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红什么》 第1页 《你脸红什么》作者：三荀【完结+番外】 文案： 人人都说陆家的大少爷成熟稳重，不苟言笑，雷厉风行，是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优质alpha，却在某天，在家人领回来的一只垂耳兔异种omega面前，慢慢地红了脸。 异种omega信息素全无，被所有人当成beta，直到第一次进入发热期，浓郁香甜的信息素横冲直撞，他红着眼睛，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小心翼翼又委屈地说：「哥哥，你标记我一下嘛……」 温柔人类攻∧乖巧甜心异种受 年上，日常向，大概是个治癒系的小故事｜有副cp｜攻受年龄差五岁，无血缘关系｜在一起时均已成年｜文中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私设很多｜非 感谢亲友送的封面～ 内容标籤： 幻想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临川，姜原 ┃ 配角：各种小可爱们 ┃ 其它：点个预收叭~ 一句话简介：月亮也会只守护一颗星星 立意：浪漫和童心不应该被遗弃 第1章 姜昀 01 「你弟弟已经接回来了，就在楼上，你可以去看看他。」 陆临川刚进门，就听见他的父亲陆麟说道。陆临川朝他望去，就只见他揣着份报纸，鼻樑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闭着眼睛，表情放松，看上去在养神，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和命令。 陆临川顿了一下，在玄关处蹲下身换鞋。 关于这个弟弟，他并不是今天才知道。早在一周前的某一天，陆麟就忽然和他提起了这个弟弟。 陆临川还记得，那天陆麟突然把他叫到房间里，一脸严肃并且毫无预兆地说：「几天后我会把你弟弟接回来，身为陆家的继承人，我希望你对你弟弟不要有偏见。」 那时候的陆临川刚想说些什么，但是陆麟的话却让他没了继续交谈的念头。 「这是通知，你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放心，陆家的继承人只有你一个。」 ——父亲，alpha，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似乎就是永远不容置疑、不允反驳的存在。 说实话，陆临川从来没在意过继承人这个身份，反倒是他的父亲陆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是陆家的继承人，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像背负了这一个身份，就如同拷上了一条枷锁，而他却没有挣扎的余地。 陆临川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只感到非常的疑惑，却从没担心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会抢了他的位置。 ……相反的，他甚至更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来取代他的位置。 什么狗屁继承人，也不是特别的在乎。 一开始，陆临川还怀疑这个来路不明的弟弟，是他父亲在外头留下的风流债，还疑惑着他的母亲为什么知道这事之后还如此的淡定，甚至期待着他的到来。 后来那天晚上，他的母亲卜梦川温声细语地说：「你爸没和你说明白吧？你爸就那样，就爱端架子。」 「姜叔叔你还记得吧？」说到这个的时候，陆临川记得卜梦川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姜叔叔，他……他走了，你爸说的，意思就是我们要把姜叔叔的孩子接过来扶养……」 「那个孩子……」卜梦川说到一半，轻轻地嘆了口气，她稍微低下头的瞬间，陆临川瞥见了她泛红的眼角。 卜梦川没再说什么，她只是拍了拍陆临川的肩膀，嘆息着离开，连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百合花的信息素的味道，都染上了一丝哀伤的气息。 于是陆临川从她的字里行间，明白了那个所谓的「弟弟」——姜叔叔的孩子，大概是要一直待在陆家了。 以陆麟长期以来严词厉语和雷厉风行，陆临川还真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的来到，究竟是好还是坏。 只片刻间，陆临川收回思绪，换好了鞋，走上楼。 「他的状况不太好，你别吓着他。」 陆临川刚踏上第一级阶梯，听见身后陆麟平静的声音。 陆临川回头看了一眼，陆麟靠在沙发上，依旧低头看着报纸，银框眼镜下的目光，从进门到他开始上楼，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半分。 陆临川「嗯」了一声，一步一步踏上阶梯。 大理石铺就的楼梯在精緻繁杂的吊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晶莹透亮，一级一级的阶梯螺旋式的叠上去，陆临川步子轻轻地踏上去，只留下轻微的「嗒嗒」声。 到了转弯处，快要看不到他的身影时，陆麟才抬头，朝他的背影望了一眼。 姜叔叔。 姜昀。 陆临川心里默念着。 印象中，姜昀的面容已经模煳，陆临川绞尽脑汁，才依稀想起，那是一个拥有着清苦的草药味信息素的omega，温柔，漂亮，自由又潇洒，声音干净清软。 小时候的他喜欢缠着这位姜叔叔给他讲故事，以至于过去这么多年，即使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他的容貌，但那温柔悦耳的声音，依旧寄存在他的脑海里，只轻轻一念想，便很快从回忆里捕捉到那道声音，像是饱满的气球漏了点儿气，轻轻地在耳边萦绕。 姜叔叔。 那位温柔可亲的姜叔叔。 小时候给他讲故事的姜叔叔。 —「他走了……」 陆临川已经十五岁了，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母亲带着点哀恸地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2页 陆临川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 这个房间之前是姜叔叔的。姜昀是陆老爷子从院收养来的孩子，他和陆麟从小就是很要好的朋友。长大后的姜昀活得自由，恣意潇洒，时不时会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给他们寄回几张明信片。 而他回到陆家时，就是陆临川缠着他让他讲故事的最好机会，故事的内容，大多是他奔走在世界各地的所见所闻和奇闻轶事。 只可惜，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而现在这个房间里，住着一个小孩儿，现在是他的弟弟。 卜梦川前几日同他说过，这个小孩儿，叫姜原。 陆临川轻轻敲了敲房门，没有回应。 等了片刻，他轻轻推开门，整个房间被拉拢起来的橙黄色的窗帘煳上了一层暖黄色的色调，房间里的陈设一如既往，干净，整齐。房间很安静，在金黄色的笼罩下，莫名有几分诡异。 ——房间里空无一人。 陆临川站在房间中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床——有躺过的痕迹。 躲起来了？ 正思考着，忽的他捕捉到了一丝动静。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会在十三岁左右开始分化。陆临川十三岁便分化成了alpha，一个优质的alpha。而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的继承人，陆临川从小就开始接受各种训练，视觉和听觉都要比一般人要敏锐些。 而这一丝动静，就让他确定了发声源——衣柜。 陆临川走到衣柜前，轻轻唤了一声：「姜原？」 衣柜里似乎又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动静。 陆临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衣柜上轻轻敲了敲，然后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还保留着姜昀曾经穿过的衣服，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清苦的草药味，仿佛和这个房间里停滞的时间一同被封存着，沉淀了许多年。 而那些为数不多的衣服，从衣架上被扯了下来，凌乱地堆在一起，裹在一个小小的身体上。 「姜原。」陆临川又唤了一声，用衣服裹着的人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脸很小巧，眼睛被白纱布蒙着，披着衣服的脑袋下垂着一对白色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十分柔软的耳朵。 ……咦？ 耳朵？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这篇应该是一个平平淡淡可可爱爱的治癒系小甜饼~ 第2章 弟弟 02 小孩儿只是虚虚地抬了一下头，很快又垂下了脑袋，并且往里缩了缩，后背抵在衣柜上，双手紧紧抓着裹着的衣服，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陆临川确定自己没看错，在裹着的衣服里露出的那截毛茸茸的柔软的，的确是耳朵。 兔子？ 兔子？！为什么会有兔子耳朵！！这他妈难不成是个异种！！？ 陆临川被惊得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爆炸了的世界观还没有缓过来，倒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他，曾经养过一只小兔子。 那只小兔子又白又乖，安安静静地待在笼子里，当他把手伸过去时，不仅不害怕，反而还主动蹭了蹭他的手。 便是这一个举动，将陆临川的心萌了个一塌煳涂，当即就在宠物店里将这只小兔子给买了回家。 ——结果却被陆麟怒斥了一个下午。 「人家老师等着你上课呢！你在这玩什么兔子！？」那是陆麟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和斥责。 「老师说了休息的……」他试图解释，陆麟却没打算听。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玩物丧志！」 那个年纪的陆临川虽然觉得很委屈，却没有和父亲顶撞的勇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养一只可爱的兔子就是玩物丧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亲让下人把兔子送走，他的家教老师也在为他说话，最终陆麟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什么才是该做的事情？ 那时候的陆临川还会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他想不明白。 而当他按照陆麟的要求一步步走下去，却已经习惯了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仿佛陆麟安排好的一切，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如今的他再次思考这个问题，却依旧找寻不到一个结果。 「原原？」一道温柔亲和的声音插.进来。 陆临川回头，正是她的母亲卜梦川。 「小川也在啊。」卜梦川说着走过来，陆临川让了一下位置 卜梦川一眼就看到了在衣柜里缩成一团的姜原，朝他伸出双手，「是阿姨哦。」 陆临川看着姜原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僵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一般地将手搭在了卜梦川的掌心上。 卜梦川把姜原从衣柜里轻轻抱了出来，抱在怀里温声哄道：「怎么躲衣柜里去了？是不是想和阿姨玩捉迷藏啊？」 「刚刚的是哥哥哦，原原不用怕，哥哥一点都不凶哦。」 卜梦川抱着哄了一会儿，陆临川突然听到一道细微绵软的声音说：「衣服……」 「衣服？」卜梦川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在衣柜里乱七八糟裹着的衣服。 她拿起一件大衣递给他，姜原立马紧紧地抱着这件衣服。 「衣服上有爸爸的味道对不对？」卜梦川失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姜原的脑袋。 第3页 清苦的草药味，和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 姜原已经有四年没闻到过这个味道了，也有四年没见过那个人了。 熟悉的味道，会让他感到心安。 卜梦川又哄了一会儿，才把姜原放到床上，对陆临川说：「跟我出来。」 陆临川跟她站在房间外，卜梦川掩上了房门，轻轻嘆了口气，嘴角才抿着点笑意说：「吓到了吧？」 陆临川安静了几秒，说：「一点点。」主要还是太过于世界观爆炸，倒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身为alpha，他的心理素质也要过硬。 「我之前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卜梦川深深吸了一口气，骂道：「谢亦殊那个混蛋真他妈不是东西！」 说话一直温声细语的卜梦川，这大概是头一遭在自己儿子面前爆了粗口。 谢亦殊？ 陆临川依稀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姜叔叔执意要嫁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姜昀虽然是陆老爷子从孤儿院收养来的，但老爷子对他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当初姜昀执意要嫁给谢亦殊的时候，最反对的人，无非就是陆老爷子，两人也为此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争吵。 可陆老爷子终究是拗不过姜昀的执着，无奈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这一同意，就让他们所有人，在婚礼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姜昀。 大概是觉得一时间的只言片语也说不清，卜梦川便只是长话短说，听起来平静的声音下又难以掩饰的颤抖：「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做的是非法人体实验。」 陆临川瞳孔勐地一缩，脸色也随之一变：「人体实验？」 「是啊，」卜梦川从虚掩的门缝中看着坐在床上，安安静静抱着衣服不动的姜原，眼睛蓦地有些泛红，连声音也不可遏制的带上了些哭腔，「原原……你也看到了，还有你姜叔叔……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一点儿也联繫不上，他走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陆临川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无法想像，那个亲和随意、温柔却又活得恣意潇洒的姜昀，被禁锢着进行残忍的人体实验时，会有多痛苦？ 失去自由，联繫不上亲人，最信任的爱人的背叛…… 「要不是警方调查出来那个人在做什么，估计我们会一直被隐瞒下去……小昀，也早就在四年前，被这个畜牲活活折磨死…… 「幸好原原还在，也不知道这个孩子遭了多大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状况可比现在差太多了……」 卜梦川没法忘记，第一次见到姜原的时候，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里输液，眼睛被渗了血的纱布裹着，整个人疼得缩成一团。 被救出来之后，还哑着嗓音，仿佛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问：「你们要把我带到另一个实验室去吗？」 …… 「算了，不说这个了。」卜梦川仰起头，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让他再休息休息吧。」 陆临川点点头，再推门走进房间时，姜原已经抱着衣服睡着了。 他的唿吸很清浅，陆临川轻手轻脚地帮他盖好了被子就走出了房间，生怕多一个动作就会把他给吵醒。 陆临川下了楼，沙发上早已没了陆麟的身影，卜梦川在厨房里和张妈一起准备晚餐。 卜梦川喜欢烹饪，即使有佣人，但家里的饭菜也大都是她做的。 陆临川走到沙发旁，茶几上放着陆麟之前揣着份那份报纸，大大咧咧的摊开着，简直是怕他看不到似的。 陆临川拿起那份报纸，上面黑色加粗的标题，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报纸上说，近日警方发现了一个非法地下实验室，解救了一批被作为试验品的人类，但却没有报导和姜原同样的其他异种。 陆临川皱着眉头看到最后，却蓦地脸色一变。 报纸的最后，写着：非法实验室的幕后黑手至今仍未抓获。 第3章 哥哥 03 「原原，醒醒。」陆临川轻轻拍了拍姜原。谁知道他在心里默念了「原原」这两个字有多少遍，这才没有那么别扭地将它念出来。 姜原垂着的耳朵动了动，随后警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是哥哥。」陆临川模仿着卜梦川的语气，温声说道。 他其实还不太能适应这个「哥哥」的身份，并不是介意「弟弟」的存在，而是他从小到大，一直被以继承人的身份要求。 为了显得自己稳重，他不苟言笑，平时也沉默寡言，以高冷来伪装自己，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爱好。久而久之，把人设活成了自己，虽然的确是显得有几分稳重，但也找不回自己最初的模样。 「哥哥……」姜原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喃喃自语。 陆临川拿了一件自己的毛衣，小心翼翼地避开姜原的伤口，套在他身上。 见他没有抗拒和排斥，陆临川才轻轻抱起他。 ——很轻，比想像中的还要更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多少重量。 姜原今年十岁，可是他抱起来却感觉，怀中的人只有七八岁的重量。 难道是除了alpha之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这么轻吗？ 陆临川刚抱起姜原，手臂上似乎蹭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他低头，视线从姜原的嵴背上略过—— 第4页 他的手臂轻轻拖着姜原的屁股，稍微往上一点的位置鼓起了一小团，撑着布料，似乎也能感受到它的蓬松柔软。 陆临川：？ 尾巴？？？ 陆临川心下意味不明，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抱着姜原下楼。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但现在陆临川抱着姜原，就察觉到了——怀中的人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一般来说，身为alpha或omega，即使在没有分化之前，也是会拥有信息素。哪怕是再怎么劣质的alpha或者omega，都不可能没有一点点的信息素。 ——这是alpha或omega和beta之间的一个区别。 没有信息素，难道是个beta？ 可是，姜昀是个年轻漂亮的omega，而谢亦殊这个疯子也是个alpha。 alpha和omega的结合，又怎么可能生出一个beta？ 陆临川疑惑不解。 正如alpha和omega都拥有信息素一样，姜原在被陆临川抱起的那一刻，鼻尖就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甜的玫瑰花的味道，很好闻。 ——那是陆临川的信息素的味道。 陆临川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复杂，抱着姜原下了楼。 「下来啦，洗洗手，准备开饭。」 卜梦川将菜餚一道道摆上桌，或许是为了庆祝姜原的到来，卜梦川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相当丰富，可谓是「满汉全席」。 陆临川洗了手，又用温水浸湿毛巾，在姜原手上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原原坐这边。」卜梦川拍了拍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位置，陆临川把姜原小心翼翼地放到椅子上，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需要阿姨餵你吗？」卜梦川温声说。 姜原身体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耳朵轻轻甩过来甩过去，小声说：「不用。」 他摸索着拿起眼前的勺子，低着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吃着饭。 卜梦川笑了一下，忙不迭地给他夹菜。 「原原来到这里不用担心，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陆麟一改往日里的不苟言笑，难得温和地说。 陆临川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印象中陆麟这么和蔼地说话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大多数时候，还是因为他考试拿了第一，又或者是获得了什么奖。那时候的陆麟，还会和颜悦色地夸奖几句。可是后来，他的要求越来越高，陆临川拿再多的第一，获得再多的奖项，也鲜少的再得到陆麟的夸奖。 好像变得越来越优秀，是对他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 姜原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其实他并不知道，「家」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一直被限制在实验室里。实验室很大，有时候很吵，有时候又很安静。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最温情的，不过是一道温和、却带着点哀伤的笑意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和自己诉说着他曾经所经歷过的有趣的事。 ——那是他还未曾涉足的，属于「外面的世界」的事。 只可惜，那一点点的温情，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也因为过于遥远，姜原已经记不起他的容貌，就像是脑海里的一团雾，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 晚饭过后，陆临川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依然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他在今天，多了一个弟弟。 而且还是一个拥有着兔子耳朵和尾巴的弟弟。 他摸过搁在床头的手机，点进青聊，给孔嘉羽发了条消息：【我当哥了】 孔嘉羽很快回覆：【？我怎么感觉你在跟我炫耀似的？？？当哥很了不起？？？】 【姜叔叔的儿子？？】 孔嘉羽是孔家的少爷，孔家和陆家是世交，他俩打小就认识，陆临川小时候可没少因为被他偷偷带着玩儿而被陆麟教训。 自然而然的，孔嘉羽也知道姜昀的存在，姜昀在的时候，陆临川小时候偷偷跟孔嘉羽熘出去玩，都是姜昀在给他放风。 陆临川选择性地忽略他的第一条回復，在对话框了打下一个高冷的【嗯】 点击发送。 过了一会儿，陆临川又补上一句：【弟弟很可爱】 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孔嘉羽说，自己的弟弟是个异种的事。 孔嘉羽：【……】 【我现在确定你是来炫耀的了／鄙视】 【你等着，改天我就把姨娘家的表弟给接过来】 【就你有弟弟！】 陆临川把手机搁在一旁，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蓦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 陆临川坐起身走出门，轻轻敲了敲隔壁房间，然后推开门。 「嗯？小川，你来得正好。」卜梦川正拿着一条用热水浸湿了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姜原的眼睛。 摘下来的白纱布被丢在一旁，姜原的眼睛漆黑仁圆，干净，纯粹，宛如秋日里平静澄澈的潭水。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此时却灰濛濛的，仿佛煳上了一层薄膜，没有光泽。 若是这双眼睛恢復如初，该是怎样震慑人心的光景？ 陆临川有一瞬间的愣怔。 「唿——」卜梦川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笑着说：「原原真乖，让哥哥给你洗澡好不好？」 第5页 陆临川：？？？ 陆临川：「嗯？我，我……」 卜梦川边走边叮嘱说：「记得调好水温，不要太高。我先处理点事情。」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哦对了，洗澡的时候尽量不要让水进眼睛，还有洗完了记得给眼睛上药哦。」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陆临川愣在原地。姜原微微抬着头，朝着他的方向。朦胧幽深的眼睛里倒映着陆临川的身影。 陆临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救命！虽然平时他被陆麟以继承人的身份严格要求，学习这学习那，但他真的没学过该怎么带小孩儿啊！ 姜原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不吵不闹，只是仰着头，灰濛濛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眼前的方向，柔软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看起来格外的乖巧。 ……有点可爱。 浑身带着点勐男气质的陆临川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点被这个弟弟可爱到了。 「我，我先去放热水。」 房间里都自带浴室，陆临川调好水温，等待的同时摸出手机，再次给孔嘉羽发消息：【你知道要怎么带小孩儿吗？比如洗澡什么的嗯……】 孔嘉羽：【？？？你问我？？】 【我一个独生子你他妈问我？？】 【洗个澡有什么难？扒光了搓两下不就好了？？】 陆临川：。 他真是脑抽了才会问这个人。 浴缸里的热水氤氲瀰漫起裊裊的水雾，陆临川将手在水里轻轻划了一下，水温刚刚好。 陆临川绕回房间，把姜原抱到浴室里，放在一张凳子上，帮着他把毛衣给脱了下来。 「等等，忘了拿换洗的衣服。」陆临川又出了浴室，姜原坐在凳子上，摸索着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姜原的衣服在几天前卜梦川就让人准备好了，陆临川随手挑了几件，又拿了一件浴袍，才匆匆返回了浴室。 推开门，水雾缭绕，陆临川适应了有些白茫茫的浴室，一时间愣在原地。 ——姜原已经脱完了上衣，背对着陆临川，他的身板很瘦小，白皙的后背上布着或大或小的针眼和圆形的红色或肉粉色疤痕，还有几处或青黑或紫红色的淤青。 那是姜叔叔的孩子，而同样身为父亲的谢亦殊，却残忍地将自己的骨肉，毫不留情地当成了实验品。 陆临川正发着愣，姜原轻轻的一声喷嚏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沉默地走过去，把浴袍挂在一旁。 帮着姜原把裤子脱了的时候，陆临川瞥了一眼，还真是尾巴。 浴缸对姜原来说有点大，陆临川把热水放满，小心翼翼地将姜原放进浴缸里之后，水直接漫过了姜原的眼睛。 「唔……」 「！」陆临川手忙脚乱地把他捞起来，尴尬地说：「呃……抱歉。」 「咳咳……」姜原被水呛了一下，坐在凳子上缓了一会儿。 眼睛被那一下水没过，又涩又难受，姜原抬起手想揉一揉，被陆临川抓住了。 「别揉。」陆临川拿了另一条干净的干毛巾，覆在他的脸上，在他眼睛周围轻轻地按了按。 「好了，闭上眼睛缓一缓。」 陆临川把浴缸里的水放出了一些，才松了口气。 挤了点洗髮水，陆临川在姜原的脑袋上轻轻揉搓出泡泡，才让姜原自己慢慢地搓。 姜原洗得很慢，还把掌心中的泡泡送到鼻子边闻了闻。 「是柠檬味。」陆临川说。 「柠檬……」姜原小声重复了一遍，继续搓脑袋，还往耳朵背上洁白柔软的毛给搓了搓。 等他搓得差不多了，陆临川拿起花洒，小心翼翼地洗掉他脑袋上的白色泡泡。 姜原不太舒服地「唔」了一声，声音很轻：「耳朵……」 「什么？」陆临川停下花洒，没听清。 「耳朵，」姜原闷声说，「进水了……」 陆临川迷茫了一下，然后起身，说：「你等等。」 片刻后，他重新回到浴室，手里多了一条卜梦川的蓝色髮带。 陆临川提起姜原的耳朵，用蓝色髮带绑了两下耳朵，把它拎起搁在脑袋上。 「好了。」 视线里一片漆黑的姜原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人提了一下，有些不太舒服。他试着动了动耳朵，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 姜原：？ -------------------- 作者有话要说： 卜梦川：我让你不要让伤口进水你**直接给我淹了？？？ 第4章 变化 04 洗完澡，姜原坐在床上，被陆临川套了一件宽大的、毛绒绒的浴袍。 陆临川拿了吹风机，耐心地给他吹头髮。姜原的头髮是浅灰色的，捏在手里很软很细，吹干之后有些蓬乱。 陆临川顺带把他的耳朵也吹干了，温热的风吹得暖烘烘的，很舒服，姜原下意识甩了甩耳朵。 耳朵轻轻蹭过陆临川的手背，痒痒的。 陆临川又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那只兔子，下意识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尾巴要吹吗？」陆临川关了吹风机问道。 「嗯。」姜原轻声应道。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澡的原因，他的脸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给他原本苍白的脸平添了几分气色。 陆临川掀开一角浴袍，露出他的尾巴。 第6页 尾巴湿了之后粘在一起，显得又小又瘪。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暖黄色的窗帘时不时被窗外的风吹得轻轻晃动。 天花板上精緻繁杂的水晶吊灯，白炽的灯光错落在他们身上，陆临川有一瞬间想到了，曾经的某一个冬夜，他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坐在床上，身后的姜昀拿着吹风机，一边说笑一边给他吹头髮。 那时的他，总是在洗完澡之后，跑到姜昀的房间，让他给自己吹头髮，而姜昀对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姜叔叔，你说，为什么父亲他总是对我这么凶呢？」 姜昀一边吹一边揉搓他的脑袋：「哎，别管你爸，他就是嘴硬心软，别扭得要死！咱们川川要是有什么需求，随时找你姜叔叔。」 他抿着嘴说：「好。」 只可惜后来，姜昀离开陆家之后，再没人能在陆麟斥责自己时为自己说上几句话，也没有人能肆无忌惮地带他出去疯玩儿，为他买各种新奇的玩具。 即使在他离开之后，这个房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所有的物品和陈设，都与当初不差一分一毫，为的就是，如果有一天他回来，这个房间依旧是他喜欢的样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回来。 只是， 一晃十年，物是人非。 陆临川轻轻地唿出一口气，拿着吹风机轻轻的把他的尾巴吹干，才重新变成一团白色的、蓬松圆滚的球。 陆临川没忍住，伸手揉了一下，的确是毛茸茸的软软的。 头髮和尾巴都吹干之后，姜原才脱下了浴袍，换上了陆临川准备的保暖衣，摸索着穿上。 陆临川准备好给他眼睛要上的药，回过头来看他拽着衣服就要往头上套。 「反了。」陆临川伸过手，帮他把衣服拨正，在从脑袋上套下去，「伸手。」 姜原从衣服里探出脑袋，柔软的头髮被蹭得乱蓬蓬的，他捋了捋衣服的领子，晃了晃脑袋，垂下来的耳朵也随之晃了晃。 陆临川抿着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许。 「现在给你上药。」陆临川说罢，轻轻捏着姜原的下巴，使他抬起头，额前的髮丝微微向两边拨开，露出那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嗯，可能有点难受，稍微忍一下。」陆临川轻声说着，放得温和的语气和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着实有点违和。 他捏着药水瓶，下意识屏住了唿吸，小心翼翼地往姜原的眼睛里滴了药水。 一瞬间的刺痛让姜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后刺痛才慢慢褪去，逐渐感受到一股清凉，眼睛的酸涩感也慢慢减淡。 陆临川用纸巾把他眼角溢出来的药水和被刺激出来的生理泪水一同轻轻擦去，然后拿起一管药膏，用棉签在他眼睛周围轻轻抹着。 上完药，陆临川轻轻唿出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出了些虚汗。 原来带小孩儿还挺折腾。 陆临川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小孩儿在这个时间应该都是要休息了吧？ 姜原刚上了药，睁开眼睛会有些不舒服，于是他闭着眼睛坐在床上，耳边没听到什么动静，倒是有一股香甜好闻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突然一股力气将自己摁着躺在床上，姜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不由分说地盖上了被子。 「好了，你该休息了。」陆临川帮他把被子盖好，天花板上的灯光亮得有些晃眼，他在开关上摁了几下，白炽的灯光变成了昏暗微弱的暖黄色的灯光。 虽然姜原的眼睛目前还看不见，但陆临川还是为他打开了「夜灯」模式。 「一个人睡觉害不害怕？」昏暗的房间中，陆临川问。 姜原摇摇头。 怎么会怕呢？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漫无边际的黑暗并不会让他感到害怕，反而是那无尽的死寂，有时候会让他没来由的心悸。 虽然姜原表示自己并不害怕，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陆临川又是在床边的衣柜里找到他的。 「怎么又躲里面去了？」陆临川看着眼前在衣柜里卷着衣服缩成一团，还没睡醒的姜原，抬手小心翼翼把他抱到床上。 姜原的睡眠很浅，几乎是被抱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醒了。但即使睁开眼睛，他的视野里也是一片漆黑，鼻尖萦绕着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便也没有挣扎。 「醒了？」陆临川低头的时候瞥见他那双暗无光泽的眼睛，深邃幽黑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面容。 见到他醒了，陆临川索性把他领到洗手间，洗漱过后又领着他下了楼。 「原原这么早就起了？」卜梦川笑着说，招唿他俩过来吃早餐。 陆麟已经吃过早餐去了公司，耳边只有卜梦川在逗姜原的声音。 陆临川瞥了一眼，卜梦川揉着姜原的脑袋，笑得一脸灿烂。 陆临川其实很少有能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卜梦川只是淡淡地笑，又或者抿着唇莞尔一笑。 虽然姜原才接回来一天，但是早在这一周前，陆临川就已经能感受到家里氛围的变化。 他觉得这种变化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仿佛他们正在逐渐回到从前姜昀还没有离开的日子。 但是说不上来的，他心里同时也有些失落——因为带来这些转变的人不是他，而他们的目光，也鲜少落在自己身上。 第7页 陆临川垂眸，敛起情绪，闷头吃完早餐，说：「我先上学了。」 「好，」卜梦川抬头看他，笑着说，「路上注意安全。」 陆临川换好鞋出门，司机谢敬辞刚好把车开过来，摇下车窗，笑道：「少爷今天很早啊。」 「谢叔早。今天早餐吃得快。」陆临川上了车，坐在后座的谢鹿鸣就扑了过来：「少爷早呀～」 陆临川轻轻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回了句「早」，然后目视前方，背挺得端正。 谢鹿鸣被他推开，又黏回来，对他在车上正襟危坐的坐姿见怪不怪，勾着他的肩膀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谢敬辞开着车打断他：「谢鹿鸣，你就不怕少爷嫌你烦？」 「怎么会！我可是少爷最好的朋友！」谢鹿鸣勾着陆临川的肩膀，「你说是吧少爷？」 陆临川淡淡地「嗯」了一声。烦倒是真的不烦，只是有点吵，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要真有一天谢鹿鸣安安静静的，他多少会觉得有点诡异。 谢敬辞是陆家的司机，跟了陆家很多年，晚来得子，所以即使他已经快要年过五十，儿子也才同陆临川一般大。 而谢鹿鸣也是和陆临川一起从小玩到大，两人关系也相当的好。 谢鹿鸣自顾自地说了好半天，突然安静下来。陆临川扭头疑惑地看他，谢鹿鸣才放轻声音说：「姜叔叔……」 陆临川：「嗯。」 车子里一时间陷入沉默，谢鹿鸣往后一靠，意味不明地唿出一口气。 「嘿！我今天早上就该早点来！还能看看原原！」谢鹿鸣双手叠着抵在脑后，十分自觉地绕开刚刚那个话题。 「你想得美，他怕生。」陆临川说。 「哎，大少爷，你呢，是我的大少爷，那他呢，就是我的小少爷，那我怎么会是个生人呢？」 陆临川：「……」听着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敬辞：「……」 「谢鹿鸣你给我安静点！不然别怪我把你丢下车！」 「老爸你好兇！这还不是因为你给我起的名字太吵了！」 谢敬辞：「……」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4 22:52:16~2021-09-17 20: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 6瓶；久 5瓶；南风 3瓶；316289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耳朵 05 荟文国际中学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光是校门就美轮美奂，高大上得让人嘆为观止。 虽然这是一所私立中学，但是却拥有着最好的师资力量和教学资源。能够进入荟文国际中学的学生，不是富得流油，就是颖悟绝伦，或二者兼有。 陆临川就属于后者。 常年有人评价，陆临川五官精緻立体，稜角分明，每一处轮廓都打造得恰到好处。成绩优异，待人彬彬有礼，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情a。 只有陆临川自己知道，他从来都不像表面上那么风风光光。 陆临川下了车，就有许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或远或近，羡慕的、艷羡的、嫉妒的…… 他虽然不太喜欢，但也早已适应了这些目光。 好像他生来就是生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同学，老师，家人……而他则从小被要求，一一回应这些目光，把自己活成他人对自己期待的模样。 「嘿！」孔嘉羽也正好到学校，一把勾住陆临川的肩膀，「这不是陆大少爷吗，好巧！」 「巧个屁！」谢鹿鸣从身后跟上来，「孔嘉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掐着点蹲人！」 孔嘉羽吊儿郎当地说：「我蹲人有错么？再说了，我蹲的也不是你，你急什么呦呦？」 谢鹿鸣翻了个白眼：「我警告你，你他妈别这么叫我！」 「难道不是么？呦呦鹿鸣……」 「靠！我看你就是欠揍！」 「……」陆临川被这两人夹在中间，闹得耳朵疼。 一直到了教室，谢鹿鸣挥手回了自己的班级，陆临川耳边才堪堪清净下来。 「哎，临川，昨晚你问的那个问题……」孔嘉羽眯着眼睛，有些好笑地说，「怎么，咱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大少要开始带娃了吗？」 陆临川：「……」 陆临川想起昨晚姜原被自己淹的那一下，扶了扶额，没有回答。 「你要是不行的话，就换我来，不是我吹，我觉得我带娃有一手！」 「……」陆临川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往他脸上拍，「闭嘴。」 孔嘉羽摆摆手回了自己的座位，陆临川坐在位置上安静了片刻，垂了垂眸。 兔子吗…… * 陆临川拿着笔，正发着怔，讲台上的老师游刃有余地讲着课，回过神来的时候，鼻尖已经不知不觉在稿纸上画下了一只兔子的脑袋。 陆临川看了一会儿，轻轻唿出一口气，把稿纸新翻了一页。 他其实还不清楚自己对姜原是什么感觉，自己的确是期待着他的到来，而照顾他的那么短短的时间里，那种意识到自己被需要的感觉，和一直被要求负起责任的感觉是明显不一样的，前者让后者有了具体的载体，才不至于更迷茫。 第8页 可当姜原轻而易举地获得陆麟关切的目光时，他也确实有些失落。 唉…… 陆临川抓了抓头髮，告诉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课堂上来。 直到下课，谢鹿鸣从隔壁班跑过来，大大咧咧地一把捞过旁边不在的同学的椅子，挤在陆临川身边。 「川哥，那个市篮球赛，你要参加吗？」谢鹿鸣靠在椅子背上，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外班人。他在陆家或者没有什么外人，一般会叫他「少爷」，但是在学校的时候，通常就是喊他「川哥」。 这个市篮球赛是市教育局联合十校联盟共同举办的一次篮球赛，进入前三名会有奖金，并且每个人都会有荣誉证书。 陆临川并不缺这一张证书，但他从小被陆麟不允许这不允许那惯了，在学校里难得的爱好也就这么点了，更何况，谢鹿鸣参加的话，孔嘉羽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那么孔嘉羽这人就算是死缠烂打也会拉上自己，倒不如自己干脆果断点。 于是陆临川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声「嗯」。 「太好了！」谢鹿鸣道。 「哎，呦呦，你怎么不问我呢？」孔嘉羽从前桌转过身，懒洋洋地说，「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你的陆大少爷？」 「那不然我眼里还有你不成？」谢鹿鸣没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 孔嘉羽直接无视他的白眼，继续说：「你说你一个beta，怎么就像个omega似的天天黏着我陆大少爷？」 「怎么，你吃醋了？」谢鹿鸣挑挑眉，饶有趣味地说。 「还有，谁跟你说omega就都是黏人的了？固化思维，要不得啊孔少爷！」 孔嘉羽：「……」 生怕这俩人又斗起嘴来，眼看着离上课也没几分钟，陆临川说：「你先回你教室吧，等报名表下来了，你帮我们把名字报上去就好。」 报名表每个班级都有，也可以和自己的搭档组队报名，陆临川便由谢鹿鸣一手操办去了。 谢鹿鸣站起身：「行。」 孔嘉羽无不嘲讽地说：「看看，陆大少爷嫌你烦，下逐客令了。」 「你别说话，」陆临川瞥了孔嘉羽一眼，「听着烦。」 谢鹿鸣反嘲讽：「呵。」 孔嘉羽：「……」 * 陆临川打开家门，一道清脆的机械女音响起：「欢迎回家~」 客厅的智能电视调到了音乐播放器，正放着一首欢快的儿歌。陆临川在门口玄关处换了鞋，走到沙发旁边，姜原坐在沙发上，暖气开得很足，他身上套了一件有些宽松的针织衫外套，眼睛依旧蒙着一圈白纱布，怀里抱着一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兔子玩偶。 姜原摸摸玩偶兔子的耳朵，又摸摸自己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摸了摸玩偶兔子的脑袋，又揪了揪它的尾巴，觉得怀中的这玩意儿好像跟自己有点像，但是又不完全像。 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奶油味，卜梦川拉开厨房的门口，探出半个脑袋，说：「临川回来了，先陪原原玩一会儿哦。」 陆临川在他身边坐下，姜原鼻尖突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是熟悉的味道。他朝陆临川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陆临川抬手轻轻揉了揉姜原的脑袋，盯着他耳朵上用红色丝带缠出来的那两个匪夷所思的大红蝴蝶结。 「谁给你系的？」 姜原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红丝带，说：「梦阿姨系的。」 声音脆脆的，又软又干净。 陆临川盯了他几秒，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姜原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扯了扯他耳朵上的红丝带，轻声笑着说：「挺好看。」 即使蒙了一圈白纱布，还是可以看出姜原呆着一张脸，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耳朵上的红丝带。 「妈，你这什么恶趣味。」陆临川看着卜梦川端过来一盘糕点出来，然后放在茶几上。 「怎么就恶趣味了，多可爱啊！是吧原原。」卜梦川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个糕点递给姜原，「阿姨做的糕点，尝尝看。」 「难道我小时候就不可爱了。」陆临川不咸不淡地说，也拿了一个糕点。 糕点是猫爪子形状的，白色的爪子，中间是粉色的肉垫，不大不小，刚好一口一个。 陆临川尝了一个，浓郁的奶香味混着胡萝蔔的清香，甜度恰到好处，中间还包裹了夹心奶油。 「呀，哥哥吃醋了？」卜梦川调笑道。 陆临川抿着嘴笑了一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姜原的嘴边。 姜原恍惚了一下，然后咬下陆临川递过来的猫爪糕点。 陆临川收回手，手背不经意间轻轻在他耳朵上蹭了一下。 「……」姜原嘴里还咬着糕点，含煳不清地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陆临川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姜原咽下糕点，舔了舔嘴角，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说：「耳朵，不可以随便摸的。」 卜梦川一听就乐了，笑着说：「耳朵是要留给喜欢的人摸的？」 「嗯……」姜原小声应了句。这是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的人对他说的，虽然他还不明白，「喜欢」到底是什么，但是只要是那个人说的话，就一定不会错的。 因为他是大兔子。 记忆中，那个大兔子总是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温声说：「这么可爱的耳朵，只有喜欢的人，才可以摸哦。」 第9页 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实验室里，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是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男人，他是愿意让他摸自己耳朵的。 于是他说：「我想给你摸，那我一定喜欢你。」 他记得大兔子虚弱地笑了一下，抬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在自己耳朵上摸了摸，然后轻声说：「我们原原，一定可以好好长大的，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原原要记住，耳朵只能给喜欢的人摸哦……」 姜原问：「大兔子的耳朵也是只给喜欢的人摸吗？」 大兔子怔了怔，片刻后才失笑说：「对，所以原原，可以摸大兔子的耳朵哦。」 他记得，那天夜里，实验室很安静，大兔子躺在他身边，温声给他讲那些他不管听了多少遍都觉得很有趣的故事。 直到入睡前，他的鼻尖依旧能闻到那一股，很清苦、但是格外让人安心的味道。 因为晚点还有晚饭，卜梦川并没有做多少糕点，盘子空了之后，她便让陆临川端回厨房里。 把盘子放进洗碗机器里后，陆临川回头，见卜梦川也进来了。 「说吧，是不是吃醋了？」卜梦川笑着说。 安静了片刻，陆临川才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还装呢你是我儿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陆临川：「……」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轻声说：「不是爸妈偏心，你姜叔叔走了，原原就只剩下我们了，他还小，又是现在这么个情况……妈妈不是说当哥哥的就应该怎么样，只是我和你爸的重心会往原原身上偏一些，会多照顾他一些，有时候可能就会忽略你……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的，」陆临川说，「我不介意这个。」 「你爸他……算了，你爸他就那个性子，怎么说都说不过来。」卜梦川揉了揉眉心，「但你别看他平时这样，其实他也很在意你的，就是这人死活要面子，拉不下脸，也不知道傲娇在那给谁看！」 陆临川抿了一下嘴角。 卜梦川看着他：「还不开心呢？来，让妈妈抱一下！」 「不……」陆临川还没来得及拒绝，卜梦川就轻轻抱了他一下，一瞬间百合花味的信息素包裹着他，席捲了心头那最后一点失落。 陆临川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脸有些红，别扭地说：「我都多大人了……」 「呀，现在知道害羞了啊！」卜梦川笑起来，「以前不知道是哪个小娃娃，每时每刻都要往我怀里钻呢！那时候多可爱啊！连睡觉也要黏着我！」 陆临川：「……」 果然这就是亲妈吗？ 第6章 花香 06 陆麟比平常回来的早一些，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长髮男人，五官端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这是我请来的私人医生，先给原原检查一下身体。」 陈茗亦一脸淡定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姜原，并没有对此表示很惊讶，大概来之前，陆麟就已经同他说了大致情况。 察觉到陆临川的目光，陈茗亦笑了笑：「放心，我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砸自己饭碗的事我怎么会做呢？」 他说着解开了姜原眼睛上的白纱布，回头发现三个人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 「都给我出去，我需要一个舒心的环境给病人检查身体。」陈茗亦不允反驳地说。 陆麟倒没有因为他的不客气而感到冒犯，让卜梦川和陆临川，连着自己也都一起出去了。 卜梦川担心姜原会害怕，还特地哄了一分钟才出去。 陆临川回了自己房间，兜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他掏出来一看，都是孔嘉羽和谢鹿鸣发的没有什么营养的消息。 大概是废话了一堆，陆临川都没有搭理，最后孔嘉羽和谢鹿鸣都不约而同地提起了姜原。 孔嘉羽：【让我看看弟弟有多可爱】 谢鹿鸣：【原原是个什么情况？】 陆临川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明白，只回了一句：【晚点再说。】 陈茗亦在姜原房间里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他推了推眼镜说：「他目前的身体情况还算正常，当然，更具体的还需要到医院里做个全面的检查，毕竟他的体质特殊，这样也能更全面地发现他身上的问题。」 陆麟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带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让他和姜原打个照面，也好让他更理解姜原被作为实验品、变成了异种的这个问题。 陆麟和陈茗亦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不错，也是因为信得过他的人品，陆麟才特地高价请他当了姜原的专属医生。 陈茗亦留在陆家吃晚饭，一时间饭桌上竟然难得热闹了起来。 陆麟和陈茗亦在叙旧，偶尔提到姜原，眉目间的慈祥难得一见，和着卜梦川一起不停给姜原夹菜。 陆麟对姜原好，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姜昀的唯一的孩子，照顾他、对他上心无可厚非，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在姜原身上，他能够感受到身为一个父亲本该拥有的快乐吧。 对于陆临川而言，这是他无法做到的，在他身上，或许责任永远大于亲情。他从小就被父亲严格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要求，身为父亲的慈爱从来没有过多的落在他的身上，哪怕卜梦川跟他说，父亲是爱自己的，但他们依旧生疏到仿佛不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 第10页 晚饭过后，卜梦川依旧让陆临川来帮姜原洗澡，或许是想让俩人多一些交集，好让俩人尽快熟悉起来。 陆临川理解她的好意，但他真的、不会带小孩儿啊! 显然这回陆临川倒是有了一点经验，没有把水放得很满。他调好水温之后，把姜原的两只耳朵用髮带缠在一起，搁在脑袋上，才将他放进水里，让他自己洗，而陆临川就只在旁边负责给他递沐浴露、递毛巾、递衣服以及帮他穿衣服，洗完之后还要负责给他吹尾巴。 吹完尾巴之后，依旧要给姜原上药。 他的眼睛很好看，每次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他灰濛濛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面容时，陆临川总会忍不住想，等他重见光明时，那一定是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 上完药，陆临川才想起来什么，从口袋兜里摸出来一个金黄色的铃铛，晃起来叮铃叮铃响，清脆又动听。 「这个给你。」陆临川说。这铃铛是他下午被孔嘉羽和谢鹿鸣强行拉去逛学校附近新开的精品店时看到的，金黄色的铃铛在光的映照下格外的耀眼，顶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孔，圆孔下用粉色的丝带繫着蝴蝶结，蝴蝶结的中间是一只兔子的脑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到兔子，总能想到姜原，这世界观算是彻底无法修復了。最后还是在孔嘉羽和谢鹿鸣匪夷所思的目光中将这个铃铛买了下来。 「晚上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摇响这个铃铛，我能听到的。」他的房间就在隔壁，而身为一个从小被训练的优质alpha，他的听觉都比常人要敏感一些。 姜原其实对他还是有一点点的怕生，陆临川不确定有需要的时候，他会不会亲口找自己帮忙，所以只能曲线救国，用些小玩意儿来收买一下人心，也能让他不至于因为怕生而选择不找他帮忙。 姜原接过铃铛，揣在手里摸来摸去，大概是想知道它是什么形状。最后轻轻晃了几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好听。 「谢谢哥哥。」姜原说。小孩子特有的声线，总把语调拉得绵软。 陆临川：。 弟弟好可爱。 小孩儿睡得早，姜原洗完澡之后就开始有点犯困，睡下之后，陆临川才回了自己房间。 洗完澡，陆临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在脑里组织了一大片语言之后，才挑重点，拉了个小群，同孔嘉羽和谢鹿鸣简单说了一下姜原的情况。 孔嘉羽：【我操！！！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我操竟然！真的有这种实验？？？】 谢鹿鸣：【操操操操】 【我他妈恨不得一刀砍死那个人渣！变.态！禽兽！！】 【我靠这不就是前段时间的那个新闻说的那事吗！】 「……」陆临川一边听一边陪他们骂了大半夜的谢亦殊，最后终于是困得不行，开了静音才睡了觉，只剩下孔嘉羽和谢鹿鸣在小群里持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骂。 * 周末，陆麟和卜梦川忙着公司的事，于是带姜原去医院做检查的重任便落到了陆临川的头上。 只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带小孩儿经验的陆临川只能认命。 陆临川在卜梦川给姜原买的衣服里挑挑拣拣，最终给姜原挑了一件奶黄色的宽松外套。外套里是毛绒绒的，有些厚重，穿上身显得有些许臃肿，但长度刚好可以遮住尾巴。 裤子陆临川也特地挑了一条比较宽的棉裤，为了不勒他尾巴。 最后姜原简直要被他套成一个球。 藏好了尾巴，陆临川又给他戴了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帽子，将耳朵塞在帽子里，又给他系了一条围巾，简直就是全副武装。 姜原看不见，只能任由陆临川穿这穿那，尾巴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耳朵被塞在帽子里有点不舒服。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陆临川抱着他下楼，司机谢敬辞已经在等他们了。 还没到一半路程，姜原的脸就白了一大半，紧紧地抿着嘴——大概是因为以前坐得少，现在不太能适应，有点晕车。 「难受就说。」陆临川稍微松了松他脖子上的围巾，让他解解闷。 「晕。」姜原应声，抬手扯了扯帽子，把耳朵从帽子里揪了出来。 陆临川揉着他的眉心，试图缓解缓解。 「太难受的话，可以躺下来，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闻言，姜原便靠着陆临川躺了下来，脑袋搁在他的腿上。 陆临川怔了一下。 姜原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很难受，让他想起了在实验室时，被人强行灌入和注射各种试剂、药水的感觉，虽然那比这难受上千倍，但同样都不好受。 那时候，有大兔子陪在他身边，清苦的草药味的信息素能让他稍微缓解不适，但现在…… 鼻尖萦绕着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姜原记得，那个折磨他的人有一天带回了一束鲜艷娇红的花，很好看，是送给大兔子的，就和现在闻到的味道一样。 大兔子说，那些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玫瑰。 虽然和大兔子的味道截然不同，但是同样能给他带来些许的心安。 于是他下意识又往陆临川身上靠了靠。 陆临川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将身上的信息素释放出了一些，将空气中的信息素变得更浓郁。 第11页 果不其然，姜原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那他就不是beta。 可是姜原身上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陆临川感觉更迷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中秋假期，评论都发红包呀～ 第7章 问题 07 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高楼拔地而起，简洁大气，隐匿在一片片的居民区里，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家医院。 下车前，陆临川仔仔细细地把姜原的耳朵重新塞进帽子里藏好，然后牵着他走到医院门口，拨通了陈茗亦留下的联繫电话，很快就见到了亲自下来接他们的陈茗亦。 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陆临川感觉自己牵着姜原的手一下被握紧了，他低头，只见姜原小巧的脸有些许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怎么了？」陆临川蹲下身问他。 姜原小小的手紧紧拽着他的手指，抿着双唇好一会儿才说：「这里是实验室吗？」 陆临川怔了一秒。 姜原又小声说：「药水的味道……闻到了……」他不喜欢这种味道，那会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生理厌恶。 「这里不是实验室，」陆临川放轻声音说，「这里是医院。」 「医院是什么？」姜原问。 「医院就是给人看病的地方，」陆临川不太懂该怎么和小孩子打交道，他所有的温声细语大抵都是从卜梦川那学来的经验，于是他也只能模仿她的语气，「原原生病了，所以要来医院。等病好了，原原就不用来了。」 姜原很小声地「嗯」了一句。 陆临川站起身，才发现刚刚一直在前面带路的陈茗亦双手环在胸前、靠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他站起身，才挑挑眉说：「哄好了？」 陆临川点点头，陈茗亦推了推眼镜，说：「那就跟我进来吧，」然后他又看了看陆临川，对他抬抬下巴，「你留在外面。」 还没来得及应答，姜原一下子将他的手指拽得更紧了，有些紧张和不安地说：「哥哥……」 陆临川的身体一下顿住了。 见他没有反应，姜原又捏了捏他的手指。陆临川垂眸。从小到大，落在他身上的只有要求和责任，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明了地意识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那感觉真的很奇妙。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再像以往一样，过着那些不断重复、无聊而又没有意义、日復一日仿佛一眼就望到尽头的日子，尽管可能依旧按部就班，但是却突然多出了一丝盼头。 仿佛整颗心都被填充了。 于是陆临川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比之前都要更自然地说：「不要怕，哥哥就在外面，只要原原喊一声，哥哥马上冲进去。」 姜原似乎还是有点害怕和不情愿，但是却慢慢松开了攥着陆临川手指的手。 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兄弟情深」的陈茗亦「啧」了一声，过来牵着姜原进了检查室。 这家私人医院看起来比其他常规的医院要小，但是设备仪器都很齐全，陈茗亦要给姜原做一个全身的检查，陆临川只好在过道上的公共椅等待。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陆临川摸出手机，给卜梦川发他们已经到了医院、正在做检查的消息。 卜梦川没有回覆，陆临川靠着有些冰凉的椅子背，不停张望着检查室紧闭的门。 过道的灯光明亮晃眼，陆临川盯着反光的地面，突然想起了五岁那年，有一天他半夜里发起了高烧，而当时的陆麟和卜梦川都在公司里忙不过来，是姜昀半夜带着他去了医院。 半夜里的医院人不多，过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护士经过，他在病房里打着点滴，姜昀就坐在病床边上，给他讲一些好玩儿的事。 或许是因为他在生病，陆临川记得自己听故事的时候也是恹恹的，等到姜昀讲完一段，他才失落地说：「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多关心我一些？」 姜昀的回答，他已经记不清，或许是因为他们太忙，或许是总有很多很多比他还重要的事情要他们去负责，又或许他们认为，不闻不问是让他快速成长的好方法。 要独立、要快点长大，不能玩物丧志，因为他们在他身上给予厚重的期望。 他记得那时候，他盯着药水瓶里一点一点往下滴的药水，说：「姜叔叔，有时候我总在想，要是你是我的父亲就好了……」 姜昀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干爹吧，川川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干爹我，要是你爸又凶你，你就找我，干爹给你报仇！……」 时过境迁，当初说需要他可以随时找他的人，早已经离开。 而当初那个说需要他的小孩儿，现在也已经成长为被人需要的人。 * 等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检查室的门口被推开，陆临川立马站起身，陈茗亦牵着姜原出来，才一松手，似乎是闻到了靠近的陆临川身上的味道，姜原立马凑了过来，摸索着牵上了陆临川的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算良好，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眼睛每天坚持上药，过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恢復，」陈茗亦顿了一下，「当然，也不排除他体质特殊，可能会有无法检查出来的问题，毕竟在此之前，我们也没有过他这种情况的病人。」 第12页 陆临川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异种」这个情况，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只道了声谢谢。 「还有一些具体的数据，到时候我会发给你爸。」陈茗亦说。 出了医院，已经是中午，冬天的阳光总是温和的，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寒风都没有往日那么冷得彻骨。 陆临川把姜原的卡其色和巧克力色混合的格子围巾繫紧了些，打算直接带着他在外边吃饭。 街上的人还挺多，热热闹闹的，马路上的汽车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喇叭声，人们的交谈声不绝如缕。陆临川牵着姜原在街上走着，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地图，搜寻附近有没有什么饭店。 姜原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边，耳朵塞藏在帽子里，所以一切的嘈杂声，传入耳朵里都有点不太真切像是隔了一层膜似的。 有人牵着一只小金毛经过，却在经过姜原身边时，朝他叫唤了一下。 姜原明显僵住了，表情有些惊慌失措，然后往陆临川身边靠，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陆临川大衣的衣摆。 牵着狗的短髮女孩儿立马把它拉回去，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吧？它没有恶意的……」 陆临川摸了摸姜原的脑袋，说：「她在跟你道歉，原原，你要原谅她吗？」 姜原依旧贴着陆临川，闻言点了点头。 短髮女孩儿看着陆临川，他的五官长得很精緻，眉眼深邃，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光影分明，十分立体，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冷。女孩儿愣了一秒，脸有些发热，然后手中的绳子松了松，小金毛又凑上前去，不过它这会没有叫唤，而是用它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姜原的手。 姜原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自己手上突然痒痒的，他下意识地又往陆临川身边靠了靠。 女孩儿这才看向姜原，陈茗亦帮他重新上了药，依旧蒙上了一层白纱布，脸很小巧，浅灰色的头髮有些蓬软。 「椰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小朋友啊，上来就蹭。」女孩儿笑着说，又把金毛往回扯了扯，「这是你弟弟吗？真可爱！」 陆临川「嗯」了一声。 姜原全程紧紧地贴着陆临川，不敢说话。 女孩儿摸出手机，凑近了些，陆临川可以闻到她身上甜甜的信息素的味道。她脸有些红，看起来不太好意思，但是眼睛亮亮的，非常坦率地说：「你真好看，可以加一下你的青聊吗？」 陆临川拒绝起来毫无负担：「抱歉。」 「没关系，」女孩儿也没有介意，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奶糖，递给他，笑着说，「刚刚吓到你弟弟啦！实在不好意思，请你们吃糖！」 「谢谢。」陆临川接过来，装进了姜原奶黄色外套的兜里。 在女孩儿牵着小金毛离开后，姜原突然捏了捏陆临川的手指，即使看不见，但他还是仰起脑袋，问：「哥哥，世界是什么样的？」 陆临川的视线落到姜原身上。他突然意识到，在此之前，或许姜原一直是待在实验室中，外面的世界或许还未曾看过一眼，那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而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在他的视线里，是一片黑暗。 完全陌生的环境，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陆临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会多么的没有安全感。 于是他把姜原抱起来，用自己匮乏的语言，边走边说：「世界就是人们生活的载体，有花鸟树木，日月山川，有很多好看的风景，你可以去世界各地旅游……」陆临川在脑里回忆起姜昀去过的地方，给他寄来的明信片，给他讲过的有趣的事，只不过这回讲故事的人变成了他，一点一点地慢慢讲给姜原听。 「世界上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每天都在发生不同的故事，总有一天，你也会亲眼看见，或者亲身去体验这些发生在世界里的故事。」 安静了片刻，姜原又仰起脑袋说：「哥哥，我的眼睛会好吗？」 陆临川垂眸看着他，抬起手隔着帽子搓了搓他的脑袋，说：「嗯。会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7 21:19:11~2021-09-19 23: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 8瓶；和光同尘 4瓶；南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星星 08 在姜原的记忆中，他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被关在小黑屋，时不时会被强行灌下一些奇怪的药水，有时候会被注射各种药剂，还有那些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 那时候陪着他的，只有大兔子，但是大兔子也和他一样，待在实验室里，哪儿也不准去。 大兔子很虚弱，姜原印象中他的脸从来都是苍白的，躺在床上，经常会给他讲一些故事。这些故事，和哥哥刚刚讲的，非常的相似，所以世界上发生的故事，都是一样的吗？ 他对大兔子最后的印象，是记忆中模煳不清的脸，声音苍白无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的名字：「姜原，原原……」 「原原。」 姜原恍然回过神，陆临川又唤了他一声，说：「想吃棉花糖吗？」 刚从一家店吃完午饭出来，在商场附近有卖棉花糖的，陆临川寻思着小孩儿会不会都喜欢吃这些。 第13页 姜原歪了歪脑袋，说：「棉花糖是什么？」 「嗯……就是像棉花的糖。」陆临川这么形容，随后买了一朵粉色的棉花糖，放在姜原的手里。 闻起来有点香有点甜。 姜原手里紧紧抓着棉花糖的木籤，凭着感觉咬了一口。 很甜，入口即化。 姜原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我靠，你能不能别抢我奶茶？你他妈不是自己手上有？」 「相互尝一尝呗！要不你试试我的？我觉得我的比你的甜一些！」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陆临川回过头，看到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在往他的方向走来。 等到走近了，两人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同时惊讶地说： 「川哥？」 「哟，这不是陆大少爷吗，好巧！」 陆临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姜原察觉到似乎有人靠近，闻到了陌生的信息素的味道，他往陆临川身边靠了靠。 孔嘉羽对着下意识躲到陆临川身后的姜原说：「这是原原啊，真可爱！来哥哥抱抱~」 谢鹿鸣一脸嫌弃地说：「得了吧，你可别吓着人家！」 姜原手里的棉花糖吃了一半，人还躲在陆临川身后，一只手还被陆临川牵着。他抿了抿嘴角，小声说：「我只有一个哥哥……」 孔嘉羽没脸没皮地笑着说：「哎，对，你只有一个哥哥，所以我们分别是你的嘉羽哥哥和鹿鸣哥哥！」 谢鹿鸣：「……」 姜原：？ 姜原的表情有点呆，似乎不太懂理解这句话。 「行了，你走开点。」陆临川毫不客气地说，把姜原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幸好自己已经把姜原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给了他们充分的冷静时间，不然这会儿在街上遇见，这两人知道以后还指不定在大街上怎么闹腾呢。 「没事，原原，他们都是哥哥的朋友，也算是你的哥哥。」陆临川说。 姜原：「嗯……」 孔嘉羽：「来，原原，喝不喝奶茶呀？」 「我靠，孔嘉羽，你要点脸吧！」谢鹿鸣说，「你怎么能把我们喝过的奶茶给原原！还有，你赶紧把我的奶茶还回来！」 孔嘉羽：「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杯？」 谢鹿鸣：「谁他妈要喝你喝过的？」 「但是你这杯我刚刚也喝过了啊！」孔嘉羽朝他眨眨眼。 谢鹿鸣：「……」 陆临川被他们吵得耳朵疼，牵着原原往前走，「我警告你们，不要在原原面前脏言脏语。」 孔嘉羽搭话：「听到没，说你呢！别带坏我们原原！」 谢鹿鸣：「……」 孔嘉羽搭上陆临川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怎么闻不到原原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他不应该是beta啊……」 同样不明所以的陆临川摇摇头。 三个人带着姜原在街上乱晃瞎逛，姜原虽然看不见，但是听着那些似乎有生命力的声音，他会觉得特别的开心和满足，因为那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是耳朵被帽子压着不太舒服。 逛着逛着进了商场，陆临川打算找个公共椅让姜原休息一会儿，却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商场的一楼，正门进去的正中间，摆着一架钢琴，大概是可以公共用的，周围围满了人。 走近一看，正在弹琴的是一个小小的少年，穿着白衬衫和蓝色背带裤，领口繫着蓝白色条纹的领带，坐得端端正正，背挺得很直，像一个小绅士。 周围挤着很多人，被众星拱月般的少年却不受影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来来回回。 琴声悠扬，悦耳动听。 陆临川认出了那首曲子，叫《luv letter》。 姜原很认真地听了一会儿，问：「那是什么，好好听。」 孔嘉羽说：「那是钢琴，可以用来演奏。你现在听到的，就是用钢琴弹出来的，这首曲子是《luv letter》，也叫《情书》。」 「情书……」姜原重复了一遍他最后的话，隔着毛绒绒的帽子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他记住了这首曲子的名字，还记住了那好听的声音是一个叫「钢琴」的东西发出来的。 「这算什么，虽然那小子的确弹得不错，但是你陆哥哥的技术更高一筹！」孔嘉羽说。 姜原听了，用另一只没被陆临川牵着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哥哥，你也会吗？」 陆临川笑了笑，说：「会什么？」 姜原软软地说：「会让那个钢琴发出好听的声音。」 「会。」陆临川回答，抬手隔着帽子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到那个小小少年演奏完毕，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个小小少年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地鞠了一躬，随后跟着他父亲离开了。 孔嘉羽极力怂恿：「来来来，陆大少爷来给咱们露两手！」 谢鹿鸣更是一击必中：「原原想听哥哥弹钢琴吗？」 姜原脆生生地回答：「想。」 陆临川：「……」 四人穿过人群，陆临川把姜原交给孔嘉羽，他刚坐下，挺直腰板，却感觉大衣被人扯了一下。陆临川回头，姜原站在他身后，手紧紧的攥着他衣服的衣角。 孔嘉羽和谢鹿鸣都站在附近，孔嘉羽耸耸肩，无奈地说：「别看我，原原非要跟着你！」 第14页 这也没什么不允许的。 比起孔嘉羽和谢鹿鸣，陆临川才是和姜原相处得相对久一些的人，姜原对他更信任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他也并不介意姜原扯着自己的衣服站在身后，相反的，他觉得被信任的感觉很好，也觉得这样的姜原很可爱。 其实在小时候，在姜昀浪迹于世界各地的时候，在家里他更多时候还是一个人，那时的陆麟和卜梦川都忙，他经常是被保姆照顾。 一个人待久了，他那个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这样就有人可以陪伴他了，这样他就不会是独自一个人了。 因为不是小兔子小猫小狗，是弟弟或妹妹的话，陆麟就不会有理由将他们赶走。 虽然这个愿望晚了很多年才实现。 陆临川的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落在琴键上，慢慢弹奏。 姜原听了一会儿，抓着陆临川衣服的手突然顿了顿。 是《小星星》。 在实验室里睡不着的时候，大兔子除了会给他讲故事，还会给他唱歌，最常唱的，就是《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记忆中的原本模煳了的歌声逐渐清晰，和耳边动听的曲调慢慢融合在一起，仿佛是两个人隔着多年的时光，同时娓娓动听地给他讲了同一个故事。 一曲弹完，陆临川轻轻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回头发现蒙着姜原眼睛的白纱布湿了一片。 他顿了顿，牵着姜原走出人群，然后轻轻解开白纱布。 「你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们！」孔嘉羽和谢鹿鸣追上来。 姜原的眼睛湿润，眼角泛着红，距离刚上药也不过才过了几个小时，眼泪把眼镜周围涂抹的药给溶解，多少刺激到了眼睛。姜原抬手，似乎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被陆临川制止了，于是他只能不停地眨着眼睛，来缓解那一点点的酸涩。 这就将他眼里的湿润蓄得更多了，眼角也变得更通红。 「我带了纸巾。」谢鹿鸣说，连忙从兜里摸出一包便携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按在姜原的眼睛上。 纱布也不能用了，姜原还有些难受地眨巴着眼睛。他的眼睛很大，湿漉漉的，睫毛又细又长。 孔嘉羽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很漂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睛没有里没有光泽。 「怎么哭了？」陆临川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问。 姜原摇摇头，没有说自己只是因为一首歌，回想起了很多很多，有在实验室里暗无天日的曾经，也有在黑暗中与大兔子彼此相依的温情…… 孔嘉羽开玩笑说：「肯定是因为咱们陆大少爷技术高超，弹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如歌如泣，原原被感动了呗！」 谢鹿鸣：「你他——你这成语是这样用的么？」 孔嘉羽无声地笑了笑，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之所以会弹《小星星》，是下意识地想起了姜昀给他唱过很多遍的《小星星》。 既然姜昀给他唱过，那就一定也给姜原唱过。 所以，原原大概是，想姜叔叔了吧。 陆临川拢了拢姜原的围巾，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说：「回家吧。」 谢鹿鸣说：「啊？川哥，你就要走了，不跟我们呢一起在多玩会儿？」 「对啊，陆大少爷平时那么忙，难得有机会让我们遇上了，不再多玩会儿？」孔嘉羽混不吝地说。 陆临川牵着姜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对孔嘉羽说：「我走你难道不应该很开心？」 孔嘉羽：「怎么会，咱们可是最好的兄弟！」 陆临川没搭理他，孔嘉羽这人就这样，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能插科打挥，直接牵着姜原头也不回：「走了。」 谢鹿鸣看着他们的背影说：「算了，他和原原都走了，我跟你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那可不行！」孔嘉羽笑眯眯地搭上他的肩膀，属于alpha的信息素压迫过来，只可惜谢鹿鸣什么也闻不到。 「愿赌服输，说好的你输了就陪我一天呢？」 谢鹿鸣：「……」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呀~ 第9章 责任 09 房间内充斥着吹风筒的「唿唿」声，陆临川捻起姜原差不多吹干了的一小撮头髮，轻轻搓了搓，又软又细。 吹干头髮和尾巴之后，姜原甩了甩脑袋，这才脱下浴袍，开始往自己身上套睡衣。 睡衣是黑白色的，中间印着一只熊猫的脑袋，加了一层厚厚的绒毛，摸起来毛绒绒的，穿在身上很舒服。 姜原摸了摸毛绒绒的睡衣，手感和自己的尾巴差不多。 「哥哥，这是不是其他小兔子的毛？」姜原摸着自己的睡衣问。 陆临川看着一脸天真的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还是如实回答：「不是。是纤维制成的。」 「纤维。」姜原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词。 陆临川又照旧给他的眼睛上药，陆临川一边上药一边说：「医生说原原的身体很好，眼睛坚持上药也会好的。」除了一些外伤，能够检查出来的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上完药，姜原坐在床上，感受到他开始铺被子的动静，说：「我要睡觉了吗？」 第15页 陆临川微顿，说：「小孩子都是这个点睡觉。」 姜原「哦」了一声，乖巧地躺了下来。他其实还不是很困，或许是因为今天难得感受到了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期待，还是让他的心情有点兴奋而难以入眠。 而且哥哥说了，他的眼睛很快就能恢復了，他很快就能亲眼目睹这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在之前，他的眼睛是没有问题的。 实验室里苍白惨澹的灯光，冰冷各异的仪器设备，五颜六色的试剂药水……他所能见到的，也不过是实验室里那一小方天地所拥有的光景。 然而有一天，那个实验室的主人却突然往他身上扎了一瓶试剂，姜原记得那试剂是红色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只是在后半夜里，眼睛突然一阵刺痛。等到天亮灯明时，他的视线依旧一片漆黑，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不见了。 但他并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因为实验室里从来都是那一成不变的光景，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在一个永远不会有什么改变和期待的、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懵懂无知地待了近十年。 陆临川轻轻关上门，往自己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陈茗亦有没有将结果发送给陆麟，但他还是想自己亲口去跟他说明一下情况。 「我看小川对原原挺好的，应该也挺喜欢这个弟弟的，你也没必要那么担心这个问题……」 刚走近门口，陆临川就听到了房间里卜梦川的声音。 卜梦川：「你的儿子你还不放心么？从小到大他有哪一次让我们失望过？」 随后陆麟「哼」了一声，说：「原原现在是我们的家人，他就算是不喜欢也得喜欢，照顾好家人，本身也是他的一个责任。否则，连弟弟都照顾不好，当什么继承人？」 「……」又是这个问题。 陆临川垂眸，好像父亲从来都把家业看得比亲人更重要，在他眼中，好像儿子和继承人这两个身份已经本末倒置。 仿佛自己先是继承人，随后才是儿子。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得护着原原，这个问题容不得他有任何的不满，这是身为哥哥的责任……」 喜欢他、照顾他、护着他，是自己的责任么？ 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现在是我的弟弟。 「哎呀你看你这性子，提两句你又要急，我现在是说小川对弟弟不好么？人家可比你上心多了，你急什么急？」 …… 陆临川轻轻地唿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其实陆麟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不会对姜原好这个问题，因为不管是责任还是自愿，只要姜原需要，他都会毫无条件地对姜原好。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这么认为。 或许因为原原是姜叔叔的孩子。 陆临川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陆麟的一番话，陆临川又梦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许多或实或虚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搅得他怎么都睡不踏实。 恍惚之中听到几声清脆的铃铛声，陆临川猝然从睡梦中惊醒，懵了一会儿，又听到一声由远而近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夜晚中着实显得有些诡异。 几秒后，他坐起身，随手拿过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走到姜原房间门前，轻轻敲了三下，推开门。 姜原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他给的小铃铛，听见动静，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陆临川走到他床边。 姜原手里还攥着那个铃铛，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陆临川怔了一秒。虽然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事，但陆临川明显感受到，姜原对他更信任了。 他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抱起他，把他抱进洗手间里，说：「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姜原小声说，脸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看起来有些别扭。 陆临川笑了一下。帮他洗了那么多次澡，也没见多害羞。 解决之后，陆临川又把姜原抱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房间门轻轻「咔哒」一声关上，姜原翻了个身，把头埋进床头边的玩偶兔子的怀里，而玩偶兔子的身上则被盖上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自从发现他总往衣柜里钻之后，陆临川每晚在他睡前都会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放在他床边。 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总会让他感到安心。 * 新的一天。 陆临川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说：「我去上学了。」 姜原咬着吸管问：「上学是什么？」 陆临川看着他。大概是在陆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姜原看起来已经适应了很多，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小心翼翼。 陆临川笑了一下，说：「上学就是到学校里上课、学习，可以认识到很多同学，也能交到朋友。」 姜原的眼睛今天没有缠白纱布，陆临川从他灰濛濛的眼睛了看出了一点憧憬，有些呆的表情意外的让人觉得可爱。 安静几秒，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说：「我也想上学。」 「哥哥，我身体好了之后，也可以上学吗？」 第16页 陆临川没有回答。 姜原的情况太复杂，他不能随便做出保证，也不能只是为了哄他而让他抱有期待。 于是他只是抬手，在姜原脑袋上翘起来的那一小撮头髮上轻轻揉了揉，什么也没说。 但其实的生活，好像也并没有太让人嚮往的地方，似乎每一天都是按部就班、三点一线，似乎每一天都平平淡淡。 陆临川坐在篮球场边的石阶上，看着不远处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 可是当他站在姜原的角度，设想着，每一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没有自由，每时每刻都在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担心受怕，有时候甚至还要遭受残忍的折磨…… 那些看起来非常平淡的校园生活，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让人神往起来。 但是一个异种，又该怎么上学呢？ 且不先考虑会不会因为他的特殊而被人歧视、欺负，就凭他这么一个异种身份的存在，也不一定能让人接受。 但也不能这么藏着掖着一辈子。 陆临川越想越烦，正好不远处的队伍解散了，谢鹿鸣跑过来，在石阶底下朝他招手：「川哥，来打球啊！」 一旁等得快要不耐烦的孔嘉羽说：「呦呦，你们不行啊，这么磨磨唧唧。」 「你可别说了，我也是真的无语，这个老蒋，每次我们都完成任务了，非要再拖上十来分钟！」 老蒋是b班的体育老师，两个班的体育课刚好在同一节课，每次a班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们都还在排着整齐的队伍，听老蒋发表一番关于重视体育的「肺腑之言」。 b班的同学、尤其是热爱运动的少年们每次都无语得在队伍里偷偷翻白眼。 他们也很想重视体育啊！可是就是您能不能不要压榨咱们所剩无几的自由活动时间啊？他们也想趁着这段自由活动的时间「热血」一番啊！ 「川哥，那个篮球赛的报名我已经把咱们三儿的名字给报上去了，应该过段时间就会进行选拔了吧。」谢鹿鸣说。 荟文国际中学的校篮球队成员全都是高中部的，初中部并不允许加入校篮球队，而十校联盟里的其他学校或许是长期处于考试被荟文实力碾压，这才联合举办了一个限制在初中阶段的篮球赛，大概也是想从某些方面掰回一点面子，所以这个篮球赛，荟文的领导都挺重视，初中部的领导们更是压力山大——这可不能从他们这儿丢荟文的面子啊！ 于是面向广大初中部同学发起招募，通过初次选拔之后还会有校篮球队的成员来给他们训练，最终选定参赛的同学之后，或许还会有专业的教练来给他们训练。 反正荟文财大气粗，不差请教练的那点钱。 谢鹿鸣说：「咱们现在可以先练习练习。」 「我觉得咱们一定可以参赛的，就咱们这技术，那还不是碾压众人！」孔嘉羽十分自信。 谢鹿鸣难得贊同：「那当然！参赛是毋容置疑的，不过我们还得再培养培养默契。」 「呦呦，你这话说得，难道我们从小到大的默契还不够用么？」 谢鹿鸣翻了一个白眼：「谁跟你有默契了，我只和川哥有默契。那默契，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临川：「……」 在他们附近的一位同学「啧」了一声，说：「话不能乱说，牛不能乱吹，会有打脸风险！」 孔嘉羽：「哎，方常，你是不是嫉妒我们这密不可分、不可或缺的友谊？」 谢鹿鸣和方常同时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人的成语用得真好。」 孔嘉羽十分谦虚：「谢谢夸奖。」 陆临川不想听他们打嘴炮，从体育委用小推车拉出的体育器材里拿了一个篮球，说：「要练习就别废话。」 第10章 性别 10 篮球场似乎是一个能激发人的活力和热血的地方。几个班级都是同一节体育课，篮球场有四个，他们也不管认不认识，随缘分成了八个小队，两个小队占据一个篮球场。 因为队友和对手的随机性，这更能培养他们彼此间有可能是陌生人的默契。 陆临川、孔嘉羽和谢鹿鸣都去了同一个小队，他们的配合得很好，传球、走位、阻拦对手，每一个配合几乎天衣无缝。 被随机分配成他们对手的方常骂骂咧咧：「你们他妈的这默契还需要再练练？」 孔嘉羽：「那当然，别看咱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但其实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方常&对手：「……」 神他妈出神入化！ 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几番运动下来，陆临川身上也发热起来，打篮球时的投入和专注，也分散了他心里的烦躁。 四个篮球场上的同学都打得如火如荼，他们多是alpha和部分beta，也有少数的omega，尤其是alpha们，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和亢奋，各种炫技花里胡哨，说是孔雀开屏也不足为过—— 毕竟场外还有很多的omega在围观，运动场上活力四射朝气蓬勃的阳光a试问哪个o不爱？他们当然得抓住这个好好表现得机会！ 但被围观得最多的，还是他们荟文的男神陆临川。光是一个体育课上打的篮球，他所在的篮球场外围就站了一圈的人，他们当中大多数还带了一瓶水，就等着休息或者下课了给他送过去。 常被孔嘉羽戏称为陆大少爷的「贴心小侍从」的谢鹿鸣早就留了一手，下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就跑到一个树荫底下，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三瓶汽水。 第17页 汽水一瓶是柠檬味的，两瓶是草莓味的，他把柠檬味的那一瓶给了陆临川。 「这次竟然有我的份？」时常被谢鹿鸣选择性忽视的孔嘉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当场愣住：「草莓味？你竟然给我买草莓味？我最不喜欢就是草莓味的东西了！」 谢鹿鸣瞥了他一眼：「你爱喝不喝，我又没逼你。」 最终孔嘉羽还是拧开了瓶盖，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其实也没有特别的让人难以接受，但他就是不喜欢除了草莓之外，所有做成草莓口味的东西。 所有揣着瓶水没能送出去的omega或是beta都幽怨地看了一眼谢鹿鸣，然后三三两两地和自己的朋友扎堆，小声吐槽或者抱怨。 「我真的是服了，一个beta天天往一个alpha身边凑……」 「没什么的吧，他们不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可是分化之后还这么黏着……而且他自己凑上前就算了，干嘛要断绝其他人的机会啊！」 「beta又不能给alpha生孩子……」 …… 这些言论多多少少也会传入谢鹿鸣的耳里，不过他并没有多在意，从分化之后到现在，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特别在意的。那时候他刚分化成beta，而班上大部分都是alpha或omega。 —「beta最没用了！」 —「要我说，beta应该是最普通的了吧，不像alpha有出众的能力和力量，也不像omega那么温柔体贴……」 …… 耳边各种各样的言论，那个年纪的他原本觉得自己可以不在意，可是当他回到家，看着普普通通的父母，每个月挣着不多不少的工资，日子也还过得去。可电视上播报的那些有名的大人物，无一不是alpha或omega。 年少的时候，又有谁没有一个轻狂的梦想呢？他也想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人，可在性别这条起跑线上，他就已经输了。 而他爆发的原因，是有一次在一个游戏区里，他最喜欢的游戏举办了一个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一个洗碗机。 而一个月之后就是他母亲的生日，他想赢得这个洗碗机，给母亲作为生日礼物。 可当他报名时，却被工作人员告知，这个比赛只有alpha或者omega能够参加。 他失落地走在回家路上，路过一家店，里面似乎是一个高中生在找兼职，而那家店主则十分不友好地说：「你要是个alpha，我或许还会收你，起码能帮我多干点活，或者你要是个漂亮的omega，往前台一站，也能给我吸引着顾客，但你是个beta，你说你能干什么，连信息素都闻不到……」 他从这个beta高中生联想到了自己，以后自己会不会也会因为beta这个性别，而屡屡被人拒绝？ —「beta最没用了。」 积累了许久的坏情绪在回到家，看到一脸疲惫、有些发福的父亲时，终于崩溃了。 「你们为什么是beta！beta一点出息都没有！」 「你知道我在班上总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同学嘲笑吗！」 他朝自己的父亲哭喊着，发泄自己的坏情绪。 那天，他的父亲和母亲什么也没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不肯吃饭，而门外的父母却只是把凉了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少爷大概是知道了这件事，但他没有对自己说教，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其实我挺羡慕beta的。」 「beta有什么好羡慕的？」谢鹿鸣说。 陆临川看着他的眼睛，没了刚刚的不咸不淡，转而十分认真地说：「因为，如果我是个beta，我就会拥有自由。」 如果他是一个beta，他就不会是陆家的继承人，也不会受到这个身份的限制；如果他是个beta，他就不会被alpha与omega之间的生理法则限制，也不需要注射什么抑制剂。 他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像他的姜叔叔一样潇洒自由。 「你或许不会相信，或许也不能理解，但我真的很羡慕你。」陆临川说。 「我做什么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来，」谢鹿鸣知道，陆临川说的「他」，是他的父亲陆麟。 「今天必须做什么，必须学会什么。不能玩物丧志，不能拥有自己的时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还不能……养一只小兔子……」 他看起来很难过，于是谢鹿鸣反过来安慰他：「只是一个性别而已，少爷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一定可以成功的！」 陆临川却对他轻轻笑了笑：「嗯，你也是。」 谢鹿鸣蓦地一怔，片刻后，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 孔嘉羽一边喝着草莓味汽水，一边吐槽，谢鹿鸣白了他一眼，说：「喝不下就别喝。」 「不喝不就浪费了你对我的心意了么！」孔嘉羽说着，又喝了一口。 「我对你没有什么心意。」 「口是心非啊呦呦！」 陆临川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接下来必然会吵起来，于是默默地挪开了些距离。 他附近坐着几个omega，正在聊天，见他往这边靠近了些，其中一个人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林慕。 林慕是林家的独生子，是一个漂亮的omega。他们两家时常会有生意上的往来，也偶尔会传出他和陆临川的绯闻。 但这种绯闻通常传不开，毕竟陆临川是大家公认的男神，所有人都能喜欢他，但是不允许有谁可以和他在一起。 第18页 林慕瞥了一眼陆临川，轻轻笑了笑，继续和朋友们聊天，但实际上却在认认真真地偷听。 「我不仅要喝草莓味的汽水，我还要吃草莓味的蛋糕！」谢鹿鸣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随后转头看向陆临川。 「川哥，放学后一起去买小蛋糕么？」 陆临川还没回答，孔嘉羽就先答话了：「呦呦，我说你怎么喜欢吃这些omega才喜欢吃的东西？」 谢鹿鸣面无表情地说：「你闭嘴，然后滚。」 最终放学的时候，孔嘉羽还是跟着去了。 「我只是来陪咱们的陆大少爷，我可没想过要吃什么小蛋糕！」 对于他拿自己来当挡箭牌的事，陆临川已经习惯了，他在微微低着头，看着橱窗里的小蛋糕。 每一个小蛋糕都做得十分精美漂亮，整个蛋糕店里充斥着浓郁的香甜的气息。 「临川？好巧啊。」一道温柔的声音。 陆临川转头，对上林慕的笑脸。 「好巧。」陆临川淡淡地回应。 林慕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橱窗里的小蛋糕，说：「这几款都很好吃，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巧克力慕斯蛋糕！甜度刚刚好，奶油也不腻。」 「嗯。」陆临川闻言选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又挑了几个卖相看起来很好吃的小蛋糕，最后还买了几块牛奶巧克力。 「我怎么记得你不喜欢吃甜食？」林慕匪夷所思地问。 陆临川依旧是淡淡地回答：「家里的小朋友应该会喜欢。」 那边挑完了的孔嘉羽闻言道：「你这就宠上了？看来你果然有隐藏的弟控属性！」 然后他指着一杯巧克力牛奶说：「那我要给原原买这个！」 林慕问：「原原是？」 陆临川这回没有回答，但因为两家是生意上的伙伴，林慕自然也略有耳闻。之前听父亲说过，陆家收养了一个小孩儿，但是更多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第11章 故事 11 三人买了许多小蛋糕和零嘴，一同前往陆家。 门口响起熟悉的机械女音：「欢迎回家～」 「回来了。」卜梦川笑吟吟地说。 「卜姨好！」孔嘉羽和谢鹿鸣不约而同地说。 「你俩有段时间没来了啊。」若是在以往，卜梦川也会和陆麟一起忙事业，但是姜原到来之后，她不放心保姆阿姨来照顾，便一直待在家里。 孔嘉羽笑着说：「害，这不初三了嘛！学业繁忙！」 「想吃点什么，阿姨给你们做！」 「不用了谢谢卜姨！我们买了很多吃的，就是想来看原原！」 「原原在客厅那边坐着呢！」 在他们还在寒暄的时候，陆临川直接走到沙发边，在姜原身边坐下，特地释放了一些信息素。 姜原的眼睛名明显好转，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蒙着白纱布了，有些时候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模煳的轮廓。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眨了眨灰濛濛的眼睛，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往陆临川身边凑了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 陆临川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在他柔软的脑袋上揉了揉。 姜原怀里依旧抱着那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玩偶兔子，因为看不见，所以电视里放着一个讲故事的频道栏目，主持人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可爱的小故事。 「原原，想你嘉羽哥哥没～」孔嘉羽凑过来，也学着陆临川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看着他毛茸茸的耳朵，刚抬手想rua一下，陆临川就拍开他的手。 孔嘉羽：？ 姜原反应很快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脑袋往怀里的玩偶兔子身上埋。 陆临川说：「不可以随便摸他耳朵。」 「？」孔嘉羽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 「少爷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谢鹿鸣倒是想得简单，他以为姜原的耳朵上有伤，所以不允许触碰。 好嘛。 孔嘉羽倒也没纠结这个，拿出自己买的巧克力牛奶和小蛋糕，「来，原原，吃这个！」 「凭什么！先吃我的！」谢鹿鸣也不甘落后。 陆临川看着他们不停地在姜原身边蹦哒，莫名有些不爽。 姜原被他们这仗势给吓到了，下意识地往陆临川身边靠。陆临川心里这才好受了点，索性一把捞过姜原，掰了一块牛奶巧克力。 「这是什么？」姜原咬了一口，甜甜的，牛奶味儿又香又醇。 「巧克力。」陆临川说。 「巧克力。」姜原轻声重复一遍。 陆临川又掰了一块放在姜原手里让他自己吃，姜原却把巧克力往陆临川的方向递，因为看不见，他捏着的巧克力还在陆临川的衣服上蹭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哥哥吃。」 还没等陆临川反应过来，孔嘉羽厚颜无耻地凑了过来，就着姜原举着的手，一口吃掉了那块巧克力。 「好，哥哥吃～」 陆临川：「……」 谢鹿鸣：「……」 谢鹿鸣：「你能不能要点脸？」 「不要了，这么帅气的脸，给你呗？」孔嘉羽嬉皮笑脸地说。 茶几上摆满了他们买回来的各种小蛋糕和零嘴，香甜的气息瀰漫。 这么一大桌子也吃不完，陆临川干脆让姜原每个都尝了一口。而他每尝试一种口味，他都会问上一句「这是什么？」，陆临川就会在一旁回答。孔嘉羽和谢鹿鸣两人总会时不时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吵起来，一时间，姜原觉得自己的耳边闹糟糟的。 第19页 ——但他并不觉得排斥。 相反的，他觉得很安心。 在实验室的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大兔子不在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一天都听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声音，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窒息。 但是实验室有时候也很吵，因为会有新的和他一样的「试验品」被带进实验室，听着他们的哭声和呻.吟声，同样也感受到深深的窒息和绝望。 他们最后都会被送走，至于被送到哪里，他并不知清楚，他只知道，只有他一直被留在那个实验室里。 而耳边闹耳的话语，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并不是身处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 「哎哟，怎么哥哥们买了这么多吃的？」卜梦川从厨房出来，看到了茶几上摆满的小蛋糕，开玩笑地说，「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原原吃晚饭了？」 卜梦川给他们都倒了一杯热的果汁。 陆临川还在一勺一口蛋糕地餵着姜原，孔嘉羽说：「问题不大，原原长身体呢，多吃点！」 卜梦川也没说什么，留了他们下来晚上一起吃饭。 陆临川把所有蛋糕都让姜原尝了一口，最后姜原说最喜欢他买的那个巧克力慕斯蛋糕，陆临川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晚上陆家难得热闹，一瞬间让陆临川觉得好像十年前的时光从未改变过。 * 姜原的眼睛进入了恢復的关键阶段，陈茗亦开始三天两头地跑过来给他检查，每天的用药不尽相同。 天气也逐渐冰冷起来，一步步迈进了深冬。 陆临川帮姜原吹着头髮，温热的风将他柔软的头髮吹得暖烘烘的。 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眨着眼睛，他已经能够看出较为清楚的轮廓，但是为了防止他的眼睛被光给刺激到，所以陆临川给他戴上了一个黑色眼罩。 大抵是身体正在好转，以及相处下来对陆临川的信任，姜原也比刚到陆家的时候更活泼了些。 吹完头髮和尾巴，姜原换好睡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躺下休息，而是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有些期待地问：「哥哥，我是不是快好了呀？」 「嗯。」陆临川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哥哥了？」姜原蓦地站起身，顺着衣角往上，轻轻抓了一下陆临川的手。 陆临川：「嗯。」 「可我现在就想见到……」姜原轻声说着，耳朵软软地垂在脑袋两边，看起来有些失落。 陆临川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姜原突然又充满期待地说：「可以摸一下吗？」两只耳朵还轻轻地晃了晃。 陆临川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已经下意识地答应了。 随后只见姜原一脸认真，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说：「鼻子。」 陆临川：「……」 陆临川：「嗯……」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某天放学，在路边看到的一个小孩儿，手里拿着张撕不烂，上面画着一个人脸，点哪儿读哪儿。 「鼻子，鼻子，nose……」 「眼睛，眼睛，eye……」 …… 姜原顺着他的鼻樑摸了摸，然后又抬起双手，用掌心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掌心温热，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陆临川一下就怔住了。 他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就很少有和人这么亲昵的举动了。就算是孔嘉羽或者谢鹿鸣，也最多只是勾肩搭背，而姜原有时候主动亲近的举动，总会让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班上也总有一些独生子女说，希望能拥有一个姐姐哥哥或者弟弟妹妹，这样自己就不会那么孤单。 ——或许这就是陪伴的感觉。 陆临川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孤独，因为他总有做不完的事，有一直要达到的要求。 他总是很忙碌，忙于学业，忙于陆麟交给他的任务，忙于提升自己，以至于他从未有时间来思考，其实自己也是孤独的。 陆临川垂眸，脸似乎被姜原手心的温度染烫，他抬手轻轻拨开姜原的手，温声说：「原原，该休息了。」 「可我还不困。」姜原说着，又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陆临川抓住了手。 「小朋友都是这个点睡觉的。」陆临川一本正经地说。 闻言，姜原乖乖地钻进被窝里躺下，说：「哥哥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陆临川轻轻笑了一下。 他是发现了，最初的时候姜原不爱说话，通常是他问什么答什么，后来会偶尔主动说话，但多数是问一些问题，到现在，竟然也已经会提小要求了。 这说明，他在姜原的心里，是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 「好。」陆临川回答，从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故事书。 他小时候也经常缠着姜昀给他讲故事，所以姜昀的房间里总会备有一两本故事书，只是大多数时候，姜昀讲的都是自己的听说的或者亲身经歷的故事，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姜昀房间里的故事书，他也没能听完。 他坐到床上，姜原立马凑了过来。 陆临川笑了一下：「不抱你的兔子了？」兔子是卜梦川给他买的玩偶兔，是姜原最喜欢的玩具，很多时候都会抱着。 闻言，姜原把床头边的玩偶兔也抱了过来，说：「胡萝蔔也要听。」 第20页 胡萝蔔是姜原给它起的名字，因为故事里的兔子，总是喜欢胡萝蔔的，他喜欢这只玩偶兔，所以给它起名叫「胡萝蔔」。 陆临川浏览了一遍目录，翻开了《小星星》所在的那一页。 「从前天上有一颗星星，他总是在夜晚低头看着通火通明的人间，他想，那些亮闪闪的，是人间的星星吗？……」 「小星星很好奇人间是什么样的，于是他向月亮借来了神力，化作一个小小少年，闯入人间……」 「但是月亮的神力只能维持『一天』，『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如果小星星待在人间超过一年，那他就再也无法回到天上……」 …… 夜晚的风从开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窗缝里吹进来，吹得暖橙色的窗帘轻轻晃动，如同身边的人轻轻浅浅的唿吸声。 陆临川凝视了几秒姜原，帮他掖了掖被角，又在被子上盖了一件姜叔叔的衣服，刚要起身下床，蓦地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姜原紧紧地拽着。 陆临川怔了怔。 即使在睡梦中，姜原也拽得很紧，陆临川只要一下床，就能够把他惊醒。 ——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陆临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按照卜梦川的吩咐，给姜原洗澡、帮他上药之后，便没有多管，从来没有考虑过姜原对新环境的适应问题。 后来发现姜原会钻进衣柜里，抱着姜叔叔的衣服睡觉，他也只是每天在睡前，在姜原的床边放上或是在他身上盖一件姜叔叔的衣服，似乎也没有过多考虑安全感的问题。 对于什么都看不见的姜原来说，或许这也只是另外一个实验室，每一天都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中入睡。 想到这儿，陆临川的心又不经意间软了些。 或许在之前，他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姜叔叔也是给他讲故事的吧。 所以才会在今天睡不着的时候，向自己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想要听故事。 陆临川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把故事书轻轻搁在床边的书桌上，关了灯，顺势躺在了姜原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9 23:45:55~2021-09-22 21:4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光同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 7瓶；三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期许 12 「防守！防守！」 「别让他投篮了！」 「加油！」 …… 陆临川运着球，有些厚重的冬衣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和速度，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的位置，全力防守他，而一时间大意忽略了其他队友的位置。 陆临川和已经跑到了篮球框附近的孔嘉羽轻轻一个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然后陆临川一个假动作，看似在往前传球，实则是在往后，而在他身后，谢鹿鸣像是突然出现一般，迅速地接过了他传的球。 篮球场上的助威声不绝如缕，比赛也已经进去了白热化的最后阶段。 陆临川和孔嘉羽、谢鹿鸣彼此之间的配合不需要过多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一番千迴百转，最后球又落到了陆临川的手里，此时他们已经领先两分，比赛还剩下最后两分钟。 还可以争取再进两个球。 最后两分钟，双方都有些疲倦，但谁都没有松懈。对手拼尽全力防守，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有再进一个球，陆临川一方最终以领先两分获得胜利。 陆临川把额前的髮丝往后捋了捋，露出凌厉的眉宇，不笑的时候，整张脸显得格外的冷，仿佛他的不动声色之下隐藏着极大的侵略性和爆发性。 「嗷嗷嗷好帅！」 「我□□被撩到了！我单方面宣布陆临川就是最a的a！」 …… 「我们一定能进的！」谢鹿鸣说。虽然是在寒冷的冬天，但是经过了一道激烈的运动，他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孔嘉羽：「那是必须！」 陆临川没说什么，这是最后一场选拔赛，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通过选拔是没有问题的。 选拔赛占用的是放学时间，比赛结束就可以直接离校。 也因为这个选拔赛，陆临川今天没有让司机来接自己。 回到家，陆临川推开门就发现客厅里站着一排人，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穿着随意。 他只扫了一眼，很快从身形和体格上分辨出，他们都是beta。 陆麟余光瞥见他，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陆临川走过去。 「这是给原原请的家教，你挑几个。」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口吻。 虽然与他相比，陆临川和姜原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比他了解一些姜原，让自己来挑选也无可厚非，但陆临川心里下意识地排斥这种命令的感觉。 好像他从来都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陆临川拿起茶几上的档案资料，一边仔细查看，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人，最终选定了三个家教。 姜原在此之前根本没上过学，学习也是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来难度根本不大，所以他最主要考虑的还是相处方面。而在他的认知里，带小孩儿最不能的就是凶。 第21页 其次就是不能选像陆麟一样的人。 陆临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夹带私货」，他挑的三个家教都是性格比较温和随性的，姜原会比较容易适应些。 选好了家教，陆麟便带他们去了书房，估计是签保密协议以及说明一些要求什么的。 陆临川没有多管，直接上了楼。 螺旋式的楼梯，洁白无瑕的大理石一阶一阶铺上去。 姜原盘腿坐在房间的床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玩偶兔子靠在他身上，腿上搭着那本几天前他讲过的故事书。 他乖乖地戴着眼罩，双手轻轻在故事书上摩挲。 陆临川现在已经习惯了在靠近他的时候释放一些信息素，好让他能马上意识到，来的人是自己。 而姜原总会在闻到信息素的那一刻，歪过脑袋，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声线，软软地说：「哥哥。」 陆临川走过去，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可以摘下来吗？」姜原问。 陆临川瞥了一眼姜原戴着的黑色眼罩，眼罩上是一个睏倦的小表情。他摁了几下开关，把房间里的灯光切换到一个更柔和的度，说：「可以。」 姜原摘下眼罩，视线比前几天又更清晰了些。房间里的灯光换成了柔和的暖黄色，眼前的人轮廓和面容虽然还有些许的模煳，但是已经可以看出他的身形——比自己高得多，肩宽腰窄的，微微俯下身时，自己的眼前就落了一大片阴影。 大概是太久没有用眼，姜原眼睛睁久了会有点干涩，他抬手想揉一揉眼睛，陆临川又及时摁住了他的手。 姜原眨眨眼睛，眼睛分泌了一些生理盐水，湿润的视线中隐约看到俯下身凑得有些近的陆临川模煳的面容，虽然不真切，但依旧可以从模煳的轮廓中看出他些许的容貌。 「好看。」姜原突然说。 凑近察看他的眼睛的陆临川顿了一秒，直起身，说：「什么好看？」 姜原很直接地回答：「哥哥好看。」 陆临川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刚扯起一点笑意，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压了下去。 自己看起来应该很兇吧，小孩子都不喜欢长得凶的人。他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意识到了，如果姜原的眼睛完全好了，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自己的面容，会不会觉得害怕？会不会不喜欢他这个哥哥？ 「你看得清吗。」陆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 「一点点，」姜原眯了眯眼睛，笑起来，软软的，「就是好看。」 陆临川笑了一下，在他身旁坐下。 姜原翻开故事书。 故事书是图文并茂的，插画是简约清新的风格，很可爱。 「你认得字吗？」陆临川开玩笑一般地说。 姜原一顿，然后白净的脸肉眼可见地慢慢红了起来。他把故事书递到陆临川眼前，瓮声瓮气地说：「不认得。哥哥可以教我吗？」 陆临川笑了笑，给他讲了故事的第一段，然后一字一句地教他念。 姜原学得很快，陆临川只念了两遍，他就已经能够自己重复这一大段。 等他学会了第一段，陆临川和他说了不久之后，他就可以上课了。 姜原看起来很开心，忽闪的眼睛弯起来，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几分红润，就连垂在脑袋两旁的耳朵也不自觉地轻轻甩了两下。 「真的吗！我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学了吗！」 陆临川噎了一下，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如果和姜原说，这不是他期待已久的上学，他目前依旧只能待在家里，哪儿不能随便去，他会不会很失望？ 但陆临川还是如实说了。 姜原上扬的嘴角蓦地垂了下来，就连本来垂在脑袋两旁的耳朵，陆临川看着都觉得更耷拉了。 他抿了抿嘴角，正担心着要是姜原因为太难过而哭了出来，自己该怎么安慰，当事的小孩儿却又笑了起来。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哥哥一样，认识很多很多的字？」 陆临川看着他，淡淡地回答：「嗯。」 「那太好了！我想认识很多很多的字！像哥哥一样！我还想把听过的故事都记录下来！」他想把大兔子给他讲过的故事都记录下来，想他的时候，就看一看这些故事，仿佛他从未离去，而是以故事的当时陪伴在自己身边。 「我还要给很多的小朋友写很多的小故事！」就像当初那些故事给他带来的希望一样，他也想通过很多很多的故事，给和他一样的小朋友带来些许的温暖。 陆临川凝望着他，静静地听着他兴高采烈地向自己描绘他的心愿和期许，凌厉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一只单纯的小兔子。 小孩儿的快乐或许总是很简单，稍微得到一点满足，就能开心很久。 其实陆临川小的时候，也觉得快乐很简单。姜昀给他讲了一个新故事，他吃到了一块很好吃的点心，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他人的一句夸奖，又或者是和朋友约定好了一起去哪儿玩……这些都能让他开心很久。 可是陆麟好像特别喜欢摧毁他这些简单的快乐，以此来推促他快速成长。 后来渐渐的，陆临川也很少再对什么抱有期待，因为他只要不充满期待，快乐落空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失落了。 第22页 就像是童年时期他买回来的那只兔子，拥有的时候有多开心，后来陆麟把它送走的时候就又多难过。他甚至有些后悔和自责，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领回那只兔子，会不会它能遇上更珍惜它的人。 陆临川觉得，好像从五岁之后开始，他的童年就过得飞快，身处其中的时候毫无知觉，等恍惚回过神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童年早已经结束，而他竟然在回忆里，捕捉不到任何值得回忆的镜头。 就像是一部流水帐的电影，一帧一帧播放的都是日復一日的百无聊赖的生活。从电影的开头到电影的结尾，没有一处是称得上精彩的情节。 姜原还在开心地说着，说得激动的时候，还会伸手扯一扯陆临川的衣袖，浅灰色的头髮又软又蓬，脑袋上还竖起一根呆毛。 陆临川看着姜原弯起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干净，此刻荡漾着斑斓的微光，像是湖里揉碎了的月光，是他未曾见过的色彩。 他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姜原重蹈他的童年。 至少，姜原应该是，没有烦恼、快快乐乐地长大。 永远保持他的这一份纯真。 第13章 笨蛋 13 临近期末，荟文国际中学取消了除了篮球队的选拔和训练之外的一切课外活动，本就单调的校园生活变得一下子枯燥起来，每天忙碌得只剩下学习。 所有的alpha、beta和omega都觉得惨无人性，除了陆临川。比起从小受到的严格要求，这还真不算什么。 等到篮球赛选拔的最终名单出来的时候，姜原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比自己想像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睫毛很密，又长又细，眼睛干净澄澈，像是秋日里的湖水，瞳孔也是淡淡的灰色，一眼望过去，眼底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的眼睛偏圆，就这么盯着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可怜兮兮和撒娇的意味。 「我知道，哥哥一定是好看的！」姜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完完全全就是重新恢復光明的喜悦。 陆临川幅度很小地笑了一下，说：「你不觉得我很兇？」 姜原仰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先前模煳的轮廓，此刻都清晰起来。他的五官很立体，眉眼深邃，鼻樑高挺。现在的他还只是少年，若是完全长开，那一定是非常符合「雷厉风行」的标准，但凌厉中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看起来似乎有点凶。 但姜原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压迫感。 甚至还觉得，那天在他脸上胡乱地摸的感觉，就应该是长这个模样。 「哥哥是笨蛋。」姜原蓦地笑起来。 陆临川：？ 姜原笑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我爸爸说过，一个人的秉性，是不能从外貌上看出来的。哥哥看着凶，但是对我很好。」 「爸爸还说过，看人不能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眼睛看到的都是表象，用心去感受才能发现一个人的真心。 陆临川自然知道，姜原说的人是姜昀。 他垂眸，凝视着姜原，单纯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仿佛是一个在认真讲道理的小大人。 「但有时候用心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但是陆临川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这个道理，或许姜昀再清楚不过，义无反顾地坚定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结果却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陆临川不确定姜原是否知道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背后残忍的真相，但陆临川并不打算说。 毕竟人心是看不透的。 现在的姜原，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好好长大就足够了。 「嗯。」陆临川轻轻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姜原的脑袋，「原原真聪明。」 姜原眼睛恢復之后，家教也安排上了日程。三个家教老师都非常的温柔有耐心，除了学习，有时候也会教些别的，因为姜原不能出门，某些时候甚至会被陪玩。偶尔几次孔嘉羽来的时候，都要称赞一声，这简直就是保姆级别的家教！ 而姜原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等待陆临川放学之后的时间里，陪他一起玩。陆临川也会在每天放学之后，拒绝谢鹿鸣提出的所有闲逛，直截了当地回家，而孔嘉羽无不嘲讽他隐藏的弟控属性。 陆临川回家也不做什么，就只是看看姜原做功课，然后陪他看电视，玩一些小游戏。 看他做功课的时候，陆临川倒是发现了，姜原学东西很快，但主要限于是语文，数学就会反正上半天，并且有时候会在某些地方格外的纠结。 比如有一次，姜原问自己，21和24，哪个比较大。 他不假思索地说：「24大。」 姜原却问：「为什么？」 陆临川说：「因为24要比21多3。」 姜原一脸完全想不明白的模样：「可是24只是数量比21多，为什么会大啊？」 陆临川：「……」 姜原又补了一句：「为什么第一名就比第二名大呀？」 「……」陆临川：「性质不一样。」 「那为什么24就比21大？」 「……」 在一旁打着红白机游戏的孔嘉羽早已笑倒在沙发上，缓了口气后，他直起身，直接捞过姜原的本子丢在一旁，说：「来。原原，咱们不纠结这个，嘉羽哥哥带你玩游戏！」 第23页 姜原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眼巴巴地看着陆临川。 陆临川点点头，姜原才一脸新奇地拿起手柄。 孔嘉羽仔仔细细地和他说了玩法之后，开始手把手带着他玩。 陆临川在一旁默默地剥橘子，孔嘉羽一边教姜原一边说：「原原学得真快，比你临川哥哥玩得好！」 「你是不知道，你临川哥哥玩游戏贼菜了！连我都带不动他！」 陆临川：「……」 姜原小心翼翼地看着陆临川，总觉得他不太开心，然后对孔嘉羽说：「你说我哥哥，我不跟你玩了。」 孔嘉羽：？ 陆临川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把剥好的橘子递到姜原嘴边，姜原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姜原吃着觉得很甜，就是大冷天吃得有点凉，往茶几上拿起一个没剥皮的橘子，好奇地打量着。 「橘子。」陆临川说。 姜原自己尝试着剥开一个，学着陆临川的样子剥掉了一小块皮，手指湿润了一小截，还染上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和沐浴露的味道一样！」姜原突然说。 陆临川纠正他：「那是柠檬。」 「哦。柠檬又是什么样？」 陆临川笑了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姜原又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只剩下被无视的孔嘉羽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 小孩儿大概天性好奇，尤其是在此之前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姜原，更是对新奇的事物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心。 而小孩儿总归是嚮往「外面的世界」的。 有一天放学回来，陆临川看到姜原坐在洁白无瑕的大理石阶梯上，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扭转着手里的魔方。 这个魔方是陆临川小时候玩过的，一直放在姜昀的房间里，几天前被姜原发现，陆临川说了怎么玩之后，他时不时就会拧着魔方玩上一小会儿。 陆临川什么也没说，也在他身边的阶梯坐下，静静地看着他蹙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拧着魔方。 姜原的手很秀气，骨肉均匀，每一处弧度都恰到好处，比最开始的骨瘦嶙峋要圆润了一些。 「拼完了！」姜原突然开口，眼睛亮亮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把魔方递到陆临川面前，魔方的六面六种颜色，拼得整整齐齐。 「哥哥，可以带我出去玩儿吗？」 原来是姜原想出门去玩，但是家教老师不敢擅自主张，而卜梦川也在姜原逐渐适应之后，慢慢地又重新接手了暂时搁置的公司事务，一时间，家教老师找不到可以做主的人，又担心一通电话过去会影响他们老闆的工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扣工资。 教语文的家教老师偶尔看到他休息时会摸那个魔方，便想到了这个法子，说只要他能成功拼好六面，就让他出去玩。 但没想到姜原竟然真的拼了出来，又幸好陆临川已经回到家，是一个能做主的人。 陆临川没有马上回答，姜原见状，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陆临川的袖子，看着他说：「可以吗？」 「当然，」陆临川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说，「原原什么时候想出去玩都可以。」 姜原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弯起的眼睛凉凉的，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室内开了暖气，感受不到什么冷意，出了室外，姜原被陆临川套上了几件厚重的冬衣，裹得像只圆滚滚的球。 冬日天色晚得早，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了大半，陆临川没带他走多远，只是在家附近逛了逛。 这一片都是高档小区，环境很好，空气清新又带着凉意。这里平时就很少人往来，这个点更是人影寥寥，道路上只有陆临川和姜原被亮起的路灯拉长的影子。 小区里种有许多梧桐树，笔直挺拔，瀰漫着一股叶子特有的清香，绰绰的树影在路灯映照的地面上斑驳。 「哥哥，看！」姜原突然兴奋地说，估计是下意地晃了晃耳朵，陆临川看着他的帽子松了一松。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陆临川看到的是逐渐被夜色侵染的天空，颜色像是被稀释了的深蓝色。 「什么？」陆临川不明所以。 「看，星星。」姜原固执地指着天空，稀稀疏疏的星星在单薄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只不过天色还未暗到浓郁，星星的光芒淡淡的，并没有太衬显出来。 「想看星星？」 「嗯。」姜原厚厚的袖子里探出几根手指，抓住了陆临川的手，「哥哥，你说我看星星的时候，星星会不会也在看着我？」 「会。」陆临川说。 「民间有一种说法，」陆临川反抓住他的手，牵着他慢慢走，「当重要的人离开你，他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默默地注视着你。」 闻言，姜原又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暗了一些，飘渺的云雾散开，隐逸的星星也更亮了一些，其中有一颗最亮，挂在寡淡的天空中，静静地闪烁着。 或许那个人，此刻也正在凝视着自己吧。 第14章 出玩 14 「换衣服，带你出去玩。」陆临川说。落地窗外，天空清朗，冬日的金黄色的阳光很柔和，没有夏日午后的那么刺眼，是个男的温和晴朗的好天气。 姜原往自己身上一件一件地套衣服，他怕冷，在家里开了暖气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出门就要穿上厚厚的冬衣。 第24页 穿好衣服，姜原又站在镜子前，往自己脸上抹保湿霜。 「还挺讲究。」陆临川靠着门口说。 「梦阿姨说的，」姜原将脸上的保湿霜抹匀，然后走到陆临川身边，举起手中的保湿霜，「不抹出门脸会干。」 陆临川笑了笑，也伸手沾了一点保湿霜在脸上抹了抹。 看他也抹了保湿霜之后，姜原又挑了一顶白色的毛绒绒的帽子，帽子的两边还挂着两颗毛绒绒的球，像是兔子的尾巴。 陆临川看着姜原十分自觉地将毛茸茸的耳朵塞进帽子里，心里蓦地像是堵了一口气。 他希望姜原是可以不用遮遮掩掩、随心所欲地走出门。 * 陆临川带姜原去的是市里最大的游戏城，高大的建筑林立在最繁荣的市中心地带。大概因为是周末，光是几个出口处，就挤满了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 姜原一双干净的圆眼充满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周围。上次只能听声音，这回可以看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带着轮子在奔跑的交通工具，他知道这玩意儿叫做车。 尖锐的鸣笛声并没有让他觉得刺耳，没有了视线的束缚，曾经眼不见不实的茫然和不适应感都直接减了大半，那些迷茫和不安都化作了此刻的好奇和欣喜。 「好神奇。」姜原扯着陆临川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睛却是在不停地、雀跃地到处乱瞟。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陆临川牵着他的手又抓紧了一些，还把姜原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这里人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潮挤散。 陆临川看着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你就像故事里的那颗下凡的小星星。」 「为什么？」姜原眨着眼睛问。 「因为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笨蛋。」陆临川回答。 星星化作少年初入人间，对一切从未见识过的事物充满憧憬和好奇，尝遍了人间的烟火百态。 姜原脸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小声说：「我现在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了……」 他现在也在识字和学习了，才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陆临川轻轻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游戏城的游戏众多，再加上周末，游戏城里的学生居多，尤其是线上游戏那块区域，更是人气爆满。 陆临川没带姜原往线上游戏区域挤，反而是去了人气相对不太高、也较为冷清的线下游戏区域。 ——但其实主要还是线下游戏他玩起来相对拿手。 孔嘉羽虽然平时吐槽自己的游戏技术，多少烦了点，但他的确没吐槽错，自己的游戏技术确实不怎么样，特别是电子产品类的游戏，有时候用一窍不通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所以比起线上游戏来说，他玩起线下游戏来的可就比较有实践性了。 于是他先是带姜原去了他最拿手的射击区。 「看。」陆临川拿起枪，姿势摆得很足。 架着枪的alpha微微弯着腰，眼睛半眯着，属于alpha的那股与生俱来的危险和锐意一瞬间仿佛爆发了出来，稜角分明的五官极具侵略性，但马上又被刻意收敛。 不能太兇了，不然会吓到某只单纯的小兔子。 但五官精緻深邃的alpha颇有气势地往那一站儿，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陆临川摆足了姿势，一脸认真地在瞄准，然后扣下扳机。 「嘭」的一声，面前几米外的气球破了一个。 姜原睁着圆眼，似乎有一点点震惊，恍惚片刻后，脆生生地说：「哥哥好厉害！」语气里是对兄长毫不掩饰的崇拜。 陆临川一瞬间油然而生起一股自豪感，心也软得一塌煳涂，还没来得及泛滥，就看到姜原也学自己拿起枪，他的身高不够，还把一旁的板凳挪了过来，站在上边，有模有样地摆出姿势。 