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走后,疯批沈总跪求回头》 第1章 做我的人 入秋后,温度乍然变凉,天气阴晴不定,细细的冷雨从早上下到了深夜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从咖啡厅下班后,楚亦澜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不是因为下雨,而是因为他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因他生的一张好容貌,总是会有人高价过来买|他,之前也出现过几次跟踪事件,好在他机智灵敏躲了过去,所以他不得不防着一些从黑暗角落里窜出来的妖魔鬼怪。 楚亦澜租的房子是一处破旧的住宅区,虽然年代久远比较破旧,好在独栋独院,隐秘性强房租又便宜。 最重要的,距离他打工的地方比较近,跑步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跑到门口后,楚亦澜赶紧回头看了看,身后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矗立在那儿。 其中一盏灯可能接触不良一直在闪烁着,偏偏就是没有人影。 淅淅沥沥的雨水让楚亦澜浑身都不舒坦,因浑身都湿透了,冷风一吹不禁打了寒颤。 “错觉?” 可是今天眼皮一直跳,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喵呜~” 听到楼上传来猫叫声,知道旺仔肯定饿了。 楚亦澜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人,揉了揉跳个不停的眼皮上了楼。 他是a大美术学院的学生,今年刚上大二还没有毕业。 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后不知所踪,丢下两个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姐弟交给他抚养。 姐姐宣晴今年十三岁刚上初一,而弟弟宣瑜却因母亲生产时大出血有先天性心脏问题,是个药罐子一直住在医院里。 楚亦澜作为他们唯一的亲人,也只能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没课的时候他会在网上兼职画师做做漫画什么的,偶尔也会去打一些零工,毕竟他太缺钱了。 “旺仔,叫的这么厉害是不是饿了,抱歉我今天没给你带小鱼……” 一开灯,楚亦澜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黑瞳怔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五个男人,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沙发两边各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这四人明显是保镖之类的下属,而正主就坐在了沙发上。 “你,你们是?”楚亦澜忍不住疑惑地问。 男人缓缓站起来,边摸着怀里那只异瞳蓝猫边转身看向楚亦澜,嘴角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 “才一个月不见,你就把我给忘了?” 男人五官轮廓锋锐完美,剑眉斜飞入鬓,黑眸深沉凌厉,盯着人看时总有一种冷酷孤绝的感觉,如同见不到底的深渊。 向上勾起的唇角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却只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森冷肃杀之意。 “沈,沈先生?” 楚亦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被他眼神扫到的一瞬间,他只觉得从有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您怎么在这儿?” 他面前站着的男人叫做沈应霖。 一个月前,楚亦澜救过他一次。 那天晚上,楚亦澜下夜班时无意间发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院子里,身上还有刀伤,便顺手将他救回了家,给他治伤。 除了知道这个人叫沈应霖外,其他的楚亦澜并不清楚,当然也不关心他到底什么身份。 楚亦澜只知道这个人不是善茬,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见沈应霖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开口赶人又不太不礼貌,毕竟是自己将他带回去的,楚亦澜便找了采风的借口离开家,希望他能自觉地离开。 跟楚亦澜计划的一样,等他采风回来,沈应霖不见了,还顺手带走了他抽屉里的一千块钱。 “来还钱!” 沈应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楚亦澜,深不可测的目光透着一股莫名的冷冽,“顺便报恩!”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可怕,但不知怎的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楚亦澜喉结滑了滑,眉头微拧,冷淡视线在那四个保镖身上转了一圈,“沈先生深夜带着这么多保镖过来,就是为了还我那一千块钱?这阵仗,有些受不起啊。” 沈应霖挥了挥手,示意保镖们先出去。 保镖们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顺带将门关了起来。 楚亦澜顿时松了口气,偏过头不再接触沈应霖的视线,委婉地说:“沈先生,您不必特地跑这一趟,救你,只是因为你倒在了我家院子里,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救人,所以也不需要什么报恩,如果您没事的话,还请您先回去吧。” 知道这人不好惹,所以更要远离一些,楚亦澜并不想掺和到什么是非之中。 沈应霖语气不悦,“这么急着赶我走?” 楚亦澜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在强压着怒意,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动怒。 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楚亦澜,楚亦澜微抬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晚了,我要……” 冰凉的食指覆在微张的薄唇上打断了楚亦澜的话。 沈应霖深邃的瞳孔盯着楚亦澜看,语气带着某种强硬的不可违逆:“报恩,当然要报完才能离开。” 被他这种阴冷的眼神盯着,楚亦澜全身上下窜过强烈的寒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都有点发抖,“那你,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 沈应霖歪着头,审视地目光停留在楚亦澜右眼睑下方的红色泪痣上。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沈应霖便决定要将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只因他与白朔雁相似的一张脸,相同的清冷气质,以及眼角那颗同样红的勾人夺魄的泪痣。 楚亦澜一愣,似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好看的眉头猛然蹙了一下,语气带着排斥厌恶:“我不明白沈先生的意思。” 沈应霖一声不吭,猛地一把抱住楚亦澜的腰将他拉向自己。 楚亦澜很瘦,腰肢纤细,一只胳膊就能抱住。 另一只空余的手则是抬起楚亦澜的下巴,狠狠地亲上了那张因惊慌而微微张开的诱人薄唇。 第2章 我只对你的脸感兴趣 “唔!” 突如其来的吻,粗暴的不带有任何情愫,锋利的牙齿刺破口腔内} 壁那层薄肉,鲜血的味道很快在二人唇齿之间散开。 疼痛因他持续的吮吻蔓延开来,胸腔里的空气也逐渐在流失,楚亦澜受到极大惊吓似的用力推搡着沈应霖。 “放,放开我……” 可惜他自以为用尽全力的拳头打在沈应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般。 沈应霖力气极大,像是好不容易捕猎到心仪猎物的猎人,恨不得将心心念念的猎物拆皮挫骨吃的干干净净。 楚亦澜脸色煞白,他怒视着沈应霖,在沈应霖蛮横地将舌伸到嘴里的时候猛的咬了下去。 听到沈应霖疼的闷哼一声,楚亦澜眼里一喜正要使劲再推,然而沈应霖却只是眼神一冷,始终没有放开他。 沈应霖快速身体一转,将楚亦澜压在沙发上边缘用力亲|吻。 揽在腰上的手暧昧的一寸一寸移到了楚亦澜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中,而后一把抓住楚亦澜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来。 “ 呜,好痛……” 楚亦澜只觉得头皮快要被撕裂了,从嘴里说出的话也是模糊不清的。 后腰抵在沙发靠背上被垫的生疼,脖子被迫仰起,混合着血丝的唾液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流淌到精致的锁骨之上。 品尝到了一直想要的美味儿,看着这双因羞愤而红了的清冷眸子,沈应霖全身的血液奔涌如海水一般。 强烈的刺|激感让他浑身细胞因子都在叫嚣着想要这个人,想看着这张面容在身下辗转反侧、因无法忍耐而露出的哀求呻|吟的模样。 不知道嘴唇被掠夺了多久,久到楚亦澜以为自己快要因窒息憋死了,沈应霖才陡然松开了他。 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楚亦澜急促的呼吸着,刚要说话就被口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 咳咳咳~” 沈应霖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鲜血,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楚亦澜咳的厉害,咳到肺管感觉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清冷的瞳孔氤氲着一层水汽,眼尾红的厉害,连带着眼角那颗红色泪痣也跟着生动惑人起来。 他头发被揉乱了,面容慌张,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不知何时被拽掉。 因为气愤,精致的脸颊到白皙修长的脖子晕染上一层诱人的红色。 沈应霖深沉的目光落在了楚亦澜眼角红色泪痣上,语气算不上冷,却也算不上温和,带着一股命令意味:“就是这个意思,懂了吗?” 楚亦澜的身体仿佛僵了下,全身肌肉霎时绷紧,缓过来后,一巴掌甩在了沈应霖脸上,怒骂道:“你神|经|病啊,谁要做你的人?” 楚亦澜气的太阳穴突突跳,雪白的额角上青筋暴露着,他迅速走到门边:“我不是同|性|恋,我也不喜欢男人,请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拽了几下门,却发现怎么都拽不开。 在转身的瞬间,两只壮而有力的胳膊‘啪’的撑在了门上,将他圈在中间。 即便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沈应霖的脸色还是沉了一下。 舌尖抵了抵被打疼的地方,沈应霖仍旧耐着性子:“楚亦澜,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楚亦澜真是被气笑了,怎么会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 “沈先生,我对你没有兴趣,也不想有兴趣。” 楚亦澜深吸口气,再次抬头怒视着他:“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没见过,我也不需要你报恩,给我滚。” “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不过……” 带着寒气的手指略过楚亦澜白皙脆弱的喉咙,而后用力捏住了楚亦澜削瘦的下巴,语调低哑却难得温和,那双黑眸像是透过楚亦澜在看另外一个人:“你这张脸跟他很像,我只对你的脸感兴趣。” 楚亦澜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讲理又好笑的人,喉结滑动了一下,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所以,沈先生是想让我当谁的替身是么?” “楚亦澜,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你滚出我家,滚得越远越好。” 沈应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盯着楚亦澜,眼里的火焰与残忍交织着,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倏尔,他冷呵一声,俊美的脸庞缓慢贴近楚亦澜,两人贴的几近,呼吸几乎都缠在了一起。 楚亦澜紧张的心脏快飞出来了。 后面便是门,他根本就逃无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张凌厉的脸庞被放大。 楚亦澜慌张地双手急忙抵在沈应霖肩膀上,阻止他继续靠近,“变|态,离我远点。” “我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沈应霖嘴角勾起,笑的有些残忍,“楚亦澜,你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你父母双亡,唯独剩下一双弟妹,怎么,你想让他们也出事?” 闻言,楚亦澜脸色刹那间一片苍白,被巨大身影笼罩着的削瘦躯体隐隐颤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呵!” 沈应霖撩起楚亦澜的一律黑发放到鼻尖嗅了嗅,“既然是报恩,自然是要一报到底,我将宣瑜转移到了一家私密疗养院,那里环境不错,很适合他修养身体,那孩子真听话,听说我是你的朋友,二话没说就跟我们走了,你说……” “你敢!”楚亦澜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尖利的可怕,“你敢碰他们?” 沈应霖却只是笑笑,握住楚亦澜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这个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一起抱团取暖有何不可?” “谁他|妈被抛弃了,你他|妈有病吧?”楚亦澜平常待人温和有礼,这次真是要被气疯了,“早知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现在才后悔,迟了。”沈应霖拍拍他的脸,用力抚平他眉心蹙起的褶皱,而后将嘴唇贴在楚亦澜出冷汗的额角上,“从你救了我开始,你就已经跌入了深渊。” 楚亦澜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脸色憋得通红,他努力平息着语气跟他商量:“沈先生,你这么有本事,你完全可以去找其他人,甚至可以去让那些人整容成你心爱人的模样,我不行,我对男人没兴趣,你放过我吧。” 沈应霖冷笑,“不可能!” 第3章 我一万种办法让你妥协,乖乖听话 “你……” 周遭空气瞬间跌落至冰点,楚亦澜脸色羞愤,气的说不出话来,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这人什么来头也没搞清楚,至少现在不能跟他硬碰硬。 一个月前这个男人并不像现在这么冷酷残忍,态度温和,说话的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的,所以楚亦澜才会收留他在家里住了三天,没想到那些谦逊有礼都是他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罢了。 他根本就不是救了一条可怜的流浪狗,而是捡了一条会吃人的狼。 想到此,楚亦澜不禁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仍旧有着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考虑。”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沈应霖冷漠的捏着他的脸,“我只要时时刻刻的可以看到你这张脸,就够了。” 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他是个被自己最心爱的人抛弃、背叛的人。 “我知道!”楚亦澜死咬着牙。 不知道沈应霖这到底是什么变|态喜好。 楚亦澜转过脸去,低哑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丝妥协,“你这么突然闯我家里跟我说这些,我,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件事对来我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如今法律允许,同性可婚,男人结婚已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楚亦澜身边也不乏许多同|性|恋追求者,可他不是,他是个纯纯正正的直男,以后还要结婚生子的。 楚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找个男人结婚。 何况这个人并不是真心的喜欢他,只是喜欢这张跟他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脸罢了。 真是好死不死,为什么要跟他心上人长得一样? 还是说,这只是沈应霖找出来的一个拙劣的借口? 楚亦澜咽了口唾沫,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跟他商量:“沈先生,你强逼着我是没有用的,只要我不愿意,我可以毁掉这张脸,也可以做出任何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让你看不到这张脸,既然你提出了条件,你也总得让提一些条件吧?” 沈应霖抬了下眼皮,低头在楚亦澜的额角上亲了一下,“钱,地位,前途,随便挑。” “我暂时没想好,你能先松开我么?”楚亦澜感到一阵恶寒,从没有被男人这么对待过。 想到刚才那个吻,胃里一阵翻搅反胃。 又被沈应霖这么霸道的圈在怀里,楚亦澜觉得很别扭,别扭的想打人。 这人看着吃软不吃硬,他只要顺着他的想法暂时先将他安抚下来,再想着如何控制住他如何逃走,总之他绝对不能落在这个人手里。 沈应霖皱皱眉头,似是在思考他说话的真实性。 楚亦澜不动声色的将手移到身后,表情看上去很认真,眼底仍旧遗留着对沈应霖的恐惧,“沈先生,我弟弟还在你手里,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也不敢走,今天晚上实在太晚,你能先离开让我自己冷静冷静么?” 沈应霖撑在门上的双手缓慢的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要得到你的答案。” 楚亦澜舔了舔流血的嘴角,嘴上说着:“好!” 沈应霖仍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楚亦澜,那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神,反倒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冷漠的眼底没有任何喜欢、欣赏等情绪,反而潜藏着一种要将之摧毁的欲|望和……莫名恨意? 凛冽的眸子仿佛能将人洞穿一般,看的楚亦澜脊背发凉,掌心不停地冒着冷汗。 沈应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往沙发那边走去。 放在腰腹的手摸到水果刀后,楚亦澜原本潜藏着恐惧的瞳孔陡然闪过一道寒光,他迅速从将水果刀拿出来狠狠地刺向了沈应霖。 因着之前被人跟踪过,所以楚亦澜会随身带着一把水果刀。 余光瞥见那道寒光,沈应霖迅速一偏头,“你找死!” 沈应霖动作敏捷的抓住楚亦澜的手腕,膝盖重重向上一顶,楚亦澜手腕吃疼‘啊’了一声,匕首刷的一下从他掌心掉落。 与此同时,沈应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刀柄,反手将刀口对准了楚亦澜脖颈颈动脉。 沈应霖一下没控制好力度,刀口在那漂亮的脖颈上划开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汨汨流淌出来。 “王|八|蛋,你杀了我吧。” 楚亦澜终于忍不住爆发,破口大骂,“要我跟你这个变|态低头,不可能,你不是手可通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弟弟,杀了我妹妹,你以为我会怕你么?” 楚亦澜不怕死,也不惧死,但他不信,不信沈应霖真的有可以杀人放火的本事,就算他再厉害,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他现在没办法打110、没办法报警,但只要他逃出去,他就有办法从沈应霖的手底下逃脱。 “怎么,是我给你的耐心太多了?” 沈应霖将楚亦澜的手拧到后背,反扭着手臂抱在怀里,冰冷的嘴唇贴到楚亦澜气的通红的耳廓边上,“楚亦澜,你的胆子真的很大,胆敢在我面前玩手段,你该庆幸你有跟他相似的一张脸,否则这把水果刀已经割开你的喉咙了。” “那你倒是动手啊,你动手啊。” 楚亦澜面色狰狞,发狠的一脚踹向他。 可惜脚刚踹过去就被沈应霖双腿夹住了,楚亦澜忍不住骂了句:“混蛋,你他|妈放开我。” 沈应霖闭嘴不言,很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脸色阴翳的吓人。 他一把将楚亦澜扔到沙发上,而后单腿压在他身上。 袖子里滑落一颗红色的药丸,沈应霖一手掐住楚亦澜的脖子,一手捏在他的下巴上强硬要掰开他的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看到那一颗诡异的红色药丸,楚亦澜瞳孔一缩,死死咬着牙关,双腿不停地在空中蹬着,可惜他的身体被压制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我不吃,我不……” 耳边是沈应霖不屑哼笑的声音,“我不杀你,但我一万种办法让你妥协,乖乖听话。” 直到一个小时后,楚亦澜知道了那红色药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第4章 你这种人怎么有资格跟他比呢? 楚亦澜被沈应霖丢在床上,凌乱的黑发微微遮着眼,身体里传来的那种酥麻的感觉几乎要了他的命。 一股难以控制的灼|热感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身上的衣服本就湿的,这下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嘴唇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 楚亦澜拧着眉头,湿漉漉的眼睛痛恨地盯着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喝着红酒看戏的男人。 “混蛋,你居然,居然给我吃这种药。” 让他在这种人身下承|欢赔|笑,绝不可能,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楚亦澜,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沈应霖薄唇扯出残忍的笑,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楚亦澜不停蠕|动着的躯体,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从他这张倔强的口中听到求饶之类的话了。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向你求饶。” 细瘦的胳膊上抓的满是血痕。 楚亦澜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尽量的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在这药上,不在这具被欲|望撕扯的躯体上。 大不了辍学,大不了带着宣晴、宣瑜离开这里。 世界这么大,总有他沈应霖手够不着的地方。 外婆家在禹州,他可以隐姓埋名的逃去禹州,只要不被沈应霖找到,去哪里都好。 好难受,好痛苦,身体好像要炸裂了一样,好想,好想…… 不,不可以。 楚亦澜拼命的摇着头,露在外面的皮肤与床单摩擦让他稍微好受一些了。 顾不得沈应霖还在冷脸看戏,楚亦澜双手颤抖的一一将衬衫纽扣解开。 雪白的胸口立马呈现在了空气中,楚亦澜难受的仰起脖子,嘴唇仍旧咬的死死的:“呜……” 脖颈上那道伤口随着他动作的加大被撕裂开来,原本止住的血又开始流淌着,在那雪白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夺目。 沈应霖视线在他那诱人的胸口上停留片刻,仍旧不为所动。 就算再漂亮、再妖娆的男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只要他不想,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魔没有感情,自然也不需要什么生|理|需|要。 楚亦澜在欲|望灼烧之下终于忍受不住发出难受的呻|吟,那声音就像是费劲了全身力气都隐忍不了似的带着颤栗而痛苦的哭腔,“呜,难受,好难受……” 握着红酒杯的手颤了一下,如冰刀般的黑眸再次落在楚亦澜那张绝美的脸上,能让这个清冷高傲的人发出这点声音还真是不容易呢。 “若是没有解脱,这药的药效能够维持三天。” 沈应霖起身,将椅子往后一踹,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叱啦’的难听声。 沈应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张他无比痛恨的脸。 倏尔,他一把抓住楚亦澜的头发将他拎起来,无视楚亦澜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冷冽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威胁:“你若是乖乖听话,自然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偏偏你要自寻死路,又能怨得了谁?” 楚亦澜迷蒙间睁开眼睛,看到沈应霖后眸色顿时沉了下来,粗粗地喘息过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找死路,也比待在你身边的强。” “三天时间足够你考虑!” 对于楚亦澜的讥讽沈应霖充耳不闻,高脚杯倾斜,红色的酒水从楚亦澜的头顶慢慢地流淌着,冰冷的酒水像是一道闸门瞬间开启了楚亦澜压抑许久的欲|望。 “混|蛋,王|八|蛋……” 楚亦澜嘴巴微张,酒水顺着齿缝流进已烧的干哑的喉咙里,他就仿佛掉落在岸边缺水的鱼儿一样挺起了身子。 当沈应霖冰冷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时,楚亦澜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呻|吟声从唇间溢了出来,“啊~” 看到此情此景,沈应霖忽然觉得无比的痛快,他就是要让这张脸露出极致痛苦、悲哀、后悔的表情。 “白朔雁,你背叛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么?” 白朔雁……白朔雁是谁? 楚亦澜拼命的摇头:“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白朔雁,你放过我,放过我……” “是,你的确不是他。”沈应霖轻蔑的看着楚亦澜,“你这种人怎么有资格跟他比呢?” 楚亦澜身体颤抖的厉害,双手狼狈不堪的抓住沈应霖的衣袖,“你明知我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救了你,我救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啊~” 沈应霖怒道:“可是你也背叛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好歹。” “你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楚亦澜情绪动荡太大,嘶吼道,“沈应霖,我他|妈不欠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他要这么手贱去救沈应霖这种疯子? 明明是他救了沈应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就因为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欠了沈应霖的人是那个叫白朔雁的,他不认识白朔雁,背不背叛的跟他也没有关系。 忍受不了欲|火焚身的痛楚,很难想象若是他屈服了,落在沈应霖手里以后会过着怎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与其如此,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悲愤交加之下,楚亦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撞开了沈应霖跳下床,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撞向了对面的墙。 沈应霖一时不察,被撞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子看过去,就见楚亦澜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 第5章 我答应你! 深夜,越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内顶层豪华套房内。 楚亦澜静静地躺在床上,头上包裹着纱布,氧气罩覆盖住了他大半边脸,鼻腔里是浓重的消毒水混合着血液的味道,极其难闻,令人作呕。 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楚亦澜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迷茫的视线对上沈应霖那阴冷骇人的视线时,楚亦澜的意识陡然回拢,眼里的恐惧与厌恶如潮水般溢了出来。 他激动的想要坐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因身体虚弱宣告失败。 眼前的景象还有些发黑,巨疼的脑袋逼得他不得不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除了脑袋疼外,身体里并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了。 药效过了? 他睡了三天? 呵,电视剧中撞墙都是假的,他明明撞的这么狠了却还是活了下来。 “醒了?” 沈应霖冷冽如寒潭般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清瘦到极点、脸色苍白的楚亦澜,忽而嗤笑一声,眼底尽是讥讽,“没死成,是不是觉得挺可惜的?” 楚亦澜厌恶的转过头去,气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 沈应霖正在削着苹果,见他的态度还是这么冷硬,冰冷的匕|首轻轻的在楚亦澜脸上拍了拍,“我就不明白了,当我的人有什么不好?金钱、地位、前途,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就这么死心眼儿,不懂得变通呢?” 哪怕是只听到他的声音,楚亦澜都觉得无比的恶心,他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佯装着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即便失去父母,照顾弟妹,赚钱艰辛,生活压力再大,楚亦澜也是个善于享受美好生活的人。 楚亦澜的感情也很纯粹。 在楚亦澜的认知中只有男女结婚生子才是正确的人生道路,他的世界是不存在‘同性|恋’这个词的,甚至于他觉得这三个字距离自己很远很远,是他永远触及不到的方外之境。 楚亦澜身边不少同性恋,他也愿意相信同性之间是有真爱,有善良,有美好的,可一旦有例外出现,潜意识就会打破这种规律,他会变得反感、厌恶、甚至于曾恒给他施加压迫的人。 毕竟现实生活中苦大于甜,所有的甜蜜需要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去获得,而不是在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心血得到甜蜜回报的时候,有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他所奋斗的甜蜜世界里,抢走了属于他的甜蜜美好,将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痛楚苦涩强行塞进他的世界里。 沈应霖是个怎样的人楚亦澜不了解,也不清楚,白朔雁给予了他怎样的伤害也不干他的事,他没必要为一个陌生人承担不属于他的痛楚与折磨。 沈应霖让楚亦澜又恐慌又绝望,恨不得立刻逃出有他在的空间。 楚亦澜也想不通,想不明白。 还有一年半他就要大学毕业了,他明明就可以步入社会去寻找一份合适自己的高薪工作,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为什么突然闯入这样一个要搅乱他生活的人? 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救下被人追杀的沈应霖。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恶魔、变|态、神|经|病。 “你还在发烧,神志不太清醒,不过我相信接下来的话,你还是能够明白的。” 见楚亦澜嘴唇干裂起皮,沈应霖拿过床头柜上的棉签,蘸了点水,强行将楚亦澜的脸掰过来,用湿润的棉签擦拭着他的嘴唇。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随时随地都能让我看见你这张脸,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但若你冥顽不灵,我也只能使用非常规手段了。” 沈应霖冷视着他,“你能扛得住这药的药效,你妹妹能扛得住么?你那患有心脏病的弟弟又能扛得住么?若是我诓骗他们,这只是普通的糖果,你觉得他们信不信,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就将药吃下去?” 闻言,楚亦澜眼睫迅速跳了一下,他猛然睁开眼睛,一张嘴才发现喉咙沙哑的不成样子,声音难听的要死:“沈应霖……他们还是孩子?” “可你不是……” 沈应霖深邃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落在楚亦澜脸上,眼底仿佛在按捺着什么情绪一样,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楚亦澜,你是个有自主选择权的成年人,我在给你做选择。你可以选择去死,但你考虑过你一双弟妹的感受么?他们落在我手里随我折腾,若是我不高兴,别说给他们吃药,就是将他们卖……” “不……” 一想到那对双胞胎姐弟在这个魔鬼手里会遭遇什么,楚亦澜猩红的目光布满了恐惧,张开嘴时,牙齿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沈先生,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你……不要这么对他们。” 沈应霖蹙在一起的眉尖儿随着他这一声无力的屈服慢慢松开。 他坐在床边,拇指用力磨搓着楚亦澜干裂的嘴唇,直到将他的嘴唇摩搓出血了,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早答应,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沈应霖撩起耷拉在楚亦澜额头的碎发,“好在不会破相,不然我可真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看到脖子上的纱布渗出了些红色,沈应霖眼神阴了下来,他俯下身将冰冷的嘴唇贴在同样没什么温度的脖颈上,慢慢磨搓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楚亦澜耳边道:“楚亦澜,好好保护你这张脸,只有这张脸才是你们姐弟三人的保命符。” 只要能放过他得到弟弟妹妹,让他做什么都行。 宣晴还在上初中,她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前途一片光明,不能因为他毁掉了宣晴一辈子。 还有宣瑜,他心脏不好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病房,若是将他卖掉他一定会吓死的。 楚亦澜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折腾了一圈儿还是落在了沈应霖手里。 早知如此,就没必要非要撑那一口气,争个什么破脸面,还把自己折腾到医院来了。 “我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敛起了眼底的绝望,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漂亮的颈窝里,浸染到脖子上的那道伤口,生疼生疼的… 第6章 更像一种变相的邀请 除了那天醒来见过沈应霖一面后,楚亦澜这几天都没怎么见过他,日子平静的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楚亦澜自然不是想他,而是觉得心里发慌,总觉得沈应霖在背后策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似的。 早上护士带楚亦澜去做过检查,报告显示已经没什么问题。 沈应霖仍旧没有要放他出去的意思。 说是楚亦澜撞的太狠,有严重的脑震荡,需要再观察几天。 沈应霖便勒令他必须要在医院待着,住到医生开完出院证明之后才可以离开。 没有沈应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过来探视楚亦澜,楚亦澜也无法离开病房一步。 外面全是沈应霖的人,算是变相的将他关在了病房里。 楚亦澜晚上做了个噩梦,梦里有头会吃人的怪物向他扑过来,他连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怪物一口吞没了,吓醒后浑身都是冷汗,便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一出来,楚亦澜看到坐在床边的沈应霖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也不管头发还没擦干不断的往下滴着水。 沈应霖脸色阴沉,心情看着不太美好,他一把扯掉领带往边上一扔,解开了两颗扣子,而后看向还站在原地身子细微发抖的人。 “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沈应霖的声音有些低,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十分低沉动听,只是没有起伏的语调太冷,冻人的厉害。 “你,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算算日子,也有五天没有见过沈应霖,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怎么会过来。 楚亦澜心慌意乱的很,面上却还保持着一副冷静的模样,攥紧了手里的毛巾后挪着步子缓步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床边,就被沈应霖一双大手揽了过去,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 沈应霖紧紧地抱着楚亦澜的腰,力气大到恨不得将这个人直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先生,你喝酒了?” 楚亦澜眼皮垂落,低头从敞开的衣领看到沈应霖后背绑着的绷带,还在流血,绷带边缘全是红的。 “闭嘴!” 沈应霖眼神逐渐变了,语气也变冷,“你的声音跟他不像,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泡酒,天天喂给你弟弟喝。” 楚亦澜心里骂了句‘变|态’,将仓惶的将目光从他后背伤口移开,光洁的额头渗出一些细密的汗。 抱在腰上的那双胳膊强壮有力却又隐隐在发着抖,似是在害怕什么。 不知站了多久,总维持一个姿势双腿有些麻|痹。 楚亦澜咬了咬嘴唇,想往后退,却动弹不得。 即便窗户关着,楚亦澜也感觉冷风源源不断、无孔不入的渗透进他的每一寸皮肤,冻的他身体直打颤。 不知过了多久,沈应霖冷声问道:“怕我么?” 楚亦澜没有开口,精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心道你这种疯子谁不怕? 沈应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怕就对了,就是要怕,才敢不跑,不敢背叛我。” 细长的眉尖往中间拧起一道褶皱,楚亦澜低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他的视线十分空洞的注视着某个地方。 楚亦澜觉得沈应霖应该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或者去做一个心理评估测试,他这种状态绝不像一个正常人。 正当他想的出神时,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楚亦澜疼的惊呼一声,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被压在了床上。 楚亦澜被摔得有些发愣,还没反映过来强大的身躯便覆了上来,下巴被蛮横的抬起,嘴唇传来剧烈的刺痛。 “呜……” 忽然被强吻,楚亦澜疼的闷哼一声,拼命的挣出一只手抓住了沈应霖的衣领想将他往后拽,“沈应霖,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酒气混合着血腥气太过熏人,楚亦澜脸色憋得通红,直到那只冰冷的手顺着他的后背一路揉捏着往上,他才知沈应霖这是想做什么。 不行,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能,不能就这样被他…… “放开我……” 楚亦澜剧烈挣扎起来,殊不知这幅削瘦纤细的身体在沈应鳞怀里蠕动的姿势,只是加剧了沈应霖施暴的欲|望,在沈应鳞看来更像是另外一种变相的邀请。 病号服被揉的乱七八糟,本就松散的扣子只轻轻一拽便颗颗散落,失去遮蔽,漂亮雪白的肌肤乍然出现在沈应霖布满红血丝的黑眸中,越发的想要在这干净漂亮的胸膛上留下些什么。 沈应霖单腿压在楚亦澜身上钳制住他不断踢打的双腿,从楚亦澜后背伸出的那只手用力的攥住他后脑勺的头发逼着他扬起脖子,加剧了这个不算温柔只有掠夺与摧毁的吻。 感受到男人的暴怒,楚亦澜费力的推开他,脸上最后的血色刹那间全部褪尽,脸色一片惨白,“沈先生,求你,不要,不要这样。” 看着原本清澈干净的双瞳被恐惧与泪水浸满,沈应霖愣了一下,伸手去轻轻抚摸着楚亦澜的脸,声音低哑却难得带着几分温和:“我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那个男人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背叛我?” 说到最后,沈应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面目狰狞,眼里的血丝几乎要狰爆眼球渗透出来。 头皮被撕扯的生疼,楚亦澜被沈应霖这爬满红血丝的暴虐眼神吓得浑身发抖,“不是,不是我,我没有背叛你……” “是,你不是他,你是楚亦澜。” 沈应霖的酒气好像散了些,脸色沉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想要掐死这人的冲动。 慢慢地,沈应霖手上抚摸着的动作变成了带有压制性的轻拍,冷笑道:“楚亦澜,既然答应留在我身边,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只把你当一个漂亮的摆设?” “沈先生,我没有经验,我不行的。” 感觉到抵在身下那极度亢奋的硬|物动了两下后,楚亦澜一下子全身僵硬起来,牙齿不断的颤抖,语气甚至还有哀求的意味,“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沈应霖掰过楚亦澜的下巴,粗糙的指腹指蛮横暴力地抚摸他的脸颊,那浓密颤抖的睫毛沾满了脆弱的泪珠,眯了下眼睛道:“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总得交出足够的筹码,让我高兴高兴才行,你说呢?” 楚亦澜用力仰头减轻头皮的痛苦,声音抖的厉害:“你想怎么样?” 看到楚亦澜脸色痛苦,满眼恐惧的注视着自己,沈应霖低头去亲|吻着他的眼皮,嘴角扯出一抹冷冽残忍的笑容。 第7章 也就你这张脸还能看得下去了 一个小时后,楚亦澜猛然推开了站在面前的沈应霖,强忍着胃部传来的恶心感迅速冲向了洗手间。 殷红的嘴角还残留着许多浑浊的液体。 楚亦澜眼尾透着层水汽,狼狈不堪的坐在马桶边上干呕着。 可无论他怎么用手指去抠、去挖,把喉咙挖的冒血都无法将已咽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呕了一阵子实在是吐不出来了。 楚亦澜痛苦的闭上眼睛,脸颊酸涩发疼,他死咬着嘴唇,直到嘴里那股难闻的味道被血腥气替代。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屈辱有多屈辱。 恶心,好恶心啊。 他突然觉得沈应霖恶心,他自己也很恶心。 哪怕是被迫的,哪怕是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可他还是做了…… 楚亦澜愤恨摸了一把脸上的东西,忍着翻滚起来的胃,咬着牙低声咒骂一句:“混蛋……” 听到沈应霖不悦的催促着,楚亦澜脸色一变,跌跌撞撞的走到洗脸台前,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眼尾猩红,脸上、脖子上都是被沈应霖掐出来的痕迹,睫毛湿润的耷拉着,遮盖住眼底的那一抹痛恨杀意。 楚亦澜感觉到无比的羞耻屈辱,放在洗手台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几天没有修剪的指甲戳破了掌心的皮,汗水一腌疼的厉害。 “还不出来?” 沈应霖不悦的声音再度响起,楚亦澜身体一颤,藏起眼底的恨意,急忙洗了把脸。 把脸上的东西清洗干净, 漱完口,吐出夹杂着红血丝的水,擦擦嘴后才离开了洗手间。 沈应霖已经穿好了裤子,皮带还扔在一边,脱了外套背对着楚亦澜,命令道:“过来,上药。” “这是……”楚亦澜看到那道伤口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伤口还是一个月前的那道刀伤,按理来说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在流血,而且刀口周围皮肉翻开,血还是泛着诡异的黑色? “伤口眼熟是么?” 沈应霖微微侧头,看到楚亦澜那吃惊的表情,低声冷笑:“这道原本应该好了的伤口,怎么又会血肉翻开,血流不止,是么?” 楚亦澜心惊胆战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拿起棉签先将周围的浓血擦掉,不确定的问了句:“是他,伤了你?” 沈应霖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深邃的五官半掩在阴影着,表情微冷。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毒,除非找到解药,否则毒素会顺着血液蔓延到我的肺腑,届时我就会一命呜呼,七窍流血而死。” 说完,他一把攥住楚亦澜的手腕,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嘲弄:“是不是跟电视剧里发生的情节一样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楚亦澜呼吸紧蹙,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嗓音发涩,“但……还是发生了。” 就是那个叫白朔雁的人,仗着沈应霖对他的信任给他下了毒? 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认识什么白朔雁…… 楚亦澜手腕纤细,皮肤过分白皙,手腕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只被沈应霖一捏便捏出两道青紫色的印子。 “以沈先生的本事找到解药应该不难吧?” 嘲讽的话一说完,楚亦澜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心里懊恼着怎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按沈应霖这脾气,听到他用这么讥讽、嘲笑的语气说话,不一刀砍了他都说不过去。 沈应霖面无表情地盯着楚亦澜,似乎要直直钉进他眼窝里一般,黑眸里有股说不出的情愫,似是有点冷淡,却又带着几分厌恶。 楚亦澜被他这眼神盯的心里发慌,浓密的眼睫垂落下来,敛起眼底的恐惧与憎恶,“抱歉,是我逾越了。” “一句道歉就够了?” 沈应霖眉尖微微一挑,冷淡一笑,并不打算放过他。 上药的手陡然僵住。 楚亦澜的脸色无比难看,总该不会…… 楚亦澜咬紧牙关,身体前倾在沈应鳞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而后低垂着眼睫死死咬着苍白的嘴唇,“先生,对不起,原谅我一次。” 看着这张脸露出卑微怯懦的表情,沈应鳞突然觉得有点不耐烦,眼神在楚亦澜身上游移许久,最终伸手按住了那张被咬破了皮的嘴唇。 “你这幅卑微乞怜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反感厌恶……” 阴冷的视线移到楚亦澜右眼角那颗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的泪痣上。 沈应霖的眸底压抑着某种狠戾,“你跟他比,真是天差地别,也就你这张脸还能看得下去了。” 楚亦澜脸有些发白,藏在身后的手用力捏紧,靠着掌心那一点细微的疼痛,逼迫自己要看清眼前的形式。 既然沈应霖非常讨厌他这幅卑微乞怜的样子,那他就将这幅卑微贯彻到底。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沈应霖就会厌恶他,放他离开? 犹疑片刻后,楚亦澜心里有了主意。 楚亦澜艰难地牵了牵漂亮地唇角,神情有种冷淡的嫌恶,“先生不就是希望看到这张脸露出痛苦求饶的表情么,我做到了,怎么先生反而不满意了?” 楚亦澜眼眶微微发红,平淡如水的清冷眼底浮现着浓稠的雾气,语气沙哑道:“如果这副表情让先生不满意了,您可以说说,您想要看到怎样的一副面孔我照做就是。” 沈应霖粗糙的指尖顺着楚亦澜白皙的脖颈慢慢移动到他的脸颊,抬起他削瘦的下巴,带着刀刃般凌厉的眼神狠狠剐在楚亦澜那张表面看着恭顺不已,实则皮囊下面一身反骨的脸上。 这层面具很容易就能被撕扯下来,装都装不好,真是个废物啊。 沈应霖用力磨搓着楚亦澜的脸,力气大到的恨不得将这张脸皮子撕扯下来,薄薄的皮肤被他搓的发红血丝弥漫。 楚亦澜掌心一抖,急忙偏过头脸去,捏了捏手里的棉签,硬着头皮道:“先生,药还没上完,还在流血。” 沈应霖拧起浓重的眉,看上去有股急躁的戾气,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楚亦澜,不知在想什么。 见楚亦澜刻意躲避自己的视线,沈应霖也没再勉强,只是转过身从鼻腔里发出了不屑的轻哼声。 第8章 我不欠你的,你为什么要来折磨我? 这几天雨没怎么停过。 窗户开着,冷风夹杂着雨水拍打在楚亦澜的脸上。 树上有个小鸟窝,鸟妈妈不停扑棱着翅膀想要为它的孩子们挡住冰冷的雨水。 可惜就算它的翅膀都被淋湿了,也没能阻止无情的风将雨水灌溉进去,鸟窝被风刮得掉下去。 楚亦澜无所动容的看着它们,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去救助这一窝可怜的小鸟? 盯着窗外看了会儿,楚亦澜回过神来缩了下身子,清冷的视线移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低声轻喃:“沈应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网上竟没有半分关于他的消息,如果是越州的企业家,网上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一点消息才是,还是说……” 楚亦澜点鼠标的动作一顿,眉心微微皱起,“还是说他的身份地位太高,势力太强,清除了网上所有关于他的消息?” 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沈应霖到底什么身份,楚亦澜心里突然被激发出一股奇怪的探索欲来。 又搜了下‘沈氏集团’之类的字眼,然而姓沈的太多,集团也太多,大多跟沈应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楚亦澜赶紧将网页浏览记录一键清除,将电脑合上放到一边。 顶楼病房太过奢华,几乎没什么人住,脚步声在这空旷的走廊里格外的刺耳。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楚亦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仿佛也在越缩越紧,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楚亦澜紧紧地盯着门口。 门开的瞬间,楚亦澜猛然抬头,望向手里拎着饭盒,一脸冰冷走过来的沈应霖。 似是品尝到了楚亦澜那张嘴带来的乐趣,沈应霖这几天都会过来逼|迫他用|嘴|来一次。 起初楚亦澜还是有点反感,然而当沈应霖拿出宣瑜在抽血的视频后,他再次妥协了。 沈应霖看到楚亦澜就那么随意的坐在窗边淋雨吹风,眉头瞬间不悦的皱了起来。 “撞伤还没好,又想发烧了?” 楚亦澜偏过脑袋,只留给沈应霖一段布满红痕的脆弱脖颈。 脖子上每一处痕迹,都是沈应霖这几天留下的。 “怎么,还要我过去请你?” 沈应霖看着没什么耐心,将饭盒放到桌上,冷视着还坐在那儿的人。 楚亦澜目露厌恶,面上颇有不甘,却还是从窗台上跳下来,低着头走到床边坐下,“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出院?” 在医院住了都快半个月了,他连那道门都没有出去过。 “我还要上课,还要工作……” 楚亦澜说了一半,观察了下沈应霖的脸色,见那张板着脸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眼底深沉的依旧让人看不懂其中情绪,才继续道:“晴晴每个月都要回来一次,下星期就要回家了,我得回去。” “着什么急,等你头上的伤疤好了再说。” 沈应霖将饭盒打开,粥的香味儿立刻弥散开来,盛了一碗递到了楚亦澜面前,语气冷漠道:“吃了。” 楚亦澜平直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他低头看了眼,里面放着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盯着那花生看了半晌,楚亦澜脸有些发白,眉尖拧起,低声说:“我花生过敏,不能吃这个。” 再者,他一看到沈应霖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喉咙里顿时溢上一股难闻的腥味儿。 楚亦澜看到饭盒里还有蟹黄包,伸手去拿了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我吃这个就够了。” 沈应霖还保持着端碗的动作,被拒绝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沈应霖冷着脸一把抢过楚亦澜吃了一半儿的包子扔到了垃圾桶,舀了一勺营养粥递到楚亦澜嘴边坚持道:“这是他最喜欢喝的粥,你必须给我喝了。” “可是我真的……” 接触到那双阴沉的眸子,楚亦澜咽了口唾沫,“我吃就是了。” 营养粥的味道怎么样楚亦澜吃不出来,他只能吃出来花生还没煮熟,嚼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响。 花生的香味儿很浓郁,还有股淡淡地香甜,但楚亦澜吃在嘴里却是形同嚼蜡。 一口还没吞下去,又一勺子递了过来。 楚亦澜看了沈应霖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吃。 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沈应霖舀的每一勺都会有两三个花生。 楚亦澜是真的花生过敏,他没说谎,他从来都不吃花生油炒的菜。 刚喝了半碗,后背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着在撕咬着。 楚亦澜脸色陡然的变了,一把推开了递到嘴边的那一勺,趴在床边吐了起来,“呕~” 勺子里的粥顿时洒在了沈应霖高昂的定制西装上,英俊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沈应霖一把抓住楚亦澜的脑袋,怒道:“怎么,让你吃点东西就这么难?你是不喜欢吃,还是不喜欢我喂你吃?” “不,不是……” 楚亦澜捂着刀绞着似的胃,尽量放低语气为自己辩解着,“不是的,你让我吃别的,吃什么都好,这碗粥我真的喝不下去……” 再这么喝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沈应霖神情冷冷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还以为他只是厌恶自己喂他饭吃。 沈应霖端着碗的手僵了下,指甲泛出强烈的青白色,他一把拽过楚亦澜的脖子,胳膊肘抵在他的喉咙处,将碗口对准了他的嘴。 “喝了,一滴不剩的给我喝了。” 这是白朔雁最喜欢的营养粥,也是他亲手熬制的,楚亦澜不知好歹居然敢找借口诓骗他,真是不知所谓,自己找罪受。 “不,不能再喝了……” 碗口与牙齿磕碰在一起,磨破了口腔内壁,顿时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放开我,我不喝。” 楚亦澜拼命的挣扎着,不顾沈应霖抓住他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打翻了那碗粥,几天没修剪的指甲在沈应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心血被打翻,脸上又多了一道血口子,当即就惹恼了沈应霖,眼底的仅存的那点耐心荡然无存。 低头看到楚亦澜伸手去抓自己的脸,去抓他最在乎的那张脸,沈应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一巴掌甩了过去,厉声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动这张脸?” 力气之大,楚亦澜直接撞到床头被打蒙了,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透着水汽的黑眸闪烁着一种迷茫。 那一瞬间,楚亦澜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悚之中,表情呆滞的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通红的眼睛、瑟瑟发抖的身子让他看上去像一只伤的可怜的兔子。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要如何应对沈应霖的暴怒,而是浑身痒的难受,他感觉浑身的血管都要爆起来了似的。 “痒,好|痒,好难受。” 不仅身上各处皮肤痒得要死,胃部也是一阵一阵的抽疼,就像是有人在拿着小刀子一点一点的割着他的胃一样。 暴怒中的沈应霖还没来得及再次发飙,就看到楚亦澜脸色涨的通红,从耳畔到脖颈处起了一大片的红疹,似是痒的厉害了,不停地用手去挠着,只抓了几下白皙漂亮的脖子上便全都是骇人的红痕。 防止他抓到自己的脸,沈应霖立即抓住楚亦澜的手,厉声道:“住手,别抓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 楚亦澜难受的厉害,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挣脱不开沈应霖的手,他只能趴在沈应霖的腿上张开嘴用力的呼吸着。 可每次呼吸,带来的都只是更剧烈的疼痛。 “楚亦澜,楚亦澜……” 看他这般痛苦,沈应霖才相信他是真的对花生过敏。 痛恨的看了一眼洒落在床上的花生后,沈应霖不断的拍着他的后背。 拨开楚亦澜凌乱濡湿的额发看着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沈应霖心不知怎的狠狠地疼了一下,语气却还是冷的摄人:“不就是个过敏有什么可怕的,你给我坚持住了,敢死,我就把你弟弟妹妹都卖了。” 沈应霖说这话时神情极度暴虐,吓得楚亦澜抽口冷气身体不断的往后缩着。 楚亦澜呼吸困难,看着沈应霖的眼神极度厌恶愤怒,细白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咬着牙说出的:“沈应霖,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去找他?我不欠你的,你为什么要来折磨我?你这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呜……”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楚亦澜的嘴巴被强横的掰开,沈应霖的手指迅速插|进的喉咙,用力的勾着。 “吐,给我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 楚亦澜的喉咙很浅,平常闻到什么刺|激性的味道都能吐出来,被他这么暴力的扣着,当即推开他吐了起来。 喝下去的半碗粥几乎全都被他吐了出来,还有许多没有嚼碎的整粒整粒的花生。 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剩下混合着血液的胆汁了,沈应霖才停止了暴虐催吐。 吐出来后胃里舒服了许多,但并不能缓解过敏带来的疼痛与撕痒,楚亦澜还是不停地干呕着,双手不断的挠着身上的红疹处。 沈应霖看到楚亦澜脸上多了两道抓痕时,眼底血丝都漫上来了,“给我住手,听到没有?” 防止楚亦澜抓的更厉害,沈应霖一个手刀劈向了他的脖颈。 “啊!” 楚亦澜疼的叫了一声,彻底昏死了过去,身体瘫软在了沈应霖怀里。 第9章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着我呢? 楚亦澜从昏睡中醒来,看到沈应霖就坐在他的床边轻轻搅拌着手里的那碗粥,呼吸克制不住的紊乱起来。 下意识的攥紧床单想爬起来逃跑,想逃离这个人身边,可是他头晕眼花浑身都没有力气,只刚刚一动弹就被沈应霖发现了。 沈应霖立马放下手里的热粥靠过去,摸了摸楚亦澜被汗水濡湿的额头:“还有些烧,一会儿把药吃了再睡。” 楚亦澜厌恶的转过头去,声音压抑到几不可闻:“你想要我的命拿走就是,何必要用那种方法折磨我?” “我以为你只是不想吃我做的饭,在撒谎骗我。” 解释的话语也是高高在上般的冰冷,沈应霖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楚亦澜眼眶微微发红,喉咙疼的厉害,咬破的嘴唇疼的直哆嗦。 “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不怕,不怕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背叛你?” “想杀我……” 沈应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楚亦澜的脸上,冷嗤一声:“你还没有那个本事,这个世上想要我死的人太多,可是他们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呵,真是典型的反派用词。” 楚亦澜不想听这些,难受的闭了闭眼睛,“但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着我呢?” 沈应霖坐在床边拉起楚亦澜的手,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来的几个紫红色的小月牙,拿过桌子上的碘伏轻轻擦着。 片刻后,沈应霖才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反问自己一句:“是啊,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就没有按照楚亦澜说的那样,去找一些与白朔雁面容相似的人加以医疗修整,将他们整容成白朔雁的样子,不高兴了就拽过来打一顿,不听话的直接杀了就是? 为什么只是将与白朔雁面容相似的楚亦澜留在身边呢? 或许是因为这双独特的眼睛吧。 楚亦澜的瞳仁乌黑透亮,凄凉寒冷地像是藏满了各种情绪与秘密的潭水,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忍不住的想要继续探索。 当初受伤濒死之时,看到也是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他才会减轻警戒心,让他帮自己清理伤口,治疗伤体,安心在那个破烂小屋里养了几天伤。 想到此,沈应霖忽然发现他与白朔雁还是有一点不同。 白朔雁瞳仁有些偏于浅褐色,盯着人看时平静缓和,让人如沐春风,与楚亦澜这双清冷淡然的眸子完全不同。 回过头,视线紧紧地盯着楚亦澜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看了半晌,沈应霖忽然觉得很不爽,从心底溢出一种想要将这双眼睛彻底换掉的冲动。 他的眼睛,也该是温润和善的浅褐色,才能做到与白朔雁一模一样。 冰冷的手指不知不觉的略过楚亦澜的脸,手指下意识的按在了楚亦澜的眼眶上。 听到楚亦澜传来疼痛的闷哼声,沈应霖方才如梦初醒把手收了回来,转移话题:“你该起来吃点东西,吃完药,就继续睡吧。” 看到他端起那碗粥,楚亦澜轻微抖了一下,慢慢从床上撑起身子坐起来,语气虽弱却带着某种强硬:“我不喝!” 沈应霖没什么耐心,看到那张凄白的脸,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这只是普通的青菜粥,你的胃受不了刺|激,喝点粥才能养得好,还是你想一直这么病着,逃避些什么?” 说着,沈应霖捏住他的下巴,手指暧昧的在他的嘴唇上按了按,“不想用这张嘴,难道是想……” “我喝!” 楚亦澜用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驱散了眼底溢着水汽,心里真是恨不得将这个男人一口咬死。 “这不就得了?” 沈应霖冷笑着拍拍他的脸,“记住,千万不要违逆我,也不要妄图挑战我的耐性,我可以容忍一次,不代表我能容忍第二次。” 楚亦澜的双手冰冷,端着滚烫的碗口边缘时有股被灼伤的疼痛,手指哆嗦的一口一口喝着粥。 这青菜粥没什么味道,倒是白米煮的软糯可口还能吃得下去。 楚亦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烧了几天了,起初喝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口下去胃就开始痉挛起来。 他想吐,碍于沈应霖坐在边上看着想吐却不敢,只能硬生生的将这一碗粥都喝了下去。 “咳咳!” 楚亦澜被沈应霖这阴冷的眼神看的直发毛,最后一口热粥喝下去反而被呛了一下。 喝完后,楚亦澜把碗放到了床头柜上,偏过头去躲避了沈应霖的视线。 沈应霖的视线从楚亦澜微红湿润的眼睛上移下来,落在他敞开的病号服下。 挂了水,但楚亦澜身上的红疹还没散去,脖子上的那几道抓痕在灯光下显出一种凌虐过后的旖旎美感。 沈应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冰冷的手按在他脖子上,食指在耳根的拿出红痕处点了点。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这张脸都不准动,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听明白了么?” 语气不重甚至可以说带着点温情,但还是让楚亦澜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压迫与警告。 楚亦澜迫于无奈,只能点了下头。 乖巧都是装出来的,那双黑眸里的恨意挡都挡不住。 这人还是天真了些,总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沈应霖冷笑了声,单膝跪坐在床边,将楚亦澜的脸强硬的掰了过来,“我给你的,疼也好,宠也罢,你都必须要照单全收,不能说一个‘不’字” “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 冰冷的手指在楚亦澜削瘦的脸颊上肆无忌惮的摸了几下,而后掐住楚亦澜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浓密湿润的睫毛颤了颤,楚亦澜闭了闭眼睛,避免弄伤自己还是无奈的扬起修长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 他从来没有主动跟人接吻过,生涩无章的吻技跟好字搭不上半点边,唇|舌之间也没有半点缠|绵与柔情,只是在被迫的情况下,附和着沈应霖的动作。 哪怕下巴被掐的生疼,舌尖被吮|吸的发麻,哪怕口腔里又有那股难闻的血腥味儿了,楚亦澜也不敢吭一声。 “呜……” 沈应霖探入的太深,几乎抵在了楚亦澜的喉咙上,楚亦澜难受的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等将楚亦澜口腔彻底尝了个遍,听到耳边传来艰难的喘息声,沈应霖才在楚亦澜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下,松开了他。 漂亮的瞳孔氤|氲着一层水汽,白皙的脸颊因短暂的缺氧变得绯红。 沈应霖眸子黯了黯,视线又在他凸出的锁骨上停留了片刻,凑过去在他的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 楚亦澜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打了个激灵,搭在沈应霖肩上的双手猛然攥紧,却又不敢弄伤他,只能卑微的攥住他的衣角,身体后倾,咬着唇从嘴里溢出一句:“疼……” 耳边是沈应霖得意的低笑声,他并没有松开楚亦澜,牙齿仍在楚亦澜锁骨上不停地磨来磨去,非得在上面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才餍足的松开。 看沈应霖轻挑着唇角,楚亦澜知他的心情可能不错,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我真得回去一趟,晴晴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给你一天时间,见她一面,顺便把东西收拾好,我的人晚上会去接你。” 沈应霖将脸埋在楚亦澜的颈窝,额头不停地蹭来蹭去,“若是你敢逃跑……” “不会的!”楚亦澜尽力忍着眼泪的泪水,不让自己更狼狈,哑声保证道,“我不会跑的!” 第10章 你先放开我…… 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直到宣晴放假了,沈应霖才允许楚亦澜出院回去见她一面。 楚亦澜在这栋两层高的独栋独院里住了快三年。 房子老旧的很,一楼湿气太重两个房间用来存放些东西,二楼分别是他和两个弟弟妹妹的房间。 当初也图二楼房间多,距离打工地方近,房租又便宜,所以一租租了五年。 东西收拾好后,楚亦澜站在窗口,面色沉重的望着院子栽种的那还没来得及盛开的桂花。 这几颗桂花是今年暑假,楚亦澜跟宣晴一起栽种的,打算开花时做点桂花糕之类的给宣瑜送过去,让他高兴高兴。 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能盛开了,可惜他看不到了,要是没人照顾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叹口气,去客厅将猫咪用品也收拾好。 还好,还好沈应霖没有反对他继续养旺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把旺仔送到哪里去。 楚亦澜看看手表,已经快到四点半了,再过一个小时宣晴就回来了。 好在回来的路上顺便去超市买了点宣晴爱吃的菜,学校的伙食虽然不错,到底没有自己家里做的好吃。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妹妹了,楚亦澜心情变得稍微愉悦起来,打算先去厨房为宣晴做晚餐。 宣晴一到楼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她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悄悄地上了二楼。 上楼时动作很轻,没有被哥哥发现呢。 宣晴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楚亦澜身后,冲着他大喊一声:“哥!” 楚亦澜正盯着锅里的排骨汤发呆呢,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勺子掉到了地上。 “哥,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宣晴奇怪的看着他。 楚亦澜立即回过神来,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没有,在想老师交给我的作业呢。” 宣晴拿过菜板上的半根胡萝卜嚼了起来,开心道:“哥,我这个月数学竞赛又得了全校第一,老师打算下个月让我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呢。” “这样啊,挺好的。” 楚亦澜欣慰的看向她,“要是缺什么就跟哥哥说,不要自己扛着,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懂吗?” “这不一放学就回来吃哥哥做的饭了嘛。”宣晴指着锅里的排骨汤,撅撅嘴,“哥,还有多久才能吃呀,我都快饿死啦。” 楚亦澜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好嘞~” 宣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厨房,看到客厅里整理好的猫用品怔了下,又扯着嗓子问了句:“哥,你怎么把旺仔行李都收拾了,这是要干嘛呢?” 楚亦澜心里咯噔了声,光顾着收拾了,没想起要放到自己房间里,竟让宣晴发现了。 他低下头随意找了个借口:“我过两天要去乡下采风,时间挺长的,我也不放心让旺仔一个人在家,就顺便把它也带过去。” 宣晴露出甜美的笑容:“那你别忘了到时候给我看照片哦。” “好!” —— 宣晴虽是楚亦澜同母异父的妹妹,但宣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两兄妹感情也非常好。 吃饭时顺便唠了一下各自学校里的日常。 大多是宣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楚亦澜则是静静地聆听着,时不时的给她夹一些菜。 看着她将碗里的饭菜一点一点吃完,楚亦澜就会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觉得很幸福。 洗完澡躺在床上,楚亦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当他再次睁眼,看到陡然出现在阳台上的黑影时吓得立马坐了起来。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楚亦澜不确定的问了句:“沈……先生?” 这是二楼,外面的护栏老旧根本撑不住体格这么健硕的成年人,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楚亦澜压下心头慌乱,抬眼冷冷地看着一脸寒气的男人缓步走过来,“这么晚了,先生过来做什么?” 每靠近一点,楚亦澜的心便乱了一分,因为沈应霖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眼白之上爬满了红血丝,而且一身的酒气。 醒着的沈应霖已经够让人感到害怕了,喝醉了的他更像是一头不知节制、凶狠残暴的野兽。 沈应霖走到楚亦澜面前,修长的手指溢散着森冷的寒意,他一把掐住楚亦澜的脖子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凑过去嗅了嗅他身上的淡香,柔软的发丝间还隐隐冒着些许湿气。 “洗过澡了?” 沈应霖嘴角上扬着,阴冷的笑意配着那双深黑的沉冷眸子,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楚亦澜咬紧嘴唇,不情愿地从喉咙里压出一个:“嗯!” 冰冷的手掌贴着楚亦澜光滑湿热的肌肤一点一点的向下游移,楚亦澜僵直了身体却不敢挣扎。 他的手太冷了,跟冰块一样。 寒气从脚底席卷楚亦澜的全身,被男人禁锢着的身体下意识的开始颤抖起来。 察觉到男人被欲|望充满的目光,楚亦澜猛地开始挣扎,晴晴还在隔壁,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了…… 他拼命的捶打着沈应霖的肩膀,想挣脱男人的怀抱,可惜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掉。 “你,你先放开我,我们……” 楚亦澜慌乱不已,眼尾通红,抬头的瞬间,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男人过分凌厉英俊的脸,霸道蛮横的吻落了下来。 “唔……” 乌黑漂亮的瞳孔猛然一缩,楚亦澜奋力推开他,纤细手腕却被沈应霖用力的攥住,“先,先生,别这样……” 沈应霖顺着他的手腕亲吻了上去,冰冷而压抑的嗓音在楚亦澜耳边响起:“今天晚上,就在这儿。” “什么?” 没等楚亦澜反应过来,沈应霖便抱着他的身体往床上一倒,把他的脸强行掰过来,蛮横的亲吻着那受到惊吓微张着的嘴唇。 他只用单腿便压住了楚亦澜两条不安分、胡乱动的双腿,一手攥住他两只细的吓人的胳膊缚于头顶。 无论楚亦澜怎么挣扎,他的力气在沈应霖这里根本就不够看的,挠痒痒都不够。 第11章 我可以破例答应你一次 楚亦澜微仰起头,只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烫。 眼底的水汽顺着眼角,缓缓洇进乌黑柔软的发丝里消失不见。 楚亦澜始终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了隔壁不知睡没睡着的宣晴。 按在肩上的那双手力气极大,楚亦澜被掐的生疼。 无数次求饶,不停地想闪躲,却还是被沈应霖暴力的拉扯了过来。 楚亦澜不再挣扎,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个恶心变|态的男人,心底的恨意如同潮水一般溢满心头。 朝阳渐出,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窗外传来轻浅鸟鸣声,耳边终于传来男人餍足后的叹息。 楚亦澜动了动酸疼的双腿,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疼的压根就动弹不得。 沈应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吸了两口。 回头见楚亦澜一言不发的将脸埋在枕头里,英俊锋利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冷冷地瞅了眼指缝间的闪着火星的烟,沈应霖重重的吸了一口,然后又掐住楚亦澜的下巴,将这口烟强行渡到了楚亦澜的嘴里。 “呜……不……” 烟渡过去后,沈应霖并没有立即松开楚亦澜,又按着他吻了一会儿。 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报复性地啃咬。 直到楚亦澜喘息不过来,开始难受的挣扎,沈应霖才放开他。 看着他被烟呛红的脸,冷笑着嘲讽:“这么好的烟都让你给浪费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压根不懂什么叫做享受。” 对于他的嘲讽,楚亦澜不做理会,他本就不抽烟不喝酒,乍然被迫咽了一口,顿时呛的难受起来。 咳都咳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力气去跟他扯东扯西的。 怕吵扰到宣晴,他又不敢咳出声,只能不断的咽口水,将喉间这股刺痛强行的压下去。 “你可以走了么?” 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每说一个字,喉咙就跟有小刀在割着一样。 “你在赶我走?” 沈应霖脸色不变,声音却压沉了些。 楚亦澜急促的呼吸了两口,可空气里全都是烟雾,每呼吸一口气管就被刺|激的更疼。 他只能重新闭上嘴巴,猩红的目光转向窗外,用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嗓子说道:“天快亮了,晴晴有晨跑的习惯,再不走会被她发现的。” “被发现又能怎么样?” 沈应霖满脸冷漠,不以为然地用力拍了拍楚亦澜的脸:“我只答应给你一天时间,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在公寓里看到你。” 楚亦澜胳膊已经累的抬不动了,浑身跟卡车碾压过似的疼的厉害。 他咬了咬口腔内壁,生生的咬了一块肉下来,嘴里全是难闻的血腥味儿。 剧烈的疼痛让楚亦澜稍稍的缓过神来,无奈费力伸手勾住了沈应霖的胳膊恳求道:“先生,能不能……等晴晴回学校,再多一天,就一天。” “我答应了她,答应她周日上午陪她去看展览。” 宣晴一个月回家一次,只能呆两天,周日下午就必须要回学校,所以楚亦澜一般都会趁着这两天带她去做想做的事。 晚餐时,宣晴说周日上午有一场陶艺展览,想跟他一起去,他也答应了,他不想看到宣晴失望的模样。 寒潭般的双瞳冷冷的盯着楚亦澜,沈应霖不说话,但浑身气压很低,明显地不高兴了。 见沈应霖阴沉着一张脸,楚亦澜拽过被子盖住赤|裸发抖,布满各种掐|痕、咬|痕的双腿,然后双手撑着床面坐起来,压下心里的反感恶心,主动凑过去亲|吻了下沈应霖的侧脸。 “先生,能不能……看在我今晚这么配合的份上,再多给我一天,周日下午我送走晴晴后一定会在公寓里等你,行吗?” 说完这句话,楚亦澜觉得自己的喉咙真的是废了。 “配合?” 沈应霖冷笑一声,盯着楚亦澜那张惨白的脸半晌。 片刻后,捏住了楚亦澜削瘦的下巴,寒声道:“是该让你好好配合。” 楚亦澜不明白他的意思,被咬成青紫色的喉结上下滚了下,润了润嗓子,没有那么疼了,才弱弱地开口:“您,同意了是么?” “我可以破例答应你一次,不过……” 凌厉的视线扫视着货物似的在楚亦澜不满痕迹的身上扫了扫,男人眼底的欲|望呼之欲出。 沈应霖抬手轻轻抚摸楚亦澜的头发,逼近他的脸问,“你这幅身体还可以坚持得住?” 楚亦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一夜几乎就没停下过,明天能不能下床都不一定,若是再继续…… 他根本就不敢想。 可是为了宣晴,不可以也得可以。 楚亦澜脸色难看至极,却还是点了点头。 冰冷的手指来回抚摸着楚亦澜裸|露在外、紧绷着的精致锁骨,喉间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沈应霖捏着楚亦澜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折腾了大半夜,你也该知道如何取悦男人了,接下来交给你,你妹妹不醒,不准停下,懂了么?” 楚亦澜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快得让人无法觉察的痛楚,认命似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沈应霖又哼了一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嫌恶地不愿再多看楚亦澜一眼。 楚亦澜也厌恶这样不知羞耻的自己,可是他别无选择了。 深吸口气,重新躺到沈应霖身边。 学着沈应霖碰触他时的模样,轻轻触碰着沈应霖那缺乏温度的皮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亦澜的心紧绷起来,直到感觉到男人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楚亦澜才开始轻轻啃咬着沈应霖的下巴。 刚要去亲沈应霖嘴唇时,外面传来了轻浅的敲门声,宣晴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哥,你醒了吗?我要出去跑步啦,你早上有没有想吃的呀,我可以给你带一些哦?” 楚亦澜低头便对上了沈应霖那双能冻死人的眸子,他颤颤惊惊的从沈应霖身边又坐起来。 “我,我不知道她这个点会醒,她一般都是……” 头发突然被沈应霖蛮横的拽住,他像是抓篮球一般抓住楚亦澜的脑袋。 楚亦澜疼的咬着嘴唇,将痛苦的呻|吟声在了嗓子眼|儿。 他不敢让宣晴直到这间房里还有其他人,而她最敬爱的哥哥还在跟一个男人…… 沈应霖气的咬牙切齿,目光瞟了瞟,声音冷的摄人:“继续!” 第12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宣晴是快八点半的时候回来的。 房间里的二人才刚结束,楚亦澜眼角含泪,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腰和腿如同与身体脱离一般失去了知觉。 一整夜,楚亦澜又困又累身体更是疼的要死。 骨节分明的手快速的从楚亦澜失神的眼前掠过,抓过那件已被揉捏变形的高定衬衫。 沈应霖将衣服穿好,吃饱喝足了,心情也跟着稍微愉悦了些。 回头看了眼还在床上一动不动‘躺尸’的人,沈应霖单膝跪坐在床边,捏起楚亦澜的下巴,淡笑道:“好好记住,记住你第一个男人的脸,牢牢地记住了。” 楚亦澜咬紧了牙,额角青筋暴起,看向沈应霖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恨。 只是这抹恨意很快就消失了,楚亦澜根本不敢让沈应霖发现。 在沈应霖压迫性的目光注视下,闭上酸涩发|胀的眼睛点了点头。 嗓子已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了,咽口水也跟刀子在割一样。 沈应霖满意的拍拍楚亦澜的脸,正要开门出去,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宣晴疑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奇怪,我哥平常不是七点就起床了么,这都快九点了,怎么还没出来呢?” 脚步声渐近。 宣晴站在楚亦澜房间门口,屈起食指轻轻扣了下门,小声的问道:“哥,你起床了吗,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灌汤包哟。” 楚亦澜猛然撑开沉重的眼皮,眼睛干涩肿胀得几乎睁不开,惨白的脸惊慌恐惧地冲着沈应霖摇摇头,“不……” 沈应霖的手放在门柄上缓慢地往下按去,恶劣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似是在说:“只要一开门,她就能看到你这副淫|乱下贱的模样。” 嗓子明明疼的发不出声音,楚亦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微张着嘴唇虚弱的说着:“别让她,看见,求你。” 等了片刻,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宣晴耸了耸肩,脚步声再次响起,声音也渐渐远去,但还是能听到她说的那句:“难道是因为这几天学业太重,工作太忙,太累了吗?算了算了,难得有个悠闲美好的周末,还是让哥哥好好休息吧。” 等宣晴走远了,沈应霖‘咔哒’一声,将门重新反锁上。 他转身大步走到床边,冰冷的嘴唇贴在楚亦澜的耳边,边啃咬着形状优美的耳廓边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明天晚上先去帝皇酒店等我。” 至于做什么,二人也是心知肚明了。 露在外面的圆润肩头颤了下,口腔内壁几乎已经被咬烂了,血水混合着某种浓|稠的液体,楚亦澜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地恶心。 楚亦澜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乖巧的点头,他不可能在沈应霖面前吐出来,尤其是在那种邪魅戏谑的眼神注视下,他更怕吐出来了,沈应霖下次更不会放过他。 沈应霖从阳台跳了下去,以他那敏捷的身手,二楼不算高,轻轻松松就能爬上来,跳下去。 楚亦澜想去洗个澡,将这身不属于他的气|息全部洗掉,但只要一动,全身跟散了架一样疼的厉害。 仰起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稍缓解痛苦后,楚亦澜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发软的双腿几乎撑不住他的身体。 脚尖刚点到地面,楚亦澜就疼的受不了屈膝跪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呜……” 余光瞥到到床单上的红白相间的污渍,楚亦澜顿时如遭雷击,彻骨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几乎将他淹没。 生怕宣晴发现,他撑着起身将沾血的床单掀掉。 动作之大,拉扯到伤口更是疼的楚亦澜龇牙咧嘴整张俊秀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走到浴室,冰冷的水浇在没什么温度的皮肤上倒也不觉得太冷。 楚亦澜闭上眼睛,任由冷水冲洗掉身上的肮脏。 沈应霖的出现,破坏了他原本平庸却很温馨的生活,也将他的尊严与高傲踩在脚底,生生的踩了个粉碎。 宣瑜还落在沈应霖手里,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反抗沈应霖的能力与资格。 若要反抗,他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将这个恶劣狠毒的男人一招致命,彻底瓦解。 因为沈应霖是一头疯狂的恶狼,一次失败,他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所以楚亦澜也只有一次反抗的机会。 刷牙时,连同白色牙膏泡沫一起吐出来的还有红色的血肉,吐出来的都是血水。 楚亦澜的口腔几乎要被他刷烂了,洁白的牙齿中间溢满血渍。 脖子上的吻痕、咬痕格外明显,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镜子,在上面抓了几道,将沈应霖留下的痕迹变成了自己的抓痕。 看着抓出来的血痕挡住了沈应霖留下的痕迹,楚亦澜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冰冷的舒畅。 对呀,只要再用新的伤痕遮盖住,就不会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痕迹了。 片刻后,雪白的脖颈被楚亦澜抓的皆是惨不忍睹的血痕。 所有的痕迹被掩盖遮挡过后,楚亦澜才从浴室出来。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四肢走到床边,冷着脸将揉在一起的床单被罩换下来扔到了浴室里。 宣晴在外面,他不可能将这些脏乱的床单带出去。 找了件高领毛衣套上,确定脖子上只能看到抓痕看不到吻痕,他才出了门。 宣晴坐在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看书。 看到楚亦澜出来了,扬起甜美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哥,早上好呀。” 楚亦澜冲着宣晴笑了笑,避免宣晴追问,他先一步解释道:“昨天看书看的太晚了没注意时间,今天起的晚了些。” 实际却是被沈应霖折腾的一整夜没能休息,至今还头昏脑涨的。 “怪不得你眼里红血丝这么重呢。”宣晴心疼的撅了下嘴,赶紧从放在旁边的包包里把眼药水拿出来递给他,“滴点眼药水,眼睛能舒服一些。” 楚亦澜眼睛确实干涩生疼,他怕滴药水时会让宣晴看到脖子上的伤痕,摇摇头:“没事儿,刚才在房间里已经滴过了。” “那就好。”宣晴嘟囔道,“还说让我注意休息呢,自己还熬夜看书,你才最该休息才是。” 楚亦澜轻声笑笑,没说什么。 正想什么借口能让宣晴出去呢,看到宣晴洗的发白且有些勾丝的外套,楚亦澜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些钱,“晴晴,你衣服都旧了,哥给你转了些零花钱,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逛逛街,去买点新衣服。” “不用,还能穿呢。” 哥哥赚钱那么辛苦,宣晴可舍不得乱花钱。 “哥,你边上学边打工本来就不容易了,衣服什么的能穿就行了,我又不追求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要那些虚妄的脸面,这些钱你还是留着给宣瑜交医疗费吧。” “钱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该买还是要买的,快去吧。” 宣晴眼睛一下就红了,冲过去抱了抱楚亦澜,“哥,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们。” 亲生母亲都不要他们了,还好,还好有这个哥哥在。 楚亦澜温柔的摸了摸宣晴的头发,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撩到耳朵上,“笨丫头,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哥哥,当然要照顾好你们了。” 宣晴抽抽噎噎的吸了下鼻子,“嗯嗯,哥哥对我们最好了,等我以后毕业赚大钱换我来给哥哥买新衣服穿。” 楚亦澜笑着点点头! 第13章 干脆毁了吧 宣晴边高兴的给朋友打电话出去逛街边将门关上。 门关上的一刹那,楚亦澜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瞬间消散,精致的脸上唯余冰冷。 他转身静默原地,冷冷注视着自己的房间,心里的厌恶反感如无数触手一般将他拉入了地狱。 昨夜过后,他再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为弟弟妹妹着想,只想过着平凡生活的楚亦澜了。 刚搬来那段时间,每天下课下班,闲来无事时最高兴、最舒心的便是呆在房间里静静看书,默默画画…… 头一次,他竟是如此厌恶那扇门后的空间,那个曾经由他一点一点、亲自动手改装出来的房间。 楚亦澜深吸口气,嗤笑着走回房间。 沾上那个男人的气息,床单被罩也没有洗的必要了,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上面的罪恶。 楚亦澜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将床单被罩一点一点的全部剪碎。 “肮脏的东西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干脆毁了吧。” 忍一忍,总有机会的。 博得那个畜生的信任,而后带走宣晴宣瑜,离开这座城市,让他再也找不到。 只是如今他连宣瑜在哪里都不知道,得想办法先知道宣瑜究竟被沈应霖带到哪里去了。 发泄完,楚亦澜跌坐在地上,盯着自己脚踝上的咬痕发呆,迷茫的歪了歪脑袋,“怎么,忘了这里还有……” 修剪圆润的指甲里逐渐被血液填满,雪白的脚踝上血痕淋漓,楚亦澜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啊,这些恶心的吻痕、咬痕都是可以被遮盖住的。 “楚亦澜啊楚亦澜,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真是太可笑了。” “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么的让人恶心。” “是啊,是该记住那张脸,记住他带给你的压迫和屈辱,永远别忘了……” 楚亦澜觉得好笑至极,捂着肚子低低的笑了出来,笑的流出了泪,笑的脸颊更加酸疼,笑的浑身都开始抽搐着…… 脑袋胀疼,眼睛酸涩,眼白上爬满蜘蛛网似的红血丝,眨巴一下钻心的疼。 因为羞耻与怨恨,泪腺不断的分泌出温热的液体,他闭上眼睛靠在床上,妄图将这些该死的眼泪逼回去。 可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的顺着眼角快速滑落…… ——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楚亦澜醒来时已近黄昏。 斜阳略过长窗,白色窗帘倒映斑斑驳驳的树枝影子,橘色的光芒给削瘦单薄的身形笼上了一层淡淡地光晕。 楚亦澜一动弹,后腰和某处就传来无法形容的痛楚。 明明洗过澡了,可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属于的东西从身体里流淌出来一样。 楚亦澜垂着眼,茫然的看着从脚踝处传来的疼痛,长而浓密的睫毛笼笼罩着一层扇形的阴影,花费约莫五六分钟才将涣散的意识凝聚起来。 “晴晴,快回来了,该给晴晴做晚餐了。” 嗓子剧疼难耐,说出的话更是嘶哑难听的很。 楚亦澜全然不在意的起身,机械性的去厨房开始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 若他去浴室照照镜子,他会发现自己的脸究竟烧的有多红,眼里的血丝几乎要撑爆眼角渗裂出来。 做好了三菜一汤,楚亦澜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宣晴打电话,却看到宣晴给他发来的要跟朋友去吃火锅,晚上不回来吃的短信。 楚亦澜的心口很疼很疼,咽喉像是被刀片刮着,对着空气说了声:“好!” 该早点看手机的,就不会错过宣晴的消息,也不会白白做了这顿饭,白白浪费了粮食…… 酸辣藕丁,宣晴也很爱吃的。 “喵呜~” 异瞳蓝猫感受到从主人那里传来的浓烈的悲哀气息,跑过来在他脚边蹭了蹭。 见他还是盯着桌面发呆,不满的喵呜两声,习惯性的抓着他的裤脚,衣服,爬到了主人的肩膀上。 毛茸茸的脸蛋儿蹭了蹭主人苍白滚烫的脸,发出喵喵喵的叫声,也不知是在叫自己饿了,还是在安慰着失魂落魄的主人。 小旺仔用爪子挠了挠主人的脸,粉|红|舌|尖舔了舔主人湿润的眼角,“喵呜~” 楚亦澜终于回过神来,微微勾着唇角,偏头看向肩上的猫崽,“对不起啊,又忽略你了,是不是饿了呀?” 楚亦澜去抓了点猫粮,在猫碗里又放了两条小鱼干、一个冻干鹌鹑。 旺仔也是饿狠了,咔咔咔的吃着猫粮。 楚亦澜蹲在一边,轻摸着猫崽的后背,嘴角溢起一个淡漠的笑容:“多吃点,过两天,咱们就要换个地方生活了。” 看着这双晶莹透彻的异瞳,楚亦澜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难受的了。 不过就是被男人睡,又不会怀孕,又不会掉块肉的,在这里矫情给谁看啊? 再者,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不该这样的。 沈应霖对他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中了他这张与心上人一般模样的脸。 若有一天他看腻了,或者更加的痛恨了,再或者发现他有多么的沉闷无趣,烦了就会赶他走了。 人啊,还是要对这个世界对一点热爱,多一分信任的。 楚亦澜喂完猫,站起来时才觉眼前一阵漆黑,双腿发软的几乎站不住。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到一个宽厚的胸膛上,往后挥动的手被人用力的攥住。 楚亦澜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极为阴鸷的眸子,他侧过头,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不是说好再给我一天么,你怎么又来了?” 早上九点才离开,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就这么饥渴难耐了,一晚上都不愿意放过他? 殊不知,沈应霖本就是一头饥饿已久又喂不饱的饿狼,一旦品尝到了鲜美可口的猎物,就只想将之拆皮挫骨吃的连渣都不剩。 楚亦澜头晕的厉害,视线模糊不清,大概只能看到沈应霖模糊的脸,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要做就快点,别耽误时间,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呢。” 身体猛地悬空被人抱起来,楚亦澜干脆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一次与十次,一百次也没什么分别,只要沈应霖别折腾他的弟弟妹妹就够了。 沈应霖冷视着这张被烧的通红的脸,半点没有怜香惜玉,冷哼一声抱着他往卧室走去。 第14章 他恼羞成怒了? 疼痛感让楚亦澜疼出了一身冷汗,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不知不觉间苍白的嘴唇溢上了一层鲜红,如同涂抹了口脂一般有种凄美易碎之感。 沈应霖面容阴沉地坐在床边用力搓揉着他嘴上的裂口,棱角分明的下颌绷的很紧,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床上昏睡的人难受的呜咽着,沈应霖缓慢地将视线移到那张皱在一起的脸上,目光幽深地望着楚亦澜。 楚亦澜烧的厉害,浑身红的像是煮熟的红虾,身上还有许多流血未结痂的抓痕。 沈应霖不是圣人,来这儿找楚亦澜也不单单只是为了看一眼那张脸,但对着这副布满抓痕的身躯也没什么胃口。 一次而已,楚亦澜便忍受不住,疼的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扛着一具烧成这样的身体,去做一顿没人吃的晚餐,你图什么?” 沈应霖自然没什么耐心去照顾一个自己不在乎的病人。 简单给他塞了两片退烧药,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让他过来照顾人。 楚亦澜落在外面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沈应霖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后,他大步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应霖刚按下接听键,对面就传来一个无比欣喜的男声:“亦澜,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对你,只是,只是我太喜欢你了,还有那药,那药根本就不是我准备的,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充满了愧疚:“亦澜,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好好的补偿你,行吗?” 沈应霖铁青着脸挂了电话,对着房间里的人彻底没了耐心。 手机一扔,跨步上前。 走到床边,毫不犹豫的一把拽起楚亦澜的头发逼迫着他清醒过来,厉声道:“我还道你是什么干净的货色,没想到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还被下了药,你们做了没有?” 还敢在他面前装什么厌恶同性的直男,反感他的触碰,感情这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楚亦澜头皮猛地被人拽起来,他疼的头脑昏沉,意识慢慢地恢复过来,睁着湿润泛红的眼睛疑惑的看着忽然发飙动粗的沈应霖。 迷迷糊糊间,他只听到了‘做’‘没有’几个词语。 难道是因为刚才没让他舒服,没让他尽兴,所以他恼羞成怒了? 他吃力的抬起头看了看,对上了沈应霖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眸子。 “做……” 楚亦澜眼眶发红,舌头都直哆嗦想咽口唾沫润润嗓子,可嘴巴干的厉害只能滚了滚喉结,微眯着眼不愿再去看他:“做了就做了,你还觉得不够么,我已经没力气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听到‘做}了’二字,沈应霖笑了笑,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打在楚亦澜脸上,抓在肩膀上的双手力气极大,手背直接爆起了青筋。 楚亦澜被打的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五个指印分外明显,他耳朵里嗡嗡嗡的听不清沈应霖在说什么。 沈应霖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不是说你讨厌男人么,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么,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他最讨别人撒谎欺他、骗他,尤其楚亦澜还顶着一张与白朔雁一模一样的脸。 被白朔雁骗过几次,沈应霖更是气的恨不得直接生剐了面前这个人。 冰冷的声音无波无澜,如同地底深渊里的冷冽风嚎,让人脚底生寒,脊背发凉。 楚亦澜浑身疼的麻木,几乎没什么感觉了,只能僵硬紧绷着身体不断地想往后缩。 沈应霖面无表情地咬了咬牙,声音低冷的对楚亦澜道:“我警告你,不管你以前跟过谁,从此以后那个人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你还想跟他藕断丝连,就别怪我让他从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 冰冷的手抚上烧的滚烫的脸,沈应霖用力掐住楚亦澜的下巴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低头粗暴的吻了上去。 既然他这么喜欢血的味道,那就让他彻底尝个够。 这已经算不上是吻,而是报复性的用力撕扯啃咬。 “呜呜……” 楚亦澜疼的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着,舌尖被咬出好几道口子,来不及的吞咽的血水顺着二人唇缝间汨汨流淌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应霖总觉得楚亦澜的血里有一股淡淡地茉莉花的香味儿,可能跟他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喝茉莉花茶有关系吧。 沈应霖这么想着。 他抓着楚亦澜的头发,连拖带拽的拽到阳台边上。 阴冷黑瞳看向停在楼下的黑色宾利,心知他的私人医生过来了,但沈应霖并没有因此停下。 刚被一阵火热包|裹,门外便有人敲门,“沈总,我是耿严,麻烦开一下门。” 楚亦澜惨白着脸,意识仍旧不清不明,身体格外排斥,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嘶哑微弱的声音。 结束过后,沈应霖嫌恶的松开楚亦澜的腰,失去支撑的身体哐当一声重重跪到了地上。 沈应霖穿戴整齐,边扭着衬衫的纽扣边走到门口。 一把拽开门,看到倚在对面墙上抽烟的人,冷冷命令道:“给他治,别让他死了。” 耿严将抽了一半的烟按在墙上按熄了,拍拍手后,拎起放在地上的医药箱。 不惧的对上了沈应霖的眸子,禁不住微笑起来:“沈总,下次轻点儿,隔着这扇门我都能听到他惨叫的声音了。” 沈应霖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耿严看着他决绝冷漠的背影耸了耸肩,而后进了屋。 屋子里的血腥气和某种|气息很重,他的病人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模样看着极为可怜。 雪白的身躯之上布满各种各样的血痕,在这么漂亮的身体上反而有种凌虐过后的独特美感。 耿严蹲下身子,看到鲜血淋漓的地方,不由咂舌:“啧啧,被弄成这样,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这么漂亮的身体,可惜了。” 耿严心善的将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将人抱起来。 视线一接触到他的脸,耿严勾起的唇角落了下来变得平直冷漠。 “怪不得他真么对你呢,你就是活该。” 本来对这小美人儿还有几分同情的,偏偏看到这张脸后,那微薄的同情化作无限冷漠。 耿严也不管他疼的到底有多厉害,干脆将人往床上一扔。 很明显,耿严将楚亦澜认做了与他长相相似的白朔雁,而他们对白朔雁都有着同样深入骨髓的恨意。 第15章 从我家滚出去 楚亦澜又是被疼醒的,止不住的痛使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房间里的光太亮他只能微眯着眼睛,涣散厉害的瞳孔久久都聚不齐光。 看的也很模糊,只能看到蛮横给他喂水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掐着下巴的那只手冷的像冰一样。 冷水略过烧的发干的喉咙,楚亦澜如同一只缺了水的鱼儿不停地喝着。 “咳咳咳……” 喝的太急,楚亦澜呛的难受,但也让他的意识彻底清醒了过来,映入瞳孔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男人有着亚麻色的短发,穿着白大褂,带着金边眼镜,眼镜后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睛冻人,没什么温度,男人下颌线锋利绷紧,发灰的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醒了?” 楚亦澜挣扎着甩开了耿严的手,警惕的注视着他,因喉咙生疼,只能断断续续的问出:“你是谁,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耿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白朔雁,几个月不见,跟我装傻玩失忆是吧?” 听到这个名字,楚亦澜眉心拧的很深,半阖着眼睛喃喃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白朔雁。” 只是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倒霉替身。 耿严活活被气笑了,“白朔雁,你仗着沈应霖对你的喜欢,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还敢在这里狡辩,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你了?” 白朔雁太会演戏,太能伪装,上了一次当,两次当,难不成还想让他再上第三次当? 