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第1页 [gl百合] 《不配》作者:羊儿还在山坡吃草【完结】 文案 文内有疯狗,渣到无底线,be 不v。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想让你死 立意:善恶终有报 第1章 许白又做噩梦了,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见不得光的地方。 刚进监狱的她就像只掉进狼窝的小白兔,有人薅着她的头髮让她给里面的大姐大下跪磕头,她们问她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许白说是杀人。 监狱的牢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卖/身的地位最低,杀过人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 谁也没想到她长得这样白净柔弱,竟然还是杀过人的。 不重要,一个娇滴滴的新人而已,杀过人又怎么了? 这些人都是在里面呆了四五年以上的犯人,她们好久没见过新人了,更何况还是这样漂亮的新人,按照她们的规矩,应该先让里面的大姐大『优先享用』,然后才会轮到她们。 第一天晚上,所有人都兴奋的等着看这个新人被折磨的样子,想看大姐大怎么剥下她的囚服。 许白不仅长得漂亮,皮肤还特别白,大姐大把她压在身下撕扯她的衣服,她边哭边挣扎的时候,露出了纤细白嫩的小腰,所有人集体咽了口唾沫,那个大姐大更是疯了一样,扯完上面的衣服,又去扯她下面的裤子。 绝望,毁天灭地的绝望。 穿着脏兮兮的囚服,皮肤黝黑的大姐大将她满是口臭的嘴唇贴上许白纤长的脖颈时,有的人甚至脱下了裤子当场自-渎起来。 紧接着,一声悽厉的惨叫响彻了这个面积不大的牢房! 观战的其他人以为是许白被怎么样了,看了半天,才发现大姐大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从许白身上滚了下来。 许白白皙的面容上沾满了猩红的鲜血,清透的眸子里尽是惊慌和恐惧。 不知道是谁把狱医喊了进来,等大姐大被抬出去的时候,其他人才知道,大姐大的耳朵,竟然被许白生生咬了下来。 一剎那,所有人看向许白的眼神都变了。 后来许白因为一进来就犯事,被关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可那又怎么样,仍然是不见天日。 - 许白是被闹铃声叫醒的,她快速的睁开眼,起床换衣服,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五年的牢狱生涯把她曾经的脾性全部磨没了,如今已经出狱三个月,她还是没法恢復到正常人的生活状态,训练有素到……仿佛还在坐牢。 她提着两份早餐下楼,大门口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早早就停在了那里。 宝马旁边立着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牛仔裤白衬衫,黑色的长髮垂至腰际,面容清秀,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林青雪看到许白,对她露出一抹笑,「今天比昨天早了十分钟。」 许白挽了下耳边的碎发,「我专门把闹钟调早了一点,没想到你还是比我快了一步。」 林青雪是许白的大学同学,两人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相处四年,友谊深厚,她们原本相约好一起读研,后来因为许白的入狱没能实现。 林青雪一直都相信许白不会做任何犯法的事情,她太了解她,平时连条鱼都不敢杀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这五年来林青雪因为许白的案子,找了不知多少人脉关系,熬的白头髮都长出来了,只为帮她洗脱罪名,她怕她在狱中日子难熬,开始给她写信,告诉她案子的进展,后来因为迟迟没有结果,她依旧没中止给她写信这件事,从半年一封慢慢改成了每月一封,有时候甚至半月一封,案子没有进展,她就给她写日常生活中的趣事,通过这种方式鼓励她,只要还活着,就还有一线希望。 好在,她们终于等到了正义的到来。 林青雪于许白而言,不仅是朋友,亦是非常重要的亲人,她是她在那段黑暗时光里,唯一给予她光明的那个人。 许白始终认为,是林青雪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 所以她永远都会感激她。 两人坐进车里,林青雪接过她递来的早餐,这是许白自己做的三明治,她咬了一口,「你现在先在晋阳饭店做着,最快一周手续就能办下来,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新的工作,改了名字也不用担心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许白出狱的时候,林青雪去接的她,后面给她找住处,又给她找工作,什么都帮她安排好了,虽然她不求回报,但这不代表许白不明白她的心思。 林青雪喜欢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命运弄人,五年前她爱那个人爱到眼里装不下任何人,五年后她再想去爱别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 坐过牢的她,怎么配得上这样好的林青雪。 「谢谢你。」千言万语,许白除了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青雪三两下把三明治吃完,喝了口水说道,「认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说这些客气话,等你去了瑞丰,好好帮我打理公司,就当是报答我了。」瑞丰是林家的企业。 许白淡色的眸子看向她,「你昨天说你这周会去出差,大概什么时候走?」 林青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明天,怎么,捨不得我走吗?」 第2页 许白低着头,「我在饭店附近看了个房子,挺便宜的,而且上班不用坐车,走路过去就行。」 她其实是不想一直住着林青雪的房子,她已经给她添了太多麻烦了。 林青雪听出来她的意思,说道,「这里不是挺好的,别折腾了,房子我又不着急用,你安心住,没事。」 许白还想说什么,林青雪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再跟我客气我可就生气了?」 许白心下无奈,没有再继续跟她较劲,只想着赶紧挣点钱,到时候还是得搬出去。 车子停在距离饭店不远处的地方,许白怕被同事看到不好,就提前下车了。 林青雪降下车窗对她说道,「我明天没法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嫌坐公交车麻烦,你就打车,回头我给你报销。」 许白说,「公交车就两站地,打什么车,你别管我了,赶紧上班去吧。」 看着林青雪的车离开,许白才往饭店走去。 她一进饭店大门,前台就叫住了她,「许领班,经理说让你来了去找他一下,有重要的事跟你交代。」 许白点了点头,先去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去了经理办公室。 敲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人抬起头来,看到她就笑道,「今天来的挺早。」 林青雪把许白塞到饭店的时候,就跟经理打过招唿了,要好好关照她,王经理听她那语气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平时对许白还挺客气的。 许白刚来也是从普通服务员做起的,做了两个月因为表现的太好,就被升为了领班,她本人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性格,所以王经理面对她没什么压力,相处的还算愉快。 「王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许白问道。 王经理说道,「今天晚上有重要客人包了咱们顶层的包间,小刘那边请假没来,我想着你做事稳重,晚上你就带几个手脚利索的上去吧,好好招待,不能出一点差错。」 这都是正常的工作安排,许白没有人任何异议,答应下来。 第2章 三个月下来,除了生活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许白已经适应了在饭店的工作,像晚上这样所谓的重要客人,他们也不是没有接待过,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和往常一样布置完东西,确认好卫生情况,就等着客人来了。 原本对方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许白等到八点半发现他们还是没来,她中途就去了趟洗手间,就这短短一会的功夫,有服务生来叫她,说是客人到了。 许白出来的时候,客人都已经进包间了,因为菜是提前点好的,他们人一到,许白就通知厨房那边可以准备上菜了。 推开两扇鎏金色桃木门,许白站在门口叮嘱他们上菜的时候小心点。 这个顶层的包间可以容纳下二十多个人,也是他们这里最贵的一间,许白往酒桌上看去,本来只是随意的一扫,然而就这一眼,让许白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谁能想到在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天,她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内心再次翻起惊天巨浪。 五年前那如同噩梦般的一幕幕剎那间从她的记忆深处被血淋淋的挖了出来! 漆黑的夜,瓢泼的大雨,天际轰隆隆的雷声—— 曾经矜贵骄傲的许家大小姐,被人像丢垃圾一样扔了出去,无论她怎么为自己辩解,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哪怕是她在雨夜里大喊着『许清语是我杀的』,那个人都不愿意出来见她。 后来许白还说了什么? 是了,她又朝着蒋家大门的方向说:『那个孩子是你的』! 喊完之后,许白就没什么力气了,她刚出月子,身体根本遭不住这样的对待,只能狼狈的趴在满是雨水的地上,整个人好像就靠一口气吊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许白看到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往上看去,白皙的腿,深紫色的裙摆……最后撞进了那双阴冷幽深的眸子里。 许白看到她,伸手便要去抓她的裙摆,「你听我解释……」 女人像是嫌她脏一般,往后退了半步,豆大的雨点砸到许白身上,雨下的更大了,大到她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人。 许白还想往前爬,肩膀却勐地被人踢了一脚,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由着惯性摔进旁边的水坑里。 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许白就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艰难的睁开眼,便看到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出现在视线中。 手背被高跟鞋踩着用力碾了碾,紧接着,声线极其悦耳,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嗓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什么是我的?」 许白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她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宛如神祗般的女人,张了张嘴,「那个……那个孩子是你的。」 手背上的疼痛愈发剧烈,许白感觉自己的手掌都要被碾透了,「她真的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信我……咳咳……」 脖子被人狠狠掐住,许白被迫抬起头来,她吃力的睁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那么爱她,她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女人掐着她脖子的手指一寸寸收紧,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缓缓勾起红唇,「孩子?什么孩子?那是你和别人苟合生出来的野种。」 第3页 许白唿吸越来越困难,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却还是摇着头哭道,「不,她不是野种,她是你的孩子……」 砰地一声,她再次被丢了出去! 女人仿佛觉得沾了脏东西一样,接过助手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一张美艷惑人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推进斗兽场里,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我已经联繫了警方,并提交了相关证据,想来想去,还是监狱更适合你。」 许白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疼,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你要让我坐牢?」 女人点头,像是在说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情,「进去好好反思反思。」 许白脸色惨白如厉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女人眉眼间没有半点不耐,相反她非常的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因为这样能让我心情好。」 哈。 许白突然就笑了出来,笑的比哭还难看,「你怎么不直接说你为了许清语,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好好查一查害死她的兇手到底是谁?!」 女人的脸色蓦地一变,目光阴沉的看着她,「不要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许白悽然笑道,「是,我不配。」 她抬头,死死盯着她,「那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女人垂目,「那个野种已经死了。」 许白怔楞了半秒,「你说什么?」 女人转身往别墅里面走去,身后帮她撑着伞的人也稳步跟上。 许白疯了一样沖她吼道,「蒋文桦!那是你的孩子!你杀了她!」 保镖按着许白的肩膀,才没有让她冲出去。 ……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许白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能僵硬的站在那里。 直到砰地一声响起,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让许白打了个激灵,她勐然回过神,就听到一个女服务生的哭声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服务生不小心把汤盅给摔碎了,汤汁溅到了客人身上。 今天王经理特意叮嘱了今天的客人都是贵客,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许白刚才在想事,但她的视线一直都是看向那边的,她隐约看见是因为那个客人去摸了女服务生的腿,她被吓到手抖所以才把汤盅摔了。 顾不上那么多,许白快步走了过去,先是给那位客人道歉,然后又对女服务生说道,「去财务那边结算下工资,今天就走人吧。」 女服务生登时就哭了。 那位客人见状,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事,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就溅了点汤汁而已,用不着辞退,下次注意点就行。」 许白赔着笑脸,「抱歉打扰您的用餐了,您看等会送您一瓶酒可以吗?」 男客人点点头,「都行,你看着办吧。」 他刚说完,就听一道声音突然从正前方传来,「这就是你们道歉的态度?」 许白嵴背一僵,心里一万个抗拒的念头升起,但最后还是顺着那道声音,看了过去。 主位上,女人一袭黑色云纹丝绒旗袍,梳着復古的手推波纹捲髮,一张本就明艷动人的面孔因着这副打扮,看起来像是从画像里走出来的蛇蝎美人。 女人气场太过强大,她一开口,在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包间里静的落针可闻,一帮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女人精緻的面容上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敲了根烟出来,咬在牙尖,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许白说道,「过来。」 第3章 许白暗暗攥紧了放在腿侧的手指,心中恨意翻滚,白净的面容上是强制隐忍出的平静。 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许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站在女人身旁,她垂着眼睛默不作声。 蒋文桦长腿交叠,绰约窈窕的身姿慵懒的倚靠在皮椅中,狭长的凤眸轻轻挑起,从上往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立在眼前的纤细身影。 印象中,她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娇贵矜傲的许家大小姐,且不说在校时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名,因为弹得一手的好钢琴,从小到大参加了无数比赛,家里的奖盃多到放都放不下。 一个长得漂亮,家境优渥,自身又十分优秀的女孩子,理应有个璀璨光明的前途,偏要自寻死路。 五年的牢狱生涯即便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击垮她的骄傲和尊严还是轻而易举的。 许白身上穿着廉价的工作服,不算太长的乌髮挽在脑后,打扮和这里的其他服务生没什么区别,可她有一副好皮囊,还有别人身上没有的独特气质。 蒋文桦牙尖还咬着那根烟,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点上。 许白眼睫轻颤,从桌上拿过那枚暗金色雕花的打火机,素手一抬,给她点了火。 蒋文桦吸了一口,红唇中轻吐出的白色烟雾喷洒在还弯着腰的许白脸上。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蒋文桦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张清丽的脸蛋上划过一抹厌恶,虽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换做以前的许白,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羞辱,恐怕当场就会爆发。 一眼看穿她的伪装,蒋文桦开口道,「你刚才是说送一瓶酒赔罪吧?」 第4页 许白没有看她,低垂着眼睛,「是。」 蒋文桦点头,「那就让人送上来。」 许白内心诧异,她不认为蒋文桦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等许白吩咐人把酒送来时,就听那道恶魔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开,全部喝下去,今天这件事算过去了。」 她话音一落,除了许白,包间里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还有刚才那个打碎汤盅的女服务生,她捂住嘴,看着许白,既怕她真的喝下去喝出事来,又怕她不喝,让自己这个犯错的喝下去。 那可是一整瓶白酒。 会死人的。 许白听到她说让自己喝酒,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从这里离开,让她再也看不到她,做什么都可以。 「喝完您就不会追究这件事了对吗?」许白确认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归不能说话不算话。 蒋文桦吸着烟吞云吐雾,「当然。」 许白说道,「我喝。」 女服务生听到许白的回答,一声『许领班』卡在嗓子里,怎么都叫不出来。 许白打开酒瓶,连杯子都没有用,而是直接拿着酒瓶子仰头喝了起来。 烈酒入喉,辛辣的液体狠狠地刺激着脆弱的胃,让人生出一种强烈作呕的感觉,许白闭着眼睛,忍下所有的不适,拧着眉将一整瓶全部喝光了。 这下不光是那些进来上菜的服务生,席上那些跟着蒋文桦来的其他人看到许白这一壮举都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一整瓶白酒干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 许白喝完之后,本就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色更是苍白到近乎透明。 蒋文桦兴味十足的看完,还拍了拍手给她鼓掌,「厉害啊,这么好的酒量,在这里当服务生真是可惜了。」 许白不搭她的腔,白着一张脸,「我可以带人走了吗?」 蒋文桦那张美艷的面容上笑意愈深,「走吧。」 许白说了声谢谢,转身刚要走,因为腿软脚下一个趔趄,还好那个女服务生就在不远处,赶紧走过来扶住了她。 女服务生搀着许白走出包间,她刚想说什么,就见许白捂着嘴扶着墙壁往洗手间冲去。 胃里火烧火燎,一阵阵噁心不断往上涌,许白在洗手间吐的昏天暗地,吐到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 女服务生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等到许白出来,才递给她一杯水,哭的眼睛通红,「许领班,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开除我吧!」 许白没接她手里的水,而是走到洗手池那边弯腰洗脸,冰凉的水拂到脸上,让她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惨白的脸,泛着红的眼角,她以为自己已经恨到极致,表情一定是狰狞扭曲的。 然而没有,这张脸除了苍白,只有死寂般的平静。 看了不知多久,胃里再次翻搅起来,许白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她告诉自己,要时时刻刻记着那个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她十倍奉还! 楼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惊动到了王经理,不过他得知许白已经解决完,还听说她为了给客人道歉喝了一整瓶的白酒。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她引起的,但是为了不给饭店添麻烦,为了保护那个女服务生,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让人十分敬佩了,再加上她和林青雪的关系,王经理一句难听的话都不敢说,还得反过来安抚她。 自始至终,许白都没有提过辞退那个女服务生的事情,女服务生没做错什么,同样的,她也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她们惹不起的人。 反正事情都解决了,她没必要和王经理说那么多。 晚上王经理找人去送的许白,并特意嘱咐许白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如果实在不舒服可以去医院看看,到时候他会给她报销费用。 许白现在只想做一个透明人,凡是需要出示身份证的地方,她都不愿意去,再难受她都不会去医院。 这一晚,许白又做了整夜的噩梦,她梦到那个从生下来她就没见过面的孩子是怎么被人弄死的,梦到自己在得知孩子没了之后就被送进了监狱,她自杀多次未遂,是林青雪的那些信,不断的安慰和鼓励着她,才让她有勇气活到今天。 门铃声在耳边骤然响起! 许白勐地睁开眼,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听到门铃还在继续响,她以为是林青雪来了,起身穿上拖鞋就往外走。 开门的一瞬间,许白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林青雪今天出差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门打开,许白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 来人一袭墨绿色丝绸长裙,纤腰似柳,肌肤如雪般白皙剔透,及腰的波浪捲髮散开,衬得那张脸越发的美艷绝伦。 不是蒋文桦是谁。 她唇边噙着一抹笑意,「贸然登门造访,介意吗?」 说罢,不等许白开口,她便迈步走了进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许白摇摇欲坠的心,她握着金属门把的手紧了紧。 蒋文桦像是没发觉她的异样,打量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客厅,「林青雪可真不挑嘴,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都敢接盘,如果不是特意查过,我都怀疑那个野种是她的。」 第5页 许白浑身一颤,她转过身看着这个登堂入室的女人,「蒋文桦,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蒋文桦回头笑吟吟望着她,「想和你做笔交易。」 许白闭了闭眼,忍着喉咙中的干涩,「我已经坐了五年牢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看着那张不施粉黛的白净面容上满是痛苦和绝望,蒋文桦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最终在许白面前站定,一抬腕,便捏住了那小巧玲珑的下巴,在手里轻轻把玩。 「昨天都没细看,瘦了。」 许白拍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她。 蒋文桦也不在意,唇瓣轻启,「你别害怕,我来真的是想和你谈笔交易,要不要听听条件是什么?」 许白摇头,「我不想和你谈,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立刻出去。」 蒋文桦盯着她的脸,开口道,「你不想见一见那个孩子吗?」 许白心神大震,浅色的眸子陡然睁大,「你说什么?」 不知何时,蒋文桦手上多了一个透明的袋子,在许白面前晃了晃,「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要看看吗?」 许白死死瞪着她,「你骗我,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蒋文桦轻笑,「她不仅没死,相反还活的好好的,这几年一直被我养在蒋家老宅里面。」 许白还是不相信。 蒋文桦把袋子扔到桌子上,示意她可以自己去看。 许白没忍住,她走到桌边,颤抖着手把袋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好多张照片,还有孩子的出生证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手机,许白打开,一个视频跳了出来。 屏幕上,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玩具,视频太短了,连一分钟都不到,许白都没听到孩子说话,她划着名进度条看了十来遍,越看手抖的越厉害,大颗的泪水聚集在眼眶中,最后无声的掉了下来。 蒋文桦看着许白跪坐在地上,纤细瘦弱的肩颤的那样厉害,然而她的眼中并未浮现起丝毫的怜惜之情,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冰冷。 除了这个野种,这世上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哭了。 蒋文桦心中嘲弄,脸上却端着惑人的笑意,「这下你该信了,交易还做吗?」 许白听到她的声音,慌忙擦去脸上的泪,她抬头看向她,「我要见到她,才能决定要不要答应你。」 蒋文桦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长得实在太美,美到一笑起来整个屋子都跟着黯然失色了。 许白想到自己也曾被这样一张美人皮蛊惑,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她蹙着眉问道。 蒋文桦看着她,缓缓收敛了笑意,不紧不慢的道,「笑你天真。」 许白抿着唇瓣,她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像蒋文桦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处于被动中。 可是她的孩子…… 「你想让我和你做什么交易?」挣扎良久,许白还是想听听交易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万一没有想像中那么不能接受呢。 蒋文桦俯视着她,目光从她脸上一寸寸划过,「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许白满脑子都是视频里那个小女孩的脸,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见到她的孩子。 - 坐上蒋文桦的车。 许白想过很多种蒋文桦可能会带她去的地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医院。 她们乘电梯往最上层走时,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许白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 蒋文桦想要让她做什么? 出了电梯,许白走在蒋文桦身边,她们后面还跟着四名保镖,都到这里了,许白想走都走不了了。 直到她们进了一间像是实验室的房间,里面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看到蒋文桦,站起来齐齐喊了声「蒋总。」 许白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她问蒋文桦,「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蒋文桦脸上已经没了方才和许白谈交易时的笑意,自然也不会回答她,而是轻描淡写的掀了掀眼皮,对那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道,「她就是你们当时在监狱里做实验匹配过的人选之一。」 许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蒋文桦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一个,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冷漠绝情的背影和五年前雨夜中那一幕几乎如出一辙。 紧接着,那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传进许白的耳内。 她说,「匹配的上,就抽她的骨髓,动作快一点,苏染等不起。」 第4章 躺在手术台上打麻醉的时候,许白模煳的回忆起在监狱时,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把她们都带走过,说是要检查身体,当时许白以为他们要抽血,后来发现并不是,哪怕是局部麻醉后,入骨的疼痛依旧非常强烈,痛到许白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笑她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以为自己是因为误判才被无罪释放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原来早在数月前,蒋文桦那张织好的大网就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原来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林青雪为了救她出来这么多年的努力在滔天的权势面前好像全部都变成了笑话! 许白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第6页 因为匹配的上,所以抽她的骨髓救别人?她的命就那么贱吗? 然而再多的不甘不愿,在她想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也只能悉数吞进肚子里。 如果抽骨髓可以让她见到她的孩子,那就抽吧。 在监狱那次只是为了做测试取了些样本,如今真的要到抽大量骨髓的地步,那种彻骨的疼根本就是常人所无法忍受的,又粗又大的针头光是看一眼都能吓到人发抖。 抽取期间,许白身上一度出现了供血不足的情况,胸骨疼的她连唿吸都困难。 医护人员多次向蒋文桦报告许白的情况,得知她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这场非人的折磨才结束。 许白体质特殊,加上身体又太过虚弱,当天根本没有办法出院,所以就让她留院观察了,期间除了护士进来检查她身体恢復状况,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至于蒋文桦,像是突然从许白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许白在医院一住就是三天,出院的这天,她给王经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自己病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王经理当然不会说她什么,前两天许白请假他还故意把许白生病的消息告诉了林青雪,林青雪一时半会回不来,只能每天给许白打一个电话,告诉她有事就和王经理说,生病扛不住就去医院,之后还给她卡上转了一笔钱。 林青雪给了许白不少钱,许白除了刚出狱那会身无分文向她借了点,后来有工作后,就把欠林青雪的钱还了一些,至于她后面转的,她一分都没有动过。 刚挂了电话,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砸在玻璃窗上像是要把窗户击碎,伴随着电闪雷鸣,扰的人心口发慌。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正在换衣服的许白吓了一跳,她拢着上衣的领口就往门口看去。 待看清来人,许白面色霎时变白,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半步,眼中满是恐惧。 穿着黑色风衣的蒋文桦没敲门也没有经过许白的同意,就这样迈步走了进来,「听说你今天出院,过来看看。」 许白看着她走近,还想往后退,可她后面就是床,腿磕到床板惊的她不小心就跌坐了上去。 她因为惊慌失措,双手撑在床上而忘记了护着自己的衣襟。 蒋文桦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她,似笑非笑道,「这是干什么?我以为做完手术你应该恨我入骨,怎么还敞着领口发-骚呢,想让我在这里弄你吗?」 许白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一低头才发现刚才太过紧张,衣服都没穿好。 她抖着手赶紧把扣子系好,这才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什么时候让我见孩子?」 蒋文桦扫了眼她的胸口,虽然不想承认,但方才的景色确实挑起了她的兴致,她心里一面后悔提醒她那一句,一面又开口说道,「是我记忆出现问题了吗?我有答应过让你见孩子?」 许白感觉大脑『轰』的一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她瞳孔骤缩,似是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躺在手术台上,被那么大的针头打进胸骨里,疼的死去活来,正常人当天就能下床,她却因为抽的太多休息了三天才出院,所以她受的这些罪都白受了? 蒋文桦看着她面色苍白如纸,满眼透着绝望与无助,施捨般的开口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肯答应,别说见一次了,你可以每天都能看到她。」 许白没说话,就那么怔怔的坐在床上。 蒋文桦见她良久没反应,低头看了眼腕錶,「想好了给我答覆。」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从来都没得选,不是吗?」身后传来许白有些麻木的声音。 「三个月前你让人去监狱里面抽我的骨髓样本就在布局了吧,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救谁,只知道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在你眼里应该和垃圾没什么区别。我以为能出来是老天有眼,没想到还是在你的掌控之中。」 「蒋文桦,既然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她一口气将郁结于胸的问题说了出来,耗费这么大心思对付她,恨到这个地步,杀了岂不是更痛快。 蒋文桦回过身来,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因为你不了解我。」 她说完,慢慢笑了起来,「杀了有什么意思,你得活着,我才高兴。」 许白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一剎那有种被人掐着脖子的窒息感。 「你的条件是什么?」她淡声问道。 许白知道,就算她不问,蒋文桦也会把条件摆在她面前,就算她最后不答应,蒋文桦也会逼着她答应。 结果都是一样的,她顺从一点,兴许还能少吃点苦头。 蒋文桦见她终于开始上道,挑了挑眉,语出惊人道,「跟我结婚。」 话音刚落,许白就抬头看向她,眼中有一瞬的愕然,随后就被难以理解的情绪代替。 她是疯了吗?要和她结婚? 许白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蒋文桦跟她结婚是因为爱她,那简直太荒唐了,她当年恨她恨到亲手把她送进监狱里,现在要说爱她,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为了替另外一个女人报仇,不惜拿婚姻当筹码也要把她这个『杀人犯』绑在身边。 第7页 毕竟比起直接杀了她,活着折磨她才是最好的报復。 许白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只能答应。 当天晚上,她就被带到了蒋文桦的住处——那座巨大华丽的犹如宫殿般的地方。 蒋文桦为了『安抚』她,还让人调出了老宅的监控,给许白看了看孩子的视频。 小女孩眉眼确实是和许白有几分相似,但隔着屏幕,始终看不真切。 「什么时候结婚?」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许白看着倚靠在沙发上的人,不管语气还是表情,都不掺杂半点感情。 她只是想立刻结婚,好尽快看到孩子。 蒋文桦没有回答她,而是扫了眼桌上放着的烟。 许白压下心底的厌烦,她走过去抽了根烟出来,又拿起打火机,一起递到蒋文桦面前。 蒋文桦勾起唇角,「还以为坐几年牢能变聪明点,怎么还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许白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她才慢半拍的把那根烟放到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又拿出来递到蒋文桦面前。 蒋文桦凑过来用牙尖咬住,红唇有意无意的蹭过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许白触电一样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看出她脸上的牴触情绪,蒋文桦眼底的笑意慢慢淡去。 就在许白有些受不了两人这样独处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原本许白没当回事,直到她听到了像是动物嘴里发出的唿哧唿哧的喘气声,心里瞬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还没等她转过身,就看到一个黑色影子往她身上扑了过来! 一声尖叫被许白压在嗓子里,她毫无防备的被扑倒在地。 「黑桃!」蒋文桦喊了一声。 许白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舔到自己脸上了,她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一直等身上的重量消失,许白才慢慢睁开眼,她看到了刚才扑倒她的生物。 一条矫健兇勐的杜宾犬! 许白从小就怕狗,看到就会腿软,别说被扑这么一下了。 蒋文桦扫了眼她因为摔倒,露在裙子外面的一截白皙小腿,说道,「起来吧,它不会咬你。」 许白觉得丢人,起身后立刻往旁边走了走,离那条狗远远的。 她余惊未退,然后才发现大厅里进来了七八名黑衣保镖,最前面两个手里还抬着一个大麻袋,两人把麻袋丢在地上,里面明显是装着人的,由于一直挣扎嚎叫,其中一名保镖抬脚就狠狠踹了上去,「老实点!」 许白没见过这种场面,她以为踹一脚已经是极限了,结果那保镖嫌他聒噪,抄起桌上的匕首照着麻袋就是一顿捅,他下手的角度极其刁钻,不会让人致死,但是光疼痛也能要人半条命了。 蒋文桦慵懒的倚靠在沙发里,指尖燃着一根烟,漫不经心的问道,「谁的人?」 「大少爷那边的,刚才您回来,底下的人看到他在园子里鬼鬼祟祟的,抓到的时候手上还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回话的是一个身形高大,体型健壮的男人,男人名叫罗威,是蒋文桦身边的得力助手。 蒋文桦面色平静,她吸了最后一口烟,把菸头直接按在了麻袋上面,袋子被穿透,火星子戳在里面那人皮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惨叫声再次传来。 蒋文桦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她斜倚着身子,摸了摸身边的黑桃,「它今天吃了几顿?」 罗威沉声道,「还没来得及餵。」 蒋文桦笑道,「那应该饿坏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口粮,一起带下去吧。」 她说完,罗威便牵着黑桃往外走去,随后两名保镖抬着麻袋跟上,后面一行人也紧随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蒋文桦看向站在不远处,需要用手撑着沙发扶手才不至于滑倒的女人,纤细的身体抖的像筛子一样。 蒋文桦勾起一个堪称『良善』的笑容,「明天去把你在饭店的工作辞了,以后就跟着我,正好我身边还缺个秘书。」 许白苍白着一张脸,下意识的摇头,「我没有经验,做不了,你找别人吧。」 蒋文桦好脾气的道,「没关系,我教你。」 第5章 就这样,许白先是打电话和王经理说了辞职的事情,王经理非常诧异,但也没说什么,他问许白林青雪知道她辞职的事情吗,许白说马上就会告诉她。 说是马上,许白拖了一天才联繫的林青雪,让她没想到的是,林青雪提前回来了,她在外地的工作还没忙完,因为担心许白,订了半夜的机票往回赶的。 两人在电话里没说太多,林青雪知道许白不会无缘无故辞职,所以想和她当面聊聊。 许白自打进了蒋文桦的住处,就没有迈出过大门一步,确切说,因为那天是晚上来的,她连这地方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说来也是讽刺,她和蒋文桦认识十几年,除了以前经常跟着妹妹许清语出入蒋家老宅,她从来都不知道蒋文桦到底住哪儿。 放眼整个云城,也只有许清语可以随心所欲跟着蒋文桦四处跑了,而她呢?只不过是一个陪衬罢了。 许白想出门去见林青雪,就要和蒋文桦报备。 蒋文桦刚洗完澡,穿着白色的浴袍,卸了妆的她看起来比白日里少了些许的攻击性,身上的狠戾好像也随之被卸去了一样。 第8页 她问道,「一直没来得及细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看似平淡随意的一句话,让许白提高了万分警惕。 「朋友。」她谨慎回道。 蒋文桦走到吧檯边上,给自己倒了杯酒,头也不抬的道,「什么朋友辞个职也要特意当面说?」 许白嘴唇微微发白,「饭店的工作是她帮我找的,我理应和她说一声。」 蒋文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撞在玻璃杯的内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笑道,「是啊,帮你找地方住,帮你在自家的饭店里安排工作,听说改名字的手续也快办完了,哦,还有那三百零二封信,多么感人的友情。」 许白错愕的看向她。 蒋文桦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嘲弄道,「慌什么,我对她给你写信的内容不感兴趣。」 许白早该知道的,蒋文桦从把她送进监狱那一刻开始,就对她实行了监控,包括出狱后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蒋文桦喝了口酒,说道,「我可以让你去见她。」 许白没说话,她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蒋文桦接着道,「她如果问你为什么辞职,为什么从她的房子里搬出去,你要如实相告。」 许白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如实相告什么?告诉她我要和你结婚?」 蒋文桦理所当然的点头,「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难道不该坦诚一些?」 太无耻了! 林青雪知道她是因何入狱,因谁入狱,仍然不惜堵上一切为她四处奔波求助,现在她出狱了,林青雪也从来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功,她和她一样以为等到了正义。 可是现在蒋文桦让她去告诉林青雪,她要和那个送她进监狱的人结婚。 林青雪怎么能接受的了? 许白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蒋文桦,「我不去见她可以吗?」 不去见林青雪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告诉她这些了,许白真的不想看到林青雪失望的样子,她会疯掉的! 蒋文桦笑吟吟的道,「不可以。」 「许白,你越是抗拒,我就越觉得你跟她有点什么,别忘了,你马上就要嫁进蒋家了,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总想着在外面勾三搭四。」 许白红着眼睛摇头,「我可以发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算我求你了,别让她知道真相……」 蒋文桦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攥紧,力道大的指尖都在泛白,「滚出去。」 许白不甘心,「我……」 下一秒,酒杯朝她砸了过来,玻璃碎片在她脚边炸开,冰凉的液体溅到了许白腿上,惊的她往后退了半步。 蒋文桦淡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许白没再解释,转身就往外走去。 第二天,蒋文桦让人开车把许白送到了她和林青雪约好的地方。 林青雪一看到她,就发觉她状态不太对,几天不见,她感觉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更是差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许白,出什么事了?」 许白坐在她对面,整个人像是灵魂都被人抽走了一样。 「我已经和王经理辞职了,前两天也从你家里搬走了,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许白尽可能让自己语气放平缓。 林青雪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许白抽回自己的手,她神经质一样往旁边看去,尽管蒋文桦并没有派人跟进来,她还是觉得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青雪看到她这个样子,心脏莫名抽疼着,「小白,你别吓我……」 许白想到蒋文桦警告她那些话,如果她不告诉林青雪,她不仅不会放过她,还有可能对林青雪下手。 她认命般的道,「我要结婚了。」 林青雪有片刻的怔忪。 许白看着她,再次说道,「我要结婚了。」 林青雪不相信,她觉得许白在开玩笑,「就算你结婚,也不用辞职……」 「和蒋文桦,是她要我辞职的。」许白说完,发现一颗心早已变得麻木。 林青雪半晌没开口,她静静的看着许白。 「不可能。」她说。 许白面色平静,「下周二办婚礼,你要来吗?」 林青雪摇头,无措的看着她,「不可能的,许白,你一定是在骗我,当年是她,是她害的你,现在你们要结婚,这怎么可能……」 「你如果不愿意,她不能强迫你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林青雪忽然说道。 她知道许白肯定被迫的。 然而许白却说,「我是自愿的,青雪,对不起。」 许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咖啡馆出来的,她浑浑噩噩的坐进蒋文桦给她安排的车里,满脑子都是林青雪看她的眼神。 她果然还是对她失望了。 许白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很快就到了婚礼那天,许白从来没想过蒋文桦会善待她给她多么盛大的婚礼,从头一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第二早上起来,化妆师给她化妆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曾经做梦都想和这个人结婚,为她穿上婚纱,幻想着和她走完一生。 如今真的等到了这天,许白却觉得无比的讽刺。 第9页 时间一到,就有人过来接她,她没有看到蒋文桦的身影,只是跟着来接她的人上了车。 按照规定,她们今天要在礼堂举办婚礼。 当年许白入狱时,许家就和她断了关系,她知道父亲是爱她的,但是因为她『杀了』许清语,许志远没有将她亲手送到警方手里已经是仁至义尽,可也没法再面对她,只好彻底断绝父女关系。 结婚这样『重要』的日子,许白自然不会奢望蒋文桦请她的家人来,能把蒋家人请来大概都算给她面子了。 许白是自己一个人捧着花进的礼堂,隔着长长的红地毯,她发现两边的亲友座位竟然都是空的。 心里有一瞬的诧异,很快许白又释然了,蒋文桦本来就是为了报復她,不邀请任何亲友来参加婚礼,也在预料之中。 很快,许白看到红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不,确切来说,是站着一人一狗。 许白怔楞半秒,她脚步停下,问道,「蒋文桦呢?」 罗威对跟在许白身后不远处的保镖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许小姐过来。」 他说完,许白两条胳膊就被人钳制住,两名保镖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的。 许白疯了一样挣扎,「你们放开我!我不结婚了!我不结婚了!」 罗威把手中的绳子松了两圈,冷厉的面容上是惯常的不苟言笑,「许小姐还是配合一些,再闹下去,我怕他们伤了你。」 许白看到罗威牵着的黑桃脖子上戴着属于『新郎』一样的领结,她摇着头,大颗的眼泪从苍白脸颊上掉下来,不管她怎么挣扎,还是被带到了黑桃旁边。 黑桃一看到她过来,凑上来就要闻,被罗威拽住。 许白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你们……」 求当然是没有用的。 自始至终,蒋文桦都没有露面。 许白的婚礼,是和一条狗进行的。 就算是和一条狗,还是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到最后,许白整个人都已经魔怔了,眼神空洞,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一直到晚上回到蒋文桦的住处,罗威告诉她这里以后就是她们的婚房。 两个佣人扶着许白上楼,没有让她进房间,而是让她坐在了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等什么,许白不知道。 她仰头看着头顶上方华丽的穹顶,还有那垂下来的水晶吊灯,不知不觉看的就有些久,久到眼泪都流干了,只能怔怔望着发呆。 「嗯……别……别碰那里……二小姐……阿容我不行了……你饶了我吧……」 暧昧的声响忽然从旁边的房间里面传了出来,许白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右边那个房门没有关严。 蒋家不是按男女排名,都是按照出生顺序排的,蒋文桦在蒋家排行老二,她的小名叫柏容,而那个声音亲切的叫她阿容。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许白却忽然笑了。 白天让她和一条狗举行婚礼,晚上带着别的女人在她们的婚房里颠鸾倒凤。 好啊,蒋文桦,你可真好。 第6章 又过了不知多久,房间里的声音停了,没一会房门打开,蒋文桦边繫着睡袍的带子边往外走,一抬头就看到外面沙发上的许白。 女人坐在璀璨的灯光下,身上那件红艷艷的喜服看起来分外刺眼。 蒋文桦轻轻眯了眯眸子,出声道,「底下那些人怎么办事的,新婚夜让新娘子一个人呆在外面这么久。」 看,原来她也知道她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却只字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她和别的女人在她们婚房寻欢作乐这件事。 不过这样虚假又伪善的样子才是她的作风,哪怕是眼神,一定也透着真的不能再真的怜悯,好像许白有这种待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佣人们胆大妄为戏弄她一样。 许白轻轻抬眸,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毫无疑问,蒋文桦长得是美的,一晃五年过去,她已经到了三十五岁的年纪,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有的也只是独属于成熟女人的优雅和韵味,一颦一笑,眼角眉梢尽显潋滟风情,哪怕外界都知道她不好男色,面对这样一个绝品的尤物,还是有不少男人挤破头想进蒋家的大门,女人也一样,进不了门,当一个暖床的小情儿也是好的。 这些早在几年前许白就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管不顾的一心就想和她在一起,蒋文桦告诉她,她们相差七岁,不合适,她愚蠢的信以为真了。 可后来想想,许清语,她的亲妹妹,和蒋文桦差了十岁,还不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哪有什么年龄不合适,不爱就是不爱。 「什么时候让我见孩子?」许白还是那句话。 随便蒋文桦怎么折磨她,反正她也不会再爱这个人了,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其他都无所谓。 蒋文桦以为今天这样羞辱她,就算不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肯定也要发脾气,但是她没有,她只关心她的孩子。 果然啊,她的眼里只有那个野种。 蒋文桦既后悔又庆幸,后悔当初怎么没掐死那个小崽子,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同时又庆幸小崽子还活着,不然她连威胁许白的东西都没有了。 第10页 右边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穿着桃粉色吊带睡裙的女孩走了出来,女孩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杏眼又圆又亮,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但是身材前凸后翘,像是稚嫩和妩媚的结合体,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睛。 「阿容,人家一个睡觉好害怕,你怎么不进来了呀~~」女孩一出来就挂到了蒋文桦身上,好像没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蒋文桦的手落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你先进去。」 女孩不依不挠,「你陪我一起进去嘛……」 她把年轻的身体在蒋文桦身上蹭着,蹭了一会见蒋文桦还是没反应,她才瞥向穿着喜服跟小丑一样的许白,「咦?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这位姐姐是?」 蒋文桦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许白,她出声道,「这是许秘书,也就是前几天为你捐献骨髓的人。」 女孩瞪大眼睛,「是她呀!」 蒋文桦对许白说道,「下周染染要做手术,到时候你去医院陪着她,一直到她平安出院为止。」 她也没说为什么一个秘书要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反正就是要让许白去伺候她的小情儿去。 没错,『捐』完骨髓,还得去伺候人家住院。 许白今天折腾了一天,实在是不想站起来,她就那么坐着,然后第一次去正视那个女孩,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蒋文桦这么看重。 原本只是无意间的一瞥,起初许白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她看清女孩的正脸后,心中只剩下震惊。 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年轻面孔,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女孩这张脸,和她的妹妹许清语太像了,尤其是鼻子往下的部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许清语活过来了! 非要说哪里不像,应该就是那双明亮清透的杏眼了,许白觉得很奇怪,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苏染被许白的眼神盯的莫名其妙,她往蒋文桦身后躲了躲,「我困了,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蒋文桦没出声,而是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楼下。 苏染以为蒋文桦要带自己去别的地方,结果却听她说道,「去把衣服换了,换完找罗威让他派人送你回家。」 苏染一愣,「阿容,你不留我了?」 蒋文桦说道,「我这里从来不留人过夜。」 苏染指着楼梯的位置,「那她呢?你为什么不让她走?」 蒋文桦依旧是那副笑模样,好脾气的解释,「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她是我的秘书,别想那么多,今晚先回去,明天我再让人去接你。」 苏染摇摇头,她跟了蒋文桦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带人回家里,尽管她说这个人是她的秘书,但她本能的觉得没那么简单,心里甚至升起一股危机感。 「你让我走可以,她也要走,不然我就……啊!」苏染的话还未说完,脖子勐然被人掐住,她睁大了眼睛,脸上溢满恐惧。 蒋文桦表情未变,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拽到跟前,语气听不出喜怒,「谁给你的胆子威胁我?」 苏染说不出话来,只能去拽她的手,眼眶里瞬间聚集起泪水,摇着头祈求她放过自己。 蒋文桦看着那双眼睛,慢慢松开了她。苏染弯下腰大口的喘着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晶莹的泪珠顺着漂亮娇嫩的脸颊滑落,看起来好不可怜。 蒋文桦盯着她看了半晌,伸出手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像是抚摸着小动物一样,「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更不要瞎管,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苏染含着泪,一脸畏惧的看着她,「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蒋文桦温柔的把人抱进怀里,感受着女孩还在发颤的柔软娇躯,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这才乖,我能给你找到匹配的骨髓,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以后不要跟你那些小姐妹学争风吃醋这一套,我不喜欢,知道吗?」 苏染战战兢兢的点头,「我知道了。」 - 蒋文桦没有要求两人同塌而眠,让许白松了口气,佣人把她带到单独的房间,她换了衣服洗完澡就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再次睁开眼,她走到门口把门上了锁,然后才又躺回去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许白跟着蒋文桦去了老宅,不知道是不是蒋文桦有意安排,许白一个蒋家人都没见到,车子开进园子后,绕过主楼又往里面行驶了几分钟,最后在一座漂亮的白色小楼前停下。 许白按捺着内心的紧张和期待,司机一开门,她便快速走了下去。 蒋文桦瞧出她平静面容下迫切的心,眼中划过一抹嘲弄之色。 许白无暇顾及其他,跟着佣人进了小楼里面,然后又上了二楼,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她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小身影。 眼泪瞬间涌出眼眶,许白抬脚就想往玻璃房里面走,蒋文桦拽住她的胳膊,漫不经心道,「干什么去?」 许白看都不看她一眼,「我要进去看看她。」 蒋文桦说,「我答应你见她,可没答应过你们母女可以相认。」 许白一怔,回过头来看她,「什么意思?」 蒋文桦噙着抹笑,「你要是敢跟她说你是她妈妈,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第11页 许白甩开她的手,「蒋文桦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文桦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无偿帮你养了五年的孩子,你不但不感激我,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许白,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许白真的快要被她逼疯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孩子,却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她,「好,我道歉,那你说你想怎么样,麻烦一口气说完!」 蒋文桦侧首望着她气的泛红的脸颊,「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不让你们相认而已,你可以自称……小白阿姨?」 她无理的要求让许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反抗她的资本,只能忍。 许白点头,颤声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和她相认。」 蒋文桦对于她的又一次妥协感到非常满意,「进去吧,语儿许久没有认识新朋友了,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许白刚准备过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蒋文桦,「你叫她什么?」 蒋文桦一脸无害,「语儿啊,怎么了?」 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许白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给这孩子起了名字,蒋时语,你觉得怎么样?」 许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蒋时语,好一个蒋时语啊,不认这个孩子,还偏要让她入蒋家的族谱,后面再给她名字里面带一个语字,这是什么意思?用来缅怀她的挚爱吗? 不,许白突然觉得,蒋文桦可能纯粹就是想噁心她而已,她认为她不喜欢许清语,所以故意给她的孩子起名带语字,好让她每喊一次这个名字,都要膈应一次。 华丽的玻璃房里面住着小公主一样可爱的女孩儿,蒋文桦率先走进去的,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语儿,看看谁来了。」 蒋时语刚才一直是背对着她们坐在地毯上玩玩具,她听到声音,甩着两个小辫子扭过头看了她们一眼,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懵懂,有的只是木讷和警惕。 许白心里一惊,她尽量放轻脚步,走过去想要看看她拼的乐高,不料蒋时语抱着自己的玩具就往窗帘后面躲。 许白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哽咽道,「……语儿,我是小白阿姨。」 蒋文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孩子有自闭症,你贸然接近,她会害怕。」 自闭症? 许白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变得千疮百孔,再也不会痛了,可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能不痛!又怎么能不恨! 她起身把蒋文桦推到门外,脸上的表情平静的有些不正常,「是你,是你害的她!」 蒋文桦皱眉,「我让医生看过,是胎带自闭症。」 许白明显不信。 蒋文桦笑了,被她气笑的,不管怎么样她至少把孩子养了这么大,现在看到孩子有问题,孩子妈反而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她冷笑道,「早知道我不该救她,应该一出生就弄死她。」 许白浑身发抖,「是,你当初怎么就没弄死她,还有我,你该把我们娘俩一起弄死!」 蒋文桦今天来,本是想把孩子接回去跟她们一起住,现在这么一闹,别说带孩子回去了,她不把许白拆了她就不姓蒋! 第7章 许白手腕一疼,她惊慌的抬起头,「你干什么?」 蒋文桦面容阴沉,拽着她就往旁边的卧室走,许白不断挣扎,「蒋文桦,你放开我!」 昏暗的卧室里没有开灯,许白被用力推了进去,被抽过骨髓的身体还没恢復过来,她脚下不稳,跌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剎那间眼前一黑,许白还未来得及适应,就感觉一股重量压了下来。 蒋文桦抓着她两只手压在头顶,如同擒着到手的猎物,一边往她薄裙里面摸去,冰凉的手触到光滑的肌肤上,许白胃里一阵翻搅,竟是说不出的噁心。 她用力挣扎,可还是被死死压在身下,许白绝望哭喊道,「蒋文桦,蒋文桦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犯法!我可以告你强jian!」 蒋文桦像是听不到她的哭求,直接将她的内ku扒了下来,她力气太大了,许白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她把长裙推至腰间。 「法?」蒋文桦俯视着她,哼笑一声,「我就是法,有本事你去告。」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让我弄死你和那个野种,许白,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蒋文桦掐着她的腿就往上折。 许白无助的摇着头,泪流满面,「不要,不要这样……求你了……」 『砰砰砰——』 就在蒋文桦打算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本不欲搭理,可那敲门声跟催命符一样,扰的蒋文桦兴致全无。 被扫了兴,蒋文桦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她的脸,随即起身整理好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说,「记好了,我能把你从地狱里拽出来,也可以再给你送回去,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连你带那个野种一起剁碎了餵狗。」 许白蜷缩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蒋文桦拉开门,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小身影时,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语儿?」 小姑娘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昏暗的房间,沉默着不吭声。 蒋文桦不着痕迹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带上门走了出去,「语儿乖,饿不饿?妈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第12页 她对这个孩子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这样一副好母亲的姿态和方才在里面对许白用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小姑娘还是不理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卧室的门。 蒋文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里愈发感到奇怪,她可以确定蒋时语并没有听到她和许白的对话,但是这孩子好像对许白有种莫名的感情。 今天她带许白过来,蒋时语只是想躲起来了而已,她之前带苏染也来过,当时这孩子就跟受了刺激一样扑过去就把苏染咬了。 「语儿……」蒋文桦还要说什么,就见小姑娘又去敲卧室的门。 蒋文桦以为许白会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来,结果没多会卧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许白已经穿好衣服,脸上的表情平静到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一大一小,自动忽略大的,许白低下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唿吸都不禁放轻了。 满心的愧疚仿佛要溢出来,许白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了,哪怕是现在,她连带她离开蒋家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配做她的妈妈。 兴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悲伤难过,小姑娘竟然伸出软软的小手,牵住了许白的,不等许白说话,就拉着她往旁边的玻璃房走去。 蒋文桦眼中的意外更甚,她好奇的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就在她以为蒋时语要为难许白时,却见她拿起自己拼好的玩具,放到了许白手里,然后仰着白净的小脸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夸奖。 许白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小飞机,喉咙中酸涩不已,她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儿真棒。」 得到夸奖,蒋时语转身又去翻自己的小柜子,从里面拿出来好几种玩具,展示给许白看。 她也不说话,只是仰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许白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她的手在那些玩具上面一一抚过,仿佛这样就能想像到她的小语儿拼这些玩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语儿真厉害啊,小白阿姨都不会。」许白哽咽着说道。 小姑娘特别敏感,她发现面前这个阿姨好像很难过,但是她又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 「不哭,语儿,教你。」她以为许白是因为不会拼玩具,所以才哭。 蒋文桦看着她们母女情深,心里竟然莫名泛酸,养了这小崽子五年,也不见她对自己这样,果然养母不如生母。 「一会还有事,我们该走了。」她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份宁静和美好。 许白知道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态,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抱了抱她,「语儿乖,阿姨过几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语儿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呆着,见到许白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走,所以许白说完,语儿小脸迅速恢復冷淡,推开她背过了身去。 许白心如刀绞,但还是狠下心往外走去,迈出门那一刻,她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小小的脚步声,然后大腿就被抱住了。 「不走。」小姑娘抱着她,小声说道。 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许白摸了摸她的头,「语儿……」 「不走。」小姑娘仍然重复着这两个字。 蒋文桦走过来,伸手就要把她从许白身上扯开,「平时怎么教你的?松开!」 蒋时语仰着小脸瞪她,不说话,那眼神好似在说,不松! 蒋文桦盯着她看着片刻,面无表情道,「你松开我就让她过几天来看你,不松开以后再也别想见她。」 许白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没想到她连一个孩子都要威胁。 可她话音落下,蒋时语很快就松了手。 许白心中一痛,她不知道这孩子究竟经歷了什么才能在这种威胁之下立刻作出妥协。 从小楼里面出来,许白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只要想到那么小小的孩子自己孤零零的住在这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她的心就像在滴血,痛到无法唿吸。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把孩子抢回来! 平復好内心的情绪,许白看向蒋文桦,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蒋文桦不意外她的决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通了?」 许白面色如常道,「你不是说让我做你的秘书吗,尽快让人交接吧。」 蒋文桦说道,「不急,正巧晚上有个饭局,你酒量那么好,帮我挡酒去。」 说完她也不等许白回话,转身就上了车。 许白没有立即跟上去,原本清透明亮的一双眸子如今已然变成了一潭死水,望着那抹背影,她嘴角轻轻动了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晚上十点,许白跟着蒋文桦从饭局上下来,转战第二个地方——金门。 金门是蒋文桦掌管的盛世集团旗下的娱乐产业,也是云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以前许白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和许清语来这里玩,当时的她宁愿花钱都不愿意报蒋文桦的名字,许清语不一样,她不仅可以报蒋文桦的名字,还能去顶层专属于蒋文桦的vip场地玩。 以前她总是羡慕许清语可以跟着蒋文桦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跟在蒋文桦身后,不过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而是一个空有那张证,却只能用秘书身份示人的小丑。 第13页 秘书当然要有秘书的样子,许白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干练又利落,或许是因为坐牢这些年心境变化太大,许白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这份『新工作』。 饭局上她可以面不改色帮蒋文桦挡酒,也可以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和对面的合作商交流。 