽了呀！” 两人同时凑到窝门前看了看，都很惊喜：“真有五只？” “这回热闹了，你还得把窝搭大些。” 第409章 不该回来的人也回来了 田玉珠笑言：“谢谢二位嫂子，是你们把兔子喂得好，这才生得多，等养大了每家送一只。” “哟，那我可跟着沾光了，喂兔子的事情多数时候都是阿翠来。”王秀娣实话实说。 赵翠笑着摇手：“顺手的事，我一天到晚没事可做，就那点自留地根本不够我种的，喂兔子这事儿更轻松，我呀，真是闲得浑身痒痒。 前几天玉珠回老家，我打心眼儿里羡慕呢，有时候自己也想回去，寻思在这儿闲着不如回家种地去。” 王秀娣拍她手臂上一下：“不会享福了不是，人家孙排长就是为了让你闲几天才把你接过来的，给我安心待着。 要是真记挂娃，就接过来，反正子弟学校也快要开学了！” 说起子弟学校，那话头可就绕远了。 最近一段时间部队请了专业的老师下来指导，教那些刚招的新老师怎么讲课。 刘小慧最近就在忙这事呢，冯春做为保洁员也开始接受培训。 想起她以前和黄雪花一块儿跟军嫂们对着干的事情，刘小慧在学校里给过她几次脸色看。 说到这里王秀娣叹了口气：“这阿春不争气，整个一墙头草，谁强势她就跟谁屁股后头，小慧收拾了她几次之后，现在对她到俯首帖耳的，像什么样。” “嗤！” 赵翠好笑地说了句：“还是咱们好，不去学校，也不用去趟那些乱七八糟的。” 田玉珠把二位嫂子叫进了屋，给她们倒了白糖水。 三个人坐下来慢慢聊，在院子里站着聊天多累呐，还得防着隔墙有耳。 “嫂子，你不是说闲得慌吗，那要不咱们做点事？”田玉珠打趣地看着她俩脸色。 二人顿时激动起来：“好啊，玉珠，你不会又想到山里有啥可以做吃的了吧？” “天气越来越暖和，山里能吃的多了，这个季节正是吃大白花的时候，不过咱们我今天要说的不是采花，是说这个……” 田玉珠起身打开墙角的纸箱子。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布，颜色很丰富，针头线脑的也不在少数。 看到这些布，王秀娣和赵翠都很吃惊：“你这是啥意思，这么多布做给谁啊？” “当然是做了卖了。” “卖？” 二位嫂子面面相觑。 同时也都回过神来，可不，国家改革，买卖这块应该没那么严了。 想到这里王秀娣有些兴奋：“玉珠，你的意思是咱们做衣裳出去卖？” “准确的说，是我设计，你们做，做完了我拿出去卖，卖完之后一件衣裳多少钱，我给你们提成。”田玉珠笑着把话给说清楚：“嫂子们要是觉得这是在给我打工，受我剥削，那也不必为难。” “哎哟，什么剥削不剥削的，你真当我们啥也不懂啊，国家政策推动我们还是了解的，再说，现在家家日子难过，谁不想多挣几块钱。” “就是。”赵翠接话：“我们愿意让你剥削。” 这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说完便不由自主地笑成一团。 笑完王秀娣正色说：“这玩笑在外边可开不得，对了玉珠，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就这几天，我先把样式设计出来。” “行。” “快点的吧，我闲得都快长毛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时候，赵翠突然冲进了小院：“嫂子，嫂子。” 这声嫂子自然是冲着王秀娣叫的。 她平时根本不会这样叫赵翠，更不会叫田玉珠。 王秀娣瞥她一眼：“咋了？” “回来了。”冯春拍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回来了。” “谁回来了，看你那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黄雪花，她……她回来了……” 三个人同时哑然：“……” 好家伙，这不是跟见了鬼似的么。 愣了几秒钟后王秀娣恢复淡定：“回就回呗，她男人的部队在这里，那不是很正常。” “可是……” 冯春很失落于她们的态度。 原本以为听到黄雪花回来，田玉珠一定出去找她吵架，结果没反应。 就连王秀娣都没反应。 看到大家都不想理会自己，冯春只好悻悻的离开。 她才发现对于黄雪花回来，最恐慌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看着冯春走后，王秀娣才啧了下嘴：“有她在，军属区又让人头疼了！” 赵翠有些不舒服：“当初何副营长整那么大动静才把她送走，结果才几天啊，就缴械投降给接回来了，唉，男人呀！” “走，咱们看看去。” 王秀娣出主意，两人一拍即合。 田玉珠懒得去凑这热闹，她宁愿待在家里陪小黑。 于是这两人就急匆匆的去了。 去了没一会儿回来告诉她，黄雪花不仅回来，还把儿子也带回来了！ …… 午饭的时候，田玉珠跟施振堂说起这事儿。 施振堂也挺诧异：“这就回来了？” 他还以为何自强这次总算男人了一回，结果特娘的就是做做样子。 田玉珠把王秀娣她们打听来的都告诉了他：“听说黄雪花回到何自强老家后不踏实过日子，不会干农活，还搞得何自强那老母亲每天给她做饭吃。 又天天打电话到部队，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拿儿子做威胁，老何没办法，就把她接来了。” “这还是老何没个男人样。”施振堂看着媳妇：“管他们折腾去，咱们只管养身子，其他事情不搭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对了，你说黄雪花这次回来，她还有希望成为子弟学校的老师吗？”田玉珠好奇的就是这个：“那种人品当老师成吗？会不会教坏小孩？” 施振堂点点头：“这个应该让文化部好好考虑考虑。” 具体怎么考虑，施振堂已经想到了办法。 有的事情他能给何自强几分薄面，但黄雪花那天想动手打自己媳妇的事情一直让他很介怀。 如果当时真的发生肢体，那媳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每想起这件事情他都后怕。 所以下午就去文化部把当天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书记。 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就全看政策审核了。 第410章 假装娴慧 黄雪花在乡下呆的这十几天，成了她这辈子最成功的教育课。 先别说那个婆婆妈的卫生习惯，光家里茅房就让她进退不得。 婆婆妈从地里回来，从茅房回来，从来不洗手就进厨房。 再加上家里那些大伯小叔子这家那家都是事儿，黄雪花才发现自己在军属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吵架能手。 在那些妯娌们面前，她竟然是那样的弱小无助。 所以这次能回到部队，她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每天懒得煮饭，都去食堂里吃，现在她开始学着做饭。 哪怕做得不好，也要在何自强面前表现表现。 总之无论如何她死都不愿意再回乡下了。 中午，何自强从部队回来吃饭。 说实在的，他这段时间在食堂吃得也挺好。 无奈黄雪花回来后说从此要做个贤妻良母，他自然也想好好过日子，于是就每天回家吃饭。 不过…… 和儿子坐到小桌前，看着碟里那几块烤糊了的饼，还有每人一碗没煮稠的粥。 另外一个碟子里有切成四瓣的咸鸭蛋，再来一碟酱头菜，油炸腊肉一小碟，也是糊的。 看着这些何自强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儿子何松儿：“松儿，吃吧！” 何松儿有点怕他。 自打他三岁那年被黄雪花扔回老家后，就一直由奶奶带着。 对于这个父亲，八岁的何松儿说不出来的陌生。 就连黄雪花回到农村，他看见这个时髦的女人时候，都没反应过来是自己亲妈。 何松儿虽然胆子小，但人又不傻。 此时他就点点头，筷子头一指：“爸，饼糊了，没有奶奶做的好。” “是有点。”何自强才开口黄雪花从厨房里出来了，她还端出来一碟小炒土豆丝儿。 那土豆丝儿切得有多粗就别提了，炒得更是糊的糊，生的生。 不过她脸上的神情却是自信得很，乐呵呵的一副家庭主妇的样：“你们爷俩在说什么呢？” 何松儿自然不敢当着她的面说饼糊了的话。 何自强也没说，默默掰扯一块饼。 黄雪花没留意，进厨房里解围裙去了。 趁着这时候，何松儿小声说了句：“爸，你还是把我送回奶奶家去吧！” 娃那意思明白了吧，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亲妈做的粮食太难吃，根本就没办法照顾好他这个小孩。 同时，何松儿的眼里还流露出对爸爸的同情。 他虽然不了解这个父亲，也有点怵他，但相比起大伯娘和婶婶的娴慧，爸爸的这个媳妇实在太笨拙了。 简直是做啥啥不成。 何自强当然不会答应一个小屁孩，闷声说：“回什么回，学校就要开学了，你就在这边上学，再说爸妈都在这儿，你还能上哪去，过段时间就习惯了。” “可是……” 刚说完黄雪花从厨房里出来，又追问一句你们俩在聊什么。 何自强只好道：“松儿说想他奶奶了，想回去。” “哎呀你这傻孩子，农村有什么好呆的，教育跟不上，环境又差，你没看见那茅房脏得……” 黄雪花咧咧了几句，突然看到何自强瞪着自己，这才赶紧住口。 改成满脸堆笑：“听话哈松儿，你刚来肯定不习惯，过几天认识了院里的小朋友就呆得住了，还有啊，到时候到子弟学校上学去，可比老家的学校强得多，这点你爸也没办法反驳。” “……” 何自强是没办法反驳。 他皱着眉头喝粥吃糊饼，好半天冒出一句：“明天你能不能学学做包子？” “可以啊，完全没问题。”黄雪花满口答应下来。 其实她哪会做什么包子，和的面也是死的，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糊饼了。 说实在的她自己做的饭，自己都有些难以下咽。 黄雪花也知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眼下这样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她得找个外援。 头号人选，她就想到了冯春。 虽然那天自己走的是有些狼狈，还把冯春骂得狗血淋头。 可她知道冯春骨子里贱，一定会再次屈服于她的。 吃完饭何自强回部队后，黄雪花就带着何松儿出发了。 “妈带你去认识两个小朋友，跟他们玩熟后你就有小跟班的了！” 母子二人直接去了冯春家小院门口，为了拉拢人心，黄雪花还特意用报纸包了两截香肠。 结果叫半天门，冯春窝屋里愣是没答应。 “妈……” 大虎和二虎都愣眼地看着他们妈在屋门后面鬼鬼祟祟地朝外偷看。 而且他们也听到了黄雪花婶子的叫声。 只是两小只有点搞不明白，妈妈为啥不开门出去。 过了没一会，听到黄雪花说了句：“难道不在家？”又道：“走吧松儿，改天再来找他们玩。” 何松儿点点头，懂事的跟在母亲身后。 看着他们母子俩离开后，冯春才拍着胸口走回到客厅椅子前坐下。 大虎二虎赶紧跑到她面前：“……”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妈妈在躲着黄雪花婶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妈妈和黄雪花婶子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大人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以后看见黄雪花就给我躲开，别跟她说话，也别搭理她。” 缓缓神，冯春开始教训两儿子。 大虎不明所以：“可是，妈妈不是说她是能让我和弟弟去上学的人吗，咱们得好好叫她婶子，不能叫她黄雪花。” “呸。”冯春立马啐口：“她那是在骗我呢，人家小慧嫂子说了，你俩本来就有在子弟学校里上学的资格，还用她黄雪花推荐，呸，骗人的。” 想起这个冯春就一肚子气。 前段时间黄雪花一直拿大虎二虎上学的事情哄骗她，害得她战战兢兢的给她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狗腿子。 自打和刘小慧走得近后才知道，原来大虎二虎属于烈属，是有资格在部队上学的。 现在冯春对黄雪花只有满肚子的怨恨。 那时候卑躬屈膝的她，多犯贱，多卑微啊！ 反正每次想起来就火大！！！ 大虎二虎点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 第411章 有种别靠男人 黄雪花带着何松儿在军属区里转了一圈，发现竟然每家的娃都有事情要做。 要么说要做作业，要么身体不舒服。 还有更夸张的，说拉肚子，出不了门。 呵，这是什么情况？ 黄雪花低声咒骂了几句：“都是些什么东西，以为自己家的娃了不起，呸，我儿子才不愿意跟你们家娃呢！” 何松儿头低低的跟在她身后：“……” 这个妈在村里的时候是这样，原来回部队也这样。 从小到大，他听到的都是当兵如何光荣，当军嫂多么的无私，都是他最最崇拜的人。 可是眼前这亲妈……唉！ 此时此刻，何松儿更想回农村去了。 他那么聪明，会看不出来人家是不想跟他玩吗，估计就是拜他这个亲妈的为人所至。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道身影突然冲着他跑了过来…… “这谁家的死狗。” 黄雪花立刻眼尖地把儿子护在身后。 跑近了的小黑却有点欢天喜地的想去闻何松儿。 它在军属区里跟小孩们玩习惯了，小孩们喜欢它，它也看到小孩就兴奋。 只是没想到这是个陌生的小孩。 其实何松儿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想伸手去摸摸小黑的脑袋。 只可惜他被亲妈护在身后，嘴里还没高没低的骂着。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真特妈的没教养……” “黄雪花，当着孩子的面骂脏话，你才是没教养的那个吧？” 田玉珠去菜地里择菜回来。 一同跟去的小黑很久没有陪主人有点兴奋，回来的路上就跑快了点。 等她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黄雪花在骂小黑。 此时被反说几句，黄雪花的脸色都青了，当着儿子的面被人骂，她恨不得扑过去掐死这个女人。 面对她的敌视，田玉珠只是淡定的叫住小黑。 又看向何松儿温和的说：“没吓着你吧小朋友，它叫小黑，不会咬人的，你别怕它哈。” 何松儿觉得这位婶子挺和气的，就点点头：“婶子，我没事儿。” “哎你这死孩子，我叫你开口了吗？”黄雪花立刻拍了他肩上一下。 不争气的玩意儿，她在跟人吵架呢，他却跟人聊上了。 何松儿被她拍得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流露出害怕：“……” 看着这一幕田玉珠唯有摇摇头，只想直接带着小黑立刻走开。 像黄雪花这种人都能当上小学教师，那她只有替那些孩子们可悲了。 “你给我站住。”黄雪花冷哼一声：“上次我被老何赶回老家都是因为你，田玉珠你听好了，有本事女人的事情女人了。 别去男人面前告状，你男人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我家老何才被逼得让我回老家。怎么着，你和我单挑，害怕了？” 田玉珠：“……” 这属于有点提着豆子找火炒的节奏了！ 她会怕她黄雪花？ 再说，女人的事情女人了挺好的啊，她求之不得。 “真的啊？”田玉珠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她：“那你到底能不能做到，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男人面前告状？” “我当然能，以后咱俩谁要是在男人面前告状，谁就特妈不是人。” “行，完全没问题，不过逗归逗你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素质，尤其是在小孩面前。” “你……” 黄雪花差点喷口老血。 怎么感觉才第一招她就输了。 缓了缓，视线看向小黑，不禁冷笑：“还有，如果以后咱俩动起手来，你可不许叫你家的狗子来帮忙，如果你叫狗子帮忙，我就不止要告诉男人，我还得到部队办公室告你去。” 这话把田玉珠给整笑了：“打你我还用小黑帮忙吗？” 黄雪花眼中闪过阴险：“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各安天命。” “好啊！” 她当田玉珠没看到她那阴毒的视线看向她的肚子。 这个女人约她斗，看样子就是冲着她肚子里的娃来的。 田玉珠眼中顿时闪过锐色，心里戾气暴燃。 针对她，她也许能让两分，冲着她肚子里的娃来，她有种想把这个女人给弄死的想法。 “妈妈，不要打架。”何松儿突然冲上前紧紧抱住黄雪花摇头：“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说要跟爸爸好好过日子。” 黄雪花威胁道：“这事儿你别跟你爸说，听到没。” 何松儿用力的摇头：“别打架，这位婶婶和你都是军嫂，奶奶说了，军嫂都和军人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 两个了不起的人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架呢，那简直让他的认知幻灭。 可黄雪花哪听得进去，甚至还骂了句：“滚一边去。” 她看看四周无人，而且这里正好有路两边的树挡着视线。 此时她要是能把田玉珠按趴下，伤到她的肚子，也算是给自己被送回老家出了口窝囊气。 想到这里黄雪花立刻朝着田玉珠冲过去。 小黑看到她要攻击主人，立刻背毛也会竖立，呲出獠牙…… “小黑，不要动，听话。”田玉珠淡定从容。 她叫住了小黑不算，还顺便看向何松儿：“小朋友，你转过身去，大人打架不要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可何松儿竟然有点担心这位和气好看的婶子被他妈妈伤到。 所以当黄雪花扑向田玉珠的时候，何松儿吓得本能地转过了身。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啊！” 这次田玉珠一点力道都没有留，她等着黄雪花冲到面前来，然后结结实实的给了她腮帮子上一拳。 以前，她打人只会给对方一个耳刮子，而且只是刚刚打到脸上有五指印的样子。 现在，她心底的火必须得甩出来。 这一拳打过去后黄雪花根本承受不住。 直接扑通倒到了地上，如果田玉珠出第二拳，能直接把她给打死。 等何自松转过头来，就看到亲妈倒地上了。 嘴里扑哧扑哧的吐出大口血，还有三颗断了牙根的牙。 脸也瞬间肿得老高，眼睛还充血了。 “妈妈……”何松儿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吃亏的人竟然是亲妈。 等他抬起眼，那个婶子冲着他一笑：“小朋友，我走了！” 何松儿：“……” 第412章 一个药方两头用 回家小睡了个午觉，田玉珠打算今天去镇上一趟。 她还没出门，叶青青竟然找上门来。 相比起刚离婚那段时间，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整个人神采奕奕，还烫了个大泼浪头发，束在脑后显得洋气又时髦。 叶青青手里提着一网兜苹果，进门就直接放饭桌上：“怀孕了得多吃水果，我从县城里买的。” 田玉珠：“谢谢！” “客气什么。”叶青青一笑：“对了，这次回老家感觉怎么样，都这个月份，应该感觉得到胎动了吧？” “有时候好像是胎动，但感觉不是特别明显。”田玉珠摸摸肚子。 叶青青道：“月份大点就知道折腾了，我得去加个班，刚才黄雪花摔了一跤，摔得还挺严重，牙掉了三颗，连下颌骨都裂了，可够她疼的，我得给她做个小手术。” “那改天约你来家吃饭。” 田玉珠笑盈盈地送她到门口。 好个黄雪花，这次硬气了哈，竟然真的没有去男人那里告状。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也不敢去告状。 万一说起来为啥打的架，想必何自强又得把她赶回老家。 关于自己那一拳什么力道，田玉珠心里数。 总之就是现在清静了，两周之内黄雪花再张不开嘴跟人吵架。 心情顿时很愉悦，带上小黑就去了硕池镇。 到达镇上后自然先去找金菊，把给省城百货公司胡经理留地址和电话号码的事情告诉她。 金菊转了转眼珠子：“玉珠，现在完全可以自行买卖了，你和胡经理有联系，难道想做什么生意？” “做服装，姐你下了班不是也闲着吗，到时候你帮我做，我给你提成。” “真的？” “假的，骗你的，成了吧？” 田玉珠嗔笑。 金菊好笑地拉住她胳膊：“那可说定了，姐的压力大着呢，家里就靠我一个人进这点死工资，吃的穷的样样都要钱，有赚钱的事儿我肯定干。” 田玉珠不由得问：“不过你卖房子的钱不是说拿来做生意吗，想好做啥没？” 金菊也不瞒着她：“我打算去买个机器回来给奶奶做豆腐，奶奶年轻时候做的豆腐有一绝，可是后来政策不许卖卖之后就没敢做了。 现在时代变了，奶奶也同意继续做豆腐，她还想把手艺也传给我呢！” “那感情好，做老本行心里有数。对了，叔最近怎么样？” 提起家里那个半疯的老父亲，金菊刚刚才露出喜悦神色的脸又沮丧了下去：“你刚回老家那阵还挺好的，晚上白天都不闹腾，让他吃饭就好好吃。 大概一周后吧，又开始折腾了，没日没夜的四处乱跑，嘴里念念叨叨的烦燥得很，我即心疼他，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金菊抹起了眼泪，田玉珠拍拍她的肩。 “这次我回老家的时候正好有个亲戚症状和叔的很像，后来那个亲戚吃中药情绪稳定了许多，我就把中药名字全记下来了，你要不也给叔试试。别的不说，如果能让他情绪稳定，不再那样折腾也是好的。” 药方其实就是田玉珠给施小丽开的那个。 施小丽和金墨都有个共同点，他们都属于突然受到某件事情的惊吓，而产生的应激反应癫狂症。 眼下没有更好的药物根治，唯有先让他们稳定情绪。 这药在施小丽身上有用，估计对金墨也管点用。 金菊当然愿意了：“那你快写给我，我明天就去县城抓药。” “我念，你来写。” 有了‘老家’这两个字做借口，田玉珠根本不用再藏着掖着。 她把药名一一告诉了金菊，连哪种药配多少克都跟她说了。 金菊写完后看着单子：“玉珠你记性可真好，完全像医生开的药方似的。” “姐啊，别夸了，看到独眼龙没，我找他有事。” “去我家吧，最近国家政策都下来了，那个宋芳还像个疯狗似的到处咬人，吓得不懂政策的街坊们都很怕她，还不敢做买卖。 独眼龙叔前几天想倒点烟草，结果突然冲出来几个人，不仅把他烟草抢了，还打了他一顿。 他说怀疑幕后指使者就是宋芳，现在在我家里养伤呢！不过你放心，没什么大伤，就是脸上划了道口子。” 田玉珠听得火冒三丈，直接去了金菊家。 那独眼龙一看到她，激动得哗啦老泪直流：“玉珠，你总算回来了，叔差点让人打死。” “先别着急。” 田玉珠稳住小老头儿，先进屋去和乔奶奶打了声招呼。 上人家门不去叫人没礼貌。 顺便，她看到金墨拿着几颗石头在角落里玩。 之后才出屋，在院里仔细打量独眼龙。 果然是脸颊一侧划了道口子，很深，所以好几天了还是没有完全结痂。 田玉珠有点心疼他，但冷静的问道：“当时他们抢你烟丝的时候说什么没有？” 独眼龙就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前段时间宋芬老是跟踪我和你见面，后来有一天我就警告她，她不是有个不争气的爸嘛，经常到黑市上买东西。 我就说如果她再多管闲事，那就去举报他爸去黑市买东西的事。 估计就为这个，宋芳记仇了，那天打我的那几个人都蒙着脸，听着像少数民族的口音，我就是凭这点，觉得可能是宋芬找来的人。” “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得回敬她点什么了！”田玉珠不禁冷笑：“你等着，这个仇我帮你报。” 独眼龙欣慰得只点头，看到这丫头回来，他总算又有主心骨了！ “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呢？” “先去跟乔奶奶借点东西。” 几分钟之后，硕池镇街道上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 她手臂上挎着竹篮，篮子里放着五斤小米，见人就问：“要小米吗，便宜卖了！” 街坊们看清楚卖小米的竟然是军嫂。 而且还正大光明的卖，都好心的赶紧提醒她：“快收起来吧，要是让安保小队的人看见不得了。” “没事，我心里有数。” 田玉珠回给对方感激的微笑。 她一点都没有心敛，还把整个小镇的街道都走了一遍。 只到看见宋芬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拦住她的去路：“田玉珠，老子总算把你给抓住了。” 叮！ 鱼儿上钩了！ 第413章 公然挑衅 “什么罪名？”田玉珠似笑非笑。 宋芬趾高气扬：“投机倒把，好大的胆子，大家快把她抓起来，哼，这次我看你男人还怎么保你。” 田玉珠冷冷地看向靠近他的人：“谁敢碰我一下。” 那几个安保小队的顿时吓得停下脚步。 眼前这女人可是军嫂，如果抓错了出什么事，后果他们承担不了。 再者，这些小队员对宋芬也不完全是忠心。 前段时间宋芬的小队长职位被撸了下来，后来她回到小队后又各种击破让大家再次成为她的狗腿子。 但毕竟她不是小队长，大家对她也没那么唯命是从了。 此时看着停下脚步的队员，宋芬吼道：“还愣着做啥，快点抓住她。” “谁敢？” 田玉珠淡定从容地冷笑道：“就在这个月十号那天，国家发布了改革风向文件，分产到户，鼓励百姓自立根生，推动个体经济已经开始在实行。 可她宋芬，身为安保小组的成员，还在这里打着投机倒把的口号，拿着鸡毛当令箭，阻止硕池镇的老百姓自立根生，发展经济。 好啊，宋芬，你好大的胆子，说白点你是在公报私仇为难百姓，往深里说，你这是公然挑衅国家号令，你这是反国罪。” 什……什么？ 宋芬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 其他小组成员听到这些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都暗自幸庆没有出手去抓田玉珠。 人家是军嫂，知道的文件肯定不会假。 他们是小队员看不到文件，没想到差点被宋芬忽悠了。 与此同时，来围观的街坊百姓们听到田玉珠这番话，才知道原来国家有这么个文件。 这些少数人知道，但大多数人听到传闻也不敢相信。 毕竟宋芬每天还在那儿抓人呢！ 现在亲耳听到从军嫂的嘴里说出来，大家就都信了，顿时咒骂声此起彼伏。 “宋芬，你个狗娘养的，这些天你收了多少东西，还给我们。” “就是，还给我们。” “连国家都说了我们有权利买卖，你凭啥拿走我们的东西。” 宋芬急忙大声解释：“你们别相信她，田玉珠在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不如叫新镇长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相信他堂堂镇长，不会对国家发布这么重要的文件不知道吧？” 田玉珠淡定得很，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那些小队员：“你们几个，还不去把新镇长叫出来。” 那队员莫名被她吓得赶紧扭头就跑回了镇政府。 不一会，新镇长和秦旭都出来了。 老百姓们看到当官的，都大声叫着让给个答案，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那个文件。 田玉珠看着新镇长：“镇长，如果你要说全国的文件没办法同步，那我们可以直接打电话到省政府去问，今天这件事情不弄清楚我誓不罢休。” 新镇长看到群情激奋，热得他满头大汗地压压手：“是这样，这段时间我不是去省里开会了吗，国家确实有这么个文件，而且我们也开过会通知过领导班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向老百姓普及。” “镇长，那你的意思是，老百姓不知道有这个文件，他们的货物就活该被缴收？” 田玉珠看着这新镇长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么重要的文件只是内部知道，主要的适用对象不是老百姓吗？ 她语气拔高：“那我再问你，宋芬既然知道有文件的存在，却依然无视文件存在公然执法，她这算不算是挑衅国家？” 好，问题来了！ 要么，镇长你承认是自己工作不认真，有纰漏，才会导致老百姓吃亏。 要么你认定是宋芬私自执法。 自己看着办吧！ 新镇长是个聪明人，听话听音，他肯定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事儿要是普通老百姓，或许他就糊弄过去了。 偏偏对方是军嫂，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军嫂。 看她誓不罢休的样子，新镇长自然要以息事宁人为主，他咳嗽一声：“这件事情确实是宋芬处理不当，她也是学过文件的人，后来还继续打什么投机倒把。 这是错误的，是真正的无视国家文件，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绝对不会让他发声。” “镇长……”宋芬听着不对劲，急得面红耳赤。 田玉珠的唇角悄然拉开笑意，随后收敛：“那镇长，你要怎么处罚宋芬。” “对，镇长，你得给我们个交待。” “开除她吧，她不配成为公职人员。” “开除她，不然我们就到县里去告状。” 田玉珠再添一把火：“对，如果不开除这种欺下瞒上的人，我们老百姓以后还有得苦头要吃，一定得开除她。” “田玉珠，你给我闭嘴。”宋芬急得想打人。 街坊们平时受过多少苦啊，日子过得紧巴巴，想办法弄点吃的过日子，还得防着这姓宋的。 总之这些年来，大家恨宋芬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想到如果不开除，以后还要受这种人的压迫，于是大家都吼了起来：“开除她，开除她。” 硕池镇上的老百姓向来温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新镇长害怕出乱子，这个时候牺牲一个小小的安保人员又算得了什么。 他赶紧大声让大家冷静一点：“小宋犯的错误确实不小，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开除她的，从明天开始，哦不，从现在开始，她就不属于镇政府安保小队了。” “好，太好了。” “给新镇长呱唧呱唧。” 大家兴高采烈的鼓掌，今天是个好日子，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宋芬脸色发白，由镇长叫两个队员把她暂时带回镇政府。 开除也要签字画押，还得把这身工作服还给安保小队呢！ “田玉珠。” 秦旭穿过人群，看着田玉珠那张妖好的脸：“谢谢你的勇敢。” 田玉珠大大咧咧的笑道：“这事总得有个人站出来说话，没什么。对了，那天拍的照片感觉怎么样，他们采用了吗？” “都采用了，效果非常好。” 秦旭有点小私心，他让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加洗了几张田玉珠的小照片。 想了想，打算自己留一张，另外几张还给她。 第414章 十二生肖 “对了你等会，我去给你拿几张照片。” 秦旭心虚，眼神都不敢跟田玉珠对视，急急忙忙去办公室里拿了照片出来，两套衣服的都有，姿势不一样，各有两张。 “谢谢你啊！”田玉珠还以为是省照相馆另外赠送的小礼物。 “没事。” “对了，镇长说要开除宋芬的事情不会只是说说吧？” “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话，他也收不回去，放心。” 田玉珠点点头，把照片收起来。 跟秦旭说了声再见后，又跟街坊们聊了聊。 大体意思就是让他们去镇长那里反映反应，把宋芬收的东西要回来。 有些家庭攒了很长时间就攒那么几个鸡蛋，也被宋芬给收走了，这是不合理的。 就算她被开除，是还物品还是给钱，都得有个结果。 大家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就一群人乌泱泱的去了镇政府。 这件事情不再需要田玉珠了，她也没参加，而是回去金菊家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独眼龙。 小老头儿听完咧嘴就笑，才发现脸颊撕扯着疼得厉害，赶紧的收住笑意：“好好好，开除得好。” 乔奶奶也在一边坐着呢，听到他们的对话就道：“这叫恶有恶报，这些年来哪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那个小宋整天像打了鸡血针似的，不抓这个抓哪个，恨不得把硕池镇所有老百姓都给抓起来。” 聊了一会乔奶奶去自留地里找鸡草去了。 自打国家政策下来后，金菊上县城里买了几个小鸡崽回来。 悄悄养在院子里，乔奶奶养得可上心。 现在宋芬被处置，她去找鸡草也不必跟做贼似的了。 乔奶奶走后，田玉珠立刻叫独眼龙去守在门口。 “干啥？”独眼龙起初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好事儿，最近一段时间阿墨这小子把我折腾得够呛，你快给他整整那个什么催眠。” “去看好门。” 时间紧迫，田玉珠赶紧进屋去给金墨催眠。 实际操作起来他比施小丽还要好催眠，唯一的不同之处是，田玉珠没办法给金墨做人格重塑。 因为当初金墨进鹿望坡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段记忆非常重要，重塑人格会产生记忆偏差。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金墨本身就是很好的人，性格也温和，没有必要重样。 做好催眠出来，田玉珠擦了额头上的细汗：“叔，多丹最近怎么样？” 说到这个独眼龙让她等等，进去他睡的那间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一层一层的打开，亮出里面十二个活灵活现的玉生肖雕像。 “那小子最近表现不错，认认真真埋头干，把我叔也照顾得挺好，你瞧，这就是你回家之前买的那几块原石。 当时你让他自己拿主意要雕什么，他就雕了这十二生肖，我瞧着挺不错。” 田玉珠拿起一个淡烟色的小牛，从用色到雕像，他已经运用到极致了。 一块原石颜色分布，到石头大小等因素，要让它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就得靠玉雕师的眼光独到和设计。 就好比这头小牛，四个白点，被多丹恰到好处的雕在它的蹄子处，使整个小相更加生动又特别。 真正的体现了什么叫做鬼斧神工。 看着十二生肖，田玉珠的唇角不由得勾出微笑：“我没看错这个人，这批货我带走，你有时候再去进几块原石，货品质量就这个级别。” 她从衣袋里拿出一百块：“还告诉多丹，他想雕什么就雕什么，一切由他做主。” “行，我明天就去了趟。” 其实田玉珠特别想亲自去一趟阿乌村，去找一波更好的原石。 只可惜她现在怀孕身子不方便，另外就是，她手边已经没有太多的钱。 眼下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出货和销货。 这十二个生肖她有信心，另外打算让军嫂们帮忙缝制的衣裳，她也有信心打开销路。 田玉珠离开金家后，去供销社里买了些米面和日常用材。 那天丁微微和李胜利去接他们的时候，说她爸到部队来了。 而且人家还想着要感谢她，田玉珠觉得不如直接招待长辈一顿。 不过今天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她把东西买回去再约人，明天让他们到家里吃饭。 米和面还有小鱼干，海带面，豆腐皮什么的全都装好了。 满满当当一大竹篮子。 金菊可不让她背：“你疯了，我给你送回去，肚子里有娃不能背重的东西。” 田玉珠觉得自己没事儿：“我觉得不重啊！” “那也不行，等我会，我关门。” 金菊是个利落人，说关门就关门，把竹蓝往背上一背：“走吧！” 那正好，路上田玉珠跟她聊起了她表妹张小玲喜欢施为强的事情。 也告诉了她施为强目前的想法，主要原因其实就是两边离得太远，不现实。 金菊叹了口气：“小玲这丫头可怜，出生就命苦，不过玉珠，如果你身边有合适的还是给她留意着点。 我明白这丫头心里在想啥，她这哪是的男人嫁，她是在给自己找依靠，找安全感。” 田玉珠苦笑：“她还那么小，着什么急，再说缘分这东西指不定在那儿等着呢！” “对了。”田玉珠话锋一转：“姐，你和县城里那个采购员顾大刚是怎么回事？” 感觉他俩之间好像有点什么，可顾大刚明明是个有家室的人。 金菊现在还没满三十，却一直没有结婚，难不成她还去给人当三儿。 以前田玉珠是不会问这种话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但现在处得像姐妹似的，她问了金菊也不会介意。 只见后者再次叹了口气：“他呀，他家县城里的房子离我奶奶家老宅近，说起来咱们还是一条街上的人，前几年他那个老婆不守妇道两人离了婚，后来经人介绍我就跟他试着相处，结果就在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前妻带着孩子回来求和，你说那女人教娃天天爹啊爹的追着屁股后面叫，还老去跪他面前求复合。 当时实在被缠得没办法，我就主动提出来分手。他呢，也就无奈和前妻复合了！” 第415章 升军级 田玉珠听得头大：“那分了就分了呗，我看顾大刚自己意志也不坚定，在自己的亲生骨肉和你之间，他最终选择的是孩子。 姐，那你现在心里放下他了没？” “放下了，早没影了！”金菊表现得很坦然的样子：“倒是他，偶尔在街上遇到，都好像对我还念念不忘的样子。” “你可千万得保持清醒。”田玉珠挽着她手臂：“重新再找一个，你没理由单身一辈子。” “算了吧，没兴趣了！” 金菊看似大大咧咧的，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她的心思越藏得深。 田玉珠看得出来，她说她完全放下了顾大刚，那倒未必。 两人到达军区门口后，金菊把竹蓝放下：“我就不进去了，还得登记啥的麻烦，你让哨兵帮你送送。” “进去家里坐会，你还没去过我家呢！”田玉珠极力想挽留她，可金菊不好意思，说走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嫂子，我帮你送回去吧！” 这时田玉珠才留意到刚刚换防下来的是段小伟。 他说话就把竹篮端起来了挎肩上了。 田玉珠就没跟他客气，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聊起了她这次回老家的经历。 段小伟也说给家里的老父亲打过电话，一切都好。 没想到在军属区门口遇到了施振堂。 “营长。”吓得段小伟赶紧敬礼。 施振堂接过他肩上的篮子：“谢谢你了小伟。” “这是我应该做的。”段小伟紧绷着，站得笔直，无论在军属区的营长看起来有多温和，他都不敢造次。 田玉珠忙道：“小伟，明天下午来有里吃饭吧！” 哪知段小伟竟然很严肃的说了句：“报告嫂子，明天要站岗来不了，谢谢嫂子。” 又向施振堂报告了一句，赶紧小跑着走了。 田玉珠不由得看向施振堂：“瞧见没，你平时得有多凶啊，小伟挺怕你。” 施振堂一笑拉过她的手：“当兵的不怕上级像什么样子，这才正常。” 也到是这么回事。 “哎，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这个点提前回来了？”田玉珠不由得好奇。 “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会不会去镇上，怕你买东西背不了，果然……。”施振堂掂了下肩上的竹篮：“这些都是你自己背回来的？” “不是，是金菊姐帮我送回来的。” “嗯，下次必须得带着一个士兵去帮你背，你自己不许再背重的东西。” “那不好吧，我怎么能搞特殊……” “凡事总有个开头。”施振堂严肃地看着她：“你现在是咱们整个军区的重点保护对象。” “那也不行……” 看看四周没有人，田玉珠小声把情况跟男人讲讲。 她去镇里有时候还要跟独眼龙见面，有时候还要给金墨做催眠。 身后一直带着个士兵，那多不方便。 反正她说什么也不要，而且也不想因为这个给施振堂的军绩落下口舌。 施振堂顿时为难：“最近我们一直有急训，有时候我都不在家，那你买东西的时候怎么办？” “放心吧，平时我不会买这么多，还有，秀娣嫂子和赵翠嫂子都很关心我，下次再去镇上我跟她们一块儿，她们会帮我分担重量的，今天要见独眼龙就没办法。” 聊着天回到家里，田玉珠把十二个玉生肖拿给施振堂看。 他虽然不懂得玉，但也看得出来雕得十分精巧。 “只要胡经理打电话来，我就让这十二生肖上省城百货公司的饰品柜，我敢保证，一定会有人买的。”田玉珠信心满满。 施振堂自然哄着她：“是，生意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实际上那胡经理会不会打电话来全看天意。 他现在只想让媳妇好好休息，拧了把毛巾给她擦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看到桌上的苹果：“谁送来的苹果？” “是叶医生，她从县城里买的，对了，我们回来几天也没见着安菲儿，该不会真去安医生在的军区上学去了吧？” “去了，我听说最终叶医生还是做出了妥协，毕竟为了孩子好嘛！” 两人聊天的时候小黑来身边蹭蹭。 施振堂伸出大手托住它的腮帮子看了看：“如果你不说，我真看不出来小黑是头狼。” 田玉珠把毛巾递给他：“对了，明天咱们请丁微微和她爸，还有李胜利他们一块儿来吃饭吧！” “可是你的身体……”施振堂担心的是这个。 “我没事，再说，连政委和张团长他们全叫上，到时候有秀娣嫂子和赵翠嫂子帮忙，我不用做什么，等会吃完晚饭你就去挨家叫一声。” 话是这么说，但施振堂知道大家就好媳妇做的菜。 果然第二天，虽然有人帮忙，但最终炒菜的还是田玉珠。 她自己也喜欢做，王秀娣和赵翠帮忙洗好切好，她动动手炒出来就成，不觉着累。 结果吃饭的时候就连丁叔都忍不住夸赞：“我一直听微微说施营长媳妇的手艺了得，果然今天这一吃，惊为天人呐！” “叔，你过奖了！”田玉珠哭笑不得。 紧接着其他人又是一通夸，夸得她都不好意思。 酒过三巡，文建工主动聊起了关于施振堂升副团级的事：“文件已经正式下达，你以后得好好干。” 施振堂倒也坦诚：“是，我一定好好干，以后还得团长多带我。” 张跃进就神秘的样子笑了笑：“放心吧，一定好好带。” 文建工拍拍施振堂的肩，压低了声说了一句话…… 饭后丁叔硬要把带来的东西留给田玉珠做感谢，田玉珠实在推脱不过，也拿了些腊肉做回礼。 丁叔实在没办法只能收下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事情要拜托她：“小田啊，叔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还请你把微微当妹妹，她有啥不对的你就骂她，你有啥需要做的你也可以使唤她。另外就是，叔有个心愿，希望她和胜利早点结婚……” 田玉珠笑得脸都麻了，只能笑着点头。 再看李胜利，听到结婚几个字，赶紧假装和文建工他们说话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小两口回到屋里。 田玉珠才忍不住好奇心问男人：“刚才文政委跟你说了句什么，神神秘秘的。” 施振堂这才道：“他说张团长可能得往内陆调，迟早的事。” 第416章 不敢说实话 张跃进守边十几年，调任只是迟早的事情。 田玉珠想到的是，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先生的前身，那身为父亲的施振堂在短期内几乎没有调任的可能。 尤其是在孩子三岁之前。 据她所知，先生的父母只陪了他三年。 想到这个难勉让人心情忐忑，田玉珠表面看起来只是跟随着对话笑道：“那是好事儿，内陆至少没有边境辛苦。” “那当然，边境部队责任大，任务重，压力也大。” 施振堂把她扶到凳子前坐下：“今天辛苦啦，我来洗碗，你好好休息。” “那我去看看小兔子。” “去吧！” 男人亲了她额头上一下，疼爱的给她搬出去一把椅子，让她坐在兔子窝前好好看。 …… 何自强从自家窗子里看到文建工和张跃进，还有赵翠男人孙有才，他们一块儿从施振堂家出来。 看得出来都喝了酒，而且气氛很愉悦。 这对何自强来说内心很不舒服。 大家都是一个领导班子的人，施振堂家喝酒从来不叫他。 他也明白，大概原因就是因为家里这个泼妇。 没办法，媳妇没娶对害三代，既然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那他只能受连累。 此时躺在屋里的黄雪花正咿呀咿呀的跟儿子何松儿打哑语，大概意思也就是：我被人打这事儿不能告诉你爸，你要是敢多嘴，小心我揍你。 何松儿皱着浅淡的眉头，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他忍不住小声道：“可是不告诉爸爸的话，他怎么帮你报仇？” 黄雪花吓得噌地坐了起来：“……啊！” 这一起来就绷到了脸颊，疼得她面目狰狞地捂着脸，又急得连连摇手：不许就不许说。 她甚至忍着痛，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写下几个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松儿在老家上了小学，再加上奶奶识得几个字教过他，所以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眼下看到亲妈痛苦成那样，只好答应：“妈妈你放心吧，我不说就是了！” 听到母子俩好像在说什么，何自强推开门问：“松儿，你在说什么？” 吓得何松儿赶紧摇手：“没什么，我问我妈想吃东西不？” 对啊，黄雪花这跤摔得不轻，还去医务室做了个小手术。 何自强都忘记问她了，此时便道：“我给她熬点粥，其他的她也吃不成。” 话完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何松儿出去客厅里问。 “松儿，你进来。” 厨房里的何自强突然叫他，等他进去后严肃的问他：“你妈真是摔的？” 何松儿咬咬唇，他有些为难，但也本能的护着母亲，点头道：“是摔的。” “摔哪儿了，摔成这样？” “路边。” “哦！” 何自强看着儿子的视线里全是审视，几秒钟后他选择了相信。 卧室里的黄雪花一直偷听着，她嘴不能说话了，但耳朵不聋。 知道何自强会背着她问儿子，幸好那小子没有说出来。 否则事情又得闹大了！ 黄雪花这会儿总算放心了，心头大石落地，她索性拿起笔写了张字纸。 等他端着粥进来的时候，把字条递到他面前。 “什么？” 何自强拿过去眯眼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听说学校老师方面已经开始培训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参加培训？ 这…… “再等等吧！”何自强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闪烁。 “……” 什么再等等，他那表情好像不对劲儿。 黄雪花一把拉住何自强的手腕，指指字条，她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何自强看她着急成那样，叹了口气，语气尽量不急燥：“雪花，关于你去学校当老师的事情，你还是放弃吧，政审那边不过关。 大概是因为你父母的原因，还有一点，也有可能是你平时在军属区不好好跟人相处，人家觉得你不合适当老师。” 什么？ 黄雪花懵了。 她几乎是弹跳着坐了起来，当老师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才得到的工作，怎么会这样。 不行，她得去问问文化部。 掀被子就要下床，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这个工作。 “雪花，你听话，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没办法改变，再说，当不了咱就不当，你在家里好好教导松儿也是一样的。” 何自强肯定不会让她去部队闹，赶紧死死按住，让她躺回床上。 “你别闹了，文件都下来了，你还能怎么办？” “唔唔唔……” 黄雪花不甘心的摇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她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从农村回来，其中目的之一就是当老师。 “别闹了。” 看到她还在挣扎，何自强已经用尽了耐心的提高声音：“平时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好好跟人相处，你就是不听，最后发展成什么样，你连田玉珠你都想去打。 现在人家不给你审过，要我说，这很公平，你当初种的什么因，现在结的什么果，再闹下去只会给我丢人现眼。” 说完这句何自强愤怒的转身出了卧室门。 他前脚刚走，黄雪花就拿起背后的枕头砸了出去。 差点就砸到刚好进来的何松儿身上。 小家伙机灵的转身让开，等枕头落地后又去捡起来。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爸爸的话，说是妈妈想要去打那个叫做田玉珠的婶子。 这个田玉珠不就是今天跟妈妈打架的人吗？ 原来她们俩之间不是头一次打架。 何松儿突然觉得，如果人家真的不想手下留情，那妈妈一定比现在还要严重吧！ 黄雪花看到何松儿捡起枕头又来气儿，把孩子刚刚放到床上的枕头又扔了出去。 何松儿：“……” 要是在老家他敢这样，肯定得被奶奶骂。 吵架归吵架，有事说事，拿着枕头出气干嘛，要是扔脏了还得洗。 心里默默的埋怨着妈妈，何松儿把枕头再次捡起来…… 不过这次他没有放回到床上，而是抱着枕头去了客厅。 看到爸爸在那儿抽闷烟，他走过去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抱着枕头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冒出句：“爸，我想回老家，你送我回去找奶奶吧！” 何自强烦躁的吸食一口烟草：“不行。” 第417章 轰动全村 失望立刻出现在何松儿的小脸上，他像个泄气的小皮球，无力的垂下脑袋。 何自强看着儿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做为父亲，他走过去拍拍他的小脑袋：“爸给你看样东西。” “啥？” “跟我来。” 屋里一共有两间卧室，一间是何自强夫妻俩住，另一间以前放书桌杂物。 后来打扫干净给何松儿住。 窗子前的书桌一直放在那儿，有个抽屉是上了锁的。 现在何自强带着儿子走进去，打开抽屉，拿出他平时获得的军功章。 “爸，这全是你的？” 军功章对一个男孩来说简直像场美梦般的存在，父亲在他幼小的心里，形象变得高大。 何自强点点头：“你长大后想当兵吗？也想像爸爸一样领军功彰吗？” “想。”何松儿使劲点头。 小手轻轻摸着军功章，满眼都是崇拜。 “那以后就在子弟学校好好上学，别再提回老家的话，如果想奶奶，咱们可以给她写信，可以打电话，还有放假的时候回去看她也可以，好吗？” “嗯！” 何松儿重重点头。 他现在明白了，想当兵必须得好好学习才行。 就在这瞬间，他觉得自己和爸爸没有那么陌生了。 何自强也仿佛从儿子眼里看到对自己的亲热，那种看到他时候的疏离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心中有些动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父子俩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贴近过。 …… 第二天中午，正在特训的施振堂抽空回家一趟，给媳妇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奶奶打电话来，说赵小漫帮忙买的缝纫机到了！” “太好了！” 田玉珠都能想象得出全家人看到缝纫机时的样子。 别说全家人，当赵小漫请邮递员一块儿搬到施家新院的时候，村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 缝纫机这玩意儿，大家听过。 也知道大城市的百货公司里卖这种东西。 可是太贵，别说小乡村，哪怕是县城里的人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大家这会儿都想看看缝纫机到底长个啥样？ 听到消息的老太太早早就叫苏珍和施为民把正堂屋一角打扫出来了。 原本全家人商量着放在院子里的小屋，后来想想，怕半夜三更有贼惦记。 最终决定直接放在堂屋里，这样东西两屋的人都听得见动静。 邮递员搬着缝纫机大纸箱进院的时候，村里好几个男人帮忙打把手。 邮递员看这个村里的人这么热情，又都没啥见识，就多留了一会儿，帮忙把缝纫机给安装好了。 “行了，拿个凳子来。” 赵小漫让苏珍拿了个高凳子来：“嫂子你坐。” 她想让苏珍坐到缝纫机前，苏珍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村里那么多人看着，她多不好意思。 郑牡丹说：“坐吧阿珍，反正这缝纫机以后也是你操作。” 苏珍这才怯生生的坐下，手轻轻碰到缝纫机台面上，激动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就连站在一边看着的施为民都不由得嘴角上扬…… 这事要是搁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像。 因为有杨大花这个妈的原因，媳妇苏珍在家里向来都是低声下气的存在。 甚至后来性格胆小到看到村里人都不由自主的低头，自卑到了极限。 可现在，全村人看着媳妇坐到缝纫机前，全村人的目光都露出羡慕，都对苏珍刮目相看。 想到这些，施为民高兴之余眼睛有点湿润。 “妈妈，我也要摸摸。” 就连豆豆和成成都很兴奋。 小家伙们也喜欢村里人来家里凑热闹的情景。 苏珍红着脸把豆豆抱过去，让她摸了摸。 豆豆小嘴一张：“哇，真好看。” “哈哈哈，豆豆这个小家伙，真会说话。” 三大妈四婶子她们全都笑了。 老太太也乐呵呵的：“娃们也是头一次见这缝纫机，我寻思着等豆豆大些也让她学，女娃嘛，学会用总是好的，学会缝衣裳是好事儿。” 她老人家也是一时高兴，就多说了几句。 三大妈道：“阿珍，快给弄两下看看，我听说缝纫机打针特别厉害，让我们开开眼。” “是啊，阿珍，快点动两下。” “我还不会。”苏珍的红着脸，她很高兴，但确实还没学。 赵小漫对大家笑言：“这个确实得学，阿珍嫂子还没学，但她心灵手巧，最多一天就能学会，这样吧，我给大家露一手。” “好啊好啊！” “哎，小漫，你是在哪儿学的，你怎么也会缝纫机？” “我不告诉你。”赵小漫跟大家开了个小玩笑，她开始穿针引线，让苏珍去随便找个要缝补的东西。 正好老太太针缝箩里有一条成成的裤子。 膝盖那里破了个洞，老太太打算给打上块补丁继续让他穿。 这会儿老太太就把那条裤子拿出来。 只见赵小漫压到缝纫机送布牙上，然后脚跳踏板，手转着手轮…… 咣当咣当。 轻快而有趣的节奏声音响起来，很快，只见针脚帧密的出现在布料上，只是转了几下布头，补丁就打好了。 “好家伙，这针脚一样大，一样密。” “可不，手缝的跟这个比不了。” “手缝这么个补丁也要一段时间的吧，用缝纫机才一会儿儿。” 大家看着赵小漫手里补好的裤子，都惊呆了。 以前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回亲眼见证了啥叫工作效率。 果然机器就是比人厉害。 三大妈她们这会儿都羡慕得一个个上前伸手摸摸，恨不得也能坐上去踩它两脚。 “对了，大娘，这么厉害的缝纫机多少钱呐？” “是啊，多少钱。” 羡慕的同时，大家这才想起来问。 要是便宜，自己家也想整一台。 其实老太太心里也嘀咕呢，她知道玉珠那丫头要买缝纫机的事情，但怕家里担心钱的事儿，没提过多少钱。 “小漫，多少来着？” 老太太看向胖丫头。 以前这些事情根本不敢往外露，现在国家政策变了，想说就说。 赵小漫自然也知道其中道理，就大声道：“两百块。” “啥，二百？” “我滴妈呀，太贵了！” “二百块的粮食，够我家吃一年了，啧啧！” 第418章 好消息来了 在村民们的一片赞叹声中，老太太脸上有光：“托大家的福。” 接下来的几天赵小漫都会到老施家教苏珍用缝纫机。 等苏珍学会，就会加快做衣裳的进度。 老施家忙得热火朝天，田玉珠这边也没闲着。 在接到电话说缝纫机已经收到的第二天，她的设计图稿已经画好。 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剪裁缝制，她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几件样品。 省城的胡经理是她推销衣裳的第一目标。 转眼一周过去，施振堂已经完全归队加入军训。 号称冷面兵王的男人回到训练场后，大家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天又早早的出发去了部队。 没过多久，在家里喂小兔子的田玉珠却听到院子外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玉珠……” 听出来是金菊的声音，她眼眸一亮。 “姐，你来了，快进屋。” 金菊不会无缘无故来到部队找她的，肯定有事。 “玉珠，你这小院收拾得真雅致。”金菊打量四周，小声问：“你男人在不？” “不在，他去部队了。” “呼，那就好，他在我还挺紧张呢！” “怕啥，屋里坐吧姐。” 田玉珠亲热的拉着金菊的手让她进屋，忙着给她倒茶水。 “你别忙活了。”金菊反而拉住她：“我是来告诉你一声，那个胡经理真的打电话来了，他让我转告你 ，说很感谢你。 另外，他想从你这里拿一批饰品，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他想上柜。 玉珠，这件事情你得好好挑货呀，能在省城百货公司的柜台里上货并站稳脚跟，那以后的商品信誉肯定好。” “姐，你也知道我请独眼龙叔去缅国那边帮忙找原石做玉石生意，现在正好我手边有一批货，给你看看。” 田玉珠觉得关于做生意这方面，跟金菊特别聊得来。 毕竟她自己就是供销社的售货员，上了这么多年班，关于生意往来多少都懂的。 把那十二生肖拿出来的时候，同样惊艳了金菊：“好手艺啊，雕工了不起，不过玉的品质我就不懂了！” “姐，你看这生肖卖五十块钱一个行不行？” 实际上几块原石也没有卖五十块，但现在出了成品，一半卖品质，一半卖雕工。 “我看行，五十块虽然听起来很贵，可以买很多吃的，可是能消费得起饰品的人，她并不差这点钱，而且戴玉本来就是图个吉利和意头，就先定这个价，不行再除价。” 田玉珠摇摇头：“降价不可能，如果没有人买，我只会抬价，玉本无价，有时候抬价反而会让我觉得更珍贵。” 金菊点头：“那你啥时候去省城？” “我是这样想的……” 田玉珠把自己要往省城里带衣裳样品的想法也告诉了金菊。 她不仅要同时上货，而且所上的货，全都出自珠联璧合这个品牌。 关于品牌商标，首先也没那么多人敢去做仿款。 其次，这个年代也注册不了，只能用实打实的商品站稳脚跟，等待国家完全开放可以注册的时候，立刻去注册商标。 而等她注册商标的时候，实际上珠联璧合已经四面开花，到处上货了。 金菊听得瞪大眼睛：“玉珠，你可真会做生意，虽然听着你还没开始，可你的商业版图已经划到京都去了。” “嗤，姐你别笑话我，赵小漫他舅舅那边要不要下批货还不一定呢，我就是想像。” “那你也厉害，我连想都不敢想。” “对了。”田玉珠抿唇微笑着，这些话以前她不会说，但现在不必有那么多顾虑了：“姐，你认识的人多，要是有需要鉴定古董的人，你帮我介绍介绍，我懂一些，收取一定的鉴定费就成。” 金菊听完目瞪口呆：“你老家村里牛棚里到底关了些什么人，啥都教你啊！还会看古董？” “可不是，遇到他们是我的福气。”田玉珠笑道。 既然金菊来了，她就直接教她缝制衣裳。 剪裁部分她已经做好了，只需要缝合细节部分。 金菊做事情很扎实，当着她的面缝合好两只袖子，针脚大小完全符合田玉珠的要求。 一直到五点多钟，金菊这才说要走。 让她留下来吃饭，她吓得只摇手：“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怕你们家的大营长，他一回来呀，我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还怎么吃饭。” 田玉珠只能无奈的把她送到军区大门口，临走的时候请她打电话给胡经理，告之三天后去省城。 “玉珠，玉珠。” 就在田玉珠转身回军属区的时候，王秀娣和赵翠追了上来。 两人挎着个竹篮，篮子里有择好的香椿。 香椿本来就不多，每人还给她捆好了一把：“给你的，我们中午就出去了，也不敢叫你，上次你爬树可差点没把我给吓晕过去。” 想起当天她爬香椿树，后来知道她怀孕的王秀娣和赵翠吓得不轻。 田玉珠很感动：“嫂子，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爬了！” “这就对了，去镇上买东西也叫上我们俩，我们帮你背。”王秀娣又问：“刚才金菊来打你做啥？” 她们正好从山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金菊了，就觉得奇怪。 田玉珠实话道：“她来给我带个口信，一个朋友把电话打到供销社了。” 原来是这样，至于是什么朋友，二人也没多问。 赵翠倒是想起一事：“玉珠，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缝衣裳了，闲得难受啊！” 田玉珠抿唇：“今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就过来吧，可以开始了。” “好好好，太好了。” “那时候不早，我们快点回去做饭。” 赵翠又道：“对了，你地里的菜别管，早上浇水的时候我会帮忙的。” 田玉珠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人家，但现在拒绝也没用，明天勤快的赵翠同样早早就把她的地浇好了。 眼下唯有点点头：“谢谢你了嫂子。” 王秀娣对田玉珠的好又表现在另一方面。 回家做了晚饭后，直接给端来一大碗炒杂菜，有菜有腊肉，还有豆腐干。 “听说振堂这几天在特训，不一定回来吃饭，你别炒了，也尝尝嫂子的手艺。” “谢谢嫂子！” 田玉珠心里暖洋洋的。 第419章 边境要乱 施振堂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现在他不仅要带着部队特训，还给自己加训。 晚饭果然不回来吃了。 田玉珠煮了点汤菜的米饭，加上王秀娣嫂子给的菜，和小黑两个人吃完饭后就开始准备。 小桌擦干净，还特意泡了花茶。 这次回到老家的时候在路边摘了几朵桂花晒干，和绿茶一块儿泡出来，有股淡淡的清香。 还有嫂子们最喜欢嗑的瓜子儿。 虽然忙起活来个个都手脚麻利，但在没开始之前八卦阶段，那瓜子是必不可少的。 田玉珠准备好没多久王秀娣和赵翠来了，没想到刘小慧也来了。 她白天忙着学校的事情，晚上才能休息。 反正也没事可做就跟来了，寻思能学会缝衣裳也是好事儿。 嫂子们坐下来啜了一口茶就开始夸：“香，以后咱们也学着这样泡。” 田玉珠说：“过几天我教嫂子们泡果茶，果茶养颜美容。” “好啊，我们最缺的就是这个了。”刘小慧摸摸脸蛋：“以前年轻的时候抹点雪花膏，皮肤也水灵灵的，现在不成了，你们看我长这么多斑。” “那我这张脸呢，都没看头了。”王秀娣笑道。 赵翠摸了摸自己的脸跟着她们笑，没说话。 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在老家的时候别说抹雪花膏，有时候连脸都来不及洗，现在就数她皮肤最黝黑。 王秀娣很快发现了赵翠的尴尬，张嘴道：“阿翠，你别多想，你那是劳动人民的脸，是勤劳的象征，光荣。” “对，咱们是在开玩笑呢！”刘小慧也安慰她。 “哎！”赵翠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田玉珠：“……” 时代不同，人们对美的定义也各有不同。 她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嫂子，你们家娃什么时候从老家接过来？” 赵翠家娃也到上学的年纪了，前段时间孙有才还跟她说过把娃接过来的事儿。 “对啊，怎么还不接过来，人家黄雪花都带着娃回来了！”王秀娣看向赵翠。 赵翠说：“要接的，只是最近友才在部队很忙，我一个人又不敢往返坐火车，得等他有休假的时候再说。” “那只能再等等了，最近他们特训抓得很严格，想请假根本不可能。” 王秀娣看了看她们几人的脸，大家的男人都是一个领导班子的。 而且除了赵翠家男人孙友才军衔低一些之外，另外三个都是政府团长。 于是就放心地小声道：“听说越国开始内乱了，为了防止有那边的人偷渡过来，部队接下来的任务更加艰巨了。” “你听谁说的？”赵翠心里一紧，问出话后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 顿时觉得这不废话吗，肯定是听政委说的。 王秀娣说：“阿翠，回家别问你男人，部队的事情咱们不合适多嘴，这属于干涉内政，现在也就咱们四个没外人，我才说两句。” 赵翠点头：“放心吧嫂子，咱们四个人说的话，我从来不跟他说。” 田玉珠的心情也有些担忧了起来。 身为副团的施振堂，现在守边的任务几乎都压在他肩上，出了事情他肯定要冲在前面的。 想想都觉得心里不安。 越国和缅国紧挨着，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国家。 国家局势不稳，过些年头就会出现内乱，导致老百姓吃不饱肚子发生暴动。 总之就是连累我国边防部队跟着受累。 “对了，说起黄雪花我还有个消息。” 王秀娣真不拿她几个当外人，什么都往外说：“她当老师的资格被刷下来，根本过不了审。” “这是她活该，就她那样的配当什么老师。”这事儿刘小慧也一早就知道了。 赵翠啧了下嘴：“听说她摔得不轻，牙都掉了好几颗。” 刘小慧还是那句：“活该。” 王秀娣喝了口茶水：“反正等她有点劲儿的时候，有得闹了，肯定要到部队办公室去闹去。” “她还能翻了天不成，政审不过，她再去闹，别连何自强一锅端。”刘小慧是打心眼儿里的讨厌黄雪花。 她两人向来处不到一块儿，在军属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至于田玉珠，她也恨黄雪花，但就八卦来说她都懒得聊这个人的事。 聊起来就觉得恶心。 现在听到她不能当老师，也觉得痛快：“来吧，咱们干一个，开始上手做衣裳了。” “来来来，以茶带酒。”王秀娣笑言。 四个女人用茶杯碰了碰，这就开始缝制衣裳了。 田玉珠根据她们的针线活的好坏程度分工，最终赵翠和王秀娣缝正身和袖子，刘小慧稍微慢点，她的工作就是专门绣衣裳上的珠联璧合商标图。 大家边缝边聊天，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十点半钟了，要不是怕田玉珠怀着娃坐不住，她们还想再缝会。 为了让她休息，大家都把没缝完的抱回家缝去了。 她们走后田玉珠准备烧水洗脚。 这时候施振堂正好从部队里回来，他进屋赶紧把军装外套挂门后：“别动，我来。” 路上他几乎是小跑着回来的，就是怕媳妇自己烧洗脚手。 田玉珠看着他一进门就开始忙活，心疼地拿毛巾给他擦了把脸：“你的手虽然好了，但训练的时候还得小心着点，别扯到旧伤。” “唔，我心里有数。”施振堂摸摸她的肚子：“明天晚上睡早些，衣服可以慢慢缝。” 田玉珠点点头：“……” 本想问他关于越国的事情，可想到他特训了好几天都没跟她说，其实就是怕她担心。 那还不如别问，自己也装做不知道好了，省得让他也有心理负担。 可施振堂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媳妇心情有些不对劲儿，起初他没出声。 把洗脚水给她倒好，把她那双小脚放到盆里的时候才问她：“怎么了，心情不好，是不是又有人说你坏话？” 田玉珠摇摇头，一笑：“我哪有心情不好，告诉你，今天胡经理真的打电话来了，金菊跑来给带的口信，我答应他三天后去省城。” “那……” “不用你陪我去。” 田玉珠知道在部队意味着什么。 军令如山，跟普通单位随随便便请个假完全是两回事。 她绝对不会拖他的后腿，便笑盈盈的：“到时候我让金菊陪我去，有公共汽车呢，你不用担心。” 第420章 去省城 未来的日子还长，别说这个年代，就算到了新时代，军嫂所承担的也要比其他女性多得多。 而且接下来施振堂有重要任务在身，田玉珠不想让他分心。 与其自己偷偷摸摸，他整天提心吊胆，不如直话直说。 “我跟你一样看重肚子里的宝宝，如果真有自己不能做的，打死我也不会去做。我答应你，出门在外不仅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咱们的宝宝。” 田玉珠踮起脚尖亲了男人唇上一下：“还有你得知道，我的身体情况要比普通女性强大得多，这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吧！” 话虽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施振堂无奈的皱了眉头：“那你每天要去哪里做什么，至少给我留张字条。” “没问题。” “我抱你到床上去。” “好啊！” 弯腰抱起媳妇，轻，还是瘦。 怀孕了感觉也没长多少重量，可自己却没办法整天围在身边照顾他，施振堂内心有种无法言语的内疚。 从第二天开始。 部队特训加重加紧。 巡边小队布控升级为最高级别，平时一天只需要派两只防边队巡逻，现在每天有五只小队交替巡逻。 田玉珠就在家里埋头缝制衣裳。 小黑很乖巧，它始终默默守护在主人身边。 三天后正好是周末，田玉珠和周秀娣赵翠她们一共完成了五件衬衣。 她写了张字条留在饭桌上，带着这五件衬衣，十二生肖挂件，直接去硕池镇约金菊。 去省城的班车得到县城里才能坐上，她俩在镇上搭最早一班车直达县城。 在县城再转车去省城，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钟了。 “胡经理，这是我的好朋友金菊姐，她是硕池镇供销社的售货员。” 到达百货公司，早上接到电话的胡卫国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见面后田玉珠大方介绍金菊。 胡卫国真诚的笑着：“金菊同志你好。”又对田玉珠道：“玉珠同志，说起那天的事情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后来那几个平安扣我请人看过，确实是假货。 这件事情要不是你，我这经理恐怕也没办法当了， 实在是感谢。” 田玉珠一笑：“你别客气，咱们都是生意人，做的是物价相当，但假货绝对不能出现，这是原则。我还要感谢你呢，要是换个人恐怕得骂我多管闲事。” “哪里哪里，你这是好人好事，太谦虚了！”胡卫国挺会说话，把她们带去了办公室。 田玉珠就把自己带来的货拿了出来。 她早上去找金菊的时候，让她带了块黑绒布。 现在把黑绒布铺在桌面上，再把十二生肖往那上面一放，无论从雕工还是水头，看上去都赏心悦目。 “你可以现在就叫人来鉴定，如果这是假的，那我绝对不会出货。” 看到田玉珠豪爽的样子，胡卫国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就凭你是军嫂这身份，我不信你信谁。”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只小兔子看了看：“啧，还真是这样，首先真玉的手感就是不一样，还有这光泽感，和那几个平安扣也完全不一样。” 说起那批假玉货，胡卫国现在还是一肚子火。 他给田玉珠和金菊讲到自己去找那个中间人朋友，然后报警，公安直接捣毁了那个做假玉小作坊的惊险故事。 等他讲完后，感觉大家的关系更进了一层，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胡经理问过田玉珠价格，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立马让售货员上柜。 “另外，胡经理，我记得那天你不是说百货公司里要有新货，要创新嘛，你看看我设计的这几件衣裳怎么样？” 金菊赶紧把包里叠得好好的衬衣拿出来。 虽然是五件，但一共只有三个款式，而且这三个款和老家苏珍她们做的款式同步。 在这点上田玉珠必须做到同款，否则太杂太乱，反而会造成后续推新款。 金菊多了句嘴：“胡经理，玉珠设计的这些衣裳款式特别好看，我在咱们县城里没见过，而且刚才走进你们百货货柜区的时候我瞄了眼，服装区那边好像也没有这么新颖的款式。” “是吗？”胡卫国拿了件衬衣打量。 百货公司里的货他熟得不能再熟，服装区有些什么款式也非常清楚。 他也知道那些近两年款式不变的衬衣，已经越来越不好卖了。 当然如果从小地方来的人，目的只是为了买件新衣裳，那还是有市场的，但大多数买过一次的再来看，还是那个款，自然就没人要了。 拿着衬衣的胡卫国两眼一亮，三个款都是他没见过的。 虽然布料一样，但在细节上共了心细，加那么一点点布条就会显得更女性化，更柔美。 田玉珠眼尖，看到胡卫国的表情，知道有希望了。 她开始介绍道：“这款大气简单，适合三十至五十岁以上的女性，这款俏皮些，十几岁的姑娘穿起来最好看，这款融合了这两款的优点，即大气又温柔，最合适二三十岁的女性。 胡经理，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给衬衣也上货试试，如果真能卖得走，我这边可以出货。” 胡卫国连连点头：“款式是真的新，我去过其他省城也没见过这样的啊，我说田玉珠同志，你的思想也太先进了吧？” 