若非白朔雁是沈应霖的人,他已经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骨头拆了供给医学院当展览,让他死了都不得瞑目。 楚亦澜烦躁地看着他,等嗓子舒服了些,冷冷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跟姓白的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我不是他,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沈应霖,何必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 耿严仍旧对此将信将疑,阴冷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楚亦澜的脸,妄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许不同,可就连他眼角下红痣的位置都跟白朔雁的毫无差别。 看他这冷冽坚定、斩钉截铁的模样又不太像是在撒谎。 耿严想到自己趁着他昏睡的时候,将这个房间里转了一遍,发现许多绘画素描的草稿纸之类的,也不禁疑惑起来。 白朔雁对绘画可是一窍不通,难不成这人真的不是白朔雁? 可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耿严正抬手想去触摸楚亦澜眼角的那颗泪痣,手就被他打了过去。 楚亦澜病态的脸色白的几乎跟后面的墙壁融为一体,乌瞳冷冷望着他,嘶哑道:“你想做什么?” “也是……” 耿严意味深长的注视他片刻,发现他与白朔雁还是有点区别的。 他的皮肤比白朔雁的更白,骨架更小一些,而且这双眼睛比白朔雁那双充满贪婪与欲望的眼睛差别可太大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片刻,耿严反而觉得眼前这个人比白朔雁多了几分不可靠近的清冷美感。 如果非拿他们做比较的话,那就只能说他们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海底月了,至于沈应霖将他当成哪个月亮就不得而知了。 确定他不是白朔雁,耿严脸上的神情也柔和起来:“把你认错成了别人,真是抱歉了,不过你跟他长得还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双胞胎兄弟呢。” “我并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楚亦澜舔了下干燥裂开的嘴唇,继续道:“你们的恩怨,跟我没关系。” 耿严怔怔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你有着跟他一样的脸,谁让你没有藏好被沈应霖给发现了呢?白朔雁跑了,他就只能找人撒气了,要说也只是怪你自己命不好。” 楚亦澜厌恶的皱起眉头,“你不用跟我强调多少次,遇到你们,只能说我倒霉。”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那天晚上将浑身是血的沈应霖扔出院子,或者直接打120让人把他接走,那他会不会就没有这场劫难?他是否能够一如既往地过着平淡的生活。 可他更清楚,更明白,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既他不是白朔雁,耿严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不客气的扔到床上,边收拾着医药箱边道:“退烧药不需要我教给你怎么吃吧?” 楚亦澜淡漠的扫了一眼床上的几盒药,看到另外一盒药膏,脸色顿时变了下。 见他盯着那药发呆,耿严露出一个恶趣的笑容,特地将药膏拿起来放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药是做什么的,需要我给你讲解一下么?” 楚亦澜脸色更难看了,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咬牙道:“不必!” “还是要说一下的!”耿严恶劣的笑了笑,“万一让沈总知道我没把病人照顾好,他肯定要找我麻烦的,他的手段有多狠……” 视线扫了扫他露在外面的脖颈,耿严笑的更深:“你比我更加的深有体会不是吗?来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一幅很……” “闭嘴!”楚亦澜冷脸相待,眉头锁得死紧,气的太阳穴直跳,“出去,我不需要你治,从我家滚出去。” 从这人戏谑的表情和揶揄的语气来看,他肯定是看到了,真是没想到沈应霖居然这么大方,连这种事都要给别人看。 “好,我走就是了,说实话我也不想看到你这张令人憎恶的脸。” 耿严看着他气到起伏的胸口,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还是要多一句嘴的,这药跟别人的消炎药不太一样,你用的时候可能会很疼,不过肯定是没沈应霖那玩意儿进去更疼的,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给别人看了,你也不嫌恶心。” 说完,耿严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无比的恶心,哼了一声拎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楚亦澜的房间。 “畜生!” 除了血红的眼睛和被咬破的唇角,楚亦澜整张脸都是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领口敞着,露出凹凸明显的锁骨,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瘦单薄。 “谁他妈需要你们的东西。” 楚亦澜嫌恶地将退烧药和那该死的消炎药一股脑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 事已至此,身体是自己的,他没必要跟自己的健康过不去。 身体疼,但睡了一觉已经能动了。 楚亦澜艰难地起身换了身衣服,想趁着宣晴还没回来之前去药房买点药。 第16章 弄脏就可惜了 初秋的夜风已到了冻的人牙齿发颤的地步,冷风不断的灌进身体里。 楚亦澜裹紧身上的外套,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慢吞吞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这条街人烟稀少,多处老旧的墙壁上还写着大大的红色‘拆’字。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小药房。 亦澜去买了点药,就着外面小超市里的矿泉水吃了下去。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宣晴后来又发了短信说要跟姐妹看完电影再回来。 楚亦澜查看了一下那部电影的结束时间,估计宣晴回来也要凌晨一点多了。 太危险了。 想了想,他还是一路晃悠着走去了电影院,打算将宣晴接回去。 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因为并非同一个生父,宣晴与楚亦澜长得不是很像,反而倒跟他们自己的生父差不多,长相很普通很大众,丢在人群里也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 但他们的母亲长得很漂亮。 不过楚亦澜精致的五官还是更像自己的亲生父亲楚越。 如果楚越没死,母亲也不会改嫁给了一个性格恶劣、嗜赌如命的畜生,也不会生下宣晴、宣瑜两姐弟就从医院逃走,不知所踪,狠心将这两个弟弟妹妹丢下来了。 电影院门口没什么人了,只有售票员还站在那儿值班。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楚亦澜站起来看向出口方向,静静地等着宣晴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后,三三两两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宣晴和她的姐妹走在最后面。 两人说的眉飞色舞的,应该还在讨论电影剧情。 宣晴也没什么爱好,也就是看看展览、看看电影之类的。 只要她学习成绩不下降,她想做什么,楚亦澜都不会拦着。 跟宣晴相反,楚亦澜个子高挑,长相出众,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 “哥哥~” 宣晴一看到楚亦澜就高兴的拉着自己的姐妹穿过人群,窜到了楚亦澜身边,“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呀?” 楚亦澜食指轻点了下她的脑门儿,“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哥,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好呀?” 尽管楚亦澜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但宣晴还是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嘶哑,“你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楚亦澜摇头,看了一眼站在宣晴身边,长相精致,一身名牌的洋娃娃女生,又转头对宣晴道:“你别多心,就是来的时候吹了点风,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是吗?”宣晴不太相信,忧心道:“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 楚亦澜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答应去医院的,摸了摸宣晴的脑袋,笑道:“真不用担心,哥哥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 宣晴还想继续劝说呢,胳膊被身边的同学拽了一下,那小女生娇滴滴的:“晴晴,你哥都说了不用去医院就别勉强他啦。” 宣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同学在呢,赶紧拽过她向楚亦澜介绍着:“哥,这是我同学柳霜,我们处的可好了呢。” 楚亦澜冲着柳霜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楚亦澜,是宣晴的哥哥。” “是亲哥哥吗?”柳霜疑惑的歪了下脑袋,“怎么你们的姓不一样呢?” 而且长相也是天差地别。 楚亦澜长得好像某个大明星,而宣晴则是太普通了。 宣晴刚想说是同母异父,楚亦澜便抓住了她的手,冲着柳霜笑道:“他们跟父亲姓,我跟母亲姓。” “这样啊,你们的名字都很好听呢。” 柳霜耳尖冒着红,偷偷的瞥了楚亦澜一眼,开着玩笑道:“楚大哥长得也好美哦,都可以当大明星了呢,正好我哥哥也开了家娱乐公司,若是楚大哥想出道了,可以联系我哥哥哦。” 以前也有不少星探找过楚亦澜,想签他出道,可是楚亦澜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玉实则性格偏冷喜净,并不喜欢这些抛头露面的工作。 不过那小丫头已经将名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脸期待的望着楚亦澜:“楚大哥,不介意的话就先收下呗,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哎哟,哥,你就收下吧。” 宣晴急忙将名片从柳霜手里接过来,塞到了楚亦澜的口袋里。 “不管你想不想出道,都不能拂了人柳霜的心意嘛。” 见宣晴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楚亦澜只能笑了笑,道了声谢:“那就谢谢了,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好嘞~” 柳霜咧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很开心了。 豪华轿车停在门口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柳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高兴道:“哎呀,我哥也来接我了呢,平常他可忙了,可没时间来找我呢。” 说完,柳霜便对着那辆车使劲的挥手,“哥哥哥,快来快来呀~” 楚亦澜、宣晴二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有点中欧混血,组合在一起的五官完美地无可挑剔,身材高挑矫健,穿着一身特别显身材的黑西装,像是刚从下班从公司过来。 看到柳霜,柳修承英挺的眉头皱了下,对于她晚归明显不太高兴,走上前训斥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柳霜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人家这不是跟同学过来看电影吗,还不是怪哥哥第一次执导的电影太好看了,才看到现在的嘛。” 柳修承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人。 看到宣晴时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是知道这个女孩子的。 家境虽普通,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一等一的好,所以他也不排斥柳霜跟她做朋友。 冲着宣晴点了下头后,又看向旁边的楚亦澜。 看到那张精致漂亮如同上天恩赐一般的脸孔时,柳修承明显怔了一下,目光头里透着一股难掩的兴奋,“这位是……” 柳霜赶紧介绍,“这是晴晴的哥哥,楚亦澜。” 楚亦澜没有伸出手,只是礼貌的冲着柳修承微微颔首:“您好,楚亦澜。” 柳修承敛起眼底莫名的情绪,冲着楚亦澜笑了下:“柳修承。” 宣晴不适时地打了个哈欠,道:“霜霜,既然你哥哥也来了,那我们就不送你回去咯,我哥哥身体不舒服,我们得先回去啦。” 柳霜不舍的目光在楚亦澜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楚亦澜脸色确实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只得点点头:“那好吧,下次再聚。” 楚亦澜又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们的车到了,先走了,不打扰了。” “慢走!”柳修承也礼貌的笑着。 楚亦澜早就叫了出租车,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能走到这里就算不错了,再走回去真是没那个体力了。 正好车到了,楚亦澜跟柳修承兄妹两人打完招呼,带着宣晴上了车。 车子开走后,柳霜忍不住拽了拽身边的柳修承,“哥,你看楚大哥怎么样,适不适合进娱乐圈呀?” 要是能把楚亦澜签下来,那她就能天天看到他啦,想想都觉得高兴。 柳修承摇摇头,“长得很不错,放眼娱乐圈也个极其出色的存在,不过他看上去太干净了,不应该淌娱乐圈的浑水。” 柳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修承,“哈?不是吧?你们娱乐公司不是最喜欢这样的演员歌手了吗?他长得多好看呀,怎么就不行了呢?” “你懂什么?” 柳修承拧了拧柳霜的耳朵,恐吓道,“外面这么危险,再让我知道你这么晚回家,我就亲自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哎哟疼疼疼,听到了,听到了。” 柳霜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不满的冲着他哼了一声,赶紧一溜烟儿的蹿上了车,“快走快走,我也困了呢。” 柳修承看她那耍赖皮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上车之前,柳修承又看了一眼楚亦澜离开的方向。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气质如兰,清冷如明月一般的人了。 若是就这么弄脏了,就太可惜了。 第17章 这么说还是为了我? 周日上午,楚亦澜还是拖着发烧的身体陪着宣晴去看了陶瓷展。 他以为自己早上吃点退烧药就能扛住,没想到陶瓷展结束,陪着宣晴去吃中饭时差点昏倒。 无论宣晴怎么劝说,让他去医院查查,他都不愿意去,还找借口说自己低血糖,将她送到学校后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宣晴拗不过他,吃完饭便跟楚亦澜一起打车去了初中部。 再见就要等到一个月后,二人都很舍不得。 宣晴抱着楚亦澜告别时双目通红,一度哽咽到要哭出来。 心中虽万般不舍,但她更舍不得哥哥惨白着脸,拖着疲惫的身体陪她继续闲逛。 跟宣晴告别后,楚亦澜不敢耽搁,立即打车回了家,把东西收拾好去了沈应霖给他的地址。 东西往公寓一丢,也来不及收拾,又急匆匆的打车前往帝皇酒店。 去的时候还是有些迟了。 沈应霖洗完澡,穿着白色浴袍坐在沙发上,一脸阴鸷的摇晃着手里喝的只剩下一丁点儿的红酒。 楚亦澜站在门口,迎上沈应霖那锐利如刀刃的视线,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抱歉,路上堵车。” “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二分钟。” 充满寒意的视线扫过楚亦澜露在外面的锁骨,冰冷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你让我等了十二分钟,总该有点表示表示吧?” 楚亦澜死咬着嘴唇,为了赶时间,他根本就没有搭乘电梯。 等电梯的人太多了,他是一路跑上来的。 现在他的脑子晕乎乎的,看沈应霖时有多个虚影,他甚至分不清哪个真正的沈应霖。 沈应霖眉间隐忍着怒火,漆黑的双瞳幽幽散发着骇人的光芒,“怎么,还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 说完,他将双腿岔开,意思已非常明显。 意识到了什么,楚亦澜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牙齿太过锋利,咬着太用力,嘴巴被咬出了一道血口子,口腔里很快被血腥味儿替代。 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楚亦澜觉得气血翻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是宣晴临别时哭红的眼睛,是在医院里奄奄一息的宣瑜…… 做好心理建设后,楚亦澜死死握着拳头,硬着头皮颤颤走到沈应霖面前跪下。 颤抖的手指轻轻掀开了沈应霖挡在身前的浴袍。 —— 还是被逼着咽了下去。 结束时,楚亦澜甚至来不及吐出来,就被沈应霖强行捏着下巴,将那些东西吞了下去。 脸颊传来酸涩的疼痛,嘴唇被搓揉的通红,唇角边还挂着刺目的鲜红。 右眼角那颗沾了泪珠的红色泪痣此刻多了一种魅惑人心的美感。 沈应霖蛮横的拽过他的脖颈,不顾指甲在雪白肌肤上留下的痕迹,低头吻了吻那颗泪痣。 而后,冰冷的掌心拍了拍楚亦澜的脸,冷声命令道:“去洗澡,别耽误时间,我时间很宝贵你浪费不起。” “知道了!” 失去光泽的黑色瞳孔盈满了温热的水汽,漂亮的眼尾殷红的像是上了一层腮红。 楚亦澜颤颤的站起来,像是被勾走了魂魄的尸体一般,脑海里只剩下按照标记点前行的指令。 到了浴室,楚亦澜死咬着的牙缝终于松开。 他立即冲到洗水池那儿,打开水龙头,猛地灌了一口冷水。 可惜啊,太迟了。 哪怕是将食道抠破,指甲缝儿里扣的都是血,到了胃里的东西却还是怎么抠也抠不出来。 楚亦澜还不敢大声的呕出来,抠了一会儿实在是吐不出来了,他也只好作罢。 冷水没过头顶,让发烧的这具身体温度迅速降了下来。 他的呼吸道有点感染,所以来之前吃了两颗头孢。 也是避免沈应霖逼迫他喝酒。 虽然只是预防,但沈应霖是个魔鬼,做什么全凭心意,会不会逼着他喝加了料的酒也说不定。 早点预防,总是好的。 身上的沐浴露还没有冲干净,楚亦澜便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楚亦澜闭着眼睛没有回头,仍旧背对着门口,直到冰冷的身体被另外一个滚热的胸膛包裹住。 下巴陡然被人抬起,脖子被迫的往后扭着,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接受了沈应霖突如其来的暴吻。 浓密的睫毛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水珠混合着眼底溢出的生理盐水时不时滑过红润的眼角。 身体被沈应霖死死按住,肩膀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楚亦澜很疼,但他始终紧咬牙关没有吭声。 沈应霖从不会给他多一秒钟的温存与适应。 没多久浴室里便传来压抑的呻吟声。 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无法忍耐后发出的惨烈的叫声。 持续了多久楚亦澜不清楚,最后几乎没什么意识的被沈应霖连拖带拽的拽了出去。 身上、头上的水都没有擦干就被拽到了床边。 楚亦澜目光涣散地跪坐在床边,双手无力却还是想要抓住什么,想要盖住这具布满恶劣痕迹的身体。 沈应霖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捏住楚亦澜的下巴想要将这杯红酒灌进去。 “把这个喝了!” 涣散的瞳孔在看到那杯红酒时立即聚起了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楚亦澜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沈应霖的胳膊,抬起头,声音嘶哑道:“沈先生,来之前我吃了头孢,你若想要我的命,不用你灌,我可以自己喝。” 沈应霖眼神锐利了扫向了他,冷呵一声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给喝什么。” 楚亦澜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心道他果然在里面下了什么东西,不晓得是不是上次那种药。 楚亦澜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凌乱的黑发微微遮眼,“先生说笑了,我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见沈应霖眼神犀利的盯着自己,楚亦澜往旁边挪了挪,呼吸紧着,嗓音发涩:“只是感染引起的发烧,怕做了一半儿昏过去惹得先生不痛快,所以才吃了头孢。” 沈应霖抬起他那削瘦白皙,被按出了红印的下巴,凌厉的目光像是带着刃,狠狠的剐在楚亦澜的脸上。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 第18章 换一种玩法 沐浴露的气息被红酒的芬芳替代。 鲜红的液体顺着楚亦澜雪白的身体不停的往下流淌,而后被沈应霖一点一点的舔舐掉。 沈应霖的手段有多恶劣,楚亦澜不是没有领教过。 只要保证不让酒精进入楚亦澜的胃,沈应霖有很多种消耗掉这杯酒的方法。 比如上面的嘴不能喝。 其他地方却可以填的满满的。 冰冷的玻璃倒映着一张因痛苦扭曲着的脸。 冷汗顺着楚亦澜的脸颊滑过下巴,滴落在灰色的地毯里消失不见。 雪白的脖颈青筋暴起,撑在落地窗上的双手猛然缩紧,指甲狠狠陷入掌心。 楚亦澜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涣散的瞳孔倒映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城市中央最高的那座电视塔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只要到了夜晚那里就是整个城市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不管走到哪里,抬头就能看那簇绚烂而充满希望,指引迷途的光。 只有暂时想到别的,楚亦澜才会忽略身体传来的疼痛,压下心中的悲愤与耻辱,忽略掉那个令人自己厌恶憎恨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楚亦澜身体已经疼到麻木了,沈应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楚亦澜的身体猛然绷直僵硬,再也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 沈应霖凛冽的目光扫过楚亦澜精瘦凸起的肩窝。 停留片刻后,沈应霖鬼使神差的低头用舌头舔掉楚亦澜肩窝里残留着红酒,随即在他耳边沉声道:“有的时候人比酒还醉人,你该庆幸你能拥有这么一副非常诱人的皮囊。” 楚亦澜嘴里已经被咬烂了,全是血腥味。 连续做了好几次的吞咽动作,等嗓子没有那么疼了,才低声开口询问:“既然结束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因为发烧,又因为做了那种事,天知道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嗓子有多痛。 这种剧烈的疼痛比小刀在上面来回割着还痛。 沈应霖一低头看到鲜血顺着他的腿往下流,就知那里伤的有多重。 冷笑一声,松开了他,冷冷注视着因失去他的支撑而跪坐在地上的人。 声音除了有一丝满足后的嘶哑之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如果你能走的出这道门,你当然可以回去。” 楚亦澜颤颤栗栗的靠着落地窗想要爬起来,赤|裸的后背抵在冰冷玻璃上寒意彻骨。 可惜试了几次,皆因双腿发抖无力摔倒,胳膊肘也因撞到落地窗青肿了起来。 楚亦澜像是疼的没有了知觉,一次,两次,三次的想要继续爬起来。 沈应霖见状,浓黑的剑眉往中间拧起一个很不满的深度。 那眼神像轻蔑的像是在看一个毫无能力却还妄图显摆自己的跳梁小丑。 冰冷的脸看上去已经没什么耐心。 楚亦澜第七次要摔倒的时候,沈应霖脸色不悦的将他拽了起来,冷声斥道:“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连这道门你都出不去,你还妄想走回去?” 楚亦澜想要拂开他的手,偏偏手腕被他狠狠的抓住,身体又疼的根本没什么力气,甩开他也只是徒劳。 他努力的平稳着自己的心情,“明天课上要交的作业还没有完成,我必须要回去。” 旺仔也没有喂。 刚到陌生的环境,它一定很害怕,说不定此刻正无助,可怜的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他回去。 “呵!” 一声冷笑过后,楚亦澜的下巴猛的被他捏住。 沈应霖的力气真的是太大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下颌骨被捏碎的声音。 太疼了。 楚亦澜被迫扬起下巴,眉头紧拧,细长的雾眸里倒映着沈应霖沉冷锋利的脸,“如果先生还没有尽兴继续就是,只要能放我回去,几次都可以。” 沈应霖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从血从纤细的小腿肚流到脚踝上,冷嗤一声,“我查过你所有的资料信息,你上的不过是个区区二流艺术大学,何必要为了那一张没什么用的废纸浪费时间?” 别说是区区二流艺术大学,即便是三流的,甚至更差的,只要有大学可以上,楚亦澜都不会拒绝。 何况当初他是整个越州市的高考状元,多少优秀大学给他抛出了橄榄枝他都拒绝了。 他将所有的奖学金用来给宣瑜治病,给宣晴交学费,不然以楚亦澜的成绩上个好点的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楚亦澜眼神微冷,面色冷然,语气却极轻:“对于先生来说那可能只是一张不起作用的废纸,可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那张废纸却足以改变一生,我愿意为了这张废纸努力,这点伤痛比起那张废纸,真的不值一提。” 沈应霖微眯的眼中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接触到他肩膀上流血的两处咬痕,唇角挂出一个淡漠的笑容。 左眉稍挑动了下,沈应霖将人拽起来,修长的手指在楚亦澜细白的胳膊上掐出泛白的痕迹。 没有丝毫温柔可言,愣是将未着寸缕的人狠狠往床上一扔,“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啊,不如我们换一种玩法……” 楚亦澜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呼吸粗而沉重,双手费劲的抓住被子的一角,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管沈应霖要对他做什么。 身体被一双手粗暴的翻过来,灼热的掌心按在他的肩膀上,拇指指甲轻轻划着那一处的肌肤。 楚亦澜只得将脸埋在被子里,等待着接下来的酷刑。 可是没有,沈应霖只是拿过床头柜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冷声说了一句:“把东西送进来。” 后颈被沈应霖用力地箍着,楚亦澜想抬头看看情况都没办法,湿润的黑眸闪过一瞬迷茫。 怔神之际,门被敲响。 楚亦澜被吓了一跳,猛然打了个激灵。 他下意识从沈应霖手中挣脱开来,想要去抓被子盖住这具不堪的身体。 “唔……” 动作一狠,拉扯到后面的伤口,清秀的脸顿时疼的皱了起来。 不管沈应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杀意有多重,楚亦澜死死的拽着被子盖在身上。 决不,决不能让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第19章 黑蛇与玫瑰 酒店经理走后,沈应霖强行掀掉了楚亦澜身上的被子,露出一具满是斑驳痕迹的身体。 昏黄的灯光之下,托盘里放着的细针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沈应霖轻嗤,“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手指在楚亦澜布满咬痕的肩上轻轻摩搓,好看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肩膀上也有一朵纯洁无瑕的白玫瑰,这是他最喜欢的花儿。” 这个‘他’是谁,楚亦澜心知肚明。 他面色苍白,双眸赤红的能滴出血来:“我不是他,你也别妄想把我变成他。” 沈应霖不以为意,拿过托盘上的干毛巾擦拭着楚亦澜渗着冷汗的肩膀。 “就凭你想成为他,远远还不够呢,一朵儿花算什么?” 将楚亦澜身上擦拭干净,沈应霖拿过托盘里的细针。 指尖只轻轻碰了一下,便冒出了一个血珠子。 “这针真不错。” “你,你要做什么?” 楚亦澜趴在床上,被冷汗浸透的刘海贴在脸上,嘶哑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栗。 想要继续拽被子,下一秒手腕被沈应霖攥住,他欺身上前捏住了楚亦澜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 看着这双被未知恐惧占满的清澈瞳孔,沈应霖有瞬间的失神,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那颤抖如蝶翼的睫毛。 “别怕,只是纹个身而已,你不是说什么痛都能承受得住么?” 沈应霖眸色渐渐深沉,眼神格外的冷冽,“刺完这朵花儿,你就可以回去了,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怎么样,受得住么?” 那一根根银针细长尖锐的让人头皮发麻。 楚亦澜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 许久,才不确定的哑声问道:“只要刺完,就可以回去?” “没错!” 低沉富满磁性的声音如同恶魔在耳边的低喃。 沈应霖凑过去咬住楚亦澜的耳垂,舌尖轻抵着那带着酒香气的肌肤,低声警告:“为了你能够顺利的离开,无论疼成什么样都不要动,若你动弹,我手一抖,刺错位置,就要重新开始,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楚亦澜心中一片冰冷。 沈应霖本就是个喜怒无常,心思不定,喜欢把控一切的人,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要羞辱楚亦澜,无非是想要告诉楚亦澜,不管以后他想要做什么,都得拿东西来换,而换什么都得他沈应霖说了算。 在沈应霖这里,只能被迫接受,只有绝对服从,而拒绝、反抗的下场一般都是很惨淡的。 楚亦澜睫毛轻颤,沾上一层水珠,咬牙道:“我知道了,你开始吧。” 床头灯光映着沈应霖深沉灼亮的黑眸,冷笑一声后,他低下头在那块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吻。 随后开始扎针。 没有图案,全凭沈应霖脑海里的记忆,随心所欲的落针。 尖锐的针尖刚落在楚亦澜肩上,便听到枕头里传来的一声闷哼。 楚亦澜肩膀只轻颤了一下便被人用力按住,他死死咬着双唇喘息,再不敢多动弹一下。 被冷汗浸湿的刘海耷拉在眼前,遮住了楚亦澜的眼睛,也笼住了脸上的情绪,唯余冷汗缓缓滴落在雪白的枕头上。 “忘了告诉你,他肩上的那朵玫瑰也是我亲手刺上去的,他说……” 沈应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很喜欢我后背的那条黑蛇,本来也想让我给他纹一个,可是我觉得这种凶狠残暴的东西不太适合他,所以就诓骗帮他纹了一朵玫瑰,他当时看到这个纹身时还特别的气愤,憋红了脸说我在骗他,气的三天没跟我说一句话。” 楚亦澜面色愈加苍白,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黑蛇与白玫瑰,一黑一白,不是很相称么?” 楚亦澜半眯着眼睛,寒冷和痛苦不断的袭击着他的身体,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是映在床头的那道影子。 他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地用针一点一点的刺穿他的皮肤。 神情与模样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一件他最珍爱的艺术品。 楚亦澜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既然你这么爱他,你直接找他不就好了,又何必找我这个替身?” 知晓沈应霖此刻心情不错,就算说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楚亦澜还是想多了。 肩膀上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那感觉就像是沈应霖将整根针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啊……” 楚亦澜疼的惨叫一声,身体剧烈蜷缩起来。 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全部褪尽,绝美的脸苍白的有些脆弱。 痛…… 真的好痛…… 他的感觉没有错。 那根针直接被沈应霖用力的刺入了他的血肉里,顿时鲜血汨汨冒出,流淌不止。 似是在惩罚楚亦澜的多嘴多舌,沈应霖面若冷霜,来回揉捏着露在外面的那一点针头。 细针在血肉里搅来搅去,楚亦澜几乎能听到血肉搅动的声音。 “不……” 楚亦澜吃痛的挣扎着,难忍呜咽的想要躲闪,“好痛,放开我……” 沈应霖又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手里逃脱? 一把按住楚亦澜的脖颈,轻勾他削瘦的下额冷笑,声音温柔的令人匪夷所思:“正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才有你的存在,懂了吗?” 楚亦澜不是个傻子,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因为沈应霖深深地爱着白朔雁。 所以无论白朔雁做出了怎样伤害他,背叛他的事,沈应霖都舍不得动他,舍不得伤害白朔雁哪怕一根头发丝儿。 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沈应霖便只能将所有的怨怼、愤怒、恨意注入在与白朔雁长相相同的人身上。 楚亦澜则成了那个最倒霉的倒霉蛋,要承受着沈应霖本该给予白朔雁的报复。 楚亦澜呼吸急促,他搞不懂沈应霖这个疯子里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舍不得伤害白朔雁,怨恨白朔雁都是他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漫天荒凉和绝望袭卷而来。 楚亦澜心口发涩,压抑的难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毁掉了这张脸。 偏偏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行,不可以毁掉这张脸。 他是没什么,也不怕死,可他害怕连累到那一双姐弟。 细针被拔了出来,楚亦澜的身体再次被沈应霖按住。 男人脸上泛起一股近乎凶残的冷酷:“可惜了,错了一个地方,有点影响到这朵玫瑰的美感了。” 沈应霖将心里燃烧起来的怒火化作浓厚的怒意,下针时手法更加粗暴,没有半分柔情可言。 一开始楚亦澜还能忍受着这股疼,低声隐忍着,但后来的第二遍、第三遍…… 楚亦澜便再也扛不住的痛哭起来,声音疼的变了调,艰难的开口求着沈应霖快点停下。 可惜怒火焚身的人,只顾着自己畅快,哪里还管的了一个替身的死活。 楚亦澜昏死前,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白朔雁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沈应霖对他又爱又恨到了这种地步? 第20章 都随你心意 楚亦澜烧了三天,昏睡了三天。 醒来时窗外仍是一片昏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也是一片黑暗一样。 沈应霖不在房间里,只有旺仔可怜兮兮的蜷成一团睡在床尾。 看到他醒了,旺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而后跑到他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胳膊,冲着他喵喵喵的叫着。 右肩的纹身处犹如一团烈焰在烧灼,不用碰,每一寸肌肤都是钻心的疼。 睡衣材质高端,但磨在伤口处依然避免不了一阵痛楚。 楚亦澜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右肩,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不知道这里被摧残成什么样儿了。 楚亦澜推开猫咪,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去了洗手间。 将睡衣脱掉,侧着身子便能看到镜子里的那朵玫瑰。 并非一朵全白的白玫瑰,玫瑰花花瓣里夹杂着一点妖冶昳丽的红色。 还有一条缠绕在玫瑰花上的黑蛇,黑蛇张开嘴巴,凶狠的似要将这朵玫瑰吞噬殆尽。 让楚亦澜感到欣慰的是,这朵花跟白朔雁的那朵截然不同,二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白朔雁,到底是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皮肤边缘的红肿还未消散,玫瑰边缘的伤口泛着青紫色。 听到开门声,楚亦澜赶紧将睡衣穿上。 睡了三天精神好的差不多了,烧也退了下去。 出了洗手间,就见沈应霖蹲在旺仔面前,用手逗着旺仔,神情是楚亦澜没见过的悠闲轻松。 先前说错一句话,惹得沈应霖十分不悦。 楚亦澜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多错多,干脆坐到沙发边上吃着沈应霖端进来的饭菜。 沈应霖抱起猫咪,靠在沙发上。 阴冷的视线略过解开的两颗睡衣扣子,停留在那段洁白的脖颈上。 “看过了?” 沈应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才发现你的皮肤比他的稍微白一些,光是一朵白玫瑰反而显得有点单缺少某种美感,所以我就用你的血给它加了点颜色。” 楚亦澜身子一怔,并不言语,仍旧低头默默地吃着饭。 “人血纹出来的图案就是不一样,美的有种勾人摄魄,怪不得那些人都喜欢用鲜血作画。” “你这张皮又白又光滑,不用来作画、纹身真是可惜了,若是……” 楚亦澜强忍胃部翻涌,平静地打断他的话:“沈先生喜欢哪里,把哪里割去就是,你想怎么画、怎么纹都随你的心意。” 可能真的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沈应霖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扬了扬眉:“那下次,就在你这儿纹?” 臀|部猛然被抓住。 楚亦澜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双眼通红的怒视着他:“沈先生,玩笑开过头了吧?” “左边纹黑蛇,右边纹玫瑰,不好吗?” 楚亦澜用力握着筷子,啪嗒一声,筷子直接被折断成两半儿,他抬头,冰冷的双目望向沈应霖,咬牙道:“不好!” 沈应霖与他笑了笑,伸手快速的拽过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双手恶劣的揉捏着他想纹身的地方。 “沈应霖……” 楚亦澜用力推搡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看向他的目光更冷,语气没了往日的顺从,“你敢纹,我就敢撕了这层皮。” “哟,硬气了?” 沈应霖勾起唇角,手指轻轻滑过楚亦澜光滑的脸庞,“病了一场,反倒不像前些日子那般死气沉沉,一副可怜样儿了?” 楚亦澜抓住他停留在脸上的手,警惕得盯着他,试图从沈应霖脸上的表情,分辨出他此刻是否在刻意酝酿着什么恶劣的心思。 可惜没有。 这个人一贯的嘴角冷笑,眉眼深沉。 除非是他愿意显露出自己的情绪,否则旁人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看出分毫的情绪披露。 楚亦澜收回目光,用力掰扯着禁锢在腰上的手,“沈先生想要这副躯体这张脸,而我也只想跟我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 “所以?” 沈应霖双眼微眯,仿若伺机而动的凶兽静静打量着即将被自己吞灭干净的羔羊。 楚亦澜被这样充满控制欲的眼神看的全身汗毛竖起,努力的沉住心气, 轻声道:“无论是帮你舒|缓,还是陪你|睡,我都可以尽力忍受,但也只是尽力。” 可以忍受沈应霖在他肩上留下的黑蛇与玫瑰,可他无法忍受在其他部位继续留下属于沈应霖的烙印。 沈应霖眉梢轻挑,怔然的望着楚亦澜片刻。 忽然哼笑一声转身将楚亦澜压在沙发上,蛮横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凶狠地咬住他的双唇。 “呜……” 楚亦澜瞳孔骤缩,没想到沈应霖会忽然来这么一下,慌乱之间咬向了他的嘴唇,“别……” 沈应霖吃痛的闷哼出声,脸色隐隐不悦。 掐了下楚亦澜极敏感的腰,楚亦澜身体往后一缩,嘴巴微张‘啊’了一声。 沈应霖趁机抵住他的牙齿不让他嘴巴重新合上。 一边肆无忌惮的搓揉着楚亦澜的腰,一边恶狠狠的亲吻着身下的人。 被粗暴蹂躏的嘴唇微张。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唇边落了下来,流过楚亦澜白皙精致的喉结上。 因缺氧,楚亦澜的脸色涨的通红,呜呜咽咽的摇头想要躲闪,嘴唇上却来一阵被咬破的刺痛。 “沈……” 这种带着征服与压制意味的亲吻,让沈应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兴奋起来,喷|薄|咆|哮的血液如同涨潮的海水没过头顶,身下这具带着淡香的柔软身体美妙的令人爱不释手。 若非耿严说他那里伤的实在严重,沈应霖绝不会忍耐到现在。 耳边是楚亦澜难以抑制的呻|吟,每一声都像是嗜血毒药,让人欲罢不能。 沈应霖在楚亦澜唇上用力咬上一口后,意犹未尽的松开了他。 他支起身子跨坐在楚亦澜身上,蹙眉睨着身下的男人。 楚亦澜的模样十分狼狈。 漆黑凌乱的头发铺散在靠枕上,睡衣被揉的乱七八糟,雪白脖颈绷的太紧,一根根青筋全都爆了起来,脸色因供氧不足涨的通红,削瘦的身体颤抖的非常厉害。 “呵!” 优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应霖拍拍楚亦澜的脸,不冷不淡的开口道:“楚亦澜,把你那些可笑的自尊与坚持都给我藏起来,你现在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不仅现在,以后你也同样没有。” 沈应霖强忍着体内不断叫嚣的欲望,伸手用力的拍着楚亦澜的脸。 “只要我想,你得时时刻刻做好准备,洗干净躺在床上乖乖接受我给你的所有欢愉与痛苦,做好一个替身该做的事,懂了吗?” 楚亦澜咬牙切齿道:“顺便接受着你对他的恨与报复是么?” 他又气又怒,一把推开坐在自己身上的沈应霖,想要爬起来,后脑头发却被沈应霖一把拽住。 “啊,痛!” 楚亦澜疼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靠去,却也让自己再次落入了恶魔的怀抱。 冰冷的嘴唇贴在楚亦澜的耳垂处,沈应霖忽然觉得这么漂亮的耳垂上也缺了点什么。 漆黑深冷的眼神注视着气的微红的耳垂,沈应霖语气颇有些玩味:“从你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才来讨价还价不觉得有些晚了么?” 楚亦澜压根就是被迫答应,他气的简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根本无法跟这种疯子讲道理。 他算是明白了,顺从是错,反抗也是错。 不管他听话还是不听话,沈应霖都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第21章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的路该怎么走,从来不是由旁人来决定。 沈应霖折腾了他一夜,早上醒来时身边照样无人,这人向来走的比较早。 早餐是摆在桌子上的,应该是钟点工做好,或者沈应霖让人买来的,都不是楚亦澜爱吃的。 相比于那些精致丰盛,五花八门的早餐,他更喜欢接地气的豆浆油条、煎饼果子。 楚亦澜盯着大屏幕上那只雨中飞翔的蓝色知更鸟。 雨下的很大,知更鸟在雨林中来回穿梭,似乎是在寻找它的同伴。 若是认真观看,还能看到知更鸟翅膀上的被鲜血染红的羽毛。 毫无疑问,它的翅膀受了很重的伤。 可惜飞了半天这只鸟什么也没找到,最终落在了一棵树上。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 这是老师前段时间出去采风拍的一段小视频。 只有几分钟,很简短,但却利用色彩与周边特定环境描绘了蓝色知更鸟从孤独、落寞、惊慌、恐惧、希望、绝望的各种情绪转变。 色彩、环境,真的很神奇。 最后一截画面上,一滴水珠从知更鸟的眼角滑落,远远看去就像是它在无声啜泣。 每一个瞬间都拍摄的非常美好,拍摄手法也很独特。 老师在说什么,楚亦澜没有听见,漆黑无神的目光却始终定格在那已黑了的屏幕上。 “楚亦澜!” 一声怒吼将出神的人拽了回来,教授气的将鼠标扔在了课桌上。 楚亦澜回过神,脸色变了一下,赶紧站起来:“方,方教授。” “楚亦澜,你怎么回事?” 方教授横眉怒起的:“这一上午,我光看你走神就走了不下十次,你是对我这节课有什么不满么?” 楚亦澜是艺术大学公认的好学生,虽家境贫困,无父无母,但学习成绩好,又有一副好皮囊,一举一动之间照样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方执教授对他一向青睐有加,对他极为看重,好几个重要的学术交流会都会亲自推楚亦澜。 从不犯错的优等生一整节课都在发呆,不免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视频来回放了大概十几遍。 楚亦澜先跟方执教授道了歉,而后浅声问到:“老师,我并非对你的课程或者这个视频有什么不满。我只是在想,这只知更鸟最后的那滴泪,是因为没找到同伴孤单落寞流下,还是因为伤重即将死亡而流泪。” 其他同学听到这么荒谬的问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甚至有学生噗嗤一笑:“那分明是雨水,鸟怎么会流泪呢。” “就是啊,因为雨下的太大了,它都被打湿了,所以才会有眼泪流出的错觉。” “看错了吧,雨水罢了。” 方执教授用力拍了拍讲台,“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 老教授一出声谁还敢妄言私语,都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方执教授意味深长的看了楚亦澜一眼,“亦澜,你怎么就知道那一定是它的眼泪呢?” “悲怆!” 楚亦澜语气诚恳,眼透同情,“从这个视频开始到结束,每一个颜色都是冷色调,没有鲜艳盛开的花,没有晴朗湛蓝的天空,灼热温暖的太阳,只有无尽灰暗的天空,冰冷入骨的雨水,无法逃出的茂密丛林,不断挣扎着的受伤躯体。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看到的画面,没有生机毫无希望,黯淡无光,充满绝望,是么?” 楚亦澜垂眸,默认了老教授的话。 方执教授重新将这个视频打开,快进到最后的几秒:“其实这个视频是有结局的。” 众人视线再次落在了大屏幕上。 可怜的蓝色知更鸟体力耗尽,翅膀还在滴血,面对的却是一只毒蛇的觊觎。 毒蛇吐着猩红蛇信,在知更鸟挣扎想要飞走的时候,一口将它吞了下去。 起初知更鸟还扑棱了几下翅膀,随后只剩几根沾血的蓝色羽毛飘飘零零的被雨水冲了下去。 饱餐一顿的蛇游动着长长的身躯往树上爬,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窗外天空同样灰沉沉,大片大片乌云从远处逐渐飘了过来,预示着一场大雨的即将来临。 楚亦澜看看窗外,心里一阵悲凉也只能无奈叹息:“原以为找到了落脚点,殊不知结局却是葬身蛇口,一条死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是否,他的结局也会如此呢? 要么从沈应霖那条毒蛇猛兽口中逃脱,要么挣扎至死。 他很想好好的活着,世界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美丽的地方,都没来得及带宣晴、宣瑜去看看呢。 活着,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奢望的事,只是他会比旁人过的更加艰辛、痛苦、没有尊严罢了。 方执教授笑了笑:“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适者生存不适者终将淘汰,这只知更鸟伤得太重即便没有葬身蛇腹,在这样残酷的自然法则里也会被其他的肉食动物吞食而亡,亦或者伤重死去跌落尘埃,化作供养万千花草的肥料,滋养着更多的生命。” 楚亦澜回以礼貌的微笑,“教授说的是,关键还是要在与看事情的角度,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不是同一个世界。” 方执教授还是颇为看好楚亦澜的,“这段视频我放了很多遍,也给无数人看过,但你是第一个提出这样问题的学生,说明你观察的更加细腻入微,就不怪你出神的事儿了,不过下次听课还是要有听课的样子,老走神算怎么回事?” “抱歉,我耽搁了大家的学习进程。” “算了,你先坐下吧。”教授转身,重新打开了一份视频,“我们继续上课。” 教授接下来讲的内容楚亦澜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只死去的蓝色知更鸟。 下课后楚亦澜将东西收拾好便打算先去自己打工的咖啡厅。 许久没去,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有没有其他人替代。 他有跟老板请过假,但咖啡厅生意好,人手不够,老板肯定会招其他人。 楚亦澜会做咖啡,因着学艺术,美术功底强,还会做出一些样式好看,拉花独特的咖啡,所以特别招客人喜欢。 有些人专门去看他做拉花呢。 从教室出来就担心会下雨,刚跑到学校门口豆大的雨滴就下来了。 楚亦澜舍不得把画板当雨伞,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他正在为打车还是跑回咖啡厅而纠结呢,就听到远处有人叫他。 楚亦澜回头看去,黑色宾利车停在校门口,柳修承撑着把黑雨伞站在车边冲着他招了招手。 “柳先生?” 楚亦澜微微拧眉,不知他怎么会在这里。 犹豫了下,楚亦澜才走了过去,礼貌的点了下头:“柳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柳修承歪了下头,冲着楚亦澜笑道:“如果说,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呢?” “等我?”盈澈黑瞳闪过一丝迷茫不解,楚亦澜抿了抿唇,“等我做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里聊?”柳修承手指曲起来,弹了一下雨伞上的水,“去喝杯咖啡,慢慢谈?” 楚亦澜不太想去,但柳修承已经将车门拉开并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路上看向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亦澜只得点了下头,坐上后座。 第22章 楚亦澜心里咯噔了一声 去的是楚亦澜打工的咖啡厅。 老板桑乐一看到他来了高兴地不得了。 想拉着他诉说一下这段时间的艰辛,唠唠家常呢,就瞅着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特别成熟帅气的男人。 知晓他们有事要谈,桑乐只得先将对楚亦澜的‘思念之情’抛在脑后,先给他们上了两杯咖啡,然后就趴在柜台那儿打量着他们。 楚亦澜将咖啡推到柳修承面前,“很抱歉,让你送我来这儿,不过这家咖啡真的很不错。” 柳修承调查过楚亦澜,自然知道这是他兼职打工的咖啡厅。 其实之前来这儿喝过两次,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偶遇到他,结果从其他店员那里得知楚亦澜身体不适请了一段时间假,今天才会突然出现在楚亦澜的大学门口。 优雅地端起咖啡,看了看上面爱心形状的拉花。 柳修承笑了下,然后抿了一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咖啡的打磨手法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咖啡选料,打磨,烹煮等手法也都是楚亦澜在这里打工之后才发现的,笑了笑道:“是,每一款咖啡都是老板手工磨出来的,比其他咖啡厅的口感光滑,更加细腻。” 将糖包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楚亦澜抬头看向对面的柳修承。 “我知道柳先生找我,不是为了听我评论这些咖啡的制作手法、材料工艺什么的,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柳修承还是蛮喜欢听楚亦澜说这些的。 楚亦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有磁性,有种说不出的清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雪山上潺潺流淌着的溪流。 虽冷,但听上去却让人很舒服很舒服,仿佛被干净的圣泉洗涤过一般。 况且,楚亦澜说起这些时,眉间有股说不出的自在风情,甚至还有种对这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神色。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却很容易让人捕捉到。 柳修承目光在楚亦澜脖颈边的红痕上扫了下,眸子微深,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 “我们娱乐公司最近在筹拍一部漫画改编电影,正在面试男主角,我看完那部漫画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你,不论男主外表、性格还是学习专业都跟你很相配,所以就过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劝你入剧组,有没有那个荣幸请你担任男主角。” 楚亦澜大致也能猜到是这个原因,先前找他的娱乐公司不下十家,但结果无一例外地被他拒绝。 “抱歉,我对演戏之类的全无兴趣,可能要辜负柳先生的一番好心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 柳修承不失礼貌地浅笑着,“相信那些客套话你也听了不少,我就不多说了,要不你先看看这本漫画的内容,再决定是否接呢?” 他将文件打开,平铺在楚亦澜面前,“楚先生,我知道你们学艺术的,不喜金钱、名利,但唯独喜欢一些有挑战性、艺术气息深重的东西,你放心这并不是什么关于情情爱爱的漫画,而是一部很励志的成长故事,你不妨看一下再决定?” 他好歹是柳霜的哥哥,偏偏柳霜跟宣晴的关系又那么好。 柳修承跟他说了这么多,就算要拒绝,面子上也要过的去。 到底,不能让柳霜太过难做。 楚亦澜想了想,拿过那份简略的漫画纲要,看到漫画名和内容,怔了下。 这不是,这不是他三年前上高中画的那本漫画吗? 他怎么不知道这本漫画要被漫改电影的消息? 这本漫画是他闲来无事时自己在微博上连载的,后来无意间被他的舍友发现。 舍友当时疯狂的夸赞这本漫画内容很不错,可以连载在漫画app上,便在他耳边疯狂劝说着让他去签约漫画app,也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 楚亦澜当时还犹豫了许久,他只是画着玩儿并没打算走漫画作者这条路。 偏偏当时宣瑜医药费比较着急,他太缺钱了,就答应了漫画app的收稿要求。 因着他没有成年,没办法签约,所以用的是舍友的身份证信息,直接五万买断了这本漫画。 没想到这本漫画至今还火,甚至火到要漫改的地步了。 买断,就相当于这本漫画以后无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都跟作者没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分成收益等。 可是楚亦澜真的从未想过踏入娱乐圈。 娱乐圈的水太深了,也太容易将原本善良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的父亲楚越就是很好的例子。 故而,他不想重蹈覆辙。 楚越的死,一直是楚亦澜心尖的一根刺。 楚亦澜将文件重新推还到柳修承面前,礼貌的回绝:“很抱歉,我对这个真的没有半点兴趣,浪费了柳先生的一片好心,这顿咖啡我请您,就当我跟您赔礼了,我还有工作就不陪您了,您请随意。” “楚先生,我知道你很缺钱。” 柳修承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汤匙与咖啡杯边缘碰撞发出的声音不太悦耳。 楚亦澜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也没方才那般礼貌客气。 沉静片刻。 楚亦澜说:“是啊,我很缺钱,那又如何呢?即便你今天说的再多,利益再大,我的选择仍旧不会有丝毫改变,娱乐圈我不会进,演员我也不会做,我不会为了钱去做我不喜欢的事。” 留在沈应霖身边是为被逼无奈,却从不是为了他银行卡里的那一串数字。 至少目前为止,楚亦澜没有主动花过沈应霖一分钱。 柳修承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目的性太强,惹了楚亦澜不太痛快。 目光深邃地注视了楚亦澜一会儿,他叹口气,诚恳道歉:“很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太想放弃这么好的苗子,你本可以闪闪发光,万人瞩目,如果你实在不愿,我也不会再强求于你。” 楚亦澜站起来冲着他牵强扬了下嘴角,不咸不淡道:“柳先生,我从未奢求能能够扬名立万,也从未想过成为什么耀眼夺目的明星艺人,我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平淡的生活,你若作为朋友来找我喝咖啡我不会拒绝也会以礼相待,但若以后还是为了某种目的来找我,就不必了,也没见面的必要,时间珍贵,不打扰了,您请便。” 转身瞬间,楚亦澜忽觉窗外有道凌厉逼人的视线,宛若冰刃。 他顺着那道视线抬头望去。 暴雨珠帘后,那张英伦的脸面无表情,黑眸深不可测阴鸷沉冷。 楚亦澜心里咯噔了一声。 是沈应霖! 第23章 你是要急死我呀? 沈应霖的忽然出现让楚亦澜感到很不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在他第五次给客人上错咖啡的时候,桑乐终于看不下去将他拽到了后面休息室。 直到下班,桑乐边伸着懒腰边进了休息室,就见楚亦澜一个人在那魂游天外发着呆,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桑乐打了个响指,“嘿,帅哥,回魂了。” 见外面天色黑的差不多了,外面没什么动静了,楚亦澜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偷了一下午的懒。 “店长,实在不好意思,什么都没做成,还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你觉得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桑乐噘着嘴打量着他,见楚亦澜脸色还是不太好,最终摇头叹了口气。 “你真该拿个镜子看看你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一点血色都没有简直比我店里的墙还要惨白,身体还没好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嘛,我又不着急让你回来上班。” 桑乐走到柜子那儿,将里面的药箱拿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你生的什么病,哪里不舒服,这里有些药你自己看着用。” 把箱子打开后,桑乐又匆匆跑到外面拿了瓶矿泉水塞到楚亦澜手里。 见他还是呆站在那儿捏着水瓶子发呆,桑乐抬了抬下巴:“还傻站着干啥,把药吃了呀,难不成还要我喂你啊。” “不用,谢谢店长!” 楚亦澜的确有些不舒服,一看到沈应霖就想到那些破事儿,想到那些破事儿,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开始酸疼。 尤其肩膀上的纹身处疼的更是厉害,想着还是先吃两颗消炎药,免得伤口持续发炎。 楚亦澜从药箱里拿了消炎药,就着桑乐递过来的矿泉水吃了下去。 桑乐见他情况很不对劲,眼里透着几分心疼。 认识这么多年,桑乐知道楚亦澜的性子有多倔强,也知晓楚亦澜从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心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问出口。 方才听楚亦澜与那个男人谈到钱,两人还起了点争执,语气也不甚很好,他猜测是不是因为那人想要包|养楚亦澜,结果被楚亦澜拒绝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毕竟楚亦澜的长相摆在那儿,他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喝咖啡是冲着楚亦澜来的。 所以,楚亦澜是缺钱了? 在桑乐眼里,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桑乐一个箭步上前,轻拍在楚亦澜肩膀上:“亦澜,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弟身体情况又恶化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若是缺钱你就直接跟我说,我先拿给你应急,总比你把自己身体累坏了的强,再说了,你要真是把身体累坏了还怎么照顾你弟弟妹妹呀?” 楚亦澜眼睫垂落,摇摇头:“不是,暂时不缺钱。” 若真的是缺钱倒也好了,他也不会觉得日子这么难过。 桑乐一呆。 愣了片刻,桑乐挠挠头不解的问:“啊?不是缺钱?那你是遇上什么其他难以解决的事儿了?难不成是刚才那个男人一直纠缠你,让你为难了?” “也不是。” 桑乐有些急了,“哎哟我去,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要急死我呀?” 楚亦澜喉咙有些发苦,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无奈勾了下唇角:“店长,你就不要瞎猜了,若有一天我真的需要你帮忙了,就算你不问我也一定会过来麻烦你。” 只是现在,他遇到的人是手可通天的沈应霖,桑乐一个小小的咖啡店老板又怎么可能跟沈应霖斗? 估摸着,整个越州都没有一个能与沈应霖斗的人…… 桑乐急忙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求之不得的口吻:“欢迎你随时过来麻烦我,这才是朋友应该有的样子嘛。” 楚亦澜笑着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桑乐提议道:“我看你今天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若不然你今天回去休息,等身体稍微好一些再过来?” 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沈应霖那个恶魔,楚亦澜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生怕桑乐会立刻干他走似的,急忙道:“不用,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今天晚上我,我想连着上夜班。” 桑乐觉得他可能真的是病糊涂了,咖啡店从来没有夜班,他要上什么夜班啊? 楚亦澜今天的表现也的确是太奇怪了,跟平时表现的非常不一样。 桑乐也没忍心继续戳破他,随他去了:“行吧,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楚亦澜轻声‘嗯’了声,又跟桑乐说了声:“谢谢!” 桑乐一摆手:“都是朋友有什么好谢的,走了。” 咖啡店内只剩下楚亦澜一人。 静悄悄的,墙上挂钟‘咔嚓咔嚓’走动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月光透过休息室的窗户洒进来,映衬着楚亦澜那张孤寂凄白的脸。 楚亦澜拉过凳子坐下,眼神落寞地望着窗外。 明明推开休息室的大门就能去到外面大厅,就没有这种被囚|禁、束|缚的错觉,可他却不太愿意走出去,仿佛推开那道门就会跌入一个自己未知的深渊一般。 所以,他宁愿缩在这狭小的却让他无比熟悉的空间里,至少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盯着窗外发着呆,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该怎么计划着找到宣瑜,怎么计划着离开这里…… 直到外面的铃铛声将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除了加班、夜班的上班族外,过了十二点咖啡店几乎就没什么生意。 尽管桑乐对他不错,可白天的工作被他搞砸他已经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总不能再因自己的情绪问题把晚上的工作也搞砸了,那可真是太对不起桑乐对他的信任了。 “工作要紧,其他的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深吸口气,拍拍冰冷麻木的脸,楚亦澜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欢迎光临’四个字在接触到男人阴沉的脸庞时堵在了嗓子眼儿。 一身寒意,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不是沈应霖又能是谁? 第24章 或者你求我 询问完沈应霖要喝点什么后,楚亦澜自觉地去给他准备了咖啡。 他面色平静的走到柜台,左胸的器官却跳动的超出平常的频率。 余光瞥到望着窗外出神的沈应霖,楚亦澜抿了抿唇角,不动声色的将店里的摄像头关掉,防止录制到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这家咖啡店是桑乐的,他不想给桑乐,给咖啡店带来任何麻烦。 暖色灯光下,男人那张本俊美的脸阴冷的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阴影覆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楚亦澜将咖啡端到沈应霖面前,“先生,您要的咖啡。” 沈应霖看都没看那咖啡一眼,抬眸冷视着故作镇定的人,“若我没看错,今天送你来咖啡店的人是盛誉娱乐柳修承?” “嗯!” 察觉到从沈应霖身上散出的刺骨寒意,楚亦澜坦然解释道:“他妹妹跟宣晴是同学,有一部漫改缺少男主角,过来找我合作,不过我已经拒绝了。” 沈应霖目光上下扫视楚亦澜一眼,这男人有着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容貌,出尘的气质,是个混娱乐圈的好料。 若他进入娱乐圈,且不说演技如何,就是这张脸都能让大半个娱乐圈自以为貌美的花瓶们自愧不如。 从沈应霖微微上扬的唇角来看,对于他拒绝柳修承这件事还算满意。 不知怎的,楚亦澜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沈应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味道不错。” 而后又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凭你的姿色,在娱乐圈必定能占据一席之地,为什么拒绝了?” 楚亦澜实话实说:“不喜欢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让人觉得讨厌。” “是不喜欢这种充满明争暗斗的氛围,还是因为你那死去的父亲?” 一句话让楚亦澜瞬间变了脸色,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此刻更是难看至极。 但也只是一瞬间,楚亦澜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让沈应霖再能看出来。 “先生知道的真不少,连个死人信息都能挖出来。” “哼!” 沈应霖轻哼一声,瞥了眼楚亦澜,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楚越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进入娱乐圈,而后又因某种原因迫不得已退出娱乐圈,没过多久他就跟你的母亲结婚了,可跟你母亲结婚后仍旧对那男人痴心不改暗中相会,事情被你母亲撞见二人争吵几次,他却忽然离奇死亡,死亡原因至今还是个谜团。” 楚亦澜牙齿紧咬,漂亮漆黑的瞳孔如窗外的夜色,静默、平淡的毫无波澜。 “先生一向不喜欢说废话浪费时间,我的底细你也调查的清清楚楚,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唇舌浪费自己的时间。” 略带讽刺的清冷话语自然是惹得沈应霖不太高兴。 强力的手一把拽过站在身边的纤瘦身影,将楚亦澜拉到自己怀里。 抬起楚亦澜削瘦的下巴,沈应霖非常不悦地注视着这双冷淡如冰霜的瞳孔,甚至有种想要将这双眼睛挖出来重新给他换一双的冲动。 腰间禁锢的那双手的力气大的很,两侧的肋骨被勒的生疼,楚亦澜也只是轻微拧了下眉头。 “楚越爱一个男人爱的要生要死,而你却反感与男人的接触,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不一样。” 楚亦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又怎知当初我父亲不是被胁迫的。” 不需要别人来置喙楚越是个怎样的人,没人比他更了解楚越,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么温文尔雅、和风细雨一般的人,绝不会做出背叛妻子、背叛家庭的事。 其中必有其他缘由,只是这缘由他也没有告诉沈应霖的必要。 沈应霖唇角贴在楚亦澜耳边,冰凉的嘴唇时不时触碰着小巧精致的耳垂,声音低沉道:“是么,看来在你这儿还有另外一版不为人知的故事。” 冰冷的气息吐在脖颈处,楚亦澜想躲却又无处可躲,“他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呵,是么?” 湿润的舌尖舔舐着雪白的耳垂,在上面不停的打着圈儿,阴冷的视线透过微敞的衣领瞥向肩膀的那处纹身。 “那如果我说,当初害得你父亲身败名裂,不得好死的人就是柳修承的父亲,你又当如何?” 瞳孔猛然扩大,楚亦澜‘啪’的一把打开伸进肩膀的那只手,回头震惊的望着似笑非笑的男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沈应霖边说着边用手指用力磨搓着楚亦澜的下巴,冷笑着又继续道:“或者你求我,把我求得高兴了,帮你调查也不是不可以。” “应该是有前提的吧?” 沈应霖这种唯利是图阴险狡诈的小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帮他调查? “我就是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 沈应霖轻拍着楚亦澜没血色的脸,“前提,当然是你得把我伺候舒服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把我伺候舒服了,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关键,就看你要怎么做?” 领口的两颗纽扣不知什么时候被沈应霖解开,肩膀上的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上溢上了一层别样的神秘。 沈应霖目光阴冽地盯着那处诱人的肌肤,某处胀的发疼,他猛地反手握住楚亦澜的手腕,将人打横抱起来平放在小小的餐桌上,“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沈应霖低头啃咬着楚亦澜雪白纤细的脖颈,膝盖分开他的双腿抵了进去。 楚亦澜头一偏躲开了沈应霖的亲吻,猩红着眼睛怒道:“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这里是公共场合,摄像头都还开着先生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沈应霖撩起楚亦澜的一缕碎发放到鼻尖下嗅了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将摄像头拔掉了?不过,你这幅欲拒还迎的模样看起来还算不错。” qtmd的欲拒还迎,他根本就不愿意跟发生任何关系。 刚要开口为自己辩驳,下巴就被捏住,随之放大的是那张恶魔般的脸孔。 双唇被堵住,想说的话也被沈应霖硬生生堵了回去…… 第25章 总得为自己反抗一次 咖啡店内静默非常,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这次没让沈应霖得逞,楚亦澜的奋力反抗,换来的是沈应霖毫不怜惜的一巴掌。 耳朵里嗡嗡嗡的像是塞进了一个马蜂窝,楚亦澜的整张脸都是麻的。 缓和片刻,楚亦澜舔了舔被打出血的嘴角,抬眸无惧的望向对面站着的阴翳男人。 沈应霖也没捞着好处,嘴角愣是被楚亦澜咬掉了一块肉还在汩汩流血,也因此惹得男人更为恼火。 楚亦澜站直了身子,边用颤抖的手指将纽扣系上,边故作镇定:“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又在窗边人来人往,您也不想被路人拍到传到网上失了颜面吧。” 夜已深,路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况且咖啡店的玻璃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楚亦澜清楚,但沈应霖却不一定能够知道。 沈应霖嘴角的血还没有止住,乌冷的瞳孔闪着阴戾的冷酷,“楚亦澜,你真是好样的。 在他欲|望最深,最难受的时候忽然给他来这么一下, 楚亦澜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若非楚亦澜与白朔雁有着相同的一张脸,就凭楚亦澜刚才的行为,他能让楚亦澜死上一百次。 楚亦澜右边脸颊肿的厉害,纤嫩娇软的皮肤被划开了一道血印子,没有流血但看上去也是伤的不轻。 若是白朔雁被人打成这样,估摸着早就双眼噙泪,鼻尖发红的扑倒他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楚亦澜不一样,被打的越厉害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平静,清冷的眼中更是没有半分涟漪,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冷漠的目光因那道血痕而有片刻的迟疑与心软。 沈应霖刚要抬手去触碰楚亦澜的脸,楚亦澜已经先上前一步,低头将他的皮带系上。 他的手指轻微颤抖着,手腕处也被沈应霖捏的留下了几个乌青的指印。 方才沈应霖的力气大的差点将他的腕骨都捏碎了,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帮着沈应霖将皮带系好,衬衫的纽扣重新的系上,他才抬头望向男人那张冰寒的脸,“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上夜班,先生就早点回去吧,这里到底是公共场合。” 他特地加重了‘公共场合’四个字,他就不信沈应霖发|情到这种地步,连场合、身份都不顾了。 人啊,总得为自己反抗一次,哪怕成功一次也是好的。 在沈应霖抬手的时候,楚亦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绷直身子,等待着沈应霖的下一巴掌。 这个男人脾气本就阴晴不定,做什么事都紧随自己高兴,所以被打也在楚亦澜的意料之中。 然后等了片刻,没有等到脸再次传来疼痛感,反倒是脖子上被人用力的掐住。 带着扳指的拇指用力卡在纤细的脖颈处,冰冷的玉扳指恰巧抵在精致小巧的喉结上。 因这举动,楚亦澜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心知沈应霖只是为了让他害怕,让他屈服,但绝不会在这种地方杀他。 毕竟,他还很需要自己这张脸。 身体闪电般地被拉近,男人带着尼古丁的冰冷气息吐在了耳边。 下一刻,耳垂传来剧烈疼痛。 楚亦澜身子刚动了下就被沈应霖大力按住,直到耳垂被男人尖锐的牙齿咬穿…… 楚亦澜一声都没有吭,只是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耳垂上鲜血淋漓,赫然已经多了一个对穿的血洞。 呵,沈应霖这是用牙齿给他咬出了一个耳洞啊。 沈应霖心满意足,终于松开了手,舔了舔还留在唇边的鲜红,声音很轻,甚至可以说很温柔。 当然,如果他的眼神没有那么冷冽逼人的话,这种行为反而更像是情|人之间的狎昵。 他说:“总得在你身上留下些什么,才不枉我跑了这一趟,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今天晚上的事,等我回来,我定让你加倍让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听到‘等我回来’四字,楚亦澜像是突然得到解放,黯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亮了一下。 身体猛地被推开,那力道仿佛他是沾染了什么病毒的病原体一般,他还差点因沈应霖猛推的这一下摔倒。 踉跄了几步,后腰撞到了桌角,疼的楚亦澜轻微拧了下眉头。 鲜红血珠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上,沈应霖也只是微微挑眉,轻蔑不屑的瞥了一眼。 他有个重要的工作要出去一趟,否则他也不会大半夜的过来找楚亦澜。 沈应霖是舍不得楚亦澜这副柔软的身躯,但他更清楚他去找的合作对象是个怎样的人。 倘若将楚亦澜一同带过去,哪怕这笔生意谈成了他也得倒贴上一个小情儿,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楚亦澜是他的,不准任何人觊觎。 谁、都、不、行! 漆黑双瞳冷冷盯着有些出神的人,那眼神如同是在看一只还算讨喜的宠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便我不在越州,也有人替我看着你,但凡你做出半点触犯我逆鳞的事情,回来之后我定让你好看。” 楚亦澜是个聪明人,目前为止,他当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墨黑的眼眸无任何波澜,他乖乖地点了点头,半垂着眼角恭顺的应道:“我知道,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明天我会让人将东西送给你,把东西带上,晚上我会视频检查。” 见楚亦澜乖巧的又点了下头,沈应霖这才拍拍他的脸离开了咖啡店。 看着被摔得还在震颤的玻璃门,楚亦澜头一次感慨桑乐为这家咖啡店的装修付出了多少心血。 若是普通的门,怕是早就被沈应霖那一下摔碎了。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外面一片漆黑,地上一片狼藉。 推开门走出去,沈应霖的车已经拐过街角,红色尾灯闪了两下就彻底消失了, 楚亦澜站在店门口,看着满地的枯枝碎叶,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沈应霖的话陡然在脑海浮现,倘若让父亲生不如死的人是柳修承的父亲,那他们之间可就有解不开的仇恨了。 直到现在,楚亦澜都深深地记得那个被傍晚。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漫天都是红色的火烧云。 父亲被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强行拖拽着上了车,而母亲则是追在后面不停地哭喊着停车。 后来,又有两个保镖冲出来拦住了母亲,而母亲也被他们打的头破血流,差点没了命。 那时候他还小,即便他冲出去护在母亲身上,那群保镖也没有住手的意思,反而下手狠毒将他们母子两人都打了一顿,若不是有邻居报了警,恐怕他们母子就要被那两个保镖打死了。 父亲消失了三天,失去意识的母亲在病房里还一个劲的叫着父亲的名字,痛苦的说着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虽然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是那个人害死了父亲,害得他的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若没有那个人,父亲与母亲之间即便没有爱,也会相敬如宾,他们一家三口也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父亲的死,成了他家破人亡的导火索,母亲改嫁,他又多了一对弟妹,事情才会变得这么不可控。 放在身侧的手早已握成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还是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中,留下了几个紫红的印记。 “父亲的事,我会自己去查,无论是谁……” 楚亦澜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黑漆漆的仍旧飘着雨丝的夜空,眼里难得流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26章 直到我满意为止 楚亦澜早上走的时候桑乐还没有来,把店里的卫生收拾完,他回公寓换了身衣服顺便确定一下沈应霖是真的出差了,才放心的去学校上课。 昨天晚上的夜班上的不算太累,只有几个下了夜班的过来买醒神的咖啡还都是外带的,其余时间楚亦澜都用来画了素描图。 十几张素描图都是他记忆中的父亲模样,还有几张宣晴、宣瑜姐弟的素描。 让楚亦澜感到意外的是,无意识间居然也画了一张沈应霖的画像。 但是他带着恨意去画的,简直是将沈应霖丑化的不能再丑化,除了一张轮廓还能看出那是沈应霖之外,其余面部五官压根一点都不像,完全可以说跟沈应霖毫无关系。 而且这张画像没能完好无损的被带出咖啡店,因为被楚亦澜一气之下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上课时,楚亦澜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有几条沈应霖发来的威胁他不准再见柳修承,不准违背他命令的短信,他看完就直接删除了,没有留着的必要。 还有几条是柳修承发来的致歉短信,也有邀约他去看画展算是赔礼,他也只当没有看见。 不管是不是柳修承的父亲害死了楚越,这件事在楚亦澜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在没有确认之前,他不确定要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柳修承。 将老师布置的作业交到办公室后楚亦澜又去咖啡店打了工。 可能因为沈应霖不在越州,他反而觉得精神抖擞,一点困意都没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是,他有点害怕晚上回公寓,心里巴不得晚上降临的更晚一些。 沈应霖临走前说有东西给他,还要打视频过来亲眼看着他带上。 楚亦澜不知道沈应霖又会送什么奇怪的东西给他,心底有些抗拒回公寓,但又不能不回去。 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客厅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楚亦澜见过他一面。 他叫乔亦,是沈应霖的助理。 乔亦将一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递给楚亦澜,“楚先生,这是沈总托我给您送来的礼物。” 楚亦澜心里一万个抗拒,压根不想接。 “放那儿吧,我待会儿看。” 乔亦礼貌的笑笑,语气谦逊却是不容置喙:“抱歉,沈总还在开会,特地吩咐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楚先生将这个戴上,待会儿他肯定会打视频过来,若是看见您没戴,怕是会生气的。” 楚亦澜面容始终保持着平静,面无波澜的接过那个盒子。 打开,里面放着一枚血红色的六角星钻石耳钉。 自跟沈应霖认识,楚亦澜就比较反感一切跟红色有关系的东西。 “戴上吧,楚先生肤白胜雪,戴上一定会很好看。” 乔亦还是笑的很礼貌,但他或许跟在沈应霖身边久了,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虚伪与冷漠。 也是,能留在沈应霖身边的人,谁没有几把刷子,没有几张虚伪的面具? 知道不带上乔亦是不会罢休的,惹了沈应霖不高兴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楚亦澜没再推脱,将那颗耳钉戴到了被沈应霖咬穿的耳垂上。 上过药,但还是很疼,毕竟是被牙齿咬出来的。 但这颗耳钉的的确确是为他量身定做,跟这个耳洞格外的搭配,就像是沈应霖亲自量度出来的一般。 “果然很适合楚先生,不介意我拍个照跟沈总汇报一下吧?” 嘴上恭敬的问着,手机已经拿出来对着楚亦澜的侧脸‘咔嚓’拍了张照。 把照片给沈应霖发过去了,乔亦又笑着对楚亦澜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楚先生休息了。” 对于楚亦澜的冷漠,乔亦并不在乎,他只需要完成上司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即可。 走到门口,乔亦又回头对楚亦澜说道:“对了,为了保证楚先生的安全,在沈总离开的这段时间将有人二十四小时的随身保护着您,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吩咐他们,晚安!” 门关上的时候,楚亦澜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 桌上依然是沈应霖让人送来的豪华晚餐,光看这盒子都格外的精致漂亮,一眼便知价格不菲。 不等楚亦澜缓过神来,乍然响起的手机又让他单薄的身体猛然一震。 是沈应霖。 在视频通话提示音快落下的最后一秒,楚亦澜才咬牙切齿的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先生!” 一看到视频那端目光闪着寒光锐利如刀刃,穿着黑色睡袍,翘着二郎腿喝红酒的邪魅男人,楚亦澜杀了他的心都有。 “怎么这么久才接?” 语气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楚亦澜随意敷衍的找了个借口,“手机静音,没听到。” 沈应霖也没再追问,可能是生意谈的不错,语气都跟着柔和了些:“手机拿的远一些,让我看看。” 楚亦澜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将手机拿的远一些,摄像头微转,对准了自己的耳朵。 乔亦都已经拍过照片给他看,难道还不够,还要打视频过来继续检查? “果然很适合你。”沈应霖难得心情不错,“未经我的允许,你不准私自将这枚耳钉拿下来,哪怕是洗澡睡觉也要一直戴着。” 这耳钉外表看上去只是一枚昂贵稀有的红钻,实际经过特殊加工,有窃听和追踪功能,跟沈应霖的手机系统是互通相连的。 也就是说,只要楚亦澜将耳钉拿下来,沈应霖那边就能立刻收到消息。 “知道了!” 楚亦澜眼白布满血丝,眼眶下面乌青一片,神情恹恹,看上去疲惫极了。 他这一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沈应霖也是一清二楚,知道他上了夜班没有休息,又坚持去上课,一天几乎没有合过眼。 沈应霖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整个看起来有些纠结,这还是楚亦澜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除冰冷残忍之外的表情。 沈应霖不说话,楚亦澜没什么精力再跟他继续掰扯。 又等了一会儿,见沈应霖还是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楚亦澜佯装着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如果先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去休息了。” 沈应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在他没有下达命令之前,旁人是没有资格跟他先提条件的。 “把你的衣服脱了,一件不留。” 楚亦澜一惊,没太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男人冰冷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犀利的眼神几要将楚亦澜那张发白的脸洞穿。 他说:“我要你自己弄给我看,直到我满意为止。” 第27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浴室的水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楚亦澜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满口都是血腥味。 方才跪坐在沙发上弄给沈应霖看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管沈应霖如何逼迫他、触碰他,他都没有像刚刚那样觉得羞耻,想要从这顶楼跳下去。 嘴角伤口被水泡的发白,皮肉翻裂着,脸颊也被自己打的青肿不堪,被抓出了几道血痕,看上去有些瘆人。 这么屈辱的事情,他还是做了,为了活下去,他还是做了…… 楚亦澜仰头任由着水拍打在身上,心中有那么一点奢望,奢望这冰冷的水能够清洗掉他身上的污秽,能让他干干净净的出去这道门。 不可能的,从他答应沈应霖做他情人,任由他摆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回不到过去。 哪怕沈应霖身处外地,哪怕他不在这里,那个男人依然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难堪,让他痛苦…… 不知淋了多久,在身上的温度快要被这刺骨的水尽数夺时,楚亦澜才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然后拖着疲乏的身体准备去休息。 他不能生病,也不能死呀,还是要好好珍惜这条命的。 出去后身上的水也不擦拭,连看都没有看那布满污秽的沙发一眼,径直的回了屋。 楚亦澜晚上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越想挣扎着摆脱噩梦,眼皮子越是如同镶了铅一样的掀不开来。 认识沈应霖后,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已是常态,所以早上发现自己发烧时楚亦澜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昨天晚上淋了大半夜的冷水。 本能的吃完药,给猫崽子喂了点吃的,楚亦澜依旧背着画板去上课。 艺术学院的课程没有那么繁杂,也不是天天都排满了课,但每一节课楚亦澜都没有落下,他的成绩几乎都是优。 脸上的伤带个口罩就可以遮掩,毕竟现在秋天感冒戴口罩的比比皆是,他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本以为沈应霖出差了自己就能过几天自由的日子,没想到还有那几个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 楚亦澜不得自由,只能每天三点一线,上课、咖啡店打工,而后回公寓跟沈应霖视频,被他强迫手|动给他看。 眼看着楚亦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看上去一天比一天疲惫,沈应霖最终发话禁止他去咖啡店打工,还让人送了张数额巨大的银行卡给他。 倔强如楚亦澜,又怎么会接受厌恶之人的嗟来之食? 跟沈应霖视频的时候, 楚亦澜面无表情地当着他的面将那张银行卡折成了两半,反而把沈应霖气的不轻,直接气的挂了视频通话。 能让沈应霖有片刻的恼怒,楚亦澜都觉得痛快,但他没想到自己惹他生气,这么小小的反抗了一下,竟给咖啡店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第二天上完课去咖啡店打工的时候,他才知道昨天夜里咖啡店莫名失火,而桑乐恰巧在店里盘账,重伤被送进了医院。 无论怎么给沈应霖发短信,打电话,他都不接,楚亦澜气愤的将手机砸在了墙上,可怜的屏幕立即碎裂成了蜘蛛网的模样。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看到医生和护士从里面出来,楚亦澜也顾不得被摔坏的手机,急忙捡起来攥在手里上前询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还算送的及时救回了一条命,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救不回来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要再观察七十二小时,若是七十二小时内没有什么其他并发症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楚亦澜惨白着脸,“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摆摆手离开了,桑乐被两个护士推到了加护病房,楚亦澜担心的一路跟着,直到加护病房的门将他隔绝在外。 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桑乐,楚亦澜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愧疚,他有些不敢面对桑乐。 心理的压力,满身的疲惫让楚亦澜没有力气在支撑着发烧的身体,身体恍惚的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上,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桑乐砸到了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了,若非送的及时,恐怕真的就……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他不敢想若是桑乐因他而死,他会怎么样…… “沈应霖,你可真够狠的。” 楚亦澜咬着牙,声音却平静的异常,“你怎么折磨我、惩罚我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你怎么能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是他得罪了沈应霖,却是他的朋友来承担他犯的错,沈应霖这一招,比用刀子割在他身上还要痛。 手机响了起来,因他握的太过用力,锋利的屏幕碎片也割开了他的掌心,血液顺着裂缝渗透进了手机屏幕里。 因屏幕被摔碎,也看不出是谁的电话,楚亦澜一按下接听便愤怒的质问着:“沈应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那是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哥,你,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略显得稚嫩的男声。 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宣瑜。 听到宣瑜的声音,楚亦澜立刻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可惜因发烧,体力不支又跌坐了回去。 “唔……” 宣瑜听到他疼的闷哼声,急忙担忧的问道:“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楚亦澜连忙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两样:“我,我没事,不小心磕了下腿。” 宣瑜还是很担心,“磕到腿了,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呀?” “没事,不严重……” 楚亦澜顿了下,咽了口唾沫,“倒是你,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好的很呢。” “沈大哥给我找的医生都好厉害,我的病几乎已经要被控制住了,心口好久都没疼了呢。” 宣瑜语气里皆是对沈应霖的敬佩与仰慕,不难想象他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的轻松愉悦,甚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必定是觉得自己的病可以得到控制,以后他也可以像正常人一般行走,一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此刻楚亦澜却是一口血哽在喉头,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只能隔着电话无奈又妥协的闭上了眼睛。 宣瑜还在天真的问:“哥,你到底怎么认识这么厉害,又这么帅气的人的呀,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捏。” 楚亦澜无声的叹口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会忽然打电话回来?” 沈应霖会有这么好心,让宣瑜跟他联系,会这么容易将宣瑜的联系方式暴露给他? 不,这不像是沈应霖的作风,他这么聪明的人也绝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他肯定,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又在耍其他的手段。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打工的咖啡店着火了,有点担心你,这才借沈大哥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来着。” 楚亦澜心里咯噔了一声,声音发颤道:“你,你说什么,沈应霖……在你旁边?” “嗯嗯,他在给我削苹果呢。” 传声筒里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了,宣瑜说:“他真的好温柔,对我可好了,我可喜欢他了呢。” 楚亦澜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握着手机的手颤的厉害,声音嘶哑道:“宣瑜,把电话给他,我有事要跟他说。” 第28章 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这通电话的唯一意图,就是告诉他,宣瑜被送出国了。 一想到宣瑜话与他的距离跨越了国界,楚亦澜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上反复煎炸蒸烤着,特别不是滋味儿。 宣瑜自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本就不好,一直就是个药罐子,如今被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只有一头会吃人的饿狼,这让楚亦澜如何能够不担心? “听到你弟弟的声音,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沈应霖慵懒低沉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了过来。 楚亦澜眼角泛红,怒不可遏:“沈应霖,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 沈应霖不明所以的哂笑一声,“我不过是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弟弟,也让你知道他现在得到了多好的照顾,他的病情可以得到控制,难道你不为他高兴么?”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楚亦澜被他的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气的发笑,“沈应霖,我不管你到底有多少手段,既然是我得罪了你,有什么你完全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你知道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沈应霖渐冷的声音逐渐响起,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痛恨:“我舍不得动你那张脸,也舍不得你那具光滑漂亮的身体,但动你身边的人,我千万个舍得,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 隔着电话,楚亦澜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可怕,周边的气场有多么强烈的压迫感。 沈应霖的停顿给了楚亦澜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又听他半调侃半威胁的说道:“赵总喜欢漂亮年轻的男孩儿,尤其是像你弟弟这样的。” “沈应霖……” 楚亦澜刚要暴怒,但一想惹怒沈应霖的后果是什么,宣瑜又会遭遇什么,害怕的声音都变了,身体止不住颤抖,“你……别动他……” “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乖乖听话比我求我更管用。” 沈应霖挂了电话。 楚亦澜全身上下窜过强烈的寒意,抽了自己一巴掌后呆呆地坐在地上,“为什么……我会招惹到这种人……” 楚亦澜虽跟桑乐认识时间够久,也够了解他的性格,但他并不清楚桑乐的家庭背景,也不晓得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手机上也只有楚亦澜一个联系人,所以当时医院能联系的人也只有他。 楚亦澜在病房门口守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趁着医生过来给桑乐检查时,请假去桑乐的公寓收拾了一些换洗的用品衣物。 桑乐是在第三天下午醒来的,醒来时他只觉得头昏脑涨,脑袋缝了针,白纱上还渗着的血。 楚亦澜刚给他换了干净的病号服,正端着盆准备出去给他洗衣服。 “亦澜,你赶紧拿个镜子给我看看,我得看看我的脸肿成啥样了,毁容了没有。” 虚弱到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这时候想的不是身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咖啡店到底是被谁烧了,自己的损失到底有多少,还想着这张脸。 桑乐长得精致漂亮,一头羊毛卷衬的他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笑起来时一双眼睛都是眯起来的,弯弯的像个迷人的小月牙。 他看着年轻,年纪不大,实际比楚亦澜还要大三岁,只是显得稚嫩罢了。 桑乐不爱说自己的事,楚亦澜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楚亦澜把盆放到一边,又给桑乐拿了个小镜子。 拿到镜子的桑乐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镜子里那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自己,“我靠我靠我靠,老子这惊世容颜是彻底毁了,千万别让我知道那杀千刀的人是谁,不然我一定在他脸上画一百个大|王|八,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帝王之怒。” 都这时候了,桑乐还嘴叭叭的,不小心扯动了肿胀的左脸,更是疼的龇牙咧嘴。 “行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其他的别想了。” 楚亦澜想把镜子拿回来,却见桑乐将小镜子一股脑塞到了枕头下面。 桑乐说:“镜子给我留下,我得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脸上的变化。” 笼罩在楚亦澜头顶几天的阴霾被他这可爱的小举动驱散了不少,他笑了笑安慰道:“桑乐,你不用担心,脸上没有伤,也不会留下疤痕,等过几天消肿了就没事了。” “那我也得时刻注意着。” 看他这幅坚定的模样,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将镜子再还回来,楚亦澜也就随他去了。 “桑乐,咖啡店……到底是怎么失火的,怎么会烧的那么快?” 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最终,还是连累到了桑乐。 一提到这个桑乐就来火,气呼呼的说:“就是来了几个醉鬼,非得在咖啡店要酒喝,又打又砸的,咱们店里那么几个小员工哪里是这些流|氓的对手,就,就不注意被他们放了火呗。” 桑乐的脸还肿着,说起话来也不算连贯,有些嘟嘟囔囔的口齿不清,楚亦澜飞了不小劲儿将话都听明白了。 那几个醉汉流|氓肯定是沈应霖找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放火,沈应霖的背景势力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能找到一些沈应霖的犯罪证据,是不是就能扳倒他了? 楚亦澜心知这又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他只是折断了一张银行卡,就引得沈应霖如此恼怒,不惜做出这样的事来惩罚、警告他,倘若他再做出一些让他不高兴的事情,那后果…… 楚亦澜不敢继续往下想。 可,又不甘心这么被沈应霖一直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不可能就这么被他玩弄一辈子。 “嘶,疼疼疼疼……” 桑乐叫疼的声音将楚亦澜的思绪拉了回来。 “才刚醒就别闹腾了,也别想着起来,等伤口好了再动吧。” 桑乐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但是头痛的厉害,“不行啊,我感觉我的后背都快要僵硬了,我得起来动弹动弹。” 楚亦澜见他又要撑着坐起来,赶紧按住他胡乱动的胳膊,“要想好得快,就听话,别瞎动。” 桑乐头疼得厉害,后背也僵硬的很,只得哀怨的叫唤几声又躺了回去,“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哟,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看着桑乐一脸难受,楚亦澜心里也很不舒服,只得抱歉的说一声:“桑乐,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放的火。”桑乐眼睛一斜,“你照顾我好几天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了,脸色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桑乐是因他受伤,照顾他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 楚亦澜牵强的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愧疚的笑容,没再多说什么。 第29章 你觉得我今天会轻易放过你? 桑乐真的特别在乎自己这张脸。 照顾他的这几天,只要楚亦澜抬头就能看到桑乐拿着小镜子,一会儿说眼睛没恢复,一会儿说眉毛被剃掉了一点,就没消停过。 楚亦澜也有问过他要不要跟他的家人联系一下,让他的家人过来照顾他,毕竟咖啡店被烧,人也住院了,这也不是一件能够瞒得住的小事儿。 但每次楚亦澜问完,桑乐就会像现在这样背对着他,依旧拿着镜子指着自己的脸。 “亦澜啊,你看我这鼻子是不是被撞得有点变形了,我怎么感觉没以前那么高了呢?” 看他又故意转移话题楚亦澜也不好说什么,摇摇头随他去了。 “下午我有点事要先走,晚上就不过来了。” 楚亦澜帮他掖了下被角,“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发到我手机上,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好嘞好嘞,我这里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桑乐没转身,背对着他不停地挥手:“去吧去吧,真不用管我。”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桑乐不愿意说,楚亦澜也不会逼问。 