陪在蒋文桦身边的自然不止许白一个人,有罗威和另外两个助理,还有几个保镖,一行人穿过顶层富丽堂皇的大厅,步向长长的走廊,最终进入了尽头的房间里。 顶层这个vip房非常大,囊括了各种娱乐项目,齐全程度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娱-乐-城,一进门两边就站了两排的男女公关,男的又帅又靓,女的又美又辣,随便拎出去一个都是可以当明星的标准。 拐过一个巨大的山水画屏风,里面小桥流水,水中大片的睡莲开的圣洁又美丽。 房间里一帮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吃喝玩乐,有人唱歌跳舞,有人在打撞球,也有人开了几台麻将,这些人看到蒋文桦进来,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情,蒋文桦抬了下手,示意他们继续。 不远处沙发上几个男人坐在一起打牌,背对着门口的那个大概是输了牌,没好气的说,「蒋老二到底还来不来,每次到她的地盘就被瘟,老子他妈的快输光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看了眼往这边走的蒋文桦,故意说道,「自己手气差就别怪别人了,她来了你只会输的更惨。」 「滚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晚上进你兜里几百万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男人骂骂咧咧完,突然感觉大家一瞬间都安静下来了,他察觉到不对劲,刚准备回头看,一个巴掌就扇到了他那光熘熘的脑袋上。 男人痛的『嗷』地叫了一嗓子,「蒋老二你敢打我!」 蒋文桦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红唇轻启,「看在你今天过生日的份上,饶你一条狗命,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嚼舌根,舌头给你拔了。」 男人捂着脑袋大骂,「毒妇!」 蒋文桦一袭再简单不过的黑色修身长裙,波浪捲髮垂至腰间,打扮还算随意,奈何她气质雍容,美艷似妖,往那一坐,别说满屋子俊男美女,就连华丽璀璨的灯光都被她压的黯然失色。 美人美则美矣,在座这些男人却没一个敢对她存有半点非分之想,搞不好一条命就得交代在这。去年在金门就有个活腻歪的臭男人因为多看了蒋文桦几眼,结果被挖了眼珠子丢出去了。 跟前伺候着的女公关十分有眼色的给蒋文桦点了根烟,她是vip包厢的常驻女公关,也是为数不多可以和蒋文桦搭上话的人之一,点完烟,女公关不动声色的问了句,「二小姐今天带了新人过来呀?」 女公关话落,在座几个人往后看去,这才发现低调的站在后方的许白。 她人虽清瘦了点,但胜在身形高挑,加上五官精緻漂亮,那份冷冷清清的气质更是独一份的,就跟门口那纯白圣洁的睡莲一样,干净到和这满屋子的乌烟瘴气格格不入。 光头男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顶,调笑道,「蒋总哪里找来的宝贝,也不跟我们哥几个介绍介绍。」 蒋文桦接过女公关递来的茶,不冷不热的道,「她自己没嘴吗,还需要我介绍?」 看出她态度里的散漫,光头男对许白招招手,「好妹妹,到哥哥这里来。」 许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迎着众人的视线从保镖让开的路中间走了过来,低垂着眼睛说道,「我是蒋总的秘书,许白。」 光头男前一秒还一副调笑模样,听到她报名字,愣了一下。 不光是他,在座几个男人脸色均是一变。 光头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许白重复了一遍。 光头男诧异道,「许家大小姐许白?」 许白没说话,默认。 光头男怔楞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他看向蒋文桦,「蒋总好魄力啊,敢把一个杀人犯留在身边当秘书。」 一句杀人犯,好比一石惊起千层浪! 剎那间,房间里众多视线全部落在了许白身上,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好奇和嫉妒,全部变成了鄙夷和恐惧。 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女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那个女公关更是捂住小嘴,往蒋文桦身边躲去,「天吶,真的看不出来,杀过人不应该去坐牢吗,怎么还在外面呆着?」 蒋文桦吸了口烟,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向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女人,被众人当猴子一样议论观赏,她脸上一点紧张和惊慌都没有,平静的像是与自己无关。 蒋文桦突然很好奇,她的底线在哪里。 光头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算算时候,这也五年了吧,听说许家都不认你了,一出狱文桦还能把你留在身边,许大小姐,你得感激她。」 许白的经歷差不多都要被光头男秃噜完了,一会说她杀人,一会说她坐过牢,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女公关小手紧紧抓着蒋文桦的胳膊,「二小姐,你真的要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吗?」 蒋文桦低头,扫了眼她扒着自己的手,「那不然呢?换你来?」 女公关察觉到她眼神不对,赶紧识趣的松了手,「对不起二小姐,是我多嘴。」 第14页 蒋文桦淡声道,「知道多嘴就扇自己几个耳光,以后会长记性的。」 女公关脸色一变,「二小姐……」 蒋文桦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下不了手是吗?那就让罗威代劳。」 女公关惊得瘫软在地上,「不不不,我,我能下的去手,我自己来!」 让罗威动手,今天她这张脸肯定别想要了。 很快房间里就想起啪啪啪扇耳光的声音,听在人耳朵里堪比凌迟,所有公关们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不知道扇了多久,那个女公关就被带下去了,往外走的时候,她还在扇自己耳光,让她停她都不敢。 自始至终没开口的眼镜男笑了一声,对蒋文桦道,「为这种货色动怒不值当,别影响了大家玩乐的心情,老陈,你带的那个妞儿呢,让她过来伺候。」 陈慧超一拍大腿,「瞧我,刚才光顾着看热闹了,把这事给忘了,来来来,去把甜甜叫过来。」 光头男嚷嚷道,「今天是老子过生日,又不是蒋老二过生日,你们这帮狗东西,凭什么她待遇这么好,就因为她是女人?」 宋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不客气的道,「凭我们刚和政-府签了笔合同,是人家在中间牵的头,唐凡,兄弟我为这件事可没少找你,你当时怎么回我的?」 唐凡摸了把光头,心虚道, 「老子当时有事,又不是故意不帮你。」 几人说话间隙,那个名叫『甜甜』的女孩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女孩给人的第一眼就是嫩,嫩的能掐出水来,皮肤也是白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模样自不必说,清丽诱人,尤其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跟带着钩子一样,又纯又欲,没有人看了不心动。 陈慧超觑了眼蒋文桦的表情,言语间不无暧昧的道,「刚成年,还是个雏儿,不比你养的那个小情儿强?偶尔也换换口味,天天守着那一个你不烦,我们都看烦了。」 蒋文桦挑了挑眉,「看不上苏染,还找了个长得这么像的孝敬我?」那小鼻子和小嘴,简直和苏染如出一辙。 宋玉在旁边说道,「还是不太一样的,眼睛不像。」 这个叫甜甜的女孩,眼睛是桃花眼,天生带着一股子媚气,都不用上床就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到了床上还不得要人命。 陈慧超下定决心要把人送给蒋文桦的时候,也不是没可惜过,毕竟这么好的货色,但是能讨蒋文桦欢心,换取的利益可就不止是一个女人了,所以忍痛割爱也只是一时的,以后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蒋文桦眯了眯狭长的凤眸,盯着那个女孩看了半晌,所有人都以为她看上了那个女孩,不然为什么会一直盯着看。 女孩开始也以为蒋文桦在看自己,后来不经意抬头,发现她好像看的是自己身后的人。 当着一屋子金主的面,女孩不敢随便瞎瞧,只能低着头老实站着。 直到蒋文桦对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女孩乖巧的走过去,因为蒋文桦是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如果站着和她说话,必然只能俯视她,心思微转,女孩腿弯一曲,半跪在了蒋文桦脚边。 她这个举动似乎是取悦到了蒋文桦。 「你叫什么来着?」蒋文桦又问了一遍,一只手落在女孩头顶,摸宠物一样。 女孩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蒋总,我叫甜甜。」 蒋文桦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整个小脸仰起,一根细长的手指顺势探进了女孩嘴里,挑弄着敏感软滑的小舌,「好名字,就是不知道两个嘴是不是都这么甜。」 女孩因着张着嘴的动作,有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淌,然而她只能呜咽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唐凡看了几眼看不下去了,假装去摸烟盒,不忘低声咒骂道,「蒋老二你他妈能不能收敛点!」 宋玉轻咳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只有陈慧超笑的一脸不怀好意,「蒋总喜欢就赶紧带走,兄弟忍痛割爱,下次有好处想着点我们。」 蒋文桦把湿漉漉的手指在女孩发育良好的胸前蹭了蹭,漫不经心道,「许秘书。」 在后面等了半天,把一切都看眼里的许白闻声站了出来。 蒋文桦头也不抬的道,「带她去我的房间。」 许白根本不知道哪个房间是她的,但还是应了一声,让女孩跟着自己出去。 第9章 她们一走,唐凡就八卦的看向蒋文桦,「你还真把她给弄出来了,不怕她报復你?」 之前他就听说了许白被放出来的消息,以他对蒋文桦的了解,如果从一开始就给许白定了罪,不可能让她『无罪释放』还完好无缺的出来,那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话落,蒋文桦没吱声,一旁的宋玉开口道,「你几个月之前在国外不知道,苏染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匹配合适的骨髓,找了一圈没合适的,最后还是找佩云那边的人给筛选的,发现许白也是特殊血型,所以文桦才找人去监狱里抽了她的做测验。」 唐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他一向混不吝,如今也被蒋文桦的狠劲惊到了,「先不说苏染为什么好端端得什么急性白血病,蒋老二你把人送进监狱不行,还抽人家骨髓,我要是许白,估计做梦都想杀了你。」 陈慧超在一旁说道,「得了吧,别把许白想的那么无辜,她当年要不是……」他说一半观察了下蒋文桦的反应,见她没发火的徵兆才敢接着往下讲,「本来就是个杀人犯,没有让她一命抵一命,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抽点骨髓怎么了,说赎罪都便宜她了。」 第15页 几个人都是无条件维护蒋文桦,连带着当年的许清语也是一样的,比起空有皮囊,性格傲慢的许家大小姐,甜美温柔的许家二小姐才是他们宠爱的对象。 抛开这些,他们还知道,蒋文桦之所以喜欢许清语,除了性格相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们都是私生女。 许清语是许志远在外面生的孩子,她母亲去世的早,从小就被带回了许家,相比高傲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许白,这个『寄人篱下』的二小姐活的格外的小心翼翼,这样一个娇娇女,怎么可能不惹人心疼。 而蒋文桦的身世,说是和许清语相似,可能比她还要惨一些,她的母亲是个小姐,当年蒋父,也就是蒋成,在外面风流成性,处处留情,本来以为做到了万无一失,结果还是大意出了个漏网之鱼。 蒋文桦的母亲用蒋文桦做威胁,想从蒋成手里拿一笔钱,结果钱到手了没命花,隔天就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好巧不巧,摔在了蒋文桦面前,当年的蒋文桦才10岁,后来官方判定她母亲是自杀,再后来蒋文桦就被接到了蒋家。 蒋家这种大家族,明争暗斗是常态,不过因为蒋文桦是个女孩,开始大家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她,继母周彩洁对她甚至比对自己大儿子还好,可随着蒋文桦长大,锋芒渐露,周彩洁对她更好了,好到平时在蒋父面前只有夸奖,没有一句不是,反而对自己儿子动辄训骂。 蒋父觉得周彩洁过于溺爱蒋文桦,连蒋文桦自己都觉得这个继母对自己真好啊,好的跟亲妈一样,直到后来她让人举报泄露集团机密,被蒋父赶回她生母的老家,那一年蒋文桦23岁。 两年过去,所有人都以为蒋文桦不会再回到蒋家了,蒋父忽然生了一场病,需要找同血型的献血,蒋家四个孩子,竟然只有蒋文桦血型是匹配的上的,没办法蒋家只好让她回来,那次抽血,因为需求量太大,几乎要了蒋文桦半条命。 蒋父因为这件事始终觉得亏欠她的,再加上大家族比较信奉神佛,他们认为蒋文桦这次能救了蒋成,就代表她的命格与众不同,所以在后来选继承人的时候,蒋父和董事会连夜商讨,最终把盛世集团执行的位置给了二女儿,大儿子蒋宗作为副总裁辅佐她。 这么看好像偏袒了蒋文桦,但两人手中掌管的产业却是旗鼓相当的,一来蒋家产业庞大,不可能只给蒋文桦一个人,二来也要安抚正房母子二人。 谁都没想到一个私生女会『篡位』,然而结果已定。周彩洁看似是个心胸宽广的,实则锱铢必较,心里恨极了当年没弄死蒋文桦,表面却要笑脸相迎。 还得庆幸蒋家三小姐早几年就出去自立门户了,四小姐手里攥了点权,因为一直在国外影响也不大,不然家里这几年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蒋家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和蒋文桦关系不错的几个多少了解点,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当年蒋文桦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因此跟她断了交情,所以蒋文桦再次回到蒋家,接管盛世以后,才能这么『照顾』他们。 就算是恶人,也是讲义气的。 正因为知道蒋文桦这些年的不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女孩,结果还被人害死了,他们对于许白这个罪魁祸首的恨意,不比蒋文桦少。 当年许家也鼎盛过,否则不会和蒋家搭上关系,然而在许白进去之后,蒋文桦就断了和许家的所有合作,她断了不要紧,麻烦的是其他见风使舵的人,看到盛世不再和许家企业合作,他们也纷纷解约,导致许家元气大伤,到现在都没恢復过来。 许白不仅是在蒋文桦和她的亲友眼里可恨,在整个许家都是罪孽深重的人,如果不是她,大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五年牢狱生涯,许父更是看都没去看过她一眼。 没有人会心疼这样一个女人,只会觉得她咎由自取,活该。 唐凡颇为感慨的道,「这么看蒋老二你还是个大善人,把她弄出来放自己身边,还给人家养了五年的孩子,那小孩儿我记得好像有自闭症吧?」 陈慧超在旁边接话道,「不光是有自闭症,当初还死活非要说是文桦的种,关键文桦还信了,前后找人做了三次亲子鑑定,结果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了吗?」蒋文桦面上露出不悦。 从几个人开始闲聊,她就一直没开过口,哪怕说到许清语的事她都没翻脸,但那个孩子是她的逆鳞,根本不能提,一提就发飙,几人只当她是好面子,毕竟让人诬陷『喜当妈』跟变相戴绿帽子没什么区别。 宋玉最先反应过来,他笑道,「不说了不说了,今天老唐生日,咱们换个节目玩玩,坐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 许白带着甜甜出去后,问了在外面站着的女公关,才知道蒋文桦的房间在哪里。 七拐八绕,许白把甜甜送到了堪比总统套的房间。 这间房是蒋文桦在金门落脚的地方,她能让甜甜进来,可见对她的『喜爱』有多不一般,许白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只负责把人送到即可,不该说的她肯定不多说一个字。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跟她搭话。 眼看送到人她就要走,甜甜叫住她,「许秘书,不好意思,你可以陪我说会话吗?我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好无聊。」 第16页 不等许白开口,她就拉着她往里面走,「我今晚是第一次,你跟了蒋总多长时间了,能不能和我讲讲她什么脾气,有什么喜好?我怕不小心得罪了她。」 许白面色平静,「抱歉,我也是刚开始工作,对她不是很了解。」 甜甜皱着一张小脸,想到自己刚才在包厢里被蒋文桦当众那什么,她被调-教的再好,心里都有些犯憷,「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先洗个澡,然后躺床上等她?」 许白淡声道,「都可以。」 她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气质太过清冷,不说话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甜甜又想和她说话又有点怕,「我去洗澡,你可以先不走吗?如果蒋总来了,你再走也行的,就当陪陪我了好不好?」 许白刚要拒绝,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甜甜正好面对着门口,她看到蒋文桦,脸上立刻挂上甜美的笑容,「蒋总。」 许白转过身,没有看蒋文桦,抬脚就想往外走。 蒋文桦出声道,「去哪儿?」 许白脚步一顿,「您和甜甜小姐休息,我在外面候着。」 蒋文桦说道,「你就在屋里伺候,有事我还得叫你。」 许白忍不住抬起头,发现蒋文桦也在看她,明明脸上带着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好的。」许白收回视线,应声道。 第二天一早,许白坐在沙发上等房间里的两人出来,她被迫听了一夜的叫-床声,开始也有点噁心,后来渐渐麻木了,加上实在睡不着,半夜就开着灯看了会书,情绪还算稳定,但没睡好是真的。 蒋文桦最先出来的,吩咐她给甜甜准备一套新的衣服,里面穿的还有外面穿的,许白依言照做。 等蒋文桦走了之后,许白拿到衣服就给甜甜送去房间里。 甜甜已经起来了,许白进去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痕迹,就是人看起来有点愣,许白听了一夜,只当她是被折腾惨了,所以才这样。 「蒋总让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许白把东西放到就要走。 甜甜回过神,赶紧叫住她,「许秘书!」 女孩初经人事,叫了一夜嗓子都哑了,许白闻声回头看她,「怎么了?」 甜甜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你……」 许白:「?」 甜甜看着她,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这让她怎么说,说蒋文桦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碰她,只是让她叫,叫的越大声越好,这个套房里三个人,她和蒋文桦在里面房间里,让她叫,不就是叫给外面的许白听的? 她当时特别奇怪,叫了两声实在觉得怪异,就大着胆子问蒋文桦,为什么不碰她,蒋文桦说了三个字:「不像她。」 甜甜知道自己是因为和那个什么苏染长得像才被送来的,蒋文桦说不像她,她以为是自己不像苏染,所以才没有碰她。 不过既然蒋文桦都故意让她叫给许白听了,她好像也不能和她说这些,只能咽进肚子里。 第10章 甜甜在蒋文桦房间留宿了一晚,全金门的人都知道了,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应该就是蒋文桦新找的那个秘书,当晚除了vip包厢里的人,没人知道许白的身份,也没人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所以那些不知情的人就十分好奇,这还是第一次蒋文桦留了第三个人在房间里伺候。 四楼有服务生收拾包间的时候,小声议论了两句,不知道怎么就传进了金门负责人的耳朵里,第二天这两个人就没再出现在金门了。 许白说是秘书,其实干的就是秘书+助理的工作,这不,等甜甜收拾好了,她还得负责把人安全送回家。 蒋文桦出手一向大方,睡了人也不白睡,走之前罗威给了许白一把钥匙,让她交给甜甜,说是蒋文桦送她的房子。 一套房子对于刚成年的女孩来说确实非常诱人,甜甜有什么背景,家里什么情况,许白不知道,但是她把钥匙给她的时候,她看到女孩眼里绽放出的光芒。 「许秘书,麻烦你替我谢谢蒋总,我最近都没什么事,只要她有需要,我随叫随到。」甜甜口中的需要是两人什么也不干,她配合叫两声就行了,但听在许白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许白稍一颔首,「我先走了。」 甜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叫住她,「许秘书,注意身体呀,你脸色太差了。」她是真诚建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 许白说了声谢谢,转身便上了车。 蒋文桦让她办完事就去盛世总部报导,既然要给她打工,合同还得签的。 许白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着眼前巍峨壮观极具压迫感的大楼,心底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逃走的念头,她感觉矗立在面前的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能吞没一切的怪物,今天她能走进去,以后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了,结果无非两种,要么被它生吞活剥吃的渣都不剩,要么就彻彻底底的占有和它融为一体。 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只要想到那个孩子,她就觉得浑身像是蓄满了能量,早晚都要迈出这一步的,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自己。 进入大楼,许白向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在前台震惊的目光下,她走向电梯,进去后直接按了顶层。 第17页 接待许白的是人事部的经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年近四十的女人在给许白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仔细的向许白讲解合同的每一项条款。 正常情况下,入职手续都是人力专员办理,可许白身份还是不同的,不是因为她是许家的什么人,是因为她是蒋文桦的秘书。 在说到合同年限的时候,何梅笑着说道,「一般我们都是三年合约,但许小姐你是跟着蒋总的,蒋总把时间改成了五年,你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许白内心嘲弄,说的她有问题就能改一样,表面却还是平静的模样,「没有。」 何梅又继续往下跟她讲其他条款,许白知道每一条都是针对她定的,也知道就算有不合理的,她也没办法反驳,出于礼貌和尊重,她还是认真的听对方说完了。 「许秘书,你的办公区不在秘书室,而是被安排在蒋总办公室里面,不过也是有单独办公室的,蒋总现在在开会,等会我带你过去。」何梅笑着说道。 许白点了点头,说了声辛苦,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在休息区等了约莫有一个小时,已经临近中午了,何梅才过来,领着许白去了总裁办公室。 蒋文桦的办公室非常大,占了这一层的一大半地方,里面配备了独立的办公区域,茶水间,会议室,健身室和休息室。 对于这间办公室,许白并不陌生,蒋文桦以前很喜欢打撞球,为此让人在健身室摆了个撞球桌,因为许清语不会,所以一般都是她陪蒋文桦打,从不熟练到熟练,从熟练到和蒋文桦棋逢对手,被夸一句技术好,她能高兴的一夜都睡不着。 时隔五年,再次来到这里,许白早已没了当时的心情,以前有多欢喜雀跃,现在就有多排斥厌烦。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高管在,何梅进来打了声招唿,就把许白带到属于她的办公区域,「以后许秘书你就在这里工作了,东西都是准备齐全的,你有什么需要,打人事电话就可以,她们会送上来。」 许白打量着眼前还算宽敞的地方,「我知道了,辛苦何经理。」 何梅走后,许白开了电脑,上面有几封邮件,关于公司的介绍,还有她这边后续的主要工作内容,都罗列的非常详细。 太久没有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比起在饭店当服务生,坐办公室看着,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蒋文桦会不会突然发什么疯。 中午蒋文桦和公司高层们出去吃的饭,许白则一个人去了楼下食堂,她现在的身份也算是贴身秘书了,总裁办的人都不敢随便跟她搭话,更别说叫她一起吃饭了。 小半天没见着蒋文桦,下午开会的时候她才过来,期间许白一直全神贯注做会议纪要,这些东西她并不是很顺手,可不顺也得做,作为一个刚上任的秘书,她不怕犯错,就怕不知道错在哪里。 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开完已经七点多了,原本结束后许白要回去整理会议内容,然后再把邮件发出去,之后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谁料刚回坐到椅子上,她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许白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罗威的声音。 「许秘书,麻烦你到电梯口接一下苏小姐。」 许白微怔,应声道,「好的。」 苏染打扮光鲜靓丽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看到许白,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不过转瞬即逝,「许秘书,又见面啦!」 许白面色如常,打过招唿后,领着她往里面走。 苏染平时显然没少来,对这里也是十分熟悉的,她看了眼走在她右侧方的许白,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终是没忍住问道,「许秘书,我听说昨天有个小模特和阿容在金门留宿了一晚?」 许白淡声道,「苏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蒋总。」 苏染哪敢去问蒋文桦,趁着还没走到办公室那里,她又问道,「你肯定见过她长什么样了吧,你说实话,我跟她谁漂亮?」 许白心想蒋文桦找的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话多,嘴上却道,「苏小姐已经很漂亮了,没必要和任何人做比较。」 她说话滴水不漏,回答也似是而非,但苏染偏偏吃这一套,就没再为难她。 把人带到办公室,蒋文桦正在打电话,许白让苏染坐到沙发上,问她想喝什么,苏染摆了摆手,让她先去忙,她不喜欢看到许白和蒋文桦同处一个。 许白本来就有一堆事情要忙,她不需要她,正合她心意。 等蒋文桦挂了电话,苏染就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我想吃广居楼的煎酿茄子,咱们晚上去那边吃吧?」她说完,就顺势坐到了蒋文桦腿上。 蒋文桦揽住她的小腰,笑着说了声好,然后按了内线。 许白在里面接通,听到熟悉的女声传来,「过来。」 把邮件发出去后,许白走到外面敲开了里面那道门,刚进去,就看到苏染坐在蒋文桦腿上,正抱着她的脖子亲她。 「蒋总。」许白垂着眼睛喊了一声。 蒋文桦说道,「订个广居楼的位置。」 - 晚上八点半,广居楼。 许白以为让自己订完位置就没事了,结果蒋文桦还让她跟着上去,就算是等着,也得在她眼皮子底下等,好像生怕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会偷吃一样。 第18页 都说人生如戏,许白要是没跟着去,自然也就不会看到接下来狗血八点档的一幕。 她们才进去,就碰到了一个人。 甜甜。 两方人马走了个面对面,甜甜那边还红着眼睛,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她看到蒋文桦,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蒋总。」甜甜软糯糯叫了她一声。 蒋文桦像是一点也不在乎旁边还跟着一个苏染,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甜甜眼泪掉的更兇勐了,把刚才在楼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原本定好了位置,结果被人抢了,对方人多势众,她们只能出来。 蒋文桦闻言,对身后的许白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在云城,很多人不认识许白,对蒋文桦可都不陌生,许白进去不到半分钟,那些人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二话不说灰熘熘就走了。 等位置空出来,广居楼经理亲自赶过来给她们道歉,他知道今晚蒋文桦要来,但他又不认识甜甜是谁,不过这么一闹,以后可得长点眼。 事情解决之后,甜甜肉眼可见的开心,一口一个谢谢蒋总,完了又隔空对许白做了个口型:「谢谢许秘书。」 说完就高高兴兴和小姐妹吃饭去了,她是痛快了,可有人不痛快了。 苏染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这个小野模,之前她想着跟她长得像,又能像到哪里去呢,现在一看,不仅像,比她看着还年轻! 她牢记着蒋文桦的话,不能搞争风吃醋那一套,但她跟了蒋文桦两年呀!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臭丫头吗! 一直到楼上的包厢里,苏染脸色都不太好看。 点菜的时候,蒋文桦把菜单推给苏染,让她点,苏染明显心不在焉,连菜名都念错了。 蒋文桦始终认为用餐应该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很显然,现在坐她对面的人心情不是很好,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亵渎食物的行为。 「吃不下就别吃了,出去吧。」蒋文桦不甚在意的道。 苏染心里一惊,「阿容……」 「滚出去。」 苏染一下子红了眼睛,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蒋文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许白进来。」 苏染撇撇嘴,拉开门出去了。 许白站在门口,看到包厢门打开,她下意识抬头,恰好和苏染的视线撞上,苏染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叫你进去呢。」 她说完就走了,许白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蒋文桦半靠在椅背中,正低头翻着菜单。 许白以为她又要使唤自己,紧接着听她开口道,「坐吧。」 「……不用了,谢谢蒋总。」 许白不愿意,让她和蒋文桦坐一起吃饭,她怕自己会吐。 蒋文桦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头也不抬的道,「别给脸不要脸。」 许白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在她对面坐下了。 蒋文桦叫服务员进来,念了几道菜名,其中竟然有几道是许白喜欢吃的菜。 许白微垂着眼睛,面上波澜不惊。 点完菜,服务员出去后,蒋文桦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女人,「许白,我们再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许白淡色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可以不做吗?」 蒋文桦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可以。」 许白不再看她,话都不想再说。 蒋文桦的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眼神像是要把她剥光,「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把语儿还给你。」 第11章 许白木然的坐在那里,大脑嗡嗡作响,表情模煳了恨和怒,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蒋文桦,久久没有开口。 几分钟过去,蒋文桦看她还用那副眼神盯着自己,顿觉有些无趣,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逗你玩呢,吓成这样。」 她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许白倒了杯茶,「尝尝他们家的茶,自己炒的,味道还不错。」 许白垂眸,看着白色的陶瓷杯推到自己面前,有淡淡的茶香飘出,她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着它出神。 蒋文桦今天心情颇好,她也不介意许白的『大逆不道』,放眼整个云城,能让她蒋文桦亲自倒茶,不仅没有双手接过,连喝都不喝一口的,除了许白还能有谁? 等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蒋文桦还很贴心的告诉她们哪些菜应该放到离许白近的位置。 蒋文桦是这里的常客,一般过来吃饭,身边跟着的都是苏染,服务员还是第一次看到生面孔,上菜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许白几眼。 毫无疑问,许白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更胜苏染一筹,看着还比苏染成熟,这样的条件,很难不让人往别的地方想,说不定她的出现会代替了苏染…… 「好看吗?」淡淡的女声从旁边响起。 服务员手抖了一下,慌忙说道,「对不起蒋总。」 生怕蒋文桦发难,几个服务员互相使眼色,赶紧出去了。 「长得漂亮也很苦恼吧,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蒋文桦不紧不慢的说道。 许白没接腔。 蒋文桦说道,「不想说话可以,饭总要吃,你如果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今晚别睡客房了,陪黑桃睡狗窝去。」 第19页 许白:「……」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蒋文桦没话找话,「今天入职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许白没怎么动菜,只低头吃米饭,她低声道,「还可以。」 「明天我要出差,大概下周才能回来,这一周所有的会议你替我开,他们汇报给你,你晚上线上汇报给我。」蒋文桦说道。 许白神情一动,「我现在对公司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蒋文桦看她,「不了解就尽快去了解,平时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手把手教你。」 迎着她『滚烫灼人』的视线,许白放下筷子,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些?」 蒋文桦拿公筷给她夹了块煎酿茄子,说道,「苏染很喜欢他们家的酿茄子,我吃不惯,你尝尝。」 许白看着她,没动筷子。 蒋文桦夹完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笑道,「瞧我,忘了你也是云城人了,以许大小姐的身份,怎么可能连这种东西都没吃过呢,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你坐了五年牢,我都快忘了你原来的身份了。」 她一字一句像是带着刺一样扎进许白的心脏脾肺中,许白忽然明白了,明白了蒋文桦之所以要把她留在身边的目的,她就是想折磨她,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段不堪的曾经,那段身处地狱般难捱的日子,让她不断想起,不断回忆,好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 「是,我知道广居楼的炒茶味道有多好,也知道广居楼的酿茄子是他们家的招牌,我还知道你每周二都要起大早来吃他们家的早点,蒋文桦,你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其实监狱里的白菜馒头口味也没那么差,至少这五年里,我吃着和外面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反而还觉得它们更好一些,起码吃下去不会犯噁心。」许白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道。 她第一次来广居楼吃饭,就是跟着蒋文桦来的,当时觉得这里的煎酿茄子好吃,后来每次过来,蒋文桦都会帮她点一道,只不过她给许清语点的更多,许白那点感动根本不值一提。 「跟我一起吃饭噁心,是吗?」蒋文桦没有生气,语气甚至十分平和。 许白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惹到了她,蒋文桦越是平静,就代表她越生气。 这就是逞口舌之快的下场。 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许白都在大脑里面过了一遍,她说,「我只是不想占了苏小姐的位置,蒋总如果实在想她,可以把人叫回来。」 她这句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蒋文桦都被她绕了进去,「叫她回来做什么?」 许白看她,「回来给她吃煎酿茄子啊。」 蒋文桦:「……」 许白表面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心脏却跳的比平时都要快,她心里的确噁心和蒋文桦一起吃饭,但还得装出是因为坐着苏染的位置才噁心。 依照蒋文桦的性子,她可以骂苏染噁心,但是不能骂她,不然许白今晚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她说完,蒋文桦身上那股子戾气也渐渐隐去。 蒋文桦开口道,「苏染平时可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什么。」 许白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我都帮她捐骨髓了,还不能说两句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在衡量,苏染在蒋文桦心里到底占多少分量,看的出来,蒋文桦对她身边那些女人不薄,至少没亏待她们,可若要说里面有几分真心……能给百分之二十都算她大发慈悲了。 许白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蒋文桦的对手,但她也不能一味的被动下去,既然已经深入虎穴,不如就趁此机会,探探老虎的脾性,以及摸清楚她的软肋是什么。 蒋文桦看似平静的眼神下,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像是要将许白看透,「想看看我有多在乎苏染,对吗?」 许白心头一凛,本就白皙的面容,瞬间变得更白了,连带着嵴背上都渗出了丝丝寒意。 不过她心里素质还算强大,面对着蒋文桦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她表情尚能勉强维持正常,「是,想看看你有多在乎她。」许白没敢撒谎,她知道自己就算是撒谎,也会被蒋文桦拆穿,不如直接承认。 蒋文桦问道,「为什么?」 许白说道,「下周她要做手术,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怕你又拿我出气。」 回答的天衣无缝。 蒋文桦似乎信了,意味深长的道,「你都捐献骨髓了,我还怪你做什么。」她把刚才许白说过的话又还给了她。 许白表面冷静,内心煎熬,跟蒋文桦说话就是玩心理战,她不能太硬,又不能太软。 最后只能说道,「我一定照顾好苏小姐。」 蒋文桦仿佛一眼看穿了她那点小把戏,也不点破,「走吧,该回家了。」 -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庄园,许白跟着蒋文桦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罗威紧随其后。 管家看到蒋文桦,就迎了上来,「二小姐,苏小姐来了,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蒋文桦面色淡淡,「谁让她进去的?」 管家愣了一下,「她说是您让她来的。」之前都是这么一个流程,管家也没想太多。 蒋文桦没怪他,说道,「让人送她回去。」 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二话不说,扑到蒋文桦怀里就开始哭。 第20页 「阿容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呜呜呜呜……」 罗威眼观鼻鼻观心。 许白也垂眉敛目的站在旁边。 苏染穿的特别少,山上夜里还是挺冷的,她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抱着蒋文桦,哭的浑身发抖。 许白以为蒋文桦还是会赶她走,谁料她只是拍了拍苏染薄弱的肩,安抚道,「好了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先进去吧。」 苏染吸了吸哭的通红的小鼻子,挽着她手臂就往别墅里面走去。 许白顿了顿,抬脚跟上,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黑影蹿了出来。 大老远许白就瞧见黑桃『凶神恶煞』的身影,罗威站在许白旁边,以为她和之前一样会躲开,没想到她就站在那里没动,等黑桃跑过来,她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罗威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前面蒋文桦和苏染已经进去了,许白在外面呆了一会,她心里其实还是害怕的,那种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本能,但是她也明白,如果长久在这里住下去,她不能每次见到这条狗都躲一次。 许白安慰自己,就把它当成蒋文桦好了,这是她克服困难的第一步。 -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许白还没睡,她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她正一行行的浏览关于盛世集团的所有信息,除了交接过来的一些东西,她自己也查了很多的资料,没记错的话,公司顶层还有一个档案室,她问过何梅了,作为秘书,她是有权限去查看的。 许白一边看资料,一边做了一个双月计划,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别说两个月,半年估计都不一定能学的完,不过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与其被动的接受安排,不如主动出击,拿到的东西越多,她将来可反抗的机会也就越多。 另一边主卧里—— 苏染全身不着一物的躺在蒋文桦身下,软弱无骨的雪白躯体轻轻扭动着,她撒娇道,「阿容,把脸上的丝巾拿掉好不好,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女孩的脸被丝巾遮掩着,只露出了一双清透明亮的杏眸,蒋文桦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低头在那漂亮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苏染微微怔忪,「阿容……」 「嘘,别说话。」 第12章 蒋文桦要出差,许白松了口气,她心里十分恶毒的想,如果她能一去不回就好了。当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蒋文桦这样一个行事谨慎又惜命的人,她才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当中,平时出门都是十几个保镖跟着,出席重要的场合时,安排狙-击-手保护她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许白按照蒋文桦的要求,她不在的时候,就代替她参加一些会议,之前这些工作都是由首席秘书做的,现在蒋文桦出差把人带走了,大家也没法判定,到底是许白要取代首秘的位置,还是纯粹因为首秘不在才让她主持。 盛世的数条业务线涉及面又广又复杂,许白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很快上手,这些蒋文桦自然也是预料到了,所以安排了总裁办的其他几个大秘书给她打下手。 是的,打下手。 职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对于许白这个『新人』来讲,不算熟悉,但是也不陌生,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就听你的话,哪怕只是让几个主管部门做汇报,具体下发指令还是要听蒋文桦的,也是会有人不服气的。 和几个大秘书共事了几天,许白髮现自己不仅没有被排挤孤立,大家反而以她为中心各种捧着供着,像是生怕得罪她一样。 这天会议结束,许白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一个秘书去而復返,她着急忙慌的朝许白走过来,「许秘书,蒋副总来公司了,让你过去一趟。」 许白微怔,「我知道了,等会就去。」 报信的秘书叫韩伟伟,和许白一样入职盛世没多久,比许白早一个月,性格挺好一妹子,就是有时候太大大咧咧,说话有点不过脑子,她把许白拉到一边,小声道,「你一会小心点,蒋总和蒋副总一向不和,我怕他找你茬,而且今天蒋总又不在,他要是为难你,你就拿蒋总压他。」 许白平静道,「谢谢韩秘书。」 蒋副总,应该就是蒋大少蒋宗了,入职这几天,凡是蒋文桦出席的会议,公司高层基本都会到场,可许白却一次也没有见过蒋宗的人,现在蒋文桦出差去了,他反而来公司了。 而且一来就点了她的名,说明他这阵子虽然没来公司,但是对于公司的事情却了如指掌,许白心里转了几个弯,她回到办公室把笔记本放好,又处理了一些事情才过去。 再怎么说她的顶头上司也是蒋文桦,按理蒋宗是没有权利使唤她的,就算去她也不能那么着急,她自己受气事小,蒋文桦丢了面子回头朝她发火事大。 过了约莫有十分钟,许白才卡着点『姗姗来迟』,她敲了敲副总办公室的门。 「进来。」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出。 许白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黑白色调的装潢,办公室占地面积很大,但是陈列的设施却极为简洁,侧面能看的出来办公室主人也是个行事比较低调的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黑色的大理石桌后面坐着一个面容英挺俊美的男人,五官和蒋文桦有些相似,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一身暗灰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沉稳又矜贵。 第21页 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鎏金色万宝钢笔,正低头在文件上批註着什么,看到许白进来,他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抱歉,这么忙还把你叫过来,没打扰你工作吧?」 他的语气非常的平和,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善意,不像是对待公司员工,反而像是对待家人一样。 许白谨慎的道,「没有,蒋副总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蒋宗摆摆手,「你已经和文桦结婚了,没人的时候叫大哥就行,自己人就别这么客气了。」 许白内心一震,蒋宗竟然知道她和蒋文桦结婚的事情? 她脸上的表情自认已经做到天衣无缝,蒋宗还是看出来了,他说道,「你别害怕,她虽然没和家里说,但结婚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的,我也是刚听说,又不好私下里约你,只好来公司一趟,顺便见见你。」 一番话说得看似情真意切,像是亲人间的普通问候,但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知道蒋文桦的所有事情,就算蒋文桦瞒着家里,他们也有办法知道。 这不就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许白轻扯唇角,「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文桦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家里的,她是想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和家里说。」 蒋宗点头道,「我知道,所以这不是只找了你吗,我要是直接去找她,她一准给我翻脸,肯定还会觉得我私下里监视她。」 许白说道,「都是一家人,她不会这么想的,大哥多虑了。」 蒋宗隔着一段距离,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这个女人,他没想到五年可以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他当然知道许白的情况,五年前被蒋文桦送进监狱,五年后又被她接出来,他派人去查了,结果显示蒋文桦接她出来就是为了给苏染换骨髓。 想到那个空有皮囊,蠢的没边的苏染,蒋宗眼里划过一抹玩味。 「看的出来,小许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咱们两家早几年也算是有过交集的,关于你的事情,我很遗憾当时没能帮到你,不过你现在能重新开始,大哥也很高兴,你和文桦的婚事,不管是我还是家里,都不会过多干涉,你们自己高兴就好。」蒋宗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蒋家不是普通人家,婚姻大事还是要和家里报备的,你回头和文桦商量商量,正式回家一趟,可以的话,也见见那个孩子。」 蒋宗一口气说了很多,许白把每个字都在大脑中过滤了一遍,她说道,「大哥,我们前两天回去过一次,她带我见过语儿了。」 许白不信蒋宗不知道她们回去的事情,索性就直接说出来了,而后接着道,「上次太匆忙了,没来及看望爸妈,她这几天正好出差,等她回来了我会跟她说。」 蒋宗满脸欣慰,「有你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本来还担心贸然叫你过来不太好,主要我现在腿脚不便,走哪儿都坐着轮椅,所以只能麻烦让你下来找我了。」 许白心里划过一抹意外,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没关系,隔着两层楼而已,大哥以后有什么事,打内部电话就可以。」 蒋宗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 许白颔首,退了出去。 从副总办公室出来,许白再次返回顶层,路过总裁办的时候,恰好看到韩伟伟出来,手里拿着水杯,看样子是准备去茶水间。 许白叫住她,「韩秘书。」 韩伟伟扭头,意外道,「许秘书,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白点头,「还得谢谢你给我通风报信,刚来公司,很多事情确实不太了解。」 韩伟伟摆手,「害,多大点事,不过就是随口一提,咱们都是蒋总的人,自己人当然要向着自己人了。」 许白微微一笑,「说的是。」 韩伟伟八卦道,「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许白摇头,「没有,就是问了一些公司最近的情况。」 韩伟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一去不回呢。」 许白面容沉静,状似不经意的道,「我刚才在蒋副总办公室,看他好像不太舒服,一直按他的腿……」 韩伟伟看了看四周,拉着她往茶水间走,两人进了门找了个地方坐下。 韩伟伟神神秘秘的道,「你刚来不知道,蒋副总的腿是出车祸才变成这样的。」 许白一惊,「车祸?」 韩伟伟看了看外面没人进来,她找了个杯子给许白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表现出一副两人在谈工作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听公司其他人八卦的,据说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蒋副总从某私人会所里面出来,平时他的车都是早早就在门口停着等他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司机晚到了一会,他就在门口等着,结果就被人开车撞了,差一点就……」 差一点就被撞死了吧,许白在心里想到。 传闻中,蒋家明争暗斗一直很厉害,从蒋老爷子那一辈开始就是如此,蒋成能坐上那个位置,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脚下踩着的白骨也是不计其数的,其中不乏手足血亲。 蒋成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后来大哥跳楼自杀,二哥酒驾连人带车从高架桥上翻进海里,至今尸骨都没找到,三哥吸-毒过量死在女人肚皮上,那个妹妹没多久也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呆着。 第22页 偌大一个蒋家,最后只剩下了蒋成,他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很多人说他那些哥哥妹妹是他害死的,但因为没有证据,谁也动不了蒋成,只能看着他继承大权,等把老爷子熬死后,他顺利结婚生子,还有了四个孩子。 蒋成如今年事已高,大概也看淡了很多事情,把集团交给蒋文桦和蒋宗以后,就不太过问了,偶尔在家摆戏台子听听戏,想着就这样安度晚年。 他想岁月静好,别人不一定想,蒋宗当时出事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蒋文桦干的,可那个时候大权已经落在她手里了,当然不排除她想杀了蒋宗,吞併蒋家所有的产业。 蒋成也怀疑过她,不仅怀疑,甚至还起了杀心,一个对手足痛下杀手的人,留着她干什么?所以他动用了各种人脉关系去查,查了个底朝天,结果查到是当年他夺蒋家继承权的时候,得罪了一些人,当时没处理干净,他们来报復了。 这些人本来要杀的是蒋成,阴差阳错,把蒋宗给撞了,怪也只能怪蒋宗倒霉。 按理说事情本来已经水落石出了,但是蒋宗的母亲,周彩洁,一口咬定就是蒋文桦干的,偏她又没有证据,蒋成嫌她疑神疑鬼,冷了她将近半年。 这些事不能算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因为都是故意摆在明面上的,哪怕是仇家追杀,也比蒋氏兄妹互相残杀名声来的好,只是可惜了蒋家大少,要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韩伟伟说完,许白沉默了良久。 「我昨天在楼下发现一家不错的店,中午咱俩去吃吧,我请你。」韩伟伟热情的道。 许白回过神来,说道,「你帮了我忙,哪还能让你请,我请你吧。」 韩伟伟赶紧说道,「我这叫帮什么忙呀,你以为我请你吃饭是看你好看吗,虽然你确实长得好看,但我是想让你在大老闆那里吹吹耳边风,提拔提拔我。」 许白露出一抹浅笑,「我自己都刚来没几天,还帮你吹耳边风,你太看得起我了。」 韩伟伟喝了口水,「不一样的,你这样空降下来的,蒋总给你那么大权,咱们首秘都没这个待遇。」 - 晚上十点钟,许白洗完澡,打开电脑给蒋文桦开视频。 自从每天要给她做汇报,每到晚上许白就心烦无比,明明不想看到那张脸那个人,还不得不面对。 蒋文桦接通视频的时候,许白一扫脸上的不耐,她面色平静的开始汇报工作,期间还要回答蒋文桦提出的问题,以及记录她的新要求或者意见,第二天开会的时候同步给大家。 谈工作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两个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 屏幕中,蒋文桦穿着睡袍,倚靠在皮椅中,懒洋洋的点了根烟,「还有别的事要汇报吗?」 她指的是事,而不是工作。 许白当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蒋文桦人不在公司,但整栋楼上上下下,到处都是眼线,每天她干了什么,见了谁,蒋文桦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天蒋副总来公司了。」许白斟酌道。 蒋文桦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然后呢?」 许白把自己和蒋宗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了一遍,其中也包含了蒋宗知道她们已经结婚,想让她们回家这件事。 蒋文桦吸了口烟,不甚在意的道,「他没问你我们为什么结婚?」 许白摇头,「没有。」 她说完,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略显诧异的看向蒋文桦,「你是故意让他知道我们结婚的?」 蒋文桦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道,「我这个大哥是个爱操心的命,什么都想打听,什么都想知道,既然他好奇心那么重,就如他所愿。好心提醒你一句,他知道了,我的继母应该也收到了消息,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会去公司找你,做好心理准备。」 许白沉默不语。 蒋文桦隔着屏幕打量着她,忽然说道,「刚洗完澡吗?」 许白没抬头,嗯了一声。 蒋文桦神情慵懒,她把菸头拧灭在菸灰缸里,不紧不慢的道,「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许白微微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头,看着屏幕里容貌美艷,言语丧心病狂的女人,放在桌上的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 蒋文桦说道,「我都不介意你这副脏身子给别人生过种,怎么,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看都看不得?」 第13章 许白垂着眼睛,身体微不可见的发着抖,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结束通话,再也不要看到这张脸,不要听到这个声音! 见她坐在那里一动未动,蒋文桦眯了眯眼睛,淡声道,「你敢关视频试试。」 许白知道她不是东西,今天如果不脱,明天也要脱,反正她就是要折磨她,看她不痛快她就高兴了。 蒋文桦细长的眉轻轻蹙起,不悦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许白怕她拿孩子做文章,干脆抬手去解上衣的扣子,她想,反正就是看一眼,隔着那么远,她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蒋文桦盯着屏幕中女人白皙如玉的肌肤,解到第二颗扣子时,已经可以看到那精緻玲珑的锁骨,她眸色渐深,眼中的冷意也慢慢被其他情绪代替。 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此时时刻,许白的衣服早就被她扒光了。 第23页 「阿容,你还没好吗?」一道娇软的嗓音忽然从电脑中传来。 许白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手比脑子还快一步,啪的一声把电脑关了! 她坐在椅子身上,脸色发白,因为难堪而死死咬着唇瓣,手指攥在一起握成了拳。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没有那个孩子,她真想死了一了百了,总也好过在这种人手中受尽侮辱。 手机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许白像惊弓之鸟一样打了个寒颤,过了好长一会才去拿手机,像是生怕看到那个名字,然而屏幕上却显示着『青雪』两个字。 许白有一瞬的怔楞,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林青雪打回去,但是又怕让她发现什么连累到她。 正想着,屏幕再次亮起,还是林青雪打来的。 许白心中的愧疚简直要将她击垮,她真的欠了林青雪太多太多,多到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按了接听键,许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青雪。」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熟悉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带着些微的哽咽,「小白……我好想你。」 许白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攥紧,她小心翼翼道,「……青雪,你喝酒了吗?」 林青雪没有回她,而是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自愿和她结婚的,她把你害的那么惨,让你生生坐了五年的牢,她怎么能忍心,她怎么有脸跟你结婚!」 许白低着头,眼泪不知何时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她不心疼自己,她心疼林青雪,哪怕她结婚的对象换成是别人,林青雪都不至于这么难过,可是她不能告诉她自己是被迫的,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 「青雪,你太累了。」许白克制的道。 林青雪忍了几天没联繫她,今天好不容易趁着酒劲,才鼓足勇气给她打了这通电话,又哪里捨得就这样挂断。 「小白,我们再见一面,上次很多事情你都没有和我说清楚,我实在是不放心……」她语气中透着卑微的祈求。 许白不敢答应她,「青雪,对不起……」 「是她不让你见我,对吗?」林青雪冷嗤一声,「她除了控制你还会干什么,我不相信五年过去她突然又开始喜欢你,谁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龌龊的心思,你等着,我去找她。」 许白心里一惊,「你找她干什么?」 林青雪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这个你不用管。」 许白怎么可能让她铤而走险,想了想,闭着眼睛道,「麻烦你不要给我添乱了好不好,我和她已经结婚了,你去找她你让我怎么办?她会怪我的,青雪,求你了,别去找她。」 她说完之后,电话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许白以为已经结束了通话。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林青雪轻声说道。 许白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她红着眼眶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犹如囚笼中的困兽,一面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攥在别人手里,一面又不甘心就这样受人摆布。 她不能就这样妥协,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许白顶着黑眼圈去了公司,开完晨会出来,韩伟伟就问她是不是没休息好。 要不说八卦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两人昨天聊完之后,关系都比平时近了很多。 许白说道,「昨天看了会资料,睡太晚了,没事。」 韩伟伟从文件夹里摸出来一张票,「喏,我搞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吧,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话是这么说,韩伟伟这种性格的,想找人看音乐会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就是想让许白跟她一起去,顺便再拉进下两人的关系。 许白晚上还得看书学习,开口就想拒绝,韩伟伟赶紧说道,「你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吗?这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弄到的。」 许白不想戳穿她,现在音乐会的门票哪有那么难搞。 「好吧,下次约我提前说,别在当天,万一我有事呢。」许白无奈应下,这要是换成别人她肯定就拒绝了,但是韩伟伟人还不错,就是看一次音乐会,也没什么。 韩伟伟见她答应,高兴道,「太好了,那我想想晚上吃什么,你先去忙吧。」 两人在总裁办门口分开,许白刚进办公室,就敏锐的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空气里浮着一层浓郁的香水味。 一瞬间她还以为蒋文桦带着苏染回来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往里面走了两步,许白正疑惑,就见里面的门打开,一个小助理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助理看到许白,低声说道,「许秘书,夫人在里面,让你来了进去找她。」 蒋文桦昨天晚上刚给她打完预防针,今天一大早周彩洁就来了,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人都到办公室了,许白不能再像昨天一样磨蹭半天,她把东西交给小助理,就往里面走去。 办公室里,周彩洁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一身深蓝色长裙,保养得当的面容上画着精緻的妆容,蒋宗都快四十岁了,她看起来反而一点都不像六十岁的人,能从一开始就跟着蒋成,这么多年把持着蒋家后宅的事务还没『退位』,手腕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早些年的时候周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得罪了上面,被打压的太狠,导致一蹶不振,否则以周家的实力,无论如何也要把蒋宗扶持上位,不可能让蒋文桦安安稳稳在执行总裁的位置上坐那么稳当。 第24页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影响周彩洁的地位,连蒋文桦这种人都在她手里吃过亏,能是什么善茬。 许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站在周彩洁面前,喊了声『阿姨』。 她昨天当着蒋宗的面,说的是爸妈,但是后来一想,蒋文桦怎么可能喊周彩洁妈,于是又改了口。 周彩洁看到她,放下手里的杂志站了起来,亲切的上来拉她的手,「小许,真的是你呀,昨天你大哥跟我说,我还不相信,瞧瞧,都瘦成这样了,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吧?」 许白看着那双戴满珠宝首饰的手紧紧拉着她的,她说道,「还好。」 周彩洁眼眶瞬间变得湿润起来,「哪里就还好了,你当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地方,以前你天天跟着你妹妹来家里玩,那时候多开心呀,谁知道……」 她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 许白开口道,「阿姨,您别这样,一切都过去了。」 周彩洁摇头,「是文桦对不住你,你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她说完,抬起泪眼,看着许白,「告诉阿姨,是不是她为难你了,逼着你和她结婚的?」 她表现的太过真实,许白都觉得她是真的心疼自己了。 「不是的,阿姨,她把我接出来,一定也是原谅我了,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嫁进蒋家的。」许白诚恳的道。 周彩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转瞬即逝,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如果是两厢情愿,那真的再好不过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许白看着她,已经十分肯定周彩洁不仅知道她们结婚,还知道蒋文桦让她和一条狗举行仪式的事情,她想干什么? 许白说道,「到时候您问她把,我听她的。」 周彩洁点点头,又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突然道,「你出来后见过你爸爸吗?」 许白一怔。 周彩洁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你入狱后,盛世和许氏解除了合作,后来其他公司也纷纷解约……哎,你爸爸是真的太不容易了,可以的话,你回去看看他吧。」 许白确实不知道盛世和许氏解除合作的事情,她心里大概可以猜测到原因,但是她不能问周彩洁,只能装作已经知道的样子。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提醒。」 两人说话的时候,周彩洁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要走,她挂了电话,对许白说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等文桦回来,你俩一起回家,咱们一家子吃顿饭。」 许白点头应下。 送走周彩洁,许白立刻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现在很多资料都在她手里,她要求证一下周彩洁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从她入狱后,盛世和许氏解除所有合作,毫无疑问,一定是蒋文桦授意的,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同样作为私生女,许清语的死给她打击太大,把她这个『罪魁祸首』送进监狱还不够,还要为难许氏。 许白知道周彩洁刚才那一番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毕竟蒋文桦送了她五年牢狱之灾,周彩洁一定觉得她是恨蒋文桦的。 恨当然是恨,可再恨她也不想做别人争权斗势的棋子。 - 晚上和韩伟伟约好了看音乐会,许白早早把工作处理完,她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做汇报,九点结束的话,应该还是赶得上的。 两人吃了个饭,就立刻赶往下一场。 当进入会场,坐在台下时,许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也在台上光芒万丈过,接受着观众们的欢唿和掌声,那时的她只有满腔热血和对未来的期望,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台下看别人表演。 两个小时过得格外漫长和煎熬,许白又不想扰了韩伟伟的兴致,强撑着看完了全场,然后机械的鼓掌。 她知道这样不太好,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人生也本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九点整的时候,音乐会结束,终于熬完全程,韩伟伟一边兴奋跟她讲,刚才那个指挥有多帅,节奏把控的有多好,许白只是淡笑着点头附和。 两人从会场出来,准备往公交站走,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许白。」 许白听到熟悉的声音,往后看去。 林青雪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韩伟伟也看了过来,提醒许白,「好像是在叫你,你朋友吗?」 许白还没开口,她就拍拍她的肩,「你们聊吧,我看你朋友好像有事,别耽误了人家。」 许白一脸歉意,「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你一会实在不行就打车吧,太晚了。」韩伟伟嘱咐她。 许白点点头,让她路上小心。 韩伟伟离开后,许白就往林青雪那里走去。 「青雪,你也来看音乐会吗?」许白问道。 林青雪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刚才路过刚好看到你们进去,就在外面等了会。」 她的等了会,就是等了两个小时。 许白喉咙酸涩,「我不是说了……」 话还未说完,林青雪便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许白吓了一跳,她用力去推她,「青雪,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 林青雪抱着她不松手,她越是推她,她抱的越紧,「小白,我不相信你还爱她,你在骗我对不对?」 第25页 「你先松手,这样我没办法跟你说话!」许白心慌的厉害,大街上车水马龙,一定有蒋文桦的人跟着她,如果被他们看见…… 林青雪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固执的抱着她,「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怕你在她那里受委屈,究竟是什么让你能放下一切仇恨跟着她,小白,我真的想不通……」 『嘀——!』 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在身后响起! 强烈刺眼的远光灯也照了过来,照在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林青雪松开了许白,往后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静静的停在距离她们十几米远的位置,由于灯光太晃眼,根本看不清车牌号。 她正准备走过去看看,鸣笛声再次响了起来,像是催命的魔音一般震的人心里发慌。 许白迎着能把人眼睛晃瞎的灯,看到了车牌号的后面两位数,那是两个8。 她脸色蓦地一白,腿也跟着发软,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推着林青雪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许白颤声道。 林青雪皱眉,「怎么了?车里的人你认识?」 她说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是蒋文桦吗?」 许白只无力的摇头,「你快走吧,不要得罪她,你惹不起的,改天我们再见面行不行,你赶紧走!」 林青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的喘不过来气,「你怎么这么怕她,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许白气道,「你非要我跪下来求你走吗?!」 林青雪看了眼不远处那辆车,心里再不甘也不想让许白为难,她说道,「我走,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白不知道林青雪什么时候走的,她的所有感官都放在身后那辆车上,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鸣笛声第三次响起。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许白转身往车那边走去,大灯熄灭了,漆黑的车停在那里,像极了在黑暗中蛰伏的勐兽,只等待着猎物送上门,好将它撕烂撕碎再吞进腹中。 许白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心在发颤,她不怕蒋文桦找她的茬,就怕她对林青雪下手。 拉开后面的车门,许白俯身坐了进去。 车厢后方,蒋文桦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装,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闭目眼神,等到许白坐进来关上门,她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关系?」 许白紧贴着左侧的车门,尽管知道自己逃不了,但还是想离她远一点。 不等她回答,蒋文桦再次说道,「只要你说,是她主动的,我就放过你。」 许白低着头,指甲死死抠进肉里,「如果是我主动的呢?」 