田玉珠笑言：“这个呀，说起来惭愧，是老家牛棚里的一个老师教的，我也就跟着乱学了一通，原本也没想过做这行……” “是啊是啊，本来玉珠只是给自己做衣裳，结果她穿出来后军嫂们都喜欢，我也喜欢，你看看胡经理，她身上这件就是她自己做的。玉珠，你快站起来让胡经理看看衣裳。” 金菊有点着急，担心衣裳推销不出去。 毕竟她亲眼见过田玉珠卖的布料有多少，如果销不出去那布料可咋办啊，她是真心为她着急。 胡卫国笑着压手：“别急别急，我觉得衣裳款式非常不错，完全可以试试，就这么五件，如果没有市场的话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毕竟款式太新潮了，胡卫国身为男人也不了解女性的心理，只能先上货看情况。 第421章 出货很快 “太好了胡经理，谢谢你！” 田玉珠很有信心，只要上柜这货肯定能走。 胡卫国给她上货，那等于让她的生意有了个飞跃性的进展，如果能在省城打开销路，就意味着珠联璧合打开了部分市场。 “别客气，互惠互利嘛！” 虽然胡卫国嘴上说得轻松，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要不是他开这个先例，像田玉珠这种私人货物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百货公司。 田玉珠说：“要的要的，这样吧，咱们先把玉雕的合同签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我请你吃饭。哦对了，把家里的嫂子和孩子都叫来，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对对对，胡经理，这你可不能推辞哈，你要是拒绝，玉珠今天晚上可睡不着了，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金菊的话虽然看似客气。 其实也是在给胡卫国传达一个信息，只要生意好，以后田玉珠会报答他的，绝对不会让他白忙活一场。 胡卫国苦笑：“好啊，那咱们就先签合同后去吃饭，不过我没媳妇也没孩子，光棍一条。” “啊？” 金菊叫出声发现失态，赶紧捂住嘴巴。 田玉珠笑言：“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即简单又轻松，让人羡慕。” 胡卫国：“得，我说不过你，哈哈哈！” 签合同的时候田玉珠非常仔细，朋友归朋友，合同可不能开玩笑。 关系到金钱利益的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明得清清楚楚最好。 所以她特意自己写了份条款，玉器比不得其他，其中有很多原因，比如被人调包换假货，又或者是在过程之中摔碎等等…… 这些都得由百货公司全权承担后果，销售成功后，她会按照比例份额给公司抽成。 也可以由她租下一个柜台，一个月或者是一年给多少租金的方式进行。 看到她定的条款，胡卫国摸了摸下巴：“咝，我说你挺精的啊，不像是才学做生意的样子，倒像个老手，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 “哪有什么老手不老手的，我虽然还没有跟别人签过合同，但大体自己知道要注意些什么，无非就是把注意事项写上罢了。” 田玉珠轻描淡写的说着。 其实吃惊的不仅胡卫国，就连金菊都很诧异。 在供销社呆了这么多年，她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田玉珠会做生意。 人家那合同之详细，而且句句都说到要害处，如果是她来写，那保准完蛋。 不过当着胡卫国的面她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田玉珠厉害，她自己脸上也跟着沾光不是。 胡卫国仔细的看完合同后，叫人来拿出去一字不落的抄了两份。 一式两份，和田玉珠按了手印签上名字。 签完后两人各执一份。 “那咱们……” “经理。” 一个售货员突然跑到办公室门口叫他：“经理，有个女的来看十二生肖，问能不能少点？” “真的？”金菊老高兴了，才上货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来买了吗？ 胡卫国欣喜地看向田玉珠：“你来决定。” 田玉珠高兴不已：“那你跟她说，她是十二生肖的第一个顾客，可以给她打九折。” 打九折直接给少了五块钱，那顾客高兴坏了。 当场就要了那条小龙。 田玉珠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有眼光，她提议去货品区看看。 三个人立刻去了货品区，看到是个三十来岁，穿着打扮很精致的女性。 而她选中的龙，颜色部分由白色到烟灰色涟变，看起来神秘又威武。 女人让售货员把小龙装好看些，她要送人。 售货员很为难，货是才上的新货，外包装什么的还没有。 这也让田玉珠意识到这个点，饰品不是大白菜，怎么能让人买了就随手拿走。 看来以后她得设计包装袋才行。 此时就在售货员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胡经理赶紧走过去拿出一个牛皮纸做的小盒子。 没有图案，反而更显得精致。 再塞些棉花，把玉龙放在里面。 “不好意思啊，刚进来的货，包装盒还没有到，你先把玉龙拿走，改天如果需要的话再来拿外包装怎么样？” 对方看到是胡卫国亲自出面，还是给面子的：“可以，这是我下个月要送人的生日礼物，到时候你给我外包装就成。” “行的，没问题。” 胡卫国一口答应下来。 等女人走后，他走到田玉珠她们面前：“看来得有个像样的盒子或者是布袋子，柜台里的饰品都是些普通的小挂件，一般用纸包一包就行。 我看这个玉的不能随便包，要是摔坏了那顾客肯定心疼。” “对，这是我的失误，我回去后立马设计外包装，做好了通过邮政局寄上来。”田玉珠心里已经在想着要设计什么样的外包装了。 胡卫国点点头，很高兴：“没想到出货这么快。” 金菊也很兴奋：“玉珠，看来你做玉石这行，押宝押对了！” 田玉珠抿抿唇：“才开始呢，谁知道以后，走吧，咱们吃饭去！” 她的目的最终还是得走高端货，眼前不过是一个打开名声的过渡罢了。 省城吃饭的地方就多了，不止一家人民大食堂。 而且有条街上有外国人开的西餐厅，这些外国人闻到了我国政策的变化，早早就来占地盘开餐厅，确实很精明。 田玉珠在班车上的时候就留意到那两间餐桌，她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吃西餐，我还没吃过西餐呢！” 其实她只是有点想念咖啡的味道。 毕竟这个年代要想喝到一杯咖啡特别难，她打算趁着这次来省城过把瘾。 胡卫国吃了一惊：“西餐很贵，人民大食堂吃吧！” 他心想这军嫂还挺前卫的，竟然知道要去吃西餐。 金菊也有点不自在：“玉珠啊，咱们还是别去开那个洋荤了，我听说又是刀又是叉的都不能用筷子，那吃着多没劲儿。” “……那，我们去人民大食堂？” 既然这样，她也没办法勉强他们了。 心里默默哀嚎，我的咖啡！！！ 第422章 新时代最勇敢的人 三个人去人民大食堂的路上，田玉珠看到街边有家小饭馆，看起来像新开张没多久的样子。 没想到省城里已经开起了私人饭馆，说明老板胆子大，当地官员也敢勇于试新政。 “我们去他家吃吧，川菜也不错。”田玉珠提议。 话完后她留意到胡卫国笑了：“不瞒你们说，这是我一个老战友开的，他以前在部队就是炊事班掌勺的，这小子胆子大，刚听到点风声就投资开饭馆了。 我去吃过，味道还不错，就怕你们吃不了辣！” “吃得了，我最喜欢麻辣味儿。”金菊话完又有些担心：“但价格咋样？” “没事，我也想吃川菜。”田玉珠最感觉兴趣的是去看看新开的饭馆生意怎么样。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头一次看到私人生意开张。 胡卫国说：“那咱们进去。” 没想到外面看起来门店不大，里边的格局却很宽敞，而且生意还不错。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三桌人，胖乎乎的老板人很和气，看到老战友来，身边还带着两位女士，那小眼神里全是八卦。 “老胡，还不快点给介绍介绍。” 胡卫国轻咳一声提醒他正经点，介绍道：“这位是田玉珠同志，她是位军嫂，这位叫金菊，是硕池镇供销社的售货员，她俩是好姐妹。” 又向田玉珠她们介绍：“这我战友，你们叫他胖子就成。” “那多不礼貌啊！”金菊快人快语的开玩笑。 胖子一摆手：“没事儿，这么多年战友都这么叫我，没办法，天生干伙夫的命。” 一边说一边请他们坐下，给倒茶，还叫服务员拿菜单来。 那菜单还是他自己手写的，虽然字不怎么样，但模式有模有样。 对田玉珠也颇为好奇：“小田，你男人哪个部队的？” 刚打听完就被胡卫国瞪了眼：“这你也打听。” “哎哟我这嘴。”胖子立刻拍嘴上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是机密。” 田玉珠笑言：“胖老板可要发财咯，你的生意一定会红火的。” 胖子笑道：“借你吉言哈，对了，你男人下次来省城的话也带来我这里吃饭，我们虽然不在部队了，可对军营还是想得很呢，现在不管在哪里看到士兵都像看到自己亲人。” “行啊，以后有机会一定来。” 最终决定下来，点了个麻婆豆腐，一个毛血旺，花椒鸡，外加水煮鱼片。 胖子端出一大碗白菜豆腐汤，外加一碟宫保鸡丁，说是给送两菜。 他的厨艺果然了得，做出来的菜品色香味俱全，味道绝了，边田玉珠都要竖大拇指。 这个年头敢于出来单打独斗做生意的人少之又少，饭馆的菜烧得好，价格也亲民。 田玉珠料定这胖老板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火爆。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又来了三桌客人，把胖子忙得脚不落地。 那乐滋滋的样子把金菊羡慕得两眼放亮：“天呐，他这样一天得赚多少钱？” 胡卫国笑道：“肯定赚得不少，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替他担心怕血本无归，现在看来，走在改革的前源开端可是好事啊！” 金菊叹了口气：“你们这是大城市，就我们那个小地方，前段时间还有安保小队的抓投机倒把呢！” “还有这事。” 胡卫国心想当地的父母官思想觉悟有点太落后了吧？ 田玉珠看着向他：“城市大小不同，地理位置不同，人民的思想层次也不一样，但总归到最后都会好的。” “哎，你不愧是军嫂，想法很豁达。”胡卫国笑言：“可惜你不能喝酒，否则要跟你多喝两杯。” 金菊笑道：“来来来，我替她喝。” 田玉珠确实不能喝酒，否则她也馋啤酒。 胖子老胖那么热情，胡卫国肯定要喝上两杯，就由金菊做陪了。 金菊的酒量不小，喝起来也豪爽。 几瓶啤酒下肚，两人连脸都不红。 田玉珠悄悄去结了账，胖老板送的菜她结了一个，白菜豆腐汤可以送。 宫保鸡丁的钱她付了，人家开门做生意不容易，一个菜也就几块钱。 那服务员不知道菜是老板送的，给结账了。 后来胡卫国硬要去结账，被田玉珠拦住：“说好了今天我请，下次有机会一块儿吃你再请，走吧走吧，待会影响人家胖老板做生意。” 胖子忙得顾不上他们，他们趁着这个时机走也好，省得一会儿又得拉扯半天。 胡卫国只好听她们的离开了川菜馆。 走在大街上小风一吹，酒劲儿有几分上来了。 胡卫国硬要请她们去看电影，田玉珠婉拒：“请原谅我……” 正想说她这个孕妇得回招待所休息去了，结果话没说完，看到金菊还精神得很。 本能的话锋一转：“姐，要不你跟胡经理看电影去，我在招待所等你。” 金菊被大城市繁华的路灯迷花了眼：“你真不去呀？” “我腰酸得难受，现在就恨不得躺平，你们俩去吧！” “那行，我看完了回去找你。” 胡卫国说：“招待所就在前边，先去把房间开了！” 他很热情的要了两位的身份证，说什么也要给出房钱，去开好房间出来，一行人就分道扬镳了。 田玉珠回房洗漱完，舒舒服服的躺平在床上。 四周静悄悄的，这个时候突然有点想念家里男人呢！ 不知道他去巡边回家了没有。 而另一边，金菊和胡卫国去看了个时髦的外国电影。 电影内容讲的是一对男女的爱情故事，男主位高权重，女主只是小破屋里的灰姑娘，后来两人冲破一切枷锁，终久没能在一起。 电影以悲剧收场，男主去世后，女主也选择了自杀。 那剧情看得金菊连瓜子都忘了嗑，眼泪汪汪的擦不完。 可把胡卫国吓得赶紧给她递手绢：“别哭别哭，都是假的。” 金菊抽泣着：“谁跟你说是假的，现实中也有这样的，只不过人没死而已。” 胡卫国一脸懵：“……” 是谁啊？ 这么惨？ 后来电影结束，他送金菊回招待所的路上，两人变成了一路无话。 第423章 他两不会有火花吧 田玉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她赶紧起来开门，竟然看到金菊两眼通红，一副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 顿时吓得睡意全消。 不会那个胡卫国借着酒劲欺负金菊了吧？ “别着急，我没事。”金菊苦笑了一下：“刚才我们去看的那个电影真惨，我是触景生情，一时没控制住。” “呼，你吓死我了！” 田玉珠拍着胸口。 金菊一笑，抬起手关门：“啊呀！” 手里还捏着胡经理的手绢呢，她赶紧道：“我得去把这个还给他。” 话完就要往外冲，结果跑出去两步又返回：“算了，我还是洗干净，明天去还给他吧！” 田玉珠：“……姐，那个电影一定让你很伤心，哭得手绢都湿了？” “嗤。” 金菊被逗笑：“你快接着睡吧，我去洗漱。”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 她们都被这个大都市的发展所吸引，尤其是金菊，新开的店面对她来说像打开了新世界。 原本打算先去吃点早餐，然后四处逛逛。 结果刚退了房走出招待所就看到了胡卫国。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一辆三轮挎子，乐呵呵的坐车里让她们上车：“我带你们去吃早餐。” “哎哟胡经理，你不用上班呐？”田玉珠惊讶。 胡卫国一笑：“请假一早上陪陪你们。”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挎子就三个位子，田玉珠总不能去坐在胡卫国身后，她就让金菊去跟他坐。 金菊脸都红了：“不好吧！” 衣角都要被她捏出洞了，她怎么好意思坐到一个男人身后，而且还是胡卫国…… 胡卫国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田玉珠无奈：“可是姐，我这肚子只能坐副位上，没事的，别怕哈，我扶你坐上去。” “没事没事，不用你扶。” 金菊不让她使劲儿，自己赶紧迈开腿坐上去了。 然后手就不知道该抓哪儿了。 被胡卫国说了句：“没事，你揪着我衣裳，要是怕摔，抱着我的腰。” “想得美啊你！”金菊骂了句。 “哈哈……” 田玉珠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的对话，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于是她又再观察了两人一眼。 咦……还真是，怎么有点怪怪的。 昨天金菊对胡卫国那态度，就是把他当成生意合作对象。 今天不同，她没有昨天那么大大咧咧的了，反而多了点害羞，多了点不自然。 这说明什么？ 田玉珠有点诧异，这个年代的爱情也可以来得如此之快吗？ 后来在逛街的整个过程中，胡卫国一直向她们介绍这个城市的一些景点，还有老城区的古迹。 金菊听得津津有味。 田玉珠更注重的是观察这个城市里每一样新开业的行当。 一直逛到中午，胡卫国又请她们去人民大食堂里吃过饭。 眼看时候不早，田玉珠提议得出发了。 那胡卫国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张车票：“首先我得说明哈，我不是要赶二位女士走，之所以提前帮你们把车票买好了，是知道你们今天非走不可，不过如果你们还有时间留下来玩两天，我立马就去退票。” 田玉珠笑了：“是，我们今天必须得回去，可是哪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哎，玉珠同志，你不能这么客气，其实咱们两呀，是你有恩于我，就在上次你发现柜台里有假玉后的第二天，上面的领导就亲自下来复核了。 如果那天在领导的手里查出来那批玉是假货，那我别说还能继续当经理，恐怕得牢狱之灾。 所以啊，这点车票钱算什么，我对你的感激永远不会过去。” 嗤！ 这些话听得田玉珠不好意思。 “那行，我们就不客气了，不过你老是叫我同志同志的，好像有点生份，不然我叫你一声胡大哥吧！” “好啊，那我叫你小田？” “可以。”田玉珠看了金菊一眼：“对了胡大哥，还不知道你几岁了，属什么呢？” “我三十二了，属马的。” “嗯嗯，记住了！” …… 两人到了班车上，车子发动后，胡卫国还在路边拼命挥手。 田玉珠故意长长的唉了一声。 果然引起了金菊的注意：“你唉啥？” “你看那胡大哥人多好，又是请我们玩，又是请我们吃的，还把车票都给买好了，我是在感叹他岁数有点大，如果再年轻点……” 金菊神色顿时有点紧绷：“他再年轻点怎么了，你会看上他？” “那倒不会。” 田玉珠摇摇头：“我和振堂定的是娃娃亲，这辈子生下来就是他的人，是绝对不会看上别人的，我是在寻思啊，如果胡大哥再年轻点，可以把他介绍给你表妹张小玲。” “……”金菊大概没料到她突然这么拐弯，愣了愣：“可小玲也太小了，他们两之间的岁数差距确实大。” “也是，等我回去以后看看身边谁合适吧，反正我觉得胡大哥这人挺不错。” “你……” 看着金菊通红的耳朵，田玉珠嗤的笑起来：“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姐，你不会对胡大哥有意思吧？” “没有，别胡说。” “那你害羞啥，都不像你了！” “我没有啊！” 金菊的嘴这个时候比石头还要硬：“我害羞是因为昨天晚上看电影哭成那样，觉得挺丢脸的，那是电影里的故事，都是假的。 现实中，两个人也许真的不能在一起，但也不至于那么伤心，更别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田玉珠不由得转头看着她：“你活得可真通透，沉悟还挺高。” 这回，金菊被她给逗笑了。 两人坐中午十二点半的班车，直到下午五点半才到达县城。 虽然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田玉珠倒也不觉得累。 下车后两人决定去人民大食堂里吃晚饭，正好也看看张小玲。 自打田玉珠回老家后，那丫头就天天日盼夜盼的等着好消息呢！ 所以看到她们两人来到食堂，可把张小玲高兴坏了，跑出来一边搂一个：“玉珠姐，你终于出现了！” 第424章 心疼这丫头 “表姐，你也来啦？” 张小玲梳着两条大辫子，杏眼圆溜溜的很可爱，脸上的笑容像绽开的花朵。 看着她的表情，田玉珠有点心疼。 姑娘是个好姑娘，可惜和施老三没缘分。 两地之间的距离像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小玲，上班忙不？”金菊疼爱地拉拉表妹的手。 “不忙，就吃饭这会儿忙点，其他时间都闲。”张小玲笑着歪头看向田玉珠：“玉珠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呃，我回来几天了，直达车去了镇上就没来找你。” “是嘛，我还盼着你哩！” “……”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田玉珠一笑：“我们先吃饭，肚子很饿。” “好啊，你们点，我去取。”张小玲热情洋溢。 田玉珠和金菊各自要了碗面条，坐下后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金菊会意：“没事，迟早得跟她说，就今天说吧，正好也让她死了心。” 结果面条吃完，田玉珠刚跟张小玲把话说完后，她就更心疼了。 只见这丫头听完后脸仰起来，整个眼眶瞬间变得湿润，声音也带着哽咽：“你把我写的信给他了吗？” “给了，他也认真看了，只是觉得两家之间距离太远，不合适。”田玉珠使眼色给金菊，救我啊！ 金菊便直接问道：“小玲，你告诉姐，那个施为强到底有啥优点，让你这么喜欢他，你们连多余的话都没说过吧？” “感觉，我就是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张小玲吸着鼻子。 “小玲，你年纪还小，将来肯定会遇到比施为强更好的人，他真的不怎么样啊，既没文化，脾气又……” “玉珠姐，你别这么说他。” 田玉珠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嘛，正想安慰张小玲两句。 结果小姑娘反而帮施为强说话：“他的优点你没看见。” 话完扭身就气哼哼的走了，把两位姐姐噎得愣在当场。 许久之后金菊才感叹了一句：“妈呀，这丫头平时都是很乖巧的样子，竟然为了你家那个施为强发脾气，你倒是说说你那小叔子，是不是很优秀呀？” 田玉珠满头黑线，那个施老三他……何德何能？！！ 等她们走的时候，张小玲显然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化。 她眼睛红红的来跟她们道别：“不好意思玉珠姐，刚才我心情不好。” 田玉珠更加觉得这姑娘不错了，她笑言：“没事，姐能理解你。小玲，这件事情你得慢慢消化，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但有时候想想也没啥了不起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哈。” “我知道了姐。” …… 从县城回到硕池镇，夜幕降临。 金菊哪放心让田玉珠现在回军区，还没下车就开始唠叨：“上我家住去，明天一早再回去。” 田玉珠一点也不害怕：“半个小时就走到了，没事。” “你开什么玩笑，山里有狼……呃！” 金菊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瞪大看着车窗外。 听见一个挺拔的军人身姿站在幽暗的路灯下，他的脚边还有条威武的黑狗。 那不是？ “振堂。” 田玉珠也看到了自家男人，暗光下他内敛沉稳的清冷气势给她稳稳的踏实感。 施振堂脚边的小黑已经迅速站了起来：主人回来了！ 施振堂也走向车门旁边，伸出大手扶她下车：“累不累！” “不累，挺好玩的，你看到我留在桌上的字条了？” “唔。” 他很亲昵的帮她接过包，那个布包捏在他的大手里有点显小。 金菊看着这一幕羡慕不已。 暗暗想着，别看这施营长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对自己媳妇可是疼爱得不行。 她多想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婚姻。 心里想归想，下车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招呼：“施营长。” “辛苦你照顾她了！”施振堂难得露出暖笑。 金菊赶紧摇手：“没有没有，是玉珠带我去见世面呢！那玉珠，你赶紧回去吧，有啥我再去告诉你。” “好的姐，你也累一天了，快回去休息。” “哎！” 小两口看着金菊走远，转身的时候施振堂自然而然地拉起媳妇的小手。 田玉珠仰头看着他：“怎么你今天休息？” “不是，我巡边回来看到你没在家，就来镇上车站试试看能不能接到你。”他捏了捏她的指尖：“去省城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挺好的……” 田玉珠把过程都跟他讲了一遍。 施振堂喜欢看着她津津乐道自己的生意经，不由得一脸溺宠笑：“你开心就好。” 田玉珠心里一动：“有没有想我？” 因为这次部队行动，他们小两口已经有两三天没见面了。 “想，怎么会不想。”施振堂停下脚步侧脸看着她，开了个小玩笑：“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必怀疑，我只会更想你。那你呢，想我不？” “你低下头来我告诉你。” 田玉珠勾勾手指头。 等男人听话的低下头时，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香唇准确的凑上去。 一个香吻：“看吧，我更想你。” 施振堂忍不住绽开笑意：“……” 调皮的小媳妇。 这一幕把不远处车里的李胜利给惊讶得赶紧捂眼睛。 妈呀，这狗粮撒得！！！ 而且头一次看到冷面兵王一脸闷骚的样子和媳妇调情，这视觉冲击力也太大了。 毕竟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把士兵不当人的训练呢！ 不过吧，不想看又非常想看，手指头缝都能漏出一只眼珠子了。 李胜利甚至在默默给他的副团长助威：“加油，亲回去，到是亲回去呀！” 结果施振堂对媳妇耳语了一句：“胜利在车上。” 轰的一下，田玉珠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她以为这男人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想到还有个尾巴。 感觉到媳妇的不自在，施振堂又一笑：“怕什么，咱们是两口子。” 话完他长臂一揽搂住媳妇，一个带着思念的热烈长吻…… 李胜利看得目瞪口呆！！！ 妈呀，不愧是兵王，各方面都挺猛的！！！ 等上了车的时候，田玉珠的嗓子都有点沙哑：“咳，胜利，辛苦你了！” 李胜利赶紧坐正：“没事嫂子。” 施振堂冷冷的：“回部队。” “……” 第425章 活广告 回到军属区后施振堂不得不再回部队去，他很内疚：“对不起，总是不能陪在你身边。” 田玉珠永远会笑盈盈的送他出门：“没事，你注意安全就行。” 小两口又腻歪了一会会，施振堂戴好帽子赶紧走了。 田玉珠带着小黑回到屋内，洗漱完才发现累得只想躺平。 从隔天开始，她紧锣密鼓的领着嫂子们一块儿做衣裳，同一个款式的衣裳大小号都要齐全。 第二天金菊就带来好消息，胡卫国打电话到供销社告诉她，衣裳出去了两件，都是不同的款式，让赶紧做，打底每款二十件。 得，这回嫂子们有得忙了！ 衣裳价格是由胡卫国来定，一件衬衣十一块不讲价。 田玉珠算过布料价格和给嫂子们每件衣裳的提成，她自己每件净赚六块钱。 别看价不高，但如果衣裳成千上万的生产，那回报的金额就很可观了。 只不过想要大批量生产，还得请胡卫国帮忙进缝纫机。 看到这几天隔壁院里热热闹闹，冯春的心就像被十八只猫挠似的难受。 她曾经也叫大虎二虎过去瞄瞄情况，可这两小子去吃上几口零食就叛变了，回家啥也不跟她说。 气得冯春拧他们耳朵：“你们到底是我的娃还是田玉珠的娃？” 大虎二虎憋着劲儿，无论她怎么拧，就是不出卖玉珠婶子。 没办法，冯春只好在学校里学习的时候悄悄向刘小慧打听。 “嫂子，你们最近天天去施大哥家做啥，听着怪热闹的，呵呵！” 刘小慧白了她一眼：“我说阿春呐，你要是有疑问就直接去问玉珠，她不愿意跟你说的事情，我哪能开口。 你呀，有这么好个邻居不知道好好珍惜，别整天总是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你喜欢施副团长，可人家有媳妇啦！ 再说，就算他没媳妇，那他不没会看吗？说难听点，你看得上人家，人家看得上你？ 现在好了，弄得振堂都不敢去你家看大虎二虎，这不自找的么？” 冯春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水只在眼里打转，咬着唇手揪着衣角：“难道我死了男人就没有权利喜欢别人了吗？” 刘小慧懵了！ 哎哟我去，能不能听得懂人话了？ 她把一口老血憋胸腔里，缓了缓语气：“我没说你没有权利再喜欢别人，我的意思是，你要喜欢，也喜欢个实际点的，和你相配的。” “可是没有啊，部队里……” “那就回你老家，去村里找。” “……” 刘小慧是个直性子，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她看着冯春有点恨铁不成钢：“行了，总之一句，为了两孩子你也得积点德，害人之心不可有，其他的你自己掂量吧！” 冯春没讨到甜头还被说一顿，伤心归伤心，可也羡慕隔壁每天都那么热闹。 下午回到家，赶紧炒了一大碗瓜子儿。 等天黑听着田玉珠家有动静，端着那碗瓜子，带着大虎二虎就去了。 笑呵呵的站门口：“玉珠，我也来跟你们凑凑热闹。” 屋里的人正在缝制衣裳，大家都停下手也住了嘴，全看向田玉珠。 家是她的家，让不让进她说了算。 刘小慧嘀咕了一句：“玉珠，你拿主意，我们没意见。” 田玉珠还没张嘴呢，大虎二虎在那儿叫：“婶子，我们来你家玩。” 两孩子开口，她能说不吗？ 而且正好这时候叶青青也带着安菲儿来了。 今天是周六，孩子没有课。 三个小孩见面就玩了起来，哪还管大人们的事。 田玉珠只能绽开笑容：“叶医生，快进来吧！” 冯春钻了这个空子跟着进院，走进屋里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来嫂子们这几天在田玉珠家是在忙针线活儿，她看到那几件做好挂在墙边的衣裳，惊喜得大叫：“啊呀，这衣裳真好看。” 说话就要上手。 “阿春，别摸。” 那边跟叶医生打完招呼的王秀娣看在眼里，赶紧叫住她：“那都是新衣裳，是要拿去卖的，你摸脏了谁还要。” “卖？”冯春瞪大眼睛：“嫂子，你们这么大胆敢私自卖衣裳，不怕被安保小队的人抓呀？” 王秀娣深知这人整天没个正事，就喜欢那些鸡零狗碎的八卦事，正事她从来不关注。 只好耐着性子道：“现在政策变了，哪还有什么投机倒把。” 冯春一脸懵逼，天底下发生这么大事情她竟然不知道？！ 王秀娣也没再理会她，转身和赵翠商量衣裳针脚。 这边叶青青上前看着那几件做好的衣裳，越看越喜欢。 衬衣看似简单，但十分挑人，而且也非常能装饰人。 田玉珠看她的眼神就笑道：“你试一件，就你这身材穿上肯定好看。” “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叶青青拿了个合适的号去客卧里，很快换好出来。 她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衬衣属于利落干练款，看起来整个人又精神又俏丽。 大家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夸赞：“太好看了，很合适你呢叶医生。” “好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叶医生，好看，真好看。”王秀娣很激动：“我真不敢想像这是我们做的衣裳，没想到穿出来是这样的效果。” 就连田玉珠都连连点头，这种成就感只有她们辛苦缝制的人才能体会。 叶青青转了一圈，把衬衣扎在腰里又是一种穿法：“你们看，穿裙子的时候也可以配。” 扎在裤腰里就显得腿长，屁股翘，腰身细。 刘小慧可羡慕了：“我得减减肥，瘦点我也买件咱们的衣裳。”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青青回屋把衬衣换了下来，就舍不得再挂回去了：“玉珠，这件衣裳就卖给我吧，我要了！” 呃这…… 大家即高兴又愁一时半会赶不出那么多件工，现在又得被拿走一件。 不过田玉珠高兴：“好啊，那你得答应我要多穿，你身材好，穿出去就相当于给咱们打活广告了。” 叶青青笑道：“你还挺会做生意。” 王秀娣她们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卖给穿得好看的人那就是活广告。 第426章 让她去做推销 田玉珠大方收下叶青青给的衣裳钱，她原本计划少几块，结果人家不同意。 始终站在旁边看着的冯春羡慕得直流口水。 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几块，结果田玉珠卖一件衣裳就收这么多，要不是亲眼看见她敢信。 视线一矮看到手里端着的大碗，冯春脸上立刻堆出笑容：“来来来，嗑瓜子，你们忙活好一阵了，都歇歇吧！ 叶医生，嗑瓜子，玉珠磕瓜子……” 热情得把装瓜子的大碗放桌上，一脸讨好的笑着：“嫂子，你的针线活这么厉害，也教教我呗！” 其他人都没搭理她，王秀娣不冷不热的：“有啥教的，难道你在家里缝个纽扣啥的都不会？”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教教我做衣裳，改明儿我来跟你们做。” “你瞎想啥？”王秀娣白了她一眼：“衣裳生意是玉珠的，你也想来插一脚，那得她答应。” 冯春立马扭头笑看着田玉珠：“玉珠，成不，明天我也来跟你们缝衣裳。” 正在给叶青青叠衣服的田玉珠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的：“不成。” “啊，为啥啊，我也会缝针线，你就行行好，让我帮你做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田玉珠回答得很干脆。 其他嫂子们也能理解，冯春心术不正，她要是在缝衣裳的时候做了点啥手脚呢？ 那岂不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冯春见田玉珠态度坚决，心里失望极了。 不过也不着急，而是接下来的好几天，天天都厚着脸皮子到田玉珠家凑热闹。 而且还每天都带瓜子儿，有时候还给她们烤地瓜。 谁也不愿意吃，可看在那大虎二虎的面子上，又不能当面把她给赶出去。 直到第三天，王秀娣动摇了：“玉珠，要不让她跟着学？” 刘小慧和赵翠没说话：“……” 她们的沉默也说明一切，人心肉长，冯春坏到根儿上，可大家看娃的份上不忍心了。 田玉珠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把冯春叫到家里，当着几位嫂子的面说：“看在嫂子们的份上，我给你个赚钱的机会，不过不是缝衣裳，而去做推销员。” “推销员是啥意思啊，听着怪好听哩。”冯春兴奋极了，这几天她做梦都想加入她们。 “就是你拿着一件衣裳去向别人宣传，如果对方打算买下来的话，一件衣裳我给你五毛的提成。” “真的，那太好了，你放心吧玉珠，我一定好好干。” “我还有条件。”田玉珠淡冷的看着她。 “你说你说，只要让我加入，啥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你拿出去的样品得好模好样的拿回来，而且对方如果决定要买，会有我和嫂子们给对方送货，货不经你的手。如果样品衣裳弄坏了，那得从你的提成里扣。” 这样冯春想使坏都使不了。 田玉珠要好好考验她，而且对这种人得保持警惕。 冯春听完点头如捣蒜：“你只管放心，样品衣裳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绝对不会出一点纰漏。” “签字。” 为了控制住这个女人，田玉珠专门针对她写了个条款合同。 由王秀娣念了一遍，冯春歪歪斜斜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阿春，恭喜你，以后你可以好好干啊，如果推销得好，除了学校给你发的工资之外，你还有另一份收入。 玉珠可是你的大贵人，你以后得吃水不忘挖井人呐！” 王秀娣简直苦口婆心，这些年来她是看着大虎二虎长大的。 他们有这样的妈，她一直很心痛。 冯春连连答应：“我知道了嫂子，谢谢玉珠，谢谢各位嫂子。” 当天晚上，冯春就拿走了一件样品。 回到家里她小心翼翼的找了张牛皮纸包着，等大虎二虎睡着后，又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起来把衬衣穿自己身上。 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那个美哟！ “怪不得叶医生也喜欢，这衣裳真漂亮，等我挣了钱，我也要买一件。” …… 冯春觉得自己当上推销员是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她觉得比在子弟学校里干保洁还要有档次。 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梳头洗脸，还找出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穿上。 交待大虎二虎好好看家门，抱着牛皮纸袋，冯春开始了她的推销工作。 首先自然从军属区的军嫂们开始。 结果她还没进第一家，眼前突然走过来一道身影挡住。 抬起被清晨阳光迷住了的眼，冯春愣了几秒钟才看清楚对方是黄雪花。 黄雪花脸颊上的淤青，但嘴巴还是张不开说话，一切想说的意思全通过那双瞪着的眼睛里表露出来。 这让冯春下意识想转身走…… 她转了半个身又突然停住。 哎，她怕她个逑啊？ 现在这黄雪花又不能再拿捏大虎二虎上学的事情，而且自己现在是和田玉珠刘小慧她们一伙的。 黄雪花呢，身边也没个朋友，这次回来军嫂们都对她避之不及。 想到这里冯春立马又转了回去，直视着黄雪花：“嫂子，听说你前几天摔了，牙都摔掉了？怎么这样啊，该不会是人平时嘴上没个积德的时候，坏话说尽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给你拌一跟头的？” 黄雪花瞪大眼睛：唔唔……(你特妈找死是不是，敢阴阳我） 冯春看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乐得满脸笑容：“你看看你看看，平时多厉害的一张嘴，现在连话都说不好，所以呀嫂子，咱们做人不要太坏，否则报应迟早会来的。” 黄雪花：“……” 她抬起手想打冯春。 结果冯春赶紧往后一闪躲开，顺便还啐了她一口：“呸，你以为我现在还那么好欺负吗，我有靠山了，刘小慧嫂子，还有营长媳妇田玉珠，哦不……是副团长媳妇田玉珠，她也是我的靠山。 对了，关于施大哥升副团长这件事情你一定气得半死了吧，哈哈哈哈，活该！” 丢下这几句损话，冯春扭头跑了。 把黄雪花气得两眼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要不是儿子赶紧跑过来扶着她，恐怕就一头栽地上去了。 第427章 家乡的信 亲妈虽然对他不咋样，但何松儿还是有点心疼：“妈妈，你都这样了，就别再跟她们吵架了！” 黄雪花缓缓神，用力闭了闭眼。 施振堂升副团了？ 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哎哟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头就晕，心气只往上冲，整个人都不好了。 黄雪花赶紧指指前边的道示意儿子：扶我回家！ 何松儿赶紧扶着她往家去。 这一幕很快就传到了王秀娣耳中。 部队的军嫂有那么多呢，指不定谁就在自家院子里听了那么一耳朵。 王秀娣身为军属区的军嫂大姐，自然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她风风火火的找到冯春家：“阿春，我这才在玉珠面前给你求情让她同意你加入，你转身就去骂黄雪花，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搞什么谁谁是你的靠山那一套。 我告诉你，这里是部队，咱们做军嫂的就该有军嫂的觉悟，不是什么市井泼妇。你给我听好咯，不管以前你和黄雪花之间有什么过节。 从现在开始靠一段落，不许再去她面前耀武扬威，否则我让玉珠开除你。听见了吗？我们得团结，得好好相处。” “听见了嫂子，我下次不敢了！” 冯春哪敢回嘴，忙不迭的答应着。 心里咒骂也不知道是谁去告的状。 王秀娣说：“还有，你的衬衣不许在军属区里推销，姐妹们慢慢都知道玉珠在做衣裳，直接去跟她买就是了，还用得着你推销，那五毛钱你不能赚得没良心。” 冯春懵了：“哪我去那儿推销去？” “去军区外边，走出那道军区大门，外面的世界都属于你的推销范围。” “……”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月。 田玉珠接到老家来的信，看字体是郑牡丹写的，最开始是奶奶叮嘱她好好养胎的话，然后就是家里生意的事情。 苏珍已经学会了缝纫机，而且速度很快，田英那边的出品也由田祥送，缝得很好没有纰漏。 五十件衣裳已经发往京都，现在在等好消息。 另外，赵小漫已经返回了京都，孔兴柏也走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走了好几个知青。 最后说到施小丽，虽然有时候还是会突然说胡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好的，至少能认清家里的人了。 看着信上的一字一句，想象着老家的变化。 田玉珠真正感觉到了国家正在一天一个样的改变。 她把信拿给施振堂：“你看看奶奶说的这句话‘如果振堂对你不好，你只管打电话回来，我打电话去骂他’看到没？” 施振堂一笑：“我哪敢欺负你？” 只要他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活计他全包了。 收拾院子，喂兔子，浇菜地，煮饭洗衣裳，总之大小事情他全包，一样也不让媳妇沾手。 还抽出时间给媳妇做了个摇椅，田玉珠挺着肚子坐在摇椅上晒太阳，连空气中都飘散着幸福的味道。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金菊让军嫂给田玉珠带了封信回来，大体意思就是说，十二生肖玉雕全走完了，让她再上玉器，衣裳更是没得说，现在柜台里就剩每个款的样品，让她赶紧赶货。 好啊！ 田玉珠睁大了眯着看信的眼，她又得去省城一趟了。 “不行，你写个条子给我，我去帮你进布料。”施振堂当然不同意，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他又得空闲在家里，哪能让她去。 看着他的反应田玉珠一点也不着急，笑盈盈地歪着脑袋：“你猜我刚才在躺椅上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施振堂有点语噎，媳妇能预见这事儿他老是搞忘了。 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什么？” “报告。” 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报告声。 施振堂无语地看着媳妇一脸嘻笑，他黑着脸转过身：“什么事？” 段小伟有点被吓着，副团长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是不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他自然是不敢问的，而是急忙传达军令：“政委说让副团长尽快返队，有重要事情商议。” “行了，知道了。” 军令如山，不去也得去。 施振堂摆了下手，他自己信步而上回屋，拿军装往身上穿。 田玉珠笑着跟进屋，走过去帮他整理着军装衣领：“这么没好气干嘛，回部队是你的职责，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你想啊，奶奶都梦到咱们儿子了，这中间还能出差错不成？” “我说不过你。”施振堂扶正帽子：“但至少今天你不能去省城，稍等我一天，如果部队没什么事情，明天我陪你去。” “好啊，没问题，不过今天我得去镇上一趟。” 田玉珠指指肚子：“你的两个娃想吃糖了！” 施振堂既无奈又担忧，唯有叹气：“那你约上嫂子她们，早些回来！” “知道了！” …… 田玉珠没有去约任何一个嫂子，她要去见的人是独眼龙。 另外，金墨现在什么情况她也很关心。 天气越来越热了，出门的时候田玉珠打了把伞。 走在军区路上的时候，她遇到了何松儿。 这小子一个人蹲在路边玩石头，因为他妈黄雪花的为人处事，军属区里的小孩都不愿意跟他玩，看着挺可怜。 听到脚步声，何松儿看了田玉珠一眼，目光里流露出的神色竟然很平静。 没有恨意，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毕竟那天他亲眼看到她打了他妈。 田玉珠不由得停下脚步：“何松儿，这么热的天快回家去，会中暑的。” 何松儿哦了一声，竟然很听话的站起来就走，走了没几步回头问：“婶儿，我听说你家有小兔子，能不能借我一只。” “你要干啥？” 小兔子长得特别快，才一个月已经个个变得肥嘟嘟的了。 何松儿被阳光晒得眯着眼睛：“不干嘛，我就是没伴才想跟你借兔子，不过你放心，等晚上我会还给你的。” 田玉珠犹豫了片刻，最终松口。 “行，你跟我回去抱吧！不过你别让你妈看见，省得我们之间又吵架。” “我知道了婶儿。” 本来田玉珠还有点不放心，但看到何松儿抱起小兔子时眼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爱，她才安心去了硕池镇。 第428章 山里有个浑身长毛的人 谁想到达供销社，发现今天上班的人不是金菊。 田玉珠正打算去家里找她，没走一会就遇到了独眼龙。 小老头儿身后跟着金墨，看到她就激动得小跑过来：“姑奶奶，我可见着你了！” 田玉珠笑道：“叔，我也正想找你呢！” “走走走，咱们到金家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独眼龙警觉地看看四周，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加上一句：“金菊今天带老太太去县城了，不在家，就我们俩。” 田玉珠看了眼金墨：“叔，墨叔这两天怎么样？” “挺好的，没有发脾气，也没乱跑，就是像个小孩儿似的老是跟着我，连上个茅房他都要去门口等。” “是吗？” 没想到被催眠过后，金墨变得如此依赖独眼龙。 他在认知上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模式，潜意识里觉得独眼龙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到达金家后，独眼龙把大门往里一锁。 他没说错，就连他锁大门，去屋里拿凳子的时候，金墨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田玉珠坐下后，独眼龙去给她倒了杯水。 这才开始一脸神秘的讲道：“玉珠啊，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讲讲。”走这一路也挺渴的，田玉珠啜了口水。 “最近越国那边内战闹得凶，缅国这边也不得安全，听说越国欺软怕硬，咱们国家他们是不敢惹的，但对缅国就没有那么友好。 有人趁乱，把炮弹扔到缅国境内来了，炸得哟！” 田玉珠说：“这是故意有人搞事情，把战事扩大化吧，不过只要及时通过外交是不会变严重的。” “你懂得还真多，不愧是军嫂。”独眼龙竖了竖大拇指，继续道：“虽然这两个小国之间不会打起来，但缅国边境线上的某些矿主可就倒大霉了。 北矿你知道，出原石最好的矿，他家的地盘就是这次被越国‘误炸’的地方，现在传言死了不少矿工。 国家虽然跟越国那边提出交涉，但上边的神仙怎么谈没人知道，矿主自己却是天天过得提心吊胆的，眼下他的工人都是搏命在开采。 另外还有人说，北矿主想出一批上品，用来资助越国友军替他报这血海深仇。” “有这事？” “小道消息都传疯了！” “……” 田玉珠略做沉吟：“这件事情多丹有什么看法？” 毕竟多丹是在缅国长大的人，家里又世代接触玉，站在他的角度，自然有不同的解读。 独眼龙喝了口水：“这话我也问过多丹，那小子说北矿主还真是会这么干的人，因为性格比较霸道，吃这么大的亏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多丹的意思跟我一样，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要从北矿主手里拿到顶级原石。” 田玉珠点头：“我当然想拿到，但手边资金没那么多，想拿到只能靠赌，如果北矿主给机会让大家赌石，我才会有把握。 可我听你的意思，他要的是现金交易，不是说要去资助友军嘛，那我可没那么多钱，回去砸锅卖铁都凑不够。” 顶级的原石又岂是几百几千就能拿下来的，如果放在新时代，动辄几百上千万。 独眼龙说：“这个我肯定会去打听着的，只要有动静咱们就立马从阿乌村穿境过去，只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家里那位同意吗？” “不让他知道不就成了！” 田玉珠眨眨眼睛。 独眼龙激动得竖起大拇指：“好，真有你的。” 此举让金墨也跟着学：“好！” 田玉珠不由得被他逗笑，她缓缓神：“我给墨叔做个催眠，你去门口看着。” “哎！” 这次田玉珠依然没有改变金墨的人格，而是在他的思维里加深情绪稳定的因素。 同时，她大着胆子尝试着让他回到十几年前，进鹿望坡的那天…… “你看到了什么？” 金墨皱了皱眉头：“苍天大树，山，很高的山……” “好，你径直往前走，跟着自己的心走。” “啊！” 金墨突然惊叫了一声。 田玉珠忙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金墨颤抖着双手，脸色变得苍白：“前边……有个人，哦不，不是，他浑身长满黑毛，他，他在看着我……” “别害怕，慢慢的后退，退出那个地方。” 田玉珠尽量把声音放轻松，打了个响指：“醒过来。” 金墨猛然睁开眼睛，恐惧还在他的眼里流动，他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叔，别怕，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田玉珠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迷茫而不知所措的金墨这才抬眼看向她，眼神似乎愣了愣，害怕的情绪好像突然稳定了许多。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很熟悉，内心又有了安全感。 田玉珠看着金墨的神色在变化，她暗暗吁了口气。 生怕刚才金墨没有从那种情景中脱离出来。 “怎么样，他说啥没有？”看到她完成，独眼龙赶紧上前来打听。 “叔说他看到一个浑身长满毛的人。” 田玉珠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我估计他看到的是猴子，因为森林里光线太暗把自己给吓着了！” “那不可能。” 独眼龙想了片刻后觉得不对劲儿：“玉珠你不知道，我们都是在山脚边长大的，这么大的山，谁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几只猴子。 金墨也一样，他打小就在小镇里长大，你看看这四面环山的地界，他不可能没见过，所以我估计不是猴子。 是猴子的话他不可能吓成这样。” “那也许是猩猩？” “也不可能。” “……” 不管是什么，两人再猜也得不到答案。 田玉珠只知道当初金墨是被什么给吓成这样了，看来就是看到那么一个不知道是猴子还是猩猩的动物。 “叔，你以后私底下不能问墨叔这些事情，他内心很抗拒，要是产生应激反应就不好了。”田玉珠交待道。 独眼龙也不知道那啥反应是什么意思，反正就点头：“我不问他，平时连说个话他都听不大明白。” 接下来田玉珠就把十二生肖在省城百货公司里全部出货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小老头可高兴了：“好着哩好着哩，我这里还有货，你看看行不行。” 第429章 又是鹿望坡 前几天，田玉珠让独眼龙去阿乌村告诉多丹继续雕刻。 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几个小件回来。 有一串珠子颈链，几个平安扣。 田玉珠有点诧异：“他这么快就出货了，原主不是用完了吗？”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这几个小样根本不用原石，他用的是做十二生肖抠出来的废料。”独眼龙摇头叹：“多丹那小子不错，他还知道给你省料子。” “是不错。”田玉珠看着货头都没有抬：“叔，感觉你现在对多丹的看法完全变了，以前你还怀疑过他，现在怎么着，口口声声夸人家。” “那是，反正他照顾我叔照顾得挺好的，在这方面我挺感谢他。” 独眼龙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救命啊，救命啊！” 院墙外突然响起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问：“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快没气儿了。” “快，送卫生所啊！” “来不及了！” 田玉珠赶紧起身去拉开大门，只见几个镇上的年轻男人正急匆匆的往前跑。 其中有一个身上背着个人，那人不知受了什么伤，双手软软的垂着，整个人趴在兄弟背上。 田玉珠忙追上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这群人个个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们还没回答她，背人的那个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了，他背上的人滑到了地上。 这时田玉珠才看了个大概，这人没有外伤，但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典型的缺氧状态。 再拖下去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阿兄，阿兄。” 背他的人扭过头来跪在旁边哭。 其他人一边哭一边吼叫：“你可不能死啊！” “让我来看看。”田玉珠赶紧上前查看，虽然大家都同时愣了下。 都是硕池镇上的人，知道她是军嫂，但不知道她会医人。 有人在愣过之后还是急忙跑去叫卫生所的医生。 田玉珠大概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瞳孔，来不及了。 她赶紧一把扯破这人胸口的衣裳，伸手给他做心脏按压，一边叫道：“快点去叫医生。” 当然了，她要找的不是医生，而是医生的医药箱。 目前她手边什么器材都没有，肯定救不了人。 万幸去找医生的人没出去几米就遇到了，对方正好要去给另一个街坊看病。 医生很年轻，背着医药箱急忙跑了过来。 可是看到这种情况她也慌了神：“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摔了，有没有撞到头部。” 其他人一个两个说当时的情况，田玉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忙而不慌地看向医生：“他这是内出血，不能呼吸了，要插管。” “插什么？” 医生根本没听过，这些技术得在大医院里才有医生会做。 田玉珠指挥她：“你别害怕，当我的助手就行，拿把小刀给我，再准备一根软管，消毒，快。” 又指头看向独眼龙：“叔，你快点去找秦旭，让他准备车子，立马送病人到县城。” “哎哎！”独眼龙想去，一个年轻人看他腿脚没自己快，赶紧跑着去找人了。 这边医生已经在懵怔的状态下把一把小手术刀消毒好。 田玉珠没有犹豫地摸索到病人的第二根，手起刀落，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软管。” 她划拉这一刀把大家都看得吓了一大跳。 鲜血像流水一样涌流而出，就连那医生都吓得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对是错。 这时候吓得赶紧把消好毒的软管递给她。 只见田玉珠把软管顺着刀口递进去，再让医生拿了根针筒，把针尖部份穿过软管，加大力量扎到肺部。 看着她做这一切的人个个后背一激凌：“……”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杀人还是在救人呐？ 可是接下来就看到那个嘴唇发紫的年轻人突然能自主呼吸，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恢复呼吸不算，脸色也红润多了。 大家松了口气，心里都同时有个想法，这个女人不愧是军嫂，也太厉害了！ 就连那个小医生也是一脸崇拜。 只到听见田玉珠吼：“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纱布和胶布。” 现在人能呼吸了，但软管还不能扯。 得让伤口止血，固定软管，只要送到县医院给做了腹部手术，就没事了。 小医生一点也不生气她吼自己，赶紧帮忙做手续工作。 这时候车子和秦旭都到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病人抬上车。 田玉珠交待小医生：“你跟着去，到了医院后跟医生说我的救治过程，手术要快。” “知道了嫂子，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小医生敬了个军礼。 秦旭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跟着一起去县城。 车子离开后，他的视线看向田玉珠。 只见她满头大汗，手上沾满了鲜血。 “玉珠，那人是你救的？”他不敢置信，虽然刚才听到她在交待那个小医生，但她手上的血是？ 独眼龙此时仍然有点后背冒汗：“哎，秦旭同志呀，刚才要不是玉珠，那小伙子就活不成啦！” 他想讲讲刚才那精彩的一幕。 可话到嘴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是摆了摆手：“万幸万幸。” 回头看向那几个病人的同伴。 车里坐不下，小伙的家人陪着去了，他的同伴这会儿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独眼龙张嘴骂道：“你们这些混蛋，都分产到户了也不在家里好好种地，都干啥去了把他伤成这样？” 其中一个小伙好像被吓得不轻，哭泣着说了句：“大爷，我们去鹿望坡了！” 什么？？？ 独眼龙，田玉珠，秦旭……他们三人都吃惊地看向这几个小伙。 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另外一个说道：“不是说鹿望坡里有宝吗，我们就是想进去看看能不能捡到点好东西，也想发发财。” “呸，就你们这德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还发个屁的财。”独眼龙恨铁不成钢的骂。 国家放开政策，这些小年轻的心就飘了。 不好好在家里种地，尽想着怎么走捷径发财。 田玉珠问他们：“那你们进山没有，你们那个兄弟是怎么伤到的？” 抹眼泪的那个说：“不知道啊，我们还没进山呢，刚刚走到山脚，他不知道看到了啥就吓成这样了，然后倒到了地上，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摔倒了！” 第430章 相亲 听完那几个小年轻的说法后，独眼龙骂骂咧咧的让他们滚蛋了。 秦旭问田玉珠：“要不去我们院里洗洗手。” “也好，正好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呢！” 田玉珠回头对独眼龙道：“叔，你先回去看着墨叔，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惊吓。” “哦，对对对。”独眼龙忙不迭的回去了金家。 田玉珠跟着秦旭去镇政府的路上，秦旭自然忍不住问她：“你的医术是？” “跟军医的叶医生学的，不怕你笑话，我就是胆子大而已，谈不上啥医术。” “无论如何，你刚才救了那小子一命。” 秦旭眼里写满敬佩。 看得田玉珠有点不自在地笑着转移了话题：“看来以后你们有得忙了，村民们都想去鹿望坡发财，你们得做安全宣传工作，还有啊，扫盲也得抓紧了！” “可不是。”秦旭苦笑：“对了，你说有事情要找我。” “是这样……” 田玉珠把最近她开始做服装生意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对方，销量她也没瞒着。 把这些事情讲完，她也在院里洗好了手。 接过秦旭递来的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笑言：“我想请你帮个忙，以帮扶青年创业的点子为借口，请供销社这边帮我进几台缝纫机。” 秦旭还是头一次听帮扶这种说法，但她的意思他明白。 如果私人买缝纫机，不仅贵，而且现在有些地方还需要票。 要是以公有制为借口，那来货快，价格方面可能也会有优势。 只是这件事情能不能办成，还得看镇长的想法。 田玉珠知道他有他的难处，继续道：“不瞒你说，以后我打算在这边开服装厂的，这样一来就解决了很多青年的就业问题。 你想想，到时候他们有班上有工资拿，还会整天异想天开往山里跑吗？” 听完这句话秦旭两眼一亮：“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果真的能开成服装厂，不仅拉动了年轻人的就业，还会提升当地经济流通。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咱们这小镇离县城有些远，你怎么不考虑开在县城，那样进出货更方便些。” “这个我考虑过了，但我的目标主要还是想在硕池镇发展，关于进出货，将来有了大货车那也很方便。” “……你能这么想，太好了！” 秦旭很震惊眼前的小女人，她的商业版图，她对未来的规划，竟然可以大胆到如此地步。 想想那样热闹繁华的情景，他这个大男人做梦都梦不到。 “那你稍等我两天，这件事情我得跟镇长好好谈，仔细谈。”现在他有信心了。 田玉珠点头微笑：“那我先谢谢啦！” 她要把服装厂开在硕池镇，有三个原因。 第一离家部队近，安全；第二，心里也确实想帮当地的年轻人一把；第三就是，在未来这个小小的硕池镇可是旅游重镇之一。 总之她在这里投资，就算不大富大贵，也绝对不会亏本。 …… 金菊刚从县里回来就知道了白天镇上发生的事。 独眼龙绘声绘色的讲了当时的情景，都是一个镇上的人，一讲都知道是谁家小伙。 金菊听得拍胸口：“还好遇着玉珠来镇上，要是没救过来，叫他爹妈咋活？” 乔奶奶骂了句：“胡闹呢这些娃，咱们镇上有你爸这个教训还不信邪呐！” “就是，那鹿望坡是谁都能进去的。”独眼龙吸了口烟草。 三个人闲聊了几句，金菊忙着去厨房里下面条。 乔奶奶这才悄悄告诉独眼龙：“哎我说他叔，跟你讲个事儿，今天我呀，去县城是特意带阿菊去相亲的。” “真的，那她相中没有？”独眼龙立刻一脸八卦。 “不知道她咋想的，一路上问了也没说话，对方人挺好，三十五岁，也不大阿菊几岁，是个有手艺的人 ，以前在生产队里专门帮着砌墙铺瓦，有这种手艺的人将来饿不着肚子。” “那是，会盖房子的怎么着也比种田强。” 隔天一大早金菊就在公共汽车站等田玉珠了。 两人到达县城里再转车去省城。 田玉珠去买车票，金菊去买汽水儿。 哪知田玉珠买好车票去找金菊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跟她讲话。 对方看起来老实憨厚的样子，穿着打扮都是大多数人的样子很朴素，而且很不自信，说不上两句话就有挠头这种小动作。 金菊又是一脸的不情愿，快速说几句就要走。 等她转身到面前来，田玉珠刚想问几句，那个男人突然提了兜桔子追了上来：“阿菊，这个你拿着路上吃。” “我不要，谢谢！”金菊不接。 “拿着拿着，天挺热的，拿着嘛！”男人固执的往她手里塞。 没办法金菊伸手拿了两个：“我们就两个人，太多也吃不完，谢谢啦！” 对方见她如此抗拒，也不好再强塞，老实的笑笑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金菊没答应，转身竟然又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愣住：“……” 田玉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金菊的初恋情人顾大刚。 好嘛！！！ 老话说得好，一个人的红鸾星一动，那对象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看金菊这情况还不止一个。 田玉珠心里轻叹，早几年这些男人都死哪儿去了，现在聚堆出现有啥用。 她上前拉了拉金菊的手让她回过神来：“姐，上车吧！” 金菊点点头。 两人上了车坐定再看出去，顾大刚已经不见了，那个老实的男人还在车下拼命挥手。 “姐，他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田玉珠还是挺好奇的。 金菊就叹了口气：“昨天我不是陪奶奶来县城吗，没想到她竟然是给我介绍对象，我也不知道对方跟奶奶娘家那头沾了什么亲戚。 反正昨天我也是头一次见面，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儿遇着，真是倒霉。” “嗤，这么说你瞧不上他了？” 不然也不会说倒霉这样的话。 金菊轻轻摇头：“你看他那实在样，跟个木头似的，估计我们连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以后怎么过一辈子？ 我呀，宁愿就这么单着一辈子不结婚，也不绝对不会为了结婚而找个将就着过的。” 这思想挺前卫啊，田玉珠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咱们的金菊同志，好样的。” “嗤！！” 第431章 好运连连 到达省城，在去见胡卫国之前，田玉珠去黑市买了一条太行烟。 这烟在正规的百货公司里买得用票，而且还得托关系才能买到。 在黑市多出两块钱，十五块钱拿下。 金菊知道她打算送给胡卫国，还心疼不已：“太贵了，你想送他点东西能理解，可是送点水果啊啥的就行了，干嘛送烟这么贵。” “一点都不贵，比起胡大哥给我带来的利益，将来我还得重重感谢他呢！” “……”金菊啧了下嘴。 两人刚走到百货公司门口，胡卫国还像前次一样在等着她们。 田玉珠忍不住打趣：“胡大哥，这么热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等对象呢！” 胡卫国老脸一红：“等朋友也一样的，一样的。” 金菊的脸也有点烫：“……”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办公室。 胡卫国这就把账单拿了出来：“十二生肖全走完了，按照一个五十块的价，一共卖得价格六百块。六百块减去公司柜台抽成，还有五百七十块。” 也就是说，十二生肖田玉珠净赚了五百多。 她还记得当时买原石的钱没过百。 “胡大哥，谢谢你了，以后你让公司的人把账做好就行，咱们可以一个月结一次账。” 田玉珠接过钱，把袋子里包着的烟递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得收着。” 胡卫国吓得赶紧摇手：“这不行，其实是你帮了我，上边的领导听说饰品柜的货走得这么快，说明我当初成立这么一个平台区是对的，领导还特意打电话来夸我了呢！” 都是成年人了 ，说这些都有点不好意思。 田玉珠坚持把烟放到他办公桌上：“一码归一码，而且这事说到底都得感谢你，要不是你规划的饰品柜，我哪有机会上货，反正东西你得收着，不然我就不给你看新货了！” “你……”胡卫国语结，这姑娘思维太敏捷了，他说不过她。 金菊把烟往他前边推了推：“行了你就收着吧，玉珠挺着个大肚子还跑了趟黑市不容易，再说，你们都以兄妹相称了，她给你买条烟还不是应该的。” “对，还是我姐会说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田玉珠笑着搂住金姐。 这姐就是个活宝啊，别看就那么轻轻的一句话，意思可不简单。 言下之意，既然是兄妹相称，那她买条烟孝敬你是应该的，接下来你怎么帮她，也是应该的。 所以说中华语言，博大精深。 “那成，既然是玉珠妹子送的，那我收下了。”胡卫国又不笨，岂会听不出来，乐呵呵的收下香烟：“玉珠，那我现在能看新货了吗？” 田玉珠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先给我看衣裳的销量。” “我怕会吓着你。” 胡卫国笑了。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她，金菊也凑上来细看。 只见五款衣裳账面只出去两件，另外三件估计就是那三个样品款。 但账单用红笔写了好几个数字。 “这是啥意思？”金菊不明所以，指着红色数字。 胡卫国说出一个让她们大吃一惊的答案：“这些红色数字全是定衣裳的，只要是在上边有记录的，都交了一半的订金，说明你们得赶紧做衣裳了！” “这么多？” 田玉珠急忙细细数了数，少说也得六七十件。 她顿时即高兴又犯愁：“我说大哥，你不会给这些顾客承诺时间了吧？” “承诺了，最多一个月内交货。” “啊？！！” 一个月交货，那一天至少得做两三件? 田玉珠在脑海里算了下做衣裳的人，除了军区的三个军嫂之外就只有金菊。 四个人手工做两件衣裳是没问题，但如果天天做，那几乎不可能。 金菊也算出个大概了：“时间太短，都是全手工的不可能啊！” “大哥，你们百货公司有现成的缝纫机没有，我今天就想买一台。还有布料，你认识布料厂的人吗？” “对啊，你帮帮玉珠吧，实在是太赶了！” 胡卫国沉稳道：“这个我已经为你考虑过了，但缝纫机也确实只能走一台，至于布料厂，那得你自己去跑，我只能把那个厂子的地址和重要联系人告诉你。” 金菊不明白：“胡大哥，你为什么不帮我们一块去布料厂啊？” 胡卫国这才无奈道：“我最多只能帮忙打个电话，因为那厂子的负责人跟我们领导是亲戚，万一让领导知道我把百货公司的进货地址告诉你们，那我……” “明白了。” 知道是这么回事，田玉珠赶紧打断他的话：“那布料的事情我自己去跑跑看，不过今天你得给我至少十件衣裳的布，要不然来不及呀！” “这个没问题。” 商量好布料和缝纫机的事情，田玉珠打算让金菊带着这两样东西先回硕池镇。 反正服装款式设计就那三件，王秀娣和赵翠她们都了然于心了。 而且最近几天，她已经教会了刘小慧剪裁那三款衣裳。 只能让她们先用仅有的布料做着，而田珠要去跑的也不仅仅只是这个月的衣裳布料，她需要的，是一个永久的进货厂。 金菊可不放心：“那怎么成，你先回去，我去跑布料厂，你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 “没事的姐，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回去后跟嫂子们说一声，让她们转告振堂，就说我过几天就回去。” “玉珠啊，你……” 金菊知道她的倔脾气，再劝也没用了。 她只能看向胡卫国：“胡大哥，那你得照应着点。” “放心吧！”胡卫国点头。 关于去布料厂的事情谈完后，田玉珠把带来的玉饰拿了出来。 玉质同样不错，雕工也上乘，只是太少了。 胡卫国抚额：“这根本卖不了几天，还有啊玉珠，你的首饰外包装做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设计好图纸了。” 田玉珠说：“明后天我就去找找看能不能有人做。” “好好好，你办事情我放心。” 经过这两次打交道，胡卫国越来越对她另眼相看了。 容不得多做考虑，胡卫国和田玉珠当场就给玉饰定价，上柜台。 胡卫国这边还专门为田玉珠准备了一本账本，到时候两本账本，一本是百货公司的进出货，一本由田玉珠拿着。 第432章 小露一手 从百货公司出来，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金菊要走也得明天一早的班车，胡卫国把她们安顿在离百货公司不远处招待所。 晚上还是去胖老板川菜馆。 这次胡卫国说什么也要请客。 胖老板看到他们顿时有点激动，他生意火爆，又再请了两位厨师，自己反而清闲多了。 放下菜单就来跟他们这桌聊闲篇。 “哎，小田，呃不，是田老板，我听卫国说你的玉走得非常好，品质也好。不瞒你说，自打听说后我就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呢！” “我呀，想请你帮忙找串玉手珠，珠子要大点那种，玉质水头要合适男人带的，钱不是问题。” 胡卫国开玩笑地嘲了他一句：“是，全城人都知道你胖老板不缺钱。” 胖子呵呵笑：“别别别，老战友，开玩笑的一句话嘛！” 田玉珠笑着说：“那我给你找串墨玉，墨玉颜色深些，像胖老板你这样的人戴在手上有腔调，威武。” “哈哈哈，好啊，那我就盼着和你下次见面了！” 金菊立马接话：“胖老板，那你多给玉珠介绍顾客呗，她的玉不仅品质好，人家还会鉴赏古董呢！” “是吗，田老板还会这个？” 胖老板和胡卫国都是满脸诧异。 毕竟鉴古董这种事情，在他们的固有思想里边应该是上了岁数的老爷子才会，她年纪轻轻一个小女人，真会？ 田玉珠从容地回应：“在老家的时候深得高人指点，略懂一二。” 话完视线看向门口：“其实胖老板店里就有个宝贝。” “哦？！” 胖老板故意装作不知道。 田玉珠绽了下唇角：“你柜台上收账那算盘至少得有上百年年头，因为保存不当坏了几颗珠子，你换过。” 这些话让胖老板瞪大牛眼：“哎呀呀，你……你……” 你半天，震惊得说不出其他话。 胡卫国同样满脸不敢置信：“她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那算盘是我家祖传的宝贝，我家祖上也是做小吃生意的。”胖老板一脸心服口服：“田老板果然是高人啊，我店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人看出来的。” “不得了啊田老板，你现在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大的本事，将来还了得？” 