随后同样「嘭」的一声，一击必中。 陆临川：「……」 他想起在自己打人生中的第一枪之前，已经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子弹。 一瞬间，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碎了一地。 「原原也很厉害。」陆临川说。 姜原软软地笑着，又再接再励，一连打中了好几个。 这片区域的人本就不算太多，这会儿全都被这一大一小玩射击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边那个a，好帅！」 「看起来还是初中生诶，我天！那长开之后岂不是帅得惨绝人寰的omega杀手！！」 「旁边那个是omega吗？穿得圆滚滚的好可爱啊！」 「可爱的确可爱，但是玩枪怎么那么勐？？万年直a心动了！弟弟，姐姐等你！」 …… 陆临川听觉敏锐，即使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些话语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里。 陆临川带着姜原去前台领了小奖品，是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羊玩偶。 「小羊。」姜原说着，把小羊玩偶揣进了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带着羊角的脑袋。 「你还知道这是羊。」陆临川说。 姜原：「在图册上看到过。」 陆临川开玩笑地说：「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是……」姜原小声辩驳。 陆临川笑了笑，又带着他进行下一个游戏。 游戏城的线下游戏不多，除去恐怖如密室逃脱、鬼屋这一类的游戏，一圈下来，很快就玩完了。 第25页 但难得出门玩一趟的姜原意犹未尽，站在一台游戏机面前看了片刻，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袖：「哥哥，我也想玩这个。」 「小朋友，你会玩么？」 站在机子前的人是个成年alpha，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属于alpha的身体特徵格外明显，骨架都比常人宽了一倍，眉目却是温温和和的。 姜原看着他，琢磨了一下，说：「我或许可以会。」 那人似乎是被他的话逗笑了，挑挑眉，轻声笑着。 姜原不明所以，虽然眼前的人看着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人对于姜原来说，实在太过于高大，他需要努力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他下意识往陆临川身边靠了靠。 陆临川自然注意到了姜原这个仿佛是本能一般的动作。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他说不出来。 因为本能，是因为出于完全的信任。 陆临川刚上前一步，那人笑眯眯地说：「要不要试试？」 姜原仰头看了看陆临川，后者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成年alpha将机子上的按键的功能都说了一遍，再加上刚刚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姜原很快就记了下来。 游戏重开了一局，姜原专注地盯着屏幕。游戏是3d的，陆临川在一旁看着画面不断转变的屏幕，有那么一点点的晕。 但是姜原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眼神落在屏幕上一错不错的，除去最开始的一点生涩，现在很快就上手了。 「小朋友游戏玩得不错啊。」成年alpha笑着说。 姜原没花多少时间就通关了，听到夸奖，抿了一下唇角，回头望了望陆临川。 「很厉害。」陆临川也夸了一句。 姜原这才扯了扯嘴角，软软地笑起来。 游戏城隔壁就是城，姜原玩尽兴之后，陆临川就带他去了美食城。 美食城的人也格外的多，和游戏城挨在一起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圈钱，在游戏城玩累了之后，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去美食城吃饭或者歇息，而在美食城吃饱了逛累了也会选择去游戏城放松放松。 进入美食城，连空气都是诱.人的，瀰漫混合着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各色不一的小店一个接着一个，一路吃下去，连尽头都没摸着，估计就已经撑死在路上了。 陆临川带着姜原走了一圈，还没决定要吃些什么，回头发现姜原扯着围巾，蹙着眉头一脸认真地闻着自己的围巾。 「好闻吗？」陆临川有些好笑。 闻言，姜原撒开了抓着围巾的手，脸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扯了扯帽子两边毛绒绒的白色的球，小声说：「有点香。」 这下陆临川倒是轻轻地笑出了声，牵过他的手，进了一家自助餐。 陆临川特地选了个能包间的，小小的包间里，两个人刚刚好，完全不显得拥挤。 自助餐的自主性大，陆临川让姜原自己选择想要吃的，姜原就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边看一边选。 最后陆临川看着他满盘子的素菜，皱了一下眉头：「挑食？」 姜原支支吾吾地说：「不喜欢吃肉……」 陆临川说：「小朋友不能挑食。」 微顿，又补了一句：会长不高。」 姜原「唔」了一声，看着他又给自己新拿了一个盘子，才勉为其难地挑了几块鱼肉。 关上门，小包间的隐私性极好，姜原迫不及待地将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耳朵在帽子里闷久了不太舒服，姜原还摇头晃了晃。 陆临川盯着他的耳朵，又下意识地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养的那只兔子。 毛绒绒的耳朵，摸起来一定很软。 但陆临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一直到吃完饭，他都还在思考这一个问题。 每当看到姜原的耳朵或是尾巴时，他总会想起自己养过的兔子。 这其实说明，他虽然并不介意姜原，但是在世界观上还是难以彻底地接受他是一个异种，长着兔子耳朵、兔子尾巴的异种。 陆临川很难忽略这些，因为姜原的这些特徵太难以让人忽视了，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将他当作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因为他本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连自己都难以完全接受，更何况是别人呢？ 当然，他和别人的难以接受是不同的。他人或许会无法接受异种的存在，对他们存在偏见，投来异样的目光，但陆临川不同，他无法接受的是，姜原会因为异种的身份而可能遭受的任何不公和非议。 而因为姜原过去遭受的种种，身上的每一处大大小小的疤痕都让他觉得，姜原就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好好长大，甚至应该理所当然地接受更多的偏爱与保护。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2 22:10:40~2021-09-24 22:1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玫瑰 15 「哥哥！」 陆临川蓦地回神。 他们从东门进来，出去的时候走了北门的方向。 北门出口附近有个小花店，各色各样娇艷的花一束簇拥着一束，花香馥郁。 第26页 姜原在众多的花香中敏锐地捕捉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指着那一簇簇娇美红艷的花说：「这个花和哥哥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叫玫瑰。」陆临川说。 「我知道。」姜原蹲在玫瑰丛前说，芳香扑鼻而来，但姜原却说：「没有哥哥身上的好闻。」 那是一定的。玫瑰的香气只是物理上的气味，但属于信息素的味道却能拥有「化学反应」，因为信息素基于alpha和omega之间的生理缺陷和依赖性。 这或许听起来是很浪漫的绑定，但陆临川大多时候都觉得这是一种束缚。 因为信息素的契合而先入为主地对一个人抱有好感。 方面姜昀义无反顾的冲动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虽然他现在不确定姜原是个omega还是个beta，但既然能够闻到信息素，他还是希望姜原能够比较清醒地对待信息素。 于是他说：「你会觉得好闻，或许只是因为生理缺陷上的相互吸引，但信息素的味道，很多时候在自然界所存在的才是本源，那些味道才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成分的。」 姜原眼睛有些茫然，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理解，但语气和神情如出一辙的认真坦诚：「但是哥哥的就是更好闻。」 「……」 算了。 生理课也不急于一时，之后会有更专业的老师来给他教学。 陆临川抿着唇角笑了笑，抬手在姜原捏了捏姜原帽子上毛绒绒的小白球。 花店的店主是一个年轻漂亮的omega，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见他在玫瑰花前蹲了好一会儿，笑着说：「小朋友，喜欢玫瑰吗？」 姜原点点头。虽然旁边还有白的粉的蓝的玫瑰，但他还是觉得红色的最艷美绮丽。 店主从众多玫瑰花中抽出一朵，简单地包装了一下，还用红丝带打了个蝴蝶结，递给姜原：「看你可爱，送给你啦！」 姜原眼睛亮亮的，开心地说：「真的吗！谢谢姐姐！」 店主捂了捂脸，「哎呀真可爱！」 陆临川也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他完全可以将这些玫瑰花买下来，但是这种意料之外的喜悦，准时没必要打破。 这种小喜悦其实是很难得的，陆临川小时候也曾因为收集到了一张很难得到的卡片而开心上半天，这是他小时候难得不会被陆麟指责的一个小爱好，因为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学习。 但后来他发现，其实用钱就可以买到一整套卡片，一瞬间这种收集的喜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就连这么个小爱好也没了。 小孩子的单纯和童心，是需要保护的。 姜原一直小心翼翼地揣着这朵玫瑰，回到家之后，陆临川给他找了一个小小的简约却不失精緻的小花瓶。 往花瓶了装了些水，姜原把玫瑰花的包装拆解，将玫瑰插.进花瓶里。 冬日的夕阳温和，透过暖黄色的窗帘更显得柔和。橙色的光芒洒在红艷的玫瑰花上，更显出一股别样的风韵。 姜原盯了好一会儿，凑上前又闻了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花瓣格外的娇嫩，仿佛再用力一些，花瓣就会被戳破。 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片花瓣，放在嘴里尝了尝，红色染上唇齿。 是甜的。 * 大概是今天玩了一整天，有些累，姜原入睡快，几乎是沾枕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陆临川把灯调成夜灯模式，临走之前还把摆在书桌边缘的花瓶往里挪了挪，避免一个不小心给砸了下来。 淡蓝色的夜光灯静静地落在红艷的玫瑰上，顿显一股莫名的高贵。 书桌上躺着一本日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敞开着，完全不担心会被看到日记的内容。 自从姜原慢慢识字以后，就会在日记本上记录一些东西，基本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有时候是今天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有时候是家教老师上课讲了什么内容，有时候是当天的心情。 但记得最多的，还是和陆临川有关的内容。 比如哥哥给自己带了什么礼物，哥哥给自己讲了在学校发生的事，哥哥在学校的篮球队训练时又得到了夸赞，哥哥今天陪自己玩了很久…… 内容基本没有精心构建的行文逻辑，都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只是单纯又天真地记录。 但这也是日记本来的模样。 【那个好看的姐姐送了我一朵玫gui，我很开心！玫gui很好闻，但是哥哥身上的味道却不太一样。 我以前就见过玫gui，是那个人送给大兔子的。大兔子说，玫gui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浪漫，但我却感受不到大兔子的开心，是因为给他送玫gui的是那个人吗？】 陆临川不知道他日记里所说的大兔子是谁，但能够在那个时候陪伴他的人，对他来说，应该会是一个重要的人。 陆临川垂了垂眸，瞥了一眼熟睡的姜原，冷淡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得安静乖巧。 对姜原来说，重要的人并不多，和他同样待在实验室、并且被称为「大兔子」的，或许也是一个实验品。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坦白，我短小，我不行 第16章 信件 16 「比起昂贵的家教，原原或许更想上学。」 安静的书房里，陆临川看着不苟言笑的陆麟，开门见山地说。 第27页 陆麟放下手头的文件，抬头直视着陆临川说：「这件事我在考虑了。」 虽然家教的确更有针对性，对姜原的学习更有帮助，并且陆家也不差请家教的那点钱，但陆临川还是希望，姜原能够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一样，感受一下校园生活，或许会有些枯燥，或许会和他嚮往中的校园生活不一样，但一定会收穫到许多意料之外的喜悦。 他不希望姜原的童年和自己一样，错过了太多太多的美好。 姜原的日记里，虽然大多是记录琐碎，但简简单单的字里行间，也不难看出，他对外界的憧憬与嚮往。 虽然以姜原自身的情况来看，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但陆临川还是想让陆麟明白姜原的心声。 「你还记得你姜叔叔吗。」 陆麟揉了揉眉心，轻轻地唿出一口气，「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陆临川怔了怔。 眼前的alpha，向来雷厉风行，当alpha和父亲两个词结合在一起，就是难以反抗的强势。 陆临川很少见到这种状态的他。 让一个掌握大权的alpha放低姿态，亦或是让他流露出一点点的疲态，陆临川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没有好好劝劝你姜叔叔，没有尽力阻止他们在一起。现在只能对原原更好一些，弥补我当年的愧疚……」 那并不是你的错。 没有阻止姜叔叔和谢亦殊在一起，是因为他比谁都希望姜叔叔能够得到幸福。他以为，让姜叔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所以在陆老爷子极力反对的时候，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感情的时候，只有他支持姜叔叔。 而后悔，许是因为自己的支持，给了姜叔叔孤注一掷的勇气，或许姜叔叔本就义无反顾，但是他的支持，无疑是给了当时处于各方反对的压力之下的姜叔叔一个冲动的机会。 再没有回头路。 可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想要真心祝福姜叔叔。 所以那不是你的错，所有的错，都应该在谢亦殊一个人身上，是他辜负了姜叔叔所有的信任和柔情。 虽然心下明了，但陆临川嘴上却说：「所以，你的愧疚，也是我的责任？」 陆麟没答话。 他眯起眼睛，眼神不自觉带上些许的审视。 他看着眼前的人，从当初那个会因为得不到心爱的玩具而哭泣的小小的人儿，一点一点长成今天这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的模样，即使还只是半大的人儿，却也能独当一面。并且他的儿子比同龄人优秀得太多太多，身为父亲的他为此欣慰。 但他同样对此抱有愧疚。 因为他剥夺了他童年的所有时间，让他错过了许多那个年纪本该经歷的美好，让他按照自己的规划、按照自己的期待，一步步成长成今天的模样——不可否认的优秀，却和自己淡漠疏离得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可愧疚远远不及自豪与欣慰。 「很多时候，责任和身份是成正比的。你现在是哥哥，更是陆家的继承人，本来就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原原，我们陆家是要照顾一辈子的。」 道德绑架。 陆临川在心里说。 只不过，他愿意被绑架的，只不过是「哥哥」这一个身份，从来都不是什么陆家的继承人。 陆临川垂了垂眸，说：「我明白了。」 回到房间，陆临川躺在床上，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苍白的灯光有些刺眼。 躺了片刻，他坐起身，安静了一会儿，打开书桌最底下上了锁的抽屉。 抽屉的锁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已经有些生锈。打开之后，里面只静静躺着一个精緻的盒子，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里面装的是一些明信片和信，一本相册，以及一些小物品，全都是曾经姜昀在世界各地给他寄回来的，这些大大小小的明信片和信，构建了他曾想要走遍世界各地的心和嚮往。 只是后来姜昀走了，陆麟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苛，那些嚮往也因为「不务正业」被陆麟「端正」了。 于是他把这些东西全都锁进柜子里，把嚮往藏进心底，不断催眠自己，只要不去想不去碰，放下就不会那么难。 只是他一直高估了自己。 刻意的遗忘从来都不是放下。 陆临川拿起那本相册，这些照片里的主角，大多是姜昀和小时候的他。陆临川看着小时候眼睛里还写满了天真的自己，情绪有些复杂。 而照片上精緻漂亮的人，也逐渐唤起了记忆中那个被他模煳了的模样。 如果姜昀现在还在，那一定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恣意潇洒。 陆临川靠着床头，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相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才席捲心头。 …… 第二天被生物钟唤醒，陆临川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起床，而是靠在床头上。 床边的书桌上还摆着那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拆开的书信还未重新回顾完。 门口被轻轻敲了几下，在得到允许之后，姜原推开门，探出半个脑袋，踩着毛绒绒的棉拖凑到他跟前。 自从姜原的眼睛恢復之后，陆临川已经不用每天再过去照顾他洗漱，而通常姜原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敲陆临川的门。 第28页 「哥哥，今天可以出去玩吗？」姜原站在床边说。因为房里开了暖气，他身上只穿着毛绒绒的睡衣。 姜原骨架小，睡衣套在他身上有些松垮，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小半截锁骨。 ——看着就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乖小孩儿，但是陆临川知道，他的背后其实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不可以，你今天要上课。」看着他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不过傍晚的时候，可以带你去散步。」 姜原又开心起来。 陆临川轻轻笑了笑。小孩子或许总是很容易满足。 陆临川掀开一角被子，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姜原爬上床，坐在他身边，陆临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他细小的腿。 陆临川把书桌上的盒子放到被子上，摆在姜原面前。 照片上熟悉的面容，直击脑海深处的记忆，姜原一下子怔住了。 那些快要模煳的人和记忆，一瞬间清晰了起来。 ——以及被他刻意遗忘的、曾经在实验室中暗无天日的日子。 姜原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只要不去看那些照片，就不会想起那些事，但他又实在太想念那个人了，最终还是忍不住认真地凝视着照片上那个满脸带着温柔笑意的人，干净澄澈的眼睛一点一点蒙上了水雾。 「大兔子……」姜原小声说了一句。 陆临川怔了一秒，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其实很容易明白，能够在实验室里一直陪伴着姜原、并且完全被姜原所信任的人，就只能是姜昀。 而姜原称唿他为「大兔子」，或许是因为姜昀也成了和姜原一样的「实验品」。 但最主要的，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因为他的义无反顾和错误，导致姜原一出生，就和他一起受困于实验室，沦为实验品，遭受了许多折磨。 他愧疚，他后悔，但他同样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他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姜原的父亲，也不敢，他害怕姜原会怨恨自己，害怕姜原会知道，造成这一切伤害的人，是他的另一个父亲。 那该是一个多么残忍的真相。 那么喜欢小孩儿，那么恣意潇洒的姜叔叔，最终连父亲的身份，都不敢承认。 陆临川垂了垂眸，说：「这些全都是姜叔叔——也就是你的父亲，留给我的所有东西。」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姜叔叔给我写的，我不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存在，但这些或许可以让你更了解他。」 「他写给我的那些话，对你或许也是一样的，因为现在的你和当初的我都是小孩儿。」 「信里还有他写的小故事……」 陆临川觉得，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姜原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眼角湿润，那些关于姜昀的事，于他而言都是十分珍贵的宝藏。 陆临川静静地说完，姜原吸了吸鼻子，眼角和鼻尖都有点红。 「我都知道的，」姜原轻声说。 「我是有点笨，但我不是傻子……」 他不是不能感觉得到，完全的陪伴和呵护、不似真实的温柔，以及属于血缘关系之间的直觉，都曾让他无数次猜想这个结果。 但他从未问出口过。 大兔子不愿意说，那他就不会问。 直到他被带出实验室的那一天，他就已经验证了这个结果。 真相的确很残酷，但他从未觉得那是姜昀的错。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以后也再没有机会，喊他一声「父亲」。 陆临川轻轻揉了揉姜原的脑袋，垂在脑袋两旁的耳朵看起来蔫蔫的。 「信里姜叔叔对我说的话，也一定是他想对你说的。」陆临川说着，郑重且认真地将那个精美的盒子放在姜原的怀里。 「现在，我把它们全部都送给你。」 第17章 梦境 17 或许是因为陆临川的那一番话，姜原一整天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但上课的时候依旧非常认真，只是在没有课程的时候，会一点一点翻阅姜昀曾经写给自己的信。 之前的他，遇到问题都会下意识地询问陆临川，而现在则会自己翻找字典和慢慢感悟，大概是想自己一个人慢慢领悟姜昀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晚上陆临川带他散步的时候，姜原主动牵上陆临川的手，彼此掌心相贴的温度在寒冷的冬夜里格外的滚烫。 陆临川好像忽然领悟到了那么一点家人之间陪伴的意义。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和麟哥说，你还只是个小孩儿，没必要把你逼得太近。但他总是那么固执，或许也是因为老爷子从小就是这么管教他的吧，但我觉得他们想错了家人的意义。不是给家人最充裕的生活，不是让家人成为人人羡慕的优秀的人，也不是为家人铺好一条安安稳稳但或许本人并不喜欢的所谓的「未来的路」。 我觉得家人最好的模样，或许是无言，无声，但你却明白对方永远站在你身边，在你目光所及的地方，一直默默地陪伴你、支持你。 但他似乎总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嘿，谁知道这些alpha都在想些什么呢！川川你可千万不要长成他那副大人模样！可爱小孩儿，保持你的童真和初心，该玩儿就玩儿，他有什么意见我来担着，你姜叔叔呢，就是你可以永远信赖的家人！ 第29页 ps：一个好消息，很快我就要回来啦！到时候带你去玩儿，你爸可别想管你！】 ——这大概是他还是四岁的时候，姜昀从丹麦给他寄来的信，里面还夹着几片郁金香的花瓣。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但是现在却多了几分理解。 可惜当初那个姜叔叔喜欢的可爱小孩儿，已经逐渐长成偏离了他的期许的模样。 姜原手指勾了勾陆临川的掌心，仰头说：「哥哥，看，那颗最亮的星星。」 陆临川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中，难得的布满了星星，其中有一颗又大又亮，静静的闪烁着。 夜色越暗，星星就越亮。 「我要把最亮的星星送给哥哥。」姜原天真却又十分认真地说。 「为什么？」陆临川问。 姜原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因为哥哥送了我爸爸写的信，那是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我也想送哥哥一份礼物。」 「我最喜欢星星，所以我想给哥哥送星星。」 陆临川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说：「那原原是要给我摘星星？」 姜原安静了几秒，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不可以。」 顿了顿，他神情又认真起来，干净的眼睛里倒映着整片星空，仿佛他的眼睛才是宇宙银河。 「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到时候我会摘下那颗最亮的星星送给哥哥。」 夜晚的冷风吹来，陆临川却不觉得冷，只是笑了笑，轻声：「嗯。」 ——摘最亮的星星送给他。 这大概是陆临川收到的最天真而又单纯的礼物。 * 【你有星星吗？】 陆临川在青聊里打下这一句话，然后点击发送。 孔嘉羽：【？？？？】 【什么星星？？？】 陆临川：【原原说要给我送星星。】 孔嘉羽：【……】 【你似乎很得意？？？／鄙视】 【我认识你十多年了，现在倒是发现你这个人表里不一！】 【我算是确定了，你是真的有隐藏的弟控属性！！】 【还特地来炫耀，是不是兄弟？？】 孔嘉羽的聊天界面上方还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好一会儿连屁都没收到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也没了。 孔嘉羽：？ 炫耀完就走？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狗！ 那边很狗的陆临川开了门，低头看着穿了一身毛绒绒的睡衣、踩着一双棉拖、怀里还抱着一只玩偶兔子的姜原，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从姜原的眼睛恢復之后，陆临川就不再需要每天都带着他洗澡洗漱，到点了姜原自己都会去做，只偶尔些时候陆临川会帮他吹头髮和尾巴。 「可以一起睡吗？」姜原仰头看着他问。 陆临川顿了顿，侧身让出距离。 面对他突然且有些突兀的请求，除了和姜昀有关，陆临川暂时想不到别的什么原因。 果不其然，姜原抱着玩偶兔子安静乖巧地躺到床上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陆临川：「哥哥，你觉得我爸爸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临川轻轻盖好被子，也躺在了床上，看着苍白而单调的天花板，轻声说：「我小时候，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可以一个人走遍世界各地，想做的事情永远都会去做，就连我小时候非常忌惮的父亲，很多时候也要让着他。」 「我觉得『潇洒、自由』是最贴切他的词，我甚至认为这两个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我在很久之前，就一直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提起姜昀，陆临川一不小心又多说了些。 房间里的灯光寡淡苍白，却莫名多了几分柔和。 姜原静静地听完陆临川的讲述之后，也说：「我也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会给我讲很多很多的故事，我也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姜原的眼睛弯起来，在灯光下亮亮的，说得激动了就要往陆临川身边挤，仿佛是要贴着他的耳朵说很重要的话。 陆临川摁住他的脑袋，看了一眼时间，说：「好了，睡觉。」 「哦。」姜原乖巧应声。 陆临川熄了灯，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窗帘没拉尽，过了一会儿，清冷的月光透过窗隙投进来，模煳了黑暗中所有事物的轮廓。 姜原侧着身子，抱着那只玩偶兔子，睡在离陆临川很近的地方。不同于他的随心的姿势，陆临川躺得很正，就像是一个关机了的机器人，一动不动的，用孔嘉羽的话来说就是躺尸。 就好像是哪怕是入睡了，也要时刻谨记着各种条条框框。 大概是这一天里提起了太多次姜昀，陆临川迷迷煳煳之间，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潇洒自若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正温柔地对他微微一笑。 转眼间，姜昀身上宽松闲适的居家服变成了白色的西装，手里捧着鲜红娇艷的玫瑰花束。 在姜昀面前，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梦境中的他面容模煳，但潜意识里依稀记得那是一个五官精緻深邃的人，散发着强烈的香槟酒的信息素的味道。 大概是气味也能醉人，陆临川看着姜昀弯着眼睛，带着满脸温柔的笑意朝眼前的alpha走去，然后挽上了他的手。 第30页 目光温柔如水，眼角微挑，眼睛很亮，像是盛了满湖的星星和月光。 美丽，动人。 那样充满幸福的笑容，没有人不会为此动容。所以全场的人都由衷的为他们献上祝福，哪怕是再怎么反对他们在一起的陆老爷子，此刻也不得不妥协。 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会是幸福的。 只有陆临川想要大声喊住他，想要阻止他们，阻止这场婚礼，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无法开口，只能目送他们慢慢走远。 陆临川就这么看着他们并肩走着，地上的红毯如玫瑰花般鲜红，就像是用玫瑰花瓣铺就而成，浪漫又刺眼。 然后，他看到那个五岁的自己，作为花童，为他们递上了戒枕。 「我愿意。」温柔善良的omega款款地说。 红色的玫瑰花瓣仙女散花般从天而落，掌声如雷鼓动。 陆临川皱了皱眉，然后睁开眼睛坐起身，拿起放在床边书桌上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他揉了揉眉心，平常以他的生物钟，都会醒得比闹钟早，大概是今天的梦境长了些，而他刚好又想再多看几眼那个人吧。 陆临川低了低头，或许是信息素有安抚的作用，睡着之后的姜原总是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凑，这会儿已经直接贴到了他身侧，眼睛还闭着，唿吸清浅均匀。 陆临川凝视着他干净单纯的脸庞，柔软的耳朵垂在他的脸侧，懵懵懂懂，不谙世事。 他想起了在醒来之前挣扎的最后那一分钟，似乎看到了穿着像是病号服的蓝白色条纹衬衫的姜昀——他瘦了很多，骨架本来就小的omega身上套着的衬衫十分宽大，他眼里的光也暗淡了许多，似乎在没有焦距地看着某个方向。 他尝试着喊了一声「姜叔叔」，他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是姜昀却慢慢扭头，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眼里的光似乎亮了一些。 姜昀的容貌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刻在骨子里的明媚温柔却和记忆里如出一辙，从未变过。他笑着说：「小川，当初说好做你的干爹，看着你、陪着你长大，还是食言了啊……」 醒来的最后几秒，姜昀的轮廓开始模煳，最后和声音一起消失在梦境中。 「但我还是有一个很自私的念头，原原以后就拜託你啦……」 第18章 护短 18 冬天的空气总是清冷凉冽，冻得彻骨，不同于北方的寒风唿啸大雪纷飞，南方的冬天似乎总显得平静了些。 但冷也是真的冷，冷意慢慢的从脚底蔓延，像细细密密的针，一点一点刺入四肢百骸中。 陆临川就在一天冷风夹着濛濛细雨的天气中，结束了这一个忙忙碌碌却也还算充实的学期。 「没想到，放假了还要来训练！」孔嘉羽伸了个懒腰，扯了扯额头上繫着的运动髮带。 陆临川拿着球不语，倒是谢鹿鸣先搭话了：「我看你不是挺乐在其中嘛！」 「那不然？待在家里多无聊啊！我爸天天让我帮他做这做那的，拜託，我可不想美好的假期帮他看什么文件！还不如来训练！」孔嘉羽说。 谢鹿鸣：「反正学校挺重视这个比赛的，训练应该会到比赛前的一两天停吧。」 「反正就是玩儿！我才不想给老头看文件！」孔嘉羽搭上谢鹿鸣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呦呦，珍惜我现在能够和你相亲相爱的时光！」 谢鹿鸣：「……」 他面无表情地拍开孔嘉羽的手：「谁跟你相亲相爱了？」 孔嘉羽理直气壮言之有理：「打是亲骂是爱，我俩天天打打骂骂的不就是相亲相爱？」 谢鹿鸣：「……」 神他妈逻辑。 「是啊，也就只有他一个beta天天跟你相亲相爱呗。」语气莫名其妙。 陆临川皱了皱眉，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是隔壁c班的一个alpha，叫伍建豪，陆临川见过他几次。 但真正让他有印象的还是篮球队的偶尔几次训练，这人故意挑起的矛盾与口角。 这人长得还挺高，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长相也挺人模人样，看来也有不少omega喜欢，家境也不错——或许因为这样，就造成了他总有一种身为alpha的莫名的优越感，仿佛alpha与生俱来就比人高人一等。 又因为在平时的训练里技术完全跟不上他们三人组——陆临川和孔嘉羽自然没话说，但他始终看不起一个beta竟然也能进校队，玩得比自己好，甚至还三番五次地从他手里抢了球，于是看谢鹿鸣越看越不爽，偶尔阴阳怪气那么一两句。要是回应了，这人还得说你小气、斤斤计较，但要是不回应呢，自己心里又憋得慌，所以在他开口的时候，谢鹿鸣已经不知道在心里翻了多少白眼。 「我说，你一个beta，天天挤在一群alpha里有意思么？」伍建豪这回倒是比较直白地说。 谢鹿鸣刚想说些什么，孔嘉羽已经一个箭步走上前，站在他前面，眯起眼睛笑着说：「性别歧视？格局小了啊兄弟。」 「这不叫性别歧视，只是实话实说，谁不知道beta是最没用的。」伍建豪不屑地说。 谢鹿鸣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虽然这些话现在已经伤不到他，但听了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孔嘉羽收敛了本就虚假的笑脸，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陆临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伍建豪，冷不防开口：「你一个傻逼，天天挤在正常人群里有意思么？」 第31页 伍建豪：「……」 伍建豪脸都要黑了，但他不敢招惹陆临川。虽然其他人都评价陆家的少爷，彬彬有礼、待人温和，但其实这些礼貌中，都带着淡淡的疏离，而他不笑的时候，更是衬得他眉目凌厉，透着一股狠劲儿。 所以即使人人都说他彬彬有人、待人温和，还是有很多人不敢接近他，所以也有很多喜欢他的omega，都只敢偷偷送情书，从来没有人试图去尝试和他当面告白。 但人不争馒头争口气，没有哪一个心高气盛的alpha能够心平气和面对其他人对自己的嘲讽。 伍建豪气上了头，刚想不管不顾地要和陆临川争执一番，那边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吹哨声。 「集合！——」 教练洋洋洒洒地讲了一通各位成员近期的表现以及对不久之后的比赛的畅想，才终于解散。 孔嘉羽一把搭上陆临川的肩膀，说：「我跟你说，今天你是甩不掉我了，我要去看望我可爱的弟弟！」 「……」陆临川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呦呦，快跟上！」孔嘉羽对走在身后的谢鹿鸣说。 「你们走吧，我还要别的事。」谢鹿鸣说。 孔嘉羽：「你能有什么事？」 「……」谢鹿鸣几乎就要忍不住方常对他翻一个白眼，「孔大少爷，难道我是个beta，就不能拥有自己私人的事了？」 孔嘉羽：「你是吃了火药吗那么呛人？」 陆临川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在苗头燃起来之前开口：「好，你先处理你的事情。」 谢鹿鸣看着孔嘉羽说：「看吧，还是我陆少爷最贴心。」 孔嘉羽：「……」 三人最终在校门口分道扬镳。孔嘉羽十分不要脸的死缠烂打地硬拖着陆临川去买了些小孩子爱玩的小玩意儿，才回了陆家。 回到家，姜原刚好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机械女音「欢迎回家」的时候，就跑过去站在门口玄关处。 门一开，孔嘉羽就看到了眼前穿着宽松毛衣的姜原。 「哎，原来原原这么想我！嘉羽哥哥以后一定常来！」孔嘉羽抬手在姜原的脑袋上揉了揉，拉着他往客厅方向走，「来，嘉羽哥哥陪你玩儿！」 陆临川：「……」 热衷于游戏的孔嘉羽毫不意外地又带着姜原玩游戏，陆临川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姜原每打败一个敌人，就会扯一扯陆临川的袖子，或许对他来说只是下意识的无心举动，但在陆临川看来，就是玩得好了，想要一个夸奖。 于是陆临川捋了捋姜原柔软的头髮，说：「很厉害。」 姜原很开心地弯起了眼睛，孔嘉羽语气很欠地说：「那当然，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菜鸡！」 陆临川：「……」 姜原扭过头，干净的眼睛看着孔嘉羽，很认真地说：「不许说哥哥坏话。」 孔嘉羽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敢说他坏话，你看——」 姜原顺着孔嘉羽的示意看向陆临川。 「你看你哥这张脸，跟个冰块儿似的，咱们原原都这么护短了，也不懂笑一笑！」 「……」陆临川：「再多话，就把你丢出去。」 孔嘉羽：「你看，他这么凶，我才是你的好哥哥啊原原！」 「……」 卜梦川难得今天不用忙公司的事务，便早早地回了家，此刻端着几杯果汁走过来，一杯一杯放在茶几上。 「玩得挺开心呀，先喝点果汁吧。」 「谢谢梦姨！」孔嘉羽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果汁喝了一口，橙汁的香甜溢满。 「咦，原原的果汁怎么不太一样？」 姜原面前的那杯果汁，颜色更鲜红一些，看起来不像是橙汁。 「那是胡萝蔔汁。」卜梦川说，在姜原的脑袋上揉了揉。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姜原只是拥有兔子的一些形态，但在之后的相处里，他们也发现除了形态上，姜原也有一些兔子的特性，最直观的就是爱吃素，对于荤类食物几乎不会主动碰。 担心他营养不良，姜原的每一段饭都经过精心的搭配，甚至还费尽心思的想要将荤类食物毫无违和感混进素菜里。 陆临川一直认为，没有兔子的部分形态和特性，那一定是被改造了基因。但他不敢多想，关于那些实验，只要脑海里冒出一点苗头，他就莫名的感到心悸。 多深想一分，多看一眼姜原干净的眼睛，以及他依然纯真的笑容，陆临川都觉得刺眼和难过。 耳边传来游戏结束的声音，陆临川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闯关失败」。而一旁的孔嘉羽低头看着手机，眉头紧锁，似乎全然没发现自己游戏失败了。 「怎么了？」陆临川问。 孔嘉羽摇摇头，说：「方常给我发消息，说是在医院看到了呦呦。」 「生病了？」 「应该不是，」孔嘉羽说，「或许是去看望什么人。」 陆临川没答话，孔嘉羽越想越觉得不行，突然「腾」的站起身，说：「只是看望什么人的话，没有必要不说……不行！他肯定有事瞒着我，我要问个明白！」 陆临川：「……」 陆临川没拦他也没劝他，这人决定的事，十有八.九会去实践。在他还没做之前，无论怎么苦口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32页 更何况，这人好像一遇到谢鹿鸣的事，就有点头脑发热，宛如电脑发热死机。 于是陆临川也没秉承什么待客之道，也没什么起身送客的心，而是在他走之后，自然而然地拿过一旁的游戏机，继续陪姜原玩了会儿。 ——结果就带着姜原成功拿下十连闯关失败。 然而姜原完全不知道问题所在，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哥哥，这一关好玩难呀。」 陆临川：「……」 别问，问就是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第19章 名字 19 寒假的头几天，陆临川基本是训练场和家里两头跑。倒也没多累，反而是姜原，因为要补特别多的基础，所以即便是假期，家教也没有停。 「累不累？」陆临川问。他现在看着姜原，总觉得看到了小时候被陆麟按头学习的自己。 姜原摇摇头，耳朵被他轻轻甩过来甩过去，然后又重新低头，认认真真地照着字帖上的字，一笔一划描摹。 在字帖上描摹的字倒是端端正正、有稜有角，但在日记里的字却是圆润胖矮的，很可爱，带着一股小孩子般的秀气。 姜原通常会在字帖上练习十来分钟，然后就在白纸上自己琢磨着一笔一划该怎么写。 陆临川在一旁看着篮球队里的通知，比赛时间和地点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两天后隔壁w市的市体育馆里进行。 他抬头，姜原还坐在书桌前，小腰板挺得端端正正，握着笔，神情认真专注。 对于接受新事物，姜原好像从来不会觉得难以适应和抗拒，或许是曾经的难以接触，而现在拥有了机会，才会比常人更有动力，也更珍惜。 陆临川凑过去，看到姜原在白纸上，写了满满一面的「陆临川」。刚从字帖过渡到白纸上时的字体，还依稀能看出稜角，越往后写，字体逐渐回归他的本真，圆润胖矮，可可爱爱。 「怎么在写我的名字。」陆临川问。 姜原脆生生地回答：「因为我喜欢哥哥的名字，我想把它写得最好看。」 闻言，陆临川轻轻笑了一下，心口像是被兔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 因为喜欢他的名字。 大概也就只有小孩儿才能够这么毫不掩饰地、直白又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了。 「但是，」陆临川指着白纸上地其中一个名字的「临」字，「这里只有一竖。」 姜原抓了抓自己的耳朵，陆临川拿起一支笔，在另一张白纸上毫不费劲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有稜有角，笔锋凌厉，端着点莫名的潇洒。 「这样写。」 姜原若有所思地认真看了一会儿，像是要把这三个字牢牢记住，然后拿着笔在这个名字旁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姜原」两个字。 两个名字并排贴在一起，有了那么一点相互依靠的意味。 「哥哥你看，写在一起了！」姜原举着这张白纸，开心地说。 「嗯。」陆临川笑着应了一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两个名字写在一起，却也没有问什么。 小孩子脑里总会有许多奇怪又可爱的想法，没必要一一刨根问底弄明白。 姜原把这张白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揣进自己的兜里，然后继续不厌其烦地在纸上练陆临川的名字。 陆临川虽然没有纠结这件小事，但他在晚上就得到了答案。 不大不小的房间被苍白的灯光笼罩，姜原趴在书桌上，手里还松松地握着一支笔。 他的侧脸贴在日记本上，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唿吸均匀。 陆临川把他轻轻抱到床上，又盖好了被子，正要帮他合上日记本，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内容上。 【大兔子说，如果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就会一直陪伴着彼此，所以我把我的名字和哥哥的名字写在了一起。我希望哥哥也能一直陪着我，陪我玩，陪我学习，陪我做很多很多的事，因为哥哥是除了大兔子之外、世界上最好的人！……】 陆临川看着他未写完的日记，忍不住失笑，心里某处地方软软的。 * 比赛在即，为了让队员们好好休息，便没有再进行训练。 孔嘉羽总想方设法地要拉陆临川出来玩，但因为姜原的家教还没有停，陆临川便没有应邀。 而除了日常的上课，姜原最喜欢的就是待在陆临川的房间里看书——陆临川的房间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书和小说。比起书房里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姜原更喜欢看那些轻松的小故事。 陆临川开玩笑说：「要不要把这些书都搬到你的房间给你？」 姜原盘腿坐在毯子上，双手捧着书摇摇头，说：「我更喜欢哥哥这里。」 「为什么？」 姜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陆临川也没追问，本来也就只是随口一提。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听得到轻微的翻页声。 过了片刻，姜原问：「哥哥，为什么灰姑娘的姐姐，会讨厌灰姑娘啊？」 陆临川皱了一下眉，他不太懂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思考着该怎么小心翼翼地回答以至于不破坏童话的美好。 「因为她们嫉妒灰姑娘的美貌。」陆临川如是说。 姜原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外貌，就能对一个人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第33页 看姜原一脸的不解，陆临川就知道他脑袋瓜子估计又堵哪儿了。 然后他就听到姜原认真地说：「哥哥长得好看，我只会更开心。」 「为什么？」陆临川挑挑眉。 「因为这样，我就拥有世界上最好看的哥哥，其他小朋友都会羡慕我。」姜原看着他，认真地说。 陆临川被他的话逗笑了，勾起食指在他的鼻尖上颳了一下。 他终于知道大人为什么都喜欢又乖又软的小孩儿了，这简直就是家里的小甜心。 陆临川举起手机，对着正在低头看书的姜原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送到了之前为了和孔嘉羽和谢鹿鸣说明姜原的情况的临时建的小群里。 孔嘉羽：【？？？你在炫耀吗？】 谢鹿鸣：【？？原原真可爱！】 陆临川平时很少聊天，多数时候都是这两人把小群当作私聊窗口一般聊天。 上回谢鹿鸣在医院被方常拍到了照片，其实就是谢鹿鸣的母亲病倒了正在住院，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怕他们担心所以没有和他们说，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孔嘉羽死缠烂打刨根问底问出来之后，谢鹿鸣估计正在单方面和孔嘉羽冷战。而少了他的符合和冷嘲热讽，再加上陆临川这个万年「躺尸」列表，孔嘉羽自己也聊不起来，所以这个小群这一段时间倒是挺安静。 陆临川也是觉得神奇，这两个人从小到大吵吵闹闹、冷战不断，关系竟然还不错，甚至比他和他俩之间还要更铁一些。 「哥哥。」姜原突然唤了一声，拿起一张被夹在书页中的白纸。 白纸被摺叠得方方正正，或许是时间有些久远，白纸已经有了一点点的泛黄。 「我可以打开吗？」姜原问。 陆临川点点头，他对这张白纸没有什么印象，也很久没有翻阅这些书籍，只是会定期的清扫一番，而这些书籍，在这之前只有他和姜昀翻阅过，所以并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姜原摊开这张有些泛黄的白纸，上面没有图画，没有长篇大论的文字，只有几个并排写在一起的，笔画带着些许稚气的名字。 陆临川怔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在慢慢被唤醒。 ——「如果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就会一直陪伴着彼此。」 记忆中温和朗润的声音。 如果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就会一直陪伴着彼此，那么如果写满了所有他在乎的人的名字，那是不是他们就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并排着一行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名字，他的，他父母的，姜叔叔的，还有和他玩得最好的孔嘉羽和谢鹿鸣的名字。 陆临川失笑。 原来自己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 原来他曾经也拥有这样纯粹的天真和童心。 《小王子》里有句话说得很对，「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但这很少有人记得」，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但他却早已把自己童心和纯粹给弄丢了。 沉淀了时光的色彩的纸张上的所有名字里，姜昀的名字似乎变得黯淡无光。 他蓦地想起，自己曾经好像问过，为什么是两个人的名字。当时的姜叔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笑而不语。 现在他好像悟到了一点。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贪心，妄想着所有在意的人都会永远陪伴着自己。 人不会有更多的爱意去分给更多的人，所以当初，姜叔叔只选择了跟谢亦殊走，离开了他们。 那么他呢？他未来会选择什么？ 陆临川不知道。 第20章 冲动 20 比赛在隔壁市举行，陆临川在出发的前一天，就把要带的行李差不多收拾了。 姜原捧着一本书坐在毯子上，看着他整理好了一个小行李箱，忍不住问：「哥哥，你要去哪？」 「去打比赛。」陆临川回答。 姜原又问：「要去很久吗？」 「大概四五天吧。」陆临川说着，兜里的手机蓦的震动起来——是群里发出来的酒店的住宿安排。 安静片刻，姜原仰头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陆临川在住宿安排里寻找自己名字的视线落到了姜原身上。 现在姜原最熟悉也最依赖的人是他，而陆麟和卜梦川忙的时候也只有下班时间才能陪伴姜原，如果自己去了，那么这些天只有姜原一个人自己学习、自己看书，等待上大半天后才能等到卜梦川片刻闲暇的陪伴。 陆临川的童年过得乏味无趣，但或许那些错失的美好可以在姜原身上找回来。 「可以。」陆临川有些冲动地开口。可这个念头种下之后，即便稍微冷静下来、再三思考，也已经像野草一般不可避免的疯长起来，怎么都烧不尽。 姜原弯起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小孩儿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糖果一般充满了雀跃，他放下书，从毯子上站起身，说：「那胡萝蔔也要一起去！」 胡萝蔔是姜原的那只玩偶兔子，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玩具——但在姜原的眼里，那是陪伴他的好朋友。 陆临川打开小行李箱，把装在里面的物品拿出来，换了一个更大一些的行李箱，随后根据校篮球队预订的酒店，自己另外预订了一个房间。 第34页 学校安排的是两人一间，但他自带家属，而因为姜原的特殊，他肯定是不能这位被分配到一个房间的「室友」共处一室的。 而恰逢假期，旅游的人本来就多，再加上学校这边已经预订了好几个房间，这么大一个酒店也堪堪剩下几个单人间。 这也倒是没什么，自从上次他把姜昀留下的所有书信和小玩意儿全都送给了姜原之后，这小孩儿就好像更亲近也更依赖他了——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对同一个人有着难以释怀的回忆和深切的怀念吧。 而在得到允许后，姜原也会偶尔偷偷地钻进他的被窝里和他一起休息，陆临川有好几次睡醒时发现自己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暖烘烘的小人儿。 几次过后，陆临川也习惯了。 小孩子的依赖和信任，或许是一个兄长最大的心软之处。 陆临川这次没有和陆麟商量。他把姜原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直接出发，在抵达目的地之后，才给陆临川通知了这件事。 那叫一个先斩后奏。 陆临川心里头一次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叛逆了。 但是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那头正在开会的陆麟刚收到陆临川的消息，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并没有什么改变，表情依旧淡淡的。 面前这个冷峻的alpha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无形的威压。手下的员工们不知道他们的老闆在手机上看了什么，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片刻后，他们的老闆招招手，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低声吩咐了什么。 是有什么人招惹了他们的老闆吗？他们不敢多想，只能默默地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打工人。 陆临川知道陆麟也不至于在小题大做般特地找人把姜原接回去，于是在到达酒店之后，他就开始思考对姜原的安排了。 自己上场比赛的时候，肯定是照顾不到姜原的，但若是要让他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那还不如不来呢。 「我们也不一定每次都上场，谁没上场的时候就带一下原原。」谢鹿鸣说。 「不一定，我们配合好，虽然不会每次都上场，但很大可能会一起同时上场。」孔嘉羽否定了谢鹿鸣说的话。 陆临川抿着唇角，姜原坐在柔软的床上，用陆临川的手机听着故事电台，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交谈。 「等等，我想起来了！」孔嘉羽说，「林慕不是服务组里的吗！可以让他帮忙照看一下。」 谢鹿鸣：「好主意！」 陆临川点进青聊，在众多却没怎么聊过天的好友列表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备註名为「林慕」的好友。 点进去，竟然也有几页的聊天记录，都是遇上什么节日时对方给自己发来的祝福，而他也简简单单地回应了几句，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但陆临川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因为两家生意上的往来并不少，有些时候他和林慕也是能聊上几句的。 陆临川宛如一个老干部一般给对方发送了一句「你好」，对话框还在输入中，对方很快就回復了。 林慕：【晚上好／猫猫探头.jpg】 陆临川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心里却已经在思考着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又该怎么计划，但没想到对方什么也没多问，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林慕：【好，到时候我会带着他在前排位置看你比赛哦～／猫猫可爱.jpg】 陆临川：【谢谢你。】 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陆临川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因为他是带着姜原提前过来的，而随后孔嘉羽和谢鹿鸣知道后，也立马跟着过来，便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的限制，于是一行人便决定出门，孔嘉羽美其名曰「带原原尝试各种美食！」 但他们因为人生地不熟，最后兜兜转转弯弯绕绕，还是回到了酒店，最终只是用酒店的套餐草草地解决了晚饭。 孔嘉羽和谢鹿鸣预订的房间就在隔壁，晚饭过后各自回了房间。 陆临川打开行李箱，摆在最上边的就是那只名为「胡萝蔔」的玩偶兔子，姜原抱着它，把它放到了床上。 「去洗澡。」陆临川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毛绒绒的熊猫睡衣和一件浴袍。 姜原乖巧地接过来，走进浴室里，瞪着眼睛看着热水上的几个按钮，底下的标註是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符号，他搞不明白。 纠结了一会儿，说：「哥哥，我不会开。」 热水系统上的标註全是英文，陆临川只看了一眼，没几下就调好了水温，「可以了。」 姜原的表情愣愣的，反应过来后，仰头看着他，眼里的崇拜仿佛又加深了。 「好厉害，我也要学！」 陆临川：「……」 「学什么，」陆临川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洗澡。」 姜原「哦」了一声，把浴袍放好。陆临川已经退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倒回来：「等等。」 他走到浴室里的镜子面前，伸出手抵在镜子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当屏幕上显示出「附近摄像头为0」时，陆临川才放下心来，说：「可以了。」 姜原用一个蓝色的发圈把自己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给系起来搁在脑袋顶上——之前陆临川帮他洗澡时为了不让他的耳朵进水，每次都会把他的耳朵系在一起，像是把双马尾捆在一起成了一个丸子顶在脑袋上。 第35页 发圈是柔软的，可以随意调节宽紧程度，繫着也没有多难受，姜原开始自己洗澡之后，也有样学样地把自己的耳朵系在脑袋上。 陆临川坐在床上，等待的过程中认真地看了校篮球队群里发的其他校队以往打比赛的一些视频，以期从中摸索到一些对手打球的路子。 姜原穿着浴袍裹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解开繫着耳朵的发圈，乖巧地坐在床边，陆临川自然而然地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吹风筒，给他吹头髮和尾巴。 热风唿唿的吹，姜原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暖烘烘的。他低头，抬手抓起浴袍的领子闻了闻，然后又闻了闻自己的手背。 陆临川停了吹风筒，有些好笑地说：「好闻吗？」姜原靠近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不浓不淡的沐浴露和洗髮水的香味。 姜原瓮声瓮气地说：「不是柠檬的。」家里的沐浴露和洗髮水，都是清新的柠檬味，并不似这个味道般香郁。 「这是薰衣草的味道。」陆临川说。 「薰衣草是什么？」姜原问。 「一种花。」陆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头髮和尾巴都吹得差不多了，陆临川让姜原换上睡衣，以免着凉感冒。 陆临川在手机搜索出了上百张薰衣草图片，蓝紫色的、星状绒毛般的花，单看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当成千上万的薰衣草汇成花海，风一吹，蓝紫色的波浪却格外惊艷。 姜原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完科普后，说：「好看。」 「嗯。」陆临川淡淡地应了一声。 姜原凑过来，毛绒绒的睡衣蹭了他一手。 陆临川疑惑地看着姜原，后者只是凑近闻了一下，然后又扯起自己衣领闻了闻，弯起眼睛充满稚气地说：「但我还是更喜欢玫瑰！」 第21章 主观 21 比赛要早起准备，陆临川特地设置了一个闹钟，在低低的前奏轻快的响起第一秒，陆临川立马摁掉了它。 陆临川转过头，姜原还抱着玩偶兔子躺在他身侧，闭着眼睛，光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陆临川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完出来，姜原坐在床上，抱着那只玩偶兔子，神情还不太清醒，双眼迷迷瞪瞪地望着他。 「我出去一下，你继续睡。」陆临川说。 一听他要出门，姜原立马爬下床，带着点鼻音说：「我也要去。」 姜原洗漱完，十分自觉地换好衣服，最后一个步骤永远都是戴上毛绒绒的帽子，把耳朵塞进帽子里。 陆临川还特地用两个胡萝蔔发卡把帽子稳稳的夹在头髮上，以免在人群中时被碰掉帽子。 换完衣服，姜原又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队员们决定开一个小会议，在酒店定了一个包间，陆临川带着姜原进去的时候，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陆临川——身边的姜原身上。 「哪来的小朋友？」队里大多是alpha和beta，平时的相处粗来粗去惯了，一时间来了一个看起来乖巧软萌的小朋友，全都围了上去。 仅有的几个omega队员本来就喜欢小孩儿，这会儿全都好奇地打量着姜原。 面对这么多人打量的目光，姜原下意识地贴着陆临川，紧张地抓了抓他的手。 「我家的小朋友。」陆临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们别全都围着他看。」 「哦，那我们排队一个一个来？」 陆临川：「……」 包间的门被推开，孔嘉羽和谢鹿鸣进来，有些惊讶：「原原怎么也来了。」 在一大堆陌生人中突然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姜原抓着陆临川的手，小声地说：「嘉羽哥哥，呦呦哥哥。」 谢鹿鸣：「？？？」 「什么呦呦哥哥？孔嘉羽你又乱教他什么？？」 孔嘉羽笑着挤进人群堆里，躲过谢鹿鸣的攻击，然后笑嘻嘻地对其他队员说：「别看了别看了，我弟弟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可不是你们能拥有的！」 众人：「……」 陆临川：「……」 他们虽然不知道陆临川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但是也不好多问人家的家事，便都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方常突然悟到了什么似的说：「难怪川哥不和我一起住，原来是自带家属了，我还以为我被嫌弃了呢！」方常就是陆临川被分配到「室友」。 陆临川没搭话，倒是孔嘉羽偏要杀人诛心：「胡说，就算我川哥没有自带家属，他也会嫌弃你。」 方常：「……」 陆临川让姜原坐在角落的位置里，怕他饿了，陆临川先给他点了一份早餐。 早餐是热乎乎的肉包子和豆浆，包子的馅里还有萝蔔碎。 教练到了之后，拿出一个平板，上面是一些其他学校校队的资料。十校联盟里除了荟文中学，其他学校的单算初中部的篮球队，都基本打过市里大大小小的正经的比赛，他们临时组建临时培训的，专业性绝对比不过，但可以寻找更多的方法和技巧。 但荟文确实有钱，请来的教练不是一般的专业，凭着一些资料一些视频就给他们分析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陆临川静静地听着，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姜原双手捧着个肉包子，一边啃一边盯着自己，表情呆呆的——在这么一个充满陌生人的陌生环境里，能够依赖的那个人就完全是姜原的安全感来源，好像这么一直紧紧地盯着他，就能防止他突然消失。 第36页 见他回头，姜原立马弯起眼睛笑起来，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沾了些包子馅。 傻不愣登。 陆临川脑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教练一通分析之后才放人，早已饿得两眼昏花的队员们迫不及待地点了早餐，姜原却把一个还有点温热的包子往陆临川手机塞，连豆浆也只喝了三分之一。 「怎么不多吃点？」陆临川捏了捏他帽子顶上的毛球。 「因为哥哥没有。」姜原说。 原来念着他还没吃呢。 陆临川隔着帽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包子，又买了一份早餐，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吃。 很快孔嘉羽和谢鹿鸣也端着早餐走过来，安静的角落就此沦陷在吵闹中。 因为要提前去熟悉比赛场地、抽籤，还需要走好一些流程，时间有些长，陆临川不放心让姜原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也牵着他一同前往。 这么一来，队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不善言辞，时常瘫着一张没有什么表示的脸的陆少竟然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弟控，并且还莫名其妙有了个又乖又可爱的黏人的弟弟。 等走完所有的流程，已经是下午了。姜原没能睡午觉，早已困得眼皮子打架，回到酒店房间时直直爬上柔软的床，往被窝里一钻，刚躺那么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陆临川摘下他扣在脑袋上的胡萝蔔夹子，又摘下帽子露出他毛绒绒的耳朵，还把裹了一身的厚厚的冬衣脱下来，再重新给他盖好被子。 陆临川坐在床边再次回顾一些对手的资料和视频，姜原躺在他身边，唿吸均匀。 大概是昨晚有些着凉，姜原的唿吸比平常重了一些，一下又一下，在安静的房间里，陆临川听得很清楚，这唯一的声响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会慢慢的让人静下心来。 他本来并不困，但是听着听着，也莫名产生了一丝困意。于是他索性关了手机，躺下身，就躺在了姜原的身侧。 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陆临川就醒了。醒来后他也没做什么事，就靠着床头逛着手机里的购物软体，想挑选一些适合姜原看的书籍。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刚发现一套似乎还不错的书籍，陆临川就被轻轻地拱了一下，被窝里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哥哥，」姜原笑着往自己身边凑，眼睛亮亮的，睫毛又细又长，「我刚刚做梦，梦到你比赛拿了第一名！」 陆临川笑了笑，说：「梦都是反的，小笨蛋。」 「不对，」姜原腾的坐起身，一本正经地说，「好的梦是预知结果，坏的梦才是相反的。」 「主观。」陆临川轻轻弹了弹姜原的额头。 「才不是！」姜原双手捂着刚刚被他弹过的地方，认真地反驳：「哥哥就是会赢。」 陆临川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抬手使劲儿在姜原的脑袋上揉搓，把他的蓬乱的头髮揉得更乱了。 「唔……」姜原小小地抗拒了一下，然后又弯起眼睛嘿嘿笑起来，蠢萌蠢萌的。 陆临川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拿起手机就要准备点晚饭，就看到了手机里的一个问答软体的推送。 他之前特地在这个软体里询问了如何照顾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的问题，得到了不少的回答。而系统也认准了他的身份定位，给他推送了不少相关的话题。 【家里有个甜心弟弟怎么办？】 【答：谢邀，使劲儿宠就对了！】 第22章 纠结 22 酒店的房间朝南，清晨看不到金光灿灿的朝阳，也看不到暖晖遍布，姜原为此还蔫巴了好半天。 冬天白昼短，陆临川醒来的时候，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看向外面的天空，还是灰濛濛的，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姜原躺在他身侧，中间隔了只被他抱着的玩偶兔子，下巴搁在玩偶兔子的脑袋上，额头还贴着陆临川的手臂。 陆临川想要坐起身，刚挪开了些距离，姜原就蹙起眉头，哼唧几声，毛绒绒的脑袋又拱了过来。 「……」 陆临川轻轻拨了拨姜原额前的刘海，无奈地轻声说：「黏人。」 时间还早，他也没着急着起来，点了早餐等待服务员送上门，看着群里孔嘉羽和谢鹿鸣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比赛结束后该怎么玩的问题。 身旁的人动了动，又往他这边贴了贴，几乎要把整个人黏在陆临川身上。 陆临川任由他贴着，随后姜原的脑袋歪了歪，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陆临川：「……？」 大概是咬着咬着不太对劲，姜原睁开眼睛，眼神还迷迷瞪瞪，像是煳了一层水雾。 陆临川弹了弹他的脑门，笑着说：「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姜原恍惚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有些红，一头扎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探出半个脑袋，有些傻乎乎地笑着。 「梦到蛋糕了。」 陆临川抿着唇角笑了笑，说：「那就起床，吃蛋糕。」 吃过早餐后，陆临川直接带着姜原到比赛场地集合。初赛没有陆临川的安排，他便领着姜原去了观众席。 「队员不是在前排有专属座位么？」林慕笑着说，但身边还是留了两个空位。 陆临川坐下来，捋了捋姜原安静的围巾，不让一丝风钻进去。 第37页 「不了，让原原和你熟悉一下。」 但他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让姜原挤在一群alpha当中被他们虎视眈眈。 林慕弯起眼睛，伸出手，笑着说：「你好呀原原，我叫林慕。」 姜原看了看林慕，又看了看陆临川，后者抬手捏了捏他帽子上的毛绒绒的球，说：「放心吧，我比赛的时候，他会替我暂时照看你。」 姜原「哦」了一声，轻轻搭上林慕的手，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林慕哥哥好」，很快又收回手，往陆临川身边靠。 林慕没有在意他的疏远，只被这一声甜甜的「林慕哥哥」给萌化了，捂着脸开心地说：「哎！原原真可爱！」 「临川，你哪儿捡的这么可爱的弟弟！」 闻言，姜原转过脑袋，一板一眼地说：「我才不是捡来的。」 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驳。 仔细想想，说他是捡来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本就是寄人篱下。如果不是陆叔叔把他带回来，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在哪里。 姜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脑袋一歪，把脸埋进陆临川的胸膛，如果不是耳朵藏在帽子里，那此刻一定是蔫巴蔫巴的垂在脑袋两侧。 陆临川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可能又纠结在某一个地方了，于是隔着围巾捏了捏他的后颈。 林慕不知道姜原纠结的是他这句话，只当他是怕生，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几场比赛不同场地同时进行，场地内此起彼伏的吶喊声证明比赛的火热朝天。 荟文第一场遇到的对手是十校联盟里的正源中学，两校实力其实不相上下，但因为赛前他们做足了分析，而正源对他们这个临时组建的篮球队打球的路子一无所知，很快荟文占据了上风。 林慕平时也看球，陆临川打球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会在旁边看着，多少页懂球，偶尔能和陆临川聊上几句。 因为林慕是服务组一起跟过来的，座位也挺靠前，而他们后面的座位，也基本是本校的同学，这会儿看着他们有说有聊，一时间心情复杂。 「看吧，我早就觉得他俩有可能了，不然以陆临川的性子，怎么会坐这儿！」 「那个小朋友是谁？？一家三口既视感……」 「呸呸呸！闭嘴！快给我咽回去！陆临川是咱们大家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独有！」 「不行！林慕是我的梦中情o！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人家在不在一起和你们有关系么？专心看比赛行不行？」 「笑死，你们beta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 …… 头一天比赛荟文赢得还算轻松，陆临川没有上场，在观众席里陪姜原看了一天的比赛。 回到酒店房间，姜原迫不及待摘下帽子，晃了晃毛绒绒的耳朵。陆临川揉了揉他被帽子蹭得乱蓬蓬的头髮，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姜原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没回答，突然转身一把抱住陆临川，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他怀里。 陆临川被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愣了几秒才说：「怎么了？」 「哥哥，我不想当捡来的小孩儿，」姜原闷声说着，似乎有些委屈，「但我好像就是捡来的……」 原来这个问题还纠结了一天。 陆临川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寄人篱下像是心里的一道刺，如果不及时拔除，只会越长越深，最后陷进血肉里，再无法消除。或许还会在某一天里，牵一髮而动全身。 「什么捡不捡的，现在你就是陆家的小孩儿，我的弟弟。」陆临川搓着他的脑袋。 「没人把你当外人，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嗯……」姜原闷闷地应声。陆临川也明白这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要真正拔除这根刺，还需要具体的行动，给予更多的安全感。 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耳朵：「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去休息准备吃饭。」 陆临川轻轻推开了一下他，下一秒姜原又贴了上来，抱着他不肯撒手。 「黏黏乎乎。」陆临川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 陆临川不太能明白，为什么小孩子都这么爱黏人，明明他小时候就一点都不爱黏人……嗯，好像他的确不黏人，就是有点黏姜叔叔。 吃过晚饭，姜原坐在床上，抱着玩偶兔子，一边休息，一边用陆临川的手机听着电台里分享的故事。 「有一个美丽的omega，他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镇里，小镇是有名的花镇，每天都会有许多人不辞路途遥远，前来购买小镇上的花。」 「omega培育的花是最美最好的，不少人慕名前来。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客人每天都会到omega的花店里，买一束娇艷的玫瑰花，然后将玫瑰花送给omega。」 「如果是晴天，他就会买一束红玫瑰；如果是阴天，他就会买一束白玫瑰；如果是雨天，他就会买一束蓝玫瑰……」 「哥哥，」姜原凑过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 「红色吧。」陆临川回答。 「那我以后也要天天给哥哥送玫瑰，红色的！」姜原说，「那样哥哥就能每天都会遇上晴天！」 陆临川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却也没有把小孩子的话太当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啊。」 第38页 姜原听完这个故事，就被陆临川赶去洗澡。洗完澡之后，就趴在床上，一边继续听故事，一边在一个图画本里涂涂画画。 陆临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姜原在一张抹了大面积红色的纸上画着什么。 「哥哥，看。」姜原将自己的画递到陆临川面前。 画上的红色是一团一团的，布满了大半的画面，中间还见缝插针的夹杂着绿色。画面的上方是深蓝色混着黑色，点缀上密密麻麻的小光点，还挂着一弯银白色的月亮。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人儿手牵着手走在红绿交错中。 「这是玫瑰花田，」姜原指着画上一团簇拥着一团、圆圆的红色说，「这个是月亮，还有星空。」 姜原又指着画上那一高一矮的两个小人儿，弯起眼睛说：「这是哥哥，这是我。」 ——他牵着他，一起走在星空之下的玫瑰花海里。 「画得很好。」陆临川不动声色地说。除了玫瑰没有形状，除了两个小人儿认不出模样之外，画得确实很好。 得到夸奖的姜原笑得更开心了，把画递给陆临川：「那我把它送给哥哥。」 「为什么送给我？」陆临川随口一问，把他的画小心翼翼地收藏好，回去之后，或许可以找个框给装裱起来。 姜原看着陆临川，认真地说：「因为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喜欢哥哥了。」 陆临川怔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问答软体推送的问题：【有个甜心弟弟该怎么办？】 陆临川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小甜心。」 他的脸原本瘦瘦小小的，只有一点点的婴儿肥，但到了陆家之后，所有人都在监督他好好吃饭，多少也长了些肉。但长久的营养不良并不是一段时间的餵养就能解决的。 姜原往后躲了躲，却还是被陆临川掐了掐脸上的软肉。姜原就任由他捏着，瓮声瓮气地问：「小甜心是什么？」 陆临川突然就很想逗逗他，难得的没有给他解释，而是笑着说：「小甜心是姜原。」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9 22:24:57~2021-10-04 19:4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派派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比赛 23 「加油！加油！」 「拦他！快拦他啊！愣着干嘛！」 「好球！」 陆临川唿出一口气，转身和孔嘉羽击了个掌。上半场结束，他们的队伍目前领先对方6分。 初赛他不需要上场，但晋级赛每一场都有他。估计进了决赛，他和孔嘉羽、谢鹿鸣都要同时上场，用孔嘉羽的话说，他们的配合就是天衣无缝、绝无仅有、无缝插针的神仙配合！所以必然会在决赛得到重视，而他们的教练也不止一次夸赞过他们三人的配合——有时候，再多的技巧也比不过一次完美的配合，在团队比赛里，配合永远都是第一位。 正是休息时间，教练忙着给队员们「查漏补缺」，陆临川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大冬天的这么喝凉水的确有些遭罪，但体育馆内开了制暖，人多又闷，再加上刚刚的运动，他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他往观众席里服务组的位置望去，姜原立马笑起来，还担心他看不到自己，特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在陆临川的视线里，就是看到一团矮矮胖胖的球。 林慕看到他的视线，也朝他招了招手。 「看什么呢？」孔嘉羽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然后看到了穿成一团球的姜原，大幅度的挥了挥手，还比了个飞吻。 陆临川：「……」 「原原真可爱！」孔嘉羽回过头来说，「话说馆里不是有制暖吗？你还让人家穿那么多，不怕焐得慌？」 「小孩子体寒。」陆临川没怎么多搭理孔嘉羽。很快下半场比赛开始了，陆临川又重新投入比赛中。 下半场对方似乎摸出了一些他们打球的门路，打得比上半场还要艰难一些。 「你觉得哪边会赢？」林慕看着赛场上来回奔跑的身影，问了一句。 姜原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人群中陆临川的身影，闻言毫不犹豫认真地说：「哥哥一定会赢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慕弯起眼睛笑着说。 那边陆临川又命中一个三分球，姜原被帽子隔了一层音的耳朵里依旧充斥着热烈的欢唿声。 林慕说：「哥哥很厉害吧？」 「哥哥就是最厉害的！」姜原肯定地说，歪了一下脑袋，瞥见了林慕的眼神——很温柔，很专注，眼睛微弯，眼角的笑意仿佛要溢出来。 姜原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他看哥哥的眼神很不一样，但他读不懂他眼神里的含义。 成功晋级之后就是决赛，对于其他学校的篮球队来说，荟文临时组建的篮球队完完全全就是一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但决赛毕竟是决赛，所有队都是经过重重的「厮杀」冲上来的，实力不容小觑。比起临时组建的他们，其他队更专业也更具有稳定的配合，最终他们只争取到了第三名。 「我觉得我们挺牛逼了的！」方常满足地说。 教练也十分认可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那必须的！训练了那么几次就这么能和人家专业的打，可不牛逼嘛！我都觉得我教得牛逼！」 第39页 决赛之后第二天还会有一个个人赛，以个人名义参赛，也给了被淘汰的队伍里优秀的球员们一个只与自己有关的竞争荣誉的机会。 林慕带着姜原朝他们走过来，姜原远远地看到他，就跑着过来，像一团圆滚滚的球在慢慢向他挪动，手里还拿着陆临川担心他会饿、在他兜里揣着的小面包。 「好吃吗？」陆临川说。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盘姜原毛绒绒的脑袋，刚下意识地抬起手，才意识到姜原戴了帽子，于是最后捏了捏他帽子上的毛球。 面包里是红豆馅，姜原咬了几口，见到陷了就举起小面包，努力地往陆临川面前递。陆临川微微俯身，咬了一口，在姜原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说：「还不错。」 姜原嘿嘿笑着，一只手拿着小面包，另一只手主动塞进陆临川的手里，让他牵着。 「诶，原原怎么不牵我？」孔嘉羽直直把手伸到姜原面前，回应他的是姜原又往陆临川身边挪了挪。 「你就那么黏你临川哥哥呢，你偏心啊原原！」 「那不然？难不成原原要黏你？」谢鹿鸣对孔嘉羽不要脸到小孩子面前的程度的行为表示无语。 「哎，你们别急着走啊！就你们那几个，过来集合一下啊！」教练在他们身后喊。 「在这里乖乖等我。」陆临川拍了拍姜原的脑袋。 姜原还啃着手里那块小面包，红豆馅很甜。他含煳不清地说：「好。」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伍建豪也走了出来，身边围绕着几个经常混一起的alpha。 「哟，这不是陆大少爷的弟弟吗？」伍建豪对姜原也挺眼熟，因为陆临川没在打比赛的时候，就基本是和这个弟弟黏在一起，连看比赛也放着大好的队员专属座不要，非要跑去相对来说比较靠后的座位，简直就是要搁那儿连体似的。 林慕也知道伍建豪这人的品行不怎么样，这会儿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警惕地往姜原面前一站。 伍建豪晋级赛和决赛都没能上场，本就心情不善，一想到谢鹿鸣一个beta都能打决赛，顿时就更气了，本就是存着恶作剧的心里想逗一逗陆临川宝贝的弟弟，想一探究竟到底有多宝贝，结果林慕这么往前一站——自己有好感的人神情十分不友好地看着自己，并且还跟自己不太对付的人走得较近，身为alpha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没面子！ 「林慕，你什么意思？」伍建豪说。 「？」林慕皱着眉头看他，「我什么意思？」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像欺负小孩子的人吗！」 林慕：「？？？」你像不像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哎，林慕慕，咱们建豪哥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伍建豪身边的alpha们应和。 林慕：「？？？？？」你们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但几个alpha往他面前一站，还特地释放了些信息素，林慕的确有些招架不住。 伍建豪站在姜原面前，比姜原要高出一大截，阴影笼罩着他，说：「小朋友，面包很好吃啊！」 「……」姜原仰头，他的眼睛偏圆，瞳孔颜色很淡，但是很干净，抬头的瞬间，伍建豪清楚地看到了映在他眼底里的自己。 伍建豪：「……」 操，有点可爱。 姜原只看了他一眼，然后扑闪着睫毛望向别处，瓮声瓮气地说：「好吃也不给你。」 伍建豪：「……」 「我不要你的小面包，我带你去买小蛋糕怎么样？」 「我才不要你的。」姜原毫不犹豫地拒绝。 伍建豪：「……」 可恶！一个小屁孩，可爱有什么用！竟然给脸不要脸！简直和他哥一样让人讨厌！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姜原却后退一步，蹙起眉头，说：「我不喜欢你的味道。」 伍建豪：「……」 他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嫌弃了！他的信息素，可是上好的葡萄酒的味道，不知道多少人沉醉其中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竟然敢嫌弃！他什么时候这么没面子过！ 听到姜原的话，林慕也忍不住笑出声。 伍建豪寻声望过去，刚好对上林慕弯起来的眉眼——明明是带着点嘲讽的意义，但在伍建豪的眼里，就是omega满带温柔的笑意，如沐春风，一笑生花。 伍建豪：「……」 可恶！这就是omega的手段吗！？他们是有什么魔力吗！！？ 伍建豪冷哼一声，但心里还是气不过，眼见着姜原就要咬下最后一口面包，自己的地位在小孩子的眼里竟然还比不过一个面包！有失alpha的颜面！ 于是他一怒之下，一把夺过了姜原手里的面包。 林慕：「……」 姜原瞪大圆眼，充满茫然。 「傻样。」伍建豪说。 看吧，果然是小屁孩，随便这么一吓唬，就吓傻了吧！ 「啊不是吧不是吧，这年头，有的alpha竟然抢小朋友的零食？」熟悉的欠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伍建豪一回头，就对上了孔嘉羽那张欠揍的脸。 谢鹿鸣：「啧，真是活久见。」 伍建豪：「……」 士可杀，不可辱！ 「哥哥。」姜原一见到陆临川出来，立马就凑了过去，把自己的手往陆临川的手里塞。 「给你重新买。」陆临川说。 伍建豪站在一旁尴尬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抢人面包的的确是他。他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气红了脸，撂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第40页 孔嘉羽嬉皮笑脸地说：「啊？等什么啊？等我们给原原买了新的你再回来抢？」 谢鹿鸣：「……」 夺笋啊！但是干得漂亮！ 伍建豪：「……」 气死我了！！！ 陆临川拍拍姜原的帽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吃这个。」 教练找他们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询问了一下他们关于个人赛的意愿。 谢鹿鸣比赛结束之后就打算回去照顾还在住院的母亲，孔嘉羽也要跟着走，于是就只剩下了陆临川。他并没有什么要争夺荣誉的心，但后来转念一想，便报了名。 回到酒店，陆临川便开始找以往个人赛的比赛视频。以往也有类似的比赛，虽然不是十校联盟举办的比赛，但同样拥有价值。 深入了解过后，其他对手不足为惧，陆临川重点关注的是连续夺得两次市联合举办的篮球赛里个人赛的冠军——简郁。 听说他并没有参加学校的篮球队，只在个人赛开始的时候来报名，仿佛就是专门来「踢馆」似的。 这次竞争最大的对手，就是简郁。 第24章 奖励 24 个人赛十分钟一场，进球多的一方获胜。但因为是一对一，不需要分出精力去配合队友，完全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手身上，专心对付他，所以在个人赛里，能够进一个球也是十分难得。 而谁先拿到球，谁就先占先机。 个人赛报名的人虽然多，但十分钟一场，速战速决，赢的晋级，输的淘汰。 在众多的比赛选手中，陆临川和蝉联两届冠军的简郁简直就像是杀疯了的「无情杀手」，一场接一场的比赛，仿佛是不会累的「上分」机器。 而最受期待的两个人，也在万众瞩目中走向对决。 陆临川夺得先机，先拿到了球，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已经过去三分钟，对方防守防得滴水不漏，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投篮。 但这三分钟里，也足够他了解了一下对方。 对方反应敏捷，预判精准，并且防守到位，根本无从下手。 但陆临川也同样找到了突破点——利用对方的优点来制约对方，反应迅速、并且习惯赛场的人，往往身体本能要比大脑的反应要快。 一对一，难攻易守，陆临川尝试了两次假动作，都被对方很快识破了。 还有六分钟。 陆临川默默在心里计时，还思考着对方上当的可能性。 「你在想什么？」简郁盯着他，表情淡淡地说，「比赛要专心。」 陆临川视线落在他身上，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alpha，眉目清俊，有稜有角，轮廓分明，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干净俊秀的男主角。 ——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专心。」陆临川也看着他说。 视线交汇，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备受瞩目，彼此僵持不下，急的却是观众席上的观众。 「靠！看得我好急！」 「啊啊啊啊我不管！陆临川一定会赢！」 「呵呵，你们哪来的自信！咱们简哥可是连续两年的冠军！拿下这次就是三连胜了！」 「你放屁！我们陆哥哥可是荟文的骄傲！你们简郁三连胜的终结者！」 …… ——「哥哥，你知道狼来了吗？」 陆临川忽然想起，某一天晚上姜原窝在他房间里看书时，给他讲的故事。 「狼来了就是说，有一个放羊的小孩，每天都去山上放羊，但是他一个人放羊太无聊了，有一天他就想到了一个恶作剧，对山下的农夫们喊『狼来啦！』农夫们都十分紧张地跑上山，帮放羊的小孩驱赶狼，却发现山上一个狼的影子都没有，而放羊的小孩因为捉弄到了人觉得很开心，一下子就不无聊了。」 「第二天，他又故技重施，农夫们上山后，再一次发现自己被捉弄了，而小孩一次又一次的谎言，也没有人再愿意相信他。后来有一天，狼真的来了，小孩再次对山下的农夫们喊『狼来啦！』但是再也没有人相信他。最后，小孩放的羊就被狼给抓走了。」 「哥哥，我讲完啦！」 「嗯，所以小孩子不能随便撒谎。」那时候的陆临川说。 他还记得当时的姜原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边凑，认真地说：「大人也不可以随便撒谎。狼来了说的可不只是小孩。」 「大兔子说了，大人的世界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谎言，」姜原仰头看着他，眼睛干净澄澈，认真地说，「不过我不会对哥哥说谎的。」 …… 狼来了。 陆临川蓦地回过神。 他运着球的手突然一转，轻轻一跃。 对方反应很快的向下想要拦住他的球——但这一回并不是假动作。 骗到了。 陆临川在心里说。 篮球掠过简郁的头顶，往他身后的篮球框砸去——然后在篮球框上打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见证这惊心动魄的奇蹟时刻。 球在篮球框上转了两圈，终于从框内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几声「砰砰」的响声。 安静的赛场瞬间沸腾起来！ 「嗷嗷嗷进了耶！！！」 「不对啊不应该啊！我们简哥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第41页 「怎么就不应该了！我们川哥就是牛的！」 「一定是简哥故意放水的！」 「无了个大语，承认自己输了很难吗？」 …… 比赛时间结束，陆临川以一球之势拿下第一名，简郁朝他走来，伸出右手，淡淡地说：「恭喜。」 陆临川握上他的手。 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 若是在小时候，他或许会很开心，并且会为此兴致沖沖迫不及待地和朋友、家人分享，但是当这些荣誉都只是成为「陆家的继承人」的标籤时，他所为此努力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仿佛他所赢来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完美、更符合要求，没有了最初想要赢的初衷。 陆临川一脸平静地接受了奖牌，那边的简郁同样是神色平静，但是在一个同样年纪大小的少年跑过来时，他的淡淡的表情才有了些许的变化。 少年一脸紧张地说：「你没受伤吧？那个人看着好兇啊……」 陆临川：「……」他听到了。 林慕也带着姜原过来，跟在身后的姜原一看到他，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陆临川微微俯下身，一把将他抱起来。姜原骨架小，又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整个人要比同龄的小孩儿要小上一些，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也只是看起来圆滚滚的，并不臃肿。 姜原攀着陆临川的肩膀，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眉眼弯弯笑着说：「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陆临川怔了怔。 刚刚一瞬间，脸上柔软的触感，似乎唤醒了心底的那一丝久违的、胜利的喜悦。 「我靠！」其他前来祝贺的队友：「我也想要一个又甜又可爱的弟弟！」 「这就是别人家的弟弟吗！我家的弟弟只会对我拳脚相迎，狠狠地悟了！」 「这种弟弟哪里有卖？给我来一箩筐！」 「你这弟弟能不能借我一天？」 …… 陆临川直接无视他们，抬手把姜原有些歪的帽子拨正，笑着说：「嗯，你那天做的梦，成真了。」 陆临川还记得，那天下午，姜原睡醒后腻乎乎的靠近，笑着说他一定会拿下第一名，眼里是没有缘由却毫无保留的信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 但是一想到他是姜叔叔的孩子，陆临川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就像小时候，姜叔叔也总会给他一些出人意料但是又可爱的奖励。 让小孩儿的梦成真，好像也挺不赖的。 陆临川摘下被挂在脖子上的奖牌，把它挂在了姜原身上。 这一幕落在了简郁的眼里，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对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少年无奈地说：「放心吧，没有受伤。只是场比赛，我又不是打架。」 「简哥，你怎么就失误了啊？不应该啊！」另一个人说。 简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失误就是失误了，没什么应不应该。人也不可能会一直赢。」 * 离开赛场，姜原手里还一直拿着陆临川给他的奖牌，摸摸这面抠抠那面，最后仰头对陆临川说：「哥哥，这个奖牌好像梦阿姨做的南瓜饼呀。」 「就想着吃。」陆临川捏了捏他帽子上的毛球。 姜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个人赛结束，这个由十校联盟举办的篮球赛也正式结束。孔嘉羽和谢鹿鸣早已回了本市，陆临川想着再多待一天，带着姜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玩一玩。 「这几天谢谢你。」陆临川说。 林慕莞尔一笑：「客气了。」 姜原揣着那枚奖牌，一只手抓着陆临川的衣角，仰头看着他们。 「我请你吃饭吧。」陆临川说。 他虽然年纪不大不小，但也在陆麟的要求下，和陆麟去过不少的局。当有人需要生意上的帮助，或者表示感谢，他们大多会选择请吃饭、喝酒。 几杯酒下肚，豪言壮语、感遇忘身，不辨真假。 ——但的确会是个好方法。 林慕看着他，轻轻笑着说：「你是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最流行的感谢方式吗？」 「吃饭就不用了，要不你请我喝奶茶吧？」 陆临川没多想就答应了，林慕依旧笑着说：「那我可要最大份、最多料的！」 陆临川按照他的要求买了，给姜原也买了一份。姜原从没喝过这种名为「奶茶」的东西，揣着这杯热乎乎的奶茶一脸好奇。 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可爱到了，陆临川笑了一下，帮他把吸管给插上，说：「这叫奶茶，记住了。」 姜原乖巧应声：「哦。」 奶茶是热的，里面放了红豆、珍珠、椰果、布丁，虽然只要了五分糖，但是喝一口，满满的都是甜到心里的蜜意。 林慕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喝了一半的奶茶，忍不住在被窝里打了个滚，随后又弯着眼睛笑起来。 曾经他没有勇气靠近，只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那个人身后。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再靠近一步，离他再近一分。 仿佛本来的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充满了希望。 有句话说得的确没错，人只要有机会，就又沦陷。 -------------------- 第42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6 18:50:59~2021-10-07 19:2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 3瓶；投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长大 25 「衣服换好了吗？」陆临川穿上一件黑色的大衣，问。 「好了。」姜原回答的时候，正对着浴室里的镜子戴上帽子，然后把柔软的耳朵塞进帽子里藏好，走出门，十分自觉地把自己的手往陆临川的手里塞。 陆临川顺势牵上他的手，把他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戴得更稳一些。 刚出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姜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后把围巾繫紧了些，继续牵上陆临川的手，仰头看着他说：「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去好玩的地方。」陆临川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地图，他对这个城市也不熟，只能借鑑网络上其他人分享的经验。 他先带姜原打车去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美食街——美食街的摊位一望无际，来来往往的人仿佛也走不到尽头，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张奇妙的气味的网，无形地笼罩着他们。 姜原眼睛都睁大了：「哥哥，这里好多吃的啊！」 陆临川笑了笑，轻轻捏了捏牵在掌心中的手，说：「小吃货。」 但是小吃货爱吃归爱吃，挑也是真的挑。麻辣鲜香的烤串不会多看一眼，充满诱.惑香味的炸鸡也不会分过去一个眼神，走了十来分钟，第一个有幸被姜原选中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摊。 小摊卖的是烤红薯，个头挺大，烤得烫手，还配上一碗热乎乎的豆浆。 陆临川晾了一会儿，才剥去红薯烤得焦脆的皮，递给姜原。 闻着香甜的气息，姜原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表层凉了些，但内里还是滚烫的，姜原舌尖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唿唿地哈气，然后才尝到了甜甜糯糯的味道。 「急什么，没人跟你抢。」陆临川在他鼻子上轻轻地颳了一下。 姜原笑起来，把冒着热气的红薯吹了吹，又递到陆临川面前：「哥哥，这个好甜啊！你吃这个！」 陆临川偏头，微微俯下身，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口，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说：「嗯，甜。」 得到肯定的姜原又笑起来，继续啃着手里热乎乎的红薯。 他太爱笑了。 陆临川在心里说。 听到有趣的故事会笑，吃到好吃的会笑，牵上自己的手会笑，得到夸奖也会笑……如若不是知道他曾经的过往，陆临川会误以为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所以对谁都能毫无保留的袒露一份真心，毫不犹豫的将满心欢喜分享给他人。 ——但其实不是。他虽然不清楚他在实验室里所遭受的一切，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足以说明他曾经受过的苦痛，而姜昀又该要多小心翼翼的守护，才没有让他在那样的环境中丢失他那颗天真而美好的心。 又或者，当下的生活对姜原来说弥足珍贵，他什么都懂，所以不去回望过去，只顾着往前走，不沉湎、不斤斤计较过去的苦痛，去看、去珍惜那些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陆临川心里莫名难受，尤其是在看到姜原每一次的笑时，他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或许有因为姜原保持了美好的那一颗心而欣慰，或许也有姜原过于懂事乖巧的心疼，或许还有他和他截然不同的经歷却生出了完全相反的性格的怅然…… 他们曾经都同样接受了姜昀守护，但他们一个不善言辞、长于压抑自我，一个却随时会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的内心。 在美食街吃饱后，陆临川又买了不少的小吃，然后带着姜原去了市图书馆——正巧今天图书馆开展了一年一度的故事分享会，姜原或许会很喜欢。 分享会在一楼的大厅里，来往的大多是带着小孩儿的大人，正中央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上面站在一个小朋友，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写的小故事。 「好厉害！」姜原眼睛亮亮地盯着站在舞台上的小男孩，他讲的是一个小朋友和一只大白鸭的故事。 姜原听完，跟着台下的其他小朋友和大人一起鼓掌。 陆临川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神情，问了一句：「你想上去试试吗？」 没想到姜原弯起眼睛，充满期待地说：「可以吗？我也可以上去吗？」 「嗯。」陆临川了解过了，这个故事分享会除了已经报名的，还有一个临时报名的途径，只不过要等早已报名的小朋友都上台完，才会轮到临时报名的小朋友，先来后到算得明明白白。 「哥哥，我想去。」姜原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 陆临川：「好。」 陆临川给他报了名，拿到了一个写有数字的牌子，数字就是出场顺序。 台上的小朋友上了又下，等待的过程中，姜原也在认真的聆听他们所讲的故事。陆临川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说：「你不紧张吗？」 姜原摇摇头：「不紧张。」 「真的？」或许是他的脸太软，陆临川忍不住又多戳了两下。 「真的。」姜原任由他戳着，自己却仰着头看着他一脸认真，「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会紧张呀。」 第43页 陆临川怔了一秒，轻轻笑了笑，捏了捏他帽子上的毛球。 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但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说出这种话。他们不会去考虑能不能获奖，不会去在意台下人的目光，也不会去理会台上的自己有没有丢人……很多时候他们不会问起因、结果，他们只懂得经过，而经过就是，他们知道现在做的，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不掺杂任何别的成分、只是纯粹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一个人想得太多，反而失去了享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的乐趣。 等到姜原到后台准备时，陆临川整理了一下他的装束，像打篮球赛时，姜原给他加油打气一般地说：「加油，原原也是最厉害的。」 姜原弯起眼睛笑起来。 「从前有一只小兔子，他每天都在嚮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大兔子对他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狼，你现在没有能力对付他们。小兔子说，那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有能力了？」 姜原站在台上慢慢地说，声音干净柔软，充满了小孩子的天真和稚气。 「大兔子笑而不答，反问小兔子，你为什么想长大呢？」 「小兔子想了一会儿，说，因为长大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大兔子说，但是长大之后，你或许会没有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各形各色的人来阻碍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我长大之后，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小兔子又说。」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你想吃一颗糖、一个蛋糕，人类要赚钱来买，而你或许需要很多根胡萝蔔才能得到。大兔子再次回答。」 「小兔子又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我长大了，我可以想玩就玩，没有人能限制我！」 「大兔子说，但是等你长大了，你就不爱玩了，因为有很多比玩还要重要的事情在等你去做，你不会再将心思放在玩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长大了我就不是我了，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长大呢？小兔子感到非常奇怪。」 「大兔子笑了，轻轻摸了摸小兔子的头，说，或许是长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吧。」 「小兔子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就长大吧！」 台下响起掌声，姜原鞠了一躬，被工作人员带下台，见到陆临川那一刻，立马跑了过来，「哥哥，我讲完啦！」 「嗯。讲得很好。」陆临川隔着帽子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很可爱的一个小故事，但陆临川却莫名觉得心疼。 或许故事里的小兔子和大兔子，不是他和姜昀，但是肯定会有曾经的影子，也正是这个原因，陆临川才会觉得这个简单可爱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很可爱。 「你可以选择不长大。」陆临川牵着姜原边走边说。 因为我会保护你。 或许是他说的声音太轻，姜原歪了歪脑袋，还没来得及开口，很快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从图书馆出来刚好是傍晚，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空。在寒冷的冬日里，很少能见到如此耀眼的晚霞。其中有一朵很大很厚的云，遮住了一半落日，霞色的光从云背后映射出来，将它的边缘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哥哥，你看那朵云，好像一只兔子呀！」姜原扯了扯陆临川的袖子，指着那片云说。 「嗯。」陆临川看着天边那朵厚重又柔软的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但那只云兔子其实并不直观，需要稍加一些想像力才能看到，那是一只兔子。 「看，那朵云真像兔子！」陆临川身后的一个女孩子说。姜原回过头，想看看和他见解一样的人。 结果就听到她说的下一句：「红烧兔头！一定很好吃！」 姜原：？？？ 姜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陆临川忍不住笑了，戳了戳他的脸，说：「兔子很可爱，不会有人想吃兔子的。」 吃过晚饭后，陆临川带着姜原去看电影，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姜原身体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悄悄靠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或许是害怕，陆临川想着索性不看了，直接带他走，姜原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小声说：「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适应了。」 陆临川怔了一秒，反扣住姜原的手。电影是一部轻松欢快的动画，但是他突然没有了想要看的兴致。 他突然想起来，在姜原刚到来时，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当一个人突然身处一个从未经歷过的、完完全全陌生的环境，说没有感到一丝的不安是假的，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姜原也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的抗拒——他想的是，去适应。 遇到让自己害怕、不安的环境，第一反应不是想要逃走，而是去适应——这种已经成为习惯的本能，很难不让陆临川忍不住去想，曾经的他也常常处于一种让他感到十分不安的环境，但他并没有办法逃离，唯一的方法便是去适应。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他如果姜原会说一句害怕，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带他走。 陆临川心里还在纠结，姜原却已经能够适应了，正看电影看得专注，完全没了一开始光线暗下来时的紧张与不安——只不过他依旧抓着陆临川的手。 第44页 电影不长，结束的时候天色刚好暗下来，空气清冷，两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有什么轻轻飘落在陆临川脸上，冰凉凉、湿漉漉的，还没等她他反应过来，姜原突然开心地说：「雪！哥哥，下雪了！」 陆临川抬头，空中的确飘舞着单薄的雪花，好像为夜色添上了几分朦胧感。 「你还知道这是雪啊。」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也笑起来，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俨然是一只快乐的小兔子。 「哥哥，你看！」姜原摊开手，掌心是将化未化的雪，他捧着这些湿润的雪，认真地说：「每一片雪花啊，都是天空的梦，要在它们融化前接住它们，这样，天空还没有实现的梦想，就会变成一股神奇的力量，会帮助接住他的人实现他的梦想。」 陆临川笑了，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小孩儿怎么会有那么多可爱的想法，可爱又天真，单纯又明媚。 「嗯。」陆临川笑着轻声说，「那原原希望它们为你实现什么愿望？」 姜原弯起眸子，毫不犹豫地说：「我希望哥哥、梦阿姨、陆叔叔，还有嘉羽哥哥和呦呦哥哥都能天天开心！」 姜原又接了一捧雪花，充满稚气却足够认真地说：「我还希望能够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叫『永远』的一直！」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支棱起来了！（骄傲感谢在2021-10-07 19:28:42~2021-10-08 16:4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投鱼 3瓶；岁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新年 26 从w市回到家，已经折腾了近半个假期，或许是因为临近新年忙得不可开交，陆麟这回竟然难得没有找他「秋后算帐」，又或者是因为姜原。在陆麟那里，好像与姜昀有关的，都可以成为底线。 陆临川在网上买的一套故事书也到了，平时还挺爱玩、时不时缠着陆临川带他出去散步的姜原腻在他房间里，废寝忘食似的想要将它们全都读完。 晚上洗了澡，姜原就会穿着毛绒绒的睡衣，抱着本故事书在陆临川房间的地毯上一坐，就能安安静静地待到睡觉点，然后在陆临川催他睡觉时，直直抱着兔子玩偶往床上一躺，就赖着不走了。 就这么一边赖皮，一边黏乎，还真让姜原在新年前看完了那一套故事书。 那大概是姜昀走后，陆临川过的第一个有年味的新年。除夕那天，陆临川就被卜梦川使唤着装饰房子，什么红色灯笼红色贴纸红色窗花，虽然和精緻高雅的房子格格不入，但多少打破了以往的冷冷清清，增添了一份喜庆，难得的拥有了一丝人气。 「哥哥，我可以在这里贴一只兔子吗？」姜原举着一张红色的贴纸问。贴纸是一只兔子，兔子抱着带有萝蔔元素的「新年快乐」的艺术字。 大概是因为姜原，卜梦川买来的装饰大多带有兔子的元素，扬言要将房子变成兔子窝。 「可以。原原想怎么贴都可以。」陆临川说。 得到他的许可，姜原小心翼翼地踩上椅子。陆临川扶着椅子，怕他不小心摔了护在旁边，但就是想看姜原有些笨手笨脚的模样，站在旁边看着他踮起脚努力地将兔子贴在门上，最后贴得有些歪歪扭扭。 「歪一点可爱。」陆临川不动声色地说。 姜原仰头看着门上歪歪扭扭的兔子，看了一会儿，认可地点点头，然后被陆临川轻轻弹了弹额头，又继续贴下一处。 开了制暖、温热的空气开始瀰漫菜餚的香气，电视节目上轻松欢快的声音，两人忙活了一天、一起躺在柔软沙发上的慵懒舒适，伴随着门口一声熟悉的机械女音「欢迎回家」，逐步迈入了旧年的结尾。 「原原，多吃点，长个！」卜梦川不停地往姜原碗里夹菜，逐渐堆起了一个小山堆。 姜原嘴里的还没咽下去，鼓着腮帮子含煳不清地说：「谢谢梦阿姨。」 姜原看着眼前卜梦川夹进碗里的鸡腿，有些犯难。他不喜欢吃，但是不吃肯定会伤梦阿姨的心。 陆临川瞥了姜原一眼，柔软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垂着眸，眼巴巴地盯着占了大半个碗的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满脸的纠结。 这种时候，一直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内心的笨兔子反倒是不会表达自己的不喜欢来拒绝人了。 陆临川蓦的抬手夹走了姜原碗里的鸡腿，又把自己夹的挑好了刺的鱼肉放进他的碗里，说：「你吃这个。」 「哎，你当哥哥的，怎么还抢弟弟的菜呢！」卜梦川开玩笑地说。 陆临川：「原原不喜欢吃这些。」 闻言，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着卜梦川，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原原不喜欢！」卜梦川说，「原原你不喜欢呢，就直接和阿姨说，别把阿姨当外人。」她说着别把她当外人，但其实她是希望姜原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不需要因为一道菜就瞻前顾后。 「原原只是怕你会伤心。」陆临川说。 「大人和小孩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了？」卜梦川开玩笑似的呛了陆临川一句。 陆临川：「……」我闭嘴。 「不管是在什么方面，不管是什么人，要是原原你觉得不喜欢，就要学会拒绝，不需要迁就别人而委屈自己，明白吗？」 第45页 「明白了，」姜原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梦阿姨，我想吃饺子。」 「哎，这就对了！」卜梦川一脸欣慰，夹了几个饺子放到姜原的碗里，又夹了一些菜对陆临川手：「来，哥哥也有！」 陆临川只好无奈地将碗往前递了递。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陆麟蓦的开口：「我呢？」 卜梦川笑得合不拢嘴，也给他夹了一把：「你说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吃什么醋？」 陆临川抿了抿唇角，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饭桌上的气氛难得其乐融融，不过自从姜原到来之后，这种景象逐渐多了起来，最开始的他还会因为带来这些变化的人不是他而失落，但是现在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哥哥，」姜原突然伸过手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用勺子勺起一个咬了一口的饺子，递到陆临川面前，小声说，「你吃这个。」 饺子是萝蔔肉馅的，陆临川没有多想，只认为是姜原觉得饺子好吃，想让自己也尝一下，便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吃下了那个咬了一口的饺子。 谁知刚咬一口，就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枚硬币。 姜原眼睛亮亮的，毛绒绒的脑袋凑在他身边，开心地说：「会有好运气哦！」 陆临川怔了怔，随即笑起来。 「嗯。」 的确会有好运气。 大概那个最大的好运气，就是你。 单纯可爱的小孩儿，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在茫茫无尽的黑夜中，点亮几颗星星。 * 顶楼的晚风要更凛冽一些，即使没有出门，陆临川也往他脑袋上套了个帽子，「别冻着耳朵了。」 「哦。」姜原应声，把耳朵往帽子里塞了塞，「哥哥，我们做什么呀？」已经接近凌晨，黑夜吞噬，往常在这个点，姜原早已经睡了，此刻困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带你看烟花。」陆临川说，夜晚的凉风吹散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轻。 「烟花！」姜原顿时睁大眼睛，困意全无，凑在陆临川身边。 空气是冷冰冰的，陆临川低头看的时候，姜原的鼻尖都被冻得通红。陆临川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把姜原颈间的围巾往上扯了扯，围着他的嘴巴和鼻子，还打了个结，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 陆临川摸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三。 二。 一。 从远方腾空升起的烟花，在夜空中划过，留下明明灭灭的痕迹，然后一瞬间炸裂，色彩明艷绚烂。 即使是在远处，也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烟花炸裂的声音，似乎还有人群的欢唿声。 「哥哥。」姜原就在远处不断传来的烟花炸裂声中唤他，使劲儿地踮起脚尖。 「怎么了？」陆临川微微俯身，低下头。姜原凑近，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星空和五彩斑斓的烟花，他笑着说：「哥哥，新年快乐！」围巾捂着他的嘴巴，衬得声音闷闷的，再带上小孩子特有的稚气，听起来格外的软。 陆临川也笑：「新年快乐。」 姜原弯着眼睛，把耳朵从帽子里扯出来一点，天真地说：「耳朵也想看烟花。」 陆临川被他的话逗笑了，捏了捏他帽子上毛绒绒的球。 耳朵放出来一些，不远处模煳的声音就更清晰了些，冷冷清清的夜晚也多了几分热闹。 姜原仰头看了看清冷寡淡的月亮，说：「哥哥，你说嫦娥一个人在天上过年会不会孤单啊？」 「不会。」陆临川笃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嫦娥有玉兔陪着，就像我有原原陪着一样。」陆临川说。 姜原歪着脑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陆临川这个说法，随后又弯起亮亮的眸子，笑着说：「那哥哥就是我的嫦娥呀！」 陆临川：「……」 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但他还是嘴上还是说：「嗯，所以嫦娥并不孤单。」 「不对，不对，」姜原又认真地说，「所以嫦娥在没有遇见玉兔之前，是孤单的。」 陆临川怔了一下。 在姜昀走后，在他没有遇见姜原之前，那的确是一段孤单的日子。对于孤单的人来说，陪伴或许是最奢侈、最宝贵、也是最致命的渴求。如果一直未曾得到过陪伴，那么孤单的日子也并不是很难捱，但一旦拥有了陪伴，就再也无法忍受曾经那些孤单的日子。 但陆临川一开始是拥有姜昀的陪伴的，所以在他离开后，陷入的孤单比一开始的孤单还要难熬上千倍，但他现在又拥有了姜原的陪伴—— 失而復得的人，总会更小心翼翼地去珍惜。 但姜原似乎不需要他这么小心翼翼，他总是将自己最真诚的内心，毫无保留地袒露在陆临川面前，甚至总会在不经意间，打他个措手不及。 「哥哥，我不想你孤单。」他的神情总是一如既往的认真，「玉兔永远不会离开嫦娥，那我也会永远陪着哥哥的。」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陆临川捏了捏他冻得有些凉的脸上的软肉，笑着说：「还真把我当你的嫦娥了？」 姜原弯起眼睛嘿嘿笑起来。 下一秒，陆临传却轻声说：「那陆嫦娥就在这里谢谢姜玉兔了。」 -------------------- 第46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8 16:44:00~2021-10-09 20:4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怪物 27 屋子里的空气是温暖的，陆临川从厨房端了两杯热牛奶出来，姜原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名为「胡萝蔔」的兔子，耳朵软软地垂在脑袋两侧。 陆临川坐过去，面前的电视机正放着新闻。姜原常看的就是两个栏目，一个是故事栏目，一个就是新闻。故事是因为喜欢，而新闻是为了多去了解这个他并不熟悉的世界。 姜原一边听，一边看着手里的红包。红包的图案是一只金色的小兔子，举着一个倒了的「福」字。 「有钱了，是不是要买蛋糕了？」陆临川说着，递过去一杯热牛奶。 「不买蛋糕。」姜原毛绒绒的你脑袋凑过来，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把手里的几个红包递给陆临川。 「不买蛋糕也不用给我，你自己保管。」陆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 「哦。」姜原软声应着，抽出其中一个红包，说：「这个是给哥哥的。」 「什么？」 「是给哥哥的红包。」见他没反应，姜原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强塞进他怀里，「是原原给哥哥的红包。」 陆临川笑了笑，接过了他的心意，放进了兜里。姜原这才弯起眼睛，还把怀里的兔子也给递了过去，「胡萝蔔给哥哥抱。」 胡萝蔔被姜原抱得暖烘烘的，陆临川接过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陆临川静静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看新闻。 「近日，a市有市民发现一个相貌奇特的小孩儿……根据目击者描述，小孩儿头上长着两只羊角，耳朵也不似常人形状……」 陆临川身体一顿，蓦的坐直了身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姜原，发现后者也在紧紧地盯着屏幕。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只是看见一个长着角的小孩儿跑过……很逼真，特别逼真，那简直就是长在他的脑袋上！我确定我没看错，再说了当时也不是晚上啊！」 「我觉得很可怕，这让我想起了之前某一天晚上，我好像看到过一个好像长着猫耳朵的小孩儿……不过当时是晚上，我不确定是不是带的头饰……但是想想还是觉得很可怕啊，人类身边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人类不会变异吧……」 姜原看着电视里被採访的人，紧紧地抿着嘴不说话，但是脸色苍白得陆临川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劲。而陆临川也知道，新闻上提到的，十有八.九也是和姜原一样在实验室里被培养出来的异种。 一时间，陆临川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将电视换了台，调到了姜原平时爱看的故事栏目平台，但姜原依旧呆愣愣的，没有半点反应。 陆临川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姜原才恍恍惚惚的身子往他的方向一歪，脸埋进他的肩膀，毛绒绒的耳朵不经意蹭了蹭他的脖颈，痒痒的。 「哥哥，我是怪物吗？」姜原声音闷闷地说。 陆临川怔了一下，然后抬手捏了捏姜原的后颈，又顺了顺他的背。 「不是。我们原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儿。」 陆临川说着，轻轻捏了捏姜原柔软的耳朵，「如果其他人都拥有和原原一样可爱的耳朵，只有哥哥没有，那哥哥也是怪物吗？」 「不是。」姜原蓦的抬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认真而笃定地说，「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陆临川笑了笑，「所以，那只是大多数人都一样的群体而对独特的人的排他性，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平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说那只鹿是马，却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只鹿的本质。」 「所以，原原只是长得比所有人可爱，不是什么怪物。」 姜原的表情还是呆呆的，似乎在努力理解他所说的话，陆临川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说：「不需要纠结这些，原原只需要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 姜原抬手摸了摸被陆临川弹过的额头，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却又若有所思。 几声清脆的铃声传来，陆临川站起身，手里还抱着姜原的胡萝蔔去开了门。 「新年快乐！」打开门就是孔嘉羽灿烂的笑脸，「让一让让一让，我来看我的原原宝贝！」 陆临川：「……」 谢鹿鸣跟在孔嘉羽身后，默默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笑着对陆临川说：「少爷，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陆临川淡淡地应声。 孔嘉羽一屁股坐在陆临川先前的位置上，「原原，想你嘉羽哥哥没？」还没等恍惚状态中的姜原反应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同样是兔子图案的红包，「来，原原，这是嘉羽哥哥给你的红包，原原要新年快乐天天快乐呀！」 姜原接过来，摸摸红包上的兔子，瓮声瓮气地说：「谢谢嘉羽哥哥。」 谢鹿鸣坐在姜原的另一边，也摸出了一个红包。 「……」被挤了位置只能摸摸坐在边上并且在两个话痨的围攻之下插不上话的陆临川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第47页 「要我说，你哥压根不会带小孩儿！这寒假都过去多少天了，新年也只会让人家在家宅！」孔嘉羽一边风控操作手里的手柄，一边愤愤地控诉。 陆临川：「……」 谢鹿鸣：「你还有脸说呢，你来了不也只会带原原打游戏？」 「但我至少还会带原原打游戏！」孔嘉羽理直气壮地说，「就你陆少爷那技术，这能玩得起来吗！」 陆临川：「……」 谢谢，有被嘲讽到。 打通了这一关，姜原放下手柄，看向孔嘉羽，反驳说：「哥哥也带我去玩的。」 陆临川还没应声，孔嘉羽又说：「正好，要不咱们今晚去吃烧烤吧！就咱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正好带原原也去尝尝！」孔嘉羽爱玩，本身也是个宅不住的人，陆临川小时候没少因为他偷偷熘去哪儿玩的主意挨训。 「正好陈阿姨今天也出院了，也可以当做庆祝一下。啊！一切都是多么的赶巧！」 陆临川&谢鹿鸣：「……」 谢鹿鸣毫不客气地说：「反正只要是你想做的，都正好赶巧呗！」 孔嘉羽也不否认：「知我者莫若呦呦也！」 谢鹿鸣：「……」 通常孔嘉羽认定了的事，没人能磨得过他。或许因为是新年，又或许是带上了姜原，陆麟也没有反对他带着姜原出去玩儿。 但因为那条新闻，不得不让陆临川在意和小心翼翼，出门之前，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陆临川索性把姜原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夹上了两个胡萝蔔发卡，颈间的围巾不让一丝冷风透入。 几人一起坐上车，姜原挨着陆临川，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上车之前陆临川给他吃了晕车药，所以也只是有些晕乎，并没有犯噁心。 陆临川的肩膀让他靠了一路，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陆临川半个肩膀都被压麻了，抬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 进了包厢，孔嘉羽一坐下，就先点了好几份牛肉串羊肉串，一旁的服务员温柔地说：「这是咱们店最近推出的新品，请问需要来几份烤兔腿吗？」 姜原震惊地睁着大圆眼。 「咳咳咳……」孔嘉羽一副被呛到的模样，对服务员摆摆手，「谢谢，不用了！」 服务员：？？？ 不点就不点，怎么反应那么大？ 陆临川隔着帽子轻轻拍了拍姜原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他。 「给你点个烤茄子。」陆临川一边拍着他的脑袋，一边在菜单里打了个勾。 「可以点烤胡萝蔔吗？」姜原问。 「没有烤胡萝蔔，」陆临川翻了一遍菜单，「但是可以有烤蘑菇。」陆临川把为数不多的素的烧烤都点了一份。 他们选的是自烤，食材都上齐之后，孔嘉羽二话不说抓起几串牛肉串就开始上手：「呦呦，我烤给你吃啊！」 「你这话说的，我是没有手吗？」谢鹿鸣也不甘示弱地抓了一大串羊肉串。 姜原拿起一串蘑菇，一边看着陆临川娴熟的手法，一边有模有样地学着，刷油，刷水，翻面……最后烤出来的卖相竟然还不错。 姜原把烤好的蘑菇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举起来递到陆临川面前，眨了眨眼睛。 陆临川咬了一口，蘑菇鲜嫩，水分很足，就是味道有些淡。 「原原烤得不错。」陆临川把他的一串蘑菇接过来，又把自己烤好的茄子摆到姜原面前，「你吃这个。」 茄子烤得软烂，味也足，姜原一边吃一边学着陆临川的样子，还烤了其他的食材。 等到解决完所有的食材，外边的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半南不北的地方，或许也就只有深冬的时候，才能一睹带有北方神韵的大雪纷飞。 空气越发凛冽，踩上地上未消融的积雪，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孔嘉羽二话不说团起两个雪球，猝不及防朝陆临川和谢鹿鸣身上砸去。 谢鹿鸣：「靠，你是不是有病？」 孔嘉羽：「来玩儿啊！」 「玩儿是吧！」谢鹿鸣深吸一口气，也团起一个雪球，二话不说就追着孔嘉羽砸。 「呦呦，你好兇啊！」 「呵呵！」 姜原看着他们闹腾，自己也团了一个雪球，奋力一砸，砸在了孔嘉羽的脚上。 陆临川面不改色地说：「对，原原做得好，就是这样砸他。」说罢，他也往孔嘉羽身上砸了一个雪球。 孔嘉羽：「？？？」 「靠！你们不讲武德啊！你们针对我！」 谢鹿鸣恶狠狠地捏着手里的雪球，毫不留情地朝孔嘉羽背后用力砸去：「针对的就是你！」 三个人同时围攻孔嘉羽，孔嘉羽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也不团成雪球，散散地朝他们泼去。 姜原一边笑一边躲，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脸直直埋进雪里。 「没事吧？」见他一下子没反应，陆临川着急地一把捞起姜原，后者却仰起被雪冰得通红的脸，嘿嘿地笑起来，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 「傻样。」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姜原湿漉漉的脸。 深冬夜晚的空气冰凉，但是心却是滚烫的——他们一路打打闹闹着回家，寂静的夜间小道上只听得见他们的欢声笑语。 陆临川突然之间觉得很轻松，仿佛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陆家继承人，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学生，姜原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在假日里肆无忌惮地和朋友一起欢闹。 第48页 第28章 心结 28 荟文中学初三和高三即将毕业的同学都需要提前一周回到学校学习，陆临川也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他把常穿的几件外套收进衣篓子里，放进洗衣机前习惯性地摸了一遍口袋，却摸出了一个红包。 红包上是一只圆滚滚的兔子，陆临川愣了一秒，才想起这是上回姜原给自己的红包。 陆临川打开红包，抽出一张被摺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展开后，上面是姜原画的玫瑰——玫瑰的形状不算非常的形象，但看得出来，姜原在努力描绘它的模样，他甚至能想像出姜原低着头，在白纸上认认真真画画的模样。 玫瑰用了不同程度的红色来上色，比先前画的那幅星空下他和他手牵手走在玫瑰花田的画里的玫瑰更有层次感。画的背面，是姜原矮圆可爱的字体：希望哥哥的心情每天都是晴天！ 陆临川抿了抿嘴角，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把这朵玫瑰小心翼翼地摺叠整齐，再放进一个精緻的带锁的铁盒子里。 陆麟在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陆临川站在楼上，听到门口那道熟悉的机械女音「欢迎回家」时，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正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眉头是舒展的，并不像印象中总是紧锁眉头，对上陆临川视线的一瞬间，眼底是难得的笑意。他朝陆临川招了招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麟嘴角上扬着些许弧度，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压了压嘴角，收敛了几分笑意。 「不久之后，原原就能正式上学了。」 陆临川：？ 「是我自己投资建立的一个学校，」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陆麟说，「是我投资建立的一个学校，只收像原原那样的小孩儿。」意思就是，他建立了一个专门收容异种的学校。 陆临川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悦。虽然学校也是特殊的学校，但至少姜原可以体会到不一样的生活，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交朋友，可以慢慢地接近正常人的生活。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陆临川眼里的笑意还没褪去，卜梦川一见他这副模样，也笑起来，明知故问地说：「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原原或许可以和我一样上学了。」陆临川说。 卜梦川看着他，轻轻地唿出一口气，然后温柔地笑道：「他就是这样，想要做些什么从来不愿意和别人说，也不会表达，总是一声不吭地自己捣鼓。在原原接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建一个这样的学校了。那个人的实验室不止一个，肯定也不会只有原原一个受害者，所以他就想让所有和原原一样的小孩儿，都能光明正大地上学，不用遮遮掩掩。你爸他平时是严厉得紧，但心里总归是软的，又总是好面子，拉不下脸，我真是想不明白，有时候面子对alpha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陆临川静静听着，没有答话，却也确实有些意想不到。原来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那些问题的时候，他就早已经在为姜原考虑了。并且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每次在他带姜原出门的时候，其实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一开始他还在想，那是陆麟派来监视他们的，但其实不尽然，说更准确些，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在他先前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吗？」卜梦川突然提起了那一桩往事，陆临川抬眸看着她。 「当初你爸强硬的要把那只兔子送走，但其实并没有，自己偷偷养着呢，就在他那个私人花园里。你从小就跟他不亲近，稍微长大些后就更生疏了，肯定也没去看过他的花园吧。那只兔子就养在那个花园里，每天吃好喝好，长得可圆润了，前年才走的。」 她说得那么平静、波澜不惊，但是却在陆临川的心里掀起了波浪。 原来那只兔子一直都在。 但陆临川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当初陆麟要把他的兔子送走时，他生气、他难过，他不明白，对他来说，那并不只是一只兔子，还是可以陪伴着他的朋友，是他的精神寄託，但他就是不明白，陆麟为什么一定要摧毁掉。 后来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却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的兔子并没有被送走，他的兔子一直都在。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陆临川说不清。