车厢里一片死寂,蒋文桦慢慢睁开了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为了保全她,你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许白咬着嘴唇,不说话。 蒋文桦目视着前方,抬手覆上她的后颈轻轻抚摸着,感受着掌心里的滑腻,忽然,她手指勐地用力,掐住那纤细的脖颈便将她拽到了跟前。 许白疼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她被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的恨有如实质般明显。 蒋文桦盯着她,出声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许白含着泪,漠然道,「好啊,这样我就再也不用看到你了。」 越是到这种时候,她的嘴巴就越硬,死活不肯服软。 蒋文桦忽然笑了,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自不量力企图逃脱她掌控的玩物,「我还是对你太好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长记性。」 许白淡色的眸子微微睁大,嗓音颤抖道,「你要干什么?」话落,她眼睁睁看着蒋文桦抬手按上中控,然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皮带。 许白浑身颤慄,转身就想去开车门,可车门早就落了锁,她根本打不开。 一股力量从身后来袭,不等许白反应过来,双手就被强势钳制到背部,她感觉到了那条皮带绑到她手腕上的冰凉触感。 许白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的挣扎,等到裤子都被扒下来了,看她还是不配合,蒋文桦忍着扇她的冲动,威胁道,「不想被摄像头拍就老实点。」 她说完,许白果然不再动了。 蒋文桦看着昏黄的灯光下,身下白的晃眼的肌肤,狭长的凤眸中爬满了yu念,修长白皙的手指勾在薄如蝉翼的内-裤边缘,轻轻一拽,便扯了下来。 许白的脸埋在乱七八糟的衣服里,嗓音像是绷紧了的弦,轻吐出两个字,「畜-生。」 蒋文桦并未生气,而是极有耐心的把她脸上的衣服拿开,又一点点拂开挡着她视线的髮丝,看着这张白净诱人的面孔,她笑了一声,「畜-生现在要上你了,准备好了吗?」 第14章 许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又悠远的梦,梦境里是一望无际的黑,她孤独无助的漂泊其间,摸不清前路,看不到退路。 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牵挂,没有牵挂,是不是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结束一切。 …… 黑色的私家车驶进庄园里,最终在威严肃穆的建筑物前停下,穿着笔挺西装,手上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下来打开后方右侧的车门。 管家站在外面候着,看到蒋文桦从车上下来,他恭敬的道,「二小姐回来了。」 第26页 蒋文桦衣冠整齐,没回头,只是往后扫了一眼,「自己出来还是让罗威抱你?」 管家闻言,往开着的车门看去,心想还有谁在里面? 片刻后,就见一只手从车里探出,那只手纤细修长,牢牢的抓着门框,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里面的人得以支撑着身体走出来。 女人脚落在地上那一刻,手仍然扶在车门上,好像难以行走般。 管家看到女人的面孔时,眼里划过一抹意外。 许白面色苍白如纸,往日清透明亮的眸子此刻变得空洞又木然,髮丝凌乱的散在肩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蒋文桦没再管她,迈开步子往别墅里面走去,罗威紧随其后。 管家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许白,他问道,「许秘书,需要我叫人过来扶你吗?」 许白松开撑在车门上的手,淡声道,「不用。」 忍着疼痛,许白进到别墅里面,和往常一样,迎接她的还是黑桃。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白嘴角扯起一个讽刺的笑,她伸手摸了摸黑桃的脑袋,直到现在,她已经完全不怕这条狗了。 「王叔,晚上餵它了吗?」许白哑着嗓子问道。 管家摇头,「最近都是你在喂,你不回来,它就不吃。」 许白看着黑桃蹲下来仰头看着她,忽然开口道,「狗都比人重情。」 管家轻咳一声,「许秘书慎言。」 许白拍拍黑桃的头,「走吧,先给你弄点吃的。」 别墅的厨房非常大,里面有单独的储藏室,许白进去拿了块肉,解冻后拿刀切成一块块的放进碗里。 她以前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现在反倒没那么多讲究了。 管家看她每次都给黑桃弄成一块块的,说道,「我们平时餵它都是丢一整块肉,从来没这么餵过,许秘书别让二小姐看到了,她会不高兴。」 前阵子蒋文桦不在,现在她回来了,管家还是提醒了一句。 许白没说话,餵完狗就上楼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进门就开始脱衣服,然后进浴室洗澡,把水流开到最大,让热水从上往下沖刷着自己的身体。 沖了一会,她忽然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胃里一阵翻搅,许白水都没关,跑到马桶边就开始吐,吐得昏天暗地,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只是想到一个人的脸,都会噁心成这样。 那个人心情好,兴许过几个月过几年就会放了她,如果她心情不好呢,难道她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不,许白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她只有一念头,就是让那个人死。 - 第二天早上,许白六点钟就起床了,她洗漱好,换了一套浅色的职业套装,还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强行让自己露出一抹笑。 这一场仗,才正式拉开序幕,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再退缩了。 从房间出去,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罗威,罗威目不斜视道,「蒋总在射-击室练-枪。」 他如果不说,许白可能就在这里等着了,他说出来,应该就是要许白过去。 许白点了下头,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二层。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绕过两条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个铁门前,铁门开着,她就直接拉开门进去了。 这个射-击室占地面积足有两三百平,说是射-击室,倒不如说是射-击场,是蒋文桦从她那几千平的二层地下室随便隔出来的一小片空间。 这里隔音做的非常好,至少在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许白刚进去,没有被枪声震到,反而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停顿了两秒,然而也只是两秒,很快她就迈开步子继续往里面走去。 蒋文桦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长发扎起,手里拿着一把九-二式手-枪正对着几十米外的靶子『砰砰砰』接连几个点射,她连耳塞都没戴,打了七八枪后,一边抬首盯着自动报靶器,一边熟练的开始装子-弹。 许白在进来的时候就有人给她递了耳塞,她扫了眼在蒋文桦脚边不远处的位置,跪着一个已经看不出穿的什么衣服,长成什么样的男人。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男人全身是血,身下绿色的地毯都被染成了暗红色,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第一次来这里,许白已经见识过蒋文桦心狠手辣的一面,但那次毕竟隔着麻袋,看不真切,这次可是血淋淋一个人跪在这里,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蒋文桦打了几枪,头也不回的说道,「过来。」 偌大的射-击室内,除了许白,就是一排保镖和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蒋文桦叫谁过去不言而喻。 许白抬脚走了过去,然后在蒋文桦身侧站定。 蒋文桦把手里的九-二式递给她,「试试手感。」 许白低声道,「我不会。」 蒋文桦偏头看向她,又上下打量一遍,「还以为昨晚过后你会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能忍一些。」 许白没说话。 蒋文桦一把将她拽到身前,许白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嘘。」蒋文桦从后面拥着她,然后把枪塞进了她的手里,「照着那个靶子打。」 第27页 许白很抗拒,「我说了我不会!」 蒋文桦强迫她抬起手腕,「打。」 许白唿吸急促,她从来没拿过这种东西,但是现在根本就是骑虎难下,她眼睛一闭,随便打出了一枪。 结果自然是打空了,靶子边都没沾上。 打完她就想松手,蒋文桦却没放开她的意思,「再打。」 许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这次没有闭眼睛,而是睁着眼睛打了一枪。 擦到了八环的边。 蒋文桦在她耳边说道,「手一定要稳,不稳怎么打,你想像着对面是你的敌人,不能犹豫,就像这样——」 话落,她握住许白的手,把力道掌控在自己手中,『砰』地一枪打了出去—— 正中靶心! 紧接着,她又借着许白的手接连打出去几枪,枪枪满环,直到把子-弹打完。 许白额头上的汗沿着脸颊一侧落了下来,她喘了口气,从蒋文桦怀里挣开。 蒋文桦心情似是很好,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表现不错。」 许白抿着唇瓣没吱声。 练完手,蒋文桦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她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人,「知道这谁吗?」 许白摇头。 蒋文桦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别在那站着,过来。」 许白依言照做。 蒋文桦双腿交叠,敲了根烟出来点上,「我们结婚的事情就是他透露给蒋宗的,哦,他手上还有你和黑桃举行婚礼的照片。」 许白眼睫轻颤,苍白的面容上不见一丝血色。 蒋文桦将那把九-二式推到许白面前,「蒋宗的人我一般都不留着,上次那个你也见过的,后来剁了餵给黑桃了,这个不行,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要不你把他解决了?」 许白浑身抖了抖,每次她以为蒋文桦的手段已经够狠毒的时候,她马上就会做出一件再次刷新她三观的事情,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道德底线。 可笑她竟然想杀了她。 蒋文桦碾死她应该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说话。」蒋文桦伸手拍拍她的脸,「你动不动就装哑巴这个毛病要改改。」 许白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想杀人。」 空气凝固了半秒。 蒋文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不想杀人?哈哈哈哈!」 许白以为她又要拿许清语的死说事,然而她并没有,而是站起身,提着那把九-二式给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枪爆了头。 许白离的已经够远了,还是被溅了一腿的鲜血。 蒋文桦脚步没停,出声让她跟上。 许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去的,进电梯的时候,就听到蒋文桦若无其事的说道,「今天的早餐是我让人从广居楼买的,要和我一起吃吗?」 许白垂目盯着腿上的鲜红液体,嗓音平静,「我洗个澡就过去。」 第15章 许白洗了澡换完衣服,面色如常的陪蒋文桦吃早餐,去公司的路上还把近期的工作整体汇报了一遍,期间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到公司后,蒋文桦叫了法务部负责人谈话,许白藉机去了趟洗手间,一进去就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 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她能忍到现在,没当着蒋文桦的面吐已经是极限。 只要一闭眼,男人浑身是血,被一枪爆头的画面就浮现在脑海中,那种直面死亡的冲击力太强了,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足够强大的人,很可能会直接被吓到发疯。 许白脱力的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神,才收拾好自己出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白见蒋文桦没叫自己,正好韩伟伟来找她下楼,饭肯定是吃不下了,不过许白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没有拒绝她。 两人去了一家湘菜馆,进去后点完菜,许白主动去付了帐,并把手机关机放到前台充电。 她一回来,就看到韩伟伟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好睏啊,感觉每天都睡不够。」 许白说,「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韩伟伟半阖着眼嘆了口气,「别提了,李姐最近休产假,一大半的活儿都落我手里了,我还不能不接,新人嘛,你懂得。」 许白给她倒了杯热水,「我记得李姐有个五六岁大的女儿。」 韩伟伟点头,「是啊,她结婚晚,按照她的意思,本来要一个就可以了,但是她老公觉得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就想让她再怀一个,还说最好是个儿子,我寻思他们家也没皇位要继承吧,李姐今年都快四十了,生孩子多危险啊,哎,女人真的不容易,结了婚之后更是身不由己。」 许白盯着手中的水杯,「她不想生也不行吗?」 韩伟伟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才低声道,「当然不行了,她父母不在了,现在就只能仰仗着婆家,其实到她这个位置,在盛世的年薪肯定不会太低,但是她老公太能pua了,非给她洗脑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会给他们养老,她婆婆也是天天跟她做思想工作,据说这次怀孕还是意外怀孕的呢,狗男人真不是东西。」 两人聊了一会,开始上菜,许白只点了碗蔬菜粥喝了两口,至于别的,尤其是肉,她一口都没碰,韩伟伟知道她少食偏素,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第28页 吃过饭,两人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药店门口,许白脚步一停,她忽然说道,「糟了,我的手机好像落在店里了。」 韩伟伟一听她手机忘拿,赶紧说道,「我陪你回去。」 许白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行……对了伟伟,你可以帮我去买样东西吗?」 韩伟伟说,「可以啊,你要买什么?」 许白像是不好意思,小声道,「两瓶叶酸,一盒避-孕药。」 韩伟伟瞪大眼,「你……」 许白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刚才听你说李姐的事我有些害怕,我男朋友平时比较不顾及,我怕出现意外。」 韩伟伟恍然,「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平时还是得注意点,吃药对身体不好,他如果爱你肯定不会让你吃药的,要是不管不顾,趁早赶紧分了,这种人渣留着干什么?!」 许白点头,「我知道,那我先回去拿手机,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了。」 韩伟伟摆手,「小事,你快去吧。」 许白想了想,又说道,「一会买完,你把避-孕药的盒子扔掉,药放你口袋里就行。」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许白又重新折返到饭馆,取回自己在前台充电的手机,她给韩伟伟发消息,让她先回去,她要去帮蒋文桦买点东西,等到公司再悄悄给她药就可以,韩伟伟不疑有他,先一步拿着药回了公司。 许白绕到另外一条街,去和记买了点桂花糕,才往回走。 她没想到的是,蒋文桦比她还要早一步到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在等她,都没进里面的办公区,而是在外面的接待室坐着,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许白推门进去后,蒋文桦开口道,「去哪儿了?」 许白说,「吃饭去了。」 蒋文桦抬头看她,视线落在她提着的袋子上,「你比我还忙,吃个饭用了两个小时,手里拿的什么?」 许白走过去,把袋子放到她面前,「和记的桂花糕。」 整个云城,那么多家做桂花糕的,蒋文桦只吃得惯和记,许白庆幸自己竟然还记着这种芝麻大点的事,以前是因为喜欢才记她的喜好。 现在呢?可能为了保命吧。 蒋文桦挑了下眉,眸中闪过一抹兴味,「这么贴心?」 许白没有看她,「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或许是她的『主动』讨好到了蒋文桦,她竟然没有再为难她,挥挥手便放她回去办公了。 许白抬脚就要走,蒋文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等等。」 许白心脏狂跳,以为她看出来什么了,手心里已经浸出了汗,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还有什么吩咐吗?」 蒋文桦打开袋子,里面放着两盒还热乎的桂花糕,她从里面拿出一盒递给她,「你不是也喜欢吗?」 许白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许白没敢完全把门关上,而是半掩了起来,她先拿出两瓶叶酸,倒掉一瓶把药包在纸巾里,又把避孕药一粒粒抠出来,吃了一颗,剩下的全部放进了空瓶里。 然后她就坐在座位上等,等听到厚重的桃木门开关的声音,她才攥着那团纸巾走了出去,直奔洗手间。 看着药被冲进了马桶里,许白转身出去洗了洗手,期间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一张白皙的面孔分明还是熟悉的样子,但却透着说不出的陌生。 做完这一切,许白回到座位上开始办公,很快便投入到繁杂冗长的工作里面。 一下午过得特别快,比起下班回家,许白宁愿一直呆在公司加班,很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七点半的时候,许白去给蒋文桦送文件,顺便提醒她晚上八点半还有应酬。 蒋文桦坐在大理石办公桌后方,手里拿着一只纯黑色的万宝龙钢笔,正低头在文件上签字。 她低着头的时候,和蒋宗很像,按理说,男人的五官稜角更硬朗一些,可同样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蒋文桦的气场看起来比蒋宗还要凌厉慑人,倒有些像早些年的蒋成。 许白对蒋成的印象不算好,就记得第一次去蒋家的时候,她看到蒋成拿着鞭子在抽人,抽的那人全身血肉模煳的,她先是哭喊了一声,结果惊动到蒋成,只是被他那双阴沉的目光扫了一眼,她就吓得止住了哭声,再后来许白记不清了,她好像被人带走了,回去后大病了一场。 以前她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想,这一家子都不正常。 「想什么呢?」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许白出声道,「大少爷。」 蒋文桦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蒋宗?」 许白说道,「上次去他的办公室,发现里面虽然布置简单,但是很多东西和你的很像,比如墙上挂着的画,比如桌子,比如那只钢笔。」 蒋文桦精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你也发现了?」 许白点头。 蒋文桦放下笔,倚在皮椅中,懒洋洋道,「过来。」 许白顿了顿,随即绕过大理石桌,走到她身旁。 蒋文桦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自己脱了,坐上去。」 许白身体轻轻一颤,「……会有人进来的。」 蒋文桦手臂撑在座椅扶手上,支着下巴,「我脱的话,就不是一两件了,我会把你剥-光,让你躺在这张大理石桌上,你自己脱比较简单,想脱几件就几件,选一个。」 第29页 许白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脸色微微泛白,「能不能不在这里……」 蒋文桦盯着她,一言不发,像是无声的警告。 …… 「我这个大哥啊,自己不得老头子喜爱,什么都爱学我,学我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当个废人,就是可惜了我那肤白貌美的嫂子,年纪轻轻的,给人守活寡……啧,你别乱动。」 许白闭着眼睛,眼睫颤的厉害,她感觉那只冰凉的钢笔快要整个没入了,压下心底的屈辱,她哑声道,「你八点半还有应酬……」 蒋文桦将她半抱在腿上,「不急……还吃得下吗?」 许白死死咬着嘴唇,咬出了血也没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蒋文桦贴着她的耳朵,笑着道,「你说如果现在有人进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在心里骂你dangfu?」 第16章 晚点八点半,盘龙酒店。 蒋文桦一行人刚从旋转门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就和另外一行人走了个碰头。 林青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蒋文桦,她的视线落在她身后那抹纤细薄弱的身影上,眼看就要擦肩而过—— 「小白!」林青雪终是没忍住,叫了一声。 许白从进门就看到她了,哪怕是林青雪喊了她一声,她都没回头。 林青雪见状,越发觉得她是被人『挟持』了,不顾身旁助手的阻拦,她返回去挡在了蒋文桦一行人面前,只不过这次没有叫许白,而是直视着蒋文桦,问她,「你想干什么?」 蒋文桦一袭酒红色高定长裙,长发挽起,妆容精緻到无可挑剔,她眼尾轻挑着,嗓音慵懒,「哪家的狗没栓好,跑出来乱叫唤。」 林青雪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蒋文桦略带嫌弃的看着眼前穿着普通,素面朝天的女人,问站在身后的许白,「素成这样,你喜欢她哪里?」 许白垂着眼睛,没说话。 林青雪死死盯着蒋文桦,「是你威胁她跟你在一起的,对不对?」 蒋文桦根本不搭理她,而是继续问许白,「说话,喜欢她哪里?」 许白开口道,「我不喜欢她。」 蒋文桦勾起红唇,看向林青雪,「听见了吗,人家都不喜欢你,轮的到你来多管闲事?」 林青雪红了眼睛,怒道,「她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再喜欢你这个人渣!」 蒋文桦耸肩,无所谓的道,「有什么关系呢,晚上她躺在我身下求-欢的时候,你只能自己在家解决。」 林青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只觉得一股火从脚底窜至头顶,冲上去就想扇她,「畜-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罗威!」一道低哑的嗓音突然响起。 不是蒋文桦的声音,而是许白。 罗威在林青雪冲出去的一瞬间便控制住了她,他是雇-佣-兵出身,收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简直绰绰有余。 林青雪的助手护主心切,一见起冲突,就想冲上前救人,被拦下时不忘大吼道,「放开我们林总,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警试试。」许白扫了眼那个助手,冷漠中充斥着警告之色,「敢打一个电话,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出这扇门。」 助手是认识许白的,他不明白曾经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许白看了眼时间,对罗威说道,「合作方应该都到了,别耽误蒋总的时间,赶紧把人弄出去。」 罗威见蒋文桦没说话,拽着林青雪就往外走。 如果说这句话的换个人,林青雪就是死也要和蒋文桦对抗到底,可这话是许白说的。 许白…… 林青雪眼神中有片刻的茫然。 一场闹剧结束,等到进了专用电梯,许白开口道,「刚才接到电话,说华峰置业的老闆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医院抢救,我们原定合作的第一人选就是他,既然他赴不了宴,我们是不是要考虑第二人选……」 「你刚才是故意的吗?」蒋文桦漫不经心的道。 许白抬头,「什么?」 蒋文桦笑了一下,「没什么,辛苦一天了,晚上多吃点,太瘦我会心疼。」 许白垂下眼睛,「好的。」 她们迟到了十分钟,但是偌大的酒桌上,二十来号人,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不是。 许白坐在蒋文桦身边,需要她发言的时候,她就说两句,不需要的时候,她就负责帮蒋文桦布菜,什么是她能吃的,什么是她不能吃的,合格的做好一个秘书的工作。 今天这场饭局上,除了一些新面孔,还有几个是之前在晋阳饭店见过许白的,谁都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许白竟然已经从一个饭店的服务生变成了蒋文桦的秘书,就连罗威这个跟了蒋文桦那么多年的人都没上过桌,许白却可以。 要说两个人之间没点猫腻,谁信? 期间许白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人,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又胖又矮,看人的时候眯眯着眼,这个男人许白不陌生,就是之前在晋阳饭店那晚,咸猪手摸那个女服务生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在外面等许白,男人看到她,脸上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恭喜许小姐。」 许白面容冷淡,「恭喜什么?」 男人意有所指道,「转个身就能在蒋总身边任职,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待遇,当然要恭喜了。」 第30页 许白绕开他就想走,男人赶紧拦住她,从兜里摸出一张卡,「许秘书,这张卡里有五十万,没多少,就是一点心意。」 许白没接,沉默的看着他。 男人摸了摸头,「说实话,今晚的合作我很看重,我知道蒋总意向是华峰置业,但刘总今晚没来,人选就是空着的,只要你帮我说说话,能拿下这个项目,我再给你一个点……」 许白本来不想理他,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淡声道,「一个点,你打发要饭的呢?」 男人一愣,他以为许白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没想到她一开口就嫌少。 「那要不两个点?」男人想,有的聊总比没得聊强。 许白说,「三个点。」 男人在心里骂了她一句『臭-婊-子』,咬牙道,「那就三个点。」 许白接过他的卡,转身回到包厢里面。 饭局结束后,众人边往外走,男人一边对许白使眼色,许白没搭理他。 跟着蒋文桦上了车,车门关上,许白将自己从洗手间出来遇到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了她。 不等蒋文桦说什么,许白就把录音放给她听,还有那张卡也一併拿了出来。 蒋文桦听完录音,奇道,「你不愿意收受贿-赂,不理他不就行了,怎么还骗人?」 许白没看她,说道,「蒋总的第二人选不就是他么,这种人没有合作的必要。」 蒋文桦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可是他的行为并无什么不妥,行-贿太正常了。」 许白一愣。 蒋文桦抬起手,握着她的后颈,把人拉过来,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笑道,「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私仇,我可不认为你那么好心为我着想才说这些。」 她一语道破许白内心的想法,许白确实有私心,只要她不想,那个男人也不能逼着她答应,之所以改变主意…… 她知道就算那天晚上男人没有用咸猪手摸那个女服务生的腿,女服务生没有打翻汤盅,她也会被蒋文桦发现,可每当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噁心。 许白面不改色的道,「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蒋文桦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她不轻不重的按揉着许白的后颈,「你不喜欢我跟他合作,可以直接说出来,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懂吗?」 话毕,她对坐在前面副驾上的罗威说道,「一会给吴光威打个电话,取消和永威的所有合作。」 罗威应了一声。 许白坐在那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是冰的,某一个瞬间,她忽然发现,她的那些所谓的小聪明在蒋文桦面前都无所遁形,包括晚上她让罗威把林青雪弄出去,蒋文桦一定也发现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今天才发觉,不过才摸到门边而已。 想要让蒋文桦完全信任她,她做的远远还不够。 回到别墅,许白怕蒋文桦又让自己『侍寝』,她不动声色的提醒她还有苏染这号人,顺便问了句换骨髓的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苏染要做手术,她肯定要去陪着,最好是天天陪床,这样就不用看到这个瘟神了。 她记忆中蒋文桦应该挺在意苏染的病,毕竟抽她骨髓的时候,还说过苏染等不起这种话,但是她最近的态度很奇怪,好像又不太当回事了。 「下周吧,不着急,晚几天她又死不了。」蒋文桦口吻随意。 许白是真的看不透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宅,上次夫人来过,她说想一家人吃顿饭,我担心我们一直不回去,她还会来找我。」许白说道。 蒋文桦拿了杯水给她,「说了这么多话,你不渴吗?」 许白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倒的水,接过来喝了一口,喝完发现蒋文桦还是盯着她,没办法只好把整杯水都喝了。 蒋文桦很满意,说道,「她说的话听听就得了,回肯定要回的,再回去,就把语儿接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许白一怔,她刚才故意提回老宅,就是想去看看孩子,但是她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怕蒋文桦不同意,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两天,万一她又发疯怎么办,结果她说把语儿接回来住…… 许白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敢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坐了一会,许白忽然感觉身上有些热,喉咙也很干,她下意识想去拿杯子喝水,却发现里面一点都没了。 蒋文桦体贴的又给她倒了杯水,「如果把孩子带回来,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白迫不及待喝完了一杯水,感觉自己还是口干舌燥,她说,「我会好好帮你做事。」 蒋文桦看着她开始泛红的脸颊,忍不住将手探到她的额头上,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白摇头,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她感觉不太对,想站起来往外走,一瞬间天旋地转,险些让她栽倒在地。 蒋文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许白浑身绵软无力,又燥又热,某些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透着蚀骨的麻痒。 浑浑噩噩中,她后知后觉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是那杯水! 蒋文桦把人放在沙发上,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今天你对林青雪那件事处理的还不错,值得表扬,不管是否出于私心,我都不怪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如果她以后还是这么不识好歹,我会杀了她。」 第31页 许白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躺在沙发上,身体蜷缩在一起,及膝的套裙因为她的动作,一点点往上滑去。 蒋文桦俯下身,她嗓音低柔,「阿白,你给我生个孩子吧,再生个女儿,你答应了,我就让语儿和你相认。」 许白回答不了她,她全身抖成了筛子,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往下滑,很快蒋文桦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看到许白唇角有红色的液体溢出,她竟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许白!」 蒋文桦又惊又怒,「你敢自杀我就杀了那个野种,还有林青雪,你那个孬种爹你也不在乎了是吗?」 许白仍然咬着不松口,蒋文桦怕她真把舌头给咬下来了,只能把自己的手指卡到里面,刚进去立刻就见了血。 蒋文桦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只手被她咬着,另外一只手去扒她的衣服。 本来觉得她在这种事上跟木头一样,蒋文桦想给她吃点东西调剂下,谁知道她这么刚烈。 …… 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钟,两人从沙发滚到了地上,又从地上挪到床上,床上又到浴室…… 第二天,许白一觉睡到了下午,她头痛欲裂的睁开眼,想要起身,发现身上疼的根本动不了,她不知道这是药物的副作用,还以为自己快不行了。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许白动作缓慢的往旁边看去……就见扎着两个小辫子,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她。 第17章 恍惚间,许白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脸,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语儿……」许白哑着嗓子喊她。 语儿看着漂亮阿姨叫完她的名字,就开始掉眼泪,她伸出小手帮她把眼泪擦干,小声道,「不哭。」 许白眼泪掉的更凶了,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不料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蒋文桦一进来就看到许白泪流满面的样子,不悦的蹙了蹙眉,直接叫佣人进来把蒋时语带走了。 「她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我让厨房给她做了点吃的。」蒋文桦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许白靠着软枕,苍白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蒋文桦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进家门就立刻过来看她,结果她摆着一张脸不知道给谁看。 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蒋文桦走到床边,神情阴冷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 许白低垂着眼睛,「面对一个婚内qiangjian我,还给我下-药的人,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 蒋文桦不怒反笑,强硬的掰过她的下巴,让她仰头看着自己,「婚内qiangjian?许白,我弄你的时候你不爽吗?昨天晚上敞着腿让我上的人是谁?另外一张嘴都比你上面这个诚实,我几根手指头都差点被你夹断。」 许白气的浑身发抖,拍开她的手,「你住口!」 蒋文桦每次看到她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都觉得无比好笑,她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在车上弄你那次我就想说了,都生过孩子了,怎么还是那么紧。」 许白抬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混蛋——」 蒋文桦哪能让她得逞,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往上提了半寸,「你最好乖乖听话,别给脸不要脸,逼急了我就把孩子再送回去,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许白任由她控制着自己,眼里有泪光闪烁,「蒋文桦,你除了拿孩子威胁我还能干什么?」 蒋文桦摸着她滑嫩的脸颊,勾着唇角,笑的不怀好意,「你啊。」 许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用尽所有的力气甩开她,躺回被子里缩起来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蒋文桦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在手里抛了两下,说道,「早上起来发现你那里有些肿,需要我帮你抹药吗?」 「滚出去!」许白怒斥道。 蒋文桦脸一沉,直接掀开被子,把她拽了起来,「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许白原本身上就疼,被她拽的直皱眉。 蒋文桦拽完就发觉自己力道太大,稍微松了点手,说,「自己把裙子撩起来还是我帮你?」 许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攥紧睡裙的裙角,「你把药放这里,我自己来。」 蒋文桦摇头,「不行,医生说了,这个药要抹到里面才能见效,快点,我一会还要出门。」 许白往后缩了缩身体,光天化日之下,她真的不想再和蒋文桦干那种事,抹外面和抹里面有什么区别? 「我不需要你……」许白话还未说完,就被蒋文桦拽到了腿上。 蒋文桦按着她的腰,恐吓道,「你再乱动,今天就别想下床。」 许白在心里已经把她撕了无数遍,现实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老实的坐在她腿上。 ……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许白满脸惊慌的看向门口,她挣扎着要下去,蒋文桦将她抱的更紧,冲着门外漫不经心的道,「谁?」 等了一小会,外面响起一个软软的嗓音,「妈妈……」 许白瞪大眼睛,她抓着蒋文桦的衣服,「别让孩子进来。」 蒋文桦眼里划过一抹戏嚯,「怕什么?」 许白抬眼,祈求的看着她,「求你了……」 第32页 她脸上的无助那样明显,求人的时候,淡色眸子里像是泛了一层水光,看的蒋文桦出了会儿神。 外面语儿又敲了敲门,她想进来找许白。 「小白阿姨不舒服,你先去找姆妈玩。」蒋文桦出声道。 语儿抱着玩具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屋内,许白听到外面没动静,暗暗松了口气。 她白皙的手指仍紧紧攥着蒋文桦的衣服,整个人也窝在她怀里,从蒋文桦的角度看去,竟觉得她比平时多了几分柔顺和乖巧,浑身的刺也都收了起来。 她想,她要是一直能这样听话该多好。 许白感觉某处开始泛着丝丝凉意,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坐在这个人身上了,只能扭了扭身子,故作不适的道,「你放我下去吧,我想睡一会。」 蒋文桦盯着她的脸,用那只混合了药物和别的东西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接吻。 唇齿被强势顶开,许白闭着眼睛呜咽了一声。 吻到她喘不过来气,蒋文桦才松开她,狭长的凤眸中充斥着浓浓的占有欲,她说,「我让人在园子里打了一座纯金的笼子,本来打算用来养鸟的,以后你要是不乖,我就把你关里面。」 许白:「……」 — 许白身体因为服药副作用太大,休养了两天才去上班。 从她好了之后,每天早上都要起来陪蒋文桦晨练,然后去练枪,时不时罗威再抓几个人来审问,见得多了,许白都麻木了。 不过在这沉重无聊的日子里,唯一让许白得以慰藉的就是孩子了。 蒋文桦果真把蒋时语留下了,虽然每天和孩子见面的时间不长,但至少晚饭可以一起用,许白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给孩子做甜品做夜宵,她想着即便不能相认,也要做些什么,就当是弥补这几年身为一个母亲未尽到的责任和义务。 这天晚上,许白刚打了一小锅奶煳端出来,语儿迈着小短腿跟在她后面,「小白阿姨,蛋糕。」 许白天天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孩子吃惯了她做的,就再也不碰别的了,最近家里专门给她请的两个西点师傅都被打发走了。 「今天太晚了,喝完奶煳就该睡觉了,蛋糕明天再吃好不好?」许白柔声说道。 小姑娘自己爬到椅子上乖乖坐好,软糯糯的开口,「明天,小白阿姨,一起。」 自从搬到这里之后,语儿的话都比以前多了很多,虽然性格还是有些独,平时除了许白基本不怎么和人说话,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许白吹了吹小碗里的奶煳,「好呀,明天小白阿姨和你一起吃。」 「这么晚了还给她做东西?」一道明显不是很受欢迎的声音从餐厅门口响起,彻底打破了这份美好。 许白拿着勺子的手僵了僵。 蒋文桦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碗勺,直接放到小姑娘面前,「多大了还让人餵。」 语儿小脸紧绷,拿起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没等许白说话,蒋文桦就对她说道,「你一会去趟医院,苏染半夜晕倒了,马上要动手术。」 许白看着语儿,「今天就去吗?」 蒋文桦见她一脸不舍的样子,故意道,「是现在,换衣服去吧。」 许白摸了摸语儿的头,叮嘱她慢点吃,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蒋文桦,面无表情的起身走了。 蒋文桦等她出去后,扫了眼专心致志干饭的小姑娘,「好吃吗?」 语儿点了点头。 蒋文桦使唤她,「再去拿个碗和勺子过来。」 语儿犹豫了一下,从椅子上秃噜下去,蹬蹬蹬跑进厨房,蹬蹬蹬又跑出来,把碗勺放到蒋文桦面前。 蒋文桦端起奶锅往自己碗里倒了大半碗,语儿盯着她的动作,小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不满的道,「这是,小白阿姨,给我的。」 蒋文桦不理她,拿着勺子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就把剩下的都喝了。 眼看她又要去拿锅,语儿比她还快一步,飞速把锅拽到自己这边,小鸡崽护食一样瞪着她,「我的。」 蒋文桦仗着自己力气大,从她手里抢过奶锅,淡声道,「一人一半。」 语儿小嘴一瞥,眼看要掉金豆子。 蒋文桦不咸不淡道,「哭吧,哭完剩下的都是我的。」 第18章 许白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得知语儿已经被佣人带回房间睡觉去了,她看向准备上楼的蒋文桦,「你不去?」 蒋文桦漫不经心道,「我去干什么,你守着她就行。」 许白晃神儿了半秒,她费尽心思把她从监狱里弄出来不就是为了给苏染换骨髓吗?虽然她知道蒋文桦这人自私到了极点,但她也能看得出来她之前是真的很想救苏染,不管是因为苏染本人,还是因为模样长得像许清语,总该有个理由的。 原本许白不想考虑这么多,可蒋文桦让她去陪着苏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知道她会不会拿她出气。 「有事可以给你打电话吗?」许白再次向她确认。 蒋文桦脚步未停,她穿着淡紫色的真丝睡袍,一根细带将她的柳腰勾勒的恰到好处,有的人真是连上个楼梯都能走的摇曳生姿,她头也不回的道,「只要没死,其他的都不叫事。」 第33页 潜台词就是没事别烦她。 早知道她心狠无情,这一刻许白都替她找的那些女人感到悲哀,摊上这种人,除了图她的钱和美色,其他的想都不要想,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医院里—— 苏染已经醒了,她得知自己要准备手术,而手术前还要做化疗,化疗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哪怕手术成功,以后头髮会重新长出来,她的容貌,皮肤状态都可以恢復到从前的样子,但休养期实在太长了,抗排异治疗就需要三四个月,这还是往好了说,万一她身体素质不好呢,别说几个月,一年都是有可能的。 苏染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害怕等她恢復好后,蒋文桦已经找了别人,就算不找别人,肯定也会厌倦她,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我不想治了,我可以不治吗?」苏染坐在病床上,哭的肩膀直颤。 主治医生站在一旁,没有感情的说道,「手术是蒋总要求做的,苏小姐还是别任性。」 许白从外面进来,医生看到她礼貌的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苏染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任性,我是怕她不要我了呜呜呜……」 病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许白拉了把椅子坐下,淡声道,「别哭了。」 苏染抬起泪眼,看清来人,她愣了一会,「怎么是你,医生呢?」 许白说,「出去了。」 苏染立刻擦了擦脸上的泪,语气明显带着敌意,「你来干什么?」 许白手上拿着一本精装烫金版的基督山伯爵,在膝上摊开翻看着,低声道,「陪护。」 苏染冷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得意,一旦我接受治疗,之后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你就可以取代我陪在她身边了。」 许白将手上的书籍翻了一页,她低着头,没有情绪的道,「苏小姐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 苏染似乎被她这种漠然的态度刺激到了,她激动的说道,「许白,你装什么装,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千金,一个比一个假清高,就算你喜欢阿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干的伺候人的活,你以为这样她就会让你进蒋家的大门吗,别做梦了!」 许白抬头扫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苏染一怔。 许白看着她,「你觉得好的东西,并不代表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好的,当然了,你非要把我当成假想敌我也没办法。」 苏染回过神来,「你少诓我,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赖着不走,还住在她家里,你当我傻吗?」 许白不理她,低头继续看书。 苏染气的要死,她自己一个人坐了一会,心里还是觉得难受,蒋文桦不管她,这里还坐着一个情敌看她笑话,她忍不了。 拿出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苏染攥着手指,等待着电话接通。 一秒,两秒,三秒…… 一直等到里面传出机械的女声,电话都没人接。 苏染不甘心,又打了好几个,还是没人接,她心彻底慌了。 许白出声道,「别打了,打不通的。」 苏染委屈难过,却不敢生气,她伸出白皙的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许白看她一副打不通誓不罢休的样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扔给她。 苏染拿着手里这个已经停产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式手机,嫌弃的皱眉,「什么了还用这种老古董。」 她嘴上说着,翻出通讯录,里面只有三个号码,分别备註着『爸』『青雪』『j』。 苏染刚要问,就听许白说,「字母是她。」 苏染撇嘴,心想都搞特殊了,还说不喜欢,然而她又哪里知道,人在厌恶一个人到极点时,是连她的名字都不想看到的。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苏染既希望蒋文桦接,又不希望蒋文桦接。 希望她接,是因为迫不及待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听她关心自己。不希望她接,是因为她用的是许白的手机,接了不就表明她对许白是不一样的? 怀着复杂的心情,苏染等了一会,电话竟然真的接通了,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什么事?」 苏染还没开口,听筒里面又传出一个陌生而又甜腻的女声,娇滴滴的轻哼着,「阿容你专心些……人家要到了……」 眼泪唰的掉了下来,苏染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一次,她第一次主动挂了蒋文桦的电话。 病房里那么安静,听筒里传出的动静,许白自然也听到了,她面色平静的道,「医生说你现在应该注意情绪,别哭了。」 苏染哭的更大声了。 许白低头继续翻书。 过了不知多久,病房里的哭声慢慢停了,许白抬头看去,人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许白告知医生,苏染同意治疗。 化疗之前,要填一些乱七八糟的单子,苏染病床前除了许白没有别人,都是她帮忙走的流程。 等到病房里没别人了,一早上没开口的苏染才慢慢说道,「是不是很奇怪,做这么大的手术,却没看到我家里人?」 许白没说话。 苏染自顾自的道,「我爸在我12岁的时候就死了,后来我妈改嫁,我就跟着她搬去了我继父家里,14岁的时候我被继父猥-亵,我妈骂我是狐狸精,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了。16岁去一家私人足疗店打工,被一个顾客看上,他说他要介绍我去一个好地方,比现在赚的钱多一倍,我就跟着他走了,后来他qiangjian我,囚-禁我,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18岁的时候把我送到金门,让我赚钱给他养女人,直到有一天,我突然不想听他的话了,就把赚的钱当着他的面全烧了,惹怒了他,他在金门的大门口对我拳打脚踢,我趴在地上向每一个路过的人求救,然而没人愿意救我,甚至连报警电话都不敢打。」 第34页 「我以为我会死在大街上的,是她救了我。」苏染低着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她送我衣服首饰包包,送我房子,给我一张刷不完的卡,她还带我去吃我喜欢吃的餐厅,陪我去看电影,听音乐会,我们去年还一起看了烟花。」 「可是她不爱我。」苏染陈述着这个事实,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痛哭失声,有的只是清醒着沦陷后的茫然。 许白抽了张纸递给她,「指望一个人渣爱你,不如买几张彩票,可能中奖率来的更大一些。」 苏染愣愣的看着那张纸。 许白告诉她,「找到一个合适的骨髓不容易,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人活着总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苏染抬头,望着她那双淡色的瞳孔,里面平静的无波无澜,「那你呢?你活着是为了自己吗?」 以前蒋文桦总说她是花瓶美人,苏染也觉得自己是,不然为什么她跟了蒋文桦那么久都看不透她,可眼前这个女人,她同样也看不透,她只知道一个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是表现在脸上的。 许白不是这样的,她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人活着就是凭一口气在吊着,如果这口气散了,她的人也会随之散去。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没法比较。」许白淡声道。 苏染垂着脑袋,有些沮丧的道,「你说我做手术的时候,她会来看我吗?」 许白开口道,「不清楚,看她心情吧。」 苏染摇摇头,「最好还是别来了,哪个金主看到自己情人光着头应该都不会喜欢,化疗完肯定会特别丑。」 许白心说,你不丑她也不喜欢你。 …… 许白在医院里陪护了一个星期,从苏染化疗到手术结束,整体都还是非常顺利的,最难熬的是接下来漫长的恢復期,需要时刻精心调理防止感染,还要做抗排异,医生反覆叮嘱需要让患者保持身心愉悦,否则极有可能会抑郁。 她还从医生那里得知,苏染的白血病并不是遗传,也不是早就有的,而是去年突然患上的,这种急性白血病的病因会有很多种,目前只能推测为外界原因,比如辐射,或者化学因素导致。 因为病症还算常见,许白没想太多,反正现在手术也挺顺利的,蒋文桦找的又都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只要调养的好,恢復正常肯定没问题。 这天许白从医院出来,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往后看去。 「许秘书,真的是你呀,你生病了吗?」许久不见的王甜甜穿着小吊带和牛仔短裤,手上拎着香奈儿包包,跑到了许白面前。 许白也很意外在这里见到她,说道,「不是,来看朋友。」 王甜甜点头,她抬手遮在眼前,「今天这大太阳真是晒死人了,咱俩进去聊吧。」 许白刚想拒绝,就被她拉着走到门廊下面,「有几天没见你了,你怎么又漂亮了,真是让人嫉妒。」 许白一哂,不知道怎么接话,问道,「你不着急进去吗?」 王甜甜看了看时间,「我等我闺蜜呢,她今天来打胎,这都半个小时了还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后悔了。」 许白:「……」 王甜甜望望四周,拉着许白往旁边走了走,「我听说那个苏染住院了?你该不会就是来看她的吧?」 许白说道,「你都哪里听来的消息。」 王甜甜一脸『这算什么』的表情,「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还不是她那些小姐妹嘴巴不严,我昨天去金门,还看到蒋总身边又换人了呢。」 她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嘴上又没把门了,赶紧找补道,「许秘书,你别多想,我不是故意在背后说蒋总的。」 许白提醒道,「你跟我说说就算了,以后这种话不要逢人就讲,有些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王甜甜点头,「我知道,以后一定注意。」 许白和她说了两句就准备离开,王甜甜又叫住她,「许秘书。」 许白忍着不耐,回头道,「怎么了?」 王甜甜说,「你有女朋友吗?」 许白皱眉。 王甜甜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好的,漂亮又温柔,你如果有需求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平时不找男人的,我只找女人,你可以放心……」 许白淡声道,「好好读书。」 说完她就走了。 王甜甜看着她的背影,懊恼的撇撇嘴,上次在金门她就有想法了,不能被蒋文桦包-养,能被她秘书包-养也是可以的。比起蒋文桦,她更喜欢许白这款,看着冷冰冰的,但骨子里的温柔是藏不住的,在床上一定也不会折腾人。金主好找,不折腾的人难找,王甜甜怎么想都不甘心,决定以后找个机会试试许白。 …… 回到别墅里,许白没看到语儿,她心里勐地一空,问了管家才知道蒋文桦带着孩子还有黑桃游湖去了,晚上可能不回来。 这座庄园前方占地几千平,算上后山的人工湖,加起来足足有200亩,而后山湖中心有个专门避暑的阁楼,是很早之前蒋文桦让人建的,夏天的时候偶尔会过去住几天。 管家刚准备问许白要不要去,就接到了罗威的电话。 他挂了电话,许白先他一步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许白才坐船到了阁楼这边。 第35页 踩着木质的阶梯上去,绕过一个长廊,许白看到飘着白纱的亭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还坐着,小的已经躺下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蒋文桦回头看了一眼。 许白迎着她的视线,往旁边看去,小桌上摆着下了一半的跳棋,旁边小姑娘睡得正熟,仔细看,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蒋文桦低声道,「玩了八盘,输了七盘,气哭了。」 许白:「……」 蒋文桦看她站在那不动,伸手把她拽过来拉到自己腿上。 许白知道挣扎也没用,索性就由着她。 湖上很凉爽,阵阵微风袭来,拂去了两人身上的燥意,也让两人垂下来的髮丝勾缠在了一起。 蒋文桦轻嗅着怀中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你洗过澡了?」 许白面无表情道,「刚从医院回来。」 蒋文桦不甚在意,「以后觉得烦就别去了,有护工照顾她。」 许白察觉到那只泛着凉意的手往她裙子里面探去,然后在某处打转画着圈,她忍不住问,「你不去看看她吗?」 蒋文桦凑近去咬她白皙细腻的脖颈,含煳不清着,「没什么好看的。」 许白按住她越发放肆的手,斥声道,「孩子还在这里,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蒋文桦柳眉轻挑,「你以为我叫你来是干什么的?看风景吗?」 许白气红了脸。 拨开那块布料,蒋文桦精緻的面容似染上一层艷丽的颜色,嗓音慵懒道,「你最近在吃药?」 她太用力了,许白咬着嘴唇也抑制不住的哼出了声,心理和生理上的两重折磨让许白有些撑不住,她断断续续开口道,「叶酸……治……治贫血。」 蒋文桦低声笑着,「我当然知道你在吃叶酸,你以为我在问什么?」 第19章 许白暗暗咬紧了牙关,不再吭声。 蒋文桦掰着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总是这么被动让我很困扰,能不能主动点,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讨好我,取悦我。」 她指的那天晚上,就是许白被下-药那晚。 许白淡色的双眸宛如一潭死水,问道,「怎么讨好你?」 蒋文桦身体向后靠了靠,「转过来,吻我。」 许白面上表情未变,拢了拢裙摆,当真转过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艷容颜,她眼睛一闭,凑过去就要吻她。 蒋文桦伸出一根食指挡在她唇边,「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许白睁开眼,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蒋文桦又提要求了,她说,「别板着一张死人脸,你妈死了,你爸还活着呢,笑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许白真想拿把刀捅进她胸口里,一刀都不够,她要捅她无数刀,让她这张嘴永远也不要开口说话。 许白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笑,她忍着噁心,倾身覆上那抹红唇,学着蒋文桦对她那样去吻她。 感受着她生涩又毫无技巧的吻,蒋文桦揽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开始反客为主的攻城略地。 许白的手臂有意识的攀上蒋文桦的肩,微微喘息着道,「……去里面。」 她的又一次主动确实讨好到了蒋文桦,蒋文桦径直将她抱起来进了里面的房间。 两人没有去床上,而是来到临湖的窗边,两扇窗户向两边打开着,下方长廊上还站了好几个背对着她们的黑衣保镖。 许白被抵在窗边,上衣完好,裙子已经被推至腰间,蒋文桦从后面抱着她,说道,「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听力非常好,不想被发现,一会就别出声。」 湖面上的风轻轻掠过,吹乱了许白散落在肩头的乌髮,她的脸被挡住,看不清上面是什么表情。 两人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睡,夜里许白醒了一次,是被外面的哭声惊醒的。 她下床去开门,门外语儿抱着小兔子毛绒玩具,哭的眼睛通红,一旁佣人急的手足无措,赶忙解释道,「对不起,打扰二小姐和许秘书了,我这就带小小姐去睡觉。」 房间里传出蒋文桦的声音,「怎么了?」 许白把语儿拉到跟前,对佣人说道,「你先去休息吧,让她跟着我们睡就行。」 她刚说完,语儿抱着玩具就往屋里钻。 关上门,蒋文桦已经开了床头的灯,她看着讨债鬼一样往床上爬的小兔崽子,忍着把她扔出去的冲动,指了指床边的位置,「你去那儿睡。」 语儿并不理她,抱着玩具,吭哧吭哧爬到床边的位置,然后乖乖躺好,闭上眼睛睡觉。 许白心底软的一塌煳涂,她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又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小孩子沾床就睡,没多会就听到了平稳的唿吸声。 蒋文桦在旁边看着,说道,「你打算在那里坐一夜?」 许白没动。 蒋文桦不悦道,「过来睡。」 她不让孩子在中间,非要让许白过去。 许白刚躺下去,原本想面朝语儿那边,一只手从后面掐住她的腰,把她身体掰了过来。 双人床睡两大一小还是有些拥挤的,所以许白只能紧贴着蒋文桦,好在她只是抱着她,并没有越矩的行为。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在阁楼用了早餐,就坐船回了别墅。 第36页 蒋文桦今天有事不去公司,许白到了公司,和往常一样替她开会,只不过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今天要做季度汇报。 偌大的会议室里,主位上面空着,许白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其余两边都是各个部门的高管,先是各条线业务部门做汇报,最后才是行政财务。 平时汇报都比较顺利,许白偶尔会问几个问题,这些都是蒋文桦提前传达的,她不过是例行公事。 今天前面几个还挺正常,结果到了财务这里,财务部长提到上个季度的帐务,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没说明白。 许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出声道,「我们花出去的钱和进来的那批货的量出入太大,高部长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蒋文桦不在,财务部长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许白肯定会如实相告,犹豫半晌说道,「是这样的许秘书,医疗进口这块一直都是蒋副总负责的……」 许白沉声道,「不管谁负责的,帐务对不上就是有问题,高部长还是尽快整理一份报告上来,今天是我问你,明天有可能就是蒋总找你了。」 财务部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称是。 会议结束,许白留了一个在公司做了很多年的大秘书,问了下财务这块的问题。 大秘书告诉她,蒋宗那边帐务对不上情况还是很少的,偶尔一两次数额也比较小,这次直接翻了三四倍,这么明显的问题,按理说不应该。 晚上下班后,许白想着到家再和蒋文桦说这件事,结果刚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罗威。 罗威在外面等了有一会了,许白一出来,他立刻拧灭了菸头,「蒋总让我过来接您,今晚回老宅。」 兴许是因为许白最近和蒋文桦关系『缓和』,罗威对许白的称唿也变了。 许白有些意外,问道,「她不在车里?」 罗威道,「蒋总和小小姐已经过去了。」 许白心下瞭然,她和蒋文桦领了证,早晚都是要去一趟的,她倒没什么感觉,真要说起来,蒋文桦应该比她膈应多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黑色的雕花大门,又往里开了几分钟,才缓缓在一栋欧式建筑前停下。 上次蒋文桦带许白过来见蒋时语是绕过了主楼的,许白有一刻的恍惚,隔了这么久,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仍能回忆起自己当初是怎么被人丢出来了,还有她趴在倾盆大雨中狼狈的模样。 罗威站在车门旁,「下个月是蒋董的寿辰,蒋总今天过来,就是和大少商议这件事。」 许白回过神,心中微动,罗威不可能无缘无故和她说这些,想来应该是蒋文桦让他说的。 理了理衣服,许白迈上台阶,「走吧。」 …… 一进大厅,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要不要给佩云打个电话,她下个月就回国了,正好赶上爸的寿辰,她点子那么多,说不定还能帮忙出出主意。」 「她那些都是鬼点子,爸寿辰是大事,哪能由得她胡来,问她还不如问含年靠谱。」这是蒋宗的声音。 那个女声又道,「阿容你觉得呢?」 蒋文桦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正翻看上面的人员名单,「嫂子说的对,既然佩云要回来,还是提前跟她说一声,电话我来打。」 「好,那含年那边呢?」 蒋文桦合上册子,「她都离家三年了,要回早回了,不问也没事。」 话音刚落,蒋文桦抬头,看到管家领着许白走了进来。 许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沙发上的二人,蒋宗一身居家打扮,坐在轮椅上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贵气,而他的身旁,则坐着一个穿着玫红色旗袍,气质绝佳的漂亮女人。 不等蒋文桦开口,许白喊道,「大哥,嫂子。」 第20章 [锁] 第21章 蒋文桦和柳纯茹从楼上下来时,柳纯茹手上多了一个精緻的盒子,两人去了小客厅,柳纯茹未进门就先娇声笑道,「不好意思啊小许,让你等了这么久,因为礼物准备的有点早,不记得放到哪里了,刚才让文桦帮我找了半天。」 许白抬头,发现才二十来分钟的功夫,柳纯茹竟然还换了身衣服,黑色的紧身蕾丝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比刚才那件旗袍还要勾人心魄。 柳纯茹走到许白身边,亲昵的挨着她,把盒子放到她手里,「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许白看了蒋文桦一眼,见她面色无异的在沙发上坐下,还拿走了她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 盒子打开,白色的天鹅绒上放着两枚精緻漂亮的蓝宝石耳坠,许白开口,「真好看,谢谢嫂子。」 柳纯茹撩起她的头髮,「喜欢就好,来,我帮你戴上。」 许白摸了下耳垂,「好久没戴了,耳洞都快没了,等我回头再打两个。」 她原来也是有耳洞的,在监狱里时间太长了,耳洞早就没了,不过许白还是把礼物收下,这种见面礼,不收不合适。 四个人又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寿辰的事情,然后就各回各屋了。 蒋文桦带着许白去了四楼的主卧,许白没在房间里看到语儿,蒋文桦说道,「她在隔壁客卧,我让她跟着我们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别得寸进尺。」 许白有些无语,「我什么都没说。」 蒋文桦一边去解身上的衣服,一边笑吟吟道,「你最近表现不错,很听话。」 第37页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比柳纯茹那个还要大的盒子,递给许白,「之前去容城出差的时候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直在老宅放着,可以搭配嫂子送你的那对耳坠一起佩戴。」 许白盯着她手里的盒子,思考着不接受的可能性。 基本无。 许白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光华璀璨的蓝宝石项鍊,不论是设计还是色泽质地,比那对耳坠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绝对价值不菲。 「谢谢。」许白说道。 蒋文桦从盒子里拿出那条项鍊,走到许白身后,动作轻柔的帮她戴上,「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你,所以从别人手里抢过来了。」 她说完,把许白身体转了过来,低头仔细的端详了半晌,白皙漂亮的脖颈,耀眼珍贵的蓝宝石,果然是适合的。 许白让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抬手就想摘了,「一会还要洗澡,还是取下来吧。」 蒋文桦抱着她坐到椅子上,「不急,你戴着好看,让我再看会。」 她倒是没干别的,就是盯着许白看,眼神里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占有、贪婪、迷恋、yu望混杂在一起,又像是在单纯的欣赏一件珍宝。 许白没看她,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出声道,「今天开会的时候,财务那边上季度出了点问题。」 蒋文桦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神情慵懒,「大哥手里的帐务吗?」 许白点头,「和实际进来的货对不上,多出去那笔钱的去向不知所踪,我让高部长周一交一份报告上来,还要了一份清单。」说完,她又问道,「你应该知道吧?」 蒋文桦漫不经心道,「知道是知道,就是没让人查过,他负责的产业线不比我手里的少,每年不明帐务多了去了,可能觉得我不敢查他,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 许白想到刚才在小客厅蒋宗逾矩的行为,她谨慎道,「可是这次这笔帐比平时多出好几倍,你确定不查了吗?」 蒋文桦挑眉,「要不你帮我查?」 许白镇定的回视着她,「目的不是查,应该是做年度汇报的时候,怎么让董事会知道这件事,不然这个缺口就会落在你头上。」 蒋文桦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白淡定道,「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非你明天就放我走,不然你有什么事,我也跑不了。」 她故意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出一半,面对蒋文桦这种人,太虚伪不行,如果直接告诉她,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她,蒋文桦信了才有鬼,倒不如诚实一点,先给出一半的真诚。 至于另一半,当然是一步步取得她的信任,等到时机成熟,再带着孩子离开。 这个时机,就是蒋文桦没命的那天。 许白已经想明白了,只要蒋文桦活的好好的,她就别想跑,除非哪天她出什么意外死了,除了意外这种,许白想不到别的让她死的法子,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警察抓去坐牢?可能关几年就出来了,不说蒋家的背景如何,证据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让她死-刑简直比登天还难。 蒋文桦一定想不到,这个坐在她腿上的女人,前一秒才收了她送的宝石项鍊,这一秒却想着怎么让她死。 「瞧瞧你,大哥那边只是有几笔烂帐而已,就算是为了语儿,你也不用居安思危到这种地步,那帮老头子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集团不差那点钱。」蒋文桦的确没看出来许白的真正想法,按照她对许白的了解,只当她是为了孩子才这样心切。 许白掩下眼底的情绪,说道,「我是你的秘书,正常汇报而已,至于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另外一边,三楼主卧。 柳纯茹被蒋宗抱在怀里,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红唇微张,「老公,你今天怎么了?」 蒋宗满脑子都是许白纤细的身影,还有她那张清冷高洁如圣女般的面容,他紧了紧抱着柳纯茹的手臂,温声道,「想你了。」 柳纯茹勾着他的脖子,尽管知道这男人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她还是十分配合,「我也想你老公~」 蒋宗不知道自己是魔怔了,还是想多了,竟然觉得柳纯茹的声音和许白的有些像,闭上眼不看她的时候,仿佛躺在自己怀里的人变成了许白,正常情况下,许白当然不会这么说话,她的嗓音和她的人一样冷。 蒋宗觉得荒唐的同时,还有一丝隐秘的刺激,他用力的掐了把柳纯茹的腰,听到她叫了一声,他的眼里划过一抹兴奋。 - 许白以为第二天可以见到蒋成,谁料他还是抱病在床,不过周彩洁倒是出来了,她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和蔼可亲的模样,对于昨天没能出来见许白,深感歉意,然后送上了许白进蒋家后的第三份礼物,一对质地细腻的老坑玻璃种翡翠手镯。 周彩洁说,「这是我当年陪嫁来的,一共有两副,一副给了你嫂子,这副就给你了。」 许白腼腆道,「谢谢周阿姨,不过四妹还没结婚,这玉镯不如留给她……」 周彩洁摆手,「不用管她,她别说结婚了,连男朋友都没有,留给她估计得猴年马月了,好孩子,你快收着吧。」 蒋文桦在旁边说道,「阿姨给你就收着,等佩云结婚的时候,你再返份礼就是了。」 周彩洁看她,「都是一家人,什么返礼不返礼的。」 第38页 许白把玉镯收下。 这时佣人领着语儿下楼,周彩洁又给了她一张卡,说让她拿着去买玩具。 语儿是在老宅长大的,从小就养在后面的白色小楼里面,印象里只见过周彩洁一次,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非黑即白,周彩洁对她再亲切,她也觉得不舒服,所以没接那张卡,而是跑过去抱住了许白的腿,躲在她身后。 柳纯茹在旁边说,「也是奇了怪了,这孩子被文桦养这么大,反而和小许更为亲厚些。」 周彩洁说道,「母女连心嘛,就算从小不跟在身边,骨子里也是亲近的。」 她变着相的说语儿和蒋文桦没关系,还得提醒提醒许白,她是因为蒋文桦才坐牢,导致和孩子五年没见面。 许白没搭腔。 蒋文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平时周彩洁怎么阴阳她都可以视而不见,但这个孩子是她的污点。 蒋时语是她的也就罢了,关键还不是。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蒋文桦淡声说道。 周彩洁说道,「你要不等你爸好点了再走,他还没见小许呢。」 蒋文桦道,「以后再见吧,不急于一时。」 等一家三口从老宅离开后,蒋宗对周彩洁说道,「妈,您以后别当着她的面说语儿的事。」 周彩洁不以为意,「本来就是别人的种,还不让人说了。」 蒋宗嘆道,「她现在对我们客气,一个是因为爸还在,一个是看在佩云的面子上,哪天真把她惹急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柳纯茹在旁边看着自己刚做好的美甲,脸上情绪不明,「之前听妈提过一嘴,老四还救过文桦的命,到底怎么回事啊。」 蒋宗说道,「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你一会不是还要出门吗,早点去,别又让别人等着你。」 柳纯茹撇撇嘴,扭着腰上楼换衣服去了。 见她走了,蒋宗才对周彩洁说道,「纯茹嘴巴快,您别什么都跟她说,回头传文桦耳朵里,她该不高兴了。」 周彩洁看着自己儿子怕这怕那的样子,她气道,「我看你是让她找人开车撞了一次,脾气撞没了,胆子也没了,现在你手里的产业不比她少,你怕什么?再说佩云本来就救过她一次,不光救她,为了那个野种,佩云还跑前跑后,让自己医院里的人明面上做了三次亲子鑑定,私下里又做了三次,生怕弄错了,结果呢,孩子就不是她的,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也就是佩云一根筋,把她当亲姐姐一样对待,我跟她说了多少次,蒋文桦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不听我的。」 蒋宗嘆道,「您少说两句吧,车祸那件事千万不要再提了,这是爸明令禁止的,他都查过了不是文桦。孩子的事也不要提了,真也好假也罢,现在许白都进门了,说这些没有意义。佩云那边也是一样的,您别再给她洗脑,她愿意怎么想是她自己的事情。」 周彩洁哼了一声,「你管我呢,等她回来我会告诉她,如果还跟蒋文桦走的那么近,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回家的路上,许白抱着语儿,在小姑娘吃惊的眼神下,纤细修长的手指灵活翻飞,快速復原了一个简易的三阶魔方。 