胖老板都不知道要怎么夸才合适了，激动得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去给你们炒两菜。” 话完就走了。 胡卫国还没缓过神，就连金菊也是目瞪口呆。 她知道田玉珠认识古董，可没想到这么厉害。 两人愣怔看着自己的样子把田玉珠逗笑：“你们魂掉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胡卫国和金菊这才回过神来。 “妹子，真有你的。”一个竖起了大拇指。 “玉珠，我说你怎么这么牛气呀，怪不得独眼龙被你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哩！”金菊现在终于明白了。 “嗤……好啦，你们再夸我可就骄傲了。不过胡大哥，说真的，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我收取鉴定费就成，生意成了我给你介绍费。” “好说，我一定给你介绍。” 胡卫国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会说：“我待会回公司查一下，明天好像有货运车要送货到你们当地县城，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打电话让人到县城取货，金菊就不用急匆匆赶回去了。” 田玉珠瞧出来了，胡大哥这是想留金菊再呆在省城玩一天。 她自然求之不得了：“好啊，这完全没问题，我打电话去请人到县城取货。” 金菊也道：“明天把你单独留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呐。” 她是真的不放心，如果玉珠没怀孕还好，现在不能大意。 正说着胖老板端着菜上来了。 他的拿手好菜，土豆红烧肉，干辣椒爆炒肥肠。 “你们多吃点，今天这顿我请客。”胖老板乐呵得很：“今天我高兴，咱们家百年祖传的算盘终于有人认出来了。” “这算哪门子高兴的事，认不认出来它还不一直摆在那儿的吗？”田玉珠逗他。 胡卫国摇摇手：“玉珠你别理他，就让他请，咱们这胖爷最近生意好，手头有钱烧得，让他请让他请。” “这才对嘛，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胖老板这句话突然把大家的关系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田玉珠和金菊交换了个眼色，都觉得这省城的人挺好的，很真诚。 不过胡卫国可不吃胖老板这一套，他们毕竟是战友，一眼就看出对方有事情要求人。 于是抬手指了指：“胖啊，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求咱妹子，你说呗！” 胖老板这才不好意思地笑成弥勒佛：“是这样，我家里有幅画，想请田老板掌掌眼。” “好啊，现在就拿来我瞧瞧。”田玉珠听到是这么回事，自然爽快答应。 “那不行，得让你们好好吃饭，等吃完了再上我家去瞧。” “也好。” …… 吃完饭，原本要去百货公司的胡卫国也好奇地跟到胖老板家。 胖老板店里的生意也不管了，直接带着他们回去。 没想到他这么有钱，家还住在老宅。 老宅进去的路是条不宽的胡同，可是走进院门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里面还挺宽敞。 正屋两间，左右各两间厢房，拢拱加一块儿六间房。 光院子面积就不小，得有一百五十平那么大。 在省城有这么大块地，胖老板今后要狠狠地赚一笔拆迁款了。 进了屋后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家里人都在饭馆忙活，没人在。 胖老板让他们在客厅稍等，他去厢房里找了一会拿着画卷上来了。 胡卫国就把茶机上的东西全收拾干净，让胖老板把画铺在茶机上。 画和古董一样也有做假，但是画比起其他古董，做起假来要容易得多。 但无论如何还是会露出破绽。 田玉珠认真起来仔细观看，这是一幅百石大师的虾图。 落款没有错，画上的虾栩栩如生，像这样的画如果是真迹，将来卖画的时候可是按尺寸来算钱数的。 “怎么样？”胖老板看到田玉珠的脸色从最初的欣喜皱起了眉头。 他着急起来：“这画……还值个千把块不？” 第433章 值钱了 “啥，千把块？”金菊吓了一大跳：“我说大哥，你想太多了吧，就这三条虾？” “确实别想那千把块了。” 田玉珠直起身来。 “哎呀，早知道千把块都不值当，我年前就该卖给那个黑市收货的，他给我一千块，我没卖。” 感觉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胖老板肠子都悔青了。 田玉珠被他逗得笑道：“你可千万别后悔，我说别想那千把块，可没说画不值当，我的意思是，这画可不止千把块。” “真的？” 胖老板的脸瞬间绽出菊花笑：“那值多少钱呐？” 田玉珠指着一个角落：“这幅画是真迹，但这里有瑕疵，被上一个收藏它的人修补过了。” 胖老板挠头想了想：“还真是，我记得小时候我爷爷把这画带出去过，说是去找人修补一下。” 他没想到田玉珠连这个也看得出来。 “那你爷爷当时告诉你们这幅画的价值了吗？”田玉珠问。 “这到没有，爷爷其实也不懂画，他只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救过一个人，画就是那人赠的，人家给他画的时候说，让他好好保管，万一日子过到揭不开锅的那天，可以把画当了救急。” “后来我爷爷保管得挺好的，就算家里再穷，他也不让动这幅画。” 田玉珠啧了下嘴：“幸好你们家没拿去当，可惜就是修补过这么一角，如果没有修补过，那这画就完美无缺了” “胖大哥，你要是信我的话听我一言，以后画你得好好保管着，可千万别随便卖，你若是能保管超过十五年，这幅画，能值几百万。” “啥？” “什么？” “你别吓我？！！” 三张吓得满是震惊的问号脸。 几百万？ 这是这个年代的人想都不敢想像的数字，太吓人了，吓得大家脑回路都宕机。 田玉珠苦笑：“我说真的，信不信由你们。” 下一秒愣怔中的胖老板手都在颤抖：“我信，我信。” 他当然信了，一来他信田玉珠的本事，二来他想起小时候爷爷嘴里讲的那个赠画人，难说人家就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爷。 如此看来，此画果然珍贵。 “完了！” 回过神的胖老板蓦地拍了下脑门：“以前不知道画这么值钱，我就把它放在厢房柜子上，现在晓得值这老鼻子钱，我该拿它咋办啊？” 这么值钱，突然觉得放在哪儿都不安全了。 胡卫国也缓过劲来了：“不如放我们公司的保险柜？” “那不行，毕竟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晚上都睡不着。”胖老板急得直冒冷汗。 以前他拿画出来看，就随便一拿，大不了小心点别撕坏。 现在不成了，赶紧转身去抽屉里找半天，找出一双线手套：“田老板，我以后是不是得戴着手套才能动它了呀？” 他留意到刚才田玉珠的手指头一点都没有碰到画。 田玉珠点头：“理论上是，毕竟手上会有手汗，会对古画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污染，以后还是注意着点吧！”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胖老板戴上手套：“可是我把它放哪儿呢？” 大家都有点六神无主。 田玉珠思考片刻：“你不如存在银行吧，这些胡大哥一定懂的，让他带你去银行租个保险柜存起来。” 胡卫国也正好想到这个法子，只不过租保险柜这种事情现在几乎没人了解而已。 更早之前，那些资本家存金条什么的都在银行租保险柜。 “听我妹子的，我明天就跟你去银行……” “什么明天，现在就去。” 胖老板一分钟都等不了，他赶紧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画卷起来。 小心翼翼地放进布袋：“快走，银行还没关门呢！对了田老板，你俩在家喝茶……” “不用了，我们先回招待所，你们先忙，其他事情改天再聊。” 无论如何也折腾一天了，田玉珠现在只想躺床上休息。 再说，主人不在家，她们待着也不自在。 金菊也提议现在就走，她俩来省城两回了，还没好好转转呢！ 于是一行人出了院门，胡卫国陪胖老板去存画。 田玉珠和金菊边逛街边回招待所。 金菊到现在都有种像做梦似的感觉，她困惑得忍不住走路的时候，一直朝着对方看。 看得田玉珠满头黑线：“姐，你看我做啥，有话你问。” 金菊就问了句：“玉珠，你说你胆子咋这么大，说那胖老板的画值几百万，几百万啊，我做梦都不敢讲这么大的数字，你倒好，说得那么轻松，好像几百万就跟几块钱似的。” “那我要怎么说呢，再说，那画是胖老板的，就算值几百万也跟我没关系，我激动个毛啊？” “呃……也是哈！” 两人不由得双双好笑。 笑了一会儿金菊正色起来：“说起来我家也有古董，回去后你得帮忙看看。” “那还用说。”田玉珠搂着她的肩：“姐，今天我赚钱了，请你去喝咖啡？” 俗话说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肉，身为供销社的售货员，金菊知道咖啡是外国洋人喝的玩意儿。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要去尝试，不过现在听到田玉珠提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不会很贵吧？” “没事，咱们就品尝一次。” ……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咖啡厅里出来。 金菊难受的扶着墙呸了好几口：“什么玩意儿呀，几块钱一杯还那么难喝，那味道比中药还难喝。” 田玉珠满头黑线的帮她拍拍背：“那咱们下次不喝了！” “肯定不喝啊，也太难喝了，我就说你浪费钱。” “……” 田玉珠可没浪费钱，她看出金菊不喜欢，自己那杯她很快就喝完了。 此时呸完的金菊不解地看着她：“玉珠，那玩意儿你也是头一次喝吧？” “是啊，头一次，我也是听人说好喝，就想尝尝。” “哎哟你这丫头。”金菊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真服了你了，为了没白浪费那几块钱，那么难喝你也硬喝完了。” 田玉珠哭笑不得：“是啊姐，你别说，难喝得我现在都有点想吐了！” 第434章 三更半夜出事 胡卫国和胖老板赶在银行下班之前租了个保险柜，把画交给工作人员，亲眼看着人家放保险柜里头。 胖老头还紧张得一步三回头，胡卫国搂着他的肩：“瞧你这熊样。” “老胡，要是你有这么贵的画，你会像我一样吗？”胖老板愁眉苦脸的。 没钱的时候愁归愁，但心里没啥惦记的也倒活得轻松。 现在可好，财多烫手。 经他这么一提，胡卫国也愁了起来：“你还别说，如果我真有这么一幅画，我肯定也睡不好，不过你放心吧，画存银行里怎么着也比放家里强啊！” 胖老板寻思是这么回事：“对了，你可别跟我媳妇说，要是让她知道画值这么多钱，她得疯了。” “行，知道了！” 两人走出银行后，胖老板跟胡卫国商量：“田老板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明天她不是要去跑布料厂吗，我陪她去。” 现在这个世道有些人抢生意啥手段使不出来，再说田玉珠怀着身孕是重点保护对象。 胡卫国自己得上班去不了：“那我妹就拜托你了！” “切！”胖老板气得只摇头：“你说你咋运气这么好呢？要是我早点遇到田玉珠，那这个妹子就是我的，我怎么着也要认她做妹妹。” “这你也嫉妒。”胡卫国哭笑不得。 “当然，那田玉珠可不是一般人，她就是一宝藏，反正以后我也把她当妹妹处。” “……什么人呐！” 和老战友分开走后，胡卫国回百货公司了解明天货运车的事情。 销售部那边给的回复和他预期的一样，田玉珠要的货和缝纫机，明天可以一块儿让货运车拉到她们所在地的县城了。 处理好这件事情，他买了些糕点去了招待所。 这边喝完咖啡回来后，田玉珠给施振堂打了个电话。 结果他还在边防没回部队，给留了个口信，田玉珠回房间洗漱完就躺下了。 此时任她有多好强，哪怕身子壮如牛，可也架不住雌性激素和孕激素分泌增加带来的累乏。 没一会就开始进入了梦乡。 所以等胡卫国送蛋糕来的时候她愣是一点没听见动静。 金菊去拉开门，小声嘘了一下，合上门出去：“玉珠睡着了，折腾一天她挺累的，让她好好休息，对了你没喝醉吧？” “没事儿，这是给你们的。” 胡卫国把蛋糕递给她：“对了，这么早你睡不着的吧，要不咱们去看电影？正好我把明天安排跟你说说。” “什么电影？” 硕池镇上根本没有电影院，整个镇子连电视机都没有，金菊有点想看。 胡卫国说：“不知道咱们先去电影院看看，反正肯定好看。” “行，我先把蛋糕放下。” 金菊回房间把蛋糕放下，锁好门，跟着胡卫国一块儿看电影去了。 结果放的依然是个爱情片，那外国洋人开放得很，见面就亲一块儿。 金菊吓得捂着眼睛，妈呀，太尴尬了！ 看到她这样，胡卫国也是老脸一红，两人岁数都不小了，都被情伤过，都没成家，看个逑的爱情电影？ 金菊提议：“咱们还是走吧，时候不早了我有点打瞌睡。” 胡卫国干咳了一声：“那走吧！” 没想到两个人走出电影院竟然碰上群小混混。 他们连电影票都买不起，来电影院门口主要为了凑热闹，听个声儿。 突然看到胡卫国和金菊，可不就找到了乐子。 “叔，电影好看不？” “听说这电影里有人亲嘴儿，你们看到亲嘴儿没，哎别走呀叔，跟我们说说。” “阿姨，脸红啥啊，是不是亲嘴亲得挺带劲儿？” 面对这群围上来的小混混，胡卫国带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沉声说：“我警告你们让开，别惹我们。” “哟，还挺横啊？” “姨，问你亲没亲嘴儿？” 小混混们轻佻的问着话，手还向金菊伸过来。 金菊吓得赶紧往后退，胡卫国抬手帮她挡。 这一挡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小混混们一块儿上了。 “干他丫的。” 胡卫国是当过兵的人，体力比普通人好，也有格斗技巧。 可毕竟退伍这么多年了，对方又人多手杂。 就算他拼了全力还是落了下风，幸好正好有公安巡逻，公安很快把小混混们全抓住。 当然胡卫国和金菊也不能幸勉，一块儿到公安局去录口供…… 录完口供出来，金菊就把受伤的胡卫国送去了医院。 他死活不去，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皮外伤没啥，结果到医院值班医生做了个初步检查，断了根肋骨。 金菊吓得不轻：“对不起啊胡大哥，如果不是我要去看电影，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胡卫国哭笑不得：“哎哟！” 这一笑他腰疼：“阿菊你别傻了好不好，看电影是我提出来的。” “但要提前走是我提出来的，如果我们等着大家一块儿散场，就不会……” “行了行了，不管怎样，都让我们遇上了，可这件事情真不怪你。” 胡卫国安慰着金菊：“你看看我根本就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金菊还是满怀内疚。 她在医院里陪了胡卫国一晚上，天亮顶着两只熊猫眼回到招待所，把刚睡醒的田玉珠给搞迷糊了。 “姐，你咋了，一夜没睡啊？” 金菊这才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她讲了一遍。 “你看看，本来我留下来是要陪你去找布料厂的，现在得去照顾胡大哥，我这……” “没事的姐，胡大哥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他现在身边非常需要人，你先去照顾他，布料厂这边的事情有我呢，别担心。” 田玉珠内心感慨，她香香的睡了一觉，金菊和胡卫国之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如果她在就好了，几个小混混还不容易对付。 看看时候不早，她让金菊快点去买早餐送去医院，话完接过金菊的手给她塞了五十块：“胡大哥想吃啥你就给买啥，不够再找我拿，不管怎么说他要不是认识咱们，也不会出这事。” 金菊手边也确实没带多少钱，只能点点头，难受的收下：“那你自己去找这个姓段的销售经理。” 第435章 不信任 田玉珠答应她会去找段经理，他就是胡卫国给介绍那个人。 这个红星布料厂在郊区，离市中心少说也得有十公里以上，田玉珠走出招待所后寻思得去研究一下公交车路线。 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车喇叭的声音。 “田老板，这儿，这儿！” 只见胖老板从面包车窗里伸出半拉身子，拼命的朝着她挥手。 田玉珠惊喜的走过去：“胖老板这是要去哪儿？” “陪你跑布料，我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咋样，这车是跟我一哥们借的。” “嚯，不错呀，那太感谢你了！” 田玉珠心里明镜似的，胖老板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感谢她呢。 正好有车她也方便，就不必矫情了。 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那咱们去红星布料厂。” “得嘞！” 胖老板稳当地启动车子。 两人路上聊起周卫国的事情，胖老板哼了两声：“那几个小混混打伤了人，现在刑事拘留了，还得赔卫国的住院费，误工费。” “啧，不是我说这老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挺厉害，几年没动手了，昨天晚上阴沟里翻船了！” 聊完胡卫国的事情，胖老板给田玉珠介绍了一下这个红星布料厂的销售员经理段山。 这个段山也是他们的战友，退伍后靠家里人的关系才进了红星布料厂。 胡卫国说这人胆子小，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 田玉珠心想怎么着也是当过兵的人，胆子小到哪儿去。 结果见到本人后，她还是觉得自己得改改固有化想法了。 他们的面包车停在红星布料厂厂门外的路边，按照原来计划，段山应该出来和他们见面了。 结果突然一个路人走过来告诉他们：“你们的车子不能停在这儿，去停在对面胡同里，一会段经理就去和你们见面。” “看到没，他就这德型。”胖老板双手一摊启动车子。 田玉珠满头黑线：“也太小心了吧？搞得咱们像地下党似的。” 这句话把胖老板给逗笑：“反正他这人特烦，平时我和老胡都懒得来找他，以前当兵的时候也不这样，自打进了布料厂节节升官后，整个人就变了！” 两人把车子停在指定的胡同里，等了五六分钟，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环顾四周，手里拿着块手帕擦汗，还得时不时的扶扶眼镜。 走近后胖老板不由得调侃他：“我说老段，啥时候戴上眼镜了？” 段山摆了下手：“不说这个，对了，这位就是老胡说的田老板吧？” 起初胡卫国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起布料的时候，他是不情愿的，生怕厂里知道这事儿。 但还是架不住老战友的哀求，所以才出来见一面。 眼下看到这么个年轻姑娘，段山立马改了主意：“不行，我跟你说啊胖，田老板，咱们的布料都是传供百货公司的。 要么就是那些大型的国家服装厂，你就别废口舌了，我们不做小作坊生意。” 没想到段山说话这么直接。 胖老板顿时来气：“老段你怎么说话呢，大小顾客都是客，那些布卖不卖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段山扶了下眼镜：“而且，恕我说话直，田老板这么年轻，学做生意还没有多久的吧，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肯定担当不起，还是算了。 你实在想要布，就去找那此小厂子，虽然布料没我们的好，但也便宜。” “老段，你别这样。”胖老板语噎：“这是我妹，怎么着你也得帮她，而且她本事大着呢，你不知道……” “段经理的意思我明白。”田玉珠打断了胖老板的话，大大方方一笑：“我的服装厂现在确实还在初期阶段，可是未来，我有信心让自己的服装走向全国，甚至是出口走向国际。 因此我跟你订的布料不会少，只会越来越多。不瞒你说，我的服装现在在京市百货公司里也有货，而且销量还不错。” “不可能吧，京市的生意你也有能力做到？”段山不相信。 田玉珠却很笃定：“不如你去电信局查查京市百货公司的电话号码，然后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们柜台有没有珠联璧合这个品牌的衣裳，也可以问销量如何。” 京市的百货公司可不止一家，田玉珠也就是赌一把而已。 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但在某些时候也能用一用善意的谎言。 胖老板急得吼：“老段，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战友份上，你不能不帮我这妹子吧？” 段山擦了下汗珠子，招招手对胖老板：“你下车，我单独跟你聊两句。” 田玉珠知道他这是想确定自己的能力呢，便点头微笑：“那你们去聊，我在车上等。” 胖老板无奈的下了驾驶位跟着段山走到一边去。 他还没开口求，对方突兀的问出句：“胖，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老胡跟这姑娘什么关系，看着她那样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到像是你们谁的小情人。” “怎么，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啊？”胖老板瞪眼。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段山一点也不客气。 胖老板有点想揍他，不过看在现在有求于人家的份上，他只能压下火气。 把胡卫国是怎么认识的田玉珠，田玉珠的货又怎么走销，还有田玉珠的本事，竟然能看出他柜台下放的百年算盘。 至于画的事情就没说了，关乎着几百万钱的事情，哪能谁都说。 不过光听算盘珠子这件事情段山就很诧异：“你说的可当真？” 胖老板把胸膛拍得咚咚响：“老子像说谎话的人吗？” 段山就沉吟着点点头：“那我直接跟你说吧，虽然我是销售科的经理，可出货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我说了算，无论往哪里发货，最终还是得厂长定夺。 不过我可以给她指条明路，我们厂长就喜欢欣赏古董，前几年查得严他还装模作样，现在没那么严了，我就能时不时的听到他提古董的话题。 我听说，他家好像对瓷瓶想找人给看看。” “那可太好了，田老板就能给他看。”胖老板一听乐呵了起来：“要不你给牵牵线呗，改天我请你吃饭。” 第436章 先帮宝宝打个广告 “吃饭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段山擦了把汗：“对了，那田老板叫什么名字？” 胖老板道：“田玉珠，人家男人也是部队的，是个军嫂，诚信方面肯定没问题。” “行，我先问问她这事儿有没有把握，别整得我自己先丢人现眼。” 结果段山走到车窗边问田玉珠。 这个在他眼里太过年轻的女人神情很笃定：“段经理请放心，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鉴定古董这件事，我敢保证百分之百。” 这么有信心？ 段山多少还是有点怀疑：“那你们先回招待所等我电话。” 在他说话的时候，田玉珠拉开车门下了车。 “那就拜托你了段经理。” 田玉珠假意跟他握手，往他手里塞了一百块儿。 一百块可不是小数目，段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 他看到了眼前的颜色就知道是多少了，顿时赶紧往回塞：“不行不行。” 胖老板看在眼里自然是帮田玉珠的，宽厚的大手一下捂住段山的手：“这是玉珠妹子的一点心意，让你拿你就拿着，别客气。” 什么客气呀？ 段山一脸苦相，拿人手短，他收了钱不得拼命去帮忙办事。 胖子这是在帮倒忙。 田玉珠笑盈盈的：“段经理别塞了，无论事情成不成我都该给你感谢费的，这是应该的。” 紧接着段山又接收到胖老板几个眼色示意，他无奈得很。 “那真不好意思，我先回厂去了，下午给你们电话。” “行的……” 田玉珠交待了几句，请他如何如何跟厂长介绍自己。 …… 段山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头都在隐隐作痛。 他年轻时候退伍回来进红星布料厂的时候，是因为当时的厂长和自己老父亲有点交情。 后来老厂长退休后，上级单位从其他省调过来一个新厂长。 这新厂长五十来岁，脾气古怪不好相处。 他现在去交给厂长文件，每去一次都头皮发紧。 尤其是销量不好的那几个月更是，回回要挨骂。 现在裤袋里捂着一百块钱，心里却慌得不行。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把段山吓一跳，缓了缓才接听。 “喂！” “哎，我说老段，你们厂里今天发工资没有？”电话那头是媳妇的声音。 张口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我爸高血压的药没了，得卖，还有儿子想要双新球鞋……老段，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 段山不耐烦的：“等着，下班我带钱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抱怨：“神气个啥，就三十来块钱把你给能的，就这样。” 嘟，电话挂了！ 耳边似乎还响着媳妇的声音，段山抬手捏了捏眼角。 深呼吸，鼓起勇气，走出办公室去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五十来岁的沈来运是红星厂的一把手，来上任已经三年，对厂子里的人和事情都已经了如指掌。 听到敲门声他忙把手里的紫砂茶壶放下：“进来。” “厂长。”段山推门进去。 “小段，有事？” “是这样的厂长，我想给你介绍个人材……” 段山紧张得嗓子眼儿都有些收紧，他本想用自己的方式说点什么。 结果还是听从了田玉珠的话，原原本本给介绍了一遍。 他的话音刚落，沈来运就提高声音：“谁，你说谁，再说一遍？” 完了！ 段山心想，看厂长反应这么大，他又得挨骂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她是我战友的干妹子，叫田玉珠，对古董……” “是，说最后一句，她师从何人？”沈来运打断他的话。 “师……师从宫先生。” “好嘛！” 沈运来顿时一巴掌拍到办公桌上，把段山吓一跳。 “哈，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这是太激动了！”沈来运高兴得直搓手。 “你知道吗小段，我有个朋友前几天刚刚从缅国那边回来，传闻……” …… 这边回去市区的路上，胖老板也忍不住好奇的问。 “田老板……” “你叫我全名吧，或者叫我小田，玉珠都行。”田玉珠笑着打断他：“咱们这么熟了，称呼生份了。” 胖老板立刻两眼发亮：“那我像老胡似的叫你妹子可行。” “可以啊，以后我叫你胖哥。” “好啊，我求之不得。” 胖老板可高兴了！ 回去他就得向胡卫国显摆显摆，自己也认下这个妹子了。 他笑着继续问：“你那个师父宫先生，是什么来头？” 宫先生！！！ 田玉珠抿唇而笑。 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那是她未来的好大儿哟！ 刚开始打着宫先生这个名头的时候只是想要找到他。 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变成给自己还没出生的儿子打上广告了。 此时田玉珠笑言：“他的来头可不小，睿智善良，是个成功人士，也是个了不起的慈善家。” “他聪明的程度，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古董只是他众多知识里的一小部分，正好他看得上，就把这门知识教给了我。” 听完这些胖老板瞪大眼睛：“我的天，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妹子，你给我牵牵线呗，我要是能见着宫先生一面就好了。” “等着看吧，他挺忙的。” 田玉珠笑笑，手不由得摸了摸肚子。 两人回到市区后，田玉珠去买了两斤桔子，两个水果罐头，和胖老板一块儿去医院看胡卫国。 胡卫国躺床上呢！ 正在享受金菊削苹果喂他。 他俩一进去就看见了，胖老板肯定不放过这次调侃兄弟的机会。 “哟，我说老胡你还怪会享受呢，一个大老爷们整得跟坐月子似的，还让小金直接喂你，怎么着，我瞧瞧，这是手也断了？” “一边去。”胡卫国老脸通红。 金菊不好意思的说：“玉珠，你们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田玉珠把礼物递给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讲。 听完胡卫国说：“那肯定八九不离十，红星布料厂的厂长喜欢玩古董这传闻，大家都有所耳闻，不过就要看老段能不能说服他了。 对了，如果老段说服他出来见面，你们一定要叫上我哈，我这肋骨就是裂了而已，没断，不碍事。” 第437章 京城那这的消息 金菊急道：“那怎么行，医生让你静养。” 胖老板这时候也不开玩笑了，正经说：“就是，你得好好养伤，真想见红星厂的厂长，下次不有的是机会。” “不是，你们不明白。” 胡卫国呵呵一笑：“那姓沈的平时特别傲气，我就是想去看他被妹子打脸的样子。” 嗤！ 大家都不由得被逗笑。 田玉珠明白他的想法，就叫金菊把他拍的片子拿来瞧了瞧。 “确实是裂了一根肋骨，没断，如果走出去活动不大没问题，不过走路的时候可能感觉得到疼痛。” 她说完放下片子。 然后发现胡卫国和胖老板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怎么了，你脸上有东西？”她不解地摸了摸脸。 胡卫国这才像被解了封印似的：“哎我说妹子，你怎么啥都会啊，连医术也会？” 田玉珠淡淡一笑：“这是我跟军区的军医学的。” “原来是半道出家，可却这么厉害，要换我有你这么大去学医，那我脑子都不够使。”胖老板满脸都是敬佩。 对于在军区跟着军医学习这个说法，他们深信不疑。 因为田玉珠也是这样骗金菊的。 此时金菊满脸都是骄傲：“我就说嘛，我玉珠妹子是个宝藏，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姐，你又乱夸我了！”田玉珠笑道。 在医院里待了一会，田玉珠就先回招待所休息了。 胖老板则回饭馆忙活。 走的时候还嘱咐了，医院的饭菜和招待所那边他都会派人送过去，不用来回跑那么麻烦了。 结果田玉珠回到招待所没多久就接到了段山的电话。 对方确定厂长会来和他们见面，地点就定在胖老板的川菜馆。 而且段山在那边仔细说了厂长为什么要见她的原因。 挂掉电话，田玉珠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 虽然除了那次识破北矿矿主的赌石，其他事情什么都没做过。 但长久以来，独眼龙给宫先生这个名头做宣传做得非常到位。 他让这个‘宫先生’变得既莫测深高，又本事了得。 现在好了，只要好好休息，等待着晚上和沈厂长见面就行了。 电话那头的段山挂了电话后也是满脸轻松。 最近厂子里有人事变动。 他老是感觉厂长看他不顺眼，生怕对方把他从销售部经理的位置上撸下来。 没想到听说他的战支干妹子，是那个什么宫先生的徒弟后，厂长对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甚至还拉着他的手感激地说道：“小段啊，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高人，以后有这种事情要早些告诉我，别瞒着。” 沈来运放开他手的时候，那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看样子工作调动的事情妥了，他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得已而帮的人，反而帮了自己。 …… 田玉珠在招待所里睡了个午觉起来，感觉肚子咕咕叫。 早饭吃得不多，她吃了些头天晚上胡卫国买来的糕点。 洗漱过后，梳头发。 晚饭时间还早，她打算去街上四处转转，顺便给回了京市的赵小漫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从老家寄来的信推算出，赵小漫已经到家好几天了。 而且田玉珠估摸着那五十件衣裳也到京市。 她现在就是担心销量。 走了两条街后看到邮政局，田玉珠走进去排了一会儿队，终于占了个小格子间。 赵小漫给的电话是她家楼下的小卖部。 打通后对方操着一口京片子说：“你谁啊，找哪位？” “我找赵小漫，请问可以帮忙喊喊她吗？”田玉珠很有礼貌。 对方就道：“不用喊，小漫自打下乡回来后就一直在等电话，几乎每天都来一阵子，我前两天还要想呢，这丫头恐怕是谈恋爱了。 没想到打电话来的竟然是个女人，喝好家伙，原来是我猜错了！” 电话这头的田玉珠满头黑线：“……” 大爷你到底帮不帮忙叫人，电话费其实挺贵的，怎么在这儿听你唠叨上了。 正想着电话那头传来叫声：“玉珠姐，是你吗？” 赵小漫的声音有点尖，非常有特征不会认错。 田玉珠笑道：“当然是我啦，小漫，你回家了？” “是啊我回来了，挺舍不得泉水村的……” 接下来就是田玉珠听赵小漫唠叨。 她从泉水村回去京市的路上，兜里的钱全被小偷给摸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才进家门，家里人就开始给她安排相亲。 结果她相十几个了，一个都没看上。 然后说到自己的工作，她想去百货公司当售货员，可家里爸妈不让。 后来把她安排一个钢铁厂子里做办公室文职，但工资不高，一个月也就二十块。 赵小漫在电话那头衰嚎：“玉珠姐，二十块钱不够我花销啊，还得交我妈一半，剩下十块，还有五块给我弟弟上学用。” “所以啊！你猜我去干了啥？” “干啥？” “我下班就拿着三件样品衣裳帮你推销去了。” “是吗，那效果怎么样？”田玉珠听到赵小漫亲自去推销，高兴得有点迫不及待。 赵小漫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笑完了才说道：“我现在都分不清楚，是你做的衣裳好呢，还是我身材好，要不然咋每推销一件都能推销出去呢！” 田玉珠激动了：“那到底推出去多少啊？” 赵不漫才笑道：“百货公司里挂出来的第三天，甚本都走完了，我这边推销出去的订单有三十件，还遇到有人问要不要卖衣裳设计图，我一顿把他给骂走了！” “姐呀，我舅舅还说柜台里的衣裳很少有这么走俏的，他让你赶紧再做，这不天气越来越热嘛，买衬衣的人多了。” 田玉珠听得心里高兴：“小漫，谢谢你们，改天我一定要进京城特意感谢你和舅舅。对了，你推销出去多少衣裳要记好，有提成的哈。” 开朗的赵小漫哈哈笑着：“放心吧姐，这方面我不跟你客气。” “好，你告诉你舅，我会继续设计新款，夏天的新款还会再增加哈！” “知道了玉珠姐，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哈，为了肚子里的宝宝。” “好嘞！” 第438章 真相 硕池镇。 秦旭去村民家里宣传扫盲的重要性，碰了一鼻子灰。 扫盲班已经开设了一周，结果去上课的人寥寥无几。 他上门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人家村民直接开骂：“识不识字也不碍事我种地，白天忙活一天，晚上还得去上课，那特玛是吃饱了撑的，有病。” 这还算轻的，严重的直接放狗咬人。 秦旭头大地看着同事小云，苦笑着安慰他：“没事，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小云头一扭，半大的小伙子红了眼眶：“他们不想学我理解，可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刚才要是跑慢点，咱就让狗子咬死了！” “没那么严重。” 秦旭拍了拍他的肩，自己心里也挺沉重的：“走，回吧，今天就到这儿。” 谁想回到单位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田玉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田玉珠跟赵小漫通过话后，就直接拨给了秦旭。 她想通过秦旭联系一个县城里的人，去给金菊表妹张小玲说一声，请她今天帮忙接货。 秦旭说：“我正要去县城里开会，时间点能赶上的话我直接去接。” “那可太好了，谢谢你了。”田玉珠由衷感谢他。 又交待了几句，拿到货后要送到军区什么的，全都跟他说了。 秦旭轻松的话语：“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傍晚时分，他果然去县城把货接回来，还直接请牛大爷的牛车送到了军区。 王秀娣和赵翠去接的货。 看到那么多布，还有写着缝纫机字样的纸盒子，两人即高兴又懵圈。 啥意思啊这是？ 更多的是新奇。 缝纫机可是现在的时髦玩意儿，她俩都没见过实物。 把盒子搬进了田玉珠家小院，可是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小秦，你会安装不？”王秀娣寻思这东西肯定得安装。 秦旭是见过缝纫机的，平时单位也有考察机会，他见过有些厂子用过。 不过安装就不会，他抱歉的摇手：“嫂子，这个我真不会。田玉珠的意思是让你们先裁布，先用手工做着，缝纫机的事情她回来再说。” “哎，好，明白了！” “妈呀，这么多布得做多少件呐？” 赵翠话音刚落， 刘小慧也风风火火的来了。 听说有布料和缝纫机的货来到军属区，她自然想到是她们正在办的事儿。 这不就赶紧从学校回来了。 紧接着其他军嫂也来看热闹了，大家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七嘴八舌，都是羡慕。 秦旭擦把额头上的细汗，和王秀娣说一声后赶紧离开了。 这边军嫂们都在议论纷纷。 一是没见过缝纫机，二是寻思田玉珠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这么多布料做出来的衣裳，真的卖得掉吗？ 反正军属区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而另一边，在省城的田玉珠和段山，沈来运他们正在川菜馆碰头。 沈来运看到田玉珠的第一眼就是惊奇。 因为她的岁数，相貌…… 他不由得夸口：“没想到田老板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呃，接下来不能再夸了。 他可是个稳重老道的厂长，再夸下去显得自己像个老骚包。 反倒是田玉珠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沈厂长见笑了，我这长相遍大街都是，今天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沈来运和她握了握手：“坐坐坐。” 在场的人聊了段山，胖老板，还有忍痛也要来的胡卫国，金菊在他身边小心伺候着。 胖老板和胡卫国都做了自我介绍。 都把田玉珠称作：她是我妹子。 这关系把沈来运搞得有点糊涂了，不过他不在意，他的目的是瓷瓶。 就开门见山道：“久闻宫先生大名，没想到你竟然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咱们能遇上真是缘分呐，那不如，现在就请田老板给我这对瓶子掌掌眼吧！” 沈来运心想，如果她真是个行家，自己的瓶子价值有个着落。 如果是糊弄人的，那这顿饭就没有必要再吃。 “好啊！” 田玉珠知道藏宝人的心态有多迫不及待。 而且眼下的情况是她有求于人，如果对方不吃上定心丸，那吃饭也白吃。 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白手套戴上。 沈来运进门就捧着一个红木盒子，只有在跟田玉珠握手的时候曾经放到桌面上过。 握完手又捧在怀里了。 此时一脸小心翼翼的打开。 入眼的是两只瓶口纤细，瓶身圆润的小瓷瓶。 只见瓶身上的画工细腻，釉色自然柔和，色彩艳丽，牡丹花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 只可惜…… 田玉珠拿起瓶子在手中细细端详。 沈来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她不小心失手掉了。 胡卫国他们则是看个热闹，反正觉得这瓷瓶挺好看的，至于值不值钱不知道。 “怎么样？”沈来运有点沉不住气了。 其实两只瓶子过了手，田玉珠心里已经有数：“这是宋代耀窑，确实很值得收藏，只可惜两只瓶子只有一只完美。 这一只，瓶口曾经碎裂，后世有人修补过，而且修衬手法至少远到清朝时期，可惜了可惜了！” “真的，哪一只？”沈来运凑上去看。 鉴定宝物，尤其是瓷器玉器是绝对不能过手的。 田玉珠把瓷瓶放回到盒子里让他自己拿：“这一只。” 沈来运拿起来问她：“哪里是修补上的。” “左侧，最红的那枝牡丹花苞有半截是后期画上去的，画功生硬别扭，完全没办法和原物比拟。” “……”沈来运眯着眼仔细瞧。 仿佛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光，他不说话，别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尤其是段山，他很担心。 如果田玉珠把事情搞砸，那自己也要受牵连了！ 胡卫国和金菊担心的是，怕田玉珠的布料批发不了。 结果大家看到的是田玉珠淡定自若，她已经坐回座位上开始饮茶。 整整十秒钟后，沈来运十分小心地把瓷瓶放回盒子里。 随后整理身子，突然朝着田玉珠抱了个拳：“田老板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下佩服佩服。” 众人：“……” 田玉珠一笑：“沈厂长看出修补部份和原来的有什么不同了吗？” 第439章 防人之心 “没有。” 没想到沈来运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除了田玉珠之后，大家都愣了。 啥意思？ 有说佩服人家，可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紧接着沈来运就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这对瓷瓶早些年我找了个老教授看过，人家就是专攻古董的，他研究了整整一天。 后来得出的结论和你一样，说这只瓶子被修补过。当时我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还把他骂了一顿。 现在想想真是惭愧，改天一定要登门道歉去，真是不应该呀！” 金菊他们三人互相交换眼色，好你个沈厂长，真不是东西呀！ 自己不懂还胡乱骂人。 宁愿骗自己也不接受事实。 田玉珠一笑：“那你现在又怎么相信我了呢？” 沈来运尴尬地笑着：“说实在的，其实我在这人瓶子边做了点记号，就想看看你说的准不准，结果你才看了几眼，就跟人家老教授研究一天的结果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宫先生果然了不得，他的徒弟都这么厉害，确实让沈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说他还做记号，胡卫国心里有点来火：“沈厂长，你的记号做在哪儿呀？” 沈来运把瓶底翻向上：“呵呵，在这里，我用米饭抹了一点痕迹，不仔细摸还摸不出来。” 胡卫国点头：“不愧是大厂长，做事情就是细心。” 这话里有点嘲讽的意思，沈来运装做没听出来，摆摆手：“好事好事，现在我知道这瓶子的不完美处了，我能接受。 俗话说得好，这世间的事物根本没有一样是完美的，也许它的不完美，正是它的特别之处。” 话完自己呵呵一笑转移话题：“哎，胖老板，咱们赶紧上菜吧，我得好好和小田喝上几杯呢，对了，有啥招牌菜全上上来，今天我请客。” “等等。” 田玉珠叫住胖老板。 她绽唇一笑：“沈老板，咱们不如先谈谈我想跟你进布料的事情咋样，我也知道事情一码归一码，但是请你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跟讲讲我对服装厂的未来规划，可以吗？” 田玉珠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胖老板，他立刻道：“对啊沈厂长，先跟我小妹谈谈布料的事情呗。” 如果谈不拢，那还吃个毛线的饭。 哪怕是你老小子买单他也不伺候。 像沈来运这种喜欢玩古董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行家，那就跟见了宝似的想捧着。 将来如果手边有啥古董请她帮忙看看，能保证自己损失不少。 所以他肯定要结交田玉珠的，也暗中赞叹小姑娘挺有魄力。 沈来运都没有过多的思考就拍板：“哎小田，你不用花五分钟，小段都跟我说了，你的服装生意做得不错，还在百货公司里也有上货。 放心吧，你的布料我准许批发了，想要多少，还要要哪种布料，以后你跟小段联系就成。另外价格也跟百货公司的一样，只是有个条件。” “我懂。” 他还没说完田玉珠就接过话：“但凡从你们厂里批发的布料，我只能用来做衣裳，绝对不会二次售卖。” “对咯，我就是这个意思。”沈来运拍了下手：“小田的生意能力跟看古董一样厉害。” “过奖了，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 “现在签，你有准备？” “有啊！” 沈来运瞪大眼睛，这小姑娘做事情也太风风火火了吧？ 段山和胡卫国他们都觉得田玉珠不得了，她竟然知道能签定全同，都提前准备好了！ 田玉珠这边微笑着解释：“其实事先准备合同很正常，能签了大家立刻就签，不用再耽误一天。不能签，那我大不了就是废了张纸而已，没有亏什么，你说是不是沈厂长？” “是是是，我服了你啦！” 沈来运把田玉珠从包里拿出来的合同拿过去仔细看条款。 进化价格的地方空着，由他手填。 他看完又让段山也看了一遍。 段山看完道：“合同条款清晰合理，没问题。” 沈来运也觉得写得挺好，他把布料价格填上，当场签了名字。 一式两份，田玉珠也签上自己的名字。 完了她收一张，段山找一张。 这时候胖老板才拍手：“小妹，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了胖哥。” “得嘞！” 胖老板就等这句话了：“沈厂长，那我就按照你说的上了？” “上吧上吧，我请客。”沈来运笑呵呵的，喝了口茶扭头就对田玉珠说：“小田，改天有时间的话麻烦你到我家，再帮我看几件古董。” “可以啊，不过这次恐怕不行了，我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去，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行的行的，那我等你。” “嗯。” 田玉珠心想也不能一次帮你看完呀！ 以后跟你做生意，手里边不得捏点他喜欢的东西，万一哪天他感觉用不着人，给断货了，那就很难办。 后来吃饭的时候，沈来运要跟田玉珠喝两杯。 金菊上前给挡了：“沈厂长，我妹子怀孕了不能喝酒，我替他敬你一杯。” “哟，不好意思啊，你这么瘦我没看出来。” 沈来运就和金菊喝了一杯。 紧接着又是胡卫国，又是段山，胖老板也不能少。 田玉珠就静静吃饭菜看着他们闹。 后来这沈来运虽然有点醉，可他知道结账，还知道临走的时候要把他的宝贝瓷瓶抱走。 段山不放心，肯定要亲自送他回去。 临走前田玉珠特意和他握手：“谢谢你了段大哥。” 段山摇手：“没事儿没事儿，走了哈。” 他收了人家礼，现在见识到人家的真本事，有点不好意思。 把他们送走后回头，发现金菊也喝得差不多了，圆圆的脸蛋一片通红。 田玉珠上前扶她，她竟然还知道闪一边：“别，你别扶我，你怀孕了不能动气。” “哎哟我的姐。”田玉珠哭笑不得。 胡卫国摆摆手：“确实不用，妹子你好好走你的路，我扶她。” “行，那你可扶稳了哈。” “放心吧！” 胖老板失踪了一会，这时突然从后厨里跑出来，手里提着个麻袋：“妹子，这点腊火腿你明天带回去吃哈，还有，下次来省城一定要来哥这里吃饭。” 第440章 下一步计划 就这样，胡卫国一边扶着金菊，一边提着胖老板给田玉珠的礼物。 回到招待所把金菊安顿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这才一抹汗：“妹子，既然合同签成了，那你头一批打算要多少布？” “不着急，我得回去计划计划，到时候给你们电话，他们发货的时候胡大哥要是得空，还请你去帮忙看一眼。” “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赶紧出货，还有那些玉饰，要多点嘛，我一定帮你好好卖。” “好嘞，谢谢哥！” 其实田玉珠不是不想拿货，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现金流不够充足。 眼下全国布料市场都面临着一个转型时期。 等国家全面开放个体生意的时候，布料肯定会涨价。 所以她要在涨价之前捞一条大鱼，那肯定得有很多现金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金菊叫起来。 “姐，酒醒了没有？” 金菊昨天在饭馆的时候还算清醒，回到招待所沾床就睡。 睡到现在醒过来，发现断片了。 “头有点疼，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胡大哥把你扶回来的，你先清醒清醒，我去给你买碗粥。” “哎玉珠，少买点，吃不下。” “知道了！” 田玉珠风风火火的出了房间门。 她先去车站把九点钟的车票买了，到人民大食堂自己快速喝了碗吃，吃了个大包子。 再打了两碗粥，四个肉包子，请工作人员分成两份包装。 提着早餐，直奔百货公司。 昨天胡卫国喝得也不少，为了给妹子争脸，他没少陪沈来运。 早上来上班头也有点晕乎。 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台阶上等着的田玉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揉了两把眼睛：“嚯……” “胡哥，给你买的早饭。”把一份装的粥和包子递过去，笑盈盈的：“难受不，昨天喝多了吧？” 胡卫国笑着：“哪肯定得喝呀，听说沈来运是个铁公鸡，他好不容易请回客，咱得喝回来，对了妹子，你这么早就来。 不会是来给我送早饭的吧？咦，咋就你一个人？” “她没来。”田玉珠摇摇头开玩笑：“你不正常呀胡大哥，这么记挂着我姐呢？” 胡卫国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没有没有，大家都是朋友，关心一下嘛！” “那你现在暂时关心关心我这个妹子吧！”田玉珠道：“我想找件旗袍，现在就要，你们柜里有墨绿色的旗袍吗，款式简单大气的。” “旗袍是有的，不过一个柜台一共也就四件，颜色我记不清了，走我陪你去看看。” 这个时候值班的工作人员开了门。 销售人员也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大清早看到他们的胡经理跟个好看的女人在一块儿，还陪着她去柜台选旗袍。 最让人想入非非的是，他们手里拿着的早饭一模一样。 “不会是胡经理的女朋友吧？” “难说，他都这岁数了，找个女朋友正常。” “可我怎么觉着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感觉，那女的看起来很年轻，哎呀，你们看她的肚子，不会是……” “这是先有娃后结婚？” 众人表示很震惊。 这放在哪儿都是个重磅八卦，于是，每个人都不由得对田玉珠多了几分鄙视。 胡经理那么有本事一个人，这女人肯定用了不正经的手段先怀上娃逼他就范。 这时饰品柜台的销售人员来上班，正好经过那群八卦的同事面前。 她就不高兴的说了句：“胡说什么呢你们，那女的是咱们饰品柜的老板，和胡经理有生意往来。” 大家听完面面相觑。 都没出声。 可是等她离开后，又小声议论起来：“她这是在给自己找补呢，谁不知道她喜欢胡经理。” 站在衣品柜前挑旗袍的田玉珠很快看中一件，墨绿色，稳重大方。 又买了点口红网帽啥的，全部算一算，得一百二十块。 这么贵的多的东西，别说售货员，就连胡卫国都很吃惊。 “妹子，你买那些做啥，放柜台里一两年都没人买的。” 那些东西不仅款式独特，价格却很贵。 田玉珠笑笑：“那是因为别人用不着，我正好用得着就买了。” 胡卫国不解：“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哪呢？难道有舞会？” “嗤，哥你别笑话我了，你看我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看看四周没有人，田玉珠小声告诉他：“回去后我要去缅国一趟。” “啊？” 胡卫国愣了两秒钟。 明白她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了。 顿时除了羡慕不已就是懊恼：“要是我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真想跟着你一块儿去见识见识。”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休息我带你去。” “行行行，到时候我也算是出过国的人了！” 送走田玉珠，胡卫国沉思着回头走进营业大厅。 他心里在想着田玉珠的样子，想着她这么个小女人。 竟然敢于为了做生意而四处奔走，比如这次去面对沈来运时的淡定从容。 还有头一次认识他的时候，她当场指出柜台里货有问题。 现在人家又要去缅国了！ 那肯定是去找玉石原料的。 胡卫国心里对她的敬佩又增了几分，心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没她一个姑娘家能闯能干。 边想边往里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儿。 胡卫国抬起头看到几个售货员赶紧四处散开，打扫卫生的假动作。 不用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他都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闲话。 “咳！” 胡卫国脸色一沉，重重的咳嗽一声。 “刚才那位女同志是我妹子，你们别乱嚼舌头根子，再让我听到不好的话，就别在这里干了！”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 原来是胡经理的妹子。 算了算了，以后不胡乱说了。 大家紧张得赶紧认真打扫卫生。 只有饰品柜的售货员悄悄地露出满意笑容，对身边的人说道：“看见没，我就说是胡经理的朋友，还一个个的胡说八道。” “哎，我刚才可什么也没说。” “我也是，是别人胡说，我可没接嘴。” 这会儿又一个个的不敢认了，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否认。 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了也不敢认。 只到胡卫国吼了句：“别说话了，快点打扫，一会客人都来了！” 大家这才陷入安静之中…… 第441章 宝宝抗议 田玉珠回到招待所，金菊洗漱好了。 还坐在床上无精打采的，整个人有点迷糊。 “哎哟我的姐，快下来。” 田玉珠赶紧拉她下床。 给她套上鞋：“再过二十分钟班车就要开了，咱们得赶紧去车站。” 金菊这才打起精神站稳：“走吧，我来提东西。” “不用不用，你稳当的走就成。” 幸好刚才上楼的时候把房给退了，否则下楼后还得去磨蹭一会。 田玉珠把买来的东西，能塞的全塞包里。 不能塞的打成包袱结背在肩上，一只手提着胖老板给的腊火腿，一只手牵着金菊。 出了招待所直奔车站。 路人看见都不由得诧异：这孕妇真能跑啊！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班车。 直到把金菊塞到座位上才松了口气：“行了姐，你要不想吃早饭那就睡吧！” 金菊咧嘴一笑：“那我睡了哈。” “睡吧睡吧！” 呼！！！ 缓缓劲儿，田玉珠起身把带着的东西全塞头顶货架上。 想想刚才，又不由得赶紧摸了摸肚子。 就在这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小腹中一动。 这是胎动了？ 以前叶医生问过她，可感觉不是那么明显。 这一次不同，一定不会有错，确实是胎动。 难道因为刚才跑得太快，宝宝在肚子里抗议了？ 田玉珠心里即内疚又满是疼爱，轻轻抚摸着肚子：“对不起啦，下次我跑慢点。” 话音刚落，腹部左右两边都分别动了动。 喝，这两个小家伙，还双双抗议呢！ 感受着这个甜蜜幸福的瞬间，田玉珠唇角勾出暖笑。 要是振堂在就好了，让他看到胎动，他一定很高兴。 …… 中午十二点半钟，终于到达县城。 路上金菊睡了醒，醒了睡，愣是啥也吃不下。 结果两个大包子全进了田玉珠的肚子。 下车又赶去人民大食堂吃了碗面条，又加两包子一碗豆浆。 张小玲都看傻眼了。 一个姐这么能吃，一个表姐只喝了几口水。 “姐，你们在省城一切都还好吗？”张小玲有点担心：“表姐咋不吃东西啊？” 金菊摇了下手：“我昨天高兴，喝了两杯，喝多了有点。” 张小玲被逗笑：“可真有你的。” “小玲，麻烦你个事。”金菊清醒多了，可她平时不怎么喝酒，偶尔这样狂喝一次，后作力非常难受。 她指指地上放着的东西：“你把我们送车站去，你玉珠姐不能提这么多东西。” “没问题。” 张小玲瞄了眼同事方向，坐下来小声道：“姐，昨天顾大哥来找我了，他问我，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我有没有男朋友关他屁事？” 想起这个男人，金菊还是难于控制情绪。 张小玲说：“我跟他说我不清楚，他就也没多问。” 金菊苦笑一下：“下次他再来问，你就告诉他是，我是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姐，是谁啊，哪里人？” “……死丫头，骗他的，这你也听不出来？” “……” 田玉珠被这姐妹两逗得好笑：“行了行了，咱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又是一通疯狂赶车。 从县城回到硕池镇上，下午三点半钟。 田玉珠直接跟着金菊回到金家。 让独眼龙拿出家里的砍柴刀，直接把胖老板给的火腿劈一半分给她家。 那火腿有些年头了，肉瘦又精，打开的时候闻着就香。 “我得有二十年没见过这么好的火腿了。” 就连乔奶奶都感叹。 独眼龙也赞成：“现在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好的肉去。” 金菊怪不好意思的：“玉珠，这是胖大哥给你的谢礼，你分一半给我怎么合适。” “那我还叫你老跟我跑省城呢，给你不合适给谁合适？”田玉珠笑眯眯的搂着她：“再说，我想让奶奶尝尝味儿。” 金菊拿她没办法了，只有感动。 这年头别说吃上这么好的腊火腿，就是普通的腊排骨也很难买到。 火腿劈好后，大家就都不争执了，各家一半。 田玉珠把自己家那半装好：“叔，我能跟你聊两句吗？” “可以啊！” 独眼龙擦抹着手上的油。 这火腿真香，他都流口水了。 如果不在金家住，他估计都没这口福。 金菊知道他们是要聊阿乌村的事情，就带着奶奶进厨房去挂火腿。 这么好的火腿，挂在梁上也怕老鼠来偷。 进厨房里商量要放哪里的时候，乔奶奶正色交待金菊：“玉珠这孩子心地善良，为人心胸豁达，你这辈子就孤身一人也没个兄弟姐妹的。 以后要好好跟她相处，把她当成亲妹妹似的对待。人呐，一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也算是你的福气。” “我知道的奶奶，你放心吧！”金菊心里暖暖的。 从记事起，爸爸就疯了，她唯一能说话的人就是奶奶。 镇上的小孩都嫌弃她有个疯爸爸而不跟她玩。 是奶奶没有放弃的教她读书识字。 成年之后，又因为奶奶的军属身份，她才能得到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 但这些年走过来，始终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直到她遇见了田玉珠。 屋外，田玉珠跟独眼龙说了明天的计划。 “明天啊？”独眼龙不由得看向她的肚子一眼：“玉珠，你别嫌叔话多，就你现在这身子，可不能跟以前比呀！ 去阿乌村的路有多难走你是知道的，一个单边就要好几个小时，你这……我可不敢答应……” “怕啥，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就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来说，田玉珠没有任何觉得哪里不舒服。 而且她给自己号过脉，完全没有问题。 自己的身体虚不虚弱，她明白得很：“放心吧叔，明天我要以宫先生徒弟的身份亮相。” “宫先生徒弟？这又是为啥，你不就是宫……呃，那真的宫先生到底在哪儿呢？” 独眼龙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一会宫先生，一会徒弟的。 田玉珠笑着眨了眨眼：“不着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到宫先生的。” “好好好。” 独眼龙听完笑得合不拢嘴。 那可是大佬级别的古董家啊，他渴望这一天早点到来：“那叔就先谢谢你了！” 第442章 军嫂队伍里的宝 和独眼龙约好明天早晨见面的时间，田玉珠跟他们道别回军区了。 才走进军属区就遇到了嫂子们。 大家吃完晚饭出来溜达溜达，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回去做衣裳。 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大家都等着那丫头回来呢！ 好嘛，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见着了。 以王秀娣和赵翠为首，大家全都拥了上来。 “玉珠，你终于回来了？” “累了吧，来我帮你拿东西。” 赵翠手快，把她提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田玉珠笑道：“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见到我这么高兴？” “那当然高兴了。”王秀娣挤挤眼睛：“我们都等着你回来组装缝纫机呢！” “哈，可以啊，今天晚上就装，可得容我先回去吃口饭。” 嫂子们立刻抢着：“去我家吃。” “我家今天有肉，去我家。” 还得王秀娣一声吼：“大家谁都别争了，你们陪着玉珠先回家，我回去给她下碗面条，这怀着娃呢，不能让她吃剩菜冷饭。” 也对哈，嫂子们都有点尴尬。 田玉珠想推辞，可大家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簇拥着往她家去。 无奈她只能大声叫了句：“秀娣嫂子，我要少盐少油。” “得嘞，放心！” 王秀娣远远的摆摆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自打知道她们三个帮田玉珠做衣裳，不仅能赚钱，还能学会手艺后。 军属区的其他军嫂们都很羡慕。 尤其是知道她还买了台缝纫机，那就更稀罕了。 眼下看热闹的人多了，她都生怕自己挤不进去。 王秀娣跑回家手脚利落的下面条，再卧三荷包蛋。 田玉珠回到家里开门开灯，把嫂子们让进屋。 缝纫机不在屋里，在赵翠家呢！ 赵翠说你们两口子一个都不在家，也不敢放在院子里，只能先放她家给看着。 说话几个嫂子就去帮忙搬去了。 不一会等她们把缝纫机搬到，田玉珠就开始拆盒子。 亮出里面崭新的缝纫机部件，大家都好奇的围拢。 “这是哪啊？” “这是脚踩的地方吗？” “要怎么组装啊？” 七嘴八舌，议论声此起彼伏。 田玉珠从里边拿出张说明书：“嫂子们，按照这上边的说明装就行。” 赵翠把说明书拿过去看，大家凑紧着脑袋一块儿看，边看边聊。 趁着这个时候，田玉珠打算烧水给大家倒水。 结果她刚动手刘小慧也进屋了。 只见她起初是一脸惊喜：“玉珠，你真回来了？” 话完看到她手里的柴火，立刻表情板正：“放下，烧啥水啊，哎哎我说各位姐妹们，以后你们来玉珠家可不兴吃她家的烧水哈。 玉珠现在怀着娃呢，身子不方便，大家都是女人，要互相理解。” 理解理解，大家都明白的。 军嫂们个个点头。 刘小慧这才上前把她手里的柴火拿到一边：“别忙活了，快跟我讲讲缝纫机怎么用。” 恰好这时候王秀娣端着面条来了。 好家伙，满满当当一大海碗。 让田玉珠赶紧吃，要不然坨了。 田玉珠哪吃得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大家都在等待着。 于是她笑道：“不会坨的嫂子，你给我五分钟就好。” 五分钟，她把缝纫机组装好了。 这玩意儿实在太简单了，还没小孩玩的积木难拼。 组织好后再上线，安好针头，随手拿点布做了下示范。 咔嚓咔嚓！ 缝纫机的声音听着都那么悦耳，很快碎布上就出现一条整齐的针脚线。 军嫂们顿时个个瞪眼。 “没想到缝纫机打出来的针脚这么好。” “而且速度也快。” “嫂子们。”田玉珠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家都来试着踩踩，感觉感觉，我吃面条去咯。” “去吃吧，一会坨了！” 田玉珠功成身退，坐一边吃面条去了。 隔锅香，再加之确实饿得不行，感觉秀娣嫂子做这碗面条特别好吃。 就在田玉珠吃得津津有味的过程中。 嫂子们一个个轮流去踩了踩缝纫机，很快就有区分了。 比如刘小慧和王秀娣胆子大些，踩了几脚就找到了感觉。 赵翠胆子小，生怕扎到手，打出来的线脚歪歪斜斜。 另外还有其他嫂子也是，有的打得好，有的打得歪斜。 就连冯春都上去坐了坐，不过她没敢打，手和脚都无法一块儿配合。 大虎二虎瞪眼看着妈妈只叹气！ 唉！ 他们有个笨笨的妈。 田玉珠的面条吃完，大家也都试得差不多了。 她就去拿了件裁好的衣裳料子，当场为大家演示了一下打衣裳。 咔嚓咔嚓！ 很快，一件缝制好的衣裳就被她提了起来：“咋样？” “这也太快了吧！” 大家都很吃惊。 打碎布头是一回事，熟练了打衣裳都能这么快。 赵翠和王秀娣她们心想，完成一件衣裳的提成是五毛钱，那么快就又打好一件衣裳，那一天得赚多少钱？ 这可是来钱如流水呀！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兴奋像有小星星一闪一闪。 那边田玉珠打完，又让刘小慧上手直接打衣裳。 她用碎布的时候很稳当，拿衣裳练手自然紧张，打得就慢些，但也完成了一整件。 然后又是王秀娣，赵翠不行，还得用碎布练。 总之大家有说有笑的玩了好一阵，等她们走的时候都快十点半钟了。 田玉珠这才有机会问王秀娣：“嫂子，振堂他们还没回来吗？我在省城的时候也一直联系不上他。” 王秀娣摇摇头：“还没回来，估计还得有段时间。” 反正屋里也就剩下赵翠和刘小慧她们几个人了。 王秀娣就直说道：“听说那个正在打内战的小国家，有人想偷渡过来，所以咱们的兄弟们可辛苦了，每天赶回去不少的人。” 说到这些，赵翠也是一脸忧色。 她男人也在边防前线呢！ 刘小慧忙给她们打气：“没事，不用担心，咱们后方得稳定，再说，当他们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 田玉珠点点头打起精神来：“嫂子们，关于这次我去省城，有话要跟你们说。” 第443章 活着的滋味儿 田玉珠把这次在省城百货公司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们。 “咱们做的衣裳确实很受人追捧，而且还有个好消息，我放在京城百货公司的款式和这三款一模一样。” “销量也非常乐观，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抓紧生产，能快尽量快。不过光靠我们几个人肯定不行。” “嫂子，所以我得再招人。” 田玉珠看向王秀娣，转身拿了张纸和笔，把要招的人名都写了下来。 王秀娣她们一看，都很诧异。 “玉珠，你咋想到要招她们呢？也不知道手脚怎么样呢，做衣裳可是精细活。” “刚才不就试出来了！”田玉珠一笑。 三个嫂子面面相觑。 刚才？ 呃，原来刚才让大家轮流踩缝纫机，这是在试人呢！ 好家伙，这丫头也太聪明了！ 王秀娣立刻点头：“行，她们都盼着能来帮你做衣裳哩，明天我就去通知。” 赵翠有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玉珠啊，你别怪嫂子多嘴，其实这些衣裳我们都可以做的，我……我想多赚点。” 田玉珠明白她的想法。 能说出来是好事，其实谁不想多赚点钱呢！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用钱的地方一扒拉。 她就道：“嫂子你放心，一定包你有得赚，不过如果是几十上百件，那我肯定只交给你们做，但是我的理念是要让咱们的衣裳走向全国。” “你想想，到时候那么大的量，你一个人能做多少？” “真的，咱们的衣裳能卖那么多？”三个嫂子听着就像做梦一样，不敢想啊！ “当然是真的。” 田玉珠一边搂着一个：“咱们好好干，你们仨可是珠联璧合公司成立的功臣，以后就算不想缝衣服了，也可以做管理层。” 赵翠不解：“啥是管理层？” “就是小组长，大组长，车间主任。”田玉珠眨巴着清澈的眼眸。 “哎哟你别吓我，我就会做衣裳，其他的一样不会。”赵翠吓得赶紧摇手。 王秀娣和刘小慧却满心期待的笑了起来。 “别的不说哈玉珠，反正只要你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就也跟着你有吃有喝。” “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聊了一会，眼看时候不早，嫂子们准备打道回府了。 田玉珠就把家里的备用钥匙交给王秀娣：“明天我有事情要出门，你们自己来做衣裳哈。” “行，放心吧！” 送三个嫂子走到院门口，挥挥手，大家各回各家。 谁想田玉珠刚走到院子里时候，看到隔壁院墙那儿伸着个黑乎乎的脑袋。 冷不丁这么来一下把她吓得够呛。 “冯春你疯了？”田玉珠拍着胸口：“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干啥？” 冯春这才出声道：“玉珠，我是想告诉你一声，这几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的工作很积极，还真的推销出去一件衣裳呢！” “是吗，那不错，好好干。你推销给哪里人啊？” “推销给黄雪花。” “谁？” “黄雪花。原本我也不想去向她推销，可是思来想去，其他嫂子们肯定也不愿意去她家，她又那么爱美，我就寻思肯定有机会。 没想到她看到衬衣就喜欢上了，穿上之后左照右照，脱不下来了，怎么着也要，并且告诉我，让我别说给你听她买你的衣裳。” 田玉珠哭笑不得。 一个恨死她的人却穿上了她做的衣裳，可见有多喜欢。 不过她也佩服冯春：“真有你的，行了，我知道了，反正月底的时候你来结工资，推销出去多少产品得跟秀娣嫂子说，我们的账目很清楚。” “行，我知道了！”冯春歪着脑袋：“你说我明天开始我换换地方，去附近村里向还留守的知青们推销一下咋样？” 咦，这点子可以！ 没想到她冯春也有长脑子的时候。 田玉珠点头：“可以啊，你明天来跟秀娣嫂子拿一件样品，样品的保管还像以前一样，别弄坏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哈玉珠。” 工作得到领导的认可，冯春高兴得扭头就哼起了小曲。 长这么大，她似乎头一次有了种活着和活着的价值这两种不同感觉的区别。 大虎好奇的跑到她面前：“妈妈，你为啥这么高兴呢？” “因为啊，妈妈能靠自己挣钱了！”冯春激动得搂着好大儿。 “是因为玉珠婶子吗，那你现在还骂她吗？” “不骂了不骂了，跟你说，是那个田玉珠让我懂得靠自己吃饭的感觉了呢，妈妈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骂她了。” “好，我记着。”大虎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 隔壁回到屋里的田玉珠，简单洗漱过后，终于瘫倒在床上。 好累呀！ 腹中的宝宝又开始抗议上了，小家伙们胎动活跃。 直到田玉珠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很快，田玉珠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之外的边境山顶上，一串军人黑影正在夜中行军。 边防线很长，责任重大。 就算再苦再累也没有一个人敢拖后腿。 大家都在安静中前进，又翻过一座山头后，施振堂下令原地休息。 其实大多数士兵的体力都不能和他相比，接到原地休息的命令，有人立刻就倒下了。 揉着又酸又肿的腿，每个人都咬紧了牙关。 