知道这个迟来的真相，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自己心里的暖意，但同样也有一根刺扎在自己的心里，不算很疼，但是十分难受。 就像是爱吃糖的小孩儿，有一天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糖果，却被大人抢走了，他们告诉你，吃糖不好，你不能吃糖，吃糖会长蛀牙、会生病。等到你终于逼自己戒掉了甜，丢掉了自己的喜欢，不再渴求糖果时，他们却告诉你，其实糖果一直就在那儿，一直就在你面前。 他其实就只是想要一颗解馋的糖果。 他其实就只是想要一个能够陪伴他的朋友。 陆临川轻轻唿出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但他还是去了那个花园。 花园不算远，就在房子后边，走上十来分钟就能到，但他的确一次也没来过。 花园不大，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来，每一处地方都是经过精心打造，甚至铁栏上都有雕琢精緻的花纹。花圃里种着花，但因为是在冬季，全都光秃秃的一片，陆临川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个花园里只种着两种植物—— 第49页 一种是百合，另一种是玫瑰。 陆临川怔了怔。 卜梦川的信息素，是百合花的味道，而他的信息素，则是玫瑰花的味道。 那个总是严肃、不苟言笑的alpha，将他所有的温柔与爱意，偷偷地藏了一些在这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小花园里。 但陆临川还是觉得那根小刺在心里扎得难受。 花园里有一个鞦韆吊篮藤椅，陆临川坐在上面，有些出神，藤椅因为重力而轻轻晃了晃。 他恍然想起来，大概是在他四五岁生日的时候，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就是拥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要有一个鞦韆，还要种满各种各样的花，最好是每个季节都有鲜花盛放。 他不明白陆麟是不是想过要实现他的愿望，但他明白，人的感情终归是复杂的，仿佛是来回拉扯，说他不爱你，他有时候又会在不经意间，对你流露出关心和温柔，打你一个措手不及；可若说他爱你，好像也不尽然，在他冷起脸、在他一意孤行、在他以责任为藉口，逼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也让你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窒息。 所以人还真是一种复杂又矛盾的生物。 等到他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回到房间，姜原正趴在他的床上，翻看着他书架上的插画本——姜原喜欢待在他的房间里看书，中午看累了，也会趴在他的床上午睡，晚上更甚，还会直接赖着不走。 毫无条件的依赖。陆临川并不介意自己的领地被霸占，但也觉得这个小傢伙确实黏人。 但这会儿陆临川看着他充满倦意、呆呆的眼神，就知道他并没有休息，还在眼巴巴地等自己回来。 「哥哥。」姜原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坐要起身。 「睡你的。」陆临川说着，随后姜原躺在床上，往一旁挪了挪，睁着圆眼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临川嘆了口气，也坐到床上，在他身侧躺下。下一秒，姜原就凑了过来。 「有个好消息，你想听吗？」陆临川说。 「什么好消息呀？」姜原毛绒绒的脑袋凑在他耳边，离得很近，柔软的头髮蹭得他耳朵痒痒的。陆临川看着他明明已经困得不行，却还是睁着圆眼，认真地听他说。 陆临川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说：「你很快就可以上学了。」 「真的吗！」姜原弯起眼睛，又往他身边拱了拱，热乎乎的气息简直就要黏上他。 「嗯。」陆临川顺了顺他的后背，怕他一个兴奋劲儿上头就把困意给沖没了，说：「现在，睡觉。」 「好。」姜原乖巧应声。大概是因为太开心了，他贴着陆临川的手臂，问他：「哥哥，可以抱着你睡吗？」 「你把我当胡萝蔔了？」陆临川笑着问。 姜原也笑：「哥哥是玫瑰味的胡萝蔔。」 陆临川任由他抱着，完美的充当着一个合格的抱枕。 大概是真的困，又或者是有了信息素的安抚，姜原很快睡沉了。而陆临川心情也难得放松，捞着怀里的人困意也很快席捲心头。 这一睡，就又梦到了姜昀。浩瀚的星空之下，姜昀坐在小花园的鞦韆吊篮藤椅上，怀里抱着那只当初被陆麟执意送走的兔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陆临川下意识往前走一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牵着一个姜原。他望了一眼周围，才发现自己牵着姜原站在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玫瑰花田里。 姜原的眼里映着星空，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那个人。 姜昀笑了一下，随后他的身影开始模煳，在他身后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仿佛是出现了一条通向光明的路，陆临川看着自己牵着姜原，一步一步走进那束光里。 光太刺眼，陆临川只见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但耳边还迴荡着姜昀充满笑意的声音： 「往前走，别回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结束啦！第二卷就可以开启时间大法啦！需要捋一捋第二卷顺便攒攒稿，这几天暂时更新~么么o3o 第29章 幸运 29 一个月不到的寒假很快过去，陆临川又重新回到了校园，日子依旧平平淡淡忙碌且充实，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现在的他，比曾经的他，多了一份念想。 一份念想来源于姜原。 大概在他开学一个多月之后，姜原也成功进入陆麟所说的学校。而每天放学之后，姜原都会和他分享在学校里发生的事，那些他同样经歷过却不被他关注和重视的事，从姜原嘴里说出来都莫名的可爱。 「哥哥，我今天又在学校迷路了，我走到了有一片超大的湖的地方，很好看，那里叫玫瑰湖！后来是老师找到我把我带回去的。」姜原软软地笑着说。 陆临川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班上也有好多和我一样的同学，他们的耳朵各种各样的，有一个同学耳朵还长角呢！」姜原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后身形一歪，贴着陆临川，「他们说我的耳朵可爱，但是我不能让他们摸耳朵。」 陆临川「嗯」了一声，姜原毛绒绒的脑袋又凑了上来：「但是可以给哥哥摸。」 「为什么？」陆临川笑着问。 「因为我喜欢哥哥，所以哥哥可以摸。」姜原脆生生地说着，掰着指头数，「还有梦阿姨和陆叔叔！」 第50页 「哥哥，你摸一下嘛！」姜原仰着头，凑得很近，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想你摸。」 陆临川微怔，随后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耳朵——很柔软，带着温热的体温，毛绒绒蹭得他的掌心痒痒的。 姜原弯起眸子，脸有些红，看起来傻乎乎地嘿嘿笑起来，自己凑过脑袋在陆临川掌心里蹭了蹭，然后看到陆临川的神情有些发怔，瓮声瓮气地说：「哥哥，你在想什么呀？」 「在想和你一样的其他小朋友，他们的情况。」陆临川说。 若是在之前，他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意识到除了姜原之外，同样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实验品存在，并且进入了他的视野认知里——他们的的确确存在，并且还有可能离他的生活很近，他开始忍不住去思考，其他的异种的生活。 在那个新闻之后，陆临川特地在网上搜索，并没有查询到任何关于异种的信息，而先前那条非官方的新闻也已经被删除得彻彻底底，他没有办法去了解，而目前理他最近的，只有姜原，以及那所目前还不为人知的学校。 姜原歪了歪脑袋，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的，其实除了我，实验室里的其他小孩都是外面来的，他们有些是和家人走丢了的小孩，有些是没人要的小孩，有些是生了病的小孩，还有一些我也不知道……」 「有家人领回去的，就和我一样重新生活了，没有归宿的小孩，就只能待在收容所里……」 原来还有收容所。陆临川的心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他们不是居无定所，没有一个容身之处。 但是这并没有被公开，或许是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怕引起恐慌；又或许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有没落网，怕打草惊蛇……但能确定的是，这些异种孩子们并不是真的孤立无援。 「所以，哥哥，能够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幸运。」姜原仰头认真地说。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曾经难熬的日子里有大兔子和他相伴，离开实验室之后还能够拥有一个家，拥有一个归宿，比其他和他一样的人都幸运太多太多。 但陆临川心里却有些难受。陆临川不明白这个小孩儿怎么就那么乐天派，他只会去感恩帮助他的人，感恩他遇见的所有美好，却不会去抱怨曾经受过的苦和折磨，他甚至认为，雨过天晴，见到了一道彩虹，就是他莫大的幸运。 这样的小孩儿，让人心疼又让人怜惜。 陆临川轻轻捏了捏姜原的耳朵，笑了笑，轻声回应：「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 * 毕业班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测试明显比以往多了起来，三天一小测七天一大测，陆临川对这些反反覆覆无趣的练习无感，等他蓦然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临近中考了。 姜原看起来似乎比他还紧张，三天两头跑到他房间里，也不做什么，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复习，时常看困了顽强地撑着下巴，席捲着困意的眼神也要落在他身上。就算是赖在他床上睡着了，陆临川躺下来的时候，姜原闭着眼睛也要抬起手在他的后背上顺一顺，像是在安慰什么小动物。 陆临川又好笑又无奈，最后还是在姜原每天晚上的顺后背里迎来了中考。 那天阳光明媚，陆临川早在前一天晚上准备好了所有的证件和考试用具，他自己倒是没什么紧张的，陆麟和卜梦川也从来没担心过他的学习，只有姜原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自己所带的物品，最后郑重地交到自己手里，认真地说：「哥哥加油！」 陆临川只觉得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怎么感觉是你要考试。」 姜原摸摸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数学很难的，但是哥哥一定可以的。」 数学很难的，从这只问着「21和24哪个大」的笨兔子嘴里说起来，怎么就那么可爱。 「嗯。」陆临川说，「原原会给我好运气。」 姜原双手握上他的掌心，「那我把所有好运气的给哥哥。」 陆临川心情一直很平静，他好像很难对什么事情有起伏很大的心情，等到考试结束、毕业，代表着青春的一个节点又过去的时候，看到有人因此或激动或惆怅或不舍而热泪盈眶时，他也只是有些许淡淡的怅然，完全无法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反倒是平时一直大大咧咧的孔嘉羽感慨地说：「啊！时间真是一晃而过，到现在，我们竟然也认识十多年了……」 「……」陆临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一起庆祝一下？」孔嘉羽说着搭上了陆临川的肩膀。 陆临川没搭话，在拥挤的人群和车流中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他扒开孔嘉羽的爪子，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哎，你哪儿去？呦呦还没下来呢！」孔嘉羽在他身后喊。 陆临川走近，从车窗外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陆麟和坐在副驾驶座的卜梦川，有些意外。 「哥哥。」姜原戴着一个奶黄色的渔夫帽，从后座的车窗探出半个脑袋。 「卜姨，陆叔，你们怎么来了？」孔嘉羽也有些意外。 卜梦川笑着说：「来接小川。要一起走吗？」 孔嘉羽粲然一笑：「不用了，谢谢卜姨陆叔，我待会儿和小鹿一起走。」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卜梦川弯着眼睛说，坐在一旁的陆麟点点头，示意陆临川上车。 第51页 「哥哥，给你巧克力。」陆临川一坐上车，姜原就凑过来挨着他，拿起车上的一盒巧克力。车窗被关上，姜原也摘下了帽子，露出毛绒绒的耳朵。 「不过只能吃一块，待会儿就要吃饭啦！」姜原剥开包装，递到了陆临川的嘴边。 陆临川默默接受了他的投喂，巧克力不算太甜，在嘴里慢慢融化之后还能品尝到一丝丝苦味，不像是姜原爱吃的，那应该就是特意给他买的。 「嗯。好吃，谢谢原原。」陆临川拍拍他的脑袋，姜原弯起的眸子亮亮的。 「好久没有一起旅游了，正好哥哥考完试，趁这个时间一起去旅游怎么样？哥哥放松放松，顺便带原原一起去玩儿！」卜梦川回过头来说。 话虽如此，但陆临川心下瞭然，估计自己才是被顺便的那一个。 不过他们也的确很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在他很小的时候，姜叔叔还在的时候，一起旅游过几次，不过那些记忆太过于遥远，已经变得模煳不清了。 「真的吗！」姜原看起来很兴奋，双手扒在前座上就要往前凑，被陆临川摁了回来：「坐好。」 姜原嘿嘿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耳朵，问：「那可以去看海吗？」 「可以呀！原原想看海，那我们就去看海！」卜梦川笑着说，看起来也十分认同姜原的想法。 这下陆临川就更确定了，果然自己才是被顺便的那一个。 「哥哥，」姜原被他摁回位置坐好之后又凑了过来，抬手摸了摸陆临川的手臂，开心地说，「一起看海！」 车里开了空调，姜原的手有些凉，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明明是冰凉凉的触感，却触得他心一片柔软。 他现在算是完全摸清了，姜原表达情感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言语，二就是触碰。不管是什么心情，姜原都会坦率地表达，也会用肢体接触来让你知道他的心情。 但每一种方式都直白得让人猝不及防，真诚坦率，直白又可爱。 陆临川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说：「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9 21:01:30~2021-10-17 11:3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光同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暱称12345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看海 30 海边的风是湿热的，夹杂着潮湿和咸咸的海浪的味道。 在海边的天空好像总是那么蓝，是纯粹的碧蓝色，海水也裹挟着蓝色，一浪又一浪的拍打过来。 姜原坐在近海的沙滩上，看着温凉的海水轻轻没过他的脚踝，又温柔的退去。 「哥哥，海水好舒服。」姜原坐在沙滩上，一截细白的腿从及膝的短裤中延伸出来，贴着沙滩的裤子明显被湿润的沙滩浸湿了一片。 「嗯。」陆临川走过去，压了压姜原脑袋上的帽子，「想喝椰汁吗？」 「喝！」姜原立马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他身上穿了一件陆临川的白t恤，足够宽松，站起身时完全把裤子给遮掩住，也遮住了因为尾巴而隆起的地方。 卜梦川穿着一袭浅蓝色的长裙，正好把吸管插.进两个椰子里，递给他们，「来，一人一个。」 「谢谢梦阿姨！」姜原双手捧着这颗圆滚滚的椰子，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好喝！」他抱着椰子坐在沙滩上，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小朋友凑在一起玩沙子。 姜原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那群小朋友们也发现了他，真诚地邀请他一起来玩。 其中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看他抱着个椰子抱了半天，忍不住问：「好喝吗？」 「好喝。」姜原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椰子递过去，陆临川手一伸又按了回来，然后把自己手中还没喝过的椰子递了过去。 姜原看看小女孩，又看了看陆临川，最后把自己的椰子递了上去：「那哥哥喝我的！」 陆临川看着被姜原咬得扁扁的吸管，没说话，默默地接过椰子。 沙子有些潮湿，姜原经过刚刚的观察，很快就上手了，和一群小朋友友好地玩着，一点一点有模有样地堆出了一个城堡。 「哥哥，这个城堡送给你！」姜原看着自己的成果，开心地说。 「做了那么久的城堡，就为了送给我？」陆临川问，手里还捧着那颗椰子。 「嗯！」姜原应声。 陆临川轻轻笑了笑。好像很多时候，姜原做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看到最亮的星星想送给他，看到玫瑰想送给他，画的画送给他，听到好听的故事也想讲给他听，希望他每天都是晴天——这种完全被人记念的感觉，就像兔爪子不轻不重地在心口上挠了一下，软软柔柔的，还有一点痒。 陆临川也坐在一旁，看着姜原慢慢地堆起一个又一个的城堡。等到日光西斜，夕阳将天空晕染成炫目的金黄色，海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哥哥，你看！」姜原仰着头，眼睛被金黄色的天空映得亮亮的，「天空好漂亮！」 「嗯。」陆临川应声，也微微仰头和他一起看着。 天空火红了一大片，海水也被映亮，落日潜入海水，随着浪潮波光粼粼。 第52页 「哥哥，太阳在海里游泳。」姜原说。 陆临川打趣说：「嗯，原原也想游泳吗？」 「不想，耳朵会进水的。」姜原回答，又一个海浪轻轻拍打过来，姜原低头看着温凉的海水再次轻轻柔柔的掠过他的脚踝，随后蹲下身，捡起一枚沾了沙子的贝壳，「哥哥，贝壳！」 近海的浅滩上埋着许多贝壳，姜原一边走一边俯身捡起，在湿润的沙滩上留下小小的脚印。 陆临川跟在他身后走着，一大一小的脚印并排着，仿佛预示着行走的旅人并不孤单。 姜原回头看了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然后将自己的脚踩在陆临川的脚印边，认真比对了一下大小。 「哥哥，你走前面好不好？」姜原嘿嘿笑着，脆生生地说。 陆临川觉得他脑子里可能又有什么奇怪又可爱的想法，依言在前面走着，回头一看，姜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在自己刚刚留下的脚印里，覆上他的痕迹——姜原一步一步踩在自己的脚印上，在他的脚印中又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 不远处同样拥有一对和他们同样「阵容」的人，其中身材高大的那个明显是个alpha，和一个身材娇小的omega手牵着手——omega跟在他身后，踩在他的脚印上，彼此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陆临川终于明白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一边踩他脚印一边捡贝壳捡得开心的姜原，默默地往贝壳多的地方走。 「哥哥，海螺！」姜原捡起一个海螺，仔细看了看，里面是空的，姜原抵在嘴边认真地轻声低语。 「说什么？」陆临川问。 「不告诉哥哥，」姜原嘿嘿笑着，「我要把心愿存在海螺里！」 陆临川笑了笑：「原原有小秘密了。」 姜原软软地笑着，又掀起一颗海螺，底下钻出一只螃蟹，舞着它的大钳子。姜原好奇地戳了戳，然后被它的大钳子夹了一下。 些许的刺痛从指尖慢慢蔓延开来，姜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哥哥，它会咬人！」 陆临川被他呆愣愣的模样逗笑了，戳了戳他脸上的软肉，说：「傻样。」 姜原摸了摸被陆临川戳过的脸，嘿嘿笑了笑，又继续捡好看的贝壳和海螺。 海边的风是温和的，夹杂着潮湿的海浪的、属于夏天的味道。陆临川摸出手机，悄悄对着正在蹲着捡贝壳的姜原，拍了一张照片，背景里不远处陆麟和卜梦川慵懒地躺在沙滩椅上，在海边散步的、打排球的人群，还有那漫无边际的橙暖色的天空。 * 「好了，把袖子拉上去。」陆临川拨了拨姜原刚吹干的、还暖烘烘的头髮。 姜原依言把自己宽宽的睡衣袖子往上拉到肩膀，露出白净细小的手臂，乖巧地坐在床上看着他。 陆临川打开一盒膏药，递到姜原面前，「晒一天了，抹这个。」 「哦。」姜原应声，乖乖地往自己手臂上抹。 膏药抹开清清爽爽的，一点儿也不油，姜原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有点香。 「好闻吗？」陆临川问。 姜原如实回答：「好闻，香香的。」 陆临川笑了笑。浅蓝色的窗帘被晚风轻轻吹开，酒店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海，时不时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声。 姜原抹完，就坐在地毯上，将自己今天捡的贝壳和海螺里挑挑拣拣，然后把最好看的几个挑出来洗干净，收进小盒子里又送给了陆临川。 回头发现他站在窗边，顶着毛绒绒的脑袋又凑了过去。 倒映着夜色的深蓝色的海水上挂着一弯月亮，海里被揉碎了的月光粼粼闪烁，无数的星星隐约在薄云里。 姜原很喜欢星星，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看了好一会儿，瓮声瓮气地说：「哥哥，星星真好看。」 陆临川看了他一眼。他干净的眸子亮亮的，浅灰色的瞳孔总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弯起来的时候，仿佛也汇聚了亿万的星辰。 星星或许没有你的眼睛好看。 第31章 挂件 31 荟文高中部需要住宿，陆临川升了高中，也需要住宿，每周末才能回家。 对他来说只是出门几天的事情，但对姜原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好像他的每一次回校，都是一次小别离，姜原会每天数一个数字，从一数到五，把手指头从大拇指掰到小拇指，他就回来了。 有人等你回家，好像出门的心情不再急切，归家的心情也不再急切，因为你知道，或早或晚，无论什么时候，等会有人在等你。 那是种很微妙的心情。 但他还是希望能够早一些回来，就为了某个全心全意等待他回家的小朋友。 于是以往从来不会早退、放学后总会留下来整理当天内容的陆大少爷，成了周五放学铃声响起之后，第一个迈出教室门口的人。 「川哥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学习专心搞事业的完美情a了！」 「你懂什么？」孔嘉羽一直对以上严言论持反驳态度，「你们川哥急着回去见家里的甜心宝贝呢！人家那叫顾家！」 谢鹿鸣没有直升荟文，而是考到了荟文隔壁的二中，两所学校之间隔着一条小巷，走五六分钟就能到，但因为荟文高中部的出入并不是那么的自由，所以很多时候，孔嘉羽都会早退或是翘了某些不太重要的课跑到隔壁，并且同样拥有着「顾家」的美丽名号。 第53页 虽然陆临川不知道他顾的是什么家。 在学校住宿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习惯不适应，荟文的宿舍四人一间，alpha和omega不会居住在同一栋宿舍楼，环境也挺好，分配到的舍友也很好相处。 若非要挑一个，唯一的不习惯大概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少了个黏着他的、暖烘烘的人。 同样不习惯的还有姜原，闻不到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好像怎么也睡不安稳。 或许是看他念得太紧，卜梦川特地给他买了个小手机，允许他每天用上那么一段时间来和陆临川通话。 于是每天晚上，在晚自习下课后和睡前的这一段时间，陆临川都会接到姜原的电话。 「哥哥。」电话那边传来带有些许电流音的声音，随后又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翻了个身，陆临川能够想像到姜原抱着胡萝蔔趴在床上跟自己打电话的场景。 陆临川「嗯」了一声。 「哥哥，今天梦阿姨做了超级好喝的萝蔔汤，甜甜的，还有蛋糕！但是哥哥没吃上，梦阿姨说，等哥哥回来了，就给我们做好吃的！」 「哥哥，我写的小故事被老师表扬了！等你回来，我念你听！我现在已经能够分清每一个数字的大小啦！……」 姜原雀跃地说着，似乎要一股脑地将一天中发生的事都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给陆临川讲述一遍。 楼下的路灯光线暗淡，回来迟的同学正被宿管数落，入了秋的晚风很凉，远在天边的月亮看起来也更寡淡清冷。 陆临川忽然就体会到了什么是夜凉如水。 「哥哥，你想我吗？我特别想你……」 阳台的门被打开，舍友马哲被杵在阳台上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一动不动的陆临川吓了一跳，「我靠，吓我一跳！你……」 随后他才意识到陆临川又是在例行每天都要做的事——打电话的时候，立马收了声。 陆临川看了他一眼，对电话那头说：「嗯，我也想你。」 马哲顿时一脸吃瓜的表情盯着陆临川。 他并不是荟文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只知道陆临川每天睡前的这段时间都会煲电话粥，并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是谁。 「嗯，晚安。」陆临川说，「把手机放好，不要放在床边。」 「晚安。」 马哲被他莫名温柔的语气弄得牙酸，等他挂了电话，立马凑上去，揶揄地说：「这一天天的，和谁打电话呢，这么宝贝？」 陆临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温不火地说：「和宝贝打。」 马哲：？？？ 马哲：！！！！！ 「啥？？哪个宝贝？」马哲大为震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对象？？？」 「……」陆临川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往宿舍里走。 「哎！快跟我说说！」马哲追进宿舍，「快！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别的舍友听到他这话，一脸无语：「那是人家的弟弟，想什么呢你！」 「我又不知道！」马哲反驳说，「不过我就说嘛！咱们陆大帅哥帅是帅，但是抵不过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啊！就算平时相处再怎么平易近人，也难免会有距离感，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比我们先脱单！」 陆临川：「……」你礼貌吗？ 「你这话说的，咱们川哥是谁，那可是荟文第一楷模！人家可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哪儿能早恋呢！」 陆临川：「……」 陆临川对他们的调侃不予理会，面无表情地一手关掉了灯。 * 连接荟文和二中的那条小巷子有许多各色不一的小店，吃的居多，随后是一些精品店和文具店。孔嘉羽在非正常休息时间内熘出去之后，通常就是在那一条小巷子流连徘徊。 小巷子里有一个小店，专门卖的烤红薯烤白薯烤土豆之类的，陆临川尝过一次，味道还不错，跟之前和姜原在w市的美食街上吃到的差不多，给姜原带过几次，比起烧烤炸鸡可乐薯条这一类的零食，姜原似乎更喜欢这些。 这家店旁边是一家精品店，陆临川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精品店要开在一家卖烤红薯的店旁边。 与陆临川见过的其他精品店相比，这家精品店的装饰风格有些与众不同，灯光是暖黄色的，墙纸也十分的清新典雅，并且每个月还会换一期主题。 而店里所卖的物品也不多，据说都是店主亲自手工制作，摆放的位置也非常讲究并且贴合每一期主题，整得十分高大上，吸引了一大波喜欢这类东西的omega。 所以当陆临川跟着孔嘉羽踏进这家精品店时，陆临川觉得店里的omega们诧异的目光都投在了他们身上。 孔嘉羽还好，倒是陆临川这一张有稜有角、具有侵略性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不得不说，虽然是纯手工制作，但是的确精美，陆临川第一次去的时候，也被惊艷了。并且因为卖得少，款式也新奇，基本是上新的那一天，店里的客人就会爆满。 这一次陆临川和孔嘉羽晚去了几天，剩下的款式就普通了些，但依旧不失可爱。 「老陆，你觉得呦呦喜欢哪种？」孔嘉羽摸着下巴，一脸端详地在店里来来回回。 「……」陆临川对孔嘉羽上了高中之后对自己称唿的改变不予理会，看了一会儿才说：「明知故问。」 第54页 这人比自己还了解对方，竟然还来问他？ 「要你何用。」孔嘉羽佯装痛心疾首地说。 「……」陆临川没搭理他，在店里走了一圈，最终在几个挂件前停下来。 挂件是一对对的，陆临川看中的一对是兔子和胡萝蔔。兔子坐在一弯月亮上，怀里抱着一朵玫瑰，长长的毛绒绒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又乖又可爱。胡萝蔔上画着一个可爱的小表情，身上挂了一颗星星，顶着一朵玫瑰，仿佛是要为谁献上一份最真挚的礼物。 「原原应该会喜欢这个。」陆临川说。 孔嘉羽也明白，陆临川平时多半不会踏足这种店，一旦踏足了，也基本是因为姜原。他瞥了一眼，说：「反正只要是你送的，原原都会喜欢。」 「明明同样是哥哥，为什么待遇就相差这么大呢！」孔嘉羽痛心疾首。 陆临川笑了笑，最终还是将这两个挂件买了下来。孔嘉羽则是买了一本精緻的笔记本，本子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雅香。 回到家，陆临川还没进门，就先被姜原扑了个满怀。 「哥哥！欢迎回家！」 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香味，是陆临川熟悉的、卜梦川做的饭菜的味道，估计也确实熬了汤。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家时一个人面对硕大却空荡荡的房子，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现在的他始终被一种微妙的心情填满内心，已经逐渐模煳了曾经心头难以释怀的失落。 陆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把捞起他，把他抱到了沙发上。 「给你买了个礼物。」陆临川说着，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胡萝蔔挂件。 姜原接过来，捏了捏，毛绒绒的脑袋拱在陆临川怀里，开心地说：「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姜原把胡萝蔔挂件挂在了自己小小的书包上，弯着眼睛说：「这样就相当于哥哥每天陪我上学啦！」 陆临川笑了笑，拍拍姜原的脑袋。但他没有拿出另一个兔子挂件。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他想把这个兔子挂件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收藏。 于是他把这个兔子挂件藏进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带锁的铁盒子里，上了锁，又放进了书桌下带锁的抽屉里。 很奇怪的，锁上的那一刻，心里某种他无法理解、莫名其妙却又切切实实能感受到的某种奇怪情绪仿佛也落了下来。 心里似乎更踏实了点。 墙上的挂钟短针从北走向南，又从南走到北，阳光来了几个轮迴，等风送走秋凉，又带来冬寒，也迎来了一件大事。 姜昀曾经爱慕的那个人，实验室的主使之一，影响了两个人的人生的那个人，终于被找到了。 第32章 告别 32 冬天的风凛冽，吹在脸上像是被刀刮，若是还下了雨，那简直就是冷到彻骨。 陆临川打开车门，冷空气迎面扑来，他回头，反手就把姜原颈间毛绒绒的围巾紧了紧。 陆临川打开伞，姜原跟在身后下了车，立马凑上来牵着他的手。 「紧张吗？」陆临川问。 姜原摇摇头。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平时那么的活泼，抿着唇角不说话，乖巧的脸看起来有点蔫蔫的。 虽然姜原否认了，但陆临川还是忍不住担心，要是真见到了那个人，唤起那些不美好的记忆。 警局里，陆麟和卜梦川早已经在等待他们。或许是已经提前说明情况，打好了招唿，陆麟告诉他，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提出来。 陆临川捏了捏姜原的手，说：「你想见他一面吗？」 安静片刻，姜原点点头。 昏暗的小房间里，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眼前这个人，姜原依旧会没来由的心悸。 谢亦殊坐在对面，长髮披肩，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即使双手被拷着，他也依旧不见任何慌乱，甚至还笑意吟吟，从容不迫地说：「原原，好久不见。」 姜原下意识地抓住了陆临川的手，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姜原有很多话想要说，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姜昀，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和愧疚……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盯着他，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别这么看我，」谢亦殊耸耸肩，笑着说，「别怕，原原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 安静了好一会儿，姜原才终于开口：「你爱他吗？」 好像其他问题都不重要了。 在实验室的日子里，姜原也能感受到，谢亦殊对大兔子很好。每天都会给大兔子送一束艷红的玫瑰，每天都会来陪他，会贴心地照顾他——但同时，姜原也明白，谢亦殊也是一个残忍的人。 但他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矛盾到那种程度。既温柔到极致，也残忍到骨子里。 所以，好像除此之外，其他问题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知道，谢亦殊平日里不经意对姜昀露出的温柔，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想知道，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点的真心。 所以，他只问了一句，你爱他吗。 谢亦殊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端详了姜原一会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当然。」 「没有哪一个科学家，不会爱自己的实验室。」 姜原怔怔地看着他，陆临川则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第55页 「所以，对你来说，他只是一个实验品吗？」姜原不甘心地问。 他其实很希望，谢亦殊对姜昀能够拥有真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从陆临川给他的、姜昀留下来的书信里，和曾经和姜昀的相处，他都能明白，那个陪伴他的大兔子，其实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浪漫又温柔的人。姜原不想，大兔子满腔的爱意，以及奋不顾身，最后都只是为了一个对他连一丝真心都没有的人。 对谢亦殊来说，姜昀或许只是一个实验品，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最重要和最爱的人。 这回谢亦殊却并没有回答，也敛了敛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茫然，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姜原忽然就不想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待下去了，扯了扯站在身边的陆临川的袖子，闷闷地说：「哥哥，我们走吧。」 「好。」陆临川应声。走到门口边时，他回头，谢亦殊坐在那儿，还是有些恍惚茫然的表情。 他忽然就觉得有些难过，或许姜叔叔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浪漫、温柔和爱意，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你不是科学家。」陆临川冷不防开口，声音冰冷，「别玷污这个词，你只是一个连感情都不懂的可怜的疯子。」 就像那个梦里姜叔叔说的，他们要告别过去，都要往前走，永远都不要回头，也永远都不要再沉湎于过去。他们都在往前走，或许只有谢亦殊一个还停留在原地而不自知。 警局外，陆麟和卜梦川依旧在等待着他们。陆临川牵着姜原走出来，卜梦川立马上前，摸了摸姜原的脑袋。 陆临川看了一眼，发现卜梦川的眼角有些红，而陆麟手上还拿着一支烟，在他带着姜原过来的时候就掐灭了。 「走吧，回家。」卜梦川的声音有些哑，她轻声说着。 「我可以走着回去吗？」姜原问，表情蔫蔫的。这里离陆家不算太远，但是真要走着回去的话，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你们先走吧，我陪原原走回去。」陆临川知道姜原是想散一散心，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晚，到家时间也刚刚好。」 他们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沉，而姜原更是以一种复杂的情绪见到了伤害自己的人，陆临川完全有把握，不管姜原现在说什么，想要做什么，他们所有人都只会依着他。 陆麟微微点头，说：「好。注意安全。」 雨虽然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空气又湿又冷。 「帽子戴好。」陆临川把姜原有些歪了的帽子拨正，又紧了紧颈间的围巾，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回家。」 姜原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牵着陆临川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陆临川蹲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搓了搓。 姜原含煳地「唔」了一声，说：「不想哭。大兔子说了，人的脑袋只有那么一点儿大，不能总是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嗯。」陆临川又搓了搓他的脸，「所以原原要快点开心起来，做一个快乐的小笨蛋。」 「我现在不是笨蛋了。」姜原反驳说，白净的脸蛋或许是因为冷风，又或许是因为陆临川的揉搓，泛着淡淡的红。 「我最近的一次数学考试比上一次高了十分呢。」姜原摊开手指。 「好，给你奖励甜甜圈。」陆临川说。 「真的吗！」姜原弯起眸子，似乎听到吃的，又开心了起来。 陆临川：「嗯，真的。」 「那我们快点去吧！」姜原抓着陆临川的手，小短腿快步往前走。 「一点吃的就哄开心了，还觉得自己不是笨蛋。」陆临川有些好笑地说。 但甜的，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 「为过去的事情闷闷不乐的人才是笨蛋呢！」姜原一本正经地说。 「好，原原不是笨蛋，是个聪明蛋。」陆临川笑着说。 因为拐了一条路去买甜甜圈，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就暗了些。姜原一本啃着甜甜圈，一边任由陆临川牵着自己的手。 「吃得那么专心，是不是都不会看路了。」陆临川说。 姜原没说话，咬了一口甜甜圈，又递给陆临川。 「你吃。」陆临川说。他不太爱吃特别甜的，姜原知道他不喜欢，也没有坚持，收了手。 等把嘴里的甜甜圈咽下去，姜原顶着满嘴的油渍说：「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 「什么？」陆临川闻言仔细听，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轻微的猫叫。 姜原把甜甜圈往陆临川手里一塞，顺着声源寻找，在路边的矮绿化丛中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哥哥，你快看！」姜原说。 小猫蜷缩在绿化丛里，陆临川轻轻拨开绿化丛的枝条，小心翼翼地把这只小猫抱出来。它似乎很虚弱，趴在陆临川的手上没怎么挣扎。 「哥哥，它的脚受伤了。」姜原说。小猫的前左爪似乎是被什么利器给划伤了，乱糟糟的毛上黏了大面积的凝固了的血。 姜原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不怕哦。」 因为这只猫，陆临川给卜梦川发了消息，又临时打了车把它送到了兽医院，等折腾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姜原收养了这只白色的小奶猫，给它取名叫「滚滚」。 第56页 「因为它太瘦小了，我想把它养成圆滚滚的。」姜原说。 当初陆临川从宠物店里带回一只小兔子，被陆麟强硬地拒绝了，而姜原捡了一只没有家的流浪猫，陆麟没有任何异义地让小猫留了下来。 以前陆临川或许会因为这种差别待遇而感到失落，但现在他只替姜原开心。 如果是姜原，陆临川希望他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善意和最纯粹的爱意，他只需要做一个开开心心没有烦恼的小笨蛋。 而在这之后，关于异种的事情也被正式公开，这才开始被众人所了解，随后也很快出台了相关的保护异种的法律。或许之前的「藏着掖着」，也是在不断完善相关的政策，为了现在一公开就立马能得到有效的保护。 也开始逐渐有更多的异种进入人们的视野，也因为如此，陆临川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多的实验品——或许还有更多的被深藏的实验品没有被找到。 但陆临川却难得觉得轻松，好像他曾经为姜原担心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而为了庆祝，他们也一起出门吃了一顿大餐，这是姜原第一次出门不需要遮遮掩掩，虽然还是会遇到许多路人奇异的目光，但所有事情总归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的确，人的脑袋只有那么一点大，那为什么不多往里面储存些美好的东西呢。 陆临川和过去的日子告别，终于释怀了之后，好像真的每一天，都能像姜原所说的一样，遇上晴天。 捡来的那只小奶猫滚滚，治好之后还是瘸了一只脚，但姜原对它很好，每天都会按时给它餵最好吃的猫粮，定期给它洗澡，立志要把它养成和名字一样的「圆滚滚」。 等滚滚真的成了「圆滚滚」，已经过去了半年。 蝉鸣聒噪，万物生明，又是一年盛夏。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 虽然是时间大法，但是成长过程中的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是要写的，也是为了以后的情感发展和转变铺垫～所以小可爱们不要着急呀～兔兔总会长大的～ 另：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有时候写得比较卡，可能会更新晚或者更不上，抱歉<(_ _)> 第33章 关系 33 「滚滚。」姜原捧着故事书坐在地毯上，滚滚趴在他脚边。 「哥哥，你看，」姜原顺了顺滚滚背上的毛，「滚滚好像一团球。」养了半年，滚滚终于从当初捡回来时的瘦瘦小小，成长成了一只小胖猫。 「喵～」滚滚乖巧地喵了几声。 陆临川坐在床边看书，闻言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嗯，原原养得好，就像冬天时穿得胖乎乎的你。」 姜原看着他，房间里空调开的温度正好，姜原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居家短袖短裤，从衣服里延伸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纤细，剥离了冬天厚重冬衣层层的包裹，里面藏着一副瘦小的身躯。 陆临川恍惚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从姜原来到他身边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但是怎么天天餵你都不长肉。」陆临川笑了笑。 闻言，姜原抱起滚滚，走到床边，盯着陆临川看了一会儿，屈起膝盖跪在床上，抬手把胖成一团球的滚滚放在陆临川的脑袋上。 陆临川：？ 滚滚又「喵」了一声，乖乖地趴在陆临川的脑袋上。陆临川一动不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滚滚给摔了下来。 姜原看着他只觉得好笑，软绵绵地笑了几声，脆生生地说：「哥哥好可爱！」 陆临川：？？？ 可爱这个词真的是用来形容他的吗？ 姜原看他有些许茫然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抬手将趴在陆临川脑袋上的滚滚抱了回来。 滚滚特别喜欢姜原，被抱在他怀里，就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还会伸出自己的爪子轻轻扒拉几下姜原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 「哥哥，我们一起给滚滚洗澡吧！」姜原摸着滚滚软软的毛说。他给滚滚洗澡很勤快，所以滚滚一直都是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白猫。 陆临川调好水温，姜原小心翼翼地把滚滚放进水里。滚滚其实有点怕水，但依旧乖巧安静地任由姜原给它洗澡。或许是因为瘸了一条腿的原因，滚滚平时也不好动，总是安安静静的。 姜原给滚滚搓了一身泡沫，抬手闻了闻自己手上的泡沫，说：「是牛奶味的。」 陆临川：「好闻吗？」 「好闻。那滚滚也是牛奶味的。」姜原搓着滚滚。 陆临川颳了刮姜原的鼻尖，在他鼻尖上留下一点白色的泡沫。 「你刚来的时候，还是我天天帮你洗澡，那时候你也和现在的滚滚一样乖。」 姜原不好意思地「唔」了一声，似乎也想起了那一段天天被人照顾的时间，脸有些红，片刻后才说：「我现在也乖的，我都听哥哥的话。」 陆临川笑了笑，又抹了他一脸泡沫。 给滚滚洗完澡，姜原用干毛巾擦了擦，像陆临川给他擦头髮一样给滚滚吹干身体。 楼下传来门铃声，会在这种时候并且能来串门的，也就只有孔嘉羽和谢鹿鸣。 开了门，果然是这俩。 「嘉羽哥哥呦呦哥哥，」姜原抱着吹干之后干干净净香香软软的滚滚，脆生生地说，「好像好久没见到你们啦！」 第57页 「原原这是想我们了吗？」孔嘉羽依旧是没个正经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姜原的脑袋，又顺了顺他怀里的滚滚，「滚滚有没有想我？」 「喵～」 孔嘉羽一来，必然会带着姜原玩游戏，四人一起组队闯关。 陆临川知道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孔嘉羽和谢鹿鸣没有来找姜原一起玩儿的原因—— 那还是放暑假的第一天，陆临川带着姜原去吃冰淇凌。 香芋味的绵绵冰，上面撒了红豆、珍珠和椰果，还有切碎了的香芋块。一份的份量足够，两个人一起吃都未必吃得完。 绵绵冰很甜，陆临川不怎么爱吃，但姜原吃得很欢。 也就是在那时候，陆临川接到了孔嘉羽的电话。 对方异常激动地说：「好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想不想听？」 陆临川冷淡回应：「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咳咳！」孔嘉羽卖弄似的清了清嗓子，「你的好兄弟，我，今天，脱单了！」 陆临川：「……」 陆临川：？？？ 对方捕捉到他的沉默，似乎特别开心，语气十分的欠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临川：「……」 倒也没有很惊喜很意外。 其实孔嘉羽和谢鹿鸣在一起，他并没有觉得突然或者是意外，他始终觉得，他们两个就是要在一起。相反的，如果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那他反而会意外。 所以，暑假过去了大半才见上这么一面，估计是人俩热恋的小情侣搁哪儿约会去了。 「原原快来！来开这个宝箱！」孔嘉羽说。 「我来啦！」姜原操控着游戏里的小人物，一蹦一跳地走到宝箱面前，打开之后，宝箱里是一件精緻的骑士铠甲。 「哥哥，这件衣服好好看！哥哥你！」姜原反手就把宝箱里的衣服赠送给了陆临川。 孔嘉羽试图阻止：「哎，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能给你临川哥哥呢，他没伤害，拿了也只是白搭。」 姜原已经习惯了孔嘉羽拿陆临川的游戏技术来开玩笑，但他还是说：「我想给哥哥。」 陆临川忍着笑说：「嗯，我很喜欢。」 姜原听到这话就笑起来，身子往陆临川身上歪了歪，靠着他，还把自己特别宝贝的滚滚往他怀里塞。 「原原，你偏心啊！」孔嘉羽痛心疾首地说。 「那不然？人家天天待一起，不偏心他难道偏心你吗？」谢鹿鸣说。 孔嘉羽更痛心疾首了：「那我俩不也是天天待一起的吗？我俩这么要好，怎么你也帮他说话！狠狠地破防了破大防了！」 谢鹿鸣耳尖有点红，气势汹汹地瞪着孔嘉羽：「你闭嘴……！」 等闹完了，游戏打完了，孔嘉羽和谢鹿鸣走后，姜原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嘉羽哥哥和呦呦哥哥总是在一起呀？」见了那么多次面，很多时候都是他们两个人同框，只有少数那么几次他们分开的。 陆临川想了想，说：「因为他们相互喜欢。」 姜原说：「相互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了吗？那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陆临川如实回答。 「我也喜欢哥哥，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一起！」姜原弯起眸子，眼睛亮亮的。 「呃……」陆临川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思考片刻，又说：「因为他们还有特殊关系。」 「有特殊关系就可以在一起了吗？」姜原仰着头，眼睛干净澄澈，有些单纯地说，「那我也想和哥哥建立特殊关系，这样我就可以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了！」 陆临川这才捕捉到姜原的问题所在——他在意的不是什么特殊关系，而是能不能「在一起」，而这个「在一起」，又和陆临川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他就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待在一块儿。 看来某个小傢伙，即使长大了些，也一如既往的黏人。 陆临川笑着说：「我们不需要特地建立什么特殊关系，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为什么？」姜原歪着脑袋问。 陆临川说：「因为我们是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第34章 摺纸 34 一般来说，alpha或者omega在12或13岁就开始分化，而姜原到了12岁依旧没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要分化的前兆，再加上姜原身上没有任何的信息素，让人越发怀疑他是一个beta。 但是alpha和omega，怎么会生下一个beta？ 姜原并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性别，但是陆临川却不得不上心——alpha和omega不可能生下beta，那么姜原迟迟未分化并且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原因或许和体质有关。而姜原作为一个实验品，被注射过大量的药剂，或许身体里还存在着没有被查出来的问题。 于是陆临川开始定期带姜原去做检查——两个月一次小检查，半年一次大检查。上心倒是上心了，折腾的却是陈茗亦。 所以当陈茗亦在自己的私人医院门口看到那两个一高一矮的熟悉的身影时，心都要麻木了。 「陆大少爷你怎么又来了！」 陆临川还是对他的明知故问给予了回答：「带原原来做检查。」虽然他们也不一定要去私人医院，但最初因为身份不能公开的问题，在这里做的检查多，留下来的数据也更详细些，所以陆临川回回都选择了这里。 第58页 「没必要，真没必要。」陈茗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毕竟是一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打工人，还是十分认真地给姜原做了检查。 「目前看来确实没有问题，你担心的这些或许只是身体发育比一般同龄人缓慢，原原的体质本来就比常人的特殊，况且原原这不才12岁呢嘛，不用担心。」陈茗亦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一边说。 「好，谢谢。」陆临川说着给姜原披上了外套。 「哎，陆大少爷别跟咱客气！」陈茗亦推了推鼻樑上架着的眼镜，笑着说，「真要谢我，考虑考虑给我涨工资？」毕竟像他这样兢兢业业的社畜可不多了！ 「嗯，可以考虑。」来的次数多了，陆临川也开始学会了和他插科打诨。 「哎，那就感谢咱们陆大少……哦不，陆大老闆了！欢迎老闆下次光临！」陈茗亦前后转变自如，现场演示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出了私人医院，陆临川站在路边等车，姜原好奇地打量着摆在道路旁的绿油油的邮箱。 陆临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原原长高了。」平时看多了好像感觉不到，但是突然认真打量起来，才发现当初那个只到自己半腰的小孩儿已经长高了半个头。 ——但还是个自己差了一大截。 「真的吗！」姜原嘿嘿笑着，站在陆临川面前，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发现确实高了一些，「我要长得和哥哥一样高！」 陆临川笑着说：「你长高的同时，我也在长高。」 「那就一起长高！」姜原举起手，踮起脚尖，试图比出一个很高的高度。 「那原原可要好好吃饭，不挑食。」 「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的！」姜原反驳说。 陆临川「嗯」了一声，姜原又好像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往一边跑去。 「哥哥你快过来看！」姜原跑到一家书店前。书店的门口挂着一帘帘的千纸鹤，还有一串叮噹作响的风铃。 风一吹，千纸鹤轻轻摇晃，伴随着风铃轻盈盈的叮噹声。 「哥哥，这是什么？」姜原好奇地问。 「这是千纸鹤。」陆临川说。 「用纸折的耶！我也想学！」 姜原想学摺纸，回家的路上陆临川就给他买了本各种摺纸的教程书和摺纸，回到家姜原就开始窝在陆临川的房间里研究琢磨。 然后第二天，陆临川就在自己的书桌上，看到了一支用纸折出来的红玫瑰。 「怎么给我折了玫瑰？」陆临川拿着这多红色的纸玫瑰。 「因为我以前说过，要天天给哥哥送玫瑰，这样哥哥每天遇到的都是晴天！」 陆临川怔了怔，好像隐约想起了姜原曾经是说过要每天给自己送一朵玫瑰，但那时候的他只当作是小孩子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却忘了小孩子才是最看重承诺的人。 那天过后，姜原每天都会给陆临川折一朵玫瑰，即使他上学了，姜原也依旧坚持，然后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的特地准备的一个精緻的小花瓶里。 而陆临川周末到家，就会收到姜原攒了一周的玫瑰和想念。他会把上一周姜原折的玫瑰带到学校，他的桌面上同样摆着一个小花瓶，把纸折的玫瑰插.进花瓶里，让玫瑰陪着自己上课、学习，好像想念就被具体化，好像思念就有了实体。 也因为这个玫瑰，陆临川被调侃了许久。 「这纸玫瑰，一看就不会是咱们川哥折的，哥，快让我们八卦八卦，这谁给你送的？」 「不会是嫂子吧！」 吃瓜群众立马捕捉到关键词：「卧槽？谁？川哥有对象了？不会吧不会吧？」 「那可不，这玫瑰，宝贝得都不让人碰呢！」 …… 陆临川：「……」 孔嘉羽虽然知道背后的真相，但他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却又模稜两可地说：「这么宝贝的话，那肯定是宝贝送的啊！」 陆临川的舍友马哲乍耳听到这话，心里怀疑这个「宝贝」和之前陆临川口中说的「和宝贝打」的「宝贝」或许是同一个人，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哪有自己的弟弟给哥哥送玫瑰的？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回的这个「宝贝」一定是嫂子了！ 马哲觉得自己洞悉了真相，看到了事情的本原。既然是嫂子的话，那就更不能跟着别人吃瓜起闹了！ 马哲深明大义，觉得自己简直不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接班人！ 而对于他们的调侃，陆临川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一是因为懒得解释，二是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传成了他和林慕在一起了，并且大有越传越偏之势，被人问及的时候，他们却把陆临川的否认当作直男的害羞。 陆临川：「……」 林慕升了高中就去学艺术，进到了荟文的艺术部，离主校区有一段距离，过了两三天谣言才传到了林慕耳里，并且立马就出来澄清了。 陆临川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他的否认就没人相信呢！ 马哲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因为川哥你是所有omega的梦中情a，并且起闹的大多是alpha，这说明了什么，他们恨不得你脱单啊！只要你脱单了，其他的alpha们就会拥有更多的机会！那林慕是谁，大多数alpha的梦中情o啊！他出来否认了，那其他omega们一听可不就开心了么！并且其他alpha也会因为自己还有机会追求林慕，那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第59页 陆临川：「……」 他好像解释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解释。 「当然，其实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哥你脾气太好了！大家都觉得开一下你的玩笑没有什么关系！」 陆临川：？？？ 他脾气很好么？ 在大家心中他是这种形象么？ 马哲又这回表情倒是认真了许多，看着陆临川说：「其实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哥的言论，说你虽然很好相处但其实跟谁都有距离感，就一冷漠酷哥！」 「但我觉得不是这样，一开始嘛，我第一次见你，我是想着这人看着那么凶，一定很不好相处，但相处过后，其实挺平易近人的，并且我发现了，川哥你有点呆！」 陆临川：……？？？ 「哎不是骂你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呢，太细节了，」马哲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反正哥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贤惠的alpha！」 陆临川：「……」 「他们说，你以前确实是那样的，但是后面就变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最初遇到的你，已经是改变后的结果，所以你一定是在高一之前，那么就是初三，初二？反正要是改变一个人长久以来的性格的话，应该挺难的，所以哥你是经歷了什么吗？」马哲滔滔不绝。 经歷了什么吗？ 陆临川按他所说的时间线仔细回想了一下。 经歷倒是没经歷什么。 只是遇到了姜原。 如果说他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改变，那说明这个改变其实并不会偏离他自己本身太多，如果是在他遇到了姜原之后的改变，那只是姜原在慢慢唤醒曾经那个被他自己遗忘、被他自己丢弃的自己。 毕竟他从来就不是想成为陆麟那样的人，他更喜欢像姜昀那般的温柔浪漫，以及姜原的天真和单纯。 只不过在长久以来的压抑下，他似乎长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有着陆麟的不善言辞，却又不完全同他，和姜昀似乎是一条相交线，只有一点的相像，然后是完全偏离。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仿佛自己身上都有他们的影子，唯独没有自己。 马哲的话让他意识到，或许可以他可以慢慢找回曾经那个自己。 马哲一番滔滔不绝之后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既然没有嫂子，那这些纸玫瑰又是哪个宝贝折的！？难不成还是那个宝贝弟弟！ 淦哦！为什么别人家的弟弟这么可爱！他家的弟弟只会到处给他惹事儿！给他打电话也只有要零花钱这一个目的！ 这之后，陆临川桌上依旧用小花瓶摆着姜原折的纸玫瑰，大家习惯之后也见怪不怪了，新奇感一过，就没有人再纠结这些纸玫瑰是谁给他折的。 在桌上摆过的纸玫瑰，都会被陆临川小心翼翼地装进箱子里，仿佛是把所有的思念和别的什么情愫一起藏起来，然后新的一周，又会把姜原新折的纸玫瑰放上去，如此周而復始，接连不断。 等纸玫瑰填满一个箱子，思念从冬天积攒到盛夏，高二的下学期变得更忙碌，周末也逐渐开始需要补课，一周内能够和姜原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藏在纸玫瑰里的思念安静的发酵。 陆临川本以为能够平淡却充实地过完他的高中生活，但当水面太过于平静，总会有风吹起一皱涟漪，总会有碎石投入湖底，惊起水花。 第35章 希望 35 窗外的树影幢幢，一晃而过的风景不停往后倒退，看得人眼花缭乱。 车里空气安静，气氛微妙。 姜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临川，后者皱着眉头，心情似乎不太明朗。 谢鹿鸣的母亲在工作时突然晕倒，目前正在医院，情况似乎不太好。 大概是见他的眉头皱得太紧，姜原抬起双手，在陆临川的眼角抚了抚。 车里开了空调，姜原的指尖冰凉凉的，好像能抚去所有的不开心。 「我没事。」陆临川说，「只是有点担心。」 但姜原没说话，固执地抚着他的眼角。 直到陆临川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姜原才收回手。 车子停在医院附近，下了车，陆临川在附近买了些水果，正要前往医院看望，姜原说：「哥哥，要买花吗？买花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 在实验室里，有成功的实验品，自然也会有失败的实验品。那些未能倖存下来的，或者病重的，大兔子都会带着他，给他们送上一束花。 因为花是很美好的东西，人在看到美好的东西的时候，心情或许会得到治癒。 「嗯。」陆临川应声，转身进了一家花店。 或许是因为靠近医院，这家小花店里卖的都是向日葵康乃馨百合花之类的可以送给病人的花。 挑挑拣拣，陆临川最终买了一束康乃馨。 到了医院，谢鹿鸣的母亲魏兰躺在病床上，似乎睡着了，谢鹿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睛有点红，孔嘉羽站在他身边，似乎是想安慰他，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临川对她的印象有些模煳，只记得小的时候，魏兰在陆家当过一阵子的保姆，后来辞职之后也见过面，近两年来倒是只见过两三次。 印象中那是一张不太年轻、但是格外爱笑的脸。而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并且因为憔悴而显得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第60页 陆临川把花和水果都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小声问：「情况怎么样？」 谢鹿鸣摇摇头，声音有些哑：「不太好，脑里长了个肿瘤，过两天可能要进行第一场手术……」 陆临川微怔，默默地和孔嘉羽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不识趣地说，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或许是出于好意，但是在癌症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大概是谢鹿鸣脸上的难过太过于明显，姜原抬起手，像平时安慰滚滚一样，摸了摸谢鹿鸣的头。 谢鹿鸣艰难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原原。」 他们没待多久，谢敬辞也来了，满脸的疲惫，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桶。 「临川和嘉羽都在啊……鹿鸣，你们先休息吧，都还没吃饭吧，这里有我就行，你们先去吃饭吧。」谢敬辞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不用，我不饿，也吃不下……」 「别跟我在这犟，让你去休息就去休息！」 「我不累……」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动了动，谢敬辞和谢鹿鸣立马围了上去。 「阿兰，你醒了？」谢敬辞握着她的另一只手问。 谢鹿鸣：「妈……」 魏兰眨了眨眼睛，视线有些模煳，挣扎了几下，似乎想坐起身。 谢敬辞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身，背靠着床头。 谢敬辞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说：「你醒了？饿不饿？我煮了点鸡汤，我给你盛……」 「我的身体怎么样？」魏兰看着他说。 病房里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谢敬辞笑着，用轻松的语气说：「没多大事儿，医生就说你平时工作太累了，把身体弄垮了，多休息休息就行……」 「骗谁呢，我还不知道你，要真没事的话，你表情怎么会那么难看。」魏兰环顾了一圈，「……再说了，连小川和小羽都来了，我的身体状况……应该不太好吧。」 谢鹿鸣的鼻子一下就酸了，红色还没退去的眼眶又湿润了，他哑着嗓音和她说了结果。 魏兰听了之后，恍惚地点点头，缓声说：「其实我也有些预感，我的身体可能不太好了……之前工作的时候也经常会头痛，有时候会想吐……但是我以为只是工作太累了，没放在心上……」 「其实想想，两年前那一次住院也是一种信号了吧，怪我自己没上心……」 有时候，冷静比疯狂更可怕。 看着她缓慢说着这些，谢鹿鸣只觉得心里格外堵得难受，他其实更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大哭一场，或者歇斯底里地说，不相信。 仿佛这样，他们也能够自欺欺人，骗自己说这不是真的。 「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医生呢嘛，」谢敬辞故作轻松地说，「肯定会好转的……」 陆临川默默地看着他们，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姜原牵上他的手，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陆临川会意，带着孔嘉羽，三个人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廊道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有护士和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来来往往。孔嘉羽坐在廊道里冰冷的椅子上，手肘抵着膝盖，掌心抚着自己的额头，抿着唇角不说话。 陆临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靠着墙，心情同样沉重。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了解，彼此都是对方重要的人，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同样会替对方感到难过。 「我以前一直不喜欢医院，」姜原突然轻声说，「最初的时候，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因为那总会让我想起在实验室里的日子，我还不喜欢这里的氛围，有病人的不开心的哭声，也有因为疼痛的呻.吟声……那太沉重了，好像每时每刻都会有人离去。」 「但是后来我看到了大病初癒的病人的笑容，听到了新诞生小孩儿的哭声，还感受到了他们家人的喜悦……哥哥，我以前觉得这里和实验室很像，所以我不喜欢，但是，哥哥，这里除了伤痛和离别，还有实验室里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那就是希望。」 姜原捏了捏陆临川的掌心，似乎是在安抚他。 「因为这里会诞生希望，所以无论医院的氛围有多么沉重，无论这里有多少离别，还是要相信希望哦。」 「因为我们人，总归是要跟着希望走的。」 但是希望总是会跟着绝望。 陆临川默默在心里说。 陆临川看着一脸认真的姜原，没有忍心打破他那单纯的心。 他不明白，明明是经歷过绝望的人，为什么却始终能够相信童话、生活在童话里。 但他明白，他愿意为这个单纯的小孩儿，守护心中的童话。 他可以永远相信童话，不必去看世界光明的背面。 有些人，就适合生活在童话里，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小王子。 「嗯，」陆临川也捏了捏姜原的掌心，「我们的确要跟着希望走。」 第36章 心愿 36 好像从那天之后，陆临川就很少再见到谢鹿鸣了。 除了平时的上课之外，其他的空闲时间，如果要找他的话，那一定是在医院。 而孔嘉羽也基本是一有时间，就往医院跑。陆临川的几次探望，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第61页 魏阿姨从第一次手术起就剃光了头髮，手术也进行了几次，虽然情况也有好转，但是完全没有痊癒的可能——仿佛给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的时日判了无期徒刑，慢性的绝望。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陆临川想像不出来。 或许当初在实验室，姜原也是这种感受。 某天在探望魏阿姨的时候，她看着窗外青葱的枝桠和偶尔飞过的飞鸟，感慨地说：「以前总觉得日子虽然过得快，恍恍惚惚就过了半辈子，但是还觉得，至少还能再活个四五十年……」 「但现在好像一下子就能望到了头……怪我，拖累了你们……」 「妈，你别这么说……」谢鹿鸣最怕她说这些话，好像这些话说多了就会成真，最后因为过重的负担而放弃治疗。 「我和爸爸从未觉得你拖累了我们……」 魏兰看着他笑了一下，又看向窗外，「我年轻的时候，总想着有一天，我要环游世界，看遍天下所有的好风景。后来岁数大了一些，工作也忙，我就想着，至少要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有些心愿拖着拖着，就难以实现咯……」 「哥哥，我和魏阿姨想的一样，」回家的路上，姜原坐在车上说，「如果是我，我也想用剩下的时间，去看看世界各地。」 「因为一直待在病房里的话，心情会不好的，而且手术很疼的。」 「说什么胡话。」陆临川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原原身体很好，不会生病的。」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在恶劣的环境里长大，姜原的体质好像确实要特殊一些，也不容易生病，除了去年夏天发了一场高烧，就没再生过什么病。 南方的夏天，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据姜原所说，那天原本阳光明媚，正好在上体育课，结果吹了一阵狂风，天就阴了下来，没多久就暴雨骤降。 姜原淋湿了一身，虽然很快放学回家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并无异常，但是夜里却发起了高烧。陆临川在睡梦中被他一阵又一阵的叮铃声惊醒——是那个许久未用的小铃铛。 他打开姜原房间的门，姜原迷迷煳煳地蜷缩在床上，紧皱着眉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铃铛。 结果就是半夜一通电话把陈茗亦从美好的睡梦中找了过来，折腾了一番，已经逼近凌晨。 生病的姜原比平时更黏人，抱着陆临川哭着不肯撒手，非要和他一起睡，才安安心心地躺床上。烧没退的时候，也是蔫了吧唧赖着陆临川，黏煳了几天，等彻底烧退了才又恢復活蹦乱跳的。 大概姜原也想起了，去年自己生病时一边抱着陆临川，一边掉眼泪，嘴里还含煳不清地说：「想和哥哥一起睡……」的场景，脸有些红，过了一会儿才说：「但是有些心愿拖久了就真的没办法实现啦！」 陆临川：「嗯。」 有些心愿，拖久了就不能实现；有些心愿，是拖久了，虽然还能够实现，但是自己却不再需要这个心愿了。 就像是一个爱吃糖的小孩儿，他想要一颗糖，但是大人却不允许。等小孩儿不再爱吃糖了，大人却拿着满满一盒的糖果，对他说：「你不是爱吃糖吗？这些糖果都给你。」 不管是儿时的心愿，还是长大后的心愿，不管是否能够实现，又亦或是自己需要或不再需要，但这个心愿，一定是自己当时内心萌发的，最真实的念想。 ——虽然小孩儿后来不爱吃糖了，但他当时，的确只是想要一颗糖。 「所以原原有什么心愿的话，可以告诉哥哥，我会努力为你实现。」陆临川说。 「真的吗？」姜原弯起眸子，眼睛亮亮的，往陆临川身边凑了凑，「我现在就有一个心愿！」 「什么？」 「我想要哥哥抱！」姜原笑着说，干净清浅的眸子里映出陆临川的影子。 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多大了，还要抱？」 但还是伸出手。 「拥抱和年龄没关系的。」姜原嘿嘿笑着，毛绒绒的脑袋蹭着陆临川的胸膛，鼻尖充盈着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哥哥很好闻！」 陆临川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肉，说：「粘人精。」 「兄弟俩感情真好啊！」司机大叔呵呵笑着说。 如今异种已经不是秘密，乍眼看到姜原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也不会觉得惊奇。甚至物以稀为贵，有的人还会因为自己见到了异种，或是和异种成为了朋友而开心，恨不得在网络上大肆炫耀。 所以大多数时候，姜原出门还是喜欢戴上一个小帽子，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特殊而被人过分关注。 回到家，滚滚立马一瘸一拐地从沙发边跑了过来。 每当这时候，姜原会立马抱起滚滚，总担心它再次伤到腿。 「滚滚。」姜原顺了顺它的背。 「喵～」滚滚歪着脑袋蹭了蹭姜原的手心。 「嘿嘿嘿。」姜原举起滚滚，转了一个圈，然后把滚滚往陆临川怀里塞，「哥哥也抱。」 陆临川笑了笑，依言接过滚滚抱着。 「怎么不是往我怀里塞滚滚，就是塞你自己？」 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然后突然跳起来，抱着陆临川，脆生生地说：「那就两个一起塞！」 「歪逻辑。」陆临川一手抱着滚滚，一手捞着姜原上楼。 第62页 回到房间，拉开窗帘，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半边，有些阴沉，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闷雷。 「要下雨啦！」姜原捧着一本书坐在陆临川的床上，看着窗外，「难怪今天那么闷！」 「嗯。」陆临川也看着窗外，「或许会是暴雨。」 第37章 雨夜 37 大雨连着下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味道。 下雨的时候，姜原就喜欢凑在陆临川房间的窗台边上看外边模煳的雨幕，听窗外淅淅沥沥或噼里啪啦的雨声。 「想什么呢？」陆临川翻过一页书页，抬头看了一眼姜原，后者撑着下巴对着窗户出神。 姜原回过神，说：「在想，雨下这么大，是不是天上的人伤心了。」 陆临川笑了一下，姜原站起身，走到床边，然后钻进空调被里，说：「哥哥，我们睡觉吧。」 陆临川看了一眼时间，夜里九点多，说：「这么早？不是下午才睡过，又困了？」 姜原弯起眸子，瓮声瓮气地说：「下雨天适合睡觉。」 「我看你就是想赖在这儿，」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像你这么大的小朋友，已经早就开始自己睡觉了。」 被戳穿心思的姜原嘿嘿笑了一下，说：「我自己也会睡的，但我就是想和哥哥一起睡。」 「我也没说不可以。」陆临川合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关了灯，又重新躺回床上。 房间的光线很暗，只有未拉严实的窗帘偶尔透进一丝一闪而过的闪电光亮，雨声和雷声在寂静的夜里都被无限放大，有人陪伴的夜里，听着总不会觉得寂寞。 「哥哥。」姜原贴得很近，还伸出手将陆临川当作抱枕一般抱着，陆临川触碰到他有些凉的手，把空调被给他盖严实了。 「哥哥，去年的夏天，雨是不是也下得这么大呀？是不是也和现在很像？」他那时候烧得迷煳，记忆也不太清晰，只恍惚记得梦里有喧而不吵的雷雨声和令人安心的玫瑰花的信息素的味道，仿佛都和此刻一模一样。 「嗯，很像。」陆临川知道他说的是生病那一次，一边回想一边说，「你当时也是这么抱着我的，黏煳劲儿一点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你那时候又哭又抱的，根本没办法拒绝。」 听他平静地描述起去年的那个夏夜，姜原羞得脸有些发烫，但嘴上还是说：「就想和哥哥睡。」其实除了陆临川在学校住宿的日子，周末里姜原还是能够赖在陆临川的房间里和他一起睡觉。 但姜原还是迅速地捕捉到了「拒绝」这个关键词。 「那哥哥那时候是不想和我一起睡吗？是因为我哭了你才没有拒绝我吗？」姜原问。 「不是。」陆临川认真地说，「我从没想过拒绝你，只是你那时候一直在撒娇，就好像……」 好像只要我拒绝了你，天就会塌下来了一样。 陆临川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姜原哭得眼睛都红了，嗓音也哑了一半，就是固执地抱着陆临川，当时的卜梦川想让他先吃退烧药，但是姜原却以为是不让他和自己睡，登时哭得更伤心了：「为什么？我就是想和哥哥一起睡，为什么不可以？耳朵都给哥哥摸了，为什么不让原原和哥哥睡？……」 「哎哟，」当时的卜梦川拿着药无措地站在旁边，「生病了一直在哭，哭得阿姨心疼死了，原原乖，和哥哥睡啊，先把药吃了！」 「妈，你先休息吧，我来就好。」陆临川说。 卜梦川走后，陆临川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说：「先把药吃了，不然就不和你一起睡觉了。」 姜原闻言很快就安静下来，闷声把药给吃了，也没说一句苦。只是吃了药之后呆呆地看着陆临川，有点委屈地说：「现在可以一起睡了吗？」 陆临川以前听一些alpha说过，alpha们最顶不住的就是撒娇，他总是不太能理解，现在倒是明白了一些——姜原无意识下的撒娇，是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alpha骨子里的征服欲在一瞬间得到满足，好像的确生出了一丝成就感。 他也确切了，自己在姜原心中，的确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好像什么？」姜原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陆临川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好奇。 「没什么。」陆临川回答。 「哦。」他不想说，姜原问不会追问，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往陆临川身边挤了挤，毛绒绒的脑袋拱着他的胸膛。 「你要把我拱下去吗。」陆临川摁了摁他毛绒绒的脑袋。 姜原嘿嘿笑着，又紧紧地抱着他。 有时候陆临川总会怀疑，姜原是不是有皮肤飢.渴症，喜欢牵手，喜欢拥抱，还喜欢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哥哥，那你会撒娇吗？」大概是因为他提到了撒娇，姜原好奇地问。 陆临川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会撒娇吗？ 身为一个被寄予深厚希望的alpha，他好像从来不会出现像撒娇这种有点示弱的状态。 那他大抵是不会撒娇的。 又或许，曾经的他也许会撒娇，但是因为没有可以完全依赖的人，小小的人儿即使受伤了也不会找人哭诉，自己抿着嘴，闷声扛过伤痛，然后在时光跌跌撞撞中悄然长大。 「不会。」陆临川说。 第63页 「哦。」姜原应声，窗帘透进来的白光一闪而过，随后哐啷一声，雷声划过天际。 「哥哥，其实生病的话，我不会哭的。」姜原说。大概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实验室里，其实他对那种程度的生病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可能当时烧煳涂了，意识不清醒，又潜意识里觉得陆临川会拒绝他，生病状态下委屈被放大，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来。 但是这话在陆临川耳里，所表达的却是一种依赖——就像一个小孩儿摔倒了，在别人面前或许会说着没事，一笑而过，但是却会在自己依赖的人面前委屈得落泪，说好疼。 所以陆临川才说，因为他一直在撒娇。 这种撒娇或许是姜原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攒了很多年的眼泪，都在生病那一刻、在他认为自己会拒绝他的那一刻汹涌而出。 「所以原原为什么哭了？」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唔」了一声，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然后说：「可能是因为真的很想和哥哥待在一起吧。」 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也搂了搂他，说：「不是说想睡觉吗，睡吧。」 「哥哥晚安哦。」姜原说。 「嗯。晚安。」 雨声不停，像是夜里最生动的安眠曲。 夏天的雨好像永远下不完，但是相遇的人却不会永远相聚。 陆临川是在凌晨接到孔嘉羽的电话的，他开了震动，在震动了第一次之后，陆临川立马摁掉了，回头看看姜原似乎还在熟睡中，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出房间，刚想重新重新拨过去，对方又打了过来。 「餵？」陌生的声音。 「你好。」陆临川看了一眼备註，确认自己并没有接错电话。 「你好，这里是清风酒吧，您的朋友在这里喝醉了，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请问您方便过来接他一下吗？」 「好的。」陆临川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还是答应了。 回到房间，姜原迷迷煳煳地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哥哥？」 「你继续睡，我要出去一趟。」陆临川说。 姜原重新躺回床上，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睛看着陆临川。 「出去一趟，很快回来。」陆临川轻轻抱了一下他，姜原摸摸他的背，才放心地重新睡下。 陆临川给他盖好被子，半夜里温度有些低，陆临川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快速前往电话里所说的地址。 陆临川到的时候，酒吧已经快要打烊，服务员扶着他，对陆临川说：「麻烦您了。」 站在一旁的店长苦口婆心地说：「哎哟，小伙子遇上什么事了？未成年就不要来酒吧喝酒了，不安全！」 「好的。谢谢。」陆临川扶着醉得一塌煳涂的孔嘉羽，正要打辆车把他送回家，孔嘉羽开口了：「不，我不回去！」 他勾着陆临川的肩膀，醉醺醺地说：「我不想回去……」 陆临川：「……」 不回就不回吧，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收留」这人了。 陆临川把他带回家，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姜原抱着胡萝蔔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哥哥……」 「不是让你继续睡吗。」陆临川皱了一下眉头，扶着脚步东倒西歪的孔嘉羽上楼，姜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哥哥，嘉羽哥哥怎么了？」姜原问。 陆临川没说话，孔嘉羽说：「为什么……临川你说，为什么alpha不能和beta在一起？明明我们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陆临川依旧没说话，把他带他曾经收留过他的客房里，无情地把他往床上一丢。 「气死我了！孔嘉铭这个臭小子！亏我还对他那么好，竟然背后捅我刀子！」孔嘉铭是孔嘉羽的表弟，孔嘉羽平时对他很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孔嘉羽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痛骂了一通，最后突然安静了，温热的液体不断从眼角淌出来。 陆临川看着他，轻轻嘆了口气，说：「睡吧。」 关了门，姜原又跟着陆临川回了自己的房间。 「哥哥，嘉羽哥哥看起来为什么那么难过呀？」姜原又问。 沉吟片刻，陆临川才说：「因为他和你呦呦哥哥分开了。」 姜原愣了一下，跟着陆临川躺回被窝里，似乎是不太能理解地说：「为什么？嘉羽哥哥和呦呦哥哥不是相互喜欢吗？他们不是建立了特殊关系吗？为什么还会分开？」 陆临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雨打在窗户上，滴滴答答。 过了好一会儿，陆临川才说：「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的。就像有些心愿，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因素，阻止它的实现。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脑袋一帆风顺。」 姜原看着陆临川说：「哥哥，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吗？哥哥会离开原原吗？」 「不会。」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没有思考的回答。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不会分开的。」 姜原安静地和他对视，过了好久，才闷声说：「大兔子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陆临川怔了怔。 姜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通过窗帘那一点没拉严实的缝隙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夜晚。 第64页 那个温柔的人笑着对自己说：「我会一直陪着原原长大的。陪着原原找到那个喜欢的人，然后看着你们都倖幸福福的。」 然后他们拉勾，约定。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陆临川最怕姜原突然的安静，那会让他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真的，原原是哥哥最重要的人，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不会分开的。」陆临川只怪自己平时积累了那么多的言辞却不会表达出来，他揉了揉姜原的脑袋，像是安抚。 「哥哥也是原原最重要的人。」姜原轻声说。他转过身，像是多年前既定的轨迹一般，伸出手，和曾经那一段时光重叠。 「那哥哥不许骗我，我们拉勾。」 「嗯。拉勾。」陆临川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睡吧。」陆临川说。 姜原紧紧地靠着他，毛绒绒的脑袋抵着陆临川的胸膛。陆临川伸出手环着他，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 姜原困意本来就浓，很快重新入睡。陆临川却没怎么睡得着，他听着窗外噼噼啪啪的雨声，耳边是姜原迷迷煳煳的呓语：「哥哥，不可以食言哦……」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55555 第38章 分别 38 或许是折腾了半夜，姜原睡得格外沉，陆临川醒得早，醒来的时候，姜原还在睡梦中。 陆临川下楼的时候，谢敬辞跟着陆麟进了书房，似乎要商量些什么，而谢鹿鸣坐在沙发上，正好抬头望向他。 「你……」陆临川顿了顿，「他在楼上，你要去看看他吗？」 谢鹿鸣怔了怔，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说：「算了吧，我很快就要走了。」 「走？」陆临川愣了一下，「去哪儿？」 谢鹿鸣又摇摇头，说：「去到哪儿算哪儿，我和我爸决定了，在最后的时间里，陪我妈实现她的心愿。」 「他……应该都和你说了，其实除了我要走的这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家人并不贊成我们在一起。他是alpha，是孔家的少爷，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beta，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还不会拥有孩子……」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再因为自己是个beta而感到自卑，我也一直觉得，我们没什么不同的，alpha和omega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输在最alpha和omega之间最基本的生理上。」 beta闻不到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他们身上也不会拥有信息素，在omega的发.情期里无法给予满足，也给不了易感期的alpha任何的安抚。 「原来喜欢也还会让人变得自卑。」谢鹿鸣笑了一下，安静片刻，又继续说，「我一直在想，就算我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如果我是个omega，会不会好一点？」 「虽然差距可能还是很大，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否认得彻彻底底。」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关系暴露了该怎么办。他想的是，他会努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将自己变得更优秀。直到那一天，就算自己是一个beta，也拥有足够的底气站在他身边，能有自信张扬地说：「beta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但他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在他所有的设想都没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一天在医院，被孔嘉铭撞见他们在一起时，好像他们的关系，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也是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以为的不在意，其实只是自卑得太深，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于是他麻痹了自我，并高高在上地说：「其实beta和alpha和omega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会有更好的前途，遇见更好的人，而我只会阻挡他繁花似锦的道路……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竟然会用到我身上。」 陆临川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鹿鸣望向窗外的天空，虽然没在下雨，但天空却有些闷沉。他说：「我以前一直在想，为什么书里和电视剧里，说分别的时候总是会下雨……」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其实不是说分别的时候总是下雨，而是有时候，我们一直在纠结，然后下雨了，好像心情就被烘托到位，就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该说出口了。」 陆临川怔神，书房的门被打开，陆麟和谢敬辞似乎是商量完了，谢敬辞揉了揉眉心，对谢鹿鸣说：「我们走吧。」 谢鹿鸣站起身，对陆临川轻轻一笑：「少爷，我们走了。」 相遇，好像从来都是在不经意之间，而离别，总是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陆临川依旧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谢鹿鸣躲在谢叔叔的身后，被谢叔叔叫着喊人，于是个头比他矮了一截的谢鹿鸣似乎不太情愿地小声说：「少爷好。」 …… 谢鹿鸣走后，陆临川重新上楼，轻轻打开孔嘉羽所在的客房的门口，想看一眼他的情况，却发现阳台前逆光立着一道人影。 「你早就醒了？」陆临川说，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谢鹿鸣离去的方向，「为什么不见他最后一面呢？」 孔嘉羽有些出神，好半天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摇头说：「铁了心说再见的人，很难挽留的……」 第65页 「再见一面，就更捨不得了。」 陆临川没说话，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回到自己的房间，姜原已经醒了，正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一边团着被子，一边清醒脑子。 看到他进来，带着点鼻音说：「哥哥，雨停了吗？」 「停了。」陆临川说着拉开窗帘。虽然没有下雨，但空气还是潮湿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明朗。 「那雨停了，嘉羽哥哥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姜原又问。 刚醒就惦记着别人呢。 「不是所有的雨停，心情就会放晴的。」陆临川顺着他的话说。姜原总是很喜欢用一些有象徵意味的比喻，来说一些可爱的表达。时间久了，连陆临川有时候也不自觉会顺着他的说话方式来和他对话。 姜原「哦」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耳朵，陆临川抬手放在他的脑袋上，压了压他翘起来的头髮。 「起床洗漱，吃早餐。」 卜梦川并不知道孔嘉羽和谢鹿鸣的关系，热情地招唿他一起吃早餐。卜梦川做了木薯羹，是姜原最喜欢的甜品。 孔嘉羽不想回去面对家里的低气压，索性待在陆临川家里，只不过平时一直很多话的他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姜原把自己的那份木薯羹递给了孔嘉羽。他喜欢吃甜的，所以卜梦川每次都会给他那一份多加点糖。 「甜的，吃了心情会变好哦。」 「嗯。谢谢原原。」孔嘉羽说。 早餐过后，姜原还把自己喜欢的一些玩具和故事书都送到孔嘉羽临时待的客房里，还把滚滚也抱了进去，说：「我每次不开心了，就会摸一摸滚滚的肚皮，很软的！摸一摸，就没那么不开心啦！」 嗯，不仅会摸滚滚的肚皮，还会蹭到自己身边，让自己顺顺他的后背，摸摸他的脑袋。 陆临川心想。 姜原是那种，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开心了，会努力地想要把人哄开心，但如果是自己不开心了，却只需要摸一摸后背，摸一摸脑袋，就可以简单地哄好。 但这个方法，好像只有他来做才有用。 因为如果是卜梦川来对姜原做这些，好像效果并不明显。 ——这种「只有你才可以」的感觉，好像没有哪一个alpha能够拒绝。 「嘉羽哥哥要是想玩游戏的话，原原也会陪你哦。」姜原说。 但有些心情，并不是一碗甜、别人喜欢的东西和自己喜欢玩的游戏就可以治癒的。 从那之后，孔嘉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么爱说爱笑，到处插科打诨，偶尔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笑容，陆临川都觉得刺眼。 或许有些心情，是会随着一个人而改变的。他开心，你就会跟着笑，他落泪了，你也会心一颤，然后无言陪在他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里副cp不会占太多戏份哦，到时候会在番外写～_(:d)∠)_ 第39章 回应 39 升了高三，时间好像突然就变得快了起来。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日復一日无休止的复习，枯燥乏味之中观望，这样的日子好像遥遥无期，但身处当中，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进，时间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飞速前行。 陆临川桌面上摆着纸玫瑰的习惯也从没变过，季节更迭，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所有的纸玫瑰也攒了三箱，几乎拼凑了他那不算轰轰烈烈的高中时光。 而姜原上了初一，学业也开始忙了起来，而经过陆临川的观察，他也发现了，所有的科目里，姜原只有语文这一个科目是擅长的，他好像对数字这方面的东西天生就没有领悟力。 通常一个简单的问题，陆临川给他解释了很多遍，但姜原依旧是一副迷迷瞪瞪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模样。 每当这种时候，姜原就会自己和自己生气，把笔往桌上一放，就蔫了吧唧地往床上一趴，举头丧气地抓着自己的耳朵。 如果陆临川还试图和他解释这个问题，他就会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闷闷地说：「不知道，我只是一只笨兔子！」 常常把陆临川弄得哭笑不得。 但只要他摸了摸姜原的后背，或者轻轻捏一捏他的后颈肉，姜原很快就会发完闷气，重新乖乖坐在书桌前听他讲题。 但如果听明白了一个知识点，姜原就会开心一整天，还会藉机索取拥抱，或是摸摸头这样的奖励。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陆临川觉得，可爱至极。他总会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适合撒娇的小孩儿，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一声软软的「哥哥」，他就败下阵来了。 孔嘉羽以前总调侃他是个弟控，他都无动于衷，虽然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但毕竟是自家的弟弟，多宠一点又怎么了？ 新的纸玫瑰被插.进书桌上摆的小花瓶了，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日復一日的复习。 马哲盯着陆临川桌上的纸玫瑰，感慨地说：「你这宝贝还真是坚持不懈，竟然还在折……这么一想，咱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你刚把这玫瑰摆出来时，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omega！后来，你和林慕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呢！哦对了，艺术部那边的集训好像结束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主校区这边了吧！哥我跟你说，艺术部的漂亮o可多了……」 第66页 陆临川：「……」 陆临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再不抓紧复习，时间会过得更快。」 马哲：「……」 马哲默默地滚回自己的座位学习。 陆临川看了一眼孔嘉羽，他坐在座位上，撑着下巴，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附近的同学似乎在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时不时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若是一样，孔嘉羽一定会弔儿郎当地加入他们的话题，并很快成为讨论这个话题的中心者。 「哎，哥！」马哲坐在自己的座位，又扭过头来隔空和他喊话，「这周末你还回去吗？」 陆临川点点头。 马哲扼腕嘆息：「这就是学神和我的区别吗！咱们宿舍就你一个每周周末往家里跑得，你是不知道，荟文晚上十一点过后的宿舍！」 「那简直就是人手一个檯灯，互道晚安之后，床帘一拉，檯灯一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往死里卷！」 陆临川静静地听他说着，心里没多大感觉。 「「咱们羽哥都加入荟文内卷大队了，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了。」陆临川无情拒绝。他没有为了复习而留下来跟别人开卷的必要，每周都回家是因为一周里只有这一段时间可以陪姜原。 突然被点名的孔嘉羽愣了一下，恍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笑着说：「这周末有颱风，学校统一不让留宿。」 陆临川看着他，没说话。 马哲惊讶地说：「真的假的！我只知道有颱风，不知道不能留校耶！我还做好了周末只窝在宿舍里的准备了！不过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终于不用疯狂卷了，终于有理由放松一下了！」 陆临川无情地说：「想卷的人，在哪里都能卷。不能留校，也只是换了个你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卷。」 孔嘉羽淡淡补刀：「说不定还会比在学校卷得更厉害。」 马哲：「……」 马哲纠结了一会儿，破罐子破摔般地说：「靠！不管了，爱卷谁卷，老子卷不动了！」 虽然说是周末不让留校，但颱风在周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颳起了大风，荟文的安全举措一向做得很好，索性大手一挥，给全年级都提前放假了。 陆临川在座位上整理东西，教室里闹哄哄的。 「不愧是荟文，在放假方面就是爽快！」 「啊，好烦，又少了几天的学习，不就一个颱风吗，有必要放假么！」 「我靠！谁开的窗，这风把我的卷子都吹乱了！靠窗那位哥，麻烦关一下窗！」 …… 荟文说放就放，整理好东西就可以直接走，陆临川挎上书包，就和等候在教室门外的孔嘉羽一起下楼。 陆临川本来就话少，以往有孔嘉羽毫无违和感地插科打诨，倒是从来没安静过，现在的孔嘉羽，仿佛也成了另一个他，安静，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只不过陆临川是性格使然，而孔嘉羽…… 陆临川瞥了他一眼，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文化长廊上，风中夹杂着缕缕雨丝，翻涌的阴云仿佛随时都会降下倾盆大雨。 「临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临川回头，林慕抱着一把伞跑过来，缓了口气，笑着说：「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 孔嘉羽一脸瞭然，有些开玩笑地说：「你还会认错？」 林慕噎了一下，瞥了一眼陆临川，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也挺久没见了嘛。」他前阵子才从集训回来，又忙着赶文化课的进度，仔细算算，好像他们也确实挺久没见过面了。 走到校门口，孔嘉羽站在一辆车面前，笑了笑，说：「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林慕朝他挥挥手。 估计是司机在路上因为颱风耽搁了，陆临川也不心急，站在校门等待。没等一会儿，天空中的雨丝就变大了，林慕连忙打开手中的伞。 伞不算特别大，但却刚好能容纳两个人。 「谢谢。」陆临川说。 「客气。」林慕笑着说，然后看了一眼他抱在怀里的纸玫瑰，「这个玫瑰，原原折的吧？」 是猜测，也是试探。 陆临川「嗯」了一声。纸玫瑰放包里怕被压坏了，所以他索性抱在了怀里。 林慕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是原原就好。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折的玫瑰，还能被他这么小心翼翼护着，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言而喻——那自己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 是原原的话就好。 「难怪这么宝贝。」林慕笑着说，「我也好久没见到原原了，当初那么小一只呢！」 「嗯。」提到姜原，陆临川忍不住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在自己胸膛前比划了一下，「现在长高了，但心性一点儿也没变。」 林慕愣了一下。 一阵狂风突然袭来，陆临川怀里的纸玫瑰被吹落了一朵，一下被地上水坑里的水浸湿。 陆临川连忙捡起来，林慕却惊奇地说：「上面好像写有字！」 陆临川顿了一下，手里的纸玫瑰湿了大半，软塌塌的没了玫瑰的形状，湿透了的纸张好像渗出一点点墨迹来。 陆临川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朵玫瑰，上面是姜原依旧圆润可爱的字体：【今天吃了巧克力，甜的，很开心！希望哥哥也开心！】 第67页 微怔片刻，陆临川又打开另一朵完好无损的玫瑰，上面同样写着一些话：【三天没见到哥哥啦！我想哥哥，希望周末早一点到来！】 「写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林慕看着他的笑容说。 「没什么。」陆临川说着，把那两张纸小心翼翼地摺叠好，也没嫌弃它又脏又湿，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正好司机来了，陆临川道了别，林慕撑着伞在雨中静静地目送着坐上车，然后消失在雨幕中。 回到家，姜原正在陪滚滚玩，见到他回来，开心地抱起滚滚，跑到门口玄幻出迎接他，脆生生地喊：「哥哥！」 陆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里柔软一片，迫不及待地上楼，姜原跟在他身后，站在他房间门口说：「哥哥，可以陪原原玩吗？」 「晚点陪你玩。」陆临川捏捏他的脸，笑着说。 「哦，」姜原说，伸出手，「那可以抱一下吗？」 「你也不小了，怎么总是要抱？」陆临川说着，却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姜原嘿嘿笑着，毛绒绒的脑袋在他胸膛里蹭了蹭，黏煳煳地说：「几天没见啦！原原好想你，欢迎哥哥回家！」 「我也想你。」陆临川笑着说，顺了顺他的后背。 姜原总是很坦率，想念什么，喜欢什么，总是会直白地说出来，同样的，陆临川也会直白地回应他。 因为在姜原的心里，很少有弯弯绕绕，有时候需要自己直白地告诉他，他想他，他才会明白，原来他思念的人同样在思念他。 有时候，笨兔子还真的是一只笨兔子。 姜原继续陪滚滚玩儿，陆临川则在自己房间里翻出了那积攒了三箱思念的纸玫瑰，一张一张地打开，发现上面每一张，都写上了姜原写的话语，大多是他那一天的心情，或是他的祝愿，又或者是分享当天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好像将陆临川错失的、没能陪伴他的时光，一点一点记录起来，然后送到自己的身边，让陆临川有了那么一点错觉，好像他们两个人从来没错过什么，好像他们一直都在陪伴着彼此。 ——姜原用自己的方式，让陆临川参与了他每一个成长的过程。 陆临川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把纸玫瑰重新收好，然后去陪姜原玩儿。说是陪他玩，但大多数时候，就是一起看看书，听听故事栏目，又或是一起逗滚滚。 但无论做什么，都是一起的。 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再怎么平淡无趣的事，都能享受片刻的美好。 夜里，陆临川又重新翻出那些纸玫瑰，一张一张地打开，一遍一遍地感受姜原想要传递的那份心情。 他会在每一张纸上，每一段话后，都写上自己的话。 【我今天学会了一条新的公式！等哥哥回来了，我要用给哥哥看！】 他依稀记得，有一回姜原兴致沖沖地要给他算一道数学题，还十分认真地给他讲了那条公式的定义和用法。 陆临川在后面写：【嗯，笨兔子有进步了。】 【程燃说，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他说要带我去，但我想和哥哥一起去！】 程燃？应该是他的朋友吧。陆临川又写：【好，下回一起去。】 …… 写完的纸张，他就重新放回小箱子里，珍藏起来。他把姜原留下的话一一回復，就好像姜原当时想要传递的心情，都有了迟来的回应。 颱风带来的暴雨打在树叶上，打在窗上，似乎也打在陆临川的心里。 他总觉得他和姜原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仿佛要破土而出，但在那之前，好像又平静得什么也没有改变。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1 21:01:11~2021-11-02 22:4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文爱好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自由 40 时光仓促，季节来来往往。临近高考，姜原又像以往中考那样，开始为陆临川紧张起来。陆临川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暖，好像有关于他的事情，姜原从来都比自己还上心。 姜原一直保持着睡前给他打电话的习惯，所以睡前陆临川左等右等，没等来姜原的电话，索性自己拨了过去。 刚拨通，对面立马就接了，电话里传来姜原有些惊喜的声音：「哥哥！」 陆临川「嗯」了一声，听着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说：「你睡了？」 「刚准备呢！」姜原翻了个身，握着手机趴在床上，雀跃地说，「哥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呀？」 「还问呢，」陆临川说着，瞥了一眼在他面前挤眉弄眼的马哲，「今天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怕耽误哥哥的休息时间！」姜原瓮声瓮气地说，「其实我很想给哥哥打电话的！但是哥哥学习了一天，很累的，我想哥哥早点休息！」其实他一直在握着手机犹豫，所以在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立马就接了。 陆临川直接无视眼前一脸牙酸表情的马哲，笑了笑，说：「我还以为原原不想我了呢。」 「没有！」姜原一下子坐起身，急忙说，「我想哥哥的！特别想！」 陆临川用眼神把一直凑在旁边偷听的马哲杀进宿舍里，「嗯，我也想原原。所以原原想给我打电话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第68页 睡前的通话，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要是哪天没通上话，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真的吗！」 「嗯，真的。要是原原没给我打电话，我反而会更紧张的。」 姜原嘿嘿笑了一下，「哥哥！今天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似乎陆临川的话让他稳了心，姜原很快又像以往一样给他分享起来。或许是想让他的心情更放松，姜原给他分享的都是有意思的趣事，陆临川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等挂了电话，宿舍早已经熄灯了，只不过床帘里隐约透着檯灯的光。 陆临川没有要跟他们卷的必要，挂了电话之后身心愉悦，直接躺床上休息。 * 高考那一天的天气特别的明朗，万里无云，姜原在他前往考场之前，十分郑重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的运气特别好，所有的好运气都给哥哥！」姜原说着，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圈圈画画，描摹出了一朵玫瑰的轮廓——那天的确是个晴天。 高考对于陆临川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好像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考试，铃声一响，所有人交卷，心情再平静不过。 但冲出考场的人，或笑容洋溢，或激动不已，或热泪盈眶。 高考这么让人意难平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结束的并不只是一次拼搏了许久的考试，还有他们可以肆意挥霍、热烈张扬的青春。 高考结束后，孔嘉羽来找了陆临川，他们约在以往经常一起去的一家奶茶店。 店在街巷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似乎是因为背光，店里的光线总是不太好，所以一年四季总是亮着几盏暖黄色的水晶吊灯，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所以店里总是不缺约会的alpha和omega。 孔嘉羽已经点好了奶茶，是他常喝的无糖奶茶。 陆临川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大概相对无言过了十分钟，孔嘉羽才开口：「他和你应该有保持联繫吧？」 虽然谢鹿鸣单方面斩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繫，但是肯定还和陆临川保持着联繫，毕竟从小就是陆少爷的小跟班，也不知道自己跟在身后追了多久，才让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陆临川顿了一下。的确是有，几天前谢鹿鸣还给他分享了一些旅游的照片，还向他询问了孔嘉羽的情况。他知道谢鹿鸣断了和孔嘉羽的联繫，但他不知道这些能不能为孔嘉羽所知。 见到他的沉默，孔嘉羽心下瞭然，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不为难你，你可以不说，但只要我知道他还在就好。」 他还在，还没和他们的过去完全断了联繫——至少还有联繫，还没有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我以前一直觉得，现在信息技术那么发达，想要找一个人、知道一个人的消息总是轻而易举的……」孔嘉羽轻轻地笑了一下，「但我现在明白了，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自己……好像真的会失联……」 「我真的找不到他了……」 「其实……」陆临川犹豫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不是特别喜欢他，他也没有特别喜欢你……」 「但是因为你们被迫分开，外界的阻力之下或许会让你惆怅、不甘，当所有人都反对你们，你会觉得，这辈子非他不可，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他……」 陆临川想，或许姜叔叔当初也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反对他们在一起，因而产生了一种宿命感，仿佛他们就是彼此相爱却被百般阻挠的、曲折多难的命中注定的恋人——这种宿命感，或许对姜叔叔这种浪漫的人来说最为致命，他们会为了这一点模煳的感觉而选择奋不顾身，哪怕孤注一掷，哪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孔嘉羽皱眉，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苦笑着说：「是呦呦让你问的吧？」 「没有那么喜欢……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我们三岁？四岁？就认识了吧，到现在也十几年了……」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如果这都不算真的喜欢，我想，我也没必要再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去重新喜欢一个人了。」 「我想，」陆临川看着他说，「他的意思是，让你算了吧……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会遇见更好的人，拥有更好的人生。 但陆临川实在无法平静地将这些话转述给他，他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都踩在孔嘉羽的真心上。 「可是，」孔嘉羽不解地说，「我只想遇见他啊，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 陆临川不语，谢鹿鸣想要说的话，他都已经转达，剩下的选择，只能说孔嘉羽自己来决定。 「临川，你以前是不是特羡慕我总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孔嘉羽笑着说。陆临川觉得自己现在完全看不得他笑，他只觉得他的笑很刺眼。 「其实我也没那么多喜欢做的事，那些都只不过是因为呦呦喜欢……一旦我有什么想做的事，喜欢做的事，他们总会逼着我，要我做到极致……」 陆临川静静地望着孔嘉羽。他觉得，他和他就像是硬币的两面——他是想要喜欢做的事，就会被逼着去做到最优秀，最极致；而自己确实，喜欢做的事从来不被允许，硬生生在压力与无奈之中磨掉了那一点点的欢喜。 第69页 不同的是，以后每当他再做曾经喜欢的事时，不再有欢喜，有的只是无尽的厌烦；而他在时隔许久，再重新拾起曾经喜欢做的事时，虽然不再有当初的激动，但依旧能感受到心里那股久违的感动。 「其实我更羡慕你，」孔嘉羽说，「在我们两个人当中，你才是更自由的那一个……」 孔嘉羽认真地说：「真的，相信我，临川，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你会比我更自由。」 陆临川怔了怔。 他会更自由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去医院又花了好多钱呜呜呜呜，各位小可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不要熬夜π_π 最近总是断更，抱歉抱歉，评论都发红包补偿～ 感谢在2021-11-02 22:44:18~2021-11-06 11: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占有 41 高考结束，几乎所有人都在规划着名自己漫长的假期，要去哪里玩儿，吃遍哪里的美食，但陆临川什么想法也没有——因为姜原还没开始假期，好像他一个人也提不起兴致，把姜原藏在纸玫瑰里的话又重温了一遍之后，这漫长的假期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挥霍。 长久以来奋斗的目标突然完成了，陆临川轻松的同时也有些迷茫，抱着滚滚坐在沙发上，像姜原一样摸着它柔软的肚皮，还处于换毛季的滚滚简直要被他撸秃。 卜梦川受不了他这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说：「你没事的话就去接原原放学吧！一天天的像个空巢老人一样怎么行！」 「空巢老人」陆临川：「……」 但过了那么久，陆临川的确还没能参观过姜原的学校。一开始是因为学校的隐私性和封闭性，后来是因为时间上不允许——现在完全拥有这个机会，卜梦川索性直接把接送姜原的任务交给了他。 学校离市中心很远，大门前的道路两侧种着梧桐树，大门的银色的栅栏上缠绕着绿色的藤蔓，还开着星星点点的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像是童话故事里充满神秘色彩的城堡。 学校的进出十分严格，陆临川填了近十分钟的个人信息和要找的人的信息，才被允许进入。 进入学校之后是一条林荫小道，每隔几米，小道两旁的树荫下就摆着一张大理石小圆桌和几张小石凳。 陆临川在大门附近的指示牌上看了学校的地图，已经将学校里的位置给记了个大概。 他来得早，还没到放学时间，逛了一会儿，只碰到了几位老师和同学。 学校里种着特别多种类的花草树木，有些甚至陆临川都没见过。正是盛夏，隐在青葱里的蝉鸣声不断，和着清脆的鸟叫声，一瞬间只存在于书里的仙境好像拥有了画面。 操场有班级在上体育课，热热闹闹的，陆临川扭头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姜原。 他抱着个篮球，似乎正在认真听着站在他面前的、拥有一对鹿角的少年说话。 「你要运着球跑，不是抱着球跑，这样是犯规的，明白吗？」 姜原「哦」了一声，说：「那要怎么运？」 站在他身边另一个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少年笑着说：「你笨吶，我都给你示范那么多回了，怎么还学不会？」 「你又笑我！」姜原瞪了他一眼，最后也和他们一起笑起来。 陆临川只看到姜原抱着个篮球站在两个人当中傻笑，自己莫名也弯了一下嘴角。 姜原会拥有自己的朋友，会和他们一起玩耍打闹，也会和他们一起开怀大笑，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 「诶？那边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学校的耶？」 「谁呀？新来的老师吗？」 「他长得好好看啊！」 …… 姜原还在认真琢磨该怎么运球，突然听到了其他同学的话，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熟悉的身影。 陆临川和他对上视线，读懂了他眼里的惊喜，忍不住笑了一下。 姜原把球往刚刚笑他的人怀里一塞，迫不及待地向他跑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姜原开心地说，直接伸手抱住他。 「来接你放学。」陆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多大了，还要抱。」 姜原毛绒绒的脑袋埋在陆临川的胸膛里蹭了蹭，才嘿嘿笑着撒了手。 「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害臊？」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后知后觉，脸也有些红，嘴上还是说：「我才不管他们呢！」顿了顿，他又绕回陆临川刚刚没回答的问题上：「哥哥，你怎么来了呀？」 「来接你回家。」陆临川说。 姜原弯起眼睛，眸子亮亮的，「真的呀！太好了！但是我现在还有到放学时间。」 「没关系，我等你。」陆临川轻轻捏了捏姜原柔软的耳朵。 抱着姜原塞进怀里的篮球的少年走过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陆临川一番，然后搭着姜原的肩膀说：「原原，他是谁？你不是说你的耳朵不能给别人摸的吗？」 「是我哥哥！」姜原说，「是哥哥的话，当然可以摸！哥哥，这是我朋友，他叫程燃！」 第70页 陆临川点点头，视线在程燃搭在姜原的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才飞快地打量起他。 五官精緻深邃，狭长的眼角微挑，面不改色的回应着陆临川的大量，眼神里同样有审视的意味，外表上没有任何异种的特徵，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并且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 是个alpha。 「那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呢，怎么你连我都不让摸？」程燃看着姜原说。 「就是不行，你刚刚还笑话我！」姜原佯装生气挣开程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弯着眼睛说：「哥哥，你等我一下哦！虽然还没有到放学时间，但是体育课下课之后我就没有课啦！」 陆临川：「嗯，好。」 「那是因为你太笨了！连运球这么简单的都不会！」程燃嫌弃地说。 「我教你。」陆临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程燃，然后转头对姜原说。 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敢嫌弃原原。 「真的吗！哥哥你要教我打篮球！」姜原跟在陆临川身后开心地说，回过头来对程燃吐吐舌头，「我哥哥打球可厉害了！还拿过金牌呢！」 「切，我参加的话，肯定也是金牌。」程燃不服气地说。 但姜原开开心心地跟在陆临川身后，有模有样地学习着，陆临川说话的时候，他就仰头看着陆临川，认认真真地听着——全心全意地投入，和自己教他的时候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虽然姜原同样一直很认真，但程燃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 跟着陆临川，姜原好像会学得比较快，陆临川示范了两三遍，姜原就领悟了个七七八八。姜原的人缘好，班上的同学都愿意和他亲近，这么突然带着一个眼生又长得好看的人一起打球，很快就有别的同学加入了他们，陆临川索性教了他们更多的关于篮球的知识和技巧。 鹿角少年走到程燃的身边，看着不远处围满的人，意味不明地说：「哟，这是谁落单了啊？」 「……」程燃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嘁」了一声，在心里冷哼。 还真是只笨兔子。 「哥哥，我学会了！你看！」姜原说着，回头一看，陆临川正被自己的同学簇拥着，似乎在认真地和他们说些什么。 ——哥哥好受欢迎。 这是好事，可是他莫名有点不开心。 「哥哥，你看我！」他知道这不礼貌，但他突然想打断他们。 陆临川回头看他，姜原说：哥哥，「我学会了！」 他说着从不远处运着球跑过来，运得很稳，球也没有乱跑。陆临川看着他运完，说：「嗯，原原做得很好。」 但是陆临川夸了他一句，心里那一点不开心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烟消云散。姜原刚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被陆临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脏。」 姜原「哦」了一声，正好也到了下课时间，和班上的同学招唿了一下，就带着陆临川到附近的洗手台洗了个手。 「哥哥，我们学校可好看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姜原把手洗干净，用纸巾擦干之后，毫无顾忌地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一脸期待地说。 陆临川把手伸到姜原面前，轻轻弹了一下，姜原双手捂着脸一边笑一边往后躲，还是被几滴水珠沾到了脸。 「那走吧，姜导游。」 姜原一边领着陆临川走，一边滔滔不绝地给他介绍着。 「这个高高的建筑是科技楼，里面还有实验室呢！」 「那边是宿舍，家里特别远的同学就会住在那里，但是我不喜欢住宿，这样就不能每天都见到哥哥了，就像哥哥之前住宿一样。」 …… 陆临川觉得，他们待在一起的很多时候，都是姜原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他不善言辞，也从来都觉得，一个人自顾自地和对方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是个很蠢的行为，尤其是在对方还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的时候——现在他同样觉得很蠢，但放在姜原身上却莫名可爱了起来。 姜原好像有一种魔力，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改变他一些固执的想法。 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十分喜欢听姜原说话，哪怕是最普通的小事，只要是从姜原嘴里说出来，好像都变成了粉色的。 ——柔软又可爱。 「哥哥你看！这里就是玫瑰湖！」姜原指着眼前的湖说，「我最想带哥哥来的就是这里！」 湖水倒映着天空，碧蓝空灵，岸边盛开着鲜红娇艷的玫瑰，一簇拥着一簇，湖上错落着几座小石山，石缝中顽强生长着绿植，湖中心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 「其实在黄昏的时候，玫瑰湖才是最好看的！」姜原第一次见到黄昏时的玫瑰，漫天暖橙色的霞光映在湖面，衬着鲜红一般的玫瑰，像是裹着血珠的琥珀。那一刻，美丽、耀眼，浪漫之下仿佛隐藏着微妙的危险——像是某种微妙而又危险的情绪。 那一瞬间的惊艷带给他的并不是「好美」，无论是那时候，还是后来在玫瑰湖的每一次，他的唯一的想法都是——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不过能和哥哥一起看我就很开心了！」姜原笑着，又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哥哥快来，我带你去看小猫咪！」 姜原带着陆临川，走在湖上的桥上，穿过湖中心的亭子，来到玫瑰湖的另一边。 第71页 玫瑰湖的另一边有一个餵猫台，在固定的时间会有人来给它们餵食。 「今天是我负责给猫咪餵食哦！」姜原顺了顺一只胖橘的背，「这只最胖的叫球球，那边那只睡着的叫椰子，椰子是最懒的！」 「还有小白，这边这只叫泡泡……」 「这里每天都会有新的猫咪，有些走了，有些留了下来……」 这里的猫大多是流浪猫，而餵猫台相当于这些流浪猫的家。姜原似乎特别受小动物欢迎，他往那一站，所有的猫都围着他，还有几只亲昵地蹭着他的脸。 「我有时间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看小猫咪！」姜原摸着泡泡的脑袋说。 陆临川笑了笑：「有了滚滚还不够，还要在外面养别的小猫咪。」 「才不是！」姜原反驳说，「不一样的，这里的小猫咪是大家一起养的，它们是我们的猫咪，但滚滚是我的小猫咪，原原只要滚滚一个小猫就够了。」 姜原说着，又想到了陆临川教自己打篮球时，别的同学也围着一起参与的情景。当时他一心想要哥哥看自己运球，没有别的想法，结束之后也因为一句夸奖没来得及细想，但是现在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哥哥很厉害，但他不希望他也教别人打篮球。 意识到这一点时，姜原还有些纠结是不是自己变得小气了，但是看到餵猫台里的猫时，他又觉得——因为滚滚是自己的小猫，他不希望它会跟别人走，那哥哥是他的哥哥，他也不希望哥哥会去陪别的小朋友。 「哥哥也一样，原原只要哥哥一个就够了。」姜原说。 但哥哥不是小猫，也不是滚滚，他有自己的生活、朋友，还有很多自己未参与过的种种，哥哥不可能像滚滚一样完全属于自己。 可「属于」这个词冒出来，姜原又觉得奇怪。 陆临川看着姜原不解又纠结的表情，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姜原又思考了片刻，发现自己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坦诚开口：「我在想，滚滚是属于我的小猫，所以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小猫，但是哥哥是不能用『属于』这个词的，可是哥哥也教其他同学打球的时候，我有一点点不开心，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开心。」 姜原说着，又跳回到最初的想法：「哥哥，是不是原原太小气了呀？」 姜原想不明白的问题，陆临川一听却马上明白了。 「不是原原小气，因为这是占有欲。」陆临川说。 「占有欲？」姜原茫然地说。 「嗯，人们对于自己亲近的人，都会有占有欲，这没有错，只是程度问题。」 太过于强烈的占有欲，那叫偏执。 而占有欲显现出来时，往往伴随着排他性。就像家里新来了一只小猫，原来的小猫就会对新来的小猫不停地示威、排斥，因为它侵占了自己的领地，它感觉到了威胁；而当自己亲近的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人时，我们或多或少也会产生排斥心理，因为我们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取代自己在亲近的人的心里的位置。 就像那个叫程燃的找同学，在见到自己和姜原的关系似乎很亲近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搭上了姜原的肩膀——那是他对自己下意识的排斥，以及彰显他和姜原的关系很好。 但在陆临川面前，多少只显得有些幼稚。 「占有欲本身没有错，因为它往往代表着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友情，亲情，爱情，或轻或重的都会滋生出占有欲。 姜原说：「那哥哥对原原也有占有欲吗？」 「有。」陆临川说：「就像你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也不希望你会喊别的什么人哥哥。」 「不会的，原原只喊你。」姜原认真地说，「那这是不是代表着，原原对哥哥很重要？」 「废话。」陆临川轻轻颳了一下姜原的鼻尖，「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原原要是对我真的没一点儿占有欲，那我可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你不够好了。」 「哥哥对原原特别好！我最喜欢哥哥了！」姜原笃定地说。 又是直白而认真地说喜欢。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真诚又坦率的人，开心会说，不开心会说，喜欢会说，不喜欢也会说，好像心里什么事都藏不住——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会在纸玫瑰里写下一句又一句的「秘密」，然后藏了三年，等待着自己去发现。 他总是觉得姜原黏人，但好像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去想念他，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总是说不完的话，想念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想念他那一双看向自己时总是干干净净的眼睛——姜原不在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想做，自己曾经同样是一个人，但是曾经那些他习以为常的事，好像现在两个人一起才会有意义。倘若让他回到一个人的时光，那他一定是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而自己不在的时候，姜原依然能够很好地学习，交朋友，能够很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恍然发现，姜原的确很黏人，但真正离不开对方的那个人，好像是他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6 11:45:36~2021-11-08 11: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第72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生日 42 「今年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卜梦川靠着沙发，随手翻看着摆在茶几上的檯历，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被红圈圈了起来。 陆临川摇摇头。他没有什么想要的，好像他也从来不缺什么。以往的生日，陆麟都会为他举办生日晚宴，但其实除了几个眼熟的人，其他的陆临川一概不认识，最后都会成为陆麟商谈生意的机会，而他通常也会被带着见各种场面上的人。 ——今年也不会是个例外。 以前他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日，因为来来去去都是那样的场合，无聊也没有意义，但是姜原到来之后，每年都会自己做一些小玩意儿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比如第一年的时候，在盛夏时节里给他织了一条红绿相间的围巾——姜原想织出玫瑰的图案，但因为经验不足并且笨手笨脚，最后围巾上只是红一块绿一块的，他想重新准备一份，又因为时间仓促而无法完成，但陆临川还是收下了。 那是他织的第一条围巾，手指被戳了许多针，他认真地尝试了，但做工依旧粗糙——但是陆临川没有嫌弃，认真地收下了他的礼物。他把围巾收藏好，等到入冬的时候戴上，被不少平日里看不惯他的alpha明嘲暗讽他审美奇怪。后来不小心被人用奶茶泼了围巾的一角，他洗干净后就珍藏了起来，再也没捨得戴过。 第二年的时候，姜原给他送了一盆自己种的花——听说是玫瑰花，但是姜原从播种开始一直等到了生日那天，还是没有发芽。后来精心培养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发芽，陆临川觉得不对劲，将种子挖了出来，发现姜原或许是被黑心商家给坑了，买的种子不是活种。他换了种子，终于等到了种子发芽，姜原开心了好久。但或许是因为一株玫瑰太过于孤单，还没等来它的第一次绽放，就已经枯萎，姜原还为此掉了一天眼泪。 或许是因为前两次送的礼物都不太如意，在第三年，陆临川的十八岁生日之前，姜原早早地就开始准备给他的礼物。最后给给他送了一本厚厚的手帐，里面记载了每一天发生的趣事，还有他们两个人一起拍的各种照片，上面画着独属姜原风格的画，贴满了可爱的贴纸。 那本手帐还躺在陆临川的收藏盒里，时不时翻出来看上几遍。每一次回温，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最初给他带来温暖。 今年是第四年。 陆临川瞥了一眼檯历上被圈出来的日子。 他已经开始好奇，今年姜原又会给他带来什么可爱的惊喜。 而因为姜原，他总能以此为由，不需要再跟着陆麟去应对各种场合和形形色色的人，而姜原也十分会意，总会在陆麟面前，脆生生地说一句：「叔叔，我想让哥哥陪我玩，可以吗？」 而陆麟也从来不会拒绝姜原的请求。 最后他们两个人总能一起窝在房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 因为姜原，好像曾经毫无意义的生日，也开始变得有趣，变得有盼头起来。 「唉，你怎么一点想法都没有，」卜梦川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哪个不是放假了就到处疯玩，你倒好，一天天无欲无求的，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没有朝气的陆临川站起身，说：「我去找原原。」 「说你两句就去找原原，」卜梦川哭笑不得，「我看不是原原黏着你，是你黏着原原吧！」 陆临川战略性不回答，上了楼，姜原房间的门虚掩着，陆临川轻轻推开。 