语儿崇拜的看着她,拍着小手,「小白阿姨,厉害。」 许白把魔方重新打乱,放到她的小手里面,「你也试试。」 …… 蒋文桦没有打扰玩的投入的母女二人,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听筒里传出一道轻快悦耳的女声,「二姐!」 蒋文桦脸上露出一抹笑,嗓音带着些许的宠溺,「还没睡呢?」 第22章 车厢里很安静,隔着手机,许白听得出来是蒋佩云,过去这么多年,她的声音辨识度还是很高。 许白对蒋佩云当然不陌生,相反她们还很熟悉,加上许清语,她们曾是关系最好的铁三角。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也许她还会和以前一样继续弹着钢琴,而许清语可以继续完成她的舞蹈梦,蒋佩云说不定也实现了一场属于自己的全球巡迴演唱会的梦想。 她们每一个人,本来都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这五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许白总会回想起那个燥热而又沉闷的午后,四周人声鼎沸,原本震耳欲聋的欢唿声,突然被刺耳的尖叫声代替,然后是许清语绝望惊恐的脸。 …… 许白把语儿软软的小手包在掌心里,就算知道蒋文桦故意给孩子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膈应她,她都做不到去恨许清语,哪怕她是因为她的死才坐的牢。 「小白阿姨,刚才,她们说,母女连心,你是,妈妈?」小姑娘坐在许白腿上,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的问道。 许白从思绪中回过神,愣了片刻,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语儿喊妈妈,可这次是她唯一一次看着她说出这两个字的。 她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竟然把周彩洁和柳纯茹的话记在了心里。 许白霎时红了眼眶,她忍着喉咙中的酸涩,「不是的,语儿听错了。」 旁边蒋文桦已经挂了电话,她伸手把语儿从许白身上抱起来,放到两人中间的位置,「你妈在这呢,别动不动就坐别人腿上。」 语儿不满她抱自己,小短腿胡乱蹬着,「你不是,妈妈!」 第39页 蒋文桦脸色微沉,「你再说一遍?」 语儿嘴巴一撇,眼泪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 许白生怕蒋文桦对孩子动手,赶紧把语儿抱到左边的位置,自己则往中间挪了挪。 「她才五岁,你干嘛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许白有些恼怒的瞪着蒋文桦。 如今蒋文桦认不认语儿,许白已经不在乎了,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连一个孩子都欺负。 蒋文桦瞧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悦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觉得我会打她?」 许白不说话。 蒋文桦让她气笑了,「你自己问问,我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没有?」 车厢里气氛剑拔弩张,许白揽着孩子缩在角落里,活像是备受欺凌的寡母。 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在别墅门口停稳,蒋文桦都没等司机下来,自己甩了车门就走了。 许白把语儿从车上抱下来,柔声哄道,「语儿不怕,小白阿姨在呢。」 语儿小脸上还挂着泪,两条小胳膊紧紧搂着许白的脖子,像是担心自己一撒手她就不见了。 蒋文桦回到家就没了踪影,许白巴不得她一辈子别出来。她把语儿安顿好,本来打算去公司,半路突然接到了苏染的电话。 苏染在电话里说有急事让许白赶紧去,许白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只好又往医院跑了一趟。 许白一进病房,就看到沙发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假髮,还有漂亮的衣服鞋子。 苏染看到她进来,说道,「你快帮我看看哪个款式的好看。」 许白蹙眉,「你让我来就是帮你选假髮?」 苏染还躺在床上,她现在根本不能下床走动,「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说晚上过来看我,我不能这个样子见她……」 许白不能理解但尊重,她还是帮苏染挑了一款假髮,说道,「衣服就算了,你现在少折腾自己。」 苏染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许秘书,说真的,像你这样长得漂亮还这么温柔体贴的,应该很多人追求吧,如果不是有阿容,我都想和你好一次。」 许白:「……」 苏染嘆了口气,看向窗外,「是不是觉得我在一棵树上吊死特别傻?可是除了跟着她,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有时候我觉得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陪在她身边。」 许白以为上次她在电话里听到蒋文桦跟别人那什么之后,就算不死心,至少能消停一阵子,谁成想她固执到这种地步。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许白问道。 苏染躺在雪白的枕头上,摇了摇头,「没了,谢谢你许秘书。」 许白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上午替蒋文桦签了一单大额合同,又处理了十来封全英文的邮件,一边给合作方打了两通电话,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一想到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许白眼前就一阵阵发黑,那位首席秘书前不久被外派到海外去了,不然这些事情根本轮不到她来做。 期间有其他部门助理来找许白签字,估计带了点讨好巴结的意思,没敢空着手来,拿了点吃的打算贿赂她。 毕竟不是其他贵重的东西,人家小姑娘拿来了许白也不好不收,就让她放桌子上了。 等忙完许白想吃点垫补下,纸袋子刚打开,就见里面放着不知道乳酪还是芝士类的糕点,刚闻到味道,许白差点吐了。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下,赶紧把袋子往远处推了推,她平时就不太碰奶制品,连味道都闻不了,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收。 正想着,许白眼角余光正好瞥见桌子上放着的叶酸瓶子,她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然后立刻翻日历算了算和蒋文桦同房的日子,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晚上下班后,许白想了想还是有些焦虑,她这次没有找韩伟伟,而是几经周转,去了趟公共洗手间,委託了一个路人帮她买的验孕纸。 验了两次确认没问题,她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生下语儿已经是血的教训了,她坚决不允许自己再出现第二次意外。 医院里—— 苏染戴着假髮,躺在病床上,在蒋文桦进来的时候,她特别想坐起来跟她说话。 几日不见,蒋文桦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容貌明艷动人,气质矜贵又从容,从她踏入这间病房,周围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苏染满心满眼都是她,轻声道,「阿容……」 蒋文桦体贴的说道,「好好躺着,别乱动。」 她说完,苏染当真不再乱动,苍白的脸蛋泛起了浅浅的红晕,「你终于来看我了。」 蒋文桦唇角勾起一抹笑,「听医生说你恢復的不错,月底就可以出院了。」 苏染乖巧点头,「嗯,我一直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好好配合治疗的。」 蒋文桦十分满意,「真乖,接下来也要听医生的话,等出院的时候我让人来接你。」 苏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眶一红,竟是喜极而泣了。 连日来的胆战心惊剎那之间都烟消云散了,原来她从来没想过不要她。 在此之前,苏染一直担心治疗时间太长,蒋文桦会慢慢忘了她,可她说她会派人来接她。 苏染不奢望她能亲自来,随便找谁来接她出院都可以,这代表她心里还是有她的。 第40页 「阿容……」苏染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顺着苍白的小脸滑了下来,此时此刻,她好想让她抱抱她。 蒋文桦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出声道,「染染,还记得方氏的董事长吗?」 苏染情绪未褪,她点点头,「记得。」 那个中年发福的老男人,每次看到她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噁心死了。 蒋文桦神情愈发温柔和善,她抬手轻轻抚着苏染的脸,嗓音平静,「他跟我要了你好几次,等休养的差不多了,你就去跟他几天,怎么样?」 第23章 从病房里面出来,蒋文桦对站在外面的两个保镖说道,「看好她,近期就不要让任何人来探望了。」 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了许白,保镖应了一声。 …… 许白刚走出商场,正要去找自己的车,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靠在车旁抽菸。 罗威掐了烟,头也不抬的说道,「蒋总在车里等您。」 许白表面镇定自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在半个小时前,她刚在商场某一层的洗手间里让人帮忙买过验孕纸,现在一出来就遇上了蒋文桦,难道她知道了,所以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 心情莫名沉重,许白拉开车门,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车内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不刺鼻,反而有些惑人心神,坐在车厢左侧的人一身白色的女式西装,长而卷的乌髮随意挽起,露出一张姿容绝美的面孔来。 「买什么东西去了那么久?」蒋文桦偏过头,细细打量着她。 许白原本还挺紧张,然而在坐进车里后,她内心忽然又平静了下来,早有准备的道,「明天维远地产老总的太太过生日。」 话毕,她把手上提着的爱马仕袋子放到座位上,「一款限量版包,一款定制的胸针,胸针是之前就打电话订做的,今天刚好过来取。」 顿了顿,许白又说,「我手上没那么多钱,刷了你的卡。」 她故意说的理直气壮,一副刷她的卡是天经地义的口气,实际上是为了转移蒋文桦的注意力。 蒋文桦盯着她看了两秒,一双凤目中渐渐浮起浅淡的笑,「那张卡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们已经结婚了,还分什么彼此。」 许白见她没追着问在商场里的事情,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再做声,至于结婚这种分不分彼此的话题,当笑话听听得了。 蒋文桦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而是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 金门—— 蒋文桦晚上设宴款待从香港来的富商,对方手里管控着两条非常重要的进出口海上航线,她正好有批货要从那边出,所以就表了表态。 奢靡豪华的包间里一片纸醉金迷,酒过三巡,几个富商都喝高了,而他们面前则站了一排穿着各式各样制服、年轻貌美的女公关。 负责tiao-教的美貌妇人看向斜倚在真皮沙发里的人,欠着身子恭敬的道,「蒋总,人都到齐了。」 蒋文桦指尖燃着一支细雪茄,隔着烟雾,她轻轻眯了眯眼睛,懒洋洋的道,「你看着安排吧。」 美貌妇人点头,直起身来,对那一排的女公关说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伺候几位老闆。」 许白站在蒋文桦身后,她看了眼那几个女公关,都是生面孔,年龄瞧着也挺小的,最大的肯定超不过二十岁。 来金门这么多次了,顶层有多少男女公关,每个都长什么样,许白心里差不多都有数,她别的不行,记忆力却是格外的好。这几个小姑娘,她确实没见过。 许白心里有两种猜测,一种是她们从下面几层调上来的,一种就是刚进金门没多久。 可招待这些人,不可能从下面调人,刚进来也说不通,毕竟什么都不懂。 又或者…… 她们其实早就进了金门,但今天是第一次露面……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许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着倚靠在沙发里吞云吐雾的女人,心底没来由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蒋文桦似有所觉,她回过头来,细长的眼尾轻轻往上挑着,神态魅惑又勾人,轻声道,「看什么呢?」 许白手心里浸出薄薄的冷汗,她表情未变,镇定道,「你头髮乱了。」说着,兀自伸出手帮她拂了拂垂落在颈间的髮丝。 蒋文桦明知她在撒谎,却还是被她的动作弄得怔楞了半秒,微凉的指尖擦过她的肌肤,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过来。」蒋文桦朝她伸出手。 许白停顿片刻,终是绕过沙发,坐到了蒋文桦身边。 在她坐过来时,蒋文桦就拧灭了手里的烟,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轻轻按揉着,「忙了一天累坏了吧,放松放松。」 对面的沙发上,已经开始上演shaoerbuyi的一幕,而且还不止一对。 眼前尽是不堪入目的画面,耳朵里听到的也是无法言说的内容。 许白垂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放在那些噁心人的画面上,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几个女孩是新来的吗?」 蒋文桦揉了会手里的小腰,有些不满足,但她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剥许白的衣服,只好隔着衣服,不轻不重的按着,语气暧昧,「怎么,你看上哪个了?」 第41页 许白面色平静,「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是随便问问。」 蒋文桦侧首瞧着她白皙姣好的面容,「那你对什么感兴趣?除了那个野种。」 许白忍着骂她的冲动,沉着脸不说话。 看在她最近还比较听话的份上,蒋文桦没有为难她,慢悠悠开口,「这几个小丫头一年前就进来了,因为年纪都不大也没什么经验,就带回去让人tiao-教了,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许白扭头看她,「年纪不大是多大?」 蒋文桦隔着衣服摸她,「阿白,你心跳的好快,我让她们去伺候人,又没让你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许白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恶魔。 蒋文桦察觉到她与以往不同的情绪,淡声道,「放心吧,都成年了。」 许白身体轻微颤抖着,蒋文桦看出来她眼底的恐惧,原本想要告诉她,她身边那么多女人,送谁都不可能送她的,可话到了嘴边,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只要乖乖听话,老实跟着我,自可安然无恙。」她笑吟吟的说完,话锋蓦地一转,「同样的,你如果不听话,她们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蒋文桦说完,拍了拍她的脸,起身往外走去,「回家。」 许白在沙发上坐着没动,直到罗威过来叫她。 她站起来时,忽然瞥见对面一个女公关拿出来一样东西——透明的袋子,白色的粉末。 许白的心勐地往下沉了沉,她没表露出任何异样,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 回家的路上,蒋文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许白坐在右侧的位置,看着窗外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公关手里拿着的东西,连车速不知不觉加快都没发现。 蒋文桦闭着眼睛,淡声道,「出什么事了?」 罗威不见丝毫慌张,语气平稳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蒋文桦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先别急着甩掉,让阿辉他们从后面包抄,留个活口,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是。」 许白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下意识往后看去,果然看到后面跟着两辆私家车,由于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前面开车的司机是个老手,想来平时这种事没少碰上,他一点不慌,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还能遛着后面的车玩。 过了一会,对方大概也发觉被故意戏耍了,索性开了车窗,直接朝这边『砰砰砰』接连开了数十枪! 不到一分钟,防弹玻璃上已经被打出了十来个坑! 车速越来越快,许白抓住了安全把手,她偏头去看蒋文桦,见她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得罪谁了?」 蒋文桦慢悠悠道,「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今天来的是哪个。」 许白无语,然而等她再往后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两辆车了。 与此同时,罗威的手机突然在车厢内响起,他接起来,对面不知说了句什么,只听他沉声道,「留一个活口就行。」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罗威解了安全带,率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消片刻功夫,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就被带到了车边,罗威抬脚踹在他腿弯处,男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蒋文桦坐在车里,车窗半降,她不紧不慢的道,「自己招吧,招了少受点罪。」 男人像是就等着她这句话一样,「是三小姐,三小姐派我们来的!」 蒋文桦睁开眼,笑道,「是吗?」 男人忙不迭点头,「三小姐给了我们兄弟五百万,让我们买,买您的命!」 蒋文桦啧了一声,「不应该啊,上次那个来杀我的,还说含年给了他们两千万呢,怎么还越来越少了?」 男人愣了一下。 蒋文桦出声道,「罗威。」 罗威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到男人面前,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手起刀落,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就砍下了他的一只手。 他动作极快,男人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鲜血瞬间从切口处喷涌而出!紧接着便瘫倒在地爆发出痛苦的惨叫! 罗威面无表情的道,「现在说还能留你一条命。」 男人疼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大声求饶,「我说……我说……是……是周家……周家派我们来的!」 周彩洁的娘家? 蒋文桦重新靠回椅背中,兴致缺缺,「回去告诉他们,以后找几个专业的来,五百万的货色还不够给我的人练手。」 男人躺倒在地,疼的浑身抽搐,嘴里不断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车窗缓缓升起,就在快要合上的时候,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 和善后的人交代了几句,罗威再次返回到车上。 蒋文桦慢声道,「你杀了他干什么?」 罗威说,「早晚都要死。」 蒋文桦一直握着许白的手,她摸到她手心里冒出的冷汗,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许白出神的盯着一个地方,并没有回答她。 蒋文桦嘆了口气,「阿白你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心都要狠一点,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明白吗?」 第24章 第42页 临近月底的时候,许白特意挑了蒋文桦不在公司的一天,让财务把近两年的帐给她整理了一份,她现在是蒋文桦的秘书,以她的名义做任何事情都是被允许的,因为有蒋宗那件事在前,即便是蒋文桦问起来,她也能以查蒋宗的帐务做由头。 小助理搬了一大堆资料放到许白的桌子上,还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被许白拒绝了。 许白查帐查了一整天,她的注意力从未这么集中过,生怕错过一丁点蛛丝马迹,一直到夜里十点钟才查到三分之一,帐面上除了蒋宗那边偶尔有对不上的,蒋文桦这边暂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有出入,旁边也都有备註原因,她早该料到的,这人要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走明帐。 正困扰时,许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审计署盯企业财务收支盯的这么紧,更何况盛世这样一个大集团,每年审查一次,偌大一个企业,要是一点问题没有那才叫不正常,蒋宗帐务上的漏洞说不定刚好还能让上面打消一些怀疑,所以蒋文桦才这么放任。 审计查出来问题,轻则罚款重则坐牢都是有可能的,蒋宗这个当然没到坐牢那么严重,回头顶多罚点钱给几句警告。 许白忍不住想,蒋文桦肯定不把这点罚款放在眼里,甚至为了打消上面的怀疑,故意搞这么多『烂帐』,实际上是为了给她的『其他业务』打掩护也说不定。 公司的帐看不出来,蒋文桦自己的私人帐户不可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正想着,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响起。 许白顿了顿,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j』的来电。 接起电话,许白没吱声。 蒋文桦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出,「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许白淡声道,「我在查帐。」 蒋文桦不疑有他,「蒋宗那些帐都是我默许的,别查了,赶紧回来。」 许白沉默了半晌,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白心底莫名焦躁,她实在烦透了这种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控制着的窒息感,可现在除了顺从她别无他法。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的,许白心想,她还是要沉住气,想挣脱牢笼,必须摸清摸清敌人的底细,之后才能思考应对之策。 收拾好东西,出了集团大楼,黑色的私家车已经等在外面。 四十分钟后,许白回到别墅,她和往常一样先去看了看语儿,装扮的粉粉嫩嫩的公主房里,小傢伙抱着玩偶睡得又香又甜。 蒋文桦最近心情不错,不仅允许她进语儿的房间,就连平时休息的时候,她带语儿出去玩她都不太管了,当然了,出去玩也只是在别墅的花园里,单独带孩子出去,暂时想都别想。 许白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发慈悲』而对她心生好感,反而愈发厌恶这种被困在笼子里的感觉,她不可能满足现状,也不可能因为那一点点所谓的善举就去感激蒋文桦。语儿本来就是她的孩子,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本该是自由自在的,而蒋文桦,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拆散她们母女的罪魁祸首。 从语儿房间里出来,许白本来要回房间睡觉,佣人告诉她蒋文桦在书房里,让她过去一趟。 许白面容平静,转身又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在楼下,还没走到门口,许白就听到隐隐约约的钢琴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她本来打算敲门的,想了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做了隔音,在外面听到的声音很小也并不真切,推开门后,悦耳的钢琴声瞬间便涌入耳内。 一进门,许白便看到了坐在钢琴前的纤长身影,穿着深蓝色的睡袍,如海藻般的乌髮散落至腰间,而她正在弹奏的曲子,竟然是《梦中的婚礼》。 许白压下心底的嘲弄,她没有打扰正认真投入弹奏的蒋文桦,而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间她从未踏入过的领域,环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金丝楠木办公桌上,那个小巧精緻的笔记本电脑上面。 许白一面思索拿到电脑并成功破解密码的可行性,一面衡量电脑里面的东西值不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去破解密码。 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许白也收回了自己放肆打量的视线。 蒋文桦没看她,而是出声道,「过来。」 许白习惯了她这种叫狗一样的行为,什么也没说,抬脚走了过去。 「好久没听你弹曲子了,坐到我旁边来。」蒋文桦再次说道。 许白只当她故意羞辱自己,毕竟坐过牢的人,根本没办法再重回舞台了。 「你想听什么?」许白在她身边坐下,不辨喜怒的问道。 蒋文桦说,「继续我刚才没弹完的那首。」 许白手指微微蜷缩,「可以换一首吗?」 蒋文桦没看她,说道,「不可以,我喜欢有始有终。」 这是许白曾经最喜欢的曲子,现在她要弹给她最厌恶的人。 短短片刻的功夫,许白已经整理好情绪,她以为自己这么长时间不碰,一定会非常生疏,可当手指放到黑白琴键上时,那种早已刻入骨髓的感觉像本能一样,她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该按哪个键。 轻缓流畅的琴声再次响起,蒋文桦在旁边听了一会,便也加入其中。 许白闭上眼睛,刻意忽略身边坐着的人是谁,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音乐里。 第43页 直到一曲结束,许白还沉浸其中,如果不是蒋文桦在,她真想再弹一首。 「人生第一次四手联弹,送给你了,感动吗?」蒋文桦的声音打断了许白的思绪。 许白心想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嘴上却道,「还行吧。」 蒋文桦偏头看着她,「你的第一次四手联弹给谁了?」 许白觉得她很无聊,但还是被迫回忆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跟谁弹过,但记忆中绝对不是第一次。 蒋文桦还等着她回答,许白本来想如实告诉她,可话到了嘴边,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我也是第一次。」她撒了个谎。 果然,蒋文桦听到她说自己也是第一次,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来,「这么巧的吗?」 许白怕被她发现端倪,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什么可巧的,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而已。」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带上一股子不太明显的傲气,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蒋文桦捕捉到了。 这一刻蒋文桦才发现,许白还是那个许白。那个曾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音乐系才女,被她从天堂拉到了地狱,即便坐了五年牢,埋藏在骨子里的清高和傲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抹去的。 蒋文桦眸中染上一层炙热,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许白拽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吻住了她有些凉的唇瓣。 许白在撒谎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仍然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蒋文桦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会为那个第一次欣喜若狂,她只是觉得人性本该如此,对于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第一次的确能满足她的好胜心。 许白没有反抗,她的纵容让蒋文桦更加变本加厉,那个吻慢慢不再满足于一个位置,开始从她的唇瓣辗转到她的下巴,耳垂,颈间…… 慌乱中,许白不小心按到了琴键,『咚』的一声,在静谧的房间中震的人心口发麻。 蒋文桦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兴致,她快速的合上琴盖,然后将许白抱坐到了上面,低下头继续加深这个吻。 彼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孩在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蒋文桦永远不会告诉她,她的每一场演出她都没有缺席过。 「阿白……阿白……」 周围的空气在逐渐升温,许白身上的衣服被剥的不剩几件,她微微侧过脸,听着耳边一声接着一声的唿唤,掩下心底的不耐和厌烦,眼睛一闭,微张的红唇中溢出一丝难耐的**。 蒋文桦听到她的**,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叫大点声,我喜欢听。」 许白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刻意,没有立刻按照她说的去做,而是红着脸咬着嘴唇不再吭声。 蒋文桦没生气,反倒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 「我轻点。」她竟难得的怜香惜玉。 许白知道她吃软不吃硬,配合了一会,便叫她放了自己。 「我今天查了一天帐太累了,明天苏染出院,还要去接她。」许白找了个理由。 蒋文桦也没打算继续折腾她,说道,「你不用去接她,我让别人去。」 说完,她帮许白把衣服穿好,正准备把人抱下来的时候,许白的手机忽然响了。 手机就在旁边放着,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许白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青雪』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第25章 林青雪之所以给许白打电话,是因为收到了许白的转帐,那是之前给许白的钱,她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第一次没人接,林青雪又拨了一次,这回接通了。 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熟悉声音,林青雪强忍着想要压下胸腔中的那股酸涩,可一开口,语气还是带了几分哽咽,「小白,我们之间已经到了要分的这么清的地步了吗?」 她很了解许白,结婚这种事蒋文桦可以威胁,但是把钱还回来一定是许白自己的决定,就算没有结婚,这笔钱早晚她也会还的,因为只是把她当朋友,所以她一点都不想欠她的。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就听许白说道,「钱收到就好,青雪,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林青雪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难道蒋文桦也在?正常情况下,许白不会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 「小白……」 「我已经结婚了,你这样让我很困扰。」许白冷漠的说道。 林青雪哽了一下。 许白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迳自挂了电话。 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林青雪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恩人,她不仅没有报答人家,还要用这种方式切断两人的联繫。 许白当着蒋文桦的面把林青雪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她淡声道,「我只不过是把钱还给了她,仅此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许白自认坦荡,蒋文桦真要藉机发挥,她也没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足够坚决,蒋文桦不仅没有为难她,还早早让她回去休息了。 许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刚坐到办公室,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确切来说,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个十字路口,一对中年夫妇正在过马路,刚开始一切正常,然而在进度条到28秒的时候,一辆车突然从旁边沖了出来,直奔中年夫妇二人而去。 第44页 许白攥着手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但那辆车几乎是擦着两人过去的,差一点,差一点两条人命就没了…… 许白按下暂停,反覆拉着进度条想要看清夫妇二人的脸,待划到最后,她终于看清了。 那是林青雪的父母! 许白险些瘫软在座椅里,她捂着嘴,眼睫轻微颤抖着,心底的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 情绪还未平復下来,一条消息又发了进来,许白点了好几下才点开。 这次没有视频,只有一句话:【抱歉许秘书,视频本来是要发给姓林的,不小心发到你手机上了,看完就删了吧。】 许白没有罗威的号码,但是这人的语气一看就是他。 所以他们发了她一条,又给林青雪发过去一条? 许白按捺着那股冲动,她不能直接去质问蒋文桦,好不容易才降低她的疑心,如果现在跑过去问她,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惹急了她,谁知道她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盯着面前的电脑,许白思考着林青雪拿到视频去报警的可能性,她们都能想到报警,蒋文桦能想不到?她敢直接把『证据』送到林青雪手上,自然就不怕她拿着这个视频翻出天来。 这已经不是威胁和恐吓了,这是挑衅! 蒋文桦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们,这偌大的云城,到底谁说了算。 很多时候,人心底的恐惧都来源于未知,刚才许白看到那个视频,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蒋文桦要杀了他们。 可等冷静下来想想,不难猜出她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件事,一旦明白她的动机,许白反而没那么慌张了。 说来说去,蒋文桦无非就是想让她老实点,和林青雪保持距离。 只要林青雪和她的家人可以安然无恙,别说保持距离,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都好,这样善良的一家人不该因为她而受牵连。 一整个上午,许白这边都没什么动静,她把视频删了之后,就开始处理日常事务,遇到个别有问题的文件,她还会在线上找蒋文桦询问几句,一切都平静的和往常一样。 临近中午的时候,许白在工作软体上收到蒋文桦发来的消息,说是让她陪她一起吃饭。 许白以为要出去,结果去了她办公室,就看到休息区茶几上摆了好几道菜。 蒋文桦坐在沙发上等她,神态颇为自然的道,「让人定的广居楼的菜,太多了,吃不完。」 许白在她对面坐下,面色无异,「我胃口也不大,你应该多叫几个人来。」 蒋文桦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若有所思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吃?」 许白拆了一个筷子,「蒋总,我在开玩笑。」 蒋文桦觉得很新鲜,她笑道,「我还以为你看到那个视频生气了。」 许白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她漠然道,「关我什么事。」 蒋文桦知道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干脆问道,「如果我杀了他们,你也不会生气吗?」 许白表情坦然,「我说了不关我的事,你想要谁的命都可以,别让我动手就行,我不想犯法。」 蒋文桦笑了。 接下来半个小时,两人谁也没说话,安静吃饭。 许白没什么胃口,尽管这一桌子菜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她只当是巧合,蒋文桦才不会那么好心,她叫她过来不就是噁心她给她添堵的吗? 吃过饭,蒋文桦从旁边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许白。 许白盯着那盒子看了会,迟疑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蒋文桦说道,「给你买的新手机,你那个款式太老了。」 许白还没说话,就听她继续道,「你那张手机卡也扔了,我给你办了张新的,这部手机是带定位器的,很方便。」方便我随时可以找到你。 最后那句话蒋文桦没说出来。 许白身体僵了僵,一句带定位器,说不说都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要明目张胆的监视她的行踪。 许白默不作声的把手机收了起来,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表示,她说道,「还吃吗,不吃我把桌子收拾了。」 蒋文桦看着她,「放着让别人来,你去忙吧。」 她都这么说了,许白自然不会多留,起身往外走去。 刚从蒋文桦办公室出来,许白就看到韩伟伟抱着文件进来找她。 韩伟伟一脸八卦,语气暧昧的道,「听说蒋总中午让你跟她一起吃饭了,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白接过她手里的文件,面色正经,「她点多了。」 韩伟伟明显不信,「她可从来没叫人去她办公室用过餐,以前那个苏小姐,每次来都是呆一会就走了。」 许白提醒她,「不要在背后议论老闆。」 韩伟伟跟着她去了她的办公室,嘟囔道,「我不是议论老闆,我是八卦你,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有男朋友,万一,我是说万一,蒋总看上你了呢,自从你来了之后苏小姐都没怎么过来了。」 许白很敏感,她想到平时那些秘书对她恭恭敬敬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之前那位张姐在的时候,总裁办的人对她是什么态度?」 张姐就是之前蒋文桦的首席秘书。 韩伟伟想了想,「张姐比较严厉,我们都挺怕她的,毕竟天天跟着蒋总跑,大家都怕得罪人。」 第45页 许白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我看她们平时和我说话都很小心,也是因为这个吗?」 韩伟伟点头,「对啊,因为你是蒋总的人嘛。」 许白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她都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蒋文桦的关系,如果只是因为离老闆近,那倒没什么了。 「诶,刚才看你出来的时候拿了个手机盒,蒋总该不会连手机都送你吧?」韩伟伟对许白眨眨眼。 许白平静道,「手机是别人给她的,她看我手机太旧,顺手送我的,你要吗,要就给你了。」说着还把手机盒往韩伟伟手里塞。 韩伟伟赶紧摆手,「我才不要,你那个手机确实不太行了,蒋总看不过眼也正常,她给你你就赶紧把你的换了吧。」 两人正说着,许白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韩伟伟见状,没敢继续打扰许白工作,跟她说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韩伟伟走后,许白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条件反射以为是林青雪换了个号码打给她的,之后一想感觉又不太可能。 刚按了接听,许白还没开口,女人绝望的哭喊声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许秘书!许秘书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跟他们走!跟他们走我会死的!」 是苏染的声音。 许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蹙眉道,「不是安排了人去接你吗?谁要带你走?」 苏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不要我了,她要把我送给别人,那些人马上就到了,许秘书,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 许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那头苏染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刺耳的噪音传来,电话也被人强行挂断了。 第26章 许白有一瞬的怔忪。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起身去找蒋文桦,然而等她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小助理从外面走了进来,告诉她法务负责人在里面,让她等一会。 许白有种强烈的不安,这导致她没办法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只好在门口等着。 过了约莫有十五分钟,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许白,勉强扯出一抹笑,对她点了下头。 许白也颔首示意,等对方一走,她才进了蒋文桦办公室。 「什么事这么急?」急的连门都没敲。 蒋文桦坐在大理石桌后方,头也不抬的问道。 许白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开口,「你把苏染送给谁了?」 蒋文桦对她突如其来的提问丝毫没感到意外,口吻平淡的道,「方氏的董事长,怎么了?」 云城就那么一个方氏,董事长年纪大的都能当苏染爷爷了。 许白似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今天去接她的那些人并不是你的人,而是方氏派去的人。」 蒋文桦抬头看向她,凤眸幽深,「是的。」 许白想到电话里苏染绝望的哭喊声,终是没忍住,「她身体还没恢復好,一定要现在就把人送走吗?」 蒋文桦轻笑一声,饶有兴致道,「你这是在替她说话?」 许白没吭声。 蒋文桦觉得她实在有意思,「你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替这样一个人求情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好到你非要帮她不可的地步了?」 许白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话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好歹她跟了你两年,到头来一点都情分都没有了吗?」 蒋文桦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许秘书,看来你的工作量不太饱和啊。」 话毕,她拍了拍手边的一摞文件,「刚才法务拿过来的,我没时间看,交给你了,今天下午全部过完,汇总的报告明天发我邮箱。」 许白还想说什么,然而在触及到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时,她下意识闭了嘴。 抱着文件回去后,许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投入到工作里面,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趟这趟浑水,蒋文桦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就算她去说情又能怎么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许白翻开文件,开始专心处理工作。 忙起来的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等许白写完报告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了,她给邮箱设置好定时发布,习惯性的去拿手机,随后又想到什么一样,她把旧手机的卡拿出来掰断扔进了垃圾桶里,那款老的不能再老的手机也被她丢到了抽屉里。 许白拿出新手机,开机后翻出通讯录准备把许志远的号码存上去,刚打开就看到里面已经存了一个号,备註是『柏容』。 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手机可以是别人买的,但号码只能是蒋文桦自己存的,这个名字一直是蒋成最忌讳的,因为是蒋文桦母亲给她取的,所以蒋家人很少直接叫她小名,蒋文桦又不甘心母亲给她的名字就这样埋没,就让她找的那些女人这么叫。 许白想到自己也被列入众多女人之一,就觉得无比噁心,手指轻动,她把那个名字再次改成了字母。 回到家里,管家告诉许白,蒋文桦晚上没有回来,这让许白松了口气,她去楼上看了看睡的正熟的语儿,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许白太累了,担心在孩子房间里睡着,呆了一会就从里面出来了,她回房间后简单洗了个澡就躺到床上酝酿睡意。 第46页 平时累了沾床就着,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莫名的感到心神不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苏染绝望的唿救声。 许白看着天花板,她忽然想起了苏染的身世,抛开其他不谈,苏染的经歷的确让人心生怜惜,如果能一直跟着蒋文桦,至少也是吃穿不愁的。 可她也忘了,蒋文桦是个没有心的人,她为了利益,把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当成物品一样拿去做等价交换。 想到这些,许白只觉得无力,她解救不了那些女孩,解救不了苏染,她连自己都身陷囹吾,又怎么帮得了别人? - 这一夜许白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苏染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伸出手向她求救,许白想救她的,可是她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慢慢没了声息。 闹铃响了好几遍,许白才勐地睁开眼,她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髮丝,梦里的一幕幕有如实质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重现。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许白坐起身想给苏染打通电话,可等她拿起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手机换了,那张卡也扔了。 没办法,她只好翻出昨天刚存下的罗威的号码,打过去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许秘书,什么事?」罗威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 许白问他,「你知道苏染被带去哪里了吗?」 罗威沉吟半晌,「她还在医院,怎么了?」 许白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她语气平静道,「哦没事,昨天本来我要去接她的,蒋总说有人接,我以为她已经出院了。」 罗威出声道,「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谢谢罗助理。」许白说道。 罗威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许白在床上坐了一会,便起床洗漱换衣服,陪语儿吃了早餐,就驱车去了公司。 她刚到公司,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韩伟伟。 韩伟伟嘴里咬着包子,边刷手机边说道,「许秘书你看新闻了吗?」 许白在想别的事,不甚在意的问了句,「什么新闻?」 韩伟伟嘆了口气,语气不无感慨,「人民医院有人跳楼了,好像是个女孩子。」 许白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半秒,慢半拍的扭过头,「今天的新闻?」 韩伟伟点头,「就刚刚啊,听说年纪不大,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事,真是太可惜了。」 「你觉得这样轻易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韩伟伟正想和许白进行深入的探讨,一抬头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 许白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开着车直奔人民医院,她安慰自己,也许那个跳楼的是别人呢,苏染性格外向活泼,她不可能干这种傻事。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鸣笛声,而住院楼下面那一片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许白原本还心存侥倖,然而在她看到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脏犹如被重重一击,那丝侥倖瞬间轰然坍塌了。 罗威也看到了许白,不太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许白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带上一丝颤抖,「是她吗?」 罗威面容沉冷,不忘提醒她,「许秘书,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白静静地盯着他半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大步往里面走去。 罗威眉头紧皱,伸手就要去拦她。 许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勐地将他推开,她压抑着声调,低声呵斥道,「那是一条人命!」 她想要嘶吼,想要吶喊,想要告诉所有人那个从楼上跳下来的女孩有多无辜,可她说出来的话,也仅仅只有她和罗威能听到! 许白知道自己懦弱,懦弱到连反抗都不敢! 身后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跑了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许白看到了担架上垂下来的白皙手臂,还有不断往下流淌着的血水,刺的人眼睛生疼。 许白怔怔的站在那里,想的却是前一天苏染打给她的那通求救电话,如果她当时没有轻易放弃,如果她努力在蒋文桦面前帮她说说好话,是不是就不会酿造出这场悲剧? 「我们都是害死她的兇手。」 许白喃喃说道。 罗威站在她身后,沉声道,「许秘书慎言,这只是一起再寻常不过的自杀事件。」 许白回过头冷冷瞪着他,「在你们这种人眼里,人命卑贱如蝼蚁,可我相信因果报应。」 罗威被她阴冷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刚要发作,忽然又想到了她的身份,再怎么样都不是苏染之流可以比的。 他对她的态度不能太恶劣。 「许秘书还是早点回去吧。」他说道。 许白没理他,而是拿出手机拨了蒋文桦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才接通,许白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苏染自杀了。」 蒋文桦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不来公司的原因?」 许白一怔,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出来,隔着手机蒋文桦都听到了她的笑声。 「你笑什么?」蒋文桦问。 许白拿着手机,笑的眼眶都湿润了,她说,「我笑苏染啊,笑她想以死来证明她对你的感情,结果你却只关心你的员工为什么没去上班。」 第47页 蒋文桦并不觉得哪里好笑,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许白的笑声了,即便知道她是故意拿这话嘲讽她,她竟也不想对她发火。 「你知道就好,事情处理完赶紧回来工作。」蒋文桦说完,继而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除了员工这层身份,你还是我蒋文桦的妻子,凡事先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该管的别管,明白吗?」 许白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今晚是不是也不回家睡了?」 『回家』这个字眼让蒋文桦有片刻的恍惚,恍惚到连许白没回她前面的话都没放心里,甚至还解释了一句,她说,「老头子身体不太好,晚上估计还要过去。」 许白闻言有些诧异,心道她昨天晚上竟然不是出去找女人了? 似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蒋文桦忽的笑道,「你以为我在别人那里过夜的?」 许白故意没吱声。 蒋文桦果然曲解了她的意思,言语间带着几分暧昧,「阿白,你吃醋了吗?」 许白不接腔,兀自说道,「我只是在想你自己一个人回老宅,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她不承认,蒋文桦自然不会点破,说道,「你不去也没人敢有意见。」 这话倒是事实。 不过许白就是随便说说,她只想确认蒋文桦晚上到底回不回家,如果不回,她是不是可以藉机去她的书房里看看?那台笔记本里面一定会有她干那些见不得人勾当的线索。 第27章 许白回到公司后,一整天都没见到蒋文桦,下午还代替她开了一个海外会议,原本以为她今天都不会回来了,结果晚上临下班的时候,许白刚给小助理交代完明天的工作,一抬头就看到蒋文桦正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她。 小助理也察觉到了什么,往后一看,简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诚惶诚恐的喊了声蒋总。 她都不知道蒋文桦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还在和许白吐槽人事那边办事效率低,也不知道大老闆听到没有。 蒋文桦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小助理看没自己事了,和许白打了声招唿,赶紧撒腿熘了。 蒋文桦立在门口没动,许白又不能坐着跟她说话,只好站了起来。 「……我以为你已经回老宅了。」 蒋文桦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继而缓缓张开双臂,「过来让我抱一抱。」 许白下意识想拒绝,这是在她的办公室,又不是蒋文桦的办公室,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如果让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可真要拒绝了她,她肯定会不高兴…… 电光火石间,许白突然不想和她对着来了,而是选择了顺从,她走过去主动伸手抱住了她。 这一举动让蒋文桦很是惊讶,紧接着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对,语气不自觉放轻,「怎么了?」 许白将额头轻轻抵在她肩上,略带疲惫的道,「……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说就没了,她那么爱美,却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蒋文桦微微蹙眉。 许白像是自责般的说道,「我昨晚就做噩梦了,梦到她浑身是血的向我求救,可我没救得了她。」 她难得展现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一个死人,蒋文桦本应该生气的,可抱着她的手臂却不由箍的更紧,轻声安抚道,「是她自己想不开,和你没关系。」 许白知道她对苏染的死并不在意,但没想到她竟然冷血到这种地步,强忍着心底的厌烦,她闷声说道,「道理都懂,就是今天去现场看到那么多血有点难受。」 蒋文桦想起在射击室当着她面杀人那次,即便她当时表现的极为镇定,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是见多了,正常人谁受得了那些血腥场面,这么一想,许白这种反应,似乎也合乎情理。 她总不能跟一个死人计较。 想到这里,蒋文桦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带你去吃饭。」 许白从她怀里出来,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回老宅了吗?」 蒋文桦对她今天柔顺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所以也没在意她这话有什么不对,心情还算不错的道,「吃完再去,不急。」 - 许白有意『讨好』,晚上的餐厅是她选的。 「这家餐厅是之前韩秘书推荐给我的,一直没来过,今天正好来试试,你别嫌档次低。」坐进车里后,许白小声说道。 蒋文桦没说话,而是偏过头仔细的打量着她。 许白以为她看出来了什么,谨慎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再换一家。」 蒋文桦轻轻摇头,视线仍旧牢牢盯在她身上,半晌才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这话问的突兀。 许白默默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蒋文桦看着她,整个人仿佛都陷入到了回忆中,她说,「我记得。那时候你才16岁,年纪不大,偏偏骄傲又自负,打牌要赢我,赌撞球也要赢我,就连玩数独也必须跟我分出个胜负来。」 那些刻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突然被提及,对许白而言,不亚于快要癒合的伤疤再次被揭开。 「年少轻狂。」许白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说道。 第48页 蒋文桦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颇为感慨的道,「是啊,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以前好。」 许白依旧看着窗外,没说话。 以前好吗? 她并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以前的自己瞎了眼,全身心的爱着一个人,为她怀孕,为她生子,为她放弃一切尊严,到头换来的却是五年牢狱之灾,还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那些自以为是的付出,从来都不值得,又何来的好? - 车子抵达目的地,她们直接乘电梯上了顶层的餐厅,门口有服务生引着两人往里面走,蒋文桦确认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不觉有些新鲜,她对许白说道,「你和韩秘书关系很好?」 许白从容道,「我跟她都算是新人,刚来的时候对公司不太熟悉,她帮了我不少忙。」 蒋文桦点头,「小丫头做事倒是挺认真的,转正的时候可以和人力提一提涨薪的事,现在张娟被调到海外,以后总裁办你说了算,这批新人的述职会也都由你参与监督。」 许白心底划过一抹异样,她说道,「我这个半道上位的,恐怕不太能服众……」 蒋文桦不甚在意道,「那就想办法让她们服你。」 两人边说边往里面走,这家餐厅没有包间,环境也算不上多么豪华奢侈,但胜在优雅浪漫。 许白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这里刚好可以俯瞰到城市的夜景。 蒋文桦这种长久身居高位的人,平时很少像现在这样和其他客人挤在一起用餐,但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尤其对面还坐着一个许白,这种体验让她觉得新奇。 许白拿过菜单想要递过去。 蒋文桦没接,笑着道,「你点吧,今天听你的。」 许白没表现出异样,迳自翻开菜单,按照蒋文桦的喜好点了几样清淡的菜。 等餐的间隙,许白象徵性的问了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蒋文桦极有耐心的一一作答。 许白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不错。 随手拿起餐桌上的茶壶,许白给两人分别倒了杯热茶,她随口说道,「对了,你那边有关于考cfa的书推荐吗,我在网上找了一些,但是感觉不太专业,想着还是问问你比较好。」 蒋文桦略有些意外的抬眼,「你想考cfa?」 许白点了点头,「趁着年轻,想多学点东西。」 蒋文桦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许白一怔,「什么?」 蒋文桦抿了口茶,「不用去网上买,我书房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书,进门后左手边整面墙都是,你晚上回去自己找找看,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许白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会不会麻烦你?」 蒋文桦感觉有些好笑,「你是在帮我做事,为什么会觉得麻烦,再说了……」她停顿片刻,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如果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可以换种方式报答我。」 许白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喝水,不再说话。 过了没多久,服务生开始上菜,两人也不再聊这些,蒋文桦看着陆续端上来的菜,她眼里划过一抹笑,「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许白不以为意,「应该的。」 蒋文桦挑了挑眉,「以什么身份应该?妻子,还是秘书?」 许白给她盛了一碗汤,「蒋总想让我用什么身份?」 蒋文桦闻言,竟真的思索了起来,她手指轻扣桌面,「我们还没有举行过婚礼,妻子似乎不太妥当,秘书……总归算不上亲近。」 许白没吱声。 蒋文桦看着她,忽而眼带戏嚯的道,「还是我孩子的生母更合适些,你觉得呢?」 许白一愣。 蒋文桦见状,缓缓笑了起来,「怎么每次逗你玩都是这副表情,好了,快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她贼心不死的想要许白给她生孩子,许白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就让她想吧。 付出那么多才换来今天的大彻大悟,如果还敢心软,许白都觉得自己死不足惜。 吃过饭,蒋文桦先让司机把许白送到家里,然后才回了老宅。 今天没有加班,许白比平时回来的都要早一些,语儿难得还没睡觉,看到许白特别开心,拉着她就往园子里面走。 佣人在旁边解释道,「小小姐养的兔子今天刚下了一窝,想让您过去看看。」 黑桃也兴奋的围着许白转来转去,快走到兔子窝的时候,语儿就不让黑桃靠近了,担心它管不住嘴吃小兔子。 说来也是奇怪,她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黑桃却很听她的话,语儿不让它靠近,它就真的坐在离兔子窝不远地方,静静地看着她们。 许白再次心生感慨,一条狗都比蒋文桦有人性。 看完兔子,许白带着语儿回房间,帮她洗了个澡,又躺在床上讲故事哄她睡觉。 小孩子睡得很快,许白一个故事都没讲完,语儿已经抱着她的胳膊睡着了,迷迷煳煳间,还叫了好几声妈妈。 许白听着那两个字,心里又酸又软,她忍不住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亲,目光温柔的看着怀里那张熟睡的小脸,轻声道,「宝贝,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妈妈都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然后快快乐乐的长大。」 第49页 - 许白在里面呆了一会,就有佣人来敲门了,她把被子仔细的盖好,才从屋子走了出去。 佣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外,许白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楼。 因为不确定蒋文桦晚上还会不会回来,许白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下楼后直接去了书房所在的楼层,家里佣人盯她盯的很紧,在她靠近书房的时候,就有人过来了,还好她提前想到了考证这件事,有找书当由头,这样她就不用考虑其他,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打发走佣人,许白进了书房反锁上门,快步走到书桌前,看到那个笔记本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她松了口气。 电脑就是普通的商务本,许白轻车熟路的打开按了开机,然而在过了半秒钟后,她看着蓝色的登录界面,神情微僵。 她竟然忘了,蒋文桦那样谨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设置密码的。 许白一时有些头疼,她哪儿知道蒋文桦会用什么密码,可进都进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接下来她试了好几种,蒋文桦的名字,蒋文桦的生日,蒋文桦母亲的名字和生日,甚至连许清语的都拿来试了,全部不对。 许白看了眼时间,抿紧唇瓣,她是进来找书的,不是来看书的,如果太长时间不出去,外面的佣人一定会起疑心,她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开密码。 第28章 蒋家老宅—— 客厅里静的落针可闻,唯有女人压低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响起。 柳纯茹拧着一双漂亮的眉,忧心忡忡的道,「妈,爸肯定没事的,您不能这么哭,哭坏身子可怎么办呀?」 周彩洁拿手帕捂着眼睛,哽咽道,「你爸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还没过六十岁的生日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呜呜……」 柳纯茹一听这话慢慢也红了眼眶,她扭头去找蒋宗,发现他低着头在看手机,当下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看手机,你不能陪妈好好说会话吗!」 蒋宗无奈道,「有批货被扣在海关了,我正找人处理这件事。」 柳纯茹气道,「扣就扣了,你就差这一会儿,工作重要还是爸的身体重要?!」 蒋宗无法反驳,只能关了手机。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蒋文桦和私人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柳纯茹赶紧扶着周彩洁站起来,「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年轻沉稳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平静说道,「先生只是旧疾復发而已,没什么大碍,吃几服药就好了。不过饮食上面还是要注意一些,切忌不要贪凉。」 这位私人医生是蒋文桦花重金专门从国外聘请回来的,对于他的能力没人会否认,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柳纯茹拍着胸口,「谢天谢地,还好虚惊一场,辛苦安医生了,我一定会叮嘱厨房让他们注意点的。」说完她又安抚周彩洁,「妈您看,医生都说了爸问题不大,您就别跟着着急了。」 周彩洁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蒋文桦站在一旁适时的开口,「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去送一送安医生。」 安名森与周彩洁等人告辞,和蒋文桦一同往外走去。 柳纯茹深深的看了眼蒋文桦的背影,待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挂上得体的笑容,「妈,您早些去睡吧,爸这里您不用管,一切有我呢。」 周彩洁累了好几天了,这会确实有些撑不住,和柳纯茹说了几句话就去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柳纯茹和蒋宗,她美眸流转,「老公~刚才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你的,就是看着爸躺在里面,妈又一直哭,我太担心了才说的重话,你不会生气吧?」 蒋宗嘆声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说的很对,工作哪有爸的身体重要,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柳纯茹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声道,「就知道老公最好了,我推你回房间休息~」 蒋宗点了点头。 蒋文桦把安名森送到门口,她语气平淡,「之前开的那些药我认为效果不是特别明显,安医生这次配新药的时候,需要再上点心了。」 安名森表情已不复方才在里面那么随意,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神情很是紧张,他微低着头,恭敬的道,「蒋总放心,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蒋文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能明白就好,我这人说话一向算话,只要这件事能完成,当初给你定的价格会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三倍,包括你们团队要研发的新项目,启动资金,人才储备,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安名森眼神发亮,「如此就先提前谢谢蒋总了。」 蒋文桦语气轻松,「不急着谢,我还有一个要求。」 安名森忙道,「您说。」 蒋文桦抬头,望向渐渐乌云压顶的上空,不紧不慢道,「先让他把六十岁大寿过了。」 - 送走安名森,蒋文桦返回到别墅里,还没进去,就看到坐在廊檐下明显在等着她的柳纯茹。 柳纯茹指尖燃着一根烟,倚在栏杆上吞云吐雾,她懒洋洋的说道,「今晚还回去吗?」 蒋文桦低头看了眼腕錶,已经快十一点了,「一会就走。」 柳纯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心里不高兴,但也要装成不在意的样子,语气颇酸的道,「结了个婚真是不一样了,说翻脸就翻脸,敢情往日的欢好都是逢场作戏呗~」 第50页 蒋文桦面色淡淡,「难道不是?」 柳纯茹知道她心狠无情,本来还想装一装,可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是伤人心。 捻灭了烟,柳纯茹起身走到蒋文桦面前,一双媚眼满含幽怨,「你就不怕我去许白面前告你的状?」 蒋文桦漠然的看着她,「告什么状?」 柳纯茹一手抚上小腹,故意说道,「告诉她我怀过你的孩子,还为你打过胎!」 蒋文桦眼眸幽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半晌才道,「威胁我?」 柳纯茹就是不服气而已,心底压根没想过跟任何人捅破这层关系,在蒋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她是为了谁? 她从来不求那个独一无二,却也一直以为自己在蒋文桦心里总归不太一样,毕竟那些抵死缠绵耳鬓厮磨是做不了假的,可许白回来后,她才发现那个不一样的人并不是自己。 心里怎么能够不委屈。 柳纯茹突然不想和她说那么多,她赌气般的道,「你就当我威胁你吧,随便你怎么想!」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然而脚步还没迈开,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蒋文桦把她拽了回来,确切的说,是把她拽到了没有监控的走廊拐角处。 柳纯茹假意挣脱,「你别拉我!」 蒋文桦揽着她的腰,低声道,「嫂子这是吃醋了?」 柳纯茹气红了眼睛,「你都叫我嫂子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吃醋!」 蒋文桦将人抵在后方的白色台柱上,手隔着触感极佳的布料轻抚她的身体,「口是心非。」 只消一会,柳纯茹便软了身子,嗔怪道,「这是在外面,你别太过分,让人看见可怎么办……」 蒋文桦面孔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什么表情,她动作未停,漫不经心道,「所以嫂子真的会去告状吗?」 柳纯茹迷离着眼睛,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中,唿吸有些急促,「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吗……嗯,你轻点……」 蒋文桦腾出一只手,缓慢的摸着她的发顶,言语莫测,「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嫂子最好还是保守住这个秘密,如果哪天被泄露出去,我会不高兴……后果也会很严重。」 柳纯茹已经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了,只能胡乱点头,把自己往她手里送,「我不说……」 - 许白睡得迷迷煳煳间,感觉有双冰凉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她由于精神过度紧绷,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压在身上的人,可能因为刚干了坏事,她紧张到忘了推开她,哑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蒋文桦解开她睡衣的扣子,又凑近了轻嗅着她颈间的香气,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浸入唿吸间,让人身心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许白浑噩的大脑已经清醒了过来,尽管身体十分抗拒,但她没有立刻拒绝蒋文桦的亲密行为。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解开了那个笔记本的密码,说来荒唐,她连破解软体都下载好了,结果因为摁错了日期,竟然阴差阳错的解开了。 密码是她的生日。 简直太可笑了。 