施振堂命令炊事班给大家发干粮。 每人一个冷了的馒头，撕着馒头吃，就点军用水壶里的水解解渴。 “哥，想嫂子没？”李胜利凑了上来。 他接受到一个刀眼。 “我知道了，想。”这小子撤回去好好坐旁边：“唉，不知道这些鼻屎一样大的国家天天在闹啥，干啥啥不行，内战第一名。” 施振堂淡淡的：“馒头也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李胜利深呼吸：“我就是感慨一下嘛，你看看，害得你都照顾不了嫂子。” “你就不想小丁？” “我……哥你说什么呢，别乱开玩笑。” “嗤。”施振堂笑了：“就你那点事情团队里谁不知道？” 顿时，其他士兵也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有人问他：“指导员，什么时候结婚呀？” “去去去，一边去。”李胜利被调侃得满脸通红：“还早着呢！” 第444章 搞把枪来 这次田玉珠去阿乌村，为了保证自己安全，她不得已带上了小黑。 终于可以和主人一块儿出门，小黑高兴得连蹦带跳。 它脖子上那串‘铁玫瑰’赤铁矿打磨的珠子在清晨阳光下泛着隐隐红光。 独眼龙和她汇合后诧异地看着小黑。 他已经时隔很久没见过这个小家伙，现在已经长大一截。 看它小时候觉得憨态可掬，好看可爱，现在看到已开始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冷冽。 独眼龙知道小黑的来头，顿时有点胆虚：“玉珠，它不会伤害我吧？” “不会的叔，除非我下令。” “哦！” 独眼龙咽了下唾沫，尽量不去和它对视。 两个人一只狼就这样走在山间小道的时候，独眼龙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前几天你救那个小伙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我听说他家人准备这几天到部队去感谢你呢！” “那到别客气，那种情况之下，但凡会点医术的人都会出手的。” 看田玉珠淡然的样子，独眼龙急道：“他这不是小伤，而是差点丢了一条命，说白了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叔，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田玉珠直接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独眼龙鼓了鼓眼…… 这还不是正事。 又道：“行吧，你说。” 田玉珠就对他道：“你能在阿乌村那一带搞到枪吗？” “啥？” “枪？” 田玉珠指指自己肚子：“我得保护咱们呀，你不是说最近那边很乱，可我为了娃也不能直接上手去打。” “哎哟我说玉珠。”独眼龙拍腿：“叔岁数再大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叫你一个小丫头家的保护，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你不用……” “叔，来，你朝我打一拳。” “什么？” 这丫头疯了吧？ 田玉珠笑眯着眼：“打呀，不打我让小黑咬你。” 独眼龙吓得赶紧出拳，结果反而被田玉珠给撂倒在地上。 疼得他扶着老腰站起来，这才恍惚想起他俩头一次见面的时候。 田玉珠一只手就把他制在墙上动弹不得。 “得得得，叔知道你厉害了！” 独眼龙拍着身上的灰：“可说实在的，你得为肚子里的娃考虑。” “那你就给我弄把枪。” “你会用吗？” “会，我男人教过。” “……” 这次去阿乌村的过程，田玉珠尽量做到不着急赶路。 一路上她都适当休息调整，其间还打坐做过冥想二十分钟。 肚子里的宝宝因为麻麻的冥想而安静了许多。 田玉珠自己也觉得身心愉悦。 到达阿乌村后独眼龙就先跨境去找枪。 田玉珠和家里的老爷爷打过招呼，就去小屋看多丹雕玉。 多丹看到她，立马放下手里磨了一半的原石，嘴里开始抱怨：“什么呀这是，老板你能不能搞点硬货回来，这些普通货色我……” 他的声音蓦地停住，视线从田玉珠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身侧。 看着小黑的表情从错愕到惊讶：“那是只狼？” 田玉珠知道能看得出来的人也没必要骗他们，因为骗不了。 她一笑：“它叫小黑，是我的朋友兼保镖。” “这也太神奇了，明明长得像狼王，却肯臣服于你。” “这是缘分。”田玉珠转移了话题：“关于你说的好货这件事情，我们今天就会过境去找。” “我……我们？” 多丹天天待在这里，关键做的还只是些小饰品，玉的品质也不算很好。 他心里正郁闷得不行。 听到田玉珠一个‘我们’顿时像打了鸡血针似的，赶紧拿下戴在脸上的护目镜：“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去那边的阿乌村？” 话完又摇头：“算了吧，在这里虽然闷点，但胜在安全，我可不想去被仇家看见乱刀砍死。” “那就别让你仇家看出来不就行了。” “怎么可能。”多丹摇头。 “只要你肯，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田玉珠说话间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几样东西。 假发套，水粉，至于衣服，她另有打算。 “什么意思？” 看着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多丹瞪大眼睛。 田玉珠看向他：“你也看见我现在的情况了，今天去过阿乌村后，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都由你和叔去买原石。” “所以今天我得帮你易容，让你变成女人，以后你也可以照着样子做，到时候你想回缅国也很容易。” 多丹瞪眼：“我才不想扮成女人，再说，你就不怕我去缅国后不会回来？“ “你要是有本事天天扮女人，那就去别回来，自己选吧！”田玉珠整理着发套：“你要是想保命，又想偶尔去逛原石市场过过瘾，那就得听我的。” 多丹无语凝噎地看着那堆东西。 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他这匹脱缰的野马早就被慢慢驯服。 这些日子他每天给老爷子做饭，两个人原本水火不容。 后来变成无话不说偶尔还能喝两杯的关系。 在小屋里做玉器的时候，虽然原石原料他压根看不上眼，但可以让他专注做事，再不用担心有人踹门的感觉很好。 现在别说那边有仇人等着他。 就算没有，他都不一定会再回去。 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了这种有家，有朋友的感觉。 此时多丹内心最纠结的其实还是男扮女装。 他的心理活动和别扭都逃不过田玉珠的眼睛，她故意笑笑问：“你也知道越国正在内战，北矿主想往外放货收现金，说不定今天我就能捉到条大鱼呢，难道你不想看看？” 这对玉石爱好者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多丹犹豫片刻，最终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坐凳子上，闭上眼：“行，听你的，来吧！” 田玉珠满意地拿起假发套在指尖一转，笑言：“我一定把你画得美美的。” 多丹五官立体，颇有异国风情味儿，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无可挑剔。 个子不算特别高，身材又偏削瘦，再加上他留着齐肩发，那就更好办了。 先给他画好妆，把真发盘成发髻，再戴上假发套。 拿块镜子往他面前一照：“睁开眼，保准你都得被自己迷上。” 多丹睁开眼睛，神色瞬间愣怔住…… 第445章 家有美人 镜子里那张姣好美艳的脸庞，既熟悉又陌生！！！ 看到他的反应，田玉珠笑着问：“是吧，你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美吧？” 多丹这才拉回神来，怔怔的说了句：“谢谢你啊老板，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长得这么像我妈。” 田玉珠：“……” 怪不得他那种表情。 原来即被震惊，也是想到自己的母亲。 她正打算说点什么，独眼龙回来了。 小老头儿提着个包袱，进屋看到多丹吃了一惊：“哟呵，她是多丹？” 多丹站起来：“叔，你看我会露馅不？” “嗯，如果穿着这身男装那肯定会，不过如果穿这身就不会了。” 独眼龙打开包袱。 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纱带袖的长款裙子：“玉珠，你觉得这裙子咋样？阿乌街上实在没啥好看的女装店，而且没有这么大的码。” 黑色裙子看起来款式简单，倒也凑合。 田玉珠点点头：“可以的，多丹，换上吧！” 多丹说了声：“谢谢老板。” 他拿起黑裙子一抖，从里边掉出件红色的女内衣。 呃！！！ 顿时三个人都僵了片刻。 独眼龙赶紧解释：“你里边不穿上点女人的东西那可不行，看起来不自然。” 多丹满脸通红：“……” 让他化女装已经是极限，还要穿颜色这么恶心的内衣，简直让人没办法接受。 然而视线转向田玉珠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接受：“老板让我穿，我就穿。” 田玉珠：“……那我们出去外边等，你换上吧！“ 结果她和独眼龙出去好一会儿，换好裙子的多丹才扭扭捏捏地从屋里走出来。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穿上黑裙子的身材显得修长，竟有种异国美女的别样风情。 “很好。”田玉珠竖起了大拇指给他鼓励。 独眼龙拍手：“好好好，多丹，你前世一定是个美女哩。” 多丹满脸通红。 他要被这两人给玩死了！ 田玉珠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捏着嗓子说话，另外，我们就叫你阿丹。” “好，听老板的。” 紧接着就是田玉珠。 她进屋化了个浓妆，薄粉大红唇，盘成时髦发髻的乌发，换上那件墨绿色的旗袍，一双黑色低跟鞋。 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等她的那两个人都惊得张大嘴巴。 平时看到的都是个俏丽女孩，小丫头老板娘。 现在他们面前站的却是风情万种，摩登女郎。 就连小黑都差点没认出来。 等认出来，它赶紧往主人身边一站…… 好家伙，这画面，整个一美女以与野兽。 “从现在开始，我是宫先生的大徒弟，阿丹是我的助手，叔，你也是宫先生手下的人，起到联络作用，等会过境之后，你要去找到那个王。” 王是专门做外国洋人生意，他带着那些洋人四处找原石，从中获得报酬。 独眼龙点头。 田玉珠又问他：“我要的枪搞到没？” “在这儿。” 独眼龙从衣袋里准备拿出来，田玉珠按下他的手，看了眼：“小心让人看见。” 这里的地盘可是在国内，私自藏枪罪名不小。 她瞧见是一支小巧的女式手枪。 估计是改装的杂品， 看不出出自哪里。 “走吧，我们先过境。” “好。” 独眼龙跟他叔说了一声，三个人这就出发了。 路上多丹满眼佩服，悄悄地问独眼龙：“叔，老板还会玩枪啊？” 独眼龙一副笃定的样子：“当然，反正我们两都不是她的对手。” 走在前边的田玉珠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勾唇绽开浅浅笑意。 别说他们俩，再来一群都没问题。 她在先生身边的时候，为了能保先生万无一失，几乎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去练靶，那些付出可不是假的。 三个人一头狼在阿乌街出现，很快就成了焦点。 今天阿乌村正是集市天，街上人很多。 杂七杂八，小商小贩卖原石的也多。 田玉珠走前边，她身边是步步相随的小黑。 身后跟着多丹和独眼龙。 边走边看，慢慢吞吞的也不着急。 逛了约莫半个小时后，田玉珠一眼看到那天帮北矿主放出原石的小女孩。 她记性好，看到人一次就记得。 那小女孩视线和她对视的时候也赶紧移开，一副生怕她看出来的样子。 田玉珠看了眼她盘子里的原石，一般般。 小姑娘今天没有帮北矿主做事情。 还是，这是对方故意的？ 这时那小女孩突然扭头就跑，田玉珠告诉独眼龙：“叔，我们跟着那小姑娘，对了，你留意着那个王。” “好嘞！” 大家急忙跟了上去。 小女孩没料到他们跟着，走出去一截路后就去跟她同样差不多大的小孩讲话。 只要是她讲过话的人，田玉珠都看出来那些原石货不错。 她立刻上前讲价，短短半小时，用一百块钱买到了十块原石。 多丹随便拿起一块来掂了掂，脸上露出藏不住的笑容：“老板，你打算用这些雕什么呢？” “你看着办，但我觉得十二生肖可以再来一组。” 上次的那组原石等级没这些好，出货也很快。 这次把原石等级提高，卖价当然也得提高至少一倍以上，出货肯定没问题。 多丹小声说：“我回去看看玉芯什么色再做决定。” “好，你看着办。” “谢谢老板。” 放开其他不说，跟着老板最让他高兴的事就是任自己发挥。 光凭这点，整个缅国都找不出这样大度的老板。 多丹一高兴差点把装着十块原石的石头往肩上甩起来要背。 被田玉珠拦住：“你疯了，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柔弱的小女子，哪干得了这些粗活。” 于是，多丹的眼神贱兮兮地看向独眼龙：“叔，有劳了！” 独眼龙笑笑：“我一把老骨头也背不动，但有的是法子，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见他招招手，一个十二三岁，皮肤黝黑的男孩立刻跑上前来：“老板，你有啥吩咐？” “帮我们背货，一天给你两块钱。” “好咧！” 男孩轻松背起原石布袋，脸上露出纯真笑容。 别说这么小的十块，就算再来几十块他也能背得动。 独眼龙很满意，当场给他一块：“完事了再给你别一块。” “好的。” 一块华国币，可以换他们国家的十几万。 男孩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根子，还非常热情地自我介绍：“大家叫我阿弟就可以了！” 第446章 请叫我大小姐 “阿弟，有没有看到那个二道贩子王啊？” 田玉珠温和的笑着，少年摇摇头：“今天还没见着他。” 王在这条街上也算小有名头，大家看他别着那方言味儿特浓的外国话，宰了不少的外国人。 生意这么好，自然有人眼红，无奈不会说外国话呀！ 既然找不到王，那就继续往前逛逛。 又捡了几个小漏，玉质等级远远达不到田玉珠的要求。 “她是谁啊？” 走着走着，那些好奇他们的人都上前来小声向独眼龙打听。 “以前没见过这两女的，是你带来的客户？” 于是独眼龙故意把声调提高：“谁说她们是我的客户，没点眼力劲儿的，我实话告诉你们吧，那位，可是宫先生的大徒弟。” “什么，真的？” 宫先生的大徒弟这句话砸到耳朵里，好奇的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大家都知道宫先生威名在外，都想见见这是位什么样的神秘人物。 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看到他身边的徒弟，而且还是个女的。 有人急忙问：“哪一个，是高个黑裙子，还是矮个绿旗袍。” “绿旗袍。” 独眼龙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边凑热闹去，我们有正事要办，别挡道。” “什么正事，难道今天矿主们有大动静？” 原石市场也跟股票似的，听点风声就飘摇。 大家听说宫先生的大徒弟有正事要办，自然很是关注。 独眼龙一脸的无奈：“我们要找王，大家看到没，看到给说一声。” 就在这时候有人指着前面叫道：“那不就是王吗？” 这小子昨天晚上喝多了，现在才急慌慌的来到市场。 他担心客户等急了，一路走得气喘吁吁。 独眼龙忙上前拦住他：“过来聊两句。” 王瞪大眼睛：“叔，你别闹，我有急事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起哄道：“那位绿裙子的女人是宫先生徒弟，人家等你半天了！” 王这才注意到站在街边的田玉珠。 只一眼，他心里就不由得赞叹：好美的女人。 当下脑子一热，直接抬起手挡开站在面前的独眼龙，朝着田玉珠满脸堆手地走过去：“这位小姐真是宫先生的徒弟？” 那样子是个男人都明白，他这是色迷心窍了。 田玉珠微扬下巴，声音清冷：“像宫先生那样的人物，这世间恐怕还没人敢冒充他的徒弟，所以你说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是，请问小姐贵姓？” “你称呼我为大小姐就行，王先生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好啊，听大小姐的。” 王的眼神瞄向站在旁边没吱声的多丹。 虽然也是个美丽的女子，可他脑子里闪过一种奇怪的念头：“这位美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多丹夹着嗓子冷哼了一声，表示懒得理你。 嗤！ 王笑笑，把注意力放在田玉珠身上。 一行人走到人少些的地方，田玉珠才说明来意：“我需要你介绍一批客户，大客户那种，做成生意后，我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 “百分之十？”王又笑道：“那我不是傻吗，我自己去做生意可以拿全部，你做却只给我百分之十。” 田玉珠从容看着他：“首先，你的外语很差，无法准确表明原石的价值。其次你的眼光很差，总是无法给他们找到顶级好货，而这些我都能做到。” “货的等级也决定着他们给你多少报酬，就拿上次来说，他们给了你几百块而已，而且那块原石还是我帮忙挑的。” “平时估计你也就十几二十几的赚吧？” “如果今天你能帮我介绍到大客户，我给你百分之五。” 王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哎，刚才不是说百分之十？” 田玉珠一笑：“刀。” “百分之五美刀，你自己算吧！” 缅币和美刀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王自己生意做得怎么样，他很清楚。 正常情况下外国洋人也没那么多，就算真被他碰到并拉来街市的，也不一定都卖。 而且遇上不识货的洋人，他们只会给他一点点辛苦费。 十几二十确实是常事，他这种生意呀，也就是外人看热闹，有苦他自己肚子里吞。 想了片刻，王下定决心：“那一言为定，我要提百分之五，你不得反悔。” “以后还得常跟你合作，做为宫先生的徒弟，我的目光不至于如此短浅。” “好，那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正好有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主。” 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小姐，请！” 眼神又不由得飘向多丹一眼。 怪啊，他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可如果自己真见过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呢？ 与此同时。 一座民俗风浓厚的木楼客厅里，正在享受美女按摩的北矿大少爷连续听到有人来报。 “出一块原石。” “2号原石也出了！” “3号原石也出了！” 怎么回事？ 这些原主都放在不同的小孩手里，怎么出得这么快？ 大少爷忍不住坐了起来：“谁买的？” 助理进来报告：“探子回来报，说那女人自称是宫先生的大徒弟，让人称呼她大小姐。” “大小姐？” 北矿大少爷眯了眯眼。 他还记得上次和南矿家玩游戏，放在市场的玉就是被那个独眼龙带走的。 后来也有人传言，说独眼龙和一个叫做宫先生的神秘人物有关系。 没想到今天，真正的宫先生大徒弟竟然出现了。 大少爷顿时来了兴趣：“走，我去瞧瞧。” “别，大少爷，你别忘记了老爷的吩咐。”助理赶紧拦住他。 最近北矿主要资助缅国军方的消息，不知道怎么透露出去了。 结果现在敌方有人要暗杀他们北矿的主要人物。 今天大少爷出来透气，也是暗中派了不少的保镖。 听到父亲的吩咐，大少爷泄气一般躺回软垫上：“那几个西方人今天不是要找一块上好的紫罗兰冰种吗？你送两块过去给他们瞧瞧，记住了，等级差别要大，用赌石的方式跟他们玩，别搞砸了。” “知道了，原石已经准备好，派人送过去了！” 第447章 后果很严重 田玉珠一行人被王带到了小镇上最好的酒店。 那几个洋人非常小心，听到敲门都不敢开的，只到王告诉他们情况。 对方又从猫眼里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打开门。 进屋后发现竟然有几个缅国人也在。 看他们的打扮和行为举止，再看桌上的两块原石。 田玉珠觉得他们可能是送原石来的人。 她的本意是要带这几个洋人去集市上找好货，现在好了，有人自动送上门。 一来说明对方信息灵通，二来能拿出这样的货，那不是一般人。 田玉珠一行安静等待着王介绍他们。 王的外语口语并不准确，但他还是努力的介绍了一下那位神秘的宫先生，以及他的大徒弟。 那几个洋人似乎并不感兴趣，反而催着王帮他们看玉。 王只好上前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拿着强光电筒左照右照。 两块原石都含紫色，而且表面看起来都属于好货。 论重量，也都差不多。 可是王拿不定主意，那几个洋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他便不由得求助地看向田玉珠：“大小姐，要不你也来上上手看看？” 田玉珠就用国语跟他说：“这些洋人并不相信你的能力，更不相信我，所以就算看出玉的好坏，他们也不一定相信。”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是拿不到多少报酬的。” 王皱起眉头：“那怎么办？” 田玉珠没理会他，而是径直往前两步，用流利的外语跟那几个外国人聊了起来：“我想知道，玉的颜色是紫色，正是你们需要找的吗？” 那几个洋人不由得点头：“是。” “你们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这个……我只能告诉你，是要镶在帽子上。” 田玉珠点点头，她明白了。 在西方，世袭制度仍然在实行。 有些王公贵族要继承父辈的爵位时，就会做一件有象征意义的装饰品，以便让自己在继位那天留有属于自己的珍贵回忆。 所以说这块玉，他们肯定要顶级的。 田玉珠便道：“这两块玉的好处就是，它们都是紫罗兰，都是紫玉中的上品，但是上品之中又分上上品和中品，下品。” “我相信你们肯定想要上上品。” “这两块玉浅看起来虽然差不多，但其实也分了上上品和下品，所以你们得看仔细了，否则一锤定音，开了石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洋人们听完她的话后小声议论了一会。 首先，他们对玉的了解确实不多。 其次，既然上上品和下品的区别会很大，如果弄错了。 他们丢了钱不说，拿着次品回到国内，后果不堪设想。 田玉珠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信任王，但也请相信，宫先生在华国享有盛名，我是他的大徒弟，看原石从来不会看错。” “如果你们同样也信任我，就由我来帮你们选择原石，不过有个条件，等开石后正如我所说，你们得给我一万的报酬。” 洋人们诧异：“一万，要得太多了吧？” 这些洋人以为缅国物价这么低，随便给点也能打发人。 田玉珠继续说道：“相信你们并不是完全不懂原石，也知道这些顶级原石的价格。那我请问，你们想用最高的价格拿到下品原石，还是宁原出一万刀给我，用合适的价格拿到顶级的原石。” 洋人们听完开始交头接耳。 他们确实懂一些，也知道顶级的价格。 只是一万刀也太贵了，平时给几百就能打发。 不过看这女人好像有十足的信心，这么一想也划得来，至少没人拿下品回去。 只是他们还有些不甘心，其中带头的那个讲价道：“五千刀。” “不行。”田玉珠摇摇头：“给顶级原石做鉴定，又有宫先生的名声做保，我要的价就得这么高，低了我不出手。” 她表情淡然从容，眼神笃定。 给人看到的是她胜券在握的自信。 洋人们又小声议论了一番，最终决定：“好吧，我们同意，但开石之后如果不是顶级紫罗兰冰种，那一切后果由你承担。我们不仅不会付一毛钱，那块开出来的石头也得有你接受。” “好，一言为定。” 田玉珠笑笑，转身就跟那几个送货的讲道：“现在我代表洋人看原石，看好了讲价。” 那几个人点点头，甚至都有点凑热闹的心态。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跟那些洋人说了什么，但他们料定就凭这个年轻女人，根本签定不出来。 田玉珠开始仔细看两块原石的时候，她身后的独眼龙他们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首先，这是独眼龙和多丹头一次听到她讲外语。 没想到竟然讲得这么流利，不像王，讲得磕磕巴巴。 其次，看样子她已经说服了那群洋人，开始鉴定了。 独眼龙不由得问身边的王：“大小姐刚才跟洋人说什么？” 王似乎才从吃惊中缓过神来，他也没料到大小姐的外语这么好。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是宫先生那种厉害人物身边的人，那肯定什么都会。 只是外语说的利流程度，都让他羡慕嫉妒了。 同时，王的担心也随之而来：“洋人答应让她鉴定，但如果她鉴定错，那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独眼龙心急问：“啥意思？” 多丹用细细的嗓音回应他：“就是她必须得把切开的石料买下来。” “那这种品级中被称为下品的紫罗兰，一块得多少钱？”独眼龙追问。 王瞧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懂的吗，至少得几万块吧，华国币。” “啊！” 独眼龙吓得腿一软，随手抓住了王的袖子：“妈呀，你快扶住我，别让我瘫下去让洋人笑话。” 几万块是什么概念，他能吃能喝两辈子了。 虽然他知道田玉珠本事了得，可要是开错盒，那他们就全搭进去了！ 王翻了个白眼：“你怕什么，又不是让你掏钱，要掏也是大小姐掏，说不定这点钱对人家来说不算什么。” 独眼龙：“……” 你懂个屁呀！ 多丹就懒得跟他两啰嗦，他自己缓步走到田玉珠身边，紧盯着她看原石。 第448章 加价 “你也看看。” 田玉珠把一块原石递给他。 多丹戴上白手套接过去，两块原石他都轮流看了。 结果却是细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区别微乎其微，风险很大啊！” “区别确实不大。” 田玉珠一笑：“不过我已经找准它了！” 她拿起其中一块：“这两块原石都出自北矿，不过这一块我能肯定必定是顶级上品。” 多丹反而有些紧张，可是在场的人这么多。 他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拉自己老板的面子，唯有说道：“你选，我肯定支持你。” 田玉珠面向那几个洋人：“这块就是你们要的紫罗兰顶级上品，冰种料，绝对值得。” 洋人领头的上前看了看，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招招手问那几个缅国人：“开多少价钱？” 缅国人显然有些慌乱了！ 他们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厉害，还真被她找出了极品。 看来以次充好行不通了，眼下只能按照老板说的价：“十万美刀。” 十万美刀有点贵。 那几个洋人摇头：“太贵，少一点。” “那你们给多少？” 他们把目光看向田玉珠：“请问大小姐给多少价。” 这么问田玉珠，目的很明显。 价格放在这儿，如果不是冰种料，那你自己拿钱买吧！ 田玉珠心想这些洋人表面很有礼貌的样子，实则阴险狡诈。 她顿时改变了主意：“让我给你们讲价也成，我的报酬得涨到一万五千美刀。” 洋人们个个满脸不可思议：“你坐地起价。” 这不是宰人吗？ 田玉珠淡笑：“我只是在做生意，你们何尝不是。” “怎么样，原石还没有开，如果你们反悔的话现在就退出，没开的原石我也不必买下来，意味着我也不必险冒。” 洋人们赶紧又开了个小型会议。 他们来到缅国找原石一段时间了，很少找到这样好的货。 颜色也很称心。 如果错过了，不知道还要耽搁上多长时间。 他们就当旅游，可家里那位等着继承的人，可是急着要这块顶级翡翠。 无奈之下只能点头：“行吧，给你一万五，你讲价。” 田玉珠看向那个缅国带头人：“小哥，要不你派人去向你们老板问问，八万美刀卖不卖，不卖的话我带着他们去下一家找货了。” “对了，我们时间很紧，这是一口价不会再给，如果你们老板不答应，我们现在就走人。” 缅国小哥脸颊抽了抽：“你稍等。” 赶紧转身叫另外一个小哥跑步前去汇报老板。 这边洋人着急问田玉珠：“你给他们开了多少价。” 田玉珠比出一个八字的手势。 对方跟着比划一会儿反应过来，脑子里算了算账。 讲下两万的价，分给她五千，可以啊，他们也不亏。 洋人们明白过来后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连连夸赞：“大小姐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华国人。” “彼此彼此，对了，以后要买货可以直接来找我，我挑的货你们只管放心。”趁此机会，田玉珠把金菊供销社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们。 这边独眼龙问王：“他们在聊啥？” 王把事情经过跟他讲了讲。 独眼龙又是一副差点瘫下去的表情，脸色都变得苍白。 八万美刀，那得多少华国币，得多少缅币？ 完了，如果切开原石没有冰种，那他是不是应该想想跑路了？ 多丹冷哼了一声：“叔，就你这点胆子还玩原石呢？” 独眼龙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胆子大一样。” 多丹没理会他。 其实他也紧张，环抱在胸前的手，指尖早就攥进了掌心里。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着：老板，你可千万不能输啊？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王也很紧张。 虽然不用他掏钱，可不知为什么，他也希望大小姐赢。 这样他也有赚头，而且将来洋人们更信任他。 还有一些莫名的因素，反正就是希望大小姐赢。 然而大家都很紧张的时候，田玉珠却和那些洋人轻松的谈笑风生。 仿佛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以此同时，正在享受按摩的北矿大少爷从软垫上弹坐了起来：“八万美刀，特妈的这个女人给价太狠了。” 简直就是又狠又准。 害得他想多赚一点都不行。 都说玉石无价，那块原石的估价，大概也是在八万美刀上下。 那他肯定得说十万，说八万岂不是连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结果没想到大小姐一刀就砍到了八万。 大少爷戴着玉扳指的手蓦地攥成拳：“要不是特殊原因，我真想去看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她凭什么有这样大的本事。” 助手弯腰提醒他：“八万美刀已经能卖不少的枪支了，而且当初我们估的也是这个价，要不卖吧！那女人说得很绝，她只给一口价。” “现在咱们矿靠近越国战争区，能卖到这么好的价格也不错了，万一他们另外去找卖家，那……恐怕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出现这么大的客户。” 大少爷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行了，我知道。” 话完，眸光里露出阴冷。 告诉那个跑腿小哥：“你去告诉他们，原石成交，成交之后，你叫两个机灵点的跟着大小姐他们。” “如果有机会，把她绑了。” “大少爷，你要干什么？”助手吓一跳。 家里还一堆事情要处理呢，不能惹祸啊！ “咱们对那位宫先生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对方的权势到底有多大，不能轻举妄动。” 大少爷冷哧：“把她绑了，不就知道那传说中的宫先生有多大本事了！” 话完摆摆手，让小哥快去。 小哥赶紧一路小跑到达酒店，冲着同伙点点头。 那位为首的小哥就道：“我们老板同意成交，现在开石吗？” 洋人们点头：“开。” 像这种级别的交易，卖方早就准备好了开石工具。 只见缅国人放好桌子，架好开石工具，把原石夹在机器之间。 很快，切割口慢慢变大。 只见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原石，渐渐露出绚丽多彩的紫罗兰色…… 所有人都围拢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第449章 北矿让她看不起 只有独眼龙不敢看，他悄悄地退到后方。 看看四周有什么可以抓拿的东西，一会儿要是开石不顺利，他得拿东西起来砸人，好保护玉珠那丫头。 而围拢看着开石的人群，懂货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多丹满眼都是崇拜地看向田玉珠。 她也很欣喜。 洋人们看在眼里，震惊得个个叫老天爷。 紫罗兰，顶级冰种料，而且整块玉的冰种部分面积很大。 洋人都舍不得再割下去了，急忙叫停：“停停停，就这样差不多了！” 整块石头拿回去，好给宝石大师设计做成品，生怕割太多不完美。 缅国人停下割石，当着他们的面把石头装在木盒里。 洋人现金付款。 等缅国人走后，洋人又按照约定给了田玉珠一万五。 而且是心甘情愿的给她。 “大小姐不愧是宫先生的大徒弟，下次再来缅国找石头，一定还请你鉴定。” “行啊，到时候你们找那位叔就成……” 咦，独眼龙呢？ 田玉珠看出去没见着他，只能无奈的耸肩，笑言：“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洋人们知道拿着这么块贵重的原石，再在缅国境内待下去不安全。 这里是淘宝圣地，但也是各种犯罪们的老巢。 付完钱后，自然赶紧走人。 田玉珠也大方，当场给了王一千美刀。 这已经比她承诺的还好得多了。 如果今天的鉴定靠王来做，那他肯定一毛都赚不到。 一千美刀别说在缅国，哪怕是在华国都能买几套房子了。 王感激不尽，甚至主动提出来：“大小姐能不能也让我加入你们，下次还由我来找客户，你来做鉴定。” “可以啊！” 田玉珠觉得这人倒也爽快。 再说做生意这种事情，强龙不压地头蛇。 王是本地人，他自有他的一套找客户的方式。 所以跟他合作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就当她想提议离开酒店的时候，独眼龙突然推开门进来了。 看他脸色难看，多丹安慰道：“叔，你别着急，咱们赢了！” 独眼龙看到田玉珠把钱装进了袋子里，赶紧叫道：“那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其实不用他说，田玉珠也知道不能久留。 毕竟她帮洋人砍价，肯定碰触到了别人的利益。 她没多问就点头：“分开走。” 王不想再跟他们走下去，这边还有他的家人呢，抱了抱拳：“我先走一步。” “呸，你个不讲义气的东西。”独眼龙骂着。 多丹拉住他：“我们从另一把楼梯走，我知道这里有道后门。” 多丹带着他们从另一把楼梯往下走。 路上田玉珠问独眼龙怎么回事。 原来他担心赌石会输，就寻思要找好退路，结果走出房间门外的时候。 竟然听到拐角处有两个缅国人在商量要怎么绑架田玉珠。 虽然他们说的是缅国话，但独眼龙多少能听懂点。 田玉珠听完冷笑：“我当北矿主是个人物，原来也是这种龌龊之辈，叔，把枪给我。” 那把枪一直由独眼龙保管着。 现在才想起来，赶紧递给她：“玉珠，咱们不能逞强，你真会用枪吗？” “放心吧，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小黑，你保护好他们。” 有枪在手，田玉珠没把那几个缅国人放在眼里。 他们只要出了酒店，穿过集市区，走到属于华国的阿乌村，这些人就不敢乱来了。 独眼龙和多丹猛摇头。 开什么玩笑？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要一个孕妇来保护？ 多丹说道：“枪给我，我掩护你们。” 独眼龙说：“还是我来吧，我比你们岁数大，死不足惜……” “别废话了，快走。” 田玉珠受不了他们磨磨唧唧。 一行人下了半截楼梯，走在前边的小黑蓦地呲起獠牙，两眼冒出冷光。 “停下。” 田玉珠让多丹和独眼龙靠墙站着。 “千万别探出身去，对方肯定也有枪。”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独眼龙吓得腿直哆嗦，他虽然见过世面，但没被人追杀过呀！ 多丹胆子大，但他也束手无策。 只能眼睁睁看着田玉珠拿着枪，带着小黑挨着墙下楼梯。 缅国人正愁看不到他们，找准时机想开枪呢！ 突然一道黑影腾空而起扑了上来。 等他看清楚时，带着森冷獠牙的狼口已经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狼！” 他的小伙伴吓得屁滚尿流。 青天大白日的，哪来的狼啊？ 田玉珠在进酒店前，特意让小黑在酒店楼下一个隐藏的角落守着。 这会儿上来和主人汇合，它帮上了大忙。 “别动。” 田玉珠吼道。 被小黑咬住的人顿时不敢再动。 动一动小黑就加力道，只需要它再使点劲儿，小子的脖子得断。 另外转身想跑的缅国人听到别动，他心想不动是傻子。 他得跑啊，要不然也被狼咬可怎么办。 于是转身就跑，哪知他刚跑出两步，身后枪响…… 呯！ 田玉珠这一枪，准确无误的掀掉了他头顶上的黑帽子。 “再动一下，下枪就是你的脑袋。” 缅国人吓得魂飞天外，赶紧举手把手里的枪扔了：“求求你，别杀我。” 独眼龙和多丹看到田玉珠的这一枪。 两个大男人同时默了：“……” 确实，他们才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只见田玉珠手拿着枪，信步而下台阶，走到他们二人面前。 冷冷一笑：“回去告诉让你们来绑我的人，做生意本来就有输有赢，他要是输不起，那就找机会当面和我切磋，而不是缩起头来在背后搞这些龌龊事，这会让人瞧不起。” “是是……女英雄饶命。” 缅国人声音打颤。 尤其是被小黑咬住的，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田玉珠这才下令：“小黑，放开他。” 小黑听话的松开口，可狼眼依然泛着森冷的光芒，一副敢伤它主人，必定得咬死的表情。 “滚吧！” 听到田玉珠的这句话。 两个缅国人连滚带爬的赶紧冲下楼梯，离开了酒店。 “我们快走吧！” 田玉珠回过头，看到多丹和独眼龙同时向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搞什么，快走！” 她满头黑线，这俩也是真活宝。 第450章 险中求胜 三人从酒店后门离开，一刻也不敢耽搁的穿过人流闹市区。 集市上人很多也有好处，就算有人再追来也不好有大动作。 帮他们背原石的阿弟还挺敬业，他一直等在酒店楼下。 听到枪声之后，还大着胆子跑来把原石还给了他们。 “好样的。”独眼龙多给了他两块钱。 阿弟乐呵呵的笑着：“叔，下次来我再帮你们背。” 这样就能赚四块华币，他占了大便宜。 “好，一言为定。” 多丹已经顾不得自己一身裙装了，把装原石的袋子往肩上一挎：“快走。” 等他们仨刚刚跨过阿乌村边境，来到华国这边的阿乌村时，只见几个人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结果边境线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们吓得停下了脚步。 为首的狠狠的瞪他们一眼，摆了下手，带着手下回去向大少爷交差。 独眼龙看在眼里抹了把汗：“好险。” 多丹皱着眉头：“以前真看不出来，这北矿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近段时间你们都不要过境，我和北矿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等缓一阵再说。” 田玉珠交待他们俩。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再过境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些矿主杀人如麻，就算他们动了手，连当地的警察都帮忙掩盖。 她说的情况多丹和独眼龙都懂得，点头：“放心，我们肯定不过去。”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 田玉珠让独眼龙去供销社买些东西回来。 她给了他一百块华币：“只管买，我得有好一段时间不能来了，多丹和大爷的吃食得有保障。” 结果独眼龙和多丹两几乎把供销社给搬空了，也没花完那一百块。 鸡蛋全买也只有三斤，面条子，干面粉，精面粉，大米，腊猪肉等等…… 买的已经堆满了小屋角落。 田玉珠又让他俩去洗菜：“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得庆祝庆祝。” 原石买到，赌石也很成功。 她想亲自下厨犒劳犒劳他们。 一个小时后，小屋里的菜饭香飘散出来。 田玉珠做了腊肉炒蒜苗，干扁土豆丝，清蒸鸡蛋虾皮，外加一个包菜肉片汤。 酒她喝不了，就用桔子汽水代替。 另外老爷子还额外有两个水煮的荷包蛋。 老爷子眼睛看不见，筷子扒拉着吃到荷包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看看你们，还给我搞特殊。” 独眼龙笑道：“叔，今天我们老板做生意赚了大价钱，让你吃你就吃，放开了吃。” “哎哎。”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来都是他瞎子点灯一个人摸索着过日子，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 田玉珠笑着敬老爷子：“大爷，要不是你有个地界，咱们也没落脚处，我得感谢你哩。” 老爷子啜着小酒：“我这破屋子有啥好的，你们来住是我的荣幸呢，美得很美得很。” 大家有说有笑，快吃完饭的时候田玉珠才认真起来。 “叔，多丹，吃完饭你们去村里找一家信得过的住户住段时间，不可掉以轻心。” 白天那些缅国人也许还能克制。 可是深更半夜的时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越境而来。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有必要躲躲风头。 两人都明白田玉珠的苦心，点头说：“吃完饭就去办。” 老爷子听在耳中，虽然没多问，但也明白一二。 这年头要是没惹到人，何必躲躲藏藏的，他道：“村里我有一个年轻时候的好兄弟，去他家就行，他家就他一个人，方便得很。” 那太好了，人少反而安全，人多嘴杂。 吃完饭田玉珠给独眼龙拿了两百块钱，让他买点东西去那位住户家以做感谢。 加外剩下的，就用做这段时间他们的伙食费。 独眼龙赶紧摇手：“太多了，我们今天买那么多东西已经够吃一阵子，而且一百块还没用完呢，这钱我不能收。” 他早先跟田玉珠商量过的，自己介绍的鉴定提成多少，一个月保底给多少。 这次去缅国，可以说他什么忙都没帮上，哪能突然就收这么多钱。 田玉珠正色看着他：“叔，工资是一回事，但你们的安全我也要保障，拿着吧，这钱是对你们陪我去缅国的奖励，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办不到。” “玉珠你看看，你这话说得，我们啥也没做。” 独眼龙很不好意思。 那个王拿了一千美刀，是因为他介绍了大客户。 “拿着，别说那么多了！” 田玉珠把钱塞他手里，同时转身，把枪递给多丹：“收好了，千万别让人看见。” 多丹耸耸肩：“他们要是敢来，来两个我撂一双。” “不可以和他们有正面冲突，如果发现异动，你们一定要求助边防士兵。” 这一带的边防由南部军区驻守，大概在两公里外，就有一个小小的值守哨亭。 就凭多丹和独眼龙，还要带着眼瞎了的老爷子。 起正面冲突的时候他们必败无疑。 多丹只是嘴上逞强，他能分得清楚轻重：“好，我们一定会照你说的做。” 所有事情都交待好了，田玉珠让独眼龙送她出阿乌村，之后她自己回家。 独眼龙不放心她，田玉珠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你叔叔。” 这确实是一件眼下最棘手的事。 独眼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黑身上了：“小黑，那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主人。” 小黑冷冷的盯着他，好像不大愿意这小老头儿对它使唤。 独眼龙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看来它只听你的话。” 田玉珠笑笑：“叔，刚才给你们的是生活费，这笔是进原石的钱，这段时间你们别去缅国，等风声过去之后，你用这笔钱办货。 往来账目你做好账就行，我相信你。另外，玉雕的款式我有时候也会设计，过段时间会送到硕池镇给你。” “好，我们会办得妥妥的，你身子不方便，要保重。” “嗯！” 田玉珠带着小黑这就离开了阿乌村。 她得在天黑之前走出森林。 而这段时间里，北矿的大少爷把那些来追他们的手下集成一排，挨个扇耳光…… 第451章 谁的劫也敢打 挨个啪啪了一顿之后，大少爷骂道：“都是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手下个个低着头不说话，大家都很羞愧，也确实是他们办事不力。 助手小心上前劝道：“大少爷，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那些洋人已经带走了原石，而他们手边也有八万美刀的钱。 怕就怕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大少爷冷哼：“那不行，就凭那个女人留下的话，我不能饶了她，今天晚上，你们几个越境过去干掉她。” 众人惊讶：“……” 越境到华国可比越境到越国要难得多了。 不是过程，而是如果被抓到，那华国的军队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发现他们身上有枪支，当场击毙都有可能。 助理连忙道：“大少爷，要不咱们先回去，派人去摸摸那个宫先生的底再说。” “我管他宫先生是谁，今天晚上，我就要那个女人见血，你们几个准备吧！” 众人也不敢反驳，只能答应：“是。” 见大少爷心意已决，助理也不敢再多劝。 可想而知当天晚上这些人越境后扑了个空。 把独眼龙叔家的小屋翻得乱七八糟，但没有抓到任何人。 第二天，这件事情传到了北矿主的耳朵里。 下午被扇耳光的人就变成了大少爷。 “要我说人家没说错，做生意有得有失，是自己失手还想背后捅刀子，难道人家看不起你。” 被矿主老爷子打完耳光后指着儿子破口大骂。 “如果这个宫先生在华国有地位有人脉，我还巴不得结交他，你倒好，想把人家大徒弟做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咱们北矿家永远没有机会再和宫先生合作，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北矿的市场大到不需要在华国有一席之地了？” “你是傻子吗？华国才是玉石需求最大的国家，从祖上几代开始，他们就非常喜欢玉器。你呀你呀，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简直是个草包，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还想再提起这单生意的事情，还想再找人家宫先生手下的人报仇，以后就别来见我。” “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爸，我错了，对不起。”大少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当时他让人去把田玉珠给绑了，也是属于脑子一热。 他的想法远不及父亲想的长远，现在才回过神来，可不是么。 华国才是玉石翡翠的最大需求国，他差点把北矿拖入了深渊。 这一次，他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北矿家族里发生的事情，那都是后话了。 这边田玉珠带着小黑赶出森林。 她虽然想在天黑之前走出去，可无奈肚子里的宝宝抗议。 走过几个山头后小家伙们就在肚子里闹腾，没办法她只能坐下来休息，打坐冥想。 如此一番折腾。 还没走出森林天已经黑了。 幸好田玉珠包里装着电筒，她点亮电筒，带着小黑赶路，倒也不觉得害怕。 森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猫头鹰的叫声。 偶尔还会有不知名的怪鸟。 干叫两声后都吓得飞远了，动物们看到了小黑森冷的眼睛。 这家伙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生怕主人有什么闪失。 就在他们接近森林边沿大概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树林里突然响起一阵哨声。 “站住。” “小姑娘，举起手来。” “听到没有，别乱动。” 田玉珠缓缓举起手，电筒光线照向这些人。 她很吃惊的是，这群人的穿着打扮不是缅国人，反而是本地人。 只不过他们穿着民族服装。 而且因为少数民族，又住在偏远深山的原因。 这群有十来个的人群里，他们至少有三把火药猎枪。 “老乡，我们是一家人。”田玉珠小心观察周围，她身边的小黑呲出了獠牙。 田玉珠继续道：“我是军区的军嫂，你们可不能乱来，咱们有啥误会好好说。” 端猎枪那个为首的问道：“老实交待，你从哪儿回来？” “我从老乌村回来，过去看一个亲戚。” “哼，看亲戚，我看你是去赌石。” 田玉珠解释道：“你们看我像是会赌石的人吗？” 回到独眼龙叔家后她就把衣裳换了，现在穿着的是日常服装，简单朴素。 那几个少数民族都不为所动的看着她。 三把猎枪也都全指向她。 为首的说道：“别装了，我们知道你在老乌村赚了几个洋人的钱，拿出来吧，省得我们动手不好看。” 田玉珠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我去赌石，谁给你放的风声？” 对方冷哼：“这不关你的事。” “那你知不知道，赌石鉴定，无论赚得多少钱都是凭我的本事，我们这样半路打劫是犯法的，被抓到是要坐牢的，你们懂吗？” 让他们懂法，估计还得有些年头。 眼下田玉珠只能一边跟他聊，一边找对方的弱点。 那人果然死猪不怕滚水烫：“咱们住在山里，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少废话，快点把钱拿出来。” 田玉珠依然以稳住他为主：“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两百块，然后大家各走各的。” “两百块？” 这些人好像听到了多了不得的笑话，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为首的狠声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一万五，快点拿出来，少一分我们都要你的命。” 看样子出卖她的人说得很清楚。 田玉珠小声对小黑道：“看准了拿枪的咬，口下别留情。” 没错，与其让他们给弄死，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别的不说，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也得拼一把。 小黑蓦对晃了下耳朵，眼神有变…… 与此同时，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抵到了那个嚣张的小首领后脑勺上：“别动。” 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寒意：“动一动我一枪崩了你，枪扔地上。” 冰冷的感觉让这人吓得哆嗦，听话的赶紧扔掉枪。 与此同时，另一个端枪的也被人从背后用枪抵住：“胆子不小哈，敢打劫我嫂子。” 其他没有拿枪的人目瞪口呆。 有人不由得惊讶的叫出来：“施营长，他是地震时候去咱们村救灾的施营长。” 第452章 真丢人 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人都认出了施振堂。 另外拿枪的两个内疚到自动把枪扔掉。 “对不起施营长，我们不知道她是你媳妇。” “我们其实就是想要点钱，没想着要伤害她。” 这个人话音刚落就被李胜利拍了后脑上一巴掌：“当抢劫犯还敢往回找补，等着吧你们一个个的，找死。” 施振堂沉脸快步走到媳妇面前，扶着她的双肩上下打量。 狭长墨黑的眼眸中满是忧心：“玉珠，你受伤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田玉珠心头暖暖的，抬手拉住他的大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不过刚才的过程她想想也后怕，如果施振堂和李胜利没有及时出现。 最终后果难料。 她可以在短时间内制住两三个人，但也难勉对方会真的开枪。 看到媳妇真没事，施振堂的面色却并没有丝毫松懈，他面沉似水：“你们几个是自己去公安局自首，还是我亲自送你们去？” 那几个人顿时吓得纷纷表态。 “求求施营长饶了我们这回吧！” “我们不是故意要截你媳妇啊！”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去了公安局坐牢，那他们咋办？” 李胜利大骂：“犯法的时候你们想过别人没有，想过别人的家人没有？” 田玉珠上前质问：“是谁向你们透露我身上有钱的，快点说，打劫可是重罪，少说也要关个十年八年，不说罪加一等。” 听到要判这么重，大部分都吓得赶紧交待。 “是他，是阿贵让我们来的，他说带我们发笔横财，我们就跟来了。” “对，他当时也没说要打劫一个军嫂。” “还有，阿贵说，从你身上弄到钱后就带我们去大城市发更大的财。” 阿贵就是端着枪那个为首的男人。 他早被施振堂从后脑勺抵那一枪吓得魂飞魄散。 这叫马屎表面光，吹牛皮的时候自己是大哥。 当有比他强大的人出现的时候，瞬间就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此时面对施振堂冰冷的注视，他哆哆嗦嗦把过程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原来他也是偶尔到阿乌村捞偏门的人，而且还认识了王。 他这消息就是从王的嘴里套出来的。 当然，王拿他当兄弟才讲，大概也没想到背后给捅这么大刀子。 田玉珠听完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后再也不会跟王合作了。 “振堂，让他们走吧！” 田玉珠决定放这几个人走。 一来他们没有打劫成功，哪怕去公安局也无法定罪，最多被教育一下又放出来了。 反而让他们误以为负法律负责原来如此宽松。 其次就是，如果这几个人去自首。 那少不得她要去做笔录，一旦做笔录，自己过境的事情难勉也要牵扯出来。 就怕到时候会影响到施振堂。 施振堂也很快就明白了媳妇的意思，他让李胜利把枪收起来，警告阿贵等人：“从现在开始我盯紧你们了，如果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不是送公安那么简单。” “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 阿贵忙不迭的点头。 李胜利冷笑：“你们也长长脑子，别听这个阿贵胡说八道，那大城市是想闯就能闯的，你们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首先得学会做人。” “一个个长得身强力壮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吧？不好好下地干活，不想想正规的挣钱路子，到干起了这半道劫人的勾当。” “哼，我告诉你们，那是我嫂子心善不再追究，否则你们进了公安局，这辈子在儿孙面前都抬不起头？” “做男人就要做得堂堂正正，在儿孙面前你们才能挺起腰杆子，听到没有。” “听到了！” 李胜利不愧是干指导的。 几句话把这群人说得一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行了，滚吧！”施振堂摆了下手。 虽然他听媳妇的放了他们，可内心那把火却没有熄灭。 他想到了一些可怕的可能性，心中仍有余悸。 回去的路上就冷着脸不说话，但却强行把媳妇背背上不再让她走半步。 李胜利和小黑在他们身后默默跟着：“……” 李胜利突然挠了挠头：“哥，嫂子，真是没想到，大晚上的黑的眼睛竟然会冒冷光哈。” 前边的二人都没说话：“……” 田玉珠知道，男人这是在心疼她呢！ 她就趴他背上，把下巴支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哈气如兰小声道：“好啦，别生气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冒险。” 男人竟然闷声回她：“在这方面你说话从来不算数。” 田玉珠赶紧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这次一定算数，有胜利和小黑做证。” 身后的一人一狼满头黑线：“……” 他们安静走着就好，实在是不敢卷入这场小纷争中。 田玉珠继续说道：“再说，今天去阿乌村我运气很好，也赚到了一小笔钱，接下来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已经有了！” “到底钱重要还是你重要？” 施振堂那语气，听得李胜利生怕他俩吵起来。 刚想劝两句，又听到他说了句：“等着，回家再收拾你。” “……” 怎么这话听着不像是骂人，倒有那么点暧昧在里边。 听得李胜利差点捂小黑耳朵，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听。 不说别的，他施大营长敢真收拾嫂子吗？ 除非是另一种收式……咳咳…… 李胜利赶紧抬头看天空中的月亮。 田玉珠甜甜地靠在男人肩上，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怎么看都看不腻。 这男人，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宠的事。 回家把媳妇直接放床上，一声不吭的转身就烧洗脚水去了，还叫她不要动。 好啊，那她就好好躺着不动。 结果等施振堂端着洗脚水回来，媳妇已经睡着了。 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温柔恬静，像朵花似的红唇衔着微微笑意，小巧的鼻翼透着可爱，长眼睫下方，投出一小弯阴影。 忍不住，施振堂伏下头去，轻轻地吻住红唇。 吻了片刻，小女人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好像不喜欢被扰了美梦。 施振堂哭笑不得，唯有压下邪火，帮她把鞋脱了。 洗好脚擦干净，再把她往床里抱了抱，让她躺舒服些。 静静陪在床边坐了会，施振堂才起身整理军装，悄然离开。 第453章 当军嫂不容易 “哥，嫂子没事吧？” 李胜利在吉普车上等他。 他们俩这次回部队纯属巧合，施振堂有情况要向上级汇报。 李胜利陪同回来，之后两人还得赶到南部军区去开合作战略会议。 越国那边内战越来越严重，上千公里的边境线，两个军区要做好紧密合作战略。 回到军区的施振堂抽空回家看一眼。 发现媳妇不在家，而且时间已经临近天黑，他连忙跟团队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先让李胜利开着车子去硕池镇。 在镇上既没有看到媳妇，也没看到独眼龙。 施振堂立刻想到这小女人胆子忒大，肯定是去阿乌村了。 于是两人才赶山路往阿乌村去找人。 眼下人安全到家，他不得不立即出发。 “她没事，走吧！”施振堂拉开车门上去。 李胜利看了他一眼：“嫂子挺不容易的，听说女同志怀一个娃都辛苦，更何况嫂子怀的是双胞胎。哥，你又常常不在家，要不找个人来照顾嫂子吧！” 施振堂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老家那边只有大嫂苏珍合适。 可是大嫂来照顾媳妇后，那两娃和奶奶又怎么办？ 总之来照顾媳妇的人肯定得是和她知心的，否则请个陌生人进家门，反而大家都不自在。 施振堂堪黑的眼眸直视前方：“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不过得问问她的意见。” 他不想再聊自己家的事了，反而问李胜利：“你和小丁什么时候结婚？” “那可不容易。”李胜利笑言。 “有什么不容易的，你们俩都在一个团队，去打个证明立马就能开结婚证，一个上午就可以搞定。” “咳！” 李胜利吓得咳了一声：“不瞒你说吧哥，我和微微其实都不着急结婚，我们想多谈两年谈爱，等结了婚就是柴米油盐的日子。你以为这世界上的两口子都像你跟嫂子似的那么恩爱？反正我们不着急。” 不着急就不着急吧，反正他们还年轻。 施振堂不想再跟他聊了，闭起眼睛养神：“到了叫我。” “是。” …… 隔天日上三竿田玉珠才醒过来。 她第一个动作就是摸身边。 没有人，床是空的，凉的！！！ 要不是看到床边整齐放着的鞋，自己被脱了袜子洗干净的脚，她都以为看到男人来救自己是场梦。 眼下只能长叹，他又执行任务去了。 扶着腰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田玉珠把头发随便束好，把昨天带回来的钱放好，洗漱过后去食堂打早饭。 在食堂里排队的时候王秀娣看到她了。 “玉珠，玉珠。” “嫂子。” 两人高兴的站一块儿。 王秀娣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昨晚你几时回来的，我们在你家做衣裳，走的时候天都黑了还不见你。” “可别这么累，你看看你，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她并不知道田玉珠是去了阿乌村，还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事情。 知道了不得吓晕过去。 田玉珠笑笑：“我回得晚，今天早上也就多睡了会，对了嫂子，昨天做了几件衣裳？” 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整齐叠放的衣裳堆在那儿。 嫂子们做事情让人放心，布料也叠得整整齐齐，缝纫机擦得很干净。 地上连个线头都没有，真正的做到了雁过无痕。 王秀娣得意一笑：“三件，昨天一天就做了三件，是不是厉害多了！” “那肯定的，手工是要比机器慢得多。” “当然……” 就在王秀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有几个军嫂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话头，一个人就说道：“挺危险的，听说从越国那边过来一些团伙，全都是不要命的家伙。” “听说他们还有枪呢，为了能越境过来咱们国家，拼命也要一搏。” “哎哟，那咱们的军人们可危险了。” “可不，怕就怕遇到这种不要命的，有时候一命换一命也……” 王秀娣立马吼道：“给我闭嘴。” 她察觉出田玉珠神色里流露出担忧，人家还怀着娃呢，怎么能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大嫂子这声吼，把那几个嘴碎的全都吓得缩着脖子。 王秀娣骂道：“听说听说，你们到底听谁说的？有种说出来，我去找他质问个明白。咱们军人兄弟们在前线对抗敌人，做为军属，能不能别添乱？” “再胡说八道些没影的事儿，小心我去办公室里告你们状。那些军人里没你们男人，怎么就不盼着他们点好，一个个的乌鸦嘴。” “什么叫一命换一命，咱们军人兄弟的命那么金贵，那些敌人他们也配？” 王秀娣提高了声音：“刚才谁乌鸦嘴的，给我去拍拍门框吐唾沫，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可不客气了！” 那几个乱说话的被骂得满脸涨红，赶紧去摸门框吐唾沫。 据说这样就不会灵验了。 真该死啊她们，怎么说着说着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她们当然希望所有军人兄弟都好好的，平安出去，平平安安回来。 这边王秀娣转过身对着田玉珠的时候就露出了笑脸：“别担心，她们嘴不值钱，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嫂子，军人平时工作很危险，这我知道。”田玉珠隐去忧色。 两人打完早餐，就直接在食堂里吃了。 田玉珠一口气吃了三个大包子，喝了一碗粥。 看得王秀娣满脸姨母笑：“就是要这样吃才对，肚子里的娃需要营养呢！” 田玉珠不禁也跟着笑：“嫂子你看我是不是胖了点。” “没胖。” 王秀娣捏捏她的细胳膊：“你是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从背后看一点也看不出来怀孕，正面也就肚子显了些，这小脸蛋和胳膊腿啥的，都没胖。” 那挺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田玉珠乐呵了起来：“但愿以后的几个月都是这样。” “可不行。” 王秀娣心想那可太吓人了，双胎肚子得老大，还是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撑得住。 “你呀，就是要多吃。对了，你想吃啥直接跟我说，我给你做，也不能每天吃食堂，没营养。” “好嘞，那我先谢谢嫂子！” 第454章 是个推销的好苗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秀娣果然送了一大碗蒸饺子。 “芹菜猪肉馅的，可香，你趁热快点吃。” “谢谢嫂子！” 田玉珠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不是何尔蒙的原因，她突然有点想念施振堂。 如果他在家就好了，自己挺着个大肚子确实不方便，这时候有人关心，却反而让她更想自家男人。 不过她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难受：“嫂子，这几天咱们得加紧做衣裳了，我一会还得去镇上找秦旭，问问他帮忙卖缝纫机的事情。” “另外，上次在我家试用缝纫机的军嫂你选中没有，她们表现得咋样？” “工资什么的你也跟她们说清楚了吗？” “说了！”王秀娣早有准备，从衣袋里拿出张纸条给她看：“我一共招了三个，都是从农村出来随军的，小孩也大了不用整天看着，能吃苦，每天做几个小时都不怕累。” “是这样，我觉得她们还是生手，第一个月就按照一件衣裳五毛钱的提成给，等下个月做得好的，能留下来的，就变成保底十块加提成。” “成，就按你说的办。” 田玉珠边吃着饺子边点头：“不过人手不够，还得招。” “加上咱们六个人了还不够啊？”王秀娣挺吃惊。 “不够，省城百货公司和京市百货公司柜台都急需要货，咱们得抓紧做，我这边也要设计出新款。” 王秀娣惊喜得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连京市都有咱们帮的衣裳了。” 她略一想：“其实想来跟着咱们干的军嫂可多了，大家整天闲着种种那点地，也没啥收入，都想帮做点什么帮衬家里一把。” “就在昨天，还有人向我说情呢，不过玉珠你放心，我考核的人是本事，不是人情。” 田玉珠笑言：“这我当然相信你了！嫂子，你可以再招五个人。” “哟，那不得十一个人了？” “要的，等厂子做大，十一个人都不够。” “玉珠，你别吓我……” 王秀娣捂着胸口，说不清楚是吓到还是激动：“这么大个盘子，你真的盘得活吗？” “没问题。”田玉珠冲着她笑：“不过这么多人分别在不同的家里缝衣裳，管理起来很不方便，如果谁做得不好也不知道，得等她来交衣裳才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一整件衣裳得重做就麻烦了，不仅废布料，也浪费时间。所以我决定去镇上租点房子，直接开厂子，大家每天早上去镇里上班。” “好家伙，真的？”王秀娣瞠目结舌。 她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这丫头来到部队的时候，她还曾经相信别人说的话，说田玉珠是个傻子。 现在看来，那谣言简直就是个笑话。 田玉珠轻点头：“在军属区里做生意不合适，但愿我能租到好房子。” “那你吃，吃完了睡会午觉，嫂子陪你去。” 王秀娣是个热心人。 一来她自己也真的关心田玉珠，二来她家男人文建工交待了，让她要多照顾着田玉珠。 人家男人在前线奋战，田玉珠挺着大肚子行动不方便。 部队不能让她心寒。 田玉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好啊！” 她觉得自己怀孕了还是得注意情绪方面，尤其是不能一个人闷闷不乐，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有王秀娣陪着，多少能和她聊聊天。 “对了，今天早上打早餐的时候没看到阿翠嫂子。”田玉珠突然想起这事。 王秀娣摆了下手：“她回老家接娃去了，估计一周左右来到。本来是想等他男人这次执行完任务再一块儿回去，可老家村公所来电话，说娃摔了一跤，把手骨给摔断了。” “我就寻思让她快点回去接娃，反正迟早要接过来这边上学，现在提前接过来也好，让叶医生帮忙治手，这边医疗条件比他们老家的好。” “那到是……” 两人正聊着，冯春带着大虎二虎喜滋滋的推开院门走进来。 瞧她那脸色像遇见了什么大喜的事儿，叫了声嫂子就忙着向田玉珠邀功：“玉珠，我又推销出去两件衣裳了！” “是吗？” 田玉珠把视线看向王秀娣。 推销的人是冯春，负责送货的人是王秀娣。 她稳沉地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去送的货，也帮她在账上记着呢！” 田玉珠很好奇：“你在军属我推销出去的？” “不是不是，放心吧，嫂子说军属区里大家都知道你卖衣裳，人家自己会来卖，我推销出去不算，我这两件是去镇政府里推销的。” “是吗，你胆子还挺大。” 眼下虽然改革开放了，可这也只是初期。 冯春就敢去政府部门推销，那确实有点胆量。 一般人哪敢去，就怕被当成投机倒把。 冯春颇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你知道我是咋推销出去的吗？我可费老大功夫了，先在单位门口蹲守，确定哪两个女同志合适。” “然后等她们下班的时候在路上截住她们推销，这两人都一个样，起初不愿意看，等我打开样品衣裳的时候，好嘛，眼睛都亮了。” “随便试了试就跟我订号码，说是款式好看，价格也比百货公司柜台里的其他衬衣要便宜五毛到一块。” 没想在这方面冯春还有点脑子。 田玉珠问她：“镇上那么多女同志，你怎么只想着推销给她们呢？” 冯春又说上了：“那肯定得看她们消费能力呀，比如推销给我这样式儿的，我又没钱，不是白浪费口舌吗，你说是不是嫂子。” 王秀娣欣慰的点头，和田玉珠对视了一眼：“是，阿春变聪明了，也有了进步。大虎二虎，你们的妈妈很棒。” 田玉珠也认可道：“做得不错。” 多余的她不会再夸了，冯春这人得好好观察一段日子。 但就她这句话，她让冯春高兴得眼睛都笑成弯：“玉珠，你终于夸我了！” 大虎和二虎更高兴。 “婶儿，我们保证妈妈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们会看着她。” “对啊，婶儿，我妈妈这次一定改。” “这两小子，到底谁生的啊？”冯春不好意思地敲了敲儿子的小脑门。 第455章 政绩要不 田玉珠听王秀娣的，睡了个午觉后才起来去硕池镇。 两人边聊边走，半个小时的路就当她自己锻炼身体了。 路上遇到牛车大爷也没敢坐，大着肚子要是颠簸一下可不得了。 到达镇上后，自然直接去了秦旭办公室。 秦旭也是刚刚去做扫盲工作回来，刚进办公室喝了两口茶，看到她们急忙起身要倒水。 “秦旭同志，别忙活了，你快坐吧，我们有正事要问你。”王秀娣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过去，又转念一想：“不行，我还是去倒水吧，玉珠得喝点，我去倒水，你俩聊。” 她走后田玉珠直接问起了缝纫机的事情。 