若是多嘴了,反而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楚亦澜无奈的摇了下头,把洗好的水果摆放在桑乐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又给他倒了杯温水,把晚上要吃的药按比例分好,才放心的离开。 楚亦澜当然是愿意继续留下来照顾桑乐的,但是没办法,沈应霖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如果沈应霖回来没看到他,肯定又会找事,他不能让沈应霖找出半点借口去伤害他亲近的人。 沈应霖是下午的飞机,可能要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回到公寓。 楚亦澜吃不惯沈应霖让人送来的饭菜,每次回公寓前都会去菜场买一些新鲜的菜自己做饭。 说是晚上才会到,可是楚亦澜一回到公寓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 房间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是消毒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又受伤了? 算了,这又不是他能关心的事,权当没看见好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楚亦澜也没叫他,换鞋后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去厨房的路上,他一直如芒在背,总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眼神在盯着自己,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前脚刚到厨房,菜还没放下,后脚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便覆了上来。 男人粗重的呼吸打在楚亦澜冒着冷汗的漂亮脖颈上,每一呼每一吸之间,都让楚亦澜浑身颤栗发冷。 “我以为,你睡着了。” 冰冷的唇肆意的磨搓着楚亦澜脖子上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在品尝绝美稀有的珍馐美食。 他喜欢在楚亦澜这雪白的毫无瑕疵的脖颈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仿佛这样就能宣示他的所有权。 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还没吃饭。” 脖子传来的剧痛让楚亦澜不由得蜷缩起身子来,削瘦纤细的身子与沈应霖高大威猛的身躯形成了巨大的反比。 沈应霖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牙齿又啃又亲的从楚亦澜修长的脖颈一直啃咬到肩上的纹身处,每停顿一下 就会好在上面狠狠地留下一个鲜红的吻痕。 楚亦澜无法控制哆嗦的身体,在那只手掀开衬衫,从后腰探入的时候急忙抓住沈应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忙了一天,做了这么久的飞机,先生就不饿么?” 沈应霖反手握住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放在掌心里一根一根的磨搓着他的手指,从指腹揉到指关节。 “你问的是哪种意义上的饿?” 沈应霖调侃完,看着楚亦澜的脸由白到红,呵笑一声,随后低头咬住楚亦澜的耳垂,舌尖不停绕着打圈,“忍耐了这么多天,你觉得我今天会轻易放过你?” 每次隔着屏幕看得到摸不着,这种滋味儿实在难忍,一触碰到他这幅带着淡淡花香的身体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沈应霖眼底快弥漫起骇人的血色,那是猛兽在捕捉到自己心仪的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 别说一顿饭的功夫,哪怕再耽搁一分,再延误一秒,这只到嘴边的美味猎物都有可能会逃脱。 而他,决不允许到嘴的美味就这么飞走。 “至少先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把饭吃了。” 楚亦澜偏过头,目光投向了窗外,“你不饿,我饿,我也累了一天。” 能拖延一刻,也是好的,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沈应霖粗粝的掌心覆在楚亦澜的脖颈上,拇指一下一下的点着那惶恐不安的小巧喉结。 “那就一边做饭一边做,两不耽误。” “别……” 沈应霖哪里会去管他舒服不舒服,愿意不愿意,眼底虽被情|欲沾满,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无半点温情,甚至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在楚亦澜的惊呼声中,沈应霖飞快的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三下五除二的便将他的衣服撕扯掉。 “至少别在这儿。” 他不想以后做饭的时候还要想到他被沈应霖强迫做这种事。 “厨房算什么?” 沈应霖抬起楚亦澜的脸,吻了吻他那双漂亮的殷红眼角,满眼戏谑:“以后,还会是书房,浴室,甚至落地窗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染上属于我们的痕迹,你又在害羞矫情些什么?” 哪怕楚亦澜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逃脱沈应霖的钳制,后者更是没有半分怜惜,面对他的疼痛也是无动于衷,像个毫无感情的猛兽一般不管不顾。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之吞噬殆尽。 楚亦澜咬紧牙关,喉咙里却抑制不住的发出一些难以忍受的声音,像是小猫发出的可怜而又令人动容的呜咽,不但没有引起他的爱怜之心,反而更像是小猫轻挠般让他抓心挠肝似的不受控。 泪水模糊了视线,同样无法阻止从眼角滑落。 楚亦澜难堪的将头转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距离他不是很远,伸手便可触及。 但以他的身手,哪里又是这个赌命狂徒的对手,怕是刀子还没刺进他的胸膛,他的颈骨就被男人拧断了。 身体被悬空抱起,沈应霖抱着他走向了卧室。 身体陡然失重,楚亦澜下意识地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满是泪痕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第30章 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洗完澡出来时,沈应霖已不在卧室,在外面的客厅跟什么人在说话。 楚亦澜本不想理睬的,但关门声落下后,沈应霖便叫了他出去。 楚亦澜出来时双腿还发着软,软绵绵的,费了好大力气才装作无事似的挺直腰杆走出来,好看的眼里布满红血丝,鼻尖也红的厉害,被欺负的狠了,漂亮精致的脸上此刻一点神采都没有。 刚坐到沙发上,沈应霖便搭上了他的肩膀,楚亦澜浑身一哆嗦,害怕他还没有尽兴,还要再来一次…… “怕什么?” 沈应霖撩起他的一缕湿发在食指尖打着转儿,“刚才不是还叫饿,让人送了点吃的上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他这模棱两可,意有所指的模样更是惹得楚亦澜心烦意乱,不知是哪种意义上的‘再睡’。 楚亦澜早就被折腾的没了胃口,何况摆在桌子上的这些生腌刺身,没有一样是他爱吃的。 楚亦澜别过头去,嘴皮子被咬破,张嘴就疼,咽了口唾沫润了下嘶哑生疼的喉咙,才淡淡开口:“我不爱吃这些。” “不爱吃啊!” 沈应霖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一会儿,看他这副被欺辱过的小媳妇儿模样,竟忍不住生出一种想逗逗他的怪异想法。 下移的视线接触到脖子上的处处红痕,沈应霖呵笑着拍拍他的脸,命令道:“那就去做吧。” 闻言,楚亦澜脸色骇然,身子猛地一颤,也不怕惹怒沈应霖,赶忙道:“我,我受不了了。” 沈应霖拇指、食指转而捏住楚亦澜纤细的脖颈,强硬的将他的脸转了回来,就着那红肿破皮的双唇快速亲了一口,难得用调笑的语气说话。 “让你去做饭,你想什么呢?” 戏谑的视线下移到微敞的浴袍,映入眼里的是一双又长又细又雪白的小腿,他的皮肤光滑透亮,腿上是被他掐出来的一个个红紫色指印。 沈应霖不禁心想,这男人的皮肤也太过脆弱,只是稍微一用力就能留下这么多痕迹,怕是没个三五天是消不掉的。 楚亦澜见他盯着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急忙歪了下身子拉过浴袍将腿盖上,偏偏这浴袍的长度也只能遮到小腿肚。 在沈应霖眼神逐渐变化的时候,楚亦澜迅速站起来,努力的气沉心田:“我去做饭,先生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他实在是受不了沈应霖那赤|裸裸的眼神,恨不得要将他拆皮挫骨、一点不剩的吃到肚子里似的。 沈应霖往沙发上一倚,头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笑了一声。 这一声令人生疑的笑,不知是笑那男人太好逗弄,还是看他明明后面疼的要死,双腿发软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却还要强撑着身子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觉得好笑。 楚亦澜走得太快,每走一步,被摧残过的地方就跟被凌迟了一刀似的疼。 明明距离厨房只有五六米的距离,他却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好不容易走到厨房,看到台子上还残留着的浊白,反而又不太想停留想要立刻回屋。 卧室的床上至今还残留着他们疯狂过后的痕迹,跟厨房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亦澜只能强忍着怒意与不满,将买来的排骨扔到水池里清洗。 看着血水一点一点从排骨里渗出来,楚亦澜心底生出一股恶心感,可他不敢吐,只能生生将这股不适强行压下去。 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奇怪复杂的山珍海味,楚亦澜愣是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忙活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楚亦澜在厨房待了多久,沈应霖便看了多久。 从他开始清洗排骨、开始摘菜、准备葱姜蒜的每一个步骤,他都没有落下过。 “你跟他还是不一样,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下厨了,就是让他稍微闻上一点油烟味他都受不了。” 自顾自的说完,沈应霖又觉自己格外的好笑。 不过一个替身而已,样貌相同已是不容易,又岂能奢望他处处都像? 白朔雁与楚亦澜二人从小生活环境便不相同,生活习惯、个人习性自然也是不相同的。 还是有点区别的好,防止入戏太深,真的将他当成了白朔雁。 楚亦澜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做沈应霖的那份,可那该死的男人眼神压根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他面前的那些刺身更是一口都没动过,又不去睡觉,很明显是在等着他做的这顿晚饭。 挂钟的上的时间已快指向两点,这已经不算是晚饭,而是夜宵了。 “先生,饭菜好了。” 沙发上的男人终于动弹了,他站起来大|大咧咧的走到餐桌这儿坐下,一副等着人伺候的大爷模样。 楚亦澜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糖醋小排、油炸虾球、干煸花菜、青菜豆|腐汤,还有别的么?” 沈应霖语气平淡,嘴角虽微微上挑着却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冷冰冰的。 “还有面条!” 楚亦澜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见还是没变化,才转身去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 面条是市场买的那种现成的,而且在冰箱里放了两天。 “我只会做这些普通菜色,先生若是不满意,可以让人再送一些别的过来。” 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短暂,但从沈应霖总让人送来的那些菜色来看,沈应霖是比较喜欢日式刺身、法式鹅肝之类的菜色。 沈应霖本就是生活在上等社会的人,菜色越精致越喜欢,偏偏身为普通人的楚亦澜却很讨厌这些虚里花哨的食物,中看不中吃。 “又不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 沈应霖拿起汤勺,盛了一碗青菜豆|腐汤,也不知楚亦澜用的什么调料,菜汤完全没有那种豆|腐的生味儿,味道还很鲜美。 楚亦澜将菜汤淋在什么都没加的面条上,他喜欢这样的吃法,他觉得这种吃法比将面条放到菜汤里煮更容易入味儿, 面条还能筋道一些。 其实楚亦澜更喜欢吃的是自己手擀出来的面,筋不筋道,味道如何都由他自己控制。 可是公寓里没有面粉,也没有擀面杖之类的生活用品。 沈应霖这人也不会允许他把这么高档的公寓弄的乱七八糟的,所以这面还是他从市场买来并且在冰箱里放了两天的。 两人难得面对面,很平静的将这顿饭吃完。 等楚亦澜将东西收拾完已经快四点钟,整个人已经累到疲惫不堪。 正当他想要回房休息的时候,沈应霖又让他过来,脸色阴沉的命令道:“给我上药。” 第31章 一下没站住倒在了沈应霖的怀里 也不知沈应霖这趟所谓的‘出差’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宽阔的后背上除了被楚亦澜在床上受不住抓出的红痕外,还有几道很深的刀|伤。 伤口深可见骨。 虽说回来之前已经上过药,但他先前的动作太过凶狠,伤口已经被拉开,纱布上全是血,左肩胛骨处那道伤口尤其的深,缝了十几针,线也都炸裂开来了。 他这副模样,让人很难不怀疑他先前的大幅度动作,只是为了让伤口看起来很凄惨,就是为了故意拖延伤口的愈合时间。 楚亦澜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触在伤口边缘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让沈应霖觉得很舒服。 “你不问问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楚亦澜看了眼沾到睡袍上的血,摇了摇头,“先生的事,不是我这种人应该操|心的。” 沈应霖的事本就与他无关,他也不想牵扯进什么豪门世家、恩怨情仇之中。 这人身份斐然,地位超群,手眼通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世家豪族,其背后又有怎样的势力、怎样的争斗怕是只有他们这些参与其中的人才会知道。 楚亦澜自认是个普通人,一没权力、二没能力、三没兴趣去参与到这些事情中。 沈应霖哼笑了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趁着楚亦澜给自己包扎没有注意到浴袍松散开时,沈应霖很自觉地拉起浴袍一角放在手里把玩着。 “我唯一关心的,是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楚亦澜垂着眼角,抿了抿唇,迟疑了许久,才小心谨慎的说出这句话。 手心的布料已经被捏的变形,沈应霖脸色一沉,一瞬间的神色肃杀冷厉的让人害怕。 气氛也因楚亦澜这句不该说的话变得沉默下来。 不知是因冷风从未关的窗户吹了进来,还是因沈应霖周遭气场的冷冽,楚亦澜从骨子里感觉到一股寒意。 为沈应霖包扎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指尖的颤意尤其明显,包扎时修剪圆润的指甲还因此不小心刮到了沈应霖的伤口。 可沈应霖这人就像是没有疼痛知觉的怪物一样,伤口本就伤的严重,又被楚亦澜的指甲划了一下,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就在楚亦澜以为沈应霖生气发火,想要为自己再解释一下的时候,沈应霖冷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 “你也可以关心关心我爱吃什么,明天晚上可以买回来继续做,你的手艺还不错,至少让人吃的下去。” 沈应霖面相本就比常人凌厉,笑起来都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笑、沉着脸的时候表情甚至可以说是阴翳吓人,周身的气息更是冻得人心里直发寒。 他没有发火,反而主动转移话题,楚亦澜也不好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说下去,只得顺着沈应霖的话题。 “那先生明天想吃什么。” 沈应霖半眯着眼睛,拽开楚亦澜浴袍带子,手指在他光滑的腰肢上用力磨搓着。 “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到底有多好养活似的,长长的睫毛微垂,楚亦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还摆放在茶几上的那些刺身,冰沙融化流淌了一桌子。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到了极限,楚亦澜困得厉害,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了,手上的药膏差点没拿住掉下去。 楚亦澜甩了甩头强迫自己要保持清醒,至少在伤口没有包扎好,没有亲眼看着沈应霖离开之前不能倒下。 可无论他再怎么支撑,到底还是困乏占据了上风,手指一滑,‘唰’的一下将药膏全部挤到了沈应霖的脸颊上。 沈应霖只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满手的药膏,他不悦的一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却见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单薄的眼皮子打在一起,只露出一点小小的缝儿还在坚持着。 英挺的剑眉皱了又皱,最终扬起的手掌变成了握成拳头,竖起食指戳了戳楚亦澜苍白憔悴的脸:“困的难受?” 楚亦澜确实累的厉害,沈应霖的脸模模糊糊的,变成了几十张幻影,每一张脸都冷厉凶狠的让人害怕。 可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应付他,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嗯”,一下没站住倒在了沈应霖的怀里。 沈应霖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他的身体柔软却又冰冷,削瘦又让人怜惜,瘦到腰间的肋骨都有些硌手。 “真是被折腾狠了,脸色竟这么差。” “睡觉还皱着眉头,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我有这么让你害怕?” “他可不会像你,困了毫无防备的就往别的男人的怀里倒。” 修长的手指拂开楚亦澜垂落在额前的凌乱黑发,从好看的眉骨一直抚摸到咬破的嘴唇,亲吻时没注意过分寸,薄薄的嘴唇此刻变得格外的红肿诱人。 “睡着了,倒安静的像个孩子。” 灯光下,楚亦澜的皮肤如初雪一般洁白,触感光滑,吹弹可破。 本打算吃完饭,包扎好伤口继续折腾他的,至少也要折腾到他哭着求饶,方才在床上他很能忍,除了从嗓子里溢出的一点声音外,根本就没有求他停下过。 沈应霖不满的低下头,用力咬了一下楚亦澜的脸颊,像是留下了个标记般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串牙印。 咬的狠了,睡着的人还是会觉得疼,喉咙里发出一声颤栗的嘤咛,伸手在空中胡乱挥打着。 在他的巴掌快要打到自己脸上的时候,沈应霖眼疾手快的快速反握住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逐一亲吻过他的指尖。 人已经睡着了,今天也只能到这里,反正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刻。 沈应霖将人打横抱起来送回了卧室。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床上,又靠在床头仔细端详着那张不算安稳的睡颜。 不知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了,楚亦澜眉头皱的更深,手不安的乱动着。 好不容易抓到沈应霖的胳膊后便死死抱着,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不愿意放手,仿佛这样紧紧抓着就能让他感到安心。 沈应霖看着他睡着的模样,浓长的睫毛笼住了眼底的杂乱以及那团缓缓而生的恨意。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拧|断这个男人的脖子。 只因为…… 白朔雁以前也喜欢这样赖在他怀里睡觉,而且一抱便是一整夜…… 第32章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相个亲? 或许是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这一觉楚亦澜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一睁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他还是被饿醒的。 沈应霖已不在公寓里,想来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不是在给沈应霖包扎伤口么,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卧室了。 桌子上还摆放着沈应霖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菜名,他这人真是麻烦到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写。 楚亦澜将点菜的纸条揉吧揉吧扔到了垃圾桶,又点开手机上那十来条未读短信,那是桑乐发来的催食短信。 想着他还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楚亦澜赶忙起床去收拾了一番,换了衣服后急忙往医院赶去。 学校那边请了假,也跟老师打过招呼,老师会将重要的知识点以及需要完成的作业邮件发给他,所以这几天不去学校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楚亦澜去医院的路上顺便买了点水果和小蛋糕,是桑乐爱吃的口味。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桑乐坐在床上舔着手指上的蛋糕,嘴边还有残留的奶油没有擦掉…… 沙发上放了不少补品,各种各样的进口水果,隔着老远都能闻着水果的果香味儿…… “你这是……什么情况?” 跟这些进口高档水果比起来,自己拎来的这些水果简直可以说是上不得台面。 桑乐急忙背过身子,用袖子摸了下脸,笑嘻嘻道:“哎呦这不是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也没来,我就,我就自己叫了个外卖。” “外卖?” 楚亦澜看着满沙发的补品陷入了沉思,随即调侃道:“谁家外卖还附带给你送这么昂贵的补品?” 桑乐双手撑着床面想要想坐起来,楚亦澜见状赶忙上前扶着。 “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应该多以清淡的食物为主,你也不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吃这么甜腻的东西。” 桑乐急忙狡辩道:“放心放心,我也没吃多少,还给你留了一半儿呢。” 说完,冲着楚亦澜扬扬下巴,“诺,趁着还没完全融化,你快点吃吧,这家的冰激凌蛋糕可是很难订的,有钱都买不到。” “所以,你是提前叫了代买帮你跑腿儿?”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重要的是我们都吃的很开心、很甜蜜,这就够了。” 楚亦澜没觉得哪里开心,哪里甜蜜了。 看了一眼蛋糕上的标签不由得咂舌,“这家的确很难订,居然也能让你给买到了。” 可见桑乐的身份的确很不一般。 楚亦澜抽了两张湿巾纸递给他,“手上黏糊糊的,赶紧擦擦吧。” 桑乐接过湿巾纸胡乱的擦了下嘴巴,转头便看到楚亦澜脖子上的几处红痕,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指着楚亦澜:“亦澜,你你你你……” 楚亦澜被他这咋咋呼呼的行为弄的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你的脖子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吻痕啊,而且脸上好像也有点牙咬出来的痕迹。 桑乐仔细盯着他的脸,小心地问道:“你出门就没看看镜子啊,你脸上好大一个牙印呢。” 说着,他将自己用了几天的小镜子递给楚亦澜,“还挺明显的,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呀?” 楚亦澜脸色乍然一变,急忙用手捂住脖子,但脸上的齿痕还是捂不住的。 “你……有男朋友了?” 这么激烈的痕迹可不像是女生能留下的,况且他跟楚亦澜认识这么长时间就没见他身边有过哪个女孩子,围绕在他身边的男人倒是不少,难不成就有一个让楚亦澜看对眼儿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想到楚亦澜有男朋友了都不跟他说,桑乐心里那叫一个万分憋屈啊。 “好啊你个楚亦澜,有男朋友都不跟我说,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啊。” 楚亦澜还在懊恼着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只刷完牙洗完脸换个衣服就过来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脖子上、脸上的这些痕迹。 他跟沈应霖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那个人除了在他腰上、腿上会留下掐痕外,鲜少会在脖子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而且脸上还有一个这么明显的牙印,他洗脸时居然也没有发现。 这下好了,让桑乐逮了个正着,他就算是想狡辩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楚亦澜抿了抿唇,无奈的扯了下唇角,“也没认识几天,还不到介绍给你认识的时候。” “啧啧啧,没认识几天就这么激烈了,这要是认识久了,可不得几天下不来床啊。” 桑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就跟他酱酱酿酿,一夜奋战到天亮,所以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可怜巴巴的孤家寡人还在医院等着投喂了?” 怪不得给他发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呢,感情人家跟小男朋友亲亲我我,恩恩爱爱呢。 楚亦澜不想揪着这个话题,沈应霖也不算是他的男朋友,最多是个霸道不讲理的雇主,他也不可能跟桑乐说自己被沈应霖变相的、强制的‘包养’了。 桑乐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瞅着楚亦澜脸色难看,一脸为难,不太想提这事儿,也没有继续纠缠的问下去,反而是重重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长的尾音都快要拖出整个楼层了。 楚亦澜也正好借着他的这个劲儿转移话题,“这么多好吃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口气叹成这样?” “亦澜,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是逃婚逃出来的。” 桑乐抬眼瞅着楚亦澜,“这不咖啡店被大火烧了上新闻了嘛,我家人就借着这些信息找到我了,还强制的命令我三天后去跟我那未过门的未婚夫相亲。” “跟未婚夫相亲?” 楚亦澜也是头一遭听到这么个消息。 “是啊,我跟他从来没见过面,听说他还是个双腿残疾,相貌丑陋的残废,我这大好青年,风华正茂的怎么可能嫁给一残废啊,我就跑出来了。” 楚亦澜好奇地问:“从小指腹为婚?” “算是吧……” 桑乐又苦巴巴着一张脸叹了口气,“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头肿的跟个猪头似的怎么去相亲嘛,我爸还下了死命令,若是我不去,他就找人过来把我砍死就当没我这个儿子了,要我嫁给那样的残废我还不图我挥刀自宫,切腹自尽呢。” “有那么夸张?” “当然了,你是不知道我爸那性子有多残暴,光那长相我看了都特别吓人。” 桑乐继续咂舌,“还好我长得像我妈,不然我看着那张脸指不定得天天作恶噩梦,夜夜被惊醒呢。” 楚亦澜双手一抱,就看着他在这里胡说八道:“不管我怎么问你,你都不愿意透露你家里的事,这次怎么这么主动告诉我?” “那什么,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桑乐龇着牙冲着楚亦澜嘿嘿一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相个亲?” 第33章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帮他 楚亦澜没把那吃剩下的小蛋糕直接盖桑乐脑袋上,真算得上是他脾气好,教养高了。 帮人相亲这种话他都能说得出来,偏偏自己看他那副可怜样儿头脑一热还答应了。 桑乐抱着他的胳膊一边哭一边喊:“亦澜,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没活路了,我现在连这个病房门都出不去,我那杀千刀的老爸还在医院周围安排了不少眼线,我就算是想逃也没有办法,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指望着我那小咖啡店养老呢,你也不想失去你的好朋友吧。” 楚亦澜看他这光打雷不下雨的哭喊之法,真是替他尴尬到嘴角都抽筋了。 说到底桑乐暴露了位置,脑袋肿成猪头也有他楚亦澜一半儿的责任,若是不帮也说不过去。 楚亦澜前面刚答应,后脚桑乐就不哭了,边拿过小蛋糕吃着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他让楚亦澜一定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想要楚亦澜去做这个出头鸟,替他先去把把关,看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儿。 但桑乐说有人监视他是真的,楚亦澜从病房出来时,注意到电梯口、楼梯口和医院大门都有穿着黑衣服的保镖。 对于这些穿黑衣服的楚亦澜是半分好感都没有,当即觉得桑乐这个忙他是帮对了。 没人会愿意在这种威逼强迫的情况下去相亲,即便对方条件再好,恐怕彼此也会留下不少隔阂。 楚亦澜按照沈应霖早上留下的纸条去市场买了菜,而后早早地回了公寓。 炸藕盒的时候滚烫的热油不小心喷溅到胳膊上了,楚亦澜疼的‘嘶’一声倒吸口凉气,赶紧将烫红的胳膊放到的冷水下不停地冲着。 那油滚烫滚烫的,就算他用冷水冲洗的再及时,胳膊上还是被烫出了几个大水泡。 旺仔正趴在沙发边上舔着牛奶呢,听到主人叫疼的声音,跐溜一下蹿到了厨房喵喵喵的叫着,似是在问他怎么样。 小家伙跑的太急,牛奶都弄洒了一地。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胡须被牛奶沾成了一缕一缕的,楚亦澜笑了笑,伸手擦擦小旺仔沾上一层白胡子的小嘴巴。 异瞳蓝猫被摸得舒服了,竟躺在菜板上翻着肚皮求摸摸。 “喵喵喵!” 长长的尾巴扫在楚亦澜的胳膊上又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显摆自己的长尾巴。 光扫胳膊还不够,还得站起来用屁股扭来扭去的蹭。 这段时间也没能顾着它,没给它吃鱼油和钙片之类的,都开始掉毛了。 胳膊上沾上了一层蓝猫的毛发,楚亦澜只得举起这只顽皮的小猫,故作生气的教训着。 “哎呀,你看你,弄的到处都是毛,一会儿弄到食物里让他看到了一定会很生气。” “万一他不让我养你了,你就要留宿街头了。” “这里的东西都很贵,你不可以调皮捣蛋搞,弄坏这里的东西惹人厌。” “要乖乖的听话,陪我的时间才能更长一些。” 这间靠江的公寓很大, 但这里没有一样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有旺仔,只有这只猫是真真切切的属于他的。 楚亦澜温言温语的将小猫崽抱到地上,好在菜板上没什么菜,沈应霖要吃的除了锅里的炸藕盒其他都已经做好送上桌了。 每一道菜上都盖了防尘罩,旺仔再怎么馋嘴也偷吃不到。 楚亦澜将火调小,去客厅找了医药箱,打算将胳膊上的水泡处理一下,小旺仔便不停的围绕在他脚边跟在他身后。 沈应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深邃冰冷的视线一直盯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视频上的男人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给自己的伤口上着药,调皮的猫崽子趴在他身边四脚朝天的扒拉着纱布,好好一卷纱布就这么被它卷在脚上浪费的差不多了。 楚亦澜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居住的公寓里,竟到处都让沈应霖安置了微型摄像头,他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清清楚楚的传达到沈应霖这里。 灯光下,右耳上那枚血红色六角形耳钉熠熠闪光,衬着那一小块肌肤更是白若胜雪。 耳钉里虽也有监视器,但这种监视器对人体没有辐射伤害,也是他们新研发出来的一种随身可带的微型监视器。 想到楚亦澜和桑乐在病房里的对话,沈应霖只觉好笑。 “帮人去相亲,你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所有人都要为你倾倒是么。” 屏幕上的男人动了起来,他抱着蓝猫走到喂食的地方,动作轻巧的把猫放下,随后将被猫打翻的小碗翻过来,那只猫还绕在他身边翻卷肚皮,晃着尾巴。 这只猫真够碍眼的。 沈应霖是个占有欲极其强之人,他甚至不允许楚亦澜的眼睛望向别处,他的目光无论是高兴的、欢愉的、痛苦的、愤恨的……都应该是投向他的。 把人留在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在他身边,楚亦澜从未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过话,脸上也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没给过他一个笑脸,装都没装过一个笑脸来。 不像白朔雁,那个人温柔有礼,谦逊有爱,对着他的时候总是弯着嘴角挂着浅浅迷人的微笑。 每次看着他时,眼里的柔情如潺潺流水一般溢满心间,让人觉得舒服、幸福、美好。 “到底不是他。” 沈应霖冷酷的望着又将猫咪抱起来的人,突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后背伤口再次崩裂开,丝丝血腥味儿逐渐渗透出来,可他仍旧脸色冰冷,没有一点变化。 沈应霖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那个人是叛徒,抓回来就该五马分尸、就该千刀万剐。 是,他舍不得动白朔雁,所以只能将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发泄在别人身上。 沈应霖深深呼吸一口,给乔亦打了电话,“酒会延迟到三天后,地点改在桐煌酒店。” 挂了电话,沈应霖看着又重新坐在沙发上的楚亦澜,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帮他。” 第34章 就看您自己想要怎么解闷儿 桌子上的菜回锅热了两遍,沈应霖还是没有回来。 楚亦澜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抬头一看墙上的复式挂钟,还差几分钟时针就指向三点了。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向门口,半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沈应霖今天晚上是不回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应付他了。 反正他也按照沈应霖的要求做好了该做的饭菜,回不回来吃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楚亦澜放下画册,蹲在沙发边温柔的揉了揉小旺仔的两猫耳朵。 “真好,始终有你陪着我。” 不管是在租房那边,还是在这个没有人气的冰冷公寓里,猫咪始终都呆在他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小旺仔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亲昵的用侧脸蹭了蹭楚亦澜的掌心,又翻了个身子‘喵呜’的叫了两声。 “没做什么,就是摸摸你,跟你道一句晚安。”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也得养足精神,不能让自己垮掉。 偏偏洗完澡,吹干头发,反而睡不着了。 打开窗户,窝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任由冷风吹着半干的头发,带走身上的温度。 无月的夜空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唯剩三三两两的星星闪烁着,可能也有许多星星躲在黑云后偷偷地睡着懒觉呢。 楚亦澜从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人,他大部分的生活除了上课学习就是兼职赚钱。 光是咖啡店的收入指定是跟不上他的需求的,所以他还得想另外赚钱的方法。 对于他这个美术艺术生来说,目前最轻松简单的赚钱方法就是接接画稿,帮人做一些平面设计之类的。 “之前的漫画app也挺火的,重新开始画漫画也不是没有可能。” 问题是他不太清楚现在漫画的流行趋势,漫画app的受众群体大多数都是女生,让他一个男生去画女性漫画怕是不太行。 想了想,楚亦澜还是去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最近火爆的漫画全部陈列在一张表格上,忙里偷闲时可以看看这些漫画的具体内容。 他没有选择那些纯爱的女性漫画,而是选择了部分受男性喜欢的漫画,顺便再登上以前的微博看看有没有什么约稿的信息。 因学业忙,兼职忙,这个有着八万小粉丝的微博也许久没有登录,刚登上去消息框就多的屏幕都要爆|炸了。 有部分粉丝询问他为什么不画画了,为什么微博停更了,什么时候回来继续画画之类的,也有找他约稿约人设之类的消息…… 一时兴起,久违的在发了两个月牙的表情符号,然后再去看其他漫画、画手的文章,抓抓最近爆火的类型。 楚亦澜耐着性子将所有的消息都查阅了一遍,但是他没有回复,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爱热闹的人。 等他看完所有的消息后再去主界面,那条微博底下已经有将近三千的回复。 楚亦澜面露诧异:“居然还有这么多夜猫子?” 再点开消息界面,又有找他约稿画画的人了。 楚亦澜心中一喜,开始跟他聊约稿的价格与细节。 一张画不是很贵,但是要按照客人的需求去作画,人物的发色、瞳孔颜色、睫毛浓密、唇色到人物的动作、衣服款式颜色、饰品配件到最后完成的背景等,需要精确到每一个细节。 根据这些细节以及需要完成的时间来定价。 这张图片需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一个星期后好像是这个歌手的演唱会。 现在这些粉丝真够狂热的,为了自己喜欢的爱豆,不惜翘课,花费昂贵的代价,只为看一场演唱会。 按照粉丝的要求最后这张画稿的定价是两千四,但因为她还是个学生,资金有限,楚亦澜收了九百六,打了四折。 这是他重新恢复约稿后的第一个客人,就当是个福利了。 楚亦澜的绘画速度很快,这张画若是旁人来画估计得要十天半个月的,但对他来说四天就够了,说是七天也只是防止意外发生。 四百定金到账后,楚亦澜便打开了作图软件开始第一单生意…… —— 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炫丽的灯光下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道,透过重重烟雾,舞池中央穿着暴露的年轻男孩儿正在疯狂的跳着舞。 男人们的目光都被那几个纤细柔软的腰肢吸引了过去,旁边是旁人在讨论着谁的身材好,谁的皮肤摸起来更丝滑柔软的话语。 唯独坐在角落卡座里的男人脸色阴翳,周身气场冷冽,手中的威士忌已见了底,但他还是始终保持着端着杯子的姿势。 桌子上两瓶威士忌已经空了,第三瓶也下去了一大半儿。 恍惚间,舞池中央仿佛出现了白朔雁的脸。 沈应霖的双眼微眯,想要继续看清舞台上的人。 然而当他看清那男人的脸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 不是他,连像都不像。 那是一个黑发及肩的男人,穿着黑色紧身皮衣正卖弄着风|骚,对着舞台下面的人抛媚眼、拍屁|股、送飞吻。 那男人明显也注意到沈应霖在看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也不扭腰了,推开起哄的人群直奔向沈应霖。 “您刚刚看了我很久,是觉得我眼熟,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注意男人穿着不菲,不算手上那块价值八百万的手表,光是他这件定制衬衫就得小两百万。 若是能拿下这个身家价值千万不止的人,那他这苦日子也算是混到头了。 身边陡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浑身喷了廉价劣质香水的男人,沈应霖当即不悦的皱起来眉头。 一心想要抱大腿、一步登天的柳宴压根儿没注意到沈应霖的变化,除了他的穿着打扮外,他还注意到的是桌子上空了的酒瓶。 这人是一个人来的,看他这装扮也不像是商场失意,也只能是情场失意了。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 柳宴自顾自的拿了一个酒杯倒了杯酒,而后冲着沈应霖露出一个自认为勾人的笑容:“解闷的办法有千千万万重,先生却选择了最没意思的一种。” 沈应霖眯了下眼睛,仿若一只残狼伺机而动的在打量着一只闯入自己地盘且不怕死的羔羊。 “哦,那你说,怎么解闷儿才最有意思?” 柳宴往沈应霖身边又挪了挪,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暧昧的吹了口气:“都说举杯消愁愁更愁,但有的举杯却是撩人心弦,令人欲罢不能的,就看您自己想要怎么解闷儿了。” 说着,那如水蛇般柔软的身子已整个贴在了沈应霖身上,而另一只手更是不安分的往不该去的地方探了过去…… 第35章 他也说我是个疯子 前一秒钟两人还温情脉脉的喝着酒聊着天,可当他再次开始撩拨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时,遭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差点,他差点就能与这个男人来个激烈的热吻,可就在他叫了一声‘先生’后,这个男人陡然就变了脸。 柳宴被沈应霖推开的时候甚至连个反应都没能来得及做,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摔倒的时候拽到了桌布,桌子上的空瓶酒杯全部洒落在地。 柳宴自认为在这家酒吧混得时间也不短,想要跟他良宵一夜的不在少数,但他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吓人的男人。 “喂,你有毛病吧,你干什么呀,我都被你弄伤了。” 柳宴疼的满眼泪花,包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珠子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来。 露在外面的胳膊被碎裂的玻璃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掌心也刺了不少的玻璃碎片。 沈应霖斜睨了一眼坐在地上可怜兮兮抽泣的美人,冰冷的脸上却是半点怜惜、同情的表情都没有。 他太了解这些人想要什么了,他们眼底都是令人恶心的、贪婪的欲|望。 沈应霖醉醺醺的靠在沙发上,手腕一转,骨节分明的指缝间便多了一张银行卡。 他满是鄙夷的望着地上上的人,双眼突然微微眯合,冷笑道:“你这张嘴挺能说的,若是能伺候的我满意了,这三百万就是你的。” 柳宴虽是做这行的,但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用嘴去给一个男人…… 可是这张卡里有三百万,只要动个嘴,他就能轻轻松松的赚到这三百万,这可比跟多少个男人睡强多了。 柳宴看着那张卡做了个吞咽动作,满脸都写着想要这三百万。 擦擦眼泪,也顾不得还在流血的胳膊了,柳宴撅起嘴,颇为哀怨地说:“先生想要这样也不用推我呀,您这么帅,就算不用钱,倒贴我也是愿意的呀。” 放眼望去整个酒吧里还有哪个男人比得上眼前这人,光他这张脸就足以让人终身难忘。 丝毫没注意到阴暗中,沈应霖的表情有多难看,他的脸上泛起一股几近狠戾,“哦,是么?” 方才这贱|人眼珠子都恨不得长这张卡上,现在又在说这些糊弄人的鬼话,真是虚伪至极。 柳宴俨然忘却了刚才被沈应霖推开的事,又主动的贴上去笑道:“当然了,您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最吸引人的男人了。” 光是触摸着这裤子的布料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柳宴的手慢慢地往上方游动着,“先生真是哪里都不一样。” 光是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腿上的肌肉有多么紧绷,可想而知,这人在床上的必定威武不凡。 一抬头,却见男人的脸色更冷,眼中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成冰。 只被他这么看上一眼,便觉得浑身发颤,汗毛炸裂。 柳宴试图咧着嘴冲沈应霖露出讨好的笑容,可是换来的却是这男人狠狠地一巴掌。 不及反应,沈应霖猛然站起来一脚踹在了柳宴的肩膀上,愣是将人踹出了卡座好几米远,还在跳舞、喝酒的人被这阵仗吓得纷纷停了下来。 柳宴跪趴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哪里更疼,脸疼、肩膀疼、肋骨疼、胳膊也疼……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似的。 柳宴回头惊恐的望着那个眼神凶狠到几乎要将自己撕碎的男人“你,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漆黑的瞳孔散发着幽深骇人的冷光,声音冷得没有半分温度,但说的话却不像是在回答柳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疯子么?呵,他也说我是个疯子,但如今他也只能留在我这个疯子身边,哪里也逃不掉。” 脑海里不浮现了一张清冷淡雅的面庞,只有那个人,在望向他的时候瞳孔里是无欲无求的清澈,他从来没有开口要过金钱、权利、地位,甚至从未跟他要求过什么。 从办公室出来时,楚亦澜还坐在沙发上画着素描,等着他,不知他此时此刻是否还在等他回去吃饭…… 公寓里,楚亦澜一回头赫然发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四点五十八,马上就快五点了。 花了两个半小时画了一张附赠的歌手小q版。 这次他牺牲可算太大了呢。 光是这张小q版他都可以收费一百五到两百了哟。 将图片保存好,电脑合上,睡一觉再起来再画商稿好了。 楚亦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声呢喃了一句:“难得今天他不在,我该早点休息才是。” 作画的时候还没觉得困,电脑一合上反而觉得困意袭来,站都要站不住了呢。 自嘲的笑了下,楚亦澜揉着酸疼难忍的脖子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楚亦澜只觉身边多了个人。 冰冷的双手掀开他的睡衣来回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恨不得要将他身上的体温全部抢走一般。 “唔……” 浓烈的酒气铺洒在楚亦澜的脖颈边,直到腰上被人惩罚似的用力拧了一下,楚亦澜乍然醒了过来,但是他没敢转身,男人紧紧地贴着他身体。 他想继续装睡,但耳垂传来了一阵痛楚,耳边是男人带着酒气的问责:“我没回来,谁准被你这么早睡觉的?” 万分期待的让人送他回来,就想想要一开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的人。 偏偏开门之后,只有客厅里一盏孤灯亮着,只有一只见到他就炸毛躲得老远的猫崽子。 想见的脸没见到,人家在床上睡的这么香甜,沈应霖看在眼里,心情自然更是一落千丈、糟糕透顶。 “我太困了。” 楚亦澜无语至极,他睡觉的时候都快五点了,也不知睡了几分钟这人就回来了,还在怪他没等他? 沈应霖蛮横的命令道:“记住,以后除了我给你发信息之外,在我没有回来之前都不准睡,必须要等我回来。” 楚亦澜用力的咬了下嘴唇,“我知道了!” 身体被男人翻转过来压在了身下,楚亦澜也在瞬间感觉到了他的欲|望,急忙双手撑在他肩上想要把人推开,同时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先生喝醉了,我去给你煮个醒酒汤,醒醒酒再睡吧,不然睡一觉起来肯定会头疼的。” “不必。”沈应霖低头用力咬了下楚亦澜的嘴唇,“乖乖配合,我不让你疼。” 第36章 活生生被疼醒 楚亦澜深度怀疑沈应霖这人对疼痛的理解与常人不同。 下午醒来时浑身疼的都要散架了,好似被数千吨大卡车来回碾压了几十遍似的。 掀开被子,腿上的各种痕迹格外显眼,腰也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沈应霖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楚亦澜拖着酸疼的双腿去浴室洗澡时脸都黑透了,那个混蛋每次都是这样,裤子一穿就走。 好不容易洗完澡,肚子也饿的厉害。 好在冰箱里还有昨天给沈应霖做的几道菜,拿出来热热就可以对付一顿。 当楚亦澜边擦着头发边踱步到冰箱那里,打开冰箱一看,里面除了沈应霖让人买的那些水果饮料外,什么都没有,那几个盛着隔夜菜的保鲜盒也不见了踪影。 “不吃就不吃,何必要把东西扔了。” 不知道浪费粮食可耻么,再说了那些都是他自己掏钱买的菜,又没花他沈应霖的钱。 楚亦澜气不打一处来,随便洗了点葡萄对付了一顿。 医院那边有桑乐家的保镖在,楚亦澜也不太想过去,给桑乐打过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 边听着桑乐机关枪似的叭叭个不停,边打开电脑开始作约好的稿子,直到对面传来一句:“少爷,您该吃药了。” 桑乐才骂骂咧咧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催魂啊你。” 临挂电话前还不忘提醒楚亦澜两天后的相亲,得到楚亦澜的肯定回复后才不情不愿的把电话挂了。 楚亦澜摇摇头,叹口气,道一句:“身份果然不同寻常。” 也是,除了他们这些富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还有谁家老板整天不为店里盈利忙的焦头烂额,想方设法拉拢生意,反而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去旅游,三天两头的不在店里,那小日子过的比谁都潇洒。 不再去猜测桑乐到底谁家的大少爷,因为这跟他没关系。 还是那句话,旁人的秘密他无心窥探,也没兴趣知道,更没精力参与。 将这张画稿需要的工具刷一一准备好,楚亦澜开始认认真真的按照客人的要求开始绘画稿子。 虽说约定的时间是七天后,但他还是尽量想在四天之内完成。 绘画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等他画完人设图后天色已黑。 沈应霖离开时没有给他留下菜单,他今天也不用特地为了他出去买菜做饭。 既然只是他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都行,只要不让他顶着一脖子的吻痕出这道门就行。 冰箱里的瓜果蔬菜都挺新鲜的,画累了,楚亦澜便去简单的做了份蔬菜水果沙拉。 坐了一下午,站起来时那儿还火|辣辣的疼,吃点清淡的对身体也没坏处。 吃完晚饭,楚亦澜又拿了个猫罐头放到碗里,加了点水搅拌搅拌之后叫旺仔过来吃饭。 没有认识沈应霖之前,楚亦澜一直都过的很轻松惬意,金钱上的疲惫始终会被精神上的抚慰抹平,他始终坚信失去什么,就会得到什么的道理,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算算时间,宣晴再过几天也要放假回家了。” 楚亦澜伸手戳了戳旺仔的脑袋,“你说,我该找怎样的借口回去呢,他这么霸道强势有小心眼儿应该不会允许我在外面过夜。” 可宣晴每个月只放两天假,如果这两天见不到,怕是又要等一个月。 也不知道宣晴的生活费够不够,缺不缺什么,虽然她现在才初一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太大的代价,但到底是一个人住校。 猫通人性没错,但也不是所有人话都听得懂,尤其美食当前,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主人在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 “你这笨猫就知道吃!” 楚亦澜喂完猫,给猫崽子梳完毛,又把客厅全部收拾了一遍,该卷的猫毛也都清理干净了才回卧室。 洗完澡便窝在沙发上里继续画画,画画最能静心,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不去想其他闲杂烦扰的事。 快十一点了,沈应霖也没有发信息过来,或许又会到凌晨才回来。 他不了解沈应霖的背景,也不清楚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总之对他来说,他也就只有陪沈应霖睡觉这一件事了。 想到他今天凌晨醉醺醺的回来,楚亦澜想着会不会今天也有应酬也会喝酒? 眸子一亮,他顿时有了主意:“若是能让他舒心一些,或许就能让我回去住两天?” 楚亦澜放下数位板,打算去厨房做一些醒酒汤。 可惜冰箱里的蔬菜都是三三两两的无法凑成一碗汤,总不能全部扔进去做个大杂烩汤吧? 在冰箱前站了半天,他才决定煮个白菜汤,再去榨一杯鲜橙,若是沈应霖不喜欢喝菜汤还可以喝点橙汁。 这两样做好了,他还是觉得这些不够讨好沈应霖的,万一他都不喜欢呢? 沈应霖发过话,除非他发信息说晚上不会来,否则他就必须要等到他回来才能睡。 很无理的要求,楚亦澜却不得不听。 只要能跟沈应霖换两天自由时间,能够回去陪陪宣晴,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反正再怎么屈辱,再怎么丧失尊严的事情他都做过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 “红枣雪梨汤,应该也不错吧?” 趁着沈应霖还没回来,楚亦澜又开始削梨,开始去红枣核。 白菜鸡蛋汤、红枣雪梨汤、鲜橙汁,咸的甜的酸的都有了,总有一样能够适合他的胃口吧? 画画一旦终止就没什么手感了,楚亦澜今天干脆就不画了,就躺在沙发上逗猫等着沈应霖回来。 所以当凌晨三点的沈应霖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人一猫抱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睡着的画面。 男人穿着单薄的睡袍侧躺在沙发上,懒猫旺仔下巴就垫在楚亦澜白皙的胳膊上,尾巴还时不时地晃过来晃过去。 睡衣睡的松松垮垮从一侧肩上滑下来,雪白光滑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仿若溢上了一层淡淡的微光,他这才明白古人说的“冰肌玉骨清无汗”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沈应霖走到沙发边,低头俯视着男人的睡颜。 这人即便睡着了面容也显得非常不安,细长的眉尖紧蹙在一起,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嘴唇周围已被咬的发白,泛紫的吻痕、咬痕从修长的脖颈一直延伸到露在外面的肩头。 沈应霖看得入神,呆愣许久,才缓缓地伸手触摸着楚亦澜右眼睑下方的红色泪痣,觉得他跟白朔雁长得一模一样,也是因为这颗泪痣。 “这世上拥有红色泪痣的人本就不多,偏偏你的泪痣与他的连长得地方都一模一样。” “好痛……” 楚亦澜是活生生被疼醒的,当他惊恐的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拿着刀的沈应霖,而自己的右眼角下方已是惨不忍睹的一片血红…… 第37章 至死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随着剧痛之下,睫毛的不停眨动,眼白之下一片血红,仿佛被打的充血了一般。 罪魁祸首拿着水果刀,刀尖还有未干的血,他只是坐在旁边冷眼的观看着,连个多余的举动都没有。 “唔……” 楚亦澜单手捂着右眼角,未止住的血从指缝间流淌了下来,他抬眸愤怒瞪向沈应霖,疼到声音都变了调:“沈应霖,你发什么疯?” 沈应霖歪过身子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只抬手强硬的捏住楚亦澜的下巴,任由楚亦澜的血从下巴上流到他的手上。 面对这个疯子,楚亦澜一心躲开,离他离得远远的:“混|蛋,放开我。” 沈应霖轻嗤,眼中的嘲讽呼之欲出,“怎么?绷不住了?不装了?” 楚亦澜疼的浑身是汗,眼眶中全是血,睫毛也在汗水与血水的混合中湿成了一缕一缕的,他根本不知道沈应霖大半夜的受了什么刺|激了又回来发疯。 不见这两天的温润听话,楚亦澜脸色苍白,双目赤红的能滴出血来,当然也确实有一只还在滴血。 “眼睛又没瞎,你紧张什么?” 沈应霖拇用力磨搓着楚亦澜下巴上的血,语气略带调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漫不经心。 “你这颗泪痣我看着不顺眼,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泪痣,所以我就做主把它给挖了,下手的时候重了些,连带着你这块肉都被挖掉了,上点药不就行了,何至于这么要死要活?” 脸上的一块肉被活生生的挖掉,沈应霖说的却像是只切了一块猪肉那么简单。 “你个畜生。” 楚亦澜身体一僵,随即抬手就打,可惜巴掌还没落在沈应霖脸上,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被反拧在身后,他的动作流畅利索,力气也重,楚亦澜的骨头被捏的咯咯作响。 很疼,但楚亦澜死咬着牙没有叫出来,身上冷汗连连,睡袍已然湿透了,“你既看不惯我这张脸,又何必强逼我留在这儿?” 沈应霖动作一顿,神情冷酷,任由楚亦澜疼的五官如何扭曲,身体如何颤抖难受都无动于衷,“我并不讨厌你这张脸……” 他粗暴的攥住楚亦澜的肩膀将他压在沙发上,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单膝压在他的双腿上不让他乱动。 冰冷绝情的脸慢慢地靠近楚亦澜,漆黑双瞳泛着幽深冷冽的寒光:“我是痛恨,我痛恨他欺骗我、背叛我、抛弃我。” 楚亦澜真的受够了,他受够了这么心惊胆战的过日子,受够了承载一个疯子对一个陌生人的恨。 楚亦澜将手从伤口移开,无惧的用不停流血的脸与沈应霖对视着,“那你去找他,你跟他的恩怨关我屁事,或者说因为你根本没能力找到他?” 说完,他又冷笑了一声,“沈应霖,你|他|妈好可悲啊,我真替你感到可怜,你找不到他,就只能在这里对着一个与他长相相同的人发泄怒火,只能在旁人身上寻找慰藉,我想你在他面前一定很卑微吧?” 首先动心的人注定就要站在卑微的阴暗中,努力寻求所爱之人的目光,奢望他能够多给自己一个关注的眼神。 尤其,是沈应霖这样的疯子,怕是恨不得贴在那个白朔雁的身上,抱着他的大腿永不撒手吧。 “你说什么?” 沈应霖明显被激怒,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微眯的眼神透露出危险的光芒,“我本想着看在你牺牲这块肉的份儿上对你稍微好一点,看来你是完全不需要啊?” 疼痛使然,楚亦澜化痛苦为无惧,不客气的朝着沈应霖吐了口唾沫,“呸!” “你别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理所当然,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给我好日子过,无论我听不听你的话,乖不乖巧,只要你一个不满,一个心情不好,我就是你可以随意拿捏撕毁的玩具,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你那些虚伪,令人恶心的好?” “楚亦澜,你好大的胆子。” “呵,大么?我还觉得不够呢,你除了威胁我,还有什么招数?” 今天沈应霖可以看不惯他眼角的红色泪痣,将这块肉挖掉,明天他就有可能看不惯这张脸,将这张脸皮子撕掉。 泪与血混合从眼角滑落,在白色的睡袍上晕开一朵又一朵刺目的血花。 “沈应霖,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改变不了你被抛弃的事实,哪怕你因痛恨将我千刀万剐,你也始终得不到你想要的,因为那从始至终就不曾属于你。” “你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曾属于我。” 被戳穿了心事的男人眸子猩红,他将心里的恐惧化作浓烈的怒意,掐在楚亦澜脖子上的手青筋暴起。 忽然,他一把将楚亦澜提了起来,狠狠地扔到了一边的地毯上,力气可怕的令人匪夷所思。 沈应霖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楚亦澜双手撑着地毯往后退了几下,面对男人的滔天|怒意,眼中的惊恐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这个疯子接下来想做什么,是暴打他一顿,还是把他从这扇窗户扔出去。 在沈应霖有下一步动作之时,楚亦澜满心凄凉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来自这个疯子的怒火与报复。 可是沈应霖什么都没做,只是蹲在了他面前。 等楚亦澜再睁开眼睛时,男人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嘴角扬起的笑诡异冰冷的瘆人,吓得他身体直接往后仰了过去。 “但是,你,楚亦澜……” 冰冷的手缓缓抚摸着楚亦澜的脸,拇指用力的按在楚亦澜右眼角的伤口上,毒蛇般狠戾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至死,都只能留在我身边,承载我的怒火,接受不属于你的命运。” “敢跑,我就砍断你的四肢,让你不人不鬼,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他又笑了下,“若是你敢寻死,我便将你这具尸体泡在罐子里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下接受审判,各种嘲笑讥讽,让你的弟弟妹妹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活的没有尊严落水之狗。” “我要让你,死,都不得安息。” 冰冷血腥的气息打在耳边,哪怕楚亦澜再怎么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不住发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对这个男人的恐惧。 忍受着头皮撕裂的痛,被拽着头发拖到了卧室床上,楚亦澜没有挣扎,失焦的瞳孔呆呆的望着房梁上的吊灯,尸体一般的任由发疯的男人低头凶狠地咬住他的双唇,撕扯着本就松散开来的染血睡袍…… 第38章 你怎么敢去弄伤他呢 穿戴整齐的男人站在床边回头淡淡的望了一眼呆呆缩在床脚的人,此刻的楚亦澜浑身狼狈不堪,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 血与泪混合的干在脸上,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新伤加旧伤,让原本白若胜雪的肌肤变得有些惨淡。 脖子上、胳膊上的勒痕格外刺目,有些皮肤甚至被皮带勒的破了皮,流了血,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屈辱有多屈辱。 “这两天你哪里也不准去,只能待在这里。” 眼睛疼的麻木了,咽喉也像被锋利的刀片来回割着。 楚亦澜不知道自己哪里难受,好似浑身都不太舒坦,以至于他想拿刀将身上的这层皮一刀一刀的剐掉。 沈应霖见楚亦澜死人般的不给回应,也懒得再去看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门刚打开,凶狠炸毛的猫伸出锋利的爪子‘喵呜’一声冲向了沈应霖。 沈应霖躲闪不及,抬起手挡在面前,手背愣是被这只蓝猫抓出了几道血痕。 沈应霖一把扼住了那只蓝猫的脖颈将它甩了出去,“畜生,滚!” 旺仔被甩出去老远,撞到了桌角后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后,依然弓着腰凶狠的瞪着沈应霖。 猫咪亲眼看到自己的主人被这个男人虐待,亲耳听到了主人在房间里发出的痛苦的抽噎声,便知这个人不是好人。 没工夫再搭理一只不知死活的畜生,沈应霖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好你的畜生,再敢发生刚才的事,我扒了它的皮。” 大门被男人用力摔上,那力道大的仿佛整个房间都在晃。 “喵呜~” 小猫咪将头探进房间里,看到主人后委屈的叫着,跐溜一下跳到了床上,用脑袋不停地蹭着楚亦澜的胳膊。 见主人还是一动不动,伸出红色小舌舔舐着主人胳膊上的红痕,然后瞪着圆溜溜的异瞳望着主人。 这只蓝猫很小的时候就被楚亦澜捡到,捡到它时猫崽子浑身都是伤,皮毛上都是血,还被撕扯掉了一块皮,活生生像是被人虐待出来的。 他没有嫌弃这只猫,花费了不少的代价才将之救活,而后就一直养着,直到现在。 “连我都斗不过他,你怎么敢去弄伤他呢。” 楚亦澜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被刀片又割了一刀,吞咽时嘴里全是铁锈味儿和沈应霖在他嘴里留下的味道。 眼泪簌簌从撕|裂的眼角流出来,晕开了脸上的血块,在苍白憔悴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色的痕迹,也让原本麻木的伤口更加撕心裂肺的疼起来。 他想要抱起旺仔,刚动弹一下,那里便疼的厉害,太疼了。 没有任何前奏,不带任何温情的强入,让脆弱的地方鲜血淋漓。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 不晓得沈应霖仅仅是挖掉他眼角有红色泪痣的那块肉,还是将那附近的肉全部挖掉了,不然脸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其实这颗红色的泪痣是去不掉的,楚亦澜记得以前自己也曾让人去点过这颗红色泪痣。 若单纯只长个泪痣倒没什么,偏偏这颗痣是血红色的,像是滴了滴血在脸上,所以他不喜欢。 可惜泪痣去不掉,就像是长在了他的肉里一样,只要伤口复原了,这颗泪痣就会逐渐再长出来。 不过楚亦澜没有试过将泪痣与血肉一块挖掉,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长出来了。 私心里,他希望沈应霖能够彻底毁掉这张脸,说不定以后沈应霖看到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时就对他没兴趣,他也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以后啊,不要去招惹他,看到他就跑得远远的,别让他抓着你伤害到你。” 摸了摸旺仔的脑袋,楚亦澜松开他,打算去冲个澡。 被残暴对待的地方疼还是疼的,但次数一多人心麻木了,可能伤口也会跟着一起麻木,就没什么知觉了。 楚亦澜不敢去照镜子,不敢去看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德行,甚至从心底里开始厌恶起这张脸来。 冲完澡,他没有继续坐在床上伤春悲秋,自我抑郁,而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去客厅,坐在落地窗前打开电脑继续作画。 不能因为这种破事耽误到客人的稿子,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得按时按点按照质量的将画稿交给人家。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平稳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的双手都无法让他顺利的画出一条完美的线稿。 人物眼睛部分是最重要的,也是客人强调要画的更为引人注目的地方,不能马虎。 旺仔感知到主人越来越焦躁的情绪,跳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蹲坐在那儿晃悠着尾巴望向楚亦澜。 “喵~” 楚亦澜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左手用力捂住不住颤抖的右手的,对着旺仔苦笑道:“旺仔,今天看来是不能作画了。” 沈应霖既说出不准他出这个屋子的话,就必然会在外面安排人看着,今天这门是出不去了。 可不作画,不能出门,精神又处在紧绷状态,睡觉肯定是睡不着的,那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楚亦澜心里很清楚,他不能有独处的时间。 否则他会开始胡思乱想,自怨自艾,精神会被折腾崩溃。 他不能,也不可以变成疯子。 一张嘴,嘴角的伤口就裂开。 楚亦澜舔了舔唇角渗出的血,忽然胃里一阵翻涌,扔下笔记本头也不回的跑向了卫生间吐了起来。 乔亦开门进来,听到的便是从洗手间里传来的那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仿佛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一样。 他没有过去打扰,将沈应霖吩咐送来的几样东西放到桌子上,回头便看到干涸在沙发上的血迹。 视线顺着血痕移动,地板上,茶几边缘都有深红色的血块。 不知道他们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把这客厅搞成了这个样子。 乔亦还没有去卧室看呢,若是去卧室看一眼怕也会被那凌乱不堪的场面吓到。 楚亦澜洗完脸出来时就看到乔亦站在客厅里,望着地上的血迹出神。 “楚先生,沈总让我给您送点吃的。” 楚亦澜没理会,自顾自地抱起脚边的猫又坐在沙发上,完全将乔亦当成了个透明人。 乔亦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还有,沈总叮嘱,明天晚上有个酒会需要您陪同出席,这两天您就在房间里养好身体,明天晚上我会过来接您。” “衣服也给你放在了桌子上,按照您的尺寸定制的,应该很合身。” “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还请您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又看了楚亦澜一眼,乔亦不再多做打扰,转身离开了公寓。 楚亦澜有些迷茫,他怎么记得明天晚上好像跟谁约好,要做什么事呢? 第39章 不至于让你哭出来吧? 接到桑乐电话时,楚亦澜才想起原来宴会那天也是他跟桑乐约好帮他去相亲的日子。 楚亦澜浑身是伤,脸上的伤也没好,只能找借口推脱掉。 桑乐一个劲追问是不是他弟弟的病况,楚亦澜撒了谎说是,他要去医院一趟。 一旦关系到他弟弟,桑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的说了一声‘好吧,他再想办法。’ 沈应霖这两天倒是没有来找楚亦澜的麻烦,却也不准楚亦澜迈出公寓那道门。 宴会当天下午,乔亦带着专业化妆团队来给楚亦澜做造型。 楚亦澜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与父亲长得有七八分像,脸型都是属于那种比较清冷寡淡的,只是他们的五官长得稍微比旁人更精致好看一些,所以显得面容柔和罢了。 性子上,他与父亲却是大相径庭,父亲温柔似水,而他性冷如冰。 可能这也跟他们二人的生长环境不同有关,但他挺庆幸自己有一副这么冷硬的狠心肠。 乔亦打完电话再去看装扮好的楚亦澜时目光微微停留,特地看了一眼他右眼角的伤口。 以为他是在担心这块假皮会让他的脸毁掉,从而失去沈应霖的恩宠,便轻声道: “楚先生不用担心,等晚上宴会结束了,脸上的人造皮就可以卸掉了,不会让你的脸有任何影响的。” 楚亦澜压根没注意到右眼角下的那块假的皮肤,假红色泪痣,只看着镜子,也不会理会他。 乔亦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沈总已经在楼下等您了,既然楚先生准备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吧?” 楚亦澜沉默的转身去给旺仔开了个猫罐头,准备了点猫粮,把水加满。 不知道几点结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他得先给旺仔准备了一天一夜的猫粮。 他不喜欢那种全自动喂养的猫碗,不如自己每天动手喂猫咪来的好。 下楼时,加长版幻影已经在等在门口。 车窗未关,后座挡板放下,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半杯红酒和一些冰镇水果,为沈应霖提供了豪华宽敞又舒适的私密空间。 楚亦澜一靠近就看到正坐在车里打电话的沈应霖,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款式跟他身上这套白色西装是一样的。 没人比楚亦澜更了解沈应霖的身材比例,高大健硕的身躯在昂贵精致的布料衬托下更加有型有线条,也衬着他的皮肤更加冷白,黑发被发胶固定的一丝不苟,仿佛每一根头发都呆在了它们该呆的地方,没有一根多余的碎发,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族的尊贵与优雅。 对于一个美术生来说,人体骨骼越美越能引起他们的创作欲,而沈应霖抬眸、侧脸、甚至于每一个动作画面绝对都是最顶级,都像是被精修过的。 偏偏这个人又是沈应霖,是楚亦澜极度厌恶的对象,即便他的骨骼再完美,再怎么值得描绘,他也没有半分兴趣。 乔亦打开车门,恭敬的对沈应霖说道:“沈总,礼物已经让人送到了酒店。” 沈应霖冷淡的拂了拂手,“知道了。” 乔亦点了下头,然后转身邀请楚亦澜坐进去,“楚先生,您请!” 楚亦澜看也没看沈应霖一眼,默默地坐在他旁边,漠视那双在自己身上不断打量、审视的目光。 沈应霖抬头看他一眼,警告着:“今天这个场合容不得你耍性子放肆,若是坏了我的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车子行驶出城市范围,在山上的高速公路上飞快的行驶着。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不晓得今天什么日子,山路两边的树上都挂满了无比闪烁的彩灯,让这条黑漆漆的路变得炫彩明亮起来。 沈应霖发完信息,见楚亦澜一直看着窗外,皱起眉,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力道粗鲁的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伤口伪装的不错,这张脸也足以以假乱真。” 除了脸部轮廓比白朔雁稍微小已一些外,不仔细看,楚亦澜当真与白朔雁长得是一模一样。 看到楚亦澜的第一眼时,他差点就以为救自己的人是白朔雁。 当时他还挺疑惑的,为什么白朔雁一边害他一边又要救他? 后来才知是自己搞错了,这个人名叫楚亦澜,与白朔雁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当他说自己名叫‘楚亦澜’时,沈应霖心底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因此越发滋养了他心底的怨恨。 所以,沈应霖对楚亦澜还有一种另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种情愫超越了怨与恨。 “怎么,哑巴了?” 楚亦澜想别过头去,但沈应霖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他只能掩藏起自己的情绪,“嗓子疼,说不了。” 嗓子为什么会疼成这样,沈应霖这个罪魁祸首心里有数。 “是么?” 明显不屑的语气,沈应霖重新调整了坐姿,将人整个抱到腿上,先是用拇指用力按在楚亦澜的唇珠上,等发白的嘴唇被搓揉的充|血泛红后,就着这个姿势狠狠地吻了上去。 撬开楚亦澜紧闭的牙齿,在温热的口腔内肆意舔舐,大手则是毫不客气的在楚亦澜纤细的腰间来回揉捏,直到怀里本来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下来。 车子改装的再过豪华,再过敞亮,到底是个封闭空间,楚亦澜的体温在男人的撩拨下越发升高。 鼻腔之内是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儿,不是一般男人会用的古龙香水,反倒像是静心怡人的黑檀木淡香。 “呜……” 嘴巴被用力的堵住,楚亦澜呼吸逐渐困难,他不得不下意识的攀住沈应霖的脖颈。 因为气愤与缺氧,楚亦澜泛红的鼻尖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 直至楚亦澜脸色憋得通红,眼角泛着水汽,沈应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他。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楚亦澜用力的喘息着,眼底的水汽也越发浓郁,逐渐形成晶莹的泪珠不受控的从眼角滑落。 耳边是沈应霖恶劣的调笑声,“帮你润润喉咙,不至于让你哭出来吧?” 楚亦澜头一偏,躲开了沈应霖要帮他擦泪的手,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脸色冷淡的问了一句:“这是去什么地方?” 沈应霖瞥他一眼,说道:“酒店在山上,我们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闻言,楚亦澜的眉头锁的死紧。 他只给旺仔准备了一天一夜的猫粮和水,也不知道沈应霖说的几天到底是住多久,小家伙要是没饭吃没水喝了可怎么办? 像是在惩罚他的心不在焉,禁锢在腰间的双臂陡然一紧,沈应霖贴在楚亦澜的耳边低声道:“若非马上到了,我现在就车上办了你。” 刚刚还柔软在怀的身体因这一句话再次变得僵硬起来,搂住沈应霖脖子的那双手在微微发抖。 楚亦澜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第40章 不用害怕,交给我就够了。 开在山顶的桐煌酒店与城市里的那些个大酒店与众不同,外面完全是中式风格,看上去有不少年头,像是几代人共同经营过的一件历史陈旧、让人值得探索回味的古董,不知这家复古酒店又承载了几代人的故事。 停在外面的车每一辆都是价值千万,可见今天晚上这场宴会有多重要。 幻影刚停下,便有侍应生恭恭敬敬的过来邀请他们下车。 沈应霖胳膊微曲,意味深明的看了楚亦澜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管是什么场合,对楚亦澜来说不过是个作秀的地点,今天这场宴会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演上一场戏罢了。 “进去之后把嘴巴闭严实了,没人让你开口当个哑巴即可。” 好了,戏也不用演了,直接当个不会说话的花瓶就够了。 沈应霖颇为讶异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男人,旁人来到这个酒店都会被这里的装修以及豪华程度震撼到,楚亦澜却是没有半点表情。 也是,他本就不是市侩之人。 “不用害怕,交给我就够了。” 沈应霖在楚亦澜手背上拍了拍,挽着他进了宴会会场。 大厅金碧辉煌,豪华程度令人咂舌,十几根柱子上盘踞着数米长的金色巨龙,每一根柱子上的龙都像是用金子镶嵌在上面似的,最点睛的是那些龙的眼睛,全都是由一颗颗红宝石镶嵌而成。 左边是十几米长的餐桌,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中西式皆有。 侍应生们端着盘子忙碌的走动着。 沈应霖拿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楚亦澜,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人围了上来。 “难得见沈总带人参加宴会啊,不知道是哪位美人能有幸跟沈总一起来这里呀?” 来人声音轻佻,长得比较耀眼,一瞬间竟让人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碧色的眼睛,那是一双属于西方人的瞳孔,如绿宝石一般,很美。 沈应霖转身看到来人,一副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模样,“你不去陪你家那位,倒是有空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沈总可不是别人呀,你的事也不是闲事啊。” 苏赞一双碧眸好奇地打量着楚亦澜,越看越觉得眼熟,目光接触到他右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时,瞬间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 楚亦澜心知这又是将他错认成白朔雁了,正要开口解释,胳膊被人用力捏了一下,那是沈应霖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他的嗓子受了伤,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 沈应霖说完便反手抱握住了楚亦澜的手,力气很大,夹着楚亦澜的指关节很痛,很明显是在警告他。 苏赞目露惋惜,“原来是这样啊!” 混他们这圈的人都知道沈应霖有个放在心尖儿上已久的情人,就是没有多少人见过,苏赞也只是有幸见过一次这个人的照片。 只匆匆一瞥就足以让人记住这张脸,原因无他,那右眼角下的红色泪痣实在是太妩媚勾人了。 苏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红色泪痣,故而对他印象极为深刻,自然也很想结交一下。 “你好,我叫苏赞,中欧混血儿,跟沈总认识了很久,也算是很好的朋友。” 楚亦澜只得对着苏赞点了下头,举了下酒杯,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算是回应了他。 今儿个见到真人了,苏赞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能让沈应霖倾心的男人,还没多看几眼呢,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苏赞‘啧啧’两声,抬头看向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沈总,多看几眼掉不了几块肉,您也不用这么宝贝吧?” 沈应霖温柔地顺了顺楚亦澜的头发,亲了下他光洁的额头,说道:“我有些事要跟他说,你先去拿点吃的,乖乖在那边等我,不要乱跑。” 他特地加重了后面那‘不要乱跑’四个字,因是背对着苏赞,所以看向楚亦澜的目光里也透着几分威胁。 楚亦澜掩住心底的厌恶,勾了下唇角点点头,而后往餐桌那儿走去。 其实就算楚亦澜想乱走想逃跑也没可能,换了身衣服的乔亦已经站在餐桌那儿等着他了,估计今天晚上铁定是要看着他了。 “好可惜啊,我还没能知道他的名字呢?” 苏赞撩了下额前的刘海,颇为不满的瞪了沈应霖一眼,“沈总居然这么心疼他,还让心腹随时随地的保护着他,难不成今天晚上还有人会伤害他不成?” “他姓白!” 一句话让苏赞的脸色乍然一变,说话的语气甚至抬高了好几个调:“居然让你找到他了?” 苏赞赶忙又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男人身材修长,灯光下的肌肤白的几乎透光,那张脸的确美艳的不可方物,只几分钟便已经好几个人上前搭讪,都被乔亦拦了下来。 “跟沈总的这份贺礼相比,怕是在场所有人的礼物都要黯然失色了。” 苏赞又看了楚亦澜一眼,忍不住嘴角上翘,轻声道:“失踪了这么久,居然让你先找到了,真是太不甘心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自二人身后响起,“苏赞,你还跟他聊什么呢?” 苏赞听到男人的声音,无奈的耸了耸肩,撞了下沈应霖的肩膀无奈道:“真是看的紧哦,都舍不得让我跟你多说一句话呢。” “哼,谁让你当初死皮赖脸的要追我,活该被他看的紧。” “啧啧,还不是咱们沈总太迷人了,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啊。”苏赞咂咂舌,“可惜有主儿咯,我就不觊觎了,让那位清冷美人儿消受去吧。” 楚亦澜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见乔亦又在帮他拦着过来骚扰的客人,犹豫了会儿,还是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的柱子那儿。 桑乐连续发了十几条信息,都是在问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今天晚上就要跟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见面了,他要紧张死了。 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好几个哭泣的表情包,楚亦澜忍不住笑了一下,正要回他,就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亦澜?” 楚亦澜嘴角笑容一僵,甚至不敢转身去看叫自己人。 桑乐,他怎么会在这里? 桑乐今天也是盛装打扮了一番,更像个漂亮精致的洋娃娃,他手里同样端着一杯香槟,不过已经喝了一半,不难猜测到他来这里也有一些时间了。 见楚亦澜压根不转身,甚至不理睬自己,桑乐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楚亦澜,我叫你呢,你怎么不理我啊?” 胳膊被他拽的一晃,杯子里的酒水洒了一些,喷溅在了楚亦澜的手背上。 酒是凉的,洒在手上却灼热的烫人。 楚亦澜还不知道要如何跟桑乐解释,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沈应霖一把揽住楚亦澜的腰,将他揽在怀里,明明在笑,眼神却很冷,他盯着楚亦澜问到:“朔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乾洲桑家的小公子了?” 第41章 更像是一幅遗像。 被沈应霖叫做‘朔雁’的这一刻,楚亦澜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凝结成冰。 漂亮的瞳孔满是不解的望着沈应霖,要是没听错,沈应霖刚刚叫他‘朔雁’? 今天来参加宴会,他居然是以白朔雁的身份来的? 沈应霖这是要把他变成白朔雁,把他变成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在男人威逼的目光下,楚亦澜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沈应霖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进楚亦澜瞳眸深处,见他摇头后,把人护在身边,礼貌绅士的对桑乐道:“那就是桑少爷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 桑乐决计不相信自己认错了人,“他不就是楚亦澜嘛,我跟他也是认识好久的朋友了,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啊。” 再说了,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就算他会认错脸,也不会认错这颗红色泪痣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么引人注目的漂亮泪痣的。 “亦澜,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从桑乐的语气听来,他是认识沈应霖的? 怕被桑乐认出来,楚亦澜紧张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要从胸腔跳了出来。 身边又站着沈应霖,他只能攥紧双手,掩饰起自己的情绪,继续对着桑乐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他。 沈应霖伸手轻轻去抚摸着楚亦澜苍白的脸,语调低哑温和,眼神冷冽冻人:“桑少爷怕是认错人了,这位并不是你口中的楚亦澜,而是我的恋人白朔雁。” “白,白朔雁?” 桑乐一万个不理解,他吃惊地望着楚亦澜,妄图将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结识已久的朋友面容重合。 脸是一样的,泪痣是一样的,就连那看透世事的眼神都差不多,身上也总是有一股淡然的气质。 “不对啊,肯定是哪里不对,这,这怎么就变成……” 这人,明明就是楚亦澜啊,怎么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难不成跟他一样,都是隐藏身份在民间体验生活的? 人群里传来一些躁动,那些本在谈笑风生的贵客来兵们忽然安静了下来,各个脸上都露出了尊重、敬爱的神情。 桑家的人也赶紧绕过人群,过来将他们家这个不听话的小少爷拽了回去,而桑乐也是三步一回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楚亦澜。 楚亦澜却心虚的垂下了头,他听不清前面那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腰被沈应霖勒的生疼,自然也没听到前面说的‘祝贺白老八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祝贺语。 趁着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楚亦澜一把推开沈应霖,怒目而视:“沈应霖,我答应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今天假扮别人,你把我带来这个宴会是什么意思?” 沈应霖扭头看着他,噗嗤笑了声,戏谑道:“平常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而说起傻话来了?” 楚亦澜气的浑身发抖,“你想说什么?” 沈应霖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动作亲昵的抚摸着楚亦澜的下巴。 按了按那气的发抖的薄唇,随即笑道:“你不就是因为有着与他一样的脸,才能留在我身边?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假冒旁人。” 楚亦澜瞬间感觉心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死死的攥住,压的他压根喘不过气来。 “沈应霖,我不是他。” 即便他再怎么强调,再怎么一遍遍的否认,也无法左右沈应霖的决定与想法,他甚至只能红着眼睛,语气略卑微的、不停的开始否认自己,否认白朔雁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他当成一个他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呢? 不是,他不是,他从来就不是白朔雁。 “好了,好好当个哑巴,乖乖配合我演完这场戏。” 沈应霖伸手揩掉楚亦澜眼角还未落下的泪珠,“过段时间,我就让你去见你弟弟,让你跟他多待几天。” 一半儿诱惑,一半儿威胁,拿捏楚亦澜这样无权无势、又注重亲情的人最是好用。 楚亦澜挡开沈应霖的手,偏过脸去:“过两天宣晴也要放假,周六周末我想回去陪着她。” 楚亦澜的讨价还价让沈应霖脸色沉了一下,随即冷笑:“不错啊,知道跟我谈条件了?” 前面的已经报到沈应霖送的贺礼是一尊珍贵的山水名画屏风。 看着他们都站在屏风面前,沈应霖也知该他们出场了。 也没工夫继续搭理楚亦澜的要求,只要今天晚上让白家老头认定身边这人就是白朔雁,是他的孙子,其他条件都不重要。 没等到沈应霖的承诺,楚亦澜就被他揽着腰带着往前面走,边走,他边贴在楚亦澜的耳边,低声说:“待会儿,先看你的表现。” 但是,楚亦澜从来就没有可以跟他谈条件的资本,他这条命都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楚亦澜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清清楚楚的听出了沈应霖语气里的威胁与恐吓,除了硬着头皮跟着他往前面走之外别无他法。 老人看到这幅屏风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欣喜或者高兴,反而显得有些愤怒:“这屏风……” “这屏风,白老可还喜欢?” 沈应霖带着楚亦澜绕过了看热闹的宾客来到前面,“这可是晚辈特地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从东洲找回来的,怎么白老看上去不太喜欢呢?是不喜欢这幅屏风,还是不喜欢送屏风的人呢?” 白发老者面色看上去不太好,嘴唇乌黑,拿着烟斗的手隐隐颤着抖:“我道是谁敢将这种东西送过来呢,原来是沈总。” 楚亦澜好看的眉头蹙了下,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点儿也不像是特别亲近的样子,可在外面那些侍应生明明对沈应霖非常客气。 余光瞥了眼周围的客人,发现除了那个叫苏赞的,以及站在他身边的一个陌生男人外,其他人看向沈应霖的目光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厌恶、不满、甚至还有恐惧。 这又是怎么回事? 目光又投向了眼前引起他们敌意的屏风,远看不过是一副绣工精湛的彩色山水屏风,很符合这个过寿的氛围。 等等,这幅山水秀屏风里好像还有别的图案。 楚亦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眼,那用黑线绣着的赫然是一副沧桑的人脸,而且看颜色搭配以及人脸的姿势来看。 更像是一幅遗像。 第42章 现在只是我的恋人 整个宴会场的气氛一度变得紧张起来,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将遗像作为寿礼,这种事怕是也只有沈应霖能够做得出来。 楚亦澜低垂着目光,用已知的线索,在心里将白家与沈应霖之间的关系做了个梳理。 从沈应霖对白朔雁的怨恨程度来看,白家与沈家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且关系匪浅,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白朔雁背叛了沈应霖,沈应霖也因此与白家结下了不解的仇怨。 今天沈应霖又将这幅遗像送给这位老者,进一步说明他们两家本就是世仇。 白家请来的客人自然也是恨透了沈应霖,对他趋之若鹜,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才会露出这些怪异的神情。 不过,楚亦澜还有一点没搞懂。 既然白家与沈家势如水火,那为什么,白家又要邀请沈应霖来参加这场寿宴呢? 亦或者,白家压根就没有邀请过沈应霖,而是他不请自到,故意过来找茬的? “人过八十,阎王索命,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白老还能活多久?”沈应霖表情傲慢,目光挑衅地望着白家老爷子,“是三年,还是五载呢?不过看白老这副模样,怕是半年都撑不过了吧?” 楚亦澜好看的眉头一拧,心道果然是来找茬的。 外面那些人恐怕也是沈应霖提前安排好的人,所以才会对他恭恭敬敬的。 白老身旁的中年男人气红了眼睛:“沈应霖,你好大的的胆子,竟敢在白老的寿宴上搞花样?” 周围的人也在小声嘀咕着这场闹剧,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帮白家说话的。 楚亦澜甚至还瞥到有几个人想要偷偷摸摸的离开,但又悻悻的被外面的人堵了回来,想来这里已经让沈应霖控制住了。 只不过,沈应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给白老爷一个下马威? 还是在预谋其他的什么? 沈应霖一张英俊的脸上很是鄙夷和不屑,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像是在嘲讽地上的蝼蚁,阴沟里的臭虫。 他冷哼一声,道:“白老都可以踏着旁人的尸骨,踩在他们的头顶上举办这场狗屁不通的八十大寿,我作为一个后辈,自然是要为白老送上不一样的贺礼。” 白老爷子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看到站在沈应霖身边的男人时,更是瞪大了瞳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朔雁?你,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沈应霖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也不惧这是什么场合,一把揽住了楚亦澜的肩膀,在楚亦澜错愕的目光中抬起他的下巴。 眼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佯装深情的轻笑道:“忘了告诉白老,我已经找到了朔雁,不过他受了些伤失去记忆暂时也不能开口说话,对于你们,他已经毫无印象了。” 楚亦澜蹙眉望着这个高了自己一个头的男人,他愣愣的看着那两瓣形状优美却总能说出恶毒话语的薄唇翕动着,看着那双如黑翟石般漆黑的瞳孔露出痛恨与怨念。 而沈应霖却是就着他抬眸的这个姿势,顺势低头吻了吻他的双唇,而后回头对那些瞪大眼睛,诧异惊愕的人继续说道:“他现在只是我的恋人,仅此而已。” “沈应霖,你胆敢,你胆敢……” 白家老爷子感觉视线有些虚晃,脑子里嗡嗡的,他也真的是被气急了,堪堪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被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扶住的。 他们哪里知道‘白朔雁’失忆,变成哑巴是不是沈应霖的杰作,毕竟沈应霖对他恨之入骨,如今‘白朔雁’落在他手里铁定是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白老爷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沈应霖,“沈应霖,你自诩对他情深似海,竟然敢这么对待他。” “白老不妨猜猜,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沈应霖对着白家老爷子发完狠话,又转头对楚亦澜道,“朔雁,这位就是你的爷爷,是把你当成筹码,当成工具来对付我的爷爷。今天也是你爷爷的八十大寿,你也该祝福他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楚亦澜感觉心脏又猛颤了一下,在男人黑瞳的注视下,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眩晕感,仿佛周围的人物、空间都扭曲了。 他不能说话,自然不能开口庆贺白老爷的寿诞。 沈应霖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想必就是为了要打击白家,戳白老爷的心窝子下他们的脸面。 所以在沈应霖的威逼恐吓下,他能做的只有…… 楚亦澜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用嘴唇磨搓着沈应霖的脸颊,又在他勾起的唇角亲了下,随后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脖颈间,姿势暧昧,动作十分亲昵,就如同是在安慰自己的恋人。 白家的人看到自家的小少爷对仇人这般,腮帮子都要咬碎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猩红着眼睛,怒斥一声:“孽障,畜生,不要脸。” 楚亦澜额角渗出汗,身子一颤,又往沈应霖怀里钻了钻,似是要将这些面目狰狞、恐怖吓人的陌生人全部隔绝在外。 白老爷见亲孙子居然这么怕自己,反倒是这么听沈应霖的话,恨不得一枪|崩了他,“沈应霖,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撒野就能撒野的么,既然你敢来那就别想离开这里。” 白老爷一发话,开始埋伏在外面的人全部冲了进来,各个手上都有武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枪|支。 苏赞二人站的不是很远,楚亦澜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说:“亲爱的,这场戏精彩吧,咱们没白来吧?” 旁边的男人哼了声,“算你识相,不是为了某个人。” 苏赞撒着娇:“当然不是,现在你才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吃醋了嘛。” 男人又哼了声,拧了下苏赞的腰,将人拉到身后,“你躲在我身后,一会儿别伤着你。” 楚亦澜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只能在电视里发生的场面,又不敢挣脱沈应霖的怀抱,只能死死握着拳头,用指甲狠狠扎进掌心的刺痛来换理智和清醒。 察觉楚亦澜的颤意,沈应霖双手护住他的头,将他藏在怀里,反而嘴角一扬,笑着对白家人道:“老爷子这也是早有准备,知道我今天会过来,特地安排了这么多人手等着我呢?” 第43章 总是知道如何杀人诛心 音乐声戛然而止,随之换上的是一声声扣动扳机的声音,以及沈应霖不屑的冷笑声。 他既然今天敢来,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早就知晓白家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沈应霖丝毫不惧这都些对准他的枪口,反而煞有其事的勾起一抹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容,反讽道:“白老,在安排这些人护卫之前,是不是应该仔细调查一下他们的底细?免得,引狼入室呢?” “你什么意思?” 可见,白老爷子虽是今天过寿的主角,却不是今天策划这场局的主角。 沈应霖只是使了个眼色,原本对准他和楚亦澜的枪口瞬间一转,全部对准了那些个白家人以及白家宴请过来的宾客们。 客人们各个吓得惊慌失措,想跑的却只能被枪口又堵了回来,而且白老爷子显然也不知这些人早就被沈应霖收买了。 掌控一切局势的,沈应霖笑的格外阴冷,“就是这个意思,白家大势已去,早已成了我的砧板肉,瓮中鳖,地上蚁,我想什么时候捏死就什么时候捏死。” 中年男人道:“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扳倒白家,未免也太过痴人说梦、痴心妄想了吧?” 就在这时,又有人着急忙慌的从外面冲了进来,附在那中年男人耳边说了什么,中年男人瞬间脸色大变,目光龇裂的瞪着沈应霖。 “短短时间内,这怎么可能……” “白管家,怎么就不可能呢?” 沈应霖轻描淡写的扫了中年男人一眼,“当年白家能够一夕之间吞灭整个沈家,我沈家怎么就不能一夜之间吞噬掉白家呢?白家旗下证券市场,四十二家夜总会,二十三家酒庄,十九家娱乐城,十七家医院如今已全部改名换姓,剩下的那些生意不太好的……” 沈应霖微微笑着,黑眸冷冷注视着眼前惊慌失措的蝼蚁们,“怕是警察已经带人过去查封了,如今白家所有资产都已经被查封,已到了穷途末路,相信此时此刻另一批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沈应霖的声音低沉寒冷的吓人,楚亦澜听着这些话语只觉冷意窜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微微张着嘴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深邃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沈应霖抱紧了怀里的人,而后道:“今夜,是沈家与白家算账的日子,无关人等可自行离开。” “当然,如果想看看白家是如何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也欢迎留下。” 事已至此,谁人不怕死呢? 得到了这句话就相当于得到了特赦令一般,与白家关系较远的宾客们纷纷往外冲。 客人一窝蜂,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几个看热闹的人。 苏赞和他的男友也在看热闹的行列中。 白老爷子恶狠狠地瞪着沈应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沈应霖,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你拿下的这些产业,不过是白家一隅,真以为能够彻底扳倒白家?” 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似的,沈应霖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够了,他歪了下头,冲着白老爷子竖起手指摆了摆,目光锐利如刃:“我自然知道那些只是白家的一根小指头,白家真正的根基就藏在这座山底下呢。” 白老爷子一听,脸上的一切表情瞬间隐了下去,为了遮掩住抽搐的嘴角,慌乱间抬手挡了下,“沈应霖,你别逼人太甚。” 沈应霖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数千吨金砖藏在这座山底下,我倒是也想试试每日睡在金砖上是什么感觉。” 楚亦澜了解这个人,一旦他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话时,只能证明他在酝酿着另外一种足以摧毁一切,让人痛不欲生的风暴。 这种无形的威慑力如数不清的尖锐冰刀一般戳在人的心窝上。 他总是知道如何杀人诛心。 几个下属将巨长舒软的真皮沙发抬了进来。 沈应霖无视还在场的几个人,抱起楚亦澜坐在沙发上,当着白老爷子的面儿亲了亲楚亦澜的唇角。 “沈应霖,你放开他。” 白老爷子怒不可遏,哪里容得了自己的孙子被人这么糟蹋,急忙上前凶狠道:“沈应霖,既然你已查明真相,就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逼着他做的,很多事情连他也不知道,你放过他。”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沈应霖抬了下手,又有两人端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杯,不过这些酒杯都是倒着的,根本不知道酒杯里面放了些什么。 “你想怎么样?”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还是咄咄逼人,白老爷子又看了眼躲在沈应霖怀里瑟瑟发抖的人,闭了闭眼睛,“沈总,他是无辜的,你我之间的恩怨,请不要带上他。” “到底是白老从小宠到大的孙子,也只有他,能够让您服软了。” 沈应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轻轻抬起楚亦澜的下巴,眼神温柔似水:“朔雁,你爷爷这么护着你,你也敬他一杯酒,算是全了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吧。” 楚亦澜半边身子几是窝在沈应霖的怀里,精致的喉结滑动了滑,在沈应霖的注视下,他偏过头看了看那杯倒得满满的红酒。 这一杯下去,他估计得睡到明天下午。 不喝,沈应霖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沈应霖食指敲了敲高脚杯边缘,目光戏谑的望着楚亦澜:“还是你希望我亲自喂你?嗯?” 角落里,桑乐手里吃了一半儿的蛋糕摔在了地上,保镖一个劲儿的拽着他的胳膊劝说着:“小少爷,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先走吧。” 桑乐不放心的看向沈应霖怀里的人,拂开了保镖的手,“我不,我朋友还在这儿呢。” 浑厚的声音自桑乐身后响起:“他不是你朋友!” 桑乐一转身,便看到一张英俊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脸,高鼻阔额,目若星海这些成语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锋锐又完美的五官,男人个头很高,几近一米九,但是这张脸…… 怎么他妈的有点眼熟? 桑乐怔怔地看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张熟悉的脸在哪里的见过,迷惑不解的问道:“这位先生,你,你是?” “荆元祁!” 第44章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一杯红酒下肚,楚亦澜瞬间觉得从喉咙到胃这一路都是火|辣辣的。 这不是普通的红酒,这是用其他酒调出来的红酒,酒精度只怕更高。 “咳咳咳!” 楚亦澜喝的太急,整张脸憋得通红,刚擦完嘴角残留的红酒,一抬头便又对上了一杯满满当当的酒。 沈应霖撩开楚亦澜额头的碎发,轻轻抚摸着他光洁的额头,“这杯庆祝我们谋有所成,大获全胜。” 楚亦澜盯着沈应霖看了足足十几秒,半晌才重新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一仰头又将一杯红酒喝了下去。 酒味冲人,味道又变了,比刚才的还要辣。 白老爷子上前一步却又被保镖拿枪堵在了旁边,他急的眼睛血红,赶忙喝止:“你别再逼他了。” 在他们眼里,‘白朔雁’只是被沈应霖强行留在身边而已,从他不甘不愿的表情便可以看出。 只是这些, 就足以证明他在沈应霖那里过的并不好,而这恰巧足够在白家人心上戳刀。 白老爷子丧子较早,只剩下这么一个从小抚养到大的孙子自然是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他。 