只见姜原趴在床底下，似乎在翻找什么，只露出半个身子，毛绒绒圆滚滚的尾巴把居家短裤撑得鼓起——虽然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专门为异种设计的衣服，但姜原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尾巴露出来，就喜欢藏在裤子里鼓鼓的一团。 陆临川突然想逗一逗他，伸手隔着布料捏了捏他的尾巴，姜原突然一个激灵，陆临川就听到了「咚」的一声和他的闷哼声。 「哥哥。」姜原捂着自己的脑袋退出来，眼角泛着被疼出来的生理眼泪。陆临川瞬间就后悔了。 「撞疼了。」陆临川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姜原「唔」了一声，眼角还湿润着，却嘿嘿笑着说：「哥哥摸一下就不疼了。」 傻样。 陆临川笑了一下，轻轻地揉着他被撞到的地方，「找什么呢？」 姜原顺势窝在他的怀抱里，说：「找铃铛。」 「什么铃铛？」陆临川说。 「哥哥送我的小铃铛。」姜原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铃铛，「是哥哥送我的第一个礼物，被滚滚弄到床底去了。」 陆临川愣了一下——是当初他为了方便姜原晚上需要他时送的小铃铛。 他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姜原还留着。 铃铛依旧很新，泛着金属光泽，上面繫着的蝴蝶结一点儿也没褪色，中间缀着一颗兔子脑袋。 「你还留着。」陆临川说。很多时候姜原会黏着他，和他一起睡觉，也没有什么需要麻烦他的事——但姜原还是留着这个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铃铛。 「哥哥给我的，原原都留着呢！」姜原脆生生地说，「一个都不会丢的。」 一个都不会丢的。 他于姜原如此，姜原于他亦如此。 他们都是对彼此重要的人，会认真珍藏对方的每一份心意，哪怕对方对此一无所知，也无法减少他们想要珍惜彼此点点滴滴的情意。 第73页 他们会守着彼此的思念和心意，在跌跌撞撞的时光里前行。 * 生日晚宴一如既往，一大早陆临川就会跟着陆麟去准备。按理来说，作为寿星他本来不需要为此忙碌，但陆麟总想让他多学着点，好积累经验。 陆临川心不在焉地跟了一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姜原会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围巾送过了，那会送自己织的毛衣吗？玫瑰种过了，会不会送别的花？…… 陆临川猜不到。一直到了晚宴开始，陆麟露出他的职业微笑，说着那些场面上的话。 许多人跟他祝贺，许多人他从未见过，许多人来了又走。 客套般的祝贺词，或真情或假意，或平乏，或天花乱坠。陆临川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致意。 「临川，这是你王叔。」陆麟为他介绍，「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经验丰富，等你接手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随时找他。」 陆临川点点头，「王叔好。」 「哎，好好好，小川怕不是都把我给忘了，上一次见你啊，还是这么点小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啊……」王叔慨嘆说，「很快就是你们下一辈的时代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陆麟在和他们寒暄，陆临川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视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却依然找不到那个他最想见到的身影。 以往姜原总会迫不及待地给他送上礼物，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姜原的影子没见着，倒是等来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叔叔好。」林慕穿着一身白色西服，跟在林恆之身后打招唿。 「林叔。」陆临川也招唿了一声。 林恆之点点头。正巧陆临川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身形挺拔，气场稳重，还是少年人的稜角分明，但已然有了成年人的成熟。 「你别说，小川今天穿的，和我们家慕慕还真是登对。」 「爸，你别这么说！」林慕瞪了自家老爸一眼，耳尖却有些红。 林恆之哈哈笑了一下，转身去和陆麟唠嗑。林慕知道陆临川不喜欢这种场合，来之前就和已经和自家老爸打好商量，一定要拉着陆叔叔多聊点。 「生日快乐！」林慕余光瞥了一眼慢慢走远的陆麟和林恆之，心里舒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礼盒。 「谢谢。」陆临川接过他的礼物，那边孔嘉羽也走过来，也同他说：「生日快乐。」 陆临川一一道谢，轻缓悠扬的音乐无法缓解他心里的些许焦躁，原本看着不算特别大的屋子此刻却感觉十分阔大，大到人来人往，却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原原呢？」孔嘉羽问，他逛了一圈没见到姜原的身影，「躲哪儿给你准备惊喜去了？」 陆临川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可笑。 对啊，姜原还不露面，估计就是躲哪儿给自己准备惊喜去了，姜原热爱表达自己，但是却会为了他而暂时按耐住自己藏不住事的性子，给他一个惊喜。 「你们先聊。」陆临川丢下一句。 「哎，蛋糕都没上场呢，主角怎么能先走！你就这么把人家丢在这了！」孔嘉羽朝他的背影喊。 陆临川回过头来，看着林慕认真地说：「抱歉，失陪。」 「没事儿。」林慕笑了笑。 孔嘉羽看着他走远，转头对林慕说：「哎，木头人。」 林慕笑了一下，说：「但是他对原原很好。」 「老弟控了。」孔嘉羽说，「喜欢了那么久，还不放弃么？」 林慕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陆临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反问他：「那你呢？喜欢了那么久，还不放弃么？」 孔嘉羽一顿，笑而不语。 喜欢了那么久，哪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付出了时间、精力，幻想着能够在对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但苦苦追求无果，半途而废又心有不甘，到头来折磨的还是自己。 所以人们总说，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陆临川先去了姜原的房间，门没有上锁，他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开了灯，房间里也没有姜原的身影。 陆临川也没多停留，转身就去了自己的房间。他轻轻拧开房门，门缝里透出一片漆黑。 他又推开了一些，姜原突然从门后跳出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嘭」，往陆临川身上撒了一身礼花。 房间里顿时亮起来——不是刺眼的光，而是星星点点流动着的光，像是流动在宇宙间的星河。 陆临川这才意识到，他的桌上放着一个星星灯，房间里还被姜原做了其他装饰，整个房间像是处在一个宇宙空间中。 「哥哥生日快乐！」姜原脆生生地说。 「你自己做的？」陆临川问。 「是我做的，」姜原认真地说，「因为我说过，我要把最亮的星星送给哥哥！虽然这个还不是最亮的，但是原原会努力的！有一天一定会给哥哥送最亮的星星！」 陆临川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星星灯近看有点粗糙，但是灯光的效果非常好，陆临川实在想不到，姜原连物理都学不明白，却自己亲手为他做了一个星星灯。 但陆临川却觉得，姜原给他送的不是星星，他给他送的，是整个宇宙。 「哥哥，你喜欢吗？」姜原仰头看着他，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星星灯的灯光在眼睛里闪烁，干净，深邃，漂亮又神秘。 第74页 ——好像他的眼睛，才是最亮的星星。 「嗯，喜欢。」陆临川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双好看的眼睛很快弯起来，浅色的瞳孔映着他的身影。 「带你去看星星。」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 姜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上了天台，夏天的夜晚，他们也会经常到天台上，一起看星星。夜晚的风清凉，吹得人舒服，隐隐约约能听到晚宴上悠扬的音乐声，散在风里显得悠远又飘渺。 天空深邃幽远，深蓝发黑的天空挂着一弯月牙，泛着皎洁清冷的光。月亮的附近，只闪烁着一颗星星。除此之外，见不到以往群星璀璨的夜空。 「今晚只有一颗星星。」姜原说。 但他还是仰头认真地望着天空，晚风把他额前的刘海吹乱。 陆临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看了一眼，是谢鹿鸣给他发的生日祝福，配图是一张照片，他们似乎在一片林子里，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幽深的林。 ——林深月浅，他们在看着同一片夜空。 陆临川忽然就冒出了一点感性，他生命中所遇到的人，不管是重要的朋友，还是匆匆过客，不管他们留下，还是来了又走，他们都会仰望同一轮月亮、同一片星空。 「哥哥，」姜原扯了扯他的衣角，依旧仰头看着天空中孤零零的月亮和星星，「月亮也会只守护一颗星星吗？」 「会的。」陆临川没有和他一样仰头看星星和月亮，而是看着姜原说：「月亮也会只守护一颗星星。」 第43章 易感 43 「确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卜梦川问。 「不远。」陆临川不咸不淡地说，「交通工具发达。」 「你这话说的，怎么你是一分钟飞过去的吗？」卜梦川絮叨个不停，「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这我怎么放心！你说你本来就孤僻，一个人跑那边，到时候出了点什么问题，连个报信儿的人都没有！」 「……」陆临川不知道自己在卜梦川心里怎么就成了「孤僻」，没有答话，夹了一个素丸子给姜原。 「那原原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哥哥？」姜原用筷子戳进素丸子里，低着头没有看陆临川，有些失落地说。 陆临川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抬起手，像是安抚一般揉了揉他的脑袋。 「想去就去吧，」陆麟淡淡地说，「我说过，成年之后我就不会过多干涉你，但你始终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陆临川没应声，姜原在桌底下伸过手，屈起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小声说：「哥哥，原原会想你的。」 陆临川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想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丢下一切的身份和责任，没有任何拘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像姜叔叔那样自由——但他高估了自己，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往他想抵达的地方，但他放不下姜原。 当姜原用那干净的、带着点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做到像姜叔叔那样潇洒，不顾一切说走就走。或许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要迈出前往远方的那一步时，就已经在考虑回头。 姜原是他精打细算之外的唯一。 后悔做这个决定吗？ 倒也不算后悔。陆临川没办法解释心里这种惆怅感，他笼统地归为，或许自己太捨不得姜原了。 他和姜原之间的依赖，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姜原在依赖他的同时，陆临川好像也逐渐习惯了他对自己的依赖和全身心的信任——甚至是沉溺。 糖衣炮弹，温水煮青蛙——没有人会拒绝那一点一滴的甜蜜和暖意慢慢将自己包裹，然后陷入用温柔编织的牢笼。 陆临川觉得，就算自己是温水里的那只青蛙，他也不会想逃。 陆临川就这么带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躺到了床上，稍一偏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夜景。 夜幕降临，星星璀璨。或许是姜原太喜欢星星，陆临川现在看到星星就会想起姜原。 陆临川翻了个身，不再看窗外，心里莫名有点燥。 「哥哥，」姜原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进来，看到他躺在床上，「你要睡觉了吗？」 「没有。」陆临川说。 姜原走到床边，突然惊奇地凑近闻了闻，说：「哥哥，你身上好香，好好闻。」 陆临川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比平时浓郁了些，加上心头莫名的焦躁—— 他的易感期到了。 他的易感期好像没有其他alpha那么的强烈，忍一忍就过去了，几乎不需要什么抑制剂，所以他也从没将自己的易感期放在心上。 姜原在他身边躺下来，伸手抱着他，还一边顺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软软地说：「哥哥，原原给你抱。」 陆临川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什么？」以往他的易感期到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学校，偶尔几次在家里时，他也怕姜原会担心，所以会勉强打上一支程度不强的抑制剂。 姜原又靠近了些，紧紧地贴着他的怀抱，毛绒绒的脑袋蹭到了他的下巴，瓮声瓮气地说：「哥哥上次就是这么抱原原的。」 陆临川更懵了，「什么时候……」 第75页 「就是那一次！」姜原似乎有些急，不安分地动了动，柔软的髮丝蹭得他的下巴痒痒的，陆临川伸手按了按姜原。 「那时候哥哥在睡觉，哥哥也是像现在这样，很香很香，然后原原来了，哥哥就抱原原了！」姜原说着，试图唤醒陆临川关于那一天的记忆，但陆临川的确没有什么印象。 那还是去年的时候，陆临川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不久。那天姜原半夜醒来，陆临川和他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姜原闻到了空气中浓厚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爬下床，摸黑拐来了陆临川的房间。因为姜原总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所以陆临川的房间从来不会对他上锁。 姜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房间里充斥着香甜浓郁的玫瑰花香。借着月光，他看到陆临川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难受。 「哥哥，你不舒服吗？」他凑到床边，轻声说。 睡梦中的陆临川又皱了一下眉头，姜原伸出手，轻轻地舒展他的眉头，却突然被陆临川抓住了手臂，往前带了带。 他一个不稳直直倒在了床上，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素。 姜原一瞬间被吓到了，又呆又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爬在陆临川的怀里。 「哥哥……」姜原又唤了一声，陆临川依旧没反应。 姜原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躺在床上，往他怀里靠。 大概是他扰得陆临川不舒服，陆临川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 「哥哥……」姜原挣了一下，拨了拨自己被压到的耳朵。 「嗯……」陆临川迷迷煳煳应了一声，紧紧地箍着姜原，「别动。」 姜原从来不会拒绝他的拥抱，也伸手拥住了他。 以往姜原也会黏着他，要和他一起睡觉，但是彼此相拥入睡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而在仅有的少数几次中，姜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原来也可以跳那么快。 那天借着月光，他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只觉得，好像突然之间，那一张他仰望了无数次的脸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虽然陌生，但是却格外好看——就像心里那唿之欲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却又一点儿也不排斥的情绪。 …… 「哥哥不记得了吗？」姜原说着，又摸了摸他的后背。 「嗯，抱歉。」陆临川是真的没有印象，他的易感期不会很强烈，最明显的也只是信息素变浓郁，而他也习惯了在睡梦中醒来，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的情况。 「没关系，原原记得。」姜原又抱紧了些，恨不得整个人黏在陆临川身上，「哥哥，你还难受吗？」 其实除了心里那点莫名的躁，陆临川其实没太多感觉。但或许是姜原这副模样太过于可爱，他笑了一下，说：「嗯。还有点难受。」 姜原不停地摸着他的后背，温热的人靠在他的怀中，摸着他后背的手好像的确能抚去他心里的躁，因为即将分离而产生的莫名的情绪也逐渐平静。 分开又怎么样，他和姜原都会挂念着彼此，他们对彼此的思念和距离成正比——或许他们都是温水里的青蛙，温柔编织而成的牢笼，或许他们谁都不想逃离。 抱着姜原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第二天难得睡了懒觉——其实也不算懒觉，他的生物钟醒了，但是没有像以往一般马上起床，而是躺在被窝里，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姜原。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正好，姜原卷着被子缩成一团，整个人暖烘烘的。 陆临川看了片刻，实在没忍住，摸过手机拍了一张姜原的睡颜——小孩的脸白净，不管怎么长，好像永远褪不尽脸上特有的稚气，仿佛永远长不大。 陆临川把照片上传到了青聊空间。大概是他太久没有发布过动态，这一分享，就跟诈尸了似的，并且一分钟之内就激增了几十条点赞和评论。 lc:【可爱／图片】 1l:【我靠！这谁，好可爱啊啊啊啊！】 2l:【卧槽，川哥你睡了哪家omega？？！】 3l:【回復2l:不懂别乱说，这是人家弟弟】 4l:【回復3l:你又知道？】 5l:【回復4l:我们以前一起打篮球赛的，那时候见过，变化不大，弟弟还是那么可爱】 6l:【好久没见到原原了】 …… 陆临川看着不断涌进来的点赞和评论，立马就后悔了，点进相册里把那张动态给删除了。 「哥哥……」姜原嘟囔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在陆临川的胸膛蹭了蹭。 「哥哥……」姜原的唿出的热意轻轻扫过陆临川的脖颈。 陆临川:「怎么了？」 「热，」姜原含煳地说着推了推空调被，「难受……」 陆临川捂了捂他的额头，有些烫，「发烧了？」但是姜原从来不是会莫名生病的体质。 都说平时不容易生病的人，生起病来通常会是大病。姜原看起来像是低烧，但是陆临川也不敢掉以轻心，立马起床洗漱好就带着姜原去医院。 姜原没什么精神，蔫了吧唧的，只拽着陆临川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 陈茗亦对姜原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没有一开始的局促不安。陆临川还记得，第一次带姜原来这儿的时候，小小的人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这里是实验室吗？……」 第76页 陆临川在检查室外等待着，仿佛一秒都被拉得漫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检查室的门口被打开，陈茗亦直直递过来一张纸:「诺，检查结果。」 陆临川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一张分化结果鑑定表——姜原分化成了omega。 --------------------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成年之后才会有易感期和发热期 感谢在2021-11-11 20:52:30~2021-11-13 23:0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兔兔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不舍 44 姜原分化成了omega。 陆临川知道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相对来说，姜原分化得太迟，过了这么久，他真的以为，姜原就是一个beta。 但即使姜原分化成了omega，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信息素——并且还是一个劣质omega。 或许是体质原因，刚分化那段时间，姜原总是会时不时低烧，而一难受，姜原就更黏人。而陆临川从前对此没有什么顾忌，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alpha，他是omega，他们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地相处。 「哥哥，」姜原裹着被子蔫蔫地躺在床上，闷声说，「为什么你不跟原原一起睡觉了？」 陆临川帮他盖好被子，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说:「因为现在不一样了，你是omega，而我是alpha，总待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 「为什么？」姜原似乎很不能理解，掀开陆临川给他盖好的被子坐起身，「为什么成了omega就不可以和哥哥一起睡觉了？只是一个性别而已，哥哥也不是别的什么人，我才不要！」姜原说着，像是赌气一般抱住他，毛绒绒的脑袋往他怀里拱。 陆临川微怔。 ——只是一个性别而已。 好像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这句话放在他和姜原的身上，好像并不管用。 其实他可以完全不用顾忌alpha与omega之间的种种，他们之间亲密一些很正常，毕竟姜原是他的弟弟，但是…… 陆临川但是不出来。 因为那根本不是问题所在。 其实并不是姜原分化之后，那些问题才冒出来，而是在姜原分化之后，他才意识到，有些问题早已经有了苗头，只是他从未关注过。 当初陆麟说，他要喜欢他、照顾他、护着他，是他的责任，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但过分的亲昵、无条件的信任、全身心的依赖，好像都逐渐超出了责任的范围。 那些隐隐约约的情愫让他不敢细想，就好像温柔牢笼里无时不刻存在的危险——他突然想逃离，这样或许就不用直面那些陌生的情愫。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想着，他们现在不应该像从前一样亲近，姜原对他过分依赖，那样并不好——姜原未来会遇见的那个alpha，或许会对此介意，他不希望未来的那个人，会因此对姜原心生什么芥蒂。 但他一想到，姜原未来会遇到别的alpha，还会因此和他保持距离，他心里就怎么都不舒服。 可现在先保持距离的人明明是他，情绪莫名其妙的也是他。 他难得失了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困意，最后索性坐起身，拉开窗帘看窗外的夜空。 星星零零散散地撒在夜空中，那今夜做美梦的人一定很少——因为姜原说，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美梦，把它们撒进夜空里，就变成了许多星星。 陆临川微怔，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姜原。 黑夜吞噬星空，陆临川看得眼睛有些干涩，正要重新躺回床上，突然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细微的脚步声停在他门外，陆临川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姜原。他的脚步声，他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次了，光是听着声音，他就已经能想像出姜原放轻脚步靠近他房间的模样。 轻轻的一声「咔哒」—— 门没开。 他把门上了锁。 门外没了动静，陆临川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那句话是对的，人的情绪总是矛盾又复杂。 但是安静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摩擦门的声音。 随后他就听到了细微的抽噎声。 陆临川顿了顿，随即走到门边，打开门。黑暗中，姜原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边小声地抽噎，一边抹眼泪。看到他开了门，立马站起身抱着他，「哥哥……」 陆临川触碰到他身体的温度，有点烫，「怎么又烧起来了。」 「哥哥……」姜原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含煳地说，「不要分开好不好……你说过会一直陪着原原的……」 「我们拉过勾的……」 姜原脑子浑浑噩噩的，眼泪全抹在了陆临川的衣服上。如果只是因为陆临川去往远方而分别，姜原大抵不会如此，但许是自己的刻意迴避太明显——刻意迴避他的牵手，刻意迴避他的拥抱，刻意迴避他一切亲昵的举动。 或许是如此，让他误以为自己在疏远他，让他产生了分离焦虑，让他慌乱认为，自己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再也不会陪着他了。 陆临川明白现在该做的是减少姜原对他的依赖。 第77页 但他一哭，他就心软了。 「哭什么。」陆临川抹了抹姜原的泛红的眼角，他穿的睡衣都是短袖短裤，又发着低烧，陆临川怕他着凉，抱起他把他塞进被窝里，又把空调温度调高，这才躺在他身旁。 「哥哥，」姜原贴着他，看起来还有些迷迷煳煳，「原原的耳朵给你摸，尾巴也给你摸，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又在撒娇了。 陆临川总会想，怎么会有这么会撒娇的人，重要的是自己对他的撒娇毫无招架之力。 陆临川摸了摸他的后背，又捏了捏他的耳朵，说:「嗯。」 「不可以骗人……」姜原抱着陆临川的手臂，带着重重的鼻音说。 「嗯。不骗你。」陆临川揉着他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对刚分化的omega有没有用，但他还是释放了一些信息素。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他，大概是心里终于安定了，姜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哭得红肿的眼睛抵不过浓重的困意，本来就迷煳的脑子，也很快让他陷入了沉睡。 靠着他怀抱的人唿吸有些重，陆临川又把裹着姜原的被子紧了紧，听着那一下又一下的唿吸声，心也莫名平静了下来，失眠仿佛不復存在。 折腾了大半夜，陆临川睡得也很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姜原正睁着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看什么。」陆临川说着，捏了捏他的脸。 姜原没说话，只是挪着身体往他身边靠，然后伸手抱着他，毛绒绒的脑袋往他怀里一贴，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十分委屈。 陆临川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不烧了。」 姜原还是紧紧抱着他不说话。 「想什么呢。」陆临川戳戳他的脸，怎么这抱也给抱了，睡也一起睡了，还是蔫蔫的。 「哥哥。」姜原闷闷地说。 「嗯。」 「你说了，不可以骗人的，哥哥不可以骗原原，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姜原认真地说。 陆临川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轻轻颳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说:「嗯，不骗你。」看来有的人，昨晚虽然迷迷煳煳的，但是话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算了。 陆临川心想。 黏煳点就黏煳点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说不定，过了这个黏人的劲儿，姜原会主动和自己保持距离，那还不如衬着他还依赖自己，多多珍惜彼此相互陪伴的这一段时光。 * 假期的最后几天，大概是姜原最黏人的时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姜原抱着他哭了很久，陆临川有些哭笑不得，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陆临川都要以为自己此行一去不復返了。 「哥哥，原原会想你的，」姜原抓着陆临川的手，「哥哥也要记得想原原啊！」 「会想你的。」陆临川拍拍他的脑袋。 「哎哟，原原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哥哥啊！」卜梦川打趣说。 姜原仰着头，认真又有些倔强地看着他。 陆临川笑了一下，捏捏他的脸，说:「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陆麟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最终陆临川快要出发时，还是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陆临川「嗯」了一声。 陆麟看着他，忽然心生感慨。他不曾好好看过他、陪伴过他，然后某一天突然发现，当初那个会因为一只从宠物店里买回来的小兔子被送走而落泪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为他所期盼的那样，如今那个长大的小男孩要离开，他还真有点不舍。 恍惚间回望，才发觉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他成长的过程，只是会在一瞬间失神，然后恍然大悟，心说，原来他长大了啊。 人人都说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父亲这个身份上，好像真的挺失败的。 人在离别的时候，回忆起的都会是一个人的好，并且这些好会掩盖某些不美好的瞬间。陆临川努力地回想，那些不美好的记忆已经离他太遥远，记忆里被填满的，全都是他和姜原的点点滴滴。 书上总说，离别的时候，不舍的人总会回头，而身后一定有人目送他离开。 陆临川走出一段距离，蓦然回首，身后的人都在认真且温柔地注视着他，笑着对他招招手。 陆临川笑了一下，也挥挥手，姜原突然跑过来，眼睛又忍不住湿润了，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哭着说:「哥哥，原原捨不得你……」他就这么一边抱着他，一边哭着语无伦次地说了许多，最后怕时间来不及，才抹抹眼泪，哑着嗓音说:「哥哥，一定要想原原啊！」 陆临川哭笑不得地双手捧着他的脸，抹着他脸上的泪痕，无奈地说:「又不是见不到了……」 姜原带着重重地鼻音:「嗯……」 书上的确说得对，但是他比书里说的幸运——他身后会有一个长不大的小朋友，会追着他跑过来，给他一个不舍的拥抱，会哭着说会很想念很想念自己。 前方的路漫长而杳无归期，但他带着身后的一念牵挂，就足以无畏。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3 23:00:24~2021-11-16 22:3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7瓶；伽蓝嘉朔、三千 5瓶； 第7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红枫 45 学校在北方，陆临川坐了近三小时的飞机，加上不断的换乘，最后折腾了大半天，才终于抵达。 进了大门，就有负责接应的志愿者带着他前往註册。学校里种着许多枫树，红枫如火，如黄昏时刻天边最炫目的火烧云。 秋天的长风一吹，枫叶纷飞，铺红了长长的一条路。 浪漫又充满诗意的场景，姜原或许会很喜欢。 陆临川举起手机，录下了漫天飞舞的红枫，然后发给了姜原。 「好看吧？」接应他的志愿者是一个温婉可人的omega，笑着说，「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特别惊艷。」 「嗯。」陆临川不咸不淡地回应，看着手机屏幕。 「我妈妈就特别喜欢红枫，她说红枫象徵着思念，不过我姓夏，也刚好在夏天出生，所以就给我起名叫夏青枫啦！你呢？」她笑着说。 「陆临川。」陆临川回应。 姜原很快回覆：【哥哥，你到学校啦！】 l：【嗯，刚到。】 原原：【是学校里的枫树吗！好好看，我也想看！】 陆临川停下脚步，对接应他的志愿者说：「抱歉，麻烦等我一下。」他说着又举起手机，对着漫天飞舞的红枫拍了几张照片，又给姜原发了过去。 原原很快发过来一条语音：「很好看，可是为什么没有哥哥，我想看哥哥！」 陆临川顿了顿，把手机递给夏青枫，说：「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好。」夏青枫接过手机，看着镜头里的他，有些好笑，「你自然一点，不要那么僵硬。」 陆临川闻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手搭在行李箱上，站在一棵枫树前，地上铺了一层火红的枫叶，有一片红枫飘飘悠悠地落在他的肩头。 镜头定格在这一刻。 「谢谢。」陆临川把这张自己看着有些拘谨的照片发给了姜原，夏青枫莞尔笑道：「是发给你的恋人吗？」 「不是，」陆临川看着发送进度100%，不经意笑了一下，「是家里的小朋友。」 姜原发过来一个表情包，可爱的兔子冒着红色的爱心。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陆临川耳边不可避免地响起了姜原脆生生的声音。姜原就是这样，喜欢谁、在乎谁、谁对他重要，他就会将那个人视为世界上最好、最完美的人，满心满眼都会是那个人。 陆临川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被姜原如此在意——那种感觉像是被上帝眷顾一般。 但他同时又有惆怅，或许将来，被姜原这么全心全意在意的人，就不是他了。 夏青枫带着他走完了所有的流程，送他到了宿舍楼下，说：「你还挺幸运，分配到的宿舍楼是我们学校最新最好看，也是设施最齐全的。」 陆临川点点头，夏青枫又笑着说：「按着宿舍门牌号就可以找到宿舍了，我先走啦！」 「谢谢。」陆临川认真地说。 宿舍在三楼，不高，阳台向阳，宿舍里的光线明亮。宿舍是四人间，陆临川是第一个到的人，他挑了个光线比较好的床位就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带的行李不多，没花多长时间就全都整理好了，随后便出门熟悉校园，再顺带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学校里种了很多枫树，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地上落着几片枫叶。陆临川从地上捡起几片刚落下的、完好的枫叶。 红枫，象徵思念。他想把相思寄予红枫中，做成书籤送给姜原。 「临川！」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临川回头，林慕拖着一个行李箱跑过来，缓了一下，说：「又遇到啦！」 「你也在……」陆临川看着他，有些惊讶地说。 林慕「嗯」了一声。 「好巧。」陆临川说。 林慕看着他，笑而不语。 其实不巧，他特地从孔嘉羽那儿打听来的消息，知道陆临川要去的是这所学校，才跟着来了。他虽然是作为艺术生进来的，但首京大学的文化分分数线也不低，他也只是堪堪过线，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有时候，有些缘分，是需要维持的——萍水相逢是缘分，但若想要一直江湖再见，靠的不仅仅是缘分，还有人为的刻意。 秋风吹来，又是落叶纷飞，林慕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和陆临川并肩站在纷飞的落叶之中，好像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许多年的时光。 那一点恍惚的怅然之感，让他站在多年之后的时光，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候是他的六岁生日，父亲为他办了生日宴，小小的人儿虽然有些怕生，但头一次见到家里这么热闹，哪怕几乎全是陌生人，他也很开心。 当时的他在布置得精緻又华丽的家里来来回回，接受着那些大人们的祝福，然后就发现了蹲在角落里的陆临川。 那时候的陆临川，个子已经比他高出半个脑袋，蹲在角落里，他从他的身后看，蹲在角落的小男孩像是一朵把自己藏起来的蘑菇。 林慕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面前，还趴着一只正在小憩的小猫。小猫是自己养的，叫巧克力。 「你在做什么？」他问。 「看小猫。」小男孩说，目光依旧一错不错地落在小猫身上。小男孩样貌还没有完全长开，就已经看出了轮廓里的清俊，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猫，干净的眼睛里有那个年纪林慕读不懂的情绪。 第79页 林慕也跟着蹲下身，凑在他身边，小声说：「它叫巧克力，很可爱的。」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叫巧克力的小猫睁开了眼睛，软软地「喵」了一声。 他抬手摸了摸它的后背，巧克力舒服得发出唿噜唿噜声。 「你要摸一摸它吗？」他说。 小男孩这才终于看向他，有些期待地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毫不犹豫地说。 得到许可，小男孩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猫的后背，柔软又细腻的触感，以及温热的体温都在他的指尖停留。 然后林慕就见到，那个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小男孩，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绯红。 「你真可爱！」他忍不住说。 小男孩「唔」了一声，没说话，不舍地收回手，在地上趴着的小猫却凑上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叫林慕！」他说。 小男孩抿了抿唇角，说：「我叫陆临川。」 …… 林慕轻轻唿出一口气，原来时间竟然也过去了那么久，当初那个会因为一只猫咪而脸红的小男孩，也已经长大。 他好像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步伐，从遇见那一刻起，好像一直都是他跟在他的身后，努力地去填补他们之间的差距。 但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你要往哪走？」陆临川问。 「嗯……」林慕看了一眼自己的宿舍证，说：「我在五号公寓。」 陆临川：「我在六号。」 「同一个方向吗？」林慕看着他说。 「嗯。一起走？」 林慕立马点头答应：「好啊！」 「我来吧。」陆临川主动拉过他的行李。 两人穿过长长的鹅卵石小道，在一阵风又把落叶吹动些许时，陆临川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或许有些冒犯，但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慕歪了歪脑袋，「你说说看。」 「刚分化不久的omega，平时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在姜原分化不久之后的那段时间里，陆临川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了，线上询问或许有些欠妥，于是他想当面询问，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啊？」林慕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原原吧？」 陆临川没有否认，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并无玩笑之意，似乎做好了认真聆听的准备，一本正经的模样把他给逗笑了。 「没什么冒犯不冒犯，」林慕笑着说，「如果是刚分化不久的omega，一开始身体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可能会有些不舒服，过一段时间就好啦！」 「而且omega只是在体质上来说比alpha和beta都娇弱，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多补充营养就好啦！」 「唯一特别需要注意的……」林慕顿了一下，脸不自觉的有些红，不太好意思地说：「咳，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在发.情期的时候，身体会非常的难受，如果没有伴侣的话，即使打了抑制剂，也最好不要让alpha靠近，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林慕又给他说了许多关于omega的知识，最后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笑着说：「但不管怎么样，多一些关爱对omega来说，总归是好的。」 「好。谢谢。」陆临川认真地说。 回到宿舍后，陆临川见到了他的第一个室友，叫范明，一个beta，特别的外向和活跃，哪怕陆临川没有多少的回应，他依旧能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哎，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在做什么呢？」范明把自己的床铺好，凑过来瞥了一眼，陆临川也没有特地迴避他，范明直接将他手机里看到的内容念了出来：「omega该注意的几大问题？看不出来啊兄弟！」范明拍了拍陆临川的肩膀，「是写给你对象的吗？挺贴心啊！」 陆临川：「……」 陆临川：「不是。」 「哎，害羞什么，咱以后可都是自己人！虽然我是个单身狗，但我是不会因为你们秀恩爱就对你们指指点点的！」 陆临川：「……」 陆临川懒得搭理他，继续编辑着自己的《omega该注意的几大问题》，编辑好之后就发给了姜原，还特地嘱咐：「不可以挑食，不能光吃素要多吃点肉，不然长不高。」 原原：【知道啦！哥哥也要好好吃饭哦！／兔兔点头.jpg】 陆临川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被范明见缝插针地说：「啧，还说不是，这嘴角翘得！懂得都懂！」 陆临川：「……」 「你看你看，」范明挨着他坐下，摸出手机，「我之前看过一个视频，说的处于热恋中的人和对方聊天，就跟你刚刚的神情一模一样！我给你找找……」 陆临川：「……」 奇怪的是，陆临川竟然认真地看完了他分享的视频。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临川从自身的立场跳脱出来看，好像确实有一丝不对劲的苗头——姜原依赖他，他也离不开姜原。 在彼此的相互需求和陪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越了界。 第46章 礼物 46 大学的生活说忙不忙，说不忙，但时间又恍惚过去了。除了第一个星期，时间似乎过得漫长一些，逐渐适应了之后，时间的进度条仿佛被拉满，火红的枫叶在纷飞中带来了飘雪的冬。 霜降的那一天，陆临川见到了来到北方之后的第一场雪。初雪不似深冬时那么的厚重，星星点点悠然落下，有了那么一点南方的雪的韵味——但雪看似不大，却很快在地上铺了白茫茫的一层。 第80页 陆临川录了一小段视频，给姜原发过去。对方没有回覆，这会儿应当是在上课。 「你要回去了吗？」简郁抱着个篮球说。 简郁是他的室友之一，两人只在几年前的篮球个人赛上打过一次照面，如今能够再次相遇，还成了室友，陆临川觉得他们还挺有缘。 只不过宿舍里四个人，他和简郁两个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另一个是个性子较软，看起来可可爱爱的alpha——整个宿舍里，只有范明一个人一天到晚咋咋唿唿勾勾这个的肩搭搭那个的背，凭一己之力愣是把整个宿舍的气氛都带了起来。 「不了，有个包裹。」陆临川说。他有些疑惑，自己什么也没买，怎么会凭空收到一个包裹。不过他也没疑惑多久，估计是卜梦川给从家里给自己寄什么东西来了。 简郁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说:「那我先走了。」 事实证明，包裹的确是从家里寄来的，只不过寄件人并不是卜梦川。 陆临川看着包裹上的「原原」两个字，愣了一下。包裹是一个不算小的箱子，但是拿着并不沉。 回到宿舍，陆临川才打开这个箱子。箱子内层四面八方垫了一层厚厚的泡沫，箱子里躺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整整一箱的纸玫瑰。 ——不管他去了哪里，去了多远，好像姜原从来都不会忘记每天给他折一朵玫瑰，每天祝愿他遇上晴天。 这好像成了姜原无法改变的习惯，就像他也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中充满姜原的痕迹。 装着纸玫瑰的盒子旁边，是一条萝蔔红色的围巾，围巾下压着一张字条:【哥哥，这是原原织的第二条围巾哦！是不是有进步啦！北方一定很冷吧，哥哥多穿点，不要感冒了哦！】 字条的末尾还画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陆临川笑了一下，拿起那条围巾。 ——不再像当初那条红红绿绿的粗糙围巾一般，这条围巾明显比当年给他送的第一条围巾精緻了许多，毛绒绒的，围巾的一边靠近尽头处还缀着一只兔子的脑袋。 确实比第一条围巾有了很大的进步。 陆临川把盒子里的玫瑰放在桌面上，他没有将那个小花瓶带来，他用围巾堆了一个圈，然后把纸玫瑰一朵一朵摆在围巾的圈里。 摆完还挺像模像样，陆临川拍了一张照片，上传到了青聊空间里。 【收到。／图片】 范明推门而入:「阿鱼～——诶，川哥怎么是你，我鱼呢？」 「不在。」陆临川淡淡回应。 范明走过来，看着他桌上用围巾围起来的满满的玫瑰，揶揄地说:「哎！这又是哪个我川哥的小可爱送的？」 他们金融业不缺a，更不缺帅a，但是他川哥和简哥争气，在新生见面会上，以「冰山」和「禁.欲」二人组的初见印象迅速「走红」，一跃成为他们的系草及院草。 陆临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把纸玫瑰小心翼翼地装回盒子里，围巾也整整齐齐地叠好。 「啧，多看几眼怎么了！」范明嘿嘿笑着说，语气格外欠揍，「不会有戏吧哥！」 「什么有戏？」宿舍门再次被推开，沈非语两只手都拎着一袋外卖，身后跟着的简郁一手拎着外卖，一手提着自己的篮球。 「肥鱼你终于回来了！」范明迎上去，「在说咱们的川哥，脱单有戏了！」 「真的吗？」沈非语惊讶地说。 「别听他瞎说。」陆临川说。 沈非语笑了一下，露出半截小虎牙，「我知道，毕竟小明嘴里说出的话可信度不高。」 「哎哎哎，你怎么能这样！看着这么可爱，怎么能这么损我呢！」范明痛心疾首地说。 「但我说的是实话呀！」沈非语无辜地眨眨眼睛。 「行！」范明说，「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可信度不高是吧！那我就非要说了，沈非语是个大好人！」 「你终于说了一回实话。」沈非语笃定地说。 范明:「人言否！你干脆改名就沈非人算了！」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简郁已经把所有的外卖放好，说:「你也不要看着非语可爱，就总欺负人家给你带外卖。」 「我哪有！」范明反驳，「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外卖啊！今天不是霜降吗！又刚好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这不是点些外卖庆祝庆祝吗！」 沈非语:「这就是你吃外卖的理由吗？」 「不！这叫生活的仪式感！生活需要仪式感！」范明理直气壮地说。 陆临川把纸玫瑰和围巾都收拾好，才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 马哲:【我去！哥，这都第几年了，你家里的宝贝还给你折呢！这样的宝贝上哪儿整啊！我也想要一个！】 孔嘉羽:【原原还给坚持给你折呢，挺好的，一直被挂念着，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谢鹿鸣:【原原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好久没见到原原了……还真是有一点想你们啊……】 …… 但更多的还是他刚发的动态，没一会儿动态的小红点就已经99+。陆临川没点进去，而是看了一眼时间，确认这个点姜原已经放学并且大概已经到家了。 但姜原的聊天窗口还是静悄悄的。 陆临川一时间摸不清自己有些怅然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第81页 另一边的姜原确实看到了陆临川给他发的视频，雪花飘飘，格外的好看。他刚看完退出来，还没想好要回復什么，又弹出了【你关注的他发布了新动态，快去围观吧～】的消息框，姜原直接点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折的玫瑰和织的围巾。 照片被加了滤镜，红色的围巾，红色的纸玫瑰，似乎泛着淡淡的红光。照片的中心画面质感很好，而边缘则有些模煳，把手机亮度调到最大，是明恍亮眼的明媚和热烈，而把手机亮度调暗，仿佛于暗淡之处也会生出安静的浪漫。 哥哥:【收到。／图片】 哥哥收到了他的礼物，也收到了他的心意。 评论是开放的，姜原可以看到动态下众多的评论。 【有情况？？！！】 【什么！这是哪个omega送的！这是要名草有主了吗！】 【不懂就问，这算是官宣了吗？】 【啊，这么多年了，哪家的omega这么有毅力！】 …… 姜原一条一条看完，大部分的评论都是在猜测，玫瑰和围巾，是哪个omega送的。 ——是他送的，他是哥哥的omega。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姜原愣了一下，「唔」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耳朵，随后一脑袋扎进被窝里，脸有些发热。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一眼制暖，确认温度并没有高到让他脸红髮热的程度，于是他又匪夷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姜原点进陆临川发的下雪的视频里，又看了一遍，然后又点进他的最终动态里发布的照片，心情轻飘飘的。 在两边反覆来回看了好几遍之后，姜原趴在床上，在对话框里一点一点打字。 原原:【原原最喜欢哥哥了！】 陆临川收到他这么一点有些无厘头的回覆，顿了一下，不知道对面那只有些笨的兔子又戳到了哪根筋。 「哥你干嘛呢！别玩手机了，快来跟我们一起吃小虾！」范明两手抓着小龙虾，忙不迭地招唿。 「你们先吃。」陆临川说。 原原:【这边还要等到很冷很冷才下雪哦！到时候原原也给哥哥拍！】 【那个时候哥哥那边的雪一定很大吧！是不是可以堆一个超大的雪人！】 陆临川回復:【嗯。】 【可能是这边的天空，有更多未实现的梦想吧。】 陆临川一直记得，他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雪不大，但是姜原特别开心，双手接着飘飘悠悠的雪，天真地说:「每一片雪花，都是天空的梦……」 原原:【兔兔捂脸.jpg】 【哥哥你还记得呀！那哥哥还记得我小时候和雪花许的愿望吗！】 l:【嗯，记得。】 陆临川当然记得，无论是第一次，还是哪一次，他都记得。 因为每一雪的时候，姜原对雪花许的愿望，无非就两个。 ——每一个都与他有关。 一个是希望他天天开心。 一个是希望和他永远在一起。 姜原虽然是一个热爱表达的人，但他表达的对象好像一直都是自己——或许是，或许不是，陆临川不知道，但至少他在的时候，姜原想要表达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好像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姜原的眼里只有他，目光所及也只是他。 原原:【那哥哥一定要天天开心嗷！】 原原:【哥哥，原原今天也想你！】 陆临川笑了一下，回復:【嗯，我也想你。】 「哥你对着手机傻笑啥呢！再不过来，小龙虾就要吃完了！」范明催促道，「还说没戏呢，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对着个手机傻笑，跟简哥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简郁淡淡地说。 「对，简哥你不一样！」范明愤愤地说，「我们知道你有对象，可以不用天天跟我们念叨！」 简郁无辜地说:「也不是我先提的。」 「……」陆临川生怕范明又拿自己来调侃，只得收了手机走过去，刚坐下，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陆临川:？ 沈非语试探地说:「所以真的有戏吗？」 陆临川:「……」 -------------------- 作者有话要说： 咕太久，依旧发红包吧~ 最近那个名字的意义好像挺有意思，我给俩儿子们也测了一下~ 陆临川的意义是黑色，苍穹和没有意义。 姜原的意义是小狗、结束的派对和及时行乐。 第47章 雪人 47 「别跟着瞎起闹。」陆临川对眨着眼睛的沈非语说，在他们切好的蛋糕里尝了一小块。 「哥，你不是不喜欢吃这种奶油唧唧的东西吗？」范明眼尖地看到他吃了一小块蛋糕，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般大肆宣扬。 「……」陆临川顿了一下，说:「换一下口味。」他确实不爱吃甜的，但是姜原特别喜欢，尤其是奶油蛋糕。每一次他看着姜原吃甜食，脸上开心又满足的表情都特别可爱，鼓起腮帮子的时候陆临川总忍不住想要戳一戳。 「哈哈，多尝试几次，或许就会喜欢上甜食了。」沈非语说着也拿了一块小蛋糕。 蛋糕松软绵密，奶油甜而不腻，中间还夹杂着一粒粒的芒果块。 甜食好像也挺不错。 陆临川又拿了一小块。 第82页 「阿郁，你这蛋糕哪买的，好好吃！」沈非语作为宿舍里的第一甜品爱好者，品尝过无数的甜品，听他这么说，范明才终于放下自己手中小龙虾，说:「让我也尝尝！」 简郁:「好吃吗？」 「好吃！」沈非语眯了眯眼睛。 「不错不错很ok！」范明比了个大拇指。 「好吃就行，」简郁笑了一下，「我男朋友做的。」 「哦～」范明拖着嗓音，「原来是嫂子做的！」 「哦～」沈非语模仿他的语气，「原来是嫂子做的！」 简郁笑而不语，范明贱兮兮地说:「简哥，你啥时候带我们见见嫂子啊！」 「想着吧。」简郁挑了挑眉说。 「哎！小气！」范明揽过沈非语的肩膀，「不看就不看！鱼咱们看电影去！川哥也一起来呗！当前热映的动作大片！打斗场景做得非常好，感情线也不错！」 「不了，你们看。」陆临川淡淡地拒绝，不知不觉已经把盘子里的那一块蛋糕吃完了。 「哥你干嘛去？」看到他站起身，范明随口问。 陆临川没回答，把盒子里的纸玫瑰拿出几朵，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字一句地看着姜原写在上面的话。 【哥哥不在，感觉家里都安静了好多，连滚滚都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抱着都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昨天晚上下雨了！冬天下雨真的好冷呀！现在下雨，我总是会想到哥哥，想到雨夜的时候和哥哥拉的勾勾，就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呀，好像才说完要一直在一起的，下一秒就分开啦！我现在又明白啦，想念也可以是下雨的夜晚……】 …… 宿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影播放的声音，简郁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机，范明和沈非语一人裹着一张毯子挤在一台电脑前看电影。 看到一半，范明按了暂停，站起身活动活动坐得有些累的身体，才发现陆临川开着檯灯，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范明愤愤地说，「怎么能背着大家偷偷学习，你也太卷了吧！」他走过去，想看一眼陆临川在卷些什么内容，却被陆临川很快地遮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瞥见了「最最最喜欢」「好想你」等的字眼。 「我去，原来这玫瑰里还藏着情书啊！这个omega不简单啊！」 「……」陆临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的吗？那还挺浪漫的！」沈非语裹着毯子坐在椅子上说。 陆临川刚想解释些什么，范明晃了晃他的手机，上面是一个聊天界面，「哥你有没有戏啊？这一天天的，那么多omega找我要你的青聊号，你要是心里藏人了的话我就直接拒绝了？」 陆临川顿了顿，点点头，「嗯。」他忽然就不想解释了，他心里藏了人，他告诉自己，这个说法可以减少他在追求者这方面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 可是这样好像又有种说不出的欲盖弥彰。 他突然又想挽回这个说法，范明和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行，我已经帮你拒绝了。」 想要说的话重新咽回去，再想说出来已经不合时宜。 他突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哑口无言的无地自容。 明明只是以「他心里藏了人」为理由的说辞，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利用姜原的感情——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准确…… 更准确一些，他觉得自己，好像过于，以假乱真了。 * 夜晚的温度更低了，室外的雪或许下得更大了些，宿舍里开了暖气，暖烘烘的十分适合睡觉。 陆临川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耳边能够听到宿舍里其他人轻浅的唿吸声——已经过了很久，他却毫无睡意。 他翻了个身，看了一眼阳台在光线微弱的路灯，突然坐起身，下了床，走到阳台上。 雪确实下得大了些，陆临川伸手接住那些天空未来得及实现的梦，在雪融化之前，在心里说:「也希望他天天开心。」 陆临川低头往下看，地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某个小孩儿单纯又天真的心思，一览无余。 他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转身走回宿舍，套上一件厚重的冬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出宿舍。 他毫不费劲地翻上公寓楼的围墙，从围墙上跳下来，在铺了雪的地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唿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在空气中瀰漫、消散，陆临川挑了一个好位置，开始往地上团雪。 冬夜的冷风冻得彻骨，陆临川心情却莫名的好。安静的夜里，雪也安静的落下，落在光秃的树枝上，落在地上，落在他身上。 陆临川觉得，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冲动也最幼稚的一件事——大半夜不睡觉，翻墙出来堆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雪人逐渐成形，虽然不如网络上别人晒的图精緻好看，但陆临川莫名有种满足感。 他摸出手机，给眼前扬着笑脸的雪人拍了一张照，发给了姜原。 l:【图片／雪人，送给你。】 【在太阳出来之前，它会陪着你。】 * 姜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开惺忪的睡眼，就摸过桌上的手机，要给陆临川发「早安」，就看到聊天框上方的小红点。 他迫不及待地点进去，看到了陆临川的消息内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第83页 凌晨三点十四分。 哥哥:【图片／雪人，送给你。】 【在太阳出来之前，它会陪着你。】 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没睡清醒，发了一条带着点鼻音的语音消息:「哥哥，你怎么那么晚还不睡呀？为什么是太阳出来之前呀，太阳出来之后，雪人就不能陪着我了吗？」 陆临川收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正要出门。消息一弹出来，陆临川就点开了他的语音，软绵绵的声音带着点鼻音，一听就知道刚睡醒。 l:【因为太阳出来之后，有我陪着你。】 姜原看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又发了一条语音:「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哥哥:【嗯。怎么了？】 收到他的回覆，姜原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哥哥，现在太阳出来了哦！」 「骗谁呢，」陆临川笑了一下，「天还没完全亮呢，哪来的太阳。」 「就是出来了！」姜原重新缩回被窝里，趴在床上，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像撒娇。 「嗯，好，太阳出来了。」陆临川依着他说。 姜原嘿嘿笑了一下，说:「哥哥，你现在在干嘛呀？」 「在走路。昨晚下了雪，还没化完，不太好走。」陆临川说，「不要一起床就看手机。」 「我又不看很久的，只是想和哥哥说早安。」姜原趴在被窝里说，「那哥哥也不能那么晚睡，对身体不好的。」 「嗯。昨天是例外。」陆临川说，路上有同学和他打招唿，他微微点头致意。 「原原，醒了吗？」那边传来卜梦川的声音。 「我醒了。」 「醒了呀，今天怎么赖床了呀，是不是被窝太舒服了？」那边卜梦川笑着说。 「没有，我在和哥哥打电话。」 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卜梦川的叮嘱，什么好好吃饭，天冷了记得添衣，仿佛自己还是个小孩。唠叨了半天，卜梦川打趣说:「哎哟，哥哥也真是的，只想原原，都不想我的，半天也不见得打个电话回来……」 卜梦川又念叨了一会儿，大概是姜原洗漱完回来了，那边又换回了姜原，「哥哥，我回来啦！现在要下去吃早餐啦！」 「嗯。」陆临川听着他下楼的声音。 「今天有热乎乎的豆浆和菜包子！」姜原开心地说，脆生生的声音格外轻快。 姜原似乎有永远挥霍不完的分享欲，今天吃什么，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路上看到了好看的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都能一点一点地给他分享。 「唔包子是萝蔔馅的哦……」姜原含煳不清地说。 陆临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说:「好好吃，别一边吃一边说话，小心噎到了。」 陆临川听着他吃完了早餐，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看着还是听着，他总觉得姜原吃东西的样子格外的可爱，好像自己的食慾也会因此打开。 「哥哥，我准备去学校啦！」 「嗯。」 「嘿嘿，先挂啦！哥哥今天要开心哦！」 挂了电话，陆临川心情还不错，看着手机相册里的雪人，越发觉得可爱。再往前翻，就是一些给姜原分享的风景照，再往前…… 就都是姜原的照片了。 陆临川的手指顿了顿，慢慢地往前翻，惊觉他们也陪着彼此走过了许多时光，手机里关于姜原的照片，不知不觉中也占据了大半。 有姜原仰着头看星星的，有姜原弯着腰在海边捡贝壳的，有姜原站在台上讲故事的，有姜原双手捧着个热乎乎的烤白薯吃得一脸满足的…… 许许多多的瞬间，定格在镜头里，成了永恆。 陆临川翻看着，通知栏上弹出来【你关注的他发布了新动态，快去围观吧～】 陆临川点进去，看到了姜原新发布的照片——南方路边的树不像北方那么光秃，冬日温和的阳光透过，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原原:【图片／太阳出来了哦！】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4 16:06:37~2021-11-25 23: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ft亲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误区 48 「哥，你怎么还在看这些情书！」范明推门而进，见到陆临川又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那些不知道被拆拆合合多少次的纸玫瑰。 「早上看中午看晚上看天天看，哥你要真真喜欢人家的话，那你俩不就是两情相悦吗！喜欢就上啊，怎么只会在这睹物思人！你可是alpha，要学会主动！」自从上回陆临川承认自己心里藏人之后，他在范明的心中就是一个明明喜欢对方，却不敢追求对方也不敢接受对方心意的怂a。 「……」陆临川默默把摺纸重新叠好，范明见缝插针地说:「你看咱们简哥就不一样！人家十四岁就在一起了，现在都老夫老妻了！」 「一定要主动，要把握机会！不然将来人家变心了，那就追悔莫及了！」 陆临川:「……」 「话说起来，」范明转移目标，「简哥，你确定不跟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吗！十四岁在一起，怎么做到的，快来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 「……」 第84页 陆临川没掺合他们，手机响起特关的提示音，陆临川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姜原刚放学。 原原:【哥哥，你在忙吗？】 【兔兔探头.jpg】 l:【不忙。】 原原:【有好看的要给哥哥！】 陆临川在对话框里的「什么好看的」还没编辑完，姜原先发起了一个视频通话。他瞥了一眼其他三个人，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哥哥。」屏幕里出现姜原的脑袋，大概是因为太冷，他的帽子很厚，还毛绒绒的，帽子顶上缀着颗和兔子尾巴一样的小球。 「哥哥，你看！」姜原笑起来，把镜头转向另一边，身后的风光尽收眼底，「紫色的晚霞嗷！」 他身后是玫瑰湖，天边的云层很薄，遮住了半边落日，天色朦胧，紫色的光芒笼罩着万物，世界好像变得虚无飘渺起来。 玫瑰湖的景物没有什么变化，在湖边看风景的人儿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景物依旧，人也依旧。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个季节里，玫瑰没有开。而他的心，好像也不似从前那么平静坦荡。 那微妙的心情，仿佛是悬溺在水中，理智告诉他不能往下沉，但现实却是他似乎在一点点往下陷。 「哥哥，好不好看呀？」姜原在屏幕里只露出了小半张脸，眼睛弯弯的，眸子里盪着的微光藏着生机。 「好看。」陆临川怔了一下神。 「笨兔子，你在干嘛？快点过来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陆临川记得这个声音，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记得，这道声音的主人，叫程燃，同样是个alpha。 「我在和哥哥讲话，你先过去嘛！」姜原说着，找了个角落蹲下身，压低了声音软软地说:「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 陆临川被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逗笑了，仿佛是要说什么重要的悄悄话。 「嗯？」 「之前我参加了星星杯的徵文，今天老师跟我说，我通过初赛了哦！」姜原弯弯的眼睛亮亮的，伴着这紫色的晚霞，他毫无保留地和自己分享着他的喜悦。 「真的呀，原原真厉害！」陆临川朴实无华却认真地夸了一句。 「初赛是在学校里的，复赛就去到市里，决赛是全国的，会去到另一个城市哦！」姜原笑着说，「哥哥你猜猜决赛会在哪个城市！」 陆临川认真地想了一下，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全国向的徵文，或许是新举办的，又或许是知名度不高的。 还没等他深入细想分析，姜原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是哥哥的城市哦！」 「决赛在哥哥的城市，原原一定会努力通过的！」 「好。」陆临川也笑了。 姜原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明明一直在说话的人是他，可是自己的心情总能随着他的话语而被牵动。他总能不知不觉地侵入自己的心情，然后占领自己整颗心脏。 占领的过程，他完全来不及思考，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开始认真思考，却觉得再来一次，或许他还是不会思考，不会想要有一丝的反抗。 「下周就是复赛啦，决赛会在期末之后，哥哥你等我好消息哦！」姜原说。 陆临川笑着说:「这么有把握？」 「有！因为要去哥哥在的城市！」姜原开心又认真地说，「我想去看看哥哥在的城市！哥哥，我们有三个多月没有见面啦！原原好想你，我想去见你！」 陆临川猝不及防又被他打了个直球，恍惚了一下，心仿佛被柔软的花瓣覆盖，填满了可爱的粉色，又像是被兔子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他笑着说:「好，我等你来见我。」 「你蹲在这干嘛呢？」镜头里出现一个少年，单肩挎着一蓝一黑两个书包，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原。 其中蓝色的书包上挂着一个熟悉的胡萝蔔挂件。 陆临川突然就想起了十六岁那年，自己偷偷藏起来，和那个胡萝蔔挂件一对的、那个兔子挂件。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也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个兔子挂件藏起来——虽然记不清，可是他现在似乎能够理解，当时自己的行为。 美好的东西，事物，人，如果可以，人人都不会拒绝据为己有。 占有欲的确没有错，但陆临川再回过头来审视自己——他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对姜原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最初界定的合理范围，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偏了。 而姜原从来不会拒绝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他的牵手，他的拥抱，他的一切触碰，还有他说的，「想你」，「喜欢你」。陆临川太习以为常了，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关于他对姜原的感情，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进入了误区。 陆临川看了一眼出现在镜头里的程燃，曾经他以为的对方的占有欲，现在似乎能够看出更多的东西——警惕，敌意。 「笨蛋，先干活啦，待会儿天就暗下来了！」程燃催促道。 「哦，」姜原伸出手，「给我吧。」 「我帮你背着，你把猫粮带过去就行。」程燃抬了抬下巴说。 「好。」姜原拿起地上的一大袋猫粮，一边说:「哥哥，我现在要去餵猫台餵小猫了哦！有好几只小猫，跟滚滚一样胖！圆滚滚的，超可爱！」 程燃:「你都说那么多次滚滚了，你什么时候带我看你的小猫？」 第85页 陆临川就看着有些晃的屏幕，然后听到姜原说:「下次再带你看滚滚。哥哥，我……」 「小心！」突然屏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就是程燃有些生气的声音，「你能不能别看手机了，好好走路，万一摔湖里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你别抓着我领子了，我就是想和哥哥说话……」 「你说话就说话，又不是非要一直盯着手机！」 「我就是想看着哥哥嘛……」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见不到了。」 「你不懂，你又没有哥哥！」 「……」 听着姜原有些委屈又可爱的回答，陆临川笑了一下，突然有一丝丝的得意。 略胜一筹。 陆临川说:「你先餵你的小猫吧，想我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那晚上可以吗！哥哥晚上有课吗？」姜原问。 「没有。」 姜原开心地说:「那晚上还要跟原原打电话哦！」 陆临川说:「好。」 挂了视频，陆临川在阳台站了片刻，抬头望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 紫色的晚霞很美，他突然就理解了，见到美丽的景色，第一时间不是惊艷，而是想要和心中的那个人一起看的感受。 姜原给他发了几张照片，照片里还有几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猫，但和谐的画面里总有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像是故意捣乱一般，程燃总在姜原拍的照片里，挤进那么一点空间，有时候是他的手，有时候是他的鞋子，有时候是出现在照片角落里黑色的书包。 像是在极力证明姜原的身边有他存在的痕迹。 幼稚。 但效果很好。 陆临川成功地被激起了心里的怅然，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和姜原一般的年纪，是不是也像这样一般，一起上学，一起打闹，一起餵猫。 是不是就能共同参与彼此的青春。 他擅长收敛情绪，也擅长开导自己。他和自己说，他和姜原之间的感情，不是时间能够衡量的，也不是谁都能比的，那个叫程燃的，不过是一个玩得好的同龄人罢了。 挺好的。 嗯。 陆临川离开阳台走回宿舍，范明还在缠着简郁，死缠烂打地要听他的恋爱故事以此借鑑经验，再加上一个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沈非语，简郁无可奈何，在陆临川进来的那一刻，他立马递过一个「请求支援」似的目光。 陆临川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了正神色，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认真地说:「你说吧，我想听。」 简郁:「……」 简郁:？？？ 第49章 仪式 49 「我走了，」范明挎上自己的书包，拉过自己的行李箱，朝陆临川比了个飞吻，「哥你一个人在宿舍不要太想我哦～」 陆临川:「……」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简郁急着陪自家男朋友，当天就收拾包袱走人，沈非语家就在本地，考完试之后也是一身轻松就走了，而范明愣是磨蹭了两天，也终于走了，宿舍一下子就变得空荡安静起来。 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姜原就兴沖沖地和他说了复赛也通过了的事，很快就会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参加决赛。 同样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但是在等待的过程里，每一分每一秒总被拉扯得漫长，好像才过去一分钟，可是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无数次那个人的身影。 陆临川早上把拆开的纸玫瑰按摺痕重新折成一朵玫瑰，到了晚上又打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写在字里行间的情愫。 等到姜原出发的前的晚上，姜原先迫不及待地给他打了电话。 「哥哥，明天的这个时候就可以见到你啦！」姜原躺在床上，大概是很开心，语调都不自觉的上扬。 「嗯。」陆临川笑了一下。 「坐飞机诶！」姜原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脆生生地说，「哥哥，在飞机上看的天空会不会更好看啊？云朵是不是像棉花糖一样！」 陆临川笑了一下，说:「会，很好看，云朵还会像兔子的尾巴一样。」 「为什么？」 「因为都是软软的蓬蓬的。」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摸了摸自己莫名有些发热的脸，把厚重的被子掀开了一些，继续说:「那我要拍很多很多的照片！哥哥，北方还下雪吗？我想看！」 陆临川朝阳台外望了一眼，夜色中隔着雪的朦胧，「下。」 「真的呀！太好啦，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看雪！我还想吃烤红薯！班上的同学说北方的会比南方的甜！」 「哥哥，你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呀？是不是也有湖呀？现在应该结冰了吧？我在网上看到了好多结冰的湖，很好看！到时候可不可以带原原去玩呀？……」 陆临川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隔着网络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和期待。陆临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些好笑地说:「你是来比赛的还是来玩的？」 姜原「唔」了一声说:「那比完赛是不是就可以带我去玩了呀？我想和哥哥一起玩！带我去嘛！」 怎么会有像他一样这么适合撒娇的人？语调放轻，声音放软，不管说什么都仿佛是在撒娇。 好像从始至终，他对姜原的撒娇都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还是说alpha本身就无法拒绝一个会撒娇的omega？ 第86页 见他没有回应，姜原还以为他有别的事情要忙，没有时间带自己去玩儿，又说:「不去玩也可以的，原原只要和哥哥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想什么呢？」陆临川又忍不住笑了一下，轻声说，「等你过来，带你去玩，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真的吗！」姜原嘿嘿笑起来，「那说好了嗷，我们要一起回家！」 陆临川笑着说:「我记得你最初那会儿不爱说话的，我问你什么，你总是小声地回答我，怎么现在说个不停的人反而是你了。」 「唔……是原原太吵了吗？」姜原说。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语气，陆临川又忍不住笑了，说:「没有，我喜欢听你说话。」 「我也喜欢听哥哥说话！虽然哥哥总是话很少……唔，不是嫌哥哥话少的意思，我就是喜欢听哥哥的声音，」姜原摸了摸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语无伦次，「一听到哥哥的声音，总觉得特别安心，反正，只要能和哥哥说话，我就特别开心！不对不对，就算哥哥不说话，和哥哥待在一起原原也特别开心！唔，就算哥哥不在身边，像现在这样也很开心……」 陆临川听他越说越乱，只想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乱揉一通。 姜原越捋越乱，最后索性什么也不想，只专注于当下的心情，瓮声瓮气地说:「哥哥，好想你，想现在就见到你！」 「不是明天就能见面了吗。」 「不一样的，明天是明天，但我想现在！」姜原反驳。 陆临川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说:「那原原该睡觉了，梦里或许会有我的身影。」 「不是或许，是每天都有！」姜原认真地说，「我每天都有梦到哥哥的！只是梦里的哥哥都不愿意抱原原……」认真的语气里又夹杂了些许失落，「有一次哥哥好不容易答应给原原一个拥抱了，可是刚伸手，闹钟就响了……哥哥，原原好久没跟你抱抱了……」 明明是闹钟的问题，怎么还跟自己委屈上了？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想着抱？」陆临川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他经常带姜原去做检查，他真的要怀疑姜原是不是有重度皮肤飢.渴症了。 还是说兔子本身就更喜欢被抚摸？ 「增长的是年龄，跟想拥抱没关系的。」姜原认真地说。 的确没关系。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像拥抱这种亲密的接触，好像就成了一种包袱，让人变得更不好意思起来。就像小时候总能张口闭口说「我爱你」，可是长大之后总是难以启齿。 可是姜原好像从来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想要牵手，想要拥抱，不管在哪个年纪，这些亲密的接触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如果发起的人是他，他会十分坦诚地表达出来，如果发起的人是陆临川，那他只会果断地答应，从来不会有拒绝。 想你、喜欢你、想抱你。这些话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那样的直白和坦诚的满心欢喜，也让陆临川心生些许怅然。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也依然像现在这样直白坦诚，可他说的想你、喜欢你、想抱你，却不会再是自己。 「嗯。好了，休息吧，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陆临川说。 「好。」姜原一边把被子盖好，一边应声，「哥哥晚安，明天见哦！」 「晚安，明天见。」 挂了电话，陆临川把桌面的纸玫瑰收拾好，也躺到了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宿舍里没了范明简直安静得要命，静得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好像从未如此期待明天的到来。 * 闹钟响起的那一刻，陆临川立马清醒了。关掉闹钟打开手机，姜原已经给他发了早安。 【哥哥，我已经出门了哦！现在正在去机场！／兔兔期待.jpg】 陆临川坐起身，给他回復:【一路顺风。】 尽管姜原要到晚上才能抵达，陆临川还是从中午就出发。下了飞机之后就要转动车，从学校到动车站有些远，陆临川在坐车前往的途中，忍不住想像，他们相见时会是什么场景。 他们算不上是久别重逢，但许久未见，再次相见时总会有种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等他们见面，姜原一定会是开心地朝自己跑来，向自己要一个拥抱。陆临川心想。 毕竟他是一个在梦里也会索求拥抱的、长不大的粘人精。 手机不停的叮咚响，但都不是姜原青聊的特关提醒，陆临川没去看。等到特关声响起时，打开手机，就是99+的消息。 陆临川直接点进置顶的聊天小窗里。 原原:【哥哥，我下飞机啦！现在要前往下一站了哦！】 陆临川回復了一个「嗯」，退出聊天小窗才看到宿舍群的99+提示，点进去，果不其然又是范明刷了大半的消息。 …… 明明你也很爱我～:【图片／图片／图片／图片／看看我妈给我做的大餐！你们有吗你们有吗！】 飞鸟和鱼:【。。qaq你好坏！我爸最近心血来潮学做饭，我已经开始想念学校食堂的饭菜了！】 明明也很爱我～:【@l 哥你现在在干嘛？一个人在学校孤不孤单寂不寂寞？有需要的话我鱼哥马上飞回去陪你！】 飞鸟和鱼:【？. ？】 明明也很爱我～:【你不是想念食堂的饭菜吗？给你个机会／呲牙】 第87页 飞鸟和鱼:【想念和前往不是同一回事。】 l:【在去车站路上。】 明明也很爱我～:【？？？哥你去车站？？你不是说不急着回去吗？】 l:【嗯，不急。我去接人。】 明明也很爱我～:【哦哦！能让我川哥这个高岭之a亲自去接的人，一定是重要的人吧！是给你送玫瑰的那个心里人么！？？】 l:【。】 陆临川战略性潜水，不去问答范明的问题。按照以往的经验，不管他回答什么，范明都不会放过这个起闹的机会，不理会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或许正处于期末放假的高峰期，车站里人山人海，陆临川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从东边走到西边，冬日里温暖柔和的夕阳被拉扯得又斜又长。动车上可以使用网络，姜原不停地和他分享一路上的风景和小趣事，等待的过程倒也不显得漫长。 等姜原报到了最后一个站点，陆临川站起身，走到出站口，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好让姜原一眼就能看到他。 或许是人在重要的时间点上的感觉都会有错觉，越是快要到了某个关键的时间点，你希望它能够快一些，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就会无比的漫长——那就像是中学时代时期待下课一般，最后一分钟仿佛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仿佛熬的不是六十秒还是六十个小时，才迎来钟响。 原原:【哥哥，我下车了嗷！／开心.jpg／摇头晃脑.jpg】 陆临川顿了顿，立马挺直了身板。出站口迎来了第一批人，陆临川在人群里张望，等到这一批人都走过去时，他突然开始有些躁。 手机也没响起特关提示音，陆临川只能一边等待一边不停张望。 人生里某些时候总需要一些仪式感——就像范明霜降节气时点的外卖。陆临川突然就领悟了，虽然他没有特地去准备、去营造仪式感氛围，但是他的身体似乎有些特殊的仪式感。 ——越是临近相见的那个点，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那种打从心底里生起的燥热和沸腾都能让他意识到，这个时间点和别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小王子》里说，仪式感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那他的仪式感，或许就是姜原。 他和姜原就是两条不平行的线，相交的时候，就是与其他日子、其他时刻最不同的时候。 陆临川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额发，等到人群中出现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身影已经先迫不及待地奔向他。 「哥哥！」姜原笑着跑过来，张开双手直接扑进了陆临川的怀抱里，「终于见到你啦！好想你！」 姜原在他怀里嘿嘿笑着，看起来有些傻。他穿了件羊羔绒外套，毛绒绒的，陆临川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自己真的抱住了一只兔子。 「嗯，」陆临川也笑起来，「好久不见，我也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8 22:56:00~2021-12-01 23: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痕迹 50 「少爷。」姜原身后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拉着个小行李箱，朝陆临川轻轻鞠了一躬。 陆临川微微点头，姜原在他怀里蹭了蹭，熟悉的信息素包裹着他，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像是天空上柔软的棉花糖。 出站口人群拥挤，姜原没有戴帽子，毛绒绒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陆临川抱了一会儿，说:「先走吧。」 「好。」姜原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然后又十分自觉地牵上他的手。 「给我吧。」陆临川伸出手要接过男人手里的行李箱，后者有些犹豫，陆临川说:「你已经送到了，可以下班了。」 这回但是毫不犹豫地说:「好嘞！」然后立马把行李箱递给了陆临川。老闆的儿子，那就是小老闆，既然小老闆都发话了，那必然不能算他旷工。 陆临川:「……」 姜原环着陆临川的手臂，回头笑着脆生生地说:「谢谢你送我来！」 . 出了车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雪虽然停了，但是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姜原看着自己踩出来的脚印，开心地说:「哥哥，这雪好厚啊！」 「雪厚你为什么那么开心？」陆临川打了车，抬头看到姜原一步一个脚印地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走来走去。 「因为可以留下我来过的痕迹！」姜原笑着说，轻盈的声音被吹散，鼻尖萦绕着冷冷的雪和尘的味道。 陆临川笑着看他不停地在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突然想起了中考结束的那年夏天，在海边的沙滩上，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在自己的脚印上又留下他的足迹。 沙滩的足迹会被冲上岸的浪花抹平，雪中的脚印会被新的雪覆盖，但姜原依旧乐此不疲。 「痕迹是不会被抹去的，」姜原在雪地上踩出许多脚印，脚印的方向是陆临川，「虽然它会被新的雪覆盖，但是在制造痕迹的过程里我很开心，我会一直记得这份心情的，它是我心上的痕迹！」 第88页 明明只是在雪地里胡乱踩出的脚印，却说在制造心上的痕迹。 很可爱的说法。 陆临川笑了一下，随即又一怔。 好像不经意之间，姜原也在他心里制造了许多痕迹，莫名的情愫、桌面上的纸玫瑰、颈间的围巾，牵过的手、拥抱过的怀、为之牵动的目光……即使姜原不在自己身边，他的生活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处处充满了姜原的痕迹。 关于姜原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他无法抹去的痕迹，重重地烙在了他心上。再回过头来时，陆临川看着地上杂乱无章、却似乎每一个都能通向他的脚印，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心上。 「那我呢？」陆临川鬼使神差般蓦地开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痕迹？」 姜原怔了一下，随即不假思索地说:「哥哥是最重要的存在，是原原心里永远都不会消失的痕迹哦！」 陆临川笑了一下，轻声说:「或许以后就会被别的痕迹覆盖了。」 「不会的。」姜原急着要反驳，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认真地一遍又一遍重复:「不会的！」甚至还用自己因为穿得臃肿而无法完全伸展开来的手努力地环着他，以期他的拥抱可以证明他在他心中的地方。 看他着急的模样，陆临川只觉得好笑又可爱，伸手轻轻颳了一下他的鼻尖，说:「逗你的。」 「哥哥，」姜原却握上他的手，「你的手怎么凉了呀。」姜原需要双手才能包裹住他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明明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触碰，但却多了不一样的感觉。 姜原一边捂着他的手一边认真地说:「哥哥，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了哦，你在我心里是不可替代的，一直都是！」 「好。」陆临川说着，用另一只同样冰凉的手，伸到姜原的后领里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后颈。姜原被冻得「嗷」了一声，然后又抓过他的另一只手来捂。 没捂一会儿，打的车就到了。车里很暖和，但也有点闷。姜原坐在车上，望着窗外不停向后退的霓虹灯，他看了一会儿，说:「哥哥，看，银河！」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隔着车窗，多了一层朦胧感，在迅速的后退中，就像是一条流动的银河。 陆临川看了一眼，说:「这条银河没有你送给我的那条好看。」 姜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十九岁生日的时候，自己给他送的礼物。 其实只是一盏自己做的并不完美的星星灯，甚至还有些粗糙，算不上银河。 「不是银河……」姜原小声说，顺带地回忆起来自己曾经给他送的那些不尽如人意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 「嗯，不是银河。」陆临川淡淡地说。 他只是在肯定自己的话，但姜原听着却莫名有几分失落，想要说下一回一定会做一个更漂亮的星星灯，让它看起来更像银河。 却听见了陆临川带着笑意的下一句: 「是宇宙。」 姜原怔了怔神，突然觉得车里闷得厉害，脸也有些发热。他别开脸，摇下一点车窗，外边又飘起了小雪，有冷风不断透进来。 「不冷吗？」陆临川问。 姜原笃定地说:「我不冷，我热。」 陆临川没说什么，透进窗户里的冷风时不时钻进他的领子里，拂动他的额发，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手还没捂热呢。 . 下了车，姜原看着眼前的校门，有些惊讶地说:「我以为哥哥要带我去酒店的。」 「去酒店做什么，」陆临川拍拍他的脑袋，「你不是说想看我的学校吗。」 「想！嘿嘿。不过现在天黑了。」没隔几米就有一盏路灯，倒也不黑，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到小道两旁光秃秃的树。 「是枫叶小道！」姜原激动地说。 「你知道？」陆临川问。他只给姜原发过几张这里红枫漫天的照片，后来过了秋季，就没有那么惊艷了，他也没再分享过这里的照片。 「我记得呀！哥哥给我看过的！」姜原走在前面，「我看过很多遍呢！这里我都记得，前面的小石桌还缺了一个角呢！」 「记得真清楚。」 「哥哥说过的，我都记得哦！」姜原在前面回头笑着说，一束路灯昏黄的光刚好洒在他身上，干净的眼睛亮亮的，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 那一瞬间，陆临川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给他讲过的故事，那颗化成少年的下凡的小星星。 小星星向月亮借来了神力，化作一个小小少年，闯入人间，在人间游歷。然后有一天，他遇到了另一个少年。 他初来乍到，对一切懵懵懂懂，在人间游歷了小半年，什么也不懂。后来他遇到的那个少年，带着他去玩，带着他尝遍人间各种美食，带他见识各种有趣的事，还带他回了家。 时间很快过去，一年慢慢到头，等到最后一天，月亮就会收回神力，如果她不及时回到天上，那他将永远被留在人间。 那一天，少年买了一束玫瑰，要送给小星星，飘雪的夜晚里，他们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那场景，就如同姜原此刻站在路灯下回眸的场景一般。 是追随月光，还是选择玫瑰？ 鱼和熊掌从来都不可兼得。 「哥哥，」姜原在路灯下朝他招手，「快走嗷！」 第89页 陆临川回过神，跟上去，把要往另一个方向走的姜原拽回来，「你往哪走呢，我的宿舍在这边。」 「我不知道！」姜原嘿嘿笑起来，看起来有些傻。 陆临川哭笑不得:「你不知道还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反客为主啊。」 姜原「唔」的一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老老实实地牵上陆临川的手，说:「那我们快走嗷！」 陆临川牵着他走，忽然就想到了刚刚的那束光——他竟然在思考，如果他是那束光，这么洒在姜原身上，就能在他身上留下一览无余的痕迹——又或者是现在天空中飘着的雪，如果再走慢一些，就能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 因为正是期末，宿舍楼里的学生也走了大部分，整栋宿舍楼十分安静，这个时间里只有零星几个宿舍亮着灯。 「先洗澡吧。」陆临川说。 「好。」姜原打开行李箱，里边东西不多，只是些衣服和一个兔子玩偶。 「你怎么把胡萝蔔也带来了？」 姜原弯了弯眼睛，拿起胡萝蔔往陆临川怀里塞，「因为它也想你！」 「腻歪。」陆临川捏捏他的脸，「快去吧。」 陆临川从衣柜里拿出一张毯子，爬上床将它铺在床上。宿舍的床板硬，他睡着还好，但omega总归是要比alpha娇气些。 姜原洗完澡，穿了一身毛绒绒的睡衣，脑袋上裹着一条干毛巾不停地揉搓。 陆临川把吹风机递给他，姜原脑袋上还顶着那条干毛巾，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陆临川。 陆临川在心里嘆了口气，拍拍身边的椅子，有些无奈地说:「过来吧。」姜原这才开心地走过来。 「哥哥，你好久没给我吹头髮了。」姜原坐在椅子上，摘下毛巾，下意识甩了甩耳朵，湿漉漉的头髮有几滴水珠溅到了陆临川的手背上。 宿舍里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更显得夜安静漫长。陆临川帮他把头髮和耳朵吹干，姜原抖了抖尾巴，说:「尾巴，尾巴也要吹。」 他今天难得穿了可以放尾巴的睡衣，又湿又瘪的尾巴露在外边莫名有些滑稽，吹干之后重新变成圆滚滚的白球，又可爱灵动起来。 陆临川也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姜原正趴在被窝里，他听到了游戏的背景音乐，和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跟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听到动静，姜原坐起身，说:「哥哥，你出来了呀。」 陆临川点点头，说:「不要趴着玩游戏。」 「我知道了。」姜原乖巧应声。 手机里程燃的声音催促道:「快点跟上，有人过来了！」 「哦。」姜原重新低头操作，但他没了要玩的心思，很快就死在了别人的枪下，索性退出了游戏，「程燃，我下了哦。」 陆临川拿着吹风机的手一顿，虽然耳边嗡嗡的声音有些闹，但他的听觉敏感，听到姜原说要退出游戏的话语时，心里那点没能陪他打游戏的失落就消失了。 继而是一道专注的目光。 「看什么？」陆临川停了吹风机，仰头和坐在床上的姜原对视。 姜原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就是想看。」 陆临川笑了一下。对于姜原来说，很多时候他做的事情，无非是一个「想」字。想看就看了，想要拥抱便会认真地要一个拥抱，想说喜欢你便大大方方地说，想做什么便去做，他不会纠结太多，只专注于自己的内心，大概如此，他才一直是那个开开心心、好像永远不会拥有烦恼的小孩儿。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一直看，不腻吗。」陆临川随口说了一句。 「不腻。」姜原依旧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他从衣柜里拿出了另一床被子，丢在了对面的床上。 「哥哥，不一起睡吗？」姜原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是omega……」陆临川话还没说完，姜原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有些着急地说:「可是原原身上没有信息素，哥哥可以一直当我是beta的！」 「不可以一起睡吗？我想和你一起睡。」姜原认真而执着地说。 等到陆临川躺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刚刚就不应该去看他的眼睛。陆临川觉得自己对姜原还是太容易心软了，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睛，就没了拒绝的底气。 他的干净的眼睛就像是能够蛊惑人心的深渊，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就此沦陷，深陷其中。 近一米九的身高平时躺在床上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两个人躺在一起时竟惊觉格外的拥挤。 「哥哥，你冷吗？」姜原挨着他说。被窝早就被姜原的体温捂暖，两个人的体温挨着体温，宿舍里也开了暖气，完全算不上冷，甚至还有一些热。 「不冷。」 姜原「哦」了一声，还是凑近，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抱着他，仿佛还当他是人形抱枕。 宿舍里安静片刻，姜原又唤了他一声:「哥哥……」 陆临川:「嗯。」 然后又没了下文。 空气安静得可怕，陆临川害怕再安静下去，他的心跳声就要被发现了，扭过头想要说点什么，却看到姜原额头贴着他的肩膀，似乎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赶了一天的路，也真的累吧，轻浅匀称的唿吸声覆盖了室外冷风的唿啸声，陆临川盯着他安静的、毫不设防的睡颜看了好半天，最终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第90页 他说他是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不会被抹去的痕迹，但那是无形的、看不到的，而陆临川也和大多数alpha一样，也希望能够在自己心头所爱留下明晃晃的痕迹——占有欲也好，偏执也罢，谁不想在自己心爱的一切制造自己的痕迹，刻下自己的烙印，告诉所有人，那是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 他也一样。 即使姜原说他是他心上的痕迹，但那还不够，他想要更直白一些，想要在姜原身上留下更为直观的痕迹—— 比如说，标记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出自陆游的《铭座》感谢在2021-12-01 23:59:58~2021-12-03 19:1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9瓶；桃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味道 51 清晨凛冽的空气带着雪和阳光的味道，陆临川提着一个保温饭桶，一步步迈上楼梯。 打开宿舍门，姜原正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走进来。 「哥哥，你出去了……」姜原揉揉眼睛说。 「嗯。」陆临川一边应声一边打开保温饭桶。饭桶有两层，上面那层放了几个包子，下面那层装着豆浆，都还冒着热气。 「热乎乎的早餐！」姜原开心地说。 陆临川见他突然精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带着笑意说:「嗯，快下来吧。」 姜原马上从被窝里爬出来，叠好被子爬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和换衣服，然后坐在摆在书桌上的早餐前。 桌上有一个精緻的盒子，姜原盯着看了一会儿，咬着素包子含煳不清地说:「哥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陆临川看了一眼，顿了顿，说:「你的玫瑰。」 姜原愣了一下，说:「可以打开看看吗？」 陆临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可以。」 姜原打开那个精緻的盒子，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他的折的玫瑰——只不过玫瑰被拆开，一张叠着一张，整整齐齐地放在盒子里。 玫瑰的摺纸上，他圆润可爱的字体下多了一行工整又熟悉的字体。姜原微怔，又往下翻了翻，每一张摺纸上，都有陆临川认真的回覆。 「哥哥，你发现了呀……」姜原怔怔地说。他说不上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心里暖暖的，好像是感动，感动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其实他从未想过陆临川能够发现摺纸里的秘密，他更倾向于这是一个树洞，是他单方面的倾诉和分享的一种方式——他有太多太多想要说的话，想要分享的心情，还有想要表达的思念，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听他说，他也不敢每时每刻都打扰陆临川，那些没被他诉诸于口的想念和心情，都被他藏进了每一张摺纸里。 像是一个个秘密。 而现在他所认为的秘密，其实早就被发现——那似乎就成了一个个彩蛋，被陆临川一个个打开，每一份被他偷偷藏起来的想念，就都有了回应。 那于他而言，也成了一个大彩蛋，成了意料之中的惊喜。 「哥哥，你发现了呀……」姜原轻声说。 「嗯。」 姜原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脸上莫名有些发热——想要表达的思念被他所思念的本人接收到了，这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但他心情愉悦的同时，竟然有些侷促起来。 「想什么呢，」陆临川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再不吃就要凉了。」 「哦……」姜原摸摸刚刚额头被弹过的地方。 吃过早餐，姜原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地上白茫茫的积雪，说:「哥哥，我们出去玩雪吧！」 「玩什么雪。」陆临川捏了一下他的脸。 「堆雪人！哥哥，我也要给你堆雪人！」姜原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你堆一个这么大雪人！」他伸出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陆临川笑笑，走进宿舍里，把姜原挂在床边的毛绒绒的外套拿下来，「穿上。」 「好。」姜原嘿嘿笑着，穿上外套，还把围巾和帽子都戴上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相比之下，陆临川穿的就略显单薄，外边一件黑色的大衣，大衣里就只看得见一件高领毛衣，黑色的长裤衬出他日渐明显的成熟的轮廓，裤脚束进简约大气的黑色马丁靴里——虽然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十分有型，整个人干净利落的，姜原一瞬间想到了「雷厉风行」这个词。 推开宿舍门，迎面就吹来一阵刺骨的冷风，姜原冷得颤了颤身子，伸手去抓陆临川的手，「哥哥，你不冷吗？」 这回他的掌心是热的。 「不冷。」陆临川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返回宿舍，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双毛绒绒的手套。 手套是白色的猫爪，指尖和掌心都是粉色的，是猫咪的肉垫。 「好可爱！」姜原说，看着陆临川帮自己戴上手套，毛绒绒的触感包裹着他的双手，很快就暖和起来。 「嗯。适合你。」陆临川说。 「也适合哥哥！」 「哪里适合我？」陆临川问。 「因为哥哥也可爱！」姜原认真地说。 第91页 可爱吗？这对他来说倒是难得的评价。 陆临川笑了笑，在他的鼻尖上轻轻颳了一下，「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 姜原举起双手，抵在自己的脸颊两边。虚虚地抓了抓掌心，还学着老虎一般毫无威慑力地「吼」了两声——一只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兔子。 陆临川说:「招财猫。」 「是老虎！」姜原反驳道，「会咬你的哦！」 「猫也会咬人。」陆临川笑着把自己的手递上去。 姜原摸摸他递过来的手，然后又牵上了，说:「兔子急了才会咬人。」 「那你是会咬人的小兔子吗？」陆临川问。 「我不会咬哥哥的。」姜原牵着他的手边走边说，然后突然看到了什么，抓着他的手就要跑起来。 「哥哥你看！这是上回你给我堆雪人的地方！」 陆临川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的确是自己上次翻墙出来，给他堆雪人的地方。那天晚上只有路灯微弱的灯光照明，他也没有注意过周围的景色，只是记了个大致的方位，没想到姜原仅凭一张照片却比他记得还清楚。 姜原很快就开始动手，在地上慢慢团出一个雪球，偶尔路过几个人，也会停下脚步看上一会儿，有的还会跟着一起堆雪人。 姜原戴了手套，倒也没感觉怎么冻手，很快堆出了雪人的大概，然后在雪地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两根枯枝。 又往雪人身上装饰了一会儿，一个不算特别精緻的雪人就算完成了。姜原回头，发现陆临川一直对着自己举着手机，他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过了片刻，发现陆临川还没放下手机，姜原说:「也给雪人拍一张，这是我给哥哥堆的雪人！」 「嗯。」陆临川依旧举着手机，嘴角不自觉上扬。 「要把雪人拍得好看些！」姜原凑过来，发现镜头是对着他刚刚跑过来的角度，镜头的左下角是他堆的雪人，屏幕上方还有个不断在增长的数字。 姜原后知后觉:「哥哥，你在录像呀！」 陆临川这才忍不住轻轻笑出声，然后又把镜头转向他。姜原想起自己刚刚有些蠢的对着镜头比的剪刀手，脸有些发热，伸出手挡住陆临川的镜头，「不许拍了！」 陆临川弯着眼睛，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兔子急了，不咬我吗？」 「不咬你……」姜原小声说，放下挡镜头的手，陆临川从屏幕里看到他白净的脸有些泛红，关了录像，说:「冷不冷？」 「不冷，」姜原说，「我都穿那么多了。」 「还说不冷，脸都冻红了……」陆临川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却是有些滚烫的，陆临川顿了一下，然后蓦地收回手。 姜原仰头看着他，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而微妙。 「好可爱的雪人，小朋友，是你堆的吗？」一个路过的omega蹲在雪人面前。 「是我堆的。」姜原回答。 「真可爱，可以拍照吗？」 姜原看了他一眼，是一个长发及肩的omega，弯着眼睛对着自己笑，看起来格外的阳光。 姜原撇开头看着雪人说:「你要问我哥哥，这是他的雪人。」 「你哥哥？」长发omega回头，对上了陆临川的视线，顿了顿，然后又眯起眼睛笑起来，说:「啊，大帅哥啊，可以拍照吗？」 陆临川点点头。 他摸出手机，姜原走过去，「麻烦等一下哦。」 走近以后，能闻到他身上甜甜的味道，姜原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只是一瞬间想到了最爱吃的蛋糕。 ——又香又甜。 姜原用脚尖在雪地上写出日期和几个字:送给哥哥的雪人。 「你可以拍啦！」 长发omega笑了一下，对着这个盖了戳的雪人拍了几张照。 等他走后，清冷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香甜的信息素的味道。陆临川看着姜原在雪地里有些出神地站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问他:「哥哥，你觉得他香吗？」 陆临川:？？？ 「什么？」陆临川没反应过来。 「就是信息素！」姜原有些急地说，「哥哥，你闻到了吗？你觉得他好闻吗？」 陆临川刚才离得有些远，听他这么说才走过来，仔细闻了闻，空气中只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甜的气息。 「嗯，闻到了，挺好闻。」 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我也觉得好闻，像蛋糕。」可是他却莫名有些失落。他想，如果自己也拥有信息素的话，会不会也是香香的，哥哥会不会也觉得他好闻？ 大概是看出他有点失落，陆临川思考了一会儿，说:「怎么了，想吃蛋糕？」 「想！」姜原又精神起来。如果不是戴着帽子，两只耳朵估计要晃上几下。 简郁推荐了一家蛋糕店，深得沈非语的心，陆临川也尝过几次，是姜原会很喜欢的类型。 「哥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呀？」姜原看着这陌生的小道，忍不住说。 「没有，」陆临川带他走了另一条路，那里会经过一座桥，「带你去看风景。」 桥横在湖面上，青砖白玉，简约素雅，岸边生长着光秃秃的树，树底下堆着嶙峋的乱石，像是一座小小的假山，虽然有些凌乱，但却突显出一种不规则的美；湖面如镜，周围是古朴的建筑，青砖黛瓦，古色古香。桥、树、石头、建筑，所有的一切都落了雪，如画中境，素朴又典雅。 第92页 「好好看！」姜原迫不及待地跑上那座桥，低头往桥下一看，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丝波澜，清楚地倒映着岸边的景象、天空和站在桥上的他。 「这叫故月桥。」陆临川说。 「故月桥，」姜原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叫这个？」 「据说是这座桥建成的时候正值中秋，工人们站在这个桥上看到了又大又圆的月亮，想起了远在故乡的亲人。」陆临川说。 「如果是我站在这座桥上，抬头看到月亮那一刻，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哥哥！」姜原弯着眼睛说。 陆临川：「为什么？」 姜原嘿嘿笑了一下：「因为哥哥是嫦娥呀！」 陆临川也笑起来，他还记得，那一年的新年，他们在夜空下祝彼此新年快乐，小小的人儿看着他认真地说：：哥哥，我不想你孤单。」 「小玉兔。」陆临川笑着颳了刮他的鼻尖。 姜原也笑，然后看着平静得湖面说:「哥哥，湖面结冰了！」。 「嗯。」陆临川走过来，也跟着他一起撑在桥边看。 「好想摸！」 「摸什么？」 「摸冰块！」 「不冻手么？」 「冻手也要摸！」 陆临川被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逗笑了，说:「可以。」 姜原跟在陆临川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岸边树下的乱石堆上。靠近湖面的石头相对光滑平整，雪还未完全消融，踩上去并不太平稳。 陆临川拉着姜原的一只手，让他更有安全感。 「别怕，我拉着你。」陆临川说。 「好。」姜原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缓缓蹲下来。 凑得近了，可以看到厚厚的冰层下，还有没有结冰的湖水在缓慢流动。姜原看了一会儿，伸出另一只手，在结冰的湖面上摸了摸。 他摘掉了手套，肌肤在触碰到冰面的那一刻时，被冻得下意识收回了手，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摸了摸结冰的湖面。 「硬硬的。」姜原说。 陆临川笑了笑，「冰块能不硬吗。」 满足了摸冰块的心愿之后，陆临川把他拽上岸。 姜原摸冰块的那只手冻得有些红，他哈出一口白雾，双手摩擦了一下，然后重新戴上毛绒绒的手套。 「都说冻手了。」陆临川刮刮他的鼻尖。 姜原一边搓着自己的手，一边嘿嘿地笑。 过了桥，陆临川带着他拐了另一条路，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另一个校门。比起正门，这个校门小了不止一点，出去之后再拐个弯就是一条小巷。 小巷子平时热闹得很，或许是因为放了假，学生少，客源就少了，很多小摊子都没摆，只有一些拥有店面的小铺子照常营业。 所幸蛋糕店还在营业，但是种类并不多，陆临川看了片刻，只挑了一个芒果千层。 「好好吃！」蛋糕端上来，姜原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陆临川看着他满足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嘴边就被递了一口蛋糕。 「哥哥你快试试！」 陆临川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吃了一口，甜度刚刚好，但是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甜。 「嗯，好吃。有点甜。」陆临川说。 姜原收回手。他也知道陆临川不是特别爱吃甜食，但每次他都想要将这份和甜食一样让人愉悦的心情和他分享。 而如果是姜原递过来的甜，陆临川觉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姜原又吃了一口，奶油和芒果混合的甜蜜抚慰了味蕾，就连空气中也瀰漫着淡淡的香甜的气息。 姜原蓦地又想起了那个信息素香甜得像蛋糕的长髮omega，看着陆临川说:「哥哥，你不爱吃甜的……」 「嗯？」 「那你刚刚还说他好闻……」姜原小声说。话虽如此，但是长发omega信息素又香又甜，的确很好闻。 陆临川问:「什么？」 姜原说:「信息素！堆雪人的时候，你说那个人的信息素好闻！」 「呃……」陆临川看着似乎有些蔫的姜原，一脸茫然，还以为他在怪自己说蛋糕的味道好闻但是却不怎么愿意吃，又或许是在因为自己不爱吃甜食，无法体会到他的感受而失落。 陆临川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再吃一口？」 没想到姜原却直接把桌上的蛋糕挪了一个位置，闷闷地说:「不给！」 陆临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3 19:19:41~2021-12-07 21:2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文爱好者 10瓶；乔小乔、bx.唇下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童话 52 也不知道姜原在生什么闷气，陆临川看着姜原一个人默默地在那吃着蛋糕，思考片刻，又将剩下的种类的蛋糕都买了一份。 「都给你。」陆临川把蛋糕都推到姜原面前。 吃甜的东西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姜原吃了大半个蛋糕，心情舒缓了许多，就是心里还堵着一口气。 他把特意留给陆临川的那一部分蛋糕推过去，陆临川笑笑，说:「不是说不给我吗？」 姜原轻轻撇开脑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不开心。」 第93页 「怎么了？」陆临川问。 姜原看着他，坦诚地说:「因为哥哥说他的信息素好闻。」 陆临川微怔:「因为这个？」 「嗯。」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我没有信息素呢，我也想要哥哥夸我好闻……」 原来问题在这里。 陆临川抬手捏捏他的耳朵，说:「没有信息素其实挺好的，不会受限于alpha和omega之间生理规则。你不用跟谁比较，在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 「没有信息素也一样吗？」姜原说，「有好多人都说，没有信息素的omega不会有人喜欢的。」 这些言论姜原并不少见，但是他从没在意过，而现在却突然想起来，心里蓦地就有了那么点落差。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但生活是自己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会有人对你的生活说三道四，学会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别人如何，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陆临川轻声说。他突然又想起了谢鹿鸣，那个曾经因为一个性别而坐在台阶上默默抹眼泪的小男孩。 姜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姜原也用指尖蹭蹭他的掌心，说:「哥哥在我这里也是最好的。」 . 姜原比赛的场地在少年宫里，陆临川带他过去后，发现进入决赛的人并不多，三十多个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一间教室就足矣。 等待的过程里，陆临川在少年宫里漫无目的地走。他发现好像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在等待。姜原做检查的时候，他在等待；姜原来见他的时候，他在等待；现在也还是在等待。而姜原也是如此，等他放学，等他回家，等他们的每一次见面。 即使是假期，少年宫里也依旧热闹，陆临川经过一个琴房，里面坐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在弹着一首陆临川不知名的曲子。曲子弹得很流畅，也很好听，但是少了点感觉。 陆临川站在门外，听他弹完了这一首，然后就看到坐在钢琴前的少年烦躁地将黑白琴键乱摁一通，还把琴谱扔到了地上。 少年心性。 陆临川转身想走，里面的少年却发现了他:「你站那偷听什么呢？」 陆临川顿住脚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在那儿。 「好听吗？」少年问。 陆临川只好走进去，走近才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好听，」陆临川如实说，「就是少了点感情。」 「果然，」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就知道，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喜欢钢琴，怎么能弹出有感情的曲子。」 陆临川看了一眼时间，才抬头看向他说:「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学呢？」从他熟练的手法来看，学习钢琴的时间肯定不短。 「因为你们啊！」少年偏过头来看他，「因为你们这些alpha，不都喜欢多才多艺的omega么？优秀的alpha都更喜欢优秀的omega吧？反正我从小就开始学钢琴了，还有舞蹈，绘画，烹饪……」他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这么多，我也就只喜欢一个绘画，其他的我都不想学，感觉就是在浪费时间，哦，还要保持学习成绩！」 「那样不累么？」陆临川忍不住说。他想起曾经的自己，有些感同身受。 「累啊，」少年抬眸看着他，「但是没办法嘛，你不学，别的omega会学，那自己的竞争性就降低了！」 「也不一定，」陆临川说，「我就喜欢可爱的笨蛋。」 少年「嘁」了一声，「你们alpha，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这样，」陆临川难得对一个陌生人认真地说，「你觉得自己很努力，只为了遇见更优秀的人，但你遇见的优秀的人，又何尝不是在为了能更挑选更好的人而努力呢？努力没有错，但你努力的前提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因为别人。永远有人比你更努力，也永远有人比你更优秀，这种事情没必要太执着，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喜欢就算了吧，多花些时间在自己喜欢的事上。」 「……」少年撑着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家里应该还有其他小孩儿吧？」 「啊……」陆临川愣了一下，「嗯。」 「难怪，」少年轻轻撇开脑袋，「这副说教的模样简直跟我哥一模一样！真烦人！」 陆临川:「……」 「不过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嘛……就是道理懂的都懂，但是人吶，不就是执着于很多事情，什么都捨不得放下么？要是都这么容易看开，这个世界上又哪来这么多糟心事呢！」 「嗯……你说的也对，」陆临川又看了一眼时间，「我该走了。」 「去哪儿？我不想练琴，你很有意思，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呢。」少年说。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还嫌他烦人呢。 「不喜欢就别逼自己坚持了，」陆临川说，「小孩儿就该开开心心的。现在，我要去接可爱的笨蛋了。」 「咦——你去吧。」少年撇撇嘴。陆临川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身后一句轻轻的「谢谢」。 陆临川重新回到和姜原约好的地方，时间一到，他就站在那儿等姜原出来。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陆临川就看着他向自己奔过来，然后又是一脑袋扎进他的怀里。 第94页 「哥哥，我结束了哦！」 「嗯，怎么样？」陆临川拨正他因为奔跑而有些歪的帽子。 「还好，它的题目很简单，就只说了让我们对公平和是非对错什么的谈谈自己的理解。」姜原说。 「那你写了什么？」 「嗯……我写了一个童话！」 「童话？」 「对！就是有一个天使，她的任务是净化人们死去的灵魂，被净化的灵魂，就会变成银河里的一颗星星。」姜原抓着他的手，边走边说，「天空每掉落一颗星星，人世间就会诞生一个婴儿，被净化后的灵魂，会在新生中得到更多的好运。而每净化一个灵魂，天使就会从上帝那里得到一颗星星，收集的星星越多，向人间撒播的爱就越多。天使不会死亡，他们耗尽能量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 「有一天，那位天使因为一个错误，不小心把需要净化的灵魂，变成了一颗黑色的星星，天使非常的后悔和自责，就努力地工作，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 「她找来了一个天平，一边放上自己从上帝那儿得来的星星，一边放上那颗黑色的星星。等天平达到平衡的时候，就算她的错误得到弥补。」 「可是天平怎么也不平衡，永远偏向于那颗黑色的星星。天使很累，她的内心非常煎熬，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星星都放上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攒多少颗星星，才能抵消这一次错误。」 「慢慢的，天使逐渐力不从心，她的能量也逐渐一点一点枯竭。终于有一天，她耗尽了自己的能量，变成了一颗星星。她没有像其他天使化成的星星那样汇聚到星星大桥里，为灵魂指路，而是落在了那个天平上。天平也慢慢倾斜，最后终于平衡了。」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但是却反映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一个人不管做了多少好事和正确的事，只有犯了一次错误，或许就会因此被全面否定。人心底的劣根性，或许总喜欢目睹星星陨落——不管你做多少事来弥补，他们总会记着那一颗黑色的星星。 一个错误，有时候需要一生去弥补。 「严格来说，你只是用一个小故事来反映现实里的某一种可能，这或许是你的看法，但如果评委非要揪着不放，也能算你并没有谈自己的理解，」陆临川分析说，「你觉得自己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那不重要！」姜原笑着说，「我写得很开心，那样就足够了！」 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也笑着说:「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 可爱的笨蛋，就该开开心心的，什么烦恼也没有。 「哥哥，我们去哪儿呀？」姜原只顾着分享他写的小故事，一抬眼已经不知道被陆临川牵着走到了哪里。 「奖励你喝奶茶。」陆临川说。 「真的吗！」姜原弯起眼睛，脚步也迈得轻快起来，「那我们快去吧！」 「听到吃的你就精神了。」陆临川捏了捏他帽子顶上毛绒绒的白球。 点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料也加得足，姜原捧着奶茶，另一只手牵上陆临川，就只顾着低头喝。 「不要牵着我就不看路。」 「好。」姜原含煳不清地回答，抬头看路，然后晃了晃拉着陆临川的手，说:「哥哥，这个芋圆好好吃！」说着他就举起奶茶，递到陆临川面前。 陆临川微微低头喝了一口，奶茶很甜，芋圆软糯有嚼劲，确实很好吃。也不知道姜原这吃到好吃的就直接分享给别人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反正印象里，姜原从来没有顾忌过，好吃的会给他留，如果他在身边，那么姜原就会立马将手中的东西递过来和他分享。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陆临川问。 「什么？」姜原迟钝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嘿嘿笑着说，「不会，我才不管别人呢！好吃的我只给哥哥！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个别人呢，但是我最喜欢哥哥了！好吃的都给你哦！」 陆临川笑了一下，抬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尖，「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小馋兔。」 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小甜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有点水逆，前天撞到眉骨，差一点眼睛就要废了，昨天突然腹痛又復发了，然后还和朋友闹了点小矛盾，大半夜给我整emo了呜呜呜(┯_┯)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小可爱们一定要按时吃饭、好好吃饭，不要像我一样耗出肠胃病 感谢在2021-12-07 21:26:30~2021-12-10 21:2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5瓶；乔小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电影 53 冬日里天色暗得快，从姜原比赛结束，再走这么一段，天色已经朦胧。吃了晚饭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诶！」姜原抬头望着夜空说。 「嗯。」陆临川抬头看了一眼。 没有星星。 但是有你。 「哥哥，」姜原停下脚步，晃了晃他的手，「我们看电影吗？」 陆临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商场，路边立着一个招牌，上面是一部电影的海报。 「好可爱的小猫！」姜原看着海报上的小猫说。 第95页 陆临川摸出手机搜了一下，这部电影大概讲的是一只小猫妖在界冒险的故事，温暖又治癒，会是姜原喜欢的类型。他翻了一下评分，意外的挺高。 「你想看吗？」 「想！」姜原毫不犹豫地回答。 陆临川买了电影票，又去买了一桶爆米花，坐在影院外的座位上等候。 耳边是姜原吃爆米花咔嚓咔嚓的声音，陆临川无奈地说:「不是刚吃完晚饭不久吗。」 姜原弯起眼睛，嘿嘿笑了一下，却没有停下伸手去抓爆米花的动作。 「哥哥，你也吃。」他又抓起两颗爆米花递到陆临川嘴边。 他们没等待多久，就可以进场了。影厅里光线微弱，上台阶的时候姜原一直扯着陆临川的衣摆跟在身后，找到位置坐下之后，姜原好奇地打量起来。 陆临川有些出神。说起来，他和姜原只一起看过几次电影，不过都是两人一起待在被窝里看投影，灯一关窗帘一拉，电影播放完就能直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这么正式的在电影院里，还是第一次。 影厅突然一黑，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的视线里是模煳的，陆临川只感觉姜原热乎乎的手覆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屏幕亮起，背景音乐也慢慢响起来，姜原很快就投入到电影中去，连爆米花都没顾得上吃。 这部电影前几天才首映，到今天依旧座无虚席。其实陆临川对电影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小时候的第一场电影，是陆麟说好了全家一起来看，那时候他期待了很久，结果陆麟却因为临时有事而推掉了。最终还是姜叔叔带他去看了那场电影。 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人生中的第一场电影，他已经不知道放映的是什么内容，也忘了电影的名字，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很失落很难过。 约定好的事情被错过，好像就再也难以圆满。 后来他也有看过电影，和姜叔叔看的，和孔嘉羽以及谢鹿鸣看的，班级里放的，学校组织观看的，和姜原躺在被窝里看的……他自认为看过的电影不少，可真一点一点回忆起来才惊觉，这么多的电影里，竟然没有一次是和自己的父亲一起看的。 太多太多的下次积累起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和没有尽头的遗憾。 然后，就再也等不到下一次。 手心突然被挠了一下，陆临川蓦地回过神，电影已经不知道播放到哪一个桥段，只是画面里的暖色调和煽情的背景音乐，让气氛格外的暧昧。 然后下一秒，屏幕上的小猫妖就踮起脚尖，在一个衣诀翩翩的仙人脸上亲了一下。 陆临川:？ 不太对劲。 陆临川连忙拿出手机，重新搜索这部电影，发现自己先前看到的是第一部 ，而他们现在看到，是第二部。 前一部是小猫妖的异界冒险，后一部则是全新的一个故事——一只刚学会化形的小猫妖，遇上了仙门里的异端。 「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大胆的尝试？」屏幕里，白衣飘飘的仙人说。 「不算吗？」 「算。但你敢不敢尝试更大胆一些的？」 …… 陆临川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到屏幕上越来越近的两张脸，陆临川偏头看了一眼姜原，只见后者呆愣愣地盯着屏幕。 双唇贴上的那一刻，陆临川立马开口:「少儿不宜。」 「哦……哦！」姜原慌乱地闭上眼睛，还用毛绒绒的耳朵覆盖着自己的眼睛。 陆临川只觉得影厅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似乎只听得到电影里两人接吻的声音。 扣在他掌心里的手热热的，唿吸似乎也变得滚烫起来。等画面过了，姜原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热。 「哥哥，我看到过的。」姜原突然说。 「看过什么？」陆临川还是挥不去心里那股悸动。 「就是亲亲，」姜原坦诚地说，「在学校里有时候也能看到。」 「嗯……小朋友不能早恋。」陆临川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说你不能喜欢别人，你可以有喜欢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够再长大一些、思想再成熟一些，自己能够独立判断的时候，再做决定。」 「决定什么？」姜原说，「像嘉羽哥哥和呦呦哥哥一样建立特殊的关系吗？」 「嗯。」 「哦……」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陆临川承认，他确实有私心。如果可以，他希望姜原不要那么快遇到那个，可以建立特殊关系的人。 这样，或许他就能够有理由，继续这样陪伴在他身边。 . 北方的雪融化了，又被新雪覆盖，新雪旧雪不知道换了几轮。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是好像这几天里的相处就足以抵消他们的好久不见。 「好玩吗？」陆临川问。 「好玩！」姜原趴在被窝里，软软地说，「很开心！」 「开心就好，明天该回家了。」陆临川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摸他的耳朵了。姜原说，耳朵只能给喜欢的人摸，好像自己多摸几下，就能够假装他多喜欢自己一点。 但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卑鄙，好像在以兄长的名义，向他要一颗糖——一颗不该属于他的糖。 而他肯定会偏心，将那颗不属于他的糖，送给他。 第96页 「那我们可以一起坐飞机了！」姜原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哥哥，在飞机上看白云了好看了！一团团的，特别可爱！」 「盖好。」陆临川把被子提起来披在他身上，掀开的缝太大，即使开了暖气，也漏了点风，姜原只好又躺下来。 「想买什么时间段的机票？」陆临川问。 姜原思考了片刻，说:「可以在日出的时间段吗？我想看日出。」 「可以，但是很难。要选择好适合的航行方向，位置，还有合适时间段的航班。」陆临川说，「而且还要先从这边坐动车到下一个站点，再去机场，要看日出的话，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那好吧。」姜原说。 「给你挑。」陆临川把手机递给他。 姜原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显示的航班里看了几个来回，选了一个比较靠后的时间段，「这个点可以吗？」 陆临川看了一眼，「不嫌晚吗？」 「赖床的话，就刚刚好哦。」姜原认真地算了一下。 陆临川笑了笑，刚要确定订单，突然弹出了通话界面。 看着屏幕上的备註，陆临川愣了一下。姜原看着屏幕说:「哥哥，是陆叔叔。他是不是想我们了呀？不过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接通电话，陆麟三言两语就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明天那边有一场生意，比较紧急，你去谈，就当作是歷练了。」 「……」陆临川安静几秒，「明天我要送原原回家。」明天学校就要封宿舍了，水电什么的也都会停，不可能再待在宿舍，但若是推迟行程，让姜原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他也不放心，可也不能让姜原一个人回去。 「把航程信息发给我，我会派人去带原原。」他把话说完，似乎就已经认定了陆临川会答应。 挂了电话，陆麟就给他发过来相关的信息，而他在买了票之后，随手将航程信息截了个图发过去。 「哥哥，我们不能一起回家了吗？」姜原小心翼翼地问。他凑得近，电话里的内容也偷偷听了个七七八八。 「嗯……」陆临川看着他，「抱歉。」 「没关系。」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再次确认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失落。他看着陆临川，认真地说:「原原在家等你哦！」 陆临川却突然不敢和他对视。他一直对人生中那陆麟食言的第一场电影念念不忘，没想到如今他也要对自己坦言过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食言。 「我们以后肯定还能一起坐飞机的！」姜原笃定地说，像是在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陆临川「嗯」了一声，也躺下来。姜原又黏过来，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说:「那今晚可以抱着睡吗？」姜原会抱着他，但他却不能像从前一样毫无负担地回应他的拥抱。 闻言，陆临川翻了个身，手搭在姜原身上，虚虚地抱着他。 姜原却贴近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 陆临川身体顿了一下。姜原或许太依赖他了，这样似乎总能给他一种错觉，就好像这辈子姜原都离不开自己。 . 因为定的航班时间较晚，两人赖了会儿床，学校里的食堂已经关闭，陆临川只好带着姜原、拉上他的小行李箱到外边吃早餐。 「哥哥，北方的饺子好大呀！」姜原勺起一个饺子，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饺子皮似乎很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馅，「而且它的花边也很好看！」 陆临川拍拍他的脑袋，说:「再不吃就凉了。」 「哦。」姜原又看了一会儿汤面上漂浮的葱花，才开始慢慢地吃早餐。他对食物，好像总是特别的认真，会先行上那么一会儿「注目礼」，然后再认真地去感受食物在味蕾上的每一个过程，满足又享受。 看他吃东西，陆临川总能被莫名治癒到。 「你或许可以当个美食主播。」陆临川说。 姜原咽下嘴里的饺子，说：「但我不会做饭。」 「不用，你只要负责吃就好。看着你吃，就挺让人有食慾。」陆临川笑着说。 「真的吗？」姜原弯起眼睛，「那我还是不当了。」 「为什么？」 