秦旭说：“这件事情我很用心的跟镇长提起过，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我是这样想的，你既然来了，不如去面对面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也许就能说服他。” 田玉珠站起来：“好啊，那你帮我引见引见。” 新镇长这人田玉珠见过两三次，别的不说性格她能看得出来，优柔寡断。 做事情肯定没什么魄力，更别说大胆实行新政策了。 不过田玉珠还是想试一试。 到镇长办公室后，大家也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寒喧几句后田玉珠把话题引入正题：“我前两天刚去省城回来，省城那边衣裳的销量特别好。” “另外京市的货销量也好，光眼下的订单就得有上百件。镇长，如果你们能助我一把，让我在镇里直接建厂，将来肯定会解决掉很多青年人的工作问题。” “虽然种桩稼很重要，但做工业能赚钱，一个家族里边有部份人种桩稼，一部份人到服装厂上班拿工资，这样两边推动，当地金济一定有变化。” “到那时候，整个硕池镇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了，可是镇长你的政绩呀！” 服装厂建起来，当地老百姓日子好过了。 跟我田玉珠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完全是你这个镇长的政绩。 怎么着，难道你还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子里不上调？ 新镇长听在耳朵里，内心开始动摇了。 自打他来到硕池镇后，发生的事情都很糟心。 地震救灾不力，后续保障工作进行缓慢等等…… 总之这段时间他在上级的眼里表现很差。 所以他也想有件事情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秦旭道：“镇长，我觉得田玉珠同志说得对，改变一个地方的经济，往往只需要当界有个英明的领导，我也相信她做事情一定能成。” “事倒是好事儿。”镇长开始动摇了。 他的手指头敲着桌面：“那你打算进多少台缝纫机？” “十台。” 十台缝纫机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工人三四年的工资合计。 这么大笔投资把镇长吓一跳：“你有这么多资金？” 秦旭也担心她：“要不然慢慢来，先进两三台。” “资金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衣裳在省城那边销售得好，自然也就有人投资了，只要镇长你能帮我进到货，再多几台都没问题。” 田玉珠很淡定从容。 现在她拿两三千块钱出来一点也不难，她还想多要几台呢。 只是怕太夸张这新镇长反而吓是怯步。 她随口编了个有投资商，新镇长和秦旭都放心了。 新镇长沉吟片刻：“行，为你这事我直接去一趟县城，得请他们县城的百货公司直接调货才行，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我尽量给你调，越多越好。” “太好了，谢谢镇长，有你这样英明的领导，是我的福气，是硕池镇老百姓的福气。” 田玉珠深深的鞠了躬，差点把秦旭逗得笑出来。 关于钱的事情，田玉珠也早就准备好了。 她在缅国那边得到的是美刀，后来在阿乌村的时候，独眼龙去帮忙把换成了华国币。 现在拿出三千块整整齐齐放在新镇长面前，这人瞪了瞪眼珠子。 就他那点工资，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摞一块儿的。 赶紧正色道：“哎，钱的事情我不过手，等货来了之后你去供销社结账，账款两清，到时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看他很严肃的样子，这里又是办公室怕影响不好。 田玉珠说了句：“对不起。” 赶紧把钱装了起来。 她是那么没眼轻劲儿的人吗？ 只不过故意把钱拿出来亮相，就是想让新镇长知道她有这个实力，只管放心进货就是。 看她把钱收了起来，新镇长假意咳了一声：“对了小秦，你带她去看看谷堆房那几间怎么样，如果瞧得上的话就租给她。” 谷堆房是一个小院，以前屋里都用来堆公社的农用工具和收回来的粮食。 现在都分产到户了，自家农具自家收着，镇生产队的那些公家房子就闲置了下来。 新镇长之所以敢往外租，是因为他去开会的时候看到其他镇也是这么做的。 他就大着胆子来这么一回，反正为了政绩，他豁出去了。 秦旭答应完他，带着田玉珠去拿钥匙，和在院里等他们的王秀娣汇合。 田玉珠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拿了钥匙走出镇政府大门后，直接去了供销社，让秦旭等她一会儿。 她跟金菊说了句悄悄话。 金菊点头：“放心去吧，多大点事情我还不会办吗？” 田玉珠和王秀娣，秦旭他们三个人去看房子后。 金菊立刻拿油纸包了两条红山茶烟，夹在胳肢窝底下去了镇长办公室。 “镇长，你跟我说过几次要的货，今天终于有货，我给你送来了！” 话完把烟往办公桌上一放。 其实也没别人，这话就是说给有心人听听。 镇长噎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要买烟了？ 话到嘴边却看到金菊做了个嘘声手势：“镇长，你为咱们老百姓考虑得周到，这是老百姓孝敬你的，收下吧，我现在拿出去就不像样了。” 话完，她一扭身走了出去。 把新镇长搞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个田玉珠，一定是她在搞鬼。 不过想归想，也确实是怕人看见，金菊也走了，没办法，他只好赶紧装进了抽屉里。 第456章 恩恩爱爱 谷堆房占地面积可不小，当初设计的时候为了使用便利。 除了三面三排平房之外，中间的院子得有四百来个平方，为了能起到晒庄稼的作用。 而且去年才刚刚用过，也一直有人打理着。 院子虽然是泥地，倒也没有杂草丛生。 田玉珠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多的房间，用作仓库和车间都完全没问题。 最小的一间拿出来做办公室，甚至还可以在大门一侧隔间小的出来给安保人员。 王秀娣感叹着：“不错呀玉珠，面积还挺大。” 田玉珠当然高兴：“秦旭，你们一年要多少租金呢？” “这个镇长没说，但是根据我们去其他镇做考察的经验，估计一年也就五百块左右，如果你长租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往下谈。” “五百块我能接受，不过头一次租我得租十五年。” “十五年？” 这么久？ 如果期间生意出现问题怎么办？ 秦旭和王秀娣都觉得她胆子实在太大了。 田玉珠却满脸自信：“对，就十五年，你回去谈好快点给我信，希望在两天之内咱们把合同签了！” 另一边在办公室里的镇长实在坐不住了。 那两条抽屉里的烟像针扎他屁股似的难受，索性拿出一条用报纸包了。 叫来秘书小云：“现在就陪我去趟县里。” ……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 这两天里田玉珠没让自己闲着，除了耽搁做饭那点时间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设计新款衣裳和玉器。 施振堂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进了山，他们除了军情不会轻易和家里联系。 田玉珠也知道，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只能调整自己心态，每天让日子忙碌而充实。 叶青青下班的时候来到家里给她做个简单检查，量量血压啥的。 “挺好的，别看你瘦，身子是我见过的孕妇里面最稳定的，也没见你晨吐，手脚也不肿。” “我身子骨不娇气。” 田玉珠笑笑，白天的时候她熬了一锅绿豆汤，连锅一块儿镇在凉水里。 这会儿就起身给叶青青打了一碗：“菲儿这周没过来？” “没有。” 叶青青接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田玉珠的手背。 她倒没什么，很正常。 田玉珠却因为这一碰而在脑海里看到了预见。 ……她已经好久没预见了。 这破金手指，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预见里只见叶青青和安医生一块儿并排走在一条小道上，而他们的外貌已经有了变化。 现在还是青壮年时期，预见里的叶青青和安医生已经青丝白发。 看起来应该是五十来岁的样子，他们相视而笑，并肩而行。 那样子哪是离婚多年的夫妻？ 田玉珠估计呀，这两人最后可能复婚了，而且重新建立了感情基础。 “怎么了？” 叶青青发现她有瞬间的发呆。 田玉珠一笑：“我想到昨天晚上做的梦。” “什么梦？” “我梦到你和安医生复婚了。” “嗤！” 叶青青撇了下嘴：“那怎么可能，我们俩还不够折磨对方的，分开了好，这样大家都舒服。” 田玉珠抿抿嘴：“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聊了一会叶青青回家去了。 嫂子们都来了。 除了赵翠不在，有王秀娣和刘小慧，还有另外三个军嫂。 王秀娣这两天忙活着，又招了五个。 人一多屋子就显小，没办法大家都搬到院子里。 凳子也不够坐，是自各家里带来的。 光线不够，王秀娣把她家的马灯提来了，正好也能看得见。 田玉珠寻思明天请人来给院里拉个灯泡出去，这样光线问题就解决了。 这事要是平时她自己能干，只是现在大肚子不方便。 嫂子们喝了绿豆汤就开始干活，有说有笑的一直到十点钟才散场。 送走她们后，田玉珠扶着腰静坐了会，开始洗脚洗脸。 走之前王秀娣把她给洗脚水都烧好了。 她现在从暖瓶里倒出来就行。 洗完脚躺床上，脑海里闪过不知道租房合同和缝纫机的事情怎么样了的念头，但仅仅几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深夜，施振堂拖着浑身疲惫回到家。 在山里好几天浑身脏得厉害，他蹑手蹑脚的拿了换洗衣裳去招待所里洗了个澡才回来。 小黑挺配合，愣是一声没吭。 睡梦中的田玉珠仿佛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冽香味。 她呢喃着习惯性的朝那个方向拱了拱小脑袋，依偎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想我吗？”头顶上的声音低吟好听。 “想。”她露出笑意：“特别想。” 纤细的手臂勾住男人的细腰，生怕他从梦里跑掉，她得抱紧。 施振堂的胸膛瞬间激烈起伏，他低下头，指尖勾起媳妇的小下巴，薄唇迫不及待的覆上他朝思暮想的红唇。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后，小女人还是闭着眼睡觉。 这个梦是甜的，她很开心，笑容挂在唇间。 月光下的温柔面容带着屋薄薄的柔光，如此娇妻躺在怀里。 身为男人怎会不心猿意马。 可是…… 一直盼着她满三个月，现在已经超过了三个月之多，但双胞胎的肚子非比寻常。 看着那微隆的小腹，心想如果这件事情会伤害到媳妇，那他还是不是人？ 顿时一盆凉水浇到头顶上。 施振堂忍耐着，伸出去的手变成掖被子的动作。 “不要，热。” 小女人推开他掖被子的手。 顺便还掀开被子一角。 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子，一条粉色的四角短裤，姣好的身段没有因为怀孕而显得笨重。 反而多了种女性特殊的美感。 皮肤在月光下嫩得仿佛一碰就会出水。 施振堂整个人僵住：“……” 在山里那么累，以前单身汉的时候，沾床就睡。 现在累成狗也睡不着，谁叫他身边有个美娇娘。 可睡不着又能咋样，只能起来去洗把冷水脸。 结果如此反复的折腾，差不多到下半夜才睡过去。 可想而知隔天早上的黑眼圈有多难看。 去食堂打早餐的路上，嫂子们看在眼里直犯愁。 “振堂，你们这次出去辛苦了，看把你给累的。”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换防回来休息，要好好歇歇哈。” 施振堂无语地点头：“好。” 第457章 媳妇能耐了 其实执行任务对他来说不算累，精神上的折腾才叫辛苦。 同样，等他提着包子和粥回到家里后。 醒过的田玉珠也同样心疼他：“你看你，都熬成啥样了？” 小手轻轻的抚抚那张俊脸，很温柔的问：“昨晚回来的？饿了吧？我这就起来给你做早饭。” “不用。” 施振堂往媳妇面前靠近些，手揽在她的腰上：“早餐我已经打回来了，你饿不？” “不饿。”田玉珠摇摇头，才醒过来还有点迷糊，没胃口。 “那再陪我睡会。” “嗯！” 两人腻歪了一会，温香软玉在面前，施振堂也只能忍受着及时刹车。 田玉珠看在眼里也是满脸通红。 她是从新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网络上什么没有。 可要让她迈出帮助男人那一步，还是有些做不到。 只能苦了这个家伙了！ 又躺了半个多小时才起来，田玉珠去洗漱。 施振堂把粥给热好了。 吃完早餐，田玉珠以为他还得回部队。 哪知说是前线撤他们下来休整两天，他这两天就在家里陪她，哪儿也不去。 “那正好，你陪我去趟镇上。” 自打从阿乌村回来后，施振堂就连夜走了。 田玉珠还没来得及跟他讲自己赚到多少钱。 现在就连去镇上租厂房的事情都一块儿讲给他听，今天已经过了两日之期，她得去看看合同是否能签。 施振堂的震惊可想而知，才短短几天不见，媳妇都快要建成一个厂了。 还有那几万块华国币，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转念一想，有了这笔钱，至少媳妇不会再去缅国冒险。 不禁有些感叹：“你之前不是担心将来孩子做生意的本领，我看如果他将来是个人物，那肯定是遗传你。” 田玉珠也感叹：“可是我做生意的本领，却是老年的他教的。” 小两口对视一眼，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都忍不住相视笑着。 缘分在时光穿越这条线上，给他们全家人最终画上一个完美的圆。 最终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成就了谁！！！ 收拾好碗筷，两人就直接去了镇上找秦旭。 秦旭这边已经得到了好消息，他正寻思着怎么去军区找田玉珠呢！ 突然人家两口子来了，看到施振堂他就不自在。 手里握着的茶杯放不是端不是，竟然有些慌乱。 之后又赶紧放到桌子上：“施营长，好久不见。” 想握个手，结果施振堂只是礼貌的点了下头：“我媳妇找你谈事情。” “嗯嗯，玉珠同志请坐请坐。” 秦旭尴尬的收回手，他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为啥这么慌。 首先他竟然给过施振堂一枪，原本就对不起人家，内心深处，竟然还有点惦记人家媳妇。 暗中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可他偏偏是个人，是人才会有弱点。 田玉珠大大方方的：“秦旭同志，请问我们前两天谈的事情……” “唔，我正要去找你说呢，这事成了，谷堆院租给你十五年，每年四百八，这是我们镇长让开会大家投票决定的。” “另外，镇长已经帮你订了十二台缝纫机，不过得等几天才能到货，是以供销社的名义进货，到时候你去金菊那边领货就成。” “太感谢了！” 田玉珠大喜过望：“真没想到两件事情都能这么快完成，谢谢谢谢。” 她一高兴，差点去和秦旭握手。 秦旭吓得赶紧背着手打岔：“我陪你们再去看眼谷堆房，交待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把钥匙给你？” 施振堂侧轻咳了一声。 田玉珠大大咧咧的，此时的她开心胜于一切。 压根就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的小动作。 她笑着说：“看厂房的事情不着急，先签合同吧，签了我才踏实。” “你呀，我就知道，早准备好了！”秦旭从抽屉里拿出小云写好的合同，一式两份。 田玉珠问：“跟你签还是跟镇长签？” “镇长让我做代表，同我签就成，他在县城里开会没回来。” “那行。” 租房合同也不能大意，只要是做生意的，但凡是合同都必须得好好看。 田玉珠仔细阅读了条款，一切都很满意，她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合同里可不可以加一条，如果以后公家要把谷堆房售卖的话，我能不能有优先选择权。” 也就是说，如果将来那院子要卖，那她就可以一举拿下。 秦旭直接道：“不可能吧，公家的房子应该不会往外销售。” 他哪里知道将来政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可田玉珠知道，像这种谷堆房，揉茶房什么的，最终都会因为废弃太久而对外销售。 如果过几年有政策，那她肯定要把谷堆房买下来的。 那地方不仅占地面积大，就连地理位置也很好。 田玉珠道：“不管怎样，我是说如果，那我想拥有这个优先权。” 秦旭明白她意思：“好，你稍等我一会。” 他直接去其他办公室里给镇长挂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回来说：“镇长同意了，那要不让小云再把合同重新做一份，咱们先去看房子。” “好啊！” 把事情交待给小云后，三个人打算去谷堆房。 谁知刚走出镇政府大门，一群人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带头的是个上了岁数的老爷子，他认得秦旭的，上前就向秦旭问好：“领导啊，我今天来，是想来问问你，那天救我孙儿的人她家住哪儿，我们得去感谢她哩。” 这不巧了吗？ 秦旭视线扫过老人身后跟着那几个愣头青。 他们目光躲闪。 秦旭就问他们：“怎么着，你们不是看到恩人就在面前了吗，怎么不敢跟爷爷说？” 这几个小子已经认出田玉珠了，可是不好意思开口。 老爷子回过神来：“难道就是这位姑娘？” 田玉珠这才暖笑着开口：“不用谢的爷爷，只是举手之劳。” “哎，那能这样说，你不知道，你救了我孙儿，那可是救了我们全家呀，谢谢你啊姑娘。”老爷子回头招呼着几个愣头青。 “来来来，快给恩人跪下，你们得给她磕响头。” 第458章 悠着点 那几个愣头青在外面作天作地，可却特别听族人老爷爷的话。 就当真要跪下去了，田玉珠忙说：“别跪，快起来。” 秦旭道：“咱们不搞这一套，大爷，你们的心意已经表达出来了，如果真是心里过意不去，那不如叫他们做点实事。” 老爷子当然乐意得很：“领导你快说，让他们做啥，哪怕是当牛做马我也让他们去。” “没那么严重。”秦旭摆了下手：“就是谷堆房那边现在租给田玉珠同志做厂房，正好今天才交钥匙，这几个小子要是真想感谢人家，就去帮忙打扫卫生。” “好啊，这个简单。”老爷子觉得能为恩人做点事情心里才舒坦，立刻向田玉珠保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话说完老爷子就转身瞪着那几个愣头青：“听到没有，必须得把谷堆房打扫出来，给你们一天时间，我要一点灰尘都不见。” “还有，你们得记住咯，这是田玉珠同志的厂子，以后如果你们敢去碰一碰那厂房，等回族里老子跺他手指头。” 愣头青们被训得低着头：“是。” 没想到救了人最后还解决了自己服装厂的安保问题。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田玉珠也曾经想过在这里建厂，那后续这些小混混们也要想办法解决。 现在她心里头很高兴，不由得看向施振堂。 男人脸上却是一片困惑。 他已经好几天没在家了，早上起来媳妇也没跟他讲过曾经救人的事情。 眼下外人多也不好问，只能配合着。 就这样一行人去了谷堆房。 路上田玉珠问老爷子受伤小伙的情况。 老爷子叹了口气：“幸好你出手相救，命是找回来了，不过还得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 田玉珠试探着问他：“爷爷，那天我听他的朋友说他们是去爬鹿望坡才闯的祸，我一个外地人也不懂，难道鹿望坡真有可怕的东西？” 说起这个老爷子就用眼狠瞪那几个愣头青。 回头对田玉珠又温和得很：“鹿望坡是不能进去的，这个我们历代老辈都交待过，我也曾经听老人说那里有害人神经错乱的东西。” “自打我们小时候开始，就有不少人想进去，但都没落得好下场的。” 老爷子仔细跟田玉珠讲了讲鹿望坡。 传说跟她知道的信息差不多，说鹿望坡里葬着古代最富有的滇王，机关密布。 整个鹿望坡山脉就像一个巨大的元宝，光进山门路边那两棵树就上千年。 老爷子说他们打小的时候就去附近看过，那两棵树当时和现在没有啥区别，一样粗一样大。 至于森林里的情况，进去的人有的没出来，出来的要不疯要不傻。 就他们族里那个小伙，现在虽然捡回条命。 可醒过来到现在，愣是一声没吭过。 “唉，估计也跟镇上的金墨差不多，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老爷子摇摇头，满脸都是痛惜。 田玉珠越发觉得鹿望坡不简单。 此时她也只能顺着说道：“看来得向年轻人多多宣传关于鹿望坡的危险之处，进山送命可不值得。” “那是。”老爷子点点头：“我们族里村长这几天就在说这个事情。” 到达谷堆房后，秦旭把现有的问题都跟田玉珠说了说。 大概也就是有些窗子的玻璃坏掉了，还有些屋顶的稻草已经腐烂，有漏洞。 原本镇上是想等到今年的雨季来之前修补的，现在房子在田玉珠手里，一切就由她来承担。 田玉珠问施振堂：“你觉得房子咋样？” 施振堂由衷觉得：“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田玉珠抿唇：“稻草屋顶始终不稳妥，我打算全部换成瓦片，你看怎么样？” “那找瓦片换小梁的事情我来，你乖乖回家歇着。”施振堂看向窗子：“除了换坏了的玻璃，防盗也要做一下。” “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这两天就让嫂子们把衣裳拿回自己家做，我要结结实实的倒头大睡两天。” 田玉珠乐呵得很。 男人终于可以回来帮帮手，她要彻底放松一下。 “全听你的。” 别看施振堂一身军装，身材高大修长，整个人气质看起来冷冽难于亲近。 可是看着他看向自己媳妇那种眸光里全是温情的眼神，让秦旭都不由得感叹。 他俩单独看各有各的优点，可是放一起看，就会觉得他们确实是绝配，没有人比他俩更般配了。 “领导，我让他们回家去拿扫把去。” 老爷子的声音把秦旭拉回现实中。 他忙收回观察小两口的视线点头：“可以的。” 又想起什么：“对了大爷，能不能让他们多帮忙几天，人家田玉珠同志在这里新建厂，将来发展起来得福利的还是咱本地老百姓。” “咱们既然有劳动力就不能闲着，帮帮手行不行？” 老大爷呵呵笑道：“领导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几个混蛋回去也种不好庄稼，就让他们好好在这儿帮玉珠姑娘的忙。” 回头又冲着田玉珠吼道：“玉珠姑娘，你只管把他们当牛使唤，别心软。” “哎大爷，放心吧！” 田玉珠好笑的冲着施振堂眨眨眼：“现在他们是你的人了！” 施振堂看那几个愣头青的眼神可没那么温和。 视线微扫过去，那几个小伙吓得赶紧低头走路。 施振堂道：“我把他们当我的兵来练。” “别。” 田玉珠用小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悠着点。” “……” 男人心尖一颤。 媳妇这是怎么回事，有些话是晚上说的，现在也说出来。 这不燎人得慌吗？ 施振堂俊脸有些微热，他解开了一个军装衣领纽扣。 一系列动作下来，田玉珠并没有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既然大爷答应让他们这两天都跟着你在厂里做事情，那不管怎么着，我得管他们伙食。” 田玉珠寻思片刻：“我出钱，让金菊姐每顿做面条送过来。” 施振堂声音沉沉的：“嗯，听你的。” 他有点分心，正努力回归正题。 第459章 免费劳动力 从谷堆房出来回到镇上，钥匙先交给那几个打扫卫生的小伙了。 田玉珠小两口跟着秦旭去办公室把合同签好，她的心也落了地。 离开镇子的时候，就特意去供销社和金菊商量明天帮忙做饭的事情。 金菊爽快答应下来：“放心，光下个面条子不浪费时间，我每天三顿给他们送，你说说几个人。” “六个半大的小伙，就是前两天闯鹿望坡那几个……” 田玉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金菊。 金菊恭喜她把厂子给建起来了。 两人聊了几句，金菊提醒她：“那你得尽快去办厂子证。” “我知道。” 现在办证没有新时代麻烦，因为人们的意识还没那么强。 新时代办厂子的营业执照，得跟环保和建筑结构挂钩。 “办证的事情在这周内我会去县城办理。”田玉珠拿了三十块钱放在柜台上：“姐，半大的小伙吃死老子，你给他们多煮点，另外放点鸡蛋碎。” 金菊立刻往外推：“哪用得了这么多？拿回去。” 就算再能吃，两三天也就是几顿饭的事情。 肯定吃不了三十块钱，那可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田玉珠压住她的手：“你先拿着嘛，用不完再说。” 没办法，金菊只好收下了：“你这倔脾气，用不完的我到时候再退给你。” “行，那我先走了！” “回吧，别让你男人等得着急。” 金菊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子上了。 看了眼供销社外站着等待的那抹身影，帅气高大，她羡慕得多看一眼是一眼。 不过她也有小秘密，只是暂时不好意思告诉田玉珠。 这两天省城的胡卫国一共给她打过两个电话，上来就跟她东拉西扯的聊，有点没事找事说。 金菊心里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她自己也有点心动。 可是想想人家是省城百货公司的经理，自己在这种小地方的供销社里上班。 两个人工作地相隔太远，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总之左思右想，即高兴又犯愁，所以暂时没有告诉田玉珠。 哎不对！ 金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跟胡卫国无关，但这事她一定得告诉田玉珠。 当下赶紧掀开柜台木门冲出去：“玉珠，玉珠。” 田玉珠正挽着施振堂胳膊往前走，停下脚步：“咋了姐？” 金菊终于跑到他俩面前，冲着施振堂笑笑：“施营长好。” 话完才对田玉珠说：“我忘了告诉你啦，有个叫做赵小漫的姑娘找你，她说是从京市打来的，让你给她回电话。” “呀，那是小漫，就是我跟你说那个。”田玉珠惊喜又担忧，生怕货出现什么情况：“姐，你这里能打长途吗？” “打不了，你得去县城邮局才能打。” 施振堂说：“回去我办公室打。” 一个电话影响不到他，还省得去县城来回奔波。 “那行，我回军区打。” 赶紧跟金菊道别，田玉珠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走。 施振堂哭笑不得：“你这急性子做生意怎么行，生意就像战场，有失有得，这种心态不行，可得调整。” 他这一说田玉珠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生意靠努力也靠运气。 如果她一直这么患得患失，那多伤神，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 于是吁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得改改。” 施振堂暖笑着拉住她的小手：“要不我抱你吧？” 背是没办法背了，肚子太大，怕会挤到宝宝。 田玉珠摇摇头：“慢慢走吧，我好久没有这样跟你散过步了！” 话完拉住他的大手，两人相视一笑。 …… 手拉手边聊边走回到军区，再直接去了办公室。 一路上遇到多少单身狗大跌眼镜。 没想到冷面兵王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活生生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版本。 田玉珠去办公室里打电话的时候，施振堂正好在走廊上抽支烟。 可把身边一众兄弟羡慕得跑来问长问短。 “嫂子几个月了？” “啥时候生啊？” “取名没有啊？” 施振堂吐了口烟圈：“都闲得慌是吧？” 众人吓得急忙散了。 什么叫闲得慌，这才退下来休息了一天而已。 李胜利就有点失望的感叹：“唉，看嫂子的身子，估计几个月内是吃不到她做的饭菜咯。” “找死啊，你想吃我也不会让她做。”施振堂瞪眼。 李胜利认命了：“哥，那也不能老让嫂子吃食堂吧，难不成你做？” 施振堂：“……” 他可以帮媳妇打下手，帮她洗菜，揉面。 可是说到做饭就有点难度。 虽然打小也在小山村长大，可他只顾着埋头干活，家里的厨房是杨大花的地盘，谁也别想碰。 后来长大在部队，天天吃食堂。 他根本没有机会学做饭。 现在李胜利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媳妇不能天天吃食堂，毕竟食堂里的食物比较单一。 既然如此，那他学着做？ 于是良久之后，一个唔字从鼻息间飘出来。 李胜利那眼眸里的光顿时死灰复燃：“哥，那你什么时候做饭可一定叫我哈，你的手艺我也想尝尝，毕竟有嫂子指点，一定错不了。” 施振堂无语凝噎：“……唔。” …… 田玉珠在电话里和赵小漫聊得兴致勃勃。 赵小漫在那边催促她：“姐呀，你可得快点哈，这边的衣裳出货已经出完了，钱都给你汇款过去了，你们只管做就是了！” “放心吧，再过几天，十二台缝纫机加班加点的给你们踩。”田玉珠信心满满。 “十二台？厉害了你。” 赵小漫恨不得就在现场。 她喜欢看那种大家伙一块儿热火朝天干活的劲头。 “小漫，如果这次做的衣裳销量还在往上翻的话，你再想法子跟你舅说说，我还想跟他订缝纫机。” “放心吧姐，我给你想着呢！” 赵小漫性子直，有一说一她还真想着这事儿。 “那我先谢谢你啦！” “咱俩还客气啥？” 和赵小漫说说笑笑的聊完挂了电话，田玉珠索性也给老家打了一个。 他们上次回老家的时候村公社被人点了火，电话线也烧断了。 好长一段时间打不通。 没想到今天一打就通，接电话的是村支书。 那声浓浓的乡音让人心里一暖：“叔，是我，玉珠。” 第460章 做衣裳不是打补丁 一个小时后，千里之外的泉水村。 村支书满面笑容地走进了施家新院。 “玉珠打电话回来，让你们赶紧做，人家催货哩，布料的事情不用着急，过段时间会有货寄过来。对了，玉珠还说了，赶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质量，一件都不能马虎。” 屋里一共就三个人，吕焕英老太太，苏珍，还有郑牡丹！ 村支书却宣布得很正式，声音洪亮。 把她们仨逗得好笑，同时又高兴：“我们知道，正赶着呢！” 现在苏珍踩缝纫机很熟练，郑牡丹也掌握得很快。 两个人轮班踩，一天能做好几件。 要不是老太太心疼缝纫机怕被踩坏，她们上半夜下半夜的轮都没问题。 老太太问：“他叔，玉珠说没说她自己，他们都好吗？” “好着哩，她说身体情况很好，不用担心。” 村支书话完上前去看着苏珍踩缝纫机：“哎呀，这物件就是好，有了它能抵好些个人。” 现在他家里也全力支持郑牡丹帮田玉珠做衣裳。 反正分产到户后，家里就那么些地。 什么时候种完都由自己说了算，郑牡丹每天来做衣裳赚钱。 她男人和村支书，还有个未婚的小叔子三个老爷们负责种地。 家里话最多的二儿子一家已经被村支书给分出去了，现在全家人落得个清静，小日子过得有奔头。 比起施家这边的缝纫机，田家村的田英就慢了很多。 但她和母亲杨秀也越缝越顺手，速度提起来也不会出差错。 每做好五件，就让田祥骑着大队借的自行车送到泉水村来。 一共多少件，郑牡丹都给滴水不漏的记着呢！ 另外别说赶京市要的新货，哪怕附近村里知青们来订的都有二十几件，赶得很。 有些知青下个月就要返城，隔三差五的来催。 郑牡丹和苏珍她们是即高兴又发愁，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赚钱也有赚到手软的时候。 “老姐姐，阿珍呐，开开门。” 院门外响起一阵拍门声。 苏珍正在踩缝纫机，郑牡丹得到老太太的允许，跑出去拉开了院门。 刚看到门外站着的那几个人，郑牡丹的脸色就垮下去：“三大妈四婶子，你们俩来干啥？” 嘴里说着话，手并没有从门把上放下来。 因为她压根就不想让这两人进去。 三大妈堆出满脸菊花笑：“哎哟我说牡丹啊，你拦着做啥，我们来找老姐姐拉家常哩。” “是啊，快点让我们进去吧牡丹。” 四婶子力气大，也不怕夹脚的往前迈了一步进院。 没办法，郑牡丹只能让朝一边了。 以前她们做衣裳都得小心翼翼防着，生怕村里谁眼红去举报。 现在就算她们看见了也不怕。 谁还敢跟国家的政策反着来。 三大妈和四婶子一进屋就开始大呼小叫：“哎哟这衣裳做得真好。” “啧啧，可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两双刚刚从地里回来，都没洗过的手就要上手拿。 老太太及时出声制止：“哎你们可别碰，碰着了就得买下来。” 两人的手僵在半空。 “老姐姐，你开玩笑的吧，这种款式的衣裳哪合适我们这些老人家，是给年轻人穿的。”三大妈咧着大嘴笑。 四婶子在一边拼命点头做陪衬。 老太太笑了笑：“你也知道是给年轻人穿的，那还来凑啥热闹，别看了，都回去吧！” 她知道这两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可老太太看她们不顺眼，老施家无论好坏的事情，全是她俩嘴里嚼出去的。 实打实的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让人讨厌。 此时三大妈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赶紧讨好地说道：“老姐姐呀，今儿也不怕村支书在，我们就是想来跟你讨点活计的。” “什么活计，我家地里那点活还不够老大一个人干呢！” “不是。”四婶子巴巴的坐到炕沿上挨着老太太：“大娘，我们听说阿珍她们做衣裳赚钱得很，你看不就缝针线活嘛，这活我们也能干。” “你能不能跟玉珠说说，让阿珍分点活计给我们，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大娘，都是一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哟！”郑牡丹可忍不下去了：“四婶子以前背后叫玉珠傻子的时候，可没想过咱们是一村人。还有，你不是还传过她有桃花疯吗，怎么，都忘了？” “咝，你这丫头。”四婶子赶紧摆了下手：“你记错啦，我不是那种说闲话的人，不信你问你公公。” 村支书：“……” 他先前就想走，现在一屋子女人更是待不住。 当下咳了声：“大娘，我先回哩，村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哎，去吧！”老太太点点头。 村支书就这样走了，谁的话也没答腔，四婶子落得满脸尴尬。 转身又去求老太太：“大娘，你别听牡丹胡说，其实那些话全村人都在说，我就是跟着他们乱聊而已。” 三大妈这会儿不敢吱声，她生怕火烧到自己这边来。 为了能接到做衣裳的活，她现在必须得明哲保身。 却没想到老太太给直接拒了：“这是玉珠的生意，每件衣裳都关系重大，你们真以为像给自家娃打补丁那么简单？” “行了都走吧，玉珠信任谁自然就给谁做，眼下村里谁都没用上，阿珍和牡丹两个人做就够了，不用你们搭手，走吧走吧！” 两人像被当头泼了盆凉水。 原本以为老太太抹不开面子，说不定会给她们两三件缝缝。 结果一点活计都不漏。 顿时，心里恨极，脸上的笑容也及力才挂得住。 “老姐姐，那玉珠下次啥时候回来，她怀了娃，是不是得回村里生娃啊，到时候你帮我们问问她。”三大妈还想再努力努力。 郑牡丹那边嗤笑：“三大妈你开什么玩笑，人家军区医院的条件那么好，她为啥要回村生娃，不是找罪受吗？” 老太太点头：“牡丹说得对。” 三大妈顿时满脸失望：“那老姐姐，下次你们打电话的时候能不能帮忙问问玉珠，我家里那么困难，能赚一分是一分，哪怕工钱只要一半都成。” “是啊大娘，你就帮我们说说吧！” 老太太脑子嗡嗡的：“你们怎么好赖话听不懂啊，这些活计你们做不了，要是缝坏了可得赔，一件赔八块钱，你们愿意做？” 两人听完吓一跳：“……” 第461章 对他好点 田玉珠真就舒舒服服关门休息了两天。 这两天里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后活动活动身体就开始设计新款式。 其实一天到晚闲着根本不是她的风格，她也闲不住。 嘴上说让嫂子们回家做衣裳，她想休息。 其实是想有个安静的环境能安心设计衣裳和玉器。 施振堂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媳妇在家里睡得像个小懒猫呢！ 他带着那几个年轻人干了两天。 窗子防盗都做完了，只是屋顶的瓦片还没上。 买这么多瓦片得需要时间，订好后拉到厂房又得一天。 而再过一天他就得返回部队。 不过这两天施振堂也观察出这群愣头青里有个做事情稳沉的，他叫阿响。 别看阿响才十七八岁，不仅做事稳重，另外那几个年轻人也听他的话。 施振堂后来决定，把上瓦请瓦匠的事情交给阿响，另外再请金菊时不时的来看上几眼。 阿响自然受宠若惊：“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小子还装模做样的敬了个不规范的军礼。 施振堂拍拍他的肩：“好好干。” “施副团长，没想到你们弄得这么快。” 两天没出现的秦旭来看到眼前的变化，满心为田玉珠高兴。 玻璃全换了，外围还做了防护，屋顶上的稻草全掀了。 院子一角整整齐齐码着挂瓦条，水泥也码在旁边。 不得不说施振堂有军人习惯，办事情向来雷厉风行。 施振堂对秦旭向来淡淡的：“唔，还行吧！” 话完他摆了下手，阿响赶紧去忙活去。 “对了秦旭同志。” 施振堂侧脸看向他：“听我媳妇说她买缝纫机的事情还是你给牵的线，非常感谢。” 话是句感谢话，但听起来生硬冰冷。 秦旭扶了扶眼镜：“呵呵，发展当地经济，应该的。” “确实，开厂房能带动一方经济的话，你们也有政绩。”施振堂实话直说。 噎得秦旭只能转了话锋：“恭喜你哈，升副团了！” 施振堂只是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 气氛有点僵，秦旭本来是想来看看田玉珠在不在，眼下他只想赶紧跑路。 就这样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决定告辞离开。 结果又听到施振堂说了句：“秦旭同志如果真这么闲的话，明天来帮我监工怎样，明天要上屋顶瓦，我后天有任务在身，明天要在家陪玉珠一天。” 秦旭满头黑线，脸上的神色要硬撑才能保持如常：“好啊，没问题。” 阿响能办事，但毕竟年轻怕有纰漏。 秦旭来得正好。 只是答应完后，回去单位的路上秦旭就觉得自己的脑壳是不是被驴踢了。 如果使唤他的人是田玉珠，那他无怨无悔。 可使唤他的人是田玉珠男人，这叫怎么回事？ 再说，他其实也不闲啊！！！ …… 晚上回到家的施振堂也把让秦旭监工的事情告诉了田玉珠。 她挺吃惊：“他那么闲？” “闲，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去厂房闲逛。” 施振堂打来洗脚水，帮媳妇脱掉袜子，让她脚放里边：“水温合适不？” “合适。” 田玉珠看着他不由得抿唇：“你不会是故意叫秦旭监工的吧？” 这男人不会还在吃秦旭的干醋吧？ 结果人家直接答应：“是，谁叫他老是往我媳妇的厂子里跑。” 田玉珠扑嗤笑起来，伸出手捧着他的俊脸：“我呀，特别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这说明你在乎我。可你也不能当真，别人的想法是别人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还有，人家秦旭也知道咱小两口感情好得很，他不是那种不识数的人，算了，把他当朋友吧，下次对人家温和点。” 媳妇不愧是从新世界穿过来的人。 说话这么直接好听，听得施振堂满心都是幸福感。 幸福到头晕：“行，以后我对他好点。” …… 隔天清晨。 田玉珠就被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给惊醒。 她还以为是小黑在搅乱。 结果扶着腰起床出去，竟然看到施振堂系着她的碎花围裙，在灶台前忙活。 他身材高大，那围裙系在他身上有种莫名的可爱感。 另外平时又不会做饭，忙活起来自然手忙脚乱的。 洗个米都溅得到处都是水花，洗完了又不知道要放多少水。 “如果你要煮粥的话，那还得再放这样一倍的水。” 田玉珠幸福地靠在门框上看着男人，唇角勾出笑意。 听到声音转头，施振堂苦笑一下：“看来还得你指挥我，最多三次，我保证都学会。” “干嘛不去食堂打呢？” 田玉珠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他的窄腰。 “食堂里的食物太单一，我想给你换换口味，再说，那大锅饭哪有一样样细细煮出来的有营养。” 施振堂回头香了媳妇额头上一下：“现在你指挥我炸油条。” “嫂子，哥。” 李胜利来了。 他进院就闻到了香味儿，谁想乐呵呵的进门，却看到他的大团长正笨手笨脚的拉面。 顿时有点僵住。 “胜利来了，正好，坐吧，尝尝我的手艺。” “坐吧胜利。” 小两口挺热心，可李胜利却有点想跑，嘴上找着借口：“不了，哥，嫂子，你们这几天在忙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他今天才听说田玉珠要建厂房的事情。 这不就赶紧过来问问。 田玉珠就把事情大概跟他讲了一下，等她讲完，施振堂那边炸好根油条了。 “胜利，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胜利看着那根歪七八扭的油条心生抗拒。 不过好就好在只是油条，没有放其他调料，味道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只好硬着头皮拿过来，咝，有点烫手。 急忙左手换右手的拿着：“哥，嫂子，那我先走了，要是需要帮忙就跟我说一声，反正我也闲着。” “再坐会啊，还有呢！”田玉珠心想这小子今天混顿不积极。 “不了不了！” 李胜利一溜烟的跑了。 施振堂把第二根油条放锅里：“这小子生怕我炸的不好吃，跑得比兔子还快。” 原来是这么回事。 田玉珠笑道：“放心，有我捧你场呢！” 第462章 将心比心 一番努力之后早饭终于做好了。 形状不好看的油条，水煮鸡蛋，米粥，还有几个现和面做的白菜馅包子。 这餐饭全部做好大概要田玉珠一个小时的时间，施振堂就不同了，他早上五点半就起来忙活。 田玉珠甜甜的笑：“看起来每样都好吃，真厉害。” 施振堂有点哭笑不得：“把我当小孩哄呢？” 亲了媳妇额头上一下，给她剥鸡蛋：“以后早餐得吃两鸡蛋，少一个都不行。” “吃这方面你只管放心，我胃口就从来没差过。”田玉珠乐呵呵的。 “对了，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你说。” 施振堂就把想请个人来家里照顾媳妇的想法讲出来。 田玉珠立刻摇手：“真的不用，现在我还能照顾自己，还得有几个月才生呢，到时候再说吧！” 她加了句：“再说，我特别喜欢咱俩过小日子的时光，家里多了个人总觉得不方便，这事你就依我吧行不行？” 看媳妇撇了小嘴的样儿，施振堂哪还能强行劝说她。 叹了口气：“我经常不在家，苦了你了！” “没事，不是还有嫂子们的嘛！” 看来请人的事情只能先搁置，吃完早饭，施振堂让田玉珠休息。 他得去县城一趟，买只活鸡回来炖汤给媳妇吃。 他走后田玉珠就由小黑陪着出去散步。 刚走到小四号院门口，看到安菲儿在小院里一个人捉蝴蝶玩儿。 小丫头见人就立刻礼貌的叫：“阿姨。” “菲儿，你回来了？” 原来今天是周六。 小丫头点头：“阿姨，我可以跟你们去散步吗？” “可以啊，你回去跟你妈妈说一声。” 想到那个预见，田玉珠不由得看向她家窗子一眼。 安菲儿回来，必定是她爸安医生送的，现在安医生就在屋里吧？ 那她就带着小丫头去散步，让人家两口子好好说说话。 不一会安菲儿去屋里报备过出来了，蹦蹦跳跳的跟着田玉珠和小黑，路上又遇到了大虎二虎，还有其他军属区里的小孩。 很快，田玉珠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娃娃头。 军属区里大大小小的娃算起来，不下二十个哩。 现在的娃不像新时代的娃，他们作业很少，在军属区家里也没啥农田。 童年时期过得非常幸福，几乎每天都在玩耍中度过。 也有不和合群的身影。 “何松儿，你咋不去跟他们玩呢？” 只见何松儿蹲在路边，手里玩着几颗小石头，眼睛垂着一直在看地上爬的蚂蚁。 他看起来不像是不想和小朋友们玩的样子，但却又不敢靠太近。 总是在小孩子多的附近一个人玩。 想起前些天他跟自己借过小兔子去家里玩，后来也很懂事，自觉的把兔子送回窝。 而且田玉珠还看到他为了补偿小兔子陪他几个小时，竟然还拨了堆青草放在兔子圈里。 因此看到他，田玉珠还是主动先跟他说话。 黄雪花虽然不是个东西，可她的儿子却被老家的婆婆教得很好。 孤孤单单的何松儿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倒也实话实说：“他们不愿意跟我玩。” 肯定是因为他妈黄雪花的原因。 田玉珠想了片刻：“你会下五子棋吗？” “啥是五子棋？” “我教你，好好学，学会自然就有小朋友跟你学，到时候你就可以融入他们了。” 何松儿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田玉珠就用小棍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棋盘，专注教起了何松儿。 游戏本身没什么难度，何松儿很聪明，不一会儿就学会了。 而且他俩下棋也吸引了小朋友们过来围观。 田玉珠笑着问：“下一盘谁来接我的手跟何松儿下？” 军属区里的小朋友，有的会，有的不会。 比如安菲儿就是会的那一类，毕竟家里父母都识字儿，连象棋也教她下过。 安菲儿第一个举起小手：“我，我来跟他下一盘。” “好，菲儿很棒，来吧！” 其他小朋友也举手：“下一盘我来。” “下下盘我来。” 大家都踊跃报名。 何松儿看到那么多小朋友愿意跟他玩，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变得清亮。 他抬起眼看向田玉珠，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黄雪花看进了眼中…… 黄雪花的伤恢复得还不错，骨裂了的下颌骨已好得差不多了。 现在说话没问题，就是缺了的门牙很难看。 不过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跟田玉珠吵架，一来自己还带着伤，话说多了嘴疼。 其次，她亲眼看到田玉珠引导别的小朋友和何松儿玩。 所以她田玉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雪花默默退了回去，她的心情很复杂！！！ …… 时间一晃过去三天。 厂房的瓦全部上完。 用金菊的话来说，谢天谢地这两天没下雨，否则瓦上一半就坏菜了。 今天施振堂得返队，田玉珠自己来到供销社找金菊。 “姐，还得请你帮我找个木匠，厂房打扫出来是一回事，得做桌子椅子，还有货架，你看看，图纸我都设计好了。” 这三天里，施振堂把厂房每一处的尺寸都准确的量给了她。 哪间用来做生产区，哪间用来做仓库，还有办公室，保安房。 田玉珠全都设计好，连里边的基本配置她都计划好了。 办公区的桌子和生产区的椅子等等，要现用木料做得一段时间，可不能再拖了。 金菊说：“队里本来就有木匠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敢不敢接活。” 有些老百姓还害怕国家又整治投机倒把，都不敢行动。 胆子小的只敢埋头在家里安生种地。 田玉珠道：“你得空带我去，我跟他谈。” “跟谁谈？”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几天没见的独眼龙终于出现了。 田玉珠回头看着他，看起来不错，身上没有挂彩。 “叔，你回来了？” 这几天她的心都是悬着的，不知道独眼龙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在这种通信只能靠吼的年代，根本无法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昨天晚上她还寻思，只能再等一天，如果独眼龙还不出现，那她得再去老乌村一趟。 第463章 找木匠 独眼龙像没事人似的：“回来了，你们在聊啥？” 田玉珠把找木匠的事情告诉他，他顿时拍拍胸口：“队里那木匠老哥我熟，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别看独眼龙在生产队里整天没正事干，但他自己有一套处人的方法，倒也结识了些有用的人材。 就比如队里这位木匠。 用独眼龙的话来说，别看他岁数不小，但人家是三代木匠，到他这代，手艺活已经绝了。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供销社，赶紧去找木匠。 路上没人的地方，田玉珠才问他阿乌村那边的情况。 独眼龙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那伙人当天晚上确实越境到了阿乌村，还找到我叔家，把屋里翻得乱七八糟。” “这事闹得我提心吊胆的，生怕我叔和多丹会出事，只好听你的话，去找南部军区报告，军区那边还真上了心。” “说祖国的每一寸土地都要保护，这段时间那一带就增派了士兵，现在别说我叔他们，整个村子都安全多了。” 田玉珠松了口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把设计好的图纸拿给独眼龙：“这是我设计的吊坠图，下次你再去阿乌村的时候拿给多丹。” “行，放心吧！” 独眼龙把图小心收起来。 才有机会问田玉珠关于服装厂的事情，两人边走边聊。 很快就找到了木匠家。 木匠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儿，穿着身洗得发泛白的蓝色中山装外套，精神样貌非常儒雅。 但胆子有点小，听说是私人要做这么多，他不敢的摇摇手：“那我不敢答应。” 独眼龙顿时急道：“哎我说兄弟，你这脑子是被门挤了还是咋的，人家厂子都是镇长亲自批准建的，你还不敢做，有钱赚你还不想赚，是嫌家里口粮多还是咋的？” 木匠讪笑：“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有啥多余的口粮嘛。” “那为啥不做呢，你算算这些东西全做完你能赚多少，我给你算算，少说也得赚一百多块，一个工人差不多快半年的工资了，你不想赚？” 田玉珠开给他的工钱很高。 条件就是他老人家识货，所用的木材得他帮忙买。 然后活计就这么多，无论他三天做完还是三个月做完，反正就给这么一笔工钱。 其实算算已经不少了，现在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块三十块。 木匠媳妇在里屋咳嗽了几声，像是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气虚微弱的说道：“要不你给他们做吧，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家家户户都在想着法子赚钱，你做完工，正好可以买些粮食。”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独眼龙也劝道：“做吧，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木匠这才动摇，点点头：“行，我保准用最快的时间给你做完。” 田玉珠大喜：“叔，那我给你木料钱。” “钱拿给我，我跟他一块儿去进木料，你别折腾了，好好在家里歇着。” 不知不觉中，独眼龙把田玉珠当成自己闺女似的心疼了。 看她挺着个大肚子来张罗这些事情，挺不容易。 田玉珠当然乐意，关键时候大家都帮她的忙，这是她的福份。 从木匠家里出来，她给独眼龙拿了一千块钱。 独眼龙说用不了这么多，退给她五百块：“其他的多退少补。” 田玉珠也不了解这个年代的木料价格，就随了他。 两人又去了厂房。 这也是田玉珠头一次见到换了新瓦顶的厂房，整个小院焕然一新。 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的地板以前是公家就用水泥打过，也打扫得很干净。 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共六间房。 最大的两间，一间做生产车间，一间做仓库。 剩下的向阳一间小屋，田玉珠用来做办公室。 还有间离大门近的，独眼龙说：“得，我搬这里来住吧，反正最近金墨已经稳定多了，我得来守着，这么好的厂房，要是让人给破坏了，那不得心疼死。” “叔，那不得委屈你了？” 田玉珠觉得让他守大门有点屈才。 小老头儿可精得很。 独眼龙立刻摇手：“别说那些，反正晚上我就守厂房，白天我可以跟你跑生意，如果晚上我在阿乌村回不来，就让那小子来守。” “谁啊？” “阿响。” 独眼龙咳了一声：“回到镇上我就听人说了，你男人挺看重阿响，这小子也变了，说是要好好表现，将来他也想当兵。” 田玉珠笑笑：“那行，反正守厂房的人咱们得信任，你来安排。” “好。” 独眼龙打算今天晚上就搬过来了。 没有床也容易，他出去捡些断砖回来垒一垒，去金菊家抬几块木板，再把自己的被窝抱来铺上。 得，这不就有得睡的地方了。 有了独眼龙的这番归置，厂房好像有点模样了似的，田玉珠心里很高兴。 同时让她高兴的是，自打那次她帮金墨做过催眠安神，再结合她开的中药方子。 这人好像变化还挺大，整个过程竟然跟着独眼龙跑出跑进的帮忙。 看到田玉珠，还会点点头。 “叔，墨叔的变化挺大，后来他开过口讲话吗？” 独眼龙说：“有时候会嘟嘟喃喃的说两个字，也不知道他在说啥，不过乔老太太可高兴了，见儿子有变化，她老人家这几天精神头好得很。” 乔老太太七十多岁，儿子是疯的，孙女到这个岁数还没嫁出去。 她的心病只有她自己知道，难得儿子病情缓解，自然高兴了！ 田玉珠微笑：“那就好。” 能为乔奶奶做点事情让她愉悦，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就这样，厂房设施之类的事情就交由独眼龙处理。 田玉珠在回军区之前，去供销社给红星布料厂的销售员经理段山打了个电话：“喂，段经理，你那边可以给我发布了……” 有厂长事先打过招呼，又有合同在手，段山自然不敢怠慢：“行，你说吧要哪些布料，要多少。” 接下来的几天田玉珠就在军区带着军嫂们赶工做衣裳。 虽然只有一台缝纫机，但胜在人多力量大。 五天之后，第一批衣裳五十件，已经由施振堂送到县城，直接邮递发往省城。 第464章 办证 施振堂发货这天，田玉珠也一块儿去了县城。 厂房准备稳步进行，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 小两口分头行事。 结果在工商局里田玉珠却遭到工作人员为难。 那工作人员一脸嚣张样：“私人建厂办证不是这么好办的，你以为……” 话完看到来工商局长和一个身穿军装的英俊男人边聊边走过来。 “振堂。”田玉珠也有点懵。 她男人什么时候认识工商局的人了？ 施振堂给介绍：“老顾，这是我媳妇田玉珠，玉珠，这是老顾，以前是我战友。” “顾局长。”田玉珠微笑着点头，嘴上客气着：“久仰久仰。” 顾局长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嫂子思想先进，年纪轻轻就建厂，值得吾辈学习呀！” “哪里，小打小闹，我也是个新手，试着做而已。” “哎，施团长的媳妇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老顾笑得合不拢嘴，转脸问那工作人员：“是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证件也齐全就赶紧办。” “是。” 工作人员满脸尴尬，刚才自己的服务态度欠缺。 要知道这女人是团长媳妇，她怎么也不会那样。 于是赶紧麻溜的给办，五分钟不到，公章都给盖上了。 “顾局长，今天的事情真谢谢你，改天有时间回军区，我和振堂请你喝酒。”走出工商局办公楼，田玉珠豪爽的开玩笑。 老顾连连点头：“那肯定的，我要去喝你们宝宝的满月酒呢！” “老顾，到时候欢迎你的到来。”施振堂跟他握手。 “一言为定。”老顾突然想起来：“不对，满月酒还有好几个月，等你们厂子开业的时候我就得去，你一定得给我打电话。” “行，日子定好了给你电话。” …… 离开工商局后，田玉珠才了解到。 原来老顾以前和施振堂也是好哥们，两人一个连。 他还立过军功，只是后来在一次巡边的山里跟偷渡敌特发生枪战，当时老顾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没抢救过来。 也因为这场军事行动，他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头。 后来部队为了照顾老顾，就给他转业安排到单位上班。 老顾闹了很长一段时间情绪，慢慢的就不想和部队里的战友们走往。 施振堂叹了口气：“要不是今天来工商局，我都不知道他调回这边的县城了。” 田玉珠拉紧了男人的手：“老顾当初有情绪是正常的，他只是不愿意离开部队。现既然你们又联系上了，那以后就保持联系，这是一辈子的战友情，好好珍惜。” “对了。”她抬头看向施振堂：“老顾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他应该也有小孩了吧？” “没有。” 施振堂眸光微暗：“他那次受了很重的伤，已经失去了当父亲的资格。” “……” 军人付出的，远比普通人想象的多得多。 有时候他们的伤痛得用一生去背负，就好像老顾，谁又能真正明白他的痛苦呢！ 田玉珠心里有点堵。 她想说点让施振堂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要注意安全的话。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在保家卫国的职责面前，军令如山，到时候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尤其是自己这条命。 施振堂发现媳妇情绪有点低落，连忙哄着她：“别担心，从今天看来老顾已经走出来了，他的性格还跟以前一样。” “我知道。” 抬起头来的田玉珠露出笑容，转移了话题：“你还记得上次跟大虎二虎说会买零食给他们的承诺吗？我们现在去供销社吧！” “还有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 两人回到军区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施振堂从驾驶位下来，把媳妇从副驾驶位上扶下来。 车子由卫兵开回部队。 他提着东西陪媳妇回家。 路上遇到散步的军嫂们，一连串的打招呼。 “回来了？” “哎，嫂子们好！” 没走过去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议论声传来。 “小两口真恩爱，施副团是军官里最帅的男人……” “玉珠也是咱们军嫂里最好看的女人。” “所以人家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 田玉珠和施振堂对视一眼，满头黑线。 嫂子们好像压根不怕他们听见，反正就是想议论就议论。 搞得人挺不自在。 还好遇到了赵翠。 “嫂子，你从老家回来了？”田玉珠两眼一亮。 赵翠是个闲不住的，刚从老家把娃接来没歇一会，就挑着桶去菜地里浇菜。 此时她的身边站着两个小豆丁。 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 两娃身材显得清瘦，穿着朴素简单，脸颊上的陀红显出山村娃的土气。 可那双眼眸却是黑白分明，亮晶晶的满是纯真。 赵翠赶紧的让他们叫人：“大宝小宝，快叫叔，叫婶儿。” 两娃很有礼貌的：“叔，婶儿。” “哎，乖哈。” 田玉珠赶紧拿出零食分给他们，叮叮糖，酸梅粉。 两个小家伙不敢拿，眼神询问地看向母亲。 赵翠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田玉珠说：“原本就是小孩的零食，你快让他们拿着。” 赵翠这才松了口，两娃才把东西接过去。 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各回各家了。 有施振堂在，赵翠总是有点放不开。 毕竟那是部队领导，她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也不会说话。 田玉珠看出她的窘态了，所以才赶紧说改天再聊。 回到家关上门，田玉珠摇摇男人的手臂：“你老那么严肃干嘛，看把嫂子们吓得，有你在她们都不敢跟我聊闲篇。” 施振堂取下帽子：“我也不是故意要严肃，习惯问题，再说，一个军人整天嬉皮笑脸的算怎么回事。” “嗤！” 田玉珠被她逗笑：“行行行，我不勉强你了！” 不过男人只冲着她笑这点，她还是有点小幸福的。 施振堂扣住她的后脑勺亲了她吻上一下：“你歇着，我去烧火做饭，想吃什么，点。” “想吃你行不行？”田玉珠开玩笑。 男人的声音顿然变得沙哑：“你再开这玩笑我就去招待所洗澡去了？” “……” 第465章 求婚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田玉珠收到两个好消息，货架桌椅完成了三分之二。 供销社也接到了十二台缝纫机。 大喜的日子，除了田玉珠和施振堂小两口，李胜利和丁微微也去了。 王秀娣和赵翠，刘小慧她们自然也要去瞧瞧。 赶巧安医生送安菲儿回来和妈妈团聚，在小丫头的起哄下，一家三口也去了。 除了田玉珠小两口之外，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头一次见着厂房的样子。 大家一边参观一边感叹。 “没想到地盘这么大。” “玉珠，这真是咱们厂吗？”王秀娣满脸不敢置信。 她们做的衣裳销量那么好已经超出她的想象，没料到短时间内竟然能开起一个厂。 田玉珠乐呵呵地看着三个嫂子：“以后你们只管带着人干，生意做大了，厂子小了，咱们可以再扩。” “哎哟妈呀，你可别吓我。”赵翠拍着胸口。 这时候供销社的代表金菊，带着货车直接开进厂院子里。 十二台缝纫机全卸下来搬到生产车间。 安装自然就是施振堂和李胜利来完成。 安医生那双做手术的手也痒痒，在施振堂边上看了一会，学会了，他也上阵帮忙安装。 忙活一个上午，缝纫机全部安装完毕。 看着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缝纫机，仿佛看到了这里未来热火朝天生产衣裳的情景。 另一间房用来做剪裁车间，所用的桌子也已经做好大半。 这规模看得每个人眼里都带着亮晶晶的喜悦。 就在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时候，李胜利突然拿出枚戒指，啪的敬了外军礼。 “丁微微同志，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丁微微吓得瞪大双眼：“……” 其他人则被这突来的变故给弄得愣住：“……” 这小子，他倒是挺会挑时间，竟然选择这个时候向丁微微求婚。 两秒钟后，田玉珠和嫂子们一起叫道：“嫁给他，嫁给他。” 丁微微的脸瞬间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不是说我整天吵吵，性格太泼辣你不喜欢吗？” 李胜利站得笔直的举着那枚戒指：“不是处着处着习惯了嘛，你到底嫁不嫁？” 这叫什么话，人家说不嫁他就算了？ 众人都想替丁微微打抱不平，还没开口呢，这傻丫头立刻点头：“嫁嫁嫁，我嫁。” 话完一把夺过戒指自己戴上。 众人：“……” 真爱无疑了！ 两个小年轻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王秀娣扯开大嗓门：“这怎么行，亲一个。” “对，亲一个，亲一个。”刘小慧助力叫着。 性格开朗的丁微微立刻主动伸过头去亲了李胜利嘴上一下，这家伙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 把向来严肃的施振堂都给逗得笑着摇摇头。 大家也笑做一团：“胜利，平时嘴那么厉害，现在怎么怂了？” 李胜利笑着回：“没怂，就是不想让你们看而已。” 大家再度笑起来。 与此同时，安医生不由得看向叶青青一眼。 年轻真好，轰轰烈烈的爱，不计较得失，不畏忌未来！！！ 田玉珠也被李胜利他们的幸福感染，她温柔地拉住男人的手，抬头看看他。 施振堂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看向媳妇的眼神满是疼爱。 …… 下午，大家就聚在田玉珠家做饭吃。 李胜利这小子说要让大家沾沾喜气，菜和酒肉全是他买的。 灶台由王秀娣掌勺。 下班时间文建工和张跃进，还有赵翠男人孙友才也都来了。 施振堂陪着他们喝了两杯，但不过量。 现在媳妇身体情况特殊，他休息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只想好好照顾她陪她，生怕多喝一口晚上睡得太沉，忘记给媳妇盖被子。 大家也都理解，能喝多少喝多少，不强求。 身为政委的文建工喝了两杯后问李胜利：“什么时候结婚？求婚已经成功了，总不能一直拖着吧，快点把结婚证打了，办了婚礼，我给你们在军属区批院房子，你们小两口就可以搬到一块儿住了！” 丁微微在女同志那边听到这些话，心里暗暗高兴。 李胜利仗着喝了两杯也胆子大：“三个月之内肯定结。” “好，那我们等着吃喜糖。” 这边丁微微喜滋滋的问田玉珠：“姐，你会设计成年人的衬衣和小孩的童装，那你会不会设计婚纱？”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田玉珠。 婚纱行业渐渐兴起，倒是个赚钱的买卖。 只是那么多事情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当成爱好偶尔做几件精品还差不多。 她便道：“我没设计过，但是可以试试。” “太好了姐，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成。”丁微微顿时眉开眼笑。 田玉珠笑道：“你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着急不着急，你别给自己压力，慢慢来，你不设计出来我不结婚。” “……” 就这……还叫人别有压力呢！ 王秀娣她们顿时开着玩笑把丁微微一通说。 大家嘻嘻哈哈的闹到九点来钟，嫂子们把碗筷全洗好了才散场。 安菲儿早就玩累了，趴在叶青青怀里睡得正香。 一家三口离开的时候，安医生把女儿接过去抱在怀里。 一路上跟旁人说说笑笑，等大家都各回各家后，他和叶青青两人顿时变得沉默无言。 进了屋，安医生直接把女儿抱回她的小卧室。 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满眼关怀的看了一会才起身。 转身发现叶青青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交谈，叶青青让朝一边给他出去，把门关上。 安医生多喝了两杯，但也不至于醉思绪不清楚，他有些为难地看向叶青青：“我能在这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吗？” 太晚了，他顾着高兴下午就没回南部军区。 都这个点，哪来的车。 叶青青当然也知道部队作息时间，点点头：“你睡吧！” 话完转身去自己卧室里抱了张薄毯出来放在沙发上，多余的话就没说，而是转身回卧室，把门关上。 安医生看着紧关的卧室门叹息一声。 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坐在沙发上抽了支烟才和衣靠回去…… 第466章 初恋来了 半夜，叶青青口渴起床到客厅里喝水。 她看到窗外月光照进来映在男人那张疲惫的睡脸上，还没年过四十，他的发间已有白丝。 叶青青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时他对她视若珍宝，万千疼爱。 可是某一天，这个男人发现自己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没有心。 他怎么捂都捂不热。 她的心里还有别人。 从此男人把自己的感情收回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客客气气。 叶青青双手环臂环抱住自己。 泪水在眼里打着转。 她是一直没有心吗？ 并不是，起初她心里确实有别人，可是当离婚证办下来那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早就开始有了变化。 只是她低不下头，不愿意去承认，更不愿意向一个对自己变得冰冷了的释放情感。 她也曾经想看清自己的内心去找过那个男人。 可是当对方靠近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只是一场曾经美好的梦。 这个在她心里住过的男人早被她淡忘。 她发疯似的逃跑离开，才明白自己失去的，才是真正爱的那个他。 沙发上的安医生突然梦呓了一句什么。 叶青青吓得赶紧转身去倒水，倒完水急步向卧室走去。 安医生听到动静醒过来：“你睡不着吗？” “呃，不是，口渴出来倒水喝。” “……” 安医生沉默看着她走进卧室关上门，眼里流露出失落。 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坐到天亮。 隔天是周日，下午就得把安菲儿接回南部军区去，明天周一得上学。 安医生只能留下来，省得他一天之内来回跑。 叶青青把女儿交代给他就上班去了。 安医生在家里陪着安菲儿。 “菲儿，菲儿。” 大虎二虎来到院外叫她。 安菲儿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大虎二虎，你们俩干嘛呢？” “我们来找你玩，对了，还有松儿哥哥。” 何松儿站在不远处，小脸紧绷着，小小年纪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可他的手里分明拿着两把木枪。 是在老家的时候叔叔给做的，他今天特意拿出来，就是想让大虎二虎和安菲儿一块儿跟他玩。 “松儿哥哥。”安菲儿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拉开院门朝着他跑去。 大虎二虎两个跟屁虫就在她身后跟着。 小家伙们很快就玩在一块儿了，欢天喜地的欣赏着何松儿的木枪。 这一幕让安医生看得感慨万千，做小孩就是好，什么烦恼也没有。 “安医生，早啊！” 田玉珠和施振堂手拉手的走了过来。 昨天厂里的缝纫机安装好了，今天他们得去厂里看看，还有些细小的事情没有做。 安医生拉回神游：“早。” 视线看到小两口紧拉在一起的手，羡慕。 施振堂同他点点头：“我们去镇上一趟。” 安医生笑言：“提前祝你们生意兴隆。” 小两口说借你吉言。 说话间都走过去了，田玉珠突然叫施振堂等等她，又返回到安医生面前：“安医生，你和叶医生离婚这么久了，有新对象了吗？” 安医生吓一跳的表情：“别开玩笑，我一个带着孩子的谁看得上。” “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你可是军医，只要肯找，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介绍十个八个。” “别别别，我谢谢你了，目前不考虑这个。” 田玉珠笑言：“那你不会介意我给叶医生介绍吧？她人长得这么好看，又是高知份子，听说她单身了，打听的人可多。” 安医生脸色不受控制的一紧：“真的？” “那还有假，再说，既然离了，那她迟早肯定是要找一个的，你也是，你们两总不能离了婚就一辈子单身，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两个人重新开始在一起过。” “安医生，你好好想想吧，如果需要我介绍，说一声就行。” 丢下这句话，田玉珠眨眨眼睛走了。 她看出来了，这安医生心里还有叶青青。 否则他不会是一脸紧张，生怕叶青青真有人追。 和施振堂走出去一段路，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都快要当妈的人，咋还这么八卦？” 他虽然走出去了几步，可又不聋，自然听到了媳妇的话。 田玉珠抬头看着他：“我不是八卦，是在帮他们。” “什么意思？” “我预见了他们的未来。”田玉珠的眼里流露出向往：“他俩肯定会复婚，而且还一起到了白头偕老。”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好事。” “唉！” “又怎么了？”看到媳妇叹气就让施振堂神经紧绷。 “我担心中间出什么差错，那预见就不会实现了。