许白真的想不通,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反正她已经用手机把能拍的东西都拍下来,虽然还没顾上细看,但总算是有收穫的。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反抗,没有推拒,淡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姣好清隽的面容不施粉黛都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神圣纯洁,高贵不可侵-犯。 蒋文桦眼中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她捏着许白的下巴,俯下身近乎虔诚的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 一场酣畅淋漓的qingshi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了,许白累得动都不想动,特别想就这样睡过去,然而身旁的人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蒋文桦从后面抱着她,唇瓣轻轻地在她光洁白皙的肩上磨蹭着。 许白没有回答,而是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我能求你件事吗?」 蒋文桦像是一只餍足的狮子,放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好脾气的道,「你说。」 「……我想帮苏染办理下后事。」许白轻声说道。 蒋文桦没有恼火,相反笑道,「心疼她?」 许白说,「不全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的骨髓,我心疼自己不行吗?」 她故意提起骨髓的事情,就是想看看蒋文桦的反应,如果密码是意外,蒋文桦肯定会拒绝她这个请求。 蒋文桦不知她心中所想,顿了顿,伸手把人转了过来,温声道,「让罗威和你一起去办。」 许白眼睫轻垂。 ……她竟然答应了。 第29章 之后几天,许白一直都在忙苏染的后事,她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就算是有,估计也没人管她的死活。 去医院办理手续的时候,医护人员给了许白一个信封,她打开才发现里面竟然是苏染自杀前留下的遗书。 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大概就是她不在之后,所有的资产全都匿名捐赠给福利院,如果有人帮她办理后事,希望可以去她家里取几样东西,和她的遗体一起火化。 后来许白去收拾遗物时,才知道苏染提到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她哪个亲人留给她的,而是蒋文桦以前送她的礼物。 第51页 每一份礼物上面都贴着一张便签纸,註明了时间,地点,以及收到礼物时的心情。 许白把那些礼物一件件收进袋子里,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二十岁,原本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 许白忽然想起那天在公司楼下,韩伟伟问她的那句话,她说一个轻易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 对苏染来说,死亡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许白把东西都交给了罗威,后续的遗产捐赠等都由他来接手。 由于晚上还要替蒋文桦去见人,许白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蒋文桦每天都很忙,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见,对于那种身份不算太差,但又没达到一定地位的,许白这个首席秘书出面已经是给足了对方脸面。 来之前她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然而在看到那个名字时,许白还是愣了一下,她想了一会才勐然记起这个名字她见过,就在那个笔记本里某个文件的其中一页上。 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全部拍下来,只拍了其中一部分,助理给她的资料上显示对方做的是钢材生意,但是许白记得很清楚,文件上写的分明是成品油。 - 许白把见面地点定在了盘龙酒店,等她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男人三十四五的模样,长得很黑,寸头,个子也不高,单看侧脸还没什么,可等他完全转过身来时,右边脖子上的疤痕也暴露在了灯光下。 那道丑陋的疤痕从脖子一直蔓延到了衣服里面,男人站在那里不说话都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许白还未开口,男人先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吴凯。」 听声音倒还算正常。 许白和他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道,「许白。」 吴凯咧出一个笑,「原来是许秘书。」 许白目露意外,「吴先生认识我?」 吴凯确认完她的身份,说道,「当然认识,蒋总身边的大红人嘛。」 许白嘴角轻轻牵起,「大红人称不上,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而已。」说罢,她礼貌的抬了下手,「吴先生请,我们坐下慢慢聊。」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许白得知吴凯手里目前有一批进口的货急于出手,因为听说蒋文桦有这个需求,所以想来她这里试试,前面还没什么问题,聊到价格的时候,吴凯直言他的这批货要远远低于同行,如果能继续合作,他愿意降低1.5倍的价格出售。 许白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双腿交叠,整个人保持着一种放松又随意的状态,她似笑非笑的道,「价格确实很吸引人,不过我有个问题。」 吴凯神情一紧,「许秘书请讲。」 许白问道,「吴先生这批货的来源是哪里?」 吴凯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见,但许白给他的感觉并不陌生,相反还很熟悉,非要给个解释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蒋文桦的影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 其实今天吴凯过来时,有人提前跟他打过招唿了,说蒋文桦不会来,来的是她的秘书,这个秘书还不是普通秘书,『贴身』的那种。 起初吴凯没当回事,贴身秘书这种角色,说好听点是情妇,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个高级鸡,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 然而在见到许白后,他才发现本人和自己想像中偏差有多大,大到看似随意的谈话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吴凯正斟酌措辞怎么回答,许白又开口了: 「吴先生不方便透露也没关系,以你和蒋总合作那么多次的关系,她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从头到尾吴凯都没提过以前和蒋文桦合作过的事情,毕竟和正常交易不一样,可许白却一下子点了出来。 她越是这样,吴凯心里就越是拿不准她的意思,他是个大老粗,过惯了刀口舔血跟人打打杀杀的日子,突然坐在这里跟这些所谓的企业精英谈判,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不自在,这回要不是他的搭档出事了没能来,他打死都不会跑这一趟。 不过既然许白能知道他和蒋文桦合作过很多次,应该是知道了不少内部消息,想到这里,吴凯谨慎道,「许秘书误会了,这也没什么不方便透露的,我们这批货产地来源于墨西哥,质量绝对是没问题的,你可以放心。」 许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进口的钢材价格一向都很高,吴先生为什么愿意降这么低卖给我们呢?」 吴凯哽了一下,「这……」 许白抬手给他倒了杯茶,「都是自己人,吴先生不用紧张,聊天嘛。」 吴凯双手接过她递来的茶,下意识往嘴里送,结果烫了他一个激灵,想到许白的身份,又担心隐隐瞒瞒惹她不快,回头她再跑去找蒋文桦告状,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他一咬牙,豁出去般的道,「走的特殊渠道,价格肯定要比别人低一些。」 许白眼皮一跳,心脏也跟着狠狠颤了颤,不过她的表情还是那副轻轻松松的样子,红唇轻启,「我就说嘛,现在海关查的严,东西能进来不容易,辛苦了。」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到吴凯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说太多,客气道,「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出来混口饭吃而已。」 第52页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被人敲响,紧接着有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许白适时的止住话题,笑着道,「这家菜味道还不错,我们边吃边聊。」 席间许白让人开了瓶贡酒,她给吴凯倒了半杯,「我听罗威说你是从香港过来的,这批货也是从香港装载的?」 吴凯点了下头,「……是,别的地方也不好进。」 许白思及前不久蒋文桦在金门宴请的那几个港商,想必就是从他们手底下的港口进来的,这一环套一环,她还真是下了血本。 一顿饭吃完,许白就叫了辆车送吴凯回他住的酒店,她没有故意灌酒,即使很想套套话,但她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这才第一次见面,做的太明显对方一定会起疑心,反正合同还没签,以后有的是机会。 送走吴凯,许白重新折回去上楼拿自己的包,刚从包间出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放开我,你这个死变态!」 许白扭过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拽着一个女孩往包间里拖。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谁知那个女孩看到她就像见了救星,「许秘书!许秘书你救救我!」 许白眯眼仔细一瞧,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有阵子没见的王甜甜,而拽着她的中年男人许白也认识。 吴光威,之前和蒋文桦一起在盘龙吃过饭,当时他企图贿赂许白,后来贿赂不成,还让她把合作给搅和黄了。 「臭表子!你他妈瞎嚷嚷什么!」吴光威明显喝了酒,扯着王甜甜不撒手。 眼看王甜甜就要被他拽进包间里了,许白快步走了过去,冷声道,「放开她!」 吴光威喝的头晕眼花的,开始没看清楚,等许白走近了才看清她的脸,他微微眯起眼睛,「是你?」 喝多了也不妨碍他还记着许白,可见已经恨之入骨了,要不是她,他也不会损失那么大。 许白面无表情,「你先把人放了。」 吴光威嗤笑道,「你让我放我就放?蒋文桦的一条狗而已,敢在老子这里叫唤……」 他话还没说完,表情蓦地一僵。 许白又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不骂了?」 吴光威一动不敢动,眼珠子缓缓下移,看到了抵在自己腹部黑黢黢的东西。 王甜甜也惊到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吓的忘了哭。 这要是换个人,吴光威一定以为对方装腔作势吓唬人,可这是蒋文桦的人! 「我放开她,你别乱来!」吴光威哆哆嗦嗦的喊道。 许白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冷声道,「还不快滚。」 吴光威闻言甩开王甜甜,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边跑还边往后看,像是生怕许白在他后背上来一枪。 许白回头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确认自己刚才掏枪没有在监控范围内,她将那把小巧的柯尔特装回包里,看向傻着眼的王甜甜,「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王甜甜还没回过神,她倚着墙壁,喃喃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说完,她勐地抬头,「等等,你刚才拿的那是……枪?」 许白平静道,「玩具。」 王甜甜一愣,「假的啊?」 许白点头,心说真的也不能告诉你。 王甜甜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拿了把真傢伙,还好还好。」 许白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 王甜甜刚被英雄救美,正心猿意马呢,哪里肯让她走,当下拉住许白的胳膊,「唉哟,我肚子好疼啊,许秘书你别走,我站不住了……」 许白皱眉,「你又怎么了?」 王甜甜弯着腰,用力挤出两滴眼泪,「我晚上在这里定了房间,你扶我上楼吧,我真走不了了,好疼啊呜呜呜呜……」 许白:「……」 第30章 [锁] 第31章 许白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进了一趟洗手间几乎全吐光了,吐到后面整个人只能脱力的倚靠在墙壁上喘气。 她以为吐完会舒服些,可那种想要干呕的不适感仍旧十分强烈。 这时门外传来蒋文桦的声音,「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 许白胃里绞痛的厉害,她强撑着身体走到洗手台边上,弯下腰漱了口又洗了把脸,起身的时候,头晕乏力的感觉再次来袭,眼前阵阵发黑,紧接着天旋地转,身子也往下倒去,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细弱微小的点滴声一下一下传入耳膜中,过了不知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许白盯着天花板看了良久,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在她出神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佣人手上端着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许白醒来,她脸上划过一抹喜悦,「许小姐醒了!」 一声『许小姐』,让许白微微蹙起了眉,她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佣人说,「一天一夜。」 许白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怎么这么久?」 佣人把托盘放下,按照医生的交代给许白换药,她笑着道,「女人有了身孕都是这样,会比较嗜睡些,再加上许小姐你身子骨太弱,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养养就好了。」 许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勐地抬头看向佣人,「你说什么?!」 第53页 许是她反应过大,以至于眼神给人一种极其锋利的错觉,把佣人吓得换药的手都哆嗦了一下,「怀,怀孕都这样,养养就好了……」 许白声音冷的慑人,「你撒谎!」 佣人懵了,这种事情她怎么敢撒谎,只得解释道,「医生来检查过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周了。」 许白不敢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一直有在吃药避孕,怎么可能会怀孕! 佣人看到她这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的出来许白对怀孕这件事表现出的没有惊喜只有抗拒,生怕她干出什么事来,小心翼翼的道,「您先好好休息吧,有需要再喊我。」 许白低着头没吱声,还在发愣。 佣人见状赶紧往外走,她得尽快去叫蒋文桦过来,万一出点事她可担待不起。 房门关上,许白安静的坐在床上。 她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开始回忆近些日子和蒋文桦的所有肢体接触,她记得很清楚,每一次发生关系,她都会在事后进行紧急避孕,那些药的日期她也看过了,肯定不会存在过期这种状况。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想了无数种会发生的意外,许白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如果她每次都吃了药,而药瓶上的日期也都是最新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吃的压根就不是避孕药?! 一瞬间,许白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她拔了手上的针头,立刻下床去找自己的包,当她拿起包想要翻找放在里面的药时,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找什么呢?」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许白猝然转身。 蒋文桦懒懒的倚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个白色的药瓶,笑着道,「是在找这个吗?」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许白慢慢看清了她拿着的东西,她的瞳孔一点点扩大,嗓音轻颤,「你发现了。」 蒋文桦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她走到许白面前,动作轻柔的牵起她的手,「是啊,不然怎么把药换了呢。」 许白用力甩开她的手,连日来的伪装再也藏不住,怒声喊道,「你无耻!」 蒋文桦眼底浮起淡淡的不满,「阿白,你瞒着我吃药,我还没不高兴呢,既然怀上了,那就好好养胎,然后把她生下来。」 「你想都别想!」许白眼眶发红,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恨意,「我不会再给你生孩子了,怀上又怎么样,我明天就去把她打掉!」 她真的恨极了,恨到口不择言,恨到不管蒋文桦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她也要把情绪发泄出来! 她的语儿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她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给这个畜-生生孩子! 蒋文桦那张精緻的面容缓缓沉了下来,「你要把孩子打了?」 许白死死盯着她,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是。」 蒋文桦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很好。」 她没有发火,没有暴怒,平静的有些不正常,许白在这种平静的背后,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你想干什么?」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蒋文桦并没有回答她,转身往外走去。 许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心里莫名慌的厉害,正准备去拿自己的外套穿上,手刚摸到衣服,她勐然反应过来,蒋文桦刚才那个样子,她是要—— 语儿! 许白惊出了一声冷汗,当下什么也管不了,拉开房门就往楼上跑去—— 语儿回来住之前,蒋文桦把三楼最大的那个房间改成了粉嫩又梦幻的公主房,摆了满满一屋子小孩子喜欢的玩具,还让人专门打了个鞦韆。 她不是没想过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 是许白不愿意。 看着床上睡得香甜安稳的小姑娘,一张小脸天真无邪又毫无防备,她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蒋文桦面无表情的掏出了枪,子弹已经上膛,只要轻扣扳机,这个野种就会立刻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妈妈……」 忽然间,一声小小的呓语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像根羽毛一样,轻柔地从蒋文桦心尖上扫过。 蒋文桦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许白一进来就看到蒋文桦拿着枪对准了床上的语儿,她疯了一样冲上来,「你干什么?!」 蒋文桦还没回过神来,被她推的一个踉跄! 许白挡在语儿面前,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决绝,「蒋文桦,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蒋文桦在她冲进来的那一刻,手里的枪已经条件反射收了回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生怕擦枪走火伤了她。 然而这个女人却用一种赴死的决心站在她的对立面,这种姿态让蒋文桦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原来她可以不要命的护着一个和别人生的野种,也不想要她们的孩子。 蒋文桦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她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这个女人来羞辱自己吗? 不。 蒋文桦轻轻摇了摇头,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那些欺骗和背叛,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既然如此—— 第54页 蒋文桦手中的枪重新指向许白身后,「阿白,我不会杀你的,你我的恩怨还没结清,但是这个野种,要她的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孩子还要打掉吗?」 第32章 「一边口口声声说语儿是野种,一边还要我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许白声音嘶哑道,「蒋文桦,你真的很可笑。」她有时候实在看不懂这个人,她不是爱许清语吗?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不清? 蒋文桦不为所动,她知道许白想问什么,无非就是不认蒋时语这件事,她要怎么回,她能怎么回? 告诉她自己不甘心做了三次亲子鑑定都不是亲生的吗? 何必自取其辱。 「阿白,孩子留还是不留,你一句话的事。」蒋文桦不想跟她说那么多,如果许白敢打掉她的孩子,蒋时语也别想活。 许白脸色苍白,她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不明白,你对这个孩子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我和语儿还不够被你糟践吗?还是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许白只觉得眼前一暗,而后整个人被大力推到了身后的床上! 蒋文桦扯过一旁的毯子扔到了语儿身上,连同她的脸也被遮住了。 许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又惊又怒,「蒋文桦,你想干什么?」 她说着就想坐起来,蒋文桦已是欺身上前,把她的两只手压过头顶,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当然是gan你了!」 蒋文桦笑着说完,一边禁锢住她,另只手直接将她的睡裙推了上去。 五年前那件事是蒋文桦这一生最大的污点,人人都说她喜欢许清语,却没人知道她和许清语之间什么都没有,不过因为同病相怜当个妹妹养着玩罢了。 她当然知道许白曾经有多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呢,终究抵不过外人一句,家世清白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哪里瞧得上一个妓-女生的贱-种。 事实证明,外人说的那些话有时候也不全是错的,年少的喜欢果然还是当不了真,即便一夜荒唐,也改变不了这位千金小姐那颗见异思迁的心。 蒋文桦恨她生了别人的孩子,更恨她欺骗背叛自己,如果不是那份亲子鑑定,她当时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因为许清语的死,她还真找不到别的由头来惩罚她。 午夜梦回时,蒋文桦也后悔过将她一个人扔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只要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就又觉得她活该咎由自取。 其实当下这样也不错,既然五年的惩罚已经结束,现在就把人牢牢囚-禁在身边,第一个孩子不是她的没关系,下一个肯定会是她的,她要她呆在她的身边,用一辈子来赎罪偿还。 …… 「阿白,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么执着吗?现在我来告诉你。」蒋文桦把脸埋进许白温热的颈间里,贪婪的唿吸着属于她的气息,呢喃道,「……因为我爱你啊。」 许白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她用力挣扎,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想也未想扬手就朝她脸上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 蒋文桦的脸被打的往旁边偏去,不消一会,白净的脸上就印上几道浅红色的指印。 「我不爱你!」许白气的浑身发抖。 蒋文桦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位置,慢慢笑了起来,一张昳丽美艷的容颜显得愈发妖冶惑人,她不急不缓的道,「再说一遍。」 许白被她那句话噁心透了,「说多少遍都一样,你当初送我进监狱的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我妹妹吧,现在又来对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反胃吗?」 蒋文桦紧紧盯着身下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她轻吐了一口气,「阿白,你再提以前的事,我真的要生气了。」 许白抬手想去推她,却被更用力的禁锢在床上,蒋文桦脸上的笑意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狠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拆了一个放在床上的玩具,用那根纤细却坚韧的绳子将许白的手腕捆了起来。 许白本就因为怀孕身子虚弱,蒋文桦稍微用点劲,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怒声喊道,「你不能这样,语儿还在这里!」 事已至此,蒋文桦哪还有理智可言,扣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伸手就扒,光了她身上最后一件遮挡物。 许白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滚落,她偏过头看向睡得越来越不安稳,隐隐有醒来徵兆的语儿,她急道,「蒋文桦,你真是个畜-生,连孕妇都不肯放过!」 蒋文桦冷笑道,「我是畜-生,还没玩过孕妇,正好拿你练练手。」说罢,她一手将许白纤弱的身子翻转了过去,让她guipa在床上,报復般的说道,「孕妇又怎么样,我还要当着这个野种的面上你。」 许白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她知道再这么跟她对着来,蒋文桦一定会继续做下去,她眼睛一闭,只得软声央求她,「……那你换个地方行不行,别在孩子面前,算我求你了。」 蒋文桦心里憋着火,她力道极大的掐了她一把,许白的脸埋在被子里,疼的浑身打颤,喉咙里也溢出痛苦的呜咽声。 扯过盖在语儿身上的毯子,蒋文桦随手扔到了许白不着一物的雪白躯体上,之后动作并不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语气凉薄,「别以为示弱我就会放过你,从今天起,你反抗一次,我就弄你一次,弄到你听话为止。」 第55页 许白蜷缩在她怀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裹在毯子里的身体无意识的打着摆子。 蒋文桦确实没打算放过她,不在这里那就换个房间继续做,她要她好好的记住今天,记住反抗她的后果。 - 第二天医生过来给许白做身体检查,当她看到许白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时,不由皱了皱眉,张口想说几句什么,可在看到躺在床上仍半昏迷着的女人时,默默嘆了口气。 医生检查完,提着医药箱从房间里出来,遇上正上楼的蒋文桦。 「她怎么样?」蒋文桦问道。 医生斟酌道,「整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子虚了点,不过……」 蒋文桦蹙眉,「不过什么?」 医生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孕妇刚怀孕,胎像还不稳,近期建议不要同房。」 蒋文桦不以为意,「我有分寸。」 她都不在意,医生也不好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蒋文桦返回卧室,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神情复杂难辨。 在阁楼上做的那次,她就发现了许白在吃避孕药,她还骗她说吃的是叶酸,后来叫人去查,才知道她老早就买了药,让韩伟伟去买的。 蒋文桦忍不住轻嗤一声,真是小瞧她了,这女人为了避开她的眼线,竟然还学会了这样的本事。 第33章 [锁] 第34章 许白妥协了。 她答应蒋文桦之后会好好养胎,但是前提不能把她圈养在家里,她要继续工作,蒋文桦欣然同意了。 许白知道,她自始至终要的都是服从,只有老实听话才可以安然无恙。 那就如她所愿。 休养了一周后许白就再次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等她去了公司后才得知韩伟伟已经被调走了,没有被开除,而是被调去了分部。 人事部经理何梅特意来和许白说了一声,说调韩伟伟过去也是她自愿的,因为在总部虽然学习机会比较多,但是上面毕竟压着那么多前辈,其实上升空间并不是很大,所以听说那边缺人,她就主动过去了。 许白之前也担心因为自己让韩伟伟受牵连,现在看来不管什么原因,能离开这里也算是件好事。 中午蒋文桦和往常一样让助理订了广居楼的菜,不过这次的菜都是她找营养师专门给许白做的食谱,她怕许白自己一个人不好好吃饭,所以每天都要盯着她一口口吃下去。 许白的胃口比刚开始那会好了一些,这让蒋文桦心情舒畅了不少。 「你上次拿走的那几本书对你帮助不大,我又给你挑了几本,晚上去我书房里面取。」蒋文桦盛了碗鲫鱼汤放到许白面前,闲话家常般的说道。 她突然提到这个,许白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她那天去找书是假,查她电脑是真,但愿没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许白『嗯』了一声,遂又问道,「吴凯那边催了几次,他这阵子一直在云城呆着,就等我们的消息了。」 蒋文桦随口说道,「没问题就先把合同签了。」 许白假装意外的道,「就这么签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蒋文桦说,「之前合作过,都是老熟人,不用考虑。」 许白拿勺子心不在焉的搅着瓷碗里奶白色的鲫鱼汤,「他卖给我们的比同行低了将近两倍的价格,性价比确实很高……你之前也是从他手里买的钢材?」 蒋文桦说,「他什么都做,光靠那点钢材够干什么。」 既然都聊到这里了,许白顺势问道,「可我那天听他的意思,说走的是特殊渠道,这是什么意思?」 蒋文桦抬头看了她一眼,凤眸中带着些许探究之意,「阿白,你对这个很好奇?」 许白喝了口汤没看她,「我是你的秘书,还不能问问了,你要不想说我以后就不问了。」 她的语气乍一听平常,仔细听又觉得不同寻常,蒋文桦看在她这两天还算乖顺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只伸手把她从对面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现在是孕妇,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少操心,我会让总裁办其他人帮你分摊一些杂务,你就安心养胎。」蒋文桦说着,把她没喝完的汤端了过来,「来,再喝几口,这可是我专门让人给你熬的,有cuiru的作用。」 许白僵了一下,「那是产妇才需要的,我还没生呢。」 蒋文桦不管那么多,「我又不会害你和孩子,让你喝什么你喝就是了。」 她的强迫症和控制欲简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偏偏许白还不能不听。 「知道了。那吴凯的合同还需要我去签吗?」许白一心惦记着这件事,她只想借这次机会从对方嘴里再撬点消息出来,不然下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蒋文桦握着她的手,与她的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不急,这两天省-厅估计会有人过来,等他们过来谈过话之后再签不迟。」 许白怔了一下,「省-厅?」 蒋文桦侧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是啊,拜林青雪所赐,上面要来查我。」 许白心脏颤了颤,「……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几天她一直刻意不愿去想这些,但林青雪报警是事实,而且看蒋文桦这个语气,一点即将要被查的紧张感都没有,这就说明她知道林青雪这点小动作奈何不了自己。 第56页 那她过后会不会採取什么行动报復林青雪,这才是许白最担心的。 尽管她已经十分克制的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担心的情绪,但蒋文桦就是能看出来,她笑着道,「你是怕我收拾她吗?」 许白低着头小声道,「你权势那么大,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没人管得了你。」 蒋文桦摇了摇头,表示不贊同,「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肯敞开心扉真心实意的跟我聊一聊,或许我心情好了,就会放过她呢。」 许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说道,「你就当给孩子积点德吧。」 蒋文桦目光微凝,「你说什么?」 许白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给孩子积点德。」 蒋文桦觑着她脸上的表情,「阿白,你是打心眼儿里爱我们这个孩子吗?」 她明知结果,却还要自欺欺人。 许白心里冷笑,嘴上说道,「那毕竟是我的骨肉,怎么会没感情。」 她这话说的很是虚伪,但蒋文桦就是吃这一套,好像许白对肚子里的孩子有感情就是对她有感情一样。 「等老头子六十大寿过完,我们就去庙里给孩子烧柱香,保佑她可以平安健康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提到孩子,蒋文桦语气都比平时温柔了很多。 许白心情沉重,她表面迎合着蒋文桦,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这个孩子,反正怀胎十个月,谁能保证这十个月里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许白顺着她说道,「不过想要保护孩子,肯定不能指望烧香拜佛,上次在盘龙和吴光威起冲突那件事你也知道,还好他是个软骨头,如果换个厉害点的,可能我都没命了。」 蒋文桦蹙眉,「我安排了人跟着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许白却不想就此罢休,「可是我想有自己可以调遣的人,就算不为我自己人身安全考虑,平时帮你做事想查个什么东西都不方便,每次都要和罗威沟通,可能我还不如一个助理吧。」 经过上次那件事,许白被调-教的身上的刺收敛了不少,即便偶尔跟蒋文桦呛声,也都在可接受范围内,与其说呛声,倒不如说是『撒娇』。 蒋文桦喜欢她这样跟她说话,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着的,她说,「我在你手机上装了一个私人,你登录我的帐号就可以按照最高权限发布指令,各个团队都会听从你的调遣,只要在正常使用范围内,你不需要向我汇报。」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帐号是我的名字,密码是你的生日。」 许白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蒋文桦认真的看着她,「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的所有资源都任你调用,这样够吗?」 许白点头,「够了。」 蒋文桦抬手摸着她的发顶,似是对她的温顺感到十分满意,「明天佩云就回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机场接她?」 许白神情微顿,「……我就不去了。」 第35章 蒋佩云乘坐的那趟航班原本应该是七点到达云城的,结果飞机延误了两个多小时。 贵宾室里,唐凡时不时的看眼时间,「听说佩云在国外谈了个男朋友,她这次回来该不会带着男朋友回来吧,这我可接受不了,实在想不出来什么鸟人能配得上她。」 蒋文桦坐在他对面的真皮沙发里看报纸,淡声道,「找什么样的也不关你的事。」 唐凡撇撇嘴,「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好歹叫我一声哥呢。」 蒋文桦开口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唐凡白她一眼,「要不是朋友妹不可欺,我早追她了,还轮得到别的野男人上位?」 两人正说着,贵宾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凡哥你要追谁呀?」 唐凡听到声音,勐地回头看去。 门口处,女人身形高挑,穿着英伦长款风衣,一头栗色长髮随意的散在肩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凭着声音,差点都认不出来她。 「佩云?!」唐凡一脸惊喜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蒋佩云把行李箱放到门口,迈步走了进来,唐凡眼见她朝自己走来,下意识要和她拥抱,结果蒋佩云直接越过了他往后走去。 蒋文桦站在那里,看着走近的蒋佩云,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对她张开了双臂。 蒋佩云顿了顿,伸出手抱住了她,喊了声『二姐』。 「欢迎回家。」蒋文桦说道。 蒋佩云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红了红,「家里都还好吗?」 蒋文桦拍了拍她的背,「都好。」 唐凡怀抱落空,扭头一看,姐妹俩抱一起去了,他无语道,「佩云,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二姐,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值当你多看一眼是吧?」 蒋佩云眼泪都要出来了,唐凡一开口她又憋了回去,无奈只好松开蒋文桦,转身又抱了抱唐凡,嘆声道,「这样行了吧,几年不见,凡哥你还是这么幼稚。」 唐凡虽然嘴上叫着妹妹,但蒋佩云也才比他小三四岁而已,早几年还能开开玩笑,现在可不行,他赶紧把人推开,装的一本正经的,「你还真抱啊,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可别让你男朋友看到了,跟我这么个大帅哥抱一起,他该吃醋了。」 第57页 蒋佩云打量着他剃的锃亮的光头,「嗯,以前确实是个帅哥,现在……勉为其难算个老帅哥吧。」 唐凡气的跟蒋文桦告状,「蒋老二你管管她!一回来就给我添堵!」 蒋文桦没理他,而是盯着蒋佩云捂得严严实实的脸,「都到家了,把装备撤了吧。」 她说完,唐凡才反应过来,「我说感觉哪里怪怪的,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搞得这么见不得人的样子,把口罩和墨镜摘了让哥哥看看颜值变高了没有。」 他说着就要去摘蒋佩云的墨镜,蒋佩云赶紧往后躲,哭笑不得道,「拜託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管我啊,我都快三十了,怎么打扮是我的自由。」 她的语气看似随意,但蒋文桦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她想到昨天晚上和蒋佩云打视频电话,她也是全程不露脸。 「你打算就这样回去?」蒋文桦问道。 蒋佩云察觉出她语气中的不悦,拢了把头髮,「不是……我前阵子去音乐节跟人起冲突打了一架,现在不太好看……」 蒋文桦一下子就听出来她在撒谎,她这个妹妹玩心再大,也不是个随便会和人起冲突的性格,她还打别人? 别人打她差不多。 「墨镜摘了。」蒋文桦说道。 蒋佩云知道拗不过她,只能慢吞吞把脸上的装备摘了。 随着她的动作,记忆中那张漂亮的面孔已经被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代替,明明没见一丁点血,但是那红肿的脸却格外刺目。 蒋佩云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笑,「都看完了吧,打架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你们可要替我隐瞒好,我不想被人笑话。」她说着就要把口罩继续戴上。 不料蒋文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去翻她的衣领。 蒋佩云吓了一跳,「二姐!」 蒋文桦力气很大,不顾她的阻拦,翻开衣领的同时,在她的脖子上看到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紧接着她又把蒋佩云的衣袖往上捲去,明显看的出来伤口都是最新的。 唐凡也看到了,他拧着眉,「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堪的一幕被曝光出来,蒋佩云赶紧把袖子放好,故作轻松的道,「说了是打架,你们怎么不信……」 「谁打的你?」蒋文桦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她的语气看似无波无澜,实则藏着浓浓的杀机。 蒋佩云摸着手腕,只是摇头,「都过去了,反正我现在都回国了……」 「你那个男朋友。」蒋文桦径直说道。 唐凡阴沉着脸骂了句脏话,起身就要往外走,「我他妈弄不死他!」 蒋佩云慌忙拽住他,「凡哥,凡哥你别冲动!不关他的事,我们早就分手了!」 唐凡骂道,「分手怎么了?分手他就能打你了?当时宋玉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蒋佩云死活把他拽了回来,眼睛却是看着蒋文桦,「他爸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跟他们翻脸,而且三姐的公司还和他们有合作,我不想让她为难。」 唐凡被她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蒋含年,你把人家当姐,人家认你这个妹妹吗?」 蒋佩云只能抓着蒋文桦的手腕求她,「二姐,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你别管了行不行?」 蒋文桦盯着她看了半晌,抬手碰了碰她微肿的脸,「疼吗?」 蒋佩云一怔,喉咙莫名发紧,眼泪毫无徵兆的就掉了下来,她笑道,「还行,可能因为太想回家了,所以顾不上管这些。」 蒋文桦帮她把眼泪擦掉,心里却在想,这些委屈断然不会让她白受。 蒋佩云握住她的手,又去看唐凡,满脸歉意的道,「来之前凡哥就跟我说了,你们为了欢迎我回家,还专门准备了接风宴,我心里特别高兴。本来想着大家好几年没见了,应该好好聚一聚的,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没脸见人,我连家都不敢回,只能等伤好一点了我们再一起吃饭了。」 唐凡挥了挥手,「这有什么的,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说你临时有事晚点回,没人会计较的。」 他说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今天不说,他们早晚也会知道。」 蒋佩云安抚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们生意都做那么大,还是要多方面考虑,少给自己树敌才是正事。」 「二姐你也是,对家已经够多了,别因为我这点小事操心,马上就是爸的生日了,我们一家人先开开心心把寿辰给他过了。」说到蒋成,蒋佩云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还好我回来的事瞒着他,等生日那天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事事考虑的周到,蒋文桦看着只觉得不是滋味,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蒋佩云当年出国,完全就是因为她。 五年前那三次亲子鑑定,是蒋佩云经手去做的,她一直把这个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认为如果自己不去查,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所以一走五年不愿回来。 可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註定的,和是谁查的根本没关系。 第36章 蒋家人只知道蒋佩云会在蒋成寿辰前回来,但不知道具体日期,她说要给蒋成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通知他们。 「老宅我肯定回不去了,凡哥你一会把我放酒店门口,我先住几天。」蒋佩云随口说道。 第58页 唐凡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你可拉倒吧,大老远让你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还不够折腾,到家了去住酒店这是什么道理,要怪就怪你二姐,早知道让她去接你多好,省的费这劲。」 蒋佩云替蒋文桦解释,「这可不怪她,来之前她问过我了,是我没同意,我自己一个人又不是回不来,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人家以为我多娇气呢。」 唐凡乐道,「娇气点怎么了,好歹咱也是老蒋家的掌上明珠,合该全家宠着你。」 蒋文桦在旁边听着两人插科打诨,她突然说道,「你一会跟我回家住。」 她说的回家肯定不是老宅,那就是她住的地方了。 蒋佩云和唐凡同时愣了一下。 唐凡不久前刚知道了蒋文桦和许白结婚的事情,本来他以为蒋文桦把人接出来是为了报復她,后来听到两人结婚,他还挺莫名其妙,毕竟在他们这帮人的认知里,蒋文桦心里只有一个许清语,对许白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蒋佩云看出来蒋文桦没在开玩笑,她当然不可能按照她说的去做,「我不去。」 蒋文桦看她,「为什么?」 蒋佩云抿了抿唇瓣,「你已经结婚了,我过去住不合适,而且……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不等蒋文桦开口,唐凡先冷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好面对的,当年那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分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我就看不惯你这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毛病,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还是改不了,你去了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了,蒋老二是你姐,妹妹去姐姐家里住有什么问题吗?」 蒋佩云觉得跟他没办法沟通,只得继续和蒋文桦说,「反正我不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脸见她,还不够丢人的。不让我住酒店我就不住,你随便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也行,位置一定要隐蔽,千万别被大哥知道了,他知道了我妈肯定也会知道,她要是看到我这张脸,一准得气晕过去。」 她道理一大堆,蒋文桦又不能勉强她,不咸不淡道,「现在想起考虑家里人的想法了?早干什么去了。」 蒋佩云面露苦色,「我妈还不知道我找男友了,这件事你也要瞒好。」 蒋文桦道,「你自己别说漏了就行。」 最后蒋文桦打了个电话,给蒋佩云安排了一个临时住处,虽然只住几天,但她还是尽可能给她选了最舒适的住处,最好的地段,当真是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 唐凡把人送到地方,本来蒋文桦想送蒋佩云到楼上的,被蒋佩云言辞拒绝了。 「你俩一个成家了,一个跟爹妈住,大晚上不回去跟我这耗着像什么话,快走吧,等我养两天的,养好了请你们吃饭!」蒋佩云大喇喇的说道。 她铁了心不让人送。 蒋文桦拿她没辙,嘱咐道,「那你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蒋佩云嫌她啰嗦,对两人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说完拉着箱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唐凡坐在驾驶位上点了根烟,感慨道,「一转眼她都29岁了,怎么感觉一点变化都没有呢,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这样的性格出去了人家不骗她骗谁。」 蒋文桦说,「出去吃点苦才能知道家里的好。」 唐凡问她,「那也不能叫她白白被人欺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你来还是我来?」 蒋文桦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已经让阿辉去了。」 唐凡笑了一声,「办事效率真快,要我说你应该让你家老三去,天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装什么清高,佩云再怎么样也是她妹妹,她还能真不管?」 蒋文桦淡声道,「她出去自立门户没拿过家里一分钱,事不关己也正常。」 唐凡哼笑,「别怪我说话难听,等你家老头子哪天不在了就知道她藏的什么心思了。」 - 蒋文桦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她以为许白早睡了,结果回去后佣人告诉她许白在厨房煮东西。 去了厨房,蒋文桦就看到许白繫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她没吱声,而是慢慢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许白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才开口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文桦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吻了吻,「刚回来,大晚上怎么还在煮东西,语儿没睡?」 许白说道,「我给罗威打电话,他说你晚饭都没吃就去了机场,我算着时间差不多该到家了,想着给你煮点粥……」 蒋文桦揽着她腰的手一点点收紧,滚烫的唿吸落在她颈间,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愉悦,「给我煮的?」 许白垫了块布揭开砂锅的盖子让她看,「我记得你喜欢糖粥,不过糖放的很少,晚上吃太甜不好。」 蒋文桦母亲是苏城人,以前经常会给她煮糖粥,后来她母亲走后,蒋文桦不管去外面的餐馆里,还是找家里厨师做,都很难再做出那个味道了。 现下闻到熟悉的味道,蒋文桦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快煮好了吗?」 许白想把她的手拿开,「快好了,你去外面等着吧。」 蒋文桦抱着她不松手,一会咬她的耳朵,一会又去亲她的脸,低声说着,「阿白,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许白躲开她,「是,一直这样下去你也喝不到粥了。」 第59页 蒋文桦失笑,占了会便宜又警告她以后打电话往她手机上打,别给罗威打,然后才慢吞吞出去了。 五分钟后,许白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糖粥放到了蒋文桦面前,她说,「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凑合吃吧。」 蒋文桦问她,「你不吃?」 许白摇头,「我现在只想吃酸的。」 蒋文桦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拿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入口香甜软糯,口感极佳。 许白看着她喝了两口就不再动,「怎么?」 蒋文桦不知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妈以前煮的糖粥,桂花味也是这么淡,跟外面卖的都不一样。」 许白微怔,「桂花酱是我之前自己做的,味道确实比外面的要淡一些。」 蒋文桦握着她的手,「今天医生过来检查了吗?」 许白点了点头,「嗯。」 「怎么样?」 「都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蒋文桦放下心来,把粥喝完后又让许白给她盛了一碗。 过了会她问道,「你要不要见一见佩云?」 许白看着她,没吱声。 蒋文桦大概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有些事过去了就算了,你们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她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话音刚落,蒋文桦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蒋佩云发来的消息: 【对了二姐,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你回去可别逼着阿白让她跟我见面,这件事就当是我矫情,换位思考,她比我难受多了,而且她现在是你老婆,跟咱俩这种有血缘关系的还不一样,你平时怎么凶我都可以,别这样对她。】 蒋文桦看完消息,直接把电话拨了回去,刚响了一声蒋佩云就接了。 「你还没睡啊?」蒋佩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蒋文桦说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折腾了一路到家不休息还有功夫操心别人?」 蒋佩云无奈道,「我有时差好嘛,马上就睡了。」 蒋文桦提醒她,「明天下午我带医生过去一趟,检查检查你身上的伤。」 蒋佩云嘆了口气,「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蒋文桦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先这样,挂了。」 过后许白才知道蒋佩云在国外发生的事情,犹豫了片刻,她问道,「那我要去看她吗?」 蒋文桦道,「不用了,等她好了再说。」 许白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她知道蒋文桦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刚才问她要不要去见蒋佩云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明天就去的准备,怎么也没想到蒋文桦接个电话就改了主意。 - 第二天下午,蒋文桦带着医生去了蒋佩云的住处。 蒋佩云睡得迷迷煳煳的,听到门铃声才不得不起床去开门,她打了个哈欠,「二姐你也不用这么准时吧,我还想再睡会呢。」 蒋文桦进了屋里,对紧跟在后面的医生说道,「好好给她查一查,看看都是些什么伤?」 蒋佩云还想说什么,在触及到蒋文桦的眼神时,只好偃息旗鼓的和女医生进了房间。 一进去,女医生就让蒋佩云把衣服脱了,蒋佩云祈求的看着她,「你一会可以不要什么都告诉我二姐吗?我怕她知道会生气。」 女医生摇了摇头,「抱歉四小姐,我不能对蒋总有任何隐瞒。」 蒋佩云没法,只好把身上的睡衣脱了。 女医生知道她身上有伤,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胸前,后背,大腿上,到处都是斑驳交错的伤口,新伤旧伤结合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女医生眉头紧蹙,一眼就分辨出了这是有人拿什么东西抽打出来的痕迹。 「四小姐,你这个情况太严重了,需要到医院进行治疗,否则会留一身疤痕的。」她说道。 蒋佩云不太在意的道,「先紧着我脸上的伤口处理,下周是我爸的生日,至少表面上别让人看出来就行了,至于身上的这些……慢慢治吧,没多大事。」 第37章 医生从房间出来,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了蒋文桦,两人刚说完,蒋佩云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蒋文桦把医生打发走后,家里只剩下姐妹二人,蒋文桦看向蒋佩云,「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蒋佩云若无其事的样子,「二姐你每天操心这些不累么。」 蒋文桦说道,「我已经让人去解决了,你那个前男友是带回来还是直接在国外处理了,你说了算。」 蒋佩云知道她这是要来真的,「我们已经分手了,事情也都过去了,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去找他麻烦,就算你抓了他把他打一顿又能怎么样。」 蒋文桦淡声道,「你觉得我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蒋佩云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嘆了口气,「你有替我出气的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阿白。昨天回来的仓促,我都没顾上跟你说,她这五年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对人家好一点,哪怕是看在清语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再苛待她。」 蒋文桦神情莫测,没说话。 蒋佩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她说的孩子自然就是语儿了。 蒋文桦不咸不淡道,「能怎么样,我还能杀了她不成?」 第60页 蒋佩云受不了她总是喊打喊杀,赶紧说道,「人家好好一个孩子,就算不是你的,你也不能滥杀无辜,她出生后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当做善事,把她当自己孩子养吧,或者你实在不喜欢的话,给我养也行。」 说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止住话头,「对不起二姐,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心疼孩子……」 蒋文桦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出声道,「你说的是实话,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再说事情过去这么久,那个人也早就死了,我不会再计较,语儿虽然现在还没有认她,早晚也要认,她高兴就好。」 蒋佩云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愣了一下,「二姐……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接受了阿白?」 蒋文桦说道,「你先管好你自己,老大不小了,以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帮你物色物色,被人骗一次就够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她闭口不谈她和许白的事情,蒋佩云也没多问,只是不满道,「儿女情长再说吧,我这次回来就想好好把手上的产业整顿整顿,还得求你多帮帮忙呢。」 蒋文桦道,「当务之急先把你这身伤治好了,医生让你明天去医院,你自己去还是我陪你去?」 蒋佩云说,「我自己去,你那么忙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然我会难受死的。」 蒋文桦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但还是说道,「我是你姐,你跟外人那套客气话最好别用我身上。」 蒋佩云翻了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吧,不上班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去,阿白现在应该很希望你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即便我是你妹,女人小心眼起来可能也会吃醋的。」 蒋文桦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蒋佩云发现她盯着自己看,眨巴着眼睛,「我说的不对吗?」 蒋文桦说道,「她如果连你的醋都要吃,那得成什么了?」 嘴上这么说,蒋文桦心里想的却是,现在的许白怎么可能还会吃醋,她倒是巴不得她在外面多找几个女人。 这样想着,蒋文桦突然说道,「我晚上不回去了,在你这里吃了再走,正好你跟我聊聊这几年你在国外都学了点什么。」 蒋佩云微怔,「你不回家吃了?」 蒋文桦皱眉,「这里不是我家?」 蒋佩云一双眼睛甚是明亮,「是是是,那你和阿白说一声吧,不过家里没什么菜了,咱俩得去趟超市,二姐你这金贵之躯,愿意体验体验生活吗?」 蒋文桦没意见,「好久没去了,走吧。」 - 许白还是争取了和吴凯签合同的机会,本来因为她怀孕差点就交给了别人,后来主动要求让人保护她出行,蒋文桦才同意。 签合同的过程是比较顺利的,可能了解过许白的身份,吴凯透露的信息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多,基本可以确定他手下这批货来路不正,大胆一些猜测,这个人做的压根就不是正经生意,除了走-私钢材,还有可能走-私成品油,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以许白对蒋文桦的了解,吴凯的生意一定不是最大的,估计连中等级别都到不了,不然也不会交给她来做了,换句话说,再往上肯定还有更大的黑色交易。 签完合同后,吴凯就动身回香港了,许白从饭店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刚要顺着台阶往下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保镖把手上拿着的毯子递给了她。 许白有些诧异,「这是?」 这个保镖是个新面孔,名叫乔今峰,也是她从蒋文桦的私人系统里面随便调遣的人,和罗威一样都是退役下来的,身手十分了得,他今天一天都没吭声,这会突然递个毯子来,弄得许白莫名其妙。 「我媳妇也刚怀孕,她畏寒,想着您应该也会需要这个。」乔今峰解释道。 许白接过毯子说了声谢谢,随口问道,「几个月了?」 乔今峰说,「她月份大了,顺利的话,这个月底吧。」 看的出来他很高兴自己要当爸爸了,言语间的自豪和喜悦挡都挡不住。 许白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笑着祝福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名字想好了吗?」 乔今峰挠了挠脑袋,「孩子妈起了一个,男孩女孩都能用。」 许白点头,「这段时间没事你不用跟着我了,多回家陪陪老婆,别要生了你也不在跟前守着。」 不等乔今峰说什么,许白道,「我晚上跟你们蒋总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 乔今峰眼里划过一抹意外,随即道,「谢谢许小姐。」 许白笑了一下。 回到别墅的时候,蒋文桦还没回来,许白陪语儿玩了一会,把孩子哄睡了才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她就把贴身放着的录音笔拿了出来,做了备份之后就将里面的内容删干净了。 这些东西虽然是很重要的证据,但远远还不够。 许白正想着把录音笔放到哪里合适,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许志远』来电。 许志远当然不知道许白电话,他给她打过来,是因为许白给他发了条消息。 原本没想着他会拨回来,至少不应该这么快,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许白想了想,还是接了。 第61页 第38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蒋成寿辰这天。 蒋成是个注重场面和仪式的人,每年的生日都要大肆操办,邀请来的也都是各界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年轻的时候奢侈夸张,宴席和各种节目表演前后能举办十来天,如今年纪大了反而低调收敛了一些,差不多办个三天左右就能结束。 自从蒋宗出了车祸以后,近几年基本都是蒋文桦负责安排这些事,看起来费心费神,但只要钱和人手到位了,有安保们好好盯着,大概率也不会出什么错。 从一大早开始,就不断有各色品牌豪车陆续驶进老宅,蒋家门内门外皆是十步一岗,全程戒备森严,以防有人趁机惹事。 蒋宗是长房,所以由他和柳纯茹负责在大厅接待来宾,许白和周彩洁则在楼上接待室陪着蒋成,因为时不时会有一些合作关系比较密切的人进来慰问。 相比较蒋文桦行踪就没那么固定了,可能出现在楼下大厅,可能会去楼上陪蒋成呆一会,也可能出现在监控室,确认安保有无问题,每年生日都是这样,忙起来根本找不到她的人,以至于很多来宾想见她一面都难。 临近中午的时候,许白被人叫了出去,走到外面她才知道是许志远来了。 「二小姐说您和父亲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外面的事情就暂时不用您操心了。」佣人恭敬的说道。 许白说,「知道了,你去忙吧。」 佣人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许白在走廊上站了一会,转身去了隔壁的小客厅。 上次和许志远通电话,父女二人也没说几句话,许志远只问了她是不是在蒋家,其他就没再多问,当时至少听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可毕竟时隔五年,许白怎么也没想到,许志远那头黑髮竟然全白了,脸上死气沉沉的,眼里也没了光芒,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爸。」许白喊了一声。 许志远略显侷促的站在那里,他没敢直视许白,而是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许白说,「有几个月了。」 许志远点了下头,他看了看身后的沙发,开口道,「坐吧,坐下说。」 许白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她表情平静,「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许志远道,「没事……年纪大了,难免有点头疼脑热。」 许白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水,「喝口水吧。」 许志远犹豫了一会,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你和文桦结婚了?」 许白轻点了下头,「嗯。」 许志远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她承认,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阿白,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她是良人吗?」 许白看向他,淡声道,「在您心里,是不是只有清语才能和她在一起,不管我以前有多喜欢她,您是不是都觉得我不配。」 许志远急道,「爸爸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许白以为自己不会怨恨他的,可当父女二人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在意的,在意父亲从头到尾都那么偏爱妹妹。 「阿白,爸爸知道当年没能救得了你,你心存怨恨,可那时候爸爸真的无能为力……」 「是无能为力,还是连你也觉得是我杀了她?」 许白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志远,她的眼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平静和冷漠,「她没有母亲,所以您觉得她可怜,那我这个有妈的就活该被冷落吗?现在您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是因为我妈不在了,您心里也觉得愧疚,对吗?」 「不是的,阿白……」许志远想要解释。 许白摇了摇头,「不用说那么多,我心里都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牢我坐了,罪也受了,即便您觉得是我害了她,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至于您认为我和蒋文桦结婚不合适,抱歉,是她自己要和我结婚的,不是我强迫的她。」 许志远苦笑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爸爸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爸爸也是有苦衷的。」 许白嘴角轻勾,「您当然是有苦衷的,不然也不会五年都没去看过我一次。」 她可以理解许志远无能为力救自己,但是这五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换做谁都会寒心。 「阿白,对不起。」许志远明白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可这句对不起实在憋在他心里太久了。 许白其实很想说几句难听话,为什么同样都是女儿,他以前可以偏心到那种地步,出了事之后也没有站在她这边,现在来她面前忏悔说对不起有什么意义?! 可看到他满头的白髮,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她的父亲,那个曾经对她有养育之恩,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的人。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接见来宾,您请自便吧。」许白淡声道。 「阿白……」许志远想要挽留她,确切的说,是想要挽留这份岌岌可危的亲情,然而许白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许白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她脚步微停,平静道,「我从来没害过她,信不信由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志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放在腿上的手也止不住的发抖,自责和愧疚让他几欲痛哭失声。 第62页 - 蒋成爱热闹,也喜欢听戏,蒋文桦今年和往常一样,早早就请了不同剧种的戏班子过来,其中涵盖了京剧、崑曲、秦腔、越调黄梅戏等等,总之怎么让蒋成高兴就怎么来。 白天的宴席过后,晚上八点就要摆台唱戏了,园子里有座漂亮的红色小楼,是专门用来听戏看戏的,前面是占地面积极为宽敞的戏台,后面近点的位置则摆放着一排真皮沙发,沙发后还有几排復古的桌椅,大家可以随自己喜好选择座位。 八点半的时候,众多来宾基本上已经落座,侍者开始端上点心茶水。 蒋成喜听梨园戏,所以第一齣戏,蒋文桦给他点了比较经典的一场,《朱买臣》。 在座有年纪大点的,时不时还能跟着打拍子唱几句,年轻的就算听不懂也不敢坐那玩手机,只能打起精神假装欣赏戏曲文化。 一场戏下来四十来分钟,整出肯定是唱不完的,所以只是节选了精彩的片段。 等到第二场戏的时候,幕前曲一出,坐在二排的蒋宗脸上划过一抹异样,他出声道,「文桦这戏选的不错。」 柳纯茹不爱听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也听不明白,她奇道,「这是什么戏?」 蒋宗开口道,「《锁麟囊》,以前佩云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唱这个戏,自从她出国后,家里就没人唱了。」 柳纯茹瞭然,顿了顿接着道,「佩云也是的,说好了过生日回来,现在又没声了,爸听了这戏不知道该多难过。」 两人正说着,第二场戏的演员开始陆续上台了—— 许白坐在蒋文桦旁边,她不是什么戏迷,但比柳纯茹好点,起码听得懂,刚开始演员上台还没注意,可等那人一开口,她神情不由一动。 即便穿上戏服,戴着头面,画了浓妆,许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人。 第39章 许白都能认出来,更何况蒋家其他人? 台上的人自是蒋佩云无疑,她知道蒋成喜爱听戏,所以专门去学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没事儿就唱几句给蒋成听,家里四个孩子,蒋成最疼爱这个小女儿,也不是没道理的。 尽管台下就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家人,蒋佩云还是在台上坚持把这段唱完了,最后迎着一众掌声躬身谢幕,又站在上面对蒋成说了生日祝词。 蒋成看着日思夜想的小女儿,赶紧朝她招了招手,一旁的周彩洁自打认出蒋佩云后,眼泪就没停过。 蒋佩云几乎是小跑着从台上下来的,蒋成无法站起来,她就半跪在他脚边,眼里噙着泪花,笑着喊了声爸。 「什么时候回来的?」蒋成摸着小女儿的头。 蒋佩云说,「一周前就回来了,因为想给您一个惊喜,所以就没告诉家里。」 蒋成还没说什么,周彩洁先急了,「你竟然回来一周都没跟任何人说!就算要给你爸惊喜,起码跟我说一声呀!」 蒋佩云看着她道,「告诉您不就等于告诉我爸了,您那嘴根本瞒不住事。」 周彩洁气结,「你!」 蒋成开口道,「好了,别一回来就说孩子。」 柳纯茹佯怒道,「佩云,你不告诉爸妈就罢了,连我跟你哥也瞒着,哎呀,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蒋宗一眼看破自己妹妹的小心机,接话道,「以我对她的了解,说是瞒着全家所有人,实际上回来之前早就偷偷给文桦打过电话了吧,估计也是文桦去机场接的她。」 蒋佩云脸上带着妆,但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哥你这人怎么样,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要不是你跟妈嘴巴一样不严,我肯定第一个找你呀!」 柳纯茹语气颇酸的道,「快别解释了,全家都知道你跟谁最亲。」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蒋文桦。 在场除了蒋家人,后面还坐着不少贵宾,一家人总不能在这就唠起来,蒋文桦说道,「先去把妆卸了,换身衣服再出来。」 她的话提醒了蒋佩云,蒋佩云和众人说了一声,又拉着蒋文桦陪自己一起去后台卸妆去了。 她们一走柳纯茹就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一大家子,佩云就和文桦走的最近,在国外这么久,平时打回来个电话都要二姐长二姐短的,现在回国也是第一个跟她说,两人还伙同起来瞒着我们。」说完她又转头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周彩洁道,「妈,要我说得赶紧给佩云找个好人家嫁了,老大不小了,天天黏着她二姐可不行。」 乍一听她在说着玩,秉着嫂子对小姑子的关爱,周彩洁没往深处想,但也觉得自己女儿和蒋文桦走太近实在不是好事,想法算是和柳纯茹不谋而合,她说道,「嫁人肯定是要嫁的,现在人正好回来了,我们都帮她看着点,你那边也留意着有没有不错的人选。」 