他们点的口味不同，姜原把自己碗里的一个饺子勺到了陆临川的碗里，弯着眼睛脆生生地说：「因为我只想让哥哥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0 21:27:17~2021-12-12 20:0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伽蓝嘉朔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心情 54 吃过早餐后，陆麟派的人就来把姜原接走了，陆临川看着姜原边走边回头朝他招手，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才收回视线。 陆临川整理了陆麟发来的资料，把所有的关键信息熟记于心。这个任务于他而言并不算难，平时的课程里也会有专业实践课，他也不是毫无经验——只是即使有十足的把握，他也并不会有成功的喜悦和成就感。 陆临川站在路边等车，风把他的衣摆吹得鼓动。姜原给他发了消息，这时候刚上了动车。 风里夹着不知道是哪家店放的音乐，随着风来又被风吹散，阳光是温凉温凉的，在冬日的清晨里仿佛没什么温度。陆临川盯着姜原的消息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復:【好。】 第97页 打的车很快到达，司机是位中年beta，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帅哥，穿这么少，不冷呀？」 「不冷。」陆临川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上了车，只觉得车里的空调虽然很暖和，但是闷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司机显然也不是什么爱唠嗑的人，二话不说就开往陆临川要前往的地址。 陆临川又把文件拿出来再仔细阅读。其实与陆麟平时谈的生意来说，这给他安排的任务不值一提，或许陆麟也并不是特别的放心他。 「哎，上班高峰期，这车给堵的！」司机望着远处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水马龙，嘆了口气，没有跟上堵车的大队伍，「要不我们拐个路？虽然远一点，但是很快！」 陆临川「嗯」了一声。手机里特关的提示音响起，陆临川立马打开看了一眼，是姜原发过来的小视频。 隔着车窗，外边是飘着雪有些朦胧的天空，群山隐在朦胧之中，青砖黛瓦的小房子一闪而过，窗玻璃上映着他模煳的面容，柔软的耳朵藏在帽子里。 「你已偏航，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请在合适的位置掉头。」 陆临川看着司机拐进了一条不算宽广的道，一路直行，然后在即将要转入大马路的时候，陆临川蓦地开口:「左转。」 司机:「啊？」 「去车站。」陆临川说，「我改变主意了。」 他觉得自己又冲动了，但心情却意外的轻松起来，像遮住太阳的厚重的云突然被拨开，从云层之中透出三寸日光。 他少有几次的冲动，好像都是来源于姜原，第一次是他擅自带着他一起去往另一个城市参加篮球比赛，第二次是他一念之间买下了那一对兔子和萝蔔的挂件，将萝蔔挂件送给了姜原…… 到了车站，陆临川拉上行李箱快步走到售票口，买了一张最快抵达机场的票。 陆临川拿着票，心里才终于安定下来。大概陆麟不放心的直觉也是对的。 如果两个人朝相反的方向，那么要多久才能相遇？陆临川不知道。在做过的数学题里，只有同一个方向的先行和后行，然后试问需要多长的时间能够追上。 最终的答案无非就是，只要永远在同一个方向，那么不管多久都会追上。 也就是说，奔赴同一个方向的人，命中注定会相遇。 小星星:【哥哥，我下车啦！现在正在打车去机场哦！】 陆临川回了一个「好」。他知道如果姜原知道自己来了，一定会特别意外和开心，但是他突然就有了种制造惊喜的心理——那就像成功解了一道困扰许久的题那一刻的成就感，但又不尽然。 成功解出一道困扰自己许久的题，或许会忍不住和他人侃侃而谈自己的解题过程，但惊喜，只会藏于心中，默默地等待那个人发现。 所幸自己的机票并没有退，陆临川赶往机场的时候想。或许冥冥之中，他早就预感到自己会转变主意。 也幸好姜原订的机票时间较晚，他赶到的时候还在候机。陆临川在过道中穿梭，来回仔细观望，最终在靠近便利店一边的位置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临川边走边打字，眼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l:【看身后。】 姜原蓦地抬起脑袋，转过身，和陆临川对上视线。 陆临川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怔神，笑了笑。 「哥哥……」片刻后，姜原才恍惚地说，「你怎么来了啊……」 「原原不想我来吗？」陆临川开玩笑地说。 「想！」姜原毫不犹豫地说。 陆临川微微张开手，说:「不抱一下吗？」 姜原立马站起身拥住他，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怀抱里蹭了几下，闷声说:「好开心！我都想着回家还要过几天才能见到你呢……」 「还是想陪你回去。」陆临川摸摸他的后背，郑重地说:「以后，都不会对你食言了。」 陆麟错过了他人生的第一场电影，那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和姜原的每一次约定。 从一开始的食言到决定转变主意，中间的过程好像并没有经过多久的犹豫和打算，只是看到了视频里姜原映在窗玻璃上的模煳面容，只是听到了一句导航——好像只是一念之间。 听到他认真的话语，姜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平时习以为常的拥抱都突然变得滚烫了许多，让人莫名无所适从。 姜原仰了仰头，看到了头顶上明晃晃的光洒在陆临川身上，把他的脸映得模煳，却又光影分明。 眼前的人突然就有些陌生起来。那些他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蓦地变得遥远，时间模煳了界限和概念——他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的人不再是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哥哥」，而是一个于自己而言无比熟悉的alpha。 alpha。 还是个成年alpha。 这些字眼冒出来的时候，姜原的心蓦地一跳，才突然恍惚反应过来，之前陆临川为什么会一直强调，他是alpha，而他是omega。 姜原把脑袋从他的怀抱里抽离，搓了搓自己也有些发热的耳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着急地说:「哥哥你来了，那陆叔叔会不会生气啊？」 「会吧。」陆临川笑了一下，晃了晃手机，说:「我刚刚已经关机了。」 姜原眨眨眼睛和他对视，片刻后一起笑起来。他凑近小声说:「哥哥，我们这算不算一起干坏事啊？」 第98页 「不算，」陆临川一本正经地说，「这叫履行承诺。」 负责带姜原回家的那个人在陆临川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十分自觉地迴避，这会儿隔着几米远静静地看着他们，都能莫名感觉到牙酸。 飞机启航，几个小时与网络断联，若往常一个人，这样的时间多少有些无趣和安静，但若是两个人，那便是聊不完的天和回忆。 姜原从他的十岁说起，一直说到了十四岁，他说这只是他们人生中陪伴彼此的短暂的一段时光，他还说他们还会陪伴彼此许久许久。 一直到下了飞机，姜原也说得嗓子有些哑，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陆临川先带他去吃了晚饭，又给他买了碗热乎的冰糖雪梨汤润嗓。 「怎么这么能说。」陆临川捏了捏姜原的脸。姜原摸摸自己的耳朵，嘿嘿笑了一下。 归途的行程有多快乐，姜原现在就有多紧张。靠近家门口时，他不安地抓住陆临川的手。 「哥哥，我们不会被骂吧？」 「不会。」陆临川说。不管姜原做了什么，陆麟的责备永远不会落到姜原身上。就算是要责备，也只会是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欢迎回家。」熟悉的机械女音。 姜原在陆临川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家里很安静，但滚滚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立马从沙发底下钻出来，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跑来。 姜原心疼它，滚滚还没跑几步，他就自己跑过去一把抱起它。 「滚滚，好久不见啦～」 陆临川把行李箱放好，家里熟悉的气息让人心安。他看着姜原拿出猫粮，一边餵滚滚，一边顺它的猫。 他不自觉笑了一下，然后察觉到自己身上落下一道凝视，他抬头，望见了站在楼上看他的陆麟。 陆麟用眼神示意他上楼，陆临川瞥了一眼还在专注于餵猫的姜原，静悄悄地上了楼。 依旧是熟悉的书房。和他谈话，或者要责备他，陆麟都会在这个书房。小时候陆临川对这个书房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现在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大概俗话说得对，翅膀硬了，就总想着自己飞。 陆麟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没听出多少情绪:「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陆临川顿了顿，看着陆麟说，「我答应原原了，我不想食言。」 「况且和这个比起来，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更重要。」陆临川不急不缓地说着他很多年前就想说、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生意是谈不完的，在这个日益发展的世界里也永远会有商机，但陪伴家人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只是想陪着他。」 陆麟到是没有像小时候训斥他一样板起脸，反而是带着点感慨地说:「果然是人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倒是和小昀挺像的。」 他以为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明明是我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跟我一点都不像呢……」 陆临川想了一下，说:「大概固执的时候和你很像。」 「……」陆麟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才说:「虽然一开始是有些生气，但是更多的还是欣慰吧。」大概是他们许久未见，气氛烘托到位，有了那么一点友人久别重逢而叙旧的感觉，陆麟难得多说了些，「你能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将来你会是一个独当一面的人，不管是谁，包括我在内，不管说些什么，我其实是希望你能够自行判断……」 大抵是姜昀的离开，以及这些年他在职场上也经歷了许多，也看淡了许多，反倒有些豁达起来，回想自己从前的种种，觉得自己是真的苛刻，在父亲这个身份上竟然比叔叔还要不合格——在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里，姜原反而比自己的儿子更阳光。 「小时候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得很好，那的确会让我感到欣慰和生出成就感，我觉得我能将你培养得很优秀——事实证明你确实很优秀，但那些年里，我还是很期待你能偶尔叛逆一下……」 「但是一直没有。让我第一次觉得你终于开始有了那么一点叛逆，应该是原原来了之后吧……我记得你十五岁那年的寒假，还背着我偷偷带原原去了另一个城市。那时候我就想，你开始拥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意味着你开始成长了……」 那天大概是陆临川人生中第一次听到陆麟对他说了那么多的话，而抛开一切，他们像友人一般这么平心静气地交谈，反而让陆临川有了点他们之间父子情谊的感受。那多年的生疏感一点一点淡去之后，他也发现了一点他藏在冷漠苛责外表之下的柔软。 其实他和他还是有相像的地方，比如，他们的不善言辞之下，或许都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陆临川打开书房的门，姜原抱着滚滚蹲在门外，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站起来的时候陆临川看到他踉跄了一下。 「哥哥，陆叔叔是不是骂你了呀！」姜原抓着他的手着急地说。 「我看起来是那样的人吗？」陆麟在身后说。 姜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麟，语气听起来挺正常，还会和自己开玩笑，那意味着并没有发生什么。姜原放下心，如实说:「是。陆叔叔看起来就是特别凶！」 「我哪儿凶了，我平时对你不好吗？」陆麟轻轻拍了拍姜原的脑袋。 陆临川笑了笑，他总是觉得，在姜原面前，陆麟反而更像一个父亲。以前他还会因此失落，但他也早就想明白了，或许只是陆麟那颗不善言辞、难以表达却又想着靠近的心，想在姜原身上弥补自己错过的、当一个父亲的感受吧。 第99页 那并没有什么，毕竟他曾经也从姜昀身上体会到了父亲的感觉。 就算是，一物偿一物吧。 毕竟这个世界兜兜转转，总有些错过的心情，可以重新拾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2 20:05:35~2021-12-16 23:2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ft亲爹 10瓶；bx.唇下痣 6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流星 55 「这里，算错了。」陆临川指着姜原作业上的某一处说。 「哦。」姜原说着，在草稿纸上又重新算了一遍。 电视里放着新闻，陆临川坐在沙发上，看着姜原做作业。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奶油香味，等厨房的门打开了，那股香甜的气息就更浓了。 「写一上午了，不休息一下？」卜梦川端着小蛋糕出来说。 「刚刚休息过啦！」姜原应声，闻到香味立马放下了笔。 「之前和哥哥在北方玩了那么久，作业是不是落下了很多？」卜梦川说。 「没有，作业也不多的，是我想早点完成然后和哥哥玩！」姜原给陆临川递过一个小蛋糕，自己也咬了一个，「谢谢梦阿姨！」 卜梦川揉揉他的脑袋，「我们原原除了哥哥，还真是谁都不黏啊！」 闻言姜原贴过去，脆生生地说：「我也黏梦阿姨！」 「哎，就会哄我开心！」卜梦川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姜原弯起眼睛嘿嘿笑着。 趁着吃蛋糕的空闲，陆临川想把电视调到姜原平时爱看的频道，却敏锐地捕捉到新闻里「流星」的字眼。 「……据观测，明晚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流星雨……」 「流星雨啊，」卜梦川也拿起一块小蛋糕，「我也在网上看到了，听说规模还挺大的。」 姜原摸摸陆临川的手，期待地说：「哥哥，我们去看流星吧！」 陆临川笑了笑，说：「不怕再次无功而返？」他们一起看流星的决定并不少，不过大多因为某些限制而没有实现，仅有的几次是在家里的楼顶上等待，不过大抵是运气差了点，他们一次也没遇上流星。 「不怕呀，这次不行，就下一次，反正总会有那么一次会遇上的！」姜原笃定地说，「这是随机事件，只要坚持就一定会遇上的，数学里的概率论都是这么说的。」 ——但不管失望多少次，流星再次来临之时，姜原总会充满期待地迎接它。 即使最终的结果随机得不如意。 「理论倒是记得挺牢，怎么做题的时候就不会呢。」陆临川打趣道。 姜原「唔」了一声，抓抓耳朵说：「我就是学不会嘛……」 「学不会就学不会吧，」卜梦川笑着说，「我们家里也不是要出什么数学家。」 「嗯。」陆临川说，「当个开开心心的笨蛋。」 「怎么就笨蛋了呢，」卜梦川不贊成地说，「原原故事不是写得挺好嘛，将来或许还能当个大作家。」 姜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想看的话，明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陆临川说。 姜原：「什么地方？」 「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 下次见面再和说。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这种些话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在那个约定的点到来之前，这些话就被赋予期待和希望。结果或惊喜或遗憾，等待的过程里，即使当下是无趣的，心情也会莫名的平静下来，甚至能够平和地享受当下的无趣——因为他们知道，在约定结束之前，会有人在等待他们。 也因为这话，姜原瞬间又精神了，重新认真地投入作业中，势要在看流星之前完成。 到了第二天下午，陆临川便准备了许多小零食和小面包，还带了一个相机。姜原看着他说：「哥哥，我们现在出发吗？」 「嗯，现在去，不然天黑了来不及。」陆临川一边收拾一边说。 下了楼，陆临川把东西放进车里，姜原疑惑地说：「哥哥，司机叔叔不是不在吗？」 「我开，」陆临川有些好笑地说，「上来吧。」 「好，」姜原坐到副驾驶上，自觉地系好安全带，「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呀？」 「在学校的时候。」陆临川看了姜原一眼，后者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望着前方，除了有点呆之外看起来并无异常。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坐车的时候，晕得脸都白了。」陆临川说。当初那个因为晕车而枕在他腿上的小孩儿，如今也能够毫无波澜地坐在他的副驾驶上，让他不得不再次感慨时光的飞快。 「坐得多了，就习惯了。」姜原说，「不过我坐飞机的时候，倒是有点难受。」 「嗯，第一次都这样。」陆临川说。 看着车拐进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区，姜原问：「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先去接你的嘉羽哥哥。」 「真的呀！我好久没见到嘉羽哥哥了！」 确实很久没有见到了。好像毕业之后，陆临川就没和他见过面了。偶尔也会在青聊上一起聊天，但频率和内容明显少了，曾经无话不说的两人，好像也在时光中慢慢淡了彼此的痕迹。 第100页 孔嘉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五官立体，眉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举手投足间仍能看出一点曾经的吊儿郎当。 ——只是眉眼之间少了那少年意气。 「好久不见，」孔嘉羽笑了笑，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来找你一起看流星。」陆临川说。 「什么看流星，我看是蹲流星吧！」孔嘉羽说，「原原又长高了啊！」 「我去年长高了五厘米呢！」姜原脆生生地说，「嘉羽哥哥，一起去看流星吧！」 孔嘉羽笑了一下，「好。」 . 车一直开到景区门口，就没再往里开了。 「雾云山！」姜原惊讶地说，「哥哥，我们要在山上看流星呀！」 陆临川「嗯」了一声。 「山上站得高望得远，位置也好。」孔嘉羽说，「我还以为你要找个什么小摊边吃边等呢。」 「问题就是，咱们现在需要爬上山顶。」 雾云山有两千多米高，直上的话倒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是阶梯弯弯绕绕的，的确耗时又费力。 「要是快的话，我们似乎还来得及看个日落。」孔嘉羽看了一眼时间。 「真的呀！」姜原看着天边的云，激动地说，「那我们快点爬上去吧！」说着他开始蹦蹦跳跳地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爬。 但没坚持十分钟，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omega总归是要比alpha娇气些，姜原回头看着他们一个背着相机、一个拎着小零食，气都不带喘的，说：「哥哥，你们不累吗？」 「不累。」 姜原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们，等陆临川走上来了，就牵上他的手，跟着他们不紧不慢地爬阶梯。 「不急着上去了？」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摇摇头：「日落很好看，但是沿途的风景也很好看。」 阶梯边的树丛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原瞥了一眼，只见一道白影飞快的闪过。 「是兔子！」姜原晃晃陆临川的手。 陆临川瞥了一眼兔子消失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一眼姜原，毛绒绒的耳朵因为激动而下意识地轻轻晃了晃。 「嗯，」陆临川说，「是一只可爱的兔子。」 上到半山腰，有个小亭子，累了的人可以在小亭子里休息。 「好多兔子！」姜原松开陆临川的手，跑到亭子里。亭子里坐着一个人，脚边围了一群兔子。 姜原凑过去，也跟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其中一只兔子的脑袋上摸了摸，后者没有挣扎之后，才放心地摸起来。 蹲在旁边的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瞥见他垂在脑袋两侧的耳朵，对此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了笑，问他：「你要一起餵吗？」 「可以吗？」姜原开心地说。 「嗯。」旁边的人给他分了一把提摩西干草。 大概是他身上拥有同种族的气息，兔子们很快就围着他，陆临川和孔嘉羽走到亭子的时候，姜原被一群兔子蹭得正欢。 「它们很喜欢你。」分给他提摩西干草的人说。 姜原弯起眼睛嘿嘿笑着。 「哥哥，你看！」陆临川坐到亭子上，姜原抱着两只兔子走过来，一股脑地往他怀里塞，「它们好乖啊！」 被塞进怀里的两只兔子也不闹腾，乖巧地趴在陆临川的怀里，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衣服。 陆临川摸着它们的脑袋，软软的毛绒绒的，仿佛心也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孔嘉羽也从地上抱起一只兔子，肆意地「蹂.躏」。 他们在小亭子了休息了十来分钟又继续往上爬。等他们终于到了山顶，站在山顶上的另一个小亭子里，天边的橘色也越来越浓。 「日落！」姜原兴奋地说，暖橙色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是大自然打造的最柔和的滤镜。 太阳落得很快，天边的橘色也逐渐暗下来，一点一点变得暗下来，浓重的金橙色像是沉淀了千年的琥珀，干净、纯粹又炫目。 「好漂亮！」姜原说。 「嗯。」陆临川已经举起相机，拍了许多照片——拍云，拍天空，拍落日，也拍他。 「哇！」姜原仍沉浸那慢慢西沉的夕阳的惊艷中，干净的眼睛里映着那一轮金色的圆——殊不知，他的眼睛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道让人惊艷的风景。 「确实很漂亮。」孔嘉羽也感慨地说，「要是他也能见到就好了……」 等落日收走最后一抹余晖，天色从红金色逐渐变成淡淡的紫色，然后又慢慢暗下来，变成无尽的黑蓝色。 「先吃点东西吧。」陆临川把相机背好，从孔嘉羽拎着的小零食里摸出两个小蛋糕和一个保温杯递给姜原。 「谢谢哥哥！」姜原接过来，盯着保温杯看了一会儿，记忆里并没有看到他把保温杯放进去，「哥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陆临川说。 姜原拧开杯盖，闻到了淡淡的醇醇的香味。 「是热牛奶！」 「哟，陆大少爷还挺细心。」孔嘉羽难得调侃了一句，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语气让陆临川一下子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是与他们并肩、每天听他们吵闹斗嘴的日子。 于是他也带了点笑意说：「我什么时候不细心？」 第101页 「是是是，陆大少爷从来都是最细心的那个，」孔嘉羽也笑，「可怜我倒是什么也没有。」 闻言，陆临川丢过一个干巴巴的面包和包装朴素的冰凉的矿泉水。 孔嘉羽：「……」 等待流星来临的时间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安静而美好的氛围似乎总能唤起人心底的柔软和遗憾。 在静下心来和朋友的二三闲谈里，难免会回忆起往昔。 「时间过得好快……」孔嘉羽撑着下巴，望着渺无边际的夜空说，「好像，从十五岁之后，时间就过得特别特别的快，怎么抓都抓不住……一转眼，我和他分开已经两年了，和你也快半年没见面了……」 似乎一提起那个人，孔嘉羽就总有说不完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可能就是在日復一日的相处之中吧，又或许只是一念之间。」 「喜欢这东西也真是复杂，若真要我说到底喜欢他哪里，他身上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我还真说不出来——但我就是喜欢他了，好像就是改不掉了。」 「以前我觉得喜欢就是一种情感，但我现在觉得，喜欢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我说不出来。嗯……非要说一点的话，那大概就是，你见到一个人，一眼望过去，突然就望到了心里，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只是见到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你和他以后一起生活的画面，你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都有他的身影……通常这时候，那就是感觉对了。」 …… 姜原未曾参与他们太多太多的曾经，只能抱着陆临川的保温杯静静地听着。嘉羽哥哥说，喜欢像是一种感觉，他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 他突然想起了，在自己什么也看不到的那一段日子里，他总会在无尽的黑暗里想像哥哥的模样。那一次在他脸上的触碰之后，夜里的想像与描摹就慢慢的有迹可循。在闻到那熟悉的玫瑰花香时，他不止一次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等到他的眼睛终于恢復如初，看清哥哥模样的那一刻，那张陌生的脸也终于和脑海里的日思夜想对上了号。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就是这样的。 在那之后，他的梦里，关于实验室里的日子出现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他在脑里描摹了无数遍的人——他和哥哥一起看书，一起种花，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往后的梦里大兔子的面容逐渐模煳，渐渐清晰的则是对那个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的人。 ——那是他的哥哥。 这是嘉羽哥哥说的「感觉」吗？ 或许就是这样的吧。他不明确，但他知道，他心里的确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都有哥哥的身影。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夜空里依旧没有任何流星的影子，夜晚的温度降下来，山上的寒意似乎更彻骨。 或许又是无功而返的一个夜晚。 孔嘉羽看了一眼时间，说：「估计见不到了，差不多也该走了。」 「嗯。」陆临川站起身，拍拍姜原的脑袋，「又没见到流星。」 「没关系，」姜原弯起眼睛，「至少我见到了日落！」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陆临川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人的备註，顿了顿，悄悄地瞥了一眼孔嘉羽，摁下了接听键。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听到了对方的哽咽声。 「……川哥……怎么办啊，她走了……我妈妈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虽然我早就，早就知道了，结果，可是我还是好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快……我还想她，能够再多陪我们一会儿……」 即使能听到的声音很微弱，但曾经听了许多许多遍、无数次日思夜想、刻进心里的声音，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孔嘉羽还是立马认出了他。 「是呦呦吗。」孔嘉羽无声地说，却并不是疑问句。 陆临川读懂了他的唇语，点点头，犹豫几秒，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科技还真是奇怪，仅凭一个手机，一张电话卡，遍布全世界的、看不见的大数据，就能将他念念不忘的人的声音送到他的耳边。 听着对方压抑的哭声，孔嘉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鼻子莫名的发酸。半晌后，他才轻声说：「呦呦……」 这个世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匆匆过客占一半，点头之交又占去剩下一半里的大半，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里，有人永远离开，有人选择留下。 留下的人或许渐行渐远，离开的人或许再会相遇。 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谁都走不出一些人在我们生命里留下的足迹。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孔嘉羽只是静静地听着谢鹿鸣难过的哭声。等到一阵冷风从谷底吹上来，拂乱他们的髮丝，陆临川说：「许个愿吧。」 他望着前方，谷底山风扑面，将他的声音往后掀。或许是和姜原相处久了，陆临川觉得自己也被姜原同化了，凭空生出那么点奇幻的浪漫来。 「虽然今晚没有见到流星，但流星总归是在同一片天空的，只是我们见不到罢了，但它依旧会经过我们所仰望的星空。」 「所以，许个愿吧。」 孔嘉羽没有说话，却闭上了眼睛，电话里，谢鹿鸣声音沙哑地说了声：「好。」 姜原牵上陆临川的手，也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 第102页 . 下山虽然比上山要轻松许多，但是路上隔了二十多米才有一盏路灯，路上几乎黑漆漆的一片。 尽管陆临川打开了手机电筒，但坡陡阶深，姜原走得小心翼翼，再加上上山折腾了好半天，他的双腿几乎完全软了，牵上陆临川的手就基本是自己被拖着走。 陆临川发现了他的异常，没有犹豫地就蹲下身，对姜原说：「上来吧。」 姜原摇摇头拒绝：「不要，哥哥也很累的。」 「不累。上来吧。」陆临川依旧蹲着没站起身。 孔嘉羽回头看他们，声音随着风传过来：「没事的原原，就让你哥哥背你吧，alpha的身体硬着呢！」 姜原看看孔嘉羽，又看看陆临川，最终还是趴到了他的背上。 陆临川毫不费劲地背起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抱起他的时候，也是那么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 「怎么那么轻，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有好好吃的，」姜原环着他的脖子，说话间唿出的热意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只是它们用来长身高了！」 陆临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姜原趴在他的背上，可以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稍一低头，就看到了他后颈上隐约于衣领间的、雪白的腺体。 看了一会儿，姜原松开一只环着陆临川脖子的手，在他的腺体上轻轻碰了一下又收回手。 温凉的触感掠过腺体，陆临川身体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慢慢走下阶梯，说：「这是腺体。」 「我知道，」姜原趴在他的背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腺体说，「老师说过的。他还说了，腺体是很脆弱的，alpha是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给别人看的。」 「嗯，所以你不是别人。」陆临川认真地说，「但你们老师说的也不全对，omega的腺体也很脆弱，在不是你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面前，也不要轻易让人触碰你的腺体。」 「嗯……」姜原应声，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临川的腺体。 他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触摸对方的腺体，是一个多么亲密的行为。 陆临川没说什么，姜原除了那两次的触碰，也没了其他动作，安静乖巧地趴在他的背上。等到终于下了山，陆临川偏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已经趴在自己背上睡着了。 「你不用送我回去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孔嘉羽说，「你带原原先走吧。」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陆临川问。 「不知道，」孔嘉羽嘆了口气，「反正我爸说了，会派人来接我。」 陆临川点点头，把姜原轻轻放在后座上，让他躺下来，拿了一条毛绒绒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然后站在一边，看了许久。 夜深人静，路上的车辆也少了许多，车子一路开得平稳，倒也没把姜原闹醒。 开到一半，漆黑的夜空里一瞬间划过一道光亮，陆临川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停下车，轻轻拍了拍姜原。 「原原，醒醒，流星来了。」 姜原揉揉眼睛，迷迷煳煳中听到了流星，立马睁开眼睛，兴沖沖地跑下车。 流星在天空划过的速度很快，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不敢眨眼睛。但幸运的是，这是一场流星雨。 许多道白光划过天际，像是把黑夜撕出了一条裂缝，裂缝外是无尽天光。 「哥哥，」姜原仰着头说，「你说我们之前都等不到流星，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场流星雨呀！」 「或许之前的运气都攒在这了。」陆临川也仰着头说。 这是一场难得大规模的流星雨，在新的一年里，或许预示着会有好运气。 陆临川从后备箱里拿出三脚架，把相机调好角度，将这一刻的幸运记录下来。 姜原再次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陆临川看着他许完，笑着说：「许了什么愿？」 大概又是什么希望他天天开心吧。 姜原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认真地说：「我许的愿是，离开的人永远开心，留下的人没有遗憾，喜欢的人得偿所愿，月亮和星星永远在一起。」 大概是他说的时候太认真，他专注的神情和眼里的光，陆临川都记了许多年，往后听到关于流星，他都会想起姜原。 时间被推着往前走，他们也在不断前行，等到陆临川某天回想起姜原这句话，真正理解了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时，已经过去了四年。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之后原原就差不多要进入十八岁啦～ 第56章 长大 56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身处其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时间一旦过去，回首之时，又会恍惚惊觉，时间已如白驹过隙。 仔细想想，从遇见姜原到现在，也将近八年了。 八年，乍一听似乎长得让人感慨，可是只要想到彼此是家人的身份，好像也就不足为奇了。 陆临川正发怔，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陆临川收回思绪，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哥哥……」电话里传来姜原的声音。 听出他语气里的些许委屈，陆临川问:「嗯，怎么了？」 姜原安静片刻，才瓮声瓮气地小声说:「……老师要请家长，哥哥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第103页 「什么原因？」陆临川一边问一边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 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姜原才小声说:「打架……」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说:「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陆叔叔和梦阿姨呀？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好。」陆临川说，「我现在过去。」 他从两年前就开始慢慢接手公司里的事，不算忙，但总会占用许多学习之余的琐碎的时间，而姜原上了高中之后，学业也逐渐繁忙，再加上住校，两人平时能够见面的机会竟然变得十分难得。 虽然可以选择走读，但陆麟始终坚持要让姜原住校，因为那样才不会错过青春里的美好——曾经同样被这么要求的陆临川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触，但那的确能够让人成长许多。 所幸姜原并不牴触，反而很喜欢在学校里的日子。 他在学校里也很乖，家长会时老师对他的评语都是乖巧、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以他的性格也并不会主动挑事儿，所以在听到「打架」这个词时，陆临川几乎是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姜原。 等陆临川到了学校，见到姜原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感慨，时间还是过得太快了，当初那个那么点大的、只会成天粘着他的小孩儿，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小大人，只是还没有褪去身上的青涩，是在最好的年纪里的少年人。 「哥哥……」姜原见到他，立马凑过来牵上他的手。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又让陆临川觉得，这个人好像又一点儿都没变。 姜原又长高了些，只是在陆临川面前依旧要仰着头看他，白净的脸上有两道明显的抓痕。 陆临川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轻轻抚上他脸上的伤，蓦地顿住了，只轻声问:「疼不疼？」 「疼。」姜原耷拉着毛绒绒的耳朵，搓了搓自己的脸，委屈地说。 「怎么还学会和人打架了？」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 果然兔子急了还真的是会咬人。 姜原轻轻撇开脸，半晌才小声说:「他说像我这样的小孩儿，都是被人丢弃的，没有人要，他还说我是捡来的……他还扯我耳朵……」 虽然现在异种已经被普遍接受，在特殊学校上学也不再是硬性要求，他们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上学、工作和生活——但他们始终是特殊的存在，人总是这样的，不管是外貌、身体、心理还是想法，只要有不同于大众的地方，那他们就是特殊的。而因为特殊的存在，矛盾就无法避免。 「还伤哪里了？」陆临川问。 「还有这里。」姜原捲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淤青，「其他没有了。」 姜原冬天怕冷，一贯穿得厚重，除了脸和手，身上倒是没伤到什么。 「你也快十八岁了，算是个小大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陆临川认真地说。 姜原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俨然是一副小孩子犯了错还十分委屈的模样。 「我知道的……」 「动手打人确实不对，但这件事你没有错。」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 姜原抬起脑袋，看了他一会儿，闷声说:「我以为你会骂我……」 陆临川有些哭笑不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唔……」姜原自己别扭了一会儿，然后才「嗯」了一声，重新牵上他的手。 「不用担心，有我呢。」陆临川说。 大概是牵着手能够获得安全感，姜原抓着陆临川的手抓了一路，把他带去办公室。 「你看我家儿子都伤成什么样了！你看看这些伤，都高三了还能发生这种事，你们学校是怎么管理的！」 「照我说，学校就不应该容纳这种人！他们不是有特殊的学校吗，怎么不去上！」 …… 对方的父亲是个暴躁的中年alpha，在靠近办公室的时候，陆临川就听到了办公室里那中气十足的怒斥声，姜原更是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 姜原的手心热乎乎的，似乎还出了些汗。 「不用紧张。」陆临川捏捏他的手。 陆临川敲了敲门。推开门，办公室里有四个人，一个班主任，一个教导主任，另一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上还缠了绷带的alpha，看来应该就是和姜原发生争执的人，剩下一个大概就是他的家长了。 对方一见到他，就怒目圆睁地要冲上来，被教导主任一把拉回来，说:「冷静冷静，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说吧，你俩谁先动的手？」 「那还用说吗！你看看我儿子都伤成什么样了！而且我儿子那么听话，怎么可能动手打人！？」那人骂骂咧咧。 陆临川瞥了那人一眼，alpha与生俱来的强势和从容在他身上一览无余，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见气场上的高低。 陆临川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与他争执，简单明了地说:「我家小孩动手伤人了确实不对，需要赔偿尽管开口。」 对方的父亲听到赔偿，立马开口:「赔偿那是一定的，也不看看我儿子伤成什么样！」 「但是，」陆临川又瞥了他一眼，「这件事是你儿子先挑起的，并且语言中伤了我家小孩，在赔偿之前，你们先先给他一个道歉。」 「什么我儿子挑起的，我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录音了……」姜原站在陆临川身后小声说。 第104页 「我不信，你说录了就录了，有本事你放……」与姜原发生争执的当事者脸色一变，立马伸出没有缠绷带的那只手，扯了扯他二亲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你要是想听的话，我可以放的。」姜原看着他说。 「是我先出言不逊的！」那人大概也是没想到姜原会录音，或许是担心他那些言论被公之于众，他急忙地坦白了。 「说几句，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吧？对方不依不饶。」 「至不至于，那就要看你儿子到底说了什么了，」陆临川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他这伤……」陆临川瞥了一眼挑事者缠着绷带的手，「你这伤假的吧，你一个alpha，竟然连一个omega都打不过么？」 后者一愣:「omega？他不是个beta吗！？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信息素！」 「就算他是个beta，你还是打不过他，」陆临川不紧不慢地说，让他平淡的话里莫名变得意味深长，「不觉得丢人么？」 「……」 一旁的老师根本插不上话，等到事情的原委了解得差不多了，他们的问题也自行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想要赔偿，必须先给我家小孩道歉。」陆临川不容置疑地说，「当然，要是能写份检讨，在国旗下讲话就更好了。」 「……」 …… 出了办公室，正好碰上放学时间，姜原回想起在办公室里陆临川从容不迫、最后把对方逼得无话可说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哥哥，你好兇啊！」 「凶吗？」陆临川笑了一下，「那就凶吧，谁让他们欺负我家小孩呢。」他说这捏了一下姜原的耳朵。 但他一口一个「我家小孩」，除了过于年轻之外好像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但这个称唿，莫名让姜原有些别扭和悸动。 「我现在不是小孩了。」姜原小声说。 「对，你现在不是小孩了，」陆临川笑着说，「还学会了打架，还知道录音留证据。」 姜原弯起眼睛，嘿嘿笑了一下，凑近小声说:「其实我没有录音，我骗他的，当时只顾着生气了，完全想不到。」 「你还挺机智。」陆临川说。 姜原脆生生地说:「我又不是笨蛋！」 陆临川笑笑，盯着姜原脸上的抓痕看了一会儿，说:「待会儿给你买些药膏来涂。」 姜原摸摸自己的脸，问:「会留疤吗？」 「处理好的话，不会留疤的。」 「好，」姜原又摸摸自己的脸，「留疤也没关系，反正我身上还有好多呢。」 陆临川顿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耳朵。记忆里当初那个满身疤痕的小孩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还笑着说起曾经的疤痕，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他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或许时间真的是最伟大的东西，也是最有用的良药，它可以让人忘记曾经的伤痛，治癒曾经的种种。等过了一年，两年，三年……或许就可以放下曾经放不下的一切。 又或许再过个几年，等姜原遇见了自己的心有所属，自己大抵也能放下吧。 「原原！」 不远处走来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姜原看了他一眼，回头和陆临川说:「哥哥，等我一下哦！」 程燃跑过来，关切地说:「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姜原摇摇头，「我哥哥可厉害了！」 「没事就好，」程燃笑了笑，「那我们去吃蛋糕吧，你不是说一直想吃南门小巷那家店的吗？我带你去。」 「「谢谢你，下次再去吧！」」姜原弯起眼睛，看起来很开心，「我待会儿要和哥哥一起去吃饭！」 「……」程燃静静地看着他，旁观者的角度，似乎总比当局者看得出更多的端倪。 片刻后，他看着姜原，认真地说:「原原，你不觉得，你太黏你哥哥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开始复习和考试啦，所以最近断更的时间会有点长，抱歉啦～ 大概会在1月9号之后会恢復稳定更新，感谢愿意等我的小可爱啦～感谢在2021-12-20 18:44:02~2021-12-25 23: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光同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bx.唇下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黏人 57 「有吗？」姜原也看着他，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可是我和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程燃说。 姜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算了，」程燃和他对视片刻，意味不明地说，「你和你哥哥去吧。」然后轻轻撇开脸，不再看他，也不说话。 姜原却思考起他的话来。 他真的太黏人了吗？可是他从遇见哥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哥哥也说过他黏人，但是那不妥的点好像从来都只是因为他是omega，而哥哥是alpha，但他没有信息素，不会对哥哥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从来不会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会有什么越界的问题，他甚至认为，亲密无间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 思考了一路，姜原还是有些纠结，索性开口问:「哥哥，我很黏人吗？」 「是很黏人。」陆临川一边看着菜单一边毫不犹豫地回答。 第105页 「……」姜原坐近了些，伸出一只手摁下陆临川手中的菜单，直直地盯着他，说:「那你会嫌我烦吗？」 陆临川和他对视两秒，蓦地忍不住笑着说:「不会。我什么时候嫌过你烦了？」从小到大，姜原就一直都很喜欢黏着他，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够黏他一辈子——但陆临川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虽然姜原也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但是亲自听他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整颗心像是被被太阳烤得暖烘烘的云朵包裹着，飘忽又柔软。 「黏人精。」陆临川说了一句，姜原哼哼地反驳道:「才不是！我又不黏其他人，我只黏你的……」 说完，姜原自己都愣了一下。 对啊，他为什么只黏他呢？陆叔叔和梦阿姨同样对他很好，可是他从来没有没黏过他们，就连梦阿姨都说，他的心里只念着哥哥。 分开的时候，他会想着，这是因为距离放大了思念，而陆叔叔和梦阿姨一直陪在他身边，相对来说，他会更想着陆临川，那无可厚非。可是当他们相见时，满心的欢喜、思念和不舍反而来得更汹涌如潮，恨不得要每分每秒都待在这个人身边。 「大概因为我是你哥哥吧。」陆临川看似不经心地说。 「嗯……」姜原闷声应着，心里却隐约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是这样。」 .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家，刚打开门，一只黑色小猫屁颠屁颠的奔过来，身后还跟着缓慢踱步的滚滚。 「团团！」姜原抱起那只叫「团团」的小黑猫。这只小黑猫是两年前滚滚某次熘出家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叼回来的小野猫，小小的一团，黑不熘秋的，拖在掌心里的时候会软软地叫。 于是姜原将它留了下来。 「去把脸洗干净。」陆临川翻出一个小药箱，里面常年备着一些治感冒发烧之类的药。 姜原放下团团，依言去洗好脸，然后坐在陆临川身边，不明所以地问:「要做什么？」 「给你涂药。」陆临川拿着一支膏药，挤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在姜原脸上的那两道抓痕上轻轻涂抹。 不算太严重，只是划破了皮，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渗了些血珠。 「涂了就不会留疤了吗？」姜原仰着头问。 陆临川:「嗯。」 他的脸很白皙，又由内而外透着点自然的粉，时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他只不过是从一个干干净净的可爱小孩儿长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清秀少年。 陆临川的指尖微凉，但姜原的脸却是热的。陆临川轻轻地涂抹几下，触感细腻柔软。 「看什么？」短短几十秒里，姜原就一直半仰着头看着他，干净澄澈的眼睛里映着他的面容。被姜原这么直白地盯着，陆临川心里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但表面上还是面不改色地说。 「哥哥好看，」又是一记直球，他的坦率直白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乱人心绪，「而且我这个姿势只能看着你啦！」姜原弯着眼睛说。 陆临川没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尽快逃离他认真而热烈的眼神。 但姜原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弯弯的，对陆临川软软地笑着:「哥哥，你以前给我眼睛涂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轻轻的凉凉的，特别舒服！」 刚好上完药，陆临川收回手，回想起那段日子，会心地笑了笑，说:「那个时候明明才是你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反而不像后来那么黏人，甚至有时候不和你一起睡你还会掉眼泪。」 「唔……」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脸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害臊地说:「我现在又不会这样了……」他现在并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执着于和陆临川睡同一张床，即使陆临川在的时候，他也会一个人睡，但如果得到机会，他还是会十分乐意并且特别开心地和他同眠——比如说他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 一起窝在床上看恐怖片的时候，他可以完全有理由赖在哥哥的房间里不走，若是平常的影片，只要在播放结束之前装作睡着的模样，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留在那儿，哥哥绝对不会赶他走。 但姜原同时也明白，只要他想待在陆临川的房间里，就算是同床共枕，他也完全可以不需要理由，因为陆临川说过，从来不会拒绝他。 可每一次，他都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有理由会比没有任何理由想要和陆临川待在一起更让他感到心安，好像有理由他就会有恃无恐，他就能解释那莫名想要靠近他的心理。 「嗯，因为你现在长大了，知羞了。」陆临川调笑道。 姜原小声嘟囔了一下:「那我倒是愿意不知羞……」 手机铃声响起，陆临川快速洗了个手，然后接通电话。没几分钟就结束了通话。 姜原看到他回来，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是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吗？是不是陆叔叔又说你了啊？」 「不是。」陆临川笑了一下，那只不过他给他定制的生日礼物的店家打来的电话。很快就是姜原的十八岁生日了，陆临川一直觉得时间总是流逝飞快，但他还是希望，在姜原最美好的年纪里，时间能够走得慢一些，让姜原的脸上能够留下更多的充满生机的笑容。 陆临川拍了拍姜原的脑袋，看着他脸上两道分明的抓痕说:「比起总是担心我，你更应该好好想想，今晚怎么跟你陆叔叔解释你脸上的伤。」 第106页 姜原:「……」 「我就说是外面的小野猫抓的！」 「那你陆叔叔可能就不会让你总是抱着滚滚和团团了。」陆临川不咸不淡地说。 「唔……」姜原摸摸耳朵，「那我就说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陆临川忍不住笑出声，「哦，原来兔子急了连自己都会咬。」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写原原的心理转变，所以接下来几章原原的视角会比较多，并不是我忘了是主攻文～ 感谢在2021-12-25 23:56:21~2022-01-09 20: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ft亲爹 10瓶；p宝的小辅助 5瓶；兔兔兔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十八 58 十八，还真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它代表着最美好的年纪，最热烈的青春，也代表着可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时光的结束。十八岁，是一个泾渭分明的跨度，意味着从少年人跨到成年人，即使可能依旧懵懵懂懂，但总归不能再像曾经一样肆无忌惮。 但是年龄什么的，好像在姜原身上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依然是那个真诚直白的小孩儿。 姜原的十八岁生日，远远没有陆临川当初的十八岁生日那么隆重，但那完全是按着姜原的心意来举办，不会有任何他不认识或者不熟悉的人在场，来的人都是姜原邀请的好朋友。 虽然不隆重盛大，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冷清。 「程燃！你又抱我的猫！」姜原气势汹汹地说，却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我不可以抱吗？」程燃笑着问。 「可以，但是团团有点怕你，因为你身上有狼的气息！」姜原说着，把在程燃怀里一动不敢动的团团抱了回来。程燃虽然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其实也是一个异种，只不过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呀，咱们燃哥被嫌弃啦！」另一个少年拦上程燃的肩膀，有些揶揄地说。剩下两个女孩也意味不明地笑着。 陆临川和孔嘉羽坐在电视前玩游戏，姜原那边又吵又闹，陆临川总忍不住往那边望去。原来那个只会黏着自己的小孩儿也有很多自己要好的朋友，也会有他无法涉足的天地。 「我靠，你能不能专心点！」孔嘉羽愤愤地控诉他，「本来就菜了，还不专心打，坑得我！」 陆临川：「……」 姜原抱着团团跑过来，和小时候一般一股脑地把它塞进陆临川的怀里。 程燃不满地说：「让我抱一下又怎么了！」 「就不给你！」姜原说道，然后摸了摸乖巧窝在陆临川怀里的团团的脑袋，「我给我哥哥！」 陆临川似乎听见程燃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莫名的忍不住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姜原的幼稚同化了，看到那人吃瘪竟然还挺开心。 「原原你来得正好，跟我组队把这一关通了！」孔嘉羽说。 「玩什么游戏，我也要玩！」程燃也凑过来。 姜原：「好啊，那就一起玩吧！」 「行，」孔嘉羽没有反对，「那我换个模式，pk怎么样？」 「好，那我要和哥哥一个队伍！」姜原立马坐在陆临川身边。陆临川看着他说：「我玩不好，会坑你。」 姜原不甚在意地说：「我玩得好，哥哥，让我来带你！」 「嗯。」陆临川笑了笑。 「也就原原不会嫌弃你那菜得抠脚的技术了。」孔嘉羽也忍不住笑，「先说一下这个游戏，很简单，两个人一组，一共十道关卡，哪个队伍先通过最后一关就算赢。」 陆临川和姜原一组，孔嘉羽和另一个少年一起组队，程燃则带了其中一个女孩，剩下的一个女孩对游戏完全玩不明白，就在一旁观战。 姜原对这个游戏的地图还算熟悉，很快就带着陆临川通过了第一张地图，从第二张地图开始，就慢慢地增加了难度，走在路上要小心地上的陷阱，还要时刻注意着会时不时突然出现的暗器，每隔几分钟还会有一波怪物的进攻。 如果只是规避陷阱地上的陷阱，那么陆临川还是能顾得过来，但若是再加上躲避暗器和击杀怪物，他就完全跟不上了。所以在进入第二张地图之后，他们的通关速度就大大慢了下来——因为姜原处处都要照顾着陆临川，所以进度自然而然地就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就成了落在最后的队伍。 程燃一边操作，一边时不时扭头去看姜原，说：「要不下一局你和我一起吧，我们的默契那么好，肯定是第一。」 「不要，」姜原一边替陆临川解决掉冲到他面前的怪物，一边说，「我又不在乎第一。」他其实对游戏的兴趣并不大，但如果是和哥哥一起玩，那就不一样了。他很喜欢在游戏里，自己能够保护他的感觉。 结局毫无悬念，陆临川和姜原从最开始的第一名掉到了最后一名，甚至等其他人全都通过了，他们还在第六关里磨蹭。 但是姜原却玩得很开心，每消灭一次怪物，都会身体一歪，挨着陆临川索要一句夸奖。其他人在一旁越看越不得劲儿，索性去玩起了别的游戏。 等他们的血条在第八关耗完，卜梦川刚好推着一个蛋糕出来，香甜浓郁的奶油香立马在空气中瀰漫。姜原立马就丢下了游戏机凑过去。 第107页 「你是今天的主角，没人跟你抢。」卜梦川笑着打趣道。 姜原摸摸耳朵，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梦阿姨，你真的是我见过的厨艺最好的人！」程燃也走过来，拍了拍姜原的脑袋，说：「吃货！」 「哪有！」姜原反驳，「明明就是梦阿姨做得太香了！」 「哎！就你俩最甜！」卜梦川笑着说，「一点都不像哥哥，都不会说些好话让我美一美！」 莫名被cue的陆临川：「……」 「等你陆叔叔回来，就可以开始了！」卜梦川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那道清冷的机械女音：「欢迎回家~」 陆麟裹挟着一身清冷的空气的味道走进家门，卜梦川迎上去脱下他被寒风吹得冰冻的大衣，又为他披上烘得热乎乎的外套，「今天回来的还挺早啊！」 「就差我一个，怎么敢让你们等太久。」陆麟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眼里分明有些许的笑意。 「不久，我们刚打完游戏！」姜原说。 早已不知道新开了多少局的众人：「……」 卜梦川笑着说：「那就开始吧，原原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最开始的流程开始，在蛋糕上点亮十八根蜡烛，关了灯，黑暗中只有这的烛光在跳动、闪烁。耳边是大家一起唱的生日歌，姜原闭着眼睛，许下十八岁的第一个愿望。 「十八岁生日快乐，原原。」 「生日快乐呀原原！」 「生日快乐，笨兔子。」 「恭喜我们原原又长大一岁啦！」 …… 所有人都在跟他道祝福，姜原觉得自己的眼睛热热的，忽然就想起了大兔子曾经对他说过，他一定能够好好长大，还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 他现在的确有在好好长大，或许「爱」这个词还显得有些遥远，但是现在，他也有很多在意自己的人。 烛光摇曳，姜原吹灭蜡烛，灯光重新亮起，一时间有些晃眼睛。 「怎么哭了呀原原？」白炽的灯光下，姜原的眼睛湿湿的，把卜梦川吓了一跳，「要笑才对啊！」 「没有，」姜原吸吸鼻子，抹了抹眼睛，闷声说，「我只是太开心了……」 卜梦川弯着眼睛：「哎哟，都十八岁了，原原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吶！」 「我没有！」姜原软着嗓音说。 其他人忍不住笑出声，程燃调笑地说了句：「笨蛋。」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姜原直接将脑袋埋进陆临川怀里，小声说：「不许笑我！」 陆临川弯起眼睛，揉了揉他的脑袋。 流程走完，姜原给他们切蛋糕。蛋糕上有一只用奶油做成的小兔子，周围的奶油花边是红色的玫瑰。姜原把那只奶油兔子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在一块蛋糕上，然后递给陆临川：「哥哥，这个给你！」 卜梦川见状，忍不住笑道：「原原从小到大都这么偏心哥哥！」 这回姜原倒是没反驳，只是看着陆临川接过那块带着兔子的蛋糕之后嘿嘿地笑着。 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说说笑笑，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等姜原和他们的朋友说完再见，才回头看着茶几上堆着的礼物。 「哥哥，我可以拆礼物了吗？」姜原问。 「礼物是你的，你想拆就拆。」陆临川说。 姜原在众多的礼物中，直接拿起陆临川送给他的。礼物盒很精緻，还有点重，姜原充满期待地说：「哥哥，里面是什么呀？」 陆临川笑笑：「这个要你自己看。」 姜原小心翼翼地解开礼物盒上的丝带，然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是水彩质感的，浩瀚无尽的宇宙闪烁着无数的星星，还浮着玫瑰星云，上面是圆润可爱得有些眼熟的字体写着：听得见的星星。 「《听得见的星星》，好独特的名字！」姜原迫不及待地翻开内容，看了几秒，表情从一瞬间的呆滞转为震惊和难以置信。 「哥哥，这本书里的内容，都是我写的呀！」姜原震惊地说。不仅内容都是他写的，甚至写的内容的字体都与他当时所处的年龄对应，每一页都配上了插图。 「嗯。」陆临川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书里的内容，都是姜原从小到大写过的、讲过的故事，甚至是姜原说过的一些让他难以忘怀的话，陆临川都将它们记录在了这本书里。 时间或许会过得很快，但总有人会将他说过的、写过的，都记着心里，然后再用时间带不走的物质媒介，让它们再得以重见天日。 姜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刻的心情，只是一个不小心又湿了眼睛。 「哭什么，不喜欢吗？」 「喜欢！最喜欢了！」姜原抹着眼睛，又忍不住一脑袋扎进陆临川的怀里，「最喜欢哥哥了！」 八年的时间仓促，来去匆匆，他一如既往真诚直白，不管未来如何，如果可以，陆临川都希望时间永远不要带走他此刻所拥有的模样。 第59章 喜欢 59 「你跟我来一下。」陆麟站在楼道上对陆临川说，「有些事要和你说。」 陆临川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拆其他礼物的姜原，转身跟着陆麟上楼进了书房。 「你林叔叔……怎么说呢，」陆麟顿了一下，「以你现在的年龄，若是成家的话确实还算早，但如果是初步定下婚事的话，也还算合适。」 第108页 陆临川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在商界里，联姻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既门当户对，又能强强联合，更上一层楼。 「你林叔让我问问你的想法。」陆麟看着他。 林叔就是林恆之，两家人在生意上经常往来，陆临川慢慢接手之后也和他们有过不少的交流，对他们也算熟悉，何况林恆之的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林恆之的儿子，就是林慕，一个优质的omega，温柔又善解人意，也同样的优秀，除了门当户对，或许也是他最合适的人选。 「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对他并没有感觉。」陆临川没怎么思考地回答。或许他们的确很合适，但陆临川对他没有任何的感觉，从根本上，他们就已经没有了支撑一个家的建立的基础。如果是曾经的他，大概是对此无所谓，然后顺势而为、将就同意吧，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太多，心里也有了自己牵挂的人。 陆麟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感觉呢？」 「如果有感觉，那或许早就尝试了。」陆临川回答。 陆麟：「……」 空气凝滞片刻，陆麟蓦地笑了一下，说：「这种事我不会逼你，但你要自己考虑清楚。总体上来说，小慕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择林家，我们会获得更大的利益。你不用急着拒绝，考虑好了你自己给你林叔回復。」 陆临川不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让他自己给予答覆，便是对他的一个考验——是答应从而为彼此换来更大的利益，还是该如何委婉地拒绝才不会破坏彼此利益和关系。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陆临川走到门口，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慌乱的脚步声，愣了一下，打开门，陆临川站在楼上往下望去，姜原已经不在楼下，剩下的礼物也没有拆完。 回房间了？ 陆临川转身又拐到姜原的房间前，轻轻敲了敲他房间的门。 「我已经睡了！」房间里传来姜原闷闷的声音。 陆临川：？？？ 陆临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姜原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但陆临川又觉得像是错觉，明明今晚他玩得很开心。思索半晌，陆临川又想起了刚刚书房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觉得姜原不开心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陆麟和自己说的话。 但是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思考无果，陆临川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拨通了林恆之的电话。客套性地寒暄了一番，陆临川才委婉说出自己最终的想法：「抱歉林叔，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哎，这事儿不急，没有成家的打算，但是有想法的话咱们也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 「但我对林慕没有感觉，我们在一起或许并不会幸福。」陆临川说得又直白了些。 「你们先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你们再相处相处就有感觉了，感情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 …… 陆临川和对方拉扯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熄灭对方的热情，甚至在电话的最后，林恆之还说会让林慕多过来走动走动，慢慢相处。 陆临川在心里嘆了口气，在思考怎么才能拒绝得彻彻底底时的怔神的片刻，思绪又忍不住飘到姜原为什么会不开心的问题上。 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其实姜原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担心陆叔叔在自己的生日上这么突然的把哥哥叫到书房，是有什么不好的大事情要发生，于是他跟上去偷偷地听了一会儿，确实是大事情——哥哥或许要跟别人结婚了。 这个念头从姜原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慌乱。 结婚，应该是一件喜事，可是他一想到是哥哥和别的什么人，就变得难以接受起来，有一股莫名的情愫仿佛唿之欲出。 他抱着陆临川给他送的生日礼物，借着檯灯，花了大半个夜晚将书里的故事看完，曾经自己心里所描绘过的故事，都重新得到了回应。 收到这份礼物时有多开心，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有多失落，巨大的落差压在他的心头，彻夜难眠。 尤其是在第二天周末的早上，见到了陆叔叔口中那个，哥哥结婚的最合适的人之后，心情更难以平静。 林慕，姜原对他还是有印象的，长得很漂亮、很好看，性格就和他那柔和的长相一般温柔，气质很足，身上还有香甜的信息素。 陆临川没想到林恆之说的「多走动走动」是来真的，在见到林慕的那一刻他确实愣了一下，随后卜梦川招唿他下来吃早餐。 「快来尝尝，我和小慕一起做的早餐！」卜梦川笑着说，「味道很好哦，小慕的手艺也是很好的！」林慕站在她身边轻轻笑了一下，在看到陆临川的那一刻，似乎有一些侷促和尴尬。 姜原的房间门也刚好打开，陆临川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原摇摇头，闷闷地说：「没有。」听起来恹恹的。 于是陆临川又问：「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姜原撇开脑袋没看他，「我只是一只笨兔子！」 「在上面站着干嘛呢！快下来吃早餐了，不然待会儿就凉了！」卜梦川说。 两人一起下楼，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林慕也和他们坐在一起。大概是因为都对做饭有着同样的热爱，卜梦川和他聊得很投机。 第109页 「好久没见到你了，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手艺也进步了这么大！」卜梦川拉着林慕的手说。 「阿姨你别这么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林慕笑笑，「omega会做饭不是挺普遍的，我这不算什么。」 「我不会。」姜原蓦的开口。 林慕顿了顿，看向姜原，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会是很普遍，但是不会也会幸福，因为有人给你做。」 「哎哟，」卜梦川笑得花枝乱颤，「原原要是也想学，改天阿姨教你，原原肯定学得比哥哥好！你哥哥就那个番茄炒蛋都学了足足一个月！」 陆临川：「……」 「原来你会做饭呀！」林慕有些惊讶地说。 陆临川：「嗯。会一些，不算太好。」 「我都不知道呢。」林慕笑着说。大概是因为卜梦川的热情，他现在没有一开始的那么侷促。 「哥哥给我做过。」姜原又说，「很好吃的。」 「我就说嘛，原原什么时候不偏着哥哥了！我做的都没有哥哥的好吃了！」卜梦川调笑道。 「不是这个意思……」姜原小声说，又有些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后知后觉自己这句话有点宣誓主权的意味。但他又并没有任何的立场。 姜原闷头吃早餐，默默地加快速度，然后放下碗，说：「我吃饱了……」正好门铃响起，姜原站起身，落荒而逃似的跑去开门：「是程燃！」 「我还以为你没起床呢。」门外，程燃说。 姜原：「哪有，我又不赖床。」 卜梦川说：「是小燃啊，来找原原玩儿吗，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谢谢梦阿姨，我吃过了，今天是来找原原一起出去玩的。」程燃回答。 卜梦川：「出去玩儿呀，那么早？」 「我们要去市博物馆看画展，早点去没有那么拥挤。」 陆临川微怔，市博物馆的画展他也知道，本来就打算吃过早餐之后带姜原去，他原本是想将那作为一个惊喜。 原来姜原知道，还约了人。 「好，路上注意安全！」卜梦川说完，又回过头来，拉着林慕的手一起唠嗑。陆临川突然也有些想逃离现场，但是他不能。 . 市博物馆的举办的画展展的并不是什么名人名画，而是一些学生的优秀的获奖作品，画展的主题是「我予古物寄相思」。很多画画的还是挺有意思的，姜原从展览的这一头看到那一头，再慢慢理解画中的内涵，竟然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其中有一幅画让他印象深刻，那幅画上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身着素白的精緻的古衣，髮型复杂又精美，重点是脑袋上和他同样拥有着一对毛绒绒的兔耳朵——那应当是一只白兔精，坐在一个立于湖中心的亭子上，抚着古琴，而湖面上春雨绵绵，湖面垂柳拂面，江南的烟雨和风情雅致一览无余。画名叫《思归》。 姜原看着画上精緻的人，忍不住想起了和画上同样精緻的林慕，一时间心里又有点复杂。 「说好的陪我一起看画展，到了今天推三阻四的，你要是不情愿就直说！」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 「我哪有推三阻四，这不是临时有事吗！」 姜原回头，是一个alpha和omega，似乎正在因为画展的事而发生了争吵。 「你的事重要还是我重要！本来就说好了陪我一起来，怎么能反悔！」 「好好好，我的错，我现在不是陪你来了吗，你小点声，这里可是博物馆。」 「当初还说喜欢我呢，还说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哼。」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先好好看画展好不好？乖~」 「呵，花言巧语！」 …… 程燃瞥了一眼，就拉着姜原离开了，后者一直无声无息的，程燃扭头看他，才发现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 姜原安静几秒，问：「程燃，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程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突然想知道。」 程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大概就是看到他笑，自己也会忍不住开心，看到他难过，自己也会跟着难过，他在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靠近他，想多看他几眼，他不在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不住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一起做很多事，就算什么都不做，安静地看着他，也很好。」 姜原思考片刻，说：「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程燃坦然地说，「只不过那个笨蛋应该不知道我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说了，他不就知道了吗？」 「因为我早就知道结果了啊，有些喜欢，是註定无法说出口的，只能由它烂在心里喽！」 姜原还是很不能理解，他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像他这样直白的人，往往难以理解那些表达情感的弯弯绕绕。 「那为什么还要喜欢呢？」没有结果的喜欢，为什么还要喜欢呢？ 程燃凑近了一些，盯着姜原看了片刻，然后突然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放声笑着说：「因为情难自禁啊，笨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0 22:41:44~2022-01-11 21:5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0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ft亲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暱称123456 5瓶；流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放弃 60 「有空常来玩儿啊！」卜梦川热情地笑着，「小川你送送人家！」 陆临川点点头，站起身，和林慕走出门。 「到这儿就行了，你不用送我了。」林慕站在门口笑着说。 「没事儿，我送你到站台。」陆临川说。 林慕也没推辞，两人继续往前走。冬日的冷风不停晃动他们的衣摆。南方的乔木即使在寒冷的冬天里依旧能保持一抹绿，不至于光秃秃。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早特地过来一趟。」陆临川说。他们两家虽然关系还算亲近，但是除了一些重要的日子，基本不会特地这样往来，今天突然来这么一遭，还挺怪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特别能适应……」林慕顿了顿，「但是，父命难违。」 「不用。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会再次向你父亲明确地拒绝，你不用担心这个。」陆临川说。 林慕蓦地停下脚步，风吹乱他的头髮。陆临川回头看他，才发现后者怔怔地望着自己。 陆临川问:「怎么了？」 林慕看着他，眼里是陆临川不太能读懂的情绪。安静片刻，他轻轻唿出一口气，缓缓地说:「如果我说，其实我想呢？」 这回怔神的变成了陆临川。 「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林慕神情莫测地笑了一下。 陆临川没说话。 「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但是我想着，如果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或许会考虑和我试一试。」 「我父亲说想让我和你们家联姻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虽然你对我没什么感觉，但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喜欢的人，我或许会有机会。」 「但是我没想过你会拒绝得这么彻底。」 「你……」陆临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想过他会是真的喜欢自己，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和他一样，都是因为所谓的「父母之命」。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陆临川是真的没感觉到，虽然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在同一个学校，有时候甚至在同一个班级，但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么亲近，虽然不是点头之交，但也仅仅属于遇上了会寒暄几句的普通朋友。他真的没想过，林慕对他会有不一样的感情。 「什么时候呢……」林慕有些出神，似乎在仔细回想，「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还记得我六岁生日那一天吗？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蹲在角落里很认真地看我的猫，你摸它的时候，脸红的样子真的很可爱。」陷入那段回忆里，林慕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在那个时候，我或许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吧，因为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你分化成了alpha，而我恰好是个omega，那我一定要努力嫁给你。」 从六岁开始，到现在，也已经有十七年了，听起来是一个不长的数字，但若具体到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漫长得可怕。 而他默默守着心里的这一份喜欢，也从来没有在陆临川年前特地表现出来，只是当局者迷，他喜欢的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的心意，而旁观者倒是心知肚明。 「……抱歉。」陆临川轻声说。 而他的「抱歉」刚说出口，林慕的表情就变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有些哽咽地说:「你不用抱歉，喜欢你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其实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是……但是我没想到你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我……」 「我知道，你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的……所以，我知道，我，我肯定是没有机会了……所以，所以……」林慕说着，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陆临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略显无措。 「可以抱一下吗？」林慕说。 陆临川点点头，轻轻抱住了他。 风停了一瞬，林慕闻到了他身上夹着寒冷气息的信息素。即使已经被拒绝，但他依旧、一如既往的，为眼前这个人心动。 「我其实，还是很不甘心……」林慕在他怀抱里终于哭出了声，「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么多年，你就不能看我一眼……」 陆临川轻轻抚了扶他的后背，轻声说:「你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林慕抬起头，抹了抹眼睛，带着点鼻音说:「或许吧。算啦，就这样吧，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但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倾注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只不过不管他放不放得下，他和他都註定不会在一起了。 林慕目送着陆临川离开，这个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留给他最多的，还是一个又一个背影。从初识时蹲在角落里的背影，到无数次他离去、怎么都追赶不上的背影。 不过从他喜欢上他、跟在他身后开始，就註定只有背影—— 毕竟，先动心的人从来不会是赢家。 「你喜欢我哥哥吗？」 林慕回头，发现姜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喜欢啊。」林慕的眼睛红红的，却还是笑了一下。 「那……那为什么又说『算了』呢？」姜原看着他。 第111页 「为什么算了呢……」林慕转身，看着陆临川离去的方向，「因为人的心也是会累的呀！如果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却迟迟得不到回应，或者註定没有回应，不放弃，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自己。」及时止损的道理他一直都懂，只不过因为他从未表露自己的心意，也一直心怀希望，而等到决定袒露心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迟了很多很多步，已经不会有任何的希望了。 他对陆临川很了解，如果在自己承认喜欢他之后，如果他没有别的喜欢的人，或许他会尝试着再考虑考虑，而他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会说纠结地说「抱歉」，那多半是，心有所属了。 那他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下去了。 「所以啊，原原要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的话，一定要大胆地试一试哦！如果对方刚好也喜欢你，那就终成眷属，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想法呢，那就及时止损。」林慕轻轻说，「不要像我一样，藏在心里那么多年，最后发现自己输得一塌煳涂。」 「……」姜原垂了垂眸，片刻后，又抬头看着林慕，认真地说:「你一定会遇到更合适的人的，然后，祝你幸福。」 林慕笑了一下，说:「谢谢。」 有人说喜欢是一种感觉，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和他以后一起生活的画面，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都有他的身影，是对的感觉；有人说喜欢是情难自禁，是心情会随他而动摇，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他，想要和他一直一直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还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也会累，会受伤，会输得一塌煳涂…… 喜欢很复杂，哪怕註定没有结果，有人愿意将这份喜欢烂在心里也不愿意让对方知道，有人苦苦追求却始终不敢太过于靠近，有人轰轰烈烈、放手一搏只为赌一个结果。 不对。 姜原在心里说，蓦地恍然大悟。 其实喜欢就是喜欢，它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的情感。喜欢已经有了它的定义，而实践它的，是情感。 情感才是最复杂的。 姜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来接林慕的车停在了路边，姜原和他说再见之后，向陆临川离开的方向跑去。 「哥哥！」姜原追上陆临川。 「回来了？」陆临川回头，就看到姜原奔向自己，然后扑进他的怀抱里，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又唤了一声:「哥哥……」 「怎么了？」陆临川被他突如其来的怀抱给整懵了。 「没有。我也想要抱。」姜原闷闷地说，「刚刚在那里，我都看到了……」 陆临川一怔，姜原踮了踮脚，直接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了些，姿势也更亲昵了些。 「哥哥，我不想你跟别人走。」姜原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什么人，我都不想。你要是跟别人走了，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好了，我们会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一面，然后你就会慢慢地淡出我的生活，最后可能就变成陌生人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跟你分开，你别跟别人走好不好？」姜原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过分了，但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他都想留在他身边。 陆临川低头看着他，姜原抱得紧，勒得他有些难受。 「好。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会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陆临川笑着说，摸了摸姜原毛绒绒的脑袋。 但姜原还是不肯撒手，黏煳煳地说:「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跟别人走的，我只跟着你，所以你也不能丢下我。」 「嗯。」陆临川忍不住笑出声，因为姜原约了别人一起去画展的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不许笑，我很认真的。」姜原仰起头，柔软的头髮蹭得他的下巴痒痒的。陆临川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眼里染上了分明的笑意，同样认真地说:「好，我答应你。」 他忽然意识到，姜原对他的占有欲，早已超出了他的想像，甚至和他对他的占有欲，不分上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1 21:50:48~2022-01-12 22:4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伽蓝嘉朔 10瓶；流云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酸意 61 窗外的狂风唿唿不止，拍得窗户不停的震动，而隔了一层玻璃的办公室里，暖气开得足，陆临川刚看完一份文件，抬头正要放松放松眼睛，就看到陆麟端着一杯沏好的热茶，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 陆临川:？ 陆临川好整以暇地和他对视，眼里写着疑惑。 「你说你，怎么谁都看不上呢？」陆麟喝了一口热茶。自从上回拒绝了林慕，林恆之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林慕或许也说了些什么，但他到底还是个重视儿子幸福的人，两个人都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再指手画脚些什么。而陆麟在那之后就总是时不时打探陆临川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大抵是人到了中年，经歷了许多也看开了许多，陆临川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烦，但这样的陆麟可比小时候天天摆着一张冷脸教训这要求那要有趣得多——仿佛现在才像是一个鲜活的人，充满了迟来的生机。 第112页 「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了看上的小omega？」 陆临川:「……」 「我还不至于到逼婚的年纪吧？」陆临川有些无语地说，内心却有讶于他的敏锐。 「我真的还没有这个打算。」 陆临川再次强调。 「这个不喜欢，那个没心思，从小到大也没见你有过什么喜欢的人，我以前还担心你会早恋，看来完全是多虑，况且，你连易感期也没有一般的alpha来得明显……」两个知根知底的alpha说起易感期来倒是没有什么尴尬，陆麟的易感期到来或是卜梦川的发.情期到来时，他们总会特地避开家里的两个孩子，大多数时候会去到另一套房子，度过了这两个时期才会回来。而现在两个孩子也长大了，多少也能懂事，说起这些方面的事来也就没有那么的尴尬——说白了就是，都是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陆麟突然一言不发地盯着陆临川，后者被他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看起来一直无欲无求的，你怕不是……」陆麟艰难地说，「性.冷淡吧？」 陆临川:。 操。 陆临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难得地爆粗竟然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因着他这一句话，陆临川把手头上的事情给忙完，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公司，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开车到姜原学校，快的话之前还有半小时才能等到姜原下课。 于是他先开车去了市里最有名的蛋糕店，去给姜原买蛋糕。 蛋糕是姜原最喜欢的零食，橱窗里摆着的蛋糕每一个都精緻漂亮，香甜浓郁，看起来都特别的美味可口。 陆临川犯了选择困难，索性把看上的都给买了。事实上，只要是他送的，姜原都会很喜欢。 【我去接你放学。】陆临川一边提着几袋子的蛋糕，一边给姜原发简讯。 天空灰濛濛的，只有寒风在不停的吹。陆临川把一个个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车上，正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一杯热奶茶，突然迎面撞过来一个人。 「抱歉……」说话的人喘着气，「请问附近有什么药店吗？」 他跌跌撞撞过来的时候，陆临川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异常浓烈的信息素，脸也红得不正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一个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 这一带算是美食街，而又恰好临近饭店，人流量还挺大，陆临川不知道他从哪里跑出来，但不可能就任由一个发.情的omega肆意走动——那一定会引发什么乱子。 处于发.情期的omega会对alpha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是生理上无法避免的。陆临川心里忍不住地焦躁，但还是扶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倒下去。 「您有伴侣吗？」陆临川现在可顾不上这个问题的唐突。 「有……」omega艰难地说。 「那你的alpha呢？你有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吗？」 omega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又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不会来接我的……就算他来了，那也没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有用呢，他会安抚你的。」陆临川这么说着，但已经开始在手机地图上寻找着附近最近的药店。 omega一个发软，直接一个踉跄倒进了陆临川的怀里，浓郁的信息素在他鼻腔里横冲直撞。 操。 陆临川破天荒的一天之内在心里爆了两次粗。 显然是他的信息素太过于浓烈，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停下脚步，向他们投来视线。 「抱歉。」陆临川顾不上其他，把omega塞进了车里，然后一路狂飙，直接冲到了最近的一家药店。 药店里都会有抑制剂，陆临川逃离一般地下了车，迅速地冲进药店里。 「您好……」不等导购员说完，陆临川焦躁地说:「你好，麻烦给我拿两盒抑制剂！」 「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抑制剂？」 「omega发.情期用的，直接拿最好的！」 「好的，请您稍等。」 拿到抑制剂，陆临川一边拆开抑制剂一边往回走，打开车门，浓郁的信息素呛得他一阵心悸。 「给你。」陆临川把抑制剂递给他。 「谢谢……」omega接过了抑制剂，他的冬衣穿得厚，需要一件件解开，陆临川又关上了车门，自己站在车边，让冷风吹散自己身上的燥热。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急沖沖地跑过来，一边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然后陆临川听到自己车里的人应了一声。 「你是……他的伴侣吗？」陆临川问，那个人连忙点头，陆临川这才意识到，这个omega伴侣，是个beta。 难怪他说，即使他来了也没有用。 「他在我车上，已经打了抑制剂，你自己过去看看情况吧。」虽然信息素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浓郁，但要迅速散尽是不可能的，陆临川仍和自己的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个beta去看了伴侣的情况，然后连忙跟自己道谢:「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要是小橙没有遇上您，我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太感谢您了！抑制剂的钱我转给您吧！」说着他掏出了手机。 「不用。」陆临川说，「对omega还是要上心些，时刻备好抑制剂……」陆临川和他说了许多需要注意的问题，beta挠挠头，对他憨厚一笑:「您的伴侣一定很幸福。」 陆临川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笑，说:「不是，是家里有个omega弟弟。」 第113页 beta也笑:「那你一定是个好哥哥！」 大概是药效起作用了，那个omega已经下了车，裹紧了外套，说:「谢谢。」 「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一开始不给我打电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beta说。 「那不是因为你在忙嘛……」omega撇开脑袋说。 「那也没有你重要啊！只不过是上回因为工作没能出席你的同学聚会，你也不能拿你身体开玩笑啊！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好。」 他们再次向陆临川表达谢意，然后牵着手，边走边说:「本来就标记不了你了……」 一直到他们走远，陆临川还停留在原地发怔，耳边不停地迴响着刚刚那个beta说的话。 ——「那你一定是个好哥哥！」 好哥哥……么？ 陆临川在心里说。 其实他可以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不去说那一句话，这样在别人眼里，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伴侣。 但他说了，只是家里有个omega弟弟，这个解释是说给别人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 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陆临川这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有好几个姜原打过来的未接电话，他在办公室的时候开了静音，忘了调过来，而现在——距离姜原放学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陆临川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立刻接了:「哥哥，你在哪呀？」 「我还在外面呢，你回家了吗？」陆临川问。 「没有，我在等你。」姜原说。 陆临川微怔，然后忙说:「出了点事耽搁了，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现在马上过去。」 姜原:「好。」 陆临川开到学校，已经又是半小时之后了，正是下班高峰期，加上红绿灯，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又磨蹭了许久。冬日里天黑得快，陆临川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大半，学校附近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原原！」陆临川在校门口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唤了一声，然后在一旁的门卫室里听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声音:「哥哥！我在这里！」 姜原从门卫室里跑出来，还不忘回头笑着说:「你看，我就说我哥哥会来的！」 「好好好，以后记得别这么晚了，看这天都黑了！」门卫笑着说。 「怎么我不来你也不会先回家？」陆临川说。 「因为你说了会来的嘛！我要等你，万一我走了你又来了呢！」姜原没在意他来这么晚，反而因为他来了很开心。 「冷不冷？」陆临川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姜原身上。 姜原嘿嘿笑着:「不冷！我和叔叔一起烤火呢！」但手却是十分配合地伸进了陆临川外套的袖子里，就着他的动作穿上了外套。 「还说不冷，脸都冻红了。」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 alpha和omega体型上还是有明显的差别的，陆临川的外套穿在姜原身上，更衬得他娇小可爱。 难怪人们常说，omega总是小鸟依人的。 「车上有蛋糕，饿了可以先吃，但是不能吃太多，待会儿回去还要吃晚饭。」陆临川说。 「哥哥，你还买了蛋糕呀！」姜原眼睛亮亮的，迫不及待打开车门，然后一下午愣住了——车上有一股不浓不淡的陌生的信息素的味道，很甜很甜，还夹杂着哥哥的信息素的味道。 陆临川也立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刚刚来得太匆忙，忘了散一散车上的味道。 「哥哥……」姜原小声说，「是别的omega的信息素吗？」 「嗯……」陆临川说，「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刚好进入发.情期的omega，带他去买了抑制剂。」 「哦……」姜原摸摸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不开心。 虽然他没有信息素，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哥哥的信息素染上别人的味道。如果可以，他希望车上这一股香甜的、和那股玫瑰花信息素混合的，是他自己的信息素。 姜原没有坐上副驾驶，而是坐在车后座，闷声吃着蛋糕。蛋糕很甜，是他喜欢的口味，但姜原怎么吃都觉得酸酸的。 陆临川时不时瞥他几眼，看他吃完了第一个蛋糕，示意他再吃就要吃不下晚饭了。 姜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闷声又打开了第二个蛋糕。 陆临川:…… 他好像又不开心了。 所以还是在怪自己来晚了吗？ 「抱歉，下次不会了。」陆临川认真地说。 姜原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不会什么？」 「以后都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陆临川特地在路边停下了车，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姜原，「我以后一定都准时。」 「……」姜原咬着下唇看了他几秒，然后闷闷地说:「哥哥是大笨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2 22:48:48~2022-01-14 00: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伽蓝嘉朔 10瓶；流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忠实 62 回到家，所有人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陆临川把剩下的蛋糕冷藏好，坐到桌前。 头顶上璀璨的灯光一如既往，却比从前明晃晃的刺眼更多了几分温馨和人情味。汤和饭菜都在白炽的灯光下裊裊升着热腾腾的气。 第114页 「明知道快要吃饭了，怎么还买这么多蛋糕？」卜梦川说。 还未等陆临川开口，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姜原就抢先说话了:「我想吃，哥哥才给我买的！」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卜梦川弯起眼睛，「一个大宝贝一个小宝贝，不论是哪一个都说不得！说哥哥嘛，原原就非要护着你，说原原嘛，哥哥就不乐意了！」 陆临川轻轻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用另一个精緻的白瓷碗给姜原勺了半碗汤，递到他面前晾着。 姜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半碗汤就能哄好。姜原软软地说了句「谢谢哥哥」，陆临川就知道他气消了。 「多喝点汤好！」卜梦川说，「补补身体。」 陆麟恰到好处地轻咳一声，卜梦川立马会意，也给他勺了一碗汤，「一个alpha，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盛啊？」 姜原听了毫不掩饰地笑，「陆叔叔，你想喝就直说嘛！原原也可以给你盛！」然后给陆临川夹了一筷子，「哥哥，你吃这个，这个很好吃！」他还是从前一样，自己喜欢的菜都想给陆临川夹一筷子。 但是姜原吃饭挑，很多菜都不爱吃，尤其是荤腥类的，基本不会主动去夹，最初这个毛病卜梦川还要费尽心思，后来就没怎么担心过了——因为只要陆临川给他夹到碗里了，他就一定会吃。 所以他挑食的毛病倒是给「矫正」过来了，但是又从小惯出了另一个习惯。 「多吃点。」陆临川给他夹了一块肉，姜原撇撇嘴，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完了的模样还挺可爱，陆临川也因此乐得给他夹菜。 「原原你自己平时也要多吃点肉！」这种时候免不了卜梦川又是一番说道，「不能总是哥哥给你夹一个你就吃一个，这要是以后和哥哥分开了，你还好不好好吃饭了？」 「可是我本来就不爱吃嘛……」姜原小声说着，却还是主动地去夹了一块肉，「我会好好吃的，但是我和哥哥不会分开的。」 他说得笃定，又把卜梦川逗笑了，「是是是，你们不会分开的，但是以后你们也要各自成家呀！兄弟俩好耶总不能成家了还非要挤一块儿吧！」 「……」姜原闷声埋头吃饭，陆临川看着他一块又一块肉地夹，莫名委屈的模样让人好笑又觉得可爱。 为什么委屈呢？ 因为卜梦川说了他们以后会分开。 姜原好像总是特别害怕和他分开，不是短暂的别离，而是那种各走各的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即使偶有交集，却再也走不回当初的分离。 他好像真的太害怕和他分开了，小时候就算是生病了也要哭着和他睡在同一张床，在别人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私人的空间的年纪时，却满心满眼地只想黏着他，想要牵手，想要拥抱，想要触碰，就如之前拒绝了林慕之后，他不由分说地给了自己一个拥抱，急于表达他的想法，说不要丢下他。 他对自己的依赖太明显，甚至严重到有时候令人恍惚，好像姜原这辈子真的离不开自己，就像鱼离不开水。 但只有陆临川知道，其实他才是那条离不开水的鱼，但他不能利用姜原对自己的依赖而去占有他的感情，鱼也无法为了自己的存活而阻止水流向别处。 姜原在回来的路上吃了两块蛋糕，晚饭没吃多少就吃饱了，默默地跑上楼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陆临川则在书房里和陆麟讨论着自己的突发奇想。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建立omega的保护站，专门为omega提供帮助。大多数omega的发.情期并不稳定，只有很少一部分omega的发.情期是规律的，如果一个omega在大街上碰巧发.情了，那是很危险的，那么保护站便会给他提供保护和帮助。所以，站点的建立一定是分散但密集的，也就是说，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建立一个站点，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保护站会给突然发.情的或是经济条件难以支撑购买抑制剂的omega免费提供抑制剂，除特殊情况外则需正常购买。当然，如果是alpha的话也同样以上述的来对待。可以先在一个小区域里试试，效果好的话再推广到全国。」 「这么带有一半的公益性。」陆麟说。 「对，这样我们的投入会更大些，但是这个是基于为群众服务，深入群众，也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拥有群众基础的，才最难倒下。」 「还有一个就是医疗研究方面，社会上也有不少alpha和beta或是beta和omega的伴侣，而beta无法被标记或进行标记，我们可以beta标记这方面研究，暂且称为『假性标记』……」 …… 陆临川每说完一个要点，陆麟都会点点头，一直等到陆临川说完，他才赞许地说:「很好，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交给你我放心。」 陆临川正欲开口接话，陆麟继续说:「正好我给自己放个假，和你妈出去旅游。」 陆临川:「……？」 过几天正好是陆麟和卜梦川的结婚25周年纪念日，两人早就计划着出国旅游一趟。 陆临川什么也没说，一瞬间觉得自己活像个白打工的。 他们的旅游计划早就筹备好，过了两天就要出发。 「原原在家就听哥哥的话哦，要是哥哥欺负你了就跟我说，回来我教训他。」卜梦川摸摸姜原的脑袋。 「哥哥不会欺负我的，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照顾自己的。」姜原说，「梦阿姨你和陆叔叔好好玩吧，不用担心我们！」 第115页 「好，原原真乖！」卜梦川不停地揉着他的脑袋。 「该带的都带了吧？」陆麟又检查了一遍。 「那当然，我早就都准备好了。」卜梦川依偎在陆麟怀里。 送他们去了机场，回来的路上陆临川给姜原买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姜原双手捧着奶茶，眼睛弯弯的，看起来格外的开心。 「喝奶茶这么开心？」陆临川笑着问。 「不是因为奶茶。」姜原说着，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在寒冷的冬天里，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的确也会让人心情变好。 「那是因为什么？」 姜原笑了一会儿，然后才狡黠地说:「我不告诉你！」 「还学会卖关子了。」陆临川也笑，打开车门，姜原十分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上，然后自觉地系好安全带。 「哥哥，梦阿姨不在，那你是不是就要做饭了呀？」卜梦川也曾尝试过教他做饭，但他总是笨手笨脚的，如果不是卜梦川一直在身旁，他估计就要把厨房给毁了。几番如此之后，卜梦川也意识到了他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任何天赋，也就没再提要教他做饭的事，每天乐呵呵地给他们做各种好吃的。 「或许我们可以在外面吃。」陆临川思考了几秒后说。 「可以不在外面吃吗？我想吃你做的。」姜原看着他，「我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菜了！」 陆临川被他这副眼巴巴的模样逗笑了，「我做的饭很好吃吗？」 「好吃，我想吃！」姜原弯着眼睛说。 「也就只有你觉得好吃。」陆临川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做的饭菜其实一般般，算不上什么好吃，但要是吃的话，却也吃得下——说白了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才不管，我就是喜欢吃！」大概也就只有姜原这么捧场了。 「好，给你做。想吃什么？」 「想喝萝蔔汤！炖土豆，烤蘑菇……」 于是他们路上又拐进超市里买了些食材，回到家里就开始准备做饭。 姜原在一旁看着，满脸的跃跃欲试。陆临川有些好笑地说:「那你帮忙把菜给洗了吧。」 「好！」姜原十分积极。冬天的冷水很冰很冻，只好用温水来洗。姜原洗得认真，恨不得洗上个四五遍。 陆临川哭笑不得，把他摁到一旁无奈地说:「你就在这里看着，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姜原嘿嘿一笑:「明白！」 陆临川笑笑，于是放油添盐的任务就全都交给了姜原。 「放盐，不用放太多。」 「哦哦！」姜原立马就勺起一小勺盐往菜里丢。 「怎么就不会撒匀一点呢。」 …… 两人在厨房里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做好了晚饭。姜原帮忙把菜端上桌，开开心心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陆临川的手机里就收到了特关的提示音。 【您关心的好友发布了新的动态～】 陆临川点进传送门，快速转到了姜原新发布的动态了，配图是桌面上这一桌汤汤菜菜的照片，文字是短短的一句话:【哥哥做的丰盛晚餐～】 像个得到了糖果到处炫耀的小孩儿。 「有什么好发的。」陆临川说着，眼里却藏不住笑意。 「就要发，哥哥做的就是最好的！」 「什么最好的，搞得我像是什么大明星。」陆临川拍拍他的脑袋。 姜原却认真地说:「如果你是大明星，那我就做你最忠实的粉丝！」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4 00:40:30~2022-01-15 17:1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25瓶；p宝的小辅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抑制 63 晚饭味道一般，和卜梦川平时做的比起来甚至有些寡淡，但是姜原吃得认真，还多添了一碗饭，让陆临川一瞬间错觉其实他的厨艺还挺好。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碗筷，过程中姜原期待地说:「哥哥，我们今晚一起看电影吧！」 「看什么电影？」 「是同学给我推的一部，好像叫什么神泽，听说可好看了！」 陆临川摸出手机查了一下，看着上面的资料说:「是恐怖片啊。」评分很高，惊悚度打得也不低，打开最新的评论都是「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好可怕！」「xx分xx秒高能建议提前打开静音」…… 「好像还挺恐怖的，你敢看吗？」陆临川好整以暇地说。 「我就是自己不敢嘛，所以才想你陪我看。」姜原也不掩饰自己的害怕。 「害怕还想看，什么心理。」 「就是想看，陪我看嘛！」 「好，洗完澡陪你看。」陆临川轻轻笑着说。他和姜原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看恐怖片了，每一次也都是姜原提出来的。人的心理有时候是矛盾的，就像恐怖电影，明知道会害怕，却还是很想看；就像有些喜欢，明知道没结果，却还是情难自禁；就像有些关系，明知道该及时止步，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他们的房间都自带浴室，陆临川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姜原扒拉着门，偷偷摸摸地进了自己房间。 第116页 「干嘛呢，又不是不给你进来。」陆临川哭笑不得。 姜原顶着一条干毛巾嘿嘿地笑了一下。 「怎么不先把头髮给吹干？」陆临川看着他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头髮，皱了一下眉头说，「感冒了怎么办。」却没有责怪的意味。 「想你给我吹，」姜原坦白说，「哥哥，你好久没给我吹头髮了。」 「多大了还让我给你吹，是谁今天还说自己不是小孩来着。」手上却拿过了吹风机。 「就是想让你给我吹嘛。」姜原嘿嘿笑着，摘下顶在脑袋上的毛巾，两只毛绒绒的耳朵被一条蓝色的髮带捆着。这个习惯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他最近撒娇的次数似乎有点多。 但omega总是喜欢撒娇的。 陆临川在心里想着，却不觉得奇怪。对于姜原不自觉的撒娇，他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挺享受姜原潜意识里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陆临川虽然无奈但十分乐意地给姜原吹头髮，洗髮水依旧是柠檬味的，姜原柔软的髮丝也沾染了几分柠檬的清香。 姜原很喜欢他给自己吹头髮的感觉，温热的风唿唿的吹着他的头髮，加上他不停地抚摸，有种别样的舒服。 「哥哥，我特别喜欢你帮我吹头髮！」唿唿的热风中，姜原直白地说。 「越养越娇。」陆临川笑笑。 吹完头髮，陆临川似乎想到了什么，开玩笑一般地说:「尾巴还要我帮你吹吗？」 姜原呆滞了一秒，白皙的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红，小声嘟囔着「不用」，然后站起身跑到阳台边，正要拉上窗帘，突然有些意外地说:「哥哥，外面下雨了！」 「嗯，下雨，怎么了？」陆临川开始准备投影仪。 姜原隔着窗玻璃，看了一会儿外面朦朦胧胧的世界，然后慢慢拉上窗帘，「下雨就更适合看电影啦！」 「你要是想看，什么时候都适合。」陆临川说着，突然一股燥热闷在心口，他把投影仪装好，回头问姜原:「热不热？温度是不是调得高了？」 「不热。」姜原穿着一身毛绒绒的睡衣，钻进被窝里，「我觉得刚刚好。」 陆临川点点头，靠在床边，熄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电影诡异的音乐慢慢响起，窗外的雨声和雨轻轻拍在窗户的声响，逐渐将他们带入氛围。 每次看恐怖或惊悚的电影的时候，姜原总喜欢抓着他的手，看到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方时，会突然勐的抓紧他的手。 以至于不管是哪个季节，每次看这种类型的电影时，他的手心总是被捂出点汗。 姜原卷着他的被子，要是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敢直视画面，他会立马用被子捂住眼睛。 「哥哥，我猜这个小孩儿一定不一般！」姜原缩着半个脑袋在被窝里，屏幕上的光映着他亮亮的眼睛。 「怎么说？」陆临川捋了捋被子，还是觉得有些热。 「你看他刚刚一闪而过的眼神，那个气场，和之前的根本不一样！我怀疑他和最终的大boss有关联！」姜原抱着被子合理推断。 陆临川笑笑，姜原歪在他身上，顺带着把被子也往他身上披了披，然后「咦」了一声，凑近仔细闻了闻，说:「哥哥，你身上好香！」 陆临川怔了一秒。他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的信息素变浓了。 他易感期到了。 但他的易感期一直都不太强烈，所以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一直等电影播放到一半，画面血腥难以直视时，姜原下意识地往他怀里一扎，陆临川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大概是前些日子怀里扎进了一个处于发.情期的omega，又或许是对于曾经的易感期的反应一点一点累积到现在，竟然难得的比以往强烈起来。 「哥哥，你易感期到了吗？」姜原小心翼翼地说，空气中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姜原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 「嗯。没事。」陆临川唿出一口气，离开两个人焐得暖烘烘的被窝，下了客厅翻出小药箱，里面备着他不怎么常用的抑制剂。 身上的燥热和心里的躁动都比以往来得更明显，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自己的血液中，轻轻地啃食自己的骨肉，又痒又难受。 他往自己手臂上打了一针抑制剂，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楼下没有开暖气，空气冷冰冰的，降了几分他身上的燥热，但陆临川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热乎乎的。 「哥哥……」姜原在楼上唤了一声，然后踩着毛绒绒的鞋子跑下楼，站在他附近纠结地看他。 小时候他不懂，只觉得给哥哥一个拥抱能够给他安慰，后来他才明白，没有信息素，对于处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并不能起到任何的安抚作用。 但他还是看着陆临川，充满期许又小心翼翼地说:「哥哥，你想要抱抱吗？」 陆临川没说话，只默默地看着他，姜原只穿着睡衣就跟着跑了下来，也不嫌冷。陆临川沉默地看了片刻，哑着嗓音说:「不用。」 「哦……」姜原闷闷地应声，依然站在理他不远处的地方，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你先上去吧，别感冒了。」陆临川说。抑制剂的作用起得快，陆临川觉得自己热乎又晕沉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 第117页 但若是姜原这时候给了他一个拥抱，他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能保持清醒、能不能抑制得住自己。 「我知道，我没有信息素，起不到什么作用，」姜原小心翼翼但却认真地说，「但是我想抱你。」 陆临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在这种时候依然不自觉地撒娇，那简直就是在要命。 见他不作答，姜原又问:「可以吗？」 「不行。」陆临川这回没有犹豫地回答。 「哦……」姜原抓了抓自己的衣角，看上去又失落又委屈。 但他还是不肯离开，匆匆跑上楼拿了一条毛绒绒的毯子，又跑下来给陆临川披上，然后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上去也不懂给自己穿件外套。」陆临川无奈地说，又把毯子重新给披回姜原身上，「我不冷。」 姜原讷讷地抱着毯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直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陆临川看了他一眼，又立马撇开眼神，不去看他干净又带着失落的眼睛。 「我就想在这陪着你。」姜原说。 他黏人是真的，爱撒娇是真的，但贴心也是真的。陆临川实在拿他没办法，往自己手臂上又扎了一针。两支中等强度的抑制剂加在一起，效果也还算明显。 等那股燥热逐渐退散，陆临川才无奈地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姜原明白他这是允许了，立马开心地凑过来，一把扎进他的怀里，然后环上他的脖子，整个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陆临川欲言又止，总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妙，但若是这么坐着的话，好像确实又是这个姿势拥抱得更自然。 陆临川把那条毛绒绒的毯子披在姜原身上，然后轻轻地扶着他。 「你怎么那么喜欢抱？」 「不知道，就是想。」姜原如实说，「我觉得拥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我想抱你。」 ——又是陆临川最害怕也最喜欢、最让人心动的直白。 「哥哥，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有信息素啊？」姜原埋在他的肩上说。 「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那股燥热已经在慢慢退散，但是陆临川心里还是躁躁的，话说出来，语气有些凶，完了又跟他道歉:「抱歉，没想凶你。」 「我知道，没关系。」姜原搂着他的脖子，唿出的热意也轻轻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陆临川觉得这姿势是真的要命。 「你刚刚说的话像个小白眼狼，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陆临川说。 「嗯……哥哥对我最好。」姜原说着，不太安分地动了动，想要抱得更紧一些。 陆临川心里本就躁，他这么一动，那股燥热又被他撩拨起来了，下意识地摁住了他的腰，嗓音有些哑:「别乱动。」 「哦……」姜原真就没再动，也不说话，两人就着这个姿势静静地拥抱着，依偎让彼此的体温慢慢上升，沉默中不知是谁的心脏在静静地跳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一直没有动静，陆临川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放松了一会儿姿势，就听到姜原趴在他肩头软软地说:「哥哥，你香香的。」 陆临川:「……」 熟悉又让人心安的玫瑰花信息素的味道充盈在空气中，姜原觉得无论闻上多少遍都不会腻，他喜欢他的味道。 但陆临川却觉得，他应该给自己再来一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5 17:18:50~2022-01-16 23:4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回答 64 最后姜原还是在他怀里睡着了，陆临川拖着他的屁股，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上楼。陆临川不知道体重轻是不是omega专有的特点，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儿，也有他胸膛那么高了，怎么抱起来就没多少重量。 陆临川把他抱回房间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但这个房间的陈设十八年来一直都没有变，即使姜昀走后，姜原又在这里待了八年，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只不过现在比沉寂的十年里，更增添了几分生机。 陆临川摸着黑，轻车熟路地轻轻将他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又调好暖气温度，最后坐在他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大概是被窝有点凉，姜原不太舒服地翻了几个身，每一次都往陆临川身边靠近一点。陆临川担心他半夜一个不小心给翻下去了，又轻轻地一点点给他挪回去。 「睡个觉都这么不安分。」陆临川轻声说。 姜原又翻了个身，迷迷煳煳地小声呓语:「香……」 陆临川:「……」 「香什么香。」陆临川轻轻拨了拨姜原的额发。他身上的信息素没有那么浓了，怎么梦里还念着他的味道。 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轻轻捏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暖气没来得及关，所以房间里还是暖烘烘的。陆临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虽然身上的燥热已经散了大半，但是却依然毫无睡意。 发怔了片刻，他打开上了锁的柜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兔子挂件和一个精緻的盒子。 第118页 兔子坐在一弯月亮上，怀里抱着一朵玫瑰，长长的毛绒绒的耳朵垂在脑袋两侧，又乖又可爱，和他送给姜原的胡萝蔔挂件明显是一对。 盒子里有姜原每天给他折的纸玫瑰，被拆开了一张一张整整齐齐地叠着，除此之外，还躺着一本巨大的相册。 相册里全是姜原从小到大的照片，很多镜头里的他并不腼腆，看到陆临川在拍他了，就对着镜头甜甜的一笑，完了还会自己跑过来看他拍得好不好看。 也有他和姜原的合照，还有一些和他们有关的小事物的照片，比如姜原给他织的围巾，姜原在海边给他捡的贝壳，姜原用沙子给他搭的城堡，姜原在雪地上给他堆的小雪人…… 陆临川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把一大本相册从头翻到最后，又从最后翻到前面，最后只能轻轻合上相册，把所有心意都锁进柜子里。 他靠在床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因着生物钟再次睁眼时，没拉尽的窗帘缝隙里已经投入半米天光。 他醒了一般不会拖延，洗漱完出门一看，姜原的房间还没有任何动静。他通常会比姜原出门要早，但姜原为了能和他说上当日的第一句早安，也特地将生物钟调得和他一模一样。 但大概是昨晚折腾得晚了，偶尔赖上那么几次床也不是什么问题，陆临川下了楼，就给姜原熬爱喝的青菜粥。 可等他粥也熬好了，楼上仍然没有一丝动静时，陆临川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原原？」陆临川敲了敲门，空气中好似隐约瀰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片刻的安静之后，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咚」的一声，像是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 「原原！」陆临川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推开了房门，铺天盖地而来的香甜的气息横冲直撞，绕是他是一个alpha也有点撑不住。 姜原穿着有些宽松的睡衣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停地喘着气，一双带着水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看到他，喘息着唤了一声:「哥哥……」 陆临川的脸一下就白了，可分明又觉得是滚烫的。 姜原进入了发.情期。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并没有信息素，很多时候陆临川都会不自觉地忘了，他是一个omega。 可现在在空气中横冲直撞的、那浓郁又香甜的气息，又确确实实是信息素。 「哥哥……」姜原扯了扯睡衣的领子，衣服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小半截白皙的肩膀，「热……」 「热也别坐地上，容易感冒。」陆临川挪开视线，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他。 「我起不来……」姜原小声说，有些无助地看着他。 陆临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空气中全都瀰漫着姜原的信息素，陆临川的脑子一瞬间就晕乎了。 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呢？陆临川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味道很香，很甜，但却并不是他平时不怎么喜欢的甜食的甜蜜的味道，是一种轻盈盈的、充满阳光和朝气的味道，可又像月光一样温柔而具有侵略性，一点一点的、温柔的侵蚀着他的内心。 陆临川把他抱回床上，虽然过程只有几秒，但每一秒他都觉得无比难熬。 「哥哥，你要走吗？」姜原意识浑浑沌沌的，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陆临川却以为他在问自己是不是要去忙，他不像陆麟，什么事都想着亲力亲为、追求完美，他还是比较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让别人为他打工。 「我不走。」陆临川轻声说，「等等我，马上回来。」 「嗯……」姜原带着点鼻音说，眼睛已经开始湿润。 他是第一次经歷发.情期，对于这种未知的经歷，大概也是害怕的。 陆临川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开了姜原的房间，在楼下的药箱里又摸出一支抑制剂，给自己打了一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易感期的alpha，一个发.情期的omega，陆临川想想都觉得头大。 慢慢冷静下来之后，陆临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姜原分化成omega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因为易感期的到来，为了安抚他，姜原抱了他一个晚上。而昨晚，也是因为自己处于易感期，也和姜原拥抱了大半个晚上，而今早他就进入了发.情期。 陆临川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冷静下来之后，就抓着几支omega专用的抑制剂再次匆匆上楼，推开姜原的房间，空气中的信息素更加浓烈了。 「哥哥……」姜原呆呆地望着他，眼角红红的。 「嗯，我在。别害怕。」陆临川轻声说，连唿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他怕自己唿吸稍微重了些，就会让空气中的信息素有机可乘。 他轻轻撩起姜原睡衣的袖子，在他细白的手臂上打了一针抑制剂。 「过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陆临川轻轻地揉了揉姜原的脑袋，「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就直接喊我。」走之前还不忘打开了窗通风。 他不敢和姜原再继续独处一室，他怕自己多待一秒就会多一点不可控的冲动。 陆临川就一直默默地站在姜原的房间外，站得久了，腿都开始有点发麻，房间里也逐渐没了动静。 大概是已经睡下了。 陆临川松了一口气。 第119页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姜原的哭声。 「怎么了？」陆临川急忙打开门，信息素虽然没有先前那么浓郁了，但是新一波信息素好像更加的来势汹汹。 「疼……」姜原被打湿的睫毛粘在一起，双眼通红，泪水止也止不住，「哥哥，好疼啊……」 「哪里疼？」 「浑身都疼，又疼又热，好难受……」姜原一边哭一边说，眼里和脸上的红越来越不正常。 陆临川第一反应是抑制剂，但姜原似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触，陆临川才意识到他的温度有多滚烫。 「没有用的，可不可以不打这个……」姜原眼睛都被泪水模煳了，「我自己打过一支了，没有用的，更疼了……」姜原浑身上下都难受，那种疼，像是血液里藏了针，一下又一下的刺着他的骨肉，但身上却又向被一把钝了的刀慢慢的磨着，是迟缓的钝痛。 陆临川看了一眼自己带上来的抑制剂，确实少了一支。 抑制剂没有用，反而变本加厉？那该怎么办？ 陆临川的脑子还在被他信息素的冲击中浑浑噩噩，他艰难地思考，也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身体里的燥热也被他的信息素激得越来越明显，连唿吸也在慢慢加重。 但除了抑制剂，别无他法。或许是抑制剂的强度太低，加大强度会不会效果更好？ 「哥哥……」姜原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脸很红，眼睛也很红，领间的白皙也透着令人遐想的粉。 「不打抑制剂好不好？」姜原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脸上满是泪痕，眼睛湿漉漉的，「哥哥，你咬我一下嘛……」 不能用抑制剂，临时标记就是最好的方法。 陆临川喉结动了动，但最终还是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姜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你以后的alpha或许会介意。」陆临川轻声说。但他其实怕的，是自己咬下去，那他藏在心里的那份感情，就再也藏不住了。 姜原却一下哭得更大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说以后的alpha？我都说了我不会跟别人走了！我只会跟着你，为什么你还总是要把我推给别人！」 「你以前都说过的，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我以后的alpha不能是你吗……」 陆临川怔住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脑子太晕乎，出现了幻觉。 姜原竟然说，他以后的alpha不能是他吗。 「哥哥……」姜原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用手抹着眼泪，哑着嗓音说，「哥哥是大笨蛋！」 「我，我喜欢你……原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样也不行吗……」 「……你说什么？」陆临川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大笨蛋！」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让姜原终于绷不住了，他拿起自己床边的兔子玩偶砸向陆临川，「讨厌你，大笨蛋！」 陆临川接着他的兔子玩偶，好像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最终还是嘆了口气，俯下身，轻轻咬上他的后颈，做了一个临时标记。 「唔……」腺体被轻轻咬破，注入信息素，姜原感觉到身体涌起一股奇异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微弱的电流，却又有种莫名的舒服。 陆临川低头看着姜原像是虚脱了一般，软软地躺在床上，微微张着唇喘息。 标记确实是最有用也是最快的方法。 陆临川看着他逐渐稳定下来，说:「冷静了吗？」 姜原抹了抹还泛红的眼睛，仰头望着他。 「你说喜欢我，是什么意思？」明明应该是让人心动的时刻，陆临川却莫名的冷静。 「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想……想成为你的伴侣……」姜原说到后面，声音慢慢变小了，不知道是因为发.情期还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脸和脑子都是滚烫的。 陆临川低头安静地看着他，安静而又有些漫长，陷在他那双冷静而深邃的眼睛里，姜原忽然没来由的害怕。 被讨厌了吗？ 因为他说了想要成为他的伴侣？ 因为他只是他的哥哥。 姜原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你或许只是太依赖我了。」陆临川说，「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因为我是你哥哥，我对你好，对你有求必应，人有时候会有错觉，你捨不得离开我，你依赖我，会错把这一切当成喜欢。」 