白朔雁失踪这些时日,白家没少花费功夫到处寻找,没料到还是慢了一步被沈应霖先行找到,还以此来威逼他们。 沈应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又接了一杯酒送到了楚亦澜面前,脸色不变,声音却压沉了些:“第三杯,庆祝我们久别重逢,情比金坚。” 楚亦澜握了握拳,刚要挣扎,突然腰间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咯的生疼,垂眸一看,赫然是一把银色的手|枪,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那枪柄上还有个特别的符号,像是专门定制的一般。 雪白的脸颊已染上一层层重重的殷红,乌黑眼底有些氤氲红红的水光,平常他的嘴唇颜色总是淡淡地看上去很病态,如今也被酒水熏染的像是涂抹了一层美味可口的口脂。 沈应霖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故意用手指将他的衬衫勾了出来,在楚亦澜不解抬眸时快速的喝了口酒,而后嘴对嘴的吻了上去。 楚亦澜被沈应霖这举动弄的措手不及,赶忙攥住了他的衣领,以他这侧坐在沈应霖怀里的姿势其实不太好接吻,他只得绷直了脖子,被迫仰起头接受这口酒。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沈应霖依旧压着他吻了许久,直到楚亦澜因缺氧而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已被泪水模糊的目光透着哀求,沈应霖这才支起身子放过他。 “剩下的,还需要我喂?” 楚亦澜急促的喘息了两下,喉咙里的酒呛的难受,却始终没有咳出来,他只能颤颤巍巍的接过沈应霖递过来的第三杯酒。 三杯酒喝完,楚亦澜已觉天旋地转,仿佛自己正处在一个圆球的中心,而这个球就在沈应霖的魔爪里被他不停的翻转着。 胃里火烧似的难受,更像是在跟这三杯烈酒对抗,逼的楚亦澜当场就趴在沈应霖腿上吐了出来。 吐出的红色液体鲜红如血,楚亦澜疼的整个胸腔都要被人挖了似的。 “朔雁……” 白老爷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语气都变的有些卑微起来,“沈应霖,白家已经落到了你手里,你想怎么折腾都行,但朔雁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就当我这老不死的求你了。” 沈应霖边轻拍着楚亦澜的后背,边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向他,眼里满满地嘲讽:“本来桌子上的这些酒都是拿来庆祝用的,既然白老这么心疼朔雁,那我也不能代他辜负您的一番心意,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听到要玩游戏,楚亦澜身体刹那间僵了一下,冷汗不停在冒,全身汗毛都乍起来了,光是咽口唾沫,嗓子便疼过的受不了。 沈应霖这是要以他为筹码玩游戏,对付白家人么? 可他现在连看人都有无数个重影,站也站不起来,身体柔软的仿佛与大脑脱了节,还要如何陪他们玩游戏? 楚亦澜拉了拉沈应霖的衣角,勉强的抬起头来想要拒绝参与他们的游戏,可从他的角度也只能看到沈应霖冷硬的侧脸,沉冷的令人仿若身处寒潭。 沈应霖低头对上楚亦澜难看的脸色,乞求的目光,低沉的笑了笑,动作堪称温柔的摸了摸楚亦澜的头,那动作压根也不像是在抚摸爱人,更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宠物。 沈应霖语气温柔,目光却沉冷:“乔亦,白少爷喝多了,带他下去休息。” 久候在旁的乔亦应了声‘是’,从沈应霖怀里将楚亦澜扶下来。 楚亦澜双脚刚沾到地毯上,就仿佛踩在了云层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双腿发软的根本无力再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见楚亦澜脸色实在是太难看,而且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乔亦不得不将征求的看向沈应霖,“沈总?” 见沈应霖点头,乔亦才将软绵绵的人抱起往楼上走去。 沈应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移动的身影,直到乔亦抱着消失在拐角,他才将目光收回来,从而转向了白家众人。 沈应霖让人把‘白朔雁’带走目的也非常明确,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接下来,轮到我们的游戏了。” 沈应霖的眼神更冷,阴森的语气让人如身陷寒冰地狱,他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冲着前面的桌子扬了下下巴:“这里还剩下十三个酒杯,每个酒杯下面都写了一张纸条,而每一张纸条上写的……” 沈应霖冷冷一笑,“是身体的每个器官,部位。”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仅仅是听,白老爷子已是冷汗横流。 自沈应霖重新掌控沈家之后,他的手段比之前还要狠毒、残忍,偏偏他所作所为又毫无证据,让人无法对他出手。 沈应霖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取之而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嗜血:“我的父母跌落深渊,粉身碎骨,你觉得我会让你,让你白家的人安然无恙的从这扇门出去么?” 瞳孔之中,寒芒乍盛,强烈恨意令人遍体生寒。 沈应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倒盖着的酒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奔溃的话:“今日,我要你们,自愿选择杯子里的纸条,自愿选择如何留下你们身体的一部分。” 看着白老爷子乍然变色的脸,沈应霖又好心的添上了一句:“若是白老实在怕疼怕死,你选择的纸条,也可以选择让你的孙子来替代。” 第45章 战利品自然需要分享 如果一睁眼,看到的是摆在面前那个血淋淋的,像是活生生从人身上拽下来的胳膊,那楚亦澜宁愿一直昏睡不醒。 不清楚是不是沈应霖将这胳膊放在冰柜里冰冻过,撕|裂的伤口边缘上还有许多冰渣,有些融化的血水正顺着桌面往下滴。 这残肢的拇指上,还带着一块沾满血污的碧色扳指。 不难猜出,这是白老爷子的胳膊。 沈应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他们究竟玩了什么样的游戏? 楚亦澜呆呆地坐在床边,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似的坐那儿发呆。 寒烈的冷风呼呼的从窗外灌了进来,冰冷的感觉让他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他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根本就抬不起来了,想逃离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双腿更是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我以为你还得昏睡两天。” 一如既往的冰冷音调,让楚亦澜陡然的回过神来,却不知沈应霖在门口站了多久。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见到这残肢时的惊恐、慌乱与歇斯底里,有的只是从那张脸上看到的茫然与不解。 楚亦澜漠然的垂着眸,一眼都不看沈应霖,那双眼睛平静地如同沉寂许久的潭水,始终没有一丝波动。 “他们犯了案,我把他们交给了警察。” 沈应霖一脸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不过,交给警察之前,我跟他们玩了游戏,这个……” 寒冽的眸子转向了放在桌子上的残肢上,语气竟还带着几分欣喜与说不出的高兴。 沈应霖炫耀道:“这是我游戏赢了之后,获得的战利品。” “我又不是白朔雁,你把他爷爷的胳膊摆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沈应霖走到沙发边上,以一种懒洋洋的姿势坐在沙发里,盯着那残肢欣赏了一会儿。 随后将目光转向了依旧低着头,脸色煞白的楚亦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战利品自然需要有人分享,不然旁人怎么会知道这战利品从何而来,又是因何而来呢?” 很完美无缺又合理的解释,让人恨的咬牙切齿,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沈应霖继续说道:“当时我给那老头两个选择,要么自断一臂,要么让他亲手砍断你的胳膊,以你来抵债。” 楚亦澜只听着脑子里“嗡”地一声,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头。 沈应霖嗤笑:“可见,他对你这个冒牌货还是挺认可的,你的戏演的不错的,骗过了所有人。” “你利用他对白朔雁的祖孙之情让他断臂……” 犹豫了半天,到底是没将‘你跟他们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问出口,一旦问出口现在的局势可能又会变了,又会变得对他极为不利。 沈应霖会以怎样的借口来惩罚他,又会如何惩罚他,他不得而知,但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脑海里浮现了一把特殊材料的银质手|枪,楚亦澜转过头看向窗外,恰巧看到窗外的黄叶漫天。 冬天是真的到了,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冬天将会无比的漫长与冰冷。 “沈应霖,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扳倒白家,沈应霖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挥了下手,“问!” “其实你并不确定那天晚上是否能够成功,对吧?” 沈应霖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但还是看在他表现不错的份儿上,回答的很迅速,“没错,世上没有绝对的成功,每一份成功里都夹杂着许多不确定性,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一片落叶如断翅的蝴蝶被风吹了进来,落在了雪白的被子上。 楚亦澜将落叶拿在手里把玩着,转头继续看着窗外:“所以你提前准备了枪,不准我开口说话不准我暴露身份,为的就是计划失败了,拿我当人质逃离白家的掌控,对吗?” 沈应霖无所谓的回答:“你是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默认了楚亦澜所说的一切。 对于如今的沈应霖来说,只要是可利用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以轻重区分的砝码。 楚亦澜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跟白朔雁长得相同一张脸的玩物,可弃、可丢、可利用,唯独不可能占据白朔雁在他心里的地位。 曾经白朔雁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将他从最黑暗的深渊里解救出来,把他从满是血腥的泥坑里拽了出来。 可最后,伤他最深的也是白朔雁,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是拜他所赐。 他是恨透了白朔雁,但也爱惨了白朔雁。 楚亦澜身体极度酸疼疲惫,精神紧绷格外难受,他无力的扯了下嘴角,干涩沙哑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此看来,你对白朔雁也爱不到哪里去,他也只是你可利用的一个筹码罢了。” 只不过白朔雁比他稍微幸运一些,得到的应该只是沈应霖的心疼与宠爱,沈应霖是不会舍得对白朔雁动粗动狠动用暴力的。 沈应霖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我跟他的事,还容不得你置喙,管好你自己,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 “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 楚亦澜目光黯了黯,声音沙哑的厉害,“沈应霖,我饿了,饿得难受。” 他不会去参与旁人的事,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好好的活到带着弟弟妹妹离开沈应霖的那一天。 不知是因为楚亦澜说的这些话,还是因为沈应霖并没有看到自己预期中的画面,亦或者是从他进来到现在,楚亦澜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以至于沈应霖整个人有点心烦意乱的,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尽快洗漱好,出来吃饭。” 手中的枯黄落叶已经被碾成了碎末,楚亦澜缓和了很久才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的天气黑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看的人难受,他们还在山上,入眼皆是满山枯黄的树叶。 天气很冷,风也很大,枯叶无根被刮的到处都是。 在美术生眼里,秋末的枯黄落叶应该是一种很浪漫优美的风景。 他们可以记录树叶由生机勃勃到枯败干黄的千种形状,万般姿态,谱写它们由开始到终结的历程与最后的结果。 楚亦澜也是个喜欢秋景的人,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背着画板,带着照相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拍摄着各种各样的风景。 可如今,他却深陷在这个叫沈应霖的牢笼里,不得自由,不得欢喜。 自嘲的笑了声,楚亦澜将手展开,任由冷风吹散他手中的枯叶碎末。 不去看仍放在桌子上的血腥之物,楚亦澜拿着沈应霖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匆匆去了浴室…… 第46章 冷酷至极的怪物 复古式的饭厅很大很宽阔,精心雕花的柱子房梁窗户,每一处都精致优美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沈应霖也已重新换了身黑色居家服,悠闲舒适的坐在那张华丽的椅子上,一手撑着白皙的下巴,一手玩弄着桌子上的方形木盒。 似乎,沈应霖对这个与魔方般大小的盒子很感兴趣,盯着那东西的神色怪怪的。 站在门口的男人迟迟不进来,却喜欢站在那里发呆。 沈应霖已然等的不耐烦,眉头微微一蹙,冰冰冷冷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幽沉的很:“怎么,还需要我过去邀请你?” 若是可以,楚亦澜真想离他越远越好,可惜这十来米的长桌旁边只摆放了两把椅子。 除了沈应霖坐的那把,就只剩下他身边的了。 楚亦澜走过去规规矩矩的坐下,“先生。” 沈应霖没有抬头看向楚亦澜,还在鼓捣着手中的盒子,只对身边的服务生挥了下手,“上菜吧!” 不知怎的,沈应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总给人一种太过阴暗的感觉,就像生长在黑暗角落里的某种植物,散发出湿冷冷的阴气,这种阴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逼的周围人更是不敢靠近他。 服务生陆陆续续的将菜品送了上来,大多都是肉食,放在楚亦澜面前的那块牛排还在滋滋滋的冒着油。 在服务生又给楚亦澜手边放了杯红酒,而后恭恭敬敬的离开了餐厅。 整个餐厅里只剩下用餐的两人。 沈应霖还没有解开面前的小木盒,修长的手指不停的翻转着,想要破解其中的奥秘。 楚亦澜等了片刻,见他丝毫没有准备吃饭的意思,不再等他自顾自的拿起刀叉,切着面前的牛排。 五分熟的牛排切开的时候,还在冒着血水。 楚亦澜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卧室里的那只汩汩流血的断臂,切肉的动作停滞了片刻。 心知沈应霖这是故意在恶心他,故意想刺|激他,考验他,他便装作无所谓的继续切着, 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些不过是肌红蛋白和水的混合物,切好了一小块儿后放到嘴里。 肉质鲜嫩可口,勉强能吃的下去。 吃了几口后,楚亦澜发现沈应霖停止把玩手里的木盒,冷冷的看着他,面色阴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注视半天,楚亦澜心里感到强烈的不安,嘴里的肉嚼了半天愣是咽不下去。 嚼了好久,直到一整块肉彻底变成了碎末,才好不容易在那双如野兽般的眼神注视下将这块肉咽了下去。 看着楚亦澜喉结滚动,沈应霖才幽幽开口,嘴上带着森冷残忍的微笑:“好吃么?” 楚亦澜淡淡地应着:“嗯!” 从参加宴会到现在已过去三天,除了被沈应霖灌了那三杯酒外,到现在他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自然是饿得饥肠辘辘,觉得什么都好吃。 沈应霖也拿起了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不过他没有吃,而是放在眼前转着圈不停地打量着,仿佛一块牛排也跟雕了花似的。 “我曾经想过,将伤害、背叛过我的人,全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肉块储存起来,哪天不高兴了,心血来潮就拿出来煎一煎,烤一烤,一口一口的将他们全都吞到肚子里。”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狠,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楚亦澜的耳朵里。 沈应霖将手中那块肉递到了楚亦澜的嘴边,深沉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等着他将这块肉吃下去。 见楚亦澜始终不动,那张脸惨白到几乎病态的地步,拿着刀叉的手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却还要故作镇定,佯装着一副云淡风轻淡然如斯的模样,沈应霖忽然觉得很有趣。 又盯了他一会儿后,沈应霖竟难得的捂嘴笑了起来,俊美异常的脸庞因他这举动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阴森逼人了。 “哈哈哈……” 笑够了,沈应霖伸手,用拇指擦掉楚亦澜嘴边残留的酱汁,“楚亦澜,你可真是有趣的很,你不会以为这些是他们的肉吧?” 楚亦澜心里一紧,死死捏着手里的刀叉,努力让自己冷静,“沈应霖,这样很好玩么?” 沈应霖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亦澜,你不用这么害怕也不必觉得恶心,我虽然恨透了他们,但还没有到那么变|态的地步,即便我要这么做,我也不会自己吃啊,我只会把这些肮脏下|贱的东西剁碎了喂狗。” 楚亦澜听的身子一冷,却还是淡淡地说道:“你本身就是让人害怕、恐惧,想要逃离的存在。” 他只觉得自己身边坐了一个毫无人性、残忍至极、冷酷至极的怪物。 沈应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能用这么淡然轻缓的语气说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楚亦澜,没有人一出生就是满手血腥,活在阴暗里的。” 沈应霖又笑了下,将那块牛排往楚亦澜紧闭着的嘴里塞着,冰沉的眼睛闪了闪,淡薄的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吃吧,吃得饱饱的多长点肉,抱起来才舒服。” 知道这都些不是那些恶心的东西,楚亦澜便也没什么好怕的,直接拿过沈应霖手里的刀叉,将那牛排吃了下去。 “真乖!” 沈应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舒舒服服的往椅背上一靠,就这么目不转睛的欣赏着楚亦澜吃饭的画面。 “这里,曾经姓沈,我爷爷本来是想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豪华、休闲的山庄酒店,有医疗、有乐园、有酒庄、有商场……但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停滞了下来。” 楚亦澜不知沈应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吃着饭,听着他继续说。 沈应霖的视线绕过楚亦澜,转向了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般淡然的开口诉说着沉寂的过往: “爷爷去世后,这里就成了我们沈家居住的地方,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见证了沈家被人设计、陷害,一步步从辉煌走到落败,也曾亲眼看着我的亲生父母被那些人逼到从山上跳了下去,那时候我只有七岁……” 楚亦澜一惊,轻微的转了下头看了沈应霖一眼,嘴角勉强的裂开一点弧度,轻声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呵!” 沈应霖呵笑了一声,随即给楚亦澜又切了一块烤羊肉,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这座山底下有一处地窖,本是用来当冰库储存食物的,我在那里藏了一个多星期,等我出来的时候,整个酒店庄园都被烧了,烧的干干净净丁点不剩,而我父母也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楚亦澜顿时没了胃口,他放下刀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作为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人,他没有立场去劝说他、安慰他,也没有资格去同情他、怜悯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应霖身体忽然前倾,抬手抚摸着楚亦澜的脸。 从他紧闭的嘴唇,到挺立的鼻尖,再到那双清明坦荡看不到任何贪婪欲望的眼睛,颇有兴趣地说着:“因为你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清冷、透亮、如冰晶一般不染一丝尘垢,我很好奇这双眼睛要是被弄脏了会有怎样一种迷人的色彩。\" 太干净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他。 第47章 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这真是一顿令人无比压抑且没有胃口的午餐。 楚亦澜正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借口离开,恰巧服务生此刻敲门进来,附在沈应霖耳边说了什么。 沈应霖听完,脸色一沉,丢下一句:“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这个酒店。”后便匆忙离去。 楚亦澜心想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但他确实没什么心力去猜测发生了什么,没什么的兴趣去了解沈应霖会怎么做,更不需要去替沈应霖的悲惨人生经历买单。 同样的,他也没必要去同情一个以强势手段威逼自己留在他身边的人。 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过几天宣晴放假回来,该给她做些什么好吃的,带她去哪里玩儿。 沈应霖只说他不准离开这家酒店,却没有明令禁止他不可以随意走动。 即便身边随时随地有人跟随、监视,他也不想总是呆在沉闷的房间里。 走过长长的走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梧桐树。 楚亦澜问服务生要了台笔记本,麻烦他们将绘画需要的东西准备了一下。 服务生也知楚亦澜对沈应霖很重要,不敢随意怠慢,便让人去准备好他要求的东西。 秋天的梧桐树部分叶子金黄灿灿,部分还有些翠绿,湖边的风夹杂着一种枯黄死寂的味道,水面很蓝,倒映着碧蓝的天空。 美丽的景色总是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美好起来,吹完风,楚亦澜也觉胸口没有那么憋闷,脑子里想的事儿仿佛也被冷风带走了一般。 楚亦澜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吹了会儿冷风,便坐在长椅上登录自己的绘画账号,继续未完成的画作。 原本计划四天完成的商稿,却因一场宴会,三杯酒耽搁到了现在。 还有三天便是交稿日期,他不能失信于客人。 冷风吹人醒,美景撩人心。 他难得能在这样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画画,很久没有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了。 当然,如果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保镖能消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将‘开业’后的第一幅商稿画好了。 按照与客人的约定时间,将这幅画提前一天定时发到他的邮箱里,到时候若客人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调整。 调整比画画简单很多,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登上微博,不出意外的又有不少留言和约稿信息。 楚亦澜看着这些约稿信息,犹豫了片刻,“算了,暂时还是不要约了。” 也不知沈应霖什么时候能让他下山,处境不同,画稿时间有限,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交稿,与其浪费时间,影响信用,倒不如先缓几天,等宣晴回学校了再重新接稿。 一抬头已是日落西沉,天色渐黑。 楚亦澜将邮件定时发送时间设置好,合上电脑,动了动僵硬的脖颈。 他转头看向边上放了一下午的画板,还以为能够提前将这幅画画好,还能有些空余的时间画画梧桐、画画风景,看来还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 服务生也在这时过来叫他,“先生,沈总回来了,叫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楚亦澜回头望着湖面上倒映着的落日,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 不知道沈应霖会不会又想到什么折腾他的办法,又有什么恶劣的把戏在等着他。 真是不想见到那张阴气沉沉的脸,空有一副英俊皮囊却是让人心生胆寒,唯恐避之不及。 沈应霖面无表情地站在三楼的一副油画前,无法从面容判断他的心情到底是好是坏。 楚亦澜硬着头皮走上前,一双乌黑冰冷的眼睛也转向了墙上的油画。 一看到画的内容,楚亦澜便感到一阵恶寒,没有被沈应霖说的那些话吓到,倒是被这幅火焰图吓到了。 火焰图上是许多呐喊呼救的人,有些被烧的只剩下一半,有些已经被烧成了白骨,这些被火焰焚烧的人不停地想要挣脱这烈火地狱,却始终无法逃离,无法摆脱,只能被火焰吞噬,一点一点的变成灰烬。 这幅画像是刚画出来没多久,上面的油墨还没有完全干透。 楚亦澜左手捂嘴,右手捂胃,强忍着翻搅难忍,想吐的欲|望,压低了嗓子开口:“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幅画?” “你不觉得这幅画很有艺术效果么?” 沈应霖孤傲的盯着楚亦澜,语气冰冷,“我特地找人画了这幅画,随时随地的警示着自己曾经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沈应霖,都过去了。”楚亦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拉住沈应霖的胳膊,削瘦的身体挡在他与这幅画之间,“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为你的家人报了仇,承担了所有的痛苦,你也该醒醒,该从这些陈年旧事中解脱出来了。” 未经他人苦,他不该去劝说沈应霖应该怎么做,可他确实不该再这般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死去的亲人,也不会愿意看到活着的人变成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怪物。 沈应霖看着楚亦澜,愣了愣,抚上他的脸,摇头道:“楚亦澜,过不去的,你以为仅仅只是一个白家,白家背后还有几只黑手呢,不把这些黑手全部斩断,这一切都过不去。” 楚亦澜愕然的瞪大眼睛,他一直以为沈应霖说的‘他们’指的就是白家,可没想到白家背后还有人。 白家作茧自缚,该抓的已经都被抓起来,该封的产业也全部封了,该还给沈家的也全部还了。 那其他人呢,其余剩下那些欠了沈家血债的人呢? 楚亦澜被沈应霖毒蛇般的目光看移开了目光,眉目低垂着看不出丝毫情绪,但说话语气严谨淡然,有着绝对的坚持:“沈应霖,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沈应霖脸色顿时一变,一把掐住楚亦澜的脖子将他抵在火焰油画上,阴冷冷的开口道:“呵,心理医生,你以为我是个疯子?” 楚亦澜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脖颈承受着几乎被捏碎的力量,痛得他压根挣扎不开,无法动弹。 胸腔口气被一点一点的夺走,秀丽俊美的脸迅速涨红,发紫,楚亦澜额头青筋暴起,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他一点没有示弱,反而用尽全力的想要掰开嵌固在脖子上的这只手,挣扎间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开始错位的咯咯声响,半天才艰难地憋出一句:“你的所作所为……跟疯子又有什么区别?” 第48章 悲哀到极致,温柔的过分 “我真不该让你喝那三杯酒,就该让你清醒的看着我是如何将他们的胳膊、腿脚砍断,怎么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的。” “楚亦澜,是我对你太仁慈了么?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敢挑衅我?是不是?” 沈应霖这次几乎是下了死手,捏在那纤细脖颈上的手指几乎变色,而且越勒越紧。 缺氧导致眼前一片漆黑,血液急速冲上头顶,任由楚亦澜如何拼尽全力的挣扎,也只是在沈应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我,我不是……” 他只是想让沈应霖去做个检查,去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永远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 “沈,沈应霖,你,你还记得……你父母最后看你的眼神么……” 楚亦澜身体痉挛发抖,右手还在试图掰开沈应霖的手,左手不得已撑在后面的油画上,在油画上抓出一道道扭曲难看的痕迹。 沈应霖周身带着深沉而疯狂的杀意,漆黑的眼睛冷冷的望着楚亦澜越发黑紫的脸。 “楚亦澜,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挑衅?” 冷汗从滑过眼角与泪水混合,形成颗颗巨大的泪珠沾在浓密的睫毛上。 沾不住的泪珠顺着撕|裂的眼角滑落,泪水太多,止不住似的往下流,也冲开了右眼角下的那块假皮,露出还未好的血肉伤口。 血液慢慢渗透出来,在楚亦澜脸上形成一道凄惨哀然的血泪之痕,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咔!” 脆弱的颈骨在巨大的外力下爆出轻响。 楚亦澜微张着嘴拼命的想要呼吸到一些空气,他不是第一次体验到濒死是什么滋味儿,知道在死亡边缘,人的内心会散发出怎样一种恐惧。 可为了弟弟妹妹,他不能死…… 还有父亲,父亲的死还没有调查清楚,他也不能死……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活着…… 那双本漂亮清澈的眸子里已爬满了蜘蛛网似的红血丝,血丝几乎要撑裂他的眼角蔓延出来。 楚亦澜的瞳孔慢慢地涣散,扣在油画上的手指也一点一点的逐渐松开。 看着沈应霖越发模糊不清的脸,用虚弱到连自己都快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没有父母,会愿意看到在自己唯一的孩子变成疯子、怪物,他们把|你藏起来……肯定……也希望你能快乐的活下去……” 灵魂仿佛已从这具渐冷的身体抽离,脑部缺血缺氧让楚亦澜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不情愿、不甘心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下一秒,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那是骨头与地面剧烈碰撞而产生的骨裂。 裂骨的疼痛让楚亦澜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陡然涌进胸腔的新鲜空气让他削瘦的身体整个的蜷缩起来,他拼命的咳嗽着,血沫从凄白的唇角溢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咳了很久,楚亦澜才好不容易的止住咳嗽,视线依旧模糊不清,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痉挛着,先前扣在油画上的指甲也劈裂了,指尖皆是鲜血。 沈应霖蹲在楚亦澜面前,面部轮廓冷硬逼人,他看着楚亦澜轻轻的笑了下,笑的很冷、笑的很淡。 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楚亦澜的下巴,看着这张濒死之后,劫后余生的脸,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畏缩、也没有仇怨,好似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淡然。 这双他认为晶莹蕴润的漂亮瞳孔里有种奇怪的悲哀与温柔,悲哀到极致,温柔的过分。 是了,楚亦澜这人本就是个心善到一定程度的傻瓜,他可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下一个会吃人的魔鬼,会毫无条件的向这个魔鬼伸出救援之手。 沈应霖冷冷开口,嘲笑着他的天真:“楚亦澜,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怜悯,也从不会有人去接受你给的那些所谓的善良。而你,迟早会死在你这旺盛的同情心下。” “可是你没有杀我,我活了下来。” 楚亦澜睁着痛苦发涩的眼睛,努力想要爬起来,但左肩骨裂,身体剧烈疼到连支起身子都很困难,“沈应霖,你心里还是存有一点良知,哪怕很少很少,但足够了。” “那你可真是误会了,不杀你,是因为你不值得我动手。” 沈应霖动作温柔的用拇指擦掉楚亦澜眼角的血痕,却又有意无意的用指甲划开他右眼角下的伤口,让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与其他人的血不同,旁人的血是暗黑的、冰冷的、腥臭的,但他的血红的几乎透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最重要的…… 是暖的,让他冰冷的指尖稍微有了些许温度。 冰冷透亮的黑眸不经意地闪了一下,沈应霖缓慢凑到楚亦澜面前,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眼角渗出的鲜红液体。 味道是暖的咸的,却很干净,也很美味,让发涩许久的味蕾品尝到了丝丝香甜。 他才想起,楚亦澜一直有喝茉莉花茶的习惯,血液里的香味儿就是茉莉花香。 “唔……” 伤口被沈应霖辗转吮吸的发疼,楚亦澜发抖的双手赶忙撑住他的肩膀。 “沈应霖……” “闭嘴!” 脖颈再次传来剧痛,楚亦澜被迫仰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沈应霖那张轮廓硬朗冰冷的脸。 发抖的双唇迅速被沈应霖 堵住,他嘴里的血腥气通过舌尖与唾液迅速换到了楚亦澜的口腔之中。 挣扎的双手被沈应霖一只手就束缚在头顶,僵冷颤抖的身子多了些重量。 强烈的窒息又扑了回来,瞬间抽走了楚亦澜仅剩下的那点力气,让无力的身体只能被沈应霖禁锢在怀里。 舌尖被咬破,滑腻腥咸的液体流转在二人的唇齿之间,一时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谁的血。 “沈,沈应霖……” 断断续续的呻|吟,从被吮吸发疼的双唇间渗出来,望着沈应霖的焉红眼眸带着些许哀求,像只柔顺又可怜的小猫。 沈应霖注意到他额头因氧气不足又开始爆起的青筋,意犹未尽的松开了他,松开时还特地舔残留在唇上的血渍。 安慰似的拍了拍楚亦澜冰冷的脸,沈应霖没再说什么,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但没有扶着他,而是将他用力往墙上一推,让他自己靠在墙上,至少不会像条狗一样狼狈的摔在地上。 沈应霖双眼同样泛起一种怪异的血红,除了黑色瞳仁外,眼白周围已全部被红血丝替代。 没再理会虚弱不堪的楚亦澜,他走到那幅被损坏的油画面前,看着上面的几道抓痕皱起了眉头:“他们跳下山崖摔得血肉模糊,我早就忘了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眼神,甚至忘了他们的长相。” 所以…… 他要在这些恐怖的画影中寻找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想象着他们亲眼目睹沈家人被烈火焚烧时的痛苦与绝望。 因为,这片火海也是他被送到地窖时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他存留在记忆中最后的影像。 楚亦澜平静的看着他,除了不停发抖的身子外,喉咙更是疼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楚亦澜,你是学美术的,限你半个月时间,画出一幅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油画。” 沈应霖神情漠然,轻缓的话中透出森森寒意:“画不出来,你的手指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第49章 将你这张脸彻底毁了吧 有些时候,浴火重生的不一定是凤凰,也有可能是嗜血残忍的怪物。 沈应霖扔下一句楚亦澜半个月完成油画的命令后,便离开了这里,没再理会压根没有力气离开的楚亦澜。 在他眼里,楚亦澜只要不死,只要那张脸没有毁,无论伤成什么样他都不在意,甚至可以说非常无所谓。 身体仍处在无力麻|麻|痹的状态,楚亦澜脸色苍白,靠着墙坐在走廊上,看着面前那幅被抓坏的油画。 两米多高的油画逼真的仿佛烈焰就在他眼前灼灼燃烧,他们的皮肤被烤的干枯成皮,肉|体逐渐被火蛇吞噬殆尽。 那些白骨的动作更是瘆人,他们像是正在忍着剧痛,活生生的将被烈火焚烧的肌肤撕扯下来似的。 面目扭曲无人看,呐喊求救无人听,拼死挣扎无人救…… 悲哀的人、沉痛的物、无情的火形成了一幅无比凄惨的画面。 “上面共有一百三十二人,每一具尸骨都是沈应霖亲手刨坑掩埋的。” 清亮又熟悉的男声自不远处响起,楚亦澜听过这个声音,却没有多余的力气转头去看来人是谁。 “七岁的孩童,藏在地窖里七天七夜,出来时便已家破人亡,只能拖着瘦弱的身躯将亲人们烧焦的尸体一块块的找齐,亲手埋葬他们。” “我至今还记得沈应霖在停尸间,为他父母拼装骨头的画面,血腥残忍,到处都是血,就连他也一点儿人样都没了,但他始终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没有哭过一声。” 等到视线里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楚亦澜才慢悠悠的抬头来人,站在他面前的是穿着白大褂的耿严。 耿严站在油画面前,神情肃穆,凝望许久,半晌才带着怨恨说道: “法治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即便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但却没有证据,也没有能力去报仇,只能隐忍蛰伏妄想着有生之年能够为家人讨回一个公道,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你跟沈家……也有关系?” 楚亦澜颇为意外的望着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还是,这里也有你的亲人?” “我跟沈应霖算是表亲吧,按辈分,我还应该叫他一声表叔呢,不过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从没这么叫过彼此。” 耿严走上前,手指着最上角那十来个人影,眼里透着寒光:“这里被烧死的十七人,其中有我的父母,有我的舅舅,剩下几个是管家、仆人。” 说完,他又指着最被围在中间的人影,声音有些许哽咽:“楚亦澜,你看到这里了么?” 楚亦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是被火焰包围的人,但中间那白衣女人被几个黑影保护着,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个是我的母亲,她怀里抱着的是我三岁的妹妹,可是那场火将一切都烧毁了。” 耿严长长的叹了口气,手抚在油画之上,仰起头,瞳孔泛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憎恨:“他们都该死,都该被千刀万剐。” “白家,已经被你们毁了。”清澈的眸里含着朦胧的薄雾,楚亦澜望着那油画,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沈应霖可能说错了,其实他也是个冷血无情的魔鬼,即便听到这些,他的内心也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同情、怜悯等情绪。 发生的事情到底成了过往,就算再怎么痛恨,也该往前看,缅怀过去只会让自己活的更加痛苦。 他也不会去同情沈应霖,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只能说是老天捉弄,命运如此,但这不能成为他以权威逼他人,胁迫他人,伤害他人的借口。 耿严冷笑,摇摇头说:“区区一个白家算得了什么呢,虾兵蟹将罢了,他们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我们真正的敌人还藏在黑暗里,肆意窥觎着我们的行动,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死。” “这些都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楚亦澜对此并没有兴趣,咬了咬嘴唇,坚决道:“我是楚亦澜,不是白朔雁。” 耿严听到‘白朔雁’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楚亦澜一番,嘲讽道: “许久不见,你这也没好到哪里去,模样倒是更惨了,身上也应该有不少伤口吧,不然沈应霖也不会打电话叫我过来给你治病了。” 顿了顿,他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说实话,我是真不想看到你这张讨人厌的脸。” 楚亦澜浑身疼,没什么力气,也站不起来,偏过头,冷冷道:“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脸,也让人觉得反感恶心。” 再者,这个世上长相相似之人众多,有的人眼睛像,有的人鼻子像,有的人背影像,他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怨恨,就将这些相像之人全部列入黑名单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不如自挖双眼,简单省事,一了百了。 “哈哈哈~” 耿严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好笑,他笑的夸张到居然用手捂住了肚子。 笑了半天,他才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容,望着楚亦澜好笑道:“我真是好奇,沈应霖怎么会留着你到现在,明明他比我们都恨白朔雁,都憎恶这张脸。” 耿严蹲在楚亦澜面前,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半天,语气越来越冷,“真是一模一样啊!” “不一样了。” 楚亦澜目光黯了黯,右眼角的伤口还冒着血呢,“我已经没有那颗红色泪痣,跟白朔雁……不一样了。” 耿严手指按在那块血肉上,故意在血洞上搅了搅,让血流的更快,伤口变得更深,他才一本正经的咂舌道:“确实,没有那颗红色泪痣,看着是稍微顺了点眼。” 看着血汩汩往外流,让雪白的面容变得惨淡如斯,耿严‘啧啧’两声:“纵然我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但有沈应霖的命令在,我还是要为你这个小替身医治的,疼是疼了些,忍忍吧。” 耿严望着他,眼神幽深,开玩笑的语气都是带着寒意的:“要不然,我再好心点,发发善心,将你这张脸彻底毁了吧? “求之不得!” 第50章 难道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以往,现在,将来,只要有恩怨情仇,利益使然,人与人之间的纷争便是不止不休。 这三天沈应霖没有出现在桐煌酒店,倒是让人送来了绘制油画所需用品。 墙上那幅油画还没有拆卸,楚亦澜出去闲逛时,每次路过时总觉得心里发慌,总觉得上面的人都在盯着他看,后来他便不再出门,有什么需要直接让服务生送了过来。 他不是害怕,只是不喜欢那种阴冷森寒的感觉,让他感觉不似在人间。 沈应霖想要将他一同拉入地狱,可他不愿意,生活疾苦,但他乐意留在人间去体验这种疾苦。 夜里就算将窗户全部关上,也能听到外面冷风呼啸的声音,如低泣鬼嚎,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楚亦澜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打开窗户看到便是外面的梧桐树,是那片风吹过留过波澜的湖水。 洗完澡,他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开着,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那片黑沉沉的湖水。 真不知道白家的人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在行凶之地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午夜梦回之时,他们可否感到一丝良心不安,可曾有过丁点儿愧疚呢? 白天睡过一觉,此刻楚亦澜反而有些睡不着了,抬头,是繁星闪烁的夜空。 无月,万千星辰依然可以点缀泼墨般的漆黑夜空。 “白日里看湖水碧绿,风景宜人,到了晚上这些梧桐树反倒是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鬼,湖水成了坟地。” 楚亦澜轻叹口气,又盯着那片湖水看了半晌,不知在想什么,紧接着便拿着外套和画具出了门。 这家酒店除了服务生,就只剩下楚亦澜一个‘客人’,除了他住着的这片亮着灯外,其余地方全是黑漆漆的。 走廊里灯光昏暗,显得墙上那幅油画更加恐怖惊悚,上面的人张牙舞爪的跟要冲出来似的。 楚亦澜硬着头皮快步走过,闲逛这两天,他知道储物间在哪里。 在储物间拿了些东西,直奔向后边那片梧桐树。 他将画板装好放在旁边,将手里的纸全部叠成了一艘艘小纸船。 将所有的纸船叠好,又用夜光颜料在上面画下了一些小翅膀。 他把小船一艘一艘放到湖面上,几分钟后,湖面中心亮起一些明黄色的光芒,飘向湖中心的小纸船像是长了一双双会发光的翅膀。 他还拿了一些不需要插电的小彩灯,应该是为了庆祝生日或者什么庆典用的,白家被赶出去后,就一直留在储物间里还没有来得及扔掉,正好借给他用用。 楚亦澜将小彩灯挂在周围几棵梧桐树上,将开关打开,五彩灯光闪烁着,眨巴着,与湖面上那些闪烁微弱荧光的小纸船形成一幅比较温馨的画面。 微弱的光芒虽不足以照亮整片黑暗,却让人心莫名有了一种慰藉,好似这片园林也没有那么阴森可怖了。 夜里的风很大,很冷,楚亦澜戴上耳机坐在长椅上,将墨水泼在画板上,开始画画。 二楼的走廊里,耿严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瞥了眼脸色阴沉的沈应霖,轻笑了声:“他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这么不怕冷,大半夜的坐在外面画画。” 对于他们这些艺术生来说,是不是画到有价值的风景,比冷暖健康都重要啊。 毕竟每个学画画的,学艺术的,都是希望能够为自己开个画展,像什么毕加索、梵高一样出名。 “你觉得,他在画什么?” 沈应霖看着下面画画的人,冷淡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他在画什么?” 耿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咔嚓’一声将打火机点燃,火苗滋滋燃烧着,他将打火机举到眼前,看着上面的蓝紫色火焰。 “我只知道他的左肩骨裂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未康复之前不适合长期维持一个姿势,画这点小画倒是没什么,若是要在半个月内完成那幅油画,他的肩膀裂伤就算不加重以后也会落下一点病根。” “无所谓!” 沈应霖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缓慢的说道,“等我找到白朔雁,他也就没什么用了。” “那你会放他走?” 耿严挑了挑眉,大胆的猜测着,“不对,他知道你的过去,知道桐煌酒店的秘密,也知道我们还有其他敌人,你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他走。” 耿严望着沈应霖冷硬的侧脸,一时间搞不明白沈应霖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他。 “你被白朔雁带人设计追杀失踪了一段时间,是楚亦澜救了你,但你回来之后好像整个人变得更加阴沉,心思也更多了,就连之前我们设定好的计划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疑惑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沈应霖,妄图从那张冰冷的脸上找出一些其他线索。 哪怕是翘一下唇角,或者给他一个冷冽的眼神都行,但沈应霖冷冽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作画的人身上,连个睫毛都没眨巴一下。 耿严百思不得其解,更加好奇了,他把打火机往口袋一塞,摸着下巴问:“将楚亦澜留在你身边,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他长得跟白朔雁一模一样?可是这也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啊,你到底在酝酿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啊。” 虽然他不知道沈应霖到底还有什么计划,但他清楚这些计划肯定跟楚亦澜有关系。 “这些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早点回去吧。” 沈应霖眸子如升冰潭般沉冷的深不可测,阴沉缓慢的说道:“把逃走的人抓回来,才是你该做的事。” 耿严‘切’了声,“在警车上的人都能让他跑了,说没有内应谁信啊。” “有功夫在这儿动嘴皮子,还是尽快去找人吧。” 沈应霖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还站在原地的耿严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表情戏谑的喊了句:“轻点儿搞人家,他身上还有伤呢,我可不想一边找人一边还要过来给他治疗小菊。” 直到沈应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耿严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楚亦澜,眯了眯眼:“楚亦澜,平凡如你,难道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第51章 先生不怕冷,我怕的很。 湖面光芒渐淡,楚亦澜放下画笔跑到湖边,长长的叹口气:“到底是纸叠出来的,经不起泡,这么快就散开了。” 有些纸船飘得很远,楚亦澜想够也够不着,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起来捞呢,不然纸片飘在湖面上也不太好。 蹲在湖边,看着湖面上的一艘艘小船逐渐变黑,楚亦澜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如果这片湖夜里也能明光闪闪的该有多好,就不会显得那么黑,那么寂寥,那么吓人了。 直到最后一艘小船变黑,湖面上彻底没有亮光了,楚亦澜才在心里唉声叹气的站起来。 一转身,便看到站在画板前面的高大人影,楚亦澜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回来。” 楚亦澜虽脸色平淡看不出表情,但语气里的失落还是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不想见到沈应霖的心情再明显不过。 “看到我,你很不高兴?” 楚亦澜呵笑一声算是回答,能高兴才有鬼,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宁愿站在画板面前的是个浑身烧焦的恶鬼,也不想看到披着人皮的恶魔。” 沈应霖嘴角拉开一抹冷冷的笑容,盯着楚亦澜的眼睛,轻缓冰冷的说道:“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接下来的几天你都得看到我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哦!” 楚亦澜无所谓的轻轻应着,他移开目光,不愿意与沈应霖对视,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次数多了,心里也没那么多恐惧与害怕。 沈应霖望着面前这个黑漆漆的画板,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你在这儿站了半天,就是为了画这么个玩意儿?” “在先生眼里,除了价值千万的名贵珍作之外,其他所有都是不值一提,都是该扔到垃圾桶里的东西罢了。” 楚亦澜将画板转过去,平淡的开口。 沈应霖看着他,黑眸闪过一丝怪异,“我并没有兴趣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沈应霖找他还能是因为什么,化仇恨为欲望罢了,楚亦澜也只是他纾解欲望的工具。 “我还没有洗澡,身上也都是油墨,怕是不太合适。” 楚亦澜继续拿着画笔将未完成的几笔添了上去,没有抬眸,只是冷冷道:“先生若是想要,可以等我洗完澡,我会去找你的。” “主动找我?你这次倒是挺自觉地?” 沈应霖颇为意外,每次碰他,他都跟尸体一样任由折腾,偶尔从唇间溢出的声音也是实在是疼到无法忍耐无法控制才会发出来。 在这种事上,楚亦澜从来没有向他求饶过。 “再年轻、再漂亮不过就是一副轻贱的皮囊,你喜欢拿去便是。”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没有矫情做作。 再者,就算他再怎么反抗,沈应霖也不会放过他,只会让他更痛。 偏偏他越是挣扎沈应霖越是兴奋,他越是痛苦,沈应霖越是满足。 何必让自己的痛苦成为旁人幸灾乐祸的乐趣呢? 揉了揉酸疼的左肩,将最后几笔添上去了。 楚亦澜看着完成的作品,满意的勾了下唇角,抬眸望向沈应霖问道:“先生是想先看这幅画,还是先回去等我?” 沈应霖看他一眼,淡然道:“我从不等人!” “知道了!” 楚亦澜会意的点了点头,绕过他,走到那几个挂着五彩灯泡的梧桐树下,将五彩灯全部关掉。 灯光熄灭的瞬间,周围整片的黑了下来,也在同一刻,画板上的夜光颜料亮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画板上绽放出许多绚丽的烟花。 烟花散落的荧光让这个涂满黑墨的画纸变得明亮起来,光芒依然不是很盛,但却足够吸引人眼球,令人眼前一亮。 沈应霖不是没见过比这个更好看的画作,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绚烂美丽的烟花,但他却是头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到。 漆黑瞳孔倒映着那些虚假却能永远存贮的烟花,浓密的剑眉往中间拧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屑。 画板的右下角有个特殊符号,那是楚亦澜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因为他是个艺术生,简单的“cyl”三个字母却别有一番设计风格。 楚亦澜见沈应霖盯着这幅简单的画作出神,仰望头顶的星空,淡然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绚烂如花,因为每个生命从开始就一直被期待着,就像这些普通的白纸染上浓浓黑墨,依然可以绘画出一幅美丽的画作。” 他从来不歧视任何人,因为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存在,总有它的道理。 沾着墨的指尖轻轻点在画板上,左上角又亮起了一个小月牙。 “倒是一幅很完整的星空烟火,可惜跟那些小纸船一样存在不了太长时间。” 楚亦澜的这番话意有所指,已然让沈应霖面露不悦,说话的口吻也比方才冷淡了不少。 习惯了,就更加无所谓了。 那双如毒蛇般狠毒阴冷的黑眸转到了楚亦澜的脸上,他的表情在荧光的反射下显得晦暗不明,只见他手轻轻一提,便将那幅画连画板一起扔到了湖里。 楚亦澜正想说只要保存得当,这幅画可以留存很长时间,但此时此刻,沈应霖的举动便让他将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好看的薄唇抿了抿,楚亦澜目光也随着他的举动移向了湖边。 没什么其他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 这幅画是他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才画出来的,真是被他给糟蹋了。 跟这种粗暴不懂欣赏的人谈画画,谈作品,就是他最大的失误。 阴冷的眸子一直没有移开楚亦澜的脸,楚亦澜也不想回头看他那张阴沉沉的面容。 下巴传来剧烈的疼痛,将楚亦澜看向湖面的头转了回来。 一丝残虐的笑容自沈应霖唇角溢开,他用极轻极微的声音说:“你是想在这儿,还是乖乖回去?” 楚亦澜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注视着沈应霖,这么冷的天,在野外,他疯了? “先生不怕冷,我怕的很。” “是么?” 轻淡的语气,带着无限嘲讽,“你越是怕冷,我便是越是要在这里。” 沈应霖也不管他到底伤的怎么样,一把抓住他的左肩将他抵在了梧桐树上。 “啊……” 楚亦澜疼的轻呼出口,连倒吸凉气的时间都没有,瞳孔里已倒映着恶魔那张带着阴森笑容的脸。 唇上传来剧烈的刺痛,只一瞬间血腥味儿便在二人唇齿之间流传开来…… 第52章 你这小替身当的真是可怜 枯黄的梧桐叶如枯叶蝶,缓缓飘落在蜷缩在长椅上的男人身上。 额前的长刘海遮住了男人半边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布满红痕、咬痕。 楚亦澜是被冻醒的,刚一动弹便从长椅上摔了下来,好似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还睡在外面,清澈的瞳孔泛着些许迷茫。 直到又一片落叶飘落在他的头顶,他才突然回过神来,猛然打了个激灵,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身体已经被冻的失去知觉,即便睡在这么冷硬硌人的木头椅子上也没什么疼痛感了。 楚亦澜扶着长椅想要站起来,股间传来的撕|裂般疼痛让他又狠狠地跪坐在了地上,膝盖磕在石板路上磕的生疼。 指甲里还残留着因隐忍痛苦,从梧桐树上抓下来的树刺,有些刺已经深陷在血肉之中。 外面很冷,冷的楚亦澜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他忍着疼站起来,感受到双腿间的冰凉后,低头看了眼,咬牙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沈应霖,居然真的在野外一整夜。” 沈应霖做了几次,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昏迷的,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将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遮盖住冻的发僵的身体,心知若不赶紧回去喝点热水,洗个热水澡必定会发烧,他也不敢耽搁,拖着散架般的身体缓缓地往酒店走去。 刚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楚亦澜回头看向湖面,湖面上只剩下一些梧桐枯叶,昨日被扔进去的画板和那些被水泡散开的纸全都不见了。 也好,看不见,就不会觉得遗憾。 好不容易拖着千斤重的身子走到了二楼,迎面就遇到了拎着药箱的耿严。 楚亦澜微微蹙眉,深吸口气,攥住外套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 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从耿严身边绕过去,耿严却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他往左边,耿严便往左边,他往右边,耿严也跟着往右,就是故意在挡着他的路。 回到酒店被暖气包裹着,僵冷的身体渐渐回温,所有的疼痛感瞬间席卷而来。 楚亦澜没再移动脚步,眼神清冷的望着挡住自己路的人:“耿医生应该知道,好狗不挡道的道理。” 耿严上下打量着他一番,佯装怜惜的摇摇头道:“被他在外面折腾了一晚上,他居然就这么把你扔在野外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甚至都懒得把你抱回来,啧啧,你这小替身当的真是可怜啊。” 楚亦澜不以为意,“如果你只是为了奚落我,那完全没必要。” “我还挺想知道他一个月包你多少钱,让你能自甘堕落,下|贱成这样?” “必定是耿医生付不起的价格。” 冰冷的回答,冰冷的表情,看向耿严的眼神冷冽亦然,推开挡道的耿严,楚亦澜艰难地拖着步子继续往前走。 耿严口中暴出尖锐刺耳的嘲笑声,他举起手里的药箱,讥讽道:“楚亦澜,我这里时时刻刻的为你备着那处的药膏呢,若是疼的受不了就过来拿药,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你这副浪荡模样。” 听了这话,楚亦澜面色变得更凄白,耳尖气到发红,忍着剧痛加快了脚步,而身后的嘲笑声越是越来越大。 ‘砰!’ 房门被用力关上,原本隔音很好的房间此刻却没有任何隔音效果,无论如何也无法隔绝那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的声音。 楚亦澜几乎是忘却了身上的痛楚,冲到了浴室,将身上脏乱不堪的衣服全部扯掉,站在花洒之下,也不管花洒流出来的还是冰水,他只想尽快将身上的污秽冲洗干净。 光是胳膊上便是肉眼多处可见的掐痕,咬痕,左手手腕间还有一个咬破皮的牙印。 他拼命的挤着沐浴露,拼命的搓洗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还是觉得不够…… 看到洗漱台上放着的消毒酒精,不管不顾的过去将酒精挤在伤口上,破皮的地方很快被他搓的冒出了血珠。 看到这些血珠,楚亦澜才有一种将体内病毒都挤出来的错觉,把沈应霖留在身体里的东西抠出来时,也是生疼,指甲缝里全是血丝。 再疼,他也能忍,他不希望沈应霖的气味仍旧留在他的肌肤上,血液里…… 堪堪洗了十来遍,把皮肤洗的发白出现褶皱了,他才心满意足的出来。 看到墙上的时钟,楚亦澜在心里数着日子,还有四天,还有四天宣晴就回来了。 本不想去见沈应霖,但为了宣晴,楚亦澜也不得不去找他。 把头发吹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不顾逐渐发烫的身体,楚亦澜开门出去,询问了下服务生,得知沈应霖在三楼的书房。 楚亦澜真心不想爬楼梯,每次抬足间,某处的伤口就被撕扯的很疼,火|辣辣的。 站在书房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先生,是我,楚亦澜!” “进!” 楚亦澜推开门进去,沈应霖正坐在办公桌前行云流水的写着什么。 看他进来了,将手中的文件合上。 “没看出来,你体力还不错,还有精力过来找我。” 洗完澡,脸上好不容易才有一点血色,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转成了青白色。 楚亦澜用力咬了下舌尖,舌尖还是很疼,毕竟被沈应霖吮吸了许久,还是被他咬破的。 他平静的站在那里,平静的说:“宣晴还有几天就放假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表现的好,你就放我回去陪她两天。” “我只说看你的表现。”沈应霖好笑的看着他,声音富有磁性且深沉,“最后我答应了吗?” “你……” 楚亦澜想撕烂这张出尔反尔的脸,强忍怒意,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里,他站直了脊背,“说吧,你怎样才肯放我回去两天?” 沈应霖眉梢轻挑,双手交叉叠放在下巴上,漆黑双瞳中闪着阴戾冷酷交织,饶有趣味地上下审视着眼前的人。 昨天做出了血,怕是那处还没好,但若是这么随意让他回去,也太便宜他了。 屋内变得沉默下来,气氛瞬间变的冰冷而又沉闷,楚亦澜被他盯着忍不住打个寒战。 “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沈应霖转动了下椅子,双腿岔开,手指点了点皮带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下面那张嘴用不了了,你该用哪里让我舒服,不用我说吧?” 楚亦澜知道他的意思了,“做了,你就答应让我回去两天?” “可以!” “好,我知道了!” 眸底的厌恶一闪而过,很快被冷淡替代,他在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这又不是第一次,也没什么区别。 一次,换陪宣晴两天,不算亏。 做好心理建设,楚亦澜走上前,细长发白的手指扣在皮带扣上,因手指抖的厉害,解开皮带的动作慢之又慢…… 第53章 像是一潭沉静的死水 跟自己的亲妹妹见面,还要跟人做这种羞耻恶心的交易,天下间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用嘴帮他舒缓过后,沈应霖又在他耳边提醒着他,他必须要在半个月内完成那幅油画。 距宣晴放假还有几天,他可以先利用这几天能画一点是一点,可楚亦澜内心是不想画这幅油画的。 他可以画出许多美好的风景事物,唯独不想画出这么血腥、凄惨的画作,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要让一个个被火烧死之人从自己的笔下诞生,这就跟扼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没有分别。 三天过去了,画室那个巨大的画板上还是滴墨未沾,洁白一片。 每次沈应霖从门口路过时,看到的都是坐在那儿拿着画笔发呆的男人,油墨滴落在身上了他也没有任何察觉,只是灵魂出窍的盯着画板发呆。 在书房谈完公事,沈应霖便又去了二楼的画室,作画的人仍旧在发呆。 看了眼光洁如新的白色画板,低沉幽冷的声音自沈应霖嘴里吐出:“这幅油画旁人画了足足七个月,看来你很有信心,觉得十天就能将这幅画完成。” 每次沈应霖路过时,楚亦澜都是知道的,只是懒得理他,也不愿意看到他的脸。 “先生明知这幅画要七个月完成,却还是勒令我半个月完成,本身就是一种刁难,又何必在这儿冷嘲热讽的?” 七个月画出来的作品,却要让他在短短十五天之内完成,沈应霖这是故意在折腾他,故意给他难堪。 “你明知手指保不住了,就在这儿等着,消耗时间?” 楚亦澜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画板,神情冷淡的反问他:“如果我完不成,你真的会砍断我的手指?” 墨黑的眼眸无任何颜色,这次换做沈应霖沉默了,视线移到拿着画笔的手指,红色颜料顺着画笔尖流淌在细白的手指上。 乍然一看,仿佛他的指尖在滴血,而那片地板上已凝聚了一大滩红色颜料。 “不会!” 沈应霖冷冷看着那摊红色,心里飞快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他又说:“我不会留一个没有十指的怪物在身边。” 楚亦澜嘴角泛起一抹嘲笑,“自己都是怪物,还怕别人是怪物,沈先生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楚亦澜,我没有给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权利。” 楚亦澜面色冷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自顾自道:“那幅画里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那么痛苦、悲哀、还有绝望,内容太过沉重,光是看一眼,就足以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他举起手里的画笔在左掌心上来回画着,纹路清晰的掌心很快被红色颜料涂满。 楚亦澜自嘲的笑了声:“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去完成这幅画,我也做不到在画像里杀死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应霖站在门口,没有动,但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了一样有些呼吸困难。 在画上,杀死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可笑,这些本就是已死之人了,又何惧再死一次? 维持一个姿势时间太长,楚亦澜动了动僵硬许久的脖子,浓密的睫毛半垂着,遮住了眼底的莫名情愫:“既然先生不会剁掉我的手指,这幅画,画与不画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应霖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正欲发怒,服务员走了过来,微微弯了下腰,恭敬的说:“沈总,送沈先生离开的车已经准备好了。” 沈应霖头一次强忍下自己的怒火,捏了捏眉心,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很疲劳,“你可以走了,两天后会有人过去接你。” 楚亦澜瞳孔瞬间亮了起来,他急忙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路过沈应霖身边时,胳膊被男人用力的抓住,沈应霖缓缓开口,声音更加的冷绝:“我的确不会剁掉你的手指,但我会将这幅画变成纹身,纹在你的身上,让你每次脱了衣服就能看到。” 楚亦澜望了望身侧站着的这个面容阴鸷的男人,面无表情的问他:“纹在一个替身情|人身上,这就是你对他们的尊重?” “啪!”的一声,清亮的巴掌声响彻了整条走廊。 沈应霖是用手背打的,拇指上戴着的扳指在楚亦澜那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长的红痕。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嗡的,楚亦澜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没回过神来。 缓过神来倒也没有觉得有多疼,楚亦澜伸手用拇指揩掉嘴角溢出的血渍,顺便用力掐了掐自己嘴角的那块肉,强装镇定的深吸了口气,偏了下头对沈应霖说:“如果先生不介意,那就纹吧。” 大不了到时候,把这些皮撕了,看他沈应霖还愿不愿意碰一个浑身疤痕,丑陋至极的身体。 沈应霖听了,只是盯着楚亦澜,可他忽然发现,在楚亦澜脸上看不出以前的那种恭顺,哪怕是被威胁被强迫的温顺恭敬也是荡然无存。 他的眼神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犹如一潭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水? 楚亦澜没有用力甩开嵌固在右胳膊上的那只手,而是用左手一点点、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而后嘴角咧出一个冷到极致笑容:“车还在等,我就不碍着先生的眼了。” 服务生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如此不寻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额上肉眼可见的渗出了不少冷汗。 看楚亦澜头也不回的离开,服务生也不敢单独跟沈应霖待在一起,赶忙冲着他矜矜战战的说了一句:“沈总,我去帮楚先生拿行李。” 紧紧向下抿着的嘴唇明显看出男人的不满与怒火,一双幽深的眼就没有离开过楚亦澜的背影。 沈应霖浑厚的声音非常沉冷,嘴角残虐的笑容让人如身陷寒冰地狱,他说:“楚亦澜,你好样的。” 楚亦澜猛地打了个喷嚏,边往楼下走,边揉了揉肿胀起来的脸,想着回去应该怎么跟宣晴解释身上的伤。 对了,还有旺仔,还得把那可怜的小家伙接回来呢。 旺仔还可怜兮兮的在公寓里呆着,也不知沈应霖有没有让人去给它喂点饭,换个水,铲铲猫砂。 想着马上就能到宣晴,又能窝在自己租来的那栋二层小楼房里,楚亦澜就觉得无比的轻松,觉得什么牺牲好像都是值得的。 毕竟,没有什么比他的亲人更能让他感到慰藉,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 第54章 你是赶巧过来陪我的 一楼的小院子无人打理长了不少枯草,桂花树还是枯了。 可惜,他们约定好的桂花糕、桂花糖吃不到了。 把旺仔从猫包放出来,任由着它在二楼撒泼打滚。 小家伙直奔向自己的玩具箱,将一只机械鼠叼出来玩耍着。 总想着有一天还能回来,楚亦澜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去沈应霖的公寓。 把屋子打扫干净,冰箱里放上刚买的水果和饮料,继续装作有人住的样子,不至于让宣晴回来怀疑。 打扫好卫生,楚亦澜将泡好的糯米捞了起来,准备给宣晴做个桂花糖藕。 桂花是超市买的干花,但味道也很好闻很香,宣晴应该会喜欢的。 把糯米装好、牙签插好、放上冰糖,楚亦澜将封口好的藕放到锅里开始煮着,然后又去做了一些其他的菜。 “啧,忘了给宣晴买红丝绒蛋糕了,那丫头最喜欢吃了。” 楚亦澜在继续做菜和出去买小蛋糕之间摇摆不定,转头看到墙上的挂钟已快指向四点,细长的眉毛拧了下。 “五点宣晴就回来了,算了,晚上跟她出去逛逛顺路再买吧。” 天也冷了,还得为宣晴买点厚衣服,零食刚才从超市顺带着买回来了,也是她爱吃的那些。 其实学校里这些都有,但楚亦澜总想为她做点什么,这样就能显示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就是不知道宣瑜究竟被沈应霖带到了哪里,沈应霖又什么时候才能允许他们见面。 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楚亦澜心想应该是宣晴的电话,赶紧擦擦手过去接。 “晴晴,你什么时候……” “哥,我今天不回家啦,班上组织我们去华林山野营,我也报了名,一会儿就直接收拾收拾跟着车一起走啦。” 楚亦澜‘啊’了声,他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块盛好的桂花糖藕转动着,“这样啊,那你身上的钱够吗,要不要我再转一些给你,山上冷,你要多带点衣服和保暖用品,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宣晴欢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放心吧,大家都有准备呢,我钱都没怎么花,足够的。” 说完,她长长的叹口气:“就是这两天不能回家了,咱们又得隔一个月才能见面了。哥,不是我不想回家,只是再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我也想跟他们出去玩玩儿,你别生我气哦。”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该放松时还是要放松的,去玩吧。”楚亦澜笑了声,“大不了过几天等我不忙了,我去学校看你也行。” “好嘞,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最喜欢哥哥了。” 宣晴对着手机‘mua~了下,嘿嘿笑了两声,“哥哥,他们催我啦,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来看我到时候记得带上红丝绒哦,还要北街那家的。” “嗯,知道了,去吧!” “哥哥,拜拜~” 宣晴挂了电话。 楚亦澜敛起脸上的笑容,难掩心中失落,看着已经被他戳成无数碎块的桂花糯米叹口气,还是担心宣晴的钱不够,又给她微信转了两千。 好可惜,为宣晴做了好多好吃的呢,这一桌子他一个人怕是吃不完了。 回头看了看肚皮朝上,还在用腿蹬着薄荷鱼的旺仔,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得自己有多凶猛似的。 宣晴现在还小本就是结交朋友的年纪,多跟朋友出去走走也挺好的,总不能把她一直绑在身边不让她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呀。 别人有的,宣晴也不能缺。 想通了,楚亦澜重新勾唇笑笑,走过去将猫崽子抱起来。 “小家伙,还好有你陪着我。” 没有宣晴放假时回来的叽叽喳喳,楚亦澜头一次觉得,这二层小楼居然是这么空旷,除了他和这只猫外,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楚亦澜捏了块鸡肉块给旺仔,小旺仔吃的嘎嘎香,正想拿第二块呢,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吓得怀里的猫立刻炸起了毛,从楚亦澜怀里蹿了出去,窜出去时后腿用力太大,在洁白的胳膊上留下了几道抓痕,红了,但是没破皮没流血。 瞪了一眼跳到桌底下的旺仔,楚亦澜边将袖子抹起来边去开门。 “谁呀……”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桑乐那张急切的娃娃脸,“桑乐,你怎么来了?” “楚亦澜!” 终于看到人了,桑乐直跺脚,“你怎么回事啊,我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找人也找不到,我还以为被诈骗贩子绑走消失了呢。” “不好意思啊,我……” 楚亦澜顿了下,手捂着被猫抓伤的地方,无奈的扯了谎:“我去医院看过宣瑜后就去野外采风了,这段时间天气还行,去了一趟乡下,那边信号不太好所以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其实这几天他的手机一直都在沈应霖那里,自然接不到外界的信息。 知道他平安无事,桑乐终于放下心来,但还是生气的举起拳头砸了一下楚亦澜的左肩,“你这个家伙真够让人担心的,还好你没事,我差点都要去报警了呢。” 楚亦澜左肩的骨裂还没完全好,被这么砸了一下还是有点疼的,偏了下身子装作不在意。 自从在桐煌酒店看到与楚亦澜长得一模一样的白朔雁时,他就格外担心,摆脱了家里的保镖后就直奔向了楚亦澜家,谁知道来了几趟无论怎么敲门都没人。 今天也只是过来碰个运气,没想到还真让他堵着人了。 “有什么话先进来说吧,正好饭菜刚好,一起进来吃点?” “行啊,我想想,我大概有三四个月没吃过你做的饭了吧。” 桑乐咋了下舌,“还怪想念你的手艺的。” 看到那一大桌子的菜,桑乐瞪大了眼睛,“亦澜,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菜?” “本来今天宣晴放假想做给她吃来着,她跟朋友去野营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来了正好。” 桑乐瘪瘪嘴:“啧,感情我就是个凑人头的呗。” 楚亦澜笑道:“你不是凑人头的,你是赶巧过来陪我的。” “算你会说话。” 有人陪着一起吃饭,楚亦澜还是很高兴的,去厨房给桑乐拿了副碗筷,倒了杯可乐。 “好吃好吃,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桂花糖藕,等你毕业了要是没地方工作,我高薪聘请你当我的厨师,绝对是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长。” 桑乐塞了一嘴的桂花糖藕,看到坐在对面的楚亦澜,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儿了,他赶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眼珠子提溜提溜的在楚亦澜脸上看个不停。 楚亦澜刚想问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到右眼角下的伤心里‘咯噔’了声。 心虚的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夹了块炸鸡腿放到桑乐的碗里,“桑乐,不好好吃饭,盯着我做什么?” “亦澜,你知道嘛,我先前去参加了一个宴会,看到了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们两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你眼角……” 桑乐一看到楚亦澜右眼角下还未好的伤痕,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伤怎么回事啊,你那么好看一颗红色泪痣哪里去了?” 第55章 后悔都没地方哭诉 听着楚亦澜跟他‘绘声绘色,生动形象’的讲解着自己在乡间采风是怎么为了拍到美景受伤的,桑乐居然也听的津津有味。 桑乐是个乐天派,没什么心眼,也知晓楚亦澜为人、性子,知道他不会用话诓骗自己,故而深信不疑。 听着楚亦澜从山坡上滚下去时,一脸受到惊吓似的捂着嘴巴,一个劲儿的说:“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没想到你们去采风也能这么危险。” 楚亦澜轻声道:“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也怪我当时没注意到那块石头,就这么栽了下去。” 看桑乐担心的眉毛都要拧一块儿去了,楚亦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桑乐信了,不然再这么追问下去他可就没办法圆这个谎了。 “人没事就好!” 桑乐又盯着楚亦澜的脸静默半晌,手托着下巴疑惑道:“好奇怪啊,白家那少爷为什么会跟你长得这么像呢,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连泪痣的颜色、长得地方都一样啊。” 若不是楚亦澜赚的每一分钱都特别不容易,他还真以为楚亦澜是照着那白朔雁整容的呢。 这也是楚亦澜心里的疑问,若非他知道自己是的亲生父母是谁,还真以为自己也是白家落下的孩子呢。 可惜不是,他跟楚越的确是亲父子。 小时候有一次调皮捣蛋从树上摔下来,摔伤了额头血流不止,是父亲带他去医院急诊,他看到了自己的血液报告,跟父亲的血型一样,当时他还抱着父亲的胳膊乐呵呵的说他们是一样的血型呢。 “应该只是个巧合吧,毕竟这世上长得相同的人也不在少数。” 桑乐还是觉得太神奇,“会嘛?” 楚亦澜半阖着眼,想了一会儿,直视着桑乐,讽刺地笑了笑:“再说了,你去的宴会一看就很高大上,没个邀请函什么的,怎么会是我这种普通平民能够涉足的地方呢。” “说的也是!”桑乐抿了抿嘴闷声道,“还好不是你,不然落在那种凶神恶煞的手里,铁定是没好日子过,那白少爷看着蔫巴巴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不知道被那恶煞折磨了多久呢。” 桑乐八卦心上来,拽了拽楚亦澜的衣袖,还有些后怕的说:“白家在越州这么有钱有地位,都被那恶煞一锅端了,从此越州再没有白家这个豪门望族,光是想到那天的情景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指着脑袋的那些可都是些真枪实弹啊。” 要不是荆元祁那混账强行拉着他离开,说什么越州的事跟他们乾州人没什么关系要少掺和,他还挺想把这个热闹看到最后的呢。 桑乐又喝了口乐可,咂咂嘴,叹口气说:“也不知道那白家少爷怎么样了,虽然不认识,好歹跟你长得挺像,看着还挺让人有保护欲的呢。” 说完,他又回头看看仍旧面不改色、处变不惊的楚亦澜,这下更坚定那白少爷不是眼前这个人了,楚亦澜可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亲吻那恶煞。 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楚亦澜一阵胸闷气短,生硬的应了一句:“人各有命,不是我们能管得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桑乐‘唔’了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聊那些破事了,我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楚亦澜点头:“你说!” 桑乐垮着个脸,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我不是跟你说我有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嘛,那天宴会他也去了,抓我抓了个正着,明天我就必须要跟他们回乾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离家这么久,你家人应该也很想你,回去看看也好,让他们能安心。” 桑乐气的胸口都疼,闷闷不乐道:“可是我不想回去啊,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烦恼,我从小就迫不及待想逃离那种让人压抑窒息的环境,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没过几年逍遥日子就要回去了,心底非常不甘心。” 楚亦澜安慰道:“反正咖啡店暂时还没装修好,重新开业也需要一段时间,你趁机回去跟你父亲好好说说,他应该会理解你的,每个父亲都很疼爱自己的孩子,你要相信他。” 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且不待,到时后悔都没地方哭诉。 楚越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没有父亲在身旁的滋味儿他知道有多难受、多可怜、多孤独、多无助。 桑乐是幸运的,父亲只是管教的严厉一些,到底还是疼爱他的。 “若非如此,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回去。”桑乐又叹口气,“亦澜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咖啡店就交给你了,不求营业额能有多少,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开下去。” 楚亦澜沉默一阵,平静地道:“还是交给肖肖吧,我还得上课,不过你放心,下课后我会过去帮忙一起看着。” 也知楚亦澜才大二,还得兼职其他工作照顾弟弟妹妹,桑乐也没有强人所难。 “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朋友,处的最好的也就只有你了,临走前不过来看看你还真放心不下,现在知道你没事,我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桑乐站起来,笑着拍了拍楚亦澜的肩膀,俏皮的眨眨眼睛,殷勤热切道:“正好我回越州,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心脏方面的专家,到时候带回来一起给你弟弟治病。” “好,麻烦你了。”楚亦澜目光柔和地望着他,心里的感激溢于言表,“我会把宣瑜的病历发一份到你邮箱,如果真的能治好宣瑜,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好啦,知道你是个宠弟妹狂魔,这件事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桑乐舍不得的上前抱了抱楚亦澜,抱了一会儿松开他说:“饭也吃了,事也聊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你刚回来肯定也很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楚亦澜没有挽留他,他这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也不方便留下桑乐。 他将桑乐送出了门,两人一路聊着到了路口,车就在路口等着桑乐呢。 桑乐站在车边,恋恋不舍的冲着他喊道:“楚亦澜,我走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别光顾着想你的弟弟妹妹,也得照顾好自己,你这一身的骨头抱着都硌人咧。” “知道了!” 楚亦澜笑着冲着挥了挥手,看着桑乐上了车。 车子消失后,他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孤寂感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没关系,他还有旺仔呢,晚上可以抱着旺仔安心的睡一觉。 无人打扰,也挺好的。 没走多远,楚亦澜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 停下脚步,转身望去,除了路口那盏破旧的灯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又是错觉么?” 楚亦澜驻足许久,确定身后没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的从路口疾驰而去…… 第56章 我可以教你一会儿 自由舒适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无人打扰,在自己家里住到底比住在旁人那里舒坦许多。 早上起来洗脸时,发现右眼角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缺了一块肉不像是缺了一层皮那么简单,这处的皮肤凹进去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肉还没完全长好,在脸上还是特别明显。 其实也庆幸宣晴去参加了野营,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脸上的伤,用欺骗桑乐的那一套说辞显然是不行的。 下午画完旺仔的素描,又有一股被人监视的感觉。 楚亦澜将画笔收起来,驱赶走旺仔起身走到窗口往外面看了看。 这两天虽自在一些,但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阴暗里盯着自己。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沈应霖怕他逃走,故意让人过来监视他,后来才发现不是。 也就是说,有另外一伙人盯上了他,而他却不知道这伙人是谁。 两层小楼房是在旧宅区,几乎没有什么监控,这地方视角受限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藏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楚亦澜将窗户关上,窗帘重新拉起来,正要拿手机打电话给宣晴问问她回到学校了没有,沈应霖的电话就来了。 楚亦澜一看到这个号码脸色就变得难看的很,轻呼口气,按了接听。 “车已经在楼下等你,十五分钟后我要看到你。” 冰冷的语气,直截了当的命令,楚亦澜连个说‘不’的时间都没有,沈应霖便挂了电话。 楚亦澜攥紧了手机,又将窗帘拉开,那辆幻影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旁边站着的就是乔亦。 还不知道沈应霖在哪里,十五分钟连个收拾的时间都没有。 楚亦澜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将家里的总电开关关掉,冰箱里的食物全部拿出来一会儿待下去楼,免得时间长不会来烂在了冰箱里。 还好,买的东西并不多。 收拾好后,楚亦澜才抱着旺仔下了楼。 “楚先生,沈总让我带您去用餐,带这只猫怕是不太好吧。” 本来旺仔在楚亦澜怀里悠闲地晃着尾巴,察觉到对方的敌意立马竖直尾巴,龇着牙哈气一脸的凶相。 楚亦澜摸了摸猫头,“这只猫我一直养着,沈应霖受难住在这儿的那段时间也是这只猫陪着的,再者,他也没有说过不准让我继续养它。” 乔亦还有些为难想着要怎么跟沈应霖解释呢,听到他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礼貌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请!” 为防止猫崽抓坏车里的东西,楚亦澜上了车也没有放下它,还怕它闻到陌生气息不安心,一直在轻抚着它的后背。 乔亦将放在副驾驶的白色精致盒子递给楚亦澜,“楚先生,这是沈总让我给您准备的衣服,您将就一下在车上换了吧,一会儿把猫咪放在纸盒里,我顺道给您送回公寓。” 总之,就是不准将这只猫带到用餐地点就是了。 楚亦澜看了看怀里的猫,若只是普通用个餐带上也就算了,若还要换衣服,搞得这么隆重,再带上猫咪的确不太合适。 万一再遇到上次宴会上的事,也怕会惊吓到旺仔。 这次楚亦澜没有说什么,将盒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把猫咪放进去。 “给我吧!” 乔亦温和的笑着,趁楚亦澜手里拿着那件白色西装时,直接另一只手上的盒盖拿了过去,顺带将猫也抱到了前面。 乔亦随手从腰间拿了把十几公分长的军|刀,在盒盖上开了个小口子,足够旺仔脑袋露出来呼吸的。 乔亦身为沈应霖的助理,竟然也是随身带着军|刀的,看他灵巧熟练的手法,玩刀也不像是一年两年了。 乔亦将猫咪安置好,也顺手将后座位的挡板放了下来,他随口说道:“车里的保密性很好,您可以放心的更换。” 楚亦澜没说什么,将衣服脱掉,换上了沈应霖给他安排的服装。 沈应霖每次给他准备的西装都是白色的,想来这白色也是白朔雁喜欢的颜色吧。 头一次觉得白色这么让人讨厌,他还是喜欢蓝色多一些,碎冰蓝玫瑰就是他最喜欢的花儿。 很快便到了用餐地点,一家很高档的法式餐厅,乔亦一路带着楚亦澜到了包间里。 乔亦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冲着楚亦澜微笑道:“沈总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请!” 帮他把门打开,目送着楚亦澜进去,乔亦才转身离开。 包间里的装修很有欧式风格,处处透着金钱与艺术的味道,中间巨长的桌子上还空空荡荡的,旁边摆了四张椅子,而且目前这个包间里只有他与沈应霖二人,说明还有两个客人没有过来。 男人仍旧穿着与他同款样式的西装坐在洁白的钢琴面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快速的舞蹈,弹出的音调却显得格外慵懒而且好似不在原本的调子上。 楚亦澜不懂音乐,但也听得出高低音,有许多高音的地方他要么弹奏的更高,要么弹奏的比原本的曲调低,很像是刻意。 “他总是笑话我弹钢琴时不够专心,杂念太多,破坏了音乐的美感。”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男人双手用力的按在琴键上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声响,好看的唇角扬起冷冽的笑意:“他嘴上会嫌弃的让我离开钢琴,实际每次都会坐在我旁边认真的教我,弹奏更好听、更优美的音乐给我听。” “精明如你,怎么可能搞不定几个音符,都是有心而为罢了。” 沈应霖原本漆黑如墨一般的眼睛,此刻竟带上了些许诡异的柔和笑意,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座位,命令道:“过来坐下!” 楚亦澜想说自己不会,看沈应霖头也没回,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他旁边。 沈应霖拉起楚亦澜的手,仔细的端详着,看得出他很珍惜自己这双手,他的手指修长纤细,触感温润,只是指甲因先前抓在油画上被弄伤了,所以指甲盖里的淤血还未散去,修剪圆润的指尖还是绛紫色。 “很适合用来画画,但更适合弹钢琴。” 沈应霖站起来走到楚亦澜身后,握住他的双手,手把手的教他按下琴键,声音冷淡道:“趁着他们还没到,我可以教你一会儿。” 第57章 美酒自然要美人倒才更有味道 楚亦澜心中说不出的排斥,他压根就不喜欢弹钢琴,手被男人用力握着,因心思不在钢琴上,动作僵硬,弹出来的曲调也是格外刺耳,令人心生烦躁。 一首曲子|弹到末尾,沈应霖脸色也是格外难看,似乎没见过比自己还要笨的学生,又像是在怪罪楚亦澜顶着白朔雁的脸,却无法与白朔雁一样弹奏出美妙动人的声音。 “市状元,就算不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想必也是记忆超群,一学就会。”语气要多冷有多冷,眼神阴冷的跟毒蛇一样,“把我刚刚教你的,弹一遍给我听听。” 楚亦澜的手完全是跟着沈应霖在动,他方才连按到哪个键都没看,又怎么可能将那首曲子完整的弹奏出来? 白皙的手掌张开,十个指头平放在黑白琴键上,愣是没记住要先按哪一个。 等了几分钟,沈应霖没了耐心,乌瞳眨也不眨阴沉缓慢的说道:“既然弹不出来,除了碍眼,你这双手暂时留着也没什么用。” 随着一声响亮沉重的‘咔嚓’声,楚亦澜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般大小,他甚至来不及躲闪,十根手指毫无预兆的被粗暴掰下来的钢琴盖压住,手指关节传来钻心撕肺般的剧痛。 漂亮的黑眸蒙上了一层水光,浓密的睫毛瞬间被额头流淌下的冷汗洇湿,楚亦澜微张着嘴用力的喘息着愣是一声疼都没有叫出来。 “哟,这是干什么呢?”戏谑调笑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沈总在教心上人弹钢琴,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不用转身,楚亦澜也知这带着讽刺意味的轻佻之音是谁说出来的,没想到耿严也来了。 手指关节疼的动不了,整个胳膊都是麻的,楚亦澜垂眸,皱着眉头,一脸的冷淡。 沈应霖冷冷瞥他一眼,冷哼一声,“廉价的替代品,到底是上不了台面。” 他甚至没有帮忙将钢琴盖重新掀开,任由那厚重的钢琴盖继续压在楚亦澜的手指上。 楚亦澜慢之又慢的将手指抽出来,肉眼可见的肿胀、淤血开始堆积,关节部位已经发紫发黑。 右手食指似乎更严重一些,因为没有了痛感,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指头还能动。 还好,还好没有被砸断,否则他可能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楚亦澜站起来,将颤抖的双手藏在了身后,除了喘息稍微厉害之外,惨白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眼神亦冷。 来人除了耿严外,还有先前在桐煌酒店见过的混血美人苏赞。 苏赞斜着身子坐在耿严身边,手拿餐刀敲打着空荡的高脚杯,一副慵懒的模样。 闪着精光的眸子一直盯着靠在钢琴边的楚亦澜,审视片刻后,终究忍不住咂咂舌:“没想到我都被你诓骗过去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找到了白朔雁呢。” 言语之中都是对这个替身的嫌弃和厌恶,不见先前在宴会上时的热情与兴趣。 楚亦澜黯然地垂了垂眸子,扭头想要看向窗外,却被沈应霖勒令过去坐下。 坐在沈应霖身边,楚亦澜也没有看他们,而是低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不去听他们在聊什么,专心致志的盯着肿了一大圈的手指,心里想着还是要尽快去医院包扎一下,否则手指可能会落下后遗症,必定会影响到画画的。 该来的人都来齐了,服务生们一一开始上菜。 服务生要给耿严倒酒,耿严一把捂住了杯口,欣赏戏剧般的看着楚亦澜,轻声道:“美酒自然要美人倒才更有味道,坐在对面那位可比你长得漂亮多了。” 楚亦澜回过神来时,服务生已经将盛满红酒的醒酒器放到他脸庞边上了。 不等他搞清楚状况,耳边响起的就是沈应霖冷淡的声音:“还需要我再说一遍?” 楚亦澜此刻的脸色难看得厉害,明知他的手指根本动不了,还让他去倒酒? 看来,他们今天是故意想要让他难堪,故意在找他的茬。 楚亦澜没说什么,站起来接过醒酒器,强行按捺住发抖的双手,先给沈应霖倒了一杯红酒,然后陆陆续续的给苏赞、耿严倒酒。 站在耿严身边时,耿严托着下巴好笑的望着他,“不愧是能留在沈总身边的人呐,为了讨好金主,伤成这样都没有把酒洒出来一滴,好厉害好厉害。” 苏赞目露嫌恶的将楚亦澜倒的那杯酒连杯子一起扔到了垃圾桶,还不忘拿过毛巾擦擦手:“我可不想喝这种下|贱之人倒的酒,你们喝了也不怕反胃恶心,我可怕的很,我肠胃可脆弱了呢。” “说的也是,指不定带着多少细菌呢。” 耿严端起酒杯晃了晃,又看向楚亦澜,带着丝兴味儿道,“不过这么名贵的酒倒了也挺可惜的,不如楚大美人帮我把它喝了吧?” 沈应霖仍旧晃悠着手里的红酒,面色阴冷,嘴唇上翘,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可见他压根就没打算帮忙,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他还挺想看看楚亦澜那张脸上的表情到底能难看成什么模样。 楚亦澜站在那里,定定的看了耿严半天,说了声:“好啊!” 从耿严手里接过红酒,举起来正要喝,手却在此刻疼的厉害不听使唤,半杯还没送到唇边的酒哗啦啦的全部淋在了耿严脸上,红色酒水顺着耿严的脸往下流淌,耿严的气的拍桌而起。 “楚亦澜,你怎么敢?” 楚亦澜将高脚杯倒过来,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是半点表情没有:“耿医生见谅,手指太疼没能拿得住。” 苏赞看热闹不嫌事大,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耿严,你看看你被这么个低贱的人整的这么狼狈,真是笑死我了。” 耿严整张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楚亦澜,你|他|妈活腻歪了。” 楚亦澜面无表情,充耳不闻,反正酒倒了,喝不喝是他们的事儿,无视发飙的耿严,自顾自的回到位置上坐下,“活没活腻歪,也不是耿医生说了算。” 看来白家做的事已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坐在这里的三人对白朔雁应该都是恨之入骨的,否则也不会无聊到坐在这里拿他开涮。 耿严怒不可遏,“好啊你,你最好别落我手里,否则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沈应霖还坐在这里,楚亦澜好歹也算是他的人,到底不会让人在他面前挑衅,警告的看了楚亦澜一眼,而后淡淡开口道:“太难看了,先去换身衣服吧。” 第58章 笼中雀鸟 听着他们聊天,听着他们语气的怨与恨,喜与狂,以及时不时扫视在自己身上那仇怨的目光,楚亦澜再傻也能猜出他们的意图。 这顿饭明着是沈应霖为了庆祝扳倒白家设的饭局,暗地里却是为了让自己的合作伙伴去羞辱与白朔雁长得相同的人罢了。 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几次白老爷子故意装病想要逃离,是耿严去监|狱为他治的病,又将人扣在监|狱里,治病过程有没有做手脚怕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楚亦澜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说什么白老爷子受不了监|狱里的‘优待’,每天气得跳脚,说到白老爷子的惨状笑的挺开心的。 就连沈应霖那万年不变的阴冷冰山脸,都难得因为这个‘笑话’有了些许兴奋的弧度。 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货色,沈应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身边的朋友能有好人才叫怪事。 楚亦澜没空去理会他们的幸灾乐祸,注意力都在越肿越厉害的手指上。 满脑子想的是这顿饭什么时候能吃完,他什么时候能去医院。 手指痛的几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真怕时间长了会影响手指的灵活度。 “那老东西作恶多端,害死了那么多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耿严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上前将他千刀万剐似的,说完特地看了一眼楚亦澜的表情,妄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丝变化。 沈应霖抬眸间看到耿严目不转睛的盯着楚亦澜看,本来还算温和的眸子忽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行了,笑也笑了,罚了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这就结束啦,我还没喝尽兴呢。” 耿严重新倒了杯酒,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楚亦澜身边,‘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到他面前,酒水喷溅在雪白的袖子上,楚亦澜动也没动一下。 “等找到白朔雁,你也就没什么用了……” 耿严伸手捏住了楚亦澜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扭向自己,“沈总若是满足不了你的欲|望,不用客气,你可以来找我,我有很多金主都可以介绍给你。” “耿严,你喝多了。” 苏赞眼瞅着沈应霖脸色越来越差,非常有眼力劲的站起来,“接我的车也到了,我们一道走吧,正好我还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耿严又在楚亦澜脸上趁机摸了一把,猩红的目光在他眼角处新长出的粉肉上停留了会儿。 他冷笑一声,拍拍楚亦澜的肩膀,最后才看向苏赞:“好啊,谈谈接下来的合作吧。” 苏赞起身看向沈应霖,“沈应霖,多谢你今天的款待,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沈应霖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听到了。 耿严又将整个身子靠在楚亦澜身上,端起那被晃洒了一半的红酒仰头喝了下去,猛地将高脚杯摔到了地上。 苏赞过来拉耿严时看都没看楚亦澜一眼,径直的把耿严那醉鬼拉走了。 耿严起身时,楚亦澜听到了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我也能包|养你,我的活儿可不比沈总差,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随着大门‘砰’的关起,包间里只剩下沈应霖、楚亦澜二人。 沈应霖略有深意的看了楚亦澜一眼,锐利的眼神几乎可以刺穿人的灵魂,他冷冷道:“看不出来你有几分魅力,耿严不止一次两次问我要你。” 楚亦澜目光冷冷的,带着嘲讽的嘴角冲沈应霖扬了起来,“他不过跟你一样,都痛恨这张脸,想要找个宣泄口,利用各种手段从这张脸上看到痛苦、绝望的表情罢了。” “把你叫来,本就是为了让他们发泄,看得出来他们讨厌你讨厌到了极致。” 楚亦澜无所谓的轻笑:“那是他们的事,我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讨厌而陷入自我怀疑,给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沈应霖闻言,双眼一沉,抿了口红酒,“越州已经被我们的人彻底封锁,找到白管家也是迟早的事,找到他以后,白家就只剩下一个逃亡国外的白朔雁。” “找到他之后呢?” 楚亦澜清冷而淡然的嗓音漫不经心地问:“你会把人交给他们,还是会自己偷偷藏起来慢慢折磨?” 沈应霖这么爱那个白朔雁,必定是舍不得将人交出去的。 所以,今天把他叫来应该是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哪怕这个目的楚亦澜并不愿意多想,更不愿意接受。 沈应霖双眼闪过一丝寒光,黑宝石般的眼睛清澈而犀利地盯在楚亦澜脸上。 注视片刻,他说:“找到之后,我会让人去为楚亦澜办一张死亡证明,从此以后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一个叫做楚亦澜的人。” 手指不小心撞到桌边,楚亦澜也因此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出血。 纵然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猜测,这个绝情的男人一句话就足以打碎他所有的幻境。 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楚亦澜站起来,抬眸冰冷的注视着旁边的人:“沈应霖,我不是玩具,也不是可以交易的货物,我可以作为楚亦澜的身份死去,却绝不会以‘白朔雁’的身份成为别人的玩物。” 一张死亡证明只能让楚亦澜从这个世上消失,却无法让楚亦澜成为随便交易的商品,只为了帮助一个他不曾认识,从未见过去的陌生人去抵挡、承受来自旁人的恨与怒。 在沈应霖将他送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不平等交易就算结束,而他也可以选择以‘楚亦澜’的身份了却一切。 届时,即便沈应霖再怎么用宣晴、宣瑜威胁他也是于事无补。 沈应霖漆黑的眸子隐隐发暗:“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我以为你会哭着喊着,甚至会跪下来求我放过你。” 