所以我寻思，如果他俩真的会复婚，那不如咱们出把劲儿搓和，早点复婚，也让他们早点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咦！！！ 话才说完，田玉珠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看到了什么？ 只见不远处，有个男人手捧鲜花站在路边，而路的另一头，叶青青正朝着他走过去。 天哩，这是见了鬼了？ 田玉珠赶紧拉施振堂的袖子：“怎么办？” 施振堂满头黑线：“人家现在是单身，有人送花很正常，谁也拿她没办法。” “天呐，那个人不会就是叶医生心里白月光吧？” “什么？” “……” 跟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眼下田玉珠只能大大方方直接走过去：“叶医生。” 叶青青刚刚跟男人在说话，对方手里的花还没有接过来，听到叫声回头：“玉珠。” “这位是？”田玉珠打量着对方。 长相确实英俊帅气，眉眼泛桃花，虽然是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但同时也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叶青青脸一红，介绍说：“这是我的同学，他今天正好路过军区就……” “哦，那你们聊。” 田玉珠笑笑继续往前走。 心里却想着糟糕，难不成预见不会成真了？ 叶青青这是鬼迷心窍，看上这人的皮囊。 她甚至不放心的让施振堂回头看一眼：“叶青青收下他的花没有？” “收了，哪还用说。”施振堂内心有点小愤慨。 毕竟这医生是他的战友，而那捧花的小子，看着就是不什么正经好人。 不过女人就喜欢吃这套，安医生那种实在过日子的，在她们眼里反而无趣。 第467章 招工 “你怎么了？” 田玉珠发现男人似有情绪。 施振堂声音低沉：“我为安医生不值当。” “别胡说，他俩还有扭转的机会。” “怎么说？” “你看……” 媳妇满脸都是八卦，施振堂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竟看到叶青青又把那束花还给了对方。 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不过叶青青的脸色并不好。 田玉珠看在眼里不禁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施振堂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少管闲事，先管管自己。” 两人说说笑笑去到镇上，到达厂里。 发现王秀娣早就带着几个嫂子在那儿打扫卫生了。 昨天安装了缝纫机，又是一地的纸盒子垃圾，虽然当时也大概打扫过，但安装出来的缝纫机还没有擦拭。 今天一早王秀娣就带着嫂子们出发，也没叫田玉珠，想让她多休息会。 等小两口赶到的时候，十二台缝纫机已经被她们擦得一尘不染。 “玉珠，你看我们干得咋样？” “玉珠，咱们这几个人，得每人一台缝纫机？” “玉珠，我……” “行了行了，你们有啥想法都来跟我说，我会总结再报告给玉珠，这么多张嘴一起叽叽喳喳的，让她忙不过来。” 王秀娣赶紧站出来阻止大家：“快，都去擦窗子去，这以后是咱们的厂，也是咱们的家，哪怕一块砖头也要爱惜。” “是。” 嫂子们开玩笑的敬军礼，赶紧忙活去了。 打扫卫生的抹布和提水的桶子，都是她们自己从家里带来的。 田玉珠由衷的感谢：“嫂子，你们辛苦了！” 王秀娣摆了下手：“你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感谢你给她们工作机会呢，要不然咱们就是一群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人，现在呀，大家能上个班，也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这一切都是你给的。” “对了玉珠，什么时候开业？” 赵翠最关心这个，她恨不得立马能开始生产。 田玉珠说：“我想等端午节那天开业，但是在开业之前咱们不能闲着，咱们这几个嫂子是会踩缝纫机了，但还得再招人，十二台缝纫机都得用上。” “另外，剪裁工，上纽扣的工人，都得培训，到时候开业那天就直接投入生产了。” 估摸着到时候布料也寄过来了！ 王秀娣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军属区能来的一共就十一个军嫂，而且你看……刘小慧还得在学校里上班，就好比今天，她得参加教师培训就来不了。” “没事，我们向外招，招一些镇上可靠的年轻人，年轻人学得快，另外缝纽扣这件事情，我觉得可以让金菊和乔奶奶来做。” 田玉珠想过了，一个工人一个月怎么着也得二十块，两个人就得四十多块，可是光缝纽扣，那工资肯定得降。 但降工资工人心里不平衡，遇到不可靠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还不如把所有衣裳的纽扣拿给乔奶奶和金菊缝，然后给这奶孙俩五十块一个月。 至于衣裳的数量，如果实在多，她再请人。 如果在两个人可控的范围内，那多也是她们缝，少也她们缝。 王秀娣和赵翠知道她和金菊的关系。 而且她们也知道乔奶奶是烈士遗孀，所以都非常赞同。 “那感情好，乔奶奶家没人种地，家里的收入来源全靠金菊的工资，如果每个月多拿这五十块，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田玉珠点头：“这件事情我一会去跟金菊姐说。” 缝纽扣的时间是自由的，以后哪怕乔奶奶要做豆腐，也可以抽出时间来缝，还能赚两份钱。 至于招工的事情，田玉珠还得去麻烦秦旭。 她希望他能推荐一些镇上的优秀青年。 在这个时间段，如果她用贴告示的方式招人，那是非常不理智的。 因为渴望得到这份工作的人太多，其中就不乏混乱走门路的，人多就杂乱，实在不好管理。 况且用镇上的优秀青年，也是给那些年轻人释放一个信号。 想要进厂子，你必须得是个优秀进步的人。 眼下算起来还得招七八个人。 田玉珠去找到正在组装办公桌的施振堂，把想法告诉他。 他立刻放下手里螺丝刀：“我去找秦旭，你歇着。” 独眼龙正在给他打帮忙呢，这会儿听到他要走，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给施大团长扶桌子，小老头儿心肝有点颤，生怕没扶好。 施振堂走后，小老头儿就跟田玉珠诉苦：“我是真没想到军嫂们这么咋呼，她们一进来，那天聊得，都要把屋顶给掀咯。” 田玉珠忍不住笑：“那不挺好的，人多热闹，有嫂子们在，厂子才显得红红火火。” “唔，那倒是。” 独眼龙蓦而有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那个，玉珠啊，刚才我听你跟施团长说想要招工人，我就想问问你，我家那闺女能不能？” “叔，咱们这第一批只能先跟秦旭他们要人，一来给镇里的年轻人打个样，二来也对现我跟镇长说的，他们支持我建厂，我提高镇里年轻人就业的问题。” “你闺女的事情慢慢来，以后有合适的岗位，我会考虑的。” “好，行。”独眼龙咧开嘴笑了，他知道田玉珠的脾气，话撂在这里，她自然会考虑进去的。 又连忙道：“不过你也不必为难，合适才让她来，不合适就算了，我那闺女一根筯。” 田玉珠认真的点头：“对了，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毕竟厂房里的那么多台缝纫机，在这个年代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独眼龙摆手：“我正要跟你说呢，昨天晚上是阿响来跟我值的班，那小子特别懂事，知道厂里进了那么多机器也担心，自己抱着被窝来了，就在车间角落里睡了一宿。” “还有，他还说他们家族的老爷子交待，以后家族里不管是谁都有帮忙看护厂子的义务，要是谁敢动歪心思，那就逐出家族，死了也不能埋进祖坟。” 田玉珠：“……” 严重了！！！ 不过她喜欢那位老爷子，有气势。 第468章 工业 木匠刚进厂大门，看到田玉珠和独眼龙在聊天。 他笑着先叫一声老板，把这几天的工作进度告之，货架什么的都做好了。 下一步他请牛车拉来厂子里组装就行，另外零碎的桌子凳子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 眼下大件还有剪裁用的桌面，至少还得三天才能完工。 田玉珠让他安心做：“端午节之前做完成行，对了叔，这种小木盒你会做吗？” 她早就设计好了装玉器的盒子。 小木盒不大，只是这是个精细活，外面的盖子分两层，内层实木外层还有缕空花，看起来很上档次。 木匠眯着眼睛看了会图：“能做，就是别看这物件小，可费功夫。” “我知道，这活你接下吧，将来是个长远活计。”田玉珠人直爽，就直接告诉他将来的获利有多大：“关于价格方面我们之后再细谈。” 独眼龙听完都羡慕：“我要是会点木工的手艺，这活都轮不到你，多好的事儿。” 木匠眼眸亮晶晶的：“是，多谢老板。” 他接了做货架和桌子的活计已经小赚一笔，也知道了田老板这人出手大方。 将来要是能长远帮她厂子里做活，那简直是求之不得。 田玉珠又想起一事：“还有最重要的厂房门牌也得你来做。” 她从包里拿出张纸来，上面有门牌的字体和大小。 木匠念了遍：“珠联璧合服装厂。” 独眼龙拍拍他的肩：“好好做哈，挂大门上的，你别砸自己的招牌。” “我的手艺你们就放心吧！” 其他锁碎的事情，就是换锁还有修理各道门之类的。 这些都由田玉珠拨款，直接交给独眼龙去做了。 另外她也觉得安保问题只靠独眼龙一个人不踏实，既然阿响主动来帮忙，那就把他算上，直接给开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 施振堂从镇政府回来：“秦旭和镇长都很高兴我们向外招人的事情，已经着手去办了，估计下午这几个年轻人就会来报到。” 田玉珠拿着小本本，记录着各项事宜：“那下午让秀娣嫂子负责这件事情，我就不来了。” 肚子里带着两个宝宝，最近站久了已经有腰酸的感觉。 施振堂点头：“下次有什么你告诉我，只要我休息就来办。” “可是有件事情你办不了。”田玉珠皱起秀眉。 “你说。” “账啊，厂子里得找个专门的人做账，以前我想交给小慧嫂子，可她今天没来，我才反应过来，在学校当老师才是她的主要工作，再让她做账就不现实了！” “那……” 说到做账，施振堂也脑壳疼。 他一个大男人没那细心，让他做账还不如让他去打仗。 田玉珠思索片刻：“算了，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先由我自己来做，以后再找人。” “那我负责把账单给你拿家里去。” 幸好接下来的日子没出什么乱子。 在王秀娣的带领下，赵翠也成功学会了培训新工人。 外加有一半是军嫂，管理起来就更加轻松了。 田玉珠只管在家里设计款式。 后来接连出了三个新款寄到省城，销量也都不错。 珠联璧合的服装大头，最终由硕池镇这边的厂子里挑起大梁。 老家那边依然做老款，主要销量往周边没有返城的知青，和周边县城走。 …… 转眼到了端午节这天。 田玉珠早早就把嫂子们送来的棕子叶用清水泡上了，糯米腊肉，红糖蜜枣全都准备妥当。 太阳刚刚出山，嫂子们就陆陆续续来到家里帮忙包粽子。 文建工在家里帮忙写开业大吉的对联。 李胜利帮忙去县城买好鞭炮。 一切准备妥当，刚过九点钟，大家就都端着煮熟的饺子来到厂子门口。 在独眼龙高声祝贺之下，田玉珠和施振堂共同推开贴着红封条的厂大门。 独眼龙叫道：“珠联璧合，开业大吉。” 鞭炮声声响，所有人都回应着最热烈的掌声。 镇长和秦旭他们都来了，还有施振堂的老战友，工商局长老顾也来了。 大家有说有笑，一片热闹非凡。 军嫂们给每个人发棕子，句句不离珠联璧合，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也能领到棕子。 大家拱手祝贺：“祝田老板生意兴隆。” 田玉珠笑着还礼：“借你们吉言。” 她大大方方的回应着大家，有礼有节的向部队领导介绍，向镇长和工商局局长介绍。 带着他们走进车间参观，让他们现场看到各位军嫂们如何把缝纫机踩得那么熟练。 这一切，都让施振堂有片刻的恍惚。 脑海中曾闪过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一脸怯生生的傻丫头。 …… “老施，你这媳妇可不得了。” 参观完成，老顾临走的时候握住施振堂的手：“别看她一介女流，日后必成大器，现在做生意，那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很聪明的选择。” 施振堂客气着：“我们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一切顺利就成了。” 老顾笑言：“一切顺利还不大富大贵？总之以后要是有关于工商方面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行，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人互相调侃几句，老顾上车走了。 镇长和秦旭他们也纷纷告辞，还得回办公室接着上班。 人太多，也就没办法请他们吃饭了。 田玉珠挺着大肚子和他们一一道别。 开业的日子就是图个吉利，另外也是告诉大家一声，厂子正式营业了。 实则在这段时间里生产一直没停过，缝纫机也是一边培训一边生产。 今天嫂子们比以往都要干劲十足，以后她们只会更努力，按照每件衣裳拿提成的活计，谁不想多做。 “玉珠，那我以后去跟谁领衣裳呢？” 冯春也带着大虎二虎来了。 此时看到嫂子们都坐在缝纫机前，她羡慕得两眼发亮。 最近一段时间她表现得不错，一共推销出去十件衬衣，她自己也赚了整五块钱。 五块钱，可以买好几斤白面了。 吃的方面就再也不用抠抠搜搜，省得两娃饿得大晚上的睡不踏实。 田玉珠对她也多了几分耐性：“衣服你还是向秀娣嫂子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推销是你的副业，你的主业是在学校里干保洁，那份工作才是不能丢的，明白吗？” 冯春连连点头：“我晓得的。” 第469章 害怕那天到来 冯春现在看到施振堂就不好意思，人家君子坦荡荡，她自己都不敢看人。 想起自己主动勾引过他，心里就觉得羞耻。 跟田玉珠说完这几句话后，她连忙带着大虎二虎回家去了。 这边叶青青和安医生也带着安菲儿来了。 他们来晚了一步，大队伍已经散得差不多。 田玉珠就带着一家三口在厂子里参观一圈。 完了叶青青还要给她塞个红包。 田玉珠连忙推辞：“那怎么好意思，我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来玩的……” “拿着，开业红包是图个吉利，哪有把吉利往外推的老板？”叶青青硬往她手里塞。 没办法，都知道对方的脾气，田玉珠只好收下了。 自打那天看到叶青青初恋来给她送过花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 军医向来都很忙，尤其像叶青青这种级别的，平时没事还得出去开会。 现在田玉珠忍不住悄悄问她：“现在怎么样，你那位‘同学’后来又来找过你吗？” 叶青青看了眼远处和施振堂聊天的安医生。 摇了下头：“没有，那天他走后我打过电话给他，让他别再来找我，我们之间不可能。” “怎么回事，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他吗？”田玉珠故意问。 叶青青知道她见过她的窘态，也不瞒着：“以前我也这样觉得，后来离婚后，反而觉得跟他在一起不踏实。” “那跟谁踏实，跟老安踏实？” “……” “你呀，既然心里还有他就好好珍惜，放下自尊一点，偶尔低低头，大大方方跟他聊聊，我觉得安医生心里也还有你的，哪怕为了菲儿，你也要勇敢一次不是。” “以后再说吧！” 叶青青越来越对眼前的小女人刮目相看了。 一个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女人，开这么大厂子，会做生意，讲道理还能讲得头头是道。 “玉珠，有事情要跟你说。”独眼龙这时候从外边走进来。 田玉珠只好暂时离开一下。 这小老头儿刚才还满面红光的，现在脸色有点焦急。 “怎么了？”田玉珠以为厂里出什么事了。 独眼龙说道：“刚才有个熟人从老乌村回来，多丹给带的口信，说那个北矿矿主昨天派人去我叔家，跟我叔道歉。” “说不该翻把他的家，还给赔了五百块钱，赔完钱，又说想见见宫先生，问我叔能不能帮忙安排。” 田玉珠顿时语结：“……这怎么可能？” 现在的小宫先生还在她肚子里呢！ 想见，等二十年后吧！ 可这话她能跟谁说去。 独眼龙也理解错她的意思，拍腿道：“就是，像宫先生那样的大人物连我都见不着，他哪有时间去缅国见北矿矿主。” 田玉珠看了他一眼：“传话给多丹，就说宫先生很忙，此事以后再说。” 独眼龙点点头：“也只能这样说，对了，多丹还说你设计的图案很好看，只是原石都快要刻完了，让我再去进批货，你看我现在能过境吗？” “现在没问题了，北矿主既然能这么做，他肯定不会再让大少爷的人找我们麻烦。” “好，那我明天就去进货。” 两个人也不是背着说得多小声。 叶青青听了一耳朵。 等独眼龙走后，她就直接问田玉珠跟缅国北矿那边什么关系。 叶青青是军医，而且是守边军医，自然对这一带的地形都很了解。 田玉珠只好把自己同样也在做玉石生意的事情告诉了她。 “啊，怪不得上次你说我的玉手镯不值一百块钱，原来你懂这个。”叶青青诧异不已：“玉珠，你懂得的可真多。” 田玉珠现在已经不怕暴露自己的技能。 反正大家都一至觉得她重在聪明，然后是运气好。 在老家牛棚里竟然关着这么多懂各方面知识的人物，所以她田玉珠就学得个七七八八，啥都懂一部分。 此时田玉珠也是一脸笑言：“其实也就懂那么一点点，不多，但玉质的好坏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那感情好。” 叶青青激动得两眼一亮：“十二月份我妈生意，请你帮忙买只手镯，要好料子，她喜欢翠色的。” “行啊，还有好几个月呢，我慢慢找好点的，你把手镯圈口数子给我就行。” “什么叫圈口？” “……” 田玉珠当场拿了软尺，教叶青青怎么量圈口。 叶青青当场量量自己的：“比这个大一点就成，我妈的手跟我差不多细，不过她老年人，骨头要硬一些。” “行，我记下了！” 田玉珠记性好。 等叶青青一家三口走后，她把圈口数据告诉了独眼龙。 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是没办法亲自去选了，只能由独眼龙选回来，她再帮忙挑。 谁想这只镯子竟然三个月之后才挑到如意的。 好在这时候才刚刚入冬天，赶在了叶青青母亲过生日前。 那天叶青青来家里给田玉珠量血压，量完她把镯子装在木盒里递给她。 整只镯子有半只占翠色，其他地方水水浅翠，看起来像一幅水墨画般出尘好看。 叶青青看得自己都喜欢得不得了：“水头比我那只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谢谢你了玉珠，多少钱呐。” “一百块。” “啊，真的？” “当然是真的。” 也确确实实是一百块，从缅国那边直接拿回来的货，一百块华币已经不便宜了。 但在叶青青的眼里，她一百块买的和这只一百块，那完全是两回事。 她当场就赶紧把钱拿给田玉珠了，生怕她反悔。 本想开几句玩笑，发现田玉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田玉珠捂着胸口：“到没有不舒服，就是害怕。” “怕？” “唔，这不预产期越来越近，我心里也越来越忐忑。” 明白了，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头一胎不害怕的。 叶青青递给她安心的笑意：“别怕，你是我见过最健康的孕妇，怀双胞胎这么几个月，没有水肿，血压什么都很正常。” “再说，到时候你在军区医院生产，这不有我呢嘛，我做过的手术数都数不清，你放宽心吧啊！” 第470章 财迷 叶青青虽然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但生娃这事毕竟还得她自己来。 田玉珠做着深呼吸，也知道焦虑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时光就在田玉珠反复跳转的情绪里一天天流逝。 这段时间家里全由施振堂料理。 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做饭洗衣。 媳妇的里里外外的衣裳，包括一只袜子他都不让她沾手。 哪怕部队有事情回来不了，他也必定在头天把第二天要吃的菜帮忙洗好。 到时候田玉珠只要用清水随便涮一下就能煮了。 关于做饭这方面，虽然手艺还是远不及媳妇，但也学会了好几个菜。 晚上更是烧水洗脚，把她的小脚丫一个个认真洗。 又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只特大号的木盆，让媳妇坐里边，他帮忙洗澡。 看着媳妇那娇嫩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双胞胎巨腹赘在她纤细的身体上。 每看一次，他都心疼不已。 老家那边老太太也整天不放心。 隔三差五的往部队打电话，她老人家要不是身体适应不了长途跋涉，早就坐火车来军区了。 好在服装厂里的生意有条不紊。 王秀娣每天都会来家里向田玉珠说当天厂里的大小事情，包括谁和谁闹了点小矛盾都要八卦上一阵。 田玉珠平时就在军区里转也不怎么出门，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而等嫂子们都回家后，田玉珠就着手做当天的账。 今夜正好随手翻了翻账面。 服装厂这几个月以来的收益相当可观，除去给嫂子们和安保人员的工资，再减去布料钱等等，每个月净赚三千多块。 到眼下光服装厂就净赚了一万八。 一万八在刚刚迈入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是什么概念，已然成了当时最流行的万元户。 更别说玉器那边的收入。 前几天金菊去了一趟省城，一来也是去见胡卫国，二来也是帮她结账。 原本说好一个月一结，现在不方便，只能几个月一结。 这次结账，用金菊的话来说，她数钱的时候手都在抖。 竟然进账一万三。 让这净赚一万三的生意运作起来，人工仅仅两个，除去成本，至少净赚一万。 相比起服装厂，那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了。 此时看着抽屉里的三万一千块钱，田玉珠仔细分配。 眼看就要入秋了，要新进一批的布料，还有原石成本…… 她算得很认真，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男人什么时候在看着她。 这么多钱自然也让施振堂很吃惊。 他只知道媳妇每天晚上做账，收钱，没想到一共有这么多。 这要是用他的工资算起来，那得多少年才赚得回来。 又看到媳妇数钱数得眼眸亮晶晶，他不禁莞尔：“小财迷。” 田玉珠才发现他站在身后，便笑道：“做生意的谁不财迷。” “要不我帮你拿去银行里存起来，这么多现金整天放在家里，你天天数挺费神。” “好啊！” 田玉珠转身抱住他的手臂：“照这样下去再赚几个月，别说买房子，盖一幢楼都够了！” 施振堂不置可否。 那肯定的，这个年头盖一幢楼也用不了多少钱。 他只是觉得：“咱们还是别太张扬的好。” “我知道。”田玉珠笑笑：“振堂，要不咱们把县城那院子装修出来吧，把奶奶他们也接过来。” 她很认真：“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她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咱们，让她过来这边跟我们一块儿住，我估计，你的工作不会有太大的调动，至少退下来之前是不会离开边境地区了。” 还记得前世先生话里话外，讲的都是硕池镇的事情。 估计他打小在这里出生，家里人也在这边待了一辈子。 所以他们想要孝敬老太太，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把她接过来。 再者，现在边境城市民生安定，山青水秀环境也好，老太太来这边安度晚年也是最佳的选择。 施振堂同意地点头：“不过现在咱们暂时不想这个，等你先了养好身子再说。” 他知道一旦松口，媳妇肯定又得操心上了。 目前情况只能暂时缓缓。 田玉珠伸了个懒腰：“好……” 合上账本，声音懒洋洋的：“明天我要去镇上走走，顺便去厂子里看一眼，都这么多天没去看了，再说，我在家里也憋得慌。” “那我明天陪你去。” “好啊！” 因为田玉珠情况特殊，现在部队里也属于照顾他们小两口的状态。 施振堂的休假比平时都要多些。 多数时候的训练都由何自强扛了下来。 李胜利也没闲着，差点成了何自强的助手。 所以这小子近段时间都很少来家里串门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餐。 施振堂就陪着媳妇去往镇上，她的肚子现在大得很显眼，让那些生过娃有经验的军嫂们看在眼里，都觉得触目惊心。 简直太大了，双胞胎可不是开玩笑的。 “玉珠，出来走走啊？” “哎嫂子，我要到镇上去。” 田玉珠刚答应完就听到一片嘘嘘。 “让李指导员用车子送你们去，别走路。” “就是，那多累啊，太远了不能去。” 其实施振堂也是胆战心惊的，他早就提出动用车子，可田玉珠不让。 “没事的嫂子，车太颠了，不如我自己慢慢走。” “……” 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劝她才好。 到镇上的路确实有点颠簸，可大家也知道她在镇上有个厂子。 做生意的那肯定得隔三差五的去瞧瞧，要不然不放心。 就在这时候，前边突然有个小孩声音叫了起来：“哎呀，奶奶。” “奶奶，你咋了，奶奶。” 叫声很焦急，把大家都给吓一跳。 连忙纷纷看朝那个方向，没想到跺着脚尖叫那孩子，竟然是向来稳沉的何松儿。 这什么情况。 军嫂们赶紧跑过去看热闹。 田玉珠当然也想过去看看，可惜有心无力，她就不去挤了。 施振堂拉着媳妇小手呢，就怕她起八卦心。 不一会有个嫂子跑回来叫道：“叶医生在家吗，叶医生。” “怎么了嫂子，这个时候叶医生恐怕不在家。”田玉珠不多嘴都不行了。 第471章 张大娘 那位嫂子着急忙慌的说道：“何松儿他奶奶晕过去了。” “我去瞧瞧。” 田玉珠立刻出口。 呃！！！ 抬眼看到男人哀怨的眼神。 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两人都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性格，没办法，施振堂只好紧跟着她，生怕她闪着腰。 到了人圈外，听到有嫂子说：“玉珠来了！” 大家都知道她跟叶青青学过医术，另外就是她挺着个巨大的肚子，大家都生怕碰着。 于是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给她过去。 何松儿还在那里哇哇哭，看得出来这小子和奶奶的感情很好。 田玉珠走近后：“松儿，别哭了！” 小家伙立刻闭上嘴巴揉着眼睛：“婶子，求你救救我奶奶。” “怎么回事？” 只见地上躺着个穿着打扮朴素，一身衣裳洗得发白的老太太。 说是老太太，却梳着个很整洁的齐耳短发，两边分别用黑色发夹紧紧别着，显得整个人很利落。 耳听着何松儿在那抽抽泣泣的说：“奶奶跟我妈吵架，出来就晕倒了，估计是气的。” 军嫂们顿时一阵议论：“又是这个黄雪花。” “这女人嘴真厉害，竟然能把婆婆骂晕。” “振堂。”田玉珠心里有数了：“你掐大娘的人中，使点劲儿。” 她这身体条件根本蹲不下去，只能用嘴使唤人。 施振堂当然也不会让她做，赶紧蹲下去掐对方人中，不一会儿，何松儿奶奶悠悠醒过来。 看到奶奶醒过来，何松儿叫唤一声，一头扑进她怀里哇哇直哭。 “奶，你别走，如果你要回老家，那把我也带回去吧，我想跟你回去。” 奶奶眼睛湿润，擦不完的泪水：“奶也舍不得你哇孩子。” 看看，这就是黄雪花生下娃就把他扔回老家的后果。 现在何松儿不跟爸亲，也不跟妈亲，就跟奶奶亲。 奶孙俩的哭声把大家的心都给揉酸了，有人已经开始悄悄抹眼泪。 “张自梅，你在这里装什么在尾巴狼，哼，晕倒，我看你就是故意装的，想让军属区的人都骂我没良心。” 黄雪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嘴就开始骂人，也不管骂的对方是自己家婆，竟然直接称呼别人名字。 张自梅老太太由孙子扶着站了起来。 整整衣领子，把衣裳角边也拉利落。 好像压根没听见黄雪花疯狗一样的叫骂声，而是很平静和有礼貌的对施振堂和田玉珠说到：“谢谢二位刚才救了我。” 施振堂：“没事的大娘，要不我送你回家。” 他眼神凌厉的看向黄雪花。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身为军嫂，却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黄雪花一时冲动跳出来就骂人，她原本只是想在大家面前给自己找补。 没想到施振堂也在，此时对方那眼神让她心里有点害怕，便紧闭嘴巴没再继续骂。 张自梅慈祥的笑着摇手：“不用麻烦你，松儿我们回家。” “唔。” 何松儿紧紧拉住奶奶的手。 老太太把背挺得笔直，带着小孙孙往家的方向走。 黄雪花恨得两眼直泛寒光，她的表情都被军嫂们看在眼里。 等她发现不对劲回头看的时候，军嫂们一个个都对她露出不满的表情。 今天也就是王秀娣在厂子里上班，否则她黄雪花要被一顿说。 看到大家那眼神，黄雪花只好赶紧也离开了。 就这样，其他人也窃窃私语着散了。 从旁人的话语里田玉珠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黄雪花婆婆张自梅不放心何松儿在这边的情况，自己一个人坐火车来到部队。 可她刚来两天，黄雪花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跟她吵架。 何自强夹在婆媳之间进退不得，又恰好这个时候部队里事情多，他就索性不着家的在部队。 眼下老太太是待不下去了，打算过两天就走。 可是她一走，何松儿也要跟着走，黄雪花恨死这个婆婆。 说都是因为她，如果她不来，何松儿都应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 总之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孩子。 听了这么一耳朵，田玉珠的眉宇间露出忧心神色。 施振堂看得只发愁：“你是不是看到别人家吵架，你身体里的那个什么激素又开始起作用了？” 田玉珠哭笑不得：“我跟你说了你也头疼。” “怎么了？” “……黄雪花的婆婆张大娘……” 田玉珠嘴角都快要抽筋了。 这种事情她是万万没想到的，此时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沉吟了片刻才道：“她是咱们孩子的保姆。” “什么？” 施振堂震惊。 “不是玉珠，你不会就这样接触一下，就觉得张大娘合适吧？” 田玉珠苦着脸：“不是我认为合适，是因为……” 上一世，宫老先生嘴里提得最多的人，竟然就是这位张自梅大娘。 她是宫先生小时候的保姆，后来宫先生父母出事之后。 这位张自梅大娘竟然凭着良心又带了他好几年…… 所以后来宫先生才会对她感激不尽，印象也很深刻。 这…… 听完，施振堂沉默了。 田玉珠无语凝噎。 现在好了，她和黄雪花向来不对付，也因为黄雪花的事情，何自强和施振堂也没以前那么走得近。 可到最后，何自强的母亲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了施家后人的保姆？！！ 这个局要怎么破啊？ 田玉珠深感头疼。 “刚才我不是听到有嫂子说张大娘过几天就要回老家去了吗？如果她一走，那事情岂不是不成立了？难不成咱们又另请了其他人做保姆？” 施振堂也头疼。 田玉珠心怀忐忑：“保姆换了人，对孩子没什么影响吧？” 小两口都有点胆颤，事关未来，谁都说不清楚。 最终还是施振堂稳得住：“我看这件事情咱们别管，也别去干涉，如果真的会发生，那自然而然就会发生，不必强求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 田玉珠心里安了几分，那他们就静观其变。 另一边，黄雪花回到家里后又撒开了泼。 家里的东西能砸又不会碎的，她全都敲敲打打一遍。 话里话外的骂，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叫婆婆快点滚蛋…… 第472章 说走就走 无论黄雪花骂得有多难听，婆婆张自梅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她甚至自顾自的和何松儿说话：“松儿，肚子饿不？” 何松儿满脸不安地看着奶奶：“奶，你现在头还晕不？” “不晕，没事了，别担心。” “何松儿。”黄雪花看到自己儿子和老太婆那么好，对她这个当妈的不闻不问，顿时火大的吼起来：“我才是你亲妈，小小年纪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何松儿被吓得浑身发抖，怯生生的看着这个妈。 看到孙子这样，张自梅彻底的忍不住了：“你别吼他，有话冲着我来。” “行啊，那我就冲着你怎么了，刚才什么情况，你故意跑到外边去晕倒给谁看，想让军区里的人议论我是吧？好你个老太婆，活了一大把岁数，活得这么有心计……” “你叫谁老太婆。” 有人还是跑去部队告诉了何自强。 他老娘晕倒可不是小事儿，老人家上了岁数，再回家和黄雪花吵下去，指不定得出事。 何自强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黄雪花在那儿骂自己老娘。 他一怒推开门，进去就给了黄雪花一个大耳光：“她是我娘，也是你娘，你骂谁老太婆？” 没料防的黄雪花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地上，缓了好一阵儿眼前才没有冒金星。 何自强继续骂着：“黄雪花，我要跟你离婚。” 这日子没法过了，整个军区的人都知道他何自强媳妇是个泼妇。 知道她黄雪花虐待婆婆。 何自强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难看过，他既心痛又愧疚，身为男人，他没当好丈夫，也没做好儿子。 看到儿子何松儿的小脸时，他也觉得自己愧对儿子。 他没有给儿子做好一个父亲的榜样。 这个婚，今天必须得离。 “别说昏话。” 张自梅赶紧上前来拉住儿子：“吵归吵闹归闹，雪花毕竟是松儿的亲妈，是妈不好，我就是担心松儿的情况来看看，你们别吵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娘，你还帮这个泼妇说话。”何自强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为了松儿。” 老太太两眼一红，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儿子，将就着过吧，要是以后给松儿找个后妈可怜。” 她看向坐在地上的黄雪花，加了句：“再给她一个机会，以后如果她还不改，到时候再离。” 言下之意就是故意说给黄雪花听。 看在孙子的面子上，老太太实在狠不心把这个女人赶出老何家。 她唯有丢下这么一句话，明面里告诉黄雪花，你要是不改，离婚的可能还是会有的，自己看着办吧！ “娘，我真的跟她过不下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宁愿带着松儿过一辈子。”何自强下定了决心。 黄雪花吓得赶紧站起来：“不，我不离。” “这个家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离，明天一早就去办离婚证。”何自强把老母亲扶到椅子前坐下：“娘，你留下，以后就在部队里随军带松儿，别回去种地了，你也该享享清福了。” 老太太看看黄雪花，再看看孙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这天半夜何老太太竟然连夜就走了。 她识得几个字，给何自强留了封信，让他暂时不要离婚，再给黄雪花一次机会。 如果实在不行再离，到时候她一定不会再拦着。 这封信就放在客厅里的四方桌上，一夜没有合眼的黄雪花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 她偷看了信里的内容，看完愣在当场：“……” 她没想到自己骂得那么难听，结果老太太竟然还帮她求情，而不是怂恿儿子离婚。 这…… 黄雪花突然觉得很羞愧。 她连忙把信一放追了出去，结果军区大门的哨兵告诉她，老太太是半夜三更走的。 估计这会都已经到了县城，坐上去省城的班车了。 黄雪花心生不安的回到家，看到何自强也在看那封信。 何自强恨恨的看她一眼，同样打算往外追…… “老何别去，我刚刚到军区大门口问过了，说……娘是半夜走的，这会八成已经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 何自强停下脚步，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 “老何。”黄雪花想说点什么。 他愤怒的哼了一声，拿上外套直接摔门离开了家。 …… “什么？” 中午饭后，田玉珠就从冯春嘴里知道了何家发生的事情。 现在这冯春有事没事都往她家跑，八卦的事情也带来不少。 更何况黄雪花现在在军区名声很臭，也就冯春才听她说两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黄雪花竟然这么信任冯春，竟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冯春。 一转眼，这消息就传到田玉珠耳朵里了。 田玉珠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 张大娘走了，那她孩子的保姆是不是会有改变，对孩子未来会有影响吗？ 冯春看到田玉珠反应这么大，满头问号：“不是，人家老太太走了，你着急啥呀？” 田玉珠回过神：“我哪有着急？” “有啊，很明显。” “……哦，我就是在想哈，没想到张大娘的心胸这么开阔，竟然自己走了把家让给黄雪花。” 冯春完全相信她的话，也感叹道：“所以我说这大娘人挺好的，是黄雪花不好好珍惜。” “行了，你要没什么事回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田玉珠心烦意乱的，哪有心情在听冯春唠叨。 她进卧室里躺了一阵，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尽力去回忆前世的事情。 先生告诉她的名字确实是叫张自梅，她不可能记错的。 下午施振堂回来，田玉珠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施振堂也没想到张大娘说走就走。 原本他们小两口还计划着静观其变，哪知她老人家离开得这么快。 眼下他唯有安慰媳妇：“没事，只要对孩子的健康没有影响就行，一切顺其自然。” “那不行，其中一环都不能错，否则对孩子的人生肯定有影响，你这样……” 第473章 出狱 田玉珠给男人布置了个任务，让他去探探何自强的口风。 何自强自打老娘离开后就没回过家，部队下班就在宿舍里窝着。 带着任务去的施振堂被他拉住喝酒诉苦，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堂堂何营长，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施振堂趁机劝他：“要不你再给黄雪花一次机会，让她安生过日子，另外再去老家把大娘接过来，说不定她们婆媳两的关系磨合后会有所改变。” 何自强顿时感动得握住他的手：“还是老施你最明白我，可惜呀可惜，我那老娘是个很有骨气的人，经过这一次，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到军区来了。” 施振堂：“……” 这么说他家孩子保姆真的要换人了？ 从何自强的宿舍里出来，正好遇到李胜利一脸喜滋滋的跑上楼梯。 “哥。” “忙什么？” 李胜利带着笑容停下脚步，满面红光的样子：“今天我和微微把结婚证给扯下来了。” “这么快，你们不是说暂时不计划结婚，想多过一过谈恋爱的日子吗？”施振堂心想，注意还改得挺快。 李胜利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哥，不结不行了。” “什么？” “不结不行，微微怀孕了。” “……你小子！“ “这事不能怪我，她太主动了，我……” “行了行了，我不愿意听你那点破事。”施振堂摆摆手就走人。 这事要是传出去可犯了纪律，哪有先上车后补票的。 回到家跟媳妇一说，田玉珠扑哧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有八卦的一面。” 说得施振堂也觉得自莫名其妙，年轻人的事情管他的，于是跟媳妇说了何家的情况。 “何自强真这么说？” “他肯定很了解自己老娘的脾气，看样子张大娘真的不会再到军区了。”施振堂安慰媳妇：“没事，走一步看一步。” …… 这一步，一走就是两个月，眼看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可是保姆的事情依然没有定下来。 如果是一个孩子，那田玉珠觉得自己学着带也没问题。 问题是两孩子，她这个新手妈妈想想都头皮发麻。 老家那边却传来消息，杨大花从监狱里放出来了。 按理来说还得有一个月的刑期，可她表现得好，被提前释放了。 杨大花放出来的那天，施德和施为强、施为民，父子三人去接的她。 从监狱大门里迈出步伐后，施德就连忙用早早跟人要的柚子叶给她浑身上下扫了扫：“去去晦气，以后咱们就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施为强和施为民都没敢说话，生怕关了一年的杨大花发火。 谁想到她竟然满眼都是温柔的看着施德，声音也平静得很：“他爸，辛苦你了！” 呃！！！ 别说两儿子看在眼里摸不着头脑，施德自己都吓一跳，媳妇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他唯有连连摇手：“不辛苦不辛苦。” 杨大花这才看向施为强和施为民：“儿子，你们也辛苦了！” 两儿子一脸懵：“……” 这妈是真的变了，还是假的，在谋划着什么吧？ 总之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明明走着四个人，却除了脚步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大花是在县城僻远地方坐的牢，一路往泉水村赶，还得转车再转车。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好家伙，她回村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后。 他们一家四口身后瞬间乌泱泱跟着一群村民，大家都想看看杨大花出狱后的头一把火要怎么烧。 结果…… “妈。” 杨大花经过施家新院门口的时候，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审的话。 “我错了妈，我不是人，打我走进老施家那天开始，我就没有好好对待过振堂，是我不对，是我小心眼儿，妈，这次坐牢是我活该，是我的报应，我不怨谁，我知道错了！” 全村人傻眼：“……” 怎么回事？ 杨大花真的改头换面，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可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施德看媳妇这样，自己也跟着心酸酸的摸眼泪。 施为民和施为强看到母亲这样，心里也都不舒服，但要说到她真的改变了，他们这两个亲儿子表示不相信。 屋里的吕焕英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 可冷哧神色在她脸上闪过：“她杨大花要是真的能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奶，要不我出去扶她起来？”苏珍左右拿不定注意，她的内心也恨这个婆婆，可又觉得让她跪着不合适。 结果被老太太说道：“让她跪着，又不是咱让跪的，她欠振堂和玉珠那些，再跪都弥补不了。” “哎！”苏珍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继续踩缝纫机。 而其他村里人更是不敢去扶杨大花的。 坐过牢的人，莫名让人心里升起恐惧。 尤其当初杨大花是想用药害田玉珠，想想大家都觉得心悸，这妇人心毒得很，都想离得远远的。 唯一关心她的人，自然只有施德了。 他上前扶着她：“起来吧，妈知道你的心意了！” 这时候老院里听到动静的施小丽也出来凑热闹，只见她挺着个大肚子，一脸困惑的不解地看着杨大花。 “小丽？” 回头看到有些痴傻的女儿，杨大花一声长嚎哭了起来。 跌跌撞撞地起身，跑过去抱住施小丽：“是妈害了你呀，要不是我整天教你贪慕虚荣，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施小丽不确定的看着她：“你……你是我妈？” 杨大花愣了愣后再度嚎啕大哭：“怎么傻成这样了？” “行了行了，回家吧！” 施德拉着她们母女两，一块儿回了家。 之后杨大花就一直哭一直哭…… 好在她哭归哭，不再像以前似的满嘴喷粪，乱骂人了。 不过还是哭得老太太心烦意乱，索情让苏珍陪着，去村公所给施振堂挂了个电话。 施振堂下班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媳妇：“杨大花出狱了！” 田玉珠嗯了一声：“我算着也差不多该放出来了！” “别想她。”施振堂坐下来帮媳妇揉着脚背：“她只会让人心情不好。” 田玉珠却依然紧皱眉心：“振堂，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474章 预见爆炸 施振堂看到媳妇面色不好，担心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田玉珠摇摇头。 自打怀孕开始，她的预见就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些东西会掉，哪个小孩会摔一跤之类的。 只要她在场，都会及时阻止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可是最近几天有点不大对劲。 “我眼皮子老跳。” 她抬手压了压眼皮：“预产期越来越近，眼皮跳心里慌，不会是因为张大娘回老家的事情，改变了什么轨迹吧？” 施振堂尽量安慰她：“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心理压力大，咱们暂时别去想预产期的事，最近我多陪陪你。对了玉珠，要不咱们装个电话吧！” 家里已经不缺装个电话的钱，再者，装上后媳妇也方便些。 比如她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的时候，就可以打电话到供销社和金菊聊聊天。 这件事情田玉珠也想过：“行啊，你得空就联系人装吧，还有电视机，咱们也买一个。” “行，不过电视机得有票，我去问问领导。” 这个年代的熊猫牌电视机质量特别好，价钱也不便宜，一台得六百左右，而这个年代的人，一年的工资也不到两三百块。 第二天施振堂到领导办公室去申请，结果还真的给好了张电视机票。 第三天施振堂就去省城把电视机买了回来，电话也安装上了，小家里终于有了像样的电器。 晚上，小两口就给泉水村村委会打了个电话，请村支书转告老太太接电话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再打过去，老太太在那头等着呢！ “奶，这是咱们家里装的电话，我把号码给你，以后你拨这号可以直接打到家里来。”寒暄几句之后，田玉珠向奶奶说着开心的事。 老太太一听家里都装上电话了，也替他们高兴：“那感情好，奶奶想你了就直接打，以前老是打到部队办公室我也不好意思，怕影响人家。” “对了。”老太太低喃了一句：“瞧我这记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舅老爷给找了个保姆，说是他精挑细选的人材，等你生娃之后，那保姆就去帮你带娃，工资方面你们不用给，舅老爷这边会支付。” “啊？” 田玉珠和施振堂对视一眼。 他们还在愁保姆的事情，只是万万没想到舅老爷把这件情给安排上了。 施振堂第一反应自然拒绝：“奶，我们还是自己找吧，玉珠她……” “你听我的。”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咱们宫家唯一的独苗，舅老爷对你的疼爱不亚于我，他也就是想尽点心，你们就接收吧好吗？”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把老太太伤心。 田玉珠赶紧道：“也行，那就听舅老爷的，工资我们自己开就行。” “别，玉珠啊，听奶奶的，这件事情你们就别管啦，你舅老爷千叮万嘱的，他岁数大了，就依他一次。” “那……好吧！奶，你帮我们谢谢舅老爷。” 小两口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们没见过这位老人家，也没尽过半天孝，反而让人家操心上了。 老太太说：“一家人谢啥谢，对了，上次他不知道是双胞胎，只取了一个娃的名字，后来又取了一个。大娃还照原来取的，叫宫络绎，二娃叫宫络向，如果其中一个是女娃，那就叫宫络玉。” “好，我们记下了。” “玉珠啊，别害怕哈，军区里面的医生很优秀，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老太太的话让田玉珠眼睛发酸。 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害怕，可这生孩子说不害怕是假的。 只不过这些天她都在努力调整心态而已。 这个时候就羡慕那些穿越过来当便宜妈的了，她呢，还得自己生。 和奶奶又聊了几句，话赶话的，老太太提到了杨大花。 说杨大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下地比谁都积极，脾气也没有以前大。 家里的厨房柜子也不上锁，让施为强和施德想吃啥就吃，不用问她。 老太太甚至还夸了一句：“要不说还是国家好哩，短短一年的时间，把这么个不是东西的教育得规规矩矩，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让她进去。” 田玉珠听得哭笑不得。 她现在就希望杨大花是真的改，不指望将来会有什么联系，只要她不打苏珍她们的服装生意，那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那位保姆什么时候来军区，老太太也糊涂：“应该快了吧，我已经把你的预产期告诉了你舅老爷，他会安排好的。” …… 三天后，田玉珠的焦灼感越来越明显。 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也不安分起来，胎动比较频繁。 这边叶青青也担心她的状况，基本每天下班都会到家里来给她量血压听胎心。 让她尽量放松，别去想生孩子时候的事情。 而因为她的预产期将近，嫂子们也不再到家里来打扰，否则哪能让那电视机做摆设。 施振堂怕她坐着不舒服，索性把电视机搬到卧室小桌上，让她可以躺在床上看。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节目不多。 电视剧也就一天一集，每天准时准点的，播完一集得等到明天。 然后就是新闻联播，剩下时间会播放一些广告和体育节目之类。 田玉珠是怎么舒服怎么躺，觉得自己现在跟只猪没啥区别。 小黑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她窝在床上，它就在床边地上趴着。 施振堂在厨房里忙活，点火烧饭，给媳妇做她最喜欢吃的杂菜锅。 最近媳妇的胃口有变化，不想吃肉，只想吃素菜。 好几种素菜煮一块儿，再加上一把粉丝，每次煮出来她都喜欢得不得了。 躺在床上看电视的田玉珠突然感觉大脑轰的一声。 好像突然从某个地方扑来一股热浪，把她掀得浑身憋闷不舒服。 同时在她懵怔的这瞬间，眼前竟然看到一片刺目的火光，耳边也响起骇人的轰隆声。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田玉珠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她猛然一回头：“振堂……” 第475章 有人在谋划 “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男人沉稳的声音清晰响起来，就像一道无形的力量，拨开了那些吓人的爆炸声音。 田玉珠再看出去的时候看到男人微笑着向她走过来。 而周围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窗外微风徐徐。 屋内除了施振堂的脚步声，只有电视机里放着个音量很小的体育比赛。 甚至连小黑都依旧趴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它只是听到主人的声音而张开了眼睛，一点也不慌张。 施振堂走近发现媳妇小脸苍白。 吓一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 “我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眼皮子这么跳了，有事情要发生。” “爆炸。”田玉珠唇角微微颤抖：“有东西会爆炸，而且还会发生大火灾。” 施振堂神色发紧，赶紧坐到床上把她搂进怀里轻哄着：“好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四处多留意，你先别紧张。” 田玉珠无言的点点头。 这次的预见比任何一次都要可怕，好在她只听见爆炸声和看见火光，并没有看到有人受伤。 施振堂坐了一会，等媳妇的情绪缓和些后，捧着她的小脸：“我会非常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你别焦虑，咱们安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什么地方会有爆炸物？” 对，发现问题了就去解决，光害怕和担心没有用。 田玉珠点头：“部队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施振堂沉吟片刻：“武器库里当然有些危险物品，但平时守库的士兵都很谨慎，我一会就去检查一遍，总体来说，部队武器库出事情几乎不可能。” “军属区也没有会爆炸的东西。”田玉珠回想嫂子们家家户户都还在用柴火烧饭，不像后期有了煤气灶。 “如果整个军区都没有问题，那我明天去镇上查看一下。” “好，找个借口，找秦旭帮忙。” 要在老百姓家里查有没有爆炸物自然得找个借口，就以最近边境不安生为借口，怕有人携带私货。 施振堂第二天去镇上的时候带上了两个人。 一个李胜利，一个新兵蛋子段小伟。 他信任李胜利，段小伟这边就更不用说，告诉他这是秘密任务不能透露出去，他比谁都捂得紧。 结果一天下来走访了整个小镇上的人家，都没发现什么端倪。 没办法只能让段小伟先回部队。 施振堂就带着李胜利在镇上多走走，又去服装厂子里查看了一番。 直到离开服装厂，李胜利终于憋不住问道：“哥，今天咱们做这些到底为什么，你别告诉我是部队里的任务，我还用瞒着吗？” 施振堂给他一支烟，自己的点上。 沉吟片刻：“你嫂子的预产期临近，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压力大的原因，老说做恶梦，昨天我问她恶梦内完，她说梦到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不放心，让我看看老百姓家里有没有危险物品。” 李胜利听完傻眼：“哥，你……你宠媳妇也不是这样宠的吧，害我们早一天。” 话完发现自己好像说过分了，而且对方一个冷眼刀，他连忙讪讪的笑。 “虽然说嫂子吩咐的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就是觉得这事变成事实的可能性不大。” 施振堂决定先给他打打预防针，就目前来说，媳妇的预见没有哪一件事情没成功的。 除了张大娘这个跑掉的未来保姆之外。 “胜利，在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孕妇的梦特别准，所以我才会这么相信。” “真的？”李胜利张大嘴巴。 “嗯，我用得着骗你。” “那完了。” “什么意思？” “丁微微说她梦到我们有三个孩子，你想想啊哥，三个，我养得起吗我，就算养得起，我累不累啊，那么多孩子在家里叽叽喳喳，日子都没法过了！” “……” 施振堂笑而不语。 心想三个？别做梦了，据媳妇所说，计划生育政策开始了。 别说三个，像他们这种夫妻俩都在部队的，两个都不可能，将来会出现大批量的独生子女。 施振堂索性把话题拉回来：“反正无论去到哪儿你都记着我的话，把你嫂子的梦认真对待，万一呢你说是不是？” 李胜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嘴角抽了抽，答应着：“是，我知道了！” …… 有了这次预见后田玉珠再也没有预见过，接连好几天她只有心慌眼皮跳的感觉。 她一连让施振堂去了服装厂好几次，也几乎每天都要问王秀娣厂里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 就包括独眼龙那儿，远在省城的胡卫国，京市的赵小漫……她全都打电话试探着问过了。 都挺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然而在田玉珠看不见的地方，一个阴谋诡计正在酝酿着。 “阿姐，这个东西真的能成吗？” 小伙瞪着眼睛，不安地看着木盒里放着的那个木把土制手榴弹。 “当然能成，这是前几天我抓投机倒把的时候从一个外地人身上缴获的，那个人来自山那边，当天他想来干坏事，结果跑的时候掉了包东西。” “我就悄悄留了这么一个，现在那人早不知哪被关押在哪里去了，没事。” 宋芬的脸上露出阴险神色，眼中满是狠毒。 “看到没有，只要一拉这里就会爆炸。” “阿姐，我担心……” “担心个屁。”宋芬抓住他的衣领子：“如果不是你力气大，我才不会让你做这件事情，我自己做才解恨呢，都恨那个田玉珠，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开除，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放心，咱们找个好时机把手榴弹往她服装厂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小伙咬牙点点头：“等事情成了，阿姐答应带我出去大城市赚钱。” “当然，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过在走之前也要出口恶气。” “那咱们啥时候行动？” 珠联璧合服装厂院墙特别高，当初是防止有人爬墙进去偷粮食。 现在起到很好的防役作用，所以往里扔手榴弹还得靠近点，否则扔不进去…… 宋芬说道：“明天去踩点。” 第476章 我只要你 最近服装厂里一切太平，独眼龙白天去过几次阿乌村进原石货给多丹。 晚上必定要赶回镇上的，阿响一个人看厂子，他不放心。 这天独眼龙又去了阿乌村。 阿响白天值班的时候，看到本村一个打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在厂门外转悠。 他走出去询问：“阿源，你来这里做啥？” 阿源尴尬地笑笑：“我阿妈叫我来买点米面，阿响你在这里上班哩？” “是啊！” “阿响，我能进去看看不？” “那不行，厂子里有规定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 阿响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一个月十块钱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现在家里人每个月都盼着他的工资，能买米面，还能供弟弟妹妹上学。 如今在他的心里面，早就把老板田玉珠当成自己的亲姐似的，不止恩人那么简单了。 看到他果断拒绝，阿源有点不高兴：“就咱们这关系你也不让我进去瞧瞧，再说，你们老板又不在，我进去了就快点出来，也没人会发现。”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厂规矩，谁都不能乱来。” “阿响，你也太不讲人情了，你不记得几年前大饥荒的时候，我们家还借过粮食给你们家哩。” “这不是人情不人情的事情，改天回村我请你喝酒行不行？” 阿响也不想跟阿源闹翻脸，他反而服软地说着好话。 这阿源平时不这样，今天怎么跟头倔牛似的。 突然冲着阿响瞪了一眼：“有啥了不起的。” 阿响的脾气一下子就被他点燃：“阿源，你特玛别给脸不要脸，要是对我有意见回村再说，这是服装厂，你少在这里闹事。” “行，我不配进去，不过阿响你等着吧，改天我一定做件让你刮目相看的大事。” “……” 啥意思？ 看着阿源走远，阿响皱了皱眉头，随后啐了一口。 呸，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能做啥大事。 总之他能在服装厂里上班，村里嫉妒的人可不少，这些阿响心里都有数的。 晚上独眼龙从阿乌村回来换他。 阿响回家吃晚饭，就把白天阿源在服装厂门口耍赖的事情跟父亲聊了聊。 父亲叹了口气：“他姐姐阿芬被安保小队开除，咱村里现在能在镇上上班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他家当然见不得别人好，以后你防着他点，跟这种人没必要发生冲突。” “我知道了阿爸。” 阿响并没有完全听父亲的话。 吃完晚饭要去厂子里值夜班的路上，他去了好兄弟老七家一趟。 把老七叫到门外，给他递了一块钱：“你去买瓶酒，把阿源灌醉了从他嘴里套点话，看看这小子最近在琢磨啥。” “哎，放心吧！” 阿源最近在村里像个刺头，看到谁都牛气哄哄的，老七和几个兄弟早就想弄他了。 …… 军区。 看媳妇整天深锁眉头的样子，施振堂不放心，索性跟部队请了好几天假陪她。 早上小两口就去附近的田边地头走一走散散步。 吃的方面尽量变着花样给她做。 晚上陪她看电视，看书…… 这是小两口结婚以来每天二十四小时相处得最多的时候，双方都很珍惜。 而在田玉珠的心里，更加藏着一种忐忑不安。 她努力想当初宫先生跟她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仔细提到父母去世的原因，只说三岁之后就没有了他们。 她还是有些担心，怕自己在生孩子的时候身体出现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这天晚上还是跟施振堂交待了一下：“你明天去趟省城，去银行里租个保险柜，把奶奶给的那颗夜明珠存进去。” “我这几天不能离开你，以后咱们一块儿去存。”施振堂帮她揉着脚丫。 “那我跟你讲讲服装厂账目要注意的事情。” 田玉珠让他拿来抽屉里的小本本。 上面记着进货联系人的电话号码，红星布料厂的，还有京市赵小漫那边的联系电话等等，另外就是独眼龙和多丹这头。 施振堂目光微沉地把她的小手按下去：“账本的事情我不管，看到数字我就头疼，你生娃坐月子不能看我念给你听，你告诉我怎么记就行，现在我不看这些。” “不是振堂，我……” 田玉珠想说，她的情况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自己是莫名其妙穿来到这个时代的，万一到时候出了意外，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莫名其妙离开。 反正就是想想自己也难受，话没说出来，眼里已经开始泛泪。 哽咽片刻：“我怕自己会突然离开，我……” “小傻瓜。”一阵心痛涌上思绪，施振堂非常认真的看着媳妇：“我的小傻瓜怎么了，以前那么乐观，每天都说自己的身子壮得像头牛。” “既然身子这么壮，又怎么会出现问题呢，再说，你以为老天爷不会看人，你这么善良的人，难道穿越过来一次，就是为了给我生两娃？” “那我不要，娃我不要，厂子我也不要，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田玉珠的眼泪水憋不住了：“振堂，谢谢你这辈子这么宠爱我。” “傻瓜，一辈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过，以后我会更加爱你，更加宠你爱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想着，一切都会好的，好吗？” “嗯。” 可是，鼻子还是好酸啊！ 扑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幸福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冒粉红泡泡。 也许是终于把憋在心里的担忧都说了出来，之后田玉珠发现自己的情绪竟然稳定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没有再整天闷闷不乐。 她甚至催促着施振堂快回部队，等她真生孩子的时候，他才能请假陪她。 施振堂回到部队，首先去找的人就是李胜利。 “哥，没有啊，我还叫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去镇上摸排过，也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会爆炸的东西，以前生产队有沙场爆破用的炸药，我都看过了，那都被雨水打湿过了，根本不能再用，而且量也极少。” 李胜利这几天没闲着。 他一边准备结婚事宜，一边帮忙查爆炸物的事。 施振堂点头：“见着你嫂子的时候别再说这个话题，她这几天情绪还不错。” “好，知道了！” 第477章 调任令 “对了哥，张团长让晚上到他家吃饭。” 李胜利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 施振堂困惑：“去他家？” 张跃进媳妇黄雪花是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主，让大家去他家聚堆，怕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李胜利点头：“我答应了，团长请客谁敢不去。” 后来施振堂刚走进办公室没一会，张跃进就跟他说了去他家吃饭的事情：“把你媳妇也叫上，不是说要生了吗，让她在生之前放松放松。” “是。”施振堂敬了个军礼。 “哎，放松点，你现在好歹也是副团长了，就咱们仨不用这么认真。”张跃进笑言。 施振堂就直接问道：“团长，你突然请我们吃饭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跃进呃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呀！” 那边文建工就道：“老张要调到内陆城市去养老去了，好地方啊，内陆不像边境这么操心，还升了军衔，过不了多久人家就是旅长了。” “真的，那恭喜团长。”施振堂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张跃进在这里守边十几年，负过无数次伤。 因为这边的教育水平低下，孩子和他们夫妻俩都是两地相隔。 现在能回到内陆，也是国家对他岁数和家庭关系考量，给的优待政策。 将来他媳妇黄雪花到了那边也同样可以当教师，属于随军调配分工。 张跃进心情很好：“那今天晚上一定要来我家喝两杯。” “哎，老张，你别得寸进尺，振堂媳妇快生了，不能让他喝酒，要喝我陪你喝。”文建工在那边说着。 “好，你陪我喝，不酒不罢休。” “嗤，都这岁数了，老子还怕跟你拼酒？” …… 下午下班回到家，施振堂和田玉珠就提着两瓶高梁酒去了张跃进家。 他们虽然都不喝酒，但上门坐客哪有空手进门的道理。 大家看到田玉珠都赶紧起来让她坐。 让她坐在沙发上，怎么舒服怎么坐。 后来连饭桌都直接搬到沙发前，另一个桌是文建工家抬过来的，两张桌拼一块儿，大人小孩都坐得下了。 这次，张跃进两口子请客一个没落。 冯春母子三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主要是大虎二虎这两小子，他们的爸爸是烈士，军属区里有啥好事不能少了他俩。 另外就是何自强家一家三口。 虽然平时黄雪花和刘小慧斗得你死我活，可是女人的事情她们自己解决。 男人之间的关系是战友，也是上下级，这点张跃进和何自强都一直把握着分寸，女人之间的事不拿到部队里说。 再说何松儿，他现在已经跟大虎二虎处熟了，三个人很快玩到一块儿，大人的事情更不关他们的事。 叶青青家就她做代表。 安医生在南部军区，他和女儿不是想来就能来，因为今天不是周末。 赵翠没来，让她男人孙有才做代表，说家里两孩子还小，太闹腾。 李胜利和丁微微也来了。 丁微微落落大方，还给大家喝了当地民族流传的祝酒歌。 酒桌上欢声笑语，田玉珠也难得的开心。 她的饭碗都被嫂子们夹的菜堆成了小山。 嫂子们还挺讲究，在王秀娣的一声吼令下，都用一双公筷给她夹菜。 然而大家还是发现了一个端倪。 “咦，微微啊，你酒量那么好今天怎么一口也不喝？” “就是，喝点啊，今天晚上你不值班。” “嫂子，我这两天不能喝酒。”丁微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眨着眼使眼色，摇着手。 王秀娣和刘小慧对视一眼。 她们同时会错意，以为丁微微这丫头是来了生理期，所以才不喝酒。 其实丁微微是怀上娃了。 田玉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便帮她解围，故意转移话题：“嫂子，最近厂里一切都正常吗？” “正常，你放心休息，我一定帮你管得妥妥的，现在新招的那些新人都做得有模有样了，完全看不出来是新手。” 王秀娣眨眨眼，笑得合不拢嘴。 那边文建工就插了句嘴：“你嫂子做梦说梦话都是厂里的事情。” “那当然。”王秀娣得意的笑：“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事业，我肯定得时刻挂念着。” 刘小慧叹了口气：“可惜呀，我才加入没多久就要退出了，玉珠，真是对不起啊！” “哪里的话嫂子，将来你们能一家团聚，我们为你们高兴都来不及。”田玉珠很真诚的微笑着。 工作和赚钱肯定重要，可是相比起一家团聚，有些重要的东西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再说，刘小慧和张跃进到了内陆，工资都不会降只会升，他们只会越来越好。 刘小慧说：“可惜你现在不能喝酒，否则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一醉方休。” “我跟你喝。”王秀娣举起杯：“来叶医生，雪花，咱们喝一个。” 叶青青随意，她能喝一点，也喜欢上了和嫂子们相处。 黄雪化的嘴角只抽抽，强行绽开笑意。 来到刘小慧家，她的内心很不愿意。 可谁叫人家男人是团长，而且她和何自强因为婆婆的事情在冷战。 何自强已经好几天没归家了，黄雪花深知要扭转这段婚姻，她只能听何自强指挥。 他让她跟着一块儿来刘小慧家吃饭，那就硬着头皮来。 结果听到田玉珠她们在聊的话题，她一句都插不上嘴。 同时心里还嫉妒刘小慧夫妻要调到内陆，那是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在大城市周边驻扎的部队，军属都要幸福得多。 哪怕去逛个街也是非常方便的，哪像在这种边境地方，离得最近的城市就是硕池镇。 再说，那也算不上是城市，也就是纵横三条街而已。 “团长，嫂子，恭喜你们了。”就在黄雪花心潮起伏的时候，李胜利和丁微微向张跃进敬酒，一个喝酒，一个喝汽水。 张跃进和刘小慧笑言：“谢谢谢谢，你们两可快点结婚，我们等着吃喜糖哩。” “那当然，在团长调任之前我们必须办。” 李胜利笑呵呵的刚要接着再说话，脸色蓦地一变：“……” 只见段小伟着急忙慌地跑到院门口：“报告，硕池镇方向传来爆炸声音。” 第478章 生娃 所有军人在听到段小伟的报告后都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在军区附近的镇子里有爆炸声是很严重的事情，张跃进立刻命令：“孙有材，带一个小队立刻向硕池镇出发。” “是。”孙有材接令转身就跑。 另外李胜利和文建工等人也忙着要回部队。 田玉珠看向施振堂，小两口眼神交流。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爆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只想尽快去搞清楚情况。 “嫂子，麻烦你帮我照顾好玉珠。”施振堂交待。 “放心吧，快去，注意安全。” 