「不是……」姜原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冒出来。自己的满腔喜欢，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的依赖和黏人，委屈、酸涩全都化作了眼角的泪水。 「可是依赖不也是因为喜欢，才想要依赖吗？哥哥，我不是小孩儿了，我分得清的。我喜欢你，我想依赖你，我也想你能依赖我。」大概是哭得久了，姜原的话音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想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陆叔叔说，要给你介绍其他，其他omega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的不开心，我不想你跟别人走，我也是omega，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想要你是我一个人的。我知道，你总觉得我有点笨的，但是我分得清的，不是依赖，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还想和你结婚……」 「但你一直在说喜欢我，从小到大都是。」陆临川垂眸。姜原从来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他喜欢他。 第120页 他说喜欢，从来不会有什么徵兆，有时候吃到了好吃的甜食，他会说喜欢你，有时候给他买了一件礼物，他会说喜欢你，有时候和他说了一句晚安，他会说喜欢你，就连有时候开心了，他也会突然说喜欢你。 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下一句喜欢你会是在什么时候，但你也永远不会担心他会不说，因为他已经说了太多太多遍了，并且往后也会和你说很多很多遍。 所以他说喜欢，陆临川一瞬间是恍惚的。或许这只是和之前的无数次喜欢一样，说喜欢，就只是喜欢。 「可是，可是我只对你说过喜欢。」姜原又抬头看他，「哥哥，我只对你说过喜欢的。以前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喜欢的对象，从来都只是你而已。」 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姜原仰着头看着他，干净的眼睛映着他的身影，他认真又坚定地说:「如果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开始追你。」 不管再来多少次，陆临川每次回想起这个画面，都会忍不住地想笑，那个单纯得有些傻，但却十分可爱的人儿，认真又坚定地说要追他。 「追什么追。」即便是此时此刻，陆临川还是忍不住笑了。其实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所说的、每一次的喜欢，他都很难不动心。 情之所系皆是他，既然他说分得清，那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一次呢？或许他早就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儿了。 他都鼓起勇气，向自己迈出这一步，用关系破裂的可能来赌一次，那自己为什么不赌一次，也跟着疯一次呢？ 只不过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罢，如果尝试了，他发现其实他也并不是特别喜欢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在陆临川这里，他永远可以拥有退路。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陆临川说，「你刚来不久的那个时候，你问我，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那时候和你说，世界是人们生活的载体，有花鸟树木，日月山川，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每天都在发生不同的故事，我说你也会亲眼看见、或者亲身去体验这些发生在这个世界里的故事。其实我那时候不是这么想的。」 过了那么多年，陆临川仍然记得，那时候的姜原，小小的一团，眼睛蒙着白纱布，对这个世界不安却又充满憧憬，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轻轻地问他:「哥哥，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你到来之前，世界对我而言是灰色的，是严肃的，是无穷无尽的责任与疲倦，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但是，你出现了，我恍惚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突然就有了色彩，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活了过来。」 「现在，如果你再问我一遍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世界是你的模样。」 姜原呆呆地看着他，愣愣地说:「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陆临川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说我笨蛋。」 「意思就是，你就是我的世界。」陆临川突然低头，托起他的下巴，在他还有些发热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一起啦～?( ?? ) ?发红包庆祝庆祝_(:t」∠)_ 第65章 异种 65 「先吃点东西吧。」陆临川摸了摸姜原的脑袋。从早上折腾到中午，也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吃，但他们都顾不上这个，倒是没觉得有多饿。 现在消停下来了，才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 姜原发.情期没有什么胃口，所幸陆临川早上熬的青菜粥一直在保温着。 「喝完了就回房间休息，等你明天再稳定些了，我带你去医院。」陆临川盛了碗粥递给姜原。 「去医院做什么？」姜原轻轻地抿了一口，发现并不烫嘴之后才喝了起来。 「检查你的身体。」陆临川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尝了一口，清淡得没有什么味道。他抬头看了一眼姜原，后者仿佛并不觉得有多难以下咽，察觉到他的目光，还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笑着笑着，脸却红了。 「吃你的，看我做什么？」陆临川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两秒就忍不住挪开目光。他的目光太烫了，以至于陆临川被他看得脸都有点发热。 姜原两三口喝完碗里剩下的粥，跑过来一把抱住陆临川，弯着眼睛，嘿嘿笑着说:「哥哥，你脸红了！」 「……」陆临川偏头看着他，他的脸也泛着一抹红，却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儿一般盯着自己笑，「你怎么不先看看你自己的脸？」陆临川说着捏了捏他的脸。 姜原摸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抬手摸摸陆临川的脸，脸上的温度都是热热的，随即又自顾自地笑起来。他身上的信息素已经变淡了，但有时候不经意间还是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轻盈盈的香甜的气息，估计等发.情期过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 「我觉得你不像兔子，」陆临川轻轻地捏了捏姜原柔软的耳朵，有些好笑地说，「我觉得你更像一只爱粘人的可爱小狗。」 可不是嘛，爱粘人，会撒娇，喜欢他的抚摸，同时又忠诚又护主。 「那我也只粘你。」姜原趴在他身上，看到他后颈上雪白的腺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第121页 「你也只能黏我。」陆临川视线从他脑袋上掠过，看到他身后藏在裤子里的尾巴，似乎在轻轻地耸动。 还真是像一只讨人喜欢的小狗。 陆临川搂着他的腰，突然站起身，一把将他捞起来，像是拎着什么小动物一般，轻轻松松地把他抱上楼，再把他放在了床上。 「身体不适就多休息。」 「哦，」姜原十分自觉地盖好被子，躺在床上望着他，「那你跟我一起休息吗？」 「……」陆临川站在床边，低头和他充满期待的目光对视几秒，最终坐在他的床边，靠着床头，静静地陪着他。 好像把一切都说开之后，要像从前一般毫无顾忌的肌肤相触就变得更难了，他们现在的每一点触碰，都因为这颗不停跳动的心而放大，变得敏感起来。似乎只是一点点的触碰，都能让他们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所以姜原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缠着他要和他相拥而眠，只是在他坐在床边的时候，凑过去，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覆上他温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 然后就足够满足而闭上了眼睛。 陆临川扣着姜原的手，再重新伸进被窝里，然后也闭上眼睛。 虽然他们彼此表达了心意，但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们本就亲密无间，但终究还是和从前有区别的。 他们现在的心更靠近彼此，也更能理所当然地触碰彼此。 . 姜原身上的信息素在第二天就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如果不是嗅觉特别灵敏的人，几乎又要认为他是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 「好了吗？」陆临川穿上一件黑色的大衣，走到姜原房间门前。 姜原双脚踩进一双棉靴里，双手还忙着系棉衣的扣子。陆临川只好蹲下身，帮他把鞋子上的扣子给扣好。 「现在好了！」姜原把围巾和帽子也给戴上，笑着说。 「穿这么多。」陆临川隔着他毛绒绒的帽子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捏了捏他从帽子里露出来的耳朵。 姜原的穿衣风格一如既往，他从来不计较衣服的风度，只顾着衣服的温度，他穿得厚重，蓝白色的棉衣外套却衬出几分活力，白色的围巾懒懒散散的系在他的脖子上，脑袋上的毛绒绒的帽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两边各垂着一颗毛绒绒的球。 陈茗亦的私人医院里。 「你是说在他发.情期的时候，就会有信息素？」陈茗亦摸着下巴思考。 「嗯。现在虽然淡了，但仔细闻还是能闻得到。或许发.情期一过，他的信息素就会再次消失。」陆临川说，「而且，抑制剂好像对他并没有用。」 陈茗亦转头去看姜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抑制剂没有用？那这是？」 「是哥哥的临时标记。」姜原脆生生地说。 陈茗亦是个beta，感受不出他的标记，临时标记也确实是一个好法子，但这俩人今天的氛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平时没有任何的信息素，一到发.情期就会爆发，这或许应该是十分罕见的腺体病。」 「这个病我只在几年前听说过一次，但目前并没有治癒的方法，不过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陈茗亦一边翻着手上的资料一边说。 「目前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这终究是病吧，总归是不好的。」陆临川说。 姜原摸摸自己的耳朵，然后伸手去抓陆临川的手。 陈茗亦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临川:「抑制剂的话，会不会是因为他的体质问题？抑制剂对他没有用，并且会让他浑身上下都疼。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他的第一次分化和发.情，都和我的易感期有关。」 「你们做了什么？」陈茗亦突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陆临川:「拥抱。他分化的前一天晚上，在我还处于易感期时，我们拥抱了一个晚上。前天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那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原原毕竟是omega，你一个易感期的alpha，对他肯定会有影响，只不过原原的体质比较特殊，或许比一般的omega更容易受到影响。」 陆临川又问:「那抑制剂呢？也是因为他的体质问题吗？因为他是异种，所以我们用的抑制剂对他没有效果？」 「有可能，但我并没有听闻其他异种omega使用了抑制剂之后出现和他同样的状况。」陈茗亦推了推眼镜。 「其实……」姜原突然小声说，「只有我才是异种。」 「什么意思？」陈茗亦看向他。 「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异种，因为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姜原轻轻地说，「其他人都是实验品，都是被改造的，只有我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陆临川愣了一下，却突然明白了多年前的那一个下午，谢亦殊笑着说:「他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最完美的实验品，指的就是姜昀，他被改造成异种，并且成功生下了同为异种的姜原。 是最成功、最完美的实验品。 「啊，既然同样能平平安安地长大，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陈茗亦站起身，对姜原说，「原原来跟我抽一下血吧。」 「抽血做什么？」姜原问。 「当然是给你研究适合你的抑制剂啦，总不能每次发.情期到了都让哥哥标记你吧？那你未来的alpha可是要吃醋的！」陈茗亦理所当然地说。 第122页 「呃……我和原原现在是恋人关系。」陆临川笑着说。 陈茗亦:「……」 陈茗亦:「我靠！我就说你俩今天的气氛这么微妙，隔着几米远我都能感受到一股酸味儿！咱陆老闆知道这事儿了吗？」 陆临川沉默片刻，说:「我暂时还没有要告诉他的打算。」虽然他们现在心意相通，但若现在就将这件事告诉陆麟，结果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陈茗亦:「行，那我也就不多嘴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待在原原身边，研究适合他的抑制剂还是很有必要的！」 陆临川「嗯」了一声，然后对着陈茗亦直勾勾的目光表示疑惑。 「经费啊！研究不要钱的吗！我这破医院可支撑不起这么费钱的研究！」陈茗亦一边拉着姜原一边回头，「记得拨款啊！」 陆临川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本还在担心姜原身体有什么大问题的紧张被散去了大半。 姜原抽完血，他们就回了家。路上姜原盯着自己手上刚刚抽血的伤口，小声问:「哥哥。你不介意我是真的异种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绿灯亮起，陆临川继续往前开。 「其他实验品的话，生下来的小孩儿或许也和普通人长得一样，但如果是我，那就很有可能会和我一样是个异种。」姜原扭头看着他，认真地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陆临川笑了一下，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姜原的脑袋，「况且如果是你的话，那我还挺喜欢兔宝宝的。」 「真的吗！哥哥，你真的不介意吗！」姜原凑近了一点，不停地说，「那他可能还会和我一样有点笨的，体质或许也跟我一样，可能还容易生病……」 陆临川觉得这种事情还早，他想先尝试一段时间，让姜原再认认真真地思考他们的关系，但姜原已经开始在想他们的孩子、想他们的以后。 姜原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这副模样让他很难不心动。 其实他也会畅想他们的未来，但身为年长的一方，他不得不更客观冷静地来看待他们的关系，他害怕他们这样的关系有一天会结束，所以他也会更珍惜他们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陆临川还是忍不住在下一个红灯时，凑过去在姜原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或许也和你一样可爱，还有，孩子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么，怎么我的真就一点儿也继承不到？」 姜原摸了摸刚刚被他亲过的脸颊，嘿嘿笑起来，然后去牵陆临川的手，「那他肯定也和你一样好！哪样都好！」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陆临川接通之后就是孔嘉羽充满欣喜的声音:「我刚刚看到他了！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肯定不会认错的！他终于回来了！」 陆临川不用想也能明白，孔嘉羽如此开心地说的那个「他」，除了谢鹿鸣不会有谁。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9 01:03:17~2022-01-20 23:1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ft亲爹、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度日 10瓶；bx.唇下痣、22004583、暱称123456 5瓶；流云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临川 66 「我没想过他还会再回来。」孔嘉羽揣着一杯热牛奶，一脸深沉地说。 「想笑就笑吧，装什么。」陆临川看着孔嘉羽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提到这个人，孔嘉羽就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 孔嘉羽笑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敛住了笑意，转而变成些许的怅然。 「不过他应该还不想见到我，毕竟他连你也没有告诉。」 「没关系，至少呦呦哥哥还在这座城市了！」姜原也坐在一旁，把刚热好的一杯牛奶递给陆临川，「一定还有机会的！」 「也对，」孔嘉羽又笑起来，「反正只要他还在这里，我就一定不会放弃的。」孔嘉羽端起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不同以往，香醇的牛奶带着一股很淡很淡的甜。 「原原今天的牛奶怎么没有以前的甜啊？」孔嘉羽问。 「因为哥哥不爱喝太甜的。」姜原说着举起另一杯牛奶，「你想喝甜的吗？我的可以给你哦。」 陆临川笑笑，说:「偶尔尝一下甜，也是可以的。」 姜原眨眨眼睛，然后把手中的牛奶递给他，「那我给你。」 「啊，原原还是那么偏心！」孔嘉羽感慨。在他来的时候，陆临川就已经坦白了他和姜原现在的关系。孔嘉羽准时震惊了一把，觉得这简直就是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却又是情理之中。毕竟从小到大那两人的黏煳劲儿就无人能敌，黏着黏着，就黏上了一辈子。 孔嘉羽自我认同地点点头，顿时觉得他和呦呦也一定能斩破各种荆棘，重新携手同行到白头！ 大概是因为谢鹿鸣回来的消息太让他欣喜，孔嘉羽拉着陆临川回忆他们曾经的年少，姜原坐在一旁听孔嘉羽讲那些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过往。 等把孔嘉羽送走，姜原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趴在陆临川身上，还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困了就去休息吧。」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 第123页 「我不困，我都休息两天了。」姜原趴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瓮声瓮气地说:「好香。」 陆临川笑了笑，又释放了些信息素。处于发.情期的omega，对信息素的需求总比平常时候要大一些，也比平常时候更黏人。 「既然不困，那就学习去吧，给你请了一周的假呢。」陆临川忍着笑说。 姜原勐地抬起脑袋，表情懵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学习这回事。 陆临川觉得更好笑了，「不是也快期末考试了？」 「我现在就去学习了！」姜原一脸严肃地说，但陆临川看惯了他平时软软的、爱撒娇的模样，见到他故作严肃的模样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不许笑！」姜原有些凶地说，也不再趴在他身上了，踩着毛绒绒的棉拖气势汹汹地跑上楼，只剩陆临川一个人还靠在沙发上笑。 若换作是以往，姜原一般会跟着他笑，笑完了还会软软地问他:「哥哥，你笑什么？」 如果他回答了「笑你可爱」，大概姜原又会傻笑一番。 大概是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对等的，而不再是以往简简单单的兄长和弟弟的关系，姜原也比以往更肆无忌惮，换个说法来说，大概就是恃宠而骄。 而陆临川也算是体会到了。 那天早上他在厨房里做早餐，隐约听到了姜原唤了两声「哥哥」，他打开厨房的门，就看到姜原从楼上跑下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陆临川！」 陆临川愣了一下，等姜原跑到他面前才恍惚回过神，说了一句:「没大没小。」 「你的标记不见了！」姜原摸着自己后颈的腺体，那里已经没了他标记的痕迹，也没有他注入的那点玫瑰花信息素的味道。 「临时标记没了很正常。」但一般的临时标记也不会消失这么快。陆临川凑近，在姜原脖颈间仔细闻了闻，姜原的信息素是一点儿都闻不到了。 「或许是因为你的发.情期过了，所以标记也跟着你的信息素消失了。」陆临川说。 「哦……」姜原又摸了摸后颈的腺体，似乎有些失落。 「怎么了？」陆临川问。 「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不想他消失。」姜原抬头看着他说，完全意识不到这句话会让人产生多少遐想。 「痕迹以后多着呢。」陆临川笑笑，低头隔着姜原的额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姜原又弯起眼睛笑起来，脆生生地喊他:「陆临川。」 听他直唿自己的名字，陆临川还是听不习惯，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但他又是开心的，心仿佛被柔软的花瓣覆盖着，又像是落进了春水里，然后在他心里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喜欢你的名字。」姜原说，「临川临川，面对川流的地方就是陆，而陆就是原，那你就是我的。而且原还有川流源头的意思哦，你的名字都在向我靠近。哥哥，我每次这么想，就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姜原嘿嘿笑着。 不管他怎么长，从小到大都是个小甜心，这一点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小甜心。」陆临川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捏了捏他的脸，也笑着说:「我也喜欢你的名字。」 . 姜原的发.情期结束了，陆临川的临时标记也跟着消失了，请的假也没用完，姜原提前回了学校。 不久之后陆麟和卜梦川也从国外旅游回来，陆临川实在没有想过，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姜原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他们的相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因为他们本就如此。姜原依旧会跟他撒娇，他也会每周雷打不动地接他放学，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但他们心里都知道，其实什么都变了。 姜原跟他撒娇，会在无人注意之时，得到他落在额头上的轻轻一吻；看似每周雷打不动地接姜原放学，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但他们也会在车里静静地相拥。 等放了寒假，又临近新年，陆临川的易感期也来了两次，姜原却是怎么也没来发.情期。 这样也挺好的，陆临川在心里说，毕竟现在也还没有适合姜原使用的抑制剂。只不过姜原身上那股轻盈盈的、充满朝气一般的香甜的气息，他还是很期待再一次闻到。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有好几个意思，其中一个是宽阔而平坦的地方，同「塬」；原又是「源」的古字，所以也有川流源头的意思。 第67章 春水 67 「咦，这个竟然还在！」姜原从箱底里拿出一个铁盒子，盒子很普通，上面落了许多灰。 「里面装了什么？」陆临川说。 「我也不记得了。」姜原用纸巾轻轻擦掉盒子上的灰尘，「是要过年了整理旧物才发现的。」 把盒子擦干净，姜原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惊讶了一下，「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丢了呢！」 陆临川走进瞥了一眼，盒子里面装的是各种各样的贝壳。姜原拿起其中一个贝壳，朝陆临川晃了晃，「是和哥哥一起去海边的那一年捡的贝壳！」 陆临川回想了一下，是他中学毕业那一年，他们一起去了海边。 陆临川还记得，那时候的姜原走在他前面捡着沙滩上的贝壳，然后因为想要踩着他的脚印，而让他走到了前面。 第124页 那时候个子小小的姜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他的足迹上。 「嗯，我还记得。」陆临川也蹲下身，从众多的贝壳中拿起一个海螺，看了一会儿，对姜原说:「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海螺说了什么心愿？」 姜原歪着脑袋问他:「什么心愿？」 「问你自己，」陆临川捏着他的脸，「你当时对我说，这是秘密，要把心愿存在海螺里。现在呢，你的心愿实现了吗？」 姜原低头仔细盯着手中的海螺，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有些狡黠地笑了一下，「这个心愿要你一起才可以实现！」 「你说说看。」 「海螺里的心愿是想要和你一起再去看一次海！」姜原笑着说。那年夏日午后的沙滩上，他捡起一个海螺，抵在唇边轻声低语:「以后还要和哥哥一起来看海。」 「好。」陆临川没有犹豫地说，「等夏天到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看海。」 姜原弯起眼睛，眼里的星碎子亮亮的，他没有再追问「真的吗」来求一个确定，从陆临川坚定温柔的目光里，他已经看到了必然的答案。 于是姜原笑着伸出了小拇指，像小时候一般要和他拉勾，「那现在说出来就不只是心愿了，还是约定哦！」 约定好了，等夏天到了，他们就一起去看海。 夏天什么时候到呢？ 姜原透过窗上贴着的红色的倒过来的「福」字，望着窗外出神。 不过一定很快了！那个夏天，一定很快到来！ 毕竟现在，春天就快要到来了。 整理好房间，他们就下了楼。楼下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还精心装饰了一番，目之所及都有可能藏着一份别出心裁的心意。 「在包饺子吗！」姜原跑进厨房里，果不其然，卜梦川拿起一片饺子皮，往里放了些馅，然后手指灵活地将它包成了一个精緻饱满的饺子。 卜梦川把包好的饺子放到盘子里，笑着说:「原原要一起包吗？」 「好。」姜原捲起袖子，拿起饺子皮，放好馅后看着卜梦川，学着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成品也有模有样。 「哥哥你看！」陆临川刚在门口冒了一下身影，姜原就立马发现了他，招唿他过来，然后托着掌心中圆润饱满的饺子，开心地说:「你看我包的饺子！」 「挺可爱的。」陆临川说。 卜梦川也凑近看了几眼，笑容中带着些许欣慰，「原原能包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姜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用手肘蹭了蹭陆临川的手臂，说:「哥哥，你也一起包饺子！」 好歹也是个会做饭的，包饺子对陆临川没什么难度，每一次新年，卜梦川都会亲手包饺子，看了那么多遍，即使没有真的动过手，多少也有点「耳濡目染」了。 他拿起饺子皮，三两下就包好了一个饺子，不像卜梦川那样的精緻饱满，也不像姜原那样的圆润可爱，他包的饺子就跟他的人一般工整、一丝不苟。馅放得刚刚好，不多也不少，不似卜梦川的饱满，花边也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全然不似姜原的随意凌乱。 姜原在三个人包的饺子当中来来回回地仔细对比，最后得出结论:「哥哥包的饺子最好看！」 「好看是好看，」卜梦川先扬后抑，对陆临川仿佛是流水生产线做出来的、清一色工工整整的饺子指指点点，「就是少了点灵气。」 「一个要下锅的饺子需要什么灵气。」陆临川不咸不淡地说，但面无表情的表情充分表现了他的抗议。 姜原在一旁笑得很开心，陆临川也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出其不意地在姜原脸上抹了一下，他白净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面粉的白痕。 「你偷袭！」姜原气哼哼地说，也不甘示弱地要往他脸上抹面粉。陆临川反应迅速地站起身，然后闪身避开姜原沾着面粉的手，姜原扑了个空，一手拍在了卜梦川放在一旁的备用的面粉的器皿上。 然后三双眼睛就看着器皿翻了个身砸在了地板上，惊起一团白雾。 姜原立马认错:「梦阿姨对不起！」 卜梦川看着洒了一地的面粉，点点头，微微一笑，「那就罚你们两个今天打扫厨房啦！」 「我打翻的，我来打扫就好。」姜原说。 「反正哥哥都会帮你，那你们就一起打扫。」卜梦川把包好的饺子放好，又将剩下的材料转移阵地，继续包饺子。 姜原吐吐舌头，老老实实地打扫。他一边打扫擦着桌子一边说:「哥哥，我喜欢和你一起做家务。」 「为什么？」陆临川清理着地上的面粉。 「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很久啦！」 陆临川弯了弯嘴角，「难道我们不是在一起生活很久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和你成家了，然后我们一起做家务，一起整理我们的家！是这种感觉！」姜原笑得眉眼弯弯。 陆临川也跟着他笑。 那种感觉应该很好。 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和他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房子里，一起打扫着两个人的小天地，累了可以直接在沙发或柔软的地毯上相拥着休息，看看窗外晴朗悠远的天空，感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的温度。 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 第125页 晚饭的时候姜原专挑着陆临川包的饺子下手，把一个个端端正正的饺子往自己的碗里送，看到陆临川夹了一个破了皮、看起来丑丑的饺子，说:「哥哥，这个破了。」 「破了还不是你包的。」三个人包的饺子里，也就只有姜原包的饺子会破皮、会露馅。 姜原傻笑了一下，又夹起一个不破不露、但是有些奇形怪状的饺子，「那你吃这个。」 「原原多吃点菜，别光顾着吃饺子，知道是哥哥包的了，也不能不吃饭啊！」卜梦川说，「这儿这么多菜呢！」 「我知道了！」 「啊，对了，」陆麟突然对陆临川说，「你知道嘉羽最近在做什么吗？老孔给我打电话，这孩子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是不太务正业，还总是找不到人，这会儿吃年夜饭了也没回家。」 孔嘉羽最近在忙什么？那只能是忙着追人了！ 陆临川心照不宣:「不了解，他最近没有和我联繫。」不过这人最近也确实没联繫他。 陆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晚饭过后陆临川直接给孔嘉羽拨了个电话。 「你最近在做什么？」陆临川开门见山。 那边孔嘉羽语气轻快地回答:「我忙着离家出走呢！」 陆临川:「……？」 「是这样，我想明白了，只要我还在孔家一天，呦呦就肯定不会跟我走！他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既然这样，那我离开孔家，不做我的大少爷，那总可以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和那老头子待着了！一天天管这管那的，烦死了！我要去追求我的幸福！」 陆临川:「……」 「你或许有些冲动。」 「冲动？的确是有些吧，」手机里传来孔嘉羽爽朗的笑声，「但终归是遵从本心了！」 陆临川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酣畅的笑声了，也无声地跟着笑起来。如果换作是他，他或许也会这么冲动。 顶楼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但是却莫名的让人神清气爽，远处的霓虹灯绚烂夺目、光彩照人，陆临川突然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他们一起看流星的晚上，姜原对流星许的愿。 也不知道是流星许愿真的灵验，还是人心中有了期许，才一直向着实现希望的方向努力靠近。但不管怎么样，四年前姜原对流星许下的愿望，好像真的在一点一点慢慢实现。 ——离开的人永远开心。谢鹿鸣的母亲在离开之前，带着家人的陪伴，去实现了她最大的心愿，和家人一起见证了这世间的美好光景，或许也了无遗憾；姜昀离开了那么多年，但总有人永远记得他，记得的好，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的洒脱，记得他的不顾一切，记得他的所有，也会有人永远爱他，而姜原也在开开心心地长大，想来他或许也是开心的。 ——留下的人没有遗憾。陆临川自认为他是「留下」的人。姜昀离开之后，他是「被留下」的人，他所有的色彩、幻想、童心和浪漫，全都留在了十八年前、姜昀离开的那一天，但他不会因为得到了再失去而遗憾，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即便会再次「被留下」，他也愿意选择遇见姜昀，那个温柔地照顾自己、仿佛是父亲一般的人；而现在他是自己选择了「留下」，留在了姜原身边，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留给了姜原，哪怕这是一场梦，而梦终究有一天会醒来，他也不会觉得遗憾，不会后悔自己因姜原而停留。 ——喜欢的人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啊…… 陆临川笑了一下，对电话那头的孔嘉羽说:「那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愿你所愿，终能实现。」 「哥哥，你在看星星吗？」姜原也上了楼顶，站在陆临川身边仰头望着夜空，「今晚的月亮和星星都很亮诶！」 「嗯。」陆临川也抬头。月亮会和星星永远在一起，即使是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亮也会一直在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陪伴着星星。 要是他和他也能像月亮和星星一样就好了。陆临川想。 「今晚也要看烟花吗？新年的烟花！」姜原问。 「嗯。」陆临川摸了摸姜原的脑袋，后者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裹着他的大衣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每一年，这个城市都会在同一个地方放着烟花。看烟花的人来来往往，或许每一年看烟花的人都不同，人和人都被时间推着往前走，谁都不会停滞不前。 但零点一过，曾经那些以为被时间推得很远的伙伴，却暂时放下了生活的各奔东西，和许久不见的好友献上一句祝福。 烟花和手机同时响起来，那些安静了许久的列表和群也终于活了起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呀～】 【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上面这位同学你怎么这么官方，我差点就以为你要再来一句生意兴隆，寿比南山了！】 【？？？？？寿比南山？exm？？？】 【祝各位暴富暴美！】 【在座的各位一定都会飞黄腾达！届时还望各位苟富贵勿相忘啊！】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红包】 【感谢这位贵人的红包！】 【谢谢谢谢谢谢】 【我去，两分钱，这手气，绝了！】 …… 马哲:【川哥新年快乐！虽然咱们好久没见了，但我相信，你肯定没有忘记我！毕竟我可是你的好兄弟！没想到也过去了那么多年啊……对了！你那个甜心小宝贝还在坚持给你折玫瑰吗？】 第126页 范明:【哥新年快乐快乐快乐快乐！／烟花／烟花／烟花话说咱毕业也一年多了，什么时候出来聚一聚？】 简郁:【新年快乐。】 沈非语:【叮咚！你收到了一封来自天空与海洋的信……】 …… 手机响个不停，和着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声音，陆临川一瞬间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最热闹的青春岁月。 「哥哥，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八个新年了！」姜原有些感慨地说，「以后也要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嗯，每一年都陪你过。」陆临川轻轻捏着姜原柔软的耳朵，突然微微低下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姜原愣了愣，反应过来脸有些烧，却弯起一双满盛着星碎子的眼睛，「这是你说的，不可以食言！」 「嗯，永远不会对你食言。」陆临川也笑。 姜原指着天上的星星说:「星星都听见啦！」 陆临川还揉.捏着他的耳朵不肯放手，姜原用脑袋拱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小声说:「哥哥，耳朵只给你摸哦！」 「你还记不记得，」陆临川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小时候看到天上的星星，说要把最亮的星星送给我？」 「记得。」姜原小声回答。儿时的约定，他们都一直记得。送最亮的星星，如此离谱荒唐、听起来完全不可能的约定，那就像小孩儿随口一说，但他们都彼此记了许多年。 「我一定会送你的。」姜原坚定地说。虽然在陆临川十九岁生日时，他给他送了一个星星灯，但那始终不是最亮的星星。 「等我能力足够了，一定会送你最亮的星星。」 陆临川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我已经收到了。」 「姜原，你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姜原怔了怔，感觉眼睛被一股温热潮湿的雾气给模煳了。他抱着陆临川，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那你也是，你也是我最亮的星星！不是，你是月亮，是我的月亮！有月亮的地方，总会有星星的，我永远都会跟着你！」充满浪漫与爱意的人，似乎都爱说永远。 烟花打破夜空的沉寂，月亮有了漫天星星的陪伴，即使银光皎皎，却也不再冷清。 「哥哥，陆嫦娥！」姜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雾气还没有褪去，就又笑起来。 「姜玉兔。」陆临川捏着他的脸给予回应，「别以为我不记得，和你有关的我都记得。」 他确实什么都记得。记得他的海螺，记得他的心愿，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约定…… 他什么都记得。 姜原觉得自己眼睛里的雾气更重了，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的眼睛即将痊癒之时，他曾经触碰过他的脸庞。 从鼻尖，到鼻樑，然后是他的眼睛，脸颊。 唯一没有触碰过的，是他的双唇。 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是柔软的吗？ 姜原怔怔地想，脸好像又热起来。 陆临川低头看着他呆呆的表情，轻声问:「怎么了？」 姜原却突然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一触即分的温热和柔软，在彼此的心头挥之不去。 月光下，姜原的脸红透了，眼睛却还是亮亮的。明明烟花还在不停绽放，陆临川却只听得见他软软的声音:「新年快乐，陆临川。」 陆临川怔在原地，他觉得自己已经溺死在春水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很长，我支棱起来了(骄傲) 第68章 糖栗 68 小明同学:【然后呢？？？】 l:【没有然后。】 小明同学:【？？？没有了？就没有了？？就亲了一下就没有了？？？】 陆临川在对话框里打打删删半天，最后还是发出一个:【嗯。】 回想起姜原在星空和烟花下，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陆临川突然觉得有点热，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一点缝隙，凉凉的夜风吹散脸上的热。 夜早已安静了下来，又恢復了万籁俱寂，可远处依旧灯火通明。 陆临川在心里想，他们以后的房子一定要在热热闹闹的、充满烟火味的地方，要推开窗就能看到万千灯火围绕着他们。 小明同学:【哥你不行啊！你好歹也是个alpha！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怂！人家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这种时候你应该亲回去！亲回去懂吗！身为alpha，要学会主动！】 「……」陆临川盯了半天的聊天框，什么也没说。其实当时姜原亲上来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所有的知觉全都集中在了唇上那一瞬间的柔软。 飞鸟和鱼:【你不要说得你特别上道德样子，你现在可是我们当中唯一没有对象的啦！】 沈非语在毕业之后终于追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意中人，据说对方是个十分漂亮的omega。 小明同学:【……】 小明同学:【你这条肥鱼，你不要以为一年多没见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下次见面有你好受的！】 在他们三个alpha当中，沈非语是唯一一个性格较软的，所以夹在他们当中的范明很多时候都只敢缠着他，对他唿来唤去。 飞鸟和鱼:【我错了qwq】 小明同学:【害，罢了罢了，是我不配了！那就请咱们当中经验最丰富的简哥来吧！@简郁】 第127页 简郁虽然一直没参与他们的话题，但多半也是在窥屏，这么一艾特，很快就冒泡了。 简郁:【两情相悦的话，也不用太纠结于一个吻。】 小明同学:【没错没错，简哥说得对！一个吻而已嘛，总会有下次的！】 小明同学:【下一次，吻他个天雷勾地火！】 陆临川:「……」 他对于范明的形容简直无话可说。 他倒也不是在纠结那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满是姜原明亮清澈的眸子，红透了的脸，还有他在自己唇上停留的那一瞬间的柔软。 画面反覆循环，挥之不去，每一次都扰乱他的心率，怎么能让他不在意。 小明同学:【不对，川哥你这么在意，该不会这是你的初吻吧！！！】 l:【……】 l:【只是碰了一下，不算接吻吧。】 小明同学:【所以真的是初吻！！！不是吧哥，你条件这么好一alpha，怎么说都有一堆omega排着队吧！你别告诉我对方还是你的初恋！】 l:【。】 小明同学:【我靠！还真是啊！我只知道你有个每隔一两个月就给你寄一箱纸玫瑰的甜心宝贝，没想到你竟然为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平时看哥你也十分的游刃有余，没想到竟然这么纯情！】 陆临川:「……」 l:【你能不能用点正经的形容词？】 小明同学:【这不挺正经的嘛嘿嘿嘿，反正川哥你多跟简哥学着点！话又说回来，简哥你和你那个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简郁:【我们已经结婚了。】 小明同学:【？？？？】 飞鸟和鱼:【？？？？！】 小明同学:【卧槽！】 小明同学:【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小明同学:【这么大的事，简哥你竟然没告诉我们！！！】 简郁:【因为我们还没有打算声张。】 小明同学:【我靠66666666！川哥你看看人家简哥！人家14岁就脱单了现在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你现在连初吻都没送出去！！！同为alpha你为何如此失败！】 陆临川:「……」 【小明同学已被飞鸟和鱼禁言十分钟。】 飞鸟和鱼:【哥你别在意小明这二货说的话！咱们情况不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们才刚刚开始呢，不用心急！】 陆临川轻轻嘆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在一片漆黑中望着天花板。其实他并不是心急，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太美好太奇妙，他也想再体验一遍。 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的动静，随后是轻轻的「咔哒」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缝隙，陆临川从床上坐起身，看到了姜原从门后探出来的脑袋。 「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呀？」姜原轻轻关上门，小跑过来，然后轻车熟路地爬上床，钻进他的被窝里。 「嗯，太开心了，有点睡不着。」陆临川又躺下来，把被子往他那边挪了挪。 「我也开心，」姜原嘿嘿笑着，贴得更近了些，伸出手抱着陆临川，「我总想着要和你一起睡，所以就偷偷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陆临川轻轻笑了笑，抚了抚姜原的后背，下巴抵着他毛绒绒的脑袋，「睡吧。」 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其实什么都无所谓了。 怀里抱了个暖烘烘的人儿，倒是很快入眠了。安稳地睡到了生物钟醒来的时刻，陆临川睁开眼睛，姜原还躺在他的身边沉沉地睡着。 他轻轻地掀开一角被子，刚要坐起身，姜原又凑了过来，抱着他迷迷煳煳地说:「再睡一会儿……」 「你不是不赖床的吗。」陆临川戳戳他的脸。 「想和你再多睡一会儿……」姜原哼哼地说，迷迷煳煳地把腿往陆临川身上一搭，然后摸索着慢慢的整个人都趴在了陆临川身上。 「别乱蹭。」陆临川摁住他的脑袋，某个地方却还是难以避免的被蹭到了，他的身体一下子顿住了，姜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从迷煳的意识中逐渐清醒过来。 陆临川和他安静地对视两秒，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揉了揉姜原睡得乱蓬蓬的脑袋，声音有些哑:「这是正常生理反应。」 「哦，哦……」姜原晕乎乎地回答，觉得自己的脑子热热的。 「我去解决一下。」陆临川说着下了床，走进了卫生间。 姜原还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裹着自己，耳朵捂着滚烫的脸，听着卫生间里隐隐约约的动静。 陆临川用冬日清晨里冰冷的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热度给降下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尽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姜原的身影，被窝也不再是暖烘烘的，看来人早就离开了。 跑得还挺快。 陆临川轻轻笑了一下。 他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餐，姜原已经坐在了桌前，抬眼看到他，又飞快地低头，抿了一口牛奶。 陆临川在姜原身边坐下，后者虽然害羞，但是却还是时不时向他投来目光。 「看我做什么？」陆临川在他下一次投来目光的时候抓了他个正着，捏着他的脸说。 「想你带他去玩吧！」卜梦川笑着说，「新年了，好玩儿的应该也挺多。」 第128页 「真的吗！哥哥，那我们一会儿去玩儿吧！」姜原开心地说，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刚才在楼上的害羞和尴尬。 卜梦川:「那就趁现在有时间好好玩吧！原原现在的假期时间也不多了。」 姜原的假期时间的确不多，过年之后没几天就要回学校进行复习，平时也在学校住宿，周末的休息时间也会被压缩，陆临川每周能见到他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 所以新年的这几天，姜原卯足了劲儿地玩。 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福」字，满目喜庆的红。大概是忙着过年，忙着陪家人，街上许多店都没开张，比起平时要冷清一些。但小巷子里，却是热闹非凡。 「糖炒板栗！」小巷子里的小摊子数不胜数，陆临川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们大多是城市的外来者，在大家都盼着团圆的日子里，依旧为了生活而奔波。 「我要吃这个！」姜原站在糖炒板栗的小摊前说。 「来一份吧。」陆临川笑着对摊主说。 「好嘞！」 摊主把装好的糖炒板栗递给姜原，姜原笑着接过来，脆生生地说:「谢谢阿叔，新年快乐！」 摊主顿时眉开眼笑:「是我谢谢你呀！你这小娃娃怪甜的！」 姜原拉着陆临川继续往前走，糖炒板栗还是热乎的，吃起来又甜又糯，姜原吃一个，又给陆临川剥一个，直接递到他的嘴边。陆临川咬下的时候，不经意蹭到他的指尖，味道和板栗一样甜。 「那边好多人！」姜原指着前方不远处，那边围了几圈人。姜原喜欢热闹，直接凑了过去。 「是套圈圈！」 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商品、小礼物，姜原在一旁围观了片刻，能套中的机率很小。套圈，圈套，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大多数人是为了图一个开心。 「哥哥，我想要那个小金鱼。」在地上摆着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中，姜原看到了位置稍靠中间的小鱼缸，里面有两只漂亮的金鱼在缓缓游动。 「金鱼很难养，掌握不好的话活不久的，到时候你又要伤心了。」陆临川说。 姜原还是盯着那两只金鱼，安静片刻后，说:「那我要小乌龟。」 「好。」套东西的圈也分价格，大圈要比小圈贵一些，陆临川跟老闆买了十个大圈。 陆临川拿着圈圈，静静地看了片刻，伸手一抛——没中。 接下来的两圈都没中。 姜原在旁边笑，也跃跃欲试，「哥哥，我也要玩！」 陆临川给了他三个圈，姜原看准目标，一鼓作气连套三个圈，只套中了一个洋娃娃，最后在旁边一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下，把洋娃娃送给了她。 「小乌龟，小乌龟！」姜原摸了摸陆临川的手臂。 「好，小乌龟。」陆临川晃了晃手里的圈，他只剩下四个圈，这回轻轻一抛，十分精准地套中了姜原想要的小乌龟。 「耶！中了！」姜原开心地说。 陆临川笑了一下，随手又丢出一个圈，套中了装着两只金鱼的小鱼缸。 「哥哥，你不是说金鱼很难养活吗？」姜原抱着老闆递过来的鱼缸，全然没注意到老闆哀怨的目光。 「难是难，但是还有我呢。」陆临川淡淡地说。 「真的吗！」姜原又弯起眼睛，低头开心地看着鱼缸里两只游来游去的小金鱼，「好漂亮的尾巴。」 陆临川笑了笑，又随手仍出一个圈，套中了一个兔耳发箍。 剩下最后一个圈，他抛了个空。 小乌龟和小金鱼暂时放在了同一个鱼缸里，姜原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疑惑地说:「哥哥，你套圈圈很准吧，那为什么前面的都不中呢？」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姜原都觉得他是一个百发百中的套圈选手。 「人家也是做生意的，要是都让你套中了，过年了人家赚什么呀。」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提醒着他好好看路，却又拿出刚刚套中的兔耳发箍戴在了姜原脑袋上。 姜原摸了摸发箍的兔耳朵，小声说:「可是我有自己的耳朵了呀。」 姜原慢下脚步，落在陆临川的身后，然后喊了他一声:「陆临川！」 陆临川停下脚步回头，姜原把鱼缸递给他:「给你。」 陆临川有些疑惑地接过鱼缸，却瞥见了姜原狡黠的笑，然后就看着他摘下发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陆临川无奈地笑了笑，把头上的发箍扶正了些，然后捏了捏姜原的耳朵。 「走吧，带着你的小乌龟和金鱼回家。」 回到家，姜原给金鱼暂时换了一个更大的鱼缸，陆临川在网上看着带有假山的鱼缸，还可以自行调解鱼缸里的水的温度。 「这是你的新伙伴，团团你不可以打它们的主意！」姜原把一直凑在旁边看着、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团团给抱走，然后坐在了陆临川的身边。 「哥哥，你在给小金鱼买新家吗？」姜原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蹭得他的下巴有些痒。 「嗯。买一个可控温的，这样方便一些。」陆临川说，察觉到姜原又把那个兔耳发箍戴在了自己脑袋上。 「你喜欢我戴这个？」陆临川无奈地说。 姜原点点头，嘿嘿笑着说:「因为可爱！」 「没你可爱。」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怀里的团团「喵」了一声，似乎是受不了他们之间的腻歪，挣出了姜原的怀，跑去和滚滚一起躺毯子了。 第129页 姜原弯着眼睛，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陆临川蓦的想起了那个糖炒板栗摊主说的话。 这个小娃娃，怪甜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3 21:28:30~2022-01-25 20:3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未来 69 新年一过，姜原就回归了校园生活。他们每周只有几个小时能见面，补习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周六补习，周日上午自习，晚上还要进行单科目测试，好好的双休日只剩下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陆临川每周日中午来接姜原，带他去吃饭后，陪他休息或是陪他玩，仅有的一个下午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你们现在可比我那会儿辛苦多了。」陆临川时常摸着姜原的脑袋，感慨地说。 或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多，第一次模拟考之后，姜原就病倒了。他不常生病，一病多少也要耗上近半个月，这回又正巧碰上换季，感冒连着发烧，姜原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但他又不愿请假，一周里病情反反覆覆，最终还是陆临川强硬地替他请了假，把他接回了家。 「要不是老师跟我说你最近的状况不对劲，你是不是还想瞒着我？」陆临川把药和晾到合适温度的热水递给姜原。之前姜原被请家长，出面的是他，每周雷打不动接姜原放学的也是他，老师已经完全将他当成姜原的监护人。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姜原闷闷地说，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然后和药一起咬下去，苦得他吐了吐舌头。 「早点请假早点痊癒才不会让我担心。」陆临川说。明明小时候还是个生病了就哭，闹着要和他待在一起小孩儿，现在已经学会了生病瞒着他们，不让他们担心。 姜原吃过药就重新躺回了被窝里，侧躺面对着陆临川，把他的手拽进被窝里。姜原本就有点发烧，被他热乎乎的手抓进被窝里，陆临川更觉得自己像是触碰着一个暖炉。 「哥哥，我这次考试的成绩不是很好。」姜原闷闷地说，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一直都不是很好……」 姜原算是个心大的人，陆临川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了成绩而开始烦恼。 「努力了就好，结果并不是特别重要。」陆临川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触到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你会嫌我是个笨蛋吗？」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了总爱胡思乱想，姜原又问起了这些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会。」陆临川回答。 「你果然觉得我是个笨蛋！」姜原气哼哼地说。 陆临川忍不住笑了，还被他用力地捏了捏手。 「嗯，我就喜欢你这个笨蛋。」 姜原由原来抓着他的手变成抱着他的手，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考试前老师让我们把自己的理想啊什么的，写在贴纸上，然后贴在教室的心愿墙上。大家对未来的目标都很明确，但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声音轻轻的，大概是药效上来了，他开始有些犯困。 难怪一向心大的姜原也开始思考这些问题，这个年纪的人似乎总是很容易迷茫，理想、追求、幸福，明明是热烈张扬青春，却总是不得不开始思考他们的未来，于是在懵懵懂懂之中被迫长大。有的人找寻到了他们的目标，然后坚定前行；有的人迷失了方向，在碌碌无为中度日如年；有的人不知方向却不失勇气，在不断地探索中终于开闢了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这很正常，毕竟谁都无法完全正确地预测未来。」陆临川摸着姜原的脑袋，不管是处于哪一段年纪，他都希望姜原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不知道之后做什么，那就做好当下吧。未来到来的时候，就是当下，做好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或许下一个一分一秒，你就找到了你的目标。」 姜原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 「困了就睡，」陆临川忍不住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不用想那么多，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只需要遵从你的内心就好，一切都还有我呢。」 「可是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我也想你能依赖我。」 陆临川愣了一下。 对啊，姜原或许不会一直依赖他。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两个人一直在一起，那便可以一直依赖彼此。 但姜原还没有见过更广阔的天地，或许将来某一天，他遇到了更合适、更喜欢的人，到那时就不再需要自己了。 陆临川笑了笑，帮他捋好杯子，说:「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你就可以一直依赖我，毕竟我现在是你的伴侣，你不依赖我，你还想依赖谁？」他不敢确定未来，所以只能强调现在。 「或许你看不出来，但其实我也很依赖你。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和我在一起，就是我对你最大的依赖。如果没有你，我或许就没有了未来。」 姜原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却将他的手抱得更紧了些，带着点鼻音说:「那你要一直依赖我，我不会走的。」 「嗯。」陆临川不自觉地扬了扬。都困得不行了，还要和他表达自己的心意。 第130页 「好好休息吧。」陆临川轻轻抚了抚他滚烫的额头。 未来，是一个什么样的词？ 充满希望、憧憬、嚮往，却又带着迷茫、不安、困顿、忐忑。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期待，才会生出对期待落空的害怕。 陆临川期待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却也害怕他的未来里没有他。所以他只能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然后静静等待未来一点点变成现在。 . 在家休息了两天，姜原的情况明显好转，胃口也好了不少，睡前就说明早起床想喝陆临川做的青菜粥。 喝完粥吃过药，药效上来困了又要睡，陆临川看着他躺下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整理文件。 因为放心不下姜原，并且生病的他比平常更黏人，于是陆临川只好把工作暂时挪到了家里。 在书桌前也不知道忙了多久，他坐得有些累了，眼睛也看得有点干涩，瞥了一眼时间，正打算过去给姜原量量体温，就听到了姜原由远及近的唿唤声。 「哥哥……」 「陆临川！」 他刚坐起身，姜原抱着一本书推开他房间的门，神情恍恍惚惚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个踉跄就要往下倒，陆临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脑袋还晕呢，不好好休息做什么？」陆临川索性一把将他抱起，放在床上。 姜原很自然地踢掉了鞋子，披着他的被子，把怀里的书向他展示了一下，是他给他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本叫《听得见的星星》的书。 「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姜原举着手里的书说，「我想写很多很多的故事，然后印成很多很多本书，我想有更多的人看到我写的故事！」 「你想当作家？」陆临川笑着问。姜原的确在写作方面拥有一定的天赋，但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喜欢故事。 「嗯！哥哥，你觉得怎么样？」虽然他还是有点病蔫蔫的模样，但是眼睛亮亮的，看着比前两天精神了许多。 「不要问我怎么样，」陆临川说，「问你自己，问你的心，你觉得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我想我会很喜欢。」姜原凑进他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我刚刚睡觉梦到了好多以前的事，有小时候和爸爸在实验室里的，也有后来遇到你的，陆叔叔的，梦阿姨的，我还想起了很多以前爸爸给我讲的故事，我还想起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想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陆临川，我或许成为不了他那样的人，但我想把他说的故事记录下来，我还想把我自己想的故事给记录下来，我想让很多很多的人看到我写的故事，如果他们能够喜欢，那我会特别特别的开心！」 「你想什么，便做什么，我会支持你。」陆临川说。 姜原一边笑着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痒痒的，加上生病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软了:「哥哥，你怎么那么好呀！」 「因为是你，对你当然要好一些。」对于他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陆临川总会耐心回答。 姜原笑着窝在陆临川怀里，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腺体，说:「那你要对我最好！我也对你最好！」 「嗯，对你最好。」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耳朵，又顺了顺他的后背。 他总喜欢做一些约定，喜欢别人明确地对他表达爱意，好像对他来说，喜欢是永远都说不腻的词。 大概是之前心里一直纠结着那个问题，所以他的病情总是反反覆覆，现在想开之后，心情也不再是恹恹的，病也很快就好了，继续回到了学校。 未来是什么样的，没有人能够确定，日子依旧在每天的期盼与憧憬中到来，时间又带着点或开心或遗憾的慢慢过去。未来一点点变成现在，每一天都拥有不同的模样。 但陆临川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有姜原在的未来，那一定一定是星辰亿万、星光万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5 20:38:46~2022-01-27 23:0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青桃 70 「他最近真的没联繫你吗？」孔令杰问，迫切地想要从陆临川这里知道孔嘉羽的下落，但陆临川只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嘿！这个兔崽子！」孔令杰气愤地说。 「冷静，老孔，」陆麟笑笑，「说不定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别管得太紧。」 陆临川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奇妙，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从陆麟嘴里听到「别管太紧」这句话。 「孔叔，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年轻人总归是有点自己的想法的。」陆临川笑了笑，「您也不用这么着急，他这么大个人了，饿不死他的。」 「嗨！这兔崽子要是有小川你一半乖就好了！你那时候小小的，可听话了！就一点都不像这个兔崽子，天天就知道疯……」 陆临川静静地听孔令杰说了半晌，也不难看出，他其实对孔嘉羽很上心。孔家同样家大业大，若真要刻意用点手段，又怎么会找不到还停留在这个城市的孔嘉羽？或许孔令杰到现在还在认为，孔嘉羽只是厌烦了这一段时间枯燥无味、日復一日的工作，想要暂时散散心，所以也只是偶尔来和他们抱怨几句，他心里似乎笃定了孔嘉羽一定会回来。 第131页 但他若是真的知道了现在的孔嘉羽在做什么，估计又是一番大动静。 不过看孔嘉羽最近分享的动态，这人应该过得很好——这都赖进人家家里了，能不好么？前一天还在动态里死皮赖脸地说要做谢家的上门女婿。 下班之后，就是姜原的放学时间，自从接姜原放学迟到过一次之后，这个时间段里，他都会关闭静音，甚至还特地调了一个闹钟来提醒自己，该留意这个点之后的所以消息和电话了。 ——因为姜原常常会在这个时间段里给他打电话。 「哥哥，我今天也有好好听课哦。」电话那头的姜原笑着说。 「嗯，很乖。」陆临川说，「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正在去食堂的路上！」姜原说，「哥哥，后天学校要给高三的学生举行成人礼哦！你会来吗？」 「来。」 「那我等你哦！在后天上午举行，下午会放半天的假，要带我去玩哦！」 「之前生病了都不愿意请假，现在倒是想着玩了。」 姜原笑了一会儿，说:「那不一样嘛！请假用的是上课时间，放假是放假，就该好好玩嘛！」 「分得还挺明白。」陆临川也笑。 「你在干嘛呢，快跟上，不然要赶不上晚自习了！」电话那头有人催促道，姜原应声:「知道了，你先去嘛。」 「好了，先跟你朋友吃饭去吧。」 「好，那我先挂啦，晚点再打给你哦！」 挂了电话，陆临川原本回家的方向又拐了个弯，去店里精心挑选了一条领带，作为姜原成人礼的礼物。 领带以蓝白色为主色，带着着水彩煳开的质感，颜色相间的斜条纹并不是特别的规则，简约却又不显得呆板，会很适合姜原的活泼。 他还挑了一个可爱的盒子，将领带装好，等待姜原成人礼的到来。 . 成人礼在上午举行，陆临川一大早就前往了姜原的学校，但因为举办了这个活动，前来观看的人都需要有本校的学生来「认领」，才可以进入学校。 无奈之下，陆临川只好给姜原打了电话。 姜原很快就拎着两份早餐来接他，门卫才终于放了行。 「哥哥，你怎么来那么早呀！待会儿还要早读呢，早读结束了才开始。」姜原在校园里随意找了个小石桌，「你还带了相机呀！」 「没关系，想早点见到你。」陆临川接过姜原递过来的早餐，他出门匆忙，只随意吃了几口姜原平时堆在他车上的小零食。 「带相机时想给你拍照、录像，成人礼还是很有意义的，给你留个纪念。」 「那你可要把我拍得特别特别好看！」姜原弯起眼睛。 陆临川:「好。」 姜原的是豆沙包，而他的是肉包子，就连豆浆也是无糖的，浓郁香醇，味道很好。 「你们食堂豆浆还有无糖的？」陆临川疑惑。一个普通高中学校的食堂，豆浆竟然能分得那么细？ 「不是，豆浆是我去便利店买的哦！那里每天都会有新鲜的热牛奶和豆浆。」姜原咬着豆沙包，含煳不清地说。 「很好喝。」陆临川说，姜原又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多跑一趟去了便利店是对的。 「给你的礼物。」吃完早餐，陆临川把礼物盒放在小石桌上，姜原眼睛亮亮的，开心地凑过来:「是什么？现在可以拆吗？」 陆临川笑笑:「可以。」 姜原一脸期待地打开盒子，看到盒子中的领带之后，弯着眼睛说:「这是我的第一条领带！」 陆临川:「嗯，毕竟你也是个小大人了。」 「我听班上的同学说，送人领带代表着喜欢他，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哦！」姜原眨眨眼睛。 陆临川对他的暗示忍不住笑了，顺着他的心意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会实现你的心愿的。」姜原嘿嘿笑着，心满意足地盖上了盒子。 「那我先去早读了哦！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啦！」 「好，快去吧。」 姜原走后，陆临川还坐在原来的小石凳上。这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氛围全然不像他曾经的荟文高中。在荟文，即便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上课的点，可人已经基本在教室里坐着学习了。而在这里，即使即将要上课，还是能看到跑道上跑步或散步的人，做值日的同学拿着扫把在路上打打闹闹，有些还在路上的同学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慢悠悠地走，甚至还有的人专挑着要打铃了的时间才拖着个垃圾筐走出教学楼，也有住在学校居民区里的人一大早出来锻鍊身体，老人笑呵呵地看着小孩儿在草坪上玩耍…… 很轻松，很热闹的氛围，像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天地，的确很适合姜原的天性。 小石桌附近种着许多桃树，已经过了花开最盛的时候，枝上冒出了许多嫩绿的叶，只隐约掺着些惨澹的粉白色的花。花期过了，接下来便是枝繁叶茂，硕果纍纍。 陆临川在这坐了近半个小时，也有不少的家长陆陆续续地来，在校门口等待。陆临川开始庆幸自己来得早，不然就要在外边背着个相机干站着。 下课铃响，就有广播通知各班级按分配好的位置排好队伍，然后教学楼就慢慢涌出了许多学生。陆临川这才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挪到舞台的观众席处。 第132页 「我靠，快看！那边有个帅a！」 「这么年轻，应该不是家长吧？」 「没见过诶，不会是新来的老师吧？」 「还背着相机，应该是学校请来的摄影师吧？」 …… 陆临川听力敏锐，一旁压低声音的交谈声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转过头，在他们偷偷看过来时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卧槽！」 「好尴尬！偷看被发现了！」 「又是社死的一天……」 「但是真的好帅，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呢……」 …… 陆临川轻轻笑了笑，大概青春最好的模样，总避免不了帅哥和八卦。 他继续在人群中寻找姜原的身影，直到一声唿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是原原的哥哥呀！」 陆临川回头，是之前来参加姜原生日的其中一个女生。 「嗯，小桐。」陆临川看着她说。 「你记得我呀！」小桐开心地说。 陆临川:「嗯。」 「我们班的位置就在这边哦，挺偏的，视角也不太好，刚开始我们都挺嫌弃来着，」小桐狡黠地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可以近距离观看帅哥！」 陆临川笑了笑，顺着他们的队伍飞快地扫了一眼。 「你在找原原吗？」小桐说，「原原回宿舍换衣服去了，待会儿就过来。」 成人礼对于学生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所以在这一天里，大多数人都换上了自己喜欢或是好看的衣服，但陆临川见到姜原的时候，他却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 早上见他的时候，穿的还是蓝色的卫衣，现在穿的却是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胸口前是学校的校徽，领口露出来的衬衫领子上，正繫着陆临川送他的领带。 ——满满的学院风，衬得他的少年感更甚。 「好看吗？」姜原笑着问。 「好看。」陆临川也笑。 「那当然！我们的校服可是附近的学校里最好看的了！」姜原自豪地说。 陆临川笑着挑了挑眉，说:「我夸的是你。」 姜原「唔」了一下，脸泛起了一抹不明显的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嘴上却还是说:「我当然也好看！」 害羞也还不忘夸自己。 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 广播已经在催促同学们落座，姜原走到一个座位边上，朝他挥挥手，说:「哥哥，我坐这里哦！」 陆临川点点头，其实他刚刚那飞快的一瞥，就已经大概猜到，那会是姜原的位置里。 因为那个座位后边坐着一个眼熟的人，程燃。 陆临川作为观众，只能同其他家长一样站在离舞台的不远处看着。舞台上是几张桌椅，坐着校长和重要的领导们，开始演讲那些鼓励人心的稿子，让陆临川一下子又回想起了自己的高三生活，也如出一辙般不停的被灌着这些心灵鸡汤。 「……十八岁，意味着成熟，在这个年龄，你们要学会思考人生，思考自己的未来，学会理解内心深处觉醒的自尊；十八岁，还意味着独立，你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要时刻做好独立面对未来一切困难的准备；十八岁还意味着责任，在这个年龄，你们要有为社会负责的勇气，为生活担当的精神……」 「虽然你们还是学生，但也不能在无所事事中虚度光阴，也不能再追逐打闹中挥霍青春，你们应当学会为理想而奋斗，为梦想而努力！而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通往理想、通往梦想最近的一条道路就是——高考！」 …… 陆临川在一旁默默地听完了各领导发言之后，又到代表的科任老师发言，之后又是学生宣誓，师生们一起唱歌，也挺热闹。 最后一项便是走过一个大红色的充气拱桥，拱桥上红底黄字，写着大大的「成人门」。 学生们按队伍走在红毯上，红毯两边站着他们的科任老师，一直排到拱门前，和他们一一握手，给予他们加油和鼓励。 走过拱桥，就算是结束了。陆临川一直跟在姜原前方的不远处，举着相机给他录像，看着他开心地和老师们握手，笑着走过了成人门。 「要和你的朋友拍照吗？我给你们拍。」陆临川说。 姜原:「好啊！」 「我想和原原单独拍一张，哥哥不会介意吧？」程燃走过来搭上姜原的肩膀。 姜原转头说:「你说话怎么突然那么奇怪？」 程燃:「有吗？」 陆临川:「……」奇不奇怪他倒是不在意，只是觉得他这一声「哥哥」实在是有些……辣耳朵，听着怪让人别扭的。 「啊，燃哥突然好茶……」小桐说。 「我只觉得燃哥很酸。」另一个朋友说。 「过来一起拍呀！」和程燃拍了几张合照，姜原又招唿着其他小伙伴一起来拍照，「我哥哥拍照技术可好了！」 「真的呀！那之后可以给我发一份吗？我想洗出来。」 「好。」 「原原，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拍完照之后，小桐问。 「不用啦，你们去吧，哥哥说要带我去吃蛋糕。」姜原弯着眼睛。 小桐说:「那好吧，玩得开心哦！」 看着两人走后，程燃「嘁」了一声，语气不明地说:「兄控。」 第133页 「是吗？可我觉得好像不止这些哦？」另一个人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程燃瞪了他一眼，「非要跟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欠揍呢？」 「错了错了！」 . 「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去吃蛋糕了？」校门外，陆临川笑着问。 「你现在说！」姜原抓着他的手，抬头看他。 「好，带你去吃蛋糕。」陆临川妥协，捏了捏他的脸。 「你怎么那么喜欢蛋糕呢？」陆临川开着车，前往他们最常去的那家蛋糕店。 「因为好吃！」姜原弯着嘴角，「很小时候吃到过一次，觉得特别好吃，所以一直都很喜欢。」 小时候有一次，谢亦殊给他们送来了一个蛋糕，他指着那个精緻漂亮的蛋糕问姜昀，那是什么。姜昀说那叫蛋糕。 蛋糕很香很甜，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所以便记了很久。 蛋糕店里人很多，他们并不打算买了带走，所以直接越过人群上了楼。 楼上是像餐厅一样的地方，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位置坐下，然后再点自己想吃的蛋糕，不久后便会有服务员送上来。 「无糖慕斯还是会有一点儿甜的，不过不会特别甜，哥哥你要吃这个吗？」挑了一个带有隔间的位置，姜原看着菜单说。 「蛋糕没有甜味怎么好吃。」陆临川笑笑，「偶尔吃点甜也挺好的，点你喜欢的就好。」其实那么多年了，断断续续的跟着姜原吃甜食到现在，他也不觉得甜味有多腻了。 「那就要两份无糖慕斯，再来两杯奶茶！」姜原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勾选。 「只有这一次，」陆临川捏捏他的耳朵，「以后不会再允许你在正餐时间吃零食了。」 姜原把椅子挪到陆临川身边，靠着他笑。服务员把蛋糕端上来，白色的奶油只铺了薄薄的一层，上面撒了巧克力碎。 「里面还有奶油夹心的！」姜原说。 陆临川吃得慢，就看着姜原一口接着一口认真地吃着。 「不用吃那么快，又没人跟你抢。」 姜原一边咬着蛋糕，一边抬头对陆临川笑，嘴角沾了些奶油。陆临川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抹他嘴角的奶油，而姜原却已经伸出舌头，去舔那一点嘴角的奶油。 温软的舌尖碰到指尖，两个人都是一愣，陆临川立马收回手，姜原还在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呆，脸却慢慢的红了。 陆临川的脸也有些热，尤其是姜原还用那灼热而认真的目光看着他。 对视半晌，姜原小声问:「可以亲亲吗？」 陆临川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被兔爪子挠了几下，他看着姜原眼睛里自己的身影，抬手抵住了姜原的下巴。 「不要问。」陆临川轻声说，然后低下头覆上他柔软的唇。 唇齿相依，陆临川品尝到了一点甜，带着奶油香甜的气息，他恍惚间想起早上看到的桃树。 桃花未落尽，还瀰漫着淡淡的香，新生的桃叶带着朝气蓬勃的清新，即使还未到结果之季，陆临川此刻也觉得自己品尝到了青桃的味道。 ——干净，青涩，美好。 片刻后，感觉到怀里的人唿吸越来越重，陆临川松开了姜原。后者双唇通红，喘着气，还迷迷登登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净乱啃？」陆临川忍不住笑了。他太青涩了，尽管陆临川已经在慢慢引导，却还是胡乱吻一通，嘴角还被他咬破了点皮。 姜原的脸很红，却还是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然后小声说:「这算是初吻吗？」 「嗯。」 姜原开心地笑着，像是小孩儿终于得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糖果。他凑近陆临川的怀里，抱着他说:「和你在一起真好！」 陆临川也笑。眼前这个人虽然已经长大了，但还是一点都没变，永远都那么的真诚坦荡。 「我还想要，可以继续吗？」 「我说过了，不要问。」 姜原抬头，唇上的红还没恢復，他伸手环住陆临川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唇。 又是一个缠绵缱绻的吻。 第71章 夏天 71 自从上次之后，姜原对于肌肤相触又多了一件喜欢的事，那就是接吻。 牵手，拥抱，接吻，好像都能让他变得格外开心和满足，陆临川不止一次的怀疑，姜原或许有隐性的皮肤饥渴症。 高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陆临川担心姜原会在临近高考时突发发.情期，便催促着陈茗亦的研究。 所幸陈茗亦也根据姜原的情况研发出了第一版抑制剂。 「但是能够作为试验对象的也只有原原本人，毕竟没有和他相同状况的人来试验。」陈茗亦说，「不过你放心，抑制剂的成分和剂量都是温和型的，基本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效果还得等原原用过之后反馈才能再进行改良。」 陆临川点点头，把抑制剂装好带回家，放进姜原的书包里备用，但还是叮嘱了姜原如果遇上了发.情期，还是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高考前一周，学校便封锁了考场，姜原也回到了家里进行复习。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就连陆临川都不让进。 「你要是在我旁边的话，我肯定会忍不住分心来看你的。」姜原如是说。 但晚上到了睡觉的点，姜原又会十分自觉地摸进他的房间里，即便陆临川还在书桌前忙着，他也会自己钻进被窝里睡。通常他来了，陆临川也会关灯跟着睡觉，如果比较忙的话，就会熄了灯再用颱风继续工作。 第134页 有天晚上陆临川几乎忙到将近临晨，才堪堪上了床。虽然已经算是初夏，但夜晚的温度还是很清凉，有些薄的被子已经被姜原的体温焐到合适的温度，他关了檯灯，躺进被窝里，姜原就立马贴过来抱他。 「怎么还没睡？」陆临川搂着他。 「睡不着，」姜原闷声说，「跟你睡才安心。」 「紧张吗？」陆临川摸着他的脑袋说。 「有一点。」姜原如实说，恍惚间忽然想起，好像多年前他也这么问过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讲故事，在市图书馆的故事分享会。上台前，他满怀期待，跃跃欲试，于是陆临川就问了他:「你不紧张吗？」 那时候他回答:「不紧张。」 「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会紧张呀。」 现在想来，大概也只有那个最天真的年纪，才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 人越总是长大，反而越不能坦坦荡荡。 他懵懵懂懂地成长，却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喜欢不喜欢，就能决定自己的心态的。他不喜欢考试，但也算不上讨厌，每次考试前，他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因为他自知自己并不算得上聪明，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也不想让对他抱有期待的人失望。 很多事情往往不像我们想像中的那么顺利，对于现实的结果和希望中的结果之间的落差，常常会让人在开始之前便先拥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紧张、害怕、自信、从容…… 人总是善于怀抱期望，可一旦拥有了期望，也就拥有了包袱。 但也正是因为心中的包袱，才让人愿意拼尽全力，去换一个接近于「理想中的结果」的结果。 「因为身边的好多人都对我说，高考很重要，特别特别重要，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姜原动了动，把一条腿搭在陆临川身上，脑袋抵着他的胸膛，「他们说，要努力，要成功，但我有时候觉得很无力，因为我不够聪明，我可能达不到他们期待的结果……」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陆临川捏了捏姜原搭在自己身上的腿。 「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或许不是那么成功，这算是没出息吗？」姜原问。 「不会。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好，但这很难。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做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很少，每个人都有你这个年头，这并不是没出息。如果你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一辈子，你就是最有出息的，因为你做到了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 「我也不想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真正的想法，就是能够和你生活一辈子，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啦！」姜原笑起来。 又来了。这个人啊，还真是一有机会就表明自己的心意，总是把人打个措手不及。 陆临川也笑，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湿泞的吻。 「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你努力了，尽力了，那你就是最棒的。」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你只需要努力，并不需要做到最好。」 未拉尽的窗帘的隙里，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夜晚清凉的风也轻轻拂动着帘子，月光就跟着轻轻摇晃起来。夜深人静，仿佛时间的静止了下来，耳边只有彼此轻轻起伏的唿吸声和不止的心跳声。 「陆临川，」姜原的腿还搭在陆临川身上，像树袋熊抱着树一样抱着他，「能够遇见你真好。」 「你这话说了很多遍了。」陆临川笑着说。 「但我每一次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也是，」陆临川抱着姜原的手往下滑，轻轻地揪了一下他又短又圆的尾巴，「能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耳朵和尾巴都让你摸啦，你要对我负责哦！」姜原小声说，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红。 「嗯，负一辈子的责。」陆临川亲了亲他的额头，淡淡的柠檬味的洗髮水的清香萦绕在鼻息，「不早了，睡吧。」 「晚安，哥哥。」姜原乖乖地闭上眼。 「晚安。」我的小兔子。 睡醒之后，姜原又恢復了活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专心地复习。 到了高考的那一天，全家人都一起来送姜原，就像当初送陆临川一样。 「东西都带齐了吧？」卜梦川问。 「带齐啦！出门之前我已经检查很多很多遍了。」姜原说。 陆麟笑了笑，抬手在姜原脑袋上摸了摸，「加油。」 「谢谢陆叔叔！」姜原笑起来，然后转身去抱陆临川，「我要沾一沾哥哥的智慧！」 陆临川有些好笑地说:「天天跟我待在一起，所有的智慧都给你了。」 「哥哥，」姜原在他怀里抬起头，眨眨眼睛，「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嗯，不会忘的。快进去吧，尽力就好。」陆临川说。 或许会有很多人对你说，高考是学生的头等大事，人生中第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要你如何如何，但只要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么不论结果如何，都问心无愧。 人生可以有遗憾，但千万不要后悔。 「你们约定了什么？」目送姜原进了学校后，卜梦川好奇地问。 「暂时保密。」陆临川笑了笑。 「哎，俩兄弟好，合着我什么都不是！」 「没有，这是我们很多年前就定下的约定。」 第135页 在姜原对海螺小声许下自己的心愿时，他们的约定就已经定下。 高考前的复习或许很累，让人心力交瘁、疲倦不堪。 但好在啊，他们约定的那个夏天，终于到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30 16:11:56~2022-02-02 10:0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3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毕业 72 考试结束的那天，是个大晴天，明媚的阳光穿云破空的落下来，透过繁茂的枝桠，洒在地上星星点点。 学生从学校里涌出来，学校外也围了许多人，人声鼎沸人群拥挤，陆临川在当中寻找姜原的身影。 所有人都表情各异，神态万千，或喜悦，或轻松，或懊悔，或痛哭…… 陆临川看着他们，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自己毕业那一年，也同样是真的一个大晴天，周遭闹耳的声音不绝如缕，但是看到姜原来接自己的那一刻、他弯起眼睛对自己笑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哥哥！」 陆临川还在发怔，姜原已经穿梭在人群之中向他跑来，直接张开双手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 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卜梦川笑着问:「原原今晚想吃什么？」他们都懂得，只需要静待结果，不必问他发挥得怎么样。 但姜原眼睛却湿润了，陆临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哭了？」陆临川小心翼翼地说，「没关系，尽力了就好，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对啊原原，我们都知道你是最棒的！」卜梦川也说。陆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却认同地点点头。 姜原摇摇头，抹了抹湿润的眼睛，说:「我只是……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听着他们热闹嘈杂的声音，就莫名的想流泪。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奋斗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等待结果的期待和急切不安，对未来的憧憬和担忧，曾一起并肩的伙伴或许就此各奔东西，只留在回忆里…… 他的青春，就到此结束了。 「好了，我们回家！」卜梦川笑着说，摸了摸姜原的脑袋，「今晚做一桌原原爱吃的菜！」 「好。」姜原也笑，又抹了抹眼睛，「我还想吃蛋糕。」 「好好好，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 「蛋糕怎么就吃不腻呢。」陆临川无奈地笑着说。 姜原看着他，凑近小声说:「蛋糕和你一样，都是我最喜欢的，永远都不会腻。」 陆临川听了，眼角挑起笑意，抬起一只手捏着姜原两边脸颊，把他的嘴挤得嘟起，「你也和蛋糕一样甜。」 . 卜梦川果然做了一大桌姜原爱吃的菜，什么烤蘑菇、红烧茄子、素菜饺子、清炒胡萝蔔丝……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素菜盛宴。 「原原那么长的假期有什么安排吗？」卜梦川问。 「嗯……」姜原咬了一下筷子，「明天晚上要和班上的同学聚会，之后要和哥哥去看海，再往后就要是没有什么打算啦！」 卜梦川:「你和哥哥的约定，就是一起去看海啊！」 「嗯！」 「亏哥哥还搞那么神秘！那就让哥哥带你去玩儿吧！」 姜原夹了一块烤蘑菇放到陆临川碗里，「这个很好吃的。」 「还记得当初带原原一起看海的时候，原原还那么点儿大呢，现在呀，都已经毕业喽！」卜梦川感慨地说。 陆临川也有些感慨，当初姜原那么一点大，还只是他的弟弟，现在已经长到了他的胸膛，还成了他的恋人。 那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晚饭过后，陆临川上了天台吹风。夜色即将降临，晚霞将褪未褪，淡紫色的天空混着天边那抹浓重的残阳，交织出奇妙绚烂的色彩。 「哥哥，你特别喜欢在这里看天空。」姜原端着两份饭后甜点上来，他穿着舒适的居家短袖短裤，从袖子和裤管里延伸出来的手和腿纤细白净。他把甜点放在小桌子上，也走过去和陆临川一起看夕阳落下。 陆临川的确很喜欢在这里看天空，确切地说是在这里发呆。小时候陆麟对他的限制太多，日子总是枯燥乏闷，他常常一个人在天台发呆。那里很安静，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天空和热闹的远方。 后来姜原来了，也常常跟着他上天台，还总爱揣着一些零食和甜点，陆临川索性就在天台上放了一个小桌子。 「这里的风吹得好舒服！」姜原的头髮被风拂乱，见陆临川不说话，就晃了晃他的手，「哥哥，你在想什么？」 陆临川笑了笑，说:「在想我们的以后。」 「我们的以后？」说到这个姜原似乎就兴奋起来，「我们以后肯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我们还会有一个小巧温馨的家！还要把滚滚和团团，还有小金鱼和乌龟都要接过去！然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提到这个，姜原就说个不停，陆临川看着他扬起的眉梢和甜甜的笑，突然觉得他口中所描述的他们的生活，离他并不遥远。 起初陆临川只是在想，姜原毕业了，意味着他要步入更广阔的天地了，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当中或许会有比他更适合姜原的人，而他也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是姜原唯一的选择。 第136页 所以他只是在想，如果姜原离开了之后，他以后的生活。 但是姜原那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的模样，又把他的思绪从遥远的未来拉了回来。他揽过姜原的肩膀，亲了亲他的耳朵，说:「明天的聚会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记得啦，地址好长，待会儿我发给你哦！」姜原说，「先吃甜点吧！可好吃啦！」 姜原发来的地址确实挺长，也有些远，陆临川载他到目的地，是一家挺有格调的大排档。 「他们说吃完饭之后，还要去唱歌。」姜原说。 「你去，等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陆临川说。他在车上看着大排档也有不少学生进进出出，估计也是在这里聚会吃饭的。毕业季的离别，都要充满仪式感。 陆临川看着姜原走进大排档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把车停在附近合适的位置，默默地等待。 附近也都是些酒店饭店，无一不摆着持有今年毕业证的学生进店都可以享受优惠。 这个城市的夜晚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绚烂的霓虹灯汇成灯海，许多人结伴而行，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陆临川一个人等得有些无聊，便打开了手机。手机上方的通知栏总是会给他推送许多消息，他通常只是扫一眼就划掉，毕竟这些推送很难有让他感兴趣的。 但这回他在一列下来的推送中眼尖地看到了一个标题:【男朋友比自己小怎么办？】 陆临川顿了几秒，还是点了进去，这是贴一贴里恋爱领域的一个帖子。 1l:【不懂就问，楼主说的小是指哪方面／狗头】 2l:【楼上lsp了】 3l(楼主):【刚吃完饭，让我来具体说一下。男朋友比我小六岁，但现在也有十九岁了，平时总是爱跟我撒娇，一天到晚就想黏着我，但是我还要工作啊，哪儿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他！而且他还有点幼稚，总想让我带他玩一些小朋友喜欢玩的游戏，你凶他嘛，他还会跟你委屈，整得从头到尾就是你一个人在欺负他似的！我实在受不了了，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不要那么黏人？】 4l:【我怀疑楼主只是在秀恩爱／点头.jpg】 5l:【楼上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6l:【这有什么吗？他比你小六岁，幼稚点不正常？？跟你撒娇、总是黏着你不就是因为喜欢你吗，要是不喜欢你谁愿意搭理你啊！楼主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吧！你要是也喜欢对方就好好对他，要是不喜欢就明说好吧，别耽误人家，整得别人喜欢你你多有优越感似的！】 7l 回復6l:【？人家都是恋人关系了，发个帖子怎么了？楼上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要带那么重的戾气好吧？】 8l 回復7l:【？我怎么就戾气重了，实话实说好吧？楼主不就是因为厌烦了对方这样才发这个帖子的么，不喜欢就赶紧分了呗！】 9l 回復8l:【笑死，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谁知道，还真有人这么较真啊？人家楼主既然发帖子问怎么办，不就是想解决问题吗？既然还想解决这个问题，那肯定就是不愿意分的啊！要分早分了，至于等你来说？】 10l:【所以我觉得楼主只是为了来秀恩爱的，大家也不要太当真】 …… 陆临川看着楼下越讨论越激烈，楼主也没再说过话，估计是怕引来更激烈的反应吧。他思考片刻，便根据自己和姜原的相处状况给了一个建议。 【我和你差不多，男朋友比我小五岁，也特别爱黏人爱撒娇，也有点儿幼稚，但是没关系，我觉得很可爱。黏你、跟你撒娇，是因为喜欢你信任你，如果哪天他不再黏你，反而说明他不再那么喜欢你了。你身为年长的一方，经歷的比他多，懂的也比他多，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在你看来，多少都会有点幼稚的，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请多多包容他。如果他影响到你工作了，你可以明确地和他沟通，良好的沟通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既然是相互喜欢，那么未来要一起走的路还长着呢，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是根本。希望我说的能够对你有帮助。】 他的回覆一发出去，两边争吵得不可开交的人都纷纷给他点赞，一直没说话的楼主也很快回復了他:【谢谢！因为他是个alpha，我总想着他能够快点成熟起来，或许是我操之过急了！我会试着和他商量的。】 206l:【卧槽？竟然是个alpha！那还有什么问题！谁会拒绝一个会撒娇的alpha呢！】 207l:【确实，楼主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嘿嘿嘿……】 208l:【我就知道是来秀恩爱的，都散了吧！】 …… 原来是个alpha，陆临川还以为会是个像姜原一样可爱的omega。爱撒娇的alpha，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十八岁那年某个雨夜，姜原躺在他的身边，好奇地问自己会不会撒娇。 那个时候他还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会，因为自己是个被寄予深厚希望的alpha。但现在看来，要是偶尔撒个娇，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个时候姜原一定会笑着抱住他，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定会答应。 虽然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姜原都不会拒绝自己。 陆临川尝试着想像了一下自己撒娇的场面，但他除了下意识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外，怎么也想像不出来。或许他天生就没有撒娇这个天赋，但偏偏姜原撒起娇来得心应手，完完全全将他攻陷。 第137页 所以才有句话说，会撒娇的人最好命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2 10:05:52~2022-02-03 20: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醉意 73 接到姜原的电话的时候，陆临川已经眯了好一会儿，听到铃声立马清醒过来。 「那么快就结束了？」陆临川接通电话问。 姜原没有回答，陆临川听到了姜原似乎不太对劲的笑声，还有那头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 「怎么了？」陆临川不明所以。 「你是哥哥……」姜原有些含煳地说，然后过了几秒，嘈杂的人生似乎被隔了起来，听着安静了许多。 「原原喝醉了，你来接他的。」是程燃接过了电话，说完便挂了电话。 陆临川立刻下车，走到大排档门口，没过一会儿，程燃和小桐就扶着姜原走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他，似乎愣了一下。 「你来得还真是快，没走吧。」程燃意味不明地说，「不就是一个同学聚会么，这么放心不下？」 姜原一见到他，就嘿嘿笑着，有些踉跄地走到他面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还蹭了蹭他的胸膛，带着点酒气软乎乎地说:「哥哥……」 小桐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人的场景似的，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然后捂嘴笑着。 陆临川总觉得程燃这话是在内涵自己管得太宽，但他没有理会，而是摸了摸姜原的脑袋，说:「你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小桐说:「不多，罐装的啤酒，我看原原就喝了几口。」 「怎么还让他喝酒了。」姜原在此之前从来没碰过一丁点儿的酒，陆临川也是头一次知道，姜原的酒量这么差。 「他非要尝试一下，难道我们还非要拦着么？」程燃说，「况且毕业的聚会，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谁知道这个笨蛋酒量这么差，一杯倒。」 「你说我坏话，我记住了！」姜原趴在陆临川怀里，气哼哼地说。 程燃哼了一声，说:「那你最好记得，别酒醒了什么都给忘了！」 程燃说要，又进了大排档。小桐看着他离开，回头对陆临川笑着说:「临川哥，你别介意，燃哥就是吃醋了，原原从来没有像对你这样来对我们，他一定很喜欢你。」 陆临川倒是没有在意程燃说的这些话，那对他来说太幼稚，他还不至于跟一个没成熟的小朋友过不去。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原原，」小桐突然有些感慨地说，「一开始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后来有次我们一起做值日的时候，我被一个曾经认识的高年级的人欺负，是原原帮了我，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特别帅，又帅又可爱的。也是在那之后我们才慢慢熟络起来，相处之后我发现，有些时候原原真的很呆，不过他一直都是一个可靠的朋友！不知道毕业以后，要多久才能见一面啦！」 「只要你们想见，总会有机会的。」 「我们是朋友，不会散的。」姜原虽然醉了，但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意识。 「嗯！」小桐开心地笑着，「路上注意安全！」 陆临川牵着姜原的手，「别人醉了都是又哭又闹，你怎么醉了反而笑个不停？」 「我没醉。」姜原反驳说。 「傻样。」陆临川捏了捏他有些醺红的脸，这人本来就有些傻乎乎的，喝醉了就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上了车，陆临川微微俯身给姜原系好安全带，姜原仰头，使劲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他，说:「有两个哥哥……」 「就是你醉了。」陆临川毫不客气地说。 这回姜原没反驳，「哦」了一声又笑着说:「那醉了是不是就可以拥有很多个哥哥？」 陆临川差点没被他气笑，「有一个还不够？你还想要很多个？」 姜原还是笑:「是哥哥的话，多少个都不够。」 陆临川捏着姜原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然后盯着他迷迷煳煳的眼睛看了片刻，低头吻了下去。 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唇齿，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彼此，姜原的唿吸慢慢变重，下一秒仿佛就要窒息，陆临川从他的唇齿间品尝到了一点酒味儿。 松开姜原，陆临川看着他红透的双唇，上面还泛着点水光，一时间觉得自己其实也有点儿幼稚，竟然因为一个醉了的笨蛋，吃起自己的醋来。 「你这样，以后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的时候喝酒。」陆临川说。 姜原喝醉了看起来是真的傻，也是真的乖。陆临川说完，姜原歪了歪脑袋，眼睛里被亲出来的雾气还没有散，看着他说:「你不让我喝的时候，我就不喝了。」 陆临川颳了刮他通红的鼻尖，笑了一下，然后开车回家。一路上姜原似乎迷迷煳煳的，时不时伸过手来摸摸陆临川的手臂，隔几分钟便问一句:「我们去哪里？」 「回家。」陆临川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回答。 姜原问得多了，最后陆临川以为他是有别的什么想去的地方，便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问他:「你想去哪里？」 姜原安静片刻，垂下眸，轻声说:「只要不是实验室，去哪里都可以。」 第138页 陆临川微怔，然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柔声说:「我们回家。」 回到家，陆临川几乎是拎着姜原走进家门的。听到动静，卜梦川下了楼，看着一脸无奈的陆临川和迷迷煳煳的姜原说:「怎么了这是？原原不是去聚会了，这么快就结束了？」 「本来是还要去唱歌的，但是原原喝醉了。」陆临川如实说，「喝的不多，就几口啤酒吧。」 「哎哟！」卜梦川忍不住笑了，「这酒量还真是跟小昀一模一样！」笑着笑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吸了吸鼻子，说:「我去煮点醒酒汤。」 「好。」说完，陆临川又拎着姜原上楼回房间。 「床！」姜原见到床，就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脸朝下直直砸在了床上。 「不洗澡了？还是要直接睡觉？」看他这副模样，陆临川觉得有些好笑。 姜原似乎这才想起还有洗澡这回事，又坐起身，揪起自己的衣领仔细闻了闻，然后才说:「要洗的。」说完又倒了下去，然后就没了动静。 「不是说要洗澡吗？」陆临川戳戳他的脸，姜原哼唧几声，依旧没什么反应。 「难不成要我帮你洗？」陆临川开玩笑地说，但姜原似乎听进去了，翻了个身，伸出手要他抱。 陆临川一愣，不太自然地咳了几声，说:「我先帮你放热水。」 陆临川把热水调到合适的温度，热水逐渐填满浴缸，雾蒙蒙的水蒸气氤氲了整个浴室。 再回到房间是，姜原似乎睡着了，陆临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迷迷登登地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伸出双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陆临川抱着他进了浴室，放在小凳子上。姜原闭着眼睛，迷迷煳煳地扯身上的衣服。 「……」陆临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帮他脱掉了衣服。姜原皮肤很白，在灯光下白得有些晃眼，背上的疤痕虽然比最初见到的时候要淡了些，但还是特别的显眼。 陆临川抱起他，把他轻轻放进浴缸里，姜原迷迷煳煳地往下一滑，整个脑袋都没进了水里，陆临川连忙把他拎起来。「别睡着了。」 被呛了水的姜原这才清醒了些，无精打采地睁着眼睛，呆呆地坐在浴缸里。 陆临川用花洒给他淋了淋脑袋，然后先用洗髮水将他的柔软的头髮和耳朵抹出许多泡沫。用花洒洗掉耳朵上的泡沫之后，陆临川一只手提起他的两只耳朵，才给他洗头髮上的泡沫。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给姜原洗澡了，但陆临川无法保证，他现在还能像小时候一样能够全程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给姜原抹沐浴露的时候，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他同样温热的肌肤，陆临川就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 明明喝醉的是姜原，但他反而觉得自己也带了点醉意。 他捂了捂自己的额头，然后把姜原摁在水里囫囵洗了一遍，再一把将还在懵圈的姜原捞起来，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飞快地套上浴袍，把姜原抱出浴室。 姜原看到床又直接趴下了，陆临川长长地唿出一口气，拿过吹风机开始细细地给他吹耳朵和头髮。 吹风机唿唿的声音有些吵，但姜原却睡得格外的安心。卜梦川端着碗热乎乎的醒酒汤进来的时候，陆临川关了吹风机安静下来，姜原反而迷迷煳煳地皱起眉头。 「先放桌上吧，原原现在睡着了。」陆临川小声说。 「好，最好是趁热喝哦。」卜梦川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陆临川继续给姜原吹耳朵和头髮，大概温热的风吹得有些舒服，姜原轻轻哼哼了几声。 耳朵和头髮吹干之后，陆临川又撩起姜原的睡袍，给他吹尾巴。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红不红，但很烫却是真的。 他给姜原洗过很多次澡，他们也常常一起同床而眠，对于姜原的身体，陆临川自认为并不陌生，但若要毫无负担地直视姜原身体的每一寸，他还真的无法做到——至少现在是这样。 学校的生理课或许会讲授过那方面的知识，但他不确定，姜原到底真的懂不懂。所以，在那之前，他认为他和姜原，应当是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湿瘪的尾巴重新变回圆滚滚的球，陆临川关了吹风机，轻声问:「要不要换睡衣？」 姜原没回答，却又蹙起了眉头，陆临川伸手去轻轻舒展他的眉头，问:「做噩梦了？睡觉还皱着眉。」 姜原却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喃喃道:「……好安静……」 「安静不好睡觉么？」陆临川问。 「……太安静……害怕……」姜原细细碎碎地说着，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你睡着了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陆临川问，低头却发现姜原紧闭着的眼角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下。 「不许走……」姜原抓着他的手，用几近于乞求的语气小声说，「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走，我不离开你。」陆临川低头吻了吻他湿润的眼角，在他身边躺下。 到底做了什么梦呢？ 陆临川一边想着，一边打开手机，找了一个全是纯音乐的歌单，调了个适合的音量播放。姜原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只不过依旧抓着他的手。 陆临川听着轻缓的音乐，默默地看着姜原，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袭来，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第139页 姜原醒的时候，脑袋沉沉的还有些迷煳，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浴袍完全松开了，估计是翻身时自己不小心胡乱扯开的。 他把浴袍重新穿好，翻了个身，这才意识到床的边上还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姜原的脸和大脑一瞬间热到极点，又恼又羞地瞪着他。 陆临川的脸也有些热，他被姜原瞪得莫名心虚，一时间只能无措地和他对视。 「脸都红了，还看！」姜原气哼哼地说，挤过来用脑袋拱着他，似乎要把他拱下床。 陆临川抬起手摁住他的腰，把他揽进怀里，觉得有些好笑，便打趣说:「现在知道害羞了？昨天还让我帮你洗澡。」 姜原这才断断续续回忆起昨天的片段，先是在大排档吃饭的时候，程燃和他约定好，不管未来怎么样，都不能忘了他。然后便是大家兴致高涨要喝酒，他喝了一口，虽然不喜欢那个味道，但他们说喝酒不能只喝一口，于是他信了，又多喝了几口，然后意识就开始迷煳。后来就是陆临川把他接回家，随口问他要不要帮他洗澡时，自己还真就伸出双手要他帮自己洗澡了…… 「……不公平！」姜原恍惚半天只红着脸憋出一句，「我都被你看光啦！」 「你小的时候就被我看光了。」陆临川笑着说。 「不一样！」姜原又用脑袋拱他。 「好好好，那你想怎么样？」陆临川问。 「我也要看你！」姜原理直气壮地说。 陆临川顿了一下，低头对上姜原干净坦荡的眼睛，他的表情并无其他，仿佛只是真的因为觉得不公平而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 陆临川「嗯」了一声，去看姜原的反应。姜原只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掀起他衣服的一角。 他的肤色也白，不同于姜原的白中带粉、软糯的白，是一种很健康很自然的白。被掀起一角衣服，姜原只能看到他分明的腹肌，不再是少年人的青涩，而是成年人特有的魅力，仿佛皮囊之下蕴藏着蓬勃的野性，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alpha。 只看了几秒，姜原的脸就更红了，抬起手在陆临川的腰侧用力地掐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跑下床，抱起陆临川昨晚放在床边没有机会给他换上的睡衣，逃离了这充满暧昧的空气。 看着他落荒而逃一般的身影，陆临川轻轻地笑出声，只有他知道，姜原只是害羞比气恼更胜一筹。 该怎么办呢？只是看个冰山一角就已然如此，他的小兔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单纯。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单纯和涩涩并没有什么冲突_(:3」∠)_感谢在2022-02-03 20:57:16~2022-02-05 09: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尾巴 74 海边的风是暖的，夹带着一股潮湿的咸咸的味道。无尽的蓝连接着无边的天际，水天一色，远处的海浪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雾，逐渐向海边靠拢时才慢慢褪去了朦胧感，清清楚楚的一个又一个的往海岸上涌。 阳光很好，海边的人很多，和记忆中的那个明媚的夏天没什么两样。陆临川把吸管插.进椰子里。 「怎么没戴遮阳帽？」陆临川把椰子放在姜原盘着的腿上。 「我抹了很厚很厚的防晒霜啦！」姜原咬了一口冰棍，牙齿被冻得有点酸，他嘶了一声，却又咬了一口，「要晒一晒太阳。」 「这么吃，别冻坏牙齿了。」陆临川说。 「冰棍就是要这样吃才爽嘛！」姜原吃得舌头都冻得有些麻了。 「歪理。」陆临川笑着说，也跟着姜原坐在沙滩上。沙子被太阳烤得热乎乎的，坐久了似乎还能感觉到它在一点一点的慢慢升温。 陆临川捏了捏姜原露出来的、沾了沙子的尾巴，打趣道:「让我看看，尾巴烫熟了没。」 姜原盘腿坐在沙滩上认真地咬冰棍，任由他轻轻掐着自己的尾巴。吃完冰棍，姜原又拿起陆临川给自己的椰子，喝了一口，又递给陆临川，「好喝的。」 陆临川也喝了一口，姜原才继续喝。一个沙滩球缓缓的在他身边滚过，后边追过来一个小朋友，经过姜原身边，看了他一眼，然后捡了沙滩球回来，站在姜原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他。 姜原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几秒，思考了一会儿，问:「你也想喝椰汁吗？」 小朋友摇摇头，抱着沙滩球在他身边坐下，呆呆地看着他，小声问:「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 「不可以哦，」姜原认真地说，「我的耳朵只能给我身边这位大哥哥摸哦。」 但小朋友还是充满渴望的、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被拒绝而哭出来。 陆临川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姜原的脑袋，说:「没关系。」 「好吧，」姜原微微低下脑袋，「只能摸一下下哦！」 「嗯！」小朋友激动地点点头，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了他的耳朵，干净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然后脸就摸摸红了，「好软的耳朵……」 第140页 姜原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小朋友也就真的只是摸了一下，然后就撒开了手，从兜里摸出两颗粉色包装的糖递给了姜原，软乎乎地和他道谢。 「真可爱！」姜原看着小朋友离开后，把粉色包装的糖果分给陆临川一颗，然后靠在他怀里说:「哥哥，你不介意他摸我的耳朵吗？」 陆临川轻轻搂着他，闻言笑道:「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朋友犯酸。」 「真的吗？那我早知道就跟他说可以多摸一会儿了……嗷！」姜原身子颤了颤，然后捂着自己的腰，气汹汹地说:「你掐我腰！」 陆临川只笑而不语，姜原喝了一口椰汁，有些得意地说:「你就是酸！」说完，像是怕陆临川又来掐他的腰，立马抱着椰子站起身，往前跑了几步。 从海里推上沙滩的浪花，早已没了最初那汹涌澎湃的劲儿，只轻轻的没过人的脚踝，清凉又舒适。 这一下就让姜原忘了刚刚的事，开心地唤着陆临川:「哥哥，你快过来，海水好舒服！」 陆临川也站起身走过去。姜原把椰子放在岸边，光着脚往海水里走去。 海水清凉，沙子柔软，踩在靠近海水的浅沙滩上，时不时有海浪轻拂，脚底踩的沙子仿佛也轻柔地在给自己按摩。 陆临川默默地跟在姜原身后，看着他时不时弯下腰捡起一些硌脚的贝壳。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那一年的夏天在海边，他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只不过当时他在前，姜原在后，而现在他们互换了位置。 「嗷！」姜原突然停下脚步，陆临川看他轻轻抬起脚，脚趾头上挂着一只螃蟹。 「又咬我！」姜原晃了晃右脚，螃蟹被他甩下来，然后又灰熘熘地埋进沙子里。 「看来你很招它们喜欢。」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哼」了一声，弯下腰，似乎想把那只逃走的螃蟹抓回来，然后悄悄看了陆临川一眼，突然拨起海水往他身上泼，「偷袭成功！」 被泼了水的陆临川也不恼，只笑了笑，便向他走去。而姜原却佯装吓得往前跑，一不小心踩上了一个海螺，直直地砸进水里。 反应过来，姜原也没有立马站起身，而是坐在水里，挠了挠头，自顾自地笑着。 「都湿透了，还不起来？」陆临川走近说，却突然顿住了。姜原身上穿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沾了水，就基本黏在了身上，薄薄的衣服透出一点肉色来，隐约能看到他身体的轮廓。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原抬头疑惑地看着他。陆临川一把将姜原抱起，没有嫌他浑身沾了水和沙子。 姜原也顺势环上他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像树袋熊抱着树一样抱着他，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问:「这是要去哪里？」 「回酒店。」陆临川说。 「为什么？我还没玩够呢！」姜原不安分地动了动，把沙子往他身上蹭。 陆临川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说:「再不回去，你又要被看光了。」 姜原愣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慢慢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红，但他还是说:「可这是在海边啊。」沙滩上的人很多，不乏穿着比基尼和光着膀子的人，即使湿透了，晒一晒太阳，应该也能很快就干。 「不行。只有我能看，别人不可以。」陆临川不容反驳地说。 姜原趴在他肩头笑起来，发梢上的水珠时不时滴落，落在他的脖颈和肩膀，凉凉的。 姜原的衣物和尾巴都沾了沙子，衣服还好，但尾巴毛茸茸的，沙子沾上了就不易掉落，陆临川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尾巴，蹭下一手的沙子，说:「脏兔子。」 「哼。」姜原又蹭了蹭，说:「你也脏！」 陆临川笑了笑，就这么抱着他回了酒店。他们订的房间面朝着大海，拉开窗帘就能看到那金黄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 「换下的衣服放篮子里。」陆临川一边放热水一边说，「水放好了，注意不要泡太久。」 「知道啦！」姜原拿过衣服进了浴室。 陆临川只是脏了衣服，便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摁着遥控器。 等姜原洗好澡出来，又是陆临川帮他吹头髮、耳朵和尾巴。姜原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尾巴露出来，陆临川吹干之后，又忍不住揪了揪他圆滚滚的尾巴。 「又揪我尾巴！」姜原哼哼地说，却没有躲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揪着。 陆临川笑笑，一边搂着他，一边摁着遥控器切换频道。突然切换到了娱乐频道，屏幕上是一个长着猫耳朵的少年，拿着话筒对着屏幕甜甜地唱着歌。 「哦！是他！」姜原突然惊唿。 「你知道？」陆临川问。 「不知道，但是班上好多同学都喜欢他，我经常听他们说。他是第一个这么火的异种明星啦！我们以前看过的那个猫妖异界冒险就是他演的哦！」姜原说着，陆临川又多看了几眼。难怪第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姜原伸过一条腿，直接跨坐在陆临川的腿上，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脑袋埋在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地说:「我以前总觉得我们跟别人不同，不会有人喜欢我们的。我说的是像我一样的小孩儿，不过现在看到也有很多的人喜欢我们，我很开心。」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们的。」陆临川笑着说。 第141页 姜原弯起眼睛，也笑着说:「别人我就不知道啦，但你一定要最喜欢我！」 「嗯。」陆临川眼里也充满了笑意，抱着姜原的同时，还不忘捏捏他的尾巴。 「又捏我尾巴！」姜原瓮声瓮气地说，却趴在陆临川的肩头软软地笑，然后看着他分明的喉结，抬手轻轻摸了摸，又凑上去亲了一下。 陆临川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姜原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触碰，顺着他的引导，慢慢地迎合着他。唇齿交融，心意相通。电视里的猫耳小明星又唱了另一首歌，轻快欢扬的音乐，有节奏的音律，活泼欢快的少年音。 他们的吻不知道什么时候顺上了音乐的节奏，缠绵悱恻却又热情张扬，陆临川的手下意识地探入了姜原的衣里，触碰到了他滚烫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地往上，触摸到他的肩胛骨。 姜原轻哼一声，却将他抱得更紧了。房间里慢慢充盈了陆临川的信息素，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音乐声一停，陆临川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回过神，紧贴着的双唇稍稍分开。姜原还在喘着气，双唇通红，脸也泛起了一抹红，眼神似乎还有些迷离。 但陆临川却已经完全清醒，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姜原起了反应。 ——这是他在自己面前第一次有了反应。 姜原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陆临川抚上他的脸，只觉得异常的滚烫。 「有没有自己弄过？」陆临川问。 姜原还在微微喘息，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闻言脸更红了，咬着下唇摇摇头。 「我帮你。」陆临川嗓音有些沙哑，说完又重新吻上了他的唇。 …… …… …… 陆临川扯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又仔细地帮姜原清理。 如火焚身一般的滚烫慢慢褪去，姜原的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看着陆临川擦下的纸巾，脸上又是一阵火热，姜原下意识地用耳朵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脸。 见他这副模样，陆临川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帮他清理干净，这人还是没有动静，整个人红得像是一只熟透了的兔子。 「好了，」陆临川笑着说，还总想着要在调侃他一番，「是还想让我帮你穿裤子吗？」 姜原急忙掀开用耳朵捂着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褪下了大半。他匆匆地把裤子往上一踢，抬起脚软绵绵地踹了陆临川一下，整个人羞得要往沙发里埋。 但羞归羞，过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姜原坐起身，低头往后看了一下，带着点鼻音说:「尾巴都湿了……」说着还伸手自己摸了一下，「黏黏的。」 陆临川:「……」 他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但眼睛又过分干净，陆临川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能一脸单纯地说出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待会儿再去洗，我帮你吹。」陆临川说。 「哦……」姜原摸摸耳朵，又想贴过去抱他，却听到了他还有些重的唿吸声，信息素似乎也愈发浓重。姜原似乎又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看着陆临川，小声问:「要我帮你吗？」 「不用。」陆临川说。 「我……我也想帮你。」姜原好不容易褪了一点红的脸又重新红起来。 陆临川忍不住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不用。第一次，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变好，我自己会解决。」说罢，他边站起身去了卫生间。 姜原又重新躺在沙发上，电视正在放着gg，空气中还瀰漫着玫瑰花味的信息素，还掺杂着淡淡的暧昧的麝香。 姜原抱过一个抱枕，把脸埋进抱枕里，他还是觉得有些害羞，但是又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算不算是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呢？ 最后姜原还是又洗了一遍澡，陆临川给他吹尾巴。晚饭两人一起喝了海鲜粥，然后在傍晚的海边散步，看夕阳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金光。回到酒店，陆临川又点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夜幕降临，所有的热闹逐渐褪去，海面上挂着一弯皎洁的月亮，海浪仍在不知疲倦地歌唱。 姜原洗漱完便躺在陆临川的身边，看着他靠在床头看着电脑，上面满屏幕都是他看不懂的数据。 「出来玩还要工作呀！」姜原说。 陆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却还是伸过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又不像你，刚刚结束高考的小朋友。」 姜原吐吐舌头，摸摸他伸过来的手，然后戴上耳机，在手机里调了一个故事电台，也不打扰他，就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听故事，时不时让他摸一下脑袋缓解疲劳。 等陆临川忙完，姜原早就躺在他身边睡着了。他摘下姜原的耳机，连同手机和电脑一起放到桌面上，再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轻轻捋了捋被子，躺下床把姜原轻轻揽入怀。 姜原睡得熟，陆临川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又吻了吻他柔软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晚安。」 第75章 结果 75 房间里的空调声不断，窗外的蝉鸣隔着一层窗玻璃，也能清楚地听到那一声又一声的知了知了。 屋外的树一年生得比一年好，深绿色的枝繁叶茂，投下一片浓荫。 正是盛夏时节。 陆临川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进房间，姜原正抱着他的电脑坐在地毯上，脚边趴了只滚滚，听到陆临川的动静，抬头「喵」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继续趴着。 第142页 「还没到时间，也不用一直这么盯着。」陆临川把绿豆汤放在桌面上，走过去在姜原身边坐下。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聊天窗口，正一条一条的弹着消息。 【啊啊啊啊啊好紧张好紧张！！！】 【啊啊啊啊啊啊等待好煎熬啊！！！】 【待会儿分数出来了，求求班上各位学霸不要在群里或动态公布成绩，公布了要记得屏蔽我！我不想面对！！！】 【呜呜呜呜呜+1，在交卷的那一刻我已经预料到我的分数了……】 【大家别这样嘛，说不定会比预期的要好呢！】 …… 「我也紧张。」姜原虽然没有在群里发表自己的言论，但是心里也同样紧张，时不时就会伸过手去摸滚滚柔软的肚皮。 「紧张就先去把绿豆汤喝了。」陆临川说。 姜原闻言乖巧地站起身，坐到书桌前喝绿豆汤。绿豆汤甜度正好，还是放在冰箱里冰过的，冰冰凉凉的，在夏天喝格外的解暑。 「哥哥，」姜原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说，「要不待会儿你帮我查吧，我不敢看。」 陆临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这和前段时间玩得欢脱、似乎没有任何烦恼的姜原判若两人。 他点点头，姜原又说:「如果分数还算好的话，那你就立马告诉我，如果不理想的话，先让我缓一缓再告诉我。」 「好。」陆临川有些好笑地说。 姜原喝完绿豆汤，就往床上一躺，抱着陆临川的枕头。 「我在这里帮你蹲成绩，你却要睡觉了？」陆临川问。 「没有，我只是想躺一会儿。」姜原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看着他，「我昨晚睡不好，总是梦到自己的分数特别特别差。」 「那你觉得这是好的还是坏的？」 「当然是坏的啦！」姜原毫不犹豫地说。 陆临川却笑起来:「那不就好了，坏的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好的梦呢，就是预知梦。」 「你这是强词夺理！」姜原说。 「是吗？可是这不是你小时候跟我说的吗？」陆临川笑着，伸手顺了顺滚滚的背，姜原看着他，觉得如果是自己躺在他身边，那要被顺毛的就是自己了。 「还记得吗？我带着你去s市参加篮球比赛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说梦到我拿了第一。后来我也真的就拿了第一。」陆临川不紧不慢地说。 姜原仔细地回想，好像确有其事。他摸了摸耳朵，说:「哥哥，你这些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呀？」 「有关你的，我都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还问我小甜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姜原倒是记得，那时候陆临川捏着他的脸，说了一句「小甜心」。当时的他，对这个世界是初来乍到，并不能明白小甜心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回问了一句:「小甜心是什么？」 那个时候陆临川笑着说:「小甜心是姜原。」 现在回想起来，姜原还是觉得脸颊发热，他披上一条毛毯，下了床躺在陆临川身边。果不其然，下一秒陆临川温热的手就落了下来，顺了顺他的背。 姜原舒服得眯了眯眼，小声说:「这种事情干嘛要记那么清楚啊……」 陆临川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卜梦川也进了房间，问:「查到了吗？」 「还有二十分钟。」陆临川看了一眼时间。姜原就裹着毛毯躺在地毯上，不声不响，像是睡着了。等到点了，才慢慢翻了个身，背对着陆临川，一副坚决不看的模样。 姜原已经在登录界面输好了帐号和密码，陆临川在卜梦川的注视下，点击登录，界面中的圈圈转了几圈。 「啊……」卜梦川刚开口，姜原立马站起身，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闷声说:「不要告诉我！」 陆临川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哭笑不得地说:「伺服器繁忙。」 姜原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似乎想看却又不敢看。 「每年都这样，不等个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进不去了。」卜梦川说。 姜原唿出一口气，又重新缩进被子里，没一会儿觉得有些热，又探出脑袋。 陆临川反覆登录，过了半小时才挤了进去，看到姜原的成绩，他自己都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你可以从被窝里出来了，」陆临川笑着说，「考得很好。」 「真的吗？」姜原半信半疑地说。 「真的，」卜梦川也笑，「原原很棒！比线高了二十多分呢！」 「真的呀！」姜原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电脑面前，反覆确认后，开心地一把抱住陆临川，趴在他的肩头笑，「太好了！」比自己预期中的分数要高，对于觉得自己一直是个笨蛋的姜原来说，这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是最好的回报。 努力的人，结果总不会太差。 「那我去给原原做大餐，」卜梦川欣慰地说，「再做个大蛋糕！」 「好！」姜原松开手，又转去抱滚滚，揉搓它柔软的肚皮。毯子没有披在身上，姜原却还是觉得有些热，便拿过空调遥控器，问:「哥哥，你热吗？」 「不热。怎么了？」 「我觉得有点热，我可以再调低一点吗？」 陆临川看了一眼空调的温度，二十二度，已经是合适的温度了。 第143页 「不能低于二十度。太低了容易感冒。」 「好。」姜原调到了二十一度，然后靠着陆临川，还沉浸在得知成绩的喜悦里，瓮声瓮气地说:「哥哥，我可以选一个离家不远的学校吗？」 「可以。按你自己的心意来就好。」 「我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我不想离家那么远，也不想离你那么远。」 「怎样都行，只要是你自己选的就好。」陆临川摸着他的脑袋，时不时揪一下他的尾巴，似乎闻到了一丝熟悉又舒服的味道。陆临川愣了一下，随即摁住靠在他怀里的姜原，低头仔细闻了闻，发现那股好闻的甜甜的味道正是姜原的信息素。虽然味道还很淡，但陆临川绝对不会记错，这个魂牵梦萦的味道。 「你是不是发.情期要来了？」陆临川问。 姜原闻言默默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除了有点热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但我觉得有点热。」 但陆临川没等多久就等来了答案。晚饭之前，姜原的脸就开始慢慢变红，信息素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陆临川抚上他的脸和额头，都是滚烫滚烫的。 姜原眼睛蒙上一层雾气，迷迷登登地看着陆临川，唿吸一点一点变重，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 身体变得又烫又难受，姜原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海边的酒店里，陆临川帮他做的事，现在的他，莫名的、异常的想要再一次体验那种感觉。 陆临川拿出了陈茗亦研制的抑制剂，给姜原打了一支，等待片刻后，发现并没有上一次出现的疼痛感，只不过也并不能缓解姜原的难受。 陈茗亦说，第一版用的都是最温和的药材，看来无功无过吧。 但眼下也没有什么适合的抑制剂了，陆临川只好再次临时标记了他。 姜原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陆麟和卜梦川去旅游了都不在，这回这两人都仿佛如临大敌，格外的重视。 陆临川反馈了抑制剂的使用效果之后，陆麟亲自上阵催促陈茗亦快马加鞭研究更好的抑制剂，而卜梦川更是在此期间每日变着法地给姜原做各种好吃又健康的营养餐，每天熬的补汤都不带重复的。 弄得姜原又好笑又感动，经常时不时就说一句:「遇见你们，我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啦！」 还笑着说:「只是发.情期就这样啦，那要是以后我有了宝宝，岂不是更夸张啦！」他总是能一脸纯真地说出这些话，但实际的时候，脸又比谁都红。 「嗯，从你到来的那一刻，我们都很喜欢你。」陆临川捏着他的脸说。 姜原笑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怀，香甜的信息素包裹着两人，「哥哥，你还记得我去北方，在你学校给你堆雪人那次吗？