为什么这张脸总是露不出一些他想看的神情,即便说出这些话,他的表情总是淡漠的、冰冷的、没有表情的…… “这个结局我不愿意接受,却又不能不接受,因为我始终不是沈先生放在心间宠爱的那个人。一个替身,除了交易的价值外,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用处。” 哭着喊着求着,那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楚亦澜身上。 “既然如此,求与不求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亦澜可以为弟弟妹妹被迫留在沈应霖身边丢掉尊严、失去自由、成为关在笼子里的雀鸟,却绝不会为了自己苟活承受他人的胯|下之辱…… 第59章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手指的剧烈胀疼让楚亦澜受不住的松开抓住桌布的手。 ‘哗啦啦’桌子上的东西随着桌布被拽掉,一股脑的全部洒落在地上。 如血般的液体顺着楚亦澜白皙光滑的后背往下流淌,而后被双眸泛着血腥的男人一点点的舔舐掉。 剧烈的撕疼让楚亦澜红了眸子,眼尾越发红润的厉害,盈满晶莹泪珠的视线一片模糊,口腔内侧被咬得厉害,唇角溢出了些许殷红。 不知外面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遮盖住了包间里传来的压抑之声。 过了多久不清楚,楚亦澜只觉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在与男人分开的那一刹,失重的身体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酷刑般的折磨没有让他发出任何声音,反而是额头撞到桌角疼的‘唔’了声。 沈应霖仰起脖子望着头顶暖橘色的水晶吊灯,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再次将冰冷的视线落在楚亦澜身上,他舔了舔唇角残留着的红酒:“我还有事,自己回去吧。” 紧接着,传来男人拉链拉起的声音,皮带扣起的声响。 楚亦澜没有抬头,心知再怎么愤怒的挣扎亦是无用,他该庆幸沈应霖没有抓着他跑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等沈应霖出了包间,门被用力的摔上,楚亦澜颤颤栗栗的站起来。 将斜挂在身上的衬衫重新系上,手指的肿胀让他的动作无比缓慢,每扣上一颗扣子,关节便传来钻心的疼。 寒冰般的眸子转向那扇明黄色的大门,脸上带着冰冷的嘲讽:“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裤子并没有完全脱掉,还耷拉在脚踝边,两条细长的腿上也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红酒和白渍。 将衣服整理好后,随意的抹了把脸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一些,他才打开包间大门离开。 每走一步后面便疼的厉害,楚亦澜仍是挺直腰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站在餐厅门口,抬头望着乌黑的天空,看着暴雨形成的雨帘,楚亦澜觉得自己跟个可怜可悲的人偶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始终坚定,每个人的生命该怎么活,路该怎么走,结局是喜是悲,都是由自己来书写。 路上这些人,身边的这些人,不过是生命中出现的一些过客,有些甚至连名字都不曾知晓。 打的车到了,楚亦澜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声去第二人民医院,便将头靠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他可以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当做一场噩梦看待,梦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是司机将靠在窗户上睡了一路的楚亦澜叫起来的,“先生,医院到了,快醒醒。” 楚亦澜脑袋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说了声谢谢,将车钱给了下了车。 这个世上好人还是挺多的,楚亦澜没带伞,也是司机师傅好心的将雨伞借给了他,虽然这把雨伞有些破旧,甚至还断了三根伞骨。 楚亦澜径直的去挂了骨科号,他太担心自己的手指会被毁掉了。 包括医生神情严肃,板着个脸给他检查手指的时候,他全程心都是悬在嗓子眼儿的。 学美术的跟学钢琴的一样,都特别在意自己的这双手。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面色严肃的盯着那片子看,过了会儿,才说:“你的关节没被全部砸断真是万幸,要是砸下来的东西再重一些,你这十个手指头怕是就动不了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楚亦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我的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最起码得休养两个月,你先去把手术的费用缴了,一会儿过来我给你右手的两根手指做一下矫正。” 右手的两根手指关节错位了,需要做一个简单的小手术。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要两个月啊,那是不是不用再帮沈应霖画那幅恐怖吓人的油画了,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楚亦澜莫名的觉得松了口气,拿着缴费单先去把费用缴了。 柳宴上下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他刚刚的走路姿势来看应该也是下面那个,虽然他总是拉起衬衫领子想要遮挡,但他还是看到了男人脖子上的两处红痕,有一处都被咬出血了。 这男人长得确实不错,带去酒吧必定是个头牌。 只是身上这股清冷气质还是让人有些避之不及,站在他后面有种快要被冻死的错觉。 柳宴勾着脖子看了眼他摊在手心的缴费单,瞥到他的手不禁咂舌,摇了摇头,手指肿这么厉害? 啧啧,看不出这清冷美人在床上玩的够花够狠的啊。 看到男人交完费又往里面走,柳宴忘了自己也是来缴费的了,干脆直接追了上去,“哎,那个谁谁谁……” 楚亦澜走在前面好似听到有人叫自己,刚停下脚步就被人撞到了身上,那人立即‘哎呦’一声捂着右腿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对不起啊,我没注意到你。”楚亦澜方才在想沈应霖说的死亡证明一事,确实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冲过来。 他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你……” 柳宴也说不清自己追过来到底是干嘛的,眼珠咕噜一番,他灵机一动先是绕过视线随意的瞥了瞥,然后回过头来故意大声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走路走到一半儿就停下了啊,害的我没追上那家伙,本来腿就伤了又被你撞了一下。” 楚亦澜敛起眼底的寒意,重新换上了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先扶你到那边坐下吧?” 柳宴怪异的看着方才还冷淡如冰的男人忽然又变得温柔起来,还有点不太适应呢,掩着嘴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扶着陌生男人的胳膊去休息区先坐下了。 “你的腿还好吗?” 他的腿好像是被玻璃割开的,伤口还挺深,本来血已经被止住了,但刚才那一撞估计伤口又裂开了,纱布渗出了不少血。 “你说呢?”柳宴疼的倒吸口凉气,气冲冲道:“我不管,那个割伤我的人跑了,你就得替他赔钱,还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说吧,要赔多少钱?” 楚亦澜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起争执,再者,也的确是他忽然停下才会被撞到的,他也有一小半儿的责任。 “最起码十万块,我这条腿很金贵的,你知不知道我得靠它做多少事啊。” 多少男人,都是冲着他这双腿才找到他的,一个个的都喜欢这双腿喜欢的不得了呢。 这次也是因为接了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腿才会被割开,伤的这么重,不过他也不亏,一夜赚了七八万呢。 楚亦澜一惊,“十万?” 第60章 不能让你吃亏了 上下打量了眼旁边疼的嗷嗷叫的人,男人长得很不错,挑染一头的奶奶灰,面红齿白,一双凤眼媚眼如丝,不算是个顶级的美人儿却也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一眼就移不开眼的。 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儿重的能熏死人,两耳朵上各有三个耳洞,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款式很新颖,不过也是路边摊上的那种十几块钱一根的,他全身上下处处写着廉价。 大腿上应该是刀伤,可看着怎么也不像是被人不小心弄伤的。 刀口血肉翻开,但从纱布旁边露出的痕迹,楚亦澜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可以说非常了解。 那是一个咬痕。 由此可见,这人并非是什么正经人,想来是要讹诈他。 楚亦澜笑了笑,没说什么,坐在旁边拿出了手机。 “喂喂喂,你做什么,要转账?” 柳宴心想这么容易就碰到一个长得又好看智商还没多高的冤大头,兴冲冲的就要去够裤子口袋的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支付宝不行,要不加个微信,直接微信转?” “不是!”楚亦澜侧眸冲着他笑了一下,“是我不小心撞伤了你,我报个警让他们过来查查监控,给你做个伤情鉴定,如果真需要我赔这么多钱,也好让警察他们做个见证,不能让你吃亏了。” 柳宴瞪圆了眼睛,急忙捂住他的手:“不用不用,这点事儿咱们私了就行了,不必麻烦警察叔叔了。” 笑死,让警察和医生来给他做全身检查,那他身上那些痕迹不就藏不住。 这人看着就是个善变不好惹的,柳宴轻咳一声,说:“这样吧,我本来就是来看腿的,就不用做什么伤情鉴定了,我也不要你十万,五万,五万就行。” 讹人还带讨价还价的,实话实说,楚亦澜这段为时间没怎么兼职,没有收入,只出不进的,别说五万,能拿出三万就算不错了。 “五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你的腿也很金贵,不鉴定一下我也不放心,省得以后出什么事你还得找我,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么?” “呵!”柳宴冷呵一声,“感情你就是怕我一直赖着你,才想出这么一招的呗,不想赔钱就不想赔,何必说的这么好听啊。” 柳宴上下打量着他,想也没想的便脱口而出道;“啧啧啧,没看出你心思还挺多的,我还以为你这金主多有钱呢,原来也是个穷逼啊,穿的这么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不还是在床上叫的货?” 楚亦澜脸色骤冷,全无方才的客气,他拿着缴费单站起来,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 “要么我帮你暂时把这医药费付了,要么咱们警察局见,公平公正,你可以选一个。” 柳宴一怔,喊道:“那你就不赔钱了啊?” “都是床上叫的货,你这伤口怎么来的需要我提醒吗?” 他还没有软弱到让所有人都能欺负的地步。 楚亦澜目光深沉的望着他,唇角一勾,轻声礼貌反问于他:“这位先生,还需要我赔么?” 柳宴抬头看了看他,目光接触到这冷冽逼人的目光,心里咯噔了声,赶忙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你,你请便。” 楚亦澜拿过他紧攥着的手机,给他扫了一千块,“算是赔你的医药费。” 柳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下头,乖巧得很,哪里还有方才那嚣张跋扈的受害者模样。 他勾着脖子望着楚亦澜离去的背影,小心脏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呢。 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他都很客气的讹他了好呗? “算了,一千块钱也是肉,有总比没有的好。” 柳宴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又似想到了什么时候回头望向已上了电梯的人,低声喃喃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柳宴想追过去问问,但电梯已经上去了,而且里面的人并不少,压根不知道他会停留在哪一层。 “我确定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柳宴不停地在脑海里搜索,边想着边去缴费处询问了一下方才那个看手的帅哥去了哪里,打听到以后,他一瘸一拐的往骨科手术室赶去。 将断裂的关节矫正好,带上矫正器,楚亦澜面色忧虑的看着右手两根不能弯曲的手指,心里默默地叹着气。 拜沈应霖这个冷漠残忍的疯子所赐,得有一段时间不能画画了。 正好,可以趁这两个月去帮桑乐看看店,或者找点其他兼职什么的。 前脚走到楼梯口,后脚那碰瓷讹人的人就冲了过来,“哎哎哎,你等等你等等。” 楚亦澜一看到他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也承认方才自己说话有点冲,但绝不是故意针对他。 语气没了方才那般凌厉逼人,却还是有些不耐烦:“这位先生,你还有事么?” 柳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他的脸。 倏尔,将他的面容与脑海里记忆已久的面容相叠合,漂亮的凤眼霎时红了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哽咽:“那个,我,我能不能问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啊。” “想继续讹我?”楚亦澜低头看了眼,他大腿上的纱布已被鲜血染红了,他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你赶紧去看医生吧,你的腿还在流血。” “不重要不重要。”柳宴一边摇着头一边摆着手,一脸着急的样子,“你先,你先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楚亦澜还是礼貌的跟他说了一下:“我姓楚,楚亦澜。” “楚?是那个,是那个楚霸王的楚吗?” 柳宴心尖一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猝然出声继续问:“你今年,今年21虚岁,生日是腊月十九是不是?” 楚亦澜微眯双眸,警惕的看着柳宴:“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并不认识眼前这人。 “我认识你……” 柳宴欲言又止,呆呆地望着楚亦澜,最终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我认识字儿,刚才去问过缴费处,看到你信息来着,就,就看到咱两同一天生日挺好奇的,觉得挺有缘分的。” “是么?” 楚亦澜明显不信。 第61章 真是委屈先生饿着肚子等我这么久 柳宴急忙‘哎呦’一声上前想要去握楚亦澜的手,却被他躲了过去。 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手,他尴尬的咧嘴笑了下,怕被讨厌,他赶紧开口道:“那什么,我刚才那些话不是有心的,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跟我计较。” 柳宴把手机拿出来,“我把钱还给你,就当,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作为赔罪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 楚亦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看起来态度认真,目光真挚,不像是在说谎。 他也并非是个不讲理的人,虽说责任不在自己,但方才在楼下也的确撞到了这人,让他的伤口变得更严重,该赔还是要赔的。 “不用了,这钱你留着用吧,吃饭就不必了。” 柳宴一脸恳切的问:“那我们能当朋友么?偶尔出来见个面,或者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聊聊天也行?” 刚要开口,手机震动了起来,一看到来电显示,楚亦澜眉头皱的更厉害,“不必了,跟我做朋友,你会很危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虽然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奇怪,一边讹他,一边又把钱还给他,还要跟他做朋友,他们明明不认识,这人看起来却像是要哭了一样。 “哎呦,你先别急着拒绝,说不定咱们以后经常见面呢?” 被拒绝了,柳宴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失落,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从裤袋里拿出一支笔,强行拽过楚亦澜的胳膊,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号码:“楚亦澜,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找我,我都会帮你的。” 说完,怕楚亦澜再次拒绝,冲着他笑了笑后才一瘸一拐的走了。 按了几下电梯,电梯都没来。 似乎是不愿被楚亦澜用审视地目光注视着,他又回头冲着楚亦澜笑了笑,然后直接从安全通道下去了。 “喂,这是八楼,你的伤……” 不等他说完,柳宴脚底生风跟逃跑似的快速的离开了,那模样搞得好像楚亦澜要跟他讨债似的。 楚亦澜望着那扇重新关上的楼梯门陷入了沉思,他们明明不认识,今天以前从没见过面,为什么那人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哭了似的? 手机震动的越来越厉害,正好电梯也到了。 再晚一些,怕沈应霖生气恼火,楚亦澜也没时间多想赶紧乘电梯下去了。 柳宴并没有走,他一直躲在安全通道门口,溢出的血将纱布全部染红,而后顺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他仍旧不在意,也不觉得疼。 腿上这点小伤,怎么比得上他此刻喜悦、兴奋、激动的心情啊。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高兴过,“楚亦澜,楚亦澜,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听到电梯声后,柳宴将门打开一条小缝隙,看着楚亦澜上了电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逐渐从8变成了1。 重新靠在墙上,柳宴眼噙泪水却是面带微笑,后脑一下一下的撞在墙面上丝毫不觉得疼:“这么多年,可算是让我找到了。” 柳宴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楚叔叔,我终于找到你儿子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好他。” 回到桐煌酒店时已经快十一点,沈应霖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文件,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 与屋内的岁月静好,温馨画面比起来,刚淋着雨回来的楚亦澜满身泥泞,狼狈不堪与这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个乞丐踏入了本该不属于他的地方,多走一步都会将这昂贵的地毯弄脏。 楚亦澜是打了车的,但未经过允许的车辆不准随意进入桐煌酒店的山路范围,别说把他送到酒店门口,就是路口都不行。 没什么必要,沈应霖自然也不会派人过去接他,故而他只能凭借两条腿爬上这么高的山。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入骨,冷彻心扉,司机给他的那把伞本就破了,根本抵挡不了这场暴雨,说他是一路淋着雨爬上来的都不为过。 楚亦澜冷的发抖,牙齿都在‘咯咯咯’打颤:“先生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沈应霖在包间里折腾了他一下午,现在应该没有精力继续折腾他了吧? 直到现在后面还疼,怕是也经不起沈应霖的再次摧残。 不过这人从来只让自己高兴,自己舒坦,如果他真的想要,怕是他也没有拒绝的能力,只能认同配合。 “没什么,只是想吃你做的饭而已。” 沈应霖冲着他抬了下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洗干净,去做饭。” 楚亦澜真是要被气笑了:“你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做一顿饭?” 爬了三个多小时,还差点因下雨路滑摔了几跤。 把自己弄的这么脏,这么狼狈,就是为了赶回来给他做一顿饭? 这里的厨子都是五星级大酒店级别的,什么日餐、法餐的不会做,非得要吃他做的这些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家常菜? 他是有病吧? 有病能不能去看医生,看看脑科,看看精神科,别他妈来折腾他? 沈应霖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恼羞成怒,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声音没什么波澜:“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你已经让我等了太久。” 楚亦澜真是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压根找不到任何语言、任何字眼来形容沈应霖有多变|态。 “真是委屈先生饿着肚子等我这么久。” 楚亦澜满脸嘲讽,咬牙切齿的说完,转身上了楼。 沈应霖放下文件,看着楚亦澜的背影,眼神变了变。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细瘦的脊线,完美的腰线下午留在他后背的痕迹在微透的衬衫下若隐若现,还有那处本就充满暧昧气息的纹身…… 为了不让沈应霖那混账饿着肚子,再找自己的麻烦,楚亦澜一回到房间就匆匆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澡。 洗了一半儿,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就听到浴室的门被拉开,很快,一具冰冷的男性躯体贴了上来,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的身体猛地往后一拽。 好看的瞳孔骤然一缩,楚亦澜浑身紧绷,低沉沙哑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你还是让我等的太久。” 双手微微举过头顶避开被水淋湿,光滑的后背撞到沈应霖的胸膛,腰肢被紧紧地固定着,楚亦澜就算想逃也没办法。 他不想在浴室里,这里太滑了。 每次在浴室,沈应霖都会弄的很久,把他弄得很疼,膝盖、胳膊都会撞伤,结束之后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磕伤、肿伤…… 楚亦澜艰难地咬了咬唇,试图让他出去,“医生说,手不能沾水。” 沈应霖神情寡淡,充耳不闻,反倒收紧了抱住楚亦澜腰的胳膊,低头在右肩的纹身上又啃又咬。 知道沈应霖不会停止的,楚亦澜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任由男人肆意的从后肩纹身一路啃咬到他的脖颈、喉结,而后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鲜红痕迹…… 第62章 本身就是一种虐待 再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一天被折腾这么多次,淋雨、手伤、疼痛、疲惫与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楚亦澜到底还是病倒了。 高烧烧到了39°,整张脸都烧的煞白煞白,嘴唇干裂出好几道血口子。 在浴室时他就觉得头昏脑涨,被沈应霖强迫一会儿贴在冰冷的瓷砖上,一会儿跪在光滑的地面上,最终脑袋又被磕了一下。 耿严更不想一天见到两次自己讨厌的面孔,尤其还是大半夜冒着雨过来给他看病,没有一手术刀戳死他就算不错了。 “他这身上大伤小伤的,除了露在外面的胳膊外,你自己瞅瞅他身上还有一块好皮肤啊,不是青的紫的红的撕|裂的就是还流着血的,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耿严看着楚亦澜胸口上的各种交织的痕迹,摇了摇头。 脸色实在是太憔悴,别说一点血色,半点儿都没了,他看着心底竟还升起一股不忍心。 可能是酒还没彻底醒来的缘故吧,不然他也不会对一个几个小时前还将红酒泼在他脸上的人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可笑同情。 沈应霖靠在墙上,指缝之间夹着抽了一半的烟,他可不会去管烟雾会对病床上的人产生什么影响,只要不死就够了。 “落在你手里,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 沈应霖冰冷的、冷漠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匆匆瞥了一眼昏睡的楚亦澜。 “那倒也是,不过这么漂亮光滑的皮肤被你搞成这样,我看了还是很心疼的。” 耿严也不否认,挑了下眉,“就该在他身上多刻几朵小花儿,再把这层皮剥下来作画,骨架当个人体艺术展览品什么的。” 沈应霖无情嘲讽道:“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我有那贼心就够了啊,不像你不仅有贼心还有色胆。” 耿严同情的视线从楚亦澜的脸上渐渐下移,还特别好心的一把拽过被子将他布满痕迹的身体盖住。 “太惨了太惨了,你若不想以后都碰不了他了,这几天还是节制一点,等他撕|裂的伤口好了再说吧。” 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谁的伤口可以搞得这么凄惨、血淋淋的,可见这也不是沈应霖一次、两次的下手狠了,记得上次在那小破楼房里也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 情爱这种事情还是要温柔一些的,这么粗暴的对人家可不是一件好事。 耿严将医药箱收起来,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沈应霖的肩膀:“暴力有瘾,小心以后无暴不欢,对你自己也有影响,那些喜欢性|虐|待的可都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你可别像他们一样。” 回头又看了眼楚亦澜,一想到那儿的伤口有多严重,他又叹了口气:“其实你这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虐待了。” “既然他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沈应霖面色阴沉,语气冷了下去。 耿严指着窗外还在下着的大暴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喊道:“雨还没停了,人还没醒呢,你就想着过河拆桥,连夜赶我走?你这么大的一家酒店,不会就多了我一间客房吧?” 再说了,这座山还有他耿家的一小份子呢,住两天不过分吧? “随你!”沈应霖冷哼一声,不再管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耿严看着他这般冷漠无情的禽兽样儿不由咂舌,“把人折腾成这样不管了,也不说点什么忏悔、道歉的话?” 回应他的是房门被用力的摔上,耿严几乎看到了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灰尘,还故作矫情的用手挥了挥。 正要走的时候,听到床上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咳嗽声,像是不愿意让人听到似的。 耿严一回头,就见楚亦澜呼吸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似的,即便呼吸困难他也是死死咬着嘴唇似乎不愿意让人听到这虚弱的跟奶猫叫似的声音。 “难受成这样就是一声不吭?” 耿严想到那钢琴盖砸到他手指时,他也是面露痛苦却是一声疼都没叫出来,居然还能忍着剧痛平平稳稳的给他们倒酒。 他确实跟白朔雁不一样,白朔雁那是破了一点皮都要闹得惊天动地的矫情货色,但楚亦澜…… 视线移到放在身体两边的手指上,发现包裹手指的纱布已被冷汗浸湿,右手的矫正器上也溢了一层透明的水珠出来。 “罢了,怎么讨厌你也没用,你又不是他。” 真是难得,这样的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耿严打开医药箱,将楚亦澜头上、手上的湿纱布全部拆掉,又给他涂抹了一点药膏,重新换了新的纱布。 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耿严还是被烫的‘嘶’了一声,红血丝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我费了这么大劲儿过来救你,你可别给我咬舌自尽,你死了我怎么跟沈应霖交代?” 用力掰开楚亦澜死咬在一起的嘴,口腔里面都被咬烂了,舌头尖儿也缺失了一小块儿,像是被人用力咬掉的,齿缝中间全是血。 好在不是咬舌自尽。 耿严又给楚亦澜检查了一下口腔,看着还流血的伤口不禁蹙眉烦躁道:“啧,这是被自己咬掉的,对自己够狠的啊。” 看了眼还剩一半的吊水,耿严起身伸了个懒腰,“罢了,你的命暂时还不归我管,等他什么时候彻底厌倦你了,我再来接手吧,在此之前你可得好好活着,我还没开始玩呢。” 耿严又不是保姆,自然不可能留在这儿照顾楚亦澜。 随便找来一个服务生,告诉他怎么将药水瓶换掉之后,边打着哈欠边离开了楚亦澜房间。 以至于耿严夜里被雨水吵醒再回来时,那小服务生不知所踪,楚亦澜的手背回血严重肿的跟馒头似的,那血都快顺着滴管回到药水瓶里了,病重昏睡的人还跟具尸体一样躺在那儿毫无知觉一动不动的。 若是耿严再贪睡一会儿晚些去,恐怕那药水瓶都要盛满楚亦澜的血了,他只能骂骂咧咧的自己给楚亦澜换药水,又去找来冰袋给楚亦澜冰敷。 差点就要变成不负责任害死人的庸医,耿严本想去找那个服务生算个账,一听说这是沈总的命令,耿严也说不出什么二三四五来,只得作罢。 第63章 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楚亦澜这一觉睡得实在是不算安稳,他梦到了好多人,好多事。 梦到了最后一次去停尸间见到父亲那布满凌虐痕迹,手脚断裂,惨不忍睹的尸体。 梦到了妈妈为了别的男人将年幼的他丢在孤儿院门口,无论他怎么追着喊着妈妈都没有回头,无数个日夜里思着她,念着她,最终忘了她的模样。 梦到了年纪不过九岁,在孤儿院奶奶帮衬下刚上四年级的自己,突然有一天知道了自己还有一双弟妹,在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年纪下将这一双弟妹拉扯长大。 梦到了初中时孤儿院被强行拆迁,奶奶被气死,同院子里的孩子们各奔东西,下落不明…… 梦到宣瑜多次心脏病发无奈之下被送进医院的悲哀与无助,梦到妹妹哭着喊着抱着他要妈妈时的撕心裂肺与恸哭呐喊…… 一段被他刻意忽略掉的记忆,一段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痛苦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放,无法让这一切停止,无法按下暂停键。 当然,还有沈应霖…… 他梦到了沈应霖为了逼|迫他、威胁他,先是当着他的面割开了宣晴的喉咙,而后又让人挖掉了宣瑜的心脏碾碎丢掉了喂狗。 如恶魔般满身血腥的沈应霖残暴的、残忍的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拽到所有人面前肆意侵犯他,将他的一切丑态暴露在众人面前…… 无论他如何哭着喊着求他放过自己,沈应霖却只是露出一个阴狠的微笑而后将他的身体狠狠贯穿…… 楚亦澜瞬间被噩梦惊醒,猛然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还在桐煌酒店的房间里。 方才起身的动作之大,拽掉了手背上的针,环视了一圈后,瞳孔扩张没回过神来似的盯着还在汩汩冒血的青肿手背,看着血珠一点一点的从针孔中渗透出来…… 原来,只是梦啊。 楚亦澜闭上眼睛重重的呼了口气,慢慢的从床上下来,也不知道昏睡了几天,这么几天没回去,旺仔还在公寓里,有人照顾吗? 小猫崽子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就算是出去采风他也会经常带着猫崽,几乎就不怎么与它分别过。 可自从认识了沈应霖,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将旺仔孤零零的丢在陌生的公寓里。 苍白的下颌上汗珠一直往下滴落,连呼吸也是颤|抖的,身上的黏腻和药水的味道让他无比难受,手上的药膏味道也很重。 纱布是新的、干净的,想必是刚换过药没多久。 斟酌再三,楚亦澜拿着衣服去简单的冲了个澡。 额头的纱布也被他拽了,只是被磕肿了,破了层皮问题不大,不至于贴着纱布。 酒店里一如既往地只有那么几个服务生,不见沈应霖的踪影,想来又是去谋划什么大计划去了。 昏睡了几天,外面的温度竟已达到了零度以下,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子割般的疼。 楚亦澜坐在院子里,穿的不算厚,只穿着一件米色毛衣,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似的。 今天天气很好,金色灿烂的阳光带着丝丝的暖意,不至于到了极冷的地步。 鳞光闪闪的湖面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在阳光下那般的静逸美丽,好似没了前些日子的那股冰冷与阴森。 楚亦澜望着在湖水中心转来转去的树叶,心情缓缓地平静了下来,他开始想着那几个梦…… “原来,即便我不刻意的去想,去怀念,他们仍旧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我的生命中,不管我怎么否认,如何逃避,都摆脱不了。” 记得那时,警察局里的人都在说父亲是因为绯闻缠身,失意之下喝酒喝多了,被几个混混带到山里施暴,而后失足掉下了山崖。 可是他不信,他曾经亲眼看过父亲被那群黑衣人强行的拽上了车。 不知怎的,沈应霖的那番话在脑海里响起,他说是柳修承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 “再等等吧,等到他们成年,宣瑜身体康复的时候,我一定查询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楚越的死是他心头的一根无法拔除的刺,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寻真相,为父亲报仇。 可他要顾虑的人和事太多了,宣晴、宣瑜就是首当其冲。 如果他出事,谁来照顾这对还未成年没有生存能力的双胞姐弟呢? 宣晴倒是问题不大,但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宣瑜呢,又该如何生存? 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淡淡地花香,一阵一阵的,有点熟悉,好似是他最喜欢的玫瑰花。 楚亦澜起身顺着玫瑰花香飘过来的方向走去。 绕过这片湖和梧桐树林,原来酒店后面还有一处极其简单精致的小庄园。 小庄园不是很大,只有一栋白色欧式风格的小屋子,院子两边是玻璃花房,里面统一栽满了许多品种的白色玫瑰。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花房门也没有关上,几只鸟在里面不停扑棱着翅膀,还有几只野猫们在里面跳来跳去的抓鸟。 眼看着旁边的花架要被野猫弄翻了,楚亦澜急忙上前扶住了花架,但却没能阻止花架上的两盆昂贵的玫瑰‘啪’的摔在了地上。 “小心,别在这儿闹,会……” “楚亦澜!” 随着一声暴怒,一道人影闪电般的冲进来,撞开了还处在发愣状态的楚亦澜。 楚亦澜被撞得往前冲了几步,眼看着要被面前的花架子戳到,他赶紧双手成撑在旁边的桌子上,却不小心又打破了另一盆白玫瑰。 沈应霖眸子猩红,盛满了红血丝,他浑身发抖的蹲在那儿,双手不断将洒落的泥土重新捧起来放到了摔碎了一半的花盆里。 花瓣散落,白玫瑰被乌黑的泥土弄脏,无论他怎么将花瓣与泥土分离,也弄不干净上面的才黑土。 “不,不是我……” 楚亦澜瞥了眼躲在花盆底下瑟瑟发抖的野猫,手指死死的扣着掌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他的声音,沈应霖抓泥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慢慢起身,转身,犀利的眸子因为愤怒发着颤,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一般。 “谁准你进来的?” 楚亦澜被吼的身子不由得一僵,脸色有些发白,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沈应霖的巴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力气之大,震的花架旁边的玫瑰花瓣都跟着落了几片下来。 楚亦澜的半张脸都没什么知觉了,耳朵里已不是嗡嗡嗡的声音,而是有一股暖流从右耳流淌了出来。 血珠,滴落在米色毛衣上晕开了一朵鲜红刺目的小花。 楚亦澜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头疼的几乎要裂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及叫疼,不及反映,抬眸之时,映入瞳孔里的是沈应霖那张狰狞到扭曲,暴怒到极点的恐怖面容…… 第64章 还是你会玩儿 这些玫瑰对沈应霖意味着什么,楚亦澜不知道,也不清楚,也没什么感觉。 一定要说有感觉,那就是疼,浑身都疼,像是连人带骨头扔到了搅碎机里来回搅拌了多少遍似的,每动一下骨头与身体都是分家的疼。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沈应霖在说什么,他听不清楚,因为耳朵里还是嗡嗡嗡的,滴落在毛衣上的血珠已经凝结成了一大块儿,由鲜红的色彩变成了暗黑色的红。 楚亦澜再次有意识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玻璃花房外的夜空。 满天星辰闪烁着,下弦月如同弯弯的小船一样挂在天空。 每天的星空都是不一样的,但今晚的星空夜景却是楚亦澜最喜欢的一种。 平常遇到这种夜景,他会搬着小桌子,准备一些茶点,会一边跟宣晴聊天,一边画画,旺仔会趴在桌子上悠闲地晃着尾巴陪着他们,二人一直聊到宣晴犯困了,才算结束。 楚亦澜也会多画一张旺仔的素描图,每次那只猫崽子看到素描图时都会炸毛,凶狠的对着画像里的自己龇牙咧嘴,然后会从他手中将画像夺走,开始它毁灭式的撕扯,直到那幅素描变成无数飘飞的碎片,猫崽子才停止了它的皮闹行为。 “嘶,好疼!” 楚亦澜靠着玻璃坐起来,一动弹便疼的脸色乍变。 看了看胳膊和腿上的淤青,苦笑了一声,“真不该随便乱走,没事往这里跑什么跑,真是自讨苦吃。” 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是个新盖好的玻璃花房,暖气没有安装,泥土没有松过,一盏灯、一个花盆都没有,整个花房里堆满了还没修剪过等待着栽种的白玫瑰。 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沈应霖那句:“既然这么喜欢玫瑰,那就将花房里的玫瑰全部栽完再出来,栽不完就死在里面吧。” 楚亦澜望着那一大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玫瑰花堆。 别说这里连个栽种的工具都没有,就算有,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把这几千朵玫瑰栽种完。 泥土是干的,连水都没有浇过,用手硬刨怕是还没刨出一排,本就有伤的手指就废了。 忍着疼,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扶着玻璃走到门口,发现这玻璃门外的锁是电子识别的,需要门卡才能出去。 “有人吗?” “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楚亦澜使劲拍了几下,除了震的手掌有些疼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任由他叫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影,隔着那么大一片湖泊和梧桐树林,若是没有沈应霖的命令怕是没人敢来这里。 嗓子嘶哑的厉害,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发出了抱怨的叫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应霖才会消气让人放他出去,楚亦澜只得重新靠着玻璃坐下来节省体力。 花房里没有安装暖气,白日里有阳光照射还能暖和一些,可一到深夜温度骤然下降每一呼每一吸都是刺骨的冰冷。 身上的温度不断流失,楚亦澜不断用掌心磨搓着肌肤,想着让血液流动起来就不会那么冷了…… “那姓楚的真被沈应霖关起来了?” 酒店房间里,苏赞听到这个消息后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沈应霖要出差一段时间,他一个人被关起来得多无聊啊,咱们是不是该给他准备一些助兴的节目呢?” “你又想玩什么花招?”耿严翘着腿儿,神情严肃道,“苏赞,就算咱们对那张脸深恶痛绝,可他毕竟还是沈应霖身边的人,没有他的命令咱们随意折腾,怕是不太好,若是让他知道了……” 耿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苏赞白他一眼:“一个必死的替身而已,他自己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可现在计划还没完成,不至于要他的命。” 他可太了解沈应霖的为人了,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私自对他的人动刑,跟挑衅他没什么区别,搞不好要出事儿的。 苏赞却觉得无所谓,他亲眼看着沈应霖是怎么把那钢琴盖砸到楚亦澜手上,亲眼看着沈应霖不把他当人看了,既然都不把他当人看了,玩玩又有什么要紧的? 苏赞眯着眼睛看向耿严,“先前他可是当着沈应霖的面儿泼你酒,下你的面子的,怎么你现在反倒替他说话了?” 耿严狡辩道:“我哪是替他说话,我是为你着想,不要轻易的得罪沈应霖,得罪他真没什么好下场。” “弄不死不就行了?”苏赞挑眉,眸子里尽是狡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打算怎么玩?” 说实话,耿严还是有点想加入的,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竖起了耳朵听:“你先说说怎么折腾他?” 苏赞冲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听完苏赞的话,耿严‘啧啧’两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会玩儿。” 楚亦澜是被冻醒的,花房里明明没有漏风的地方,可他还是觉得簌簌冷风不断地从角落里、缝隙里灌进来。 刚一动弹,就听到野猫‘喵呜’的叫了声,是那只躲在花盆下面的野猫,竟然也被沈应霖丢到这里来了么? 野猫钻到了他的毛衣里面,毛茸茸的,连着这一块皮肤都变得滚烫的了。 楚亦澜抱着猫小心的挪到玫瑰花堆后面,“嘶~”玫瑰花枝上的刺还没修剪过,刚往上面一躺整个后背便传来多处刺疼,想必是被划破了。 也因为这毫无预兆的疼痛,他下意识的捏了下野猫的腿,野猫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你怎么了?是我捏疼你了吗?” 楚亦澜看着窜到一边的野猫,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隐隐发着抖,他也不敢上前继续去抓它,因为野猫的眼神发着凶狠的绿光。 毕竟是野猫,跟他也没什么感情,只知道被人类弄疼了,只知道应该躲的远远地。 “温度还会继续下降,我们只有相互取暖才能熬过去。” 想了想,楚亦澜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有着厚厚的皮毛,就算不用依靠着我也能熬过去,熬不过去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外面冷风呼呼的吹着,远处的梧桐树林此刻看起来更像是索命的怨鬼了。 楚亦澜移开视线,却赫然发现院子门口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 会是沈应霖么? 正眯着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身边的玻璃就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吓得楚亦澜一个激灵急忙看去。 那是一张被烧的满是疤痕的脸,他的眼球像是被活生生挖出来似的挂在脸上,沾满鲜血的双手不停拍打着玻璃,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红的掌印,他一开口,血便从他的口中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他一边吐着血一边狰狞的说道:“还我命来!” 第65章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起初,楚亦澜也知晓这是谁人的恶作剧,故意让人扮鬼吓他,故意将这些身体骨骼、各种带血的残肢摆在他身边,想让他害怕、恐惧、求饶。 他压根就不在意,甚至还会抱着野猫坐在那儿看着他们在那儿像个小丑一样的表演。 可是后来饥饿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整整六天了,除了半夜出现的那些鬼东西之外,他连个人影都没见过。 再次睁眼时天还是黑的,躺在他身边的除了那只饿得瘦骨嶙峋的野猫之外,还有一具烧的面目全非,浑身是血的‘尸体’ ,那‘尸体’睁着血圆的瞳孔盯着他一动不动的。 “别过来!” 受到惊吓的楚亦澜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这个发出桀桀阴森笑声的东西,浑身发抖的抱着猫咪躲到角落里,“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你们。” “喵呜~”被惊醒的猫饿的厉害,叫声虚弱了不少。 听到猫叫声,涣散的瞳孔才逐渐凝聚起来的,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野猫,颤颤巍巍的将白日里刨出来的蚯蚓放到它嘴边,“乖,把这个吃了,吃了就能活下去。” 到底还是要用手去刨开坚硬如铁般的泥土,手指因为刨土,指甲翻裂,血肉都粘在了一起,十个手指疼的都没知觉了。 猫咪闻了闻转过头去。 左手手腕上有个很深的牙印,血液已经凝固了。 楚亦澜没有犹豫的就着这个伤口继续咬了一口,自己先吮吸了几口,然后将流血的伤口放到猫咪嘴边,声音虚弱道:“那喝点这个?带着腥味儿,应该能喝的下去吧?” “喵呜~”猫咪闻了闻,还是摇头,虚弱的发出一声猫叫。 前几天饿的时候还能吃那些玫瑰花,顺便借助白日里晒进来的阳光凝聚点水,也够将就的。 可是随着玫瑰花瓣越发干枯越来越没办法凝聚水珠,那些根茎吃起来更加寡淡刮的胃疼,反而加重了饥饿感。 好几次饿到呕血。 水不够喝,东西也不够吃的。 人可以一星期不吃东西,却没办法三天不喝水。 除了能积攒到的那几口水外,楚亦澜能喝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血,能吃的只有随机抓到了几只老鼠,忍着手指剧痛拼命刨出来的一些蚯蚓。 可是天冷,泥土冻的跟石头一样,鲜少能找到蚯蚓,全都是在靠运气。 楚亦澜头疼厉害跟要炸开似的,身体也轻飘飘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喵~” 抱着猫咪的手无力的耷拉在边上,小猫咪失去支撑骨碌骨碌的滚了下来,掉到地上还想扑棱着爪子往楚亦澜身上爬。 楚亦澜舔了舔干裂的唇角,舌尖已尝不出什么血腥味儿还是水了,“过几天,他再不把我放出去,恐怕,恐怕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真的会控制不住把这只猫也吃了…… “我得活下来。” “我必须要活下来。” “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还有妈妈要找,还没…… “还没调查清楚爸爸的死因,我决不能死。” 楚亦澜想要去看看爬到身上的猫,可是眼前直发黑,四肢麻|痹冰冷,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轻叹口气,将那恶心蠕动的蚯蚓塞到嘴里,嚼也没嚼的生吞了下去。 连续几天吃了这么多蚯蚓、生老鼠肉,不知道肚子里会不会已经布满了病毒和寄生虫呢。 这里没有时钟,他的手机也没带,醒来时不是白天就是黑夜,楚亦澜压根不知道又过了几天,只知道越来越疲乏,越来越饿、越来越渴,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就如同这一觉楚亦澜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是两天,还是三天,不过最幸运的是这次醒来是白天。 楚亦澜有些神志不清的抬起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嘴唇干裂到刚一张开就裂了道口子,连血流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真好,没有那些恐怖的东西,他的神经不用再紧绷的那么厉害,可以稍稍的放松一些了。 视线越发模糊看不清东西,楚亦澜偏过头看向花房门口,眯着眼睛盯着花房的玻璃上多出许多个红色手掌印,还有泥土与血混合在一起抓出来的无数道抓痕。 这不是那些鬼东西的,是他的。 一到深夜那些东西就会出来吓他,他只能爬到门口不停敲打着,抓挠着想要出去,想要避开这些恐怖的东西。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直到他实在是没力气再敲,没劲再喊,只能选择躲在这堆干枯的玫瑰花枝后面。 这几天耿严、苏赞忙着去找白管家的消息,已经没有再让人过来扮鬼吓他。 那些丑陋、血腥、狰狞、恐怖的东西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只是楚亦澜不知道,他后来看到的不过是饥饿疲惫、心理恐惧产生的幻觉。 自己凭空想象到的、看到的都比那些假的更加恐怖吓人的多。 好似那幅油画上的尸体、骷髅都复活了,每天晚上都要过来骚扰他,每时每刻都在向他索命,让他偿命,以至于他甚至对黑夜产生了一种抗拒。 “小家伙?”楚亦澜晃了晃怀里僵硬的野猫,“你还活着吗?能不能……再动一下?” 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只剩下一些干硬的沙土,没有蚯蚓了,什么吃的都没了。 这几天他饿得再没力气去找吃的,连蚯蚓也没了。 沈应霖是把他彻底忘了吗,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吗? “小东西……” 又晃了晃小猫僵硬的尸体,确定它已经死了,削瘦的身子变得冷冷空空的只剩下皮包骨。 浓浓的绝望溢满了楚亦澜的心头,强烈的饥饿如成千上万把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一刀一刀的割裂着他的身体,摧毁着他最后一点点理智。 看着这具僵硬的野猫尸体,楚亦澜咽了口血沫,当颤抖的手指落在猫脖子上的时候,浑浊的眼睛忽然闪了闪,脑海里闪现的是一只调皮捣蛋却会冲着他喵喵叫、摇尾巴的异瞳蓝猫。 楚亦澜停住了,“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不能……” 他差点就要沦陷,差一点点就要将这只猫拆了皮吃肉喝血。 “看在你陪我这么多天,听我废话这么久的份上,我就不吃你了。” 深吸口气,楚亦澜闭了闭眼睛,艰难地滚动了下喉结,心知今天能忍住,明天也能忍住,那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呢?他能一直忍住么? 不知道,也不清楚,说不准哪一刻他会丧失最后的理智,为了活下去吃了它。 想了想,他轻轻扭转了一下沉重的头颅看着旁边挖好的坑。 连动的力气都没了,却还想着要将野猫的尸体埋了。 可惜手指动了几下就受不了了,一没力气二实在是疼的厉害。 他只能用胳膊将旁边的泥土重新扫到坑里,却还没能将猫咪彻底埋起来。 如果他现在还能看得清楚的话,他会看到指甲翻裂血肉变黑,关节凸出到变形,几乎连伸直都困难的手指,会看到掌心的沙石已与血肉长在了一起,不把这层皮剥了根本无法清理干净。 看着野猫露了半截在外的尸体,楚亦澜嘴角勉强的咧开一点弧度,昏昏沉沉的想着:“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眼前越来越黑了,呼吸也愈加薄弱,楚亦澜虚弱的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66章 没人会像你一样保护我 黑色宾利停在酒店门口,沈应霖脸色表情极其暴戾阴霾的从车上下来,边走着边将染了血的黑色风衣扔给了身后的服务生。 不一会儿,耿严的车也停在了门口,同样一张面色严肃阴冷着的脸。 一进大厅,耿严便心虚的抬头瞄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沈应霖,‘咕嘟’咽了下口水。 也难怪沈应霖这么恼火,明明设计了那么好的一个陷阱,几乎完美到无懈可击,却还是让白管家那只老狐狸给跑了。 “啪”的一下,沈应霖将那把银枪往桌子上一拍。 耿严咳了声,故作轻松的往沙发上一坐:“既然我们能堵到他一次就能堵到他第二次,这次抓不到还有下次嘛。” 沈应霖甩甩手腕,瞥了眼还在流血的手背,“你以为他能逃掉是因为什么?” “我……” 耿严一时语噎,瞅了眼正在倒酒的服务生,眼珠子转了几圈,说:“你怀疑我们的人中有内奸?” 沈应霖冷眸转向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不然呢?你以为城南工厂为什么会被人提前安置了炸药,我们这一行损失会这么惨重?” 耿严看着沈应霖越发狠戾嗜血的神情,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种恐惧来。 他记得上次看到沈应霖有这种疯狂嗜血的表情时,还是在西涯岛参加完任务出来的模样。 当时他浑身是血,手里还拎着刚从树林里刚斩杀的一头凶残饿狼,那时沈应霖嗜血残忍的目光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所拥有的眼神,他比野兽更加凶猛可怕。 就连白朔雁捅了他一刀,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耿严呵呵的尬笑了声,“那我只能说这个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没有擦亮眼睛选好立场,却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最可怕、最惨淡的结局。” 不知道这次沈应霖会怎么对付这个内奸,是扒皮剁肉喂狗呢,还是拆骨熬汤喂狮子呢? 记得沈应霖好像还在某个地方养了一只狮子吧? 沈应霖抬头望了眼二楼楼梯口的方向,他回来这么久动静也不小了,他还没有下来? 浓黑的眉毛往中间拧了下,沈应霖冲着站在一旁的服务生道:“把楚亦澜叫下来。” 服务生明显一怔,微侧着身子恭敬道:“沈总,楚先生自十二天前出去后就没回来,他的手机也没带,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以为他一直跟您在一起呢。” “糟了!” 想到了什么,冰冷的眼睛忽然闪了下,沈应霖脸色有些难看猛然起身,“耿严,把你的药箱带上。” 楚亦澜还被关在花房里,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见沈应霖忽然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耿严用脚趾头也想到他是去什么地方,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他不顾楚亦澜的死活了呢,原来是忘了啊。” 也难怪,一得到白管家的消息,沈应霖就马不停蹄的去计划抓捕,无关人等早就被忘到脑后了,区区一个楚亦澜又算得了什么。 前几天耿严和苏赞还在捉弄他,后来因为现场爆|炸伤员太多,耿严便也被沈应霖一起叫了过去,他们去城南工厂之后,也就没人顾得上被关在花房已久的楚亦澜了。 下午阳光灼烈的厉害,晒在身上还有种滚烫的感觉,反而不像初冬该有的温度,整个花房里的温度很高,像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亦澜睡了醒,醒了睡,脑袋越来越沉,头昏脑涨的早就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睁开眼,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面容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男人满脸温柔的冲他笑着。 楚亦澜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虚弱的叫了一声:“爸?” 男人轻笑一声,蹲到他面前,冰冷的手轻轻抚在那张削瘦的不成样子的脸上,随后他将一束向日葵放到他面前,轻声道:“好孩子,撑下去,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就这么睡着了。” 还是记忆中那个好听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是清风般轻拂过脸庞,荡涤着污秽的心灵,让人全身心的舒畅起来。 他记得,楚越本身就有一副好嗓子。 小时候,他可喜欢坐在爸爸腿上听着他讲故事。 每次故事讲到最精彩的时候,楚越会故意停住,然后跟他玩一些小游戏,非要他完成、赢了以后才会继续给他讲。 楚亦澜苦笑的想摇头,可是他没有力气了,“不行,我可能撑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束向日葵的缘故,细长冰冷的指尖有着一股淡淡的沁人花香。 花香将楚亦澜原本往更远、更深的深渊里跌去的意识又拉了回来,神经仿佛被来回撕扯,脑子疼的厉害。 为保持清醒,楚亦澜用尽全部力气用脑袋去重重撞击后面的玻璃,天旋地转的剧痛让他稍微的恢复了点意识。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淌进眼睛,刺得眼珠生疼,视线通红一片,连带着楚越的身影都变得血红起来。 楚亦澜闭了闭眼睛,缓和了好久才又重新睁开,浓浓的鼻音带着撒娇似的哽咽:“爸,最后一个神秘家族的故事,你只讲了开头,还有好多,好多没有告诉我,你讲给我听好吗?” “亦澜,很多故事没有结尾,过程也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你只有活下来才能找到最后的真相。” “你还记得这个么?” 楚越微微笑着,抹起自己的袖子,雪白的胳膊上出现的是一个很怪异的图案,那是三堆红色小火苗形成的一个火圈。 楚亦澜昏昏沉沉的,盯着那图案认真想了一会儿,“记得,你从来都不让我问这个图案,每次我问你,你都会难过好久好久……” “那时候你还小,知道的越少你才能活的越久,可现在不同了。” 楚越严肃说道:“亦澜,你从出生开始就被我们保护的很好,你聪明善良、坚强勇敢也很能干,我相信你会给这个故事带来一个非常完美、动人的结局。” “可是……”楚亦澜舔了下唇角溢出的血,“从你死后,一切都变了,没人会像你一样保护我。” “不,我从未远去,只要你想,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吗,会一直保护你。” 楚越笑了笑,冰冷的掌心触在楚亦澜心脏的位置,温声道:“不仅我,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也在等着你,等着你重新站起来,也在等着你去保护他们。” 眼睛酸涩发胀的生疼却是一滴多余的眼泪都分泌不出来,他更加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越的脸,无力的手指只能轻轻勾住楚越的衣角,“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害死了你……” 是谁,害的他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分崩离析,让他从一个有父有母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孤儿。 “好孩子,你记住,这是一场由贪婪与掠夺开始的阴谋,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越神情看着有些悲哀,眼中弥漫着沉重的悲伤,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楚亦澜,撑下去,你必须撑下去,替我,替我们,去见证他们的结局。” “他们是谁?” 眼前白白的迷幻一片,本清晰的人影也变得愈加模糊透明起来,任楚亦澜如何歇斯底里的抬起手去抓,去留,他还是走了。 “不,别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鼻腔里除了干枯的玫瑰花香,除了腐烂尸体的味道之外,再无那股淡淡地向日葵花香了,仿佛楚越也从未存在过,全是他自己濒死之前产生的幻觉…… 第67章 痛苦到极致扭曲 透明的玻璃门上脏污不堪,全是为了活命,拼尽全力拍出的血色掌印以及指甲抓出来的血痕。 成千的玫瑰花堆此刻已被晒成了枯黄的花干,原本翠绿的花枝也已变成了一堆堆枯枝,散发着一股刺鼻难闻的恶臭。 可以说,这堆从国外进口、无比昂贵的玫瑰已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杂草,而杂草边上,是几只被扒了皮晒得只剩下干儿的老鼠皮和吃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骨头。 男人蜷缩着削瘦的身子像个死人一样的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怀里还抱着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土坑里刨出来的早已僵冷的猫咪尸体。 “我靠,这……” 情况有点惨烈啊。 耿严捂着口鼻,这里的气味儿让他恶心的想吐,看了眼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震惊到说话打结:“这,这么多天,他,他不会饿死了吧?” 血液仿佛被凝结了一般,沈应霖使劲咬紧牙关,目不转睛的望着背对着自己的人。 不知怎的,心口说不出的难受,走向他的每一步都好似特别沉重,仿佛两条腿被灌了数千斤的混凝土一般。 他不说话,耿严也不敢再多开口,他站在门口没有上前,因为他不知道楚亦澜到底是死是活。 如果死了,那他就没有继续上前的必要了,因为这里的情况实在是有点恶心人,他可不想再去看楚亦澜那被饿死的模样,会恶心到他。 环视了一圈,发现地上坑坑洼洼的全是挖出的小坑,每个坑旁边的沙石周围都是干涸的血渍。 最靠近玻璃窗的那个坑很大,像是楚亦澜为了逃出去挖出来的坑,但这玻璃下面全是混凝土,没有工具光凭一双手是挖不开的,所以只挖了一半儿他就放弃了。 看了眼继续走向楚亦澜的人,耿严走到那个坑边上,将石头旁边的指甲捡了起来,指甲上的血干的变成了黑色。 耿严被眼前的景象震的有些呆住了,心惊胆战道:“他应该是想逃出去,但是指甲挖断了也没能挖出个坑来。” 沈应霖走到楚亦澜身后,手轻轻搭在他的脖颈上,一扫脸上的阴冷,冰冷的瞳孔霎时亮了一下:“快过来,他还没死。” “哈?还没死?” 耿严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一个发着高烧的人被关在这里这么久,白天晒死,晚上冻死,没吃没喝这么久,居然还活着呢?” “废什么话,救人。” 沈应霖一把将楚亦澜身子翻过来抱在怀里,将被他死死抱着的那具僵硬的野猫尸体拽出来扔了出去,用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气若游丝,但还活着,花房里温度高的吓人,热的有些无法喘息,但楚亦澜的身体却冷的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耿严刚好过来,也不知道沈应霖扔了个什么,抬手接住,“这什么呀?” 一低头,双手抱着的是一具僵硬冰冷的野猫尸体。 “捏妈!” 耿严脸色大变,赶紧将野猫尸体扔到了一边,深吸口气道:“老鼠都吃了,还舍不得吃这一只破猫,把自己活活饿死,这位爷也是没谁了。” 怀里的人瘦到全身骨头都硌人的很,只剩皮包骨的小脸,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颧骨凸出,原本精致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如同垂暮的树皮一般毫无生气,发白干裂的唇角上血已早也已经干了。 细瘦到吓人的胳膊上好几个已结痂的咬痕,尤其是那双原本细长白皙的手指,关节全部错位凸出,除了大拇指和小指的指甲只是劈裂、血肉外翻之外,其余指甲几乎全部掉了,血肉黏在一起看上去惨不忍睹。 后脑受到强烈撞击,血还没有完全干,像是刚撞击不久,但旁边玻璃窗上的血已经被晒干。 “我给他检查,你给他喂点水。” 耿严也不再吊儿郎当,面色严肃,一边拿出听诊器一边将水扔给沈应霖,“这种情况下还能剩口气,他的求生意识很强烈啊。” 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佩服。 沈应霖没说什么,把水拧开给楚亦澜灌水,可是灌了几次水都没灌进去,反而将本就干裂厉害的嘴唇又弄出了血。 耿严把听诊器扔到一边,又从药箱里拿了两支药出来,顺便道:“他身体太虚弱,根本就没力气把水喝下去,随便润润嘴唇也行,有我在,他死不了。” 再脱水,就算不死身体也会出现问题。 沈应霖抱紧了怀里这具瘦的跟骷髅一样的躯体,眉头一皱,喝了口水,然后强行掰开楚亦澜的嘴将水渡了过去。 “咦惹!” 耿严只觉得胃里开始翻搅,这家伙可是吃了死老鼠,喝了老鼠血,又十几天没洗澡没刷牙的,沈应霖居然也不嫌弃,居然亲的下去? ‘啧啧’两声,没眼再看,耿严抓紧调药剂给楚亦澜注射。 冰凉的水缓缓地流进干涸许久的食道,填充着极其空荡缺少食物的胃部,唤醒了缺水已久的身体细胞,让冰冷空荡的身体稍微有了些许生机。 “呜……” 呻|吟声虚弱至极,所有的器官仿佛都碾压交缠在了一起。 楚亦澜的身体忽然剧烈的痉挛扭曲起来,他拼了命般的推开了紧抱着自己的人,然后双手捂着胃部,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痛苦的又重新将身体蜷缩起来。 耿严手里还没来得及注射的针管也被他打的掉到了一边。 “楚亦澜!” 沈应霖面色一变,还想去抱不断扭动着身子人却被耿严拦住了,“让他先吐。” “呕!” 许久没有进食喝水,肠胃蠕动本就变得缓慢,忽然喝到了水,刺|激到了他的肠胃,让沉积在他肠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血液混合着黑绿色的呕吐物,那是一些还没有完全消化干净的玫瑰花枝,有些花枝上甚至还有着花刺。 楚亦澜脸色涨的通红,额头、脖子青筋全部爆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吐到最后,能吐出来的只有红色血丝。 “应该是饿到狼吞虎咽,来不及嚼碎就咽了下去,所以这些东西才没有全完消化。” 耿严无法想象他到底是在怎样一种绝望的情况下将那些苦涩坚硬带着花刺的花枝吃下去的。 “看来他的食道也被划破了,还不确定胃有没有损伤,得回去之后才能检查清楚。” 惨白无人色的脸上布满细细的冷汗,巴掌大的脸痛苦到极致扭曲。 沈应霖一双沉冷乌黑的眸子此刻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他重新将人抱到怀里,任由他在自己怀里不停的挣扎着、蠕动着,“楚亦澜,不想死就忍住。” 胃里仅存的一点东西吐的干干净净,前所未有的疯狂饥饿感扑涌而来,瞬间吞噬掉仅存的一点理智,他猛地抬起头露出沾满了血的牙齿咬住了沈应霖的脖子。 “我的天!” 耿严刚把注射液捡起来,一回头就看到沈应霖脖子被咬住,血液不停地从楚亦澜嘴边溢出来,他急忙喊道:“你愣着干什么呢,快让他住口啊。” 沈应霖只觉得脖颈处痛的厉害,但因楚亦澜已经饿到没什么力气了,最大的力气也不过是咬破了他的皮肉,流了点血。 刚开始时他还是疯狂的吮吸着,到最后似是尝出了这不是水,吮吸变成了小猫似的慢慢地舔舐。 耳边是楚亦澜虚弱的喘息声,沈应霖低头看向他,就见那双紧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蒙着层淡淡地薄雾,眼白周围尽是血丝,原本晶莹蕴润的黑瞳已失去焦距,无神的望着他。 “楚亦澜,你醒了?” 沈应霖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夹杂着前所未有的一丝希冀与激动。 耿严倒是注意到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 睫毛微颤了下,楚亦澜有些迷惘,他搞不清楚眼前之人是真的还是跟楚越一样,都是假的。 沈应霖轻拍了下楚亦澜冰冷的脸,“楚亦澜,你感觉怎么样?” “沈……沈应霖?” 楚亦澜歪了下头,布满血渍的淡红色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悲切的好似在哭,可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两片破碎的嘴唇微颤了一下,可只是一张口便是又多了一道血口子。 “你说什么?” 沈应霖将耳朵贴在楚亦澜的唇边。 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楚亦澜张开嘴巴,轻轻张合着,声音细弱到几乎听不见,他说:“明明,是我救了你,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我没害过你,不欠你,我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第68章 疼起来是要人命的 打开窗户,一眼看到的便是窗外枯黄落败的梧桐,一潭沉静许久的湖水。 窗外的风景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说非常的荒凉萧条。 冬天除了给人天寒地冻、死气沉沉的气息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 沈应霖出神的望着窗外那片湖水,想到的是那天晚上楚亦澜赋予湖面的那片刻光亮。 涂满了夜光颜料的纸船,来不及飘到湖中心就彻底散架,变成了一张张漂浮在湖面的白纸、垃圾。 耿严给楚亦澜催完吐,挂上水,看向靠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沈应霖:“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除了长期缺食断水造成的营养不良,后背被晒伤之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静养就行。” 即便沈应霖没有回头,没有出声,但耿严知道,他在听,而且听的很认真。 “他的胃粘膜和食道都破了,短时间内还是不能进食进水,等情况恢复一些后再安排进一些清淡的流食。” 耿严将视线从沈应霖身上收回来,重新落在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上,继续说道:“伤的最严重的是他的双手,粘在一起的腐肉、掌心的砂砾死皮都被清理掉了,皮和指甲倒是可以重新长出来,可是他的关节全部错位,若要恢复,除非将错位的关节重新敲断,重新固定,否则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灵活伸直,拿笔画画了。” “敲!” 毫不犹豫,冰冰冷冷,没有任何温度的一个命令。 耿严一怔,将手套摘下来扔到垃圾桶,认认真真的跟沈应霖分析着敲断之后的后果。 “这是敲断他的手指,不是用针戳他指尖那么简单,就算敲断了重新长也会落下很严重的后遗症,每逢阴天下雨、降温下雪什么的都会钻心的疼,关节病被称为不死癌症不是没有道理,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医疗条件能够完全治愈,一旦疼起来是要人命的。” 沈应霖眉头微微一紧,淡漠的看着床上的人,冷然问:“恢复之后,能不能拿的起笔继续画画?” “天气没变化,不疼的话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 耿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应霖无情的打断:“那就够了!” 盯着那张冷漠的脸看了一会儿,见他认真坚持且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耿严无奈的耸了耸肩,同情的看向楚亦澜: “行吧,反正他现在还是你的人,是生是死都你说了算,敲断几根手指又算得了什么,水还要挂一会儿,正好我去准备一下需要的工具。” 沈应霖走到床边,冷冷望着那双紧闭着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没了双手,断了绘画生涯,你跟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 耿严很快回来,换了身干净的白大褂,带上新的手套,手里还多了另外一个银质的手提箱。 见沈应霖站在病床边盯着楚亦澜发呆,心里忽然浮现一个很可笑的想法。 耿严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是要亲自动手按着他呢,还是要找别人过来按着?如果是后者,那你就可以出去了,毕竟敲断手指的过程会很痛苦很痛苦,而且不能中断不能耽搁,否则他的手就算彻底废了。” 沈应霖并没理睬他,直接坐在床头将楚亦澜抱在怀里,同时将他双手摊平放到两边,冷冷命令道:“尽快,别耽搁。” 耿严忽然觉得闷闷的,心里很难受,他抬起头,艰难地做了个深呼吸,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这伤痛要跟着他一辈子,用这种方法来报复,确实够狠的。” 耳边再次楚亦澜昏迷前说的那句话,剧烈的酸楚如洪水猛兽般瞬间涌上心头,冰冷的面容难得出现了一丝情绪浮动。 “一个美术生连个手指都伸不直,画笔都拿不起来,还算什么美术生。” 耿严摇了下头,“那你也可以等他醒了,问问他自己的意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一定非得吊死在画画上呀,手指疼起来可真的很要命的。” 他注重强调了一遍以后他的手指会有多疼。 沉默了一会儿,沈应霖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响起:“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疼?” “你还真是了解他啊。” 耿严做了个伸展运动,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将楚亦澜的左手平放好,“按住了,免得我手一抖砸到了其他地方。” 耿严下手快狠准,医用铁锤准确无误的砸在楚亦澜凸出的手指上。 “啊~” 随着关节‘咔嚓’碎裂的声音,楚亦澜疼的瞬间弓起了身子,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悲切的惨叫。 沈应霖死死的按住楚亦澜的身子,固定住他的手指,冲着耿严喝道:“动作要快!” “马上马上……” 耿严觉得自己下手已经很快了,他赶忙从箱子里拿出关节夹板将断裂的手指重新固定好。 左手手指情况还算好,只敲断了食指、中指、无名指,可是右手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五根手指全部需要重新敲断固定。 每敲断一根手指,楚亦澜的叫声便更加的凄厉、痛苦、尖锐,直到最后疼的浑身发抖,新换的衣服全部被冷汗浸湿,破裂的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呜……好疼……” 沈应霖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哪怕是那铁锤落在脆弱的手指关节上,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只抱紧楚亦澜目光死死盯着耿严的每一个动作。 “好疼,放开我,放开我……” 楚亦澜脸色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几乎透明,手指疼的不停地痉挛发抖着,他越想动,越想挣扎,身体却被沈应霖搂的越紧,二人之间几乎连一点空余的缝隙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根手指上了关节夹板,耿严抹了把头上冒出的汗,重重的呼了口气:“好了,全部固定好了。” 听到这话,沈应霖忽然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伸手轻轻拂开楚亦澜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头的头发,看着白皙光洁的头上爆满了青色脉络,脸上极尽痛苦的神情,心脏仿佛受到了重重的一击。 不疼,但酸胀的难受,这种砂纸打磨似的缓慢磨疼比一刀捅进去更加让人痛苦难忍。 沈应霖将人平放到床上却没有立即松开,因为楚亦澜的身体还因剧痛而不停地发着颤,但凡他再疼的乱动伤到了手指,那方才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折腾到现在我都快累死了,正好去休息休息,有什么情况再通知我吧。” 耿严将东西收拾到箱子里,看了眼浑身湿透,跟刚在水里捞起来似的楚亦澜,意有所指:“我这刚换的衣服又弄湿了,还得再重新换一身,天气这么冷,湿衣服贴在身上更容易生病。” 第69章 你不是个容易被打败的人 床头灯带亮着柔和的暖光,映衬着男人削瘦苍白的脸颊,他像是怎么都睡不够一样的睡了五天了,从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过。 沈应霖坐在床边,手指轻轻磨搓着他右眼角下的那处新长出的皮肤,神情寡淡的注视着这张沉睡许久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睡着时,楚亦澜的眉头依旧死死皱着,时不时发出几声闷哑的咳嗽声,嘴里也会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几乎都是“不是我害的你们。”‘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害过人。’‘火不是我放的,不是我。’之类的。 声音很轻,不用心的话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楚亦澜又梦魇了,身体剧烈的发着抖。 这几天为防止他梦魇时伤到手指,他的双手全部被固定在床边无法动弹,在他的手腕被磨出几道血痕后,沈应霖将绑在他手上的绳索换成了柔韧的布条。 “楚亦澜?” 沈应霖急忙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枕头上,“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怎么会被噩梦吓成这样,你醒醒,醒过来听到没有。” 双手被绑在床铺上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好似被那些恐怖恶鬼纠缠着,怎么都不肯放过他一样,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猫叫声,楚亦澜猛的睁开了赤红色眼睛。 惊魂未定似的望着面前的这张脸,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事,而后乌黑的瞳孔逐渐变得空洞像是失了神般没有任何多余情绪浮动。 沈应霖见他的身体不再颤抖,轻轻放开他的肩膀,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可惜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眨巴一下。 “楚亦澜,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沈应霖轻拍着楚亦澜冷若寒冰的脸,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可他的身体却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怎么都暖不了似的。 “你听到了么……” 楚亦澜脸色僵白,眼神涣散,干裂灰白的唇瓣微弱地开阖着,声音极其闷哑,“火不停的烧着他们的身体,到处都是凄绝悲惨的呼救声……”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迷茫:“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呢,又不是我害的他们?”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应霖低下头,幽深的视线停留在他裂开流血的嘴唇上,想着去拿床头柜的水给他润润嘴唇,一偏头却发现自己的衣角正被他的手指勾着。 可能因为手指被固定疼的无法弯曲,只是用指尖轻微的勾住,甚至都没有再动一下。 模糊的视线里仍旧是不停晃动燃烧着的红色火海,里面的人仍旧是面目狰狞、凶残可怕,像是要将他一起拉入那场无法逃离的绝望火海一样。 长长的睫毛之下,失去焦距的晶莹眼眸忽然闪了一下,迟疑了许久才不确定的缓缓地开口:“是不是因为我毁了那幅画,让他们没有地方藏身了,所以才来找我?要是,要是我把画还给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被梦境与现实来回拉扯,脆弱至极的神经好似因为这个荒谬的想法逐渐放松下来,连带着僵硬的唇角都有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要把画还给他们……还给他们……” 楚亦澜眨了眨酸涩发胀的眼睛,意识逐渐与身体脱离,眼前的一切事物也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最后再次进入了深深的沉睡。 “楚亦澜……” 沈应霖压根听不懂楚亦澜在说些什么,叫了几声,却还是没有把人叫醒。 沈应霖心里很清楚,楚亦澜本就是个学美术的,再者以他这样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因为一幅画生出这么严重的梦魇,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想到花房玻璃门上的那些血掌印和抓痕,沈应霖脸色一沉,眸色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楚亦澜,你不是个容易被打败的人,我最多还可以容忍你三天,三天过后不管你是昏死不醒还是神志不清,你都得起来完成你这个替身该做的事情。” 惩罚似的在楚亦澜下巴上掐出一道泛白的指印,沈应霖又凝视了他许久,叫来服务生继续照顾,转身离开了房间。 新盖的花房还没正式用上就被拆了,那些空运过来的玫瑰也没能成功栽种就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杂草。 这里暂时还没来得及装置监控,要想知道发生什么,只能让人过来找。 细长的烟在沈应霖指缝间像是转动匕首一般灵活的来回转动着。 沈应霖面色沉冷的站在玻璃门前,望着门上已干涸的掌印指痕。 这些痕迹像是在极度害怕与恐惧之下,为了从里面逃出来时留下的,可花房里能有什么东西是让楚亦澜感到害怕的? “沈总,只找到了这个。” 服务生们四处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人体假肢。 假肢上被涂满了红色液体,靠近一闻,像是猪血的味道,而且这假肢上的伤痕一看就是被火焰烧伤的。 就是这个东西把楚亦澜吓成这样? 不,应该不止。 这个假肢看着像是被强行拽掉落下的,说明这只是一小部分。 谁会在他的地盘,用这种东西吓唬他的人? 沈应霖浑厚的声音非常沉冷,“去把耿严叫过来。” 为了更方便的照顾楚亦澜,这几天耿严就没有离开过桐煌酒店,听到是沈应霖叫他,还以为楚亦澜的情况又恶化了呢。 跟着服务生一路走到后院,才知沈应霖找他的事情不简单,眼珠一转,脑海里已经想出了无数个可以脱身的说辞。 可当他真正走到沈应霖面前,看着沈应霖手里拿着的假肢时,心里想好的那些个措辞儿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不等沈应霖主动开口逼问,耿严就已经主动缴械投降,反正以他俩的关系,沈应霖是不可能将他碎尸万段,剁碎喂狗的。 耿严双手一举,认错态度极其认真:“我发誓,我只知道他会这么做,但全程没有参与过,这些东西也不是我找来的。” 要是苏赞知道他这么快就把他卖了,估计会拿刀捅死他,不过被苏赞捅死,总比被沈应霖折磨死的好。 “苏赞?” 沈应霖将假肢狠狠地扔在了耿严身上,厉声怒道:“我的人,我的事,我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插手?” 耿严将那假肢扔到了一边,掸了掸掉在身上的猪血块,心虚的看了眼沈应霖:“那什么,苏赞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就只想捉弄捉弄楚亦澜,没想到弄巧成拙了,这都是意外。” “意外?”听到这话,沈应霖又冷又沉的瞳孔微眯,诡异一笑:“那我也给他制造一些意外让他长长记性,你去告诉他,这段时间让他小心些。” 被沈应霖无温的瞳孔注视着,耿严顿时脚底泛起一股足以席卷毁灭五脏六腑的寒意,艰难的扯了下嘴皮子:“好,我,我知道了。” 第70章 不喜欢的人可以滚的远一点么 越州地处北方,每年冬天都格外的冷,每次下雪都会连续下好几天,而且好几天不会融化,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醒来这几天,楚亦澜没怎么说过话,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白色世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指上了关节夹板,再怎么疼,怎么痒,他都无法去抓,手指也不能弯曲,只能咬着牙承受着从骨髓里钻出来的如蚂蚁啃食般的疼痛。 看到麻雀落在了积满雪的树枝上,楚亦澜将视线从结了冰的湖面移到树枝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只麻雀发呆。 凛冽的寒风吹得眼睛生疼,刺痛的厉害,楚亦澜赶紧闭上眼睛阻止眼泪掉下来。 不能哭,哭了,就是在低头,在认输。 有些痛忍忍就过去了,掉眼泪是最没出息的,他觉得目前发生的一切也没有那个哭泣的必要。 右手手指轻轻勾起左袖子,看着脉络明显暴起的脉搏,“爸爸手腕上的那个火形纹身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次提起这个纹身他总会很难过?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楚亦澜从不觉得楚越的死是个意外,但楚越从不跟他提起自己的事。 有记忆以来,楚越认识的人少之又少,圈子也特别小,纹身有什么秘密实在是不得而知。 房门被推开,沈应霖端着刚煮好的瘦肉粥进来,见他又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神情颇有些不耐烦。 “你每天坐在那儿装神弄鬼,思考出什么人生哲理来了?” 闻着肉粥味儿,楚亦澜便觉自己的胃部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他很不喜欢闻到这些肉味儿,这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沈应霖将勺子递给他,见他不接,拿着勺子的手在空中点了两下,“还需要我喂你?” 楚亦澜没有吭声,也没抬头看他,默默地从他手里接过白瓷勺子,转过身,坐在那儿一口一口的吃着肉粥。 他一口要吃上好久,紧蹙的眉头,苍白的脸色,每一个表情都在抗拒着这碗粥。 磨磨蹭蹭的才吃了两口,沈应霖便已不耐烦,一把将那碗粥夺过来扔到了垃圾桶:“既然不喜欢吃何必勉强自己,不喜欢,就别吃了。” “不喜欢的东西可以不吃,那不喜欢的人可以滚的远一点么?” “你觉得呢?” 沈应霖掐住他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冷笑道:“楚亦澜,若想随心所欲,不被人所掌控,除非自己的变得强大起来,除非你有那个能力与之对抗,否则就只能像个卑微的玩具任由别人宰割玩弄。” “先生有权有势,权可通天,不也照样被人当做玩具耍得团团转?” 沈应霖的脸色已经变了,“楚亦澜,逞嘴舌之快,惹恼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已发生的事实,先生若不喜欢听,也可以选择不听,不是吗?” 楚亦澜面色无惧,冷冷淡淡的,“当然,先生也可以选择割了我的舌头,毁掉我的声带,让我再也说不出让你讨厌的话来。” 沈应霖看着楚亦澜,墨黑色的眼睛显得越发阴沉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冻结成冰,他就那么盯着楚亦澜看,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可惜啊,这个人好似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给人的感觉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偏偏本该沉静死寂的瞳孔里又处处写满了不甘与倔强,不畏和无惧。 这样的楚亦澜总是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却也让人时时刻刻的都想捏死他。 比如沈应霖在这双清冷无温的眸子注视下,就想将这双眼睛即刻挖出来。 楚亦澜自然也察觉到从沈应霖眼中迸发出的冰冷杀意,但小巧苍白的脸上仍是没有半点动容。 以前他可能还会揣测一下沈应霖的心情,但现在不会了,楚亦澜此刻的心情无比平静,脸色一片淡然。 沈应霖的手缓缓地从下巴,移到他的眼部,双手拇指使劲按住他的双眼,力气之大,像是要将这双冰冷的眼睛从眼眶里挤出来。 眼睛很疼,疼到眼泪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可楚亦澜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因为他知道沈应霖不会挖掉他的眼睛,他不会留一个没用的瞎子替身在自己身边。 耳边是男人冰冷的嘲笑声,下一刻,脖子也传来剧烈的疼痛。 男人冰冷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锋利的牙齿刺破了脆弱的皮肤,让鲜艳的液体顺着唇齿与脖颈的密接处流淌了下来。 楚亦澜主动仰起脖子,不是为了让沈应霖更方便的啃咬着他的脖颈,他只是不想自己后背垫在桌边,因为很疼。 发泄似的在雪白的脖颈上重新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直到脖子边缘多了一连串啃咬痕迹,沈应霖才压下心中怒火。 舌尖边咬着精致的耳垂,边冷冷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双眼睛换掉,让你再也不敢这么看着我。” 楚亦澜闭了闭眼睛,呵笑了一声,勉为其难的建议道:“那先生还是不要换了,直接挖了吧,因为不管你给我换上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它们看向你的眼神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很好!”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两个字,一双眼睛霎时又变得凌厉起来,沈应霖的心情很不爽。 沈应霖松开楚亦澜那双被按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用力拍着他的脸,唇角绽开一抹残酷笑意,“那么,我宁愿看向我的这双眼睛,只充满痛苦与仇恨,再没有精力分出其他。” 身体忽然悬空,楚亦澜只是一怔,紧接着被人狠狠的、用力的扔到了床上。 还不等他反应起身,瞳孔里倒映的是那张放大的英俊脸庞,嘴巴被他暴力的堵住,无法发出反抗的声音。 男人几乎将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冰冷的双手已掀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夺走布料下那仅存的温热,让他的皮肤逐渐变得发冷、发麻…… 楚亦澜不愿多看身上的男人一眼,偏过头去看着窗外,零零碎碎的雪花飘扬。 又下雪了! 第71章 你还是不愿意出声? 忍耐许久,沈应霖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不断啃食吞咬着好不容易吃到嘴边的猎物。 只为看楚亦澜那双眼睛里流出痛苦的眼泪,只为撕碎他坚硬的外壳而后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偏偏楚亦澜死倔死倔,除了无法控制流出的生理盐水,哪怕嘴唇咬烂了也不发出声音,愣是硬生生的扛了过去。 他越是这般倔强不屈服,沈应霖便越不会留情。 直到东方日出升起,楚亦澜彻底昏死过去,米白色的床单被血染红,那具雪白的躯体每一寸都留下他的痕迹,他的气息…… 这场在怒火之下,以惩罚为目的的情|事才算停了下来。 冷瞥了眼床单上的血渍,沈应霖拽过被子将楚亦澜的身子包裹起来抱到浴室。 若非怕他浑身是汗到时候又受凉生病,他是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抱他过来洗澡。 刚一沾到温水,一声痛苦的呻|吟便从楚亦澜的口中溢出。 意识仿佛还停留在身体被沈应霖无情掠|夺之中,只发出这么轻微的一声,他又立刻死死咬住自己嘴唇,不愿意发出丁点儿声音来。 沈应霖穿着睡衣侧坐在浴缸边上,沉冷的黑眸注视着从头到尾被淋湿透的苍白面容。 看着血从咬破的唇角缓缓流下,滴落在水中,而后晕染开来消失不见。 他这眼神,就像是在欣赏一个艺术品,一个由自己一点点描绘出各种|暧|昧|痕迹的艺术品。 露在外面的手指平放在浴缸两边,沈应霖伸手握住楚亦澜纤细的手腕,看着上面碍眼的关节夹板皱起了眉,“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若是毁了,着实可惜。” 握着手腕的力气越来越重,像是在弥补某种缺憾,沈应霖几乎是偏执的想要听到从楚亦澜口中溢出的疼痛声。 “呜!” 浴缸里的身体因疼痛微颤着,但精神实在太过疲倦,沾满水珠的睫毛颤的厉害想要睁眼,沉重的眼皮却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来。 好不容易凭借本能睁开一丝缝隙,背着光的情况下除了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应霖眸子一冷,几乎要将楚亦澜的手腕折断:“这样,你还是不愿意出声?” 纤细的手腕被扭的发红,嘴角边的那层肉都快要被他咬穿了,除了呼吸加重之外,楚亦澜始终没有吭声,没有疼的叫出来。 “无趣至极!” 沈应霖顿时失了兴趣,手指略过布满痕迹的身体,冷漠的看了眼指缝间的血,眼神霎时又变得猩红起来,他一把拽过毛巾扔到了楚亦澜身上。 沈应霖叫来服务生过来给楚亦澜擦身子,自己则是靠在旁边等待着。 看着服务生一点点帮楚亦澜把身体擦干,然后弯腰打算准备把人从水里抱起来,沈应霖的眼神又变得阴沉冰冷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一想到楚亦澜的身上的痕迹马上就要被别的男人看到,沈应霖心底便扬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雕刻出的艺术品马上就要暴露在旁人面前似的。 服务生搂在楚亦澜脖颈上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握住,他还没来得及看向这只手的主人,手腕处乍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手腕愣是被沈应霖给拧断了。 “沈总……” 服务生疼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一脸惊慌失措,明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应霖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将他手里的浴巾抢过来盖在楚亦澜身上,而后冷漠的冲他点了下下巴,命令道:“出去让人把床铺换掉,然后自己去领医药费。” 服务生看都不敢再看沈应霖一眼,赶紧低头说了声‘是’后离开了浴室。 难受到发疼! 很想要继续! 沈应霖咬紧牙关,低头望着楚亦澜的睡颜,又皱起眉头,“你倒是睡的挺香!”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不知是在嘲笑着被人这般对待还死咬着牙关不吭出声的楚亦澜,还是在嘲笑为顾虑到他身体死死忍着欲|望的自己。 沈应霖将人从浴缸里捞起来,用浴巾包裹着重新抱到换了新床单被子的床上。 不得痛快,沈应霖心情自是糟糕透顶,看什么都不顺眼,回头看了看那张紧闭着的薄唇,沈应霖眯了下瞳孔,眼里迸射出一种危险的光芒。 一声冷笑,沈应霖自认从不是善类,为了一个他把自己忍的这么辛苦实在是不值。 大手一翻,将楚亦澜的身子翻过去,拽开了本就随意披在身上的松散浴巾。 结束时天已大亮,沈应霖餍足的抬头重重的呼了口气,而后低头看着那双过于通红的双唇,拇指用力磋磨着楚亦澜的殷红的唇角。 果真是累的很了,即便他折腾成这样,楚亦澜也没醒过。 看着楚亦澜身上又多了一层鲜红的印记,沈应霖身心得到满足,随意拽过被子盖在楚亦澜身上,将睡衣系上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去隔壁洗了个澡,边擦着头发边坐到办公桌前将电脑打开,而后登录邮箱,瞳孔在看到那几封邮件后又变得冰冷,深不可测。 将邮件删掉,沈应霖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几条短信,“越州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想往哪里逃。” 除了白管家的线索之外,短信上还有几个人的名字,多亏了这上面的几个名字,城南工厂的抓捕计划才会失败,他们才会损失的如此惨重。 白家到底在越州盘亘已久,根深叶茂,想要彻底拔除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那就陪这些蝼蚁继续玩玩儿吧,看看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隐藏在他们背后的那条大鱼什么时候才能冒出头来。 正想着接下来的陷阱该如何布置,乔亦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未擦干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流进冰冷的瞳孔之中,沈应霖脸上没有半分温度,“什么事?” 听到乔亦的话,沈应霖浓眉微蹙,“柳家?你确定他与柳家的人有所接触?” “是的,自城南工厂抓捕失败后,我们的人便一直关注着越州剩余几家的人员动向,发现白管家确实与柳昊谦的心腹走的很近。” “知道了,继续留意。” 挂了电话,沈应霖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他还没有开始着手对付柳家呢,他柳昊谦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也好,既然柳家这么急着为白家殉葬,那就怪不得他先下手为强了。 记得先前,柳修承是想要找楚亦澜拍戏来着? 俊朗的脸上随即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神情,沈应霖唇角上扬,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第72章 干脆就让你疼死算了 沈应霖这几天没有出现在桐煌酒店。 他让人去公寓将楚亦澜的东西全部收拾送了过来,当然还有那只异瞳蓝猫旺仔。 旺仔有段日子没见到主人,一见到楚亦澜就从乔亦怀里撒腿冲了过去,顺着他的裤脚一路爬到肩膀上。 猫咪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着楚亦澜的脸,喵喵的叫个不停,似是在问为什么这段时间主人都不去找它,是不是不要它了。 楚亦澜拿着小鱼干和罐头逗了半天,猫咪才勉为其难的向他转过头,不太情愿的‘喵呜’一声。 他的手指受伤无法去学校继续上课,便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再好的学生经常请假也会惹得导师不悦,跟老师打完电话,免不得还是要被老师阴阳怪气的教训一顿。 外面阳光不错,温度却很低很冷,楚亦澜也不愿意出门,抱着猫坐在窗台继续晒着太阳,发着呆。 沈应霖是个怎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做什么事,楚亦澜压根就不关心,这也不是他一个替身该管的事。 若有一天沈应霖回不来死在外面了,说不定他也只是神情淡淡、轻飘飘的来一句:“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但花房里的那十几天还是给他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只要稍微有点饥饿的感觉他就忍不住想要吃东西,否则胃会很难受很难受。 这些天,他并不是真的坐在这里发呆,只是在想到底要如何重新绘制那幅油画,如何避免继续梦到那些恐怖的事物。 半个多月过去,手指还不能弯曲,关节夹板还是不能取掉,就算想画画,情况也不允许。 “还有不到二十天宣瑜就要放寒假了,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怀疑,我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蒙混过去才行呀。” 叹口气,想着该如何跟宣晴解释双手的事,如何避免宣晴知道沈应霖的存在。 楚亦澜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其实他的社交圈子也不算太广泛,因为生长环境、性格方面等原因,他的朋友也不算太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一些打工认识的普通朋友。 不普通的话,好似就只有桑乐一人,但桑乐目前已回乾州,不知道他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 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将桑乐的电话拨出去。 且不说现在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源,他压根都不知道宣瑜到底被送到了哪里,哪个城市,哪家医院,又有多少人在看守着,如果去调查的话会不会引起沈应霖的怀疑? 楚亦澜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没有足够的金钱去私下调查沈应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强悍的背景去跟沈应霖斗,除了当一只断了翅的金丝雀被囚|禁在这座黑暗的牢笼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将懒洋洋的猫咪从腿上放下来,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尝试着弯曲了几下。 “嘶!”楚亦澜疼的倒吸口凉气,“不行,还是不能弯曲。” 可不把那幅画画出来,他们就会一直跟着他,噩梦不止,惊扰不休,楚亦澜实在是不想再做噩梦。 猫咪跳到窗台上,坐在那儿歪着脑袋,舒适的摇晃着尾巴。 盯着旺仔又看了片刻,仔细想了想,楚亦澜拿着自己的画具转身离开了房间。 见主人走了,旺仔叫了声赶紧从窗台上跳下来追了过去。 巨大的画板几乎占满了整片墙,楚亦澜并没有着急开始下笔,而是继续坐在画布前,盯着那片白色发呆。 “原来,再美好的事物在黑暗中都会变得无比的恐怖,有些东西甚至比鬼还要可怕。” 正如一只猫,白日里看着毛茸茸的那么可爱调皮,可灯一关,它的一双眼睛发着光的时候,人在不经意间就会被吓一跳。 “劝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想着动笔,除非你这双手不想要了。” 耿严不知道何时出现,靠在门上,“说实话,每次来看到你这张脸,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为你医治,干脆就让你疼死算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真的’,可见是有多么不愿意为他治疗。 “偏偏沈应霖的命令,你不得不从!” 耿严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给他检查身体,查看他手指的恢复程度,其实楚亦澜也不太愿意见到他,偏偏这个人的医术确实不错。 “哼!” 耿严冷嗤一声,拎着药箱走过去,不客气的将楚亦澜手中的画笔抽出来扔到一边。 笔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楚亦澜面无表情的看着画笔在地上滚了一圈,旺仔觉得那滚来滚去的笔好玩儿,继续用小爪子叨叨着。 “骨头长起来了,还需要继续修养,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拆掉夹板尝试着活动一下。” 耿严重新将夹板给楚亦澜装上,装到右手小拇指时刻意用力拽了下拇指关节,想看到这张脸露出痛苦的表情。 楚亦澜静静看着玩闹的猫咪,眼睫垂落下来,神情没有一丝变化,“耿医生既然这么不想让我的手恢复,何必每次来的这么勤快,大可以不用管。” “你刚才都说了,沈应霖的命令,我不得不从呀,不想治也没办法不是?” 耿严将最后一个小指夹板装好,故作惋惜:“可惜了,还是没能看到你痛苦的样子,哪怕露出来一丝丝也能让我的报复心稍微得到一些满足。” 沈应霖几日不回桐煌酒店,楚亦澜脖子上的痕迹都淡了不少,虽然还有青紫色的咬痕,但远距离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 耿严盯着那雪白的脖颈看了片刻,而后将视线从他的脖子移开。 怨不得沈应霖这么喜欢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这般雪白、纤细的脖颈,任由谁都想要在上面添上一些暧昧的色彩。 “其实我还挺好奇,每次沈应霖亲|吻你脖子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说着,耿严不由自主的抬手想要去触碰露在外面的肌肤,奈何他的手指还没触碰到,便被楚亦澜‘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楚亦澜,你……” 耿严手背被打的生疼,腾的一下站起来,有些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一时半会儿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未经允许去随意的触碰他,被打那也是活该,他为什么要动这么大的气? 耿严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很生气,刚要开口驳斥,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第73章 他,你碰不得。 不用回头,楚亦澜也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多冰冷,多怨毒。 旺仔也是怕的很,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吓得炸毛,一股脑钻到了楚亦澜的腿边瑟瑟发抖着。 楚亦澜不去理会房间里这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动作很轻柔的将旺仔抱到怀里,“别怕!” 小家伙真的是被吓惨了,就是窝在主人怀里也没有停止颤抖,反而用尾巴把整个脑袋包裹起来,仿佛这样遮住眼睛就看不到那个凶狠的大魔头一般。 楚亦澜起身轻捏着猫耳朵,边往门口走,边小声安慰着怀里的猫:“没事的,我带你离开这儿。” 路过沈应霖身边时,连个抬眸都没有,胳膊却被男人死死的拽住,耳边是男人阴沉沉的声音:“做什么去?” 沈应霖的手劲一直都很大,他自以为没用多大力气,实则已在楚亦澜胳膊上留下几道青紫色的指印。 胳膊被攥的很疼,好看的眉梢微拧了下,楚亦澜不情愿的回答:“喂猫!” 沈应霖不悦地瞥了眼旺仔,又看了眼楚亦澜,从他的视角看去可以看到楚亦澜修长,雪白如玉的脖颈,正是方才耿严想要触碰的那块皮肤,上面还留着他前几日留下的咬痕。 看到这咬痕,沈应霖眉头挑了下,周身的寒意也随之散去,用力拍了拍楚亦澜的肩膀,头一偏,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去房间等我!” 脊椎骨霎时传来一阵酥麻,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楚亦澜偏头看向窗外的阳光,心道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消停,跟外面那些随意发|情的公狗没什么区别。 也是,他们之间除了做这种事情外还能做些什么? 甩开沈应霖的手,楚亦澜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直到楚亦澜从拐角消失,沈应霖双眼寒芒一闪,再次投向耿严的目光显得更加阴沉冰冷,眼中仿佛能飞出冰寒利剑一般:“他,你碰不得。” 耿严双手一摊,表情略显无辜,压下心底那股异感,看着沈应霖心虚的笑了笑:“在你没有厌烦抛弃之前我自然不敢随意下手啊,再说了,我方才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好心想将他脖子上的脏东西拿了。” 