柳纯茹点头应下。 不过都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周彩洁还是有意无意的感慨了一句,「她们两姐妹关系是好,其实有个文桦这样的姐姐是佩云的福气,毕竟天底下有血缘的姐妹那么多,也不是每个都走那么亲近的。」 柳纯茹多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周彩洁是在故意说给蒋成听的,他过六十大寿这么重要的事情,四个孩子,就差一个蒋含年没动静了,别说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有。 台上已经换了一齣戏,蒋佩云走了之后,蒋成就又切换到认真听戏的状态,他没有理会周彩洁的话,而是对坐在离他不远,从头到尾没吱声的许白说道,「小许会不会觉得枯燥?」 第63页 许白刚目睹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一幕,她听到蒋成的问话,嘴角牵起一抹笑,礼貌的道,「爸,听得懂就不会觉得枯燥。」 蒋成闻言略感意外,「现在听得懂戏的可不多了,那你说说,现在台上唱的是哪一出?」 许白微颔着首道,「梨园戏里的《陈三五娘》。」 之后蒋成又就着各类戏曲,和许白聊了一会,最后他由衷的说了一句,「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 许白自从嫁到蒋家,来了蒋家两次都没见到过蒋成,哪怕是蒋成病的很重,蒋文桦都没让她过来,今天算是两人时隔多年,第一次以一家人的身份见面。 蒋成没怪她,或许是没当回事,又或许是身体不佳没精力和她计较这些。 许白看着蒋成,不由想到了小时候来蒋家,她那时候很惧怕蒋家这个掌权人,印象中他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喜欢拿鞭子抽人,抽的血肉模煳,抽到不管对方怎么求饶他都能面不改色。然而谁能想到那样一个人,也会如今天这般,坐在轮椅上,形容憔悴到竟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蒋宗听着许白和蒋成说话,他夸赞道,「小许的确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帮文桦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谓咱们蒋家媳妇第一人。」 他这话一出,柳纯茹不高兴了,「老公,你这话可是一下子把我跟妈都得罪了,夸小许就夸小许嘛,怎么还带伤害别人的。」 蒋宗笑道,「我可没说你和妈不好,你们各有各的优势。」 周彩洁道,「小许确实优秀,纯茹你是大嫂,得向人家学习学习,别总和那些太太们喝酒打牌,偶尔也修身养性学点东西。」 柳纯茹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儿媳以后一定努力,争取不给咱们蒋家丢脸。」 许白庆幸自己出身并不差,否则一般人嫁到这种大家族里,恐怕说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虽然不了解蒋家内部的情况,但这一家子沟通起来确实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动点脑子根本接不了话。 思及此,她便想到上次来蒋家,蒋宗出格的举动,可他表面上和柳纯茹看起来恩爱有加,一点矛盾都没有的样子,要么柳纯茹还没看出来蒋宗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么就是夫妻二人早已离心离德,只不过演技高超没点破而已。 过了一会,蒋文桦和已经换好衣服的蒋佩云再次返回,蒋佩云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高定长裙出现在众人面前,长发盘起,看起来高贵又典雅,去了浓妆的她看起来,和前几年竟然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她先是和一众亲朋好友打了圈招唿,最后才来到许白面前,还未开口先红了眼眶,「刚才带着妆没敢跟你打招唿,你不怪我吧?」 许白说道,「……怎么会。」 她们曾经是那样要好的朋友,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即便面对面站在一起,好像也回不到以前无话不谈的时候了。 和许白聊了一会,期间许白去了趟洗手间,蒋文桦偏头就看到蒋佩云情绪不太好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蒋佩云嘆道,「感觉阿白变了好多,她果然还是怪我的啊。」 蒋文桦说道,「她从出来后就是这样的,跟你没关系,别想太多。」 蒋佩云说,「但愿如此吧。」 蒋成身体不太好,看了大半场就准备回去休息了,他让宾客们好好吃喝玩乐,不要因为他扫了兴致。 今天来祝寿的除了在这里陪着蒋成听戏的,还有一部分人在前面的大厅和礼堂里面,听完戏,院子里的这些人也会移步前厅继续晚会。 这种场合,表面是和蒋成庆祝生日,实际上就是一个变相谈生意的活动。 晚会一直进行到了凌晨一点多钟,才慢慢把客人们全部送走。 蒋文桦惦记着许白还怀着孕,不想让她在外面呆太久,等她回过头想找人的时候,才听佣人说许白和蒋佩云到楼上去了。 蒋佩云喝多了,她手里捏着红酒杯,脸颊通红,「阿白,这杯我敬你。」 许白说道,「……你喝醉了。」 蒋佩云摇摇头,兀自说道,「在国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二姐结婚了,我知道她是因为愧疚才娶你的,我也知道她对不起你,可是阿白……她真的是我特别特别重要的人,我俩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我把她当亲姐姐,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们两个以后都好好的。」 许白想去拿她手里的酒杯,蒋佩云躲了一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以前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让你在里面那么久是她混蛋,谁叫她被另外一个人迷昏了头,可现在另外一个人不在了,她就是你的了呀,纵有万般不对,她如今愿意低头,你给她一个机会,好好和她过日子。」 许白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好好过日子。」 蒋佩云笑道,「那就好,你们两个能和和睦睦的,我就开心了。」 她嘴上说着开心,眼里却突然泛起了水光,许白赶紧抽了张纸递给她,「不是开心了吗?怎么还哭起来了?」 蒋佩云只是哭,说不出话。 蒋文桦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一个在哭,一个拿着纸不知如何是好,而两人前面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子。 她微微蹙眉,「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第64页 蒋佩云听到声音,立刻擦了擦眼泪,她说,「你别怪阿白,这酒都是我开的。」 蒋文桦走到两人面前,看向许白,语气不悦,「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 许白对她不分青红皂白感到无语,「我没喝。」 蒋佩云插话道,「我说了是我开的酒,也是我喝的,你凶她干什么?」 蒋文桦听到许白没喝酒,松了口气,但还是说道,「都喝的找不到北了,她要喝你就看着她喝?」 这话还是怪许白。 许白觉得她有毛病,干脆不说话。 蒋文桦瞧着蒋佩云眼角还挂着泪,「哭什么哭,都到家里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蒋佩云说道,「谁敢欺负我啊,就是好久没见阿白了,我太开心了不行吗。」 蒋文桦在许白旁边的位置坐下,随口问道,「你们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蒋佩云靠在沙发里,喝酒加上又哭了一会,这会已经有点犯困了,她说道,「你管我们聊什么呢,不告诉你。」 蒋文桦又偏头去看许白,见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划拉什么,她从她手里把手机夺过来,待看到上面的内容,挑眉道,「你这个时候还能看书学习?」 许白说,「工作那么忙,现在不看什么时候看?」 蒋文桦知道她为了考证书,最近没事了就去她书房翻书看,却不知道她连这种时间都不放过。 「对眼睛不好,以后别用这个看。」她说道。 许白从她手里抢回手机,「你管的好宽。」 她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蒋文桦以为她嫌自己管她,当下有些不高兴,把人拽过来就要吻她,许白吓了一跳,推了她一下往后躲去。 蒋文桦越发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按着她的后颈,一口咬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凑近了许白才闻到她嘴里的酒精味。 「喂,我还没睡着呢!」 蒋佩云突然说道,「算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许白抬头,看着她摇摇晃晃往外走的身影,把发疯的蒋文桦推到一边,「她喝多了,我送她上去。」 蒋文桦哪里肯让她乱动,「你老实坐着,我去送她。」 最终许白没动,蒋文桦把已经走到外面的蒋佩云搀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蒋佩云喝多了,身体不受控制,但大脑还是比较清醒的,她躺在床上,看着蒋文桦帮她拖鞋,轻声道,「以前不管是挨我妈揍,还是喝多了,都是你把我扛回来的,我以为全天下就我能使唤的动你……现在不一样了,你该不会对阿白也是这样的吧?」 蒋文桦给她盖好被子,「她酒量比你好。」 蒋佩云眨巴着眼睛,「那你岂不是只扛过我一个人?」 蒋文桦说,「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睡。」 蒋佩云见她要走,突然问道,「二姐,你刚才说阿白身体有情况,她怎么了吗?」 蒋文桦开了床头的小灯,又走到门口把大灯关了,说道,「她怀孕了。」 蒋佩云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因为这个。 待反应过来,她弯起了眼睛,「二姐,恭喜你。」 蒋文桦拉开门,对她说道,「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蒋佩云还是那副笑模样,「嗯,晚安。」 第40章 许白怀孕的事情还是没瞒住,蒋成寿辰刚过,蒋家人就知道了。 周彩洁特别高兴,本想着这也算双喜临门,打算趁机再给许白办个宴,蒋文桦拒绝了,她的意思是等孩子出生后再办不迟。 不过毕竟是高兴事,一家人还是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席间柳纯茹面上是不加掩饰的羡慕,「真是眼气你们,这才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了,说来也是我肚子不争气,和你哥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得亏是他不嫌弃我,咱们这一家子也都对我格外包容,这要换别人家,恐怕早被扫地出门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捧许白的同时,顺便感谢了蒋家人,还不会让自己这个进门好几年都没孩子的长媳尴尬。 蒋佩云拿着公筷给许白夹了一些菜,又亲手帮她盛了一碗滋补身体的汤,末了对柳纯茹说道,「嫂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一套,没孩子怎么了,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你看看我,我就没想过要孩子。」 周彩洁闻言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嫂子是因为身体原因怀不上,关你什么事,回头赶紧让人给你说媒找个人嫁了,你还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以后谁管你。」 幸亏蒋成不在,这要是他在蒋佩云还这么乱说话,周彩洁非拿筷子抽她不可。 蒋佩云半点不惧,自然而然的转向右手边,许白坐在那里原本正安静吃饭,就听蒋佩云说道,「没事呀,不是还有语儿吗,以后阿白把肚子里这个生了,可以把语儿给我养着。」 许白怔了一下。 其他人也因为她突然提到语儿,气氛莫名凝固了几秒,偏蒋佩云还不觉得这有什么。 蒋文桦适时开口道,「你想的挺美,喜欢就自己生,总惦记别人家的做什么。」 蒋佩云看她,故作伤心道,「二姐,原来你把我当外人。」 蒋文桦说,「等你结婚了就是别人的了。」 蒋佩云一脸不满,「谁说我要结婚了。」 席上六个人,只有蒋宗一个男人,他担心她们聊起来没完,催促道,「赶紧吃吧,你们一会不是还要出去逛街吗?」 第65页 经他提醒,柳纯茹才记起了这事,「对,我们还要出去逛街呢,许白也去,正好一起去给孩子挑几件小衣服,我知道有几家款式不错,婴儿穿着又舒适的店铺。」 蒋佩云说道,「嫂子你对这些很了解嘛。」 柳纯茹隔着餐桌,不动声色扫了眼对面的蒋文桦,她笑着道,「怎么了,就算没这个福气,我还不能关注一下了。」 蒋佩云没意见,「当然可以,等会咱们一起去,我这个做小姨的,总得表示一下。」 人家都这么说了,许白还不能不去,怀孕的人身体是比较虚,但她还没虚到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正在这时,蒋文桦说道,「我跟你们一起。」 柳纯茹啧了一声,「瞧把某些人给急的,这是多不放心我们呀,走哪儿还得跟着,我和佩云还能欺负你老婆不成。」 她话里藏着不明显的幽怨,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蒋文桦更是没把她的小情绪当回事,直接道,「嫂子说的也没错,我跟着心里是会踏实些。」 柳纯茹白了她一眼。 家里女人多,偶尔拌嘴吵吵闹闹是常事,没谁真的会和对方翻脸,至少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 用过午餐,蒋宗就去楼上办公了,周彩洁声称要陪蒋成,婉拒了跟她们这帮小年轻凑热闹。 随后几人上楼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商场,柳纯茹和蒋佩云走在前面,许白和蒋文桦走在后面,再往后不远不近的缀着几名不太显眼的保镖。 刚穿过巨大的落地旋转门,有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从前面欢唿着跑了过去,蒋佩云见状,扭头就对许白说道,「阿白你如果再生个女儿就好啦,比男孩省心,还能和语儿作伴。」 许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蒋佩云总时不时在众人面前提起语儿,语儿身份那样敏感,她不可能不清楚这些。 蒋文桦牵着许白的手,不等她开口,就出声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什么样的都好。」 蒋佩云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抖了抖肩膀,「二姐你肉麻死了!」 柳纯茹往后瞥了一眼,看到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她故意揶揄蒋佩云,「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这是人家两人的情趣。」 蒋佩云哼了一声,「嫂子你还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什么小心思,身体原因怀不上孩子是假,心里不想要是真吧。」 她本就是随便瞎说的,谁料柳纯茹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又笑着道,「这话你可别让妈听到了,不然她怀疑我故意不想给咱们老蒋家延续香火呢。」 蒋佩云恰好看到一个不错的店,拉着她往里面走,「诶呀,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和妈说这些。」 两人说是来给孩子买衣服,看到适合自己的也是挪不动脚,走一半发现许白和蒋文桦没跟上,蒋佩云又回来拉她们,「你们两个是不是女人啊,看到漂亮衣服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白对这种东西没什么追求,说道,「我不缺这些……」 蒋佩云被她逗笑了,「姑奶奶,这不是缺不缺的事!买买买是女人的天性懂吗?」 柳纯茹一进去手上就多了好几件不同款式的礼服,她进了试衣间想看看颜色,结果刚换上一条裙子,后面的拉链却怎么都拉不上,没办法只好把门推开一点缝隙,朝外面喊了一声,「佩云你进来帮我一下,我自己弄不了。」 很快试衣间的门打开,柳纯茹头也不回的继续跟裙子较劲,嘴里还不停嘟囔,「早知道直接让人都包起来好了,何苦费劲进来试,累死我了……」 她身上穿了条薄荷绿的长裙,裙摆一侧开叉到大腿处,后面大片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单是一个背影都妩媚撩人到了极致。 「嫂子当真是水做的,穿个衣服都能弄得香汗淋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惊的柳纯茹立刻抬起头来。 她在镜子里看到了站在她后面的蒋文桦,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叫佩云呢,你进来干什么?」 蒋文桦帮她把裙子的拉链拉好,漫不经心道,「她们两个去另一边了。」 柳纯茹从镜子里斜了一眼那张精緻美艷的面孔,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刚才在外面她和许白十指紧扣的画面来了。 现下没有别人,柳纯茹毫不掩饰自己的酸意,「亏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喜欢孩子,原来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她重点咬紧了『我们』两个字。 蒋文桦表情淡淡,「你想要可以和蒋宗生。」 柳纯茹气的转过身瞪着她,「谁要他的孩子!连老四都看的出来我不想跟那个窝囊废生孩子,你看不出来?」 蒋文桦抬手帮她理了理耳边凌乱的髮丝,有些无情的说道,「可你是我嫂子,我们怎么能有孩子。」 柳纯茹眼前氤氲了一层雾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文桦拿起放在旁边的几件礼服,「喜欢的话我让人全都包起来。」 柳纯茹心中火大,从她手里把衣服抢回来,气道,「用不着你好心,你那些钱留着给你老婆花吧!」说完她抱着东西就出去了。 两人从有这种不正当关系开始,柳纯茹是第一次在蒋文桦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孩子。 冲动起来,她也会觉得凭什么许白可以生下孩子,自己的孩子却要被打掉。 第66页 那些伦理道德谁都懂,她难道不知道许白也很无辜吗?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情感上过不去罢了。 她不嫉恨许白,甚至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毕竟孩子又没错,恨谁都恨不到未出世的幼儿头上。 可她也是人,总不能一点情绪都没有,但凡蒋文桦能够念及往日情分哄她几句,她也不至于这么伤心难过。 那些衣服柳纯茹还是全部打包了,她说到做到,没花蒋文桦一分钱,自己刷的卡,结帐前还分别给许白和蒋佩云挑了两款价值七位数的真丝披肩。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柳纯茹已经整理好心情,笑着说道,「都买好了吧,买好咱们直接去三楼看看母婴用品。」 蒋佩云在周围看了一圈,没看到蒋文桦,不由问道,「我二姐呢?」 柳纯茹面色如常道,「刚才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第41章 蒋文桦接个电话的功夫,三个人已经去楼上买了一大堆东西,跟在后面的保镖手里都快拿不下了。 柳纯茹本来在和蒋佩云说话,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看到蒋文桦,脸上笑意立刻收敛起来,明显还生着气的模样。 「二姐,刚才凡哥给我发消息,说晚上一起吃饭,我从回来到现在还没去金门玩过呢,你们去不去?」蒋佩云问道。 之前她回国,因为受伤的事情没能和唐凡他们聚成,现在正好大家都有空,想着把上次的接风宴给她补上。 蒋文桦还没开口,柳纯茹说道,「我就不去了,跟他们也不熟,见面怪尴尬的,你们玩去吧。」 蒋佩云有些失落,转头又去看许白。 许白打心底厌恶那个地方,下意识要拒绝,蒋佩云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阿白,你也要拒绝我吗?」 「我……」 「一起去吧,你回去也没什么事。」蒋文桦在旁边说道。 许白没看她,只是垂着眼睛,「好的。」 最后蒋文桦让人送了柳纯茹回去,她们三人则坐车去了金门。 好巧不巧,刚到了地方,蒋文桦手机响了,罗威打来的。 电话里罗威没说太多,就一句话,「警-察来了。」 虽然提前打过招唿就是走个过场,但蒋文桦还是得回去一趟,她挂了电话,对许白说道,「你和佩云先进去,我晚点过来接你。」 许白对她去哪里并不感兴趣,点了下头也没问别的,反倒是蒋佩云好奇道,「什么事这么急,不能吃完饭再去吗?」 蒋文桦淡声道,「公司的事情,你们进去吧,不用等我。」 蒋佩云只好和许白先下车了,看着车子开远,她嘆了口气,「我二姐一直都是这样,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阿白你平时要多体谅体谅她。」 许白侧头看向她,「你觉得我不体谅她吗?」 她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说话,几乎是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这会突然反问起来,蒋佩云显然也没料到,不由瞪大眼睛,「当然不是了,我就是怕你多想,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也不例外,但我二姐不是那种人,她要是忙,那肯定是真的忙,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许白勾起唇角,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蒋佩云闻言笑了起来,拉着她往里面走。 唐凡定的不是上次那个房间,而是选了另外一个不算特别大的,这次主要为了给蒋佩云接风,所以没叫其他乱七八糟的人。 只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蒋佩云会把许白带过来。 两人进包间的时候,里面坐着唐凡,宋玉和陈慧超,三人均是面色各异,宋玉和陈慧超还好一些,唐凡差点黑脸,天知道他有多噁心许白。 宋玉则在蒋佩云进来的一刻,就站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瘦了。」他感嘆了一声。 蒋佩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我比出国前还涨了十斤呢,宋哥你别诓我!」 宋玉打量她一番,「其实我是夸你又漂亮了,你们女生对美的定义不就是瘦嘛。」 蒋佩云无语,翻他一眼,「明明是你们直男思维太固化了好吧,漂亮就漂亮,还拐弯抹角的。」 陈慧超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蒋佩云坐过来,一边说道,「赶紧叫人进来,让佩云点菜。」 他话音刚落,一直没出声的唐凡突然说道,「着什么急啊,没看这还有个大活人站着吗,许秘书……哦不对,应该叫许小姐,还是您先点吧,我们可不知道您什么口味。」 蒋文桦临时有事没来,跟他们说了一声,但是没说许白会来,这让唐凡十分不爽。 蒋佩云也看出了大家的不快,她拉着许白在座位上坐下,对唐凡说道,「凡哥你说话注意点,阿白可是我二姐的宝贝,你以为谁都愿意忍你那臭脾气呢,回头我二姐知道削你一层皮信不信。」 她不说还好,一说唐凡就来劲了,「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有多宝贝,还削我一层皮,今天这房间里要发生点什么事……」 陈慧超怕他越说越离谱,出声道,「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让佩云点菜,说好给妹妹接风呢,谁的主场拎不清了是吧?」 从头到尾许白坐在那里一句话没说,光听着他们唱大戏了。 宋玉是个会看人脸色也特别会来事的,他推了推眼镜,笑着看向许白,「许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第67页 蒋佩云叫了人来点菜,说道,「阿白喜欢清淡的。」 后面有服务生进来,唐凡一口气点了一桌子重口味的菜,蒋佩云都无奈了,「刚不说让我来吗,凡哥你这是做什么?」 唐凡点了根烟,坐那吞云吐雾,「哥今天就想吃辣的,你不是也喜欢吗,点的都是你爱吃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慧超问蒋佩云,「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蒋佩云看他,「我的事情?」 唐凡勐吸了口烟,然后故意往许白那边吐了个烟圈,「蒋老二不是要帮你解决那个垃圾吗,问她好几次也不回。」 蒋佩云恍然,「这个啊,她没跟我说……你们就别管这些了,我的意思很简单,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揪着不放没必要。」 唐凡嗤笑一声,「你就是心软,好心没好报不知道吗?你看谁领你的情。」 陈慧超接话道,「我之前去海城见过那小子,小白脸一个,你看上他什么了?」 蒋佩云说,「他之前对我挺好的……」 「好个屁!」唐凡骂了一句,「对你好还打你吗?你能不能别自欺欺人!」 蒋佩云眼圈泛红,她吸了吸鼻子,「阿白还在这里呢,不要说这些了,弄得她都没法接话了。」 说着她朝许白笑笑,「别听他们瞎说,没那么严重。」 许白说道,「我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你二姐提过,她要帮你解决,你听她的就是。」 蒋佩云点了下头。 过了没多会服务生就开始上菜了,满满一桌子全是红色的,许白本来就没胃口,看到那些菜更是没了动筷子的想法。 席间几个人一直聊他们以前的事情,开始也没许白什么事,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凡叫了好多酒上来。 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包括许白。 自己打了一圈之后,唐凡突然要给许白敬酒,说是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冒犯了她,所以给她赔礼道歉。 许白盯着面前的酒,她刚才观察过了,可以确定唐凡没给她酒里下什么东西,估计他也没那个胆量,想来想去,应该是咽不下那口气,要灌她酒。 说白了就是给她下马威。 许白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自然的垂放在腿上。 然后她做了一件事—— 拿手机给蒋文桦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去。 只要蒋文桦还在意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就一定会赶过来。 发完消息,许白就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唐凡原以为她只会抿一口做做样子,谁成想她竟然直接闷了。 许白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她说,「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意见,可是我已经和她结婚了,往后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们道歉。」 她说完,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完唐凡又去敬陈慧超,敬完陈慧超又去敬宋玉,就连旁边的蒋佩云也没落下。 蒋佩云见她还要喝,劝道,「阿白,算了吧……」 大概是喝的太勐,又一口东西都没吃,许白喝完就有点撑不住,她扶着额角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我没事……」 事实上她那条信息发出去后没多久,蒋文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许白看见了,没接。 之后她算着时间,等了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看清来人,唐凡立刻起身喊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蒋文桦脸色阴沉,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朝许白那边走了过去。 唐凡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我说你……」 蒋佩云赶紧拽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蒋文桦看着许白面前的空酒瓶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什么话也没说,将人抱起就快步往外走去。 唐凡都懵了,转头去看蒋佩云,「这什么路数?」 蒋佩云顾不上回答他,跑出去追上蒋文桦,急切解释道,「二姐,凡哥不知道阿白怀孕了,都怪我,刚才大家闹起来我忘了提醒他……」 蒋文桦没看她,只说了句,「跟你没关系。」 许白被放进了车里,等司机按下中控,她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的?」 蒋文桦沉着脸没出声。 许白酒量确实不错,但也架不住几种不同品类的酒一起往下灌。 过了好一会,她才用一种近乎委屈的语气说道,「他们不喜欢我,我知道,他们喜欢我妹妹,我也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求着他们接受我。」 蒋文桦神情微动,慢半拍的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许白头晕的厉害,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她身边靠了过去,像是想要寻求一个可支撑的点,「唐凡要给我敬酒,我总不能不回应他,佩云说的对,他又不知道我怀孕了……反正在你心里,认定了是我故意要作践这个孩子,随便你怎么想吧。」 蒋文桦闻言,不由低下头去看她,视线从她脸上一寸寸划过,似是想要从中发现隐藏的破绽。 许白却浑然不觉,她因为不舒服紧闭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无辜。 这样毫不设防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动容。 难道真的错怪她了? 看了一会,蒋文桦的眼神就慢慢变了味道,眸色逐渐加深,直至凑近含住了面前柔软的唇瓣。 第68页 许白仍旧闭着眼睛,由着她亲了一会,才温顺的张开贝齿,把她放了进来。 舌尖被用力吮住,许白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蒋文桦让她叫的骨头都酥了,不敢动她,只能去咬她雪白的颈解渴。 …… 蒋文桦带许白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医生过来给她检查。 可惜孩子命硬,往死里折腾都能够安然无恙。 许白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多喝点。 第42章 林青雪搞得那点小动作虽然不足以对盛世造成任何打击,但也不是完全没用,这就好比一只苍蝇天天在你耳边嗡嗡,看似不疼不痒,可次数多了,也会扰的人心烦意乱。 蒋文桦倚在真皮座椅里,手中翻着关于瑞丰的资料,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随手就扔到了桌子上。 她懒洋洋的道,「作为一家上市企业,旗下还是以餐饮为主,没点黑料也说不过去。现在不比以前,网际网路发达了,网络舆论要好好利用起来,今天这个倒闭,明天那个跑路的,他们林家想独善其身,难啊。」 罗威站在那里,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说道,「如果舆论闹大,势必会影响林氏的股票,届时做空他们的股价……」 蒋文桦摆摆手,「不用做的那么绝,敲打敲打就行了。」 她都发话了,罗威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开始汇报另一件事,「韩启风的事也查完了,他女儿服用的那款特效药的确不是他花钱买的,是专门找人研发出来的。」 蒋文桦挑了挑眉,「他都没钱,谁给他做研发?」 罗威沉声道,「是容城姜家的人,具体为什么帮他,暂时还没查出来。」 容城姜家? 蒋文桦有些意外,姜家老爷子年纪都那么大了,又不太管事,不是他的话,那就是姜司眠了。 很快她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咱们这位韩局有多清正廉明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罗威问道,「后面还继续查吗?」 蒋文桦摇头,「知道他跟谁有来往就行,再查下去对方一定会有所察觉,那姓姜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惹她干什么。」 他们这种大家族企业,各据一方井水不犯河水是最稳妥的,只要没到严重侵犯双方利益的地步,就没必要起冲突,否则对大家有害无益。 蒋文桦倒不担心韩启风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怕这是个直肠子,这种人可能当前没什么危害,但保不齐哪天一把火就烧到她头上了,所以提前打听好,总归是没坏处的。 - 第二天一早,许白刚起床就看到了『晋阳饭店疑似向顾客提供假牛肉』的新闻。 这个词条被刷的非常高,点击人数逾千万,因为晋阳是连锁饭店,在全国有几百家门店,口碑一直都非常好,突然爆出这个消息,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食物造假丑闻比明星塌房可严重多了。 一时间网上全都是抵制『假牛肉』的言论,更有甚者连带着瑞丰旗下其他品牌也一起抵制了。 许白看了会网上的评论,骂的太难听了,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林青雪的照片,骂完企业,又开始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有些字眼简直不堪入目,许白实在看不下去就把手机关了,她起床洗漱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懵的,以她对林家的了解,他们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不是内部人员出问题,就是有人故意污衊。 佣人进来叫许白出去吃早餐,她到了餐厅就看到蒋文桦和语儿早已经坐在那里了,语儿看到她,乖乖的喊了声『小白阿姨』。 自从语儿住进来后,她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在老宅的时候好了很多,看起来和一个正常孩子几乎没什么两样。 不过许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心理医生每周过来检查时,还是会提醒她们要注意孩子的身心健康,千万不能受刺激。 许白在语儿身边坐下,嗓音轻柔的问她,「昨天小白阿姨教你的单词还记得吗?」 语儿点点头。 许白刮刮她的小鼻子,「那等会吃完饭我要检查,背错一个单词今天就要少吃一个奶酪棒,可以接受吗?」 语儿想了想,摇摇头。 许白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 语儿圆熘熘的大眼睛还黏在不远处放着的甜品上面,很自信的说,「我不会,背错的。」 说完她看向许白,小声问,「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少吃一个奶酪棒?」 许白让她逗笑了,伸手想要去拿她一直盯着看的甜品,还没拿起来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了。 蒋文桦面色不虞,「这是我的。」 许白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昨天不是做了很多吗,你想吃可以自己去拿。」 蒋文桦把她的手推开,「吃完了,就剩这一个了。」 许白:「……」 语儿眼睁睁看着甜品被蒋文桦一口口吃掉,她嘴巴一撇,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许白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抢东西吃,只能低下头去哄语儿,告诉她今晚回来再给她做。 语儿很听许白的话,她相信小白阿姨不会骗她,于是擦擦眼泪,继续干饭。 许白是和蒋文桦一起坐车去公司的,一路上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蒋文桦合理怀疑她是想问林氏的事情。 第69页 「林青雪就这么值得你上心?」 「你为什么要跟孩子抢东西?」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内容牛头不对马嘴。 蒋文桦顿了一下,精緻的面容上肉眼可见的闪过一抹尴尬,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许白扭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林青雪怎么了?」 刚问完她就蹙了蹙眉,用质问的语气说道,「蒋文桦你什么意思,我最近天天都跟你在一起,而且你还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这样你还怀疑我?」 她问的理直气壮,蒋文桦竟不知怎么回答,过了会才道,「你没看今天的新闻?」 许白气道,「我天天晚上看书看到两三点,早上还要起来上班,哪有时间刷新闻。」 蒋文桦怕她动了胎气,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问问。」末了又补充道,「就算要学习也不能这么熬,以后早点睡,不行今晚你去我房间……」 许白抽出自己的手,「跟你一起睡我没法看书。」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找到藉口离她远远的,怎么可能再回去睡。 蒋文桦说,「那你答应我,今晚不准再那么晚休息。」 许白敷衍她,「好好好。」 两人正说着,蒋文桦的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唐凡的名字。 蒋文桦没接,直接把屏幕关了。 许白也瞧见了,故意没吱声,想到唐凡吃瘪的样子,她心里并不觉得爽快,只觉得还不够解气,更恨自己如今孤立无援,是个人都能来踩她一脚。 「对了,上次警察过来没说什么吧?」许白语气自然的问道。 蒋文桦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辨别她问这句话的目的,「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许白不清楚蒋文桦是心虚,还是对自己戒心太重,她漫不经心的道,「上次大哥的事情你忘了吗?如果真要因为这个被查,你不好过,我肯定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提起蒋宗,蒋文桦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许白问,「那是因为什么?」 蒋文桦看不透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煳涂,「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林青雪拿着视频去警局举报我,还说我非法囚-禁你。」 许白说,「就算因为这个,也不能去公司找你谈话吧,没有别的事了?」 蒋文桦看着她,慢慢说道,「她还举报盛世涉嫌物品走-私,这可是大罪,她想置我于死地。」 许白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联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她敢肯定,这齣『造假丑闻』一定是蒋文桦的手笔。 「怎么不说话了?」蒋文桦看着她出神,明显有些不悦。 许白定了定心神,摇头道,「我觉得她还是太冲动了,不管因为什么也不该这样做,盛世这样大的企业,怎么可能会干走-私这种事情,谁会放着好好的正路不走去走歪门邪道。」她说完,下意识拉住了蒋文桦的衣袖,「你说让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答应你了,那你能不能也不要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 蒋文桦覆上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没有。」 「阿白,虽然我十恶不赦,手上也沾着人命,但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其他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没有做。」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许白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目光透过这张美艷惑人的皮囊,仿佛看到了深藏在底下的是怎样一个丑陋骯脏虚伪的灵魂。 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又各种撒谎欺骗,真是噁心至极。 许白微仰着脸,像是情不自禁般,在那抹红唇上落下一吻,「没有就好,我不想每日都过得提心弔胆的。」 之后她又说,「你以后能不能让着点语儿,你们差了三十岁呢,干嘛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第43章 许白怀孕的事情唐凡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就算知情他也不知道现在蒋文桦对许白是这种态度,明明之前还各种看不上,现在总不能因为结婚怀孕就转了性吧? 不过他那天也确确实实得罪了许白,不然蒋文桦不会晾他那么多天,人见不着,电话也打不通,要说许白没吹耳边风,唐凡一点都不信。 没办法,他在心里骂完许白红颜祸水,转头找了个机会,在公司大楼外面等了好久,才看到许白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他二话不说赶紧跑了过去。 谁想还没靠近,旁边停着的车上就下来俩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 许白听到动静,偏头看了过来,唐凡立刻朝她招招手,「小许,是我!」 许白唇角勾起,「凡哥。」 她这个称唿让唐凡浑身起鸡皮疙瘩,可好不容易见上了,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方便说几句话吗?」唐凡远远说道。 许白示意保镖不用拦着,唐凡这才得以被放行。 「凡哥找我有什么事?」许白真诚的问道。 唐凡暗骂她揣着明白装煳涂,嘴上却道,「害,其实也没别的,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主要想跟你道个歉,那天确实是我不对,你看你今天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许白先是看了眼腕錶,随后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有点来不及了,文桦那个人你也知道,我如果回去晚,她会不高兴的。」 第70页 唐凡哽了一下,「你跟我一起吃饭,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而且我是给你道歉的,她肯定能理解。」 许白嘆了口气,「她是能理解,可我回去还得带孩子,语儿见不到我就会闹,实在走不开。」 唐凡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眼看许白要走,他赶紧说,「还有个事,之前文桦答应帮我出一批货,这不日期快到了,她那边还没动静,你帮哥问问吧。」 许白闻言,有些为难的样子,「我虽然给她做秘书,但也只是做做翻译写写文件,你们那些生意往来她都不让我插手,恐怕帮不了你,对不起凡哥。」 看的出来许白还是在记仇,压根不想帮这个忙,唐凡心里压着火,但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好笑着说没事。 两人相互道别,然后各自上了车,一坐上车,唐凡就用力拍了下方向盘,嘴里骂了好几句脏话! 晚上蒋佩云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去盘龙吃饭,出门时正巧在楼下碰见了唐凡,她把小姐妹打发走,朝唐凡走了过去。 「凡哥,你怎么在这呢?」走近了蒋佩云才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敏锐的道,「谁惹你生气了?」 唐凡坐在沙发上抽菸,「没事。」 蒋佩云在他旁边坐下,一脸关切的道,「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唐凡这人好面子,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在他最看不上的人身上吃瘪,这让他觉得丢人,但蒋佩云的确不是外人,想了想,他还是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蒋佩云自责道,「这事怪我,当时是我忘了告诉你阿白怀孕的事情了。」 唐凡说,「不关你的事。」 蒋佩云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你别生气了,其实站在阿白的角度也能理解,她心里不好受,回去后难免会和我二姐说些什么,过了这阵子我二姐消气了就好了。」 唐凡觉得不服气,「就算那天是我不对,可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她不能结个婚连朋友都不认了?许白在她跟前吹点耳边风她就犯迷煳,人见不着,打电话也不接,这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 蒋佩云嘆道,「可能爱情永远大于友情吧。」 唐凡想到自己好声好气跟许白道歉,她却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越想越气,他把菸头摁灭在菸灰缸里,起身就要走。 蒋佩云赶紧拉住他,「你干嘛去啊?」 唐凡火气很大,「找蒋老二去,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蒋佩云把他拽了回来,劝道,「你别这么冲动行不行,我二姐那个脾气,你跟她硬碰硬肯定占不了便宜。」 唐凡说道,「那我能怎么办?我码头还压着一批货急着要出,她那边不回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蒋佩云拧着秀眉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去帮你问问。」 唐凡眼睛一亮,勐地看向她,「对啊,我怎么把你给你忘了,你们一大家子,谁不知道蒋老二最宠你了,你也去吹吹她的耳边风,我觉得不见得比那个贱……比那个女人强。」 蒋佩云抿了抿唇瓣,有些犹豫的道,「我不保证一定可以帮到你,但也不能眼看着你为难,所以还是先试试吧。」 唐凡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成不成无所谓,别有那么大的压力。」 蒋佩云点点头,过会又打量他一遍,「喝这么多你怎么走,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去?」 唐凡摆手,「我等人呢,你要有事先走,不用管我。」 「那我不打扰你了,明天等我消息。」蒋佩云跟唐凡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从饭店里面出来,蒋佩云随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刚上车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按了接听,听筒里瞬间传出男人愤怒的咆哮声,「蒋佩云!我艹|你妈!」 蒋佩云面容平静,说道,「有事吗?」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吼道,「贱人!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蒋佩云道,「我做什么了?」 男人气的恨不能从电话里冲出来扇她几个耳光,「你他妈的装什么装?老子现在被困在国外回不了家,哪都去不了,除了你还他妈有谁!!」 蒋佩云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淡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都分手了,好聚好散不行吗?」 「分你妈*!分手了还他妈跟老子上床,蒋佩云你就是个贱货,受虐狂,老子真后悔没打死你……」 没等他说完,蒋佩云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删除拉黑一条龙。 车厢里非常安静,以至于前面司机也听到了男人的怒骂,他好奇的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女人。 恰好蒋佩云也抬头看向了镜子,和司机的视线对视上,她对司机歉意的笑笑。 偷看被抓了现行,司机觉得不太好意思,赶紧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同时内心又十分诧异,被人这么骂都没生气,还能面带微笑,实在是少见。 - 隔天下午,蒋佩云直接去了盛世总部,因为公司很多人都认识她,所以她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蒋文桦办公室的。 一进门她就说,「二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品位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蒋文桦早接了内线说她过来,提前让助理准备好了茶水,「手上提的什么?」 蒋佩云把蛋糕盒放到她办公桌上,「我亲手做的。」 第71页 蒋文桦奇道,「你还会做蛋糕?」 蒋佩云瞪她,「怎么,看不起我啊,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她说着,把盒子打开,又拆了个勺递给蒋文桦,「尝尝好不好吃。」 蒋文桦往嘴里送了一口,点评道,「还行。」 蒋佩云不高兴,「只是还行吗?我可是做了三个小时才成功的。」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许白抱着文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蒋佩云,她明显愣了一下。 蒋文桦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许白和蒋佩云打完招唿,就看到了桌上放的蛋糕。 蒋佩云说,「阿白你来的正好,尝尝我的手艺。」说完就要帮许白拆个新勺子,不料蒋文桦直接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蒋佩云笑道,「能不能行啊,让人家用你用过的。」 蒋文桦说,「她是我老婆。」 许白拿着勺子吃了一口,蒋文桦问她,「比你做的怎么样?」 许白说,「比我做的好。」 蒋文桦摇头,「我觉得你做的比较好。」 蒋佩云无语,「你俩够了!不带当着人面秀恩爱还拉踩无辜的!」 许白还有工作要忙,没呆多长时间就出去了,蒋佩云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找蒋文桦肯定是有事,她就不在这里凑热闹了。 等她出去后,蒋文桦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小姐来有什么要事吗?」 明知她故意打趣,蒋佩云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没事不能来找你?」 蒋文桦看着她,说道,「唐凡让你来的。」 蒋佩云慢慢收起笑意,顿了顿才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蒋文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两人在里面聊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蒋佩云及时止住了话头,她怕继续下去打扰到蒋文桦办公。 正要准备告辞,蒋文桦手机突然响了,里面不知说了句什么,她脸色变了变。 蒋佩云察觉到不对劲,等她一挂电话就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蒋文桦立刻起身去拿外套,语速极快的道,「去叫阿白,爸要见我们。」 第44章 一直等坐上车,许白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问蒋文桦,「爸怎么样了?」 蒋文桦摇了摇头,「不太好。」 蒋佩云红着眼睛,手指攥到发白,「爸不会有事的,他才过了六十大寿,明明那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许白安抚着她的情绪,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寿辰那日的蒋成,虽看着精气神不如以往,但也没到大限将至的地步。 司机车速开的极快,往常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今天四十分钟就到了。 临近傍晚,别墅里已经亮起了灯,三人刚上楼,就听到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进了房间之后,才看到周彩洁在床边哭,柳纯茹也红着眼睛站在旁边,蒋宗则坐在轮椅上拧着眉一言不发。 房间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看到蒋文桦和蒋佩云进来,周彩洁连忙擦擦眼泪,对蒋成说道,「孩子们都到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直接跟她们说吧。」 蒋佩云最先走过去的,她慢慢跪在床前,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颤声道,「爸,我在这里。」 蒋成目光浑浊,他想再摸一摸小女儿的头髮,可手刚刚抬起,便又无力的放下。 蒋佩云只好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眷恋般的轻蹭着。 蒋成动了动嘴唇,哑声道,「佩云,爸爸看不到你成家了……」 蒋佩云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许白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憔悴,形如枯藁的蒋成,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那日跟她闲聊戏曲的老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如今看来,一切不过都是迴光返照。 蒋成和蒋佩云说完话,又把蒋宗和柳纯茹叫到了跟前,他已经到了发声都吃力的地步,蒋宗只得弯腰把耳朵凑到跟前才能听到他说的什么。 「儿子都明白,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妈和几个妹妹。」蒋宗拉着父亲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蒋成张了张嘴,「含年……」 蒋宗掩下眼底的情绪,轻声道,「我已经给三妹打过电话了,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蒋成松了口气一般,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久到众人以为蒋成就那么睡过去了,才看到他明显已累到极致,却还强撑着一口气的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文桦留下。」 话音落下,前一秒还哭的伤心难过的众人,后一秒渐渐都止住了哭声,此时此刻,每个人心思各异,他们心里都清楚,蒋成这是要交代遗言了。 明明蒋宗才是他的嫡出长子,他却单独留下了蒋文桦。 周彩洁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她起身第一个往外走去,紧接着,柳纯茹也推着蒋宗出去了,再就是蒋佩云,也只有她这个从小被蒋成疼爱着长大的,从进门开始哭到了现在,她不舍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最后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许白本来要跟着蒋佩云一起出去的,谁料蒋成目光转动,朝她看了过来。 蒋文桦对许白说道,「爸有话跟你说。」 许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床前,喊了声『爸』。 第72页 蒋成缓慢的开口,「保护好,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一定要给……」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了,许白听不太清,但大概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兴许是人之将至,即便许白对蒋成没有多少亲情,也被这种离别的氛围薰染的有些悲伤,她低声道,「爸,我会的。」 …… 很快许白也出去了,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蒋成和蒋文桦父女二人。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蒋文桦拉了把椅子坐下,而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烟盒,敲了根烟出来点上。 她倚在扶手椅中吞云吐雾,丝毫没有顾忌房间里还有一个行之将死的病人,而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蒋成已是唿吸不畅,辛辣刺鼻的味道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蒋文桦脸上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语气平稳的说道,「为了让您圆满的过完六十大寿,我特意嘱咐安名森,把药量减少了一些。」 蒋成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文桦还想让他多喘几口气,最终还是把烟扔在脚下捻灭,「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一件件跟您讲,后来觉着太多了,不如就挑几个重点的说说吧。」 她陷入回忆一般,慢慢说道,「还记得三年前我大哥出的那场车祸吗,原本目标是父亲您来着,只怪大哥太倒霉,非要提前出来那么一会,鑑于您当时还是怀疑到了我的头上,所以我忍了三年,选择换另外一种方式动手。还好安名森的研究做的很成功,就算您死后医院做尸检,也是查不出来的,等您葬礼办完,我要好好赏他。」 蒋成大口的喘着气,眼眶里已经充了血,嗓子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响,他想叫人进来,进来抓住这个杀人犯,但用尽所有力气,也只有几声如破风箱似的气音发出。 蒋文桦像是瞧不见父亲的痛苦,兀自说道,「还有我大嫂,她也是个可怜人,替了温家的小姐来给大哥沖喜,刚嫁进来时,日日以泪洗面,我看着实在心疼,就想着陪陪她,帮她缓解缓解寂寞。只是可惜了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我和她身份有别,那个孩子註定活不了,她也因为打胎落下了病根,这辈子都无法再受孕了。」 「哦还有一件事,自从父亲您病了之后,周阿姨也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据我所知好像还不止一个,她有时候是不是会跟您说她出去跟人打牌喝下午茶,然后一走小半天,其实就是去和野男人私会去了。不过您放心,等您走了以后,我会帮您解决这件事的,毕竟这事关我们蒋家的颜面,马虎不得。」 她一字一句,尽是诛心之言。 蒋成目眦欲裂,用尽了力气想要起身扇她,蒋文桦目光平淡的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开口道,「听完这些,您一定很恨我吧?」 蒋成闭上眼睛,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整个人唿吸越发困难,只有出气不见进气。 蒋文桦缓缓说道,「当年我母亲从楼上掉下来摔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心情。」 「因为你们容不下她,觉得她的存在是一个莫大的耻辱,所以就随手剥夺了她活下去的权力,既然你那么噁心一个妓-女,为什么还让她怀孕?」 「因为你有权有势,所以永远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别人,高兴的时候给俩甜枣,不高兴的时候就挥着你的鞭子对我们辱骂殴打。是,你是我父亲,但你瞧不起我母亲,你更瞧不起我,你连她给我起的名字都容忍不了,这种深入骨髓的蔑视,你想藏都藏不住。」 「到现在所有人还以为你有多偏爱我,谁又知道你给你的私人律师拟的那份遗嘱里,第一继承人是大哥,第二继承人是四妹,周彩洁知道该有多高兴啊,这可是她毕生的追求。」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蒋文桦自己都觉得好笑,「你一定会想,我是为了给我母亲报仇才筹谋这么多年的,对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母亲这个人,贪生怕死,胆小懦弱,自私自利……这些词彙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你或许不知道,在你找到我们的时候,她正打算让年仅十岁的我跟她一样开门接客。」 「以前我以为自己只是运气不好,所以才会过得那么苦,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是运气不好,是因为你们犯了错,结果却要由我来承受,只有你们死了,我才能痛快。」 蒋文桦眼中含着笑,这三十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高兴过。 她兀自笑了一会,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看向唿吸越来越薄弱的蒋成,微微起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蒋成睁大了眼睛,开始急促的喘息,死气沉沉的脸上带着数不尽的怒火和不甘,他挣扎着,无声的嘶吼着,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慢慢僵直了身体,再没动弹一下。 蒋文桦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咽了气,而后弯下腰,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往外走去。 - 蒋成死了。 蒋家上下陷入一片悲恸的哭声中,许白似也被感染到了,忍不住为这个曾经称霸一方,在商界唿风唤雨的男人掉了几滴眼泪。 作为大家族的其中一员,就算亲情再淡薄,也要哭一哭的,不然传出去就是冷血凉薄。 第73页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许白很是意外,蒋宗骗了蒋成,他说蒋含年正在赶来的路上,其实只是为了安抚蒋成,事实上他连蒋含年的电话都没打通。 许白想到自己也撒了谎,尽管她答应蒋成会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啊。 一个人到死,都不知道这些所谓的亲人在骗他,真是何其悲哀。 第45章 许白站在走廊里,尽管她没有刻意去看,也能感知到所有人都在哭,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大家明白这个时候该为这个家族的掌权人落泪。 唯独蒋文桦,她自始至终都非常平静,安抚完周彩洁,她又给蒋佩云递上手帕,连蒋宗的眼睛都是红的,她却半点情绪没有表露,高兴还是不高兴,任谁都看不出来。 许白只当她把难过藏在了心里,毕竟蒋成一走,这个家的顶樑柱就没了,蒋宗行动不便,蒋含年不在身边,蒋佩云又是最小的一个,这个家需要她把重担扛起来,所以她不能哭。 许白倒不心疼她,但是可以理解。 蒋文桦往这边看了过来,对许白说道,「让罗威先送你回去。」 走廊还站着这么多人,许白坚定道,「我跟你一起。」 她说的理所应当,不知道还以为两人多么伉俪情深。 蒋文桦看着她哭的泛红的眼眶,语气是不容拒绝的,「你有孕在身,不适合在这里多留,先回去。」 许白也就客气一下,蒋文桦说完她才犹豫着道,「……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表现的天衣无缝,以至于人都走远了,蒋文桦还盯着她的背影在看。 许白回到别墅里,黑桃欢快的跑出来迎接她,管家看到她红着眼睛,关切的道,「许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他以为许白又和蒋文桦闹矛盾了。 许白说道,「老宅那位去了,过两天应该会放出消息。」 蒋成走的突然,蒋家现在还瞒着没对外说,肯定要先处理完内部的事情,然后才会通知各方,管家早就知道蒋成身体不好,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您请节哀。」管家对许白说道。 在他看来,许白虽然不是正儿八经进的蒋家,但现在怀了孕,和蒋文桦的关系也比以往缓和了很多,要是将来好好过日子,对外公布她的身份是早晚的事。 语儿困得直打哈欠,硬撑着等到许白回来,近些日子许白大多数都是和蒋文桦一起到家的,今天看到只有她一个人,语儿抱着玩偶坐在床上,难得的往后面张望着,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没回来……」 明知道她身上也流了一半蒋文桦的血液,可许白听了心里仍旧止不住的酸痛,蒋文桦对语儿再不好,在孩子眼里,她也是她的母亲。 许白心中难过,她走到床边,轻轻将语儿抱进怀里,「妈妈今天有事不回来了,语儿晚上和小白阿姨一起睡好不好?」 语儿乖巧的点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许白给语儿讲故事,本来以为讲完了小姑娘也就睡着了,谁料她不仅没睡,还问了许白一个问题。 她说,「小白阿姨肚子里,有宝宝,还会喜欢语儿吗?」 在许白的记忆中,语儿很少说这么长一句话,这让她很是意外。 「当然会喜欢啊,为什么会这么问?」许白不明白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些。 语儿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道,「小姨姨说的。」 许白愣了一下,小姨姨? 她突然想到了蒋佩云,语儿肯定是没有出过门的,这几天她又一直在上班,根本不知道谁来过家里。 许白拍了拍语儿的背,哄了她一会才把人哄睡着。 蒋文桦一夜未归,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不回来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许白心里想着其他的,早早就起床了。 门外有佣人在打扫卫生,许白随口问道,「这两天有人来过家里吗?」 佣人放下手里的活,说道,「四小姐前天来过一次,买了一些吃的玩的,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看了看小小姐,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许白有些不高兴,「有客人来你们怎么也没有知会一声。」 她一向温和好说话,佣人看她脸色不对,忙解释道,「二小姐知道这件事,我们以为许小姐您也知道,所以就……」 所以就只瞒了她一个人。 外人可不知道她和语儿的关系,这件事问题还是在蒋文桦身上,蒋文桦觉得没必要告诉她,佣人们也都默契的没有提。 许白内心一直迴避着不去想关于蒋佩云的事情,她们曾经那么要好,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好友了,换句话说,她们现在还能算朋友吗? 还是说蒋佩云和蒋文桦一样,都认为在语儿这件事上是她的错? 许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接下来三天蒋文桦都没回家,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打给许白,许白巴不得她不找自己,不过她这边要处理的工作也是真的多,还有各种线上和线下的会,一个人简直顶四五个在用,忙到头晕眼花的时候,许白也会恍惚的生出一种错觉,如果把盛世交给自己,她也能完全胜任。 一直到第四天晚上,许白下班到家,进门管家就跟她说蒋文桦回来了,许白以为她在书房或者卧室,结果找半天两边都没见着人,最后在语儿房间里看到了她。 第74页 刚推开门,许白就听语儿在问,「人死了,会去哪里呢?」 蒋文桦穿着一身黑,微卷的长髮随意的散落在肩上,她正坐在地毯上,低头认真的帮语儿拼乐高。 「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她言语中没多少情绪。 语儿又问她,「那爷爷,会去天堂吗?」 不等蒋文桦开口,许白就说道,「聊什么呢?」 两人都是背对着门口的,听到声音,一大一小同时转过头来,语儿开心的跑过来抱住许白的大腿,小小一只像个挂件一样挂在她腿上。 蒋文桦蹙眉,「小白阿姨肚子里有宝宝,不能这么抱。」 语儿赶紧撒手,结果撒的太快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儿,许白连忙弯腰把她拉了起来,「摔疼了没有?」 语儿摇摇头,给她看蒋文桦刚帮她拼好的乐高,两个人平时看起来不对付,蒋文桦偶尔发发善心,语儿还是会很开心,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单纯,谁跟她好她就喜欢谁,讨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许白心里吃味,只不过没表现出来,她拿着手上的小汽车看了看,对蒋文桦说道,「蒋总还挺有童趣的,乐高都会拼。」 蒋文桦总觉得她在阴阳自己,可又没什么证据。 许白没再理她,而是摸了摸语儿软软的头髮,小声问她,「你困不困?」 语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许白被她逗笑了,「到底困还是不困?」 语儿想了想,决定遵从本心,「困,要睡觉觉。」 「好,睡觉觉。」 许白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等把小姑娘拍睡着了,才对蒋文桦说,「走吧,出去说。」 蒋文桦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不影响她爱美,平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如今也才三四天没见,她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脸色也特别差,可见这几天累的不轻。 「吃饭了吗?」许白问她。 蒋文桦摇头,「哪儿顾得上。」 她今天回来也是抽空回的,蒋成一走,太多事情需要她接手处理。 许白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蒋文桦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瞧她一眼,半晌才道,「——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事了?」 许白无语,「不吃算了。」 蒋文桦揽住她的肩,凑上去想要吻她,许白把她的脸推开,「满身的烟味儿,难闻死了。」 想到她还怀着孕,蒋文桦说,「我去洗澡。」 许白拿开她的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二十分钟后,蒋文桦穿着睡袍来到餐厅,正好许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走了出来。 蒋文桦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阿白,你怎么这么好。」 不远处佣人还在,许白拿胳膊肘怼她,「松开。」 蒋文桦没再闹她,松了手在餐桌前坐下。 许白问道,「爸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蒋文桦说,「后天。」 许白在她旁边坐下,说道,「我也去吧,不去不合适。」 蒋文桦没看她,直言道,「你怀着孕,会犯沖。」 许白心说犯沖才好啊,嘴上却道,「他是你爸,怎么可能会犯沖,别太迷信了。」 「到时候再说吧。」蒋文桦对这个孩子有种莫名的执念,她不想让她有任何闪失。 不知道为什么,许白内心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去参加蒋成的葬礼,因为这是她流掉孩子唯一的机会。 第46章 许白费了些功夫,才终于说动了蒋文桦,但要求是走个过场就行,下葬的时候就不用她去了,否则折腾来折腾去,没事也要折腾出事来。 许白同意了。 头天晚上,许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临近天亮时,外面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许白原本想要起来关窗,还没走到窗边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雨点落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无端搅的人心情阴郁。 等关好窗户,许白已经彻底没了睡意,她看时候不早了,索性直接洗漱去了。 刚过六点钟,许白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她换好衣服,里面穿了黑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件同色的长款风衣,这身装扮不禁让她想起了就在不久前,她还收拾的光鲜亮丽的去参加蒋成的六十大寿,谁能想到前后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人就没了。 从别墅里面出来,罗威已经等在门口,他告诉许白,他会直接送她去西山公墓,到那里再和蒋文桦碰面,届时还会再见一些前来弔唁的亲朋好友。 许白瞭然,一切听他们的安排。 不知因为这是送葬的日子,还是因为阴着天雨下个不停,车子越是靠近公墓的位置,许白心底就越是焦躁。 车子抵达目的地,罗威撑着伞站在外面打开车门,许白的手下意识放到了小腹上,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明白过来,自己不安的源头来自于哪里。 今天她要为蒋成送行,也要亲手结束这个孩子的生命。 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不该被强行带到这个世上受苦,语儿的出生对她来说已经是个教训,她不能再犯错了。 可是…… 「许小姐?」罗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75页 许白有片刻的恍惚,待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踏出车外,外面雨不仅没停,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们只好快步登上台阶,进了入殓厅。 进了门,许白就看到厅中央放着一口黑金棺材,两侧则站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周彩洁和柳纯茹眼睛都肿着,蒋佩云还在哭,蒋宗坐在轮椅上表情沉重,不知在想什么。 蒋文桦和旁边的人交代完事情,便朝许白这里看了过来。 许白因为怀着孕,所以没有磕头,她在棺材前鞠了三个躬,转过身时,已经红了眼眶。 蒋文桦走上前握住她有些凉的手,「冷不冷?」 许白摇摇头。 蒋文桦帮她擦了擦耳边被雨水打湿的髮丝,说道,「一会有人进来弔唁,你就站在我身边,不用紧张。」 许白说,「好。」 蒋文桦看她眼角泛红,本想安慰她没必要哭,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很快有人进来和蒋文桦说了句什么,蒋文桦点头道,「开始吧。」 那人转身跑了出去,过了没几分钟,陆续开始有人往里面走,许白瞧了一眼,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大多都是陌生面孔,年轻的进来了该磕头磕头,年纪大的磕不了头就鞠几躬,一时间大厅里的哭声此起彼伏。 每一个弔唁完的人出去之前都要过来跟周彩洁和蒋家兄妹交谈几句,无外乎节哀顺变之类的话。 今天来的都是和蒋家关系比较密切的,有一些不认识许白的,蒋文桦也藉此机会把她的身份做了介绍。 至此,从蒋成的寿辰到蒋成的葬礼,很多人都知道了蒋文桦结婚的消息。 等到众多亲属朋友弔唁结束,接下来休息一会,火化完就要准备下葬仪式了。 眼看蒋成的棺材要被抬出去,一直站在旁边的蒋佩云情绪忽然失控,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柳纯茹拉都拉不住。 