那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omega，他的信息素很甜很好闻，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也有信息素就好了，我也想像他一样香香的。」 「记得。」陆临川说，「那时候你还因为没有信息素而不开心了。」 「才不是！」姜原挣出他的怀抱，转身注视着他，认真地说，「是因为你夸他了，你说他的信息素好闻，所以我才不开心的！因为我不想你夸别的omega！」 陆临川微怔，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又有些怅然，原来那个时候，姜原对他的占有欲就早已超出了正常范畴。 「原来你在吃醋啊。」陆临川笑笑。 姜原哼了一声，又靠回他的怀里。 「但是你的信息素也很好闻。」陆临川捏捏他的耳朵，「你的信息素太宝贵了，我也只能在这种时候才能闻到，也只有我能闻，是我的专属。」 腺体病本该是一种缺陷，但却被他说成了偏爱，偏生出点浪漫来。 姜原身体的燥热还没有完全褪去，闻言脸又慢慢烫了起来，靠在他的怀里认真地说:「那你也是我的专属，我的专属抑制剂。」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7 22:56:41~2022-02-10 01:1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6瓶；2200458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升学 76 「这是给原原的升学礼。」咖啡店里，谢鹿鸣把一本厚重的笔记本递给陆临川，笔记本是黑色软皮的，上面绘着一只烫金的兔子。 「原原不是喜欢写东西嘛，给他送了个本子，可以在上面写自己喜欢的文字，也是希望他能够一直保持自己的热爱。」谢鹿鸣说。 「谢谢。不过你是怎么选了这一本，这看起来并不是原原喜欢的风格。」陆临川说。谢鹿鸣送的本子简约又成熟，而姜原往往喜欢清新可爱的。 「当然，」谢鹿鸣笑起来，「因为这是按照你的风格来选的，这样原原在看到这个本子的时候，就总能想到你。他一定会喜欢的。」 「啊，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难怪我给你推的那个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你都看不上！」孔嘉羽撑着下巴看着谢鹿鸣，对他眨了眨眼睛。 谢鹿鸣:「……」 这还是几年前他们分开之后，陆临川第一次再次见到谢鹿鸣，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成熟起来，反倒是孔嘉羽在他身边反而还像少年时那么热烈张扬。 陆临川笑了笑:「这么说的话，原原确实会很喜欢。」 第144页 「那是！我家呦呦的眼光可是一绝的！不过我送的也不差，看！」孔嘉羽说着递上一个包装豪华的盒子，「这是最新限量版任你飞游戏机，费尽千辛万苦才抢到的，原原一定会很感动！」 「你以为原原像你一样爱玩游戏么？」谢鹿鸣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拆他的台。 「不爱玩可以放着嘛！说不定哪天就想玩了呢！这样我串门的时候也能玩了！」孔嘉羽理直气壮地说。 谢鹿鸣:「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陆临川笑着接过来，说:「那就随时欢迎你们来串门。」 「对了，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孔叔那边同意了？」陆临川问。孔令杰知道孔嘉羽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和谢鹿鸣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气得肺都要炸了，又是斩断经济来源又是各种暗中阻挠的，希望他能「回头是岸」。但孔嘉羽铁了心不会再次和谢鹿鸣分开，两人还一起开了一家花店，这半年多来倒是过的十分悠哉游哉、顺心顺意。 「当然是回来继承家业啦！臭老头不同意还能怎么样！家里就我一个儿子，除非他乐意将家业拱手让给别人呗！」孔嘉羽颇有些得意地说，谢鹿鸣只无语地看着他。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好。」陆临川笑着说。 「早该这样了！」孔嘉羽说着又有些感慨，「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能力……」没有能够带他义无反顾一走了之的能力。 「不过当初最反感继承家业不是你么，到头来反倒是你最顺其自然。」 「以前是以前，」陆临川轻轻笑着，「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追求的，就这么陪在原原身边就很好。这些事都交给我，原原安安心心做他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孔嘉羽牙酸地「咦」了一声，也说:「那我也只要呦呦在我身边就很好～」 谢鹿鸣:「孔嘉羽你能别这么说话吗，怪油腻的。」 「你不就是喜欢我的油腻吗～」 「……」 陆临川已经不记得他们三个人有多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了。小时候总觉得日子太漫长，他们可以陪伴彼此很久，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但暑去寒来，季节更迭，时间的线一点一点拉扯，身边的人也一点一点地被推远。 但好在，愿意留下的人还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们难得地聚了一个下午，分别时互道再见，又回归了各自的生活。回到家后，姜原正坐在客厅里看节目，陆临川把他们送的礼物都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你嘉羽哥哥和鹿鸣哥哥给你送的升学礼物。」 「哇！」姜原欣喜地打开礼物，「是好看的本子和游戏机！」然后打开青聊一一和他们认真道谢。 「哥哥，那你要给我送什么礼物呀？你也要给我红包吗？」姜原问。陆麟和卜梦川都不知道该给他送些什么礼物，而姜原平时也不缺什么，也觉得他长大了自己想要花钱的地方也多了，便先后给他封了个大红包。 「难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红包？」陆临川笑着问。 「喜欢，你给我的都喜欢！」姜原嘿嘿笑着说。 「给你的礼物早就藏在你房间了，你怎么还没有发现。」陆临川捏了捏他的尾巴，姜原「嗷」了一声，立马跳起来，开心地跑上楼。 「我马上就去找！」 没过多久，姜原抱着一个巨大的礼物盒哒哒哒地跑下来，陆临川无奈地说:「慢点，别摔着了。」 「是不是这个！」姜原兴奋地问。 「嗯，你那么快就找到了，那之前怎么都没有发现？」 「之前我都没有留意嘛！」姜原笑着摸摸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藏在衣柜里呀？还用冬天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的房间并不大，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排除天天能见到的地方，姜原第一反应就是翻箱倒柜，先是书桌，书桌的抽屉里找不到就去翻了衣柜。有了目的，他这才注意到放被子的那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平时更鼓了一些。他踩着椅子艰难地把被子抱出来，果然发现了陆临川藏在那儿的礼物。 「藏在衣柜里，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地方。」陆临川轻声说。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走进被阳光透过橙色的窗帘、煳得一片暖黄色的房间，见到了缩在衣柜里、用衣服裹着自己的、小小的姜原。 是命中注定的人，合该一眼万年。 姜原微怔，多年前的记忆再次被打开，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爱掉眼泪的人，但遇见了眼前这个人之后，他总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哥哥，遇见你真好！」他又忍不住凑过去蹭了蹭陆临川的怀，被几声刻意加重的「咳咳」拉回神。 「哥哥送你礼物就这么感动，是我的大红包不好吗？」卜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沙发旁边。 姜原立马在沙发上站起身，抱住卜梦川，甜甜地说:「梦阿姨的大红包也喜欢！」 卜梦川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这时候就会嘴甜！」 姜原嘿嘿地笑，陆临川也难得地开玩笑说:「多大了，还跟小孩子吃醋。」 「……」卜梦川双手插腰，佯装生气地说:「行啊，今晚你别吃饭了！」 姜原忙说:「那我也不吃了！我跟哥哥一起！」 「哎哟！行行行，哥俩好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卜梦川看起来十分生气地走开了，但是他们都知道，今晚还是会有他们爱吃的饭菜。 第145页 姜原重新坐回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哇！是电脑耶！好漂亮！」 电脑是陆临川找品牌订制的，外壳上是森林的风景图，林木葱郁，蓝天万里无云。打开之后，电脑的键盘由不同颜色的键组成了一幅画——森林里的小溪边长满了野花，大树底下生出了一团团簇拥着的蘑菇，一只圆滚滚的兔子趴在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似乎在眺望远方。 「真好看！」姜原轻轻摸了摸电脑，连电脑包都是可爱的卡通兔子。 「马上要上大学了，反正都会用到，就给你送了。喜欢吗？」陆临川说。 「喜欢！特别喜欢！」姜原开心地说，还抱起了一直默默趴在地上的滚滚，顺了顺它的肚皮，「滚滚，看哥哥送我的礼物！」 滚滚「喵」了一声，团团从厨房里飞奔出来，跑到了茶几底下。 「团团，你又偷吃什么了？是不是又被梦阿姨教训了？」姜原把团团从茶桌底下捞出来，一手抱着一只胖成球的猫咪，靠着陆临川的怀。陆临川一瞬间觉得自己养了三只可爱的宠物。 「哥哥，要是我上大学了，会不会也像你曾经一样，要很久才能见一次面呀？」姜原撸着滚滚柔软的肚皮问。 「不会。」姜原最终选了一所本地的大学，他们所在的城市是直辖市，这所大学也排得前，口碑和风评也一直都不差。 「你想见我的话，我就会去见你。」 姜原又说:「那我天天都想见你怎么办？」 陆临川笑了，轻声说:「那我只好天天去见你了。」 . 虽然秋天是一个天高气爽的季节，但这时候的南方，其实夏天还未走远。 「军训的时候记得多抹些防晒，」车内，卜梦川对姜原絮絮叨叨，「撑不住了就和教官直说，可别中暑了晕倒了都忍着不开口。还有我在你行李里放了一些可以解暑的凉茶包，阿姨自己做的，可以泡在保温杯里军训的时候带过去喝……」 姜原一一应着，却悄悄去牵陆临川的手，在他的掌心圈圈画画。 到了学校，有志愿者来迎接他们。姜原跟着引导的人註册完毕之后，陆临川提着他的行李箱，一起到了宿舍。 「哇，我是第一个到哦！」姜原推门而入，宿舍四人一间，空荡荡的，看着还挺宽阔。 「我要靠窗的位置，这样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心情也会跟着变好啦！」姜原说着，到卫生间里找了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往上边放东西。 陆临川也帮忙整理着床铺，姜原带的东西也不多，很多日常的生活用品都是打算过来了之后再去买，两人整理了十来分钟，便收拾好了。 下了楼和陆麟和卜梦川汇合，姜原笑着说:「我们是要吃大餐吗？」 「对，吃大餐！」卜梦川也笑，「然后再一起去给你买些生活用品。」 他们吃了午饭，又一起去逛街。全家人在一起逛街的机会很难得，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脚步，慢慢地逛着。 在超市的时候，卜梦川仔细地给姜原挑选生活用品，姜原却拉着陆临川到了零食区，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说:「哥哥，可以买零食吗？」 「可以，你喜欢的都可以。但是容易上火的不能一次吃太多。」陆临川叮嘱。 最后陆临川成了免费劳动力，给姜原拉着一车大包小包的零食。 「这是都是给新同学的！」姜原认真地规划，「这个巧克力是给哥哥的，我吃过，不是特别甜哦，还有一点苦。还有这个口香糖是给陆叔叔的，上回看到他在阳台偷偷抽菸啦！想抽菸的时候可以吃这个……」 卜梦川买完生活用品，还逛得意犹未尽，便提议道:「要不要再给原原买些衣服？」 「好呀！我只带了一点衣服！」姜原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角，「哥哥也一起买吗？」 陆临川没回答，只点点头，姜原开心地说:「那我给你挑！」 在alpha的认知里，omega们买衣服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所以陆临川和陆麟都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被问到「你觉得这一件怎么样」时便如实回答。 不过姜原对于衣服从来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穿得合适，看得过眼便点头了，于是到最后卜梦川也就象徵性地一问，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给姜原搭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这给你挑的还是偏小孩子风格啊。」陆临川笑着说。其实卜梦川挑的也就是一般少年人爱穿的风格，只不过搭在姜原身上就特别的显小。 姜原仰头不服气地说:「在梦阿姨眼里，你也只是个小孩子！」 陆临川顺势掐了一把他脸上的软肉，姜原「嗷」了一声，卜梦川回过头来笑着说:「哎哟别争了，两个都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陆临川:「……」 「心肝就好，小宝贝就算了。」 「行啊，你的就自己挑吧，别到头来又嫌弃我的风格！」卜梦川说完，转头就去给陆麟挑衣服。陆临川似乎从陆麟平静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瞬间的不平静。 「哥哥，看这件！」姜原指着一件白色衬衫说，「这件好看！」 衬衫也就是最普遍的款式，但是面料上乘，十分的柔软，穿上去应该会很舒服，胸口处绣着一只圆滚滚的兔子，配套的领带是黑色的，上面也有一只白色的兔子，让陆临川很难不怀疑姜原的用意。 第146页 他指着衬衫和领带上的兔子说:「这才是重点吧？」 姜原也不躲闪，弯起眼睛，直来直往地小声说:「你是我的，就要打上我的烙印！」 陆临川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点狡黠意味地笑着说:「烙印可不是这么打的。」 「那要怎么打？」 陆临川捏了捏他柔软的耳朵，说:「以后我教你。」 等他们终于逛完，车后箱已经装满了东西。陆麟开车送姜原回学校，临走前姜原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陆临川的怀里时，姜原小声说:「哥哥，我没带胡萝蔔过来哦！」胡萝蔔是姜原的兔子玩偶，是来到他们家的那一年，卜梦川送给他的礼物。 「胡萝蔔放你床上啦，就当是我陪着你哦！还有我在车上牵你手的时候，在你的掌心给你画了一朵玫瑰，有效期到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一定要想我哦！」 「会想你的。」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耳朵。如果不是大有人在，此刻他真的想低头吻一吻姜原眼睛里的星星。 怎么会不想念呢？这样可爱的人，连分别都没有正式开始，他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已经开始说，他在想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0 01:16:05~2022-02-12 01:1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想念 77 「我们的教官是个omega！其他教官都是alpha，只有他知道omega，超级厉害！对我们也特别好！」姜原在电话那头欢快地说，「虽然他训练的时候特别严格，凶凶的，但是他经常会给我们休息，表现好了还会给我们奖励！」 「奖励什么？」陆临川问。 「奖励一位幸运的同学在队伍前表演才艺！」姜原哈哈笑着。 陆临川也跟着笑，调侃他说:「那如果你是那位幸运的同学，你会表演什么才艺？给大家唱小兔子乖乖？」 「……」姜原安静了一下，才哼哼地说:「才不会，如果是我的话，那我应该会给大家表演一个半分钟折一朵纸玫瑰！然后玫瑰刚好就可以送给教官啦！」 「不行，你的玫瑰只能给我折，也只能送给我。」陆临川说。 姜原又哈哈笑着，估计是笑着笑着躺倒在了床上，声音像是闷在了被子上，「哥哥，你连omega的醋都吃啊？」 陆临川也不掩饰，应声说:「只要是你，谁的醋我都吃。」 回应他的是姜原开心又悦耳的笑声，等他笑完了，陆临川又问:「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室友都很好，班上的同学还没有见面，连里的同学都是来自不同班级的，很好玩儿！军训我还没有觉得多累，不过还要差不多半个月呢！到时候可能就会累垮啦！」 「那就好。」陆临川笑着说。 「就是不能经常见到你，也不能和你说话，这一点就不好！军训的时候不让带手机，晚上也还要夜训，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很晚啦，洗完澡就要准备睡觉了，第二天还要起个大早！只有一点点时间可以和你说话。哥哥，我好想你，都没有你、也没有胡萝蔔陪我睡觉……」姜原软绵绵地说着，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陆临川知道他其实是在撒娇。 「我也想你。」陆临川说着，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躺在自己床上的胡萝蔔的耳朵，「等你军训结束了，我就去接你。」 「好～」姜原的语气又重新雀跃起来。 「原原，我出来啦，你赶紧去洗澡吧！」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姜原回应完，跟陆临川说再见:「哥哥，我先去洗澡了哦！」 「嗯。洗完早点休息，记得睡前在身上涂些芦荟胶，别到最后晒伤了。」陆临川叮嘱。 「知道啦！明天也会想你哦！」 挂了电话，陆临川的表情还有些恍惚，片刻后轻轻笑了笑，伸手去捏床上的玩偶兔子的鼻子。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甜的omega呢？幸运的是，这个omega是他所拥有的。 姜原因为军训，能和他联繫的时间少，陆临川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时不时对着姜原留在的玩偶兔子出神。然后在某一天，他偶尔发现，这只玩偶兔子身上的衣服是可拆卸的，便量了尺寸，在网上给它订制了许多衣服，打算到了之后给胡萝蔔一天换一件。 明明半个月的时间听起来也并不长，但是姜原不在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思念拉扯得漫长，陆临川忙完手头上的事，抬头一看，时针也不过只是从东北走到了东南。 于是无事的时候，他只能给孔嘉羽打电话，要拉着他一起讨论工作上的事情，孔嘉羽总是无情回绝:「你空虚你寂寞你别找我呀！我还要赶紧忙完回去陪老婆呢！」 陆临川:「……」 无奈之下，陆临川便经常望着鱼缸里的小金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要么就是不停地抚摸滚滚或团团，心里盘算着过去了多少天，距离姜原军训结束还有多少天。 「哎哟，这一天天的，等原原回来这两只小猫都被你撸秃了！」卜梦川说。 被她这么一说，陆临川松开手，团团就挣开他的钳制自顾自地撒欢，滚滚不好动，倒是还趴在他的脚边。陆临川没了个分散注意力的，转而又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第147页 「看什么，手上有花啊？」卜梦川端来了自己做的小饼干。 陆临川笑了笑，说:「的确。」他手上有一朵花，是姜原给他种下的玫瑰。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得到。」陆临川开玩笑地说。 卜梦川:「……」 「别给我整这些，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个儿媳妇回来给我见见？」 陆临川有些头疼地说:「我真的已经到了要被催婚的年龄了么？」 「那你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卜梦川嘆气，「也不是逼你马上成家，就是你得让我知道，你至少有个伴。」 「你上学的时候总是太听话，我从来都不用担心你早恋的问题，还觉得你只是太乖，所以才不会有那些想法，怎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想法，我也不愿看你总是孤孤单单的。」 陆临川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就孤孤单单了，不是还有原原吗……」 「所以说啊，原原也不总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吧？你小时候和嘉羽和鹿鸣那俩孩子玩得多好啊，现在人家也要成家了，人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你总不能一直去打扰人家吧？原原也是一样的，以后也会有他自己的生活。我和你爸呢，以后就老了，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我是不愿以后的路只有你一个人走，我希望能够有个人陪你一直走下去。」 「你也没多大岁数啊……」陆临川无奈地说，但心里还是淌过一股暖流，「别担心，我总不会是一个人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卜梦川站起身，还把他当小孩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管怎么样，妈妈都希望你能幸福。」 「嗯……」 「好了，我该去准备晚饭了！」卜梦川伸伸懒腰。 陆临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滚滚依旧趴在他的脚边，发出轻微的舒适的唿噜声，卜梦川在厨房里忙着，时不时传来几声动静。陆临川打开了电视机，他没有什么喜欢看的节目，他的喜好就跟大晴天时清一色的白云一样单调，遥控器切换来切换去，最后还是调到了姜原爱看的故事栏目的频道。 屏幕上的人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时不时配上一些合适的背景音乐渲染气氛，但陆临川还是能听到控温鱼缸轻微的运作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水中升起的气泡在水面破裂的声音。 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姜原不在的时候，这个家里是这么的安静。 直到一声特关提示音响起，陆临川才回过神，完全不知道屏幕上的人声泪俱下地讲了什么故事。 他打开手机，点进置顶，看到了姜原发过来的还在加载中的视频。 小星星:【文件】 小星星:【哥哥，我今天成了那个「幸运的」同学，这是教官给我录的哦！】 陆临川点进加载好的视频里，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学生盘腿坐在树荫底下，姜原站在人群中间，看起来有些腼腆，用他那干净柔软的声音，有些跑调地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小星星:【哥哥，你听完了吗？好不好听呀？】 陆临川一边听一边笑，又忍不住多听了几遍，末了回復:【很好听。】 小星星:【真的吗！可是他们说我有一点跑调诶！】 陆临川已经能够想像到姜原开心得眼睛都亮了却还是有一点点怀疑的表情，甚至还有可能伸出去摸摸他的手臂，问他:「真的吗？」 l:【真的，好听和跑调并不矛盾。你就算有点跑调，也还是很好听的。】 小星星:【兔兔爱心.jpg】 小星星:【那我回去唱给你听哦！】 l:【怎么突然想到要唱这首歌？】 小星星:【因为你不允许我表演折玫瑰嘛！然后突然想到了哥哥很久以前弹过的《小星星》，就想着唱这首歌啦！】 小星星:【对了！哥哥，我被选上当旗手啦！会操表演的时候你要不要来看我呀？】 l:【好。】 陆临川又看了一眼日期，说:【还有一周多呢。】多等待一天他都嫌漫长，何况是一周多。 小星星:【就几天嘛！很快就到啦！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你啦！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我也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后来习惯了就感觉过得也挺快的，而且跟连里的同学熟悉了之后也一起玩得很开心！】 陆临川有些不吃味:【看来原原玩得很开心，一点都不想我。】 消息刚发出去，姜原立马回了一条语音:「想的！我最想你了！」 语音的背景里能听到些许嘈杂的声音，陆临川问:【解散了？】 「嗯，现在正在去食堂吃饭啦！吃完休息休息又要晚训啦！」姜原说。 确定他现在有时间，陆临川给他拨了个电话，才刚拨出去就接通了，陆临川听到姜原的软软的笑声，问:「你笑什么？」 「我都忘了可以打电话了！拿到手机光想着让你听我唱歌啦！」姜原在那头嘿嘿笑着说。 「傻样。」陆临川也笑。 姜原又笑了一会儿，突然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哥哥，我感觉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好想你，想要你抱抱我，还想要你摸摸耳朵。」 陆临川的唿吸滞了一秒，对于姜原的撒娇，他从来都没有抵抗力，光是听着，他就已经感觉到有仿佛有一只毛绒绒的兔子蹭了蹭自己的胸膛，在他怀里撒娇。他还没想好该回答些什么，整颗心已经柔软得一塌煳涂。 第148页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我想听你的声音，你是不是都不想我啊？」 「想，我也很想你。」陆临川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掌心，分别的时候姜原在这里种了一朵玫瑰，「再见不到你，你给我的玫瑰就要枯萎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2 01:16:39~2022-02-13 19:5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ft亲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5瓶；坠入星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性感 78 陆临川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是暗的，只有天边有一点灰濛濛的亮。虽然是在同一个城市，但相当于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中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准备完毕，陆临川就启程出发。或许是因为此程见的是他，不管路途有多远，心情都是轻快的。 抵达姜原的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姜原早已经集合，他只能自己摸索着到了田径场。 田径场很大，上面乌压压地站着许多穿着迷彩服的学生，前面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舞台，上面坐着各大领导，正对着话筒一顿指挥，台下的学生也跟着他们的指挥不断来回调整队伍。 附近也有不少学姐学长们在围观，陆临川找了一个视野好的位置站着。看他们挪到这边又挪过那边，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定好位置，宣布会操表演正式开始。激昂的音乐响起，一支又一支绿色的队伍有序入场，配合着讲解员生动的介绍，陆临川仿佛又回到了他的大学生活。大多数人的青春，应该都是大同小异吧。 姜原告诉过他，自己所在的连队是十一连，陆临川耐心地等待。一支连队会操的时间也并不长，当广播开始介绍十一连时，陆临川便举起相机，开始录像。 姜原和另一个人走在队伍前面，他举着旗，但却走得很稳，正步踢得标准又有力。陆临川调整了一下镜头，从镜头里似乎能隐约看清姜原认真的侧脸，眼睛坚定而有神地目视前方。 ——他认真的模样，总是特别的可爱。 陆临川盯着相机忍不住笑，一旁同样在围观会操表演的人用一种疑惑且微妙的眼神瞥着他。 只有短短的两分钟，陆临川录完，便反覆倒回去看姜原的侧脸。 所有的队伍走完之后，还有一些别的表演，陆临川耐着性子看完，又兴致缺缺地听台上的领导点评，然后颁奖、总结，宣布他们的军训正式结束。 绿色的队伍才慢慢散开，陆临川背着相机，朝姜原所在的队伍的位置走去。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奔来。 陆临川停在原地，看姜原开心地奔向自己。还以为他会给自己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的时候，姜原却在他面前停下，站得笔直端正，朝他敬了一个礼。 比起在镜头里的侧脸，近距离陆临川看得更清楚了。他的脸虽然晒黑了一些，但依旧干干净净的，脸上画了两道迷彩，眼睛澄澈有神。 「还挺酷。」陆临川笑着说。 「那当然！」姜原笑起来，这才伸手抱住他，「好想你！」 「黑了一点。」陆临川捏捏他的脸，不过以omega的体质，应该也会很快就白回来。 姜原用没有抹迷彩的那边脸蹭着陆临川的怀，软软地说:「哥哥，刚刚在台下，还没开始会操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啦！我偷偷跟你挥手，你都没看到我。」 人山人海当中，他没看到也是自然，姜原也并没有怪他的意思，陆临川知道他是在撒娇，顺着他的意说:「嗯，我的错，待会儿给你买好吃的。」 「这半个月的训练好累呀！每天都要起那么早，一站就是好大半天，腿都软了！还有踢那个正步，都把我的脚磨起泡啦！……」 陆临川默默地笑着听他撒完娇，然后一把将他抱起来，惊得姜原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嘛呀？」姜原小声问，脸慢慢的泛起一抹绯红。 「你不是说累了吗？我抱你。」陆临川忍着笑说。 「这里那么多人呢！」姜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完他又弯起眼睛笑起来，脸红红的，凑过去在陆临川脸上亲了一下，说:「快放我下来吧。」 陆临川依言，笑着将他放下来。姜原牵着他的手说:「哥哥，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食堂的甜品和水果捞哦！可好吃啦！」 「好。」陆临川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迎面走来两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人，姜原挥挥手和他们打招唿。 「刚刚一解散就不见你人影了，还以为你去哪了呢！这位是……」 陆临川刚要开口介绍自己，姜原却贴上来，搂着他的腰，先一步自己开口，甜甜地说:「是我的alpha！是我的男朋友！」转头又对陆临川说:「哥哥，他们是我的室友哦。」 陆临川点点头，也跟他们打招唿。 「天哪原原！看不出来嘛！你都已经有男朋友啦！」 「什么嘛，我倒是觉得这在意料之中，原原又乖又甜，怎么可能没有人下手嘛！」 「也是，不过原原，你的alpha真的好帅！哈哈！」 「谢谢。」陆临川说。 姜原嘿嘿笑着，「我们要去吃甜品和水果捞啦！回头见哦！」 第149页 「好！拜拜哦～」 「你的室友们还挺可爱。」陆临川边走边说。 「嗯，他们都很好。」姜原牵着他的手，还不忘又给他塞一颗糖:「不过对我最好的还是你。」 陆临川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学校里有好几个食堂，姜原带着他经过了两个食堂，最后才到达他们要去的那一个。 上到了二楼，陆临川就闻到了空气中瀰漫着的甜腻的味道，这一层就是专门卖些甜品奶茶蛋糕甜点之类的小吃。除了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来这的大多数是一些omega，所以即便是空气再怎么甜腻，陆临川多多少少还是能闻到各种各样的信息素的味道。 食堂里放着轻缓的音乐，即使是白天也亮着暖黄色的水晶吊灯，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些花花草草，陆临川走近一看才发现都是些假花假草，不过氛围渲染得的确挺有情调。 姜原摸出饭卡，在陆临川年前晃了晃，有些得意地说:「跟着我哦，不然你就没有饭吃。」 「好，」陆临川忍不住弯起嘴角，「姜老闆。」 姜原又笑起来，拉着他一起去排队。 「你想吃什么？」姜原问。 「跟你一样。」 「唔，那就一起吃吧！」 「要两份香草冰淇淋，一碗木薯羹，紫薯芋圆加鲜牛奶，玉米糖水，红豆沙豆腐花，还有这个，银耳莲子羹！这些都要常温就好啦！」 「好，请稍等一下哦。」 姜原拿着单号，又牵过陆临川的手，「我们先找个位置坐着吧。」 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绿荫，时不时走过的学生。 「顺着这条路往下走，那边有一个湖，种有好多荷花呢！」姜原指着窗外说，「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荷花开得最旺盛的季节。我前几天去看过啦，荷花开得稀稀拉拉的。哥哥，明年夏天的时候，我想带你来这里看荷花！」 「那你可不能忘了。」陆临川笑着说。 「当然不会忘！」姜原凑过来抱着他的手臂，「反倒是你，到时候一定要抽出时间来陪我哦！」 「是你的话，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头髮是不是有些长了？要不要帮你剪剪？」 「你不会要把我剪成秃子吧？梦阿姨说滚滚的脑袋都要被你弄秃啦！」姜原哈哈笑着。 陆临川捏着他脸上的软肉，「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直接给你剪成秃子吧。」 「才不要！」姜原佯装挣扎着别开脑袋，刚好甜品店叫到了他们的单号，姜原站起身说:「我去拿！」 姜原很快端来满满当当的甜品，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 「哥哥你快尝尝这个豆腐花！」豆腐花上铺了一层红豆沙，姜原勺起一勺子豆腐花，「超级嫩！」 陆临川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尝了一口，红豆沙又甜又绵，豆腐花又嫩又醇，两者结合起来有一种微妙的恰到好处，就连平时不太怎么爱吃甜食的陆临川，都觉得有种独特的可口。 「嗯，很好吃。」陆临川说。 「这个这个，玉米糖水！」姜原又给他勺玉米糖水，陆临川只好笑着再次品尝。玉米糖水其实就是剥成一粒一粒的甜玉米和糖水一起煮，很简单的一道甜品，但是不知道这份玉米糖水加了些什么，甜但一点儿都不腻，香甜的玉米味儿中还带着点淡淡的花香。 「好吃吧？这里面加了花蜜哦！」姜原弯着眼睛说，又勺了下一份甜品，就像是一个热情介绍自己喜欢的事物的小孩儿，迫切地希望对方也能喜欢。 「嗯，很好吃。」 「这个紫薯芋圆也好吃！紫薯又甜又糯，芋圆也很有嚼劲儿！我特地给你选了加鲜牛奶的，要是加椰奶的话就特别容易腻啦！」姜原嘿嘿笑着。 所有的甜品，姜原都是在陆临川品尝过后才吃上那么几口，而这些甜品也的确很好吃，难怪姜原会如此喜欢。 「很好吃，但你不会平时都不好好吃饭，光顾着吃这些了吧？」陆临川捏捏他的脸，「都瘦了。」 「我有好好吃饭的，我都是吃了饭，把这些当饭后甜点的！比平时还吃得多呢！」姜原认真地反驳。 「有好好吃饭就行。」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提议道:「要不要打包一份回去给你梦阿姨，说不定她尝过一次也能做出同样的味道甚至更好吃，这样你在家的时候也能随时吃到了。」 「好呀好呀！那我再去点！待会儿我们带回家！刚好军训结束有两天的休息呢！」姜原开心地说。 「那你有没有想去哪里玩？」陆临川问。 「暂时没有啦，这两周特别特别累，我想回家，想和你一起睡觉！」姜原脆生生地说，附近的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陆临川有些尴尬地咳了一下。 他知道姜原说的要和他一起睡觉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但毕竟他是一个alpha，而姜原是一个omega，并且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现在显而易见的是一对恋人，难免会被想歪。 但偏偏说出这句话的人还一脸单纯，完全意识不到这句话有什么歧义。 陆临川只得无奈嘆气，抬手捏捏他的耳朵。 吃过甜品，他们又打包了许多甜品要带回家。陆临川把甜品放在车后座，回头看到姜原坐在副驾驶上，说:「怎么又不系安全带。」 第150页 姜原笑着说:「就要你给我系嘛！」 陆临川只好俯下身，给他系安全带。他们凑得很近，姜原温热的唿吸都能轻轻地扫过他的脸，空气似乎也在慢慢升温，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彼此拥吻。他用余光悄悄地瞥了姜原一眼，后者似乎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好了。」陆临川说，没想到姜原却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喉结。 「占我便宜啊你。」陆临川笑着捏捏他的耳朵。 姜原也弯起眼睛笑，笑了一会儿，也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只不过并没有陆临川的那么凸起，他说:「他们说这是性感。」 「你还知道性感这个词啊，谁跟你说的？」陆临川问。 「我室友。他们还说，锁骨和腹肌，也都是性感。我想摸摸。」姜原说。他的表情总是那么的坦荡和单纯，但实际行动的时候，脸又比谁的都红。 但他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望，陆临川觉得自己的脑子也都有些热。 「你不是都摸过了，上回还捏我腰。」 姜原知道他说的是上回自己喝醉，酒醒之后的事，于是他说:「那还差一个锁骨，我要摸。」 「你真的是……」陆临川看着他单纯的表情，无奈地嘆气，把自己的领子稍微往下拉了一点，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 他的大脑和身体反应好像总是不那么的搭调，脑子里的任何想法他都可以坦诚地说出来，他的意识似乎总是慢半拍，总是在实践了之后，身体才会后知后觉地给出反应。 果不其然，姜原伸出摸了摸他的锁骨，指尖连着他的肌肤，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姜原的脸又慢慢地红了起来，然后悻悻地收回手。 「现在才脸红，刚刚说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也不害羞。」陆临川调笑道，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热乎乎的。 被他这么一说，姜原的脸更红了，抿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气哼哼地说:「就会笑我！」 陆临川笑得更开心了，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也很性感？」 姜原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被烧没了，想要别开脸，却又被他掰回来，最后只能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摸我的脸吧……嗷！」 姜原用耳朵轻轻拍了拍陆临川的手背，说:「让你摸，又不是让你掐我脸！」 陆临川还捧着他的脸，大拇指轻轻在他脸上摩挲，说:「瘦了点。」 「我那么刻苦训练，当然瘦啦！你都没有奖励我蛋糕！」姜原哼哼地说。 「那你想不想要别的奖励？」陆临川垂眸看着他，姜原一抬头，就撞进了他满目的温柔。 「什么奖励？」 陆临川轻轻笑了笑，随即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他永远记得，姜原给他的第一个奖励，是他拿下单人篮球赛的冠军之后，姜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从此他那枯燥无味的日子里，便多了一个新的追求。 ——那就是让眼前这个小孩儿的梦成真。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3 19:53:55~2022-02-16 00:3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oft亲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x.唇下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摸摸 79 「梦阿姨！我们回来啦！」一进门，姜原就脆生生地喊着，见到卜梦川，跑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梦阿姨，我想你啦！还想你做的饭菜！」 「哎呦，让阿姨看看！」 姜原还穿着那一身迷彩服，腰上还系了条腰带，更衬出他的身形纤细。脑袋上戴着顶迷彩帽，耳朵藏进帽子里，两边露出点鬓髮，整个人干净又清秀。 「哎！帅小伙！」卜梦川掰着他的脸仔细地左看右看，「瘦了点，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啊？」 「好吃，就是没有梦阿姨做的好吃！」姜原嘿嘿笑着。陆临川拎着大包小包的从学校打包回来的、并且想让卜梦川復刻出来的甜品，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嗯，还晒黑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还是那么可爱！」卜梦川搓搓姜原的脸。 陆临川把甜品放在茶几上，说:「这些是原原给你带的甜品，味道都很好。」 「是吗，那我一定好好尝尝！」卜梦川笑着说。 「滚滚，团团——」姜原又开开心心地去找他的小猫，陆临川给鱼缸里的小金鱼和乌龟换水，卜梦川一边打开甜品盒子一边问:「还以为难得放假了你要带原原去玩呢！」 「原原说想休息，毕竟也是辛苦了大半月。」陆临川说。 姜原一手抱着一只猫凑过来，陆临川看了一眼，笑着说:「我都说了，没秃吧。」 姜原哼了一声说:「不过现在滚滚和团团都要到换毛季啦！摸一下就是一手毛，你可不能把它们摸秃了，很丑的！」 团团似乎是认同地「喵」了一声。 陆临川有些好笑地说:「你都说是换毛季了，那我不摸它们也会掉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不如让它们赶紧换上新衣裳。」 「有道理。」姜原点点头，团团好动，被他抱了一会儿就在他怀里挣扎，蹭出一身的毛。姜原低头看了片刻，笑着把团团塞进陆临川怀里，也蹭了他一身毛。 第151页 「你怎么那么坏呢。」陆临川笑着说，抬手想捏捏他的脸，姜原却抱着滚滚笑着逃离现场:「我先去洗澡啦！」好歹会操时也是在训练场上站了大半个上午，他一身黏煳，回来的路上被车里的空调吹干之后就更难受了，只想赶紧洗个澡清清爽爽的。 陆临川笑着无奈地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毛，卜梦川正尝着甜品，有些意外地说:「这些甜品还不错诶，改天我来做个升级版！」 换完水，陆临川上楼，回了自己房间，把床头那个被换了一身公主裙的玩偶兔子胡萝蔔，还有几套给它订制的衣服一併拿到了姜原的房间。 浴室里是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姜原哼着小星星的哼曲声，陆临川静静地听着。直到水声停止，姜原穿着居家服，裹着一身水汽推开门，看到陆临川先是一愣，然后欢欢喜喜地去拿过吹风机。 「吹吹。」姜原把吹风机递给陆临川，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玩偶兔子。 「哥哥，你还给胡萝蔔买了衣服呀！」姜原新奇地摸摸胡萝蔔身上的公主裙。 「嗯。好看吗？」陆临川用干毛巾使劲儿搓着姜原的脑袋。 「好看。」姜原瓮声瓮气地说，蓦地抬手抓了抓他的手腕:「哎呀，你轻点嘛，晃得我脑袋都晕啦！」 「让你使坏，往我身上蹭毛。」陆临川笑着，手上放轻了动作。 擦头髮和吹头髮对于姜原来说，都是像摸头一样让人既舒服又享受的过程。 陆临川熟练地将他的头髮擦得不再滴水后，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髮。姜原的头髮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颜色浅浅的，陆临川一边吹一边在他脑袋上来回抚摸。 姜原舒服地眯起眼睛，如果他是只小猫，那此刻一定会发出舒适的唿噜声。陆临川心想。 头髮吹得差不多了，陆临川又给他吹耳朵，然后是尾巴。唿唿的风声中，陆临川总是容易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时光慢了下来，而他们却已经陪伴彼此很久了，十年，一辈子，甚至几辈子，并且还会继续携手，一起走向时光深处。 安逸舒适的时候总容易让人恍惚。 「好了。」最后尾巴也吹干了，陆临川顺手捏了捏，放好吹风机，又拿起一把剪刀晃了晃，笑着说:「说好的给你剪头髮。」 他搬了张椅子放在阳台前，那里光线充足。姜原乖巧地坐下，陆临川拿了一块还算光滑柔顺的布披在姜原的肩上。 姜原额前的刘海已经盖过眉毛，下面一双干净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放心，不会给你剪成秃子的。」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脸。虽然这是第一次剪，但在理髮店见得不少，照葫芦画瓢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闭上眼睛。」陆临川说。 姜原听话地闭上眼睛，陆临川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修着他的额发。姜原闭着眼睛只能听到耳边清脆的「咔嚓」声，额头时不时被剪刀轻轻触碰，冰凉凉的。 修理完刘海，陆临川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还算成功，便开始修剪脑后的头髮。 阳光从阳台洒进来，伴着温暖柔和的风，姜原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骨头本就有些发软，这么闭着眼睛舒服地靠着椅子，没一会儿困意便涌了上来。他听着耳边的咔嚓声，迷迷煳煳地说:「这样感觉真好……」 「为什么？」陆临川问，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姜原安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这样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啦！没有别的什么人存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只是我的，我也只是你的……」 「我本来也就只是你的。」陆临川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姜原也不自觉地顺着蹭了蹭他的掌心，仿佛是迷迷煳煳地喃喃自语:「好舒服……」 陆临川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直到修剪完头髮，陆临川才直起身，低头认真地打量自己的「作品」。 总体来说还不错，陆临川拿了面镜子摆在姜原面前，说:「好了，要不要看一看？」 闻言，姜原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然后身子一歪，哼哼唧唧地靠着陆临川，「困……」 「困就睡吧。」陆临川把姜原披在肩头的那块布解下来，轻轻扫了扫一些粘在脖子和衣服上的碎发，然后轻轻松松地将姜原抱起来，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摸摸……」姜原翻了个身，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摸摸耳朵……」 真是……都快要睡着了还不忘撒娇。 陆临川一直都在怀疑，撒娇其实是姜原的天性，毕竟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适合撒娇了。只要姜原一撒娇，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软得一塌煳涂。 陆临川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耳朵，还时不时顺一顺他的后背，姜原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他摸出手机，想要在手机里定格姜原安静美好的睡颜，突然弹出通话界面，在铃声前奏还没响起之前，他立马挂掉了电话。 走出房间外，他才仔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给孔嘉羽回拨过去。 「怎么了？」 「好兄弟，呜呜呜呜呜呜……」孔嘉羽在电话那边哭嚎。陆临川早已习惯他恢復了曾经完全不要脸的画风，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因为易感期对老婆这样那样，他残忍又狠心地将我赶出家门了！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第152页 陆临川听着他凄悽惨惨的哭诉，正打算安慰安慰他，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狡黠地笑了笑，说:「你寂寞你空虚你别找我，我还要陪我家宝贝睡觉呢。」 孔嘉羽:「……」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第80章 心软 80 姜原回了学校，家里又恢復了冷清，除了周末和上课时间，陆临川总能在工作闲暇时收到他的消息，大多是分享一些小日常。 今天上了什么课，哪个老师讲课很有趣，午饭吃了什么好吃的，又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很琐碎的事情，但姜原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即便他不在姜原身边，也依然能清楚地知道他一天做了什么。 陆临川并不觉得这些琐碎会烦人，反而很喜欢，那就像他以另一种方式参与了姜原的校园生活。 十月中旬，已经能隐约感受到秋天的凉意，夜里更甚，若不注意保暖，也偶尔会被凉意惊醒。 「过几天也差不多要给原原寄些厚的衣服和被子了。」卜梦川看着手机里的未来天气预报。 「过几天我带过去给他就好。」陆临川说。 「啊，对，」卜梦川笑起来，「我都忘了，原原在本地呢。唉，这人一不在身边，不管在哪儿都觉得远。」 陆临川笑笑，瞥了一眼窗外，秋雨带着凉意淅淅沥沥，这个点姜原还在上课，也不知道有没有犯困。下雨天似乎更容易让人产生困意，就连平时好动的团团也懒懒地趴在地毯上眯着眼睛打唿噜。 接到陈茗亦的电话的时候，陆临川正在看陆麟给他发的资料，对方似乎很兴奋地对他说:「有两个好消息！心不心动想不想听？」 「别卖关子。」陆临川不咸不淡地说。 「哎，你这人真没意思！你过来，我当面跟你说！」陈茗亦说完就挂了电话，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陆临川只好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开车来到了陈茗亦的私人医院。 「哟，还挺快的嘛！」陈茗亦笑嘻嘻地说。明明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了，但整天嬉皮笑脸的难以让人觉得他成熟稳重，可却又意外的可靠。 「你会主动联繫我，多半就是和原原有关，能不快么。」并且这人还卖关子，他要想快一些知道，就要快一点赶过来。 「别急嘛，先进来再说。」 医院里还是瀰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陆临川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那股味道这才淡了一些。 「第一个好消息嘛，就是原原的抑制剂第二版已经研制出来了，在第一版的基础上做了很多改良，虽然具体的效果怎么样还是得等原原使用了之后，但抑制的效果绝对会比第一版的好很多。」陈茗亦推推眼镜。 陆临川点点头，说:「另一个呢？」 「另一个嘛，」陈茗亦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陆临川，「这是医学界最近掀起波澜的一份论文，是关于腺体病的，你可以先看一看。」 陆临川闻言看向手中的资料。 《腺体病的原理及治疗假设》 【腺体病作为一种极其罕见的病，人类对此了解甚少，甚至不被绝大多数人所知……】 陆临川认真地阅读下来，这份资料很详细，他能够更深入了解这种病。从目前的调查来看，腺体病似乎只对信息素有影响，除此之外好像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陆临川松了一口气，陈茗亦看着他说:「发表这篇论文的是我朋友，他已经成立了团队，专门研究如何治疗这种病。他也邀请了我一起参与研究，这应该是首个研究这种病的团队吧，算是『白手起家』，只不过样本太少，遇到的困难或许……」 「你想说什么？」陆临川突然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啊，反应还真快。」陈茗亦推了推眼镜，「虽然成立了团队，但是我们缺少可以观察的样本，并且这样的话我们也无法得知所研发出来的药物、治疗方法是否具有效果，所以……」 「所以，你是想让原原成为你们的实验品。」陆临川一字一顿地说。 「是这个意思，不过……」 「不行。」陆临川不容反驳地说。 「可是……」 「绝对不行。」陆临川面无表情地说，无意识地释放了信息素，虽然对方是个beta，闻不到一点儿信息素，但是属于alpha的气场却十足的显现出来。 让姜原作为实验品，他绝对不可能答应。姜原从出生起就被当成实验品，八年前才终于离开那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他怎么忍心再次让姜原成为实验品，即使这个实验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 「这份资料这么详细，说明已经并不缺少样本，为什么还要找原原？」陆临川看着他。 陈茗亦嘆了口气:「确实是有一个样本，但是这种病极为罕见，只有一个试验对象，并不能证明是否适合所有患者。也不一定是原原，我只是想尽可能的争取更多患者的支持，这样也才能收集到更多的数据和资料。」 「那又怎样？」陆临川漠然地说，「别人我不管，但原原不行。我或许是比较自私，我只想原原好好的。何况，这个病只对信息素有影响，我不会随便冒这个险的。」 陈茗亦仍不死心:「那只是我们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并且多年前的那一个病例，患者因发生车祸而意外身亡，当时他还很年轻，没有谁能保证这个病越往后会不会有什么症状和影响。在他之后，我所知道的病例，就只有团队里的那个小孩儿，和原原了。」 第153页 陆临川沉默，但周遭的空气还是冷冰冰的。 「你放心，起步就跟给原原研制的抑制剂一样，都会先用最温和的，你只需要像相信给原原研制抑制剂一样相信我们。」 「那不一样。」陆临川说，「抑制剂是为原原量身定制的，完全根据原原量身定制实际情况，但这个研究，原原只是为你们提供身体数据和为你们『试药』。前一个我可以接受，但后一个，我不会拿原原的身体来冒未知的险。」 陈茗亦又推了推眼镜，静静地望着他，陆临川也不语，报以毫不动摇的目光。 「唉，算了。」陈茗亦嘆了口气，随即又恢復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别那么紧张，我只是问问，要是原原真的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到时候我们再另寻他法吧——」 陆临川还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他这话说得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话中有话。 陈茗亦的意思，是想让他询问姜原自身的意愿，要是姜原不愿意，他们便不会强求，但若是姜原愿意，那就与他同意不同意没关系了。 「哎行行行，随你，谁让你是老闆呢，我可不敢砸自己饭碗！」陈茗亦站起身，拿过一排抑制剂，「这是第二版，具体哪里还需要改进还得看原原的反馈。」 「嗯。」陆临川接过抑制剂，与此同时，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陆临川这才蓦地回过神，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姜原的放学时间了。 陆临川接通电话，手机里立马传出姜原甜甜的声音:「哥哥——」 陈茗亦有些牙酸地「咦」了一声，直接往门口方向走，「我忙去了，就不打扰你俩甜甜蜜蜜了，你要是走的话，记得帮我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行。」 陆临川点点头。 「哥哥，学校的社团在招新，我刚刚和同学在逛呢！有好多好玩儿的社团呀，看起来都很有趣！舞蹈社还现场表演了呢，我录了视频，一会儿发给你看哦！」姜原笑着说。他那边似乎很热闹，能够听到欢腾的音乐声，虽然那点声音在电话里不大，但依然能感觉得到，那边的气氛很好。 陆临川全然没了刚刚不怒自威的alpha气场，眼角都带着他无意识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温柔得和几分钟前简直判若两人。 「那你参加了什么社团？」 「唔，我刚刚拿了文学社和话剧社的报名表，打算晚上回宿舍填呢！我比较喜欢这两个社团。」 「喜欢就好，大学里有很多社团，但真正能给你带来成长的并不多。」 「我知道的，所以我只选了我喜欢的并且对我有用的。明天才是学校的组织招新，我想加入志愿者协会！」姜原憧憬地说。 陆临川笑了笑，说:「这个也挺好的，只不过会有些辛苦。」 「没关系，我喜欢帮助别人之后，他们对我笑的那种感觉！特别特别的开心和满足！」 「原原，要一起去吃饭吗？」 「好呀！」 「你又在和你的alpha打电话呀？」 「嗯，嘿嘿。」电话那头的姜原笑了笑，又转回头对他说:「哥哥，视频总待会儿给你发哦！我先跟同学一起去吃饭啦！」 陆临川笑着说:「好。」 「原原，你和你的alpha，感情真好啊！」室友苏念有些羡慕地说。 姜原笑了笑，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你的alpha对你不好吗？」 「啊，说起来，我总是忘记小念你也是有伴侣的人，好像你们平时的联繫也不多……」另一个室友小田说。 苏念嘆了口气，说:「也不是，他对我挺好的，只是……我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我怕他会更加烦我，所以一直没怎么敢联繫他……说真的，我以为和他在一起之后我会特别开心，虽然刚开始的确是这样，但是后来我每天就只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关系，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感觉，有时候我只觉得很累……」 「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小田疑惑地说，「你表白？他就同意了？」 「嗯……或许是因为，我表白的时候哭了吧。我太紧张了，并且觉得会被他拒绝，就忍不住哭了，他应该只是，心软了吧……」 「alpha真的会因为omega哭了而心软吗？」 「大概会吧，我又不是alpha，我也不清楚。」 一直安静聆听的姜原这才开口:「可是，不是因为喜欢才会心软的吗？如果不喜欢的话，就算你哭了也只会觉得你烦吧？」 苏念摇摇头，说:「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使他不喜欢我，可能也不忍心让我难过。」 姜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默不语。 那么他呢？他表白的时候也哭了，哥哥同样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会是因为心软了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8 01:20:18~2022-02-21 12:1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风铃 81 「我还是和他分手了。」苏念推开宿舍门，有些失落地说。 「啊……那他有说什么吗？」 苏念摇摇头，「没有。是我提出来的，他只是沉默了几秒，就跟我说好。他答应的那一刻，其实我也松了一口气……其实，还是有点难过……」苏念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我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 第154页 其他两个室友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无措地重复着「没事儿」「别哭了」。 姜原从自己的位置前走过去，轻声说:「那我抱抱你。」说着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苏念。他始终觉得，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时候，拥抱就是最好的安慰方法。 「谢谢。」苏念吸吸鼻子，也伸出去抱着他。其他室友见状，也纷纷围过来一起相拥着，苏念被他们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这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嘿嘿嘿笑起来，苏念酝酿出来的伤感顿时就被坏了气氛，也跟着他们笑起来。 「算啦！不属于自己的，怎么都强求不来。」苏念笑着轻声说，姜原摸了摸他的后背，又把他给逗乐了:「原原，你安慰人的方式怎么那么可爱，这是把我当小猫咪给顺毛了吗？」 「哈哈哈哈哈，原原这么可爱，如果我是alpha的话，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 「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是个omega就不喜欢原原了吗？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和小念就合伙将你丢出宿舍！」 「那当然——不是啊！就是因为已经是omega都这么喜欢原原了，所以我才说alpha的话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啊！」 …… 处于话题中心的姜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跟着他们一起笑起来。 别的alpha喜不喜欢他，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他只要陆临川喜欢他就足够了。 但是哥哥和他在一起，会是因为心软吗？ 这个问题姜原思考了大半个月，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哥哥是很好的人，对他也特别特别的好，他愿意相信哥哥是喜欢他的，因为那是哥哥亲口说的。 他缩在陆临川给他送来的毛绒绒的被子里，摸着手机，给陆临川发消息:【哥哥，有点想你了，想要快点到周末。】 哥哥:【只是有一点想吗？】 姜原窝在被窝里笑了笑，回復:【非常非常想！想要快点见到你！】 哥哥:【我也想你。周末我来接你。】 看到这句话姜原躺在被窝里忍不住开心地笑，用被子蒙住脑袋，小声发了条语音:「那我等你哦，我现在要午睡啦！午安。」 【午安。】 陆临川回復完消息，看向眼前的人，后者立马露出一个笑容:「先生，您觉得这间怎么样？」 「稍微有点儿大了。」陆临川说。 「好的，我带您去看另一间房。」 他想买个房子，不需要特别大，那样会显得空荡，他想要小一些，温馨一些，两个人刚刚好。 另一间房子倒是大小正合适，客厅宽敞明亮，左边是一个阳台，他们可以买一个小花架，在上边摆上一些好看的盆栽。厨房也不大，平时里只需他一个人做饭就好，姜原只需要乖乖地等待饭点，然后好好吃饭就好。 卧室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光线很好，只不过窗帘是蓝色的，他想换成同姜原房间那样的温馨的暖橙色的窗帘。从落地窗往外看，可以看到一个公园，傍晚的时候，应该会有许多人在那儿散步，而这儿离市中心也不远，若是姜原无聊了，他可以随时开车带他到热闹的地方逛一逛。卧室还连着浴室，洗完澡便可以直接躺在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剩下的房间，倒是可以用来做一个小书房，他们可以在书房里工作，学习，可以一起看书，还可以收藏姜原喜欢的书籍。 「这间倒是合适。」陆临川说。 中介立马堆起满脸笑容:「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间房是专门为情侣打造的，非常适合处于甜蜜热恋中的情侣！可以增进感情……」 陆临川没有听他说得多么的天花乱坠，交易达成之后，他还要购置一些家具，全都是按照姜原喜欢的风格和习惯来选择。 到了周末，除了一些细节，新房子已经装饰得差不多，可爱又温馨，陆临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拥有一个这种风格的家。 周六一大早，陆临川就出门到学校去接姜原。车子还没开到校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姜原站在校门口附近。 「这么早出来，有没有吃早餐？」陆临川问。 「没有。」姜原如实回答，「我想和你一起吃。」 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俯下身给他系好安全带。 「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馄饨！」姜原脆生生地说。 「好，那就吃馄饨。」陆临川又捏了捏他的脸，似乎又恢復了原来的圆润，捏着手感格外的好。 学校周边的小吃又多又香，姜原很喜欢这些充满烟火气息的街道小巷，也经常会在周末时带着陆临川一起品尝。 馄饨皮薄馅多，汤底是熬得浓醇的骨头汤，在撒上一些葱花，就足以捕获吃货的心。 吃完馄饨，陆临川扯了张纸巾轻轻地给姜原擦了擦嘴，说:「吃饱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平稳的来着，姜原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景物，说:「不是回家的方向呀，这边好热闹。」光是路上见到的商场都有两个了，周边的步行街也有许多美食和娱乐场所，来往的人不绝如缕。 「到了。」陆临川说。 姜原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陆临川身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完全陌生的环境，然后跟上陆临川，把手塞进他的掌心里。陆临川也立马握住了他的手。 第155页 陆临川带着他上楼，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眼前的房门，里面温馨可爱的陈设一下子映入眼帘。 「哇！哥哥，这是我们的新家吗！」姜原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进了房门，雀跃的看看这边瞅瞅那边。 「嗯。这边离学校比较近，晚上没课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陆临川笑着说，「喜欢吗？」 「喜欢！」姜原开心地说，「那你平时也会住在这边吗？」 「会。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他也是想要拥有和姜原更多相处的时间和空间，才决定要买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房子。 「那陆叔叔和梦阿姨呢？」姜原问。 「他们那边你不用担心，儿子长大了想搬出去住很正常，」陆临川说，「并且这边离你的学校近，很方便，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其实他还是藏了私心，他是想能够和姜原待在一起，能够没有那么多顾忌地做些亲密的事情，却对他们说，这只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原原。 「真的呀！」姜原开心地笑着，一下躺倒在沙发上，抱着猫爪子形状的抱枕蹭了一下，说:「好软的沙发！」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柔软。他之前竟然还在想，哥哥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是因为心软，现在想来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那如此真挚而热烈的情意，他又怎会感受不到？ 「哥哥，那你会把滚滚和团团也接过来吗？」姜原躺在沙发上问，陆临川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他就用脑袋蹭了蹭陆临川。 「暂时不会把它们接过来。」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大多数时候会在公司工作，接过来不能好好地照顾它们。况且我们搬出来了，滚滚和团团就要替我们多陪陪你的梦阿姨啊。」 「也对，」姜原坐起身，弯着眼睛说，「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啦！」他说着凑过去在陆临川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跳下沙发，仔细打量起来。 「房间好漂亮！」姜原惊讶地说。房间里原本蓝色的窗帘已经被陆临川换成了暖橙色主调，窗帘上绘着金黄的夕阳，云朵被晕染成橘黄色，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无边的火红的玫瑰花海上。 除了窗帘，陆临川还贴上了清新可爱的壁纸，书桌上摆着一个精緻的花瓶，里面插着新鲜娇艷的花，床单和被子都是黄色的，上面印着兔子和胡萝蔔，床头放着他的玩偶兔子。 「床也好软！」姜原扑在床上，又翻了个身，「像躺在云朵里！」 陆临川站在房间门口，嘴角噙着一抹笑，静静地看着雀跃的姜原，像是一只好动的兔子。 姜原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个遍，最后站在阳台，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和他的笑容一样暖，「哥哥，我们在阳台挂一个风铃好不好？这样有风吹来的时候，就可以听到清脆的铃声啦！」 「好。」陆临川回答。 「这个花架太空啦！要去买些花来种！一定会很好看！」姜原又说。 「所以我在等你，一起去买花。」陆临川笑着说。 「好啊！那我们快去吧！」姜原跑过来牵他的手。满心欢喜之余，他又想起了那个纠结了大半个月的问题，于是他用手指勾了勾陆临川的掌心，还是直接问:「哥哥，我之前和你说，喜欢你的时候，你是因为我哭了，所以心软了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陆临川愣了愣，意识到他说的哪一次，捏了捏他的耳朵，有些好笑地说:「对你当然会心软，但和你在一起，从来都不会是因为这个。」 「因为喜欢你，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才会和你在一起。而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微笑的你，还是哭泣的你，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的心就软了。」陆临川笑着说。 姜原抱住他，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闷声说:「那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心软哦。」阳台外有风吹来，姜原在他的怀里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 他想，要是现在有风铃就好了。 风没有痕迹，但是风铃会留下它的足迹，而爱无声无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82章 烙印 82 阳台的花架上摆了几盆栀子花，虽然不在花期，但叶子仍然绿得鲜活。阳台上挂了两个风铃，有风吹来的时候就叮噹作响。 姜原晚上没课的时候就爱往新房子里跑，从学校搭车过去，十来分钟就能到。陆临川下班了便直接回他们的新家，再顺路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些食材做饭，姜原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能开饭。 或许是因为亲自下厨变得频繁了，再加上不断地向卜梦川虚心请教，陆临川觉得自己的手艺正在做加速度运动进步。 他把土豆削好皮洗干净，切成一根根细丝，忽的听到外边的动静，然后就是姜原的声音:「哥哥——」 陆临川笑了笑，没有应声，随后听到了姜原毫不犹豫跑向厨房的脚步声。 「陆临川！」 姜原喊着他的名字跑进厨房，一把跳起来楼住他的脖颈，一下带得陆临川微微仰起头后退了两步。 「什么事这么开心？」陆临川问。 「我通过话剧社的笔试啦！」姜原开心地说，「在做土豆丝呀！好香！」 「真棒，奖励你一份萝蔔汤。」陆临川笑着偏过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我还要再多加点甜玉米！」姜原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闻到了他身上玫瑰花的信息素的味道。 第156页 「好。」陆临川笑道。姜原比他要矮上好一些，双手环着他脖颈的时候，总要踮起脚尖，陆临川说:「这样抱着，累不累？」 姜原「唔」了一声，又突然跳起来，双腿勾着他的腰，搂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笑着说:「这样就不累啦！」 陆临川託了托他的屁股，无奈地说:「闹腾。」 姜原嘿嘿笑着，不算开阔的厨房空间里，已经能闻到浓郁的菜香，在陆临川身上挂了一会儿，他松开手，转为抱着陆临川的腰，侧脸贴着他的后背。 「一开始我还以为通过面试就好了，结果还有笔试，笔试还是在规定的时候内写一个小剧本，可难啦！而且是今天才出的结果，我还以为自己没通过呢！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嗯。」陆临川把土豆丝盛进餐盘里，回过头来微微俯下身，在姜原额头上亲了一下，认真地说:「很厉害。」 姜原弯着眼睛，开心地说:「那当然！」说罢还凑上脑袋蹭了蹭。 「我帮你洗菜！」 汤是临时决定的，姜原用温水洗了胡萝蔔和甜玉米，然后在一旁看着陆临川做饭，时不时帮一下忙。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饭菜的量不多，但样式多，全都是姜原爱吃的菜。吃过晚饭，姜原给阳台上的栀子花浇水，然后跟着陆临川一起到不远处的公园散步。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有很多人，悠闲的老人，寒暄的大人，闹腾的小孩儿。 「感觉真好！」姜原牵上陆临川的手，「像亲密的恋人一样，在公园里散步。」 陆临川被他的话逗笑了，说:「难道我们不是吗？」 「是，」姜原也笑起来，「所以感觉很好！」他们是以恋人的身份站在这里，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兄长带着弟弟在公园里散步。 公园里种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菊花，有些还在花期，姜原每次都要仔细看上那么几眼，而陆临川则噙着笑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他，偶尔将他可爱的模样定格在照片里。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陆临川去便利店给姜原买了些零食，两人又一起回了家。姜原躺在沙发上，抱过沙发上的猫爪抱枕，懒懒地说:「吃饱了躺着好舒服啊！」 陆临川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姜原痒得下意识地缩成一团，忍不住笑:「痒……」 笑了一会儿，姜原趁着陆临川收回手，蓦地扑了上去，也伸出手在他身上挠来挠去，陆临川还没笑，自己却先笑得气息不稳。 「哥哥，你不觉得痒吗？」姜原见他依旧面不改色，忍不住歪倒在他怀里，又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 「还好，没有你那么敏感。」陆临川戳了戳他的脸。 姜原也戳戳他的脸，又闻了闻，说:「哥哥，你香香的。」平时陆临川都不会有意释放信息素，只有靠得很近的时候能够闻到一点淡淡的味道，但现在他不需要很仔细也能闻到陆临川身上的信息素。 「哥哥，你是不是要到易感期了啊？」姜原问。 成年后的alpha会有易感期，一开始的易感期并没有规矩，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逐渐稳定。陆临川推算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这次易感期的时间。 「嗯，应该是。」陆临川回答，感受到了身体里一丝不太明显的燥热，「放心，这边我也备了抑制剂……」 「可以不用吗？」姜原突然说。 「什么？」陆临川没听明白。 「抑制剂，这次可以不用抑制剂吗？」姜原仰着头，一脸认真地问他，「我想帮你。」 陆临川唿吸一滞，没有回答。姜原似乎怕他不答应，又说:「我都会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见他一脸认真，眼神又那么干净懵懂，陆临川突然想要逗逗他，笑着说:「那你说说，你都会什么？」 「就，就是，」姜原的脸果不其然的红了，却还是仰着头，有些执着地看着他，小声说，「恋人之间可以做的事，我知道的，我在网上，看到过……」 「谁给你看的？」陆临川问。以姜原的性子，那是绝不会主动去了解这些，并且他似乎也没有多少这方面的意识。 「就，室友给我看的……」姜原挪开目光，有些心虚。 「以后少看这些。」陆临川亲了亲他的额头，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又浓了一些。他双手捧着姜原的脸，认真地说:「我可能比较保守，我想要你，要名正言顺，堂堂正正。」 「那，那我也想帮你……」姜原说，脸仿佛是熟透了。 陆临川摸着他柔软的耳朵，低头亲了亲，轻声笑着说:「帮，也不是只有那个方法。」他捏着姜原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吻上他温热柔软的双唇。 阳台外，落日的余晖慢慢暗下来，但身体的温度却是慢慢升温。客厅里没开灯，只余从阳台外投进来的昏黄得有些朦胧的光线。 姜原被缠绵的、温柔却带有侵略性的吻吻得有些缺氧，唿吸又重又急，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眯着一条缝，在朦胧中看到陆临川闭着的双眼，额上似乎出了点薄汗。 熟悉的信息素逐渐浓郁，姜原又重新闭上眼睛，被陆临川气息笼罩的狭小空间里，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他无论怎么唿吸，都觉得透不过气来，但那快感又忍不住让人沉沦。 第157页 姜原意识迷煳地抬起手，摸了摸陆临川的脸，然后顺着他的下颔线，勾着他的脖颈，蓦地发现对方的身体也和自己的一样滚烫。 「你之前不是说想在我身上留下烙印？」双唇分离，陆临川缓了缓，低低地笑着，嗓音有些哑地说，「我教你。」 话音刚落，陆临川又俯下身。姜原还没缓过来，就感觉自己脖颈覆上了温热的柔软，然后就是麻麻酥酥的痒意。 陆临川满意地看着姜原脖颈上留下来的红印子，又望着一脸茫然的姜原，忍不住笑出声:「啊，我忘了，你看不到。」 陆临川一把将姜原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试试看，亲这里。」 姜原跨坐在他的腿上，滚烫相抵，闻言凑近，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用点力。」陆临川说。 姜原又加了点力道，最后只在陆临川脖子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是这样。」姜原一脸恍然大悟，又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亲了一下。 陆临川笑笑，空气完全被他的信息素裹挟，大脑滚烫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理智。他把姜原放在沙发上，重新吻上他的额头，又顺着往下，再到他的鼻子，双唇，然后是脖子，锁骨。 姜原忍不住发出一声很软的闷哼，似乎是一下子将陆临川身体的燥热撩拨到了极点，原本温柔的吻变得具有攻击性起来。 姜原的衣服被推到锁骨，肌肤相抵的滚烫仿佛要燃烧理智。 「唔……」姜原抓着他的肩膀，脸红得不像话，通红的眼角湿润，迷迷煳煳地唤他:「陆临川……」 …… ……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空气里只剩下信息素和麝香混合的奇妙味道，陆临川听着黑暗中姜原的喘息声，吻了吻他的额头，摸着黑去开了灯。 突然的光亮让姜原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白t。姜原的脸还在发热，他觉得自己的脸此刻一定还很红。他的皮肤白，一丁点儿的痕迹都十分的明显，尤其是自己的大腿根还残留着某些白色粘稠的液体。 「都红了……」姜原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根，直白地说。 「……」 陆临川扶了扶自己滚烫的额头，扯过纸巾轻轻给他擦拭干净，看着他黏煳的尾巴，说:「要洗澡吗？」 「要。」姜原伸出双手，陆临川会意地将他抱起，调笑道:「要我帮你洗？」 「不要，」姜原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声音也有些沙哑，但是听起来却异常的软，「要和你一起洗。」 陆临川顿了顿，「嗯」了一声，抱着他进了浴室，把他放在小板凳上，一边放热水一边说:「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衣服。」 姜原点点头，看着他走出浴室，然后站起身，走到镜子前，脖子上只在颈侧留下了一个红印，掀开领子，锁骨和肩膀上却留着好几道。姜原脸顿时又烧起来。 陆临川走进房间，还是从小药箱里拿出一支抑制剂扎在自己的手臂上。他身上的信息素还是很浓，仅凭刚才的那一点，要想缓解他的易感期，无疑是饮鸩止渴，若是什么准备都不做，他还真怕待会儿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笑什么呢？」打完抑制剂，陆临川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开心，」姜原笑着说，「因为身上都留下了哥哥的痕迹！」 「……」陆临川亲了亲他的嘴角，无奈地说:「脸都红了，还能说出这种话。」 陆临川把衣服放好，热水也差不多了。 「过来吧。」 姜原脱了上衣泡进水里，回头看到陆临川也正在不紧不慢地脱衣服，露出衣服下流畅而有力的线条，仿佛是蓄满了力量。姜原突然觉得，刚才若不是自己累了，陆临川或许还能继续。他看了几秒，挪开目光，又忍不住投去目光，最后半个脑袋没进热水里，只露出一双带着雾气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陆临川。 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这个浴缸还挺宽阔，这会儿两个人在一起，倒是有点儿拥挤。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水的问题，姜原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滚烫起来，他后背靠着陆临川的怀，突然开口:「哥哥，等我到年龄了，我们就结婚吧。」 陆临川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噎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说:「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说了，要名正言顺的，」姜原回过头来，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想要，也想要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姜原说得坦荡，陆临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也听室友简郁说过，和自己的伴侣大学毕业之后没多久就结了婚，为了让彼此安心。 但他总觉得姜原还小，他不希望姜原这么心急，他还要再等，等到姜原成熟了，等到他能够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考虑得更透彻的时候，再做决定。 可对着姜原认真的目光，他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人都有私心，有欲.望，有占有欲，他拥有了姜原，也拥有他带来的爱意，倘若真有一天姜原要离开，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坦然自若地放他走。 「好。」陆临川说。 . 洗完澡，陆临川在电脑前继续忙他的工作，姜原坐在床上和朋友玩游戏。耳机里传来程燃的声音:「原原，你怎么不开麦？」 第158页 程燃去了北方念书，开学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但是朋友之间的联繫却没有断，偶尔也会一起玩游戏。 rosette neb:【我就不开麦啦，哥哥在工作呢！你开就好啦，我有在听的。】 「啊，行吧，那我开始游戏了。」 姜原和程燃玩了几局游戏，到了睡觉的点陆临川还在忙，他也不去打扰他，自己扯了扯被子就乖乖休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陆临川还坐在电脑桌前，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啊？」姜原带着点鼻音问。 「抱歉，吵到你了？」陆临川说着看了一眼时间。易感期里他的精力有些旺盛，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 姜原揉揉眼睛，下了床迷迷煳煳地走到陆临川身边，趴在他身上，瓮声瓮气地说:「快休息嘛，明天还要送我去学校呢。」姜原在这边过夜的时候，陆临川第二天就会送他去学校，然后再顺路去公司。 「不许熬夜，对身体不好的，还会掉头髮。」姜原说着摸摸陆临川的脑袋。 陆临川扭头看，才发现姜原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他一边关电脑一边说:「好，马上休息。夜里凉，怎么也下床不穿个鞋。」说完一把捞起姜原，走到床边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关了灯自己也躺了进去。 姜原闭着眼睛贴过来抱着他，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鼻尖萦绕着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味道，靠着他的怀抱说:「晚安。」 「晚安。」陆临川吻了吻他的眼睛。黑暗中看不清姜原的脸，但陆临川知道，这个人的身上布满了他的痕迹。 真好，这个人是他的。陆临川想。如果可以，他还想让这个人身上充满他的味道，想让这个人身上每一处地方都留下明晃晃的属于他的痕迹，还想此刻就在这个人的后颈上，做一个永久标记。 他想让所有人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身边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第83章 想法 83 卫生间里，陆临川看着自己脖颈上的两道淡淡的红印子。才过了一个晚上，颜色就变得更淡了，但姜原身上的却依然明显。 姜原还在睡梦中，宽松的睡衣歪开半截领口，露出些许暧昧的痕迹。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放轻脚步走出房间，去给他做早餐。 他不像卜梦川那么擅长烘焙，能做的早餐基本就是熬粥，煮面，煎个蛋卷。但姜原总说吃不腻，他也就几种早餐轮番来回。 他给姜原煎了几个蛋卷，装在白瓷盘里，又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端上桌，就到了姜原起床的时间。 「哥哥早安。」姜原见到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地换衣服。 「早安。」陆临川说，「给你做了蛋卷。」 「我知道，我已经闻到香味啦！」姜原弯起眼睛，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也不顾忌陆临川还在场，直接掀起衣服换起来。 他身体的肤色很白，斑驳暧昧的痕迹在他身上都看得一清二楚。陆临川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好像他们变得如此亲密之后，姜原在这方面就没有太多的顾忌了。 秋天的清晨温度也有些凉，姜原换了一件假两件长袖，看起来可爱又充满青春气息。 「这里，要遮一下吗？」陆临川说。姜原颈侧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姜原有些懵，扭头去看镜子，看到脖颈上那明晃晃的红印子，还有些迷煳的意识瞬间清醒，又忍不住回想起了昨天的画面，脸又慢慢烧起来。 「遮一下。」姜原小声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倒不是担心别人看到了这红印子猜想他们之间做了什么，只是自己在接触到他们揶揄的目光和调侃时，总会忍不住回想起昨天的种种，那会让他静不下心，并且他也不想花时间去跟别人解释些什么。 「嗯。」 陆临川从小药箱里拿出一帖创可贴，轻轻贴在姜原那道红印子上，创可贴上还绘着可爱的简笔画小熊。 「这下看不出了，吃早餐吧。」 早餐的温度刚好，一点儿也不烫嘴，姜原直接夹起一个蛋卷塞进嘴里，然后又抿了一口热牛奶。 「急什么，别噎着了。」陆临川说。 「因为好吃嘛！」姜原嘿嘿笑着，又咬了一个蛋卷。 早餐过后，陆临川开车送姜原去学校。上了车，感受到身体突然的一阵燥热，陆临川才记起自己还处在易感期，好在车里也时常备着抑制剂。 打开车后备箱，陆临川拿出自己要用的抑制剂，才发现从陈茗亦那儿带回来的给姜原的抑制剂也放在一起。因为姜原的.发情期毫无规律，为了避免事发突然，陆临川都会在车里备着适合姜原的抑制剂。 陆临川安静几秒，往自己手臂上扎了一针抑制剂，回到车里，姜原已经自觉地系好了安全带。 「怎么了？」姜原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对劲，伸过手摸了摸他刚刚扎针的地方，「疼吗？」 「不疼。」陆临川示意他做好，然后一边开车一边说，「要和你说一件事。」 「你说吧，我在听的。」大概是他的神情有些严肃，姜原也不自觉的认真起来。 「关于你的腺体病，一直负责给你做检查的陈医生，和朋友一起成立了一个团队，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他之前让我问你，愿不愿意……」 第159页 「愿意什么？」 「就是愿不愿意给他们当小白鼠的意思。」遇上红灯，陆临川停下车，扭头看着姜原，神情认真又严肃。 姜原有些恍惚地眨眨眼睛，这才明白过来，思考了片刻，说:「是因为这种病太罕见，他们找不到患者提供帮助了吗？」 「嗯。但他们已经拥有一个同样的患者为他们提供帮助了，我不希望你去，毕竟这是一个未知的领域，总会有点风险。」陆临川说。其实这一刻他特别想听到姜原顺着他的意，希望姜原会捏捏他的手，说:「你不希望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嘛。」 但并没有。 姜原点点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那我愿意。」 陆临川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绿灯亮了也没动作，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催促他，姜原摸了摸他的手臂说:「绿灯了。」 「你想清楚了？」陆临川开了车，又继续问，「万一没把你治好，反而出现了其他问题呢？」 「我想清楚了，要是能帮上忙的话，我会很开心的。而且啊，万一这个病有遗传性呢，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要是能早点找到治疗的方法就好啦！」姜原说。 陆临川顿了顿，没再说什么。他没有姜原考虑得那么远，他只想身边的这个人一直好好的。 见他没说话，姜原又摸了摸他的手臂，软软地说：「没关系的哥哥，让我去吧。」 「随便你。」陆临川说。 前方的十字路口左转，就到了姜原的学校，陆临川停下车，倾过身去帮姜原解安全带。姜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笑着说：「哥哥，真的没关系的，陈叔叔人那么好，我们应该相信他呀！」 陆临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巴抵在姜原的脑袋上，指尖摩挲着他脖颈上贴着的创可贴，说：「那你答应我，如果身体有任何的不适就马上结束。」 「知道啦。」姜原说着，在他的锁骨上亲了亲。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那么好。」陆临川捏捏他的后颈，然后亲了亲他的耳朵。 . 陆临川把姜原的答覆带给了陈茗亦，对方显而易见的很开心，眉飞色舞地说:「我就知道原原是最好的。」 「得意什么，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你就完了。」陆金服面无表情地说。 「放心放心！」陈茗亦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我的饭碗，我肯定会谨慎而为的！」 研究刚起步，进展比较缓慢，初步定的是姜原每个月都会被带去研究基地一趟，具体做什么他却无法得知，但姜原每次从基地出来，都会乖乖地告诉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姜原说只是重新收集了一遍他身体的数据，其他什么也没做。第二次去的时候，就是在手腕上打了一针，除了让人浑身乏力和容易犯困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症状了。 好在那两天没有课，姜原休息了两天就恢復了。 这个城市今年的十二月末潮湿又阴冷，姜原在电话里跟他说，在学校里衣服总是晾不干，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心情就跟那晾不干的衣服一样蔫了吧唧的。 「我都好久没晒过太阳啦！」 陆临川忍不住笑:「你是什么植物吗，还要进行光合作用？」 「你还笑！我就是想晒一晒嘛，感觉都要发霉啦！」姜原气哼哼地说。 「嗯，长蘑菇的兔子。」 姜原哼了一声，陆临川笑了一会儿，才说:「明天不用过来了，我回家一趟。」 「回家？我也想梦阿姨了。」姜原说。 自从有了属于两个人的小房子之后，他偶尔还是会回到那边，但姜原倒是挺长一段时间没能和卜梦川见面了。 「好，等我明天处理完了，之后就带你回家。」 他之前回去大多是因为工作，但这一次，却是因为一件于他和姜原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事。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而在姜原说毕业之后就要与自己成家时，这个想法就更强烈了。 他们迟早都会面对这个问题，那就让他先来解决吧。 乘着夜色，陆临川一路开车回到了家里。推开门，熟悉的机械女音响起:「欢迎回家～」 客厅里的灯亮着，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听到动静，卜梦川有些惊讶地说:「小川？怎么回来了？」 陆临川在玄关处换了鞋，陆麟靠在沙发上闭目听着新闻，卜梦川问:「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吃过晚饭了吗？」 「路上吃过了。」陆临川说，瞥了一眼陆麟，神情认真又郑重，「这次回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第84章 不安 84 十二月的风带着潮湿的冷意，直往领子里灌。姜原紧了紧外套，看着枝头飘下几片落叶。 「原原，怎么了？」说话的人是班上的一个alpha，和他关系还挺好，平时上课也会帮彼此占座。 姜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突然莫名有些心悸，隐隐感到不安，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姜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陆临川今天的最后一通电话，他说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是发生了什么吗？ 「原原，一起去吃饭吗？蒋哥也要一起吗？」室友苏念问。 「好啊！」 第160页 「不用啦，你们去就好了，我还有点事。」姜原说。 「好吧，今天也要回家吗？」苏念问。晚上没课的时候，姜原基本不在学校留宿，说是他的alpha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买了套小房子，两人便住在一起了。每次回来的时候，室友们总爱逮着他仔细检查，试图从他身上扒出一丝暧昧的痕迹。不过大多只能在他身上发现被咬破的嘴角。 姜原给陆临川拨过去一个电话，却收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心里的不安慢慢被放大，出学校打了车，一路赶回了他们的家里。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窝，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以往回来的时候厨房里热闹的动静。 还没回来吗？ 姜原盯着空荡荡的房子，又忍不住一阵心悸。他再次打了车，只不过这一趟的路程有些远，在这种时候，越是焦急，每一分每一秒就越显得漫长。 「出什么事了吗？脸色这么白？」大概是他的不安太明显，司机忍不住问。 姜原摇摇头，只示意他再开快点。 「我已经尽量快了，又是下班高峰期，堵的哟！哎这运气又红灯……」司机也有些烦躁地嘆了口气，「你别急哈，我尽量开快些啊！」 等到夜色降临，才抵达目的地。姜原急匆匆地跳下车，往家的方向跑。 「欢迎回家～」 姜原推开门，屋子里的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他身上。姜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太对，空气安静得似乎有些僵，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对峙。 陆临川唿出一口气，说:「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学校吗。」 姜原没说话，卜梦川复杂地唤了一声:「原原……」 「说吧，」陆麟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很头疼，「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临川招招手，示意姜原走过来，然后揽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肩膀。这下饶是姜原再怎么懵，也反应了过来。 「哥哥……」姜原小声唤了一句，牵上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头。 其实姜原也想像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忐忑？害怕？惶恐？……但其实都不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紧张和不安有，但他的心情比想像中的要平静，甚至还有些……期待？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明知道那样或许会让他的陆叔叔和梦阿姨伤心，但他还是想得到他们的理解、肯定和支持，想要得到他们的祝福，想和哥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 「差不多一年了。」陆临川平静地说。 「但你的身份是哥哥，原原什么都不懂，你！……难怪你总是不愿意找别的伴侣，原来心思都在这啊！你怎么对得起你姜叔叔！」陆麟板着一张严肃而充满怒气的脸，和小时候训斥他时的模样如出一撤。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会因为这张脸而产生畏惧的小孩儿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有了能够独立照顾姜原的能力。 「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引导。」陆临川说。 「是我先表白的，是我说喜欢哥哥，要和他在一起的！」姜原也急着开口。 「让他自己说。」陆麟难得的没有对姜原和颜悦色。 「没什么好说的，我喜欢原原，也有能力照顾他一辈子。今天和你们说这件事，也不是想一定让你们同意，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个人我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其实你只是愧疚吧，」陆临川垂了垂眸，「愧疚以前没有阻止姜叔叔和那个人在一起，愧疚现在没能照顾好原原，还跟自己的儿子外在了一起……但其实没有必要，我会对原原好，如果你们连我都信不过，难道还要信其他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陌生人吗。」 陆麟没有说话，姜原说:「陆叔叔，如果，如果你在意的是哥哥这个身份的话，那我会走的，我以后，也会努力赚钱，这几年的，我会还上的，我不做哥哥的弟弟了嘛……」姜原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咽，他和陆临川不同，陆临川可以做到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但是他不行。 真要严格算起，他对于他们只是一个外来人，从他被接到陆家开始，吃的穿的用的，全都不是自己的。从他懂事、有意思开始，就一直在认真地记着每一份帐、每一分好，希望着在将来一一回报。所以他希望，自己是被认可、被接纳的。 「原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卜梦川眼睛都红了。 「那怎么办嘛，我就是想和哥哥在一起……」姜原的眼睛又红又湿润。他知道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家人，但是他却说出了这些让他们伤心的话。 陆临川还牵着姜原的手，他的手心很热，似乎还冒了些汗。卜梦川红着眼睛不说话，陆麟僵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姜原轻轻的抽噎声。陆临川微微俯身，想抹一抹他湿润的眼角，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有些熟悉的香甜的气息。 ——那是姜原的信息素的味道。 「原原？」陆临川唤了他一声，姜原抬起头，脸有些红，干净的眼睛蒙着一层雾气，在微微喘着息。 「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抑制剂。」之前从陈茗亦那儿带回来的抑制剂还放在他的车上。 「怎么了？」卜梦川忙问。 「原原的发.情期到了。」陆临川说着，推开家门口去给姜原取抑制剂。 第161页 卜梦川这回也顾不上其他了，嘆了口气说:「先不说这个了，那么晚了还过来，原原有没有吃饭？」 姜原宁愿她责怪自己几句，也不愿听到她关心的话语，那会让他更愧疚。他摇摇头，说:「我不想吃。」 虽然是冬天，但是姜原却觉得有些热，脸也止不住地发烫，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 「手。」陆临川拿了抑制剂，撸起姜原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扎了一针。一股舒适的清凉缓缓流至全身，体内的燥热慢慢的缓和下来。 「再怎么不想吃也不能饿着肚子啊，我去给你煮点粥。」卜梦川说，「发.情期来了更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嗯……谢谢梦阿姨。」姜原说着，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陆麟，后者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沉默地上了楼，只留给他们一个漠然的背影。 「没事的。」陆临川亲了亲姜原的眼睛，牵着他的手也上了楼。 「要洗澡吗？」房间里，陆临川问。 姜原点点头。 陆临川直接在他的衣柜里翻出一套姜原的睡衣。好像从很久以前起，他的衣柜里就总是放着两个人的衣服。 「你怎么会回来，不是说好了让你在学校？」陆临川问。 提起这个，姜原有些失落又委屈地说:「因为我感觉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些什么，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给你打电话还关机了。」 陆临川摸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而且你还想瞒着我，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的，你都不告诉我。」 「我不想你担心，想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告诉你。」 「我之前就说过了，」姜原摸摸他的手，靠着他说，「我想你也能依赖我，我也想能帮你。」 「不许有下次了！」姜原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我也会担心的。」 「好。去洗澡吧。」 姜原拿过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卜梦川放在桌上的还热乎的粥，心里又暖又酸。因为第二天还要去上课，喝过粥洗漱完，他就上床休息了。 陆临川问没像平常一样忙到深夜，也早早地上了床，躺在姜原身侧，凑近在他后颈雪白的腺体上，轻轻地咬了一下——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个临时标记。 夜深人静，硕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我以前只是觉得原原太依赖哥哥，倒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卜梦川嘆气，「你也别纠结了，这俩孩子我也看那么多年了，就原原黏哥哥那股劲儿，他根本离不开小川……」 「我就是怕原原只是太依赖他了，才让彼此产生什么错觉。」陆麟说。 「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操心去吧！我倒是不在意，只要他们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 陆麟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 卜梦川将手摁在他的眉头上，轻轻地舒展着，柔声说:「就这样吧，从小到大那么久，也就只见小川在原原身边的时候才那么开心了。」 陆麟不置可否，却抚了抚卜梦川按在他眉头上的手，良久才轻轻嘆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3 20:26:22~2022-03-05 20:5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2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家人 85 姜原醒的时候，身体还有些燥热，但却不难受，有一股清凉慢慢从后颈蔓延至全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腺体，这才意识到陆临川给自己做了一个标记。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姜原坐起身，看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陆临川裹着一身水汽出来，肩上搭着一条干毛巾，发尾还挂着水珠。 「你洗澡了吗？」姜原揉揉眼睛，还有些迷迷煳煳。 陆临川点点头。 姜原「哦」了一声，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大早上的要洗澡。他摸过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惊唿一声，还有些迷煳的意识立马清醒过来。 「都这个点了啊，我都已经迟到了！哥哥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啊！」姜原抓了抓自己的耳朵。 「我让你室友帮你请了假，你还在发.情期，要好好休息，而且我也不放心。」陆临川说。 「可是下个月就要考试了……」姜原还是有些纠结。 「放心，他们会给你发课堂笔记的，这几天我可以陪你复习。」 姜原这才放心下来，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弯起眼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陆临川不明所以地在他身边坐下，姜原膝盖抵着床，跪着直起身子，把陆临川肩头的干毛巾盖在他的脑袋上，然后搓着他的脑袋。 「我给你吹头髮。」姜原跑下床，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髮。 陆临川坐在床边，姜原的指尖插.进髮丝里，随着温热的风轻轻地来回摩挲，很舒适很放松的感觉，难怪他总喜欢让自己给他吹头髮。 吹完头髮，陆临川换了一身衣服，姜原洗漱完出来，睡得乱蓬蓬的头髮即使打理了也还有些蓬乱，脑袋上翘起一根呆毛。 姜原连忙跑过来牵上他的手，「你要下楼了吗，我要跟你一起下去。」 第162页 「不急，我等你。」陆临川抬手捋了捋他的头髮，姜原也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髮，然又牵上他的手。 陆临川笑笑，他知道姜原是在担心自己又想一个人去解决问题，说好两个人一起面对，姜原就真的不会退缩。 楼下，卜梦川正把热乎乎的粥端上桌，姜原虽然牵着陆临川的手，但见到卜梦川时，目光还是下意识地有些躲闪。 陆临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担心。 「快来吃早餐吧，不然待会儿就凉了。」卜梦川笑着说。 姜原跟在陆临川身后走过去，小声喊着:「梦阿姨……」 卜梦川看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模样，心更软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没关系，原原，以后别再说那种话了，什么走不走的，我们都把你当家人，那样我们会伤心的。」 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卜梦川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对他也没有一句责备，到现在还给他们做早饭，温声细语地对他说，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 姜原鼻子一酸，忍不住抱住了卜梦川，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呀，开开心心的就好。」卜梦川揉着姜原的脑袋，「先吃早餐吧！吃了早餐好好休息。」 「好。」姜原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是，大概就是能够遇见他们，并且成为了他们的家人。他本就是一个陌生人，与他们毫无关系，却能够比一般人更亲近，能够成为家人。 吃过早餐，陆临川在房间里工作，姜原就坐在床上看书。 「哥哥，为什么每次发.情期，你都会请假陪我啊？」看书看累了，姜原就躺在床上，抱着枕头问他。 「你不想我陪你吗？」陆临川反问他。 「想。」 「那不就对了。」 姜原躺在床上笑，陆临川也轻轻勾了勾嘴角。电脑突然「叮咚」一声，显示收到了一封新邮件。陆临川看了一眼弹出来的收件人暱称，说:「有你的邮件。」他不忙的时候，姜原也常常会用他的电脑。 「是什么？」姜原坐起身，下床凑过来。陆临川索性把电脑让给他，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 姜原坐在电脑前，仔细地阅读邮件。半晌突然跳起来，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陆临川」，然后扑进他的怀里，一下把陆临川撞得后退两步，躺在床上，开心地说:「我过啦！」 「什么？」陆临川任由他趴在自己身上，揉了揉他的脑袋。 「杂志社的投稿，我终于过啦！」姜原趴在他怀里不停地蹭来蹭去。 「很棒。」陆临川手搭在姜原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摩挲着。因为发.情期，他身上还有甜甜的信息素的味道，和自己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奇妙又好闻的味道。 「我之前也一直在投的，但是都没有过，」姜原瓮声瓮气地说，「现在终于过啦，好开心！」 「之前也投了？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想成功了再告诉你嘛！」姜原翻了个身，和他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感慨地说，「哥哥，我觉得我真的好幸运，比所有人都幸运。」 「嗯，我会努力让你成为最幸运的小孩儿。」陆临川说。 「那我也会努力让你成为最幸福的alpha的！」姜原弯着眼睛。 「那你怎么打算？」 「嗯……」姜原想了想，「那我努力赚钱，给你最好的，带你去玩儿！等我稿费下来了，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好。」陆临川忍不住笑出声，还未谙世事的少年，总还是拥有着最天真又纯粹的想法，有那么一点儿好都只想着全部要给他。 「还有呢？」 「还有……」姜原思考着，「我知道了！」 陆临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姜原突然坐起身，然后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即逃一般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半个身子藏进被子里。 「挺会的啊。」陆临川笑着说，坐起身看着他露在被子外的尾巴，毫不犹豫地上手捏着他的尾巴。 尾巴又蓬又圆滚，一个手却能完全抓在掌心里，软软的填满他的掌心。 陆临川捏了一会儿，姜原脑袋还蒙着被子地坐起身，蓦地一把掀开被子扑过去，把陆临川也罩在被子里。 猝不及防被他来了这么一下，陆临川的视线还没能马上适应被子里的黑暗，姜原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笑，温热的气息不停地往他颈侧轻轻扫过。 陆临川捏了捏他的耳朵，捧起他的脸，即使视线模煳，他也能精准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缠绵的吻。 「停啦停啦！」姜原喘着气说，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气息滚烫。 姜原扯下被子，满脸通红，一是害羞，二是因为被子里的空气稀薄。 「我都要唿吸不过来啦！」姜原唿吸着新鲜空气，脑子有些晕乎，靠在陆临川的肩上软绵绵地说。 「这就不行了？那你要怎么让我幸福？」陆临川调笑道。 姜原却没意会他话里的意思，缓了一会儿，歪着脑袋说:「那我再亲你一下？」 第86章 游乐 86 「放假想去哪儿玩？」送姜原到学校前，陆临川问。 「嗯……还没有什么想法呢，不过只能玩几天，之后就要和同学一起拍摄下个学期微电影比赛的作品啦！」姜原说。他们话剧社参加了下个学期的微电影比赛，计划在假期的时候完成。 第163页 「那看来你假期还挺忙。」陆临川笑着说。 「放心吧！」姜原嘿嘿笑起来，「就算再怎么忙，我也会陪你的！」 陆临川轻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说:「嗯，去吧。考试加油。」 考试前的一周停课复习，姜原便在他们两个人的家里的书房待了一周，陆临川在工作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安静复习，累了就脑袋一歪，靠一靠自己。这种场景总能让陆临川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 考试周姜原并没有回到这边，陆临川夜里一个人工作的时候反而有些不适应，虽然姜原在他忙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但与他不在的时候的安静却完全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陆临川又实在说不出来，大概后者更难熬吧。 等到姜原考试结束，全家人也都一起来接他。宿舍里有两个是外地来的，拉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满脸羡慕:「呜呜呜呜有家人来接真好，我每次回家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拿那么重的行李，呜呜呜……」 姜原笑着抱了抱他们，又给了他们塞了两个鲜花饼，「路上吃哦，很好吃的！」 「谢谢，我们走啦！下学期见！」 道别后，宿舍里就只剩下了陆临川和姜原。陆临川看着姜原将宿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关好窗和门，把所有电源切断，把行李箱一推，开心地说:「我们走吧！」 陆临川帮他提着行李箱下楼，问:「鲜花饼是什么？」 「就是用鲜花做成的饼啦！」姜原笑着说，「我包里还有哦，待会儿也给你！」 「这边这边！」宿舍楼下不远处，卜梦川朝他们挥挥手，陆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考试是不是很辛苦，看你又瘦了。」卜梦川捏着姜原的脸。 「还好啦，出的题不算特别难。」姜原嘿嘿笑着。 「顺利就好，回家吧。」 姜原在车上翻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大袋鲜花饼，往陆临川怀里塞，说:「这些都是玫瑰花口味的，可好吃了！」 鲜花饼不大，陆临川拿出一个，掰成两半，馅是红色的，可以看到玫瑰的花瓣，还能闻到玫瑰花的清香。 陆临川尝了一口，不是特别的甜，充满了花的芳香，的确挺好吃。他把另一半递给姜原，姜原就着他递过来的手一口咬下鲜花饼，温软的唇还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指尖。 放假之后，他们又回到了主家这边。假期的头两天，姜原睡了个天昏地暗，这才恢復了精神与活力。 「怎么像是个十年没睡觉的兔子。」陆临川调侃说。 「是真的困嘛！」姜原不服气地说，「室友都复习到凌晨的，戴眼罩都不管用。」 「那你怎么不回家？」陆临川问。他们的小窝离学校并不远，吃过早餐再送姜原去学校完全来得及。 「在你身边完全静不下心嘛！都要考试了，怎么能只想着看你嘛！」姜原软软地说，可爱的表情让陆临川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 「反正现在考完了，你也睡够了，明天要去游乐园吗？听说还增设了滑雪项目，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姜原开心地说，「我还没有玩过滑雪呢！」 满怀期待地等待了一天，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吃早餐的时候忍不住说:「陆叔叔，今天我要和哥哥去游乐园玩哦！」 陆麟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爱玩玩，谁管你们。」 姜原忍不住笑起来，说:「陆叔叔，你真可爱！」 陆麟:「……」 卜梦川也笑，说:「别管他，你们好好玩，放假了就该放松放松。」 家里开了暖气，姜原只穿了一件保暖衣，出门前，姜原又往身上套了件毛衣和一件雪白色的毛绒绒的外套。陆临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把姜原连着外套的帽子罩在了他脑袋上。 「要戴上吗。」姜原说着，把连着帽子的两根绳紧了紧，衬得他的脑袋更圆了。陆临川忍不住笑着盘了盘他的脑袋。 陆临川开车到了游乐园，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哇！好多人呀！」姜原惊讶地说。 「因为大家都放假了吧，」陆临川说，「而且新开了滑雪场，人多也正常。」 他在门口附近卖糖葫芦的小摊子给姜原买了一串，「尝尝。」 姜原咬了一口，糖衣又甜又脆，包裹着的山楂也很甜，山楂里的核已经清理干净，姜原直接一口吃了一个山楂。 「甜的，你也吃！」姜原舔了舔嘴角沾着的糖渍。 陆临川闻言也尝了一个，然后说:「累就去那边坐着，我在这排队买票。」 「不去，」姜原一把抱着他的腰，笑着说，「我要和你一起排队。」 陆临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呀呀呀，这是谁呀！」一道熟悉的声音，陆临川回头，看到孔嘉羽隔着几个人朝他招手。 「你们怎么来了？」陆临川问，姜原笑着和他们打招唿:「嘉羽哥哥，呦呦哥哥！好久没见啦！」 「原原今天真可爱。」谢鹿鸣走上前摸摸姜原的脑袋。孔嘉羽也走上前，用肩膀撞了撞陆临川的肩膀，说:「怎么，就许你们出来玩，不许我和我老婆出来约会？」 谢鹿鸣的脸立马红了，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这么叫我！」 第164页 孔嘉羽打着哈哈，然后搭上陆临川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好兄弟，既然你都在排着了，帮我买两张票呗？」 「一边去。」陆临川冷漠地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买票，我一边去！」孔嘉羽说，随即陆临川便收到了一条转帐消息。 陆临川:「……」 好在售票员的效率高，没有排多久便买到了票。一进入游乐园，就是充满刺激和尖叫声的海盗船和过山车。 姜原眼睛都亮了，牵着陆临川的手晃了晃，兴奋地说:「哥哥，我们去玩过山车吧！」 「原原竟然喜欢玩这种？」孔嘉羽说。 「看着好玩嘛！」姜原弯着眼睛，「我不怕的。」 「那就玩这个。」陆临川去买了票，孔嘉羽紧随其后。 大早上的愿意玩这么刺激的项目的人不多，买了票就可以直接上过山车了。系好安全带，等了一会儿，凑够人数了，工作人员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过山车才缓缓启动，然后慢慢加速，到了第一个下坡勐地向下俯冲。 「哇！——」姜原喊着，陆临川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耳边充斥着姜原的激动的喊声和唿唿的风声。 风把他们的髮丝吹得凌乱，陆临川在考虑着要不要也跟着喊几声，姜原就抓住了他的手，掌心热乎乎的。 陆临川笑了笑，随后就听到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啊——啊——啊——」 陆临川:「……」 谢鹿鸣:「你他妈就不能喊得正常点？」 孔嘉羽:「啊啊啊啊啊——」 「……」 下了过山车，姜原腿还有些软，抱着陆临川笑得有些傻气:「好刺激呀！喊出来会舒服很多，哥哥你怎么不喊啊？」 陆临川捋了捋姜原被吹乱的头髮，说:「嗯，喊了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孔嘉羽:「噫～啧啧——」 谢鹿鸣直接往孔嘉羽的身上来了一拳，「你噫什么噫？」 「我错了！」 姜原在一旁看着他们哈哈笑，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下一个游乐项目。 临近中午，一行人把大半的游乐项目都玩了一遍，在游乐园里的一个饭店等待午饭。 午饭还没上，服务员先端来了一小盘洗好的樱桃。 樱桃很红，表面还挂着些水珠，一个个圆润饱满，像是精緻可爱的红水晶。 「这个季节还有樱桃呀！」姜原有些意外地说。 「嗯，现在的技术，想吃什么季节的水果都不是问题。」陆临川说着，捏着樱桃上的细枝递过去。 姜原一口咬下樱桃，说:「好甜呀！」 「甜吗？」孔嘉羽说，也拿了一颗，轻轻咬着，抵在双唇之间，朝谢鹿鸣眨了眨眼睛，眼神仿佛在说:「老婆快来尝尝！」 「……」谢鹿鸣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些？别总在小孩子面前瞎比较，幼不幼稚？」 「哦。」孔嘉羽老实地嘴里那颗樱桃咽下去，重新拿了一颗递到谢鹿鸣的嘴边。姜原看着他们忍不住笑。 吃过午饭，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进入今天的重头戏——滑雪。 「我敢说，今天来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来滑雪的。」孔嘉羽说。 姜原问:「滑雪很好玩吗？」 「还行，挺好玩的，不过应该是这是新开的，有打折，所以比较多人吧。」孔嘉羽说，「原原会滑雪吗？」 「不会，我没玩过。」 「什么，你竟然没带原原玩过，你不行啊！」孔嘉羽说。 陆临川:「……」 「没关系嘛，今天刚好可以教我。」姜原把自己的手往陆临川掌心里塞。陆临川顺势牵着他的手，指腹在他手心蹭了蹭，另一只手还捏了捏他的耳朵。 他们租了滑雪服和滑雪工具，姜原兴奋地换上滑雪服。他的滑雪服是黑白色的，厚厚的滑雪服把他衬得有些圆滚滚的，莫名有几分笨拙可爱。 「像一只笨企鹅。」陆临川笑着说，给他戴上滑雪专用头盔。 「那你就是一只大企鹅！」姜原弯起眼睛，声音罩在头盔里有些闷。 换好滑雪服，他们把东西放在寄存点，带上道具便前往滑雪场。 滑雪场很大，人也不少，有步步艰难的初学者，也有宛如燕子般灵活自如的高手。 「哇！」姜原抱着雪板，满脸羡慕。 「别羡慕，你哥哥也能滑得很好。」孔嘉羽说着，握着雪仗在雪地上一撑，便轻盈地滑了下去，「我们先沖了！」 「初学者或许会有些难，不过没关系，川哥教你的话，一定能很快上手的。」谢鹿鸣说。 「好。」姜原说，看着谢鹿鸣也滑了下去，转过身来看着陆临川，弯起眼睛，笑了一会儿，甜甜地说:「那我们快开始吧，陆教练！」 「哪儿学的，这么会。」陆临川笑着说，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揉一揉他的脑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戴了头盔，然后微微俯下身，在他的头盔上亲了一下。 「刚刚在前台租衣服的时候，我看到啦！牌子上说，请教练的话还要另外收费呢！」姜原说。 「那你呢？我收费也是很贵的。」陆临川挑挑眉。 「带你吃大餐！」姜原说，正好他的稿费也已经发放了，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两个人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第165页 「没有别的了？」 「嗯……」姜原思考了一会儿，「那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这样够不够？」 「够。」陆临川笑笑，仿佛就是在等他这一句话。 「先找一个平坦的地方。」陆临川说，牵着姜原走到一个较为平坦的雪地，然后放下手中的雪板，「把雪板放平行，与两肩同宽。」 姜原一边看着他，一边有模有样地学着。 「上体与膝盖微往前倾，双手握住雪杖自然下垂，眼睛目视前方，两腿均衡用力，这是基本动作……」 陆临川一边说一边纠正他的动作，等一切准备就绪，陆临川又说:「别怕，我会带着你。玩滑雪不要怕摔。」 「我不怕的。」姜原脆生生地说，满脸的跃跃欲试。 「别紧张，慢慢往下滑，双脚跟慢慢地把雪板尾部向外推开，注意要内八……」 姜原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往下滑，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脚上的动作，重心往前直接扑向陆临川。 「哈哈哈哈哈，」姜原抱着他笑，「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嗯，你比很多初学者好太多了。继续吧。」 陆临川耐心地慢慢地教着姜原，孔嘉羽和谢鹿鸣已经把滑雪场熘了个好几遍，回来的时候姜原已经不需要陆临川带着也能慢慢地滑了。 「原原学得还挺快嘛！」孔嘉羽说。 「因为教练教得好！」姜原脆生生地说。 「哟，陆教练啊～」孔嘉羽挑挑眉，揶揄地说，还没开始发挥自己的实力，就先被谢鹿鸣一个暴击收了声。 他们大半个下午都在滑雪场，从滑雪场出来的时候，姜原的腿都是软的，踩在结实的地板上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已经能够基本自己滑了，只不过要想达到灵活自如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他们在游乐场门口分别，陆临川还牵着姜原去买了个小蛋糕。 「累了吗，回家吧。」 「是有点累啦，不过玩得很开心！」姜原靠着椅背，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软成了一滩水。 陆临川微微俯身，给他系好安全带。姜原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眼睛有些湿润。 「困了就睡吧，醒了就到家了。」陆临川轻声说。姜原点点头，闭着眼睛抬手勾了勾陆临川的脖子，然后凑上去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迷迷煳煳地说:「报酬……」 「报酬啊……」陆临川轻轻笑了一下，低头轻轻碰了碰姜原的额头，「我说了，我收费很贵的，留着晚上慢慢还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啦～ 滑雪知识有参考百度 第87章 童心 87 「这边这边！」姜原招招手，绿灯亮起，对面跑过来两男一女，在他们面前停下，其中一个喘着气说:「霏霏和阿宇他们直接到那边再跟我们汇合。」 「知道啦。」姜原笑着说，给他们一人递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这是我哥哥请你们喝的哦。」 「咦，哥哥？」三人这才注意到站在姜原身后的男人，是一个高大帅气的alpha，看起来成熟又稳重，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还朝他们微微点头。 「原原你有哥哥呀？看起来不太像诶……」周雪说。 「不是啦，」姜原弯弯眼睛，开心地和他们介绍，「是我的alpha！」 「哦～原来是这样！」 「什么，原原竟然有伴侣了吗！」 ……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大多是夸赞的内容，身为主人公的陆临川都要被他们热情的目光和话语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姜原似乎总能交到许多热情可爱的朋友。 姜原替他一一回应着那些夸他的话，干净的眼睛亮亮的，似乎比听到夸他自己的话还要开心。 「咦，原原，你的alpha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周雪疑惑地问。 「嗯，因为我们要进行拍摄的那个景区，哥哥带我们去的话可以免费哦。」姜原说。 「真的吗！这也太棒了！」 「太好了！我记得门票挺贵的，又省下一笔钱！」 「啊！我爱哥哥！」 「那可不行，」姜原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吃醋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原你怎么那么可爱！」 陆临川也跟着他们笑，抬手捏了捏姜原的耳朵。他开车送他们到他们进行拍摄的地方——东湖园，因为曾投资过这个景点，他可以自由出入，还拥有好几张免费入场券。 在景区门口有几个扛着相机的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同伴，在不远处见到他们时就朝他们招手。 「奶茶，还是热的。」姜原把奶茶递给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他们的微电影工作小群里告知他们不需要门票便可以进入景区的好消息，于是陆临川一下收穫了几个素未谋面的迷弟。 「好贊！」东湖园正门进去就是一条林荫小道，这个季节的乔木并不似夏季时那么绿意盎然，但依然别有一番韵味。 「我们要拍的故事核心是想表达性别平等的问题。其实这个社会在对待性别方面还是很不公平的，alpha拥有的权利永远比omega多得多……」 陆临川坐在湖边的大理石长椅上，看着姜原有条不紊地给他们讲剧情，讲该如何拍摄这部微电影。 第166页 「待会儿小雪要从那边走过来，阿宇你就在这儿拍……」 …… 姜原在一旁和他们一起拍摄，陆临川从一个小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小背包里还装有一些面包和零食，给他们在拍摄时垫肚子。 那边拍摄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姜原讲得口干舌燥，走过来拿起奶茶，被陆临川一把摁住了手。 「凉了，喝这个。」 姜原接过陆临川递过来的保温杯，拧开一看，是热牛奶。 「哇，你还带了热牛奶！」 「没想到你还会拍微电影。」陆临川有些意外地说。 「没有啦，是我之前问过学导演的同学，」姜原抱着保温杯也坐到长椅上，靠着陆临川，「而且社长也有在教我哦，感觉被重视了，真好！」 「你本来就很好，谁都会重视你。」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 他们的面前是一片湖，湖水干净澄澈，倒映着万里无云的碧空，给湖面染上了几分大海的蓝。 姜原靠着陆临川，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看着冬日无形的风在湖面上掀起阵阵涟漪。 「坐在这里，冷不冷？」他们坐的位置有点像是一个通风口，经常有风吹来，他抬手就把姜原连着外套的帽子给扣在了脑袋上。 「不冷。」姜原蹭蹭他的肩膀，「以后我们老了，也要一起在公园里散散步，在湖边吹吹风，夏天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陆临川被他的话逗笑了，捏捏他的耳朵，说:「还没奔二呢，就想着老年生活了？」 姜原也笑起来。 「哇哦。」不远处偷懒的小伙伴对着两人的背影啧啧感慨。 「爱情啊，人啊！」 「啊，真好！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轮到我！」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陈宇思举着个相机，在他们脑袋上一人来了一拳。 「嘿嘿，在围观爱情。」 「宇哥你什么时候也找一个甜甜的omega给我们当嫂子？」 「找什么，赶紧过来工作！」陈宇思把他们全都赶去拍摄，然后对还靠着陆临川的姜原喊:「原原，休息够了的话过来帮忙看一下镜头。」 「啊，宇哥还是这么不解风情！」被赶走的人小声嘟囔。 「我这就来啦！」姜原又喝了一口热牛奶，把保温杯塞进陆临川的怀里。 陆临川依然坐在长椅上看着他，莫名有些感慨。 曾经那个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孩儿，现在有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也能够自己独当一面，做想做的事。 他们只在东湖园拍几个小片段，但是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拍摄结束之后，陆临川带他们去吃甜品，地点还是挑在姜原最喜欢的那家。 「大家都辛苦啦，随便点哦！」姜原说。 「放心！我们不会客气的！」 姜原点了一份紫薯糖水，陆临川不爱吃甜的，姜原就特地要了大碗的，两个人一起吃。 「甜的，紫薯好好吃！」姜原勺起一块紫薯，递到陆临川嘴边，后者也配合地尝了一口，说:「嗯，确实很好吃。」 「原来原原在喜欢的人面前是这样的……」姜原的同伴忍不住感慨，甚至又开始小声讨论起「爱情」来。 「你说，要是我谈恋爱了，一定也是很不一样的吧！」 「你？算了吧，我都已经能想像到你谈恋爱的样子了！在吗？干嘛？约会吗？忙，不约，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操，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真实！」 「但我就不一样了，如果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命中注定的那个他往死里宠！」 …… 虽然他们说得小声，但坐在对面的姜原还是能听到，脸也慢慢的有些发热，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陆临川听着他们小声的话语，轻轻笑了笑。其实在很久之前，在他们没有在一起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拥有这样一副模样——会吃并不是很对自己口味的甜品，会陪他做一些幼稚的事，会为他学做饭……他变得不像自己，却又好像在回归自己。 姜原和同伴道别，约好下次拍摄的时间和地点。陆临川看着他们嬉笑打闹着说再见，还是忍不住感慨，青春正好的人总是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与活力。 回家的路上有些堵车，姜原便提议在途中经过的商场逛一逛，只买了些可爱又喜庆的窗花和贴纸。 「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喜欢这些东西。」陆临川捏了捏姜原的耳朵，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接了过来，拿去结帐。有时候他觉得姜原已经长大，可是有些时候却又觉得他永远也不会长大。 「长大的是懂事，是明事理，」结了帐，姜原心满意足地说，「童心是不会长大的！一个人要是没有童心的话，那得多无趣呀！」 「嗯。」陆临川摸摸他的脑袋，笑了笑，「所以有你在，我每天都很开心。」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饭点，卜梦川把还在保温的饭菜端上桌，笑着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路上有些堵车，就和原原逛了逛商场。」陆临川在玄关处换好鞋，姜原还抱着那一袋子的窗花和贴纸，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陆临川无奈一笑，解开姜原的鞋带给他换鞋。 卜梦川「哎哟」了一声，看着他们笑。 第167页 「好了，去洗洗手吃饭吧！」 「今天有萝蔔汤呀！」姜原开心地说，洗了手坐在饭桌前。 「嗯，喜欢就多喝点。在路上买了什么？」卜梦川给陆临川和姜原都盛了一碗汤。 「谢谢梦阿姨！和哥哥买了些窗花和贴纸，准备又到新年啦！」姜原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很鲜，又香又醇。 卜梦川:「是啊，准备又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对了，你陆叔叔出差回来，给你们都带了新年礼物，猜猜是什么？」 在一旁面无表情喝汤的陆麟这才开口:「是你说要给他们买的，我可没有这么想。」 卜梦川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你们别管他，就会嘴硬！」 「谢谢陆叔叔！」姜原弯起眼睛，「不过陆叔叔送的礼物，我每次都猜不准。」 陆临川喝完汤，也拿过姜原空了的碗一起盛饭，不咸不淡地说:「没兴趣猜。」 卜梦川也没再卖关子，说:「是那边的传统手艺，他啊，特地找了个传统手艺人给你们捏了对泥人，还挺惟妙惟肖的！」 晚饭过后，陆临川见到了那对惟妙惟肖的泥人。泥人一高一矮，一个只轻轻扬了扬嘴角，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个眉眼弯弯，笑得格外的甜，脑袋两侧垂着两只兔耳朵。两个泥人身上都穿着西装，总让他忍不住想到婚礼的现场。 「好可爱！」姜原捧起两个泥人，轻轻在他们脸上摸了摸，然后把带有兔耳朵那个小泥人递给陆临川，「这个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陆临川笑笑。 姜原把另一个泥人抱在怀里，弯了弯眼睛，说:「因为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不过陆叔叔竟然会送这个，我还以为又是吃的！」