他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纸屑扔到了一边,“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厌倦他?白朔雁那张脸总是堆满虚情假意的笑容,而楚亦澜虽然跟他有着相似的脸,却整天冷的跟冰块似的,都看不见几个笑容,每天对着这么一张冰冷冷的脸,你也不觉得讨厌呀?” “与你无关!”沈应霖将手里的一个u盘扔给他,“把这个送去警局,算是我给他们的一份大礼。” 耿严接过那黑色的小u盘,大致猜到了那是什么,轻声笑道:“看来,又有人要倒霉咯。” 推开房门,沈应霖刚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淡淡地沐浴露气息。 不是他经常用的那种玫瑰浓香,而是一股很淡然的茉莉花香。 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沈应霖迅速走到浴室门口,一把将门推开,一眼看到穿着浴袍蹲在洗脸池边上的楚亦澜,他手里拿着刚摔碎的陶瓷水杯。 或许是因为杯子里的水放多了,杯子太重,他的手指又疼的不能弯曲,一时没拿住便摔碎了。 因他蹲着的动作,浴袍领口开的很大,见沈应霖盯着自己的脖颈发呆,楚亦澜一言不发的紧紧握住刚捡起的陶瓷碎片,任由那碎片划开掌心。 “刚冲完澡?”沈应霖心情异乎寻常的比往日稍微好了些,脸色也没那么臭,那么冷了,“这次,你倒是挺自觉的,知道洗完澡等着我?” 楚亦澜没理会他,默不作声的将水杯碎片一一捡起扔到垃圾桶里。 “整理干净再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沈应霖无意瞥了眼他流血的手,抿了抿嘴转身出去了。 掌心的血哗哗的流出来,楚亦澜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每次洗澡时带着关节夹板的手指都会带上防水的指套,所以他这般冲洗也不会再弄到手指。 把血冲干净,随手从台子上拿了块白毛巾将伤口裹起来,不想再闻到血腥气。 出去时沈应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楚亦澜出来了,他将腿分开,拍了下左腿,示意楚亦澜坐过去,“过来!” 楚亦澜顺从的坐到他的腿上,腰猛然被男人一把抱住,他也被迫双手撑在沈应霖宽阔的肩膀上,“窗帘还没拉!” “怕什么?” 沈应霖凑到楚亦澜的颈窝嗅了嗅,鼻尖微冷,带寒气息微微喷洒在楚亦澜刚洗完澡的温热肌肤上,低沉的楚亦澜耳边说了句:“这种味道,很适合你。” 楚亦澜也是个喜欢玫瑰的人,先前也很喜欢用那种带着玫瑰浓香的沐浴露,但自从花房一事后,他反而变得很讨厌玫瑰,更不喜欢玫瑰带有的浓郁味道,便麻烦服务生将这款沐浴露换成最平常的茉莉。 像是闻上瘾般,沈应霖凑的越来越近,原本鼻尖还停留在耳廓下方,随后便慢慢地逐渐往下。 一个翻身,将楚亦澜压在沙发上,因拉扯,浴袍松散开来,沈应霖更是得了机会鼻尖来回蹭着楚亦澜精致漂亮的锁骨。 楚亦澜微仰起脖子,嗓音听起来有丝丝颤抖:“先生不是说,有事找我?” 提到正事,沈应霖瞳孔一闪,手指来回触碰着楚亦澜光滑白皙的脸蛋,“我知道你妹妹马上就要放假了,我允许你回去陪她过个寒假。” 楚亦澜闻言,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可置信,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你真的愿意放我回去?” 不,不可能的,沈应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放他回去陪宣晴过寒假? “你有什么盘算大可以说出来,没必要这般拐弯抹角,跟我玩什么阴谋诡计吧?” 面对楚亦澜的质疑,沈应霖只轻笑一声,黑眸毫无温度,他又将头猫崽楚亦澜的颈窝,来回嗅着他身上的独特淡香:“不必怀疑,既然我说了,就一定会放你回去。” 能回去陪宣晴,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沈应霖做什么事都有目的,他绝不可能这么大发善心,必定有其他缘由。 喉结被男人咬住,楚亦澜紧张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忍着那双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的冰冷双手,有些艰涩的开口:“原因?” 沈应霖用力亲|吻着楚亦澜的脖颈,直到又吸出一个深红色的印记,才淡然开口:“楚亦澜,你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你要记住,给你的痛苦你要承受着,给你的好意你也不必怀疑。” 浴袍尽数褪去,肌肤霎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冷的楚亦澜瑟缩了一下,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算是一种恩赐?” 第74章 楚亦澜就是那只饵 冬天虽冷,但最大的好处就是衣服穿得多,可以遮挡住身上的许多伤痕。 脖子上的吻痕穿着高领毛衣就能遮挡过去,唯独无法隐瞒的便是这双带着关节夹板的手。 为防止宣晴怀疑,楚亦澜还是主动麻烦耿严将手上的夹板全部拆掉。 对于他的主动求医,耿严还是挺意外的。 本想着再捉弄捉弄他,偏偏沈应霖在场不敢太过造次,只好乖乖将他手上的夹板全部取掉,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点消炎之类的药。 冬天伤口恢复本就慢,何况楚亦澜伤的是骨头。 虽说时间也快一个月了,但他的手指关节处还是红肿的厉害,与其他地方的皮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着还是可以用‘凄惨’二字形容。 耿严靠在车上,目送着那辆车离开,肩膀撞了下沈应霖的肩,不太敢相信这是沈应霖能做出来的事。 “我怎么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呢,你当真能有这么好心放他回去?”他歪着头向沈应霖投去一个质疑的目光,“奇怪,这也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啊。” 沈应霖不缓不慢的说:“饵不够大,怎么能将那只又大又滑的老泥鳅上来呢?” “呵!”耿严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感情楚亦澜就是那只饵,把他置身在危险之中,你不怕玩过火把人整死了?” “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带着丝兴味的看了耿严一眼,沈应霖的嘴角绽开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意,“游戏还在继续,我们这边的行动也不能落下。” 耿严漫不经心地:“哦!” 手指轻敲着玻璃窗发出‘叩叩’的响声,耿严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已经开始想象到楚亦澜知道只是个诱饵之后脸上露出的那股淡漠表情了。 好似无论把他当成什么,让他经历多少痛苦与折磨,悲哀与绝望,都无法让那张绝美的脸上出现更多的表情,永远是冷冷的、淡淡地,就像他窗外的那汪澄净、冰冷的湖水。 “我也挺想看看你被弄脏以后,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纤尘不染、洁白无瑕。” 耿严没有跟着沈应霖下楼,鬼使神差的去了楚亦澜的房间。 还未整理的凌乱床铺宣告着昨夜他们二人在床上的激烈,白色混杂着红色是一种很刺目显眼的色彩。 血还没怎么干呢。 估摸着昨天晚上楚亦澜又被沈应霖折腾的不轻,今天早上居然还能抱着一只十斤重的猫,挺直着腰杆装作若无其事的从这里离开。 耿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跑到这里来,又想从这里得到些什么讯息,亦或者是为了弥补心底不该升起的某种遗憾? 自嘲的笑了声,没再多想,选择了转身离开。 路过画房时,看到了那支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画笔,他再一次莫名其妙的走进去,将画笔捡起来塞到了口袋里,最后才离开了桐煌酒店。 一个月没有回来,屋子里又蒙上了一层灰,将该洗的该刷的卫生全部搞完,楚亦澜已经累的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超市买的新鲜水果、牛肉羊肉之类的还扔在门口没有塞到冰箱里。 甩了甩酸疼无比的手指,楚亦澜叹口气又起身去将东西都放好。 把宣晴房间窗户打开通风,床单被罩也换了一遍,还有宣晴平常穿的冬装也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拿去干洗,等她回来肯定是要穿的。 等他全部收拾完也已经夕阳西下,天色渐黑。 楚亦澜随意做了点吃,自己将就了一顿,然后去给宣晴做一些爱吃的糕点先放到冰箱里。 明天是宣晴的期末考试,考完就可以去把她接回来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不知道小丫头长个儿了没有。 洗完澡,抱着猫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脑搜索着最近的新闻。 最大的新闻便是城南工厂爆|炸案,死了将近两百多人,直到现在警方还没有查出这场爆|炸案的起因,也没有抓到背后的嫌疑人。 网上倒是有不少通缉令,楚亦澜不断地往下翻看着。 最终鼠标停留在白管家的照片上,白管家的照片下面还有许多他曾经在桐煌酒店见过的白家人。 “如果城南工厂的行动就是为了抓捕白家人,他们却在沈应霖眼皮子底下跑了,按照沈应霖的性子必定会撒下天罗地网去抓捕这群人,白管家见过我,也知道我的存在,偏偏沈应霖在这个时候放我回来……” 楚亦澜并不愚蠢,他不玩手段,不耍阴谋诡计,可不代表他不懂。 他急忙将电脑重新合上,抬手摸了摸耳朵上那颗红色耳钉。 想必从他离开桐煌酒店的那一刻,他的每一个行动、去的每一个地方就已经被沈应霖掌控着了,说不定他们此刻正藏在某个的地方监视着他,想用他来引出白家那群人。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这般,那岂不是要连累到宣晴? “不行,我不能把宣晴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宣晴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他与宣晴也许久没见过面,若是找借口不见或者把她送走,肯定会引起宣晴怀疑,到时候……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不能伤害到宣晴,却无法再找借口回到沈应霖身边阻止这场阴谋。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好宣晴,不让她受到自己的牵连。 猫崽子被主人猛然的行为吓得从他腿上掉了下去,不满的‘喵呜’了一声。 楚亦澜又有些不太确定,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之人,无论他们打得怎样血流成河,尸骨成山,都不是他该管、该操心的事。 “可是,白家人会上当么?他们凭什么会以为我是真的白朔雁,而不是假的,冒充的?况且,他们还在被警方通缉,真的会因为我这个假货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冒着被抓的风险来找我么?还有沈应霖……” 沈应霖既然有这个谋划,必定也会有其他的安排,他只能赌这一把。 昨晚沈应霖压着他,折磨了他一晚上本就没有休息好,精神本就一直处在巨大的压力之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拖垮。 重新跌坐在沙发上,楚亦澜觉得无比疲惫,有些悲哀道:“为什么,我要救他呢,把自己和弟弟妹妹都置于危险甚至中,原来善因不一定结善果。” 第75章 只会羡慕我有世上最好的哥哥 沙发上窝一夜的后果除了浑身酸疼之外,还有可能成功获得一只蓝猫围脖。 楚亦澜醒来时脖子被旺仔焐的滚烫,他一动弹,猫崽子还不情愿的伸了个爪子,很自觉的翻个身子还想要继续睡,却被楚亦澜拎着后脖子放到了沙发上。 挠了挠猫崽的肚皮,楚亦澜笑了笑:“宣晴下午考完试就放寒假了,你这只蓝懒猫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每次宣晴回来都得给它打扮,玩个猫咪时装秀,给它染毛打扮都是常有的事。 每次旺仔都被折腾的恨不得躲着她走,一看到她,吓得不是躲在沙发底下不出来,就是在屋子里到处乱蹿。 异瞳蓝猫明显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翻卷着肚皮继续呼呼大睡。 冲完澡换完衣服,楚亦澜又把家里重新检查了一遍,防止宣晴发现家里许久没住人。 天冷,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的早就冻死,只剩下枯枝,也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怕宣晴那边出什么事,楚亦澜中午随便对付了几口,早早地就打车去了宣晴的学校。 坐在学校对面那家商场二楼图书馆,在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学校门口的情况。 宣晴四点半放学,现在才十二点半,还有四个多小时呢。 楚亦澜也没闲着,借了几本绘画方面的书,边看边等着。 虽然请了假,但老师还是会按时将讲课内容和需要完成的作业通过邮件形式发给他。 楚亦澜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每次作业也都是最优秀的,他知道,只有努力获得更好的成绩,才能得到最好的机会,以后才能给弟弟妹妹更好的生活。 两本书看完才三点半,他头一次觉得时间消耗的如此之慢,他将书还回去,又去商场逛了逛,给宣晴买了奶茶和小蛋糕。 买完后直接去学校门口等着她,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过敏感,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哥哥~” 下课铃声响起,宣晴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出的教室,远远地就看到楚亦澜靠在电线杆上,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但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哥哥,因为只有哥哥会在电线杆后面等着她。 见到宣晴的那一刹那,笼罩在头顶多日的阴霾仿佛就这般烟消云散了。 楚亦澜也久违的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晴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接我的!” 宣晴冲过去像个八爪鱼一样的扒在楚亦澜身上,“哥,我好想你啊,我想死你了,早知道我上个月就不去参加什么野营了,害的我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 “好了,还在外面,一会儿被你同学看到该笑话你了。” 宣晴哼了哼,“谁能笑话我啊,他们只会羡慕我有世上最好的哥哥。” “好了,就你最调皮!” 楚亦澜温柔的拍了拍宣晴的后背,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拽下来,举着手里的蛋糕微笑道:“买了你最爱的奶茶和小蛋糕,是去附近找个地方吃完回去,还是回去再吃?” 习惯性的将书包交给楚亦澜,然后从他手里把奶茶和蛋糕接过来,宣晴乐乐呵呵的笑道:“奶茶就地消灭,蛋糕回去一起吃。” 楚亦澜满眼宠溺,“好,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去玩的地方,我陪你去?” 在学校住了这么长时间,饭堂的饭菜早就吃腻了,宣晴很想去吃自助榴莲烤肉,不过她知道哥哥一直都不喜欢榴莲的味道。 见她嘟着嘴,好似在认真思考的模样,楚亦澜大概也能猜出她想吃什么,勾起唇角笑了笑:“去吃榴莲自助烤肉吧,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嘛。” “可是哥哥不喜欢……” “只此一次!”楚亦澜轻刮了下宣晴的鼻尖,“下次,你自己跟朋友去吃。” “好耶!” 高兴的厉害,宣晴一口吸了一大半的奶茶,还好奶茶是温的,不然她这一口下去,嘴里可不得被烫出无数个水泡泡。 宣晴兴奋不已,激动地说:“我想这口想了好久了,几乎做梦都梦到我去吃烤肉,然后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两百八十斤的大胖子,哥哥还被我拖累的跟我一起去跑步减肥呢。” 楚亦澜笑着摇摇头:“你若真成了两百斤的大胖子,就没人敢娶你了。” “嘿嘿嘿!”宣晴抱着楚亦澜的胳膊撒着娇,“那就不嫁呗,嫁人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陪着哥哥一辈子呢。” 楚亦澜轻轻给了她一个脑崩儿,“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嫁不嫁人都随你。” 宣晴摸着自己的脸蛋儿,美滋滋的:“如果遇到喜欢的,那肯定还是嫁人的好。” 他这个妹妹总是这样,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一个想法的,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楚亦澜笑了笑,没说什么,等车来了,先让宣晴上了车,他站在车门口又检查了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人,松了口气也上了车。 果然,还是他多心了。 没人跟踪最好,省的吓到宣晴。 拐角的车上,耿严一边玩着打火机一边注视着学校门口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楚亦澜脸上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他随手拆了个口香糖扔到嘴里,碰了碰驾驶座上的乔亦:“乔亦,你有见过楚亦澜这样笑过么?” 到底跟白朔雁不同,楚亦澜笑起来时是那么的真心、温柔、昳丽,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了。 乔亦愕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耿严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楚先生这般温暖开朗的笑容,记忆中,他好像从来没笑过。” “也是,他不过是被迫留在你老板身边当替身,每天过的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又怎么可能对你们有好脸色?” 耿严嗤笑,摇摇头道:“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 乔亦不太懂,“这个问题,重要么?” 耿严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嚼着口香糖自顾自地说道:“对于自己不喜欢、厌恶的人永远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而对于自己在乎的亲人,他可以笑的那么好看,那么……勾人心弦。” 就是个妖孽,楚亦澜他就是个妖孽。 只是耿严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笑容放弃追逐已久的东西,转身去保护一个自己曾经厌恶到极致的人。 甚至不惜,以命换命! 第76章 因为天冷,热胀冷缩? 宣晴回来的这几天,楚亦澜整个人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他偶尔也会跟妹妹一起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追着剧。 看着她为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落泪,谩骂着恶毒的女二,楚亦澜都觉得无比的幸福。 只要看着妹妹天真无害的笑容,好似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无论未来是否要面对更大的艰难险阻也能够迎刃而解了一样。 刚从超市回来,宣晴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却还是被冻的直跺脚。 “天哪,这天气太冷了太冷了,我脚都要冻掉了。”宣晴一边跺脚一边抱怨,“这雪下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明明去超市的时候还没下呢,一出来就变成了鹅毛大雪,我可不喜欢下雪呢。” 楚亦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噬骨之疼,从骨子里溢出的疼让他的双手不停地发着抖,一路上脸色都不是太好。 趁着宣瑜摘围巾抖雪的功夫,楚亦澜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剧疼的手指:“你先去洗个温水澡,别冻感冒了。” “可是这么多东西呢,哥哥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我先帮你把这些菜摘了再去。” 楚亦澜握住宣晴来接塑料袋的手,轻声道:“不用,这些我一会儿就能处理好了,快去洗澡。” “不行,是我要吃火锅,而且咱们说好要一起弄的。” 宣晴立马将塑料袋从楚亦澜手里接过来,看到他的双手都被冻的通红,手指关节都冻的发肿了,心疼道:“哥,你先去洗吧,你的手冻的好厉害。” “没事,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楚亦澜连忙将双手放到身后,微笑着:“既然你要帮忙,那我先去把衣服换了,你把这些菜放到池子里,然后去把锅找出来洗一洗?” “保证完成任务!” 得了工作,宣晴高高兴兴地拎着那一大袋菜去厨房了。 楚亦澜没敢多逗留,赶紧回房间把里面的衣服换了,因为手指太疼这一路出了不少冷汗,里面的衣服都快湿透了,黏在身上更冷更难受。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给手指抹了点药,等手指缓和了一些,楚亦澜才从房间出来。 可药膏并不能缓解从骨子里溢出来的疼痛,楚亦澜面色无异,仍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宣晴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洗着娃娃菜,手舞足蹈的,看上去惬意又轻松。 轻拍了下宣晴的肩膀,楚亦澜把娃娃菜从她手里拿过来,“这些交给我,你喜欢的那部剧就要开播了,别耽搁。” 菜都洗的差不多了,锅也洗好了,剩下的他一个人就能完成,其实他挺舍不得让宣晴洗菜洗锅的。 女孩子就是要娇养,尤其他们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楚亦澜更想让宣晴过的好一些,家务活能少做就少做。 “对哦!”宣晴赶紧擦擦手,顺手拿了根黄瓜,“那接下来就交给哥哥啦,我去追剧,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看的宫斗剧呢。” “快去吧!” 双手抖的太厉害,宣晴在厨房,楚亦澜反而觉得不太方便。 手指刚触入到温水里,这种又热又疼又痒的感觉真是要人命。 楚亦澜微张着嘴做着深呼吸,没想到这次手伤会落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以后可怎么过呀。 无奈扯了扯嘴角,摇摇头开始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 不过,回来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点小意外。 就在他们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急速冲了出来,差点撞到宣晴,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楚亦澜心里还是膈应的很。 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其他,想到此,楚亦澜眸子沉了几分。 为了不让宣瑜怀疑,楚亦澜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先放到了一边,专心做饭。 吃火锅是最简单也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无非就是准备各种各样的菜,简单的自然就是锅底了,羊肉炒一炒放到煮开的麻辣火锅里就好了。 把所有的菜准备好,又把水果切了,楚亦澜才叫宣晴:“晴晴,吃饭了。” “来啦!”宣晴遥控器一丢,抱着不高兴到飙起飞|机|耳的旺仔跑过来,“哇哦,好久没吃哥哥弄的羊肉火锅了,好香啊。” “想吃什么菜自己放!” 楚亦澜将所有的肉卷都摆在了宣晴那边,他一口肉都吃不下,面前摆的大多数是蔬菜。 宣晴边涮着羊肉卷,边歪着脖子盯着电视,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电视屏幕上:“唉,女主的儿子被害死了,真是可怜,那个贵妃真是太坏,就是因为她恶事做多了,所以才生不了儿子,简直就是活该嘛。” 楚亦澜忍不住觉得好笑:“电视剧就是电视剧,纯属胡编乱造,打发打发时间得了,别太认真。” “哥,你别光顾着给我涮,你也吃呀。” 宣晴辣的不停的哈气,还不忘给楚亦澜倒一杯可乐,“我发现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脸上都是骨头比我的脸还小,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减肥呢?” 楚亦澜眉梢一挑,开起了玩笑:“没有的事,可能是因为天冷,热胀冷缩?” “那我怎么不冷缩一下?” 宣晴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来后每天都吃好吃的,她这脸都快圆了一圈了,“哥,你是不是因为要上课又要赚钱太辛苦了,太累了呀?” “真没有!” 楚亦澜也知这段时间瘦的太厉害,所以都会比平常多穿两件,一来保暖,二来也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削瘦,“晴晴,你别太担心我,我什么事都没有,过的好着呢。” 宣晴眼里全是心疼,“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我可以帮你。” “你这个初中生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楚亦澜又给她夹了块毛肚,语气格外温柔,“有哥哥在,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开开心心的就好。” “嗯嗯!” 宣晴笑着点头,又看了眼楚亦澜发抖的手指,鼻尖酸涩,忍不住低下头挡住了发红的眼睛。 “慢点吃,别噎着,不够还有呢。” 等哭意散去了,宣晴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楚亦澜重新扬起笑脸,“哥,咱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去看宣瑜了,要不明天去看看他吧,我还挺想他的,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乖乖吃药,乖乖在医院待着呢。” 涮肉的手顿了下,楚亦澜沉默了一阵,平静地将肉放到宣晴的碗里:“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 宣晴边吃着边认真的点头,“嗯嗯,你说!” “我有个朋友在乾州,认识一些心脏方面的权威专家。” 因为撒谎,心脏‘砰砰砰’剧烈的跳个不停。 楚亦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闪烁:“所以,我就将宣瑜转到了乾州医院,他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咱们这段时间可能还见不了他,等,等过完春天,哥哥再带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能治好吗?”宣晴急忙放下碗筷,目光热切的看着楚亦澜,“哥,他们能不能把宣瑜治好呀?” 楚亦澜低头佯装着夹菜,躲开了宣晴的目光:“在乾州医院机率总会大一些,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心脏源移植,宣瑜就能好起来。” “太好啦!” 宣晴这下真是忍不住了,又高兴又激动,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宣瑜终于,终于能跟正常人一样了,等他好了,我,我把什么都让给他,我什么都不跟他抢,我也不跟他抢哥哥了。” “好了,不哭!” 楚亦澜抽了张纸给宣晴擦擦眼泪,欺骗妹妹,心中难受至极,他只能奢望着沈应霖能够尽快找到白朔雁,他能尽快结束替身生涯,能够尽快带着弟弟妹妹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宣晴高兴,晚上吃了很多,吃到肚皮都撑着了,现在还躺在沙发上哎呦喂个不停。 楚亦澜将桌子收拾完,给宣晴把甜点准备好后站在窗口,失神的看着外面飘飘落落的雪花。 “哥,能不能给我再拿一罐可乐啊,我撑的走不动啦~” 喊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楚亦澜的回应,宣晴还以为是电视机声音太大了,把声音调小了又叫了一遍,可楚亦澜还是没听见。 一连叫了七八声后,宣晴终于起身揉着发胀的肚子走到楚亦澜身侧,“哥,你怎么了,我在叫你呢。” 还是没有听到,宣晴嘟嘟嘴,扯着嗓子大声一喊:“哥哥~” 楚亦澜浑身一怔,急忙回头看向站在右边的宣晴:“怎么了?” “该是我问你才对啊,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都不回我啊。” 宣晴莫名其妙的很。 楚亦澜疑惑的‘啊’了一声, “你叫我了吗?我,我没听见。” “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宣晴噘着嘴,“我至少叫了你有十几声,你都没什么反应。” 楚亦澜是真的没听见,只能找个借口先糊弄了一下,“我在想老师的课题,想的太认真了,你叫我做什么来着。” “没事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拿一罐可乐,看你想的太入神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宣晴见哥哥没事了,也放下心来,辣吃多了,口渴得厉害,揉了揉嗓子道:“那你继续想,我去拿个可乐,别催我哈,这集电视剧看完我就睡觉。” 还挺自觉,生怕楚亦澜赶她去睡觉。 “好!” 楚亦澜抱歉的笑了下,看着宣晴揉肚子去冰箱那儿拿可乐,那撑的走不动的模样有点可爱。 看着宣晴回到沙发上,将电视声音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楚亦澜也没再继续发呆,倚在窗户上看着妹妹的背影。 看着妹妹又因为那恶毒贵妃气的咬牙切齿的,楚亦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真是入戏太深了。” 可随着宣晴的咒骂声越大,电视机的声音越大,楚亦澜的笑容反而逐渐凝固在了唇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黑瞳闪过一丝疑惑,纳闷的往左边歪了下脑袋,然后用手指将左耳堵的严严实实的,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能看到宣晴的嘴巴在动,能看到电视的字幕,唯独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可是右耳…… 明明没有被堵住…… 削瘦的身子微微发抖,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楚亦澜的脸白的像个死人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上的那一行行字幕。 楚亦澜不敢相信的在自己右耳边又打了个响指,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右耳完全听不见。 薄唇微张,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的严严实实的,做了好几个吞咽动作,半天才缓过来艰难的吐出一句:“怎么会……这样?” 第77章 我们一定会有家的 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头上,看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雪下了一夜,他也看了一夜。 早上匆匆出门时天没亮,宣晴没醒,只有窝在猫窝里的猫崽子抬起头朝着楚亦澜瞄了声。 从医院回来这一路,楚亦澜整个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医生的话在脑海不断回响。 “受到外力耳膜穿孔,导致神经性耳聋,倘若当时能够及时接受治疗,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但时间过去这么久,治好的可能性不大,现在你已经出现间歇性耳失聪,不久的将来你的听力会慢慢下降,直到彻底听不见。” “那我的左耳呢?”楚亦澜当时问的很急,“我的左耳没有遭到重击,也没有出现过间歇性失聪,它一直可以听得见,我是不是还能……” 话没说完,医生很遗憾的摇了摇头:“你损伤的是听觉神经,不单单只是你的右耳,目前的方案除了吃药缓解保守治疗之外,你还可以选择戴上助听器,但这也只能起到延迟听觉消失的时间,并不能彻底根治。” “以后,我会是个听不见的废人,是吗?”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医学更发达,还能治好,不过现在……我很遗憾!” 医生叹口气,将开好的单子给他,“你先去拿药吧!” 沈应霖在花房里给他的那一巴掌,是把他的耳朵打出血了,当时脑袋也确实有些痛,可在花房关的时间太久,等他出来时右耳的伤口几乎也好的差不多了,当时听力也没问题,他没有注意过,怎么一个月都不到,他反而要听不见了? 满身伤痕,双手落下了终身病根,就连耳朵也要听不见了,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亦澜很想哭,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可是发酸胀疼的眼睛流不出眼泪,他不敢惊动楼上还在睡觉的宣晴。 他也想笑,想笑自己当初一念之差,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威胁与迫害,白白害了自己一辈子。 “沈应霖,你把我害的好惨……”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楚亦澜深吸口气压下心尖的痛楚,按了接听:“晴晴,怎么了?” “哥,你去哪里了呀,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是出去跑步了嘛,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早餐呀?” 一想到不久以后,他就听不到宣晴、宣瑜的声音,楚亦澜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上反复煎炸着一样。 “没有,在院子里看雪呢。” 做了几个深呼吸,楚亦澜佯装镇定,努力不让宣晴听出声音中的哽咽,“昨天晚上的雪下的好大,院子里堆积了好多雪,白茫茫的一片,你要不要下来堆个雪人?” 二楼窗户被推开,宣晴拿着手机趴在阳台上喊道:“没有雪人的冬天是不完整的,哥哥,你、等、着、我!” 楚亦澜一抬头,看到了不停在向他招手的宣晴,“哥,你冷不冷啊,要不要我给你带个外套?” “不用,不冷!” 楚亦澜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明明脸皮子拉扯的难受,还是向宣晴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再不下来,雪就化了。” 宣晴比了个‘ok’,赶紧把窗户一关,穿上羽绒服下了楼。 宣晴裹紧羽绒服,戴着帽子,手套,全副武装的跑出来,却还是被冻的打了个寒战,看向楚亦澜俏皮的吐了吐舌,笑了两声:“哇呜,这冷风吹得我好想尿|尿。” 见她忘了要带围巾,楚亦澜赶紧将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她围上,轻声呵斥道:“宣晴,你是个女孩子,说话要注意一些,这些粗鲁的词儿以后就不要说了。” “知道 了知道了!”宣晴笑眯了眼,拿过放在花园里的铲子,“堆雪人咯!” 楚亦澜手指痛的厉害,没办法参加,便坐在椅子上看着宣晴在那儿东边铲一铲子,西边铲一铲子的。 很快,院子里堆积的雪全都被宣晴汇聚在中间,她便蹲在雪堆边上开始给堆积雪人。 宣晴的小脸冻的通红,楚亦澜起身回屋给宣晴热了杯牛奶,又准备了几个暖手蛋,全部塞在宣晴的口袋里。 又过一个小时左右,宣晴终于将雪人堆好,她一股脑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她一半儿高的小雪人唉声叹气着: “咱们的院子还是太小了,没办法堆砌出一个巨大的雪人,只能堆这么一个小小的,说不定太阳出来之后它就化了。” 楚亦澜微笑道:“至少,这个过程你很开心,开心不就够了?” 宣晴转过身冲着楚亦澜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也是!” “等宣瑜的病也好了,咱们就搬离这座城市,去一个更漂亮、更繁华的地方,买个带院子的大房子,种上一院子的向日葵,养猫、遛狗、逗鸟儿,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 这也是他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憧憬,楚亦澜从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那么贪心不足,妄想一步登天,大富大贵,他只想要普通自由、健康安乐的跟自己的家人、爱人过一辈子。 很小,很平凡的一个心愿。 宣晴心里一动,期待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激动的说:“到时候给哥哥准备一个巨大的画室,哥哥想怎么画画就怎么画,还要给宣瑜准备一个堆满书的书房,那小子最喜欢看书了。” “那你呢?”楚亦澜弯起眼睛,朝她笑问:“你就没想着给自己准备一间?” 宣瑜双手捧着脸看他,笑嘻嘻的说:“我超级喜欢追剧,到时候肯定要准备个房间,里面放上超级大的显示器,再买一套超级大又舒适的沙发,我就窝在沙发里面抱着猫,吃着零食,追着剧,骂着恶毒的配角,为我喜欢的主角打call。” 楚亦澜大概也猜到她会这么说,笑着摇头,温声说:“我觉得你呀,应该准备个瑜伽室或者舞蹈室,练练自己的体态,就不会这么坐没坐相了。” 宣瑜大|大咧咧的盘着腿坐那儿,那姿态就差面前摆两壶酒几个小菜跟楚亦澜把酒问青天了。 不过这丫头天性洒脱,不拘小节,无忧无虑的性子倒是楚亦澜一心希望的。 宣晴敛起了笑脸,有些郁闷,想了半天才撅着嘴问:“哥哥,咱们真的能有一个家么?不是租别人的房子,不会有这样又小又破旧的院子,夏天不会闷热,冬天不会冷,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们的家。” “会的!” 楚亦澜喉头一哽,上前蹲在宣晴面前,轻轻掸去落在她肩膀上的雪花,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着:“晴晴乖,我们一定会有家的。” 第78章 腊月十九,你生日呀。 雪断断续续的又下了一个多星期,今年冬天的雪下的格外频繁,好似怎么都下不完似的。 没了沈应霖等人的骚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和宣晴兄妹俩在一起过的那种平淡日子。 只是,宣晴这几日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不是盯着手机发呆傻笑,就是在煲电话粥,一旦楚亦澜出来了,她就连忙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若非电话那头的人是柳霜,楚亦澜真以为她要早恋了。 她现在才多大啊,可不兴早恋。 一大早宣晴就跑没影儿了,给楚亦澜留下了纸条,说是要跟柳霜出去逛街中午也不用等她吃饭。 楚亦澜怕她钱不够,特地又给她转了两千。 趁着宣晴不在家,楚亦澜又去了一趟医院开了点药。 既然暂时没有办法能够治疗他的听觉神经,靠着药物至少能延缓听力下降的时间。 路过保险公司时,楚亦澜突发奇想的就想给自己买份保险。 尽管这二十来日子过的很平静,除了去超市那次宣晴差点被车撞一下之外,好似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也没出现过可疑人物,但总归身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沈应霖是个疯子,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他当做活靶子或者发泄工具。 若有朝一日他出现什么意外,总得为宣晴宣瑜两姐弟留下一份保障。 “哥哥,晚上十点我们在海桥湾等你,一定要来哦,有小惊喜。” 坐在院子外面抱着异瞳蓝猫欣赏了片刻雪景,天快黑时收到了宣晴的短信。 短信里还配上了她和柳霜的合拍,两人都换了新衣服,头上戴着可爱的猫耳发箍。 宣晴手里还捧着一个大雪球,一双小手冻的通红通红,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楚亦澜也担心宣晴回来太晚会出什么事,一收到短信便上楼换了身衣服。 给宣晴带了件厚外套,她自|拍上的那件衣服看着不是很厚,夜晚总归比白日里还要冷上一些。 在手机上叫了车,不知道是不是雪下大了的缘故,一直没有人接单。 等了十几分钟后,他没再继续等,怕宣晴等急了,赶紧一路跑过去。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海桥湾比较远,也不知道宣晴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天气冷,还下着雪,这个点桥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 还没过马路,远远的楚亦澜就看到了站在桥头玩着仙女棒的两人。 正要过去呢,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楚亦澜微微拧了下眉,没打算接,但他前脚挂了后脚电话又来了。 “难道……是沈应霖?”沈应霖倒是也经常换号码,楚亦澜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可这些天他都没怎么联系过我,又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 避免沈应霖有借口找他事儿,楚亦澜按下了接听,只是电话那头并不是沈应霖,“你是谁?再不说话,我就把电话挂了?” 那人急忙道:“别别别别……” 电话那头的声音比较陌生,却好像在哪里听过。 楚亦澜疑惑的问:“你是?” “是我,柳宴!”柳宴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就是在医院碰你瓷那个,你还记得吗?” 楚亦澜这才想起来:“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为什么联系我?” “你别多心,我,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别的意思。” 柳宴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就是打电话过来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生日?”楚亦澜一怔,有点不太确定的问,“今天,是我生日么?” “腊月十九,你生日呀。” 所以,宣晴这段时间是在为他准备的所谓的惊喜,就是生日惊喜? 看着远处桥头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楚亦澜扬了扬唇,对着电话那头的柳宴也放下了戒心,毕竟没有一个恶人会掐着点打电话过来跟你道一句‘生日快乐!’。 柳宴是个很奇怪的人,身上也有不少谜团,但不知为什么,楚亦澜觉得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柳宴,谢谢你!”楚亦澜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没想到你会记得。” 柳宴不太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没什么,既然你跟你妹妹有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玩的开心哦!” 楚亦澜还想问为什么他会知道,柳宴已经将电话挂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他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到口袋。 这两丫头也真够可以的,冒着这么大的雪在桥上,只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等到绿灯时,楚亦澜往马路对面走去,走到马路中间时一辆银色面包车从远方冲了过来。 楚亦澜急忙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往后面一躲,成功避开了那辆车,但脚底一滑整个人还是摔在了地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七八个人,个个穿着黑衣,手里拿棍,戴着弥勒佛的面具。 “你们是谁?” “跟我们走!”为首一人直接冲向了楚亦澜。 “做梦!” 楚亦澜迅速抓了把雪扔向了他们,趁着他们拿胳膊挡的时候连忙转身就跑。 他没有往宣晴那边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边跑着边担忧的看向桥上还在玩闹的两人。 不能,不能把人带到宣晴那边去,她们会有危险。 “快抓住他,要活的。” 街角的角落里,一人靠在墙上,手机里放着生日快乐歌,边默默地吃着那四寸奶油小蛋糕。 “这蛋糕味道真不错!” 柳宴边吃着边咂舌,又将最上面的一颗草莓摘下来先塞到嘴里,手指沾上了奶油,他也不嫌弃的用舌头舔了舔。 觉得用叉子吃有点不太符合自己的风格,干脆把叉子一扔,张大嘴巴啃了一口。 “这样吃才过瘾嘛!” 一口下去,满脸的奶油,柳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转头再看向桥对岸,有些心急起来:“也差不多到了吧,怎么烟花还没放呢,再不放,十二点都过了。” 但桥上还是一片漆黑,柳宴疑惑拧起眉,再看楚亦澜方才站的地方,路中心只停了一辆银白面包车,还有一件掉在地上的粉色羽绒服…… 手中的蛋糕‘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柳宴脸色一变:“糟了!” 第79章 谁敢往前一步,我要了他的命。 这一带楚亦澜没有来过,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埋头往巷子里跑。 跑了七八条巷子,浑身都湿透了,却还是被他们堵住了。 楚亦澜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喘着气,呼吸急促,冰冷的空气刺的他肺疼的厉害。 路口两边各有两人堵住去路,白管家带着剩余的四人也冲了进来。 被他们包围了。 楚亦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不安,楚亦澜面色平静地看着为首那个戴着红色弥勒佛面具的人,胜券在握似的一步步的往他这边走来,不禁冷笑了声:“白管家,大家都是熟人,就别戴着个面具在这儿装神弄鬼的了。” 男人缓缓摘下面具,脸上那道疤痕很新还在流血,“白朔雁,你身为白家人,却甘愿成为沈应霖的胯|下|玩|物,简直丢尽了白家的脸,把保险柜的密码说出来,兴许我还能饶你一条命。” 原来是被沈应霖等人逼的走投无路,想要从白朔雁这里得到白家保险柜密码,想要拿着里面的金银财宝远走高飞? 可惜啊,他不是,他从来就不是白朔雁,并且他打心底反感这个名字。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白朔雁,所有的痛苦、厌恶、憎恨、虐待都加注在他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只是因为一张相同的皮囊。 “即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放过我吧?” 楚亦澜眼底坚冰似的沉静,低声威胁道:“沈应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抓你,就算你拿到了保险箱里的东西你也逃不掉,他们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要是你,现在撒着脚丫子赶紧逃了,能保住一条命总比冒险去拿那些身外之物要划算得多。” “你以为现在沈应霖有功夫过来救你?” 白管家手里的铁棍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墙上,在这个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的刺耳。 “你觉得呢?”楚亦澜下意识的点了下耳朵,长长的黑发遮盖住了耳上那颗红色钻石耳钉,“你真以为沈应霖会放心让白朔雁一个人在外面随意游荡,我不过是假的,就是他用来引你们上钩的诱饵,你却傻傻的上了钩?” “不管是真是假,用你去交换,总能有机会。”白管家没明白楚亦澜话里的意思,冷声一喝,“动手!” 四五根棍子同时抡下来,躲得了前面的躲不开后面的,后背堪堪被砸了两下,这两下疼的楚亦澜浑身都在发抖。 眼看着白管家手里的棍要砸在他头上了,楚亦澜慌忙忍住后背的疼,转身抓住铁棍动作利落的一把将那人拉到前面挡着,他听到了那人疼的喊叫声,然后一把推开他,从后面又冲出一个缺口,只是还没跑几步又被堵住了。 “还想跑?” 一个勤工俭学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哪里练过这些自保的功夫,只能拿着抢过来的铁棍胡乱的挥动着,不让这些人靠近。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压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没打几下,铁棍被踹飞,胸口也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脑袋撞到墙上,楚亦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抹了把头上的血,双目赤红的刚从地上爬起来,耳边又是铁棍与头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楚亦澜疼的呜咽一声,身子不由得蜷缩起来,趴在地上半天没能动弹,但落在他身上的棍子并没有停下。 他只能侧着身子尽量护住自己的脑袋,用后背来承受所有的痛击,被打了多少次他不知道,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被打断了疼的厉害。 头发被人从后用力拽住被迫他仰起头来,血液顺着额角流过鼻尖,视线里都是血红的。 楚亦澜吐了口血,他硬是咧着满是鲜血的嘴低笑了起来,“哈哈哈~”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忍着肺腔里传来的剧痛,楚亦澜笑的更厉害了,声音有些发抖:“我笑你啊,怎么装了一双人的眼睛,偏偏却长了个猪脑子,听不懂人话呢?我都说我是假的,是个诱饵,你却还在这儿询问一个假货,白家的保险柜密码是多少,难道不好笑吗?” “你说什么?” 白管家粗暴的抹掉楚亦澜脸上的血,除了这张脸一样外,右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早就消失不见了,还有他的声音,与白朔雁相差的太大。 他这才明白楚亦澜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气得嘴唇发抖:“原来,你当初在酒宴上装哑巴,是要掩饰你假货的身份?” “可算是开窍了,还不算笨到无药可救。”楚亦澜满是嘲讽的笑了笑,鲜血又重新挡住了他的视线,“你说,用我这个假货钓出你这条大鱼,是你亏了,还是沈应霖亏了呢?” 白管家眼底闪过戾气,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楚亦澜脸上,“白朔雁在哪?” 楚亦澜冷笑:“你倒不如想想现在沈应霖他们到了哪里,你还有多少,多少时间可以逃跑。” 白管家猛然掐住楚亦澜的脖子,一把将人抵在墙上,气的咬牙切齿道:“我死之前,也要拉着你做垫背。” 他万万没想到,沈应霖居然会找一个与白朔雁长的一模一样的假货来诓骗他,害得他耽误了最好的逃跑时机,这一切都要怪这个贱|人。 越是看着这张脸心底的怒火燃烧的越旺,白管家猛地抬起手中的铁棍狠狠地砸向了楚亦澜。 身体疼的没有力气,楚亦澜呼吸一滞,再也无力挣扎,一股冰冷的绝望涌上心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越来越近的铁棍,好似随着血珠的滴落,每一个动作都变得缓慢下来。 就在棍子落在楚亦澜头上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迅速击中了白管家手中的铁棍。 白管家震的手一疼,棍子掉落,转身却见巷口已停满了黑色轿车,原本堵在路口的四人已全部被沈应霖的人拿下,远处是警笛不停鸣叫的声音。 “沈应霖!” 白管家一手迅速抽出后腰的匕首,一手迅速扼住楚亦澜的脖子,将他挡在自己面前,匕首抵在楚亦澜的脖子上:“谁敢往前一步,我要了他的命。” 第80章 出乎意料的下不了手 锋利的匕首在青筋暴起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刀锋慢慢滑落,染红了落在楚亦澜肩上的雪。 男人身后的车灯全部打开让原本昏暗的巷子亮如白昼,强光刺的楚亦澜眼睛生疼,他努力睁开眼望向站在巷口的那个男人。 男人还保持着拿枪的动作,银白的枪口似乎还冒着烟。 沈应霖面色阴冷,并没有因白管家的威胁而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慢慢举起枪,对准了他们沉冷而缓慢的开口:“他最大的价值就是为我创造利益,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你走?” 那枪口,对准的是楚亦澜的额头,只要扣下扳机,子|弹就会从他的额头瞬间穿过去,运气好的话还能伤到白管家,送他一起归西。 因为从不抱希望,所以不会失望。 楚亦澜刚想动一下,就听到白管家恐吓的声音:“别动,再动一下,我划开你的喉咙。” 咽了口血沫,腥涩浓郁的血味堵住了他喉咙,让脆弱的胃部开始痉挛翻搅起来。 他拼命的做着吞咽动作,终是没忍住吐了口血。 “咳咳……” 楚亦澜不停地咳嗽着,却因这轻微的动作再次拉动了脖子上的匕首,让伤口更深了一些。 如果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受到沈应霖的威胁、迫害,说不定沈应霖还能看在他是因为这场抓捕计划牺牲的份儿上,好好善待宣晴宣瑜。 “到处都是警察,你一旦开枪,我会第一时间将他当做靶子,你的子|弹只会射中他。” 细细的薄汗从白管家身上渗了出来,但他拿匕首的手却格外的稳当:“到时候你又要如何跟警方解释,你觉得警方会相信你误伤人质的借口?” “信不信,得看说的人是谁。” 他们隔的明明是那么的远,扣动扳机的声音明明是那么小,可楚亦澜还是明显的听到了,也因为这轻微的声音让他紧绷的神经好像松懈了下来。 终于,要解脱了么……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进眼睛,楚亦澜垂着沾满血珠的睫毛,嘴角竟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那模样完全是淡然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沈应霖的视力极好,即便是在光线不怎么样的黑暗里,依然能将猎物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看到了楚亦澜那种释然的微笑。 他以为楚亦澜会为了活命争取一下,哪怕只说一句求饶的话,或许他都会因为这张脸有丝丝心软,留他一命,可是他没有。 那双清冷的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恐惧和哀求。 他就这么想死? 就这么想解脱? 冰冷的视线落在轻微发抖的手上,明明食指只要再用力一分,子|弹就会从枪膛射出去,就会击中那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到只是个替身的楚亦澜。 可是这一刻,他竟出乎意料的下不了手。 “为了这么个没用的人去一趟警局确实不怎么划算。” 枪在指尖像个玩具一般转了一圈重新调转了枪口,沈应霖笑了起来,阴冷的神情变得有些轻快,“说出你的条件!” 白管家拉着楚亦澜往后退了一步,沈应霖方才确是对这假货动了杀心,想来这贱|人也值不了几个钱,也没必要为了钱再赌上一次,还是保命要紧。 “给我准备一辆车,让你的人退出这条街。” “好!”沈应霖嘴角泛开一抹残酷笑意,冲着对面巷尾的人挥了挥手,“留下一辆车,其余人退出去。” 楚亦澜微怔,根本不敢相信沈应霖竟然会真的放白管家走,他不可置信的望向沈应霖。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冷漠残忍,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反倒像是拿着镰刀等待着灵魂献祭的死神。 楚亦澜不禁想笑,这个白管家好歹也混迹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这么天真,他真的以为沈应霖会放过他? 错了,比起一枪致命,他更喜欢残虐杀戮,更喜欢听着皮肉被刀刃一点一点划开的声音,更喜欢看血液从伤口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的画面。 他不过跟白管家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此时此刻,他应该更加享受抓捕猎物的这个过程。 得到沈应霖的命令,堵在巷尾的那群人全部散开,上车、离开的速度都很快,巷尾也只剩下一辆还亮着灯的中大型奔驰suv。 白管家死死抓住楚亦澜的肩膀,分外警惕的带着他一步步的往车那边移动。 楚亦澜刚一动弹小腿肚就传来剧烈的刺痛,小腿应该骨折了,腹部也疼的厉害可能肋骨也被打断了几根,每动一下,骨头都好像又戳进了肉里几分。 “快走!”白管家自然不会管他到底舒不舒坦,疼不疼,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人拽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楚亦澜清楚的听到了沈应霖阴冷轻淡的声音,他说:“白管家,记得开快一些,免得还没出街角就被人抓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上了车白管家也不敢放松警惕,依然死死禁锢着疼到快昏厥的楚亦澜。 没有查清这贱|人的真实身份就贸然行动,的确是他一大失策,他怎么会想到这个世上会有一个人跟白朔雁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贱|人成了逃命路上的绊脚石,白管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马掐死这个假货。 开车那人的手机一直在闪,他急忙道:“白爷,这人身上有追踪器。” “你这个贱|人,原来这一切早就是你们设计好的。”白管家死死的拽住楚亦澜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来,“东西在哪?” 楚亦澜冲着他吐了口血,“呵,有本事你自己找啊。” “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了?” 白管家一把攥住楚亦澜的衣领,刀子不分轻重的划开满是泥泞与鲜血的羽绒服,也在楚亦澜身上留下了多处划伤,他撕扯掉楚亦澜的衣服着急的四处查找着追踪器。 羽绒服被撕毁,雪白的羽绒轻飘飘的如雪花一般落下,楚亦澜疼的没力气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 像是故意一样,白管家每次按的都是他伤的最重,骨头最疼的地方,哪怕他将嘴唇咬出血来,也无法止住这股剧烈的疼痛,抑制不住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管家几乎将楚亦澜全身搜遍了也没找到追踪器,见旁边的打手盯着楚亦澜露出的腰腹吞口水。 白管家冷哼一声,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这个时候还想那些有的没的,逃出去了,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用得着对这个被|操|烂的假货流口水?” 楚亦澜被迫横侧着窝在狭小的后座位里,羽绒服被扯掉,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衬衫被撩起露出精致而削瘦的雪白腰肢,侧着身子时腰线弧度非常精美有韧性。 漂亮的肌肤上是棍子殴打留下的青紫痕迹,更是多了一股凌虐过后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继续留下更多、更情|色的痕迹,然后把手顺着那松散开来的快要继续往下摸索…… 那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咽了口唾沫:“白爷,追踪器会不会在那玩意儿上,我听说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在自己宠物身上带一些专属的情|趣物品,说不准就藏在……” 视线落在楚亦澜的双腿之间,男人淫邪的笑了下:“就藏在那儿呢?” 第81章 心脏突然收紧了一下 车子开得极快,不消片刻便绕出那条街,沈应霖这次居然真的很配合,没有让人立即追上来。 楚亦澜全身上下都被搜查了一遍,那人得了机会在他身上揩了不少油。 直到现在那人充满欲|望的眼神还停留在他身上,后腰那块肌肤还在被他用力的搓揉着。 楚亦澜太了解这种眼神了,如果他们此刻不是在逃亡的路上,这个混|蛋怕是要将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他甚至能感觉到抵在两腿间的那块令人作呕的硬物。 “贱|人!” 没找到追踪器,白管家怒火攻心,一把扯过楚亦澜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抵在敞开的窗户上,一刀快准狠的刺在楚亦澜的手背上:“快说,追踪器到底在哪。” “呜……” 手被刺穿的痛楚刺|激着楚亦澜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楚亦澜松开咬破的嘴唇重重呼吸着,干涩颤抖的嗓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冷笑道:“你们这种人,活该下地狱。” 他不是在帮沈应霖,而是很清楚姓白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亡命之徒,他们可以为了金钱利益毫不留情的焚灭整个沈家,来日必定也会很残忍的报复他,会成为他们兄妹最大的威胁。 他可以死,现在就可以死,但他绝不能将宣晴宣瑜置身于危险之中,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绝对不可以。 死亡很简单,但整日活在威胁与恐惧之中才是最痛苦的。 “砰砰砰!” 子|弹穿过黑夜,划过片片雪花,在车身上滋出一道道带着火|药味的火花,留下许多凹陷的痕迹。 “白爷,他们追上来了。” 楚亦澜扬起唇笑了笑,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开始了,他们逃不掉了。 白管家抓住楚亦澜头发的手隐隐有些发抖,他一把抹掉脑门上冒出的冷汗,阴鸷的眼神落在楚亦澜惨白的脸上。 这贱|人就是一个移动的定位器,带着他,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到,被这种卑贱的货色设计,就这么放过他也是心有不甘。 白管家急忙喊道:“加快速度,躲开他们。” 子|弹还在不停射击,副驾驶座上得那人将头探出窗外也开始反击,但还没反击多久便被射穿了脑袋,血喷了驾驶员一脸。 雪天路滑,车开的又猛,驾驶座上的人吓得双手打颤,差点没控制住方向盘撞上前面的墙角,还好被另一人一把按住迅速转了方向盘。 白管家也被撞的头脑发昏,怒骂,“你这蠢货!” 趁着白管家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时,楚亦澜猛地一咬牙,转身抓住白管家的胳膊用力撞在车窗上。 白管家疼的发出一声惨叫,转手就向楚亦澜挥刀,楚亦澜也没有躲闪,徒手便想要去抢走白管家手中的刀。 掌心被划开,楚亦澜面色无惧眉头都没眨巴一下,一把拧开车门,拖着白管家从车上一起跳了下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在白管家无法反应的时间内完成,连车上那仅存的两人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亦澜已然抱着白管家在雪地里滚出老远。 “你别想跑……” 心知不能把他放跑了,楚亦澜满手鲜血却还是死死抓住白管家的衣服不撒手。 “放手,给我放开!”眼看着沈应霖的车越来越近,恐惧与愤恨涌上心头,白管家一把掐住楚亦澜的脖子,面目狰狞,“贱|人,去死吧。” 楚亦澜只觉腹部出来一阵冰凉的刺痛,他没有低头看,仍旧忍着疼抓着他。 直到骨裂过的左肩被白管家狠狠踹了一脚,楚亦澜疼的手指微松,就这么一松散,白管家拿着刀划开楚亦澜的手腕,成功从他手里挣脱。 后面的车已近在咫尺,白管家愤恨的低头看了一眼早已浑身是血的楚亦澜,冷哼一声,转头就往巷子里跑。 非常不幸,他还是中了两枪。 两边的车绕开落在路中心的人,楚亦澜艰难地抬起头,恰巧与车上的男人视线交接。 两道目光,雪中交汇,皆没有任何温度。 瞥向楚亦澜的眼神绝情又冷漠,而楚亦澜看向他的目光同样尽是冷寂漠然。 没有沈应霖的命令,不会有人停车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车子急速从楚亦澜身边掠过,将削瘦单薄,浑身伤痕的人丢在了冰天雪地里,去追他们真正的敌人。 刺骨的寒冷足以让人忽略身上的疼痛。 楚亦澜不知自己身上有多少伤痕,不知道自己的腿脚、胳膊还能不能动,他躺在雪地里只觉得浑身都冷,冷到了骨子里。 羽绒服被撕扯掉之后,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随着他方才抱着白管家在雪地里打滚,雪全部灌进身体里,夺走了本就不高的体温,让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车里的沈应霖脸色阴沉,透过后视镜,他可以看到躺在雪地里的那人…… 他尝试撑着身子爬起来,可不知是因伤口太疼还是因为地面都是雪太滑了,试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 看到他再次摔倒,心脏突然收紧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瞬,那几乎让人无法觉察到的轻颤便很快的平静下来。 沈应霖不悦的皱起眉头,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银白枪身,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似哪里不对劲,有些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不被自己控制的感觉。 视线从后视镜收回,不再去看搅乱他步骤的人,薄唇微启,冷漠道:“绕过去,继续追,一个都别放过。” 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楚亦澜再次摔到雪地里,拉动伤口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腹部被白管家刺了一刀,伤口渗出的血红越来越多。 他费力地想要用手捂住,可始终没办法阻止血液从指缝间流淌出来,妖艳鲜红的血将周围的雪地染成了一片片刺目的红色。 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红色缓缓向四周散开,红的好似一朵绽放着的血红玫瑰。 直到浑身力气耗尽,楚亦澜再也动不得半分,只能躺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浓密的睫毛结上了一层冰霜,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好冷啊,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 怎么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结冰了,越想挣扎,越想逃,越是跟不上这冰结起来的速度呢? 就要死了吗? 要血流而尽,冻死在这里了么? 他死了,是一种解脱,那宣晴和宣瑜怎么办? 那可是他亲手拉扯大的弟弟妹妹,可是他真的好累,好想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纵然万般不舍,万般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他终究没力气了,精神极度疲惫,所有的感官也开始消失,他几乎感觉不到冷与痛。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将削瘦冰冷的身躯慢慢遮盖,雪花落进半眯着的眼睛,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一点焦距,也感觉不到雪花化泪的冰冷…… 意识逐渐朦胧,就在楚亦澜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乌黑的天空中霎时绽放出许多绚丽多彩的烟花。 黑瞳流转倒映着那鲜艳无比的色彩,好像千万颗星星失去重力从夜空坠落,照亮了整片黑沉死寂的夜空,也把即将坠落黑暗的人重新拉了回来…… “烟……花……” 第82章 没能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耿严从救护车上下来时,看到的是从路中心一路爬出来的血痕,部分血色已然被雪花覆盖。 单薄削瘦的身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周围的雪花几乎全都变成了血红色,落在他身上的雪渣也是红的。 “楚亦澜!” 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耿严赶紧冲着车上的护士们大喊着:“赶紧救人。” 他心惊胆战的跑到楚亦澜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这具冰冷的躯体上,“楚亦澜,你醒醒。” 冷风呼啸,无情的快速夺走楚亦澜的体温,这件衣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楚亦澜吃力的睁开眼,涣散的瞳孔绕开眼前之人,凝望着漆黑的夜空,嘴里一直呢喃着:“烟花”二字。 “你说什么?” 他太虚弱,声音太小,耿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好身体前倾,耳朵贴在他冻得发紫的双唇上,冰冷干涩的唇瓣在他脸上微微开合。 耿严愣了下,回头望向最后一朵绽放的烟花,只是很快,烟花便消散了。 雪还在下着,却已没了绚丽烟花的点缀,以至于夜空又恢复了那股冰冷黑沉的模样。 护士刚要楚亦澜抬起来,耿严拂开了她的手,“等等,先别动他!” 亲自给楚亦澜带上氧气罩,检查了一下受伤的地方,确定不会造成二次伤害,耿严才允许护士将人抬上车。 车上很暖和。 感受到暖意,楚亦澜的意识逐渐回拢,他一直死咬着牙,坚持着不让自己睡着,所以眼睛都是半睁着状态,头顶刺目的灯光晃的他眼睛生疼。 楚亦澜难受的不停眨巴着睫毛,睫毛上的血色冰渣融化流淌进酸涩发胀的眼睛里,随着他眨动顺着眼角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像是流淌着一行悲哀的血泪。 “楚亦澜,我知道你还有意识,只要你坚持住,我就能救你。” 给楚亦澜打上点滴,耿严一边清理着他手腕上的血渣,一边轻声说,“你不是还要照顾你弟妹么,你若死了,他们就变成孤儿了,就没人可以依靠了,你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坚持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黯淡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楚亦澜昏昏沉沉的缓抬手,勾起耿严的衣袖,哑着嗓音虚弱道:“宣晴……还在桥上……” “你放心,整个海桥湾都被警察和沈应霖的人包围了,也有部分警察留在大桥上保护她们,她们没事。” 楚亦澜费劲的又眨了下眼睛,在听到宣晴无事后,泛紫单薄的眼皮开始慢慢合上。 耿严心知不能让他就这么睡着,连忙将棉签递给对面的护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楚亦澜,你想跟她说话吗?她们在桥上等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特别担心你,没听到你的声音,你妹妹肯定不会安心,你告诉我号码,我帮你打过去?” “楚亦澜?” 叫了几声,楚亦澜也没什么反应,耿严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水,血水衬着他的脸色惨白的跟个死人一样,他头一次……感到有些心慌。 耿严胸口有些窒闷的难受,眼眶也悄无声息的红了起来。 他深吸口气,声音格外沙哑:“楚亦澜,你能听到我说话的对不对,告诉我号码,你的妹妹在等你,你不能睡,听到了没有?” 睫毛轻颤,楚亦澜没有睁眼,却慢慢抬手摘掉了脸上的氧气罩,满是污泥血水的手落在了耿严的手背上。 细瘦颤抖的冰冷手指在手背上慢之又慢的写下了那一串数字,而后无力的落在床边,血水顺着指尖滴落。 “张护士,你先给他打一针,让他恢复一下|体力。” 护士连忙应了声,“好的!” 耿严头一次感觉这十一个数字是这么艰难,按了好几次才按对:“你别急,我马上就给你妹妹打电话。” 电话响几声后接通了,耿严将开了免提的手指放到楚亦澜耳边,里面传来宣晴抽泣的声音:“谁,谁呀……” 听到宣晴的声音时,楚亦澜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喉咙哽了半天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虚弱的喘息着。 大概猜到了电话这头的人是谁,宣晴的声音立马变得颤抖尖锐起来:“哥,哥,是你吗?是不是你啊?你怎么样了,你跟我说话呀,我好害怕。” 打完针,楚亦澜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嘴里又是血腥味又是药水的苦味,但嗓子没那么难受了。 灰蒙蒙的眸子里涌现了一层水光,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缓和着身体的疼痛,他放缓呼吸,绛紫的唇瓣微微开合,声音很低,也很温柔:“晴晴,哥哥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哥,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你是不是受伤了呀?” 宣晴抽抽噎噎的哭着,害怕的语无伦次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深更半夜的把你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可是,可是只有这里才允许放烟花,我想送你一场烟花秀,我真的没想到这里会出现歹徒……” “你不用自责,我只是不巧遇到他们,受了点轻伤,很快,就能好。”楚亦澜继续放低声音,“你不要担心我,你暂时……” 可能是身体太疼了,楚亦澜闭了闭眼睛,张开嘴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勾起裂开流血的唇嘴唇,继续道:“晴晴,你暂时先去柳霜家住,等我伤好了,我就去接你。” 他不知道白管家他们到底有没有被抓住,万一宣晴回去住,他又不在,肯定会有危险。 柳霜是宣晴最好的朋友,跟她关系好,一定会答应收留她几天。 只要等,等到白管家落网,危机解除了,他们才能算的上安全。 “我不,你去哪家医院啊,我现在就去医院找你。”宣晴哭的厉害,“我不要离开哥哥,我害怕。” 见楚亦澜想咳嗽却还在用力忍耐着,耿严眉间一蹙,把双手搓热后放在他的喉咙上来回轻揉,让他的嗓子舒服了一些。 楚亦澜眸子暗淡,望向耿严的眼神里却多了些感激。 “哥哥,哥哥,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宣晴还在不停的叫着他。 “万一歹徒跟着你过来,我们都会有危险。” 楚亦澜说完脸色突然一变,随后迅速抬手捂住嘴,强忍着,无声的呕出了一口血来。 可能是被血腥气冲的难受,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宣晴,你要听话,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楚亦澜从来没有对宣晴说过重话,语气变得这么凌厉,宣晴那边像是被吓呆了立马就停止了抽泣,半晌才回复:“我,我知道了,我会跟柳霜回家,我会在柳霜家等你过来。” 楚亦澜眼底青黑,眼泪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悄无声息的滑落,“真乖!” 听话就好,不让他担心就好。 “哥,过了十二点了……” 宣晴吸了下鼻子,怕再惹怒楚亦澜,小声的抽噎着征求他的意见:“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烟花很漂亮,比星星还要璀璨闪耀……”身体疼的轻轻发抖,楚亦澜的声音却很轻,很柔,笑的很牵强,却也很温柔,“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药效起了作用,楚亦澜的眼皮子越发沉重,在他坚持不住,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还是说了声:“谢谢!” 在他说‘谢谢’前电话已经挂了,这声‘谢谢’也不知究竟是对谁说的。 给楚亦澜擦血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耿严手指微微发颤,盯着楚亦澜看了片刻,才轻微的去触碰那紧闭着的眼眸。 动作很轻,很小心,也很仔细,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触碰一件随时可能碎裂的宝物。 半晌,他才自嘲的笑了声,“呵,我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可惜,在他昏迷之前,没能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第83章 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冬雪之夜,格外漫长,海桥湾上拉满了黄色警戒线,警方将为白管家做事的人尽数抓捕,正铐着手铐,排着队一一的被送上警车。 沈应霖站在桥头,远远凝望着还抱着粉色羽绒服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 天真的两个丫头,起初还以为是因为她们在桥上私自燃放烟花,才导致这么多警察过来抓她们。 殊不知这里还没有被划入城区内,烟花禁燃令在这儿也不起什么效用。 得知这里有凶恶的歹徒后,其中一个丫头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害怕的失声痛哭。 唯独抱着羽绒服的那个女孩儿,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要强装镇定,边哭着边去安慰自己的朋友。 不愧是楚亦澜抚养长大的孩子,愚蠢又倔强这方面跟他都是一模一样。 黑色风衣上落满了一层雪花,指缝间的烟从点上开始到快燃烧结束,始终没有吸上一口。 听到脚步声,沈应霖从宣晴身上收回目光,“情况如何?” “整个海桥湾已经搜遍了,但这里太过老旧,巷子首尾相连,交错复杂,还得找上一段时间,不过天亮之前肯定能找到。” “我们这次与警方合作的非常顺利,白家的人几乎全部都被捉拿归案,只剩下一个身受重伤的白管家还在逃。” 乔亦上前为他撑着伞,看了眼还抱在一起的宣晴、柳霜:“柳修承也在赶来的路上,约莫还有半小时就能够抵达。” “楚亦澜呢?”沈应霖转身望着停在岸边的那辆巨型客轮,眉目冷硬如坚冰,“他怎么样?” “耿严已经带着人去了医院,应该……” 乔亦也不敢确定,毕竟当时楚亦澜浑身的血,也没人下车检查,“有耿医生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压下心头越来越强烈的异样感,沈应霖没再说什么。 见警察厅刘厅长过来,乔亦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腾出来更方便他们二人说话。 刘厅长愤懑道:“真是没想到白家打着开药厂的名头私制毒品,竟然还将这些毒品塞到孕妇的肚子里试图运出去,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的情报网,我们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成功捣毁了他们的制毒厂,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为白家家破人亡,你可算是这次行动的首要大功臣啊。” 被解救的妇女们正害怕、不安,哭着喊着从那艘客轮上下来,同时,还有缉毒队的人正在将船上的毒品运下来。 这条不算繁华甚至可以说无人注意到的海桥湾,整片又老又旧的巷子底下竟然还藏着一座无人知晓,蚕食人命的制毒厂,让这一向萧瑟老旧的老城区今天晚上算是热闹起来了。 这次没有沈应霖的情报网帮忙,恐怕很难知晓这制毒厂可谓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运行,所以刘厅长还是很感激他的。 “刘厅长说笑了!”沈应霖眉目不动,毫无笑意地勾起唇角:“我与白家的恩怨您应该最清楚,我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您也清楚,没必要给我戴这顶高帽。” “你因家仇出手是不错,但若白家没有作奸犯科,违法乱纪,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让你抓到把柄,找到机会报仇,说到底他们还是败给了一个‘贪’字。” 刘厅长表情复杂的看向他,几分钟后,还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感慨,“白家已经落网,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您明知,不可能!”本来还算礼貌的声音顿时冷了不下十度,沈应霖漆黑的双眼隐隐发暗,“他们还在逍遥法外,没有遭到报应。” 他想,这么对待楚亦澜,或许有一天,他也会遭到报应吧,但那又如何呢? 楚亦澜只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普通的再不能普通了,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如何对付另外两家,而是在想一个不相干的普通人,这本就不正常。 身体僵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从脑海抛出去。 “白家有这一天是咎由自取,可是另外两家……” 刘厅无可奈何,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沈家这桩案子时隔太久,没有证据你什么都证明不了,如果有一天你能拿着足够的证据,或者证明另外两家违反了法律,你可以来找我,我自然也会秉公办理,但是……” 看到沈应霖腰间露出的枪袋,刘厅长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我千辛万苦把你送出去训练,把你培养成精英中的精英,我不希望你为了仇恨把自己逼上绝路,做了一些违反法律的事,我更不希望有一天会是我亲手为你戴上手铐,明白么?” 沈应霖转身向他微微颔首,淡淡道:“刘叔,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那就好,那就好!”刘厅长拍了拍沈应霖的肩膀,看着他,唉声叹气的走了。 迈巴赫停在桥头上,柳修承正在跟警方说着什么,得到允许后,他从车上下来迅速跑向了那两个受到惊吓的女孩子。 柳修承将柳霜紧紧的抱在一起,而宣晴却只是红着眼,忍着哭站在旁边,看上去孤孤零零、可怜巴巴的。 剑眉之下的眼眶中淬着冰冷的光,沈应霖从柳修承身上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宣晴身上。 他想,如果这时候楚亦澜在,那小姑娘也会被自己最爱的哥哥抱在怀里安慰着,应该也不会被吓成这样,他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扔给了乔亦,“给那丫头送过去。” “啊?”没反应过来的乔亦吃惊的看着沈应霖离去的背影,看到宣晴后,他笑了笑,抓紧了手里的风衣,“好的,沈总!” 漆黑的巷子里到处都是脚步声,白管家捂着被枪打到的伤口坐在地上喘息着,“都怪那贱|人,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白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大腿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的仰起脖子重重的呼吸着,想着先缓口气,再逃出去。 因制毒厂就在这儿,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巷子,所以才能那么快追到那个假货,也能躲避警方和沈应霖的人躲到现在。 倏尔,鼻腔里的血腥味儿被一股甜腻的味道替代,这味道像是蛋糕店里那种廉价奶油的味道。 轻浅的脚步声响起,白管家警惕的举起手中的匕首,“谁?是谁在那儿?” “哎呀,这里还有人呢?”来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他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连忙捂着嘴,惊恐的喊道:“咦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大叔,你没事吧?” 白管家上下扫视了来人一眼,除了长得比较精致外,全身上下都非常的普通,脸上还沾着奶油,看着也不像是警方或者沈应霖的人,倒真像是个过路的。 “小伙子,我跟你一样都是过路的,没想到遇到了警方抓捕贼人,被误伤了。” 白管家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啊,我很有钱,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报酬。” “钱?”一听到这个字,柳宴双眼瞬间亮起了光,他急忙蹲到白管家面前,“真的?我有很多弟弟妹妹,需要很多钱去养活,我把你送出去,你能给我多少钱啊?” “多到你用不完!”白管家满眼鄙夷,刚动了下,伤口却流了更多的血,“你别废话了,再耽搁我就死了,我一死,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眼下,也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卑贱下等、见钱眼开的穷小子身上了。 柳宴激动的眼含热泪,“没想到我走个夜路还能遇到有钱人,真是天上掉馅饼了,我这就送你出去哈。” “来来来,大叔,你轻一点哈,千万千万别拉到伤口了。” 柳宴把手搭在白管家的肩膀上,装模作样的要架着他站起来。 就在白管家把胳膊搭在他肩上的时候,柳宴双眼寒芒一闪,夺过白管家手中的匕首猛的插|进了他的心口,还一手捂着嘴害怕的不成样子:“哎呀,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我本来想割开你喉咙让你死的轻松点的,没想到你嘴巴这么贱,我反而不想让你死的那么容易了,还是得让你多疼一会儿。” “你……你……”血从白管家嘴里不停地冒出来,他伸手想要去抓柳宴,却被柳宴一把按住脑袋撞在墙上,他只能死死的瞪着柳宴,“你是谁,为什么,杀我……” “为什么?”眼底涌现出讥笑,白玉般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森冷的杀意,细嫩修长的手紧握着那把夺命之刀,“我找了他那么久,你却差点要了他的命,你说为什么?” “你是那个贱|人的……朋友?” “不,我们是亲人。”柳宴非常好心、非常善良的为他解释着。 “所有伤害他的人,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杀个杂碎算得了什么?”目光一转,眸子猩红,将匕首又插|进了几分,柳宴咬牙切齿道:“再者,你们手上沾了多少楚家人的血,你们杀的人还少吗?” 白管家视线涣散,嘴里还在低喃着:“楚家……楚…越……” “没错,我也是楚家的人呐。”柳宴露出右手腕狰狞的陈年疤痕,冷冷道,“记住,我叫楚明川,是来为他们报仇,找你们索命的楚明川,这下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语调轻佻,刀光凌厉,眼睛几乎眨也没眨的划开了白管家的喉咙。 柳宴看着被喉咙喷血,死不瞑目的人,嫌恶的仰天长叹出一口气:“晦气,怎么偏偏在这么好的日子里见了血呢,还弄脏了我唯一的一身好衣服,这可是我为他生日特地穿上的呢。” 掸了掸沾到身上的血,柳宴伸了个懒腰,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晃着被血染红的匕首,哼着歌儿转身悠哉悠哉的离开巷子…… 第84章 你能不能对他稍微好点 休息室内烟雾缭绕,昂贵的灰色地毯上到处扔着烟头和酒瓶。 沈应霖推开休息室大门,被里面混合着的各种味道呛了一下。 皱着眉头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窗户打开,借着冷风吹散这股难闻的味道。 躺在沙发上的人陡然被阳光刺到了眼,难受的嘟囔两声翻过身子,拿着抱枕盖在头上:“谁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我这才睡了多久啊,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 沈应霖走到沙发那儿,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天天让我戒烟,自己倒是躲在这里抽的这么狠?” 难得见耿严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破产了,落魄到躲在这里借酒消愁,了却残生了。 一听是他的声音,耿严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随意抓了抓睡成鸡窝似的脑袋,抹了把脸问:“你怎么来了,白家那群人都解决完了?” “名单上的人,一个不落。”沈应霖靠在沙发上,神情淡淡,“还有,白管家被人杀了。” “杀了就杀了呗,这种人死不足惜,指不定有多少仇家等着补刀呢。”耿严张大嘴打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清算白家,将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沈应霖目光如炬,“我已经让人走华程医药的合同,下周三你去交接一下,这家医药公司以后就是属于你的。” “本来就是属于我耿家的!”耿严激动的手指都在抖,他必须激动,“多久了,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太久太久了。” 沈应霖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这才只是开始,他们从我们手上夺走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 烟抽的多了,嗓子干哑的巨疼,耿严想伸手去够桌子上仅剩下的那半杯红酒。 刚拿到手上,就被沈应霖拿走了,瞥了眼落在红酒表面的烟灰,“这样的酒,你还喝的下去?” “解渴罢了!”耿严闷哑的应着,随后靠在沙发上重新换了个坐姿,抬头问他:“不说这个,你这个大忙人突然出现在我的休息室,应该不只是来跟我说一声接手医药公司的事吧?” 这种小事随便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再不济差个人过来跑个腿儿的都行,何至于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沈总亲自过来知会他一声? 沈应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了会儿,低沉的声音在满是烟味、呛人的空间里响起:“他怎么样?” 耿严只觉得好笑:“哟,这都过去四五天了,你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呢?” 不知怎的,耿严觉得心口异常的不舒服,脑瓜子也嗡嗡的疼,他把这归类于宿醉后遗症。 沈应霖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问完了,没有得到答案,也没了方才的好脾气,眼神跟着冷了下来。 “哎呦开个玩笑,这么凶狠的看着我|干嘛,一会儿再给我吓出心脏病来。” “没死成,还活着!”耿严太了解这人了,也不敢再跟他打马虎眼,扯起嘴角笑的有些难看,“多处刀伤不过伤口不深只是划开了皮肉,肋骨被打断三根也接上了,腹部被刺了一刀导致失血过多,脑袋被打了一棍中度脑震荡拍了片子没什么大问题,昨天醒了不到三小时又睡了,今天我还没去看,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耿严一口气,将楚亦澜的现况都说了一遍,至于他身上那些棍子打出来的青青肿肿,也就没必要汇报了,想来他自己也能看得见。 沈应霖淡淡道:“命还挺硬!” 耿严略带讽刺地说道:“可不嘛,就靠那一口气撑着了,稍微再松一松,估摸着就抢救不回来了。” 沈应霖冷漠的应了句:“知道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却被耿严又叫住了。 转身,不带温度的眼神望向了他,“还有事?” “你不去看看他?”耿严壮着胆子试探着问他。 “没死就行!” 耿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几天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看到他这么冷漠无情半点不心疼的样子,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沈应霖,你要实在看不下那张脸,要不你把人给我吧。” 闻言,沈应霖神色顿时变得狠戾起来:“你说什么?” 从沈应霖手里抢人无异于虎口抢食,耿严也是脑子一热,意识到说错话赶忙又改口: “或者,你能不能对他稍微好点,这么短短几个月在鬼门关绕了这么多圈任谁也吃不消,他身体消耗得太厉害,养伤速度跟不上受伤的,再这么消耗下去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救他。” 沈应霖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两眼,“你不是也很讨厌他,怎么突然想起为他说话?” “我……”耿严脸色变了变,急忙辩解道,“我……我就是看他浑身是伤的太可怜了,你是没看见,他那身上青青紫紫的,没一块好皮肤,他本来也……没做错什么,不该有这样的待遇。” “医者仁心,是么?” 沈应霖面上一片阴沉,深深地看了耿严一眼,转身离开。 沈应霖一走,耿严一脚将旁边的垃圾桶踹翻了,里面的烟灰雪花似的飘了出来。 耿严用力的往沙发上一坐,还是觉得烦躁,拿过旁边的抱枕又狠狠的捶了几拳,“我他妈这是怎么了?” 若以前想从沈应霖手里要人,单纯的只是想解恨,只是为了看到那张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么现在他又是为了什么,他活的不耐烦了,冒着得罪沈应霖的风险去跟他要人? 就因为学校门口的一个不值钱的笑脸? 这笑脸还他妈的不是给他的? “md,老子真是疯了!” 叹口气,身体靠着沙发躺下,双手握成拳头放在心口,抵御着从想心脏里传来的那丝丝莫名的酸楚。 路过楚亦澜的病房,沈应霖还是停下了脚步,透过门上那扇小小的窗户往里面看去。 床上的人还挂着水,没有醒来的迹象。 头上、手上……露在外面的能看得见的地方都包着纱布,纱布上隐隐渗透出些许红色,可见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窗帘没拉,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男人削瘦的脸上,映的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几乎透明。 等沈应霖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病床边上,并且把手放在了楚亦澜刚恢复没多久的右眼角上。 病房里明明很暖,楚亦澜脸上的温度,却比他手指的温度还要低。 沈应霖愣神的注视着他,低声喃喃道:“原来,你这颗红色泪痣还能长出来。” 泪痣颜色还不算太深,相信再过不久,那颗被他挖掉的红色泪痣就会恢复成以前那样。 鲜红、昳丽、魅惑、勾人! 他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明显,手腕腕骨格外凸出,胳膊也细的吓人。 只是几天没见,沈应霖却觉得好似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眼前人的也随着时光变换换了个模样。 今天早上也是突发奇想的就想过来看看,可如今看到人了,却又觉得好似也没那么重要。 他只要活着就行了,只要这张脸还没有被毁掉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他并不在乎。 第85章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耿严观察了两天发现,楚亦澜自醒来后每天不是坐在窗口晒着太阳,就是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睡觉,偶尔会拿着手机发发短信,给宣晴打打电话。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配合检查,准时准点吃药,一声抱怨都没有。 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若是旁人遇到这种事怎么着也得缓和好久,心惊胆战许久,或者对沈应霖恨之入骨,唯恐避之不及,但这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耿严双手抱胸的站在门口,望着楚亦澜小口小口的吃着青菜粥,不禁摇头‘啧’了声: “这楚亦澜的脾气也真是怪,那么多上等进口的山珍海味不吃,偏偏爱吃楼下食堂八块钱一份的青菜粥,还有那两块钱一袋的腌萝卜干。” 青菜粥他尝过基本没什么味儿,跟买不起盐似的索然无味,萝卜干也吃过一次,相反的,萝卜干咸的要命,又跟那盐不要钱似的。 这两玩意儿搭配在一起味道不怎么样,反正他不爱吃。 “腌制品吃多了,对你伤口恢复没有太大的好处。” 见楚亦澜将吃完的碗放到桌子上,耿严才推门进去。 楚亦澜将萝卜干的袋子扔到垃圾桶里,抽了张湿巾擦着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至少还得再观察个两三天,等最后一次检查做完没什么问题了,你就可以出院了。” 耿严一把将凳子拉过来倒坐着,胳膊搭在椅背上打量着楚亦澜。 从他的角度看去,楚亦澜脸颊消瘦得厉害,下颌骨线条凸出却更加鲜明优美,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呈现一种浅浅的病态紫,皮肤白的过分,这么一看脸上那些青色的毛细血管都能数得清清楚。 最夺睛的,是右眼角下逐渐长出来的红色泪痣。 怪不得沈应霖会被白朔雁迷的神魂颠倒,这张脸真是他妈的太漂亮了,漂亮的就跟一幅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似的。 楚亦澜与白朔雁虽长得一样,但两人的气质那可真是天差地别,他非常反感厌恶白朔雁那张脸,却更欣赏楚亦澜这张冷冷淡淡的脸。 耿严看不够似的盯着楚亦澜看了半晌,下意识的说了句:“还是太瘦了,脸上还是有点肉看起来更漂亮。” “什么?”楚亦澜转过头,疑惑的目光扫向了他。 楚亦澜神情温和却疏远,那双漂亮的眼睛格外盈澈明亮,看的耿严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愣了下,耿严赶紧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道:“额,没,没什么。” 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视线却在楚亦澜漂亮的薄唇上停留了片刻,他把手圈起来放到嘴边轻声咳嗽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为掩饰住狂躁不止的情绪,耿严立即转移话题。 “楚亦澜,你有没有想过稍微顺从他一些,或者跟他求个饶、撒撒娇,他也能对你好些,再不济,至少不会让你遍体鳞伤吧。” 楚亦澜闻言只是微微挑了下眼皮,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凝聚起的黑云,不咸不淡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顺从过他?” 现实是无论他怎么顺从,怎么听话,只要他拥有这张令沈应霖憎恶的脸,沈应霖就永远不会善待于他。 对于沈应霖来说,他不过是仇恨的替代者,情欲的宣泄者,利益的牺牲者,越是顺从,下场恐怕只会越惨。 楚亦澜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耿医生不也同样憎恶这张脸,恨不得将我杀了?” 耿严不由得心虚:“杀你,倒也没有那个想法,最多就想折磨折磨你,看你倒霉罢了,不过那也是以前了……” 楚亦澜有些意外,不过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全然不在意:“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并不在乎你们的想法。” 耿严猛然僵了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里不太是个滋味儿,“所以,不管沈应霖如何虐待你,逼|迫你,你也不会在乎他的想法,也不会在意他对你的厌恶,你就一点不觉得难受,不会心痛么?” 楚亦澜重新将视线移落在耿严身上,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难受,为什么要心痛?” “虽说你是被迫留在沈应霖身边的,但你……” 耿严顿了顿,问,“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对他就没有一丝心动?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他?或者怨恨他把你当做替身什么的?” “耿医生,你在说笑?” 楚亦澜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声音冷冽的就像是冷冻的冰渣子,却是很难得的跟耿严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他说:“我跟他之间,本就是迫于无奈之下的一场不平等的交易关系,我既不喜欢他,也不爱他,更不会分出多余的时间,浪费精力去恨他怨他,无论他对我是好是坏,是温柔似水还是恶劣凶残,我都不在乎不在意,他于我而言不过是……” 不过是一条性情恶劣,脾气暴躁不定,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一条公狗。 狗咬了他,他没办法反咬回去,但可以把这条狗当做空气视而不见。 楚亦澜没有直接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沈应霖来了,而且就在门外。 果然,没听到后半句,门再次被推开。 沈应霖一身寒意的从外面进来,饶有兴趣的冷视着楚亦澜:“不过是什么?” 楚亦澜眼睛都没抬,往后倚靠在床头,淡淡地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耿严注意到楚亦澜往后靠的时候,顺带抓过被子盖在身上,手指攥着被角,力气大到关节隐隐发白。 他很想提醒楚亦澜,他的手指关节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合这么用力,碍于沈应霖在场,终是没说出口。 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劲,耿严更担心自己一会儿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他是不会为了楚亦澜再次得罪沈应霖的,却也不想亲眼看到楚亦澜被惩罚的画面。 “那个……”看着楚亦澜平静的侧脸,耿严拽开椅子站起来假装检查了一下吊水瓶,“你们聊,一会儿我再让护士过来换药水。” 沈应霖敏锐的望了耿严一眼,没说什么,而是走到楚亦澜的病床前,身体前倾抬手捏住楚亦澜的下巴,将他看向窗外的脸强行扭了过来。 “呵,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倒是形容的很恰当。”沈应霖勾唇笑了起来,粗糙的拇指摸了摸楚亦澜削瘦的脸颊,语气虽缓,但冷:“楚亦澜,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救了我?” “是!”楚亦澜毫不掩饰自己的后悔,不惧的盯着沈应霖,“我很后悔救了你,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把你扔出门外,扔的远远的,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会!”沈应霖用力搓揉着楚亦澜的唇角,直至把浅紫色的嘴唇揉捏成了淡粉色,“我这般对你,你却连恨都懒得恨我,这样的人绝不会见死不救。” “因为你不配我在你身上投注任何情感,哪怕是最不值钱的恨。” 下巴被捏的生疼,楚亦澜也只是轻微拧了下眉头,冷漠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抵触和厌恶:“沈应霖,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因为恨,把自己变成一个没血没肉,是非不分的怪物。” “想要让一个人恨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了。” 沈应霖笑起来,笑容说不出的阴冷,冰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楚亦澜的脸,用手背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楚亦澜,希望你以后还能继续保持这样,永远不会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来恨我。” 耿严并没有走,他一直待在门外,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如果沈应霖真的要动手,他不能出面,但他能找人以换药的借口进去阻止一下。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任何暴力的声音。 正松口气准备走,却听到里面传来布料被撕毁的声音,而后是一声声隐忍的呻|吟…… 他没有去看,也不敢去看,闭了闭眼睛,无声的叹息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第86章 你在跟我提要求? 楚亦澜遵从医嘱按时吃药吃饭,就是想赶紧把身体养好去接宣晴,结果被沈应霖折腾一番,腹部刀口又被拉开重新包扎上药,断裂的肋骨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得继续住院休养。 睡了一整天,后腰肋骨疼的厉害,他也不能保持长时间的坐姿,给宣晴打了几通电话没打通,便郁闷地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色。 或许上次伤口出血也提醒了沈应霖他还是个身受重伤的病人,以至于他这几天都没有来过。 他不来,楚亦澜吃得香睡得着,巴不得永远不要见他。 倒是耿严时不时的会过来跟他说一些奇怪的话,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带刺尖锐,针锋相对的,还总是盯着他发呆,屁|股一沾上凳子就是两小时起步。 楚亦澜问了几次,总是被他轻易带过,他不说楚亦澜索性也就不问了,就当耿严是盯着他的脸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折腾另一个人。 天气不好,连续几天都是乌云密布,楚亦澜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大雪,可惜一直没有下。 老天爷就是不让你如意,你想看的时候不给下雪,不想看的时候雪下的比什么时候都大,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掩埋。 不知是听力下降的原因,还是看的太入神了,他并没有听到沈应霖进来的动静,直到身子被人揽入怀里,耳尖被人咬住后才反应过来,但也只是受惊的颤了下身体,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沈应霖满身酒气,味道很重,冲的楚亦澜难受的厉害,像是还记着他腹部有刀伤,禁锢住腰肢的胳膊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在看什么?”沈应霖侧过头,冰冷的脸颊贴在楚亦澜温热的脖颈上,没有消毒水和药膏的味道,反而有股淡淡地茉莉花香。 身体很温热,也很香,他刚洗完澡? 二人身体贴的很紧,几乎没有半点缝隙。 “看星星!”楚亦澜偏开脸,微扬起脖子,在他抬起脖子时,男人用力的咬住了他的喉结。 沈应霖抬眸看了眼窗外乌漆墨黑的夜空,动作亲昵的蹭着他的脸,贴在他耳边说:“阴天,没有星星,只有黑云。” 此时此刻,若是让旁人看到他们这般亲密的姿势,恐怕也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恩爱爱的情侣吧? 可惜,他们一个只想逃,一个只是把人当做无关紧要的替身。 “有些人看得到,有些人看不到。” 喉结被男人又啃又咬,楚亦澜身体难受的紧绷着,面色冷冷道,“仇恨遮住了你的心,冷漠蒙蔽了你的眼,所以你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阴暗发灰的夜空,看不到旁人眼里的美景。” “哦?”沈应霖望着楚亦澜,不怒反笑,“那你告诉我,你眼中的这片天空,是什么样的?” “透过黑色的云层,月亮散发着银色的亮光,清亮典雅,周围群星闪烁,一眨一眨的,无比璀璨。” 沈应霖看着楚亦澜的侧脸,不禁冷笑了声,“艺术生的眼界,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看的更高,更独特。” 楚亦澜忍不住讥笑一声,他还普通? “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宣瑜?”楚亦澜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唇,才说:“宣晴想弟弟了,总得让她开学之前跟宣瑜见上一面。” “你在跟我提要求?” 楚亦澜睫毛垂下,默然不语。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既然你有要求,你又拿什么来交换?”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楚亦澜挣脱他,转过身,细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病号服的扣子,“无论我提不提要求,你都会做,又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一手撩开病号服抚摸着光滑温暖的肌肤,一手按在了楚亦澜微张的薄唇上。 “那就让我看看你想见他的决心。”沈应霖眸子泛着冷光,“你还有伤,后面用不得,这里还是可以的。” 楚亦澜很想将抵在唇边的那根手指咬断,拂开沈应霖的手,他抬眸深深看了沈应霖一眼,说一声:“知道了!” 忍着胃里传来的不舒适感,楚亦澜跪坐在沈应霖身前,伸手去解开他的皮带…… 电梯停留在医院最顶层,宣晴怀里抱着一束碎冰蓝玫瑰从电梯里出来。 正想再给接自己来的那个怪哥哥打电话问一下呢,就看到只有一间病房亮着灯,其他房间都是乌漆嘛黑的。 “好有钱呀,居然给哥哥安排这么豪华的病房,那哥哥的伤应该好的 差不多了吧?” 一个多星期没见了,她是真的想见哥哥了,虽然每天也有电话视频,但是哥哥总是避开伤口,总说没关系,很快就好,不亲眼看到她是放不下心来的。 还好那个叫乔亦的知道她想哥哥了,特地去柳霜家将她接了过来。 走到病房门口时,宣晴立正稍息,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又检查了下怀里的玫瑰花和糖盒,一系列动作准备好后咧开嘴俏皮的笑着。 花是哥哥最喜欢的碎冰蓝玫瑰,糖果是哥哥最喜欢的那种酸酸甜甜的粽子糖,可是她亲手做的哟。 最重要的,来的人是哥哥最疼爱的亲妹妹,这是旁人旁物绝对无法替代的。 这样的组合绝对能让哥哥大吃一惊,喜笑颜开,身体快快好…… 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了,哥哥有没有休息呢? 宣晴没敢大声叫楚亦澜,而是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粘着嗓子极其小声的说:“哥哥,我来看你……” 看到里面的画面,宣晴脑子里‘轰’的一声,直接呆愣在原地,没能抱住的花束掉落,撒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天,她的哥哥正跪坐在一个男人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腰,眼神迷离,张着嘴在给他…… 楚亦澜注意到门口有人,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布满血丝的瞳孔在看到宣晴的那一瞬间睁大,刚要松嘴,脑袋却被一双大手死命的禁锢着。 “呜……放开……”楚亦澜呜呜咽咽的摇着头,泛红的眼睛溢满了一层晶莹。 宣晴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应该在柳霜家里么? “你,你们……” 宣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的扯着嗓子尖叫一声,“不要脸,不要脸……” 不,这不是她的哥哥,哥哥才不会为跪在男人面前做这种事,绝不是哥哥。 脸上被喷上了带着腥味的混浊,沈应霖出来之后,楚亦澜看都没看他猛然一把将他推开,起身就去追宣晴。 “宣晴!” 第87章 我觉得恶心 宣晴跑的太快了,她没有等电梯,直接从安全通道跑了下去,楚亦澜追出去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宣晴,你在哪儿?” 刀口和肋骨疼的太厉害,楚亦澜一手扶着扶梯,一手捂着伤口,却还在忍着疼一步一步的往下面走。 掌心一阵湿热,楚亦澜低头看了眼,伤口又拉开了,血已经渗透了病号服。 额头布满冷汗,他不能耽搁,必须要找到宣晴,要跟她解释清楚。 那丫头性子急,又是深夜,就这么贸然让她跑出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无视伤口流血,楚亦澜喘息几下后憋着一口气继续往下找人。 可这医院太大,他都不知道宣晴会在哪一层停下,会躲在哪个角落里。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无助,他多希望下一秒宣晴就能出现在他面前,哪怕是骂他打他,他也认了。 快到最底层时,楚亦澜已经疼的没什么力气,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亏得胳膊被人用力从后拽住,否则他这一栽恐怕就得脑袋开花了。 楚亦澜一回头,却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最厌恶的一张脸。 身体刚站稳,楚亦澜反手用力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是你让人把宣晴带过来的,你故意让她看到,故意让她发现。” “这样不好?”沈应霖瞥了眼被血染红的下衣摆,眉头不易察觉的拧了下,“与其这么遮遮掩掩,辛辛苦苦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不如就这样让她看清楚,看清她哥哥是怎么……”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了沈应霖脸上,力气大到沈应霖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这一下也用尽了楚亦澜全部的力气,打完掌心震的直发麻,他脚步一踉跄靠在了扶手上低低的喘息着,完全忘记了他后腰那段肋骨也还在伤着,甚至忘了这股疼痛。 “呵!”沈应霖舔了下被打出血的嘴角,“楚亦澜,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衣衫不整,一脸污浊,满身狼狈,这副样子扔在外面就算说是乞丐,收破烂的都有人相信。 “还不是拜你所赐?”楚亦澜目光猩红,咬牙切齿的说,“沈应霖,你就是个魔鬼,活该他不爱你,活该他想离开你。” 沈应霖难得一次强忍着要掐死他的冲动,不等他开口,楚亦澜便又迅速将他推开,“给我滚开。” 不管面前站着的男人脸色难看到何种地步,楚亦澜忍着疼三步并两步的跑到门口,捡起 落在地上的蓝紫色小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粽子糖,这是宣晴落下的。 “宣晴!” 沈应霖转身,锐利的眼神直视着那个胆大包天,连续打了他两巴掌的人。 夜里极冷,如鬼嚎般的寒风吹在身上跟刀子割肉没什么区别。 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楚亦澜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光着脚缩着冻的发抖的身子走在无人萧瑟的街道上。 牙齿冻的直打颤,这个点连早餐店都没开门,想要找个暖身子的地方都没有。 等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家门口时,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头发、睫毛上结了一层雪白的寒霜,哈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楚亦澜站在路口,呆呆地看着宣晴气冲冲的拎着行李箱从家里出来,疼到麻木的双脚霎时像是充满了电,他急忙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家门口跑去。 “宣晴。” 每靠近家门口一步,心里的不安与恐惧便多了一分。 “你……”楚亦澜按住宣晴拉行李箱的手,心口酸涩的厉害,“你这是要去哪里?” 宣晴别过头去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红肿,不难猜出肯定是哭了一晚上。 一脸厌恶的推开楚亦澜,宣晴愤恨道:“开学之前,我都住在霜霜家,你自己照顾自己吧。” “晴晴……” 想跟她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楚亦澜只觉得心口很疼,尤其是被宣晴用这种非常疏离冷漠的态度对着时,疼的恨不得拿把刀把这颗该死的心脏挖出来。 楚亦澜拼命压抑着眼眶之中的泪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我跟他只是……” “做那种事,你就不觉得脏吗?” 宣晴怒火上头,将手里的钥匙串砸在了楚亦澜脸上,“你不是我哥,我哥不会这么不自爱,不会这么下|贱,不会这么自甘堕落的糟蹋自己。” “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都会让你不开心,让你觉得厌恶,可是……” 楚亦澜吸了口冷气,强压下心口的酸痛,艰难结巴的说道:“晴晴,你能不能,别走啊。” “跟你呆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更加无法接受,再跟他多待一秒,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你滚开啊!” 怒火攻心的人下手没轻没重,但宣晴觉得自己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楚亦澜一把推的跌倒在地上。 楚亦澜用手撑着地面,撑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痛苦的低着头喘息着。 视线一转,落在血迹已经干涸的衣服上,她才惊觉楚亦澜找了她一整夜,脸色白的早就没什么血色了,嘴唇冻的直发抖。 “哥哥……” 行李箱一丢,宣晴吓得赶忙蹲到楚亦澜面前,刚一碰,就觉得指尖结了层冰般的冷,“哥,你怎么样,我,我不是故意的。” 暗黑色的血块又被鲜艳的红色覆盖,全身没有半分力气,楚亦澜疼的直抽气,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你别,别走。” “我不走,我不走了。”豆大的泪滴从宣晴眼中掉落,她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楚亦澜身上,“哥,我先扶你进去,你慢点。” 楚亦澜看似削瘦,但一米八的个头也不矮,一整个身体压在只有十三岁的宣晴身上,宣晴还是觉得很吃力。 宣晴将他扶到沙发上,他连坐的力气都没有,刚沾到沙发便疼的昏厥了过去。 “哥,你别吓我啊。”宣晴哭的很凶,她赶紧试了试楚亦澜的额头,身体冰的厉害,额头却很烫,“发烧了,退烧药,对,退烧药……” 抹了把挡住视线的眼泪,宣晴赶紧翻箱倒柜的去找药箱,好不容易找到药箱,赶紧烧了点热水,将退烧药给楚亦澜塞进去…… 第88章 求求你,帮帮我 楚亦澜睡的迷迷糊糊,依稀听到了宣晴在哭泣,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去安慰她,可是他的脑袋太疼,眼皮太重,怎么都睁不开。 等他再次醒来时,看到了坐在窗台边,正翻阅着画集的男人。 俊美的男人面容沉稳,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翻阅画集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凡的优雅高贵,就连那破旧的沙发都跟着镀上了一层金,变得价值不菲起来。 一双晶亮的眼睛透着对画上内容的肯定与赞赏,优美的唇角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热笑容,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了,还会不吝啬的发出一声轻笑。 “柳先生?”楚亦澜呆愣的看着他,思考着他是在怎么在这里的。 听到动静,柳修承连忙放下手里的画集,起身走到床边,嗓音温和:“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会在……”扫视了一圈,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他才敢说:“你怎么会在我家?” “宣晴哭着打电话给柳霜说你昏倒了,她一个人害怕,想让柳霜过来陪她,正巧我也在家就顺道一起过来看看你。” 怕楚亦澜还因为之前在咖啡店的事情对自己心有隔阂,觉得他是抱着某种目的来的,柳修承又急忙加了一句:“你别多想,我也是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照顾你不方便,过来帮个忙。” 楚亦澜了然的点了点头,视线移到门口张望着,“宣晴呢?” “她照顾了你一夜,去睡觉了。”柳修承贴心的为他倒了杯水,“你要想见她,我帮你去叫,不过她睡了还不到两小时。” “谢谢!”楚亦澜接过水杯,喝了点水润润干哑发疼的嗓子,“不用了,让她睡吧。” 只要宣晴没走,没有丢下他一个人就好,他真的很担心宣晴会嫌弃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得知她照顾了自己一整夜,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忐忑不安,有点无颜面对坐在床边的人。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脸上还沾着沈应霖的j||液,身上也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伤痕,他不知道柳修承看到多少,也不清楚宣晴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 柳修承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即便他没有这般狼狈,在柳修承面前也是有些自惭形秽的。 人家是天之骄子,他是什么,不过是地上的脏泥罢了。 “怎么不说话,是伤口还疼,还是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柳修承直接上手抚摸着楚亦澜的额头,“温度降下来了,也没有那么烧了,要不要再吃点退烧药?” “不用!”楚亦澜轻轻拂开他的手,他还是不喜欢被人触碰,“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还要跑一趟。” “也没什么,反正我手头的工作忙完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柳修承担心的看着他,“倒是你,从宣晴那儿得知你遇到歹徒的时候,我以为伤的不重,才会说过几天来接宣晴,早知道你伤成这样就早点带宣晴回来看你了。” “没什么,都是外伤罢了,休养几天就好。” 楚亦澜说完便低下头,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 柳修承很清楚他是在刻意的疏远自己,性子比较清冷的他更不愿意跟人接触。 怕楚亦澜觉得难受,柳修承很自觉的站起来走到沙发那边,又把刚才的画集拿起来佯装翻阅着。 看了一会儿,好看的嘴角咧开,笑的很温润:“宣晴还怕我坐的无聊特地找出来给我看的呢,真不愧是美院第一高材生,这些画真的很有意思,我看完,还想聘请你当我们公司的专属画师呢。” “柳先生说笑了,都是一些上不得门面的画,随便画着玩的。” 很久没有碰触画笔,他都快忘了握笔是什么感觉了。 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关节的疼痛并没有因伤口恢复好转,它会随着天气好坏变得发紫发肿,而且很疼,疼的他握笔的力气都没了。 “画着玩儿的都比我们公司的员工画的好,看来我的眼光的确不错,若你考虑……” 楚亦澜心知自己不能跟柳修承走得太近,免得让沈应霖抓到把柄,连忙打断他的话:“很抱歉,我没考虑过毕业以后会在这座城市继续发展。” 惩罚他倒是没什么,可他不能连累到柳修承兄妹二人,他们是好人,不该因为他遭到沈应霖的报复。 “这样啊……”柳修承惋惜的叹口气,随即又扬起唇角问,“那你打算去哪里发展,或者有喜欢的地方?” 楚亦澜淡淡的摇头:“不确定,有可能当个自由职业者吧,这些都是不确定的事,以后再说吧。” “也好,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伤养好,我去看看粥冷了没有,那可是宣晴亲手为你做的。” 楚亦澜点点头,“嗯,麻烦了!” 宣晴一直惦记着楚亦澜的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哪里能睡得着,听到柳霜和柳修承在外面说话,她立马拿了外套穿上就出去了,正巧看到柳修承端着热粥。 “柳大哥,我哥哥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了,精神看着还不错。”柳修承笑着摸了摸宣晴的脑袋,看了眼手里的粥,拉起宣晴的手笑了笑,“我想,你送进去会比较合适一些。” “谢谢!”宣晴赶紧端着粥去了楚亦澜房间。 柳霜也想去看看来着,刚走没两步就被柳修承拽着衣领拽了回来,“你去做什么?” 柳霜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亦澜哥哥伤的这么严重,我得去看看他呀。” “他们兄妹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柳修承没松手,仍一手拽着她的衣领,一边将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扔给她,“我们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该回家了。” “哪里不合适了,亦澜哥哥现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还有晴晴,她一个人怎么照顾亦澜哥哥啊,要回去你自己回,我可不想回去。” 柳修承给了她一脑崩儿,“一口一个亦澜哥哥的,怎么没见你叫我叫的这么亲热温柔呢?” “切~”柳霜脸上的嫌弃挡都挡不住,“亦澜哥哥这么温柔,也没像你不把妹妹当妹妹,从小打到大啊。” “我就打过你一次,还是因为你哮喘却不知死活的去偷酒喝,你就记到现在,有你这么记仇的?” 柳修承无奈的摇摇头,“你是不可救药了,赶紧跟我走,再多说一句废话,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屁|股开花。” 柳霜不满的抱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哼哼着:“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就不能跟人亦澜哥哥好好学习,哼!” 一句废话,让柳霜的耳朵成功遭殃,被柳修承拧着离开了楚亦澜家,一路上都在哎哎呀呀的叫疼,让柳修承轻一点儿。 前脚刚离开楚亦澜家还没上车呢,后脚柳霜一把打开柳修承的手撒腿就跑:“哥,我跟其他姐妹约好了今天去逛街,你自己回家去吧你。” 柳修承还想去追来着,谁知那丫头属兔子的跑的比谁都快,搞得他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似的。 “这丫头,疯疯癫癫的,真是被宠坏了。” 但凡有人家宣晴一半儿懂事,他也不至于把她看的这么紧,对她这么严厉。 左右柳霜已经跑的没影儿了,柳修承也就随着她去了,正要转身去开车,怀里忽然就扑进了一个人。 那人衣衫被撕毁却是浑身发烫,身上还有一股劣质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难闻得很。 柳修承眉梢当即往中间拧了下,“喂,你还好吧?” “我……我被人下|药了,他们还在追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下?” 柳修承顺着他跑过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往这边跑。 他推开这个陌生男人,正巧他将头抬了起来,一张脸精致漂亮却绯红的厉害,巴掌大的脸上还有个鲜红的巴掌印。 衣角被人用力攥住,布满水汽的黑眸满是恳求的望着他,像是在跟他喊着救命,被这么一双凄厉的眼神注视着,柳修承有一瞬间想到了楚亦澜。 见柳修承半天没反应,男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低低的啜泣起来,“先生,我真的不是坏人,求求你,帮帮我。” 柳修承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冲着他点了下头:“快上车!” “我,我腿发软,没,没力气了。” 见那几个人已经往他们这边冲过来,柳修承不耐烦的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了后座,“自己躺好,别摔了。” 倒不是他怕那几个人,只是他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总,太知道这些绯闻是如何诞生的。 他甚至不知道怀里这人是不是别人找来陷害他的对象,在没确定之前,又不能真的把人丢在这里,万一不是,岂不是羊入虎口,任由他被人糟蹋,那跟见死不救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坏人,有没有什么阴谋,他都不能把人丢在这儿,也不能跟那几个人起冲突,否则随便一条都能让他上热搜。 关上车门的那一刹,柳修承并没有注意到柳宴眼中快速闪过的那一抹狡黠…… 第89章 我们做|吧 房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因柳修承兄妹的离开而得到缓和。 楚亦澜喝完粥,刚要把碗放到床头柜上,一双细嫩的手就立马过来接住他手里的碗,“哥,让我来吧,你才刚好点,就别乱动了。” 宣晴的鼻尖还是红的,因守了他一夜,下眼睑青紫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憔悴。 宣晴将碗放到一边,帮楚亦澜重新把被子掖好。 “宣晴,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宣晴看着楚亦澜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鼓了鼓两腮,将即将溢出的哭意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握住楚亦澜的手,低着头仔细用指腹磨搓着他的手指。 “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护着我们,我知道你跟那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其他原因,你肯定有说不出的苦衷,我都可以理解。” “如果是因为宣瑜的病,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我也不上学了,我去打工跟你一起赚钱,我们一起给他交医药费,养活他。” 宣晴也想了很久,从前也有不少人觊觎他哥哥,威逼利诱的想要哥哥做他们的情|人,可是哥哥从来没有答应过,就连他们找上门来了,哥哥也是报警把人赶走。 哥哥也从不是为了钱趋炎附势、伏低做小、自甘堕落的人,肯定是因为他们才会被迫去做不愿意的事。 想到哥哥之前说宣瑜被朋友送到了乾州,她特地打电话询问宣瑜之前住的那家医院,才得知原来宣瑜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人接出了医院。 他们自称是哥哥的朋友,擅作主张的把宣瑜带走了,问他们宣瑜被带去了哪里,医院那边竟也不知道。 宣晴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楚亦澜这一身伤加上宣瑜的失踪,很容易联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肯定是那人得不到哥哥,就将宣瑜带走,用宣瑜来威胁哥哥做他的情|人。 一想到哥哥是为了她和宣瑜才这么牺牲自己,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你这么骄傲、这么优秀,不该因为我们强迫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我也不想你这么委屈自己,看你满身的伤,我真的好难过,好心疼,宣瑜知道的话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你知道宣瑜他……”楚亦澜喉头哽咽,“被带走了,是么?” 宣晴终是没忍住眼泪,哭着点点头:“我给张医生打过电话了,他们说宣瑜,宣瑜早就被人带走了。” 楚亦澜眼圈发红,他最见不得宣晴哭了,拇指揩掉了她眼角没来及掉下的眼泪:“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我多管闲事,也不会招惹到这么一个人,不会把宣瑜给弄丢了。” “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宣晴害怕的很,“那个人看上去不好惹,又能安排你住在那么高档的病房里,还能秘密将宣瑜调离医院,肯定有权有势,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斗得过他呀?” “晴晴,我们离开这里吧。” 既然宣晴已经知道了,他也没什么能够隐瞒了。 再三思考后,楚亦澜毅然决定先将宣晴送走,“等你开学,不,等这件事稍稍平息,他不再起疑,我就帮你报补习班,你以去参加补习班的名义先离开这里,等我找到宣瑜,我会带他去找你,我们一家三口就不回来了,好不好?” “能找到宣瑜吗?”宣晴揉了揉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楚亦澜满眼愧疚的将宣晴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会的,一定会找到宣瑜的,一定能……平安的逃出去。” 他打了沈应霖两巴掌,又说了那样的话,恐怕沈应霖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若想从他那里得知宣瑜的下落,见到宣瑜,只好做好被惩罚的准备了…… 楚亦澜闭上痛苦的眼眸,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逃出去。 不逃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 柳修承没有把人带去酒店,而是将浑身滚烫的人带回江边的一栋私人别墅里。 ‘啪’的一声灯光被打开,柳修承看了眼在他怀里难受的不断蠕动着身子的人,抱着他上楼的功夫,这人已经尝试着亲他好几次了。 柳修承将人丢在沙发上,转身去检查窗外有没有可疑人物,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跟着他进来,然而扫视了一圈过后,并没有任何发现。 “呜,好难受!” 男人蜷缩着身子不断发着抖,衣服被撕毁,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被冷汗浸湿的黑发凌乱的散在脸上,遮挡住了那张因为药效发作而烫红的脸。 柳修承走上前,蹙眉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男人,“你不愿意去医院,在这里没人能帮你。” 不合身的宽松休闲裤下修长笔直的双腿来回蹭动着,反倒是更能体现男人的双腿线条轮廓,以及双腿间的硬|起,可见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男人抽泣了一声,低低的呢喃了一句:“那先生,能帮我么?只要,只要帮我消除药效就好,我不会缠着您的。” 柳修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温润,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他一把拽起男人的头发,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长得很不错,跟楚亦澜比起来也差不了几分,柳修承语气变得沉冷:“说吧,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什么?”男人微微偏头,噙着水光的眸子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我,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哼,不明白?”柳修承漠然的看着男人逐渐变得苍白的脸,“天色还不算晚,你要找人救你,街上多的是人,你不去找,偏偏撞进了我的怀里,你敢说你没有任何目的?” “呵,所以……”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那双潮湿的眼睛,柳宴呼吸紧蹙,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嗓音哑的厉害,“先生既觉得我有目的,又何必把我带回来?把我带回来了,又何必说这些侮辱人的话?” 鼻尖委屈的酸涩发红,柳宴胳膊支撑着沙发,极其费劲的撑起身子站起来,湿润的睫毛轻微的颤着,“谢谢,谢谢先生帮了我一次,我,我不打扰了。” 柳宴细眉紧皱,脸色白的像纸一般,嘴唇却被他咬出血一片鲜红。 看着他双腿发软,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去,期间还摔倒了两次,柳修承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审视地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妄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说谎的证明。 直到男人打开门出去了,听到关门声,柳修承才反应过来,但他并没有追出去。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继续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门口楼梯可能是太陡了,他晃着削瘦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却还是因为腿没力气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见他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花坛边,疼的半天没站起来, 柳修承这才微蹙起眉,不确定的呢喃了一句:“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单薄的身板疼的直打颤,男人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确认哪边才是出口的方向。 眼看着那人错误的转弯往左边走去,柳修承没好气的哼了声。 正打算将窗帘拉上眼不见为净,余光却平瞥到那乳白色花坛边上的一抹鲜红,他撞伤了? “真是自找麻烦。” 担心他药效发作在路上再被有心人捡走,柳修承面上生出几分不耐烦,还是转身出了门。 不知道他撞到了哪里,隔着几步就能看到地上的血,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柳修承也不好叫人,只好一路沿着血迹找过去。 在另外一栋别墅后的拐角发现了他。 他跌坐在地上,皮带被扯出扔到了一边,不断颤抖的双手越着急越无法将那拉链拉开舒缓,男人低低的喘息着,脸上都是泪水,眼睛也哭的通红。 孤单的身影,只躲在那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嘴唇都被咬出血了,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旁人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修承心一软,上前蹲在他面前,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起来:“你还好吧?” 男人死咬着嘴唇摇摇头。 “算了,我先带你回去。” 男人还是摇头,眼泪掉的更凶了。 柳修承拽着他的胳膊想要将人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你走吧,你别管我了行吗?”他偏过头去,沙哑颤抖的嗓音带着重重的哭腔,“求你,求求你别这么看着我……” 怕被柳修承看到自己此刻难堪的样子,柳宴冷白的双手死死扣着墙壁,想撑着墙站起来,可是没能成功,他只能把头低的更低,不敢哭出声,忍耐的肩膀不停的发着抖。 柳修承叹了口气,“你这样,根本走不出去,留在这儿也只会落入别人手里。” 男人眸色黯了黯,“那也挺好的,至少我可能,不会这么难受了。” 再三被拒绝,柳修承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由得冷嗤一声:“你别不知好歹。” 男人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怔神的看着柳修承,通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随着眼睫的眨动,眼泪也跟着簌簌往下掉,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小白兔。 柳修承看着他这凄惨可怜的模样,语气稍缓了一些:“好了,刚才是我不好,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 他上前一步,男人却害怕的往后躲了躲。 柳修承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温声的安慰着:“既然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在你药效消除之前,也不能随随便便放你离开,否则你出事,我也跟着遭殃,你也不想我被警察带去问话吧?”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像是在用心理解他的意思,然后才乖巧的点了点头,“不想!” 他小心的攥住柳修承的衣角,不太敢大声说话,只得小声的恳求着:“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个男人。” “什么?”柳修承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语气都气的高了好几个调儿,“你再说一遍?” 可能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男人又连忙松开他的衣角,怯怯的说:“我,我太难受了,你能不能……” “不能,你休想在我家跟别的男人上|床。”柳修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跟我走。” 柳修承握住他手腕时才惊觉他瘦的吓人,手上全是骨头,而且外面温度低,天气冷,他的身体也被冻的冰冷冰冷的,他又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先遮住他半露在外面的身体。 低头发现,他的裤脚都被血染红了,血还在从他的腿上不停地往下流着,该是蹭破了腿,看着伤的还不轻。 明明已经难受到走不动了,还是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柳修承看不下去,重新把人抱起来。 他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被冷风吹去了大半,反而将他身体原本的气息带了出来,一股浅浅的皂香味儿,不好闻,却也没那么难闻了。 把人重新抱回家,柳修承刚把他放到地上把门关上,“你先去洗个冷水澡,我帮你叫医生。”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炙热的吻瞬间贴了上来。 嘴唇被男人毫无章法的乱啃乱咬着,方才还苍白如纸的脸此刻烧的通红通红。 柳修承想往后躲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却一手顺势绕过他的脖颈,一手急不可耐的去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难以忍受的喟叹。 或许是从没跟人接过吻,不得章法,柳修承的嘴唇被咬的生疼。 这样稚嫩又生涩的吻技让柳修承实在是不敢恭维,担心自己的嘴唇被他咬掉,还是用力拉开了他:“你先等等。” 柳宴的个头只到柳修承的肩膀,亲|吻时不得已只能踮起脚尖,身体里的火焰像是要将他烧灼殆尽一般,不停的蹭向柳修承希望得到一些抚|慰。 漂亮的脸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晕红,喘|息声里夹杂着痛苦的哀求:“先生,求你了,我们做|吧,我没有跟别人做过,我没病的,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好难受……” 说着又要扑着吻上来,柳修承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脸色可谓难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柳宴亲吻着的柳修承的脖颈,手一路下滑,拉开了他西装裤的拉链,喘息着说道:“柳……柳宴……” 第90章 注定不平静 坐立不安的感觉最是让人难受崩溃,因为你不知道头顶悬着的那把刀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沈应霖这两天没有什么消息,也没让人过来找他,越是这样,楚亦澜心里越觉得惶恐不安,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按照沈应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应该就这么放过他,也不可能会让他安心的在家里住这么长时间。 楚亦澜以为只要自己听话,顺从沈应霖,按照沈应霖的要求去做,就能忍耐到宣晴安安稳稳的上大学,能够等到宣瑜找到合适的心脏源恢复健康,能够给他们姐弟一个平定安稳的人生。 可是他错了,隐忍换来的不是善待,而是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伤害虐|待。 沈应霖能让宣晴来医院看到他们做那种事,就能让宣瑜也知道这一切。 宣瑜心脏问题严重,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为了宣晴宣瑜,他必须要搏一次。 这两天楚亦澜一次又一次的确定该怎么逃跑,路线该怎么走,怎么才能让沈应霖的人追来的更慢一些,怎么才能让这次计划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又一次否定掉路线,楚亦澜烦躁的将桌子上画着逃跑路线的a4纸撕掉。 “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我自身难保不说,还有可能威胁到宣晴宣瑜,可若是这么一直下去……” “哥哥,我回来啦!” 宣晴的叫声打断了楚亦澜的思绪。 为防止沈应霖起疑心,楚亦澜跟宣晴商定在逃跑之前要跟以往一样生活,不能表现出一点点不正常。 楚亦澜又看了一眼被撕碎的纸,叹口气起身出了房间。 宣晴买了不少年货回来,正高兴地坐在沙发上整理着对联。 “哥,下午我们就把对联贴了吧,我还买了两个灯笼,挂在院子里晚上肯定很漂亮。” “没想到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一出来都要过春节了。”楚亦澜接过那大红色的春联,心里有些发闷,“只是今年春节,注定过的不平静。” 从腊月十九那天,楚亦澜就在医院住了七八天,压根没注意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一眨眼都要过春节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因为没有跟像往年一样跟宣晴一起出去逛街买年货,他竟感觉不到任何过节的气息。 “哥哥已经定好日子了?”宣晴脸上的笑意散去,变得难过起来,“今年,是我们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是吗?” 楚亦澜本想等到过完春节,宣晴开学,但时间拖的越长,变故越大,只能挑选在春节这样热闹的日子里。 到时候街上人满为患,就算沈应霖发现了,他们也能混迹在人海之中尽快脱身。 最让他担心的是宣瑜,宣瑜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医院呆着,对外面的环境不是很熟悉,要逃起来可能会更困难一点,得为他找个更合适的逃亡路线。 楚亦澜理了理宣晴乱了的头发,内疚道:“晴晴,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过上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没关系啊,只要我们一家能够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的。”宣晴笑了笑,“有亲人的地方才有家呀,我相信宣瑜也会理解的。” “好,下午我们把对联贴了,你记得给宣瑜发照片,别让他们起疑心。” “保证完成任务。” 宣晴眼眶红了一圈,苦哈哈的笑了两声:“就是好可惜哦,每年都能把宣瑜接回来一起看春晚包饺子,今年恐怕只能隔着手机了,今年也吃不上他包的那种口味怪异哦辣椒饺子了。” 嘴上在笑,可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却溢满了一层水汽,为了不让哥哥更内疚自责,宣晴站起来挥了挥手里的春联:“我这就去打浆糊,贴春联。” 看着明明很难过却还要强颜欢笑的宣晴,楚亦澜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能让宣晴更开心一点,能让她的笑容恢复成以前那般灿烂天真。 总觉得,他们兄妹之间已经产生隔阂,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 卡里仅剩下的几万块钱也全部取出来了,足够他们三人生活一段时间,实在扛不下去可以先问桑乐再借一些,在金钱方面桑乐应该不会吝啬。 路上需要的东西不多,能不带的都不带了。 还有旺仔,那只他从一个月开始就养到现在的异瞳蓝猫还在沈应霖那边,怕是带不走了。 不过,沈应霖应该也不会愚蠢到用一只猫来威胁他回来吧? —— 三十晚上,楚亦澜、宣晴二人与往年一样吃完年夜饭便坐在沙发上包着饺子,看着春晚。 看到有趣的小品类,宣晴会笑的好大声,一方面她本就是个笑点低的女孩儿,一方面是想用笑声来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情绪,缓解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 十二点跨年钟声响起时,宣晴的手机上收到了来自某家医院的视频。 她的双胞胎弟弟宣瑜坐在病床上,桌子上有着丰盛的年夜饭,旁边还放着他每年都喜欢买的生肖灯笼,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红色小兔子。 小孩儿脸上也是苦巴巴的神情,抱怨着今年不能跟哥哥、姐姐一起包饺子。 视频最后,他特别得意的将自己包好的那些个歪七扭八的辣椒饺子展示在镜头面前给他们看。 视频很短,只有几分钟,却让宣晴差点飙出眼泪来。 她只能低着头不停地假装包饺子,然后把自己包的漂漂亮亮的饺子视频又给发回去,还得意的跟楚亦澜一起拍了合照发了过去。 一来一回,也快到十二点半。 宣瑜最后一个视频说护士姐姐要过来查房了,不能再拍了,最后一句‘新年快乐’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对话。 宣晴想念弟弟想念的紧,憋了好几回,真的憋不住了,眼泪都掉了好几颗了。 她赶紧起身佯装困了,站起来边打着哈欠边伸着懒腰,拼命压抑着哭腔:“哥,那我也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觉哦,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要太累了。” “好,晚安!” 楚亦澜低着头没敢去看她,手里这个饺子捏了半天也没能成功的包起来。 走到房间门口时,宣晴又转身笑着对楚亦澜说:“哥哥,新年快乐哦,希望咱们今年过比每一年都要开心,都要快乐,都要平平安安的。” 眼尾早已憋得通红,楚亦澜仍旧没有抬头,“晴晴,新年快乐!” 宣晴‘嗯’了一声进了屋,门一关上,再也忍不住的捂着嘴偷偷地哭了起来。 眼泪掉落在饺子皮上,楚亦澜将最后一个饺子包好,想要放到桌子上,却因手发抖的厉害,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宣晴房间灯关了,楚亦澜站起身走到她房间门口,不管宣晴如何压抑,他还是听到了宣晴的哭声。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说着对不起,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无法承受其重量的眼眶掉落。 沈应霖为什么卡点让宣瑜发视频来,楚亦澜心知肚明,擦掉脸上的眼泪,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随后离开了家。 宣晴听到了关门声,她没有走出房间,擦着眼泪走到窗口,就看到楚亦澜削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去找谁,做什么,宣晴也是心知肚明,但她却没办法阻止。 她不能冲下去拉着哥哥,让他不要去,一旦她出现了,哥哥肯定会更难受…… “哥,我们都会没事的,对吗?” 第91章 今天不碰你,你自己表演 桐煌酒店房间很多,楚亦澜却是第一次来到属于沈应霖的专属套房,装潢家具处处透着奢侈靡菲,色调主要是沉闷的灰色调。 灯开的很暗,沈应霖刚洗完澡,湿发在滴着水,一张冷白皮在这个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阴沉。 灰色睡袍前襟敞开着露出宽阔的胸膛,几道如蜈蚣般狰狞的伤疤横跨在胸口上格外显眼,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里正端着一杯喝了一半儿的红酒。 “不错,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一些。” 漆黑双瞳冷冷的注视着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的男人,阴戾冷酷的眼睛在看向他时,如同在看一只不知死活、自己跳进陷阱的宠物。 “我要见宣瑜。” 沈应霖眉梢微挑,眯起眼睛望向他,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上次,你并没有让我满意。” “只要能让你满意,你就会把人接过来?” 楚亦澜目光黯了一黯,见沈应霖只盯着他笑,并不多做言语,他便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身体发冷的走到沈应霖面前,跪坐在他腿边,葱白的手指放在他的大腿上。 楚亦澜没有犹豫的便要掀开浴袍,低头附上去。 在楚亦澜低头的瞬间,冰冷的掌心覆盖在他的额头上,阻止了他的这一行为。 楚亦澜偏过头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冰冷的手指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一路抚到他的下巴上。 沈应霖捏住他的下巴,泛着冷光的冰瞳上下扫视着楚亦澜的脸。 “你不会以为上次你打我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拇指用力按在楚亦澜的下巴上,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了两个很深的指印。 “这两天,闲着没事去找他们讨教了一下如何教训叛逆不听话,一身反骨的宠物,收获颇多。” 刺骨的寒意自尾椎骨向上蔓延,楚亦澜头皮开始发麻,精美的脸上仍然保持着镇定: “只要能让宣瑜回来,要打要骂,不都是你说了算?” “打你,只会在你身上留下许多丑陋的痕迹,让光滑细嫩的皮肤变得粗糙难看,我并不想在碰你的时候摸到那些伤疤,时间一长我会觉得恶心。” 沈应霖的手绕过楚亦澜的脖颈一把将他拉上前,“过来!” 以为他要动手,楚亦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耳边却只有男人轻蔑低沉的笑声,“所以,我学了另外一种可以调|教人的方法。” 脖子被人强行拧向了面前的茶几,楚亦澜缓缓睁眼,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银白色储物箱。 沈应霖附在楚亦澜耳边冷声低语:“这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新年礼物,去打开看看?” 直觉告诉楚亦澜,那里面放着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紧张的喉结上下滑动,楚亦澜本不想去触碰那玩意儿。 手腕被沈应霖强行握住,一点一点的将他的手放到那箱子上。 楚亦澜心地猛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随着食指勾住箱子的开关…… ‘咔哒’一声,露出了里面横列着的几件东西。 好看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大小,脸色刹那间一片煞白,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恐惧的整个身体在发颤。 八件东西,从左到右,从小到大,一一排列着,而且上面的凸|点一个比一个密集。 衬衫纽扣被沈应霖细长的手指缓慢解开,露出十分漂亮的锁骨,而他的手便在锁骨上肆意的抚摸着。 “今天我不碰你,让你自己表演。” 耳边是恶魔残忍冰冷的声音,沈应霖问咬了下楚亦澜冰冷的耳垂,“只要你把这些全都尝试过一遍,让我看的尽兴,我保证你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你心爱的弟弟。” 沈应霖并没有玩这些东西的兴趣,与其用这些冰冷无趣的东西,不如自己亲身上阵来的舒服。 楚亦澜腹部的刀伤并没有完全愈合,如果他亲自来的话,恐怕伤口会再次拉开。 如此反复,伤口无法愈合,留下疤痕的确会让他觉得厌烦,也会影响体验。 所以,偶尔的尝试还是有必要的。 他也想看。 想看楚亦澜这张总是波澜不惊,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 想看楚亦澜被这些冰冷的‘礼物’弄的眼尾殷红,情|欲无法发泄时,哭着、喊着、求着让他发泄时的模样。 那一定,非常精彩。 楚亦澜全身上下血液被冻结般窜过强烈的寒意,白皙脆弱的喉咙连续做了好几次的吞咽动作。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逃,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可是,他跑了,宣瑜就没办法回来,他就没办法带着他们一起逃走,那他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些东西,我,我没有……” 楚亦澜表现得再怎么冷静也丝毫遮不住他语气里的颤意与害怕,他连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更何况亲身体验? “我知道你没玩儿过,所以我会一一的告诉哪一个该放到哪里,该怎么使用。” 沈应霖并没有给他多少考虑的时间,很快便将他的白衬衫脱掉,让白皙的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动作意图很明显,嘴上却说着假仁假义的话语。 沈应霖说:“楚亦澜,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如果你害怕,不愿意也可以选择离开。” 脑海里飞快闪过的是宣晴泛红的眼睛,强颜欢笑时的痛楚与无奈,是视频里宣瑜一个人孤孤单单过年的画面…… 一想到错过这次机会,沈应霖就不会同意宣瑜回来,他也就没办法再去找宣瑜,只能一直受到沈应霖的禁锢和牵制,楚亦澜的心就被一片无望的黑暗笼罩着。 “全部试完之后,你就会满意?” 打定了主意,楚亦澜眼中的惧意散去,变得绝望而冰冷,他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语气极其不稳的应着:“好,我试给你看。” 既然今天晚上他来了,就注定没有选择的权利,沈应霖这般说也只是在恶心他罢了。 心狂乱的跳动着,全身害怕到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发抖的手缓缓地落在第一个‘礼物’上…… —— 对于有些喜欢热闹的人来说,跟家人一起看春晚那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可对于不喜欢热闹只喜安静的人来说,那可真是精神与耳膜的双重折磨啊。 吃完年夜饭,柳修承就赶紧找了个借口出来,他坐在车上揉了揉被柳霜喊疼的耳朵。 看小品就看小品,偏偏柳霜那丫头扒在他耳边大声狂笑,他可算是体验到了什么魔声穿耳的滋味儿了。 最近公司有一部s+的古装剧权谋剧要拍,前期要搭配不少景。 大型权谋剧总是要花费很多精力、时间,这也是柳修承最看好的一个大ip,所以闲着没事自己先过来看看宫殿搭建的怎么样了。 穿上黑色大衣下车往宫殿那边走去,年三十,剧组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整个现场除了守夜看材料的没几个人。 绕着片场走了一圈,该检查的全部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正准备找几个朋友喝喝酒,商讨一下这部剧接下来的具体安排,却听到拐角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 柳修承眯了下眼,只觉得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似的。 等他走近一看,后面的帐篷里有几个人在喝着酒看春晚。 距离帐篷较远,另外一个昏黄的路灯下,坐着一个身形极其单薄的人。 柳修承又往前走了走,便看到柳宴那张柔和漂亮的脸,他正侧着身子坐在那儿吃饺子。 柳宴穿的很少,毛衣还是个v字领口,以至于一大截光洁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这让柳修承不禁想到了那一次意外的邂逅。 娇软的身躯因为药效在他怀里不停地蹭动着,从沙发到卧室,从第一次的不熟悉到最后的热情似火,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喘息,都让人有些……回味无穷。 不知道手机上又演到哪个搞笑环节,柳宴再次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头顶的路灯,柳宴‘咦’了声。 转过头看去,看到柳修承的那一刹立马就被饺子给呛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馅儿咳进去了气管里,他咳的很厉害,几乎要把整个肺部咳出来似的。 柳修承眉头一皱,去车上将柳霜留在车里的牛奶拿出来,递给了柳宴。 他一边轻拍着柳宴的后背一边轻声道:“喝点吧,会好受一些。” 柳宴咳的脸通红,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喝了点牛奶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擦擦脸上的眼泪,柳宴一脸纳闷的望向柳修承,“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 柳修承靠在路灯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瞥了他一眼,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守夜啊。” 水灵的眼睛眨巴的有些无辜。 柳宴竖起三个手指,“今天三十,三倍工资,守三天就有小两千呢。” 原来,他也在这里工作,不过守夜…… 柳修承看了眼不远处的帐篷,里面灯火通明,饭香四溢,光是看着都比外面暖和:“既然守夜,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守,一个人坐在这儿吃冷饺子?” 这份饺子光是看着就没有半点热气,旁边还放着喝了一半儿的矿泉水。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这矿泉水应该是用来擦洗工具的吧? 柳宴又塞了一个饺子到嘴里,低着头慢慢咀嚼着:“因为,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 柳修承下意识的问出口,问完之后又觉得有点奇怪。 柳宴又说:“因为,副导演不喜欢我。” 柳修承有些无语:“你该不会想让我这么一直这样问下去吧?” 柳宴仍旧低着头没吭声,把嘴里的饺子吃完了,才格外小声的说:“因为,拒绝了副导演,不想被潜,所以就……” 说了一半儿,没再好意思往下说。 柳修承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所以整个剧组的人就孤立你,大家都不喜欢你?” “嗯!”柳宴委屈的眼睛红了起来,冻的发白的手指小心的拽了拽柳修承大衣,轻轻的问,“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 “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你不想被潜规则,怎么会做错?” 柳修承仔细端详着柳宴的脸,这样精雕细琢的一张脸演个男主角都没什么问题。 别说副导演想潜他,就是他当时也没控制住跟他发生了一夜关系。 尤其是被这双委屈可怜的眼睛注视着时,想不心软都很难。 “不是我的错,那就没问题了。” 柳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待下去了,反正我又没做错,他也没有理由赶我走。” 柳修承被这笑容晃了下眼,鬼使神差的坐在了他身边,“你长得不差,演的应该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吧?” 柳宴笑了声,“你想多了,并没有!” 看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柳宴解释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 掩起眼底的落寞,柳宴撇了撇嘴,语气却颇为无所谓的说着: “我连初中都没上过,没有学历,又没正儿八经的学过演戏,哪里会有剧组让我演重要的角色啊,本来是有个小侍卫的角色来着,可是因为我不想听那个副导演的话,就被人顶替了,然后就像你看到的,变成一个跑龙套外加守夜的了。” “唉,有点可惜。”柳宴惋惜的叹口气,“那个侍卫角色要露脸每天能有六百块呢。” 闻言,柳修承心底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柳修承问:“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因为来钱快啊,龙套一天也有两百块钱而且还是日结的。” 柳宴转动着手里的牛奶,心满意足的说:“这是个古装大制作的连续剧,需要很多龙套演员,一个龙套角色杀青了还有另外一个,只要化个妆打扮打扮谁也认不出来,我就能扮演不同的角色赚很多钱。” 说完了半天没听到柳修承的声音,柳宴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秀美的脸上飘上一层红晕,柳宴见他还是不搭话,自卑的低下了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特没出息,会不会……瞧不起我啊。” “凭自己本事赚钱,我为什么瞧不起你?” “呵呵,是吗?” 柳宴尴尬的笑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与柳修承的距离,低头佯装着喝牛奶。 二人谁都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柳宴被柳修承这么一直盯着看有些不太好意思,一脸绯红,连耳朵到脖子整个火红一片。 “那个……” 柳宴喝完一小口,伸出鲜红的小舌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牛奶,才超级小声的问:“今天大年三十,先生怎么不跟家人一起过,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啊?” 柳修承笑道:“来给员工发福利。” 柳宴迷茫的半张开嘴:“啊?” “牛奶也是冷的。”柳修承将还剩下一半儿的牛奶从柳宴手里拿过,看着他,温声的问道:“想不想吃一顿暖和的年夜饭?” “年,年夜饭?”柳宴怔住了,不确定问,“你,和我吗?” “是,我和你,其实我也没吃饭。” 柳宴望着他,眼眶发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行的,我要看片场,这里东西都很贵,要是少了,我赔不起不说还可能把工作弄丢了,就指着这个吃饭呢。” “没关系!”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柳宴冰冷的手上,柳修承一把将人拽起来,“柳宴,跟我走。” 第92章 冷漠型机械玩偶 不用力逼一把,永远不知道人的忍耐极限能到哪里。 沈应霖冷眼旁观许久,仍旧没有等到楚亦澜苦苦地哀求,没有听到他痛苦的嘶喊…… 哪怕疼的在地上打滚,也只是死咬着牙,手指用力扣在已抓的变形的地毯上。 经过五件‘礼物’给予的‘惊喜’,赤|裸雪白的身体上已布满许多无法言说的痕迹。 楚亦澜身体剧烈疼痛到蜷缩着,在疼痛与欲|望的交织中身体早已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他所躺着的那块地毯全是冷汗与血液浸湿的痕迹。 ‘砰’的一声,手中的酒杯应声碎裂,锋利的玻璃碎片划开了沈应霖的掌心。 阴沉的视线从那些沾满血与浑浊的‘礼物’移到满是想鲜血的腿上,最终落在那张死白发灰的隐忍面孔上。 震|动声随着电流的耗尽戛然而止。 楚亦澜喉咙里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他睁开眼睛,缓缓地将东西抽出来,而后满脸冷汗、瞳孔虚晃的爬到茶几边上。 楚亦澜连个余光都懒得投给沈应霖,十指抓到泛红,指甲劈裂,剧烈疼痛以至手背青筋暴起,他也全然不在意,像个在完成任务的冷漠型机械玩偶。 沈应霖没叫停,他就得继续,在颤抖的手即将触碰到第六个‘礼物’之时,手腕猛然被人用力的抓住。 沈应霖的指甲几乎要穿透楚亦澜手腕上肌肤,捏碎他的骨头,大声的冷喝一声:“够了!” 男人脸上泛起凶残与冷酷,他将楚亦澜粗暴拽起,结实的双臂将那具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的身体抱在怀里,咬牙凶狠道:“楚亦澜,你还真能忍,哪怕疼成这样,你也不会向我低头,说一句求饶的话。” 手腕骨头被男人捏的咯咯作响,汗珠滑过漂亮的眉角从浓密的睫毛上滴落。 楚亦澜眨了眨眼睛,声音发涩:“即便我求饶,你也不会放过我吧?” 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极致屈辱的方式来折磨他,惩罚他,还准备了这么多所谓的‘礼物’,不是吗? “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傲骨能硬着到什么时候!” 沈应霖双瞳散发着幽幽骇人的冷光,脸上没有半点怜悯,低头啃咬着楚亦澜那红到滴血的双唇。 因先前的忍耐,楚亦澜口腔内壁被咬的血肉淋漓,嘴里本就一股子血腥味儿,伤口被男人这么暴力的舔舐着,反而变得更痛。 沈应霖瞳孔微缩,因为他又品尝到了融进血液里的那股茉莉花香,真的很像他天生便携带着这种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儿。 直到将那股茉莉花香舔舐殆尽,身下的人已缺氧而脸色涨红,沈应霖才意犹未尽的将他松开。 沈应霖眉间隐忍着怒火,他将浴袍脱下扔在楚亦澜身上,“自己弄干净,滚回去吧。” 楚亦澜红肿的嘴唇微张,像是有话要说,却因疼痛将要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声痛吟。 沈应霖自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浑厚的声音低沉到恐怖:“今天晚上,你就会看到宣瑜。”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门关上的刹那,楚亦澜闭上盈满泪水的双目,任由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能提前见到宣瑜了呢。 楚亦澜抹了把脸,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透着悲哀,漫着凄凉…… 五点多,天还没亮,天穹之上弥漫着重重的黑云。 城市里,已不少人家开了灯,等着太阳升起,等着与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饺子。 长达四个小时的折磨,让楚亦澜的精神与身体格外疲惫不堪,愣是借着凛冽寒风逼着自己清醒,一路回到了家。 小姑娘抱着羽绒服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远远的便看到那晃晃悠悠的身影,他身型单薄、步履虚浮,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她连忙站起来往来人那儿跑去,担心的叫着:“哥……” 看着哥哥苍白的脸,咬破的嘴唇,以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宣晴当即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 冻到没有知觉的手轻轻覆盖在宣晴的眼睛上,楚亦澜咽了口带血的唾沫,艰难的开口问道:“晴晴,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儿,不冷吗?” 宣晴噙着泪,摇摇头:“不冷,我在这里,等哥哥回家。” 拇指轻轻揩掉宣晴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的眼泪,楚亦澜扯了扯嘴角,温柔的笑着:“傻丫头。” 宣晴忍着哭意,将怀里的羽绒服披在楚亦澜身上,声音沙哑道:“里面贴着好多的暖贴,是热的,哥哥穿上就不冷了。” 楚亦澜没见过这件白色的羽绒服,“这衣服……” “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还是按照哥哥的尺寸买的呢,不过……” 宣晴心口刺痛的厉害,眼睛酸的发疼,“哥哥瘦了好多,穿起来有点大了,不合身了。” 楚亦澜低头看了看,上面的标签还没拆,的确是新买的,但这件衣服太白了,白的刺目。 这件衣服肯定不便宜,不知道这丫头又省吃俭用了多久才省下来的,身体再痛,但心是暖的。 楚亦澜将衣服脱下来,小心叠好抱在怀里,“回来的时候吹了一脸的灰,我有点脏了,等洗完澡再穿。” 他脏了,可他却舍不得将宣晴送给他的心意也弄脏了。 宣晴的小手胡乱在楚亦澜脸上擦着,边擦着边摇头:“哥哥不脏,一点都不脏。” “晴晴,我有点累了。”楚亦澜微笑着,轻轻揉了揉宣晴的脑袋,“今天你就跟你的朋友们好好玩,我在家里睡一觉,等晚上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们?”宣晴脸上都是不确定,“今天晚上,我们能见到宣瑜了?” 楚亦澜笑着点点头,“是啊,所以你要玩得开心些,越开心越好,越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越好。” “好,我,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们怀疑的。”宣晴拼命的点头,连忙扶着楚亦澜,“哥,饺子我煮好了,我们回家吃饺子。” 楚亦澜给了宣晴一个安心的笑容,“好!” —— 吃完热乎乎的羊肉火锅,柳宴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身上一点儿也不冷了,他被辣的不断伸着舌头哈着气。 一瞥到坐在对面的柳修承,柳宴脸色顿时一红,赶紧把舌头缩回去,尴尬的笑着:“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好久没吃火锅了,形象有点不太好。” “没事!” 柳修承看了眼沾在他嘴边的辣椒油,眉头挑了下,这形象确实不太好。 不过看着,却让人觉得很可爱,很真实不做作,也很温暖。 看到柳修承那干干净净的碟子,柳宴拿过纸巾边擦着手,边不太好意思的说:“这里的环境的确是不太好,也不太配得上你的身份哈,但这里的火锅还是很好吃的。” 柳修承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的就把人带来这边吃火锅了。 柳修承也没说什么,直接开车带他过来,但目前就他这一口未动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开在犄角旮旯、又破又廉价的小型火锅店。 柳修承摇摇头并不言语,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柳宴看。 “我,我脸脏了吗?”柳宴赶忙又用刚擦完手的纸巾擦擦脸,果然擦到了嘴边的辣椒油,又咧嘴笑了笑,“是脏了哈!” 柳修承扬起嘴角,笑了下:“看样子,你很喜欢这里。”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吃火锅能吃的这么开心的,也是头一次来到这种火锅店。 如果不是柳宴想吃,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嗯,好吃又便宜。”柳宴又倒了杯可乐,“最主要的,我能请得起。” 视线从精致的眉眼移到挺翘的鼻子,到辣的殷红的嘴唇上,柳修承忽的又想起他在床上时的动情模样。 心底升起一股异样感,不易察觉的拧了下眉,柳修承咳了声说:“是我要带你吃饭,不需要你掏钱。” “我知道呀,下次嘛!” 被柳修承这么温情的目光注视着,柳宴眼眸闪了闪,咬着杯口小声的嘟囔着问,“那,吃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柳修承带他出来吃饭并没有要求什么,只是看他一个人蹲在那儿吃冷饺子比较可怜,但柳宴明显的认为他是有什么其他企图了。 柳修承说了声‘好’,去把账结了。 一转身,柳宴也正好将他的大衣递给了他,他一笑就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很撩人。 凌晨外面还是冷得厉害,刚出门柳宴就打了个寒颤,接着又狠狠打了个喷嚏。 “哎哟我怎么感觉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呢,每年好像都没这么冷过。” “是你穿的太少。”柳修承没有犹豫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这么冷的天,你就穿着一件衬衫一件毛衣,不冷才怪。” 柳宴急忙转过头,瞪圆眼睛认认真真的为自己狡辩:“才没有,我去年过年就穿的这件衣服,也没觉得有多冷,而且我每年冬天都是这样,我不怎么怕冷的。” 见柳修承抿着嘴笑,柳宴鼓了鼓两腮:“不信拉倒,我可没有要穿你衣服的意思,你千万千万别误会了。” “我知道!”柳修承又重新给他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可能是刚从火锅店出来,一时间受不住外面的冷风,让你觉得冷了。” “嗯,差不多!”柳宴顺杆爬,双手不停地搓着脸,“我们快走吧,冻死了。” 快走到路口停车的地方时,柳宴停下了脚步没再上前,柳修承却已经将车门打开准备让他上车了。 转身,柳宴还站在原地一脚在那儿踢着石子,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柳修承拧了下眉,问道:“怎么不上车?” 柳宴将石子踩在脚底下转来转去,低头说:“你是要把我送回片场,还是去其他地方?” 柳修承靠在车上,反问他:“这个‘其他地方’是指哪里?” 柳宴抿了抿嘴,而后道:“得看你的车,想开向哪里。” “没错,我确实对你有点意思。”柳修承大|大方方的承认,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如果起初带他吃饭是觉得他可怜,但方才看到柳宴可爱娇羞的模样,他确实有了感觉,觉得要是跟柳宴去酒店一起过,也不是很坏。 “啊?为,为什么?”惊讶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失望,柳宴看上去不太高兴,“你是不是跟副导演一样,也是想睡|我?” “我们不是睡过了吗?”柳修承好笑的看着他,“还是说,你忘了那天发生的事了?” “额,没,没忘。”柳宴脸色一僵,心里打起了鼓,“那你是,还想睡|我?” “我单身,想找个人陪伴,解决生|理|需|要也很正常。” 柳修承走到柳宴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恰巧,你也缺钱,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让你过的好,吃的饱,穿得暖,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跟我,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柳宴轻轻拂开了柳修承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你我天壤之别,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柳修承面色看上去有些急切:“柳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柳宴将身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柳修承,深吸口气,笑道:“你长得很帅,很有钱,也让人觉得很温暖,你从小就锦衣玉食,什么都有,是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能做你的情|人那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跟你不同,我从小颠沛流离,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也没有为谁停留过,而且我这个人很自私也很贪财,不喜欢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知道结局的关系。” “若有一天你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你可以很无所谓的甩钱让我滚蛋,结束这段关系,可是……我就会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柳宴摸了摸有些发酸的鼻子,“如果明知道是这种结局还要硬赶着往上凑,那我才真的是自讨苦吃,万一到时候假戏真做,依恋太深,无法割舍,我会变坏,会变得不择手段,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不想变成那样……” “柳宴,我没想过让你变成那样。”柳修承见他又往后退了两步,心里不太舒服,低头望着他,“至少我目前,并没有喜欢的人。” 对楚亦澜有好感,那也仅是好感,谈不上喜欢,而且柳宴给他的感觉,跟楚亦澜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但以你的身份地位,迟早会有的,不是吗?” 柳宴抬眸,晶莹的瞳孔爬上了些许红丝,“况且我们只见过两面,一见钟情肯定谈不上,你只是现在觉得我新鲜有趣罢了,这个世上比我漂亮干净,有钱有势的人那么多,等有一天你厌了倦了,有了新人,留给我的也只有伤心难过,我不想那样,所以我们的关系还是点到为止不要再近了。” 柳修承不否认未来是否会遇到其他人,又是否会因家族去与别人联姻,但至少目前他是想要这个人,也很想……保护他。 柳修承诚恳的说:“柳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柳宴还是坚决的摇头,撅了噘嘴,眼中笑意淡去,“我曾相信过,但失望了,也不敢再赌了,所以,我们就这样吧,谢谢你今天的招待,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 “那么……”柳宴冲着他挥了挥手,“工作要紧,我就先回片场了,不然真的会被罚款的!” “柳……” 不等柳修承的话说完,柳宴已经转身跑走了。 跑出去一段距离后,他又回头双手放在嘴边,冲着柳修承喊了一句:“柳修承,新年快乐,要开开心心的呀,再见!” 他这是又被拒绝了? 柳修承无奈的扬了扬唇,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影,笑着摇摇头,“这小子,警惕心还挺强的,不过……你跑的那么急做什么,我的‘新年快乐’还没说出口呢。” 直到人影完全消失,柳修承才上车离去。 车开出去没多久后,隐藏在墙角的柳宴走了出来,一双穿透人心的黑眸不再纯真温情,目光凌厉冰冷的注视着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第93章 ‘大冒险游戏\’(2章合一) 楚亦澜醒来时外面天色已黑透了,床头的小台灯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源。 听到外面有笑声,楚亦澜呆滞片刻,想到什么,赶紧冲下床,却觉脑袋一阵眩晕,还好及时扶着柜子。 可能是被风吹头疼,缓和了口气,楚亦澜换了件衣服打开房门。 客厅里的积木摆的到处都是,两个长相相同的人正坐在沙发边上争吵着宣晴手里的那块积木该属于谁的,是谁房间的屋顶。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暖色的灯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让楚亦澜恍惚间又回到了以往的温馨时光。 吵吵闹闹的,这才像一个家。 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楚亦澜没有惊动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想看他们能吵多久。 果然,两人就着那块积木又吵了五六分钟。 宣晴死死攥着手里的那块巨长的奶黄色积木,“哎哟,这块明明是我的,你看看这张图纸,上面的图案就是我这个房间的。” “才不是呢!” 宣瑜认认真真的将图纸拿过去,试图为自己证明:“姐,你不能光看图案,你得看图纸上的序列号,我这个是49,你那一块是50,它就是我这张桌子的一部分,你不能不讲理呀。” 宣晴不断地挥着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一撇头,宣晴看到楚亦澜站在门口冲着他们笑,赶忙拿着积木站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右手撒娇:“哥哥,你看宣瑜这臭小子一回来就欺负我。” “哥,你可算醒了,你得为我主持公道。” 宣瑜一看到楚亦澜眼睛都亮了,嘴巴一嘟,也学着宣晴,跑到楚亦澜边上,抱住他的左胳膊,“哥,姐姐她抢我的东西,这块积木我刚给组装好,她就给我拆了。” 宣晴寸步不让,“图纸上面明明写了这块是属于二楼b房间的,你看这颜色都一样。” “好了好了,别吵了,不过就是一块积木,有什么好吵的,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是谁的。” 楚亦澜笑着,伸手各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饿不饿,是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在家吃!” 姐弟二人这时候倒是异口同声,心有灵犀了。 “每天在医院吃那些病号餐,我的味觉都快吃没了,想哥哥这口饭想好久了呢。”宣瑜撇着嘴,眼眶微红,一脸伤感:“饭吃不好也就算了,可怜我孤零零一个人呆在病房,没东西玩儿,也没个人陪我说话,好不容易到家了姐姐还总是抢我东西。” 楚亦澜、宣晴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给你给你,不就是想要这块积木嘛,大不了都给你。”宣晴哼了声,“哼,就知道扮可怜跟哥哥撒娇。”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嘿嘿嘿!”成功拿到积木,宣瑜立马咧开嘴笑,也不委屈了,乐呵呵的拿着积木玩去了。 本就不大的客厅都快被这些积木堆满了,楚亦澜不免好奇:“你们这是在堆什么呢?” “家呀!” 宣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就是我们之前在院子里构想的那个家,今天跟柳霜出去逛街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种小积木,就跟我们构想的家一模一样,我就买回来跟宣瑜一起拼。” 宣瑜回头翻个白眼:“明明都是我在拼,姐姐只是在帮我找而已。” “我也有拼的好不好?”宣晴冲着他比了个拳头,那阵仗颇有他再多说一句就打掉他牙的意思。 宣瑜不敢再得罪这个不讲理的姐姐,吐了吐舌头,回头继续拼装。 楚亦澜盯着宣瑜看了半晌,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黑眸微垂思考了会儿 。 到底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拉过宣晴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宣晴点点头,比了个‘ok’。 “继续去玩吧,我去做饭!”楚亦澜笑了笑,“还有,千万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嗯,不会忘记哒。” 这毕竟是事关他们一家三口生死的大事,她一定不会马虎,一定检查的彻彻底底,绝对到位。 楚亦澜还是觉得头有些疼,他以为是吹冷风导致的也没怎么在意。 姐弟两人还在为积木的事儿争吵个不休,楚亦澜听着他们的吵闹声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偶尔还能笑出声来,劝着他们不要再吵。 这两姐弟一见面就是争个不停,吵个不休,不见面的时候又格外的想念,这应该是每个普通家庭都会有的现象。 至少楚亦澜很享受亲人住在一起,吵吵闹闹又互相关爱的生活。 冰箱里能拿出来的好吃的全都拿出来了,楚亦澜不确定今年到底能不能跟宣瑜一起过年,却还是买了很多他喜欢吃又能吃的食物。 晚饭一做好,一听说吃饭了,两姐弟同时默契的将积木一扔,又开始抢着洗手,对方洗手液挤的比自己多了,都得吵吵两句。 为了公平起见,楚亦澜每次给宣瑜夹一筷子肉,就会给宣晴夹一块,但两姐弟还是会为谁的肉块大,谁的肉块小而跟楚亦澜撒娇赖皮。 到底是两个孩子,楚亦澜也只能宠着,一家三口难得能重新聚在一起吃饭。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宣瑜躺在沙发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回顾着昨天晚上的春晚,宣晴则是帮他收拾行李箱里的东西。 将桌子收拾完了,楚亦澜擦完手上的水,将切好的水果拼盘端出来,用牙签戳了一小块儿西瓜递给宣瑜,“吃完水果就去洗洗睡觉,不能熬夜,知道吗?” “知道啦,我这不是在回味昨天晚上的春晚吗,今年没能跟哥哥姐姐一起看,我可难受呢。” 难受的宣瑜直接抱过水果拼盘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问着:“哥,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嘴巴怎么了,怎么裂了好几道口子呢?” 楚亦澜赶忙找借口:“这段时间有点忙,上火了,没什么大事。” “哥哥,你别太操劳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总把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你跟宣晴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 宣瑜知道自己的病一直是哥哥最头疼的事,也是最让他心痛的事,没再说什么,上前给了哥哥一个感激的拥抱,“哥,我都知道的。” “知道还吃这么多?”眼看宣瑜快把一整盘水果都吃完了,楚亦澜赶紧从他手里把拼盘拿过来:“糖分太高,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快去洗洗睡觉。” “好嘛!”宣瑜撅了噘嘴,无奈咬着牙签似在回味,看向楚亦澜时随即又满眼期待,“哥哥,今年我们去哪玩儿啊,有什么特别节目吗?” 好不容易能回家过年,可不想在家里一直待着,那得多闷啊。 正好宣晴从宣瑜房间出来,她趴到沙发上,一把揽住宣瑜的肩膀:“活动当然有了,今年我们的游戏活动就叫做大冒险,等游戏开始的时候再跟你讲详细规则,免得你提前作弊偷偷规划路线内容。” “哇,大冒险?”宣瑜转头问楚亦澜,“哥,咱们今年出去旅游吗?” “是!”楚亦澜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还是要在家里休息休息,过几天咱们再出去玩儿。” “好呀好呀,养足精神再去玩儿也行。”宣瑜期待的搓搓手掌,“不过,咱们今年去哪里呀?” 宣晴给了他一脑崩儿,“都说了游戏开始的时候再告诉你,走走走,快去洗澡睡觉去,别耽误哥哥休息。” 宣晴拽着宣瑜站起来,冲着楚亦澜笑了下:“哥,你也早点休息哦。” 说话时,还特地冲着楚亦澜摇了摇头,嘴巴微张,无声的说了句‘没有!’ 楚亦澜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看着他们推搡着回了房间后,脸上的笑意散去,他转身看向宣瑜的行李箱。 担心沈应霖会在宣瑜身上装上追踪器什么的,虽然宣晴已经检查过一遍,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太安心,又亲自去检查了一遍宣瑜所带回来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耳朵上这颗红宝石耳钉也是追踪器,但现在还不是将它拆掉的时候,得等到计划实行的时候。 里里外外将宣瑜的东西翻找了一遍,除了几件衣物和常吃的药品外,确实没有追踪器之类的东西,连药瓶他都打开来看了一遍。 为保险起见,这些东西一件都不能要。 兴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看着客厅里的一片狼藉,楚亦澜坐在地板上拿过积木图纸细细地扫视一遍,再看看宣晴、宣瑜姐弟两拼凑出的一半儿成品。 这种积木只要拼错一块儿,其余的地方都会出错,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发现了好几块拼错的地方,估摸着是他们姐弟俩争吵时没注意组装上去的。 闲着无事,楚亦澜将他们拼错的积木拆开,重新进行了组装。 耗费了一夜功夫,可算是将这个三层带院子的积木小屋装好了,最后将灯装上去。 一栋三层高,带小院子的家。 楚亦澜看的有些失神,这是他们理想中的家,如果能够顺利逃脱,他们一定能重新拥有幸福的生活吧? 一想到这对姐弟要跟着自己到处躲藏,颠沛流离,楚亦澜心里涌上深深地愧疚。 —— 宣瑜这几天一直在问什么时候出去玩儿,大冒险什么时候开始。 楚亦澜本打算初三下午便带着他们立刻离开,但他还是发现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为了打消沈应霖的戒心,他最终决定将逃亡日期定在元宵节。 部分返乡的打工人元宵节后就会返回去继续工作,十五以后也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最适合混淆视听,容易脱身。 这十来天,他带着宣晴、宣瑜姐弟两人到处玩,专门去找人多热闹的地方,他们走到哪里身后总会跟着那么几条小尾巴。 宣瑜一年里有三百天都在病房待着,也最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不管是烟花秀还是花灯秀他都得上去凑凑热闹,不过城内已经很少有这样的聚会,大部分都是在城外。 在宣晴宣瑜在买好吃的好玩儿的时候,楚亦澜已经将他们逃亡路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还特地躲开沈应霖的眼线,去二手店重新买了三台手机和三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元宵节城外的中心花园有花灯庙会,中午吃完饭三人就整装待发准备前往。 从早上开始楚亦澜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一颗心总是忐忑不安。 听说今天逛完灯会就能去乡下大冒险,宣瑜整个精神抖擞,吃完早饭就开始拿纸整顿着路线了。 “宣瑜,这手机上存着我和你姐姐的电话号码,若是迷路或者不知道怎么走了,就立刻打电话过来问我。” 楚亦澜将现金塞到宣瑜的口袋里,“这些是路上要用的零钱,只要你按照我给你的路线走,就一定能比我们先到达西兴镇,到西兴镇后直接去越河车站等我。” 宣瑜将纸条上的路线看了一遍,看了一眼还在收拾东西的宣晴,悄悄附在楚亦澜耳边问:“哥,咱们这算不算作弊呀?” 楚亦澜轻声笑道:“不算,这是哥哥给你的福利。” “你早上就开始跟姐姐两人叽叽咕咕的。”宣瑜感觉他有所隐瞒,又悄悄地问:“你不会也给姐姐塞了一份吧?” “当然没有,你姐姐是偷偷来问过我,不过我没告诉她。” 楚亦澜无奈的拧了拧他的鼻子,“因为她比你熟悉路线,知道怎么坐车,你经常在病房呆着,不是很熟悉外面的路线,哥哥这算是给你开后门了,懂吗?” “唔……”宣瑜深思了一下,“也是,哥哥从不骗人,也最不会骗人了,我相信你,嘿嘿嘿。” 一想到能比姐姐提前抵达车站,宣瑜脸上乐开了花儿。 在宣晴转身的时候赶紧将楚亦澜给他纸条藏好,吹着口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惹的宣晴冲着他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宣晴临走前特别舍不得的又看了眼自己的房间,里面放着很多哥哥送给她的娃娃和礼物,这么一走还真是万分不舍呢。 楚亦澜走到宣晴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舍不得,以后哥哥会给你买更多更漂亮的娃娃和漂亮衣服。” “嗯!”宣晴鼻尖泛酸,回过身抱了抱楚亦澜,“或许,等那个人忘记哥哥了,不再欺负哥哥了,我们还是能回来的。” 宣瑜已经换好了鞋子,原地站起来跺了跺脚,激动的冲着他们喊道:“哥,姐,你俩准备好了没有啊,我鞋子都换好了,再不出发天黑啦。” 宣晴噗嗤一笑:“真羡慕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瓜。” “等安全了,咱们再告诉他,免得他路上担惊受怕的反而发病。” 宣晴点点头:“好,我也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楚亦澜再三叮嘱:“宣晴,一定要记住时间和路线,千万不能出一点错。” 宣晴点点头,“我知道,在心里模拟了很多遍呢。” 她的路线跟宣瑜前期不太一样,到了城外就是一样的,只是比宣瑜晚了一个点上车,她会一路跟在宣瑜身后,防止他出错,也防止走丢。 至于楚亦澜,他另有安排。 三人一起出的门,没有急着先去灯会地点,而是先去餐厅吃了饭。 路上就听说城外的灯会很漂亮,人满为患,不少人连饭都不吃就赶着去看花灯会呢。 吃完饭,楚亦澜打车带着姐弟两人去了灯会现场,隔着两条街车子就开不进去了,还是他们下来自己走的路。 走了没几步,宣瑜就捡到了一百块钱,高兴得差点蹦跶到天上去,一路都在说自己今天有好运,肯定能赢得比赛,先他们一步抵达越河车站。 天还没黑,各种各样的花灯就已经亮了起来,由于是特殊节日,经过审批,这一片可以燃放烟花。 只不过天没黑透,烟花放着颜色比较淡,也不是很好看。 三人并没有急着‘参与游戏’,而是继续佯装着逛花灯会。 宣晴、宣瑜二人买了好多的糖葫芦、糖人和兔子花灯,手都快拿不下了,还得挤着人海去看表演。 所有的小商贩好像全部出动了似的,将整个公园包裹的严严实实,非得要在今天晚上大赚特赚一笔似的。 三人一直逛到快十一点,楚亦澜分别给他们二人的手机发了‘游戏开始’的短信。 宣瑜不知道游戏开始的正确时间,宣晴却是一直记着,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连忙借口拉着宣瑜去了洗手间。 楚亦澜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站在树下仔细观察着,宣晴很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做。 这十来天带宣晴宣瑜出去玩除了是为打消沈应霖的疑虑外,也是为了探清楚跟在他们身后的有几个人,那几个又是什么面孔。 看到那两人跟在宣晴宣瑜身后,楚亦澜也跟了过去。 因为是公园的洗手间,前后各有一个出口,那两个人也不敢跟的太近,毕竟人太多,跟的太近容易出问题。 宣瑜出来的早站在旁边看手机短信,在想着要不要等姐姐出来再一起玩儿,谁知道还没给姐姐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出来呢,就听到姐姐在一旁喊着:“人贩子,救命啊,有人贩子啊。” 宣瑜一抬头,就看到宣晴在另一个出口,一手拽着一个穿黑衣服的。 听到女孩儿的叫喊,旁边也有人挤了上去,将那两个黑衣服的围在中间。 宣晴上衣凌乱着,哭着喊着说:“叔叔阿姨救命啊,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要绑架我,呜呜呜……” 两个大男人围绕这一个娇弱哭喊的小姑娘,任谁都会对弱者产生保护欲,而且这两人确实围绕在宣晴身边。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当即就有人要报警。 “不是,我们不是……” “放开我,你们做什么?” 任由那两人怎么解释,围观群众们也没有放他们走,反而越发觉得他们两个行为诡异,越发可疑。 公园里到处都是保安,这里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了他们过来。 宣晴一看到他们来了,连忙躲到保安身后,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两人:“保安叔叔,他们要绑架我,你们快把他们抓走。”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加上周围人叽叽喳喳的也附和着说个不停,那两个保安立即拿着警棍出来要带他们走。 见他们要跑,周围的男人们也是蜂拥而上,将他们抓了起来。 宣瑜好不容易挤过人海,一把拽住了宣晴,担心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宣晴还在哭,反握住宣瑜的手,“我没事,保安叔叔在抓坏人呢。” 那两个保镖被压在地上,不管他们怎么狡辩,声音都淹没在了人海里,身上还挨了几脚。 “小姑娘,你别害怕,坏人已经被我们制住了,你要不先跟我们去休息室等警察过来?” 宣晴将胳膊上的抓痕露出来,哭着说道:“保安叔叔,我能先去医院吗,我手疼的厉害。” 一看到胳膊都出血了,周围人又纷纷附和着赶紧送小姑娘去医院,别耽搁。 保安也是弄的一脸担忧,他可不想在自己领域出现这种问题,赶忙说:“好好好,我先送你们去医院,去医院查查。” 宣晴拽了下宣瑜,害怕的躲在他身后,宣瑜会意,立马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站出来护着姐姐:“不用不用,保安叔叔,你们先把这两个坏人抓起来免得他们跑了,我送我姐姐去医院就行了。” “原来是你姐姐啊,那也行,你们先去,一会儿等警察到了,我们再跟公园的管理员一起去医院看你们去。” 另一个保安说道:“那我先送他们去坐车,大家伙先散了吧散了吧,留下几个好心人帮着把这两个闹事的一起抓走,其他的等警察来了再说。” 有几个男士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要将欺负小女孩儿的两人抓走,那两人已经被左一拳右一拳的揍的鼻青脸肿,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好的嘞,谢谢保安叔叔。” 宣瑜连连道谢,赶紧扶着宣晴往外面走,看热闹的也自觉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路过楚亦澜时,宣晴冲着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楚亦澜冲着她点了点头,点了点腕上的手表,示意时间。 有保安护送他们上计程车,楚亦澜才能彻底安心。 可除了这两人之外,公园门口处还有两个人在那儿守着。 亲眼看着宣晴、宣瑜二人安全上了计程车后,楚亦澜带上口罩往门口走去…… 第94章 你的对手,是我! 经历花房和白管家一事,楚亦澜很排斥这种幽暗僻静的空间或者巷子,但此刻却不得不将这两人引进黑森森的巷子里。 一个普通美院的大学生,不是专业的打手,也没有经过什么特殊的训练,只能趁着他们不注意,出其不意的对他们下手,三人争斗间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楚亦澜靠在墙上,身上挨了几下疼的他直抽气,但那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啐了口嘴里的血,扔掉手里的砖头,他上前检查了一下两人的鼻息。 两人脑袋都被他砸出了血,他担心会不会把人打死了,可不想因为他们变成逃犯。 虽然两人已经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只是被打晕,身上多处被砖头砸伤的地方,不算太重,应该死不了。 楚亦澜将衬衫袖子撕下来缠绕在他们两个头上,防止天冷失血过多致死。 简单包扎好伤口,楚亦澜又将他们拖到巷子角落,将他们的皮带抽下来把他们的手脚绑在铁管子上,能多拖延一刻也是好的。 做完这些,身上也被冷汗浸湿,楚亦澜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冷气刺的肺腔生疼。 四个尾巴都被解决了,这下应该没人能够去给沈应霖报信,也没人跟踪他们了。 手机在震动,楚亦澜连忙掏出来看看。 宣晴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哥哥不要担心,宣瑜已安全上车,我也正前往玄林站。 路线比较绕,都是比较偏僻的小车站,但风险很小,被查到的几率也很小。 楚亦澜松口气,冷冷地觑了那两昏迷的保镖一眼,也不敢耽搁赶紧按照计划去打车。 这个地方靠近灯会现场,打车的人很多。 楚亦澜跑了好几条街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只跟司机说随便绕,绕的时间越长越好,越远越好。 司机看这客人这么莫名其妙,又是戴着帽子又戴着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若不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看上去挺无害的,他真以为这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罪犯呢。 见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他,楚亦澜也知他在怀疑什么,压低嗓子咳嗽了几声,说:“不好意思,流感有点严重,包成这样也是不想传染别人,毕竟花灯会上人很多传染了旁人就不好了。” 他的声音虽冷冷的却如潺潺泉水,有种洗涤灵魂般的好听,说话时那双冷眸微弯起浅浅的弧度,看上去友好又温和,也让司机打消了不少疑虑。 司机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用一口纯正地道的家乡下笑道:“哎呦小伙子,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犯了事儿呢,真可吓死我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绕道警察局去呢。” 楚亦澜抬眸温言道:“抱歉,让您误会了。” “不是犯事儿的就好,不过你为什么要让我绕着越州城跑咧,就没个想去的地方?” 浓密的睫毛微微垂落,楚亦澜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 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有些人家门上还挂着绚丽多彩的小彩灯,每条街道都热热闹闹,灯火通明,充满了烟火气。 在旁人安安稳稳过年,一家团聚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带着弟弟妹妹逃离这座他们从小长大的城市。 “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就想再看看。” 没听出楚亦澜语气中的落寞,司机大叔还以为他是回家过年,马上又要去外地的大学生,安慰道: “哎呦,这是要去外地上学了呀,上学是好事,好好念书,报效社会,不要让你父母的这辈子心血白费咧,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家就在这里,跑也不跑不掉的。” “是,家就在这里,跑也跑不掉。” 楚亦澜勾勾唇,笑的浅然,将口罩又往上面挪了挪。 一路上都在关注宣晴、宣瑜二人的行程,每到一个地方,宣晴就会给楚亦澜发短信报平安。 绕着越州城跑了几乎一整夜,司机都困的打了多少个哈欠,两瓶水喝完了,中间还上了两趟厕所,客人不下车他也不好把人赶下车,只得继续陪着转悠,一路上全靠着聊天打发时间。 偏偏楚亦澜还不是个多话的,大部分都是司机一人在自言自语,到最后更是无聊到给他的出租车群里的车友们连线,一路聊着。 等消息这段时间,楚亦澜后背衣服紧张害怕的都快湿透了。 直到天明时,楚亦澜再次收到短信。 宣晴和宣瑜已安全抵达西兴镇,正在等前往越河车站的大巴车。 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紧握着的拳头也跟着松开,掌心全是指甲掐出来的紫红色月牙指印。 交了车费,跟司机大叔告了别。 站在港湾大桥上,楚亦澜将耳朵上那颗藏有追踪器的红色耳钉拽下来,扔到了河里,随后去了车站。 挑选的都是多年失修的老车站,不精心设计路线,不认真寻找根本就找不到这些老车站。 车上大多数是离开务农的老人,楚亦澜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坐在最后面,在车子离开车站的那一刻,就像是脱离了某种枷锁一样,让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一路上还是不敢太过松懈,路上也在观察车里的这些人,就怕有沈应霖的人混迹其中。 观察了一路,警惕了一路,顺利下车了才感觉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没想到,他真的能逃出来,真的能逃离沈应霖的魔爪。 楚亦澜连续换了四班车,每到一个车站都会去车站的商场里买一件衣服重新换上 。 上午十一点时顺利抵达了西兴镇,或许是前往越河车站的路程比较遥远,楚亦澜很久没有收到宣晴宣瑜二人的短信。 不放心的给宣晴和宣瑜分别打了个电话,两人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疲惫,长时间的转车、坐车肯定是让他们两人吃不消了。 知道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楚亦澜这下才算是真的安心,又赶紧打车票去越河车站。 只要他们成功在越河车站汇合,再搭乘a109号火车就能永远离开越州,到时候就算是沈应霖也不会再找到他们。 楚亦澜这么天真的想着。 一路精神紧绷,心惊肉跳的,又被这老型大巴车晃悠的也快睡着了,还是到站时女售票员那大嗓门把他给吓醒了。 “越河车站到喽,要下车的乘客请尽快下车喽!” 坐了一整夜的出租车,兜兜转转的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车。 下车时,楚亦澜有些晕车犯恶心,站在垃圾桶边吐了半天,一夜到现在没吃过什么食物,除了吐出点黄水来也没吐出什么。 等胃稍稍舒服些,他去车站超市买了瓶矿泉水连灌了半瓶,好不容易将这股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按照约定地点,宣晴、宣瑜应该会比他提前抵达四个小时,他们会在火车站的二楼餐厅里等他。 这个火车站历史悠久更是老旧的不行,平常基本没什么人会乘坐这绿皮火车,也就逢年过节人会稍微多点,但楚亦澜选择的班次是夜里十一点,这个点乘车的人更少。 找遍了二楼所有的餐厅小吃馆,也没见到宣晴宣瑜的身影。 “他们比我早到四个多小时,怎么没影了?” 还以为是宣瑜刚出院没多久对周围环境好奇,又拉着宣晴跑哪里去玩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楚亦澜赶紧给他们打电话,边打电话边将整个火车站都找了一遍。 给宣瑜打电话,没人接,没打通。 再给宣晴打,还是没人接听,无法接通。 老旧火车站并没有多少娱乐地方,甚至连游戏机室都关门了。 楚亦澜又怕他们是不是躲在哪里睡着了,轮流给他们两人打电话,连续打了十几个都没打通。 “该不会出事了吧?” 可是他已经甩掉了沈应霖的眼线,也丢掉了耳钉追踪器,这一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不应该会出事呀?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冷汗簌簌往外冒着,又将整个车站全部翻找了一遍。 他还去检票口问了检票员,检票员也没见过他们两人。 这里人少,只有三四个检票员,宣晴宣瑜又长得一样,若是在这里出现过检票员不可能会忘记。 也就是说,宣晴、宣瑜二人压根就没有成功抵达越河车站。 三楼大厅没人,不少门面上贴着‘旺铺转租’的字眼,大过年的连商家都关门大吉,可见这里荒凉破败到了什么程度。 地面许久没人打扫满是灰尘除了楚亦澜的脚印几乎没几双脚印痕迹,连个多余的人影都看不见。 楚亦澜站在大厅里发呆许久,下意识里觉得这四个小时内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们没能顺利来到这里汇合。 他在脑海里将路线重新回忆了一遍,又将宣晴、宣瑜发来的短信重新翻看了一遍,最后一条就是他们安然抵达西兴镇的短信。 难道,他们是在西兴镇出的事,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被沈应霖的人找到了? 后者,绝对不是楚亦澜愿意想到的,他绝不想再回到那个恶魔身边。 可是…… 手机在空旷无人的大厅响起,惊醒了还在发呆的人。 一看到来电显示,楚亦澜连忙回过神来,“晴晴,你们在……” “game over!” 冰冷的声音不透半点温度,男人的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与嘲笑。 听着近在咫尺的冰冷嗓音,犹如整个人掉进了万年冰潭里,楚亦澜震惊的瞳孔一缩,整个身体僵住了,拿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疼泛白,指尖依稀带着几分颤意。 “这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身后忽然出现的沈应霖。 楚亦澜闭了闭眼睛,掩起眼底的绝望,而后重新睁开后恢复冷静,他缓缓地转过僵硬的身子对上男人充满寒意的视线。 男人手里拿着宣晴的电话,歪着脑袋,目光锐利如刀刃般泛着寒光,整个人看上去狠戾又冷酷,他冲着楚亦澜晃了晃宣晴的二手手机,嘴角虽挂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楚亦澜,陪你玩了这么久,游戏是不是该结束了?” 冰冷的语句落下,周围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保镖,而宣晴、宣瑜也被绑起来堵住了嘴,被保镖拿捏在手里。 宣晴害怕的眼泪直掉,却还是在喊着:“哥,你走,你别管我们,你快走。” 宣瑜则是满脸不解的望着楚亦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奈何嘴巴被堵住只能模糊不清的询问:“哥,这什么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沈大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要把他和姐姐绑起来? 哥哥和沈大哥不是好朋友吗? “被你抓到了,我无话可说。”楚亦澜紧张懊恼的握紧拳头,“但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他们。” “是吗?”沈应霖声音慵懒低沉,漆黑深沉的瞳孔发着冷绝的光,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楚亦澜,“可若他们不配合,又是怎么跑到这里的呢?” 面前的光线被男人高大的身形遮挡,沈应霖站在楚亦澜面前,冰冷的手指挑起楚亦澜同样冰冷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脸逐渐靠近楚亦澜,停留在他的侧颈部,寒冷的唇露出魔鬼般的诡笑,覆在他耳边轻声问: “楚亦澜,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计划安排的这么天衣无缝,却还是被我发现,被我抓到了?” 楚亦澜身体绷直,双手紧握成拳,眼里闪动着疑惑不解,路线规划了一次又一次,连这隐蔽到被人遗忘的火车站都被他翻出来了,明明已经安排的这么完美,怎么还是失败了? 宣瑜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一件都没带不可能是因为他,公园里的两个保镖恐怕现在还在警察局呆着,而另外两个还被他绑在巷子里,也不可能是因为他们。 还有,他耳朵上的追踪器也被扔了,手机是随意买的二手手机,电话卡不记名,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东西,怎么还是……失败了呢?