直到棺材被抬走,蒋佩云还跪在地上哭的浑身发抖。 蒋文桦心疼蒋佩云,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楼上有休息的地方,你和阿白先去歇会,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等会下葬的时候你们就别去了。」 蒋佩云摇头,「我要去,我要送爸最后一程。」 蒋文桦说道,「那就冷静冷静,哭成这样怎么去?」 蒋佩云擦擦眼泪,勉强可以正常跟她交流,「你和大哥去忙吧,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不用管我,我没事。」 「确定吗?」 「确定。」 蒋文桦摸了摸她的头,才起身往外走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蒋佩云跪在那里抽了抽鼻子,喃喃说道,「阿白,我爸真的走了,对吗?」 许白内心对蒋佩云的情感很复杂,她看不透这个人,但是这个时候,又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种绝望和无助。 换位思考,如果哪天许志远不在了呢?即便他们父女关系已经僵持到如此地步,可真要有那么一天,许白认为自己也不会无动于衷。 她还是心软了,心软到想要安慰安慰蒋佩云。 「爸走之前一直缠绵病榻,其实能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许白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这么说让蒋佩云心里稍微好受点。 蒋佩云低着头,「是啊,走了能少受点罪,可是他才跟我说等我生日的时候准备惊喜呢,他食言了。」 说到最后一句,蒋佩云眼泪再次扑簌簌滚落下来。 许白嘆了口气,走到她跟前,扶着她起来,「地上凉,要哭也起来再哭。」 蒋佩云泪眼朦胧的看着她,「阿白,这不好笑。」 许白说,「我也没让你笑,跪出问题来了,你二姐回头要找我算帐了。」 蒋佩云忍不住道,「胡说,她那么宝贝你,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跟你算帐。」 许白看着她,「那谁知道呢,快起来吧。」 蒋佩云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有人过来请她们,说是要往墓园去了。 外面大雨滂沱,地上全是不深不浅的水洼,许白和蒋佩云刚出去,鞋子就湿了。 待到了地方,一眼望过去乌泱泱全都是人,耳边也尽是哭声。 下葬仪式进行了很久,周彩洁已经哭的站不住被人扶下去了,蒋佩云情绪上来,又开始失声痛哭,等仪式结束,蒋文桦让许白和柳纯茹一起送她回去。 许白不知道是不是受环境氛围影响,一上午脑子都乱糟糟的,加上早上没吃东西,光是站在那里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只想先把蒋佩云送回去,还得防着她想不开做什么事,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她不想承认自己退缩了,也不想承认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就杀掉这个小生命…… 回去的路在另外一个出口,她们要经过一道长长的阶梯才能走到大门口的位置,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路也滑的厉害,许白每一步都走的极尽小心,然而当她左脚刚迈下台阶时,后腰处勐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她来不及往后去看,身体已经失重前倾,整个人往前摔了下去! 「——阿白!」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霎时响起。 第47章 许白睁开眼,入目一片白色,唿吸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怔楞的盯着头顶上方,这是在……医院吗? 第76页 昏迷前的记忆开始慢慢涌入脑海中,参加完下葬仪式后,她和蒋佩云还有柳纯茹一起离开的墓园,后来在她们准备走下那段青石板阶梯的时候,她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是的,许白清楚地记得,有人推了她。 那种由腹部蔓延至全身,血肉撕裂的痛,她怎么能忘得了。 许白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手缓缓的摸向小腹,那里平坦如常。 没了。 孩子没了。 「您醒了?」护士看到许白睁开眼,忙走了过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白摇了摇头。 实际上她浑身都在疼,但她并不在意。 护士帮她调了点滴,说道,「您先别动,我去叫人过来。」 她走了没多久,很快就有医生进来给许白做了下检查,嘱咐道,「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许白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她表现的太过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孩子流掉而露出半分痛苦的神情,这让医生感觉到奇怪。 医生和护士走后,许白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再次发起呆来。 接下来许白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期间没有任何人过来探望过她,到出院那天,才有人把她接回了别墅。 下了车,管家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她,只不过一开口,语气却变了,「二小姐吩咐过了,近期您不用去公司上班,在家里休养身体即可。」 许白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管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您被禁足了。」 许白:「……」 因为孩子没了,所以蒋文桦又禁了她的足? 许白转身就想往外走,很快便有一排保镖挡在了她的面前,管家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声道,「许小姐回去吧,他们会伤了您。」 「蒋文桦呢?」许白逼视着他。 管家只有三个字,「您请回。」 许白压下心底的怒火,没有再和他们较劲,而是往楼上走去,等她走到房间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语儿呢? 平时她回来语儿都会等着她,为什么今天没看到她? 许白心里突然就慌了,她拉开房门,果不其然在外面看到专门盯着她的佣人,她质问道,「小小姐去哪了?」 佣人低着头不说话。 「我问你小小姐去哪了?!」许白声音都在颤抖。 佣人说道,「被人带走了。」 许白指甲抠进了肉里,表情近乎绝望,「被谁带走了?带去了哪里?」 佣人摇头,「不知道。」 许白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扑上去揪佣人的衣领,她知道她们也是奉命行事,又不是她们让人带走语儿的。 回到房间,许白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她的手机也被没收了,现在想要联繫蒋文桦根本不可能,只能这样干等着,等她回来给她一个解释。 就这样,她一等就等到了半夜,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许白仍旧维持着最开始的那个动作,她身体是僵的,心脏是麻的,听到动静,才慢半拍朝门口看去。 蒋文桦一袭黑色长裙,精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许白问她,「蒋文桦,你什么意思?」 蒋文桦淡声道,「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许白一怔。 蒋文桦说完,像是不愿再看到她,转身就要走,许白忽然起身冲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把话说清楚!」 蒋文桦眼神冷漠,「说什么?」 许白忍不住道,「我是被人推下去的,你可以让人去查监控!」 蒋文桦冷嗤一声,「你演戏上瘾了吗许白?」 「为了弄掉这个孩子,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去参加葬礼,还拿佩云当幌子,我想想,你后面是不是还要说是佩云推的你?」蒋文桦嘲讽的说道。 许白怔怔的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五年前的一幕幕,她拼命的向她解释许清语不是她推的,她跪在地上告诉她语儿就是她的孩子。 那时候她的表情也如现在这般。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信任过她。 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说的出口爱她的? 许白已经生不出任何失望的情绪了,她的失望早在五年前便彻底用光了,如今也只剩下荒唐和可笑。 「那你想怎么样呢?孩子没了,你就关着我,等到下一次怀孕?」许白问道。 蒋文桦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医生说你这次流产对身体伤害太大,以后再不能生育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开心吗?」 许白有些意外,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个消息,她眨了眨眼睛,坦然道,「挺开心的。」 蒋文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似是想要确定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可惜的是,她没有从她脸上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那一刻,蒋文桦感受到从胸口处传来的疼,也深刻的意识到,许白是真的不想要她们的孩子。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的温存全部都是假象。 许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直接问道,「你把语儿带到哪里了?」 蒋文桦眸色加深,「你想见她?」 第77页 许白对见语儿不抱任何期望,「我只想确认她人在哪里,是否安全。」 蒋文桦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阿白,你很有自知之明。」 许白认真的道,「我不是有自知之明,我是太了解你。」 蒋文桦笑了起来,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张令她着迷的脸,缓缓说道,「我已经把她送回老宅了,毕竟不是我的种,多看两眼都觉得心烦,干脆丢给佩云了,以后让她认佩云当母亲,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语气像是随手丢出去一个不讨喜的小猫小狗,轻松畅快,愉悦无比。 许白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你让她认佩云当母亲?」 蒋文桦浅浅一笑,「怎么了,不行吗?」 许白看着她,不说话。 蒋文桦拍了拍她的脸,「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不喜欢,去洗澡。」 洗完澡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她说完就出去了,许白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从房间里出来,蒋文桦回了趟书房,本来想拿本书,不料瞥见了办公桌上放着的笔记本,她想起昨天叫人做指纹化验的事来,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罗威的号码。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蒋文桦淡淡说道。 罗威说道,「正准备给您打电话,结果出来了。」 蒋文桦平静道,「是她的吗?」 罗威『嗯』了一声,紧接着又道,「按照时间推算,10号您的文件被动过,20号林青雪就去举报了盛世涉嫌走-私,不排除她手里拿的证据就是许小姐提供的。」 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 蒋文桦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攥紧,眼里乌云密布,脸上的平静渐渐撕裂,瞬间被无边无际的恨意代替。 第48章 许白洗完澡从浴室里面出来,吹干头髮后就在床边坐着发呆,她以为蒋文桦出去后会再回来,可是她等到了天亮,房间的门都没有再推开过一次。 莫名逃过一劫,许白心里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愈发不安起来。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天,她终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疲劳,靠在枕头上陷入了沉睡。 睡了不知多久,许白突然被外面的敲门声惊醒了,她条件反射从床上弹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门口看着。 敲门声还在继续,同时佣人的声音也从外面响起,「许小姐,您起了吗?」 许白慢慢回过神来,穿上鞋去开门。 门外佣人低着头,「早餐准备好了,您洗漱好就下来吧。」 许白意外她们竟然不是直接把饭端到房间来,这么看,至少这个房子里面她还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换好衣服,许白去了楼下餐厅,她没有看到蒋文桦,以为她已经出门了,结果佣人告诉她蒋文桦在楼下射击室,让她用过早餐过去一趟。 提到那个射击室,许白就想到蒋文桦在里面杀人的一幕,那样血腥的画面,叫她怎么吃的下去。 许白不确定蒋文桦今天是不是又要发神经,早餐一口没动,她进了电梯径直去了负二层。 射击室里,只有蒋文桦一个人,她和往常一样站在那里练枪,耳边不断有『砰砰砰』的枪声传来。 许白没有打扰她,也没有去戴耳塞,而是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顺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报纸。 她本来只是随便翻看,直到在右上角看到『林瑞丰夫妇海上遇难』的标题。 许白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快速把标题下面的内容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 林瑞丰就是林青雪的父亲,新闻上说他与妻子参加好友婚礼时,在游轮上遭遇了枪-击事件,两人不幸中枪身亡。 许白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想去找自己的手机,在身上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机被没收了,她趁着蒋文桦更换弹夹的功夫,说道,「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蒋文桦背对着她,头也不回的道,「在桌上,自己拿。」 许白找了一圈才在一沓报纸下面看到压着的手机,她刚点开屏幕,就听蒋文桦说,「密码是你生日。」 许白一哽,顿时想到了那个笔记本,密码也是她的生日。 毫不犹豫的解锁,许白没有心思去窥探其他东西,快速点开浏览器去搜索林氏夫妇的相关新闻。 网上的消息是铺天盖地的,她只输入了林瑞丰的名字,下面便出来一长串新闻,全部都是关于游轮上枪-击事件的报导。 许白抱着侥倖的心理一个个点开又关闭,最后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轻轻发抖。 没有弄错,真的是林青雪的父母…… 许白闭了闭眼睛,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可能呢,好好地怎么会出事。 蒋文桦打完最后一发子-弹,拿过旁边放着的手帕擦了擦手,她走到许白面前,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不太意外的道,「又不是你爸妈,你难过什么?」 许白睁开眼,怔怔的看着报纸上那一行标题,「像你这种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懂别人为什么会难过。」 蒋文桦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我没有心?」 她冷笑了一声,「是,在你眼里,我当然是没有心的,谁都比不上你的林姐姐。」 许白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忍不住抬头看她,「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 第78页 蒋文桦勾了下唇角,「不是你自己开的头吗,又是查她父母,又是说我没有心,我很好奇她对于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许白怕极了她这种语气,脸色微变,「我已经和她没有任何联繫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疑!」 蒋文桦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是吗?」 许白低下头不再看她,这种反应落在蒋文桦眼里就是明显的心虚,提到林青雪她反应就这么大,还说只是普通朋友,谁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蒋文桦摸了摸她的头髮,「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许白身体一僵,潜意识觉得她说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警惕的道,「去哪里?」 蒋文桦兀自往外走去,许白不得不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后,她们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又往下走了一层。 这一层是停车库,电梯门打开,两排人高马大的保镖早已守在外面,脚步还未踏出,一阵痛苦的哭喊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许白心脏骤然紧缩,她听的清清楚楚,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扭头看向蒋文桦,「你又做什么了?」 蒋文桦脚步不停,语气轻快道,「一会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白手脚冰凉,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她往前走去。 只见车库正中央的位置,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而宾利旁边的地上……则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女人衣衫凌乱,浑身是血,脸被长发挡住,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许白讷讷的往前走了几步,待她看到女人脖子上垂下来的吊坠时,目光陡然一滞,那是她曾经送给林青雪的生日礼物! 不——! 许白努力强撑的意志彻底崩溃了,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不顾一切的沖了过去,扑倒在林青雪面前! 「青雪……青雪……你看看我……」许白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她的手还未触及林青雪的脸,林青雪便反应极大的往后缩去,嘴里哭叫着『别碰我』。 许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捅了几刀,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蒋文桦找了把椅子坐下,她冷眼瞧着许白跪在地上哭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淡声道,「只不过是挑断了她的手脚筋而已,没杀她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别在那儿跪着,起来。」 许白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紧紧地握着林青雪的手,神志不清的念着什么。 蒋文桦眼底的不耐烦一闪而逝,「我说,起来!」 许白没有听她的,而是慢慢直起身,把林青雪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不怕……青雪不怕……有我在。」 蒋文桦目光阴冷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冷声道,「一直以来你都在委屈求全的讨好,然后又费尽心机从我电脑里拿到证据交给她,为的是扳倒我,你们两个好双宿双飞,对吗?」 没有人回答她。 许白抱着林青雪,一边低声和她说着话,一边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 蒋文桦死死的盯着两人,漆黑的瞳孔中尽是阴鸷狠戾之色,她红唇轻启,「来人,把她们给我分开!」 第49章 话音落下,站在一旁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强行将许白和林青雪分开,林青雪手脚无力,只能被拖拽着往后拉。 许白拼劲全力想要挣开他们的钳制,红着眼睛喊道,「你们别碰她——!」 她挣扎的力气太大,两个保镖要下狠手才能摁住她,许白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坐在扶手椅上冷眼旁观的女人,「蒋文桦!你会遭报应的!」 她才小产过,身体还没彻底恢復好,此刻因为情绪过激脸颊苍白如纸般毫无血色,通红的眼眶中除了浸满的泪水,还有抹不去的滔天恨意! 那恨意叫蒋文桦看了只觉得无比的讽刺,眼前这个疯了一样喊着她会遭报应的女人,是她的爱人。 她的爱人在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朝她怒吼,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蒋文桦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朝许白走了过去,最终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我遭不遭报应不好说,你的老情人可能活不了了。」 许白面无表情的瞪着她,「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杀了!」 蒋文桦弯下腰,冰凉的手慢慢掐在她脖子上,冷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那你倒是动手啊!」许白忍不住朝她吼道。 蒋文桦收紧了力道,看着她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手指一寸寸攥紧,掐到再使不出力气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蒋文桦咬着牙骂道。 许白趴在地上勐烈的咳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像是感知不到,趁着没有保镖摁着她,她再一次往林青雪那里爬了过去。 蒋文桦转身大步走到林青雪面前,黑色的高跟鞋用力踩在了那只血肉模煳的手上,听到林青雪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她才转头看向许白,「你再靠近她一步,我就把她的手碾下来。」 许白看着疼到全身颤慄的林青雪,她疯了一样扑了过去,哭求道,「不要……不要踩她……蒋文桦……求你……」 蒋文桦脸色愈发难看,她从保镖腰间拔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林青雪,漠然道,「我真的会杀了她。」 第79页 许白吃力的爬过去,挡在了林青雪身前,面如死灰的道,「你动手吧,要杀就一起杀!」 蒋文桦死死盯着她,一动不动的维持着那个姿势,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握着枪的手正轻轻颤抖着。 她迟迟不动手,许白受不了这种煎熬,她身子往后挪了挪,不知何时,手上竟也多了一把枪。 那是一把精緻小巧的柯尔特。 等到蒋文桦意识到不对,许白已经把枪对准了腹部,她说,「我可以自己动手。」 事发突然,蒋文桦根本没想到她手里竟然还拿着枪,而这把枪还是她送给许白让她保护自己的,现如今她却用它来威胁她。 为了林青雪! 蒋文桦气的心脏阵阵抽痛,按在扳机上的手却忽然没了力气,「……阿白,你先把枪放下!」 许白木然的看着她,「……放下枪等着你杀了她吗?如果她死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蒋文桦让她气昏了头,「你不是说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会为了她去死?」 许白不想和她说那么多了,她把枪抵在腹部,拉开了保险,只要手指轻扣扳机,一切都会结束。 蒋文桦终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紧张的看着她,「我不动她,你把枪放下!」 她冲动的时候确实很想一枪崩了她,可是许白死了之后她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用孩子才把她绑在身边,这样轻而易举的让她死了,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都白费了。 蒋文桦怎能轻易放手,只能再次拿软肋戳她的心窝子,「……你不要语儿了吗?」 许白一脸麻木,整个人好像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就那么眼神空洞的望着她。 蒋文桦则趁机上前一把夺了她手里的枪,将她从林青雪身前捞了起来,许白勐然反应过来,再次开始拼命地挣扎。 蒋文桦将她控制在怀里,对身旁的保镖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出去!」 保镖领命,架起林青雪就要往车上拖,许白见状,嗓音嘶哑的哭喊道,「你不要杀她,林家已经没有人了,你饶她一条命,算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求你饶了她……」 许白用力挣开她,当真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蒋文桦要疯了,她快要被许白逼疯了! 「我不杀她,你起来!」 许白的手紧紧抠着她的手臂,哭到浑身颤抖,「当年你把我送进监狱,我被那些女囚犯羞辱,被狱警拿着鞭子抽打,如果不是林青雪的信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她是我的恩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蒋文桦,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你都不该这么对她!」 蒋文桦被她耗的身心俱疲,需要半跪在地上才能将她哭到虚软的身子托住,「我说了不杀她了,你耳朵聋了吗?!」、 她知道她在牢里吃了很多苦,但是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被女囚犯羞辱,被狱警抽打,这些没人跟她说过。 「监狱里的事情,我会让人去查。」蒋文桦突然说了一句。 许白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到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蒋文桦本想抱着她离开,但她心里仍过不去那道坎,于是起身把许白拽了起来,「反正人已经废了,我可以对你保证,以后不会动她一下,但你也要保证,从此再不见她,能做到吗?」 许白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蒋文桦心里憋着团火,拉着她进了电梯直接往楼上走去。 外面罗威正等着要跟蒋文桦做汇报,还没开口就见她神情阴郁,心知不是谈工作的时候,干脆闭了嘴。 许白被蒋文桦一路带回房间里,然后又被推进了浴室里面。 「把衣服脱了。」蒋文桦语气嫌恶,想到她抱着林青雪那么久就感到不快。 许白站在那里没动。 第50章 蒋家老宅—— 语儿自从被接回老宅,又恢復到不开口讲话的状态,这次没有把她关在那座小白楼里面,而是跟着蒋佩云同吃同住,但一个星期下来,蒋佩云想抱抱她都不行,后来没办法,又让她去跟着柳纯茹睡。 家里厨子换了好几个给她做饭,每次都要被人按着才能吃两口,短短几天,小小的人瘦了一圈。 这天蒋佩云又买了很多玩具回来,一一摆在语儿面前,她示范着给她看,一边哄着她,「语儿,小姨姨买了这么多好玩的,你不玩小姨姨会伤心的。」 语儿坐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鸭子,蒋佩云听送她来的佣人说了,这是许白给她买的。 蒋佩云对她伸出手,「语儿乖,小鸭子给姨姨看看好不好?」 语儿不看她,低着头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蒋佩云嘆了口气,「语儿,你总是这样,姨姨要生气了。」 说完这句话,蒋佩云就没有再继续哄她,带上门就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 蒋佩云正在吃早餐,就见佣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不好了四小姐——!」 蒋佩云优雅的切着牛排,漫不经心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佣人急忙说道,「小小姐一直抱着的那个小玩具不见了,她在房间里找不到,开始大喊大叫,看样子像是发病了!」 蒋佩云动作稍顿,「那玩具都没离过她的身,怎么就不见了?家里各处都找过了吗?」 第80页 佣人说道,「都找过了,哪里都没有,这玩具是许小姐给的,小小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平时碰都不让人碰的。」 蒋佩云放下餐具,拿餐巾擦了擦嘴,「这东西丢也是她自己弄丢的,现在跟我们发脾气没有用,我给她买了那么多她不玩,就非要那一个,还是我二姐惯的,这样下去可不行。」 佣人还是很慌,「那四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蒋佩云说,「先找个差不多的给她玩。」 佣人没辙,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蒋佩云看了眼时间,叫住她,「我一会要出门,如果语儿情绪还是控制不住,你就先找大嫂看一下,这两天语儿不是跟着她睡吗,应该知道怎么哄。」 「好的,四小姐。」 蒋佩云走了之后,佣人立刻找了别的玩具拿给语儿玩,但是语儿通通看都不看一眼,她非要原来那一只,找不到她就在房间里喊叫,然后还拿头去撞墙。 把几个佣人吓到差点都要给她跪下来,自闭症儿童受到刺激发病就会有自残的行为,她们担心语儿真的撞出问题来,两个人控制着她,一个人赶紧上楼叫柳纯茹去了。 柳纯茹打扮好,准备出门跟人打牌去,正换衣服呢听到佣人过来说语儿发病了,她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衣服都没穿好赶紧跑下来了。 进门就看到小姑娘被佣人控制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死死咬着佣人的手,嘴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呜声。 柳纯茹沖了过来,急道,「你们别这样按着她!」 佣人慌得不行,「少夫人,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小小姐发病就拿头去撞墙,我们实在不敢松手啊!」 柳纯茹走到床边,赶紧把语儿抱进怀里,小姑娘抖得不成样子,她松开佣人的手,又去咬柳纯茹的胳膊,柳纯茹哪遭过这些,蹙眉道,「快去给你们二小姐打电话!」 蒋文桦正在开会,接到老宅的电话就立刻赶了回来,到家才知道是因为许白给语儿的玩具弄丢了,孩子受刺激发了病。 「昨天她在哪里休息的?」蒋文桦问道。 佣人看了眼柳纯茹,没敢说话。 柳纯茹抬头,「跟我睡的啊,我让你哥睡客房了,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抱着呢,谁知道她弄到哪里去了。」 正说着,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蒋佩云风尘僕僕的走了进来,「玩具还没找到吗?」 她看到蒋文桦,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二姐你怎么来了。」 柳纯茹忍不住说道,「我自己弄不了,就把你二姐找回来了。」 蒋佩云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鸭子,她拿到语儿面前,「语儿乖,你看姨姨把小鸭子给你找回来了。」 小姑娘只能分辨出玩具长什么样,哪里知道这个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她伸手接过那只小鸭子,紧紧抱进怀里,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 蒋佩云伸手把语儿抱进怀里,对柳纯茹和蒋文桦说道,「二姐,嫂子,你们先出去吧,我陪她呆会。」 蒋文桦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柳纯茹也跟着出了房间,一到外面她就追上蒋文桦质问道,「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蒋文桦没理她,明显不想和她多说,柳纯茹简直要气死了,抓着她的手腕拐到了旁边的书房里面。 门关上,柳纯茹瞪她,「蒋文桦,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故意针对语儿吗?她这两天是在我那里睡,那是因为她跟着佩云总也睡不好我才让她去我房间的,要不是看这孩子可怜,你以为我会管她?」 蒋文桦盯着她,「没人让你管。」 柳纯茹脸色一变,「你果然还是在怪我,许白流产你心里不好受,难道我心里就好受了?那天她从楼梯上摔下去,说难听点,就是运气不好,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怪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没人会忍心杀掉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你强行把她和语儿分开……」 「说完了吗?」蒋文桦神色阴冷,眸中的冷意看得人心底发憷。 柳纯茹吓得噤了声。 蒋文桦将她的身子拨向一旁,拉开门就出去了。 蒋佩云刚把语儿哄睡着,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偏头看了过来。 「二姐,你有事就先走吧,公司一堆事情等着,这里有我呢。」蒋佩云轻声说道。 蒋文桦走过来,看着语儿睡得正熟的小脸,过了好一会才淡淡说道,「……是不是很像她?」 蒋佩云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语儿的稚嫩的睡颜上,仔细看的话,是能看出几分许白的影子。 手指下意识的蜷紧,蒋佩云若无其事的道,「阿白是她的母亲,当然会像了。」 蒋文桦说,「你见过她父亲,她长得和她父亲像吗?」 蒋佩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道,「……二姐,要不你再去做一次看看。」 蒋文桦摇头,「做完之后还是相同的结果,何必自取其辱。」 她不是没机会做,而是没有勇气再一次面对失望。 蒋佩云看着她,犹豫了一会,说道,「二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文桦说,「什么问题?」 「你当年喜欢的到底是谁?」蒋佩云问完,马上又道,「你也可以不回答,我就是随便问问,反正我们都默认你喜欢的是清语,但是对于语儿的身世,你反应好像有点太大了,我真的看不懂……」 第81页 蒋文桦平静道,「佩云,你那么了解我,怎么会看不懂。」 蒋佩云静静的看着她,「……所以你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阿白,对吗?」 蒋文桦没有回答她。 蒋佩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语儿柔软的头髮,嘆道,「有时候真羡慕阿白。」 「她这些年是吃了很多苦,可是现在至少有你陪在她身边。」蒋佩云由衷道。 蒋文桦以为她是想到了自己在国外的遭遇,说道,「你找男朋友眼光不行,早点看清他是好事,我们家这样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蒋佩云笑道,「良人哪那么容易遇到,实在没有的话倒不如一个人。」 蒋文桦还是挺尊重她的想法的,如果蒋佩云不愿意找,她肯定不会逼她。 蒋佩云帮语儿盖好被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阿白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 蒋文桦淡声道,「还好。」 蒋佩云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你别为难她,她比谁都更在意那个孩子,就算你们两个因为五年前的事有些不愉快,现在都结婚了,总要往前看的。」 说完她又道,「还有大嫂,她这几天也挺自责的,那天我们三个一起往下走,大嫂离阿白近一些,她如果当时反应及时的话,应该是可以拉住阿白的,怪就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提起那天的意外,蒋佩云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难过。 蒋文桦目光微凝,「你说那天下楼梯的时候,嫂子离阿白很近?」 蒋佩云先是点了下头,很快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道,「阿白摔下去肯定和嫂子没关系,还是因为下雨天路太滑了,二姐你别想太多。」 蒋文桦心往下沉了沉,她本来不愿往那个地方去想,柳纯茹什么脾性她还算了解,可自从许白进门以后,她像变了个人,时不时会吃醋说一些气话。 如果许白那天没说自己是被人推了一把,蒋文桦根本不会随便怀疑。 想到刚才柳纯茹的反应,要真的是她…… 第51章 蒋文桦晚上没有回去,而是留宿在了老宅,因为她在,语儿后面小半天情绪相对还比较稳定,没有再做不可控的事情。 晚上语儿原本要跟着蒋佩云睡,睡到半夜哭醒了,蒋佩云又把她送到柳纯茹那里去了。 柳纯茹刚把语儿哄睡,卧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她看到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脸色一变,嗔怒道「你不是不让语儿睡你那屋吗,过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蒋文桦便走过来,箍住她的腰将她推到了墙角。 床上语儿刚睡着,虽然她们在柜子拐角盲区的位置,但柳纯茹还是被吓的心脏狂跳,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她,「你疯了吗?语儿还在!」 蒋文桦不说话,低下头去咬她的耳朵…… 柳纯茹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大脑一片空白,心房失守,连带着唿吸都急促了起来,「阿容……你这是做什么……」 许久未和她亲近,柳纯茹受不了她这样,「你怎么不说话呀。」 「嫂子,阿白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柳纯茹身体一僵,「怎么会这样?」 柳纯茹黏腻的轻哼了一声,瘫软在她怀里,「……是流产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吗?」 蒋文桦下手特别重,她喘着气道,「这个嫂子应该很有经验才对,你当初把那个孩子打掉后,不也是因此再不能生育了。」 柳纯茹闭着眼睛,眼睫颤的厉害,「我跟她不一样,只是怀孕机率小,医生也没说不能再有的……」 蒋文桦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说出口的话却听不出任何异样,「是吗?我还以为你生不了所以嫉恨她。」 柳纯茹睁开眼,恰好撞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她大脑清醒了片刻,「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嫉恨她?」 蒋文桦眼里慢慢浸染上笑意,「嫂子别慌,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柳纯茹让她弄得不上不下,偏心底还带着怨气,「你之前不是说结婚了不想和我再有纠葛吗,现在又来招惹我干什么?」 蒋文桦半抱着她,「我是怕被阿白髮现,嫂子这么好,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随着她话落,柳纯茹两条手臂牢牢攀着她的肩,哼道,「你就哄我……在你心里谁都比不上她……她刚小产完身子还没恢復好……你是寂寞了才来找我的吧……」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见蒋文桦还没要结束的意思,她推了推她,「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孩子还在呢。」 蒋文桦正要开口,忽然旁边的金属门把手动了动,明显有人在外面想要进来。 柳纯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外面蒋宗发现门打不开,才小声说道,「老婆你睡了吗?」 柳纯茹和蒋文桦对视了一眼,刚要出声,蒋文桦摇了摇头,然后将她的身子抵在了门板上,压着她再次…… 门外蒋宗还在小声问话。 柳纯茹捂着嘴,一双媚眼因为紧张眨动不停,整个身体压在冰凉的雕花桃木门上,外面是她的老公,面前是她的小姑子,此时此刻,什么伦理道德全部被她抛诸脑后,她只想和面前朝思暮想的人跌堕深渊,沉沦玉海中。 …… 蒋宗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门内柳纯茹前前后后也不知到了几次,最后她无力的勾着蒋文桦的颈,累极一般,「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吗?」 第82页 蒋文桦摸着她腰间的光滑的肌肤,语出惊人,「老头子已经走了,我想把所有产业都拿到手里,嫂子愿意帮我吗?」 柳纯茹闻言一怔,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蒋文桦将她抱到床上,俯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嫂子这么聪明,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 柳纯茹还没从方才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眼神茫然,她紧紧攥着蒋文桦睡袍的领口,压低声音道,「……你是想夺家业?」 蒋文桦看着她,目光灼灼,「是『我们』的家业。」 室内暖黄的灯光映在面前这张美艷绝伦的容颜上,也将她眼眸中的野心全然呈现了出来,柳纯茹立刻明白了,她说道,「阿容,我不求你给我什么名分,只要你别不要我……」 蒋文桦指尖轻蹭着她泛红的脸颊,「我怎么会不要你。」 柳纯茹凑上去在她红唇上落下一吻,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 第二天早上,蒋文桦没有留下吃早餐就直接走了。 蒋佩云陪语儿吃完饭,才看到懒洋洋下楼的柳纯茹,她笑道,「嫂子今天怎么起晚了,语儿昨晚没闹你吧?」 柳纯茹面色如常,勾了勾唇角,「没有,她睡觉特别乖,我昨晚有点失眠,早上才睡着。」 蒋佩云瞭然,「我一会要去趟医院看看,语儿就交给嫂子你了。」 柳纯茹点头,「可以的,你去吧。」 两人互相道别,擦肩而过的时候,蒋佩云看到了柳纯茹刻意掩藏在领口里的吻痕,她目光微微闪烁,转身往外走去。 蒋佩云没有让司机接送的习惯,她自己开车出了门,没往医院的方向去,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最终车子停在了某个不起眼的私人会所门口。 蒋佩云下车后,把钥匙丢给门童,踩着高跟鞋一路走了进去。 「四小姐来了。」会所经理看到蒋佩云,毕恭毕敬的打了声招唿。 蒋佩云脸上已经没了往日平易近人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的冷漠疏离,「採薇到了吗?」 会所经理说道,「到了,在楼上。」 蒋佩云没说别的,径直往楼上去了。 三楼尽头,推开包间的门,里面的人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着头恭敬道,「四小姐。」 蒋佩云脱了外套,走到沙发上坐下,「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因为二小姐那边派人做了点手脚,他短时间肯定回不了国。」那人说道。 蒋佩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那人闻言,乖顺的走到蒋佩云身边,跪在了她脚边。 蒋佩云伸出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忍不住用手轻轻在上面抚摸着,嘆道,「……如果不是怕被她发现,我应该让你整容整的更像一些才是。」 女人微垂着眼睛,没说话。 蒋佩云贪婪的盯着这张脸,幻想着在她面前的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她忍不住说道,「现在就开始,我喜欢你cubao的样子。」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像她们以往无数次那样,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像动物**似的蒋佩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自己把衣服tuo了!」 …… 蒋佩云手指死死的抠在沙发背上,等到**来临时,她才颤抖的喊了声『二姐』。 第52章 许白被关了一阵子,这期间她看不到外面的消息,不知道林青雪怎么样了,还有林氏夫妇的后事有没有人帮他们办,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别墅里除了看书之外,她还多了一个打发时间消遣的项目,那就是练枪。 刚开始肯定会觉得不适应,可她真的无事可做,自从蒋文桦发现她动过她电脑之后,公司的事情根本不让碰。 许白很想语儿,想到经常半夜做噩梦惊醒,她怕蒋文桦拿孩子出气,怕她一怒之下把孩子也杀了,可是光怕有什么用,她还是要想办法。 手上的子弹已经打完,机器正在报靶,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许小姐,蒋总回来了,叫您上去。」 许白仿佛没听到,低头换完弹夹,平稳地抬起手,对着靶子连打了十来枪。 「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站在许白身后的乔今峰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略显谨慎的道,「是对龙凤胎。」 他知道许白流产的事情,所以没敢多说,怕她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伤心。 许白随口说道,「我本来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后来一想,还不确定是男孩女孩,索性就备了两份,没想到全都派上用场了。」 乔今峰有些讶异,更多的则是受宠若惊,「……多谢您挂念。」 许白嘆道,「我那孩子没留住,是她福薄,所以希望你这双儿女可以平安健康,你也要好好珍惜为你十月怀胎的女人,她不容易。」 乔今峰心下触动,他神情严肃道,「我会的。」 「聊什么呢?」 正说着,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蒋文桦在楼上等了半天,没等到许白上去,她没了耐心只能自己过来找她。 乔今峰喊了声『蒋总』,转身就要走,蒋文桦叫住他,「这阵子太忙了,都忘了给两个孩子准备见面礼,正好城南那块地批下来了,划给你吧,想弄点什么你自己决定。」 第83页 乔今峰连忙道,「谢谢蒋总,许小姐已经准备了两份礼物,再多就不能要了,而且我最近休息了挺长时间,没做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 他都这么说了,蒋文桦也没强求。 乔今峰一走,蒋文桦就往许白那边看了过去,见她低头摆弄着枪,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王叔说你每天没事就往这里跑,这是要磨枪霍霍吗?」蒋文桦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本意是调侃,不料许白接话道,「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牲口。」 蒋文桦闻言还反应了一会,似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不仅承认了,还变相的骂她是畜-生。 「我说你那么努力练枪,原来是为了杀我。」蒋文桦靠在沙发里,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极其放松的,肉眼可见的没把许白当回事。 许白拿帕子擦了擦被汗湿的掌心,重新握住了那把枪,只不过这次枪口对准的不是靶子,而是蒋文桦。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罗威来不及多想,迅速从腰间拔出了枪! 蒋文桦对许白的举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或者意外的情绪,她懒洋洋的靠在那里,眸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红唇轻启,「阿白,你可以和罗威比一比,看看谁的枪更快。」 在许白转过身的时候,罗威比她更快的掏出了枪,许白敢肯定,不等她扣下扳机,自己可能就被一枪爆头了。 她一个半吊子,怎么能和一个僱佣兵出身的保镖比呢。 许白望着看戏一样不慌不忙的蒋文桦,这个人面目可憎,心如蛇蝎,同时她还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心理承受能力比旁人强了百倍不止,她根本不怕别人敢拿她怎么样。 这些许白会不知道吗?她当然是知道的。 她也没想现在就跟蒋文桦闹个鱼死网破,她还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许白直直地盯着她,然后枪口往右偏去,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打了出去。 ——正中红心! 她的枪法不可能短时间练的那么好,这一枪肯定有运气成分在,但是这运气里,一定夹杂着某种不可撼动的信念,所以才会那么坚定果决,势不可挡。 蒋文桦听到机器的报靶声,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欣赏,又像是骄傲,欣赏她竟然盲打都能打中靶心,骄傲的是,这是她的女人。 「过来。」蒋文桦目光热切的望着她,出声道。 许白没有逆着她,放下枪就走了过去。 人刚走到跟前还没来及坐下,蒋文桦就将她一把拉到了腿上,也不顾射击室里还有保镖在,扣着许白的后颈,用力吻住了她。 蒋文桦让她勾的心痒难耐,吻完不够,又翻身把人压到了沙发上面,迫不及待的去解她衬衣的扣子。 罗威目不斜视的站着那里,没蒋文桦的命令他不敢出去,可眼看火着了起来,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他们总不能在现场观摩。 没别的办法,罗威只能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帮人相继退了出去。 许白刚才的举动实在令人胆战心惊,罗威怕再出什么意外,门都没有关严实,留了个缝,但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是挡不住的,外面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罗威挥手把他们赶走了,自己则在门口守着,以防不测。 今天许白格外的主动,至少不像往常一样跟个尸体似的躺在那里,她勾着蒋文桦的腰迎合着她,微张的唇瓣中溢出的声音是蒋文桦从未听到过的。 蒋文桦滚烫的唿吸落在她耳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会咬。」 许白修长的指尖勾着她一绺髮丝,「我在家里快憋死了,连这点需求都不能有吗?」 蒋文桦低头吻着她,如视珍宝般不放过一处,「当然可以有。」 顿了顿,她又厚颜无耻的说道,「……我巴不得你天天有需求。」 许白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这张脸,「蒋总今天没吃饭吗?」 蒋文桦微怔,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有些时候,嘴巴撒得了谎,身体却不会,就比如现在,蒋文桦一点都不怀疑许白在骗她,因为她的身体很诚实。 …… 过了不知多久,蒋文桦才抱着怀里的人,低声嘆道,「阿白,你是想活活折磨死我。」 许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懒声道,「……到底谁折磨谁?」 蒋文桦爱极了她这逆来顺受的模样,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罗威去查过了,林青雪拿的那些东西和你的不一样,对不起阿白,是我误会你了。」 许白心脏收紧,她克制着没有去打听林青雪的消息,脸上表情不变,「随便吧,反正你从来没信过我。」 蒋文桦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可以保证。但林青雪去报警是事实,事已至此,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给她找最好的疗养院休养,你如果想去看她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许白淡声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蒋文桦有些意外,「你不想去?」 许白不耐烦道,「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明知道你喜欢瞎吃醋,我还去看她,看完回来你是不是又要扇我耳光,骂我是贱人?」 第84页 蒋文桦看着她没说话,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来。 许白推了推她,作势要起身。 蒋文桦将她拽了回来,再次压在身下,按着重重吻了一会,才喘着气道,「明天开始我不再限制你的行动,你可以照常去公司上班,不过语儿还是要在老宅继续住一阵子,我不想让她打扰到我们。」 许白无所谓道,「你高兴就好。」 第53章 让许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回到公司,同事们看向她的眼神忽然变了,恭敬之余又多了几分畏惧,除了刚来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大家这样了。 心底隐约有一个猜测,但由于许久没到公司,积攒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许白顾不上管这些,在办公室一忙就是大半天。 临近中午的时候,小助理进来给她送文件,许白叫住她,然后从桌子下方拿出来几个盒子,温声道,「这次休假休的时间太久了,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所以专门挑选了几样小礼物,你拿去秘书室吧,你的那份是粉色的盒子。」 小助理瞪大眼睛,惊慌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呀许秘书,那些工作是我们该做的,不麻烦的。」 许白说道,「以后大家需要互相帮忙的地方只多不少,拿着吧,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小助理不好再拒绝,只能千恩万谢,抱着一堆礼盒就要走。 许白忽然又道,「工作一切照常进行,不需要因为我身上多了其他标籤而紧张。」 小助理脸蛋一红,「好,好的许秘书。」 虽然心里知道不该八卦老闆,但是谁叫许白好说话呢,小助理本来都要走了,后面忍不住又大着胆子问道,「那个,许秘书,可以问下你和蒋总什么时候……」 许白笑了一下,「有一阵子了,改天请你们吃喜糖。」 小助理睁大眼睛,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好啊!」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许白一个人,她才缓缓吐了口气,可以想像的到,大家得知她和蒋文桦结婚应该是什么心情。 刚开始的时候,许白的确不想让人知道,因为怕麻烦,但是她现在忽然想通了,有了这层身份也好,她如今很需要某些特权,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心里怎么想的,她根本不在乎。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单是许白来公司了,就连日常在家处理公务的蒋宗都来了。 下午许白开完会,就听到有人说蒋宗在办公室发了很大的火,好像是因为下面的人犯了什么错,把蒋宗气的够呛。 随后没多久柳纯茹就来了,好巧不巧,跟去楼下取东西的许白恰好撞上。 自从蒋成葬礼上许白流产,柳纯茹已经很久没见她了,眼下突然遇上,两人脸上神色各异。 最后还是许白率先开口,喊了声『嫂子』。 柳纯茹拉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关切道,「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 许白说道,「挺好的,在家休息了挺长时间,实在憋不住了还是想回来上班。」 柳纯茹点了点头,可脸上仍有掩饰不住的惋惜,「有些话嫂子不想说,怕揭你伤疤,但还是要劝你往好的地方想想,至少你还有语儿。」 至少许白还有一个语儿,而她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许白能从柳纯茹的神情间看到难以隐藏的善意,这让她不禁想到了那日被推下阶梯时的情景,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无论站在柳纯茹还是蒋佩云的角度,她们都没有理由推自己,然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她始终不明白对方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不想让那个孩子出生吗? 许白想着有的没的,脸上却并无异样,「谢谢嫂子关心,我没事的。」 柳纯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想到她身边还有蒋文桦在,即便心里多难受,蒋文桦应该也会安抚她。 眼底浮现起一抹自嘲,很快便转瞬即逝,柳纯茹说道,「那就先这样,你快去忙吧,我得去给你哥送药了,他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没日没夜的忙,我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许白象徵性的关心了几句,两人便在某一楼层分道扬镳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许白和蒋文桦一起走的,既然都公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顿时接收到不少注目礼,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比较友善的,可能两个美女走在一起天生就比较养眼,当然也有一部分人默默为许白感到不值,毕竟蒋文桦以往的绯闻可是多到数不清的地步,苏染还在的时候,那可是天天明目张胆往公司跑。而许白一看就不像是会乱搞的人,加上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不错,跟蒋文桦结婚,等同于接盘了。 不管好的坏的,大家只能在心里想想,就算背后嚼舌根,那也是不敢在公司说的。 坐上车,许白看到车子没往熟悉的那条路走,她问道,「不回家吗?」 蒋文桦说,「去广居楼,跟佩云吃个饭。」 许白很是意外,都是一家人,想要吃饭回家吃不就行了,何必还跑到外面吃? 等到了地方,一进包间,许白的视线就被蒋佩云旁边那道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了。 蒋佩云竟然把语儿也带来了。 包间里除了蒋佩云和语儿,还有唐凡,宋玉和陈慧超。 第85页 宋玉正拿着玩具逗语儿玩,小姑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明显适应不了这种有外人的场合。 许白指尖隐隐颤抖着,她拽住蒋文桦,「你就这么让人带她出来,发病了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不久前语儿刚发过一次病,现在看到小小的孩子浑身紧绷的坐在那里,许白简直又气又怒。 蒋文桦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现在很好,总要慢慢适应,一直呆在家里,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蒋佩云看到两人进来,赶紧招了招手,「二姐,阿白,你们怎么才到,我们都等半天了。」 语儿也看到了许白,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她,很快她推开面前的玩具,从椅子上秃噜了下来,跑到许白面前熟练的抱住了她的腿。 母女二人对彼此的想念是刻入骨髓的,旁人又怎么会懂。 蒋佩云嗔道,「阿白,语儿还是跟你亲近,平时我在家想抱她都不让,不行了,多看两眼我要吃醋了。」她说着当真转头不再去看。 这语气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仔细听又觉得古怪,仿佛她真的已经将语儿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蒋文桦把语儿从许白腿上拨开,牵着她的手往餐桌那里走,「别逢人就抱大腿,出门小心挨揍。」 语儿想甩开她的手,蒋文桦则将她的小手牢牢包在掌心里,「几天不见,脾气还见长了?」 等坐下后,语儿才总算甩开蒋文桦,跑到许白那边紧紧挨着她。 许白看她还好好的,也没有因为有阵子没见面而忘记她,心里松了口气。 今天这场饭局,许白大概可以理解成,唐凡他们想藉此机会给许白道歉,许白知道他道歉是假,怕耽误了生意是真。 蒋文桦都不说什么,她能怎么样,顺水推舟给对方个台阶下呗。 用餐期间,许白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结果蒋佩云也跟了上来。 出来的时候,蒋佩云拉住许白,一脸愧疚的对她说道,「阿白,一直没机会对你说声抱歉,那天是我不好。」 许白看向她,说道,「又不是你推我下去的,道什么歉?」 蒋佩云语气中满是悲伤,「那个孩子如果没出事,也要跟语儿一样叫我声姨姨,如果我和嫂子能拉住你的话,就不会……」 她说着,漂亮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看起来是真的很难过。 许白安慰她,「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都不在意,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可是……」 「如果你实在不好受,可以跟你二姐商量下,说你照顾不了语儿,把她送回来陪我吧,我跟她说她不听,还不如你一句话来的好使。」许白语重心长。 蒋佩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犹豫了一下,「当时也是二姐决定的,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白直直的盯着她,「没关系的,你可以再问问。」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包间方向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蒋佩云在许白右侧的位置,她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她背上,推着她往里面走。 许白身体忽然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 她忽然想到那天在墓园里,她们也像今天这样走着,左边是柳纯茹,右边是蒋佩云,而她摔下去的时候,她背上的那股力道,就是从这个位置传来的。 许白下意识偏头看了眼蒋佩云。 蒋佩云发现她的目光,疑惑道,「怎么了阿白?」 许白嘴唇动了动,「……别忘了跟你二姐说,如果能把孩子接回来,我记你一个人情。」 蒋佩云面露难色,「我尽力而为吧。」 两人回到座位上时,语儿已经窝在旁边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搭着蒋文桦的外套。 她睡得安稳,许白的心却不太安稳。 正想着,蒋佩云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按了接听,先是喊了声妈,紧接着不知道周彩洁在电话里说了句什么,蒋佩云惊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张道,「妈你先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第54章 蒋宗晚上在公司加了会班,柳纯茹一直都陪着他,后来实在怕他熬不住,就劝他先回家,蒋宗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回去,谁料车子刚到家门口,柳纯茹搀扶着他下车的时候,蒋宗突然朝地上栽了下去。 等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周彩洁和柳纯茹坐在外面的长廊上哭,旁边跟着管家和保镖,蒋佩云红着眼眶跑到两人面前,急切问道,「我哥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柳纯茹含着泪摇头,「他这几天工作特别忙,有时候经常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怎么劝都不管用,医生说他是太累了……」 蒋佩云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心里莫名发慌,这要多严重才需要进去抢救,前几天状态还挺好的,这也太突然了。 她心里想着,走到周彩洁旁边安慰她,「妈你别哭了,我哥肯定会没事的…」 话还未说完,抢救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满脸歉意的道,「对不起,病人没有抢救过来。」 周彩洁直愣愣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医生无奈,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胡说八道!」周彩洁姣好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戾色,冲上来就去揪医生的衣领,「我儿子这几年身体都好好的,平时连小病都没有生过,怎么会抢救不过来,怎么会抢救不过来!」 第86页 她一辈子以端庄贤淑的模样示人,就连蒋成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失态过,可蒋宗是她的儿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当年的车祸没抓到兇手,已经足够她愧疚自责,现在因为工作劳累把一条命弄没了,这叫她怎么接受! 蒋佩云哭着去抱她,柳纯茹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片冰凉,等她抬手去摸的时候,才发现摸了满手的泪水。 蒋文桦走到她身边,还不待开口,柳纯茹就站起来扑到了她怀里,呜呜痛哭了起来。 许白像个局外人,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一家人。 蒋成死的时候她还会掉两滴泪,可蒋宗和她没什么交集,自然也不会有亲情在,他甚至在她第一次去蒋家的时候,还试图占她的便宜。 她哭不出来。 可她是蒋家的人,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其他人肯定会有意见。 许白低下头,酝酿了一番情绪,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微微泛红,她走到医生面前,说道,「我陪您过去先把证明开了吧。」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她能稳住情绪帮忙去做这些事情了。 这天晚上,许白和蒋文桦一起留在了老宅,佣人们备好了晚餐,一家人陆续落座,却没有一个人去动餐具,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么短的时间里,蒋家突然没了两个人,一个是集团的董事长,一个是集团副总,这消息传到外界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考虑到多方利益和舆论影响,这次的葬礼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办。 周彩洁坐在主位右手边的位置,之前蒋成还在的时候,他都是坐在主位上,现在不在了,就空着,而对面第一个位置原本应该是蒋宗的,如今蒋宗不在了,也空了。 整个席间剩下五个女人。 周彩洁是当家主母,她不动餐具,没人会当第一个,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就这么坐下去,或者突然离席的时候,她忽然开头问道,「是你做的吗?」 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她问的是谁。 蒋佩云眼睛还肿着,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妈,能不能先吃饭,我饿了。」 周彩洁没有理会她,径直抬起头来,看向蒋文桦,「是你做的吗?」 蒋文桦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淡淡的道,「周阿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周彩洁木然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慑人,「你不懂?」她冷笑一声,「你爸尸骨未寒,你就忍不住对自己大哥动手,他若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生了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一定后悔当年将你带回家!」 「妈,你疯了!这关我二姐什么事!」蒋佩云急忙出声制止周彩洁继续说下去。 周彩洁挥开她的手,「还有你,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你哥都被人害死了,你还帮着罪魁祸首说话,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蒋佩云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她摇着头,「妈,你别说了行不行,还嫌我们家现在不够乱吗?」 周彩洁抬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你给我住口!」 蒋佩云捂着半边脸,呆呆的看着她。 柳纯茹看到蒋佩云脸上的红印子,她怕周彩洁发飙再给她一耳光,赶紧站起来走到蒋佩云这边护着她,「妈,佩云也没做错什么,你干嘛打她。」 周彩洁抬头瞪向她,「我打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你现在应该挺高兴的,平时那么喜欢出去玩,宗儿不在了,以后也没人管你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是改嫁我都不意外。」 她句句带刺,把在座所有人得罪了个遍。 最后竟是连许白也不放过,明里暗里嘲讽她坐过牢,蒋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太晦气。 蒋文桦看着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的周彩洁,她平时脸上面具戴的挺好的,很少特别直接的对她们发火,但是儿子死了,她就像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在乎了。 那些在蒋成这个一家之主面前,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像是突然得到了释放,一夕之间全然崩塌了。 想想也是,人都不在了,还演什么戏,装什么慈母。 「周阿姨对大哥果然是爱之深切,我很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大哥出事,我并不比您心里好受多少,法医那边结果都出来了,大哥的确是猝死而亡,您非要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不过还是要提醒您注意身体,咱们家经不起再出其他意外了。」蒋文桦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很无辜,可落在周彩洁耳朵里就是得意、炫耀、甚至是幸灾乐祸! 她已经做不到用正常的心态听蒋文桦说话了,因为每一个字都让她噁心透顶,恨不得拿刀子将她千刀万剐才解恨! - 周彩洁病了,心理上的疾病,发作起来打人咬人,逢人就说蒋文桦是杀人犯,都这个样子了肯定没办法再参加蒋宗的葬礼,于是蒋文桦就找医生给她注射了安定剂,关在房间里,派人24小时看守。 蒋佩云哭了好几天,哭的身体撑不住就开始发烧,但蒋宗的葬礼她是必须要参加的,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她不能不去。 许白则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次来弔唁的人比上次少了一半,大家进来就是走个过场,连哭都哭的没那么走心。 第87页 「还撑得下去吗?」许白感觉到蒋佩云身上烫的厉害,出声问道。 蒋佩云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摇头。 蒋文桦将宾客一一送走,她来到两人身边,「阿白,你带佩云先回去。」 蒋佩云看着她,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仿佛在无声的表示,她不想回去。 蒋文桦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我还得找人照顾你,回家吧,有阿白陪着你,不怕。」 从许白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蒋佩云紧紧抱着蒋文桦,脸上的表情如孩童般依赖,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最后蒋佩云恋恋不捨的离开了蒋文桦的怀抱,在她千叮咛万嘱咐下,跟着许白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整个灵堂变得空荡荡的。 唯有不远处遗像下方,隐约有低低的哭声传来。 柳纯茹身披重孝跪在那里,纤弱的身体随着抽泣正轻轻颤抖着。 蒋文桦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看着遗像上蒋宗的脸,出声道,「后悔了吗?」 柳纯茹身子一僵,果断擦了擦眼泪,「看来我演的还挺像,连你都被骗了。」 蒋文桦走至她身旁,对她伸出手,「辛苦了。」 柳纯茹把手放到她手心里,慢慢站了起来,「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巴不得早点把他送走,这样咱俩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蒋文桦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把柳纯茹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道,「纯茹,对不起。」 柳纯茹闭着眼睛,心里说不出的踏实与安心,她坚定的回应着这个拥抱,「干嘛要说对不起,我们还有很多个……」 后面的话柳纯茹还未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刺响! ——那是刀子扎进皮肉里发出的声音。 柳纯茹惊愕的睁大眼睛,她缓缓低下头,看到了没入胸口的那把匕首……还有握着刀柄的那只手。 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前一秒还温情脉脉抱着自己的女人,脸色惨白的问道,「……为什么?」 蒋文桦没说话,只是动作轻柔的抓起她的手,放到了刀柄上面,然后一点一点合上。 