王秀娣和刘小慧她们都习惯了。 男人们总是会突然出发去执行任务，这样惊惊受怕的日子日复一日。 身为军嫂，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担心压在心底。 谁想这边男人们前脚刚走，田玉珠突然觉得腹中传来一阵激痛：“嫂子，我肚子疼。” 她慌了！！！ 不对劲儿，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王秀娣她们全都懵了。 不会吧？ 叶青青急忙问她：“玉珠，你深呼吸，缓缓吐气。” 她在脑海里算了下时间，虽然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可看这样子恐怕要提前生。 “嫂子，得把玉珠送到医院去。” 双胞胎很危险，千万不能在家里让她随随便便就生了。 “哎，那……那咋办？”王秀娣慌得六神无主，比她自己生娃还要慌张：“咋办？” 刘小慧更是手都在发抖：“哎呀，怎么这个时候男人都走了，咋办呐。” 现在田玉珠这个情况，背也背不得，抱的话她们几个没人能抱得动。 田玉珠感觉到腹中的疼痛越来越激烈，汗水瞬间就布满了额头，她也害怕，浑身都在哆嗦。 就连黄雪花看到这样也慌了起来，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急忙去叫几个娃回她家娃去。 这种事情不能让小孩看到，就怕羊水一会儿破了。 冯春突然想起来：“我之前见过十一号院的嫂子家有辆小板车，用那个推玉珠去？” 从军属区到军区医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这个时候田玉珠根本没办法走路了。 几个嫂子说：“赶紧去借。” 田玉珠咬着牙，让王秀娣回家拿她准备好的东西。 这边刘小慧赶紧进屋去抱毛毯。 黄雪花急着道：“我先去军区吧，这个时候得叫施副团回来不是。” “去吧！”叶青青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田玉珠，用话语引导着她呼吸，放松。 很快，冯春把板车拉来，刘小慧把毛毯铺上。 另外王秀娣也提着包跑来了，里面有田玉珠准备好奶粉，奶瓶子，还有新生儿要用的尿垫子。 这些都是她事先酒好消过毒的，早早就准备在一个包里。 几个人扶的扶，半抱的半抱，把田玉珠扶上了板车。 然后叶青青和王秀娣一边一个扶着她坐稳，前边冯春拉车把手，后边刘小慧推着。 嫂子们齐心合力的往军区医院赶。 田玉珠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已经坐不住了，整个人半躺到板车上。 路过的军嫂们看状，都吓得赶紧来帮忙推车子。 好不容易到达军区，路上遇到的士兵见状赶紧来换她们的手帮忙。 另一边，施振堂等人刚刚到达小镇。 爆炸声音很大，镇政府的秦旭他们已经到达现场。 有人给军人们指路，就在服装厂那边。 李胜利突然反应过来，同时感觉很惊讶：“哥，没想到嫂子的梦成真了。” 施振堂眸光暗沉，服装厂？ 正欲启步过去，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报告团长，请你快回部队去，嫂子快生了。” “什么？”李胜利惊叫。 施振堂心头大震，一言不发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拔腿就走。 这个时候他心里哪还有什么服装厂的事。 而另一边，田玉珠的疼痛感已经达到极限，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叶医生，如果我……” 如果她有个好赖，得留句话给施振堂。 “如果个屁，缓缓劲儿接着使劲，你这么聪明，平时身体装得像头牛似的，可千万不能退缩，加油玉珠，你能做到的。” 叶青青临危不乱的鼓励着她。 田玉珠：“……” 叶医生竟然也骂脏话啊！ 不是，她得集中注意力生娃，要不是全身疼在生娃的过程，她肯定会笑出来。 “快了快了，加油。”叶青青吼道：“快点，看到头了。” 田玉珠：“施振堂我恨你。” 施振堂已经跑到了产房门外，护士拦住他：“施团长你不能进去。” 他急得团团转，听到了媳妇的咒骂声：“……” 媳妇骂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就是急，急得搓手擦汗，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这是施振堂人生当中最着急的一次，他已经乱了分寸。 只到听见第一声娃的哭啼声…… 过了几分钟，第二个娃的哭啼声…… “哇哇哇！” 哭声响亮。 “施团长，生了生了，恭喜你，龙凤胎。” 施振堂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响，他来不及高兴：“医生，我媳妇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用担心，挺好的。” “哥……” 后面赶来的李胜利赶紧扶了他一把，他从来没见施大团长这么虚弱过，看来媳妇生娃确实让人紧张。 几个月后，就轮到他了！ 施振堂在瞬间提起精神：“服装厂怎么样？” 李胜利跟他讲大概情况，才开口说一句，护士推着两娃出来了。 “施团长，快来看看你儿子闺女。” 施振堂走过去看到两个粉嘟嘟的小婴儿，有点皱皱巴巴，他心中没来由得变得柔软。 不过只看了一眼就看向手术室：“我媳妇她……” “放心吧，嫂子一会就出来。”护生得先把婴儿送去病房，问谁跟着去。 李胜利一看这情况肯定得是他，而且他也稀罕得很：“我去我去。” 施振堂侧站在产房外等待着，直到媳妇从病房里推出来。 他第一时间冲上去：“玉珠。” 田玉珠头发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无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可是笑着笑着又嘴一扁哭出来。 “我不要再生一次了！” “好，不生了，咱们不生了。” 施振堂心疼得都要化掉，亲了亲媳妇的额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第479章 新保姆 千里之外的老施家。 大门瓦顶上突然来了一只喜鹊，从早到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太太出去了三回都听到它在叫。 “咱们家要有大喜事了！”老太太乐呵呵的回屋准备香纸火，让苏珍快点陪她上山拜山神。 苏珍哭笑不得：“奶，咱们还是赶紧给玉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问完了再去拜。” “对对对，你快去打。” 现在苏珍跟以前完全不同，她不仅学会踩缝纫机，还学会了打电话。 此时就赶紧跑去了村公所，结果电话拨通后，对方却一直没人接。 苏珍赶紧回家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得出结论：“可能正在生呢？哎哟，那咱可耽搁不得，快点上山吧！” 正说着郑牡丹来家里，听到有这么一回事，也赶紧跟着她们去。 另外这天正好施为强地里没活儿，也说要跟着去。 上山的路不好走，他身板儿强壮，背起老太太轻轻松松。 而在他们拜好山神下山的时候，田玉珠那边已经顺利生产了。 生娃虽然是个痛苦的过程。 可是看到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小粉团，田玉珠的心都融化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生了娃，真的成为了一名母亲。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会叫施振堂把哥哥抱来看看，一会叫他把妹妹抱来看看。 施振堂手忙脚乱的不会抱，还是护士教，他的姿势才不那么僵硬。 抱着这么小的婴儿，才是真的有那种捧在手心里怕飞了的感觉，他紧张得都冒汗。 田玉珠笑言：“现在知道当爹不好受了吧？” 正说着话嫂子们都走了进来。 刚才她在生娃的时候，王秀娣和刘小慧她们一直守在产房外边。 现在来到病房，叶青青严肃的让她们不能全进去，勉得空气不好会影响到新生儿。 所以眼下嫂子们就轮流进来看娃。 这回进来的是王秀娣和刘小慧。 “玉珠，辛苦啦！” 看着两个小家伙，王秀娣和刘小慧眼睛有些湿润。 只有女人最懂得女人，生娃可没那么容易，更别说生两个。 田玉珠微扬唇：“嫂子，我终于过了这一关了！” “那是，现在没事了，大人好娃也好，将来一切顺顺利利。”王秀娣抹的把眼泪：“对了振堂，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在医院里照顾玉珠，从玉珠能吃第一口开始，她的月子饭由我和小慧负责，我们俩每天轮流着送，谁也不许争。” 施振堂知道这事迟早是要麻烦她们的。 就自己那点手艺也煮不出好东西，再者，嫂子们更知道哪种食物对产妇好。 他也就直言：“那就麻烦嫂子们了，等玉珠满月后我给你们算伙食费。” 王秀娣和刘小慧同时摇手：“别说那些个……” “不用了。” 一个脸盘子圆圆，笑眼弯弯，看起来大概五十来岁，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女人这时走进病房。 她笑得很讨喜：“各位嫂子们，以后玉珠的伙食由我来负责，就不麻烦你们了。” 众人愣住：“……” 呃！！！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 以前在部队里也没见过啊！ 就在连田玉珠和施振堂都满头问号的时候，女人做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字梅，是大老爷派来照顾玉珠母子的保姆。” “大老爷是谁？” 王秀娣不由得问出口，困惑地和刘小慧对视。 田玉珠和施振堂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女人就是舅老爷选中的保姆。 没想到她也叫张字梅！！ 哦，不，原来……她才是那个保姆张字梅。 要命的是她竟然说了句老派的话，大老爷。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称呼，施振堂反应极快：“张姨，你终于来了。” 话完向嫂子们解释：“是老家那边的亲戚，考虑到玉珠带两个娃太辛苦，就让那边的堂爷爷帮忙请了一个。” “原来是这么回事。”王秀娣和刘小慧点点头。 王秀娣人性子直爽：“那张姨，你要是需要什么就直接跟我们说，我们家里有的就拿给你，没的可以带你去镇上买。” 张子梅笑眯着眼：“好嘞，谢谢二位嫂子。对了，请别介意我叫你们嫂子，我对军嫂很尊敬，就依着玉珠他们叫了。” 看来大家都是爽快人，王秀娣说：“没事，想叫啥叫啥，看起来你也不大我们几岁，我们叫你张姨，也是跟着振堂他们叫，你另介意。” “没事没事，我喜欢别人这样叫我，以前的东家也这样叫我。” “……” 东家？ 听着像是地主家出来的下人似的。 不过想想是从山村里出来的，想必一些说话的语气还暂时改不掉。 王秀娣和刘小慧也没往深处想，病房里人多，她们不能久留，只好先行离开了。 张子梅也开始利落的忙活了起来。 洗奶瓶，烫奶粉，换尿片子，样样都做得得心应手。 反而被晾在一边的田玉珠和施振堂面面相觑。 小两口心里直打鼓，家里来这么个陌生人，日子真的能像以前似的好过吗？ 就这样两天过去后，他们发现这张子梅还挺不错。 不仅带娃的时候讲究科学方式，做事情干净利落，而且她不大多嘴。 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做事情，没事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一边待着，就好像个隐形人似的，绝对不会插一句嘴。 反倒让田玉珠和施振堂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帮忙照顾娃，他们也希望跟她处得像一家人似的。 只是这张字梅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从乡下来的，小两口对她越来越好奇。 于是主动问她：“张姨，你老家哪儿的？” 毕竟对方帮忙带娃，对方的底细总得了解一点的吧？ 张子梅温和的笑着：“我从小就在国外华人街长大，后来在大老爷家做佣人直到现在。” 什么？ 小两口直接震惊。 “你是从国外回来的，而且你是……是舅老爷家的保姆？” “对，我伺候大老爷很多年了，他是个很好的人，这次把小少爷和小小姐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一定会把他们带好的。” “……” 第480章 关于爆炸 没想到从未谋面的舅老爷竟然把自己的保姆送回了国内照顾宝宝。 田玉珠心里过意不去：“那张姨，你来舅老爷的日常生活起居怎么办？” 张子梅也是暖心的笑着：“这个你们放心，大老爷身边的保姆不止我一个，没有我，别人也会同样做得很好的。” 小两口再次语结：“……” 看来这舅老爷不一般啊！ “少夫人，少爷，大老爷说了，现在国内一切都改变了，我这称呼也得改变，为了不影响你们，我只能直接叫你们名字，请别见怪。” 张子梅话完，吓得施振堂直冒冷汗：“张姨，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种旧时候的称呼，你把我们当成小辈直呼名字就行。” 田玉珠也道：“现在都没有少爷这种称呼了，张姨，咱们以后得注意。” 只听她说了句：“是。” 那样子恭敬得很，搞得人实在不舒服。 “哇哇哇！” 幸好妹妹哭了起来。 妹妹名字叫宫络玉，虽然才这么小点人儿，但性格和哥哥完全相反。 哥哥不喜欢哭，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多数时候也很安静。 妹妹比较娇气些，想哭就哭，倒像耍小性子。 张子梅赶紧把妹妹抱起来哄，田玉珠说：“张姨，你抱来吧我喂她。” 她这才把宝宝放到田玉珠怀里。 “张姨，你回家去歇歇吧，白天晚上的忙，也别累坏身子。”田玉珠想劝她也要休息一下，毕竟照顾她和两个娃确实不容易。 但张子梅的精神头却很十足的样子，从早到晚不见她有倦意：“休息就不用了，不过我现在要去镇上一趟，买些东西回来煲汤，两个宝宝的奶水可不能少，虽然有奶粉，但母乳也有另外的好处。” “哎，你去吧！” 张子梅走后，小两口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尤其是施振堂，他从小就在山村长大，后来又在部队里纪律严明，哪受得了这种被人恭敬着的感觉。 看他一脸难受，田玉珠笑着叹气：“慢慢来吧，希望我们能改变她。” “对了振堂，真的没有伤到人吗？” 昨天田玉珠回过神来后，就问了关于镇上爆炸声的事情。 施振堂知道事情瞒不住她，把李胜利的描述转告了一遍：“一个叫做阿源的愣头青往院子里扔颗手榴弹，结果没扔进去，扔到墙上弹回去，差点把他自己给炸死。” “后来公安把阿源带走，调查出来是他姐姐荣芳的主意，估计现在两姐弟得关上几年才能放出来了，私藏军火，这是不想活了！” 以上都是李胜利带回来的话。 现在田玉珠再问起此事，施振堂当然也实话告诉她：“没伤着，只是院墙外炸出一个大坑。” 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张子梅来病房里陪护着，施振堂就趁着早跑的时候去了镇上一趟看看实地情况。 只见服装厂外面炸出一个大坑，也幸好当时没有人路过。 还有，那颗手榴弹再往回弹一点，阿源就活不成了。 施振堂不由得摇头，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同时这两姐弟的报复让他心里蒙上一层愤怒，如果在场，一定狠狠揍那个阿源一顿。 田玉珠道：“幸好他没扔进院子，要是炸到任何一位嫂子，那我怎么对得起人家。振堂，关于荣芳姐弟俩的案子你留意一下。” “我要对他们正式提起诉讼，他们敢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我就要告到底，让他们从在里边呆几年。” “好，我会留意着，不过现在你得放松心情，别去想那些王八蛋。”施振堂哥哥也抱起来坐到床边：“玉珠你看，咱们儿女双全了，多幸福。” “是啊，这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田玉珠伸手摸摸哥哥的小脸，心情大好：“小络绎。”又捏捏女儿的小脸：“小络玉。 …… 一周后，田玉珠带着两宝宝出院回家。 这几天白天张子梅陪着，施振堂就在家里敲敲打打的做了两个婴儿床。 款式还是田玉珠设计的，她在医院里待着无聊，就随手画了两张简单的木制婴儿床。 施振堂把床做好，张子梅让放在她屋里：“这样玉珠才能好好休息。” 这点施振堂同意。 媳妇自打生了娃之后，满脑子都是宝宝，醒着没事的时候就要抱着。 他担心她太受累，想让她晚上好好睡觉养身子。 结果田玉珠回到家就让他把婴儿床搬到他们屋。 宝宝这么小怎么能离开妈妈，她不答应。 没办法，只能重新布置，把婴儿床搬到他们屋。 这样晚上虽然累点，但幸福也是无与伦比的。 况且张子梅听见宝宝哭就立马起来帮忙了，倒也管了不少事。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月。 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田玉珠终于可以外出走走了。 她感觉自己身体恢复得不错，除了肚皮子还松松垮垮的之外，整个人精气神很充沛。 这天早上施振堂回部队去了。 田玉珠起来院子里活动筋骨，接下来她得好好锻炼，好让身材尽快恢复。 她瞧着四下无人，就打了一套八段锦。 哪知打到一半张子梅去买菜回来，她站在院门口，表情有点惊讶。 田玉珠愣了愣连忙收式：“这是我在老家的时候，牛棚里的一个老师教的，说是对恢复身体很有帮助。” 张子梅这才回过神：“我知道这是八段锦，我们家大老爷也每天都打。” 田玉珠笑言：“是挺适合老年人的。” 张子梅笑着进了院：“今天给你煲鲫鱼汤。” “你哪来的鱼啊？” “跟村民买的。” “……” 没想到她找食材还真有一手，田玉珠说：“张姨，钱在抽屉里你自己拿，买菜的时候别用你的钱。” 张子梅竟然回了句：“买菜的钱大老爷给了一笔。” 这话就让隔壁的冯春听见了，于是把脑袋伸过来开玩笑：“张姨，这位大老爷是谁啊这么大方。” 张子梅一笑，刚想说点什么，田玉珠连忙接口：“是老家的堂爷爷，对振堂像比亲孙子还亲。” 冯春啧嘴：“亲归亲，只是你们这大老爷也太有钱了吧！真羡慕。” 第481章 结婚 后来田玉珠跟着张子梅进了屋，只能硬着头皮提醒她：“张姨，以后在外边咱们还是别提舅老爷和钱的事，我怕有心人利用此事去诋毁振堂。” “哎，我知道了，刚才是不小心。”张子梅好脾气的答应下来。 她有那种放下菜篮就赶紧去抱娃的利落劲，好像永远也不知道累似的。 而田玉珠也在改变着她的一些习惯。 比如吃饭不上主人桌。 田玉珠就非让她上桌，如果她不上桌，那田玉珠和施振堂也不吃饭。 最开始张子梅不习惯，别别扭扭的不夹菜，还得田玉珠夹给她。 后来慢慢习惯了，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话。 尤其是在他们小两口打趣开玩笑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笑笑。 眼看自己出了月子，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 从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张子梅确实是个很称职的保姆。 她一个人带两娃完全没有问题。 晚上田玉珠跟施振堂商量：“很快就要入冬了，我要设计冬天的衣裳款式，另外以前跟你说过的装修县城房子的事情，我也打算开始准备了。” 施振堂想让她再歇歇：“设计衣裳可以，装修的事情要不再等几个月，等天暖点？” “那不行，咱们得把奶奶接过来过年。” “行，要到县城的话我陪你去。” 施振堂突然想起来：“对了，胜利要结婚了，就在明天。” 这些都是他在部队里才知道，李胜利这家伙也没请多少人，就是请了几个重要干部，还有丁微微文工团的小伙伴。 用他的话来说，士兵兄弟们就不请了，那些家伙能他一顿吃穷。 田玉珠也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第二天她收拾打扮打扮，两娃就由张子梅带着在家里，小两口去赴宴。 李胜利和丁微微请的人不多。 他们小两口打下来结婚证后，文建工就给批了一套小院。 现在小院收拾得利索，屋里也简单装修了一下。 今天吃的饭菜就由嫂子们撑勺。 李胜利和丁微微穿着军装，胸口别着红花，两个人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见人就拿着喜糖发。 “恭喜你们呀！”田玉珠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施振堂拍了拍李胜利望肩膀：“恭喜。” “谢谢嫂子，谢谢团长。” 丁微微脸有点红，等男人们讲话的时候，她悄悄跟田玉珠说道：“嫂子，我本来是想等着你有时间给我设计一套喜服才结婚，无奈……” 她摸了摸肚子。 想等等不了，肚子一天天变大，她也担心别人看出来。 田玉珠笑着眨眨眼：“我懂，不过以后你得好好注意身体，别再蹦蹦跳跳的。” “晓得了嫂子。” 叶青青和安医生一家三口也来了。 还有文建工和张跃进他们。 正好张跃进明天就得走，也是感慨良多，多喝了几杯，还跟众人讲了一通话。 抛开其他人不说，他和文建工搭档很多年，这一生的战友情肯定舍不得。 说着说着，老团长眼眶都红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希望大家伙都好好的，出任务的时候平平安安的回来。” “老张，放心吧，你忘了咱们军区都是些老虎兵嘛，我一定会看好他们的。”文建工也是感触很深。 两个人边聊边喝，到最后都醉了。 刘小慧那边何尝不难受，和王秀娣她们喝了好几杯。 田玉珠还在哺乳期不能喝酒，倒也喝了几杯汽水。 人生最让人难受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这份情谊，今生今世再难得了。 要不是李胜利的婚礼，几个嫂子恐怕要哭成了团了。 最后散席回家的时候，刘小慧还特意把田玉珠家电话号码记下来：“玉珠，等我去到内陆之后也会帮你推销衣裳，如果那边有销量，你能给我寄货吗？” “肯定寄呀嫂子，能打开生意门路是大好事，我盼着呢！”田玉珠当场决定，让刘小慧带走做样品。 内陆城市还没有到寒冷的季节，而且他们冬天也不会太冷。 在那边推销衬衣，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衬衣在厂子仓库里，田玉珠决定当晚就去拿。 施振堂自然开上吉普车载着媳妇去，路上还打趣：“才出月子就忙着做生意，你现在这劲头跟打了鸡血针似的。” 田玉珠还有几分小得意呢：“那当然，我就喜欢赚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她的人生目标，当好妻子好妈妈，拼命赚钱。 施振堂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小财迷。” 两人到达服装厂，去仓库里拿了衣裳出来。 独眼龙站在大门口等着，还有阿响。 阿响的神色里有几分不安感，都不敢跟他们两口子对视。 田玉珠和施振堂已经知道了，阿响和阿源他们是一村人。 但这事怎么怪也怪不到阿响头上，两口子只是觉得奇怪，阿响这是怎么了？ 田玉珠心想，既然来都来了，她想去看看那个炸出来的大坑。 刚要开口…… “对不起老板。” 阿响突然带着哽音开口道：“其实那几天我已经察觉到阿源有古怪，我还请村里的伙伴去探他的口风，结果这小子只说要去大城市里赚钱，没有说要扔手榴弹的事情。” “对不起，如果我再打听仔细些，就不会发生那天的事情了。” 田玉珠和施振堂对视一眼。 原来阿响也早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田玉珠安慰他道：“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说对不起，他们姐弟两能干出这种事情谁都没料妨，没事的阿响，你别往心里去。” 施振堂也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没你什么事。” 阿响又道：“当时是我在值班，如果我多出去转转，那……” “幸好你没出去。”田玉珠微笑看着他，递给他一个暖心的笑意：“阿响，你出去的话难说就会伤到你了，如果说人命和服装厂比起来哪个更重要，那我宁愿他炸到服装厂，也不愿他伤到一个人。” “这件事情过去了，你别再往心里去，你和叔都没有受伤才是我最大的心愿，以后好好干，好吗？” “哎，谢谢老板！” 第482章 逢赌必输 跟阿响聊过之后，施振堂带着田玉珠去看了那个坑。 独眼龙打电筒陪着他们。 果然好大一个，深和宽都达到两米以上，如果这颗手榴弹往人身上弹，那别说一个阿源，十个也不够炸。 田玉珠恨极了宋芳：“姓宋的蠢女人，要是害死别人她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又道：“叔，明天你和阿响把坑填上吧，否则这里有人来往也不方便。” 独眼龙答应着：“这个简单，把这些炸出来的泥填回去就差不多了。对了，宋芳姐弟两昨天被族里除名了，这两货以后就算坐完牢也没地去，老家肯定回不了。” 施振堂冷冷一笑：“那是他们该得的，他们的民族本来民风淳朴，出现这种人肯定没人敢再留。” “就是。” 三个人边聊边回到服装厂大门口，田玉珠不由得多看了独眼龙两眼，她预见了某件事情。 “振堂，你先去车上等我，我有话要跟叔说。” 施振堂点点头。 他一身正气，在场的话小老头儿总是有点磕磕巴巴的，说这辈子谁都不怕，就怕当兵的。 田玉珠还曾经跟他开过玩笑，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这会男人走远，她就淡淡的说道：“叔，宋芳姐弟两虽然被抓了，厂子里也恢复平静，但我提醒你一句，闲来没事的时候可千万别去赌博，你气色不好，最近逢赌必输。” 独眼龙愣了一下。 说实在的，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他已经许久没有上赌桌了，想去玩两把。 可这事儿就在心里想想，怎么也被这丫头给看出来？ 此时唯有尴尬地讪讪道：“不去，听你的，一定不去。” 田玉珠正色：“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好，我一定不去。” 她确实没开玩笑，就在刚才她预见了独眼龙赌输，把听她话在县城里买的单元房都给输了出去。 如果是些小事情，她不会冒着暴露自己能力的风险提醒。 连房子都输了可是大事，那房子虽然眼下只是单元房。 可将来拆迁的时候，地产公司赔的那笔钱够小老头儿去住养老院了。 “还有。”田玉珠道：“我打算翻修县城里的宅子，整个木制的窗面门面打算按照原样复原出来，你帮我问问木匠叔能不能接这活，他一个人做不了，可以约他信得过的同行。” “行，那我明天去问他。如果按照你说的装，那可得花不少钱。” “花钱也值得，那宅子有历史价值，保留下来原本的东西才好看。” “也是。”独眼龙想起一事：“对了，前几天我去阿乌村的时候，北矿那边又有人来递话，说想见见宫先生，请我帮忙牵线。” 田玉珠暗暗好笑，宫先生现在还在襁褓里呢！ 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先拖着他们，等我孩子大些，我去和他们见面谈，见宫先生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之所以急着想见他，无非就是想借宫先生的名声打开咱们华国的大陆市场罢了。” 独眼龙点点头：“反正我每次都拖着，你也不用着急去见，现在还是娃娃要紧。” “嗯，多丹最近表现怎么样？” “跟以前差不多，就是我发现他已经开始有懒散起来了，前两天去的时候我还说了他小子几句，倒也没回嘴。” 田玉珠闻言笑起来：“你看我给他的设计图，都不怎么复杂，那些小挂件对他来说没什么挑战性，他这是在期待着好货好图呢。” “不过叔，如果你去阿乌村能找到其他雕刻师的话也可以再请两个，就让他们雕简单常见的，好的原石和雕功复杂的留给多丹，我们现在可以有一部份中等货走量。” “那我下次去阿乌村的时候留意着。” 这些事情交给独眼龙，他一定会办妥的。 毕竟阿乌村那边的人他比田玉珠还要熟悉。 …… 回到车前，施振堂正站在那里抽烟。 看到媳妇来，他把烟扔地上踩熄了上车，倒也没多问媳妇跟独眼龙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她一些只属于她的空间。 田玉珠也不瞒着他，把刚才自己的预见和装修宅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施振堂就呵了口气，来帮她搓了搓发凉的小手：“你记着明天给自己买对手套，早晚出门的时候戴，天气越来越凉了。” “关于装修的事情就全听你的，我也不会设计，你见识多，一定没问题。” “你就这么信任我呀？”田玉珠笑言。 “那当然，我媳妇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 “嗤！” 小两口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到部队把车子还了，又手拉手的回家。 家里一切都好，张子梅抱着娇气的妹妹。 沉稳的哥哥躺在摇篮里，大眼眸滴溜溜的转，看着天花板，又看看身边经过的人。 田玉珠心都融化了，抱起儿子：“你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乖呢，得学学妹妹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这样不声不响的，谁会留意你？” “不行哈。”施振堂也弯下腰来摸摸儿子的小脸蛋：“男子汉就得保持这样，整天哭兮兮的那是小丫头才做的事。” 张子梅在那边笑着说：“刚才老家的奶奶打电话过来。” “奶奶说什么？”施振堂一边问，一边把女儿从她怀里接过来。 “她说，大老爷给她打电话了，今天大老爷也要从国外回来，让你们带着孩子回老家过年。” “……” 听完这个小两口对视一眼。 当着张子梅的面倒也没说什么，晚上回房间的时候田玉珠才说出心里的顾虑。 “振堂，要不让奶奶和舅老爷都到这边来碰面吧，回老家那边天气特别冷，而且怕舅老爷不习惯那边的生活习惯，另外，就怕村里人知道舅老爷和奶奶的出身，会给他们以后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怕舅老爷不习惯，一个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的老人家，你让他去上个茅房都成问题。 更何况这舅老爷可不是一般人，他哪受得了那样的苦。 施振堂也很同意这些说法：“那咱们得抓紧装修宅子了。” 第483章 老家人兴奋了 小两口商量好过年怎么安排，接下来就由施振堂打电话回去说服老太太。 没想到老太太一点也不抗拒，早些年她可是见过世面的大小姐。 在电话里开玩笑说：“你当我这把老骨头没坐过火车，行，听你们的，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在你们新家里过。” “奶，那舅老爷那边你跟他说。” “好说好说，再说我也想过了，咱们家的宝宝还小，让你们带着两娃坐那么几天火车回来不合适，还是我们去，正好奶也想出去走走了。” “把大哥大嫂他们都带上……” “行行行，知道了！” 老太太挂了电话，回头就兴奋的跟村支书说道：“振堂让今年咱们一大家子全去军区过年。” “哎哟大娘，那可美得很，你可以出去游山玩水了。”村支书也羡慕，他们一辈子在小山村里窝着，都恨不得有地方可以去。 陪着来打电话的苏珍惊讶：“奶，我们也要去？” “那当然，咱们一大家子谁也不漏……” 不过嘛！ 有些话老太太没有直说。 回家的路上她才跟苏珍说道：“让杨大花在家里看着小丽，反正小丽不能出远门，还有你那个公公，他爱去就去，不去拉倒。” 苏珍点头：“老三肯定高兴。” 老太太笑言：“这小子整天想着去找他二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高兴坏了，对了，你让为民去告诉陶大爷一声，让他也一块儿去。” “哎，晚上就让为民去告诉陶大爷。” 家里突然接到这么个大喜的消息，施为强果然兴奋得坐不住：“爸，我终于可以去找二哥了。” 坐在炕上缝针线的杨大花没吱声儿。 正在抽老旱烟的施德翻了翻眼：“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你不是去过一回了吗？” “再去多少回我也高兴，再说，二嫂和二哥在县城里买了新宅子，听说可大哩，以前是大富人家住的宅子。” 具体有多大施为强也不知道，反正他张开双臂画了个大圆：“对了爸，你去不？” 施德吸食着烟草：“不去。”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不去就是不去。” 他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只是他没脸去。 杨大花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她还没开口，施为强直接来一句：“妈你就别去了，省得二嫂见到你不开心。” 杨大花噎住，好你个好大儿，倒是很会替田玉珠想。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争不抢了，而且也和施德有同样的想法，她没脸见田玉珠和施振堂，不好意思去。 至于施小丽，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着就要临盆。 更重要是她现在除了平静不闹事，其实精神头还是会有糊涂的时候，所以根本不敢带出门。 再说另一边，陶大爷听说老太太叫他一块儿出远门去施振堂的新家。 他是愣了好一阵的：“为民，你不是在开玩笑？” 施为民乐呵呵的：“大爷，这种事情我怎么能跟你开玩笑哟，奶奶说了你可能会拒绝，她问你，想不想见舅老爷，想的话就一定要去，难说这辈子就这一回了！” 陶大爷神情一振……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年少时代，大少爷英俊威武，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们是上下级，是战友，也是兄弟。 想到那是以命相搏的生死之交，陶大爷眼含泪水的点头：“行，我去。” 既然答应要去，接下来陶大爷要拾到的就是自己的穿着了。 他打算明天把家里拿得出手的衣裳全拿到老施家，请老太太过过目，他穿哪一件好。 老施家这头，苏珍也在心里盘算上了。 得给田玉珠小两口带点啥。 对了，她刚生了娃，那鸡蛋肯定是不能少的，还有米粮，面食，春天采来晒干的野山花，六七月份去山里采来晒干的野生蘑菇…… 想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越想越激动。 至于成成和豆豆两小只就暂时没有告诉他们。 小屁孩把不住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估计这段时间得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学习也不好好学了。 老家这边大家都各有各的打算。 军区那边，田玉珠快马加鞭的找人开始装修。 本来木匠给她找了一个同行，但她觉得还不够，让再找两个，一共四个木匠。 每天紧赶慢赶。 田玉珠不放心，索性带着两娃和张子梅一起搬到了县招待所里住着。 两间房间，一天晚上一块钱。 好家伙，把招待所服务员吓得只猜测她的身份。 一个普通人竟然一口气开了一个月的房，是真有钱啊！ 既然是住招待所，那吃的就没办法自己开火了。 田玉珠让张子梅每天到人民大食堂里打吃的。 打了三天，张子梅就自做主张，去买了一套锅碗瓢盆。 宅子虽然在装修，但三进三出的宅子他又不是同时动工，里院外院得一间间来，厨房不就是最后装的地方嘛。 张子梅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把厨房收拾出来。 烧起了煤炉子，架起锅煮饭炒菜，利利落落的让宅子里有了烟火气。 这样田玉珠就可以好好吃上有营养的饭菜了。 田玉珠看着像模像样的厨房也是很震惊：“张姨，做你的这人可真有福气。” 张子梅也只是温和的笑：“我喜欢做这些事情，再说，食堂里的食物太单一，整天只吃那两样没营养，还有啊，我喜欢干净，自己做的干净。” 得，这么好的姨上哪儿找啊？ 别说田玉珠看她越来越顺眼，就连木匠们都越来越喜欢张姨。 看着她忙进忙出，都忍不住跟她说话，一来二去也都混熟了。 张姨也经过田玉珠的同意，就每天把木匠们的饭做上。 不过木匠们的饭没田玉珠的精细。 木匠他们也是善良的人，知道自己得来这份工作不容易，主家还给饭吃。 于是在闲暇的时候，就用废木料给两个小宝宝做玩具。 什么拨浪鼓，小推车，还有小木猴啥的，全后做了好几样。 另外装修方面的事情除了木匠方面，水电工方面也要开始进行了，田玉珠打算去找人打听打听。 在县城她不认识什么人，唯一认识又人脉多的。 她只想到一个人……招待所有采购员顾大刚。 第484章 这是真爱呀 要找到顾大刚并不难，隔天田玉珠让张子梅带着两个宝宝。 她自己去了人民大食堂，只要找到小玲，她知道顾大刚家在哪儿。 张小玲在同事的叫唤声中高兴的跑了出来：“玉珠姐，我好久没见着你啦，最近忙吗？” “还行吧，小玲你这是怎么啦？” 小丫头虽然还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但很明显她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小玲，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有事你跟姐说，能帮我一定帮你。”看着她这样，田玉珠很担心。 结果小玲摇摇头：“家里没事，还是老样子。” “那你咋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 “你……” 田玉珠愣了下：“小玲，你不会是因为施老三没同意你俩来往的事情，所以难受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吧？” 这回张小玲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点头。 她只是沉默着垂下眼睑，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田玉珠心里一阵发酸：“哎哟傻姑娘，你到底喜欢他哪儿呀，你们也没相处过，连他的脾气和为人你都不了解，这是何苦呢！” 可是说归说，田玉珠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很莫名其妙。 喜欢一个人也无需太多的理由，也许真是缘分到了，看着他顺眼，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她叹了口气：“这样吧，姐告诉你一个消息，但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是好是坏，等过年的时候老三要过来的，到时候要不你俩见面聊聊。也许多聊几句，你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呢！” “真的，姐，是真的吗？”张小玲立刻抬起头来，兴奋得一把抓住田玉珠的手臂。 田玉珠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便你得做好思想准备，老三那个人就是个倔牛头，一根筯，他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有改变的。” “再说，你也知道你们两家的条件不具备，你不能远嫁，他也没办法到你们家上门，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你别以为跟他见上一面就有希望，那大概是不可能的，明白吗？” 张小玲懂事的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抱太大希望了，只是能跟他聊上几句，让我把心事说出来，我也就心甘情愿了！” “真是个傻丫头。” 田玉珠摇头叹气。 又安慰了张小玲几句，她才把自己来找她的目的说出来。 张小玲说她晓得顾大刚家在哪儿，直接去他家找。 田玉珠觉得不太好：“去他单位找吧！” 张小玲摇头：“姐，你不知道，自打有新政策出来之后，招待所里不需要采购员这个职位了，我听说顾大刚被调到后勤打扫卫生去了，他就早上打扫房间，下午一般都在家休息。” 那没办法，只能去家里找了。 没想到招待所里还有这样的岗位调动，估计是因为一些小型私营饭馆开起来，招待所里的就用不着天天提供给住客们堂食。 不过采购员本来是个肥差，现在变成后勤，估计工资也降了不少。 没想到这个八卦张小玲也打听了一耳朵，她告诉田玉珠：“听说工资直接降了一半。” 那可要命，家里还有两娃要养呢！ 她俩边聊边走，到达顾大刚家破旧的单元楼底下，就听到楼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吵架声。 时不时的还有人从窗子里扔东西出来，都是些烂板凳，破布条子之类的。 听着那女人的尖叫声，田玉珠还以为这里住了个神经病。 哪知张小玲说了句：“哎呀，那不会是大刚哥家吧？” 身边正在看热闹的大妈立刻接嘴：“是啊，就是顾大刚家，瞧见没有，正在跟他媳妇打架哩。” “啊？”张小玲惊讶：“顾大刚媳妇这么厉害？” “是厉害得很，自打大刚没在做采购员后，他媳妇跟他三天两头的打架，每天骂他是个窝囊废，让他出去赚钱。” “就是，大刚很可怜的。” “咦，小姑娘，你们是他们家的亲戚？” 大妈们八卦了一会，才想起来问她们二人的来路。 张小玲说：“对，我们是他家亲戚，顾大哥是我一个堂哥，不过这样子我们也不敢上去呀，哪位大妈能去帮我们叫一声吗？” 大妈们顿时面面相觑，得，谁也不敢去。 “小姑娘你们还是改天来吧，大刚媳妇正在火头上，别把火往你们身上引。” “就是，她媳妇骂人都不歇气的，特别吓人。” 张小玲愁眉苦脸的：“咋办啊姐？” “那我们改天再来吧！”田玉珠寻思她也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本来是来找人，上去莫名其妙挨人家媳妇一通骂，没那个必要。 她拉着张小玲的手，两个人转身往小区外走。 张小玲一边走一边抱怨上了：“当初我姐跟他好的时候，他念在孩子的份上吃回头草，和他这个前妻复婚，不知道现在后悔了没有，这样的女人和我姐比起来，简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我姐的文化修养，是他这个媳妇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那可不。”田玉珠淡淡的：“现在他后悔也没用，来不及了。” 这样的男人意志力不坚定，当初他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养，但也没必要非理不可要复婚。 明明知道前妻是个什么东西，复婚之后，还给他的是一辈子摆脱不掉的糟心日子。 就在她们俩刚刚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从她俩身边跑了过去。 顾大刚终于受不了家里那个母老虎，拉开门一头冲了出来。 他必须到在街上透透气，否则他会被活活憋死。 没想到差点撞到人。 张小玲和田玉珠一看，这不就是顾大刚吗？ “顾大哥，顾大哥。”张小玲赶紧大声叫。 顾大刚的脑瓜子都被家里的婆娘吵得嗡嗡响，好像不清醒了似的，听到有人叫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他恍惚地停下脚步，停顿了好几秒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小玲，田玉珠同志，你们俩咋来了？” 第485章 家有母老虎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一来小区里的人还在看热闹，二来怕母老虎冲出来。 田玉珠道：“顾大哥，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大刚虽然满头雾水，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什么事。 但他现在一天到晚啥事没有，虽然口袋空空，但最多的就是时间。 于是三个人找了家刚刚开业没多久的小馆子，田玉珠要了三碗羊肉米线。 结果顾大刚看到米线两眼发亮，很快一碗就被他吃完了。 田玉珠再叫了一碗，他依然吃得很香，抹着嘴说：“不怕你们笑话，像我这种窝囊废在家里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昨天就没吃上饭了，谢谢你啊玉珠同志。” “你别客气，以后就叫我田玉珠就行。”田玉珠看着他这样，想起他在黑市里搞投机倒把，全都是为了养家。 可现在，他的工作有了变动，工资没有以前高了，他媳妇就瞬间变了脸嘴，竟然连饭都不让吃。 张小玲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那个女人也太可恶了，怎么着你们也是夫妻，不让吃饭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真不是人。” “行了别说我。”顾大刚摇摇手：“我家那点破事不值一提，要不是为了两娃，我早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们快点说吧，找我什么事。” 田玉珠就把自己的打算全告诉了他。 原本她只是想请顾大刚来帮忙找人，再给他些好处费。 现在看他的情况，她改变了主意：“顾大哥，如果你能找到合适的人，而且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做监工，毕竟水电方面的活我不懂，就算懂，我还带着娃呢，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 “你帮我盯着他们，所有活计都按照我的设计来做，质量方面要保证没问题，等工程结束之后，我给你开一百块钱的感谢费。” “一百块？” 张小玲惊叫，也是不给面子的：“姐你开得太多了，最优秀的工人一个月才三十块，顾大哥以前做采购的时候一个月才十五块，你不能给他开这么多的。” 坐在旁边听着的顾大刚满脸尴尬，讪讪道：“是开得太多了，如果你真愿意让我做监工，那开我十几块就好。” “没事，我愿意给你这笔钱，因为我的条件也很苛刻呀，你必须得监管他们把工程做好，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所以你做起来其实也不容易。” 田玉珠微笑着：“顾大哥，水电工你要找最好的，钱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咱们不多说。” 顾大刚知道人家是在帮自己一把哩，心里感激得差点红了眼睛，他都不敢抬眼和对方对视。 只是点点头：“放心吧，现在家家日子难过，我认识几个水产电产的，他们都想在下班后接点私活偷偷干，技术方面完全不成问题。” “行，工资方面我也不会亏待他们。” 找水电工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吃完米线，田玉珠急着回去看宝宝。 张小玲因为知道过年的时候施为强要来，她的心情也很美丽，回去人民大食堂的路上都哼起了歌。 她就是觉得田玉珠给顾大刚的工资太多了。 在张小玲的心里，那顾大刚就不值得同情，谁叫他以前那样对待她表姐金菊呢！ 这边顾大刚火急火燎的去找人，他都不用多说，人家立马接活儿。 别说二十三十，十块也干。 整个找人的过程不到两小时就搞定。 顾大刚这才回家，谁想一进门，一个杯子就朝着他摔了过来。 这段时间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多到顾大刚都有了应激反应，几乎在对方扔杯子过来的时候他就能一把接住。 “找死是不是，死哪儿去了你个窝囊废，不上班也往外跑，有本事死外边去。” 顾大刚没搭理她：“……” 默默的走过去哄娃。 女人在身后喋喋不休的骂着，首先各种贬低他，然后又把他顾家十八代祖宗全问候了一遍。 没想到一直忍耐着的顾大刚这次没忍住，回头就给了她脸上一耳光：“你给我闭嘴。” 女人被打懵了，好几秒钟回不过神来，手本能地紧紧捂着被打的那一边。 良久才吼起来：“好啊，你个没种的东西，你竟然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结果她冲上去几次，都被顾大刚给推了回来。 女人气得哭叫：“离婚，老娘今天要跟你离婚。” 顾大刚吼：“离就离，把娃放下你滚。” “休想，娃是我的，我会把他们带走，让你这辈子，永远都见不着。”女人啐着唾沫，嘴里骂着最难听的话，激动得冲进卧室去收拾她那几件不多的衣裳。 收了一包出来，拉上大的，抱上小的要出门。 顾大刚没拦着也没拉：“你走，走出这个门你就别想着再进来。” 这房子虽然破，但大小是个家。 也是顾大刚做采购的时候拼命赚钱抠钱攒下来，后来从别人手里买的。 今天他被逼得无奈，下定决心放狠话。 女人再次懵了。 她根本没去处，娃这么小，回娘家也要遭哥嫂嫌弃。 另外她也没收入，手边没有闲钱，走出去后她就得一个人养孩子，根本养不了。 “你狼心狗肺。” 站在门口的女人最终被现实堵住脚步，终于哭着骂出来一句，然后把包重重摔到地上。 家里的两娃哭都不会哭了，他们早就习惯了爸妈的争吵。 尤其是大娃，很懂事的牵着弟弟的小手进屋玩去。 坐在凳子上的顾大刚一直冷漠的没出声，只到女人骂够哭够，没力气没动静了。 他才沉声道：“我刚才出去接了个活儿，在下班时间给人做监工，不知道要装多长时间，但人家说给一百块钱的感谢费。” “你要是想好好过日子，就带好娃收拾好家里，赚钱的事情我来。你要是整天这样吵吵闹闹的，那咱们就去离，反正又不是没离过，别特玛以为我好欺负，把我惹急了，你不离我也离。” 女人听到他的话即高兴又担忧：“真的，人家真给你开一百块？” 担忧的是，她感觉顾大刚强硬起来了，以后她再闹的话，估计真的会离。 第486章 不会找富婆了吧 顾大刚一副懒得搭理母老虎的样子，没好声气的嚷：“要是真没这事儿我敢跟你说，那你不得闹翻天，总之从现在开始，这日子你爱过就过，不爱过你滚。” 母老虎转念一想，过呀，她都为他生了两娃了。 而且好不容易才复的婚，她还能再饶了他一回。 当下变脸，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笑容就裂开了，整个人扑上去挨着顾大刚：“过，当然过，我也不想天天跟你吵，这不家里两娃得吃得用，眼看着又要过年了，我不也是着急嘛。” “大刚啊，那你一定要好好干，人家开你一次钱都快赶上你一年的工资了，这回你干好了，说不定下回还有机会，到时候那咱们不是发财了？” 顾大刚冷哧：“你净会做梦。” 母老虎笑得跟什么似的：“谁还没点梦想呢，我等着，等着和你过好日子的那天。” 这回母老虎果然说话算数，真有两三天没和顾大刚吵。 不仅不吵，还每天做好饭菜等他回家，虽然家里的食材也不多，但她变着花样做，日子好像也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除了突然对顾大刚好，母老虎还整天没事就在小区楼下对大爷大妈们吹牛皮。 “我家大刚找了个挣钱的活儿，人家老板很大方，一次就给了他一百块钱的感谢费。” “一百块？” “哦哟，这可不少呢！” “是真的吗？” 大妈们满脸好奇。 顾大刚虽然为人老实，可他能有啥本事，以前做采购的时候能占点小便宜。 现在他还能做啥？ 母老虎吐着瓜子皮儿，眼皮一翻：“瞧你们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劲儿，现在国家改革开放，有钱的老板多的是，我家大刚运气好给遇上了，那人家说给一百块钱，我还能骗你们。” “那大刚是做啥呀？”有大妈不甘心的问。 “我不告诉你们。”母老虎故意卖关子。 有个大妈看不得她那样儿，嘲笑道：“小心大刚被富婆包养了，一百块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给的，你说现在遍地都是有钱人，那是做梦哩。” “你……” 母老虎噎住：“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骂谁呢你？” “骂你，我就骂你。” 两个人突然都同时出手，直接往对方脸上薅。 对方虽然说是大妈级别，但身板素质好，一点也没把母老虎放在眼里。 很快两人扭打成一团，其他大妈哎哟别打了，只管嘴上叫，都不敢上前拉。 结果还是两个人撒扯了一阵自动分开的，结果就是每个人脸上都留了几道爪印子。 然后骂骂咧咧的各回各家。 母老虎回到家，两娃看到她脸上出血了。 老大急得问：“妈妈，你又跟人打架了？” 母老虎厉声骂：“滚一边去，可别告诉你们爸，不然小心我揍你。” 话完，自己拿了块毛巾擦着脸上的血，心里恨恨的发誓，她一定要搞清楚顾大刚在哪里上班。 给他开一百块钱的大老板是谁，然后在小区大妈们面前好好显摆显摆，打打那个老贱人的脸。 …… 顾大刚找来的人确实都是些好手，水管电线路怎么走，田玉珠都给排好设计好了。 她还打算在舅老爷住的那间房，卫生间里安装马桶。 舅老爷岁数大了，在国外这些年都有马桶，突然回到家里让他用蹲坑，再起来的时候得个头昏脑晕的，那可不行。 但马桶这东西眼下国内还少之又少，县城百货公司里肯定没有。 她得去邮电局打电话给在京市的赵小漫。 请她在她舅舅的百货公司里买一个寄过来。 赵小漫接电话听完她的请求后很诧异：“姐，没想到你还这么赶时髦，咱们这边单位里用马桶的都很少。” 田玉珠就把舅老爷从国外回来的消息告诉她，当然没有直说舅老爷的身份。 赵小漫听完认真起来：“哟，那我得去帮你好好找，放心吧，偌大的京市还找不到一个马桶吗？” 两人说好下午三点钟互相通电话。 因为在县城里没有固定电话，只能田玉珠联系她。 三点钟的时候，田玉珠在邮电局里打电话给赵小漫。 她那边声音很欢快的：“找到了，就是有点贵，得二十块钱一个，啧啧，姐呀，你那边等着要，我这边是遇到真正的奸商了，我怀疑他坐地起价。” “没事，二十就二十，我这边等着用，你找个稳妥的木箱子装好了，赶紧给我寄过来，正好明天我要邮你和你舅舅的提成，这二十块钱也一块钱邮过去。” “好嘞，谢谢你姐。” “说什么话，是我应该谢谢你们。”田玉珠乐呵呵的。 现在有了她的服装提成，赵小漫和她舅舅每个月领的提成比他们的正工资还要高。 他们两人都很满意，赵小漫甚至开始打主意，她得拼命赚钱，等赚够一小笔，就要买房子了。 这丫头有远见，她现在就在京市买房子，将来只管当拆迁户都能躺赢一辈子。 当然，田玉珠也没忘记交待她，帮忙留意着，有合适的她也要买。 正在邮局打电话的田玉珠不知道这会儿家里出事了。 …… 母老虎隔天一大早就去跟踪顾大刚，结果早上顾大刚本来就是要回招待所打扫卫生，所以她跟了个寂寞。 午饭后又出去跟踪，结果还跟踪丢了。 害得母老虎差点当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也太特玛的蠢了。 谁想到等她无精打采地转回家里的路上，竟然看到出来买零配件的顾大刚。 这回母老虎两眼瞪得像铜铃，紧紧地跟在身后。 走着走着，竟然看到顾大刚跟一个小姑娘聊上了。 “顾大哥。” 午饭过后这段时间张小玲没有事情可做。 这几天她都溜出来找田玉珠玩，再者，她家的两个小宝宝可爱极了。 张小玲一天不见都想，母爱泛滥。 今天也像平时似来宅子里玩，就这样在院门口和顾大刚遇上了。 顾大刚点点头：“小玲你来了？” 两人边聊边往宅子里走。 这一幕把母老虎看懵了。 这老宅子……不是乔奶奶家的吗？ 那乔老太婆，不就是金菊的奶奶，而且刚才那个丫头，不就是金菊的表妹？ 第487章 找骂 把所有的这些人物线索联系到一起，母老虎傻眼的得出一个结论。 妈的顾大刚这个骗子，他根本就没有帮哪个老板干活，他是在帮金菊那个贱人家干活。 以前金菊和顾大刚在他们离婚期间曾经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这些母老虎都知道。 没想到现在他俩还有联系呢！ 想到这里母老虎的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她立马冲进宅子叉着腰：“金菊你个贱人，给老娘出来，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脸撕烂。” 前院里，刚进院的张小玲抱着妹妹。 张子梅进屋烫奶粉去了。 两个宝宝打生下来开始胃口就特别好，虽然母乳也很充沛，但依然无法让他们吃饱饱。 此时听到一个女人粗鲁的暴吼声，摇篮里的小哥哥吓得皱起眉头。 张小玲怀里的妹妹直接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谁啊？”张小玲气不过，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进院就骂她表姐。 “我是你姑奶奶，你个小贱人，等会儿收拾完金菊再收拾你。”母老虎气哼哼的往里冲，她看到两个宝宝的时候。 内心甚至有过一个想法，难不成这是顾大刚背着她和金菊偷偷生的？ 此时里院里顾大刚听到叫骂声赶紧冲出来：“你疯了，来这里做啥？” 张子梅更是听到宝宝的哭声就忙从厨房里出来，厉声问母老虎：“你是谁，这里不是你随便能来就来的地方，给我出去。” “哟，你个婆娘又是谁，我告诉你，我是来找金菊的，她勾引我男人。”母老虎一点都没把他们的怒吼放在心里。 金菊是谁？ 张子梅满脸寒意，不管是谁，反正今天这个女人吓得妹妹哭成这样，她很想把对方赶出去。 张小玲骂道：“我表姐才不会稀罕谁的男人，你放屁。” 母老虎阴笑着：“就你表姐那点破事谁不知道，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勾引过顾大刚，还跟他好过一阵子。” “不是那样，你血口喷人，什么叫你不在家，当时你们明明离婚了。”张小玲怎么吵得过这个女人，她只是想尽量把事情说清楚，为自己的表姐争口气。 结果没想到母老虎一头就扑了上来。 幸好顾大刚在得近，赶紧上前去死死拉着她：“你再闹咱们就离婚。” “顾大刚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跟姓金的娃都弄出来了，现在想跟我离婚，呸，老娘就是不离，拖也要拖死你的。” 那边张子梅听不下去地抱着妹妹，另一只手抱着哥哥：“小玲，我先进屋。” 再这样下去还会吓着两个宝宝，眼下什么都没有他们重要。 张小玲根本来不及答应，母老虎的爪子都差点挠到她脸上来了。 情急之下顾大刚给了母老虎一拳：“你是不是疯了，啊，这房子现在不是金菊家的，是另外一个老板的，人家买下来的。” “你瞎了你看看，房子是不是像我跟你说的在装修，是不是在做水电？” 被控制住的母老虎暂时冷静下来看进去，确实，有好几个工人都出来围观了。 顾大刚说：“你们继续干活，别搭理这婆娘，她就是个神经病。” 大家都是一个县城的人，多多少少也听到点顾大刚两口子的事情。 眼下就当做没事一般回去继续干活去了。 然而母老虎还想再继续闹：“那你说，那两个娃是不是你和金菊生的？” 顾大刚语结，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扇她大耳刮子。 “如果你想让顾大哥赚那一百块钱，就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身后，田玉珠冷冷的声音响起。 她在回来的路上听到老宅里有人闹事。 县城并不大，老宅就是他们家，以前大家都叫乔家院，现在换了主人，而且年代久远，都叫老宅。 虽然不清楚是谁去闹事，但想到宝宝们，田玉珠吓得一路跑了回来。 结果刚进院门就听到了母老虎的声音。 她很气愤，冷脸走到愣住的女人面前：“我是顾大哥的老板，是那两个宝宝的母亲，这房子，是我从金菊手里买的，而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要说她勾引你男人，你算哪根葱，她要是真想勾，还能有你什么事，你也不照照镜子。” “还有，我请顾大哥是因为以前他曾经帮过我的忙，跟金菊也没有半点关系，现在金菊人家过得挺好的，她也犯不着再去招惹谁。” “我再说一句，你如果想让你男人赚钱，就滚，永远不许进我家门。” 言下之意，装修的事情跟金菊没关系，金菊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勾你男人，你放宽心。 这些话，既是说给母老虎听，也是说给顾大刚听。 顾大刚是个老实人，可他在感情方面摇摆不定，害得金菊情伤这么多年。 不说他几句，实在心里不痛快。 如今借着母老虎来闹，一面把母老虎骂得一文不值，一面也告诉顾大刚，当初你舍人家而去，现在你算个毛线。 听完田玉珠的骂，张小玲直呼骂得好。 顾大刚满脸羞愧，母老虎被结结实实的镇住。 她原本想再继续骂点什么，可看对方气势非同凡响的样子，也确实像有钱人的架势。 于是她脑子里的想法就一个劲儿的只往那一百块钱上靠。 既然有钱这事是真的，而且金菊也没有和顾大刚纠缠在一起，那她还不赶紧走人。 虽然对方骂得很难听，但……还是钱重要。 思来想去之后，母老虎竟然很快就站得笔直，再恭恭敬敬的鞠了躬：“对不起老板，今天这事是我的错，跟大刚没有半点关系，还请你不要开除他，以后多多使唤他，他绝对不会偷懒的，我向你保证。” 话完看到对方一副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的样子，赶紧抬脚就跑。 直到母老虎跑出了大门，田玉珠才淡淡的说道：“顾大哥，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刚才骂了你媳妇也别难听，她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而且损坏金菊姐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小事儿，毕竟人家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 顾大刚更加惭愧了：“我不难听，那个女人就是个臭嘴子，骂死她活该。” “行，那你继续忙去吧！” “哎！” 第488章 乔迁之喜 水电这块由顾大刚监工，木工那块由木匠带着头。 三进三出的宅子，厅堂，屋顶屋檐，包括雕花窗子，全部保持原样。 就连卧室里的床衣柜等，几乎也保持古风。 唯一不同的是主卧都加了卫生间，整体属于现代风。 另外改造成现代风比较大的就是厨房。 从外观上看，老宅只是翻新，没有改动过任何。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复原院子里的青石板地砖，然后在院子一侧都设计上花台。 转眼到了小年这一天。 南方的小年这天特别热闹，老百姓的风俗有贴灶君像祭灶神，扫尘，宝宝和成年人理发沐浴。 田玉珠就把入宅搬新家的好日子定在这天。 之前那段时间她把该准备的全都准备妥当了。 各屋的被子垫褥枕头，洗漱用品，一样不少。 平日里要用的茶叶，花生糖果瓜子也都买齐。 厨房里的用品就全部交给张子梅去置办。 这段时间田玉珠都忙着装修的各种琐事，厨房里的活计全由张子梅承担。 今天一大早，宅子大门上贴着红色封联。 独眼龙主持了入宅仪式。 田玉珠和施振堂跪前排，张子梅抱着两个宝宝跪在后排。 独眼龙高声喝唱：“喜迁新居乐淘淘,吉星高照福满堂。客厅平安齐到,卧室健康齐罩,厨房美好齐降,阳台好运齐伴……” 等他最后一句念到开门大吉，由施振堂和田玉珠一块儿磕好头起来，双方用手推开了院门。 撕开了红色封条，崭新的院子呈现在眼前。 身后看热闹的客人和街坊们都热烈的鼓掌。 小两口双双看向对方，心里被幸福甜蜜占据。 紧接着担心鞭炮声会吓着宝宝，田玉珠赶紧从张子梅手里接过一个宝宝，两人躲进了院里。 鞭炮声声中，客人们陆陆续续进院。 施振堂和田玉珠在这边没什么亲戚。 大都是部队里的战友同事，军属区的军嫂们，还有镇镇府秦旭他们。 金菊一家子，乔奶奶也难得来凑热闹了。 另外还有施振堂在工商局的老战友老顾。 张小玲，还有顾大刚带领的水电工和木匠他们。 总之人数算起来少说也得有五桌。 桌子还是顾大刚去招待所里帮忙借来的，至于饭菜就没有太大问题。 军嫂们帮忙择菜洗菜，田玉珠亲自系上围裙下厨。 今天张子梅的任务就是带两个宝宝，厨房里全仅交给她。 很长一段时间没做过饭，今天田玉珠火力全开，蒸煮炒炸，她一口气做了十道菜。 每桌十道菜，用料十足，非常舍得。 抠搜那点吃的富不起来，向来都是田玉珠的做人理念。 再说，能来祝贺的就是最亲的人，招待他们多少她都愿意。 男人们喝高粱酒，管够。 女人和小孩们喝桔子汁汽水，也是喝完一瓶都可以随便再拿，不拘那些小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田玉珠和施振堂向大家敬酒的时候，她小声说了句：“要是不喂娃就好了，今天我也想喝一杯。” “再忍忍吧！”施振堂轻轻拍她的背，回头笑着对众人敬酒。 田玉珠看了看杯里的桔子汁……得，当妈可真不容易。 “振堂，你们这新院买多少时候了？” “可真不得了，像这样的宅子现在可少，不过像这种年代久的宅子，翻新的时候肯定花了不少钱。” “那是，瞧那卫生间，还装上那个叫啥？” “马桶，洋人用的玩意儿。” 嫂子们七嘴八舌问着问题，她们既好奇又羡慕。 施振堂满脸都是幸福：“是我媳妇张罗的，我福气好，就是享受个现成。” “哪有，你也帮了很多忙。”田玉珠笑言。 以前乔奶奶有这院房子很少有人知道。 买房的时候田玉珠曾经问过金菊，她说这宅子在乔奶奶的心里是一根刺，她打小就不喜欢，之后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 既然这样，田玉珠肯定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宅子是跟乔奶奶买的。 幸好小两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话题引开，大家都没再继续问那个问题。 对话反而转成：“哟，小两口这是在秀恩爱。” 大家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文建工感叹道：“可惜了，老张要是能看见你们的新宅子多好。” 张跃进和刘小慧已经在两个月前回去了内陆部队。 现在军区政委就文建工独挑大梁，另外工作方面，自然而然就由施振堂这个副团接替了张跃进的工作。 至于以后会不会给他升军衔，还是从另外军区调一个正团过来，一切都尚未可知。 说到张跃进两口子，大家就又开始议论了一会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田玉珠发现乔奶奶和金菊好像在找什么。 她走到她们那桌小声问：“奶奶，怎么了？” 乔奶奶看了看另外其他几桌：“金墨刚才吃得好好的，说去找水喝，怎么半天没回来，我去找找她。” “哎，奶，你坐着，我去。”金菊哪能让个老太太自己放下碗筷去找。 田玉珠做为主人更不能不管：“你们都坐着，我去找。” 乔奶奶说：“肯定在后院。” 田玉珠赶紧拔腿就去了。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还有个小后院，不大，也就十个平米左右。 但后院里有口深井，她还真担心金墨会去井里打水喝。 万一不小心掉里边，那…… 越想心里越发不安，不由得加快脚步。 幸好等田玉珠到达的时候，只见金墨蹲在井旁边朝着桶里看。 他还真的打上来半桶水，水里有条小泥鳅。 “叔，你在这儿呢，快回去接着吃饭，咱们把肚子吃饱了再来玩好不好。” 田玉珠的心落地了。 露出微笑上前哄着。 金墨抬眼看着她，指了指桶：“鱼。” “对对对，这是鱼。” 田玉珠很诧异，虽然听到独眼龙说他已经会偶尔说话，但能这样具体表达的时候她没见过。 这说明他的思维有时候是清醒的。 至少他知道桶里的东西是什么。 田玉珠正想再哄哄他，乔奶奶的声音响起来：“阿墨，回去好好吃饭去。” 原来乔奶奶不放心，她在金菊的搀扶下也走进了后院。 金墨听到老母亲的声音，顿时脸色变得乖巧。 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乖乖站起来，由金菊先陪着出去前院继续吃饭。 这边乔奶奶就由田玉珠扶着往外走。 第489章 你才是宅子的主人 没想到乔奶奶竟然这样说：“玉珠啊，很感谢你刚才没有告诉大家宅子的原主人是我。” 田玉珠暖笑：“我听金菊姐说奶奶对这宅子不怎么满意，所以就……” “我也不是对宅子不满意，是恨透了曾经住在这里边的人，连带着，就连无辜的宅子也恨上了。” 乔奶奶苦笑道：“你不明白，我打在这宅子里出生开始，之后受了多少苦。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我的眼里，这宅子阴森森的，到不像是人住的，像墓地。” “所以当初我听到金菊说你要买宅子的时候，告诉她一定要让你想清楚，买它做啥？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宅子是死的，那是因为没有等到有缘人。” “现在它等到了你，是你把它给盘活了，有了生气，有了烟火气。而且你男人是军人，你又是军嫂，你俩一身正气，再阴沉的宅子由你们住，它都会变得光明起来。” “奶奶，你真会夸人。”田玉珠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一直担心乔奶奶会不会后悔把宅子卖给她。 现在看来就算她愿意还回去，人家老太太都不会要。 乔奶奶又跟田玉珠讲起金墨为什么能找到小后院的原因。 原来在许多年前，硕池镇一带曾经发生过重大自然灾害。 那个时候乔奶奶的男人从军未归，乔奶奶一个人带着金墨过日子。 自然灾害造成田地大面积颗粒无收，当时很多人都选择离家到外地讨饭。 实在没办法的乔奶奶只好带上儿子一路讨饭到县城，县城里有路过的行人，稍微要比村里好讨一些，于是就在老宅里住过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的金墨才七八岁，不像现在脑瓜子不清楚，而是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调皮聪明。 天热的时候，金墨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小后院，有甘甜的水井水，还有一棵大杏子树可以遮太阳。 可见今天金墨的举动还是遵行着小时候的记忆，去的小后院。 “对了。” 乔奶奶突然停下脚步：“玉珠啊，我知道你当初买这宅子的时候跟金菊签一个合同，上边说什么再过十年，你要衬偿她多少房价之类的。” “是有这个合同的奶奶。”毕竟这么大的宅子买到手才几百块，十年二十年之后，它的价格不知道要翻多少倍。 田玉珠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而未卜先知，占尽便宜。 如果这宅子是其他人的，那她无所谓，可乔奶奶一家三口人都这么好，她心里过意不去。 此时听到她承认有合同的事情，乔奶奶立刻严肃道：“我告诉你哈，以后你也不许给金菊一分钱，我知道这世道会一直在变。” “只要世道越变越好，那房子肯定会越来越贵，可无论它将来有多贵，那都是属于你的，和我们金家再无瓜葛。金菊她要是敢伸手跟你接这笔钱，就是她不厚道。” 田玉珠知道老太太是有原则的人，心里感动的同时又五味杂陈。 不过她现在不会跟她争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将来金菊需要什么，她会从另一方面给予帮助。 为了不让老人家不舒服，只能暂时点头答应：“好，奶奶，我听你的，你别想着这事了哈，咱们好好过日子，对了，我听金菊说你想做豆腐卖，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起卖豆腐的事情，乔奶奶顿时眉开眼笑。 “这段时间金菊陆陆续续买了制作豆腐的工具，下一步我们要找到合适的豆子，然后就可以开始做了。” “那我先祝奶奶生意红红火火啦！”田玉珠乐呵呵的。 “借你吉言哈。”乔奶奶也高兴。 自打金菊帮忙做衣裳之后，订纽扣这活儿她们祖孙俩也接下来了。 乔奶奶白天没事的时候也订，晚上没事的时候也订，几个月下来赚了一笔钱，比以往在田里辛苦两年还要高。 现在的乔奶奶和金菊简直干劲十足，祖孙俩的目标就是调整好做豆腐和订纽扣的时候，尽量多挣。 等她们两边聊边回到前院饭桌前的时候，丁微微正在唱祝酒歌。 她唱的是当地民俗歌谣，金菊也会，就开朗的站起来和她和了一首。 这期间，田玉珠看到顾大刚看金菊的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他还是在乎她的，只可惜这辈子两个人都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金菊是不是有意这么做，唱完歌后她大方的向众人介绍：“今天是玉珠和施团长家搬新宅的好日子，玉珠还不知道呢，我们有两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到县城了。” 