姜原哈哈笑着，摸了摸怀里泥人的脑袋，然后又伸过手，踮起脚尖摸摸陆临川的脑袋。 「你怎么是先摸它而不是先摸我。」陆临川说。 姜原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还吃自己泥人的酸吶！」 陆临川笑笑，揪了揪他的尾巴。姜原「嗷」了一声，又说:「哥哥，过几天我们一起贴窗花和贴纸吧！新家也要贴！」 「也就你每年都爱贴这些。」陆临川搓着他的脑袋，把他的头髮揉得乱糟糟的，「这次买了那么多兔子的贴纸，是要把家里变成兔子窝吗。」 「不可爱吗？」姜原问。 「可爱。」 「哥哥，很快就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九年啦！我们还要一起度过第十年，第二十年，很多很多年！」姜原撑着下巴，手肘抵着窗台。 夜空中闪烁着许多星星，很漂亮。如果离去了的人真的会变成星星陪伴着自己，那么此刻，他所思念的人一定也在注视着自己。 那个人曾经说过，他一定会开开心心地、好好地长大，还会遇到一个他喜欢、对方也很喜欢他的人。 现在都已经实现了哦。 姜原在心里说。 「嗯，以后的新年都陪你过了。」陆临川笑着说。 房间的门口被轻轻敲了敲，卜梦川的声音响起:「饭后甜点，要不要吃？」 「要！」姜原立马回答，把泥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然后跑去打开房门。陆临川无奈笑笑，把自己手上泥人和姜原的摆在一起。 「说到吃的就这么兴奋。」 楼下的电视放着电视剧，姜原坐到沙发上，端着甜品，一起看起来。姜原上大学之后，和陆临川也很少回到家这边，算起来倒是挺久没有这么一起坐在电视机前了。 「以前觉得一辈子很长，现在竟然也过了半辈子，原来时间还是真的挺快的……」卜梦川靠了靠陆麟，感慨地说，「再过几年，也该退休了。」 「再过几年，我和哥哥也要结婚啦！」姜原说。 陆麟不太自然地咳了几声，他现在还是没有完全适应两人的身份转变，卜梦川倒是没什么负担，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肉，成全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正好呀，要是有宝宝了，我还可以给你们带一带。」卜梦川笑着说。 姜原脸有些红，挠挠头也跟着笑起来，陆临川也被卜梦川说个不停的调侃弄得脸有些发热。 「宝宝一定会像哥哥这么优秀的！」姜原说。 「我倒宁愿他更像你。」陆临川轻轻笑着。 他和姜原的孩子嘛，一定也和姜原一样可爱，嗯，大概也同样的幼稚，不过也一定同样的充满了纯粹的童心和无邪的浪漫。 在生活面前，比起成为优秀者，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的笨蛋或许更难能可贵。 因为姜原，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或许他们的生活每天重复着平淡无常，但一定不乏真挚的浪漫。 往后的每一个惊喜，每一份浪漫，每一次悸动，都会与姜原息息相关。他曾经缺失的那一部分，也会一点一点地、慢慢找回来。 那个他总觉得「长不大」的小孩儿，用他的整个青春和成长，来教会他，浪漫和童心，是永远都不能丢弃的。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啦！一开始只是计划写个温馨治癒的小甜饼，竟然也慢慢地写了这么多，只是一个日常文，就让它也在日常中结束好啦！但他们的故事不会停止哦～ 码字蜗牛，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啦～o3o 第168页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因为没有打生子的标籤，也不想占用太多的篇幅，并且也不一定所有人都想看啦，所以关于生子的番外不会放在这里，之后会单独开一本番外的～ 原地360度旋转深情鞠躬～感谢在2022-03-11 22:57:43~2022-03-16 00: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坠入星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番外一 孔嘉羽 88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某个夏日的午后。那天阳光很好，我计划着要和那颇受约束的陆大少爷一起熘出去玩上那么半天，他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当时的他要比我矮一些，穿着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蓝色短裤，有些腼腆地站在那儿，乖巧地说了一句「少爷好」，但那双忍不住悄悄探究、打量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乖。 说实话，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并没有觉得他有多么惊艷，嗯，长得也就比一般人看得顺眼吧，毕竟每天早晨醒来，总能在镜子里见到我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审美水平也多少能够得到提升。 但是胜在干净。虽然他长相一般，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像是清晨时最温和的初阳。嗯，大概还是因为顺眼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陆家新来的司机的儿子，叫谢鹿鸣。 谢鹿鸣。 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想起了老师在课上念的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于是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呦呦」。 他显然对这个外号不太满意，每次我一喊他「呦呦」，他就会用他那双干净的眼睛瞪着我。 行吧，瞪就瞪，谁让我心胸宽广呢！不过这也证实了他的确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乖，还斤斤计较，总是对我大唿小叫，一点都不可爱。 但对着那个表情冷淡的陆少爷，就总是笑得格外的甜，还会弯着眼睛喊他:「少爷。」 啧，你说这人不可爱就算了，还搞什么区别对待。也就我心地善良了，每次有什么好玩儿的都会捎上他，但他就是个小白眼儿狼！ 「我说，你这人不行啊，对陆少爷你就笑得那么开心，跟个小跟班似的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边少爷长少爷短的，对我就兇巴巴的一张脸，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问他。 他瞥了我一眼，抬着下巴看着我说:「是，就是对你有意见，你能不能别喊我呦呦了，不觉得很幼稚很奇怪吗？」 「哪里幼稚、哪里奇怪了，明明就很好听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你这人有没有文化底蕴啊！」我实在不理解，明明就是真的很好听啊！况且这是我给他起的，是专属的外号，别人还求之不得呢，他怎么能嫌弃！ 「呦呦，呦呦，呦呦呦呦——」我说，「我偏要这么叫你！」 又是熟悉的一道白眼，他瞪着我说:「随便你！」 虽然我俩一见面就免不了要吵上几句，但每次出去玩儿也都是三个人一起。原因无他，只要我约陆临川，他就会跟着他的陆少爷一起出来，妥妥的小跟班——不，应该是我的小跟班，毕竟陆少爷跟着我，他跟着陆少爷，四捨五入就是我的小跟班。 . 和他关系的第一次转变，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某天放学，陆少爷因为家里有事，提前被接走了，于是三个人就只剩下我和他面面相觑。 陆少爷不在，或许我们两个会吵得更风生水起。为了更好地发挥我的水平，我决定去学校的小商店买瓶冰汽水润润嗓子，让他在校门口等我。 不过我当时只觉得他大概是不会等我的，毕竟他巴不得我不在。 炎热的夏天里，小商店的冰汽水总是卖得火热。我去的时候，汽水只剩下两种口味，草莓味和柠檬味。我买了一瓶草莓味，一瓶柠檬味。 草莓味是给他的，我听他说过，他喜欢草莓口味的。我实在不理解，草莓口味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颜色漂亮了点吗，只有omega会喜欢吧？ 我拿着两瓶有些冻手的汽水，想着他要是先走了，我就把那瓶草莓口味的汽水给值班的门卫叔叔。 不过，出乎意料，他竟然还在，不仅还在，似乎还在和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同学说话。那个小同学脸红红的，似乎正给他递着些什么，看来这并不是我出现的好时候。 嗯，很好，我这就走近点。 「你不是和临川哥哥走得近吗，帮我送一下怎么了嘛！」那个小同学理所当然地说。 「这还是自己去送更好吧？」 「我当然知道，但是还不是因为自己送的话，他一定都不会看吧？如果是朋友代送的话，或许就不一样了呢！」 哈？要给陆少爷送情书？怎么那个不爱笑的人这么受欢迎？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得祸害多少omega，啧啧啧。 「抱歉，你还是自己送吧，我不想让我的朋友为难。」他说。 我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小跟班。 「这不至于吧，帮我送一下怎么了？难不成你也喜欢他？你身上没有信息素，你是beta吧，你就算喜欢他的话，也不会有结果的吧！」 这话说的，虽然呦呦背对着我，但我已经能想像到他皱起眉头不悦的模样。 「抱歉，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 第169页 「你这什么表情？你想打我吗？我告诉你，我可是很有可能分化成omega的！omega可是很娇贵的，要是一不小心把我伤到了，你赔得起么！」 啧啧啧，这小同学身上确实有甜甜的信息素的味道，人又娇小长得又漂亮，很大可能就是会分化成omega。不过，这是哪家的omega这么娇蛮？欺负我的小跟班，这可不行啊，能这么跟他说话的当然只能是我。 「你要是连这都不敢自己去送的话，那你的喜欢也太经不起考验了。」我走到了他身边，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顿了一下，我觉得此刻的我，在他的眼里一定很帅！ 「而且啊，如果你亲自送的话，或许只是被原封未动的退回，但如果是托他代送的话，那估计就要被扔垃圾桶了，毕竟，没有诚意的东西，自然就没有价值嘛。」 虽然我知道，那个表面高冷实则内心还挺柔软的陆少爷并不会这么做，是有些委屈了我的好兄弟。但是装逼嘛，这种时候好兄弟就是拿来委屈的。 「你！——」 这小同学明显不行，就会捏软柿子，我这么气势十足地站在他面前，「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别说，这小同学气红了脸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只不过他动了我的小柿子，那管它是小omega还是什么小可爱都不行。 「你什么你啊，这是我的小跟班，你想使唤他，那还得经过我的同意，就算我同意了，我也会在你喜欢的临川哥哥面前对你指指点点，保准他对你没一个好印象。」 看他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模样，我还是很痛快的，虽然坦白来说，这不太厚道，但是我地小柿子可不能让别人捏了。 这位小同学眼睛都红了，我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了，呦呦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别把人家弄哭了。 哎哟，你看这人，明明一开始被欺负的就是他嘛，怎么反而担心起别人来了呢。 「你，你们太过分了！我，我要喊我哥来，他可是要分化成alpha的！」 我靠，说不过就喊人，这人也太不讲武德了！虽然当时我完全是可以跑的，但毕竟我是大哥嘛，怎么能在小跟班面前丢脸，虽然小跟班好像很希望我开熘就是了。 说起这个我就气，他哥是五年级的，比我高了差不多两个头，力气也大，要不是从小我家老头就逼着我训练，我差点就打不赢了。 虽然赢了吧，但是我身上还是挂了很多彩，我的小跟班呢，就去药店给我买了药，说要给我上药。 「你怎么那么冲动呢！」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应该是担心。 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有可能担心我，我就特别开心。就好像是，你养了一只猫，但那只猫并不喜欢你，总是对你张牙舞爪的，然后突然有一天，它摊开了柔软的肚皮，愿意让你摸上一把。 嗯，奇妙的感觉。 「都让你别打了，万一伤得更重怎么办！」他兇巴巴地说。 这人嘴那么硬，其实心里倒是挺软的。 「呦呦，你是不是担心我啊？」我问他，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这人嘛，就是别扭，瞪着眼睛对我说:「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出事，赖到我头上怎么办！」 「哇！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品吗？」 「哼。」 唉，对大哥这么凶，哪里有小跟班的模样，他这小跟班当得也太失败了！但是我大哥的风范可不能丢。 「别担心，这不是赢了吗！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说着去摸之前塞在书包两侧的汽水，摸到了一片湿润，「啊，冰汽水都已经化完了，你不介意吧？」我把草莓口味的递给他。 他愣了一下，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谁在意你的汽水啊！你这人是不是有点中二啊？你觉得自己很帅吗，你都不觉得疼吗？」 我也愣了一下，虽然被老头子闭着去训练的时候也会受不少的伤，但他从来不会问我疼不疼，他说，alpha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不能轻易流泪，也不要轻易喊疼，alpha要强大，而强者要拥护自己的自尊。 「放心，我将来可是会分化成alpha，这点伤……」 「alpha怎么了？」他突然打断我，神情认真又严肃，「alpha就不会痛了吗？对，alpha是很强大，但是强者也会流血，也会痛。强大并不是你任由自己受伤的理由。你或许会觉得自己那样很帅，但我刚刚，」他撇开脑袋，小声地说「真的很担心你……」 心里像是有什么情愫要雀跃地涌出来，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被兇巴巴的小猫接纳，竟然会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 我勾上他的肩膀，往他身边凑了凑，他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只有一股洗衣粉混着阳光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我笑着往他身上靠，说:「呦呦，我现在感觉有点疼了。」 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我一下，「哼」了一声，骂了句「活该」，但手上还是拆开了药，耳尖有点红红的，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承认一下，他还是有点可爱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6 00:55:51~2022-03-17 10: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光同尘 1个； 第17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番外二孔嘉羽 89 从那次之后，我和他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们依然见面就吵架，但是呢，就像家里养的小猫咪吧，虽然对主人百般嫌弃，但很多时候，还是愿意让主人摸上几下。 我对他的了解也慢慢加深，他喜欢草莓口味的汽水，吃面喜欢加葱，但是绝对不加香菜，奶茶永远只喝半糖。他就像是一块浓醇的巧克力，入口的时候只觉得苦，但回味的时候，却有一丝丝的甜，正如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兇巴巴的，但其实内心比谁都软。 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后来又在同一个班级，时间来去匆匆，我们三个人，也在每天的吵吵闹闹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升了初中，我们仍然在同一个学校，却不在同一个班级。不过两个班级离得不远，他常常一有空闲时间就往这边跑，来找他的陆少爷——虽然我知道，我们三个人在别人的眼里关系特别特别好，就是那什么，铁三角，但他每次来，都只是找陆少爷这么一个角。 倒也不是说在怪他们些什么，只是吧，自己的小跟班每一次过来，要找的人都不是我——一次都没有！身为大哥，那多没面子啊！ 「你怎么老跑我们班里来找陆少爷，」某天放学，临川被接去做训练，而我也难得的能够和呦呦两人一起回家，于是我问他，「你不会真的对咱们的陆大少爷有意思吧？」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学校里有一点点的暧昧都会成为火热的八卦，在各班级之间传播。而他每天张口闭口就是陆临川那傢伙，自然也有人传，他喜欢那个在所有人眼中近乎完美的陆少爷。 起初我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是我和临川在一起的时候，他开口第一个喊的，永远都是他的陆少爷。 他一直都是偏着临川的，这个我当然知道，也习以为常。可是说不出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失落，感觉心里酸酸的……嗯，不只是失落，应该还有点委屈吧。可是委屈这个词用在大哥身上显然不合适，思来想去，我觉得问题的根源还是因为他忘恩负义！ 呸，小白眼儿狼，亏我还对他那么好！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很干净，但此刻我好像察觉到了他眼里的些许无语。 「虽然我是喜欢少爷，但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少爷人很好，长得又帅，成绩优异，体能也好，哪哪都好，是我目前所见到的最完美的人！嗯……就相当于追星吧，少爷是我的目标」 哼，这话说的，陆少爷是很好、是很优秀，难道我就不好、不优秀了么？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却扭头看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有些狡黠地笑着说:「孔嘉羽，你是不是酸啊？」 「谁酸了？」身为大哥，我怎么会与小跟班们犯酸？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想见我，但是又不好意思，所以才用陆少爷做挡箭牌呢？」 「谁想见你了？你这人怎么那么自恋？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的？」他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但我却发现他的耳尖有点红。 「自恋也是要有资本的，很显然，我担得起这个资本。」我说的是实话，至少在这个学校里，除了我还能找到第二个更帅的人吗？完全找不到。嗯，虽然我的好兄弟也很帅吧，但是我们不是同一个类型，这没有可比性——就算真的要比，我也一定更胜一筹！ 他还是对我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神情认真地问我:「喂，你对beta是怎么看的？」 「beta？」 「嗯。」 「没什么怎么看吧，就是一个性别而已，有什么不同的吗？嗯，虽然alpha在社会上是比较有优势，但是也不是每个alpha都能像我这么优秀的，比alpha优秀的beta也有很多啊。」我说。 「你怎么这时候都还不忘夸自己。」他似乎是有些无奈，轻轻嘆了口气，又继续说，「不过少爷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事在人为，成败在己。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自己是个beta而感到自卑。我知道，性别不是自己能选的，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为beta就低人一等呢？beta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吧，只是一个性别而已，为什么大家非要算那么明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不是beta，并不能设身处地地理解他，并且我也认为，不在同一个立场上的安慰，再怎么多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可他看起来好像很失落。 看他不开心，我也有些不开心，大哥当到我这份上真的是感天动地了吧！ 算了，勉为其难安慰一下他吧。 于是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却被突然吓到似的，扭过头来看我，匪夷所思地说:「你干嘛？」 「安慰你一下啊。」我说。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哭笑不得:「拜託，我看起来像是需要安慰的样子么？」 如果说之前是看他难过，想要给他安慰的话，那现在不是了。现在是我给了安慰，他就必须要接受！ 「我不管，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想要我安慰你么。」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仅要理直气壮，我还要使劲儿地盘他脑袋！ 第171页 他一边躲我伸过去的手一边说:「你这人真的是，怎么那么烦人？」 「就烦你怎么了，嫌我烦就不要跟我说……」我顿了顿，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是他特别信任的人，想来应该是不会跟人说这些的吧？ 我莫名又开心了点，问他:「所以呢，呦呦，你今天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因为你的陆少爷不在，你就寂寞空虚了？」 「你这人他妈是不是真的有点病？」他朝我身上来了一拳，但是不疼，「就是突然想说了不行么？不把你当朋友谁愿意跟你说呀！你是不是欠揍的？」他兇巴巴地说着，但是耳尖红红的。 我发现他这人一激动，耳尖就容易红。 我哈哈笑着，正好路过一家便利店，我问他:「要喝汽水吗？」 「喝，我要草莓口味的。」他说。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草莓口味。」便利店里有很多口味的汽水，葡萄味的苹果味的百香果味的，我把汽水买回来，给他的依旧是草莓口味。 「因为好喝啊，我喜欢它的味道。」他说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汽水，他的手指也算修长，很好看，粉色的液体与他阳光下有些白皙的皮肤一时间形成鲜明对比，而我有一瞬间竟然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让他的皮肤变得和手中的草莓味汽水一样红。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一直喝柠檬口味的？」他反问我。 「习惯吧。喝习惯了，就懒得改了。」我也喝了一口，柠檬口味酸酸甜甜的，跟草莓口味的比起来也不差吧。 他点点头，有些狡黠地笑着说:「那你习惯一下草莓口味吧，以后汽水我就给你买草莓口味的了。」 我不服地说:「柠檬口味的也好喝，为什么你不试着喜欢一下？」我说，还装模作样地把手中的柠檬味汽水递过去。 我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我觉得他一定会拒绝——但是又出乎我意料的，他不仅没有拒绝，还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汽水，仰头喝了一口！ 他仰头的时候，那青涩的喉结就格外的明显，汽水没倒稳，从他的嘴角流下一点，顺着他的脖颈滑进了领子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那是我喝过的汽水，但是他就这么接受了，虽然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好，但我一直都觉得其实我们并没有足以好到这种程度。 ——所以我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并不是说嫌弃他，我是绝不会嫌弃自己的小跟班的，但是心脏轻飘飘的，应该是开心吧，可是又有些酸胀胀的，像是被某种微妙的情愫填满。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他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神，我这才意识到我这么盯着他看了很久。 「看你是不是什么单细胞生物，反应那么迟钝。」挪开目光的时候，我察觉到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热，抬手摸了一下，发现的确是烫的。 我突然觉得时间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不然它怎么能够让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在一天又一天的相处中，慢慢的产生联繫，产生感情，也能让人在日復一日的岁月中将彼此推得越来越远。 不过不管是我，还是他，还是临川，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后者发生。 日久生情，从前我是不信的，我认为那只是对朋友的依赖，对与朋友之间形成的舒适圈的依赖，对那种恰到好处的感觉的依赖。 但是现在，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相信了，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他越来越可爱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7 10:18:41~2022-03-18 17:1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x.唇下痣 30瓶；岁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番外三孔嘉羽 90 初三的时候，我不出意外的分化成了alpha。一开始我还以为分化成alpha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呢，结果也只不过是发了一场烧，然后或许就是在身高和体能上有所提升吧。 毕竟也算是挺重要的一个阶段，为了能够胜利升学，学校也抓紧了初三学生的学习时间，学业也开始繁忙——虽然这并不是我需要担心的问题，但是呦呦……我觉得我应该替他担心一下。 他的成绩不差，但是并不拔尖，要想和我们一起顺利直升荟文的话，还是得再努力一些。 于是我开始给他补习，他一开始还不太乐意，说让我给他补习还不如让陆少爷来，后来陆少爷实在是太忙了，他才妥协，乖乖地让我帮他补习。 哼，口是心非的人，他这脾气也就只有我愿意受着了。 某天给他补习的时候，他看着一道题想了许久，他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我给他讲了一遍，他自己又捋了捋，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他在草稿本上自己演算了一遍之后，没有马上在作业上下笔，而是转过头来看我，撑着下巴问:「喂，你怎么会想要帮我补习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想让你顺利直升荟文啦！」我理所当然地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想和我分开？」他说。 啧，这话听着，明明就是他不想和我分开嘛！但他这人怪别扭的，我就勉为其难顺一下他的意吧。 第172页 「那不然呢，我的小跟班，怎么能跟我分开？」我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他身边。 「谁是你的小跟班了？」他有些不服地说，撇过脑袋，望了一下窗外，才在本子上落笔，耳尖有点红，但我分明看到了他嘴角的一点点笑意。 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打打闹闹的，就这么慢慢长大，永远不会分开。 入冬的时候，临川家里接回来一个小孩儿，那是姜叔叔的孩子，我见过他了，小小的一个，脑袋两侧垂着柔软的耳朵，看着特别的乖，总跟在陆临川这傢伙身后，黏得紧紧的。 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喜欢跟着陆少爷，关键是那个混蛋，我把他当好兄弟，他竟然还不肯让原原喊我一声哥哥。 太狗了！ 但也因为这个傢伙沉迷于带小孩儿，我和呦呦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对于忙碌的初三生活，日子无非就是日復一日地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仔细回想那段时光的话，倒是回忆不起什么特别的印象——大概只除了那一个雨天。 那时候是春天，绵绵的春雨下个不停。在到他的班级之前，我在不远处就看到了他将手中的伞借给了他班上的一个同学。 他是什么傻子么？明明还下着雨，竟然还要把伞借给别人！ 「你就这么把伞借给他了？」我恨铁不成钢地说。 「他忘带了，借给他也没什么，而且你不是有伞么？」 「……我没带，我忘了。」我说。 「什么？你忘了？这几天都是这样的天气，你怎么会忘？」他怀疑地说。 「我不管，忘了就是忘了！只能他忘就不能我忘？」我总不能说，我是因为想和他撑同一把伞回家才特意没带伞来的吧！ 「他和你又不一样，像你这样机智聪明的alpha，怎么还会忘记带伞？我还以为你有伞，才借给他的。」 我眯起眼睛，虽然听出了他话里一丝丝嘲讽的意思，但我毕竟是机智聪明的alpha，敏锐地捕捉了他话里别的意思。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撑同一把伞？」我揶揄地说。 我以为他会是一如既往地反驳，毕竟他这个人总是口是心非，但我没想到，这一次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分化成alpha的大半年以来，我已经比他高了那么多。春雨绵绵，沙沙的打在树叶上，好像也打在了我的心里。 「孔嘉羽。」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唿唤我的名字，我的心莫名的一滞。 「打个赌吧。」 「赌什么？」我问。 「就赌我能否顺利考上荟文。如果我赢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那一刻，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我看着他，他的神情特别的认真，我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好。」我听见自己说，「你会赢的。」 没有深情的告白，也没有浪漫的惊喜，整个过程十分的顺其自然，就好像只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般，平静又自然。 从那之后，他就更努力了，我时常会望着他认真的模样感慨，原来我的魅力如此之大，能够成为一个人奋斗的动力！ 不愧是我！ 「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干嘛？」他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 我撑着下巴说:「我看一下我未来老婆有问题么？」 他无语地瞥了我一眼，重新看手中的题，一边写一边说:「谁就你老婆了，还没定呢。」 「我这不是加了个『未来』嘛！」我笑着说。 他的耳尖慢慢泛红，没有再说话。 忙碌的日子日復一日，我本以为这样重复的日子会过得很漫长，但其实过得飞快，像湍湍往前、永不回头的急流。 每天放学，他都会留下来整理当天的学习资料和笔记，周末也会找我一起复习，时间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这么过去了。 中考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在进入考场之前，我把他带到学校的玉兰花树下，递给他一个幸运符。 「这是什么？」他问我。 「幸运符，可以保佑你逢考必过。」我把这个红色的幸运符放在他的掌心，「我亲自为你求的。」我特地去的听说很灵验的天灵山上求的，徒步爬了大半天呢。 「迷信。」他有些嫌弃地说，但还是接过了我的幸运符。 「我会尽力的。」 「说了别担心，放轻松点，」或许是他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他难得的没有挣扎，「实在不行，咱们就等高考再打一次赌。」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他直接在我身上来了一拳，不疼，「我没紧张，我会赢的。」 我笑起来，他瞪了我一眼，也跟着笑。 我的考试很顺利，最后一科的时候，我提前出了考场，临川被他的家人接走了，据说还要和原原一起去海边玩。 我在校门口等他，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又等了一会儿，才在人群中见到他的身影。 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终于结束了，我带你去吃抹茶味的冰淇淋！」我搭上他的肩膀。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他偏过头来看我。 「有什么好问的，我相信你啊，反正你怎么都不会输啊。」我说。 第173页 「我怎么就不会输了？」 「因为能够站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这个位置也只会留给你。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等你。」我认定的人，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夏日的阳光格外的灿烂，落在他的睫毛上就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但是眼睛却很亮。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我满怀着期待，终于等到了结果的那一天。我去到了他家，他用那台有些陈旧的电脑，输入自己的信息。 到点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他忍不住笑起来。 「能不紧张吗，这可不是什么分数，是决定我人生大事的关键！我能不能拥有老婆就看今天了！」我说。 他无语地瞥了我一眼，但是耳尖是红的，点下查询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我似乎听到了柔软的花瓣落在我的心上。 「你赢了。」我笑着说。 第91章 番外四孔嘉羽 91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无比怀念那个夏天，那个单纯、热烈又明媚夏天。如果我们那几年没有分开，现在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们没有分开，我的青春一定是完美无憾的。 与他错过的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高一的时候，魏阿姨检查出了癌症，脑里还长了一个肿瘤，他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得知消息之后，我见到他时，他干净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眼眶是红的，眼底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我抱着他的时候，发现他又瘦了，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在轻轻地颤抖。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没有任何立场说他现在最想听的话——「没事的，魏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我不是医生，我也不敢说出这种空有希望的话。 所以我只能抱着他，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背。 那天之后，他就每天在学校与医院两边来回奔波，我也会跟着他两边跑。魏阿姨应该是已经看出了我们的关系，有天魏阿姨把他支出去，让他到医院楼下附近买一些水果。 他离开之后，魏阿姨对我慈祥地笑了笑，说:「你们在一起了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陈述。 我点点头，她又笑了笑，然后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能够陪伴他们的时间或许不多了，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喜欢鹿鸣的。虽然有些自私和唐突，但我还是希望，在我走之后，你能够多陪陪他，多安慰安慰他，不要让他那么难过……」 魏阿姨说了很多，直到他带着一袋水果回来，我还是有些恍惚。他坐在床边安静地削苹果，手似乎有些抖。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谢叔叔提着一个保温饭桶进来，让我和他去休息。他犟着不肯去，我看着他的黑眼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先休息吧，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最后谢叔叔还要分心来照顾你。」 他这才点点头，跟我出了病房。但他也不肯走，我们就坐在病房外走廊的公共椅子上。 他靠着我的肩膀，闭上眼睛，有些哽咽地说:「我好怕……」 我揽着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他的手很凉，我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他，除此之外，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你看吧，人人都觉得alpha优秀，alpha无所不能，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质的alpha，但alpha不是万能的，这种时候我甚至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或许是太累了，他很快就趴在我的肩头睡着了，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抬头看过去时，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 我以为我看错了——事实上，我真的希望是我看错了。 我回到家之后，全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迎接我，我一进门，他们的目光就全都投到了我身上，表情都很严肃，我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意识。 「说说吧，你是不是和那个常常跟你一起玩的beta在一起了？」老头子冷着一张脸说。 「你可别否认，嘉铭都亲眼看到了，不然你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这和姑姑没关系吧？」我瞥了她一眼。我从小就不是很喜欢我的姑姑，小时候有一次我带孔嘉铭出去玩儿，中途去给给他买了点零食，回头就发现这臭小子欺负一个小姑娘儿，我教训了他一顿，结果这臭小子回到家里告状，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训了我一顿。 「哎哟，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和我没关系？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嘛！我们现在关注的又不是你早恋的问题，你要是跟一个omega在一起了，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可问题是，他是一个beta啊！你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你们连孩子都不会有！」 「没有孩子不是正合姑姑的意么？」我冷声说。 我看到孔嘉铭站在楼梯上，他的脸红了一边，隐隐约约一个巴掌印，正充满怨恨地瞪着我。 看来我在医院中不经意瞥见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的确是他没有错，而他大概是想着能够藉此摆我一道，直接和臭老头说了这件事，事后却被姑姑知道了，挨了一巴掌——因为如果他不说的话，姑姑的话就没有说错，alpha和beta不会有孩子，这么一来，孔家的继承权最终会落到他手上也说不定。 第174页 但孔嘉铭好像从来没有脑子思考那么多，他只想着逮到机会就要扳倒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哪来的那么大恶意。 「好了，你少说两句！」臭老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然后又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但是你姑姑说的也没有错，你要是跟一个omega在一起，我们也不会怎么干涉，但你跟一个beta在一起，你说你怎么回事呢？我知道你和他要好，但朋友是朋友，你不能因为觉得你和他感情好就冲动谈恋爱吧？你直说吧，你要是只是玩玩而已，我就不管你这事儿！」 「我跟他是认真的，就算他是一个beta，我也认定他了。」我只说了这一句话。我跟他们的想法不同，他们觉得alpha就应该和omega在一起，他们认为，传宗接代才是婚姻的第一位，其次才是幸福。 这是他们认定的事，而那是我认定的人。大不了就相互僵持，两不退让。 我本以为，只要我和呦呦都不妥协，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但终究还是我高估了自己，高估了我们这段还太年轻的感情。 我没想到，我姑姑竟然会去找呦呦，她说，他配不上我，她说我的未来一片光明、前程似锦，说我会遇到更好的人，她说alpha和beta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她是在其他什么时候，或许并不会是这个结果，但偏偏，是在魏阿姨病重的节骨眼上。我知道他已经很累，内心也承受着沉重的悲伤，如果是我，我也未必就能够接受这样的打击。 所以他跟我说分开的时候，我并不意外，但我还是很难过，为什么明明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却总是不能如愿的在一起。而他也足够狠心，说走就走，没有分毫的犹豫。 他离开之后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处在恍惚之中，仿佛他还没有走，仿佛他还在我身边——我想我应该是魔怔了，不然我怎么会在买汽水的时候，多买了一瓶草莓味汽水；在遇到一道难题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做好详细的笔记；在下雨天的时候，会带着伞忍不住往另一间教室的方向走…… 我们几乎从小一起长大，他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是我生命中最浓重的色彩，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他。 从前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只要待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吵不完的嘴，临川总嫌我们两个人吵闹，但现在却只剩下无言的沉寂。 我们分开了一年，两年，三年……一共六年，当我仔细回想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记不起来这几年我到底做了什么，明明是每日都重复着的生活，却没有一点的印象。 我的记忆，我的生活，只有在他在的时候，才是最鲜活的。 第92章 番外五 孔嘉羽 92 得知他回到这个城市的消息，我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然后很快的，喜悦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联繫了临川，发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想来那应该是呦呦还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并没有马上去打扰他。 既然他回来了，那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他对我一定还拥有着感情，因为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死皮赖脸……哦不，是郑重无比地重新追求他。 他在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因为高一的时候退了学，在这过了两年后才重新復学，现在正在本地的一所大学念大二。 知道他回到这个城市，还是某天无意间发现他在一家咖啡厅里做兼职。他高了许多，身形轮廓也逐渐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但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豪、甚至是灵魂，我都格外的熟悉，不管他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他站在我面前，我都能立马认出他——不是凭相貌，而是一种直觉。 大概这就是灵魂的高度契合。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认定他就是我命中注定、天造地设的另一半！ 于是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我制定了一份周密的计划。计划第一步，就是在除夕夜的时候离家出走——天时地利人和，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如果我突然消失，那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担心；再者，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我却孤身一人，他一定心疼我并且收留我！这样一来，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边。 除夕夜的时候，我什么行李也没带，悄悄离开了家。我把他们的联繫方式全都拉黑，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冬夜的风是冷的，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他的家门。过了一会儿，他打开门，熟悉的眉眼，有稜有角的轮廓，眼前的他和记忆中的他渐渐重合，一点一点变得鲜活起来。 他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我们默默地对视了半分钟，他才怔怔地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第一句会是好久不见。」我说。 他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我回答。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有一瞬间我竟然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我只好用可怜的语气跟他说:「我没地儿去了，呦呦，你收留收留我呗？」他是最念旧情的人，我知道他一定会心软。 「你多大了，就算是离家出走，外面这么多酒店，你都住不来吗？」 「新年在即，一个人孤零零地住酒店，那多可怜吶！你忍心么！」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我试图读懂他眼睛里的情绪，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然后冷漠地关上了门。 第175页 …… 好吧，那我只能默默地坐在他家门口，吹着这彻骨的冷风。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我对着冷风唱。 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他站在我身后，表情……嗯，似乎不太和善，他瞪了我半天，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年少时和他相互瞪眼吵嘴的日子，蓦地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他瞪着我，「再笑你就别进去了！」 我立马闭上嘴，眨眨眼睛看着他。看吧，他这个人，果然就是嘴硬心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我想让你进去的，是我爸，想让你进来一起吃饭。」他瞥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家门。 「咱爸真好！」我忍不住说。他又回头瞪了我一眼。 啧，分开那么多年，他倒是变得越来越凶了。不过凶点好，这样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敢靠近他了。 「小羽呀，那么多年没见你了，都长成帅小伙了啊。」谢叔叔笑着说。我这才发现，六年过去，谢叔叔的头髮白了许多，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更深了。 「谢叔这话说得就不够准确了，我当然一直都是帅小伙！」我笑着说。 谢叔叔也笑起来，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多丰富，都是一些家常菜，但却充满着烟火味儿。这大概是我和他分开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了。 吃过年夜饭，我坐在沙发上，和他们一起看春晚。 「你穿这个吧。」他给我拿了一身睡衣，我接过来看了一会儿，依旧是熟悉又简约的款式，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为了舒服，他的睡衣总是买大两号，这样我刚好能穿下。 「看什么，嫌弃的话你就光着吧。」 我回过神，挑挑眉说:「什么，原来你对我存有这种心思呀？」 「什么心思？」他看着我，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耳尖还是泛起了一抹红，瞪着我说:「谁对你有心思了，不要脸！」 我哈哈笑着。我知道他并没有这种心思，但是他害羞的样子太可爱了，我总忍不住想逗逗他。 他在我出来之后也拿了衣服去洗澡，我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房间里的陈设，和许多年前还是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我曾在这个房间里和他一起学习，一起听同一首歌，一起打游戏……这一个小小的天地里，承载着太多我们的回忆，我一不小心，就看晃了神。 房间的窗户面对着一条江，江的对岸是烟花燃放区，每一年都能见到绚烂的烟花。曾经我总想跑到他家里陪他一起看烟花，但总是没能成功。 「看什么？」他洗完澡出来，身上还裹挟着湿漉漉的热意，也穿着同样款式的睡衣，我四捨五入就当这是情侣睡衣了。 「看江对岸，等零点的烟花。」我撑着下巴说。 「又不是没见过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烟花当然不好看啦！」我望向他，他正在地毯上铺着一张被子，「不过和你一起看嘛，那可是顶顶美的！」 他似乎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我就坐在床边上，看着他打了个地铺，然后站起身，对我抬抬下巴，说:「好了，你今晚就睡这。」 我看了看地上的地铺，又看了看他，然后往床上一躺，说:「我不，我想躺床上。」 「我只有一张床。」他说。 我翻过身来看着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不介意我们一起睡。」 他没说话，我又继续说:「睡地上多不舒服啊，从待客之道来说，这不应该，况且啊，呦呦，你忍心让我睡地上么？」 「那你知不知道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蓦地又想起了那个只会对陆少爷眉开眼笑、对我就兇巴巴的那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儿。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个地铺嘛，我睡还不行么？ 我老老实实躺在地铺上，望着窗外漆黑寂静的夜空，我听见他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背对着他，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又或者是看着窗外。我能听到外边爱热闹的小孩儿和少年的欢声笑语，随即是充满期待的倒计时。 数到一的那一刻，无数烟花腾空，在寂静的夜空中绽放，绚烂而热烈，像是我们曾经最明媚的青春。 我在烟花炸裂声中说:「新年快乐，呦呦，我很想你。」 即使是很轻很轻，我也听到他「嗯」了一声，然后说:「新年快乐。」 . 我算是成功留在了他家里，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他好像真的只当我是一个普普通通暂住的客人。 后来发生转机，是他去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我偷偷瞥了一眼他手机上的名单，没有一个是我熟悉的名字，应当是后来他復学时的同学。 他不让我跟过去，我只能在家里默默地等待他归来，好像那个什么盼夫归的什么……嗯，应该是盼妻归。不过他和他的同学们应该玩得很好，很晚了也没有回来。 我想给他打电话，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名义、以什么立场，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借宿者。 但在我犹豫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先拨了过来，我愣了一下。他的号码一直没有变，但我为了避免家人的打扰，特地换了一个号码，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所以他为什么会有我的号码？ 第176页 我只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我的手机密码一直都是他的生日，所以这一定是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存了我的号码！ 所以他还是在意我的！ 我接通电话，对面是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应该是他的朋友。他朋友说他喝醉了，让联繫一个人来接他回去，刚好看到电话薄的第一联繫人，就联繫我了。 我再次确认，那人说我是他的第一联繫人没有错。我很开心，果然他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人。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喝醉的模样，他的耳尖、脸和脖颈都是红的，眼神恍恍惚惚的，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扶着他下车，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最后靠在我身上，几乎是我半抱着走的。嗯，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 他比了个耶，我说:「你不会喝了两瓶吧？」 他摇摇头。 「两杯？」 他点点头。 「至少不是一杯倒。」我笑着说，把他带进屋后，跟谢叔叔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带他回了房间。 他一看到床就一头扎下去，仿佛黏在了床上，怎么拽都不愿意起来。 「不洗澡了？」我说。 「不想动。」他摇摇头，然后又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洗澡你会嫌弃我吗？」 他的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平时兇巴巴的样子，就像是个在认真询问能不能吃糖的小朋友。 「你睡床上，我躺地上，咱俩又挨不到一块儿。」我说。 他看了看地上的地铺，又看了看我，最后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这不太好吧？」我忍着笑意说。 他没说话，倔强地看着我。 「好吧。」我在他身边躺下。 他凑过来，贴着我，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 「是你让我上来的，之后可别后悔。」我说。也不知道他酒醒之后，会不会揍我一顿。 「嗯……不后悔。」他轻轻地说。他靠得近，唿出的热意全都扫过我的脖颈，痒痒的，我感觉我好像也喝醉了。 「你转过去。」他迷迷煳煳地说。 「转过去做什么？」我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过身。 滚烫的身体突然贴上来，他唿出的热意全都洒在我的后颈，然后我感受到他在我后颈上轻轻咬了一下——在腺体的位置。 「你……嘶——」我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他又加重力道咬了一口，腺体很脆弱，尽管他没有特别用力，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疼意，大概会留下一道牙印。 「我的。」我听到他说。 清醒的时候那么凶，醉了反而变得主动起来，倒是十分的可爱。 就是不知道酒醒之后还是不是这么可爱了。 第二天，我比他先醒了，看清了现状——他抱着我，脑袋埋在我怀里，而我也搂着他，简直就是亲密无间的神仙眷侣。 虽然十分捨不得他温暖的怀抱，但此刻我想我还是先逃离现场比较安全。我努力放轻动作，但他的睡眠好像比我想像中的浅，我的手刚从他脖子下抽出来，他就蓦地睁开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 我想我可能会完蛋？ 他的眼睛还湿漉漉地泛着雾，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一下子坐起身。大概是脑袋还有点沉，他揉了揉脑袋，然后瞪着我说:「谁允许你上来的？」 「你啊，你让我上来的。」我如实回答。看样子他或许有点儿断片了。 看着他怀疑的眼神，我委屈地说:「真的是你让我上来的，你昨晚喝醉了，我问你要不要洗澡，你就拉着我，不让我走，还非要和我一起睡。」 我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说:「你看，你昨晚还想标记我呢，这都咬了个牙印了。」 他的表情顿时呆滞，看他的反应，我想我后颈应该是真的有一个牙印。 「我不管，你标记我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挪开目光，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耳尖的一抹红出卖了他。 「什么标记不标记的，我是个beta，又不能真的标记你，只是咬了一下而已。」 「我不管，要么你对我负责，要么……」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很像一个耍无赖的，但是没关系，我就要无赖！ 「要么你也让我咬一下，礼尚往来嘛！」 「不要脸……」他撇开脑袋小声说，但我看到他的耳尖和脖颈红得仿佛是要滴出血来。 「要脸就没有老婆，要老婆就得不要脸！」我理直气壮地说。 「歪理！」他瞪着我。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我认真地说:「真的，呦呦，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 三月，春天来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我的家人也在假期的时候找到了我，那之后对我的联繫——嗯，我觉得还是「骚扰」这个词比较合适。不过嘛，我又不是当初那个没有什么能力的自己了，我现在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照顾好他，那什么狗屁的继承人，让一直有觊觎之心的孔家铭当去吧！ 但那个臭老头，竟然在我去学校接他的路上堵我，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 「行了，你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儿，闹够了就赶紧回家！」臭老头坐在我对面，兇巴巴地说。 「行了，你又不是什么年轻的小伙儿了，说完了就赶紧回家歇着去吧！」我说。 第177页 「呀！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惯得你！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你妈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说你闹什么离家出走呢！平白叫人担心！」 「我妈担心我，这是我的错，但你们担心我，是担心我能不能继承你的家业吧？」 臭老头又说:「这又什么不好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是挺好的，但是好不过老婆呀！」我笑起来。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嘆气说:「你和鹿鸣那孩子又在一起了吧。」 「昂，我说过了，这辈子我就只认定他一个了，你要是还想劝我，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不会答应你们的。」我坚定地说。 「这家业嘛，反正孔嘉铭那小子那么喜欢，干脆你就给他了呗！」 「给什么给！」臭老头眉毛一横，生气地在我头上来了一个爆栗，「要真给他，咱们家几代辛苦打下的江山就白搭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反正我还可以白手起家，和他一起奋斗打拼的感觉，也不赖。」我漫不经心地说。 「你这是非要气死我吶！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吃好喝好的，你这白眼狼反倒从小处处跟我针对！逆子哟！」 我敛了笑容，看着他，认真地说:「其实我并没有很多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爱好，我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你总是和我说，我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但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但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兴趣，什么都不想做。小时候，临川喜欢小动物，喜欢花花草草，他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我每一样都不感兴趣。你们或许都觉得我爱玩儿、调皮，但我只是觉得，或许这样子才更像那个年纪的小孩儿，你也说了，我妈身体不好，我也不想让她担心，担心我其实是一个沉闷的小孩儿。」 「直到遇见他，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喜欢，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喜欢。也许你们觉得他是个beta，和alpha在一起不会有结果，不会有孩子，但我不在乎，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一个结果。」 「所以，爸，」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称唿他了，「如果你还是想劝我和他分开的话，那我也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无论你们说多少次，都会是也只会是这一个结果。」 臭老头没说话，沉默地看着我，我也默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嘆了一口气，说:「算了，鹿鸣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愿做棒打鸳鸯的人。那几年看你变得不爱说话，我也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让你们分开，你是不是更爱好一点，你妈最喜欢看你笑了。你姑姑做的那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都记不清因为这个我被你妈训了多少回了……」 「哎，人这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是开心一点好。随你吧，只要你记得回来继承家业就好。」 ……绕来绕去还是逃不过的命运，不过没关系，这一次的命运，是和呦呦一起走下去的。 人生啊，也就走这么一遭，总有些不顺意的事压在我们身上，总有人逼着我们做不如意的决定，但是人也就这一辈子嘛，有些时候该反抗还是要反抗一下的，说不定你就会发现，问题的解决其实也很简单。 人嘛，总要去试一试，不然怎么知道得不得劲儿呢？ 比如我有老婆，而你们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2 23:28:24~2022-03-25 22:2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岁、和光同尘、江河十里、soft亲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番外六程燃 93 作为一个失败的实验品，程燃不知道他算不算幸运。他六岁的时候与家人走散，被人贩子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个地方似乎很偏僻，他很少看到什么来往的人，方圆十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住所—— 说是住所，但他觉得很奇怪，这个住所上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子，但房子里，却有一条通向地下的路。 那个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髮，嘴唇红红的，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把刀，当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是在一层一层地剖开你的身体——那样的感觉让程燃觉得很不舒服，总是能让他想起故事里的那些吃小孩儿的妖怪。 他被带来这个地方开始，那个女人就把他带到了地下的房子的一个房间里。那里有很多这样的房间，长长的一条廊道看不到尽头，房间里，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即使开了灯，那个房间的光线总是不太明亮，空气也总是潮湿的，瀰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发霉的味道。 他在这里面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固定的时间点会有人送饭，而他和所有在地下的房间里的小孩儿一样，每天只能待在房间里，等待穿着特殊衣服的人的到来，然后在他们身上扎下一根又一根针。 起初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后来到了深夜时，他的身体总会变得奇怪，有时像是一团熊熊烈火在身体里燃烧，有时像是身体被撕裂成碎片般的疼痛…… 有天晚上，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长出了尖锐的獠牙，即使那在天亮以后消失了。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些人的用意，他们想把他、把所有关在房间里的小孩儿，都变成怪物。 第178页 无形的恐惧在他心里蔓延，他也曾试图逃出去过，但每一次都失败了，继而迎接他的是更为勐烈的药物。他看着那些颜色奇怪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注入自己的身体里，总是忍不住想，有一天他会不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但直到他离开那个地方，他也没有变成怪物。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真的怪物，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了。偶尔在夜里，他尖锐的獠牙还是会长出来，也时不时承受着蚀骨焚身的痛苦，在夜里的视力也变得会更好。 只是他一句都没有说出来。身体的所有异常，他一句也没有说过，他无时无刻都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而他也庆幸，实验室里的检查竟然也检测不到他的任何异常。 「0912，确认实验失败。」 他听到负责他实验的人说，然后那个唇红齿白的女人开口了:「既然如此，那就丢了吧。」 那年他十岁。 对于他们而言，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失败品，可是对于他而言，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被丢弃的那天，他本应该死了，一个蒙着脸的人往他心口上刺了一刀——但是那一刀偏了。 意识迷煳中，他听到那个蒙着脸的人说:「0912，确认死亡。」 许多年后，程燃再回想起这件事时，总是忍不住猜测，那个人或许是个内鬼，又或许只是对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儿起了恻隐之心，放了他一条活路。 他被丢在一个幽深的山林里，却被一个追求刺激、爱探险的年轻男人给救了下来。 那个男人决定收养他，并让他称唿他为「叔叔」。即使在听了他的遭遇之后，男人也没有改变这个决定，只是摸着下巴，略微深沉地说了一句:「是吗……」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程燃也是这么认为的。叔叔对他很好，只不过叔叔的工作似乎有些忙，时常深夜才回来，要么就是几天见不到人，稍有空闲时间，也不愿好好休息，总是要去追求刺激。 叔叔是个怪人。 他总是这样想。 不过没关系，他也算是一个「怪人」。 程燃聪明，这一点叔叔也没少夸他。他花了三年时间，把落下的学习都补了回来，并且还比同龄人更优秀。 13岁的时候，叔叔将他送进了学校。那是第一所正规的异种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和他一样特殊的人。 他直接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就趴在桌面上，看着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久违的校园，逐渐趋于正常的生活，他也慢慢地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回归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直到他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打量着自己，他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背带裤的小少年，脑袋两侧垂着柔软的兔耳朵，干净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看什么？」程燃说。 「你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兔耳前面坦诚地说，「我一看到你就莫名有些紧张……」 「因为我是狼，狼可是会吃小兔子的。」程燃挑挑眉。 「哦。可是你看着像是一个普通人，你怎么会来这个学校呀？」 「因为我是个失败品。」程燃也说得坦然。 兔耳少年「哦」了一声，轻轻拉开他身边的椅子，然后放下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程燃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这么矮，也坐这？」 「没关系，我看得清的。」兔耳少年一边拿出课本一边说。 「我可是狼，你不怕我？」 兔耳少年又转过头来看他，片刻后软软地笑着说:「一开始是有点紧张，不过现在没有啦，而且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我叫姜原。」 他说得真诚，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干净又明媚。程燃同样在实验室里待过，他知道能够存活下来的实验品都很不容易，能露出这样明晃晃笑容的人，更是少见——同样经歷了苦痛的人，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纯粹的人，明亮得晃眼。 「程燃。」程燃不太自然地挪开目光，然后又转过头，撑着下巴说:「你笑起来像个笨蛋。」 姜原瞪着他，半天才说出一句毫无气势的反驳:「你才笨蛋呢！」 相处下来后，程燃发现他真的是一个「笨蛋」。课上老师讲的题，他都能很快的理解，反倒是姜原，都已经讲到下一题了，还在琢磨着上一题，并且琢磨的还是一些他一看就能明白的地方。 「说你是笨蛋还不信，笨兔子。」 这种时候，姜原就不会反驳他，而是嘿嘿笑着凑上来，指着题问他:「那这里为什么这样子写呀？」 每每这种时候，程燃总是不会一开始就用最简单明了的方法给他讲，或许是想看他认真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蹙着眉头的可爱模样。 等姜原终于明白了，会恍然大悟地「哦」一声，然后弯起眼睛，开心地笑起来，还会认真地跟他道谢，说一句:「你真厉害！」 这个人，从来都不吝啬于表达他的真诚和感谢，程燃总能收到他表达谢意的小礼物——有时候是早餐的肉包子，有时候是夏天的冰汽水，有时候是无聊时的一颗糖…… 他的确是一个笨蛋，但是这个笨蛋还挺可爱。 笨蛋就笨蛋吧，程燃想，反正那个笨蛋还有他在身边。 第179页 有天他在大课间和班上的同学打球回来，看到那个笨蛋趴在桌面上睡觉，柔软的兔耳朵搭在侧脸上，看起来更呆了。 程燃记得这个笨蛋说过，耳朵是不能随便让人碰的，只有重要的人才可以触摸。 他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触碰到毛茸茸的耳朵的一瞬间，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随后像是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真的好软…… 笨蛋的耳朵，都这么软吗？ 正思考着，上课铃声响起，姜原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眼睛，一瞬间对上他的视线。他立马撇开脑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没留意到指尖触碰到的温度。 「怎么了？」姜原揉揉眼睛，疑惑地问他。 「没怎么，看笨蛋睡觉流口水。」程燃漫不经心地说。 姜原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然后有些凶地说:「你骗我，我睡觉不会流口水的。」 「那你还不是下意识去抹了。」 「那是因为你骗我！」 「所以说你是个笨蛋。」 …… 年少的心动来得总是来得毫无理由，可能是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也可能是经年累月积攒的情愫。但不管是哪一种，它都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再难拔除。 他放弃了市重点中学，和姜原去了同一所普通的高中，又幸运地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少年的喜欢总是干净纯粹，幻想着能够永远永远、长长久久，他觉得自己能够一直陪着这个笨蛋，但他却见到了那个人——姜原口中的那个「哥哥」。 姜原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望向他时眼睛总是特别的亮，会忍不住弯起来，会和他撒娇，还会很甜很软地喊他「哥哥」。 那时候，程燃就已经知道，姜原只有对那个人，才是最不一样的。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在姜原的心里也有些特殊的位置，但其实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姜原的朋友。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比其他人重要，是姜原最不能替代的，朋友。 朋友，多么安全的位置。 却也可悲，这意味着他永远不能将那些夜里的思念和心事付诸于口。 可那个笨蛋偏偏还要来问他:「程燃，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大概就是看到他笑，自己也会忍不住开心，看到他难过，自己也会跟着难过。他在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靠近他，想多看他几眼，他不在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不住想他。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一起做很多事，就算什么都不做，安静地看着他，也很好。」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只不过那个笨蛋应该不知道我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说了，他不就知道了吗？」 「因为我早就知道结果了啊，有些喜欢，是註定无法说出口的，只能由它烂在心里喽！」还真是个笨蛋啊，如果自己说出口的话，那困扰的不就是他了吗，那个笨蛋脑袋，肯定会因此纠结很久，那还不如别告诉他好啦。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了，那个笨蛋却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那为什么还要喜欢呢？」 程燃凑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弹了弹他的额头，笑着说:「因为情难自禁啊，笨蛋！」 情难自禁，的确。 程燃总说他是个笨蛋，但是栽在一个笨蛋手里，看来自己也是挺笨的。 毕业后，姜原留在了本市上大学，而他也终于决定往前走，去了更远的地方。 毕业的聚会上，程燃认真地说:「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分开之后，你可不能忘记我。」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程燃看着姜原也拿起一罐啤酒，只喝了一点儿，脸就红透了，醉得一塌煳涂，还对着人傻乎乎地笑。 「你没喝过酒吗？笨蛋，不清楚自己酒量就别轻易在外边喝酒！」他说，但喝醉了的笨蛋只会嘿嘿地笑，一脸傻样。 程燃不情不愿地给那人打了电话，那个人很快就来接走了姜原。他重新回到聚会，灯红酒绿，热闹喧嚣，可他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把姜原喝过的那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说:「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别啊燃哥，怎么走那么急，今天过后大家再见面就难了！」 「对啊，再玩会儿呗，这才开始没多久呢！」 「抱歉，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他还是离开了聚会，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人，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大概越是伤春悲秋的离别时刻，人就越容易矫情吧。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安静几秒后，说:「叔叔，能来接我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他一直都懂，但真正能够做到坦然的，或许没有几个。 离别的那天阳光很好，洒在姜原身上，一瞬间有些晃眼。他又恍惚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笨蛋的时候，那天的阳光也很好，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晃了神。 「北方很冷的，冬天的时候要记得多穿点衣服，虽然现在在这边还不冷，但是到了北方之后可能就要穿一件外套啦！要是冬天下雪的话，记得给我拍点照片……」姜原一股脑地说着。 程燃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笨蛋都这么喜欢啰嗦吗？」 第180页 「你才啰嗦呢！这次走了，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让我多说点。」 「我怕你再多说一些，你那边那位可就要吃醋了。」程燃挑挑眉，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哥哥才没有你那么小气呢。」 「小气不小气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看他的脸是挺黑的。」程燃笑起来。 姜原也笑，笑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一路平安，我会想你的。」 「抱一个吧。」程燃微微张开双手，抱住了他，柔软的耳朵轻轻蹭到了脖颈，痒痒的。程燃在他耳边轻声说:「笨蛋，不要忘记我。」 既然终究只能是朋友，那就祝你万事顺意，平安喜乐，可以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笨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5 22:25:19~2022-03-26 15:2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咩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番外七姜昀 94 从他义无反顾地要跟着谢亦殊走时，姜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个人光鲜亮丽的背后，做的却是惨无人道的实验。 可他还是无法忘记，初遇时那个披散着长发、戴着副金框眼镜，笑着说「怎么别的omega都是香甜的，你却是苦的？」的温文尔雅的男人。 有时候他总也会突然的恍惚，会不会自己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会不会有一天他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房间的床上，然后一如既往地和陆老爷子拌拌嘴？ 姜昀怎么也想不明白，谢亦殊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被固定着躺在床上，手上插了几根管子，动弹不得。 谢亦殊放下手中的试管，转过头来对他说:「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你们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现在所有的实验都是失败品，但对我来说，你是科学上的成功品。」 「他们？他们是谁？」 「小昀，知道太多就不好了。」谢亦殊走近，俯下身，长发落下来。姜昀感受到他在自己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听到他继续说:「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研究异种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他们真正的目的嘛，是想研究出异能人——暂且这么叫吧。」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人类能够凌驾于万物之上，是因为他们的头脑和智慧，但论本能和天赋，未必就比得上其他动物。人类是很脆弱的，所以他们想，能否将动物的某些优秀的特性转移到人类身上，比方说，让人拥有狼一样的敏锐和矫捷。而现在实验出来的异种，只不过是让人拥有了动物的一些特徵。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嗯？」谢亦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如果不是已经见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另一面，姜昀会真的错觉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姜昀没有说话，他不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谢亦殊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或许只是其中的一员，而这也意味着，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受害者。 可他除了感到心疼和悲哀，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寂静的夜里，他经常会疼得睡不着，最开始的时候，是头疼，疼得仿佛要炸裂，后来他的脑袋上长出了两只柔软的耳朵，头也没有那么疼了，但偶尔的深夜里，他还是会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翻来覆去。 人处于封闭的环境里，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弱，姜昀不知道自己在实验室里待了多久，他只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剧着他内心的麻木。 直到姜原的出现，他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好像才有了一点盼头。 「就叫姜原吧。」姜昀轻声说，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 「听你的。」谢亦殊微微笑着。 襁褓里的婴儿皮肤白净，脑袋两侧是还没长齐毛的、粉粉的小耳朵。姜昀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原，水泉本也。万物伊始，生生不息。 姜原的出现对他来说就像是黑白世界里的光彩，他细心地照顾着姜原，看着那个干净漂亮的小孩儿，一点一点地长大，跟着他牙牙学语。 是个很乖的小孩儿。 但越是这样，姜昀就越愧疚，愧疚自己没能给他一个正常的人生，他甚至不敢告诉姜原，自己就是他的父亲。 在实验室里的日子漫长又无趣，姜昀只能常常给他讲故事，教他识字。小孩子总是充满好奇心，他给他讲一个少年在海边捡贝壳，遇到了珍珠公主的故事，他就会仰着头问:「大海是什么？贝壳是什么样的？」 给他讲野天鹅的故事，他会说:「我也想看天鹅。」 …… 但问得最多最多的，还是「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呢？」 每每这个时候，姜昀都会摸摸姜原的脑袋，认真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但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他离开得太久，早已模煳了自己曾经身处过的那个热闹喧嚣的世界。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你也想出去玩儿吗？」姜原仰着头问他。 姜昀摇摇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可是你看着就是不开心的样子。」姜原牵上他的手。 第181页 「如果你觉得我不开心，那就抱抱我吧，拥抱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姜昀轻声说。下一秒，姜原就毫不犹豫地抱着他，贴进他的怀里，软绵绵地说:「那我抱抱你，一定要开心起来哦！」 姜昀忍不住摸着他的脑袋，轻轻笑起来。 即使处在这种环境，却也依然能够拥有一颗明朗的心，这样可爱的人儿，就应该属于自由。 「我们原原，一定会好好长大的。」姜昀说着，身体却突然一顿，下一秒就感受到了逐渐蔓延开来的熟悉的燥热，带着些许的疼痛——自从他的身体被改造之后，他的发.情期就再也没有稳定过，生下姜原后，发.情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但仅有的几次，都格外的勐烈。 「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呀？是生病了吗？」姜原又急又关心地问他。 「我没事，别担心……」姜昀艰难地说，打开一个药箱，里面却空空如也。 抑制剂已经用完了吗？ 姜昀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但至少，不能在姜原面前，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来不及思考，姜昀就已经摁下了门上一个红色按钮。很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停在门前，随后门被打开，姜昀被迎面而来的信息素激得腿一软，随即落入一个冷冽的怀抱。 很冷的味道，是下雪了吗？姜昀迷迷煳煳地想。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被拦腰抱起，被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裹着，穿过一条刮着冷风的廊道，然后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房间里。 「我还好奇，你有什么事，竟然会主动找我。」谢亦殊柔声说着，摘下了架在眼前的金框眼镜。房间里开了充足的暖气，他把外套放在一边，坐在了床上，俯身凑在姜昀颈间闻了闻，说:「即使是发.情期，你身上的信息素也淡了很多。」 「给我，抑制剂……」姜昀轻轻扯上他的衣袖，艰难地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 「都把我叫来了，还要什么抑制剂？」谢亦殊轻轻托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一点一点舔着他的指尖，慢慢往上，吻过他的腕骨。 「唔……」姜昀下意识地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扣着。谢亦殊扯下了绑在脑后的髮带，长发披散下来。 「要我帮你吗？」谢亦殊轻声说着，用那温柔的话语蛊惑着那颗本就摇摇欲坠的心，「你已经快忍不住了吧，我来帮帮你怎么样？」 …… 裸.露的皮肤接触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凉意，随后又慢慢地被另一具身体的温度覆盖。 「你瘦了好多。」谢亦殊亲吻着他的身体，「每天给你们送的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好歹多吃点吧。」 姜昀迷迷煳煳的脑子里全是谢亦殊低沉温柔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悬在天花板上亮得晃眼的白炽灯——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清醒，这个世界虚虚实实，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在飞机上，那个男人温柔地笑着说:「怎么别的omega都是香甜的，你却是苦的？不过很独特，也很好闻。」 ——这是假的吗？ 在如梦如幻般的河边，那个男人轻轻拍过他的肩，眉眼带着笑意:「好巧啊，你也来看蓝色多瑙河吗，要不要一起？」 ——这也是假的吗？ 他们在冬日停电的郊外小屋里，盖过同一张被子，在幽深的森林里一起烤火，在蔚蓝的海岸赤足漫步……这些都是假的吗？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他听见陆老爷子生气地说:「你要是执意跟他走，就不要再回来！」 听见那个头髮花白，却倔犟了一辈子的老爷子，最后妥协地说:「算了，你想和他走，那就走吧，只要你是幸福的就好……」 是梦吧，他看到自己穿着白色的西装，挽着身旁穿着黑色西装的长髮男人的手，笑得明媚。他看到他小小的侄子也穿着正式的小西装，作为花童参加了他的婚礼，用那稚嫩的声音，说:「叔叔，你一定要幸福呀！」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谢亦殊抚着他的脸，低头亲吻着他湿润的眼睛，「弄疼你了吗，我轻一点。」 姜昀忍不住闷哼一声，紧紧地抓上他的肩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个浮木，喘着息问:「你爱我吗？」 「当然，」他没有任何犹豫，吻上他的唇，「我爱你。」 ……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明晃亮眼的灯光，是散得有些凌乱的长髮，还有男人安静的睡颜。 他只出神了几秒，身旁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抬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擦了擦他的眼睛，说:「都哭肿了啊。」 姜昀坐起身，低头看着身体各处的痕迹，目光落在系在自己手腕上的髮带时，他张了张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想什么呢，饿了？」谢亦殊也坐起身，把凌乱的髮丝往后一撩，凑近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姜昀摇摇头，谢亦殊从身后环住他，在他耳边温声说:「那就多休息一会儿吧。」 谢亦殊轻轻舔了舔姜昀后颈上雪白的腺体，怀中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睛直直盯着某一处，有些发怔。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自己摆在桌面上的玫瑰。 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摆上去的，玫瑰的颜色已经没有那么鲜艷，也不再是傲然地挺立着，花瓣已经微微向里蜷缩，还有几片落在了桌面上，静静地躺着。 第182页 「好看吗？」 姜昀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说:「你的玫瑰，要枯萎了。」 「不用在意，只是一朵玫瑰罢了。」谢亦殊捂上他的眼睛。 姜昀闭上眼睛，静静地承受着他缱绻缠绵的吻。 对啊，只是一朵快枯萎的玫瑰罢了。 只是一朵玫瑰，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6 15:20:16~2022-03-27 22:1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番外八姜原 95 从姜原有记忆起，他就一直生活在那个小天地里。那是一个不大的房子，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很好看的人，和他一样拥有着柔软的耳朵和尾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苦的味道。 那个人说他叫大兔子。 「那我就叫小兔子！」姜原笑着说。 「你不叫小兔子，」大兔子轻轻笑着，眉眼温和，「你叫姜原，这是你的名字。」 「姜——原——」姜原拖着声音重复。 「嗯，姜原。」大兔子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看，姜——原——，你的名字这样写，要不要试试？」 姜原接过他的笔，抓在手里。 「笔不是这样握的。」大兔子还是笑着，握着他的手，耐心地纠正他。然后姜原就有模有样地描着他的笔画，写下轻飘飘、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为什么我写出来的没有你的好看呀？」姜原对比着两个人写的字。 「刚开始还写不习惯，写多了就会有你自己的风格了。」大兔子揉揉他的脑袋。 姜原又写了一遍，开心地说:「那你的名字呢？我也要写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大兔子笑了笑，又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大兔子。 姜原又照猫画虎般写下了这三个字。 大兔子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柔声说:「这两个字是爸爸。」 「爸——爸——」姜原软绵绵地跟着念。 「嗯。」大兔子温柔地笑着，又指向下一个，「这个是叔叔。」 「叔——叔——」 「这是哥哥。」 「哥——哥——」 他每说一个，姜原就在纸上慢慢地写下那两个字。 「说起来，原原还有一个哥哥呢。」大兔子弯着眼睛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笑得格外的温柔。 「原原有哥哥吗？」姜原仰着头问他。 「嗯，有的。」大兔子揉着他的脑袋，「如果有机会你们见面了，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姜原往后一靠，抱着他开心地说，「那我也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他的！」 大兔子教他写字，教他念书，还会给他讲故事，所以姜原很喜欢他。 大兔子告诉他，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实验室，偶尔也会有其他的小孩儿住进来，但很快就被接走了，这个小小的实验室里，常年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有一个年轻的男人，隔几天就会来看看他们，姜原不认识他，大兔子也告诉他，要远离那个人。 虽然大兔子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但大兔子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陪伴在他身边。有时候大兔子身上很苦的草药味会突然变浓，身体也会变得很烫很烫，脸是红的。姜原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但大兔子只是摇摇头。 每到这种时候，那个男人都会出现，然后把大兔子带走。再回来的时候，大兔子总是很虚弱，身上布满了红印子。 「你疼吗？」姜原问，「我给你吹吹。」说着，姜原轻轻在他手上的红痕吹了吹。 「不疼，放心吧。」大兔子笑着，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个男人也经常送来一些东西，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蛋糕，有时候是故事书……但大兔子都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特别的欣喜。然而这些事物对姜原来说却是新奇的，每次都能对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开心好几天。 有天那个男人送来了一大束花，鲜红娇艷，还很香。 「喜欢吗？」大兔子问他。 「喜欢！花花很漂亮！」 「这叫玫瑰。」大兔子轻轻笑着，从那一大束玫瑰中抽出几朵，拿过一把剪刀把玫瑰上的刺给刮掉，再把花递给他。 「玫——瑰——」姜原双手抓着玫瑰，凑在鼻尖闻了闻，很香很甜的味道。 他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精心呵护着这几朵玫瑰。但大兔子却只是将那一大束玫瑰放在床边的地上，有时候会怔怔地望着玫瑰，眼神里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你不开心吗？」姜原一把抱住他，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你好像一直都不开心，我抱抱你，快点开心起来吧！」 大兔子也搂了搂他，轻声说:「没有不开心……应该是惋惜吧，那么好看的玫瑰，摆在这里，默默地等待枯萎，很可惜吧。」 「可惜吗？什么是可惜？」姜原仰头问得一脸认真，「我不知道，不过我见过玫瑰啦！它真的很漂亮，我很开心！」 大兔子摸着他的脑袋笑了笑，说:「看你开心，我也开心。」 那时候姜原还不懂得，一个本属于自由的人，被禁锢在一方小天地里，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 第183页 他每天都细心地照顾着那些玫瑰，但没了根的玫瑰，还是在一天又一天里慢慢枯萎。 但大兔子好像变得越来越爱睡觉了，话也一天天的少了，很多时候，他只是坐着静静地发呆。 那个年纪的姜原并不能读懂他的眼睛。大兔子的眼睛很干净，像是装着一片浩瀚的海，但这双眼睛逐渐没了神采和温柔笑意，渐渐没了情绪，变得安静，像是秋日里平静的潭水——当时的姜原不懂，但后来明白，那如同死水般的平静，是静静地、默默地坦然等待死亡。 他离开的那天，只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个夜晚，姜原躺在他的身旁，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一直到深夜，姜原被他的唿唤声唤醒。 「原原……」 姜原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借着小夜灯，看到大兔子皱着眉头，唇色发白，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原原……」他又唤了一遍。 「我在的。」姜原轻轻应声，「你做噩梦了吗？」 「原原……我的孩子，可该怎么办啊……」大兔子有些哽咽，姜原看到他禁闭的双眼里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 「不哭不哭。」姜原轻声说，伸手抱住他，还一下又一下地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噩梦很快过去啦！」 小孩儿并不理解何为苦痛，只知道或许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好了。 可当他醒来之后，躺在他身旁的人依旧躺在他身侧，只是脸色白得可怕。姜原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凉的。 「你的手好凉。」姜原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捂着他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但怎么捂都是凉的，姜原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一边捂着他的手，一边问:「你睡着了吗？天亮了，该起床啦！」 可不管他怎么唿唤，大兔子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只好自己下了床，囫囵吃了个干巴巴的面包，又躺回床上，抱着大兔子。 一直到那个长发男人把他抱走，姜原都还没意识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年少不懂离别，他以为，大兔子只是像之前一样，被那个男人带走，过几天便会回来陪着他。所以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也如往常一般，乖乖吃饭，乖乖睡觉，想着等大兔子回来，一定要他夸夸自己。 可是大兔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日子突然变得安静、缓慢下来，仿佛时间被静止，停滞不前。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很多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陪他说话，姜原就每天拿着大兔子留下的故事书，一遍又一遍地念给自己听。 他还每天练习着大兔子教他写的字，有时候也会抄写书上的字，他会写了很多字，但依然是歪歪扭扭的不太成样子，可是有几个字，他写得最好，那就是「大兔子」。 有时候也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姜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感到很开心，因为有人可以陪他说说话，他可以坐在他们身边，有模有样地给他们讲故事。 有天实验室里来了个奇怪的小孩儿，无论姜原怎么和他说话，他只是用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你真奇怪，怎么会有人不爱说话呢？」姜原想不明白，但他并不会介意，「那你听我说好啦！我给你讲故事！」 姜原奇怪这个小孩儿不爱说话，还奇怪他不吃东西，姜原把自己的食物都给他分一半，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 「你不饿吗？这个是蛋糕，很好吃的，是我最喜欢食物了！我很少能吃到的，你尝一下嘛，真的很好吃，我不骗你。」姜原把蛋糕递给他，可是他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姜原。 「好吧。」姜原把蛋糕放好，「你要睡午觉了吗？」姜原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下，「午安。」 可是他一睡就睡了大半天，姜原把自己的晚饭分出来一半，怎么喊他都喊不醒。姜原抬手轻轻拍拍他，却触碰到了他冰凉的皮肤。 ——和大兔子一样的体温，和大兔子一样苍白的脸色。 姜原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过去捂着他的手，还把被子紧紧地裹在他身上。 「你还没睡醒吗？」姜原躺在他身边，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天很快就黑啦，再不醒，你就要睡上一天啦！」姜原努力地用平静的声音说。 可是身旁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姜原抱着他，曾经和大兔子一起生活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回放，鼻子忍不住一酸，滚烫的液体就从眼睛里落了下来。 「你也要走了吗？你也要离开我了吗？」尽管他们才相处了两天，尽管他没有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姜原还是打心底里感到难过，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被带走的时候，姜原往他怀里塞了那个还没开封的蛋糕。 姜原又回到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的日子。他本以为，一个人的生活对他来说或许不会太难，只要习惯了就好，可每每当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时，他的鼻子还是忍不住泛酸。 人的心要有多硬，才能在无尽的孤独中不为所动？ 姜原不知道，他好像在这个地方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似乎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楚大兔子的模样。 那个会温柔地笑着揉他脑袋的人，正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他脑海里消失。 第184页 姜原在白纸上写满「大兔子」三个字，拼了命地回想，也只能记起他模煳的轮廓。 在他觉得自己或许就要在实验室里待一辈子的时候，那个长发男人出现了。自从大兔子离开后，姜原就很少再见到他了。 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听到那个人轻声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天黑了，在反覆摁下灯的开关之后，还告诉自己只是停电了，直到等了很久很久，有人给他送早餐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看不见了。 但他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了，对实验室里的一切都印在了心里，所以他只是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告诉自己要接受这个事实。 但很快，有人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姜原这才意识到，他听到的那些话并不是错觉。 他被带到了一个地方，但他不知道那是哪里，因为他看不见。有个自称是他叔叔的人，把他带回了家。 在那个家里，他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很多年前，那个给他讲故事、会温柔地笑着揉他脑袋的人的味道。 于是他钻进了那个小小的柜子里，摸索着把衣架上的衣服全都扯下来，裹在自己身上，让那淡淡的信息素包裹着自己，仿佛是那个人还在，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在衣柜里坐了多久，直到听见轻轻的开门声，有人进了房间。 安静片刻，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姜原？」 随后衣柜被打开，那道好听的声音又唤了一声:「姜原。」 是谁？ 不是叔叔，不是阿姨，也不是之前听到过的声音。 姜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原原？」一道温柔亲和的声音插.进来，这是他听到过的，梦阿姨的声音。 「小川也在啊。」卜梦川把他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躲衣柜里去了，是不是想和阿姨玩捉迷藏啊？刚刚的是哥哥哦，原原不用怕，哥哥一点都不凶哦。」 是哥哥。 姜原在心里说。 ——「说起来，原原还有一个哥哥呢。」 他想起大兔子的话。 ——「原原有哥哥吗？」 ——「嗯，有的。如果有机会你们见面了，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那我也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他的！」 是哥哥啊。 过了那么那么多年，他们终于见面了，可是说有一天要带他去见哥哥的人，却永远不在了。 第96章 番外九 毕业 96 清晨的阳光温朗柔和，夏季的天明总是来得早，即便是一大早起了床，要出门时也已经天光大亮。 卜梦川把早餐打包好，递给陆临川，「先拿到车上放好哦。」 「嗯。」陆临川接过来。 今天是姜原的毕业典礼，他们把手上的事都推了，要到学校里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到了学校，阳光更热烈了些，姜原早已在校门等待他们。 「我在这里！」姜原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小跑过去，一脑袋扎进陆临川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又逐一抱了抱卜梦川和陆麟。 「原原吃过早餐了吗？」卜梦川拍拍他的脑袋，笑着问。 「吃过啦，不过我只吃了一个小麻薯。」姜原说着，去抓陆临川的手，陆临川笑笑，也牵住他的手。 「哎哟，才几天没见哥哥呀，这么黏煳！」卜梦川调侃着说，挽上陆麟的手，「那就先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正好我和你陆叔叔逛一逛你的学校，还没有好好看过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毕业了。」 「学校很好看的，要多拍些照片哦！」姜原嘿嘿笑着说，「我给你发了学校的地图，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卜梦川莞尔:「那典礼快开始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哦！」 看他们挽着手走后，姜原又把脑袋埋进陆临川的怀里，蹭得髮丝有些凌乱。 陆临川忍不住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耳朵，说:「今天怎么那么开心？」 「因为今天见到了你！而且就要毕业啦，时间过得好快啊！」 「嗯，现在开心，再过一会儿就要捨不得了。」陆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牵着他到了树下的一个小石桌。 「还是热的。」陆临川把保温饭盒打开，香甜的气息顿时溢开。 「红豆酥！」姜原开心地说，「还有南瓜饼！」 「嗯，还有热牛奶。」陆临川又拿出一个保温杯。即使是在夏天，早餐也要吃热乎的好一些。 姜原拿起一个红豆酥咬了一口，红豆酥的皮炸得金黄金黄的，咬起来又酥又脆，里面的红豆香甜软糯。 「好好吃！」姜原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把手中剩下的半个红豆酥递到陆临川嘴边，陆临川顺势也咬了一口。 「嗯，好吃。」陆临川坐在一旁，带着点笑意看他把红豆酥和南瓜饼吃完，然后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 远处似乎传来模煳的话筒的声音，陆临川问:「典礼要开始了吗？」 姜原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呢，我们可以先去看个荷花！」 七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池塘里清澈的湖面上，簇拥浮着绿意盎然的荷叶，铺满了大半个池塘，粉白娇艷的荷花亭亭玉立在其间。 第185页 池塘的中间，有一条小路，说是小路，其实只不过是一些比较大的石头一块一块摆出来的，经年累月泡在水里，风吹日晒，上面长了许多青苔，只不过大多是在边缘，石头的顶上因为常年被踩踏，反倒是「光秃秃」的。 「这里的荷花每年都开得这么好！」姜原开心地说，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其实这不是陆临川第一次看这里的荷花，每一年荷花盛开的季节，姜原都会拉着他到这来看荷花。很多时候他们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彼此依靠着静静地欣赏荷花。 「我们到对面去吃莲子羹吧！」姜原说。 「刚吃饱没多久，又饿了？」陆临川笑着说。 「我就是想吃嘛！」姜原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臂。 池塘对面有一间古朴的小木屋，里面住着一个老爷爷，据说曾经是这所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退休之后捨不得学校，和学校里的学生们，就在这边住了下来。每年盛夏的时候，他会煮上一些莲子羹，免费给学生们品尝，冬天的时候就会烤一些红薯，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小木屋里总是围着不少学生。 石头成日泡在水里，格外的潮湿，虽然池塘的水不算特别深，但整个人扎进去也能埋大半个人，底下的淤泥或许也会越陷越深。 「小心点。」陆临川在姜原重心不稳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扶稳了他，「为什么不搭座桥呢？」 「搭桥的话就没有这种意境啦！」姜原说着，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也有其他路过去的，就是要绕得比较远，所以还是有很多学生走这边的。不过确实有些危险，听说学校已经打算在这建一座小木桥。」 「嗯，那样会更安全一些。」 姜原走在前面，先上了岸，然后转过身来伸出手，陆临川也十分自然地搭上了他的手。 「徐爷爷，徐老师！我又来啦！」姜原开心地喊着。靠近那个小木屋，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甜的味道。 小木屋的门是开着的，外边摆了几张桌椅，几个学生面前都放着一碗莲子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在姜原的唿唤后，一个老头笑呵呵地端着两碗莲子羹从小木屋里走出来，虽然他的头髮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十分明显，但精神状态似乎很好，眼睛也清明有神，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他是一个和善有趣的老头儿。 「就知道你今天会来，」徐老头把两碗莲子羹轻轻放在桌上，笑呵呵地说，「果然没猜错。」 「那你怎么知道我带了人过来呀？」姜原拉着陆临川坐下。 「那你说说，你有哪次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徐老头乐呵呵地摸了摸姜原的脑袋，「而且你身边这位朋友，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陆临川闻言笑了笑，说:「您还记得我。」去年的夏天，姜原也带他来了一次。 「那当然，别看我人老了，记忆力好着呢！」 「那你肯定也记得给我的多加点糖！」姜原哈哈笑着，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莲子羹，「你又给我这么多莲子呀！」 「胡说！」徐老头佯装生气道，「来这的我谁不是都给这么多！别说的我多偏心似的！」 姜原弯起眼睛，陆临川一边喝着莲子羹，一边静静地听他们聊天。 一碗莲子羹很快吃完，徐老头又摸了摸姜原的脑袋，说:「当初第一次见你还是一个青涩懵懂的新生呢，没想到就要毕业了啊！」 姜原:「我会常来看你的，下次还要给我做好吃的呀！」 「好好好，可别忘了哟！」 再次小心翼翼地过了池塘的石头小道，姜原带着陆临川走了条近道，很快赶到了典礼的场地。 姜原给卜梦川发了个定位，然后去换衣服。 陆临川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卜梦川和陆麟也过来了，还带来了两个相机。 「原原呢？」卜梦川左看右看看不到姜原的身影。 「去换衣服了。」陆临川说，接过了其中一个相机。 姜原换好衣服回来，往他们面前一站，笑着问:「好看吗？」他穿着学士服，学士袍在他身上有些宽，站在树荫下，从枝叶缝隙中透过的阳光就星星点点的洒在他的身上。枝叶随着清风摇曳，星星点点的光斑也在他身上流动，帽子上的流苏也被吹得轻轻摇摆。 「好看，很合适。」陆临川说着，帮他捋了捋领口。 「我们原原要长大了，要进入新的阶段了。」卜梦川欣慰地笑着，笑了一会儿眼眶又有些红。 陆临川举起相机，姜原也配合地朝镜头甜甜地笑起来，定格下那一天的阳光灿烂。 毕业典礼开始，卜梦川找了一个好地方，录下典礼的全过程，陆临川则是在人群中捕捉姜原的镜头。 等一切结束，他们就算是正式毕业了，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人群慢慢的散开，就有了点恍惚。 「毕业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苏念不舍地说，眼睛有点红。 「咱俩考研去的城市不是同一个嘛，想我了就约！」另一个室友哈哈笑着搭上他的肩膀。 「我会想你们的。」姜原认真地说，「即使分开了，我们也还能联繫嘛！」 「话虽如此，但是接下来我们的生活都会变得很忙吧，或许能够联繫的时候就变少了，不过你们会一直是我心里不可或缺的存在的！」小田说。 第186页 「你们也是我不可或缺的存在！」 「今晚一定要一起出去大吃一顿！」 「散伙饭？」 「散什么伙！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这叫庆祝毕业，迎接新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今天，他们就要为了各自的生活各奔东西，人生就是在不断的相遇、离别、重逢中循环，有的人或许在其中走散，但总有些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 晚上陆临川送姜原到他们约好的地点，是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火锅店。 「他们说吃完火锅还要一起去唱歌呢！」姜原抱着陆临川，笑着说，「等快结束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哦！」 「嗯，特别辣的少吃一点，饮料喝常温的就行，不能喝冰冻的。」陆临川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叮嘱道。 「我知道的，我进去啦！」 「嗯，玩得开心。」 陆临川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手机地图上看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家花店。 「你好，请问还有没有新鲜的玫瑰花？」陆临川走进一家花店，里面充盈着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香很甜，很好闻。 「当然有，不过要贵一些。」店主是个女alpha，穿着白色长裙走出来。 「价钱没有关系。」 「玫瑰要什么颜色？」 「红色。」 她点点头，陆临川看她拉出一篮子新鲜的玫瑰花，「我可以自己包装吗？」 「当然，这样你可以省下手工费。」 陆临川笑笑，没有说话。他从中精心挑选出较好看的玫瑰，用剪刀把玫瑰上的刺清理干净，然后开始仔细地包装。 看似简单的过程，但要真正做好、做仔细，还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店主坐在一边指导他该如何包装，陆临川认真地跟着他的指导。等他包装好，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花包装得挺好看，白色的包装纸，带着一点点不明显的粉色，粉色的丝带系了个蝴蝶结，玫瑰中还藏了满天星装饰灯，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花的中间放上一个毛绒绒的玩偶兔子的脑袋。 「还挺像模像样。」店主笑道。 「谢谢。」陆临川也笑。 姜原那边结束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陆临川把花放到车上，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就打开了车上的音乐，一首《小星星》直接唱了起来。 陆临川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他车上的音乐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姜原塞进去许多轻松可爱的歌，休息的时候听上那么两首，心情也会变得愉悦起来。 大概是身心都十分放松，又伴着轻松的音乐，陆临川忍不住眯起眼睛，在车里睡了一会儿。 短暂的梦境里，他见到了姜叔叔。 姜叔叔还是和以前一般，对他温柔地笑着。即使他现在已经比他高了许多，但梦里的姜叔叔仿佛还当他是小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眼里充满了笑意。 「我会照顾好原原的。」陆临川说。 梦里的姜叔叔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笑着望着他，然后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慢慢消散。 陆临川下意识地抬手要抓住他，却只是一下摁在了方向盘上。他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轻轻笑起来。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他在心里说。 陆临川摸出手机看时间，姜原的电话正好打过来，他系好安全带，便根据定位去接姜原。 车子停在一家ktv前，姜原一见到他，就小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陆临川问。 「他们送我的毕业礼物！」姜原嘿嘿笑着，凑近问他:「那你的呢？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陆临川笑笑:「有。」 「真的有呀！」姜原只是随口一问，听到肯定的回答，开心得耳朵都不自觉地轻轻甩了甩。 陆临川从车里拿出那一束玫瑰，娇艷的玫瑰泛着淡淡的金黄色的光，香甜的气息混着他信息素的味道。 「是玫瑰呀！」姜原抱着那束花，手里还提着个袋子，一时间有些拿不动。 「惊喜的重量。」姜原哈哈笑着，「哥哥，你送我玫瑰，是想要把你送给我吗？」 「本来就是你的。」陆临川接过他的袋子，笑着说。 「这里还有个兔脑袋呢！」姜原一手抱着玫瑰，另一只手拿起那个毛绒绒的兔脑袋捏了捏，「里面好像还有东西诶！」 陆临川轻轻笑着，没说话。姜原把玫瑰塞进他的怀里，陆临川抱着玫瑰，注视着姜原拉来兔脑袋后边的拉链，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姜原轻轻打开盒子，随即愣住了——盒子里是两枚戒指，款式很简约，一枚嵌着用钻石刻成的月亮，另一枚嵌着星星，在路灯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指环上还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陆临川认真地说:「或许有些突然，或许也有些不够浪漫，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把这一辈子送到你手中，如果你愿意接受它，那你就是我的一辈子。所以，你愿意吗？」 「没有如果，我当然愿意！」姜原开心地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像是汇聚了亿万星辰，「这是我听过的最浪漫的话啦！我愿意！」 陆临川也笑起来，拿起拿枚嵌着星星的戒指，单漆下跪为他戴上，然后托着他的手，低头虔诚地在戒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这三个字，也是我听过的最浪漫的话。」 第187页 第97章 番外十 婚礼 97 「怎么样？」卜梦川推门进来的时候，化妆师正在给姜原上妆。陆临川坐在一旁，含着笑看着姜原。 「挺好的。」陆临川笑着说。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脸上只被化妆师添了几笔，就将整张脸勾勒得更立体。 「呀，这是哪家的小伙啊，真俊！」卜梦川有些夸张地笑着。 陆临川没应声，坐在镜子前的姜原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我家的！」 「哎哟！」卜梦川被他逗笑了，陆临川也笑起来。 「好了。」化妆师在姜原脸上落下最后一笔，姜原转过身，脸上只是画了淡妆，却仿佛变得更加精緻了。他穿着白色西装，柔软细腻的面料很修身，将他的身形衬得更纤细，领口繫着陆临川在他成人礼的那天给他送的领带。 「哎呀，我们原原真好看！」卜梦川弯起眼睛，抬手想揉一揉姜原的脸，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怕一个不小心弄花了他的妆容，改为揉了揉他的脑袋。 姜原嘿嘿笑着，站到陆临川身边，后者顺势挽起他的手。卜梦川欣慰地看着他们，眼里带着笑意:「真般配！今天你们就是最具焦点、万众瞩目的存在！」 「那当然！」化妆师也说，「今天的主角，一定要帅帅气气的！」 卜梦川看了一眼时间，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陆临川点点头，牵起姜原的手。 这大概是他们这一生最重要的日子，红毯铺得很长很长，众人洋溢着真诚的笑，向他们祝贺。他们挽着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在红毯上。 婚礼只是一时，但相爱和陪伴，却是一辈子。 司仪高昂地念着誓词，最简单而又浪漫的不过是彼此的一句「我愿意」，他们交换戒指，彼此的一辈子就套在了相爱的人手中，往后白首不分离。 「恭喜恭喜！」 「快亲一个！不然说不过去！」 「对对对，亲一个！」 「哎哟，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整这一套吗？」 …… 他们婚礼上邀请的基本是些亲戚好友，不过大多数还是他们的同学和朋友，年轻人就爱起闹，上了年纪的就乐呵呵地看热闹。 陆临川轻轻笑了笑，搂着姜原的腰，说:「要亲吗？」 姜原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整张脸红红的。陆临川笑笑，一只手抵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抬起他的脑袋，然后低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呜呜呜呜呜呜，」范明忍不住哽咽，「爱情，真好啊，咱宿舍四个人就只剩我一个单身狗了！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尝尝爱情的苦！」 沈非语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肩膀:「会有那么一天的！」 简郁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右肩膀:「加油。」 范明:「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前段时间毕业了还以为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见面来着，没想到下一次聚会来得如此快！」小田说。 「在我们当中，原原果然是最先成家的！」苏念莫名欣慰地说。 「别说了，下一个就是你！」小田搭上他的肩膀，调侃地说，「那个谁，不是说重新开始追你了吗？」 苏念「哼」了一声:「我不会轻易同意的！」 「哈哈哈哈哈！原原要丢手捧花了，你快去接一个！」 他们推搡着往前挤，姜原双手拿着手捧花，在人群中环顾了一圈，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将手捧花轻轻往后一抛。 身后一阵欢唿，姜原回过头，人群中接到手捧花的人很眼熟，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弯起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林慕:「谢谢。」 姜原也笑起来。 . 结束后，陆临川和姜原回了两个人的小房子。姜原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色的小本本，轻轻地摩挲着它的封皮，说:「好神奇，只是一个普通的本子，在上面盖个章，我们就算是夫妻了！」 陆临川闻言笑了笑，捏捏他的耳朵，说:「这是法律意义上的，尽管没有这个红本子，也没有人能否定我们的关系。」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两个红本子！」姜原摸了摸本子上的「结婚证」三个字，然后跑进房间里，用钥匙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柜子，把两本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这个柜子放的是一些较为重要的东西，陆临川曾经给他送的胡萝蔔挂件、十八岁生日时的那本书，还有各种小礼物，姜原都放了进去，而他给陆临川织的围巾、在海边捡的贝壳和海螺，也都被存放进这个柜子里。 「嗯？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个？」姜原从最底下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墨绿色的软皮上刻着一颗星星。 「陆临川！」姜原抱着这个笔记本跑出去，「我要打开你这个本子啦！」 「你想看吗？」陆临川看清楚他怀里的绿色笔记本，笑着问。 「想。」姜原直接坐在他身前，往后一靠就能靠进他的怀里。陆临川也顺势从后面环住他，下巴轻轻搭在他的发顶——是一个十分亲昵的姿势。 「那你打开看看？」陆临川忍着笑意说，但姜原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那一丝不明显的不对劲，带着疑惑和好奇打开了那个本子，然后他就明白了陆临川那一抹笑的意思。 这个本子其实是一个手帐本，每一页都贴着几张纸，那些纸的摺痕很明显，有些甚至皱巴巴的，纸上还有熟悉的字体写成的话——是他曾经给他折的纸玫瑰。 第188页 「你都留到了现在啊……」姜原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看着纸上那些幼稚的话语，脸颊开始忍不住发烫。 「今天下雨了，好大好大的雨，但是我没有带伞，别的小朋友都有哥哥姐姐来接，虽然梦阿姨会来接我，但我还是想要哥哥来，哥哥肯定还会在路上带我去买蛋糕……」陆临川忍着笑意在姜原耳边低声念着，姜原立马挣出他的怀抱，转过身捂住他的嘴巴，整张脸都红透了，气汹汹地说:「不许念！」 陆临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姜原抱起手帐本自己坐到了另一边，一页一页翻起来。手帐本上的摺纸都是着按时间顺序，一张一张往后排，自己摺纸上写的每一句话的下边都有陆临川曾经写的回应，手帐上还贴了些可爱又应景的贴纸，甚至有些还画了简笔画的可爱小人儿，刚刚陆临川念的那一张摺纸旁边，就画了一高一矮、撑着伞牵着手的简笔画小人儿的背影。 姜原越往后翻，觉得自己的脸越发烫，然后「啪」地合上了手帐本，说:「不看了，我们做些别的吧！」 「那你说做什么？」陆临川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知道！」姜原放下手帐本，凑过去，脸红红的，却弯着亮亮的眼睛，笑着说:「要洞房花烛！」 陆临川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噎了一下，轻咳了两声，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热，揉.搓了一下他的耳朵，姜原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环上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笑着说:「你要摸我的尾巴吗？」 陆临川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加重了点力道捏着姜原的尾巴。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能一边红着脸，一边却单纯又直白地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你真是……」陆临川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抓起他柔软的耳朵亲了一下，然后又吻上他的额头，一路往下，最后落在他温软的唇上。 「唔……」姜原很软地闷哼一声，紧紧抓着陆临川的肩膀。陆临川托着他的屁股，一把将他抱起来，一边温柔地吻着他，一边往房间里走。 他们面对面拥抱着，姜原的腿还勾着他的腰，陆临川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 陆临川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嗓音有些哑地说:「怎么还是亲久了就容易起反应？」 刚刚笑着说要跟他洞房花烛的人却不说话了，轻轻地喘着气，脸和脖颈都已经红透了，身体也异常的滚烫，似乎还散发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甜的气息。 「我好像闻到你的信息素了，」陆临川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仔细闻了闻，「看来这四年的针没有白打。」 姜原缓了一会儿，手轻轻覆上陆临川的后颈，摸着他的腺体，轻声说:「我想要，标记……」 「你说什么？」陆临川吻着他的耳朵。姜原的耳朵敏感，捏着的时候感受不到，但亲吻他耳朵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变得格外的软。 「嗯……想要你标记我，要永久标记……」姜原的话音刚落，就被推倒躺在了床上，陆临川欺身压上来，吻着他的脖颈和锁骨。 在情迷意乱和滚烫的体温中，陆临川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服，在细碎的呜咽声和暧昧的空气中彼此交融。 …… …… …… 姜原醒的时候，浑身都是酸软无力的，他身上套了件陆临川的白色t恤衫，从宽宽松松的领口里还能看见他身上充满暧昧的痕迹。 姜原的脸又忍不住发烫，抬头发现陆临川正看着自己，一下子烧得更厉害了，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软软地笑起来。 陆临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轻轻覆上他的后颈——他那雪白的腺体里，还保留着自己的信息素。 「饿了吗？」陆临川问。 「有一点，」姜原乱蓬蓬的脑袋蹭着他的怀，「不过我先想洗澡，感觉黏黏的。」 「嗯。」陆临川亲了亲他的发顶，然后坐起身，抱着他下床，放了热水一起洗澡。 姜原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居家服，站在阳台给花架上的花浇水。空气中瀰漫着花香和食物的味道，陆临川正在厨房里煎蛋卷，姜原觉得时间好像就这么静止在这一秒也不错。 平平淡淡却温馨幸福的小日子，在这个大千繁华的世界里实在难能可贵。 夜晚的风吹得阳台屋檐上挂的铃铛叮铃作响，清脆又好听，姜原转身跑进厨房里，从身后一把抱住陆临川，笑着说:「陆临川，你听到风铃的声音了吗？」 清脆悦耳的铃声叮叮铃铃的传入耳里，陆临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问:「听到了，怎么了？」 姜原开心地笑着，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它在说，我爱你。」 陆临川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眉目里一如既往、从未变过的温柔:「我也爱你。」 温馨的小屋，彼此相爱的人，柴米油盐酱醋茶之间，就是一辈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