看起来就像自杀一样。 眼泪从柳纯茹脸上滑落,身体上的痛不及心脏万分之一。 到死她都不明白,蒋文桦为什么要这样。 灵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身黑衣的罗威从外面走了进来。 「蒋总。」 蒋文桦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唿吸的人,神情淡漠,「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大哥去世,大嫂悲痛欲绝,殉情了。」 罗威应声道,「是。」 第55章 罗威按照蒋文桦吩咐的对外宣布了柳纯茹的死因,柳家明显不相信这一套,过来吵着要人,可闹再大也没用,蒋文桦已经将尸体做了处理,就算是找人来验,也是验不出问题的。 更可况那些前来弔唁的人也都看到了柳纯茹在蒋宗葬礼上伤心欲绝的样子,也许人家就是不想独活想要跟着去呢,人都嫁出去了,生是蒋家的人,死是蒋家的鬼,柳家终究还是外人,想管也管不了。 蒋文桦忙着处理蒋家这一摊事情,许白也不轻松,公司里的事情需要她帮着解决,柳家的人见不到蒋文桦,就来找她讨说法,她又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想辙把人打发走。 许白和柳纯茹接触不算多,多少能摸清楚点这个人的性子,先不说她不像是会殉情的人,她和蒋宗的感情看起来也没那么深厚,不怪柳家人闹,这件事确实从里到外透着古怪。 晚上回到别墅,蒋文桦已经回来了,看到许白就说,「佩云最近情绪状态不是很好,让语儿再陪她一阵子,过了这段时间就把她接回来,你觉得呢?」 许白还没问,她倒是先发制人了。 这不由让许白想到那日蒋佩云抱着她,一脸依赖的模样。 许白故意说道,「你和佩云还真是亲近,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对她比对我还好。」 蒋文桦略显意外,「怎么会这么想?」 许白看着她,「难道不是吗,以前还不觉得,自从佩云从国外回来后,你哪样事情不是先紧着她来,连我这个合法爱人都要排在第二位,如果不是知道你们两个有血缘关系,我都要以为……」 「阿白!」蒋文桦蹙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白面不改色的道,「当初我肚子里的孩子流产,你怀疑是我自己摔下去把孩子弄没的,后来我告诉你是有人推了我,你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吗?有派人去调查过这件事吗?」 「还有林青雪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动了你的电脑,可后来你也查清楚了,我的那份和林青雪的根本不一样,你除了道歉之外,心里真的有认真考虑过信任我吗?」 「说起电脑,你是不是也跟我说过你没有做犯法的事情,那我在上面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蒋文桦,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这个爱到底是真是假,我现在也分辨不清了。」 她一字一句,句句往蒋文桦心口上扎。 蒋文桦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发起了脾气,想来想去,原因应该还是在蒋佩云身上。 「阿白,佩云不仅是我妹妹,她还救过我的命,当时我们遭遇埋伏,有人对我开了枪,是她替我挡的,不然我现在可能都不会站在这里,这是我欠她的。」蒋文桦难得向许白解释了缘由。 第88页 许白没什么情绪,「那是你欠她的,又不是我欠她的。」 蒋文桦走到她面前,想去握她的手,被许白躲开。 或许是心里把她这种发泄当成是吃醋,蒋文桦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高兴,高兴她竟然也开始在意自己了。 「你那天说你是被人推下去的,我没有不当回事,已经让人去查过了,那一片确实没有监控,不过我已经知道兇手是谁了。」蒋文桦说道。 许白看她,「你知道兇手是谁?」 蒋文桦道,「她已经死了。」 许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你的意思是大嫂推的我?」 蒋文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许白忽然笑了一下。 蒋文桦不觉得她这是快意的笑,反而更像是嘲讽,她问道,「……你还是怀疑佩云推了你?」 许白拂开她的手,「既然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是大嫂,那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累一天了,我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 许白说着,转身出了书房。 蒋文桦没有追上去,而是倚在办公桌上兀自思索了起来。 正想的出神,放在桌上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蒋文桦按了接听,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蒋总,我按照您的吩咐找人去查了,当年许小姐在监狱里的确遭遇过一些恶意对待,目前查出来是受人指使,不过对方十分谨慎,中间过了几道手,直接指使人两年前就已经出车祸死了,源头还没找到。」 蒋文桦脸色微变,「继续查。」 夜里凌晨一点的时候,蒋文桦接到老宅的电话,说是蒋佩云半夜又开始发烧了,而且病情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一直做梦说胡话,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想让蒋文桦回去一趟。 周彩洁还被关着,现在老宅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照顾她了。 蒋文桦不想让许白知道,免得两人又吵起来,于是换了衣服自己一个人回了老宅。 到的时候,私人医生刚给蒋佩云输上点滴,她烧的太厉害,之前打完退烧针没过几个小时又开始反覆,管家没办法才把蒋文桦叫来。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留个人在外面就行。」蒋文桦说了一声。 管家点了点头,带着一帮人出去了。 床上蒋佩云睡得并不安稳,蒋文桦坐到床边的时候,她迷迷煳煳睁开了眼,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浑噩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二姐?」 蒋文桦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蒋佩云看着她,眼眶微微湿润,「二姐,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蒋文桦心疼她都这样了还怕麻烦自己,「我是你姐不是外人,再说你这算什么麻烦,别想那么多,赶紧睡,睡一觉就好了。」 蒋佩云躺在那里,滚烫的泪从眼角流下没入枕头里,她点点头,刚准备闭上眼睛睡觉,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忽然打了个寒噤。 蒋文桦侧过身,隔着被子半拢住她,「还是冷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蒋佩云脸颊红的能滴血,她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嗫喏道,「二姐……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睡啊,我又冷又怕,实在是睡不着。」 蒋文桦说,「我就坐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你睡就是了。」 蒋佩云不依不挠,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可是我冷,你进来抱着我睡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蒋佩云经常跟着蒋文桦睡,不管周彩洁背后怎么骂她训她,她就是不听,死活要和蒋文桦一个屋,刚开始还只是睡一张床,后来蒋佩云半夜就往蒋文桦被子里钻,一直到蒋文桦上大学前两人才分开睡。 蒋文桦觉得不妥,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了,可看到蒋佩云祈求的眼神,想到她又在生病,索性答应了下来,「就这一次。」 蒋佩云眼睛瞬时变得亮晶晶的,她往里面挪了挪,给蒋文桦留出位置。 蒋文桦刚和衣躺进去,蒋佩云就贴了上来,她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裙,滚烫的身体紧紧挨着蒋文桦,满足的嘆息道,「就知道二姐最疼我了。」 蒋文桦拍了拍她,「睡吧。」 - 早上六点钟,蒋文桦被外面的敲门声叫醒。 她先是探了下蒋佩云额头上的温度,发现烧退了,才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外佣人看到门打开,诚惶诚恐的说道,「不好了二小姐,夫人不见了!」 蒋文桦平静道,「不是有人守着吗,怎么会不见了?」 佣人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蒋文桦去了二楼,领头那个保镖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刚才阿辉打过来电话说,人往东去了,估计想从码头那边逃走。」 蒋文桦不在意道,「那就派人提前过去等着吧,我吃个早饭就过去。」 「是。」 东区码头—— 某座废弃仓库里,周彩洁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个跟她相同境遇的年轻男人。 「蒋文桦你这个小贱人,我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杀了我儿子不够你还想要我的命,当年蒋成把你那个婊-子妈推下楼的时候,就该连你这个贱蹄子一起弄死——!」周彩洁躺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哪还有半点贵妇的样子。 第89页 「蒋文桦你敢做不敢当是不是,有本事你别当缩头乌龟,出来跟我面对面对峙啊,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就是想跟你妈报仇吗,是,你妈当年被害,就是我给蒋成出的主意,你还记得出事前一天晚上你们家里去的那几个男人吧,也是我找的,本来想让他们把你妈轮死的,谁知道那婊-子那么能忍,竟然活到了第二天,早知道你在家里,我就该让那些人把你也……啊——!」 周彩洁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了一声,她的脸被男人的皮靴踩的变了形,疼痛和恐惧让她瞪大了眼睛! 罗威冷峻的面庞上满是杀气,「再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这么灵活的舌头割了多可惜,你给人家弄没了以后还怎么舔她的好姘头。」一道戏嚯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周彩洁略显吃力的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袭深红色修身长裙,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微卷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妆容精緻到无可挑剔,虽未佩戴任何首饰,依然给人高贵优雅风情万种的感觉,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以胜利者的姿态。 周彩洁目眦欲裂,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她疯了一样再次破口大骂起来,「小贱人!穿的再光鲜也掩盖不了你妈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妓-女!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会跟随你一辈子,你想甩都甩不掉!」 蒋文桦不疾不徐的走到她面前,红唇微勾,「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您还有这样一面呢,真是叫人意外。」 周彩洁恶狠狠盯着她,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活剥了! 蒋文桦也不恼,她扫了眼躺在另一边的年轻男人,笑道,「周阿姨从哪里找了条这么忠心的狗,今天早上我特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本来你可以自己逃走的,结果临死还拉个垫背的,人家多无辜啊。」 年轻男人显然知道自己活不了命了,早已心如死灰,连挣扎都懒得,就那么躺在那里等死。 周彩洁冷哼一声,「你要杀要剐随便,别磨磨蹭蹭的,多看你一眼我都嫌脏了眼睛!」 蒋文桦挑眉道,「这样啊,既然周阿姨这么着急,那我们也就不说废话了,佩云还病着,我一会还得回去陪她,速战速决吧。」 她突然提到蒋佩云,周彩洁才勐地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 不等她开口,罗威就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几个人顿时围上来将周彩洁死死摁住,周彩洁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疯狂的挣扎起来,「——你们想什么!放开我!」 与此同时,一桶活好的水泥也被提过来放到了周彩洁脚边。 他们力气太大了,周彩洁根本挣脱不了,只能被迫仰着头张大嘴巴,然后满脸惊恐的看着一碗碗水泥往自己嘴里灌去。 …… 第56章 周彩洁和她的情夫从家里跑出去之后就失踪了,最后的线索指向他们上了船,再往后就彻底失去了行踪。 蒋佩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蒋家现在这样的状况,她的母亲竟然抛弃她和别的男人跑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蒋文桦担心蒋佩云情绪崩溃承受不住,在老宅陪了她几天,每天按时盯着她吃药吃饭,她想告诉她,就算蒋家没有其他人,也还有她这个姐姐来照顾她。 可即便这样,蒋佩云身体恢復的依旧不是很好,周彩洁失踪后没几天,她又开始反覆发烧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劲。 这天蒋文桦让佣人进来给蒋佩云送早餐的时候,发现她在流鼻血,蒋佩云一边拿纸擦着,一边解释说可能因为最近喝水太少上火了,让蒋文桦不要担心。 蒋文桦当时没想太多,叫医生过来给她开了点消炎降火,补充维生素的药。 由于家里最近确实不太平,蒋佩云觉得语儿不适合再在老宅住下去了,而且自己身体也不好,根本照顾不了孩子,所以就和蒋文桦提了把语儿送走的事,蒋文桦同意了。 语儿回去那天是许白过来接的,来都来了,许白就顺便去看了看蒋佩云,发现几天没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蒋佩云倚在床头上,微笑着看向许白,「阿白,真的对不起啊,因为我身体一直好不了,所以二姐得留下来陪我,就当我跟你借她几天,你不会介意吧?」 许白勾了下唇角,「怎么会介意,你是她妹妹,她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别说借几天,借一辈子都行。」 蒋佩云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许白能说出这种话来,她苍白的脸上笑容扩大,「阿白,我突然发现你还挺有幽默细胞的。」 许白莞尔,「哪有什么幽默细胞,实话实说罢了。」 蒋佩云饶有兴致的望着她,「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坐几年牢,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许白闻言,一眨不眨的回望着她,反问道,「你猜呢?」 蒋佩云忍不住笑出了声,「阿白,我们就是闲聊而已,我怎么觉得你很紧张,而且对我好像还有点敌意,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介意我把二姐借走了。要不这样吧,一会就让她跟你们一起回去,老宅这边这么多佣人呢,她们可以照顾好我的。」 许白低头摆弄着手腕上银色的腕錶,这是蒋文桦刚送给她的,她瞧着好看,就顺手戴上了。 第90页 摆弄了一会,许白懒懒开口,「佩云,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你喜欢的,不代表别人就会喜欢,毕竟这世上好东西多得是,何必非要跟某一个死磕到底。」 蒋佩云眼睛很亮,她好奇的看着许白,「阿白,你不会在说我二姐吧?」 许白抬头,诧异的道,「我说的是我手上这块表呀,不过一定要说和你二姐有关系,那也是有的,这块表是她送我的,本来她看中了另外一块,刚巧人家是限量的,没货了,她非要让人家再定制一块出来,我看了眼照片不喜欢,就让她换了一款送我,你瞧,这款是不是也很好看?」 许白说着,把手腕抬起来给蒋佩云看。 蒋佩云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扯出一抹笑,「……是挺好看的。」 许白将那块表摘了下来,在蒋佩云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放到了她手里,「我觉得好像更适合你一些,如果你不嫌弃我戴过的话,直接送你好了。」 蒋佩云刚要拒绝,许白就拉过她的手,帮她把錶带扣上了,并由衷的道,「真漂亮,跟你挺配的。」 蒋佩云看着她,良久才道,「谢谢你,阿白。」 许白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过来看你。」 「好。」 从蒋佩云房间里出来,佣人正好牵着语儿从楼上下来,许白走过去把小行李箱接到手里,摸了摸语儿的小脑袋,「走吧,我们回家。」 - 把语儿接回来之后,许白原以为自己终于能睡几天安稳觉了,可是连日来夜夜做噩梦,不是梦见语儿消失不见了,就是梦到她浑身是血的对她挥手,然后转身走进黑暗里。 许白每次惊醒都要出一身冷汗,今天的噩梦尤为真实,她看到鲜红的液体从孩子的七窍之中流了出来,她想要帮她擦干净,可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打开床头的灯,许白顾不了那么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这时一只手拉住了她,蒋文桦的声音传来,「天还没亮,干嘛去?」 许白拨开她的手,「看看孩子。」 蒋文桦知道她做噩梦的事情,当下也没说什么,起身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两人一起上楼去了语儿房间。 房间里,小姑娘睡得正熟,许白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半天,又伸手摸了摸,才放下心来,她压低声音道,「你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睡。」 蒋文桦站在旁边,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灯光原因,她看着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小姑娘,胸口划过一抹奇异的感觉,这孩子上半张脸很像许白,尤其是眼睛,一看就是亲生的,但是下半张脸却不像,总觉得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我也在这里睡。」蒋文桦说道。 许白看了她一眼,「这床没那么大,睡不下的。」 蒋文桦弯下腰把语儿往里面抱了抱,说道,「你睡中间,我睡边上,我们挤一挤。」 许白:「……」 就这样,两人在语儿房间里睡下了,只不过许白这会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在黑暗中一眨不眨的看着离自己那样近的小姑娘,生怕一闭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蒋文桦从后面贴上来,「做什么噩梦了,慌成这样。」 许白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道,「柳家那边刚消停点,周家又开始来公司闹了,你想想办法吧。」 蒋文桦说,「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许白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躺着,「……你跟我说实话,周彩洁还活着吗?」 蒋文桦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想了一下,说道,「死了,我杀的。」 房间里很暗,许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问道,「怎么杀死的?」 蒋文桦说,「灌了水泥扔海里了。」 很残忍的手法。 许白想像不出来那个画面,她又问道,「那大哥和大嫂呢,也是你做的吗?」 蒋文桦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睡吧,明天你还要去公司。」 许白也回抱住了她,乖顺道,「好。」 翌日一早,许白睁开眼时,左边语儿还在睡着,右边已经空了,蒋文桦则不知去向。 许白和往常一样,习惯性的蹭了蹭语儿的脸蛋,想着让她再睡一会,可手放在孩子皮肤上的时候,明显感觉体温比正常情况要高一些。 许白看了下她穿的衣服,不算厚,就是很简单的小睡裙,而她们盖的也是薄毯,所以不会存在太热导致的体温升高。 心里琢磨着各种可能性,许白立刻起床去外面找佣人要了体温计先给孩子测量上。 五分钟后,她拿出来一看,三十八度七。 许白忽然就慌了,她还没见过语儿生病的样子,哪怕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她都难以接受,这种看似不大的病,大人都受罪,更别说孩子了。 「小小姐发烧了,赶紧联繫医生过来一趟。」许白对佣人说道。 佣人一刻不敢耽误,转身就去打电话了。 「你们二小姐人呢?」许白问另外一个佣人。 佣人说道,「好像是老宅那边早上来电话,说是四小姐病情严重,住院了。」 说完后,佣人又道,「需要给二小姐打电话叫她回来吗?」 许白看着语儿明明在发热,但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蛋,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第91页 「先等医生过来吧。」她说道。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左右,医生就赶到了,简单的做完消毒工作,医生立刻给语儿做了检查,刚开始他也以为只是简单的感冒,后来看孩子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有贫血症状。 紧接着医生又撑开她的嘴巴看了看,只见上面牙龈红肿,隐约还有出血的现象。 许白也看到了,她面色凝重的看着医生,「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沉吟道,「发热,贫血,牙龈炎,现在没有做系统的检查诊断不出结果,需要验血做初步筛选。」 许白的心往下沉了沉,这几种症状单独看没什么,放在一起就严重多了。 「那麻烦您尽快把血常规给她做了吧,越快越好。」许白连忙说道。 医院—— 蒋文桦正在外面等待蒋佩云的检查结果,今天早上她接到老宅的电话,说蒋佩云昨天晚上又开始高烧不退,同时还伴随着头晕乏力,噁心呕吐等症状,本来只想把医生叫来看看,谁料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她身上突然开始广泛性出血,没办法只能赶紧往医院送。 这些症状蒋文桦不陌生,她曾经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病来的又凶又勐,如果不及时治疗,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罗威不知何时来到了蒋文桦身边,他手里拿了个透明的袋子,沉声道,「蒋总,监狱的事情查清楚了,对方的资料都在这里。」 蒋文桦没有去接袋子,而是问道,「谁干的?」 罗威说道,「幕后指使人名叫何採薇,是个香港人,做风投的,名下有六家公司,两家在国外,四家在国内。」顿了顿,他又道,「国外两家是和四小姐合伙开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算是四小姐的助手。」 罗威说完,便站在那里等着蒋文桦下一步指示,然而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蒋文桦开口。 就在这时,医生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化验单,「您好,第一轮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初步判断病人可能患有急性白血病,具体还要等做完骨髓穿刺后才能确认,请家属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第57章 蒋文桦没有去看望蒋佩云,而是对罗威说道,「先把那个姓何的女人控制起来,好好审问审问。」 罗威应道,「是。」 从早上出门,蒋文桦就一直在心悸,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哪里,等罗威要走的时候,她才忽然问道,「家里没事吧?」 罗威脚步一顿,「早上王叔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说您在忙,他什么也没提就挂了。」 蒋文桦微微蹙眉,「打回去问问是不是有事。」 罗威立刻掏出手机给王管家拨了过去。 电话接的很快,不等罗威开口,王管家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罗助理,我正准备打给你,快让二小姐回来,小小姐生病了,一直高烧不退,打了针也不管用,再这么下去要出大事。」 蒋文桦赶到别墅的时候,语儿的血常规也出来了,医生正拿着单子给许白看,他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根据化验显示,白细胞数量有明显增加,同时血小板和血红蛋白含量也都低于正常水平,情况不太乐观,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白怔怔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她有可能患上了白血病?」 医生表情严肃,「现在没办法直接下定论,但是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许白往后退了半步,显然接受不了这个可能。 蒋文桦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她拿过医生手里的化验单看了一眼,对身后的管家说道,「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要快!」 管家领命立刻往外走去。 蒋文桦屏退了所有人,在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许白的时候,她才慢慢朝她走过去,安抚道,「阿白,语儿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许白整个人都像是飘在半空中,她没有去看蒋文桦,而是喃喃的道,「当初你为了一个情人都能找人去监狱里找匹配的骨髓,最后为了救她,你又把我捞出来给她做骨髓移植,语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能不担心?」 蒋文桦一愣,「阿白……」 许白的声音疲惫又无力,「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先送医院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是的话,首先可以排除遗传因素,外在原因造成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蒋文桦看着她,「为什么排除遗传因素,你没有不代表孩子她父亲……」 许白抬头,眼神中藏着浓浓的讥讽,「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蒋文桦心神一震。 救护车来的很快,等到了医院,语儿被推进病房之后,许白才知道蒋佩云竟然也住院了,和语儿相同的病症。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巧合来解释了,语儿患病如果不存在遗传因素,那蒋佩云就更不可能了,蒋家上下几代人,还从未有人得过这种病。 而且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蒋佩云和蒋时语都是急性白血病的徵兆,众所周知,急性白血病潜伏期非常短,基本都是骤然发病,和苏染当初的情况几乎是一模一样。 蒋文桦原本没有把这些事情联想到一起去,是许白说的那些话提醒了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派人去做了一件事。 大概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蒋文桦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 第92页 「蒋总,我们在四小姐的房间和苏小姐曾经的住处分别检测出了严重超标的苯类化学物品,现在正在排查四小姐和小小姐近期的饮食情况,顺便盘问了老宅的几个厨子,他们说前段时间小小姐的一日三餐都是四小姐专门找人做的,当时他们以为是小小姐吃不惯厨房的食物,所以就没管太多。」 手下说完,迟迟没等到蒋文桦开口,他谨慎的道,「……蒋总,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半晌,蒋文桦才缓缓说道,「先这样吧。」 事已至此,俨然已经没了查下去的必要,如果蒋佩云和蒋时语患病是巧合,牵连上死去的苏染,事情就不一样了。 同时在两个没有任何关联的地方都检测到了苯类化学物,两方都得了急性白血病,哪有这样的巧合? 对方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害完苏染不够,现在还要来害蒋佩云和蒋时语。 蒋文桦发现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死胡同,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她却像陷入了误区一般,怎么都拨不开那团迷雾。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许白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上拿着一个特别小的透明袋子,直接丢到了蒋文桦面前。 蒋文桦还未反应过来,盯着那袋子看了一会,问道,「这是什么?」 许白说道,「蒋佩云送给语儿的手鍊。」 蒋文桦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手鍊有问题?」 许白冷着一张脸,「经检测,里面含有浓度非常高的化学物质苯,苯你知道是什么吗?长期接触就会促发白血病!」 蒋文桦沉默了。 「这个东西肯定不是最终原因,你最好让人去语儿在老宅住的房间检查一遍,她之前身体一直都好好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得这种病……」 「我查过了。」 蒋文桦说完,慢慢坐进了椅子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向胜券在握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许白冷眼瞧着她,「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对吗?」 蒋文桦低着头,好一会才道,「可是佩云也得了病,她总不能为了害语儿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许白嗤笑一声,「有个你这样的姐姐,不作恶都对不起这份得天独厚的庇护。」 蒋文桦说,「阿白,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 许白睨着她,讽刺道,「查清楚之后呢,上次你说查监狱里的事,以你底下那些人的办事能力,如果你查过了,现在早该出结果了,幕后指使人是谁,你敢说吗?」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自己不愿相信而已,还有我那个孩子,都是你们害死的,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你们蒋家人,你还不想承认?」 「说完了吗?」蒋文桦抬起头漠然的看向她,冷声道,「许白,你是不是忘了,语儿是你和别人生的种,我不计较那么多去调查原因,如果确诊,我甚至愿意派人从全国各地找适配的骨髓来给她治病,这样你还不知足,反而怪我害她,我要有那个心思早在五年前就掐死她了!」 许白无声的望着她,那双淡色的眸子里无波无澜,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往外走去。 - 何採薇被带到了金门地下的某个仓库里,不到半天时间,她身上已经被抽的血肉模煳,看不出一块完整的好皮。 随着吱呀一声,仓库的大门向两边打开,紧接着几道脚步声响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何採薇听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清脆却极具压迫感。 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混乱模煳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也让她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那张和她极其相似的脸。 何採薇看到她,喉咙里立刻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尽管她的脸已经接近面目全非,蒋文桦还是从五官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罗威从后面走上来,手上拿着几张照片,说道,「她前后整过几次容,每一次都是按照您的脸来整的,我们严刑拷打后才逼问出缘由。」 后面的话罗威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又不得不告诉蒋文桦实情,「……她和四小姐不止是合作关系,她还是四小姐的情人,几次整容也是四小姐要求的。」 话音落下,周围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被波及到。 过了良久,蒋文桦才又看向地上的女人,「监狱里的那些事,也是她让你去做的?」 何採薇趴在那里,血沫不断从她嘴角涌出,她神态近乎癫狂般的大笑了一声,厉声道,「她让我做的又何止这些!我以为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我的付出,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 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罗威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对面不知说了句什么,他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马上派人去找,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挂了电话,罗威面色凝重的对蒋文桦说道,「蒋总,四小姐失踪了。」 第58章 病房里除了一个陪床的护工,蒋文桦并没有安排其他人盯着蒋佩云,当然她也没想到患有重病的人还能打晕了护工,就这么跑掉。 如果之前还对自己这个妹妹抱有一丝期望,现在已经彻底被她消磨干净了,于是蒋文桦下了死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第93页 罗威带人在外面找了一夜,开始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搜寻,可他们没想到蒋佩云反侦察意识那么强,竟然数次成功避开了他们的耳目,在跟丢了几次之后,罗威让人把范围再次扩大,最终才锁定了蒋佩云的逃跑路线。 他们在临海区的一座海岛上找到了她,罗威赶到的时候,几名保镖已经将蒋佩云控制住了。 与其说控制,倒不如说只是将她围住,防止她就那么从高耸的岩石上跳下去。 罗威一步步走进,也看清了蒋佩云的模样。 只见她穿着一身洁白美丽的婚纱,婚纱上点缀着数不清的钻石,那些钻石亮晶晶的,在微亮的天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她画着精緻妆容的脸上不见丝毫惊慌之色,相反她笑的特别开心,仿佛面前这些人不是来抓她的,而是来参加她的婚礼。 蒋佩云浮着笑意,主动开口道,「罗助理,好久不见呀。」 罗威惯常的面无表情,「也才一个晚上而已,不算久。」 就算被这么多保镖围着,蒋佩云的嵴背也挺得笔直,她从容道,「我以为你们两个小时就能找到我呢,没想到会用了这么久,这样的办事能力,能保护好我二姐吗?」 罗威不为所动,「四小姐,我们抓到了何採薇,她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都供出来了。」 蒋佩云笑道,「她对我忠心耿耿,一般的严刑拷打根本就问不出什么的,除非你们动用了连她都忍受不了的私刑。」 罗威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蒋总去见了她。」 蒋佩云一愣。 她一直以为罗威抓到何採薇拷问完无非就是把人杀掉,以蒋文桦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去见她,然而她真的去见了何採薇,那应该也看到那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了。 蒋佩云内心莫名涌上一丝紧张和不安,蒋文桦知道了她对她的感情,会是什么心情? 她一定会觉得可笑吧,妹妹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姐,就算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们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液,这样的感情註定是见不了光,也没有结果的。 「她说什么了吗?」蒋佩云忽然问道。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蒋文桦发现她对她有着那样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反应。 罗威无情的道,「她觉得噁心。」 尽管早已料到这个答案,蒋佩云还是被这几个字灼伤到了,那种疼痛不亚于万箭穿心。 她跪坐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翻涌,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威冷声道,「你让人在监狱里做完手脚,前后又致使苏染和小小姐得病,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了,当初许小姐从楼梯上摔下去,导致流产失去那个孩子,也是你做的吧?」 事到如今,蒋佩云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了,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他,「是我做的。」 罗威死死盯着她,「你推了许小姐,然后嫁祸给了少夫人。」 蒋佩云笑了起来,「我嫁祸不嫁祸有什么区别吗?她和我二姐那种不正当关系的存在就是个定时炸-弹,就算没有我,你们早晚有一天也会杀了她。」 「那也不是你诬陷人的理由!」罗威一字一句道。 蒋佩云笑得嘲讽,「罗威,你手上沾了那么多的鲜血,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我都是死了之后要下地狱的人,何必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既然都要下地狱,不如今天就把你的帐一笔一笔的算清楚。」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蒋佩云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她再次扬起笑脸,「二姐,你来了。」 蒋文桦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精緻的面容上未施粉黛,眼底甚至挂着不太明显的乌青,可即便这样,都影响不了她那张好看的皮囊。 蒋佩云目光贪婪的盯着她,轻声道,「你没休息好……是因为我吗?」 蒋文桦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蒋佩云被看的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抚摸着身上的婚纱,感慨般的道,「你知道吗,这件婚纱我让人做了五年,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穿不上了,没想到老天爷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你瞧,我穿上了,你也来了。」 蒋文桦神情淡漠,依旧没有回应她。 蒋佩云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抹极致的黑,和自己身上的白色呈鲜明对比,她笑着说,「二姐,哪有结婚穿成这样的,我想像中,咱俩都应该穿着婚纱才对。」 蒋文桦开口,平静道,「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蒋佩云见她终于对自己说话,天真的看着她,「二姐,你要杀我吗?」 「你果然是狠心的,不,确切来说,这是我们蒋家人流淌在血液里的共性,就好比你亲手杀死了父亲,杀了大哥和大嫂,哦,还有我妈,她已经够愚蠢了,竟然找了个比她还愚蠢的情夫,不栽在你手里也说不过去。」 「可是二姐,我真的很爱你,从小就有那种感情了,你刚到蒋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我们十恶不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好像我明知道你我没有可能,我还是不甘心,想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除掉一样,你对阿白不也是这样吗?」 「说起阿白,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当年许清语掉进斗兽场,就是我推下去的,我陷害了阿白,后来你把她送进监狱,也是我找人做手脚去欺负了她,本来以为她会在监狱里被人折磨死,没想到她那么狠,刚进去就把一个女囚犯的耳朵给咬下来了,后来狱警还单独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当然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之后你找了苏染,本来我也没想害她,想着你如果愿意多找几个,我也就忍了,结果你只留了她一个,我以为你忘不了许清语,所以就让人在她的住处放了严重超标的化学物品,效果不错,她很快就得了白血病,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你对她的怜爱程度,找骨髓都找到监狱里去了,还恰好把阿白给捞了出来,你也够狠的,为了报復阿白,竟然抽她的骨髓给苏染治病,这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心里爱得是许清语。然后你又做了件让我不理解的事情,你娶了阿白,还让阿白怀了孩子,到这里我才慢慢发现,原来你爱的一直都是她,什么许清语,什么苏染,都是幌子罢了。我当然不能让你们的孩子留着,所以我推了阿白,诬陷给大嫂……你和大嫂的事情做的很隐蔽,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大嫂在房间里自渎的时候,竟然叫了你的名字,偏偏还不关门,被我偷听到怪谁呢?就算你们两个没有那种关系,她觊觎你,她也是该死。还有语儿,你是不是特别奇怪,我豁出去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也要害她……」 第94页 蒋佩云说了很多,在说到蒋时语时,她语气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好像最后这件事,让她特别的开心。 蒋文桦脸色微变,似乎终于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就听蒋佩云继续道,「当年的亲子鑑定我让人掉包了,语儿确实是你的孩子,那个男人不过就是个替罪羊,还好我提前了结了他。」 ——! 蒋文桦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死死的盯着蒋佩云,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佩云笑吟吟的欣赏着她脸上精彩的表情,「我也考虑过被你发现的后果,可是二姐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绝情,我都没想到你会把阿白送进监狱。不过我还算了解你,你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一旦发现对方骗了你,那就不会对她留任何余地,而且也不会再自己去调查,因为对你来说那是自取其辱。」 蒋文桦垂在身侧的手指隐隐发抖,「你好大的胆子!」 蒋佩云歪着头看她,「我要真胆子那么大,可能就连你也一起杀了,反正我不怕死。」 如今事情所有的真相都已摆在面前,蒋佩云也不怕蒋文桦会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谁料她却忽然问了一句,「当年你替我挡的那一枪,也是你自己做的局吧。」 蒋佩云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她解释道,「当然不是……」 蒋文桦已经不会再相信她的话了,因为不管她说什么,怎么解释,那些真的假的罪名统统坐实了,就算不是她做的,蒋文桦也认定了是她,原来那些年的天真懵懂,以为无比真挚的亲情,全部都是假的。 蒋佩云清晰的从蒋文桦脸上看到了失望,她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很快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她抬手摸了一下。 ——是血。 蒋佩云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丑,而她不想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留给心爱之人。 当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时候,蒋佩云慢慢站了起来,而她的手里也多了一把通体黝黑的枪。 罗威下意识的挡在了蒋文桦面前。 蒋佩云却只是轻声笑了笑,说道,「二姐,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这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下一秒,蒋佩云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随着『砰』地一声枪响,一抹鲜艷刺目的红渲染了白色的婚纱,女人纤细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最终掉进了大海里面。 有的人一生都在算计,哪怕是死都不愿放过,蒋佩云从来都知道自己和蒋文桦没有可能,既然做不了她爱的人,那就做她心里那根拔不掉除不了的刺,就算你恨透了又能怎么样,你仍然连亲手杀死我的机会都没有。 我希望你活着,只有你活着才能永远记着我,记着我的模样,记着我做过的那些事,我要你在未来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想起我…… 第59章 语儿的骨髓穿刺很快做完了,现在只需要等结果出来,小姑娘醒了之后就一直在病床上安静的躺着,或许是因为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小白阿姨,她不哭也不闹,甚至还主动去拉许白的手。 许白强忍着喉咙中的酸涩,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掉眼泪,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哄她,「语儿只是生了一场小小的病,就和平时感冒一样,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咱们吃点药打个针就能好起来。」 语儿躺在那里,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可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小白阿姨……我不怕……以前打针……我都没有哭过。」 她说完,伸出小手去帮许白擦干眼泪,「小白阿姨是大人,不要哭……」 许白含着泪对她笑了笑,「语儿说得对,小白阿姨是大人,要比你更坚强才行,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里,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小白阿姨都陪着你好不好?」 语儿乖乖的点头,许白给她盖好被子,手轻轻地在她身上拍着,讲了一个又一个童话故事,直到把小姑娘哄睡着,她才起身往外走走去。 许白拉开病房门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结果刚出来,就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为了让孩子能够好好休息,医院这一层都被清空了,因此走廊上显得特别的安静和空旷。 蒋文桦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是在走神,听到脚步声她都没有抬起头来,许白走近了才看到她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她以为是语儿的骨穿结果出来,伸手便将她手上的单子抽了出来。 可等她拿到手里的时候,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dna检测』的字样……被检测人则写着蒋文桦和蒋时语的名字,这东西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对不起。」 蒋文桦垂首盯着地面,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白,更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只能用这种姿态把迟到了五年的『对不起』说出来。 可是人的一辈子又有几个五年呢,那个本该拥有光明前途,美好未来的女孩,因为坐牢整个人生都毁了…… 是她害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 蒋文桦把脸埋进掌心里,她一遍遍的重复着那三个字,脑海中满是她曾经对许白做过的那些不堪的事情,她看到了自己是怎么用言语羞辱她,又是怎么用各种手段从身体上伤害她,如今那些疼痛全部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95页 就像被凌迟一样。 「坐牢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许白垂目淡淡的看着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再次扎进了蒋文桦的胸口里,剧痛从心脏蔓延至五脏六腑,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如果当年她选择相信许白亲自去查,就不会出现这些误会,许白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是她欠了她的。 「阿白,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怎么样都可以……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蒋文桦从未这样放低姿态去求着别人什么,如果错的是许白,她尚且可以强行把她控制在身边,可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错的是她自己。 这叫她怎么办?她除了祈求许白原谅她,还能怎么办? 许白没有因为她的愧疚自责表现出任何喜或怒的情绪,而是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了,那如果我不原谅你,想要带着语儿离开,你会放我们走吗?」 蒋文桦一怔。 许白要走,她会放她走吗? 不。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蒋文桦感觉自己都要疯了,她爱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怎么能轻易放手! 以前她认为自己卑微低贱配不上许白,所以她把她从天堂拽进了地狱,她以为这样她们就是平等的了,直到后来她才慢慢发觉,原来满手鲜血,一身脏污的她,哪怕身处地狱,还是配不上这个人。 这种认知让人感到绝望和无助,可同时她又十分清醒和理智,清醒的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许白一次,而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我做不到,阿白……」 蒋文桦抓着许白的手腕,将额头抵在她身上,哑声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曾经的过错,好不好?」 许白站在那里,像是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一般,冷漠的双眸中划过一抹讥讽之色,转瞬即逝。 很快,她的手轻轻覆在了蒋文桦光滑柔软的头髮上,说道,「蒋总,有哭的功夫,不如早点让人筛选一遍骨髓库,虽然语儿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可以早做准备。」 蒋文桦身体微僵,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扬起脸看向许白。 这是许白第一次看到蒋文桦哭,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掉眼泪是事实,能让这样一个自私自利铁石心肠的人落泪实属不易,所以许白盯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好生欣赏了一会。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连哭都哭的那么漂亮。 许白伸手帮蒋文桦擦了擦脸上的泪,「傻了吗?」 蒋文桦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多刺激,一向灵活的大脑此时都变得有些麻木,她可以清楚的从许白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自然也清楚的听到了许白说的那些话。 「阿白……」蒋文桦眼神中透着不敢置信。 许白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嘆道,「我不会走的,这里有你,有语儿,我们经歷了这么多才苦尽甘来,难道不该好好珍惜吗?」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话语,都是那么的真挚,被她这样看着的时候,蒋文桦竟生出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蒋文桦忽然不想再去纠结太多,只要许白愿意留在她身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 语儿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意外,的确是急性白血病,好在发现的早,现在如果能找到匹配的骨髓,配合好治疗,就一定可以痊癒。 医生告诉她们,骨髓移植直系亲属来做更为合适,但语儿是稀有血型,许白的匹配不上,蒋文桦的血型和语儿是一样的,现在只需要检测骨髓排异反应,一般来说问题都不大,就是遭点罪。 蒋文桦的身份在那摆着,在她提出要给语儿移植骨髓的时候,医生还是建议她可以先在骨髓库里筛一遍,如果有匹配上的,也省的她自己受苦。 「蒋总,虽然抽骨髓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过程也不好受,要不我们再等等罗助理那边的消息,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合适的了。」医生劝导道。 蒋文桦像是自嘲般的说道,「她晚上疼的睡不着觉,眼泪都不掉一颗,还要反过来安抚我们,我为了不抽那一针去找别人给她捐献骨髓,这是什么道理?」 医生还想坚持,「可是蒋总……」 「她是我女儿。」蒋文桦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医生一眼,「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别再拖着了,立刻安排手术。」 医生咽了口唾沫,连忙道,「好的蒋总,我们这就去准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治疗过程。 当许白隔着玻璃,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因为做化疗,被剃掉了漂亮的头髮,看到粗大的针头扎进她的皮肉里,看到她胳膊上插满了管子,她就控制不住的去恨。 因为她知道那有多痛,痛到她恨不得亲自来替她受这些苦。 她的语儿本该拥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美好的童年,那些人毁了她不够,还要毁了她的孩子。 心底的恨意一旦滋生,就像淬了剧毒的藤蔓一样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第60章 手术做的很成功,做完之后语儿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就被接回了家里。 蒋家偌大一个家族,如今也只剩下蒋文桦和蒋含年姐妹两个,由于蒋含年和家族早已断开联繫多年,现在整个蒋家几乎都掌控在了蒋文桦手里。 第96页 没有人不爱权,蒋文桦也不例外,蒋家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财权到手,爱人和孩子都在身边,她只想用后半生好好补偿许白母女二人,把自己曾经亏欠的一切,全部偿还给她们。 对于现状,蒋文桦还算满意。 之所以是还算满意,而不是十分满意,有一部分原因出自于许白不能再生育这件事上,为此蒋文桦找了不少国内外的专家,想看看能不能帮许白把身体调养好,可事实很残酷,生不了就是生不了。 有时候蒋文桦也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作恶多端遭了报应,所以才导致只能有语儿一个孩子,蒋家家大业大,总有一天需要有人来接手,语儿身体不太好,性格也很内向,显然不是一个能担大任的合格继承人。 后来她和许白提起过这件事,许白那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她笑着说,既然你对生孩子这么有执念,又想找个完美继承人,不如就去外面找别的女人生吧,为了家族的未来,我可以不计较那么多。 她说的这些,蒋文桦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她如果那样做,和蒋成又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再弄几个私生女出来,以后还不够回来讨债的。 蒋文桦不想走蒋成的老路,也只是不想跟他一样落得那个下场,无关道德不道德,她本身就是个骨子里烂透了的人,早没了正常人那些三观伦常,不过就算再卑贱,她也有选择正常生活的权力。 所以她心里那些骯脏的想法肯定不会告诉许白,她只会告诉她,自己下半辈子就想和她一个人过,她永远只爱她一个人。 嗯,永远。 …… 两年后—— 盛世旗下某新楼盘商业广场的开盘庆典现场。 活动现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媒体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了台上,拍照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主席台上,女人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的盘起,姿容秀美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她刚结束了长达五十分钟的开场致辞,并且全程脱稿进行,从容不迫,自带精英光环的演讲气场赢得了台下众人热烈的掌声。 致辞过后就是剪彩仪式,台上几位领导举杯齐饮,仪式正式开始。 这时有助理走到女人身边,低声提醒道,「许副总,中午您约了青州集团的刘总用餐,咱们该过去了。」 「嗯。」 许白自从升任集团副总后,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之前蒋宗留下的那些产业基本上都交到了她的手里,除了那些,蒋文桦还把一些其他的事情交给了她,那些产业或明或暗,许白来者不拒,到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中午和青州的刘总吃过饭,下午开了两个会,晚上还有其他应酬,这样高强度连轴转的工作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可许白却很喜欢这种感觉,忙碌又充实,有时候忙的狠了她甚至会直接住在公司里。 当然了,她认为享受的事情,有的人不这么觉得。 晚上许白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当她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蒋文桦正拿着锡纸把白色的粉末包进去,然后捲成烟的样子点上。 许白脚步微顿,然后大步走了进去,蹙眉指责道,「怎么又抽上了,我就说这东西碰不得,沾上就是瘾。」 她只是口头指责,并没有真的从蒋文桦手上把烟夺走。 蒋文桦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迷离,嗓音慵懒,「自从把公司里的事情交给你打理后,你连家都不回了,阿白,别告诉我你在外面有人了。」 许白反手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你倒好,天天在家抽这种东西,一年了,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变成什么样? 蒋文桦保养得当,吸食这个对她容貌影响倒是不大,她还是那副美艷动人的模样,当时她在自己的地盘着了别人的道,误食了一些,虽然投毒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但瘾是戒不了了。刚开始也想过停止,可戒的过程太痛苦,活生生的人变得像条狗一样没有尊严。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家,支撑不了这种开销,被逼无奈自然要戒,蒋文桦不需要,她财力物力什么都不缺,索性放弃了。 自从她染了这个瘾,许白就把语儿接到外面去住了,偶尔带孩子过来看她一次,起初蒋文桦还因此发过火,后来大概也自知理亏,就任由许白去了。 她身体几乎要被*品掏空,但也不是完全无心工作,许白回来后她会问一些现在进行的项目情况,许白干脆拿出电脑,把近期所有的工作进展汇报给她。 许白做事认真负责,蒋文桦现在已经非常信任她了,所以在她讲到一半的时候,蒋文桦就有些不太想听了,伸手把人拉到了腿上。 「以后除了特别重要的项目,其他的就不需要向我汇报了,盛世这一大摊子交给你,我放心。」蒋文桦说完,便凑过去咬她的耳朵。 许白往旁边躲了躲,不悦道,「你刚抽过那个东西,能不能先去收拾下,难道你想让我也沾上?」 蒋文桦发现两年过去,她还是喜欢她这副表面冷冷清清,床上叫人慾罢不能的样子,她抱着她,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拍了拍她的屁股,「起来,我先去洗个澡,出来再*你!」 她说话一向无所顾忌,许白俨然已经习惯了,她顺势站了起来,淡声道,「洗干净点。」 第97页 蒋文桦走了一半,半路又折返回来,抓着许白的手腕将她往浴室的方向拽去。 …… 第二天一早。 蒋文桦九点钟要去见一个合作方,在床上黏着许白磨蹭了半天,最后挨了几个耳光,才不情不愿的起来。 许白没有赖床的习惯,两人一块起床洗漱用了早餐,临出门的时候,许白听到蒋文桦给罗威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去公司取样东西给她送来,最近蒋文桦的人手大多派给了许白,罗威也是其中一个,今天情况特殊,她想把人叫回来。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外面停着两辆黑色的私家车,一辆送许白,一辆送蒋文桦。 就在许白快要上车的时候,蒋文桦忽然叫住她,然后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说,「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放着一样东西,送你的。还有,今晚早点回来,不许再加班了。」 许白看着她,目光漆黑深邃,「好。」 两人各自上车,然后分道扬镳。 - 许白刚到公司的时候,她接到了消息。 送蒋文桦的那辆车子在高速上爆炸了,司机当场死亡,蒋文桦则重伤进了就近的医院。 许白收到消息时,罗威也收到了,他是蒋文桦的心腹,因为当年被蒋文桦救过一命,所以把她的命看的比自己都重要。 罗威找到许白,原本打算两人一起赶过去,但是许白接了个电话,转头对他说道,「码头那边现在有一批货急需有人接应,货是政-府的,一刻都耽搁不了,交给别人不放心,你过去跑一趟吧。」 罗威满心都是蒋文桦的安危,「可是……」 许白冷眼瞧着他,淡声道,「可是什么?你担心她难道我就不担心了?还是你觉得我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 罗威低下头,「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白不再看他,「那还不赶紧去。」 「……是。」 等许白到了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站了好些人,那些人看到她纷纷恭敬的喊了声『许副总。』 医生见到许白,面色为难的道,「蒋总情况不太好,您做好心理准备。」 许白面色凝重,「我明白,大家辛苦了。」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许白心里是有数的,然而在她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才明白了医生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针的缘故,蒋文桦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人还有点意识,她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来人是谁,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那样爱美的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她想让许白出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但她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像破风箱似的声响。 许白站在离病床不远的位置,盯着她瞧了一会,然后迈步走到她跟前,抬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下半身都快炸没了,人竟然还活着,真是有意思。 心里想着,许白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评价道,「真丑。」 很快她又说道,「听说人在双腿没了之后,还会产生一种幻肢痛的错觉,你疼吗?」 蒋文桦看着她,眼睛里有震惊,有悲伤,有难过,有痛苦,有恨意……还有不解。 但是她却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明明昨天晚上她们还在抵死缠绵,今天早上许白甚至破天荒的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她张了张嘴,想说:是你做的。 许白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嘘。」 「我本来也想把你交给警方的,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动手比较稳妥,你那么神通广大,谁知道你进去了还会不会想法子出来。」 说到这里,许白笑了一下,「虽然医生说你情况不太好,但我还是想多留你几天,让你也体会一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现在应该很恨我吧,是不是还在心里骂我是贱人?」 蒋文桦死死地盯着她,直到眼眶里有滚烫的东西落下来。 许白也看到了,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蒋文桦你哭什么,不是你告诉我,心要狠一点才能活下去,你忘了吗?你我只能活一个,我还有语儿,我不想死,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她说的坦荡又理所当然。 蒋文桦就那样看着她,眼前都是模煳的,她的视线透过层层水光,好像看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些画面如走马灯般从脑海中闪过…… 这样也好,她想。 人一旦没了求生的意志,是很难再救回来的,许白想留她几天,留不住了。 医生进来象徵性的做了抢救,最后许白还是看着蒋文桦在自己面前咽了气,她原本想装装样子掉两滴眼泪的,但实在哭不出来。 她为了这个人眼泪早就流干了。 与此同时,码头—— 罗威刚盯着把货卸完,就接到了噩耗,他慌忙拿了车钥匙准备往外走,不料拉开门就撞上了一洞黑漆漆的枪口。 意外也不意外。 罗威看着站在外面几个扛着枪的熟悉面孔,最终视线落在为首的那人身上,「是你。」 乔今峰把枪往上抬了抬,「对不住了,罗助。」 甲板上的海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随着『扑通』一声巨响,灌满了水泥的铁桶砸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第98页 夜色漆黑如墨,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逐渐融为一体。 - 按照蒋家的规矩,蒋文桦的遗体在老宅放置了七日,和当初蒋成是一样的流程,七日后,许白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灵堂上,许白身披重孝站在那里迎接前来弔唁的宾客,而她的脚边,则跪着一道小小的身影,白色兜帽下,女孩哭的泣不成声。 今天来的人有很多,大多都是许白认识的人,除了各界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们,像唐凡,宋玉,陈慧超这些蒋文桦的好友也来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人往常一副嘴脸,如今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不过许白也不太在意就是了。 过了一会,管家过来对许白说,许志远来了。 许白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许志远一进来就看到灵堂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他的视线在小的身上看了一会,最后又看向大的。 「节哀。」许志远对许白说道。 许白没看他,平静道,「感谢您能来。」 许志远心头髮酸,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他听见许白说,「语儿,这是外公。」 女孩哭的嗓子都哑了,她头也不抬的喊了声外公。 许志远瞪大眼睛,脸上有不知所措,还有抑制不住的惊喜,很快他又想起到这是什么地方,只好对许白说了句『保重自己和孩子的身体』,便转身往外走去。 又过了一会,就在许白以为不会有人来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对她说道,「三小姐来了。」 许白眼底划过一抹惊讶,随即道,「请进来吧。」 管家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没多久,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从大门口迈步走了进来。 女人一身肃穆的黑,胸前佩戴着白花,她目不斜视的走到遗像面前,没有上香,只是鞠了三躬。 弔唁结束,女人转过身来之时,和抬头看她的许白视线正好撞上了。 许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蒋含年了,印象里她个子不太高,还有点黑,因为长着一张偏混血的脸,有时候会给人雌雄莫辨的感觉,多数时候像个假小子,蒋家几个孩子里,只有她长得最不像蒋成,反而遗传她的母亲更多一些。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见面,她个头蹿了不少,站在那里竟然比许白还要高出半个头,这张脸变化也挺大,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五官也更深邃立体,如果不是出现在这种场合,许白都要认不出她了。 蒋含年颔首道,「好久不见。」 许白也回道,「好久不见。」 两个本不熟悉的人没什么话要说,蒋含年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孩,说道,「我二姐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就是留下了这个孩子。」 许白以为她在感慨什么,就听她又接着道,「起码死了还有人给她哭丧。」 她说完,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许白眨了眨眼睛,「抱歉。」 她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半点歉意都没有,反而笑吟吟的道,「忘了说了,我今天是来给你道喜的。」 大丧之日,她道什么喜? 许白忽然明白了,蒋含年不是来给她二姐弔唁的,她是来看热闹的。 热闹看完了,自然也该回去了。 走出灵堂那一刻,蒋含年脚步停顿,回头看了一眼悬挂在灵堂上方,气势磅礴的牌匾,似是自言自语般的道,「老蒋家终究还是要易主了。」 助理帮她打开车门,「蒋总,刚才家里来电话了,说念初小姐和念北小姐哭着找您呢,咱们要不要立刻启程回海城?」 蒋含年刚坐进去,就头疼的闭上眼,「不回,好不容易躲她们两天,让我喘口气。」 助理为难道,「可是夫人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两位小小姐那么闹。」 蒋含年道,「再打电话别跟她们说我出来玩,就说帮她们找妈去了。」 助理一听,觉得很靠谱,立刻道,「还是您英明。」 「少拍马屁,赶紧开车。」 - 半年后,许白升任盛世集团董事长—— 这段时间她花了不少力气整顿集团内外的各种事情,这种家族企业比较忌讳异姓掌权,语儿还小,许白就是第一继承人,那些人不服也不行,听话的就留着,不听话的总有办法让他们听话,当然还有一些管不住的嘴的,管不住的就想法子让他们闭嘴。 许白开完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有秘书过来问她,「许董,我们打算重新帮您把办公室装修一次,您看这里面还有什么要留的东西吗?」 蒋文桦不在后,许白就搬到了她的办公室,里面东西大多都原封不动放着,她说道,「不用重新装修了,就这样吧。」 秘书惊讶的看着她,「不装修了?」 许白推开门,「这样我才能每时每刻怀念着她。」 秘书闻言,沉默了一下,她们一直都认为许白和蒋文桦伉俪情深,这半年来眼看着许白消瘦了一圈,想必也是思念入骨。 真是感人的爱情,秘书想着。 许白关上门,等室内和室外彻底隔绝开后,她才缓步走向了办公桌的位置,然后慢慢坐进了深色的真皮座椅里面。 大理石桌上的摆设都没变,还是那些东西,甚至连蒋文桦生前用的打火机都在。 第99页 许白拿起来按了两下,里面估计是没气儿了,冒出来的火苗很微弱,没多会就熄火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打火机,伸手拉开了右侧的抽屉,里面果然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许白将盒子打开,只见白色的天鹅绒上面,静静的放着一枚钻戒。 盯着那钻戒看了一会,许白面无表情的把盒子重新盖上。 手一抬,扔进了垃圾桶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