谁啊？ 大家都很好奇。 田玉珠不解地问：“金菊姐，谁啊？” 话音刚落，胡卫国和胖老板抱着礼物走进了院门。 “玉珠妹子，施团长，恭喜你们乔迁之喜。” “恭喜恭喜。” 田玉珠顿时惊喜：“哥你们来了，快请进。” 施振堂认识胡卫国，没跟胖老板接触过，但听媳妇讲过不少。 他此时也很高兴，忙起身接礼物并向大家介绍。 胡卫国是当过兵的，看到有部队领导，那肯定得赶紧敬个礼。 胖老板是社牛，不管对方什么人，不出三分钟他一准能跟人家聊起来。 所以很快，院子里就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金菊忙着去厨房里拿碗和筷子，田玉珠找酒杯。 直到给他们两倒完酒安顿下来，二人才又回到饭桌。 另一桌的顾大刚默默低下头喝闷酒，他看出来了，金菊对那个叫做胡卫国的退伍军人特别热情。 可就算如此，他连吃醋都不配。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想，人家确实比自己优秀，金菊没有和他再走下去是对的。 这边乔奶奶也看出端倪，就小声问：“阿菊，你平时不会那么主动给人拿碗筷的，告诉奶奶，你和那个胡卫国是不是在谈恋爱。” “奶，别胡说。”金菊的脸刷地变红，她没想到奶奶平时说眼睛花，现在倒是看得清楚得很。 老太太笑了：“你看你这样，这有啥害羞的，如果你真的打开心扉谈恋爱了，奶奶替你高兴都来不及。” 第490章 每个人都用了心 金菊摇摇手：“奶奶，小声点，要有什么我真会跟你说的，别着急。” “好好好，那我等着。”乔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胡卫国礼貌的过来他们这桌敬酒，和乔奶奶碰杯的时候，酒杯端得很低：“奶奶，祝你身体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乔奶奶看着后生娃虽然岁数大了点，但长相硬朗俊俏，眉浓目明，整个人很有精神头。 心里就乐了，开起了玩笑：“那当然，我还要多活几十年哩，要活到金菊的娃都会打酱油。” 众人连声说，肯定能实现的。 金菊脸有点烫，她知道奶奶话里有话。 胡卫国笑言：“奶奶只管放心，咱得活到不止阿菊的娃会打酱油，得活到阿菊的娃讨媳妇。” “哎哟，那我不成老王八了？” “哈哈哈！” 院子里的人都热闹的笑了起来。 难得看到乔奶奶心情这么好啊！ …… 这个年代无论哪家待客办事都不容易，更别说像田玉珠和施振堂这么大手大脚的。 客人心里也有数，吃完午饭，大家都纷纷告别离开了。 金菊和乔奶奶就跟秦旭他们一块儿坐班车。 部队的也有自己的军车，家属们也全都坐得下了。 另外远道而来的胡卫国和胖老板也要眼着金菊他们一块儿回去，嘴说上是对硕池镇很感兴趣，想去看看。 田玉珠悄悄对胡卫国说：“胡大哥，你感兴趣的怕不是那个小镇哟？” 胡卫国的脸有些发红：“这不明天就要过年了嘛，我们还得赶回家去，正好，就送金菊和奶奶回镇上。” “哟，那就更不顺路了！” 这什么破理由，哄三岁小孩都没人信。 田玉珠扑哧一声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要是喜欢人家就赶快行动起来，你俩岁数都不小了，还磨叽个啥？” 胖老板也是听得连连点头：“就是，还不快点拿出你在部队里的那点雷厉风行的脾气，我看着都着急，你看我，娃都打酱油啦！” 一番鼓动之下，胡卫国点头：“行，那我去到金家就直接向金菊求婚。” 田玉珠：“……” 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对了玉珠。”胡卫国突然转移了话题，从上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盒子：“这里边是一双银手镯，是我两个宝宝准备的。” “谢谢哥。”田玉珠开心的打开盒子。 银手镯上面还雕刻着龙凤花纹，中间部分挂着几个小铃铛，款式复古又精致。 “太好看了，真的谢谢哥，让你破费了。”田玉珠看得爱不释手。 胡卫国摆手：“谢啥谢，我还要谢谢你呢！” 自打他接手了田玉珠的服装和玉饰开始。 现在百货公司里就这两个柜台的生意最好，他不仅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口头夸奖，还破例得到了年前个人奖金。 另外每件衣裳他也有提成，眼下销量好，那提成可不得了。 “玉珠，你放在百货公司的生意只管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能让他稳步上升。” “是，我知道了哥，咱们合作愉快。”田玉珠笑言。 这边胖老板从包里拿出两双虎头鞋，两顶虎头帽。 鞋子和帽子上的针线活都缝得很细致，线的颜色搭配巧妙，尤其是虎头帽的两个小耳朵上，还分别缝上一个银铃铛，简直喜庆又可爱。 “这是你嫂子缝的，她那人心眼儿大，针线活还不错，听我说你生了娃，人家就连夜给缝上了，不过不值什么钱，你别嫌弃。” 胖老板不好意思得直挠头。 “这么难得的礼物哪会嫌弃，谢谢胖哥和胖嫂。”田玉珠笑得两眼都弯了，她特别喜欢这种手巧艺品，不禁也好奇。 “胖哥，难道胖嫂知道那幅画的事情了？” 当初胖老板可说过，他不能把家中名画的价钱告诉媳妇，这么贵的价钱，怕她精神受到刺激。 可是如果不说，胖嫂怎么知道田玉珠这个人的存在。 胖老板呵呵一笑：“那事没敢说，只是告诉她，你带着我和卫国发财哩，她信了。” 站在一边的胡卫国摇摇头：“反正只要是我帮忙做证的事情，她媳妇一准信。” 田玉珠笑了：“行行行，有一手啊你，那请你回去后帮我谢谢胖嫂。” “一定一定。” 两个大男人又进屋去，小心翼翼的抱了抱宝宝。 另一边秦旭也上前来送礼物，他这个斯文人送的就比较符合他本人的性格。 送了两方硕台。 “不值钱，是老家的特产，希望他们长大后能喜欢。” “谢谢你啊秦旭，这可是个好东西，但愿托你的福，将来这两娃能像你似的是个大学生。”田玉珠很感动，大家的礼物都用了心的。 秦旭有些难为情的样子：“等他们这代长大后，大学生也不算什么了。” 看到媳妇和秦旭说话，那边送走战友和家属的施振堂立刻走过来搂着媳妇的肩：“秦旭同志，谢谢你。” 他看到了媳妇手里的礼物。 秦旭扯了扯嘴角：“别客气，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施振堂笑着挥手：“再见，你慢走哈。” 田玉珠：“……” 这男人高兴个啥？ 等所有客人都走后，她问施振堂：“送人家秦旭走的时候为啥这么高兴？” 施振堂一本正经：“我不喜欢他跟你聊天，准确的说，是单独聊天。” 田玉珠满头黑线：“……你小心眼儿，人家把我当朋友当兄弟。” “那也不行。”走过来托起媳妇的下巴亲了她唇上一下：“这事没得商量。” 小两口打情骂俏，把张子梅都给逗得笑起来。 她是在国外长大的，小两口当着她的面做这些也不会少见多怪，反而笑着提醒他们：“行了咱们快点收拾吧，明天一大早，大老爷他们就要到了。”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田家村。 一个骑着绿色邮政自行车的邮递员驮着两大包东西，在马路上颠颠簸簸地进了田家村。 村口路两边扯闲篇的村民们顿时伸长脖子好奇不已…… 那是谁家的东西啊？ 第491章 这辈子最长脸的一天 很快村里的大人小孩全都跟在邮递员自行车身后打听。 “同志，你这是要送谁家呀？” “你是要去村公社吧，公社走这边，你走错啦！” 村里人一年四季都没有哪户人家收到封信，更别说这么大的两包东西了。 邮递员停下车子：“杨秀家，你们知道在哪儿吗？” 杨秀？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成年人们脑海里打了个问号，两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哦哦，她家得再往前走。” 毕竟平时杨秀的标签是田财媳妇。 而且这个懦弱的女人在村里就跟隐形人似的，低眉顺眼得时常让人无法注意到她。 没想到，这两包东西是寄给她的。 大家也很快想到几个月前带着军丈夫回来过的田玉珠。 “啧，肯定是玉珠寄的。” “真是没想到，杨秀竟然能享到那个傻丫头的福。” “听说田财当初是把玉珠那傻丫头当成累赘扔到男方家的，结果人家家里有个老太太很有远见，说什么，傻人有傻福，愣是好好对待玉珠，结果这丫头竟然慢慢的变聪明了。” “真的这事儿？” “当然，上次玉珠回来你不是看见了，变得多灵利，人家男人也那样疼她。” “那男方家的老太太是个有本事的人哩。” 村民们边走边聊，乌泱泱的去了田家院门口。 邮递员站在门外叫人，村里人也帮忙叫。 “田祥，快点出来哩，你姐给你妈寄了东西。” 老田家的人正在吃午饭，怎么听着外边有声儿。 还是田祥耳朵最灵光，他立刻露出笑容放下碗筷，欢天喜地的跑出去：“我姐寄东西来了？” “你是杨秀什么人？”邮递员很负责任。 “我是她儿子。” 说话间田家其他人也跑了出来，杨秀激动的指着自己：“我就是杨秀。” 邮递员不敢疏忽：“你把身份证拿给我看一下，签个字，这两包东西是别人给你寄的。” “哎我去拿。” 家里的重要证件都在田财手里。 他立刻转身跑回屋里去拿证件，让邮递员对过之后，杨秀像画鸡脚似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行，我把东西卸下来给你们。”邮递员把捆得结结实实的两包物品卸下来就走，没了这两袋东西，他也减轻了不少负担，回去时候就没那么累了。 田家人高兴得个个笑容满面。 村里人起哄道：“田财叔，打开看看都有啥。” “是啊打开看看啊，这么多东西玉珠可真舍得。” “快点打开啊！” 田财脸上显出得意：“打开就打开。” 杨秀是有点不愿意这么招摇的，但男人都答应了，她只能陪着笑。 田吉跑进厨房里拿出砍刀，把两只装得满满当当的编织袋口子割开。 里面的东西很快露了出来。 一袋里装着几件新棉袄，从花色到大小来看，杨秀和田英母女俩每人一件，另外田财和两个儿子田吉田祥也各有一件。 田玉珠之所以给田财这个当爹的也买，是看在这段时间他表现不错的份上。 至少他真的没有再打过母亲，也没有再好吃懒做。 根据田祥给她写的信里说，田财像变了个人似的，田地里的活他样样都沾手，对杨秀也不再打骂。 有一次，村里有人说闲话，说田英这个离了婚的回来娘家吃爹妈，还被田财给骂了一顿。 由此可见田财的父性本能多多少少终于有点复苏。 至于能坚持多久，田玉珠想先给他尝点甜枣，如果以后又变坏，那她也有得办法收拾他。 看到田家人人手一件新棉袄，围观的男女老少都露出羡慕神色。 棉袄可比不得夏装，买这种新的一件，少说也得十几块。 没想到拿完棉袄还有新棉被，虽然一共就两床，但也着实让大家惊叹了。 这年头谁家条件都差，买新棉被也不是小事。 而另一个袋子里，装的全是食品，有麦乳精，茶，剥了皮的花生，精米白面，还有干货，海带，熏鱼…… 林林总总，种类至少得有十七八种。 田财是越往外拿越兴奋，整个像饭馆里报菜单似的一样样报出来。 村里人都羡慕得两眼发亮了，没想到这远嫁的闺女竟然这么顾娘家，真是了不起。 媒婆大姨立刻拨开人群挤了出来：“哎我说阿财，阿秀，你们两口子想不想给田吉说门亲事呀，他现在都二十三了，不小了，得成家立业了。” 话完又道：“还有田英，离了婚算啥，我还记得她回村那天，哎哟喂，那小脸哟，瘦得不成样子，现在在娘家养得水灵灵的，说明离开那个王八蛋是好事，可以再重新找一个，我保准只会比以前那个好，绝对不会差。” 田英哭笑不得：“大姨，我暂时还不考虑这件事情。” 田吉没说话，挠挠头不好意思。 田财和杨秀对视一眼，两口子不由得上前两步：“大姨，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家田吉说媳妇？” 这事搁以前，大姨的一句话就能怼得他们全家吐血。 用大姨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家有一个傻丫头，虽然现在是嫁出去了，可谁知道她哪天不正常又跑回来。 所以家里负担重，更何况对方来是当大嫂的，那岂不是更操心？ 大姨还劝过田吉算了，一辈子一个人也不是不能过。 眼下，大姨竟然主动站出来说要帮田吉的忙：“我骗你们做啥，明天大过年的不兴上门说媒，我就好好物色着，正月一过就上门去提亲。” “好，行的行的，大姨，谢谢你，这事要是办成了，我们田家一定重谢。” 田家人高兴极了，个个说着感谢的话。 还是田英会来事儿，她在老施家的时候见过田玉珠怎么为人处事。 当下就爪了一些花生瓜子给大姨：“大姨，那我哥的婚事就拜托你了。” “没事，我一定能办好。”大姨也高兴，这姑娘上道。 看着田家人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屋，大家这才渐渐散了。 门一关，田财拍着胸口感叹：“我在田家村活了一辈子，今天是我最长脸的时候。” 回头又道：“不过阿英，你给大姨的瓜子花生给多了，以后不许那样哈。” 这话说完，回头看到全家人不满的瞪着他！！！ 呃！ 他赶紧改口：“不过这关系着老大的婚事，多给点也是应该的哈，呵呵。” 第492章 舅老爷回国一 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三辆黑色轿车驶进了县城。 只见为首的司机一路打听老宅的去处，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这个年月别说这么高档的黑色小轿车，哪怕是普通轿车也很少见。 大家一时好奇，都跟在轿车后面看热闹。 只见那车子停在了新翻的老宅门口。 好家伙！！！ 街坊们都感叹起来：“没想到这宅子换了主人还是这么富贵，连亲戚都有这么好的小轿车。” “那是，可见宅子风水好。” “也不是哎，如果风水好的话，为啥后来落魄了？” “这不能怪宅子，得怪拥有宅子的人，这不换了主人就又红火起来了么。” “也是哈。” 大家议论纷纷，把老宅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最先头的轿车车门打，从里面走出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气度不凡的老先生。 只见他杵着一根乌木黑亮的拐杖，回头去牵下车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来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 还有副驾驶位上下来的一位老头子，也是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 他们后面的车上，坐着一对同样打扮朴素的年轻夫妻。 最后一辆车上坐着两个小孩和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小伙子。 他们的衣着同样只是干净整洁。 这群人到底什么关系，街坊们都不由得猜测上了。 就在这时，院里的主人跑了出来。 “奶奶！” 田玉珠和施振堂每人一个抱着宝宝。 下一句又恭敬的：“舅老爷。” 张子梅也是满脸高兴：“大老爷，一路辛苦了。” 宫厚森满脸凝视，看着眼前的一双小青年，目光最终落到施振堂脸上。 “像。” 老人家鼻音发哽：“真像。” “大哥，咱们还是屋里说话吧，别太激动。”吕焕英赶紧扶住哥哥，兄妹俩相隔半个世纪才相见，情绪都比较激动。 现在哥哥这神情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宫家这根独苗施振堂。 从长相再到气质，都颇有当年老爷子的风范。 宫厚森点点头，一把拉住了施振堂的手：“振堂，走，屋里说话。” 施振堂也颇有点百感交集，终于能见到舅老爷了，或许是血脉关系的联系，他心里有些难受。 “我来。”张子梅赶紧把娃接过去。 先让他陪着老爷子往院里走。 身后跟着老太太，陶大爷。 田玉珠又赶紧去招呼苏珍和施为民。 施为强带着成成和豆豆凑上来：“二嫂，你们的新宅子真好看。” “二婶二婶。” 两小只高兴得手舞足蹈。 长这么大，他们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轿车，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宅子。 也是他们头一次看到宝宝。 大家都想抢着抱，不过被苏珍拦住：“先进屋再抱，换来换去宝宝容易受凉。” 施为强失望的手顿时收回去：“进屋后我第一个抱。” “不行，我第一个。”成成现在一点也不怕他这个三叔，敢跟他抢。 豆豆扯着小奶音：“我也要抱。” 田玉珠回头看了眼轿车司机们：“各位，请快进院吧！” 谁想这几位司机竟然很有素养，恭敬地说：“不用了少夫人，我们就住在附近招待所，等先生要用车的时候我们再过来。” 呃！！ 看样子他们把自己和主人划分得很清楚，既然这样，只能让他们走。 回头田玉珠问苏珍：“嫂子，你们不是坐火车来的吗，怎么和舅老爷他们一块儿坐车来了？” 苏珍压着声音说：“是舅老爷提前到达，然后去车站接的我们。” 火车只能坐到省城，还得再转公共汽车才能到达县城。 估计舅老爷是见妹妹心切，所以提前准备了车子到火车站接他们。 田玉珠感慨：“要是我有个妹妹这么多年没见过，我也想快点见到她。” 苏珍道：“那是，奶奶激动得哭了很久，三位老人见面就抱头痛哭。” 说得田玉珠心里都难受了。 进屋后她把宝宝交给苏珍，自己赶紧去准备茶水。 此时宫厚森和施振堂，还有老太太和陶大爷，他们一块儿坐在客厅里聊天。 三位老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些。 宫厚森拉着施振堂的手迟迟舍不得放开：“振堂啊，对不起，要是在你小时候我就能找到你们，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 “没事的舅老爷，现在找到我们也不晚，只要我们一家子团聚，早晚都是好事。” 施振堂看着老人的眼眶发红，心里不是滋味儿：“舅老爷，以后就住在这儿，我和玉珠好好孝敬你们。” 田玉珠端着茶水进来了。 “舅老爷喝茶，干爷爷喝茶，奶奶喝茶。” 三位老人都把茶接过去。 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玉珠你别忙活，快坐下，来让奶奶好好瞧瞧瘦没瘦。” 田玉珠坐到老太太身边笑言：“没瘦，张姨会调理，不仅一点都没把我养瘦，还养胖了呢！” “玉珠，你辛苦了。”宫厚森温和的看着这个孙媳妇。 来的路上妹妹就跟他讲了不少，他也觉得这丫头是有福之人。 “不辛苦的舅老爷，有张姨帮忙，还有振堂也是个合格的好爸爸，我反而整天吃吃喝喝。” 哈这丫头。 三个老人都被她逗笑。 老太太说：“快去把宝宝抱来让我们好好看看。” “哎！” 不一会田玉珠和张子梅每人抱着一个宝宝进了屋。 三个老人轮流抱，都笑得合不拢嘴。 另一边施为民和施为强忙着帮老人们的行李。 至于放哪儿，田玉珠忙去给引道。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怎么住都行。 三个老人住最里边的大宅，每人一间卧室，舅老爷的那间有马桶。 中间这宅子就没变动，平时也是施振堂和玉珠住大卧室，隔壁住着张子梅。 她离他们近点，晚上能听见宝宝哭，好起来帮忙。 最靠近大门的那宅院，现在就由施为民两口子带着娃住一个大间，施为强一个人住一间。 大家看到每间房里所有物品都是崭新的，包括被褥和洗脸毛巾，还有拖鞋，一水的新。 这小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施为强小声在施为民耳边念叨：“这下好了大哥，不来还好，来了我就不想再回去。” 第493章 舅老爷回国二 施为民笑道：“真不想回去，得，正好去给张小玲家做上门女婿。” “大哥，你怎么这么没正经。”施为强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老三老三。” 田玉珠在屋外叫。 “咋了二嫂？” “去买几张红纸回来，还有笔墨，舅老爷说给咱们写对联。” “哎！” 施为强说他带着钱呢，兴高采烈的带着成成和豆豆逛街去了。 大客厅里的三个老人抱着宝宝，享受着天伦之乐。 宫厚森在国外的时候每天依然写毛笔字，用他的话说，这是他的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陶大爷跟他聊天，张口差点又喊成大少爷。 在车上的时候宫厚森就说过了：“我长你几岁，以后就叫我大哥。” “大哥，好不容易回国一家团聚，别走了，以后就在国内好好养老吧！” 老太太也说：“是啊哥，这回怎么说我也不让你走。” 宫厚森点点头：“我也不想走，可是现在我的国籍已经不属于华国，那旅游签证又不能长久，不过这些都可以办，只是……” 老人家寻吟片刻：“最重要的是我的资产都在国外，我想回国养老之前，也要把国外资产全往国内转才行。” “那你快办快了。”老太太拍拍哥哥的手背。 个人资产再多，就是一个卖一个买的问题，要转起来也很快。 陶大爷附和着：“对，快点办完了回国定居，你们兄妹两再也不用分开了。”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不是咱们兄妹俩，是咱们仨，以后养老你也不许离开我们，得仨在一起儿。” 那神情把宫厚森逗笑：“小妹，你还是年轻时候那个脾气，看把老陶给吓得。” 陶大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早就习惯了！” 三位老人家的对话恰好被田玉珠听见。 她不禁好奇，转身去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问张子梅：“张姨，这次我们真的不想让奶奶和舅老爷再分开了，他们兄妹两隔了几十年才见面，现在都到了这岁数，在亲人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估摸着舅老爷要处理他在国外的资产要多长时间，如果他再去国外折腾，岁数大了我担心他身体，要不请个人帮忙处理一下。” “啊？” 张子梅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玉珠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 田玉珠不解：“怎么了？” 张子梅笑言：“你以为舅老爷的资产就是几间房那么简单吗，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田玉珠摇摇头。 她只知道舅老爷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家里还能请得起保姆。 另外，刚才开来的车肯定是在国内租的，因为现在这年头从国外带车基本不可能。 而这些对于国外一个中产阶级，他们的钱拿到国内来花根本没有任何负担。 没想到她还是眼界太窄了，只听张子梅说了句：“这么跟你说吧，国外最大的儿童玩具公司就是大老爷开的，具体他的资产有多少我不清楚。” “但我知道，他的资产多到不可能几天之内撤走，而且这么大的资金想在那些洋人的眼皮子底下全部撤回到国内，也几乎不可能。” “啊？” 这回轮到田玉珠懵了。 同时她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舅老爷在国外创下这么大的家业。 那他想撤资的话肯定是有危险的，不仅金钱方面，包括他的人身安全都有危险。 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国家，又岂会让一个赚了这么多钱的企业家带资离开。 张子梅道：“反正我觉得不大现实。” 她今天心情极好，能看到好久不见的大老爷，就像见到自己家亲人似的。 田玉珠唯有点点头，心想着舅老爷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企业家，那他一定有本事全身而退。 施为强和两小只买红纸回来了。 他像个娃娃头似的进了客厅，乐呵呵的叫：“奶，舅老爷，红纸买回来了，你们快点写对联，写完了我们去贴。” “好，你去叫你二嫂来，把宝宝交给她。”宫厚森笑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在他看来，这施老三也是个有趣的人。 在其他人眼里的二愣子，老爷子觉得是一种纯真无比，难得的率性而为。 等施为强去把田玉珠叫来抱着宝宝。 宫厚森就使唤他：“你帮我拉着对联，我考考你识几个字。” “好啊，只管考，要是所有字我都认识，那你老得给我包压岁钱。”施为强有点二气地把胸膛拍得咚咚响。 田玉珠满头黑线：“……老三，你好好拉。” 这傻小子，拉好了又岂止是一点压岁钱。 宫厚森笑得很开心：“好说好说。” 成成和豆豆两小只也去凑热闹：“太爷爷，我们也要啦。” “好，你们仨一起啦。” 瞧着哥哥这么高兴，老太太和陶大爷对视了一眼，两人会心的微笑着。 老太太就恨自己手不够，否则她得两个娃都抱在怀里。 哥哥和妹妹都长得好看，有点像施振堂，也有点像田玉珠，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哥哥遗传了爸爸，妹妹遗传了妈妈。 就在这时候妹妹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看来宝宝肚子饿了，田玉珠抱回房间去喂她。 老太太再看怀里的哥哥，只见他张开大眼眸看看屋顶，再看看老太太，再看向其他地方，皱起浅淡的眉头。 那样子把老太太逗笑：“得，这脾气也遗传你爸，不声不响的挺冷静，肚子不饿呀宝宝，你得哭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那可不行，男孩子不能整天哭哭啼啼。”写对联的宫厚森说的话，和施振堂说的如出一辙。 老太太好笑：“哥，宝宝还小呢！” 宫厚森说：“三岁看老，络绎是男子汉，得严格教导他。” 陶大爷不禁开玩笑：“哎大哥，那你说等将来络绎长大后，我能不能教他医术？” “可以啊，只要他感兴趣的都可以教，医术能救人也能防身，学到这样的本事非常有用。”宫厚森感叹了一句：“老陶，当年如果你没有选择呆在泉水村，你这个人的医术，是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 第494章 谢谢你 对联写好之后，施为强和施为民兄弟俩带着孩子们去贴。 田玉珠和苏珍在厨房里忙活。 带宝宝的事情依然交给张子梅。 施振堂出去买几瓶好酒和汽水，再买些烟花鞭炮。 老太太手巧，粘了几个大红灯笼，再由宫厚森写上字。 下午五点半钟，放鞭炮，上饭菜，年夜饭开始了！ 为了这次家庭聚会，田玉珠特意设计了张大圆桌，吃饭的时候就放在客厅里，吃完可以撤走。 全家老小高高兴兴围成一圈，宫厚森很感动地举杯：“我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过上这么热闹的年。” 老太太很动容：“哥，以后咱们年年都这样过。” “哎！” “舅老爷，尝尝玉珠的手艺，做菜是她的其中一个特长。”施振堂怕老人们又伤感起来，他主动出击转移话题。 “好好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正宗的家乡味道了。” 夹了一口红烧肉放进嘴里，味蕾仿佛觉醒：“唔，不错，好吃好好。” 再尝其他的菜也是同样，每道都有层次分明的口感，油而不腻，清爽可口，荤素搭配也合适。 看老爷子吃得开心，田玉珠高高兴兴给他们三位老人家夹菜：“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 老太太心情大好：“玉珠这孩子心地好，聪明又伶俐。阿珍也是个好孩子，对我的照顾跟亲孙女没啥区别。” 这就是老太太的高明之处，两个孙媳妇，她一个都没落下夸。 田玉珠笑言：“我也很幸庆有她做嫂子。” 苏珍被夸得可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的摇摇手，脸通红得说不出话。 宫厚森连连点头：“好好好。” 吃完饭老太太和陶大爷都给了娃娃们压岁钱。 陶大爷这些年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暗中照顾着老施家，倒也没有花钱地方。 这次他舍舍得得每个娃给十块，一共四个娃，加起来也好大一笔了。 老太太不让给，但倔不过他。 小辈的也是推脱了好一阵才收下。 至于老太太就直话直说：“我可不给那么多，一来我没钱，二来把娃们宠坏了，好家伙，十块钱意味着啥，他们以为这钱来得很容易。” 又是豆子嘴豆腐心的说着，但掏钱的时候又改了主意：“算了，我也给十块。” 大家忍不住嗤笑起来。 宫厚森财大气粗，四个娃四个红色绒盒子。 让施振堂打开看看里面的生肖对应着法，比如豆豆就是小兔子…… 可这生肖不一般，全是黄金打造，款式既复古又有韵味儿。 这可不得了。 施为民和苏珍吓得赶紧带着娃给他磕头：“舅老爷，礼物太贵重了。” 宫厚森摆手：“起来起来，我跟你们奶奶一样，以后他们也是我的重孙子，哪有太爷爷不疼自家重孙子的，你们太客气反而生份了。” 老太太也说：“是啊，起来吧！” 施为民和苏珍和宫家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没想到舅老爷把他们的孩子和施振堂田玉珠的孩子一视同仁，两口子心里都暖洋洋的，眼底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老太太把生肖拿出来，给他们戴在脖子上：“听老祖的话哈，只能今天戴，完了让妈妈给你们收好。” “好。” 两小只不知道这生肖有多贵重，只是觉得好看，特别特别的好看。 戴上后他们每个动作苏珍和施为民都会下意识的看过去，生怕一转眼脖子里的生肖不见了。 而老太太说的出门不许戴也有原因，这年头整个县城有几个能戴上金生肖的。 就怕被有心人看到，财物是另一回，孩子的安全才更重要。 至于田玉珠家两小只的，她和施振堂谢过老爷子后收了起来。 宝宝还太小，脖子都还没有竖起来，等他们大些再让戴。 施为强眼睛瞪得老大：“啧啧，舅老爷你可真大方，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过年发压岁钱发黄金的，真是开了眼了我。” 宫厚森笑言：“你也有礼物，从明天开始，我让司机教你开车，包在你在回去之前让你学会。” “真的？”施为强噌地站起来，呼吸急促：“是真的吗舅老爷。” 老太太笑道：“是真的，你小子有啥理想我跟你舅老爷说过，以后他说话你别问真不真，要相信他绝对不会骗你。”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舅老爷。”施为强跑上前一把抱住老爷子。 全屋的人都笑了起来，唯有宫厚森愣了愣：“……” 活了一辈子，没人敢这样对过他！！！ 不过……感觉还挺温暖的。 哈哈哈！ 随即他也笑了起来：“不客气。” 田玉珠瞧见施为民紧张得搓手，好意推波助澜一把：“大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舅老爷说？” 施为民才结结巴巴的问：“舅老爷，你也想学开车可以吗？” 宫厚森点头：“可以，那你们兄弟俩好好学。” 这下皆大欢喜，每个人都心情大好了。 窗外夜空繁星点点，是谁家放起了烟花，点缀在这寒冬之夜。 施为强也带着成成和豆豆在院子里玩起了烟花，让院子更添几分热闹。 几十年的离别，宫厚森终于过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年。 三位老人家在屋内围炉夜话，看着窗外夜景，内心温暖流淌。 施振堂悄悄地在田玉珠耳边话语：“媳妇，谢谢你！” 田玉珠勾起唇角：“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的生活变成这样，让我拥有曾经不敢想象的家庭温暖。”他伸出长臂搂住她的纤腰：“谢谢你，从那个遥远的年代来到这里和我相遇。” …… 隔天大年初一。 全家赶了庙会，又去就近的庙里烧香拜佛。 之后初二开始，施为强和施为民就天天出去学开车。 陶大爷以前当兵的时候也开过军车，看到两个小年轻这么积极 ，他也手痒痒跟着出玩了两天。 至于宫厚森和老太太，在施振堂的陪伴下把县城大大小小的角落转了个遍。 最终宫厚森得出个结论：“玉珠能想到把那个老宅子盘下来，确实有不错的眼光，这孩子比你们想像的更聪明和有远见。” 初六这天阳光明媚，施振堂决定带着所有人回去硕池镇看看。 第495章 民族大义 田玉珠也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服装厂在老爷子的眼里不过是个简陋的小厂子，但她还是想让他老人家去看看。 还有奶奶和苏珍她们，也想让她们看看现在的珠联璧合服装厂长什么样。 至于军区有管控，而且老爷子是国外回来的华侨比较敏感，就连军属区都不能去了。 一大家子乌泱泱到达镇上，小镇风光吸引了宫厚森。 “玉珠，你说你曾经去拍过旅游宣传的照片，有这个想法的官员思想了不得，这里的山山水水如果好好打造，将来是可以做为地标性的旅游城市的。” “是的舅老爷。” 田玉珠把秦旭当初的想法跟他讲了讲。 也把有一个在未来非常有噱头的景点告诉他，那就是眼下老百姓们闻之变色的鹿望坡硕王墓。 田玉珠道：“如果将来国家不开发硕王墓，那这就是一个很吸引人眼球的点，旅游景点带动相辅相成，会给当地经济带来很大的收益。” 话完加一句：“我也是听秦旭这样说过。” 宫厚森点点头：“这个年轻人不错，他不当镇长可惜了。” 不过，老爷子转念想到这个年轻人差点害死施振堂，就又及时摇头：“但他被撤官职也是合理惩罚。” 去参观服装厂的时候，田玉珠又向他老人家介绍自己打开了哪些地方的销路。 老爷子很是赞赏：“保障质量和得到销路是一切生意的重要支撑，你的想法很对。” 老太太和苏珍，施为民施为强他们就惊着了。 老家那边只有一台缝纫机都成了全村的焦点，厂里竟然有这么多台缝纫机一起工作，这样的场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还有专门的剪裁车间，还有办公室和布料堆放仓库。 老太太惊喜连连：“玉珠，奶奶真是不敢想啊，你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能发展成这样。” 苏珍侧震惊得无法言语。 另外军嫂他们其实也挺好奇的，厂里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老爷子看着非同寻常，老太太也端庄大气。 王秀娣抽了个空悄悄拉住田玉珠打听，她道：“是振堂的奶奶和舅老爷。” “原来老人家就是最疼你的奶奶，可是舅老爷看起来不一般。” “他是回来探亲的华侨。” 好家伙！！！ 小镇里来了个华侨，几十年难得一见，大家都有点小激动。 另一边镇政府里也有了动作。 三辆黑色轿车进了小镇，直奔服装厂。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新镇长耳朵里，他还嘀咕也没接到上级指示有领导来的电话。 再说，哪怕是县级省级以上的官员，好像单位里都还开不起这么好的黑色轿车。 他赶紧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带上秦旭一众人，急急忙忙来到服装厂。 同样弄得紧张兮兮的独眼龙站在大门一侧呢，打眼瞧见镇政府的人都来了，心里顿时腹诽：难道跟着玉珠他们来的那位看起来很富有的老爷子，就是宫先生？ 新镇长他们到达后一听是施振堂家的舅老爷，并且是个华侨。 虽然有点小失望，并不是什么大官员，但也很积极的寒暄交谈：“欢迎宫老先生归国，这个小地方其实没什么可看的，我们的省会……” “镇长同志。” 宫厚森不怒而威的看着他：“请问哪位是秦旭？” 新镇长的尬笑僵在脸上，让朝一边：“他就是秦旭。” 秦旭站出来弯了半个腰：“先生好。” 宫厚林眼中们过寒意看着他：“虽然你那一枪差点要了振堂的命，但在民族大义面前，我还是觉得你是个思想很有远见的年轻人，以后硕池镇如果要打造旅游景点，需要招商引资的话，你直接联系我就可以，我对回国投资这里很感兴趣。” 这…… 秦旭懵了！ 愣了几秒钟，内心波涛汹涌，他向来看好这个小镇。 没想到老爷子才来看一眼，就愿意给出这样的承诺。 此时说是激动都太草率，秦旭简直想想拥抱这个和施振堂一样不苟言笑的老爷子。 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太感谢了，谢谢宫老先生。” 这时候张子梅往前两步，递给他一张黑色金字的名片：“这是大老爷名片，请你收好。” 秦旭毕恭毕敬的收下。 新镇长这会儿还是懵的，他不敢相信眼前老爷子的话。 打造旅游景点有多难，投资？ 他以为投个几块就可以的？ 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说着感谢的话：“宫老先生身为华侨却心系祖国，如果以后硕池镇真的打造成功，那当地老百姓一定对你感激不尽的。” 宫厚森摆摆手没多说话，看得出来他不太喜欢跟这位新镇长做交流。 在场的人只有田玉珠知道。 在未来，硕池镇确实打造成了一个很有观赏价值和历史价值的旅游景区，而且非常爆。 至于打造的主要负责人是不是秦旭和这位新镇长，她就不知道了。 总之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有了她的加入，谁也难以意料会改变哪方面的轨迹。 在离开硕池镇之前，田玉珠后走一步跟王秀娣她们交待工作情况。 还有过年的时候，她请独眼龙带回来的奖金是否发放。 王秀娣拿出账本让她对了一下：“年前的工资也发了，你给的奖金每人十块，个个都高高兴兴过大年，原本说好初八再上班，大家都不愿意歇着。” 订单量还没完成，嫂子们也想多挣点钱，一举两得的美事。 田玉珠刚想说你们辛苦了！ 话还没出口，独眼龙急慌慌的跑了过来：“玉珠，我有话要跟你说，重要事情。” 王秀娣就识趣的回车间去了。 “怎么了叔？”田玉珠看得出独眼龙脸色不好，她心里一咯噔：“你不会在过年这几天去赌博了吧？” “没有，这事我听你的不碰，到现在也没赌过。” 独眼龙紧接着说出一个让她很震惊的消息：“多丹被绑了。” “什么？”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听我叔叔的意思，年初四的那天缅国那边有人趁着咱们正月过年的时候越境，大晚上的把多丹绑走了。撂下一句话，说他们北矿主不会伤害多丹，会给十天时间，如果十天之内还是见不到宫先生，就把多丹交给他的仇人。” 独眼龙看了眼厂门外：“你看宫先生都来到这里了，要不，请他去和北矿主见一面？” 第496章 强强联手 那不行，田玉珠怎么可能让舅老爷去冒那样的险。 她一口回绝了独眼龙：“老人家不能去，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算上今天，十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还有一星期。”独眼龙急得脸色泛白。 最开始的时候他和多丹不对付，随着时间久了，两个人相处得像一家人。 再者，就算为公司着想，像多丹这样的人材想找第二个难了。 田玉珠点头：“大概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亲自去和他谈，不过今天不方便，明后天你等我消息，我过境去。” 独眼龙担心：“可是玉珠，北矿主不是北矿少爷，我担心他不信任你。” 如果把他惹怒，对方是腰里别家伙的人，他们就算当场把多丹给毙了都行。 田玉珠隐藏心事回到车上。 多丹她是一定要救的，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在黑市里尽量找到称心的武器。 晚上回到县城，全家都各忙各的时候，她悄悄去了趟黑市，结果一无所获。 华国向来禁枪，想要搞到太难了。 只能去城边的铁匠铺子买了把匕首。 回到家，把刀悄悄藏在床底下，晚上若无其事的和施振堂商量。 “原石没货了，我打算去阿乌村一趟，最近都是叔在帮忙进货，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淘到点好东西。” 施振堂眼波一动，直接走近她视线锁住她：“说实话，你不说实话就不许去。” 田玉珠瞪了瞪眼：“我哪有不说实话？” 施振堂扬眉：“三位老的千里迢迢来到家里，你才陪人家几天就忙着去做生意，这一点都不正常，如果不说的话，那我跟你去。” “你去了奶奶他们咋办？” “那你就说真话。” 田玉珠被逼得没办法，这男人太聪明，难骗。 她只好把多丹被绑，北矿主要谈判的事情告诉了施振堂。 这可不是小事了。 缅国的北矿主几乎代表了半个国家的财力，这件事情如果解决不好，后边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施振堂在屋里来回走动，沉吟片刻：“我觉得可以请舅老爷出门，以宫先生的身份跟他谈……” “不行。” 田玉珠急得站起来，别说谈得生意怎么样，光走那些山路他老人家都…… 施振堂按住她的肩让她坐下，眉眼带着笑意：“你先听我说完，咱们这回请舅老爷过去不走山路，咱们办证，直接从正常渠道开车过去，而且还要去得大张旗鼓。” 田玉珠听完愣了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走正常渠道，至少舅老爷的安全可以得到保护，他们再嚣张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难道她也一孕傻三年？ 施振堂笑言：“那现在走吧，咱俩去和舅老爷谈谈。” 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宫厚森听得出来田玉珠虽然是个小女子，但对未来的公司规划很有野心。 比起服装厂，未来的珠宝市场把控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再加上他对玉文化也很感兴趣，能去缅国，对宫厚森来说无非就是多了个旅游的机会。 至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腰里有没有家伙他都不在意，他也是打小就玩枪的人，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还会怕这？ 老人家当场提出注资珠联璧合珠宝公司，他和田玉珠股份各占一半。 未来的生意走向，一切由田玉珠自己拿主意。 而且要以这个公司的名头去和北矿主谈生意，那务必这几天之内要把执照办下来。 “谢谢舅老爷，这件事情我去办。” 这事施振堂可以去找老顾帮忙。 宫厚森还给出建议：“明天你就可以去告诉独眼龙，让他带话给对方，我们会走官方正常渠道过去，另外，也要想办法告诉那边的报社我们的到访。”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年代媒体还不发达，但报社的作用和媒体差不多。 一旦他们官方报道，那北矿主和宫老爷子的面见就会暴露在阳光之下，事情也就会从一桩绑架威胁，变成正大光明的商业谈判。 田玉珠领教到了老爷子的厉害之处，欣喜点头：“请舅老爷明天借我辆车。” “你会开车？”宫厚森很惊讶，没想到小丫头会的东西这么多。 其实也可以用他的司机，但田玉珠就是手痒痒想开一次，她灵机的全推给施振堂：“是振堂偷偷用部队的车教会我的。” 老爷子失笑：“小妹没说错呀，你这丫头真灵，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去开吧，想什么时候开跟司机说一声就行。” 坐在一边的施振堂：“……” 第二天小两口就开始各忙各的，施振堂去办珠宝公司的证。 田玉珠回硕池镇找独眼龙，另外也去找秦旭和新镇长帮忙办过境证。 独眼龙办事情很靠谱，一天后，缅国那边还算正规的一间报纸头条头版，华国神秘商人宫先生将赴缅和北矿主见面。 至于这位神秘宫先生，报纸里也从侧面报道了一下这位宫先生。 传闻有神秘莫测的古董和原石鉴定技术，做生意的时候他向来不会多开口，他身边有个神秘的徒弟。 其次，这位宫先生富可敌国，商业版图已经触及到美丽国，而且在那边有非凡的成就等等…… 总之缅国人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都很感兴趣，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宫先生了，而且能和北矿主直面谈生意，想必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与此同时，北矿主家。 北矿主看完那份报纸缓缓放下，目露怒色。 儿子一脸讨好的凑上来：“爸，看来我把多丹绑过来这件事情做对了，否则那个宫先生也不会露面。” 啪！ 脸上突然挨了一耳光。 “爸，怎么又打我啊？” 难道他没做对吗，把神秘的宫先生都给逼出来了，这还不够？ 老爷子喝骂：“你个蠢货，如此一来我们反而被动了，这次跟宫先生的生意如果没有谈成，缅国另外三家矿主就会把生意抢过去，到时候咱们北矿再去找这么大的买主只会很难，说不定还会被人误以为北矿的原石质量下降。因此，这次和宫先生见面，他们必定会压价。” 这个败家子啊！ 老爷子失望之极的闭了闭眼睛，但凡不沾点血缘关系，早被他一枪给毙了。 无奈摆摆手：“去安排吧，酒店安保要全部做到位，还有那个多丹，等他们一到就放人。” 话完看向儿子怒视着：“难道你想让报纸把这件丢脸的事情给捅出去，老子一世英名被你……咳咳咳，你个混蛋！！！” 第497章 到分别的时候了吗 北矿主猜测得没错，宫先生一行人还没有到达缅国，东西南三矿已经派人暗中打听。 如果这单生意他没有谈判成功，那他们三家绝对会让更低的价给宫先生。 北矿主焦头烂额之时，亲自挑选了几块原石出来，他也确实想试试这宫先生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而他所想的，宫厚森和田玉珠也全都想到了。 两方人在酒店里谈判开始，宫厚森就只需要做一个眼神示意，他虽然上了岁数，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是随便谁都装得出来的。 光看外表，北矿主已经认定他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随后也不多话，最多说一句：“看原石的事情就交给我这徒弟露两手吧！” 接下来就轮到田玉珠上前表演，无论北矿做得多陈旧的原石，只要是经过她眼睛的，一块都没有看错。 看她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深的造诣，北矿主已经无话可说了。 徒弟都这么厉害，更别说师父。 接下来谈生意的时候，宫厚森也确实压了价，但原石价格这方面他不太了解。 所以在来的路上已经跟田玉珠探讨过该给多少，压多少，但也不会压得太多。 他们给的价，既让北矿主心疼，但也能接受。 从此后，缅国北矿成了珠联璧合珠宝公司的原石供应商。 至于加工工厂，宫厚森也谢绝了北矿主的好意。 厂子就要建在阿乌村，华国境内。 一来可以解决国内就业岗位，二来工厂安全有保障，而且因为这个距离，双方交货又很省心。 北矿主做为地主之谊，还给宫厚森送了块紫罗兰挂件做礼物。 宫厚森回礼一块美丽国某大牌的手表。 两个岁数相当的老人家虽然语言不通，但签完合同后在翻译的帮助下，还是畅聊得很愉快。 之后还在报社的邀请下拍了集体大合照，明天这张照片就会上报纸宣告整个缅国他们的谈判成功。 想想将来公司的发展前途和商业价值有多么的不可估量，田玉珠内心很激动。 她懂的，宫厚森更懂。 回家的路上打趣说：“玉珠，接下来你有得忙了！” 这头一批货就拿了上千万，接下来就是生产，各大城市上货，确实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忙碌。 田玉珠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干劲十足：“有舅老爷撑腰，我现在只想尽快忙起来。” 施振堂宠爱的看着媳妇…… 他依然有点恍惚，一切发展得也太快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媳妇的工作时间多数被出差占据。 珠宝公司和服装厂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田玉珠的出差路线也越来越远，就连京市也去过好几次。 赵小漫已经顺利升级成珠联璧合服装公司京市片区的总经理。 另外珠联璧合珠宝店和服装专卖店在全国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开张。 家乡泉水村的服装也搬到了新义镇建厂，郑牡丹和苏珍，田英等人，已经成为这个厂里的主要负责人。 …… 三年后，秦旭不可思议地看到服装厂的发展规模，和已然一身职场女强人的田玉珠。 作为新任镇长的身份，他在多方努力之下，终于有勇气拨通了宫厚森的电话。 他终于可以一展鸿图着手打造旅游景区，造福硕池镇的百姓。 这天，出差回来的田玉珠刚进院，两个小家伙立马跑过来告状。 “妈妈，哥哥抢我的花花。” “我没有。”小哥哥淡淡的：“而且那花也不是给你的，是爸爸给妈妈摘的。” “是吗，没想到你爸还挺浪漫的哈。”田玉珠看到儿子和女儿心情就好，弯下腰抱抱妹妹，亲她额头上一口，再去抱哥哥想亲亲他，小家伙闪到一边，一脸不愿意。 唉，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男女授受不亲。 田玉珠捏了他耳朵上一下：“小子，我可是你妈。” 张子梅出来问：“玉珠，你吃饭了没？” “没呢，给我下碗面条吧张姨。” “好。”张子梅转身，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奶奶刚才打电话来问，今年过年你们回不回去老家，她想你们了。” “好，我一会给她回电话。” 这时候妹妹小手里拿着一株水红色的花跑出来：“妈妈，花花，爸爸摘的花花。” “哟，这么好看，我看看。” 田玉珠把花拿过去，刚凑到鼻子前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大脑里闪过一道预见。 瓢泼大雨，山体滑坡，施振堂消失在那一片血红之中。 不好！！！ 田玉珠吓得猛然清醒过来，浑身冒出冷汗。 小宫先生父母就是在他三岁那年去世的，也就是说…… 巨大的悲悯突然压上心头，双胞胎今年三岁了。 这三年来，田玉珠拼命的工作，她和施振堂从来没有聊起过关于那个预见。 时光总是匆匆，转眼就到了这一年。 此时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抬眼看向两小只。 难道真的要和他们告别了吗？ 妹妹很奇怪的歪着头：“妈妈，你怎么了？” 哥哥奶帅的小表情很严肃，他竟然说了句：“妹妹，你去找张姨拿糖。” 妹妹顿时露出惊喜神色，立刻跑去和张姨要糖吃。 田玉珠很诧异哥哥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然带着不同寻常的成熟稳重。 只见他伸出小手帮妈妈轻轻的擦拭着眼泪：“妈妈，走吧， 把妹妹交给张姨，我们现在就回军区。” “你说什么？”田玉珠满脸震惊的看着儿子：“络绎，你怎么会知道妈妈要回军区？” 下一秒，她看到的是儿子冷俊的神色，内心的想法瞬间领悟：“是不是……你也会预见，你看到了爸爸他……” 小小的宫络绎点点头，这么小的年纪，却要让他看到那样残忍的画面。 他抬起眼眸时，泪水像豆粒似的掉落：“妈妈，我们去救爸爸。” 田玉珠的心都要被揉碎了，她一把拉过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救爸爸的事情有妈妈呢，你现在还小，那不是你的责任，答应妈妈，照顾好妹妹。” “还有，太爷爷这些年一直往国内借投资的名义转移资产，去年他已经把所有珠联璧合的股份转到了你的名下，你要记住，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公司，你要好好学习，等长大了才能接管它。” 第498章 进山救夫 “记住妈妈的话了吗？” 田玉珠把包里的一串钥匙交到儿子手里：“拿好了，好好保管着。” 聪明过人的宫络绎感觉很不好，他的胸口好痛好痛。 小手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哭泣着：“妈妈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会照顾好妹妹和老祖，还有太爷爷他们，我们一起等你们回来。” 他好想跟妈妈一起去救爸爸，可小家伙心里也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反而会成为妈妈的拖累。 轻轻地帮妈妈擦拭掉泪水，小脸蛋上反而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妈妈，你要相信自己。” 田玉珠利落的擦了把眼泪，儿子都有信心，她更不能服软。 绽开坚定的笑意：“行，老妈听你的，你们稍等，老妈去去就回。” “嗯嗯。” 田玉珠立刻起身离开。 头也不回的走出院落。 身后，传来张子梅的叫声：“哎，络绎，你妈妈怎么走了，面条煮好了。” 宫络绎语气坚定道：“妈妈去办事，等她回来再煮就是了。” “哦，好嘞！” …… 一路上，田玉珠把油门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军区。 她下了车后只奔军区办公室。 现在已经升衔为正团长的施振堂，和文建工在一个办公室。 可是等她推开门的时候只看见文建工。 “咦，玉珠，你怎么……” “政委，振堂呢？” 田玉珠焦急的打断了文建工的话。 对方愣了下：“他去执行任务了。” “去哪执行。” “玉珠，你……” 部队里军人执行任务是机密，不能随便往外说，哪怕是军属也不能知道。 田玉珠看出文建工脸上的难色，她直接开口道：“政委，我做了个梦，振堂他们有危险，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执行任务。” 文建工一时语噎：“……” 他想起件事情来，三年前服装厂外有个爆炸事件。 当时还没有发生爆炸，可田玉珠就梦到过了，之后施振堂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的查了几天。 起初文建工并不知道，是在一次李胜利喝醉酒的时候说漏了嘴。 但直到现在，文建工也对这件事情抱着怀疑态度，觉得事先梦到这种事情只是巧合。 没想到今天事件又再次重演，田玉珠直接当着他的面说做梦到了什么。 就在文建工迟疑的时候，田玉珠急得再次问他：“求你了政委，这很重要，你得相信我。” 文建工认识田玉珠好几年了，几乎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她这种紧张感根本装不出来，整张脸都变得苍白无血。 没办法他只能一咬牙：“既然这样，那我信你一次，我会派人尽快去鹿望坡接应。” 他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战友，既然如此，相信她总比冒险的好。 文建工的话让田玉珠错愕：“他们去鹿望坡做什么？” “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有一小股敌特从邻国穿越鹿望坡过来，这些人身上带着枪支弹药……” 田玉珠听懂了：“好，谢谢。” 她转身就走。 文建工哪能想到这个小女子已经下了进山救夫的心，忙在身后叫道：“玉珠你先别着急，回家等着，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告诉你。” 离开军区办公室后，田玉珠直接回到家。 拿出早些年独眼龙给找的那份地形图，里面也包括了鹿望坡的地理位置。 带上几根绳索，电筒，家里的砍柴刀许久没用，有些钝了。 突然听到身后门口有动静，田玉珠回头一看，把黄雪花吓得一哆嗦。 “玉珠，我看到你回来，就想来找你汇报一下工作……” 现在黄雪花也成了了服装厂里的推销员，不过她想多巴结巴结田玉珠，让自己也能进厂工作。 好不容易盼到她今天回军区，这就赶紧跟了过来。 可发现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田玉珠的脸色不好。 田玉珠知道自己吓着她了，缓了语气：“工作的事情改天再说，我现在有事情要做，对了，你家有刀吗，锋利的那种，借我用用。” 见能帮到她，黄雪花求之不得：“有有有，老何有一把军用刀在家里，可锋利了，那是他早几年前发的，一直放在柜子里，我这就回去给你取。” 军用刀，那就更好了！ 平时施振堂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家，何自强这属于违规了。 黄雪花撒腿就跑，很快把刀拿来双手递上：“玉珠，你要借刀做什么。” “上山打猎。” “哦！啊？？？！” 在黄雪花迟了半秒的震惊之中，田玉珠已经出了门，丢来一句：“帮我锁门。” “呃，好，放心吧！” 黄雪花一脸懵怔。 这都什么年代了？ 再说以她田玉珠现在的身份和财力，想吃什么肉买不着，还用她亲自上山打猎？ …… 与此同时，让人望而生畏的鹿望坡。 施振堂带着小股精英士兵正在前进。 进鹿望坡的山道渐渐变得狭窄，山道两旁枝叶茂密。 越往里走，头顶上的阳光越发显得稀薄，枝叶给人一种厚重到铺天盖地的感觉。 施振堂下令让大家小心点，保持警惕。 一来要防着有敌特偷袭，二来也要防落叶间的毒蛇和野兽。 很快，就看到了鹿望坡山门前那两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像两尊巨人门神，一左一右守护着这座神秘的山陵。 三年前，硕池镇上的小青年刚巧走到这里就发生了意外。 因此在来执行任务之前，施振堂就让李胜利准备了两只雄鸡，在雄鸡的脚上拴上绳子，先把它赶进山门。 如果有瘴气，雄鸡也活不了。 那他们只能另寻他路进山。 没想到今天放进去的雄鸡安然无恙，施振堂招手下令，大家一块进山。 李胜利看在眼里小声问：“哥，这招哪学的。” 施振堂瞥他一眼：“你嫂子教的。” 李胜利听完反而一点都不惊讶，更不会怀疑。 毕竟这些年他已经知道嫂子是个什么样的聪明人了。 踩着脚下厚厚的落叶进山，头顶上的阳光基本已经不见了，整个森林给人一种深不可测，阴森可怖的感觉。 施振堂早已研究过鹿望坡的山形，预测敌方偷渡从哪个方向进山。 鹿望坡整个山型呈长条卧式，后背山腰大多是悬崖，对方想爬上来根本不可能，只有山头山尾两个地方有破绽。 因此他们要围堵的两个地方，一个在山头，一个得穿过整个森林到山尾。 第499章 危险来临 施振堂让李胜利带着十个人在山头拦截，他带十个人穿越森林去山尾拦截。 过程之中危险系数很大，但军令如山，没有一个士兵退缩。 趁着天还没黑，大家得加快脚步小跑出发。 森林里头没有阳光，整个环境看起来像快要天黑时候一样罩着层薄薄的暮色。 跑在最前面的施振堂感觉有异常，他握拳抬手做示意，所有人停下来。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 施振堂又无声的做一个手势，士兵们全都悄悄移步靠在身边树后。 嗷！ 突然一声响彻森间的虎啸声震耳欲聋。 可他们震惊地看到，几十米之外，有个直立行走的动物从树林远处跑出来。 看似像人类，但比人类高大，个子至少得有两米五以上，全身被黑毛覆盖着。 谁也没见过这东西是什么。 大家心里都一紧，但身为战士谁也没有出声。 施振堂打了个手势，让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开枪。 开枪会让那些敌特们听见，势必就会打草惊蛇。 只见那人形动物刚从森林里跑出来没一会，身后林子里同时跳出一只白色大老虎朝它追过来。 人形动物自然发疯狂奔，而它跑的方向，正好朝着施振堂他们藏身之处。 情况紧急，施振堂紧急命令：“上树。” 士兵们得令，立刻冷静而迅速的爬上了身边的树。 速度已经非常利落，那人形动物和老虎转眼就从他们脚下跑了过去。 好险，那两动物无论哪一个，身为人类都无法与之空手搏斗，避免正面冲突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没想到就在这时，森林那头突然响起一阵枪声。 呯呯呯！ 不好，胜利那边出事了。 按照时间算计，他们打的肯定不是那两只动物。 施振堂正要下令下树，那人形动物又疯狂的跑了回来，并且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树林里和老虎展开噬血打斗。 如此一来，他们反而被困到了树上暂时动弹不得。 情况实在紧急，施振堂只能冲着天空放枪，现在的关键是赶紧去支援李胜利他们。 两动物被枪声吓得急忙分头逃窜。 施振堂从树上下来后，立刻派了五个人调头，他带另外五个人去山尾。 因为山头那边的枪声只响了三次，他担心敌特首尾相应，所以山尾也不能放弃。 他带着小队继续出发。 …… 田玉珠刚刚走进山里就差点和个人撞了个满怀。 虽然鹿望坡很危险，但她这次只需要顺着施振堂他们的脚印往前追踪，就知道山门前还有没有瘴气。 发现一切安全，她正打算加快脚步往里走。 结果就遇上了，对方从打扮再到行为举止都说明是实打实的敌特。 还操着一口蹩脚的华国话，一把将她的脖子勒住做人质，回头威胁追来的李胜利他们：“别过来，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 李胜利看到是她，震惊得赶紧让其他停下，并警告那个人：“你别乱来。” 其他士兵也认识田玉珠是团长媳妇，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嫂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偏偏田玉珠却出他们意料的冷静得很，淡淡地问：“胜利，你们团长呢？” 李胜利急得有点结巴：“他他去了山尾，嫂子你怎么来了？” 田玉珠没答应他，反而问：“这人什么来头，你们要枪毙他不？” 李胜利以为这是嫂子想出来的攻心术，自然点头：“如果他放了你，那就宽大处理，如果他敢胡来，那肯定要枪毙。” “用不着他放。”田玉珠说。 其他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挟持着她的敌特。 不仅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恼羞成怒的吼：“你们还不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这些华国人是有什么毛病，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聊上天。 然而敌特的她字刚刚落音，脸上就突然被打了一个猛肘，紧接着手臂被一股力量瞬间扭弯。 咯嚓响声过后，锋利的军刀已割在他喉结上。 现在就一刀把他给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田玉珠觉得让士兵兄弟们看着不太好，所以她手里的刀只是起到威胁作用。 敌特懵了，手臂骨脱节，还被揪住头发，脖子上架着刀……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是怎么发生的，他疼得面部扭曲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谁都没告诉过他，华国的女人竟然这么厉害。 李胜利和兄弟们同样震惊得鸦雀无声：“……” 这？？！！！ “胜利，这人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找你哥。” 直到田玉珠的声音响起。 李胜利才赶紧招手让两个士兵去把敌特制住，田玉珠继续往森林里走。 “嫂子，你别去，里边危……”李胜利回过神赶紧叫，可是险字他说不出口。 原因很简单，他阻止不了嫂子，而且嫂子的本事竟然这么牛。 看着那个身穿职业西装的纤细背影，大家在懵怔的同时，李胜利赶紧道：“快，你们俩，跟嫂子去。” 虽然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有人跟着他心安些。 结果田玉珠不让那两士兵跟着。 她严厉的要求他们听团长的军令，就在原地执行军事行动，不可以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 两士兵很快被骂回来了：“指导员，嫂子不让跟着。” 李胜利：“……” 施振堂没有判断错，狡猾的敌特确实是声东击西。 他们派到山头的才两个人，从山尾这边上来的至少有十个。 只不过刚冒头就被施振堂他们用火力打得节节后退，最终敌方死伤过半，剩下的三个亡命之徒想往回撤。 施振堂下令追击。 一个敌特看到没有退路，他拉响了身上的炸药包。 轰！ 巨大的爆炸力量掀起一片山坡泥石，四周树木被拔根而起，撕裂的树枝像暗箭一样从天空落下。 “快躲到树后，快。” 施振堂连忙让士兵们躲。 每个人都赶紧找躲藏地点。 唯有施振堂为了下令而暴露，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奋力扑上来，将他扑得往坡下滚了几滚。 与此同时，施振堂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暗香。 “玉珠！” “振堂，快叫兄弟们走。” 想必就是刚才那声爆炸让山体产生了大滑坡。 第500章 大结局 施振堂没有问媳妇为什么会来，他想到了她那个三年前的预见。 知道媳妇的出现绝非偶然，夫妻俩很有默契地凝视对方，无声胜有声，他急忙转头叫士兵们：“快往外跑，山体要滑坡了，快跑。” 至于另外那两个敌特，他们离那个拉爆炸药包的人那么近，想必已经被炸得粉碎。 士兵们听令赶紧往森林的另一头跑。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轰隆隆的落石滚动声。 排山倒海的山体倾斜而下，仿佛整个森林都在抖动。 施振堂拉住田玉珠的手急忙往来的方向跑……身前身后有落石雨点般砸下来，断裂的树稍纷纷倒塌。 一切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颠覆，密不透风的灰尘让人快要窒息。 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凭着本能疯狂的奔跑。、 有一瞬间田玉珠心里有种绝望的想法。 能和他死在一起，而且是在这样的风水宝地，也挺好的。 又想，可是又死得有点不甘心，毕竟家里的儿子和女儿还那么小…… 一棵倒塌的树突然朝着他们砸了下来。 振堂！！！ 田玉珠感觉到后脑被重重一击，她脑海里的思绪像潮水一样急速退去。 在那瞬间，唯一的那一缕想法，就是呼唤出这个名字。 随后就是两眼一黑，整个身体往下沉，一切都消失无踪，陷入无止尽的黑暗之中…… …… 两天后。 整个军区陷入一片悲愤之中。 所有士兵，包括和施振堂去山尾执行任务的那五个士兵全都找到了，虽然有轻伤重伤，但好在都活着。 偏偏施振堂两口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文建工每接一个电话就失望一回，他拍着桌子大声骂：“找，他娘的给我进山接着找。” 鹿望坡山顶造成前所未见的大滑坡，竟然露出了王陵墓的顶端。 秦旭这边忙着给省里打电话汇报情况。 他放下电话，又给军区打去寻问施振堂和田玉珠的情况，得到的仍然是没找到。 这个消息传遍了所有认识他们小两口的人。 没有一个人不心痛不流泪，厂子里的军嫂们连干活的动力都没有了。 独眼龙只能站出来说话：“你们小看了施团长不是，你们小看了玉珠不是？就他们两口子的本事，哪那么容易死，我告诉你们，都给我提起精神头来好好干，否则等玉珠回来拖了货源，她肯定得发脾气。” “对，咱们得有信心，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干。”王秀娣眼泪汪汪的说。 小老头儿也是话完一转身，躲他的小屋里抹眼泪去了。 远在海外的宫厚森也接到了电话，让他诧异的是，这个电话竟然是小络绎给他打的。 “太爷爷，我现在该怎么办？” 孩子小小的年纪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 等了两天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他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场。 吩咐张子梅：阿姨，这件事情不要让妹妹知道，老家那边，也别让老祖知道。 宫厚森悲痛的同时，情绪又被小家伙给感染。 他压制着自己沉声道：“不要害怕，公司的事情我自会打电话让他们一切照常，你只需要等待。” 宫络绎点头：“好。” 正如宫厚森所说，珠联璧合的店面，工厂，公司财务运作，全在他的安排下照常进行。 上上下下每个人只字不提事件，大家都在等待，等待着奇迹发生。 时间一晃过去十天。 省里派下来的考古队进驻硕池镇。 这次秦旭说什么也要跟他们上山，自从知道田玉珠两口子失踪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低落和痛苦。 没想到队伍刚刚到达鹿望坡山门前，就看到两个衣衫褴褛，互相搀扶着走出来的人。 虽然他们憔悴不堪，整个人仿佛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可他们……还活着！ “振堂，玉珠？” 秦旭震惊得嘴角一抽，面部扭曲着嚎的一声痛哭出来。 他冲上去紧紧的拥抱着他们，激动得心脏砰砰跳：“你们还活着，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慢点慢点，疼。” 施振堂推了推他，能不能别抱这么紧啊？ “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秦旭赶紧放开，眼泪水擦都擦不完，扭头叫吓得愣在当场的考古队员：“快给他们水，他们就是失踪的施团长和田玉珠。” …… 半个月后。 田玉珠的手臂依然打着绑带，她穿着睡衣，身边躺着两个小家伙。 已经长大成成年狼的小黑坐在床脚不远处。 小黑体型巨大，平时都不敢再带它出门，那次田玉珠和施振堂失踪后。 这个没能找到主人的家伙大病了一场，此时也正在恢复中。 “妈妈，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妹妹睡着了，小络绎终于忍不住好奇。 田玉珠看向同样脚上包着中药包的施振堂一眼，两口子会心而笑。 她缓缓告诉了儿子当时的经历…… 当她和施振堂同时被大树砸到的时候，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巨石后有个隐秘的山洞。 里面跑出那个两米多高的黑毛巨人，是它把他们夫妻俩拖进了山洞躲过落石。 后来他们醒过来之后，对方并没有伤害他们，反而会时不时的往山洞里扔点猎物。 就这样，两人挨了十天，体力恢复些后才在那动物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了出来。 现在想起来，田玉珠觉得对方并没有敌意，只是它不懂得表达而已。 而且她怀疑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野人。 这件事情在几年之后也得到了印证，鹿望坡森林里确实有野人的活动痕迹。 “妈妈，那那个野人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 宫络绎眼眸亮晶晶，以后如果遇到，他一定要好好感谢它的。 田玉珠抿唇笑：“是，它是爸妈的救命恩人。” 施振堂拐着脚来到床前：“问题问完了吗，可以回自己卧室了吗？” 宫络绎嘴角一绽耍赖：“爸爸妈妈，今天晚上我和妹妹要跟你们睡哦。” 嗤，这小子！ 谁能想像得到，十几年后那个浑身散发着冷峻气场，永远不会透露出有一丝一毫情绪的公司总裁，竟然也有这样撒娇的一面。 此时人到中年，已经是司长级别的施振堂看儿子有点不顺眼。 “玉珠，你快点给他找个媳妇，人这辈子不能老是工作工作，我等着抱孙子呢！” 依然面容姣好的田玉珠笑道：“我管不了他，连闺女都管不了，随他们去吧！” “也是。”男人走过来从身后拥抱着她：“别管他们，咱们好好想想等我休息的时候去哪旅游。” “旅游，你这么忙，下辈子吧！” “那不行，这辈子也得学会享受，下辈子咱们再换另一种活法。”施振堂亲吻媳妇的额头，温情脉脉：“别忘了你的话，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 田玉珠幸福甜蜜的笑：“好啊，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在一起。” “好！我爱你，媳妇。” “我也爱你，振堂！”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几辆豪车驶进院子。 今天是施振堂的生日，儿子闺女，侄儿侄女全来了，还有哥哥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家人。 田家这头的所有兄弟和姐姐也都来了。 整个家热闹非凡，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每位看过这本书的小伙伴，感谢每位送过礼物的小伙伴，正因为有你们相伴，小玉才有走到今天的动力，万分感谢，咱们下本书再见！！！在此小玉祝福大家一切顺意，幸福美满！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