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见楚亦澜认真思索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因,沈应霖觉得有意思极了,甚至还很好心的为他做起了陈述解说: “其实你的计划非常完美,你们这一路坐的都是老旧的车,每一辆车经过的路线都是没有监控的荒凉路段,平常很少会有人选择走这里,若是一般人还真没办法查询到这条极其隐蔽的路线,但……你的对手,是我!” 楚亦澜身体僵硬,呼吸急促起来,不愿接受现实似的闭上眼睛咬牙道:“是我输了!” 输了个彻底,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安排的足够详细,足够完美了,可他最终高估了自己,也看低了对手。 是啊,他是沈应霖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让他离开了? 还是逃跑心切,让他忽略了这一路上的平静,有的时候越是平静,越代表着不正常。 冰冷的手指拂过微颤的耳垂,看着故作冷静却一头冷汗的楚亦澜,沈应霖挑了挑眉,冷笑着继续说: “那颗耳钉是我们生产出的第一颗集齐了监视、监听与追踪一体的微型监视追踪器,不仅外观好看也很容易携带,是不是很漂亮?” 楚亦澜脑袋‘嗡’的一声,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澄澈亮黑的眸子满是惊愕的怒视着沈应霖,嗓音发涩:“你早就……早就知道?” 沈应霖早就知道他会逃跑,早就知道他们逃亡时间,要走的路线,他只是…… 一直在陪着他们玩儿? “楚亦澜,从头到尾被人戏弄的感觉如何?”沈应霖眼底散发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嗓音阴沉发冷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像个跳梁小丑,既可悲又可笑?” 第一卷 完! 第95章 你可以抛下他们逃走 老旧车站酒店的房间隔音并没有那么好,昏暗的房间,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吟。 站在门外守着的几个保镖们各个听的面红耳赤,忍不住低下了头,甚至还有人发出‘咕嘟’一声咽唾沫的声音,被旁边的人踢了一脚后赶紧抹了把脸。 “轻,轻点,好,好疼……” 原本清冷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是那般无助充满了痛苦,却又勾的人无限遐想,忍不住想要知道这扇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伴随着撞击声的愈来愈烈,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人重量的木床发出吱吱呀呀的抱怨,而后是男人极其痛苦闷哼,撞击声随之停止…… 除了外面的雨声,再能听到的便是里面传来的低声喘息,以及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沈应霖冷漠的穿上衣服,觑了一眼狼狈不堪,疼的浑身发抖的男人,“宣晴宣瑜我就先带回去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跑,就自己跑回去吧,明天晚上日落之前我要在桐煌酒店见到你,否则……” 以往也不是没有被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可是这一次楚亦澜真真实实觉得痛的厉害,眼泪掉落在发灰的枕头上,他咬紧牙关,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从破碎的嗓子里硬生生的挤出一句:“你别……伤害他们……”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准时出现在我面前了。” 沈应霖嘴角勾起,别有深意的露出冷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抛下他们继续逃走,做人可以自私无情一点,没必要为了他们两个搭上自己一辈子,勉强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他明知楚亦澜不会丢下自己的一双弟妹,却还是故意说出这些来恶心他,让他痛苦。 “我不会留人看着你,是回去还是选择逃走,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会发生的事情。” 俊美无比的脸上唯余冷漠,含着冷笑的双眼像是在一个廉价的玩具,再没看楚亦澜一眼,沈应霖拿起落在床边的外套,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保镖透过那扇没有完全闭合的木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房间里弥漫着整个欢爱过后的气息,廉价的双人床上削瘦的男人背对着门口,雪白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种青紫痕迹,尤其是肩膀上的那处红的几乎要滴出血的纹身,仿佛就要活过来了似的。 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砰’的一声将门刮的关了起来,隔绝了保镖的视线。 沈应霖总是喜欢将选择权交给他,但他从来就没有真正选择的权利。 越来越控制不住发颤的身体,楚亦澜深吸口气,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 手背被咬出了血,血腥味刺|激着抽搐痉挛着的胃部,闭上眼睛将那该死的眼泪从眼睛里挤出去,。 听到外面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楚亦澜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想要跑到跑窗边去看宣晴宣瑜,却因扯动后面的伤口疼的皱起了眉头,无奈的重新跌落在床上。 他深深地呼吸着,却怎么也无法让身体上的剧痛缓解半分,白玉般精致的脸上,头一次冒出一股恶毒的杀意。 他想,如果沈应霖死了,那该有多好呀。 好不容易拖着疼痛的身体离开酒店,楚亦澜才明白沈应霖所说的‘跑’是什么意思,附近早已没有任何可以停留载他回去的车辆,沈应霖是要让他用双腿走回去。 在经历过这么强烈的一场情事之后,在没有任何药物缓解疼痛的情况之下,让他走回去,而且必须要在明天晚上日落之前赶回桐煌酒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遥远、漆黑的几乎望不到底的长路,楚亦澜忽然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直接往反方向跑,跑的越远越好,再也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就这么跑了,就这么永远的逃离这里,逃离沈应霖。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像是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样,让他的双腿控制不住的想要迈出这一步。 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又是宣晴、宣瑜的脸,他自嘲的叹口气,不得不忍着疼,继续往越州城的方向赶去。 或许,走到西兴镇就能找到载他回去的车了吧,左右只有一条路能够顺利抵达西兴镇,虽然比较漫长,但总能走到头。 夜里冷得很,这种荒无人烟的乡村小路上更是寒气深重,周边的枯树在夜色的衬托下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索命恶鬼。 楚亦澜只觉得又累又饿,双腿发颤的厉害,手机到底是二手的,电量不足以支撑他走完这条路,走到一半便没了电。 跌倒了几次,他不记得了,数不清楚了,身体疼到没知觉也不知道被树枝、石子划开了多少伤口,总之他的每一口呼吸里都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 一夜不停歇,天亮之前顺利抵达了西兴镇,双腿却感觉已不是他自己的了。 “什么,没有开往越州城内的车?” 一夜奔波,滴水未进,嘴唇干裂到出血,嗓子疼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舔了舔唇角渗出的血,“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看看,只要能返回越州,什么车都行。” 售票员抱歉的摇摇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啊,本来我们这个镇子就比较偏,平常也没什么人会往越州去,所以车辆班次真的很少,很多司机都已经放假回家过年去了,实在是没车了。” “一辆车都找不出来吗?” 售票员还是摇头,“真的很抱歉啊,要不您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谢谢,不必了。” 看了眼停在外面的几辆大巴车,司机还能得空的在旁边擦着车上的晨霜,他已经知道原因了。 这个镇虽然偏,不至于一辆出租车甚至私家车都没有,如果那些共享单车只是被上了锁说不定他还能想办法撬开来,偏偏是连车轮都让人卸了。 “呵,他做事向来不留余地,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人留下。” 沈应霖既然能发出话来,就不会让他顺利找到车,他再去别的地方找,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楚亦澜认命的闭上眼睛,只能另想它法回去了,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日落之前赶回去…… 第96章 纵然脆弱,始终顽强 落日西垂,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烧红了半边天。 桐煌酒店后山的风景其实比前方更加好看,梧桐虽枯黄落败,只剩残枝,但胜在风景优美。 各种堆砌出来的怪异山石,温泉,凉亭融在其中,颇为复古的风格让这家酒店看上去又多了一层令人舒适的优雅墨韵。 沈应霖站在走廊上,漆黑深眸注视着那片水汽腾腾的温泉,耳边是保镖向他汇报的声音。 汇报完,保镖很自觉地转身离开,不敢多做打扰,毕竟此刻沈应霖冷冰冰的,脸色并不能称得上好看。 耿严坐在旁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逗弄着桌子上的乌龟,瞄了眼站的跟冰雕似的人。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为楚亦澜打抱不平: “越河车站距离这里有几百里,就算来回转车也要整整一天,何况过年期间道路不是一般拥挤,需要更多时间,你却只给他一天一夜的时间,你真能确定他能凭两条腿在日落之前抵达酒店?” “世上无难事!”深邃的眸子又黑又冷,沈应霖抬头望向已被黑云遮挡了一半的落日,“比起我们从家破人亡到战至高位,从越河车站走到这里实在太简单轻松。” 耿严听他这么一说,眸子一冷,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发泄情绪似的用树枝戳着缩在壳子里的乌龟脑袋,“还真成了缩头乌龟了。” 那两颗小眼睛滴溜滴溜的随着木棍方向转动着,让耿严心情莫名烦躁起来,以至于他一下没顺过气,直接一用力将木棍插|进了乌龟壳子里。 火大地将乌龟往外面一丢,耿严站起来道:“没意思,去喝酒了。” 沈应霖并没有要求耿严过来,他只是听说楚亦澜逃跑被抓到了,想知道他会怎么惩罚楚亦澜罢了。 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个人影,这天眼看就要黑了,怕是楚亦澜也赶不回来了。 与其坐在这里看楚亦澜的下场有多惨淡,还不如去找人喝喝酒,聊聊天,只是临走前还是不甘愿的回头瞥了一眼走廊之外。 正当他要下楼离开时,保镖又过来汇报了:“沈总,楚先生已经回到酒店,就在酒店门口。” “什么?他,他真的回来了?”耿严错愕的抬起头,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保镖的衣领,“就凭两条腿走回来的?” 保镖一头冷汗的说:“是,他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浓长的睫毛向上一翻,冰冻过的眼眸有了些许波澜,沈应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诡笑:“去告诉他,我要的不是他到达酒店,而是在日落之前,到我面前来。” 出现在酒店门口和出现在他面前,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见到面,就不算成功。 想到楚亦澜此刻的惨状,保镖有些同情,却又不敢开口,只得说一声:“是”,赶紧退下去传话。 说楚亦澜是走回来的,不如说是爬回来的更为准确。 有沈应霖安排的人刻意在路上阻拦他找车,从西兴镇到越州这一路过程极其艰难。 楚亦澜这辈子走的路恐怕都没有这一天走的路更多,若是知道有长途跋涉的这么一天,他肯定每年都去报名参加个马拉松什么的。 好不容易到了越州市中心打车往这边赶,却又因为堵车耽误了不少时间。 到了山下看守的人一句‘未经允许,外来车辆禁止入内!’又逼的楚亦澜只能继续依靠酸胀巨疼的双腿往上走,走到一半便实在走不动摔在地上一路往上爬了过来。 好在车上稍微养回了点精神,否则他真得死在这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了,即便如此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天一夜,楚亦澜几乎没时间处理伤口。 瘦弱的身躯上布满了各种伤痕,多处伤口流血化脓已看不出原来的皮肤。 双脚后跟磨破皮,脚底更是磨出了不少水泡,有的水泡破了更是钻心入肺的那种疼痛。 还有腿根,估计也磨的不简单,他每动弹一下疼的他脸色就更白一分。 整个人蓬头垢面,嘴唇起皮干裂的厉害,皮肤黯淡无光,活像个流浪汉。 面上虽有疲惫,但那双黑透的眼睛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坚毅与永不放弃的光芒。 “楚先生,沈总的意思是一定要您在日落之前出现在他面前,否则就算您输了。” 听到这话,楚亦澜看了眼被磨的血肉模糊的双手,最终闭了闭眼睛,敛去眼底的某种冰冷情愫,想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可动了几下,掌心实在是疼的厉害无法蜷起。 叹口气,用发颤的双手继续撑着身子往前爬去。 疼,真的太疼了。 此时此刻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没有任何痛感的机器人,这样他爬过去也不用太费劲。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能一边往酒店后面爬,一边幻想着自己是在上课。 周边的落叶都成了老师嘴里的字符,刺在身上的沙石树枝成了他需要克服的试题。 一节课时间下来,也即将抵达终点。 他又想起了老师视频里,那只经历重重磨难浑身血污最终还是被蛇吃掉的蓝色知更鸟。 即便渺小,仍旧坚韧不屈。 纵然脆弱,始终顽强不息。 知更鸟死前应该也不后悔自己曾经抵抗过这不公的命运,也曾为自己的勇敢无畏而骄傲过。 “居然真的……” 不可思议的声音打断了楚亦澜的思绪,他费力的抬头望去。 沈应霖、耿严二人正站在二楼走廊望着他。 满是血的胳膊多次撑着地面尝试着站起来,尝试在他们面前挽回最后一点点的尊严。 可失败了,他又失败了…… 最后一点气力用尽,他真的再也挤不出丁点儿力气重新站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低低的喘息,缓解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 楚亦澜低下头看着地面,看着汗水一滴一滴的从下巴滴落在干硬的泥土里。 也不管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多丢人,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能及时出现在沈应霖面前,这就够了。 沈应霖、耿严二人从楼上下来。 耿严听着楚亦澜的呼吸如此薄弱,便知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迫切地转头就对沈应霖说道:“他已经回来了,是不是就没有其他惩罚了?” 耿严心里是这么希望的。 毕竟这男人太虚弱,再折腾估摸着就得死球了。 沈应霖没有理会耿严,缓步上前,表情冰冷地俯视着眼前之人。 擦得锃亮的皮鞋尖抬起楚亦澜削瘦白皙的下巴,凉薄的话语自沈应霖的口中溢出:“你真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比路边的野狗还要不堪。” 楚亦澜死死咬住冒血的嘴唇,细长漂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冰冷,做了几下吞咽动作才艰难开口:“这不就是,你要看到的?” 声音沙哑的像个迟暮的老人完全变了调,听的人极其难受,压根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楚亦澜忍着巨疼,布满伤痕的细瘦手指缓慢地抓住沈应霖的裤脚,“我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你放了他们,不要,你不要为难他们。” 像个垃圾一样,被沈应霖无情地一脚踢开。 沈应霖面上不出意外的生出几分嫌恶与反感,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地剐在楚亦澜的脸上:“楚亦澜,你不如回头看看,还有几分落日残影?” 待楚亦澜回头看向西方,仅剩下的那一点落日早已隐没于云海,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能看见干硬地面上的水渍全是地灯的照射,他只顾着往上爬哪里还能顾得上时间,挽留得了落日? 楚亦澜眼眶猩红,溢着水光,扯着沙哑的嗓子恳求着:“我求你,别,别伤害他们,我什么都听你的。” “哼,这一次逃跑只是小惩大诫让你双腿跑回来,下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冰冷的视线下移,落在不停发颤的身体上,沈应霖幽幽开口,“至于你的弟弟妹妹,我已经让人将他们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短时间内你别想见到他们。” “该去的地方?是哪里?”心口的疼痛溢过身上的痛楚,楚亦澜艰难喘息着,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你把他们……” 送去了哪里…… 满是污泞的手没有来得及碰触到沈应霖的裤脚就被再次踢开。 沈应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仿佛再多呆一秒,再多闻到楚亦澜身上的血腥味道多一刻,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为难,不尊重。 头顶笼上一层阴影,耿严蹲在了他面前,满眼同情地望着他:“你说说你,明知道整个越州都布满了沈应霖的眼线,你怎么还敢跑啊?现在弄成这样,不就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不跑,死路一条。”楚亦澜的喉咙里仿佛堵着血块似的,声音既沙哑又带着一股血腥气,咳了两声,声音很轻,“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没有选择。” 盯着楚亦澜一直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耿严毫不留情的打击:“可你失败了。”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楚亦澜微微蹙眉,眼角泛红,染上了一层湿意,“至少,我尝试了。” “尝试的结果就是这样?把自己折腾的一身伤,还把弟弟妹妹陷入险境?” 耿严不知道该夸他勇敢还是愚蠢,抿了抿唇,不忍的开口说道:“楚亦澜,你似乎还没有弄明白一件事,只要不触及到法律问题,沈应霖在越州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他的实力、背景、地位、人脉远比你想的还要深不可测,白家在他手里也是说倾覆就倾覆,就凭你?” “呵,就凭你一个什么都不是,二流艺术大学一个无缚鸡之力的美术生?”嘲讽的呵笑一声,耿严反问着他:“毫无背景、毫无能力,你凭什么来跟他斗?你又拿什么来跟他斗?” 真不是他瞧不起楚亦澜,相反的,对于楚亦澜这次愚蠢的反抗,他还是挺佩服的。 “碍于这张脸,他的确不会杀你,为了牵制你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动你的弟弟妹妹,但是……” “他的报复手段,绝对不会是你能承担得起的。”耿严伸手抚上那张冰冷的、布满冷汗的脸,“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去得罪他,给自己找不痛快。” 楚亦澜心尖一颤,脊背不知是因身体疼痛还是因为恐惧害怕不停地颤栗着,含血的喉咙夹杂着轻微咳喘,“可是我能,我能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待在沈应霖身边任他欺辱折磨,肆意凌虐,接受这份本不该属于他的报复么? 不,他不想,一点也不想…… 他不想一直成为别人的替身,被自己不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粗暴侵犯,不想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待遇,不想将弟弟妹妹置身于危险之中,也不想某一天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他当成仇人般这么怨恨的对他? 凭什么? 凭什么要他承受这些不属于他的痛苦? 耿严看着他这副满眼绝望,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叹口气,神情和语气都比方才温和不少: “楚亦澜,乖乖听他的话别再做无用的挣扎,至少他目前不会要你的命,或许以后还有机会,跟你的弟弟妹妹一起离开这里。” 耿严自己都知道后半句完全是安慰的话,跟空头支票没什么区别,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楚亦澜无力摇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想伸手擦掉楚亦澜眼角无意识流淌出的眼泪,但手指动了动,还是没能落下。 “楚亦澜,他不会轻易放过你,肯定还有其他手段在等着你。” 心知自己不能跟他走得太近,耿严站起身转头看向头顶洒了墨般乌黑一片的夜空:“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伤药我会让人送给你,你自己用,在没确定他怎么惩罚你之前,还是先把伤养好吧。” 第97章 取|悦我 等待惩罚的日子就是凌迟在身上的那把刀。 一刀一刀割下去不足以要人命,却也让人心烦意乱,焦虑难安。 耿严送来的外伤药总是最好用的。 不到一个星期,楚亦澜身上的伤口几乎全部愈合,有些浅伤连伤疤都没有留下,但沈应霖这几天不见踪影,几乎没有在酒店出现过。 楚亦澜并不认为沈应霖会这么简单放过他,近几天也没能睡个好觉,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的。 每次只要他眼睛一闭上就会梦到许多血腥、痛苦的事情,尤其会梦到宣晴、宣瑜被沈应霖变着法儿的求救,会梦到他们哭着喊着向他求救…… “不……” 再次梦到宣晴姐弟躺在血泊里,楚亦澜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漆黑的瞳孔涣散无光,颤抖着的削瘦躯体像是在冷风凄雨中飘零着的枯枝败叶。 他小心地挪到床脚,将身体缓慢地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有片刻的安宁,也能让自己没那么害怕。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的楚亦澜猛然抬头望去,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下。 冷静片刻,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是沈应霖,回来了么?” 沈应霖不在,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直到现在楚亦澜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被送到了哪里…… 心里的不安,未知的恐惧,时时刻刻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每分每秒都痛苦难当,紧紧地绷着。 门外是侍应生的回复:“楚先生,沈总让您收拾好,去一趟后山,他在那边等您。” 沈应霖虽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未经过沈应霖的允许,他甚至不敢出这个门一步,生怕又做错什么惹怒了他会连累到弟弟妹妹。 一听说他终于要见自己了,楚亦澜赶忙去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渍,换了身衣服跟着侍应生去找沈应霖。 楚亦澜还以为沈应霖是在那个他爬回来的后院等他,实则不然,而是另外一个他没去过且很大的院落。 还没到,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阵狗叫声,叫声非常杂乱却很嘹亮,像是养了不少狗。 楚亦澜前脚刚踏进去,旁边便冲出一只浑身乌黑的黑藏獒,吓得他惊呼一声,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藏獒比他还要高还要壮,若不是被狗链锁着,就凭刚刚那一下就足以咬掉楚亦澜的脑袋。 “汪汪汪……” 望向冲着自己不停叫喊的狗,楚亦澜惊魂未定的靠在门框上,还没缓过神,侍应生就催促道:“还请您快些,别让沈总久等了。” “我知道了!” 还有些腿软,好不容易扶着门框站直了身子,做个深呼吸缓住自己的情绪后继续跟在侍应生后面。 沈应霖神色慵懒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摆放着几个纯金打造的狗笼。 有几个狗笼已住上了凶猛无比的藏獒,还有两个笼子是空着的,关在笼子里的藏獒跟门口那只凶狠的藏獒比起来只大不小。 最大的一个狗笼比楚亦澜的房间还要大,里面关着四只藏獒,有三只正在互相撕咬,另外一只已经被咬断了脖子死在旁边,血流了一地,整个场面一度血腥到无法形容。 见肉被红棕色藏獒吃完了,沈应霖难得的勾起唇角,又将旁边放着的骨头扔到了笼子里,剩下的三只又在继续为一根骨头相互争夺,撕咬…… 楚亦澜没有出声打扰,冒着冷汗,站在旁边心惊胆战的看着。 不知道沈应霖叫他来这里,又有什么意图。 没过多久,又一只藏獒因抢食失败被咬的鲜血淋漓,畏畏缩缩的躲在旁边发出失败的呜咽声。 整个院落都是难闻的血腥味儿,‘咕嘟’一声,楚亦澜听到了自己咽唾沫的声音。 反观沈应霖看的津津有味,似乎特别喜欢看这种凶猛无比的大型犬互相残杀,各不相容的画面。 争夺停止,最终是狼青色藏獒成功获得了那块骨头,却也被咬的到处伤痕,仍旧炫耀似的叼着骨头在笼子里转了一圈。 “很好!”沈应霖瞥了眼大气不都不敢喘一个的楚亦澜,站起来走到笼子那儿,摸着胜利者的脑袋,“表现的不错,允许你留下。” 藏獒很享受被沈应霖这么抚摸着,还将嘴里的骨头放到地上,爪子扒拉了两下像是要将战利品交给自己的主人。 沈应霖冲着旁边的饲养员抬了下下巴,“带去第八间,废物没有留下的必要,都处理了吧。” “是!” 饲养员将争斗胜利的藏獒带去了沈应霖要求的笼子,获胜的藏獒自然可以住着最精致、最豪华的套间,享受着最优等的待遇。 沈应霖转身重新坐到沙发上,顺手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而后冷眸转向楚亦澜,语气极冷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很精彩,也很血腥残忍。” 楚亦澜语气里丝毫不掩饰对这种‘表演’的抗拒反感。 关在笼子里的每一只藏獒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还瞎了眼,但却因为它们够厉害、够残忍、够凶猛而成功被沈应霖留下。 它们并不知道留下的代价是什么,或许为了满足沈应霖的这种暴虐之心,它们还会被关在笼子里继续争斗,继续撕咬着同类,只为了那一块果腹的骨头,为一个能够留下的名额。 九个狗笼围成一圈,中间的还是空着的,也就是说还会有一场搏斗? 楚亦澜猜测沈应霖叫他过来,该不会是想让他跟藏獒打架吧? 那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沈应霖见他站的太远,目光一凛,命令道:“过来!” 楚亦澜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踱步上前,还没等他站稳就被沈应霖一把拉进了怀里,他急忙双手撑在沈应霖的肩上,妄图拉开与他的距离。 因为,他身上的血腥气也很重。 “看见中间那个笼子了么?” 沈应霖没有因为他抗拒的动作而恼火,反而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向中间那个空空如也的金色笼子,别有深意的露出冷笑,“是不是比其他笼子都要豪华漂亮。” 中间的笼子除了是用金子打造的之外,外形看上去跟其他几个狗笼很不相同,反倒更像是……鸟笼! 楚亦澜身子一下就僵化了,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感觉,卷翘浓密的睫毛藏起了眼底的不安情愫,肯定地问道:“所以,这是为我准备的?” “真聪明!” 沈应霖笑了起来,可惜这个笑容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人看了心底直发寒。 冰冷的手指来回抚摸着那光滑漂亮的肌肤,沈应霖凑到楚亦澜耳边轻声道,“楚亦澜,这是我特地为你重金打造的豪华套房,我还特地为你找了几个更得力更厉害的护院,有它们在,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也能防止你这两条不听话的腿继续乱走。” “你到底把他们,送去了哪里?”心知自己逃不过,楚亦澜闭了闭眼睛,“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应霖随意玩弄着楚亦澜的耳垂,“宣晴快开学了,作为一个初中生自然是该回学校好好念书。” 真是可惜那颗钻石耳钉了,跟他白若胜雪的肌肤明明是那么相称。 “不止这样吧?” 眸子闪过凌厉冷光,沈应霖冷笑:“的确不止,我帮她转了学校,送去了贵族私立学院,那里的学生们非富即贵,最是讨厌这种普通还没有能力的贫民学生,想来你妹妹在那儿能学到不少东西。” “沈应霖!”楚亦澜声音尖锐的厉害,眼底已爬满红血丝,“那种学校……” 沈应霖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那种学校里的学生啊,一定会好好照顾、教育你妹妹,让她体会到来自贵族学院的特殊待遇。” “哦,对了,你弟弟也被送回了医院,不过他失去了下一次病发抢救的机会,毕竟你付不起这么昂贵的手术费。” 也就是说,宣瑜若是下一次发病只能自己硬扛着,沈应霖不会安排他去抢救,抗得过就能活,抗不过就是死路一条。 可宣瑜这不是普通病,他这是先天性心脏病,一旦发病未经抢救死亡几率极高,这跟直接要了宣瑜的命没什么区别。 沈应霖做的只是断了宣瑜的医药费,手术费,并不算违法,毕竟他没有要为一个陌生人缴付医疗费的义务,而楚亦澜现在根本交不起这么昂贵的费用。 怀里的身躯颤抖的厉害,沈应霖一手勒紧了楚亦澜的腰,一手抓住他修长的脖颈,冷笑一声,“这可都是拜你这个好哥哥所赐,该后悔、该懊恼、该痛恨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睫毛被洇湿,布满血丝的痛苦眼眸蒙上一层水光。 楚亦澜呼吸剧烈地颤抖着,放在沈应霖肩上的双手用力缩紧,语气极其卑微的恳求着:“我求求你,你放过他们,我再也不跑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之前也说过不会逃跑,可是食言了……” 无视楚亦澜的卑微哀求,沈应霖双眼微眯,拇指磨搓着他右眼角下已长出来的那颗诱人的红色泪痣,“楚亦澜,我还是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 “我该,我该怎么做……” 冷傲孤绝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沈应霖轻轻抚摸着楚亦澜苍白冰冷的脸。 “你可以选择为了弟弟妹妹丢弃尊严,乖乖听话的走进笼子,未经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可能教你妹妹规矩的人能少一个,也可能你弟弟病发的时候能够吃上一口救命的药,当然……” 沈应霖随意的笑笑,语气没什么温度,“你也可以选择再次逃离,除了这些狗之外,我不会再安排人看着你。” “在你这里,我从来,都没有过选择,不是吗?” 黑瞳黯淡无光,没有任何光泽,楚亦澜面色凄凉,认命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艰涩开口答应着他的要求:“我会乖乖听话,不会逃走,也不会迈出笼子一步,直到……你满意为止。” “很好!”淡漠的挑眉,冷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满意,沈应霖一口咬住楚亦澜的脖颈,来回舔舐着冰凉的肌肤,面无表情道:“取悦我,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胸口起伏的厉害,慌乱的心脏跳动个不停。 楚亦澜神色悲凉,颤颤低头对上沈应霖那双冰冷的视线,缓缓低头吻上沈应霖微凉的双唇,不敢太过用力,只轻轻的啃咬引诱着…… 他跨坐在沈应霖腿上,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另一只发抖的手哆哆嗦嗦的解开衬衫纽扣抚摸那健硕有力的胸膛,妄图唤醒男人的欲|望…… 第98章 楚! 纯金打造的鸟笼,亲自挑选的“守卫”。 沈应霖为了惩罚他还真是“费尽心思,用心良苦”。 只要没有从沈应霖身边逃离,住在哪里对楚亦澜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甚至压根不在乎住哪里。 鸟笼,狗窝,还是奢华套房,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一个睡觉的地方,能有一张床就算不错。 这鸟笼除了四面通风有些冷外,也没什么不好,夜里还能看到皎洁的月亮,闪烁的星星,就当换个露天卧室,就是这些狗叫起来太吵了。 楚亦澜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那些冲着自己嚎叫不停的狗,心里竟也没那么恐惧害怕,毕竟这些狗还没有沈应霖这个人来的更恐怖。 从医院开的治疗听力下降的药也没吃过几次,导致右耳听力下降不少,已经会出现好几次失聪现象,再过不久他应该就会完全听不见了吧。 这不,楚亦澜刚抬手遮住自己的左耳,狗叫声瞬间小了不少,他能看到几只狗张大嘴巴汪汪汪个不停,听的却不是那么太清楚。 “叫了这么久,你们不渴,嗓子不疼么?” 楚亦澜看着对面那只叫的最凶的狼青色藏獒,今天就是这只藏獒打的最凶,撕的最猛,其他几只压根就不是它的对手。 不过它也没落到什么好处,脖子上的毛发被咬掉了不少,血肉翻开看着还挺吓人,大腿上的伤也没人给它治疗还在流血,估计也会跟那只瞎了眼的藏獒一样让它自己恢复吧。 “我要是把两只耳朵都堵上,你就算叫破喉咙我也听不见呀。” 这个时候还有力气跟狗开玩笑,楚亦澜也挺佩服自己的。 自嘲的笑了笑,揉了揉酸疼的腰,晃晃悠悠的从床上下来。 楚亦澜没有太过靠近藏獒,隔着点距离,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向狼青色藏獒的笼子,“铛”石子和纯金狗笼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汪汪汪……” 藏獒可能以为楚亦澜是在挑衅,叫的更凶狠了,爪子扒拉在笼子上,一副要将楚亦澜生吞了的样子,那爪子拍打在笼子上都是血,居然也不怕疼。 “跟你的主人一样讨人厌,招人恨,都没得罪过你们,这么凶做什么?” 楚亦澜无聊的紧,身体疼的又睡不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捡起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你冲我叫的这么狠又有什么用?” “我跟你一样都被困在这里无法逃离,任人宰割。” “不过你比我好一点,至少他给你吃好喝好住好,不会那么恨你。” “我就不一样了,他恨我恨得要死,可我连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待遇都不知道。” “没人帮我,也无人救我,逃不掉,死不了,未来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楚亦澜笑的凄凉,望着龇牙咧嘴的藏獒,无奈道:“应该说,我能不能有未来都不清楚。” 沈应霖临走之前警告过楚亦澜。 若敢自残,他伤一道,宣晴就会被折磨的多一天,会过的一日不如一日,直到被逼疯。 若要寻死,他会断了宣瑜的药,直到宣瑜被病痛硬生生折磨到呼吸停止,生命的最后一刻。 “哪怕我死了,他也会把我做成标本人偶,让我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死都死不得安宁。” “手段真够狠啊,让我都不敢寻死,你说我是不是比你惨多了?” 大半夜坐在这里跟一只想咬死自己的狗说这么多废话,让旁人看见指不定以为他是个疯子呢。 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真的会被逼疯的吧? 初春,夜里的风还是很冷,很冻人。 废话说多了,嗓子也疼的难受,可能是下午用嘴巴帮沈应霖做的时候戳的太深,伤到了哪里吧? 咽口唾沫都疼的厉害,嘴里都是血腥味儿,难受得很,恶心的紧,胃都疼的开始抽搐了。 冷风呼呼的如野鬼哀嚎,楚亦澜冻的缩了缩脖子,雪白的脖颈上那几处鲜明的紫红色咬痕也随着他的动作掩藏在了毛衣里。 咳了两声,楚亦澜就觉得嗓子刀割似的有些疼。 看着地面上画出的宣晴、宣瑜简略画像,他无力的垂着双手,睫毛眨了几下,驱散眼底的湿意,却也让他的眼尾变得更加湿红。 “校园暴力,病发无救,对他们来说真的太过残忍,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过去,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怪我、怨我……恨我。” 深吸一口冷气,冷空气顺着气管针扎似的传进肺部里,他忍着疼仰望着星辰夜空,将无用的哭意压了下去。 还是得养精蓄锐,把精神养好,不知道那疯子明天又会想到什么法子折磨他,总得有体力去应对。 又瞥了瞥那只狼青色藏獒,不再理会它扯着嗓子的嗷叫,楚亦澜重新回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捂着的严严实实的。 他堵上耳朵,闭上眼睛靠在笼子上,心里盼望着黑夜能够尽快结束,妄想着这一切就是一场噩梦,噩梦醒了生活就能回到从前。 心中有妄想,总比毫无希望,什么都没有要来的好一些。 偌大的书房昏昏暗暗的只开了一盏灯,窗户未关,暖气未开,里面又冷又静,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沈应霖穿着睡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裹紧被子缩在床上的男人,双眼冷静的可怕。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份写着‘绝密档案’的加厚文件,文件还没有打开,连封印在上面的红色封条都没有动弹过。 这是从白家保险柜里找出来的一份绝密资料,一份关于楚越的资料。 随着当年沈家灭门案件调查的越加深入,沈应霖赫然发现当年越州商界、政界曾经出现过一次很大的人员动荡。 这次动荡几乎让所有上流社会的豪门世家、政客军官进行了一次大洗牌,甚至于沈家那夜的灭门大火都跟一个叫‘楚越’的人脱不了干系。 偏偏楚越,就是楚亦澜的父亲。 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居然能凭借一己之力让整个越州发生这么大的动荡,这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年的越州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却在一夕之间消息全被封锁,直到现在也查不出更多的线索,楚越,楚亦澜……你们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楚越与白家、沈家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楚越这个人与其他几个世家的覆灭也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是不是只要打开面前这份绝密档案,二十年前的秘密就会真相大白? 冷冷瞥了眼屏幕上安安静静,好似睡着了的楚亦澜,拧眉道了一句:“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得着?” 冷哼一声,沈应霖将文件上的封条撕掉,打开了这份尘封多年的文件袋。 里面却不只楚越一个人的研究资料。 “xxx人|体|研|究?” 沈应霖微微眯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首页上的‘xxx人|体|研|究’一行字,这几个‘xxx’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哪方面的研究? 第一份资料就是楚越的。 翻看了半天,上面除了楚越的个人资料之外,下面的研究信息几乎全部被抹掉了,就连照片都被撕掉了。 沈应霖翻来覆去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资料已经被抹掉,为什么还是绝密档案? 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资料,都是只有几个基本信息没有照片,照片一栏上几乎都是红色的叉,连个出生年月日都没有,而且大部分居然都是姓‘楚’? “为什么白家会抓这么多姓‘楚’的人进行人|体研究?他们的研究项目是什么?” 打着医药公司的名义去做人|体|研|究,这的确是白家能做出的事。 “楚越的实验编号是067,第六十七号,也就是说前面还有六十六份研究资料,那前六十六份资料又去了哪里,他们又是谁?又有多少姓‘楚’的人?” 沈应霖又将资料往后翻了翻,都是统一只有姓名、血型、实验开始以及终止时间,却都没有照片、没有出生年月日,有的姓‘楚’,有的又不是…… 翻到一半沈应霖停了下来,又将文件重新翻了过来,盯着上面写着‘陶若涯’名字的资料,心尖猛然一颤。 这不是……母亲的名字么? 陶若涯,o型血,实验编号0103,出生年月不详、实验终止时间…… “母亲是一百零三号实验对象,实验开始以及终止时间在我出生之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母亲也会在这份资料里?” 纸张在他手里捏的变形,沈应霖手背上青筋暴起。 再往后翻一页,实验编号0104,资料上的人叫楚明川。 “又是姓‘楚’?” 这份文件里的实验编号截止到0321,往后还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沈应霖实在有些不明白,“既然资料都被抹除的差不多了,为什么白家还要将这份资料锁在保险柜里?” 找不出其他多余的线索,沈应霖拿过文件袋打算将资料先放回去逐一排查,但他刚打开文件袋,却又发现里面还有一份资料。 他连忙把那份资料拿出来,这份资料像是尾页,上面只简单的用钢笔写着三个红色血字,以及画着一个奇怪的火焰形图腾。 “蕤(rui第二声)雪族!” 第99章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如果说楚亦澜对于住在哪里比较无所谓,那吃什么可真的是太有所谓了。 经过之前在花房里关着的那段经历,他特别经不住饿,只要感到饥饿,胃就会开始抱怨。 但……这饭他真的吃不下。 沈应霖这是要把他当成狗来养,所以才会每天让人送来跟藏獒一样的食物? 连续三天了,每顿送来的都是一块刚从什么动物身上割下来的肉块,血淋淋的,血都还没有流干呢。 楚亦澜看着那几只藏獒吃得津津有味,胃就开始抽疼,他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肉。 会不会像沈应霖上次吓唬他的那样,将自己的仇人剁吧剁吧当成肉馅喂了狗。 看了眼放在金碗里的那血块,楚亦澜咽了口唾沫,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转过身去靠在笼子边缘。 让他吃这东西,还不如让他饿死呢。 肉块腥味太重,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抵不住的饥饿感让他的胃发出了强烈抗|议,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绞着疼。 他知道该怎么节省体力,在花房里都能挺过去,现在依然能够扛着,不管怎么说沈应霖不会让他死,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他更难受,想要惩罚他罢了。 烈日晒得人头脑发昏,楚亦澜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刚要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越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越是没什么力气。 昏昏沉沉间,就看到有个人影将什么东西放到了笼子边上,又把那肉块扔给旁边的藏獒,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后赶紧离开了。 “耿……严?” 楚亦澜不太确定,他把东西放下后就跑了,生怕让别人发现了似的走得特别的快。 醇厚的米香味儿盖过笼子里的血腥气,也唤醒了楚亦澜些许意识,他使劲咬了下嘴唇,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 缓了片刻,他虚弱的从床上跌下来粗粗地喘着气,等有点力气才往笼子边缘爬去。 眼睛被米粥的热气熏得有些发红…… 这是他住在医院时吃的菜粥,还有榨菜和两个馒头,这真的是耿严送过来的? 耿严为什么要冒着得罪沈应霖的风险给他送吃的? 不是,特别的讨厌他么? 楚亦澜三天没吃东西,怕胃受不了不敢吃的太快,一口一口的将米粥喝完。 没有急着吃馒头,而是将馒头和咸菜藏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饿几天,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吃完粥胃里暖和了些,身体也恢复了点力气,转头看向耿严消失的方向,嘴唇颤抖,无声的说了声:“谢谢!” 看到楚亦澜晃晃悠悠的爬到床上又缩在床脚,耿严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就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撕扯成了无数碎片一样,又酸又涩又疼,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滋味儿…… 他本来不想管楚亦澜的事儿,可每当他想要放手不管的时候,校门口的那个如昙花一现般温暖璀璨的笑容总是会恰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促使他,催赶着他上前帮忙,心底有个诡异的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能让楚亦澜死了…… “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再帮你,我就把手剁了。” 耿严定定的看着楚亦澜将被子蜷在身上,闭上眼睛又开始休息,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玛德,劳资真是中了你的邪。”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将这股烦躁杂乱的狗屁情绪压下去,又看了一会儿确定楚亦澜真的睡着了,耿严才转身尽快离开。 让沈应霖知道自己悄悄给楚亦澜送吃的,可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 猜到沈应霖一定会发现并且阻止耿严继续送饭,幸好楚亦澜提前做好了准备。 虽然两个馒头抵不了什么作用,但能延缓他的死亡,可两个馒头总有吃完的一天。 大概真的被沈应霖发现了,接下来的几天没见到耿严的身影,耿严只出现过一次,送过一次食物,不知道他是否受到了沈应霖的责罚。 又有好几天没吃东西,只喝了点水,楚亦澜想着只要自己不断的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他就不觉得饿,也不会想去动门口放着的那已发臭的肉块。 可能是因为他吃了耿严送来的米粥和馒头,这几天他们只送来一份肉块,因为他没吃,所以就没再给他送新鲜的,好似只有他将这块肉吃完了,才会有新的肉块送来…… 他仰起头,开始数着天上的星星,从东边数到西边,乱了就重新再数。 藏獒吃完了今天的晚餐,似乎觉得还不够,冲着楚亦澜所在的方向汪汪叫个不停,像是在恐吓他,让他要么赶紧将这块臭肉扔了,要么赶紧吃了,别放在这儿熏它们,楚亦澜也是充耳不闻,反正耳朵一堵,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第八百六十四颗……” 楚亦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眯着眼看向那颗亮的不太明显的星星,虚弱的自问了一句:“是不是,数错了?” 亮的不太明显,眨了下眼睛,那颗星星又像是消失了一样,再眨一下,星星好像又冒出来了。 楚亦澜死死捂着抽疼的胃部,他缓慢的低下头,许久未修剪的头发已然长至肩膀,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阴云密布,今天压根就没有星星。” 听到这轻缓冰冷的声音,楚亦澜倏然清醒过来,使劲揉揉眼睛继续盯着漆黑如洒了墨般的夜空。 他觉得肯定是沈应霖眼花了,明明漫天都是星星,怎么会没有呢? “明明很多……” 沈应霖眼睛不也眨一下,盯着楚亦澜瘦的颧骨凸出,只剩下皮包骨的脸,冰冷的脸上没有半点动容与心疼,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你那双弟妹被你养的真是不错,知道你饿了好几天,居然也跟着你一起绝食挨饿,宣晴身体康健饿几天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那有心脏病的弟弟能饿几天,又能坚持几天。” 轻缓而平淡的语气却像是一把把最锋利的剑刃,直刺楚亦澜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他那神情轻松的就像是在诉说着今天的天气预报…… “沈应霖……” 颤抖的手连忙抓住笼子,楚亦澜睁着发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站在笼子外面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人,虚弱的声音掩不住的怒意: “招惹你的人是我,得罪你的人也是我,我已经听你的话,放弃了作为人的所有的尊严,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他们只是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 为什么…… 就不能放过我呢? 第100章 从来没有人真心爱你 楚亦澜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冷血残忍到这种地步。 笼子外的男人目光锐利,神色冰冷到极致,周身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温暖气息,他就好像没有任何生气,活像个从地狱深渊里爬回来的恶鬼。 如果说白朔雁的背叛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那沈应霖对他这么长时间的发泄折磨应该也能让仇恨消减一些吧? 可是没有,有的只是变本加厉,愈来愈狠。 如他所言,宣晴不吃不喝几天没什么大碍,可是宣瑜不行,他身体本就不好,饿个几天只会让他的抵抗力、免疫力下降,若他发病,他甚至没有足够的体力去与病魔对抗。 “沈应霖,你究竟还想我怎么做?” 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颤的厉害,眼里的红血丝多到几乎爬满整个眼白。 见沈应霖仍旧面色阴沉地站在外面,楚亦澜颤颤巍巍的回头望向不远处已经发臭变了色的肉块,“是不是我吃了,你就会满意?” 沈应霖只一言不发,眼底闪烁摄人冷光,沉沉盯着他。 气氛冷到冰点,饥饿使得身体没什么力气,楚亦澜只能缓慢转身下床。 撑着床面的胳膊无力一软,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脑袋撞到地面也跟没什么感觉一样,他爬起来扶着笼子,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跪坐在那块肉前。 放了几天,肉已经变色变质,碗里的血水散发着阵阵恶臭。 如果现在是夏天,恐怕他还能看到爬在上面的蛆虫。 楚亦澜拿起黏腻恶心的肉块,忍着胃部不适,闭上眼睛一口咬了上去。 肉块散发着腐败的味道,楚亦澜一口没咬下来,嘴里全是酸涩血水,还没等他咽下去便受不了“哇”一口吐了出来。 胃部痉挛绞着疼,胆汁黄水不断地从他嘴里吐出来,整个食道仿佛要被硫酸融化似的巨疼无比。 呕的时间不短,到最后甚至连黄水都吐不出来只能吐出红色血块。 不把这块肉吃完,沈应霖是不会如意的。 楚亦澜擦掉满脸的泪水,心一狠再次张嘴咬了过去。 这次肉块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人一脚踢开,手腕被踢的生疼,被踢到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头发猛然被拽起,楚亦澜被迫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男人狰狞可怖的脸:“他们对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一次一次不把自己当人看,连这种恶心的东西都能吃的下去?” “你根本就不懂……” 头皮承受着几乎被撕裂的痛楚,痛的楚亦澜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用力咬破舌尖,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疼痛,弱声说着:“因为你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从来都没有人真心的爱过你。” “父母双亡,爱人背叛,阴谋算计,死里逃生……种种变故让你变得面目全非,铁石心肠,恐怕你连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都忘记了吧?” 随着沈应霖手上力气的加重,头皮的越发撕疼,疼到楚亦澜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来。 “不是我不把自己当人看,而是你压根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你想把所有人都变成跟你一样冷血无情的怪物……” 楚亦澜深吸口气,看向沈应霖的眸子透着几分怜悯,“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在他们之间做选择,无非是因为你嫉妒旁人幸福美满被亲情与爱包围着,你憎恨别人露出幸福的笑容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你有过真心,你想要证明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生存为利益为仇恨抛却人性,放弃所爱……” “为了他们,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去死我也甘之如饴,因为我拥有过我不后悔,即便我死了也会有人永远爱着我惦念着我,就算你将我一起拉入地狱,我也会为了这最后一份坚守,心向暖阳,无所畏惧……” 他从来都没有怕过沈应霖这个人,他怕的只是他的手段,怕的是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不知是触动到了哪一根弦,沈应霖忽然觉得冰封已久的心被人狠狠戳了一刀。 一刀,却足以让他浑身血液冻结,甚至出现了逆流现象,以至于一股难以抑制的狂躁即将喷薄而出。 “呵,心向暖阳,简直可笑。” 阴森森的声音带着无限嘲讽,犀利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欲将眼前之人割成一片片。 “楚亦澜,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以为的坚守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我跟你的选择,从来不同……”楚亦澜扬起嘴角,笑的苦涩,盈澈的黑眸却透着些许微弱的光,“与其孤独寂寞活着像个怪物,不如炙热温暖作为人类死去。” 黑眸反射着男人不算自然的笑,明明害怕的身体僵硬着,明明痛苦到连灵魂都在颤抖,他到底是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 看着楚亦澜这张苍白削瘦的精致面容,沈应霖心口憋着的那股怒气一时竟无法宣泄出来。 又注视他许久,最终一把推开他,冷声命令:“去把自己洗干净,别让我等太久。” —— 他总是穿的那么单薄,被人欺负了也是这般委屈巴巴,一声不吭么? 柳修承手里端着喝到一半儿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望着片场那个被人拽过来打了一巴掌,抹了一把鞋底灰的男人。 就因为一个群演五官比男三更为精致,皮肤比主演更加雪白,站在那男三边上时显得男三更加普通平凡,就被副导演以瞎说台词,捣乱为名狠狠打了一巴掌,被鞋底蹭了一脸的灰。 群演一天能赚多少钱,要受多少委屈,难道当他的情|人不比当群演来钱快,日子过的更轻松吗? 柳修承有点猜不透柳宴的想法,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想看到什么? 还是…… 因为……想谁? 又ng了一场,毫无疑问的又是柳宴背锅,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不过这次打他的不是副导演,而是那个毫无演技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得到角色的男三。 男三指着柳宴骂了半天,才被他的助理哄着离开,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很快工作人员便散去,片场中央只剩下捂着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柳宴。 柳修承本想离开,却见柳宴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忽然转身跑走,他走了没多久,副导演也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洗手间的水哗啦啦的淌个不停,柳宴将脸埋在水龙头下,冲完脸后他站直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压下心头的委屈。 洗去尘灰露出原来的肌肤,不知是因为哭过了还是因为被冷水冲的时间太长,漂亮的眸子红的厉害。 他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副导演,吓得脚底一滑差点没站住,咽了口唾沫一副紧张模样,“副,副导,您,您怎么在这儿?” 副导演一双色眼上下打量着柳宴,盯着他露出的精致锁骨挑了挑眉,“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长得一张主角脸,有的却是任人欺负的龙套命,你要早听我的,不就没有今天这事儿了?” “是我没表现好,被打也是活该,我,我会汲取教训一定不会再给剧组拖后腿的。” 随着副导的一步步上前,柳宴不断后退,直到把自己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副导,我,我接下来还有一场尸体的戏,先,先去换装了。” “别急着走啊。” 柳宴刚要走就被副导演拽住了胳膊,本就单薄的戏服被他这么一扯,“撕拉”一声坏了大半,柳宴的上半身几乎全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一看到柳宴那白若胜雪,吹弹可破的皮肤,副导演眼睛都直了,本性立即暴露了出来,一把按住柳宴就要亲上去,“乖宝贝儿,你这次听我的,明天我就把黄志给换了给你演男三。” “不,放开我……” 柳宴不断挣扎着,奈何以他微薄的力量压根抵不过副导演这满是横肉的身躯,没两下就被按在了洗手台上。 柳宴害怕的不停拍打着副导演的后背,上身为数不多的布料被副导演撕扯的干干净净。 柳宴急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混蛋,你放开我,你敢碰我,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不死的以后再说,先让老子快活快活。” 双手被束在头顶,柳宴不停摇着头摆脱副导演的亲吻,可能是被吵的不耐烦,又怕引来旁人,他一把捂住柳宴的口鼻,亲吻着被泪水浸湿的纤细脖颈…… “不要……” “唔唔……放开我……” 口鼻都被捂住,柳宴呼吸困难,脸色涨的通红,不停踢打着的双腿也被副导演压在身下,眼看着裤子也要被拽掉,柳宴绝望的闭了闭眼……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子的好事儿……” 就在柳宴以为自己今天在劫难逃时,身上一轻,冰冷的身体瞬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胸膛,鼻腔里的气息被一股淡淡的香水混咖啡的味道替代,而那个要侵|犯他的副导演已经被男人一脚踹到了门口…… “柳,柳先生……” 柳宴一看到他,鼻尖酸涩的厉害,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小声抽泣了起来。 副导演看到柳修承跟看到鬼似的,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柳,柳总,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刚刚都是误会,是这贱人自己勾引的我,您可千万不要误会……” “我的人你也敢碰?” 话一说完,柳修承便觉怀里的人身体一颤,领口的湿意更加重了,滚烫的泪珠不断从领口一路流淌,几乎灼伤他的皮肤。 怒火在心口翻腾燃烧,柳修承脸色阴沉,“你被解雇了,等着律师函吧。” 柳修承将柳宴打横抱起快步离开,离开时不解气的又踹了副导演好几脚,最后一脚将他踹出去好几米远…… 第101章 真的很痛 沈应霖靠在松软宽大的沙发上,黑眸深沉的凝望着落地窗外那轮清冷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呜……好疼……” 臂弯里的人刚动了下便疼的呜咽出声,他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边缘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松散的睡袍遮不住柔软漂亮身体上各种斑驳青紫的痕迹。 沈应霖将目光从窗外移到那张昏睡的脸上,原本出众艳丽的面庞此刻却变得削瘦无光,毫无血色,看起来甚是凄惨。 因为疼痛,他用力咬住嘴唇,看着从唇角渗出的红色血珠,沈应霖的眸子黯了黯。 长久未进食,让原本营养不良的身体更加虚弱,晚上只做了一次楚亦澜便受不了的昏死在他怀里,除了时不时会从嘴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声音外,直到现在也没有清醒过来。 沈应霖指缝间夹着一根快要燃尽,却没有吸过一口的烟,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碾灭,抱着楚亦澜往床边走去。 将楚亦澜平稳的放到床上,沈应霖手指勾了一下睡袍衣带,睡袍本就宽松,带子一扯就开,布满吻痕的身体霎时裸露在男人的视线中。 审视地目光如在打量一件商品,一一扫过楚亦澜的每一寸肌肤。 打量完,沈应霖坐在床边,冰冷修长的手指撩开遮挡住楚亦澜半边脸的刘海,顺着他眼角的红色泪痣一直轻抚着,直到抚摸过他全身…… “楚亦澜身上并没有文件上那个诡异的火焰图腾,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姓‘楚’的蕤雪族人身上都有火焰图腾,那为什么楚亦澜没有? 脑海里浮现出几个鲜红的字体,沈应霖眸色更深。 深思片刻,低头一口咬住楚亦澜的脖子,锋利的牙齿刺破细嫩的肌肤,嘴里的血腥味儿里果然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疼痛促使楚亦澜被迫仰起修长的脖颈,下颌线与脖颈之间形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好疼……” “放,放开我……” 削瘦的肩头直抖,湿润的睫毛如蝶翅轻颤。 楚亦澜费力的睁开眼睛,头顶吊灯光芒明明很微弱却刺的双目生疼,手腕被男人用力攥住,身体也被压着想动也动弹不得…… “沈,沈应霖!” 楚亦澜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 沈应霖起身,舔了舔唇角边缘残留着的血迹,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还在冒着血珠的脖子,声音又冷又沉:“楚亦澜,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亦澜的瞳孔透着些许迷茫,他压根没听懂沈应霖在说些什么,想要起身却还是被男人压的死死的。 目光一转,接触到沈应霖犀利的眸子,强大的压迫感压的楚亦澜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偏过头去不敢再去跟沈应霖对视,语气颇为愤懑:“我的背景……你不是调查的清清楚楚……” “你的背景的确清楚干净,那楚越呢?” 沈应霖一直盯着楚亦澜的脸,像是要在他脸上生生盯出个洞一般,冷酷英俊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质问道,“楚越,到底是什么人?” 楚亦澜不知该怎么回答,父亲死时,他不过五六岁,很多事根本就不清楚。 楚越到底什么背景,接触的到底是什么圈子,认识的人又都有谁,又为什么会死,一个稚子如何知道? 通红的眼睛让他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楚亦澜用力咬着唇,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紧攥着楚亦澜的手猛地用力缩紧。 听着被捏的咯咯作响的手腕骨,看着痛到渗透冷汗的苍白面容,沈应霖神情冷贵,瞳孔眯成了危险的弧缝,双眼迸射出的冷光透着阴翳与狠绝,“楚亦澜,你该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 “我当然很清楚……”楚亦澜疼的额头尽是细汗,“我真的很痛,你能不能,放开我?” “夜还很长,既然你醒了,那我们继续……” 湿热的舌尖来回舔舐着那渗血的肌肤,低沉冰冷的声音自楚亦澜耳边响起,“楚亦澜,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探寻你身上的秘密,但愿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脖子又酥又麻又疼,楚亦澜刚要偏开脑袋,下巴就被沈应霖手指捏住,霸道而粗狂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直至男人尖锐的牙尖再次在他的唇上留下几处伤口。 像是有股魔力在引诱着一般,沈应霖用力吮吸着唇上渗出的那股带着茉莉花香的醇香血液…… —— 酒店里暖和的很,驱散了柳宴身上的寒意,让冰冷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柳修承不说话,柳宴也不敢吭声,咬着唇,低着眼眸,看着给自己上药的那只手。 柳修承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左手食指上还带着定制的白金戒指,衬的他的手更加漂亮让人移不开眼,可见他从小就没干过活,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看够了么?” 柳修承的声音难得变得冰冷冻人,上完药膏,他直接将剩余的药膏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柳宴移开目光,咽口唾沫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惧意,“柳先生,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柳修承声音冷冷的,“这部电视剧是我今年最看重的项目,我绝不允许片场出现任何问题,更不容许出现这种欺凌弱小,霸占职工的事。” “可我,没有正式合同,不算你的职工。” 柳修承凌厉扫了他一眼,柳宴吓得急忙低下头,怕他会把自己从剧组赶走,又赶紧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说着说着,柳宴眼眶又红了起来,鼻子发酸,哽咽着:“再说了,我这样的小角色说话也没人信,只会觉得我是在泼脏水,你完全可以放心。” 他轻轻拉了一下柳修承的袖子,抽噎着:“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他想哭又不敢哭出声,只眼泪啪嗒往下掉,眼睛红的像是个惹人怜爱的兔子,柳修承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瞬间就消散了。 柳修承揉了揉他腿上的淤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还疼吗?” 柳宴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不疼了,真的不疼了,你……” 话还没说完,淤青处猛的传来一阵剧痛,疼的柳宴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嘶……痛……” “不是不疼了?”柳修承满眼戏谑,“有本事继续忍啊?” 柳宴赶紧拂开柳修承的手,一脸嗔怪,语气都提高了好几个调儿:“那你也别这么用力的摁啊,你这么使劲摁,我怎么能不疼啊,都紫了。” 柳修承看他这一脸憋屈小媳妇儿的样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柳宴,你真是个很有趣的人。” “也就你这么觉得。”柳宴擦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口气,“总之,你又救了我一次,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柳修承脸上笑容散去,盯着他好一会儿,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反问他:“你又能怎么报答我?”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只有这具不值钱的身体……” 柳宴自卑的低下头,咬紧嘴唇,眼睛又开始发红,“你,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吓得哭出来。 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剧组生存下来的,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把委屈都藏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的。 柳修承叹口气,认真的叫他:“柳宴” “嗯,我在。” 柳宴眨了下眼,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他不解的望着柳修承,小心的问了句:“怎,怎么了?” “即便你被欺负成这样,日子艰难成这样,你也不愿意跟我?” 放在腿上的双手用力握成拳头,柳宴难过的低下头没有吭声。 柳修承抬起他下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如果我再问你一次,你的选择还是不会变?”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呢?”柳宴吸了吸鼻子,“柳先生这样的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什么你会选我?” “我对你有兴趣!”柳修承毫不避讳,“不仅对你的身体,也对你这个人有兴趣,我总觉得你身上藏有很多秘密,我想弄清楚,也想……” 柳修承顿了下,对上那双充满疑惑的好看眸子,实话实说:“像你说的,我也想睡你,是人都有欲望,我单身,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人留在我身边满足我的需求,而你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所以我选择了你,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柳宴乖巧的点点头,“明,明白了。” “所以,你的回答呢?”柳修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坦荡一点总比遮遮掩掩来的强,“仍旧是拒绝我吗?” 柳宴半晌儿没说话,像是在认认真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权衡其中地利弊关系。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柳修承握住他布满冷汗的手,温声礼貌问,“柳宴,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那你……可以每个月都给我十万块吗?” “你说什么?”对于这个回答,柳修承有点始料未及,“十万?” “五万,五万也行…”柳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既然是包|养关系,总是与利益挂钩的,我缺钱,很缺,你每个月给我五万就行,若你有了喜欢的人或者要结婚的对象,我们的交易也能立即终止,我得了钱也不算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到时候分开了也能更体面些,最重要的能时刻提醒我,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也就不会陷进去了。” “你倒是看的挺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柳修承觉得心里有点堵堵的,口吻听起来有点在赌气,“五十万,每个月一号会准时打进你的卡里,这样会让你觉得安心么?” “五十万太多了,不用的,五万就够了,我……也不值那么多钱。” 他缺钱却不贪钱? 柳修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勾起唇角笑看着他:“值不值得,得看你会怎么做。” 既然答应了,柳宴也没什么好矜持的了,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过关系。 柳宴双手绕过柳修承的脖颈,身体前倾,在柳修承唇上快速的点了一下,随后立即脸红的低下头,满脸羞涩道:“那,我先去洗澡。” 他刚要站起来去浴室冲澡,肩膀被柳修承一把按住。 柳修承轻言道:“你晚上刚经历过一些不愉快,身上的伤也刚上完药不能碰水,暂时不用勉强自己,我也不是那种为了生理需要不顾旁人死活的人,这事不急以后再说。” 柳宴瞳孔微缩,诧异的盯着他,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一把抱住了柳修承。 柳修承轻笑一声,动作轻巧的拍着他的后背,“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那你呢?你要走吗?” 柳宴语气透着几分不舍,“这么晚就别走了,床挺大的,我们可以一起睡,或者我睡沙发也行,只要你别走,我睡哪里都可以的。” “是真的不想我走,还是怕一个人待着?” 柳宴“唔”了声,死死抱着柳修承脖子不愿意撒手,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都有,那你能不走了吗?” “既然你答应了我一个交易要求!”柳修承唇角笑容加深,“我答应你留下,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柳宴面色一喜,在柳修承脸上快速亲了一下,弯起的眼角让人看了甚是心暖,就好像,他本来就该每天这么开开心心,露出最真实温暖灿烂的笑容。 看着他笑了,柳修承心里也像是荡起了一层涟漪,温柔宠溺的揉了揉柳宴柔软的发丝,“我去冲个澡,你先睡,不用等我。” 柳宴点点头,“嗯,好!” 柳修承呵笑了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转身往浴室走去。 他需要降个火。 本来今天经历了剧组发生的事的确没什么欲望,但被柳宴这绚烂的笑容一晃眼,某个地方便有点不受控制。 柳宴好不容易同意了,柳修承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跟强迫他副导演一样吓着他,只能暂时先忍一忍,等他心里这关过去了再说。 浴室门关上的一刹那,柳宴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脸上不见丁点欢喜,反而一片冷漠:“柳修承,如果你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你还会愿意和我好?” “笑死人了……”阴森森的目光转向窗外,柳宴面无表情地低声呢喃,“你不会的,到时候你只会恨我,恨得想杀死我。” 第102章 退学申请 好些天没见到沈应霖,送来的饭菜都是比较养胃的,身体倒是在慢慢的恢复。 只是,楚亦澜心里很清楚这并不代表沈应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除了手指偶尔会因天气变化变得剧疼之外,身上其他的淤青、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楚亦澜呆坐在床脚,看着地面冒起的绿色新芽。 气温回暖,春天到了 原来他已经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么,时间长的他快数不清日月了。 宣晴的学校是不是已经开学了,有没有人欺负她,凌虐她,她在那贵族私立学院还好吗? 宣瑜有没有发病,发病的时候有没有人在他身边,有没有乖乖吃药? 马上大二也要开学,他还有很多重要的课业没有完成。 呆在笼子里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他不想完成作业,而是根本没人理会他的请求,甚至于没有一个人会跟他搭话。 看到远处走来的人,楚亦澜眸子一闪还想再试一次,鞋子也不穿着急忙慌的跑到门口,在那人将饭菜放下的那一刻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我真的要开学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把客房的电脑和绘画工具拿过来,拜托你了。” 不记得多少次求他了,可这送饭来的人也像是个毫无感情的面瘫机器人,除了会说一句“吃饭吧”之外,不会再跟楚亦澜多说一个字。 被人拽住,那人明显不悦地皱了下眉头,瞥了楚亦澜一眼,将饭菜放到地上,仍旧冷冷的道一句:“吃饭吧!” 他甩开楚亦澜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知是这样的结果,楚亦澜还是这般不死心。 看着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中的人,楚亦澜后背靠在笼子上缓缓坐下。 看了眼旁边放着的三菜一汤完全没什么胃口,可是不吃被沈应霖知道了,又会小题大做找他的麻烦。 只要他们不送血淋淋的生肉过来,其他送什么楚亦澜便吃什么,一顿也没有落下,偶尔不吃的会投喂给几只藏獒。 跟往常一样将饭菜吃完,把碗里剩下的鸡腿扔给对面那只藏獒。 楚亦澜便坐在地上也不想动弹了,看着对面笼子里的藏獒叼着鸡腿炫耀似的转圈圈。 可能是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加上楚亦澜偶尔的投喂,这几只藏獒也没有当初那般凶狠,不会时不时冲他凶狠的嚎叫,露出尖锐的獠牙,反而有时候会趴在笼子边上冲着他摇尾巴。 “不知道还要待多久,我还要上课,还要赚钱,真的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 对面那只藏獒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站起来趴在笼子上尾巴摇的特别厉害,冲着楚亦澜‘汪汪’叫了两声。 可惜楚亦澜听不懂藏獒在叫什么,没有转身,把手伸出笼子胡乱摸了颗小石子,轻轻的砸在对面的笼子上。 “好了,你别叫了,你越叫我越心烦,再叫下次鸡腿就不给你了。” 可藏獒还是对着他这边叫个不停,楚亦澜还想再去摸颗石子,手刚伸出去便碰到了一双脚,吓得他急忙把手收回,转身望向来人。 “沈应霖……” 沈应霖一身黑色风衣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他双手插在口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跟这几只畜生住在一起,你还能聊得这么尽兴,可见你的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宣晴宣瑜他们怎么样了?”楚亦澜连忙站起来,“沈应霖,我没有违背你的命令,也没有踏出这个笼子一步,你到底怎样才会让我出去?” 沈应霖伸手摸了把楚亦澜的脸,嘴角挂着不带温度的笑,“这些问题不急,不如你先看看这个?” 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叠成了纸船形状的纸,在手里晃了晃才递给了楚亦澜。 楚亦澜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把戏,这是多无聊才会将一张纸叠成小纸船? 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沈应霖手里的纸船,一点一点将纸船拆开。 资料信息是从底端往上折叠的,所以当整个纸船全部拆开时才能看到这张纸的所有信息。 “退学申请……” 楚亦澜满眼错愕的看着手里的文件,纸张轻飘飘的却差点让他没能拿住。 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半天没有动弹,在听到男人轻嗤的一声冷笑后,楚亦澜回过神来一把拽住沈应霖的袖子。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私自替我办理退学申请,你凭什么?” 沈应霖淡漠的挑眉,冰冷的声音自唇间吐出,“这种二流艺术学校连个排名都没有,念不念有什么区别,浪费时间罢了。” “是不是浪费时间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 楚亦澜不敢再说下去,因为男人的面容越发沉冷,眼神也开始变了,纤细的手指一颤,他连忙松开了沈应霖的袖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偶尔看你发疯发狂歇斯底里也挺有意思的,你可以继续张牙舞爪,冲我发脾气。”沈应霖冰冷的双眸闪烁着狠戾,抬了抬下巴,冷声道,“怎么不继续了?”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楚亦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努力平复着愤怒的心情,眼尾红的厉害:“你故意激怒我,想让我对你产生反抗心理,方便给你一个继续惩罚我的理由是吗?” “你还是这么聪明!” 一双眼眸沉冷幽深,沈应霖身体前倾,平视着楚亦澜殷红的眼睛,胳膊绕过笼子,手指不自觉的抚上楚亦澜眼角的红泪痣,“你不妨猜猜,接下来的游戏走向如何?” “你的心思谁能猜得透,谁又敢去猜?”楚亦澜心里打着颤,想转过头躲开他的手,身体却僵硬的不敢动弹,“你又想怎样?” 楚亦澜心里有数,沈应霖只会在特别无聊需要解决生理需求或者心情不好情绪无法宣泄的情况下才会过来找他。 白日当空,沈应霖没有打开笼子进来的意思,恐怕不是因为生理上的需要,所以只能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来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 对于沈应霖来说,最好的发泄工具自然是与白朔雁有着相同面容的自己,就是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手段来‘惩罚’他。 楚亦澜心里没底。 冰冷的手指顺着楚亦澜眼角泪痣往下,停留在颜色浅淡的薄唇上用力的按了按,幽深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楚亦澜的脸。 阴冷的注视许久,他才淡淡地开口:“收拾收拾,乖乖在房间等着,晚上会有人过来接你。” 第103章 沈总娇藏的美人呀 下车之后,看着前面霓虹闪烁的夜总会,楚亦澜便不觉穿上这身衣服有什么奇怪的。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想要将衣服再往下拉一点,可衣服太短根本遮不住腹部。 白衬衫极短,后面只靠几道蕾丝吊着,白皙细瘦的脊背几乎全|裸,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可见,白纱下的纤腰若隐若现。 忍受着周围那些道充满欲望的淫|秽目光,楚亦澜咬了咬牙,跟着乔亦往包间走去。 期间还被人抓住揩油,若非乔亦出面,恐怕楚亦澜早就被人带走了。 包间充斥着高分贝的劲爆音乐,舞台中间那几个年轻貌美的男生正费力扭动着腰肢,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扫视了一圈都是陌生的面孔,并没有发现沈应霖的身影,倒是之前见过两次的苏赞正在一群穿着板正的男人堆里赔|笑喝酒。 楚亦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见乔亦要走,赶忙抓住他,“沈应霖呢,为什么他不在?” 乔亦口气轻缓,低头间,目光落在楚亦澜白到发光的腰上,“沈总的命令就是让我带您来这里,楚先生还是遵照沈总的意思,把人陪好,其他的还请不要过问了。” “可是我……” “哎哟喂,咱们的美人可终于来了。” 楚亦澜还要开口,苏赞软绵绵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鼻腔里全是苏赞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儿,他一脸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苏赞胳膊绕过楚亦澜的肩膀,冲着乔亦眨了眨眼睛,“好啦,人我收到了,事成之后我会跟你老板联系。” 乔亦点点头,没再看楚亦澜一眼转身离开了。 “乔亦,你……唔……” 话没说完,苏赞手里的酒杯已堵在楚亦澜唇边,毫无预兆的便被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当即呛的咳了起来。 “你,咳咳咳……” 坐在沙发上的那三人见这楚亦澜被酒呛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苏啊,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美人什么来头?” 坐在中间那人看似有些来头,他一站起来,身边那两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哎呦副厅你急什么呀,这不就来了?” 苏赞攥着楚亦澜的手腕将他拉到了沙发边,强行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而后将那副厅的手拉到楚亦澜的手上,“这位姓楚,叫楚亦澜,可是我们沈总娇藏起来的美人,今天若不是副厅来了,他压根舍不得把人交出来呢。” “沈总娇藏的美人呀?”副厅深沉的眸子落在楚亦澜的脸上,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半晌,问了句,“你姓楚?” 楚亦澜欲把手抽回去却被苏赞死死的按着,他回头瞪了苏赞一眼,苏赞眼里却透着几分警告,他微微侧身,故意将一个小玩意儿放到了桌子上,那动作当真特别的随意。 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破旧的小熊挂件,楚亦澜瞳孔缩了一下,那是宣晴书包上的挂件…… 苏赞冲着楚亦澜眨了眨眼睛,暧昧的摸了一把他的脸,“看着我做什么,副厅在问你话呢?” 说着,捏住楚亦澜的下巴,将他的脸再次转向了副厅那边。 楚亦澜咬着牙,“是!” “我倒也认识一位姓楚的故人。”副厅定定的看着楚亦澜,神色颇有些惋惜,“只是他死的太早了,有些话、有些事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机会让他知道了。” 姓‘楚’的人这么多,他不过也只是想要找一个接近自己的借口罢了,被他这么热情露骨的目光注视着,楚亦澜心里膈应的难受。 副厅抬起楚亦澜的下巴,视线落在他眼角那颗极其引人的红色泪痣上,“这么仔细一看,你倒是跟那位故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苏赞拍了拍楚亦澜的腿,“能跟副厅的旧相识长得像,那可真是你的福气啊,还不快敬副厅一杯?” 楚亦澜倒觉自己这张脸真是太大众化了,不是跟沈应霖的白月光长得像,就是跟这位副厅的旧相识长得像,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张脸有多么惊艳、多么荒谬呢? 楚亦澜拂开副厅的手,“我不喝酒!” 面子有些没挂住副厅的脸色变了下,看了眼苏赞,“看来,亦澜跟我们还不是太熟悉,有些放不开啊。” “副厅别介,亦澜第一次遇到这种场合,放不开也是正常的,一会儿多喝点酒,多聊聊不就互相熟悉,放得开了嘛~” 苏赞整个人都靠在楚亦澜身上,熟稔的在楚亦澜背后摸来摸去,实则是在画一个人的名字。 他在警告他。 楚亦澜无可奈何,只能拿过副厅手里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那副厅一见楚亦澜酒喝完了高兴的笑了起来,更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客气的将楚亦澜揽入了怀里。 楚亦澜不喝酒,一杯烈酒下肚,肠胃烧得厉害,雪白的脸上染上一层绯红。 他们在聊什么,楚亦澜听不懂,好似每一句话都是家常聊天,但每一句的背后又隐藏着另外一种意思,他能做的就是接住副厅、苏赞边说边递过来的每一杯酒。 每次喝完酒,他都会用力的咬下舌头来保持清醒,若是醉了,今天晚上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对沈应霖来说,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应该不会让别人碰他吧? 沈应霖心思不定,手段无常,楚亦澜压根就猜不透,也不敢笃定沈应霖就不会把他送给别人…… “半天都不曾听你说句话,在想什么呢?” 耳边是难闻的酒气,副厅搂着楚亦澜的肩膀,手却有意无意的玩弄着后背那细细的蕾丝带,触碰着冰山美人雪白光滑的肌肤。 “喝了这么多呀,瞧瞧你这脸红的,要不要,我带你去清醒清醒?” 酒色熏陶之下,楚亦澜眼角泛红,漂亮精致的如同雕刻出来的五官写满了抗拒与冷意,细白的手指死死捏着酒杯没有吭声。 他无声应答,在副厅看来就是一种变相的邀请。 他可以当做是楚亦澜太过害羞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承,随即又看向苏赞打着哈哈问道:“既然这是沈总藏起来的美人儿,我带走了,他不会不同意吧?” 苏赞喝了口酒,斜眼瞅了瞅始终一脸冷漠的楚亦澜,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呢,既然沈总把他送来了,自然随便副厅怎么处理了,我相信亦澜也一定会配合副厅的。” 苏赞换掉楚亦澜手中的空酒杯,又给他换了一杯红酒,而他就当着楚亦澜的面将一颗药丸从袖子里滑到了酒杯里,他歪了歪脑袋,一脸无害道:“亦澜,你说是不是?” 喝了这杯下药的酒,就意味着他答应了。 楚亦澜瞥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小熊挂件,又看了看手中的这杯红酒,犹豫许久,终是不甘心的睫毛轻颤,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苏赞立即笑了起来:“副厅,你看看,亦澜这不是心甘情愿的想跟您走嘛,人家只是太害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好意思答应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 “哎呀,这里也的确太闷了。”副厅揽住楚亦澜的肩膀,“走走走,咱们出去透透气,散散酒意,好好聊聊。” 第104章 我好难受…… 房间门一被关上,副厅便再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一把抱住楚亦澜的腰就将人按在床上亲|吻着他露在外的腰肢。 铺洒在脸上的酒气恶心的他想吐出来,楚亦澜死咬着嘴唇没有挣扎,任由男人的手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来回抚摸。 “乖宝贝儿,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让你舒服舒服。” 怀里的美人没有拒绝他,副厅自是开心地不得了,坐在楚亦澜双腿上防止他乱动,而后便急不可耐的去解开自己的裤链。 楚亦澜冷眼看着他粗糙的手指掏出了自己的物件,那眼神冷的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副厅又开始去解楚亦澜身上的衬衫。 刚解了他一颗纽扣,楚亦澜便抓住了他的手,目光柔顺又可怜:“副厅的手劲太大,弄疼我了,我,我自己来可以吗?” 美人主动脱衣,副厅更是兴奋的不行,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身体前倾蹭了蹭楚亦澜的腰,“好好好,我最喜欢主动又听话的人了。” 楚亦澜藏起眼底的冷意,手指缓慢地从副厅的脸上滑落,而后冲着他魅惑的笑了下,低头解着白衬衫。 听到副厅咽口水的声音,心底的厌恶越发深重,恨不得将他们这群以权压人的畜生一刀杀了。 余光瞥了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青花瓷瓶,同时衬衫解开露出雪白的胸膛,见那副厅眼神都直了,楚亦澜故意又冲着副厅笑了笑,“不如,就让我……” 余音未落,笑容凝固,乌黑的瞳孔陡然像是散了光,体内溢出一股怪异的热量几乎在一瞬间抽干了楚亦澜的力量,让他的身体无力的跌落在副厅怀里。 是那杯酒…… 不,是那颗药…… 副厅抓过他的手,一一亲|吻过他细长的手指,奸笑道:“美人主动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 宽大的手掌抚摸过楚亦澜细腻漂亮地胸膛,“我更喜欢美人乖乖躺下,让我来慢慢唤醒你的欲|望,看着你这具美妙的身躯在我手里从雪白变得粉红,更让人热血喷张,欲罢不能啊。” 楚亦澜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过很快又被冰冷替代,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副厅随意亲|吻着他的脖颈,在他的锁骨上又啃又咬…… 看着副厅一边笑着一边低头去解开他的裤子,楚亦澜眼底闪烁幽光,他拼尽全力咬向自己的舌尖,血丝从嘴角溢了出来,疼痛不够,他便使劲的咬,直到把嘴里咬的血肉模糊,力气恢复了一点…… 在副厅俯身要去触碰自己最隐私部位的时候,楚亦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然抬膝撞向副厅的脸。 副厅被撞的始料未及疼的往后仰去,而楚亦澜也抓准了这次机会拿过床头柜上的青花瓷瓶被砸向了副厅的脑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因为他怕,怕自己稍微松口气就再也撑不住了…… 副厅脑袋立刻流血开花,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啊,那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 “混|蛋,给我滚开!” 楚亦澜憋着一口气撞开副厅,快速拿过玻璃碎片划开自己的胳膊借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把拽住副厅的领子一路将他拽到了洗手间。 “砰!”的一声洗手间门关上,楚亦澜没有立即逃走,而是拿着椅子躲在门口。 “来人,来人呐。” 听到副厅喊叫的声音,门外的两个保镖连忙冲了进来。 就是现在…… 门开的瞬间,楚亦澜将手里的椅子狠狠的砸了过去,趁着那两人喊叫的时候,连忙从他们二人中间穿了过去…… 楚亦澜对这里不熟,只能一个劲的往上跑,当他一口气跑到六楼时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 药效发作,双腿一软,楚亦澜猛地摔坐在楼梯口,按着火烧似的喉咙用力的喘息着。 他真的跑不动了…… 方才什么都没敢想,只知道不能让这些人在他身上随心所欲。 现在做完了,又开始后悔,害怕沈应霖会拿宣晴宣瑜开刀…… 汗水如雨滴落,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早就湿透了,趴在楼梯上看着下面追上来的人,楚亦澜只感觉身处在万丈冰渊之中,心脏惶恐跳的厉害。 “不,不能被抓住……” 他用指甲使劲抓着自己的胳膊,力道极深,白嫩的胳膊上被抓出道道血痕。 刚站起来就像是踩在棉花上,再次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倒是让疼痛感加剧让他的力气又恢复了一点。 头发滴的不知是血还是汗,楚亦澜视线模糊的厉害,他喘息着往楼上爬,好不容易又往上爬了一层,却发现这已经是顶层没有出路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楚亦澜眼神逐渐黯淡,心底满是绝望,就在他认命妥协时,头顶笼上了一层阴影,“楚亦澜!” 涣散的瞳孔极力聚焦,看到来人,楚亦澜怔了下,“耿严,你,你怎么在这儿?” 耿严看了眼已追到五楼的人,二话没说,动作伶俐的抱起楚亦澜转身进了先前开好的房间。 他将楚亦澜小心地放到床上,衬衫挂在他身上,穿跟没穿几乎没有区别。 看着楚亦澜眼角湿润,头发凌乱,泛红的身体像是泡在了红酒缸里,耿严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他咽了口唾沫,还是拽过被子盖在楚亦澜身上。 “这里一直都是沈应霖住的,没有他的允许,没人敢过来打扰。” 耿严边说着边时不时的扫向楚亦澜,“刚才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他真的会把你送过来。” “热,好热……” 剧烈运动加速药效发作,楚亦澜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细长的雾眸布满了水汽,顺着脸颊缓缓洇进及肩的头发里,嶙峋精致的锁骨随着他扭曲的动作显露出来,刚盖上的被子也被他踢开,被冷汗浸湿的衬衫薄而透明,清晰地描绘出他削瘦颤抖的身躯。 楚亦澜蜷缩在床上双眼迷离,不停地蹭着双腿,声音沙哑的厉害,“难受,我好难受……” 耿严尴尬的站在床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咒骂一声,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楚亦澜的脸。 他的脸颊烧的滚烫,温度高的灼人,耿严急忙担心地问道:“楚亦澜,你还好吧?” 楚亦澜死咬着嘴唇摇摇头,嗓子烧的厉害,导致他只能发出类似于哽咽的语调,嘴里不断呢喃着,“难受……” 那种被烈焰焚烧的感觉让他痛苦到快要发疯,放在脸上的手冰冷的厉害,也让他想要的更多,身体不受控的往耿严身上贴去,妄图从他那里汲取到一点点舒适之感。 “你,你别动,再动别怪我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耿严抓过他的手试了试他的脉搏,脉搏跳的极快,还没来得及继续探查下去,楚亦澜又像是恢复了神智一般一把推开他,反而将整张脸埋在枕头里,耿严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还有类似于啜泣的声音。 看他这么难受,这药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消除不掉吧,要是任由他这么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啊。 “楚亦澜,我带你去医院,还是……” 耿严喉咙发紧,只觉得身体也开始不受控的发热发硬,“还是,你想让我帮你?” 第105章 再多给我一点 尽管楚亦澜被药物控制的很难受,但他一直将脸埋在枕头里,削瘦的肩膀颤动的厉害,身体似乎很痛。 耿严看这情况不对劲,不像是被下了普通的催|情药,板着脸走到门口给苏赞打了电话。 原来这种药是国外进口的,药效极强,要么服解药,要么找人纾缓,若没有及时消除药效足以让人欲|火焚身,血管爆裂而亡。 苏赞得知是他将人带走了也没说什么,反而嬉笑着让他好好度过这难忘的一夜,毕竟楚亦澜这样的人要是被情欲控制失去理智,可是很带劲的。 听着‘很带劲’三个字,耿严忍不住转身看向床上的人,却见楚亦澜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已经爬到浴室门口,等他追过去,浴室门已经被他关上并且反锁了。 “楚亦澜,这不是普通的药,光凭冷水没办法消解,必须要找人帮你。” 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耿严只听到里面传来哗哗哗的水声,水声很大,完全遮盖住了楚亦澜痛苦的呻|吟。 任由耿严如何敲门,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一句,他低头看了眼在发抖的手,狠狠抹了把脸:“你再忍一下,我给沈应霖打电话。” 知道楚亦澜是个直男,身体只让沈应霖一个人碰过,怕是容不了其他人再去碰他,若是他强行闯进去,依照他这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沈应霖没有玩腻他、丢弃他之前,耿严的确没那个胆量跟沈应霖抢人。 冷水根本没用,楚亦澜身体像是落在了火炉里,不断上升的体温让冲洗在身上的冷水温度升高,反而让他更难受。 挂在身上的湿衬衫被他脱了又穿,穿了又脱,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都这种时候了还要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唔……” 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里烧着一把火,喉咙烧的发干,费尽所有力气好不容易将衬衫穿上,他将身体蜷缩在角落里。 手指忽然摸到了先前划开胳膊的那块花瓶碎片。 楚亦澜深吸口气,将碎片插|进了自己的大腿,血流得很快,但这点疼止不住身体里的狂热,他低喘着,在腿上又划了一下…… 燃烧的身体就像是装满了火|药的药筒,只要再稍微加一点料或者落下一点火星就能立刻爆|炸。 “好痛,我好痛……” 长时间没有得到解药与缓解,药效好像发生了改变,火热的感觉被一股剧烈的蚀骨疼痛替代,这种从骨子里溢出的疼痛让楚亦澜几乎崩溃的用脑袋不停地撞击着地面…… 给沈应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耿严急的眼皮子直跳,他刚才好像听到楚亦澜很痛苦的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没什么声音了。 “草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耿严气得要命,一脚踢开了放在床边的垃圾桶,就看到雪白的被褥上也沾了些许猩红,“他受伤了?” 看了眼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楚亦澜真的要血管爆裂死了。 耿严气冲冲的又给沈应霖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声正好从门外响起,他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的冲过去一把拽开了门。 沈应霖同样浑身的酒气,英俊的脸冰冰冷冷的完全看不出任何担心、着急,反而一副悠哉的模样,语气甚至还透着几分不耐烦:“他怎么样了?” “你再不来他就死了。” 耿严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气的变了调,一把抓住沈应霖将他拽到门口, 这个时候他压根没时间去注意沈应霖的脸色有多难看,急忙敲着门对着里面喊道,“楚亦澜,你把门开开,帮你的人过来了。” 沈应霖瞥了眼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而且抖的很厉害。 他很担心楚亦澜啊。 水声并没有因为他的敲打停止减小,里面还是没有楚亦澜的动静。 耿严转头看向沈应霖,几乎是吼出来的:“难道你不知道苏赞的手段有多的狠吗?这玩意儿要人命的,你不帮他,他今天必死无疑。” 沈应霖冷冷注视他片刻,在监控里看到楚亦澜被他带走的时候,他就有了种想杀人的冲动,堪堪喝了一整瓶酒才压下了这股怪异的怒火。 他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胆子有多大,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事。 耿严被这道阴冷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怵,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我刚打完电话他就冲到浴室了,到现在都没出来,我真的没碰过他。” 他都愿意把人交给张副厅那种禽兽侮辱了,还在这儿动什么怒,装什么大情圣呢。 “啊……” 浴室里又传来痛苦的惨叫声,沈应霖这才将审视地视线从耿严身上移开。 如果疼痛没办法抑制住这可怕的药效,那死亡呢…… 大腿两侧、胳膊上已经被划开了不少血淋淋的口子,楚亦澜整个人就像是瘫软在一汪血水里。 疼到失去理智,意识快要散尽那一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用这块玻璃碎片割开自己的颈动脉缓解自己的痛苦。 楚亦澜闭上眼睛将碎片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脖颈,在碎片快要割开他动脉的时,手腕陡然传来骨裂的声音,被血染红的碎片也被踢的掉在了一边。 “楚亦澜。” 两道声音几乎是在同时从沈应霖、耿严口中叫了出来。 沈应霖先耿严一步的蹲到楚亦澜身边将人抱起来,后者尴尬地看了眼悬在空中的手,喉头哽了下,压低了声音说:“他流血太多了,我,我去叫医生。” 全然忘了,他自己就是个医生。 滚烫的身体好像又掉进了万年冰窖。 明明是被人抱着他,楚亦澜却觉得自己是被冰块包围不停地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度,迷乱的视线所到之处一片重影,他甚至没认出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楚亦澜疼的内脏都在颤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沈应霖胳膊,而后费力的撑起身,带着哭腔的沙哑黏腻声音不受控的从口中溢出来,“求你,帮我,帮帮我,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听着他一遍遍的喊疼,沈应霖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以为楚亦澜是因为身上那些个数不清的血口子在叫痛,一把捏住楚亦澜的下巴,阴冷道:“我早跟你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私自……” 嘴巴猛然被堵住,血腥味夹杂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茉莉花香。 如果说以前觉得楚亦澜血液里有花香味道是因为那些茉莉花茶或者是错觉,那这次的花香实在是太浓烈,以至于整个浴室里的血腥味几乎都要被这股茉莉花香替代。 沈应霖瞳孔一缩,拽住楚亦澜的头发,暗沉的眸子像是在他脸上定了格,“楚亦澜,你的血里……” 话没说完又被失去理智的人堵住了双唇,柔软香甜的茉莉气息随着他的软舌溢满了二人的口腔。 楚亦澜边亲|吻着有些怔神的男人,边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攀附在他的脖子上,恨不得将这具滚烫的身体直接嵌入沈应霖的身体里。 身体长时间没有得到舒解,呼吸逐渐灼热。 被情欲烧蒙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两条长腿缠住沈应霖的腰,身体更是不听使唤的往沈应霖身上贴着,蹭着,整个人只剩下被药物控制的情欲本能…… 沈应霖也知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脸色沉了沉,眼神嘲弄,却还是托着楚亦澜的臀部将人抱向了房间中央的双人床,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握着手机的手力气大到青筋暴起,耿严靠在门上,听着从房间里传来的暧昧声音耳根滚烫,眼里却透着些许悲凉。 “想要,我想要……” “求求你,给我,再多给我一点……” 听着里面的动静,耿严到底没忍住余光瞥了眼没有关紧的门。 透过小小的门缝,他还是看到了里面那幅极其香|艳的画面…… 耿严双眼陡然变得猩红,他从没见过楚亦澜这么主动求欢的模样,更没听过他叫的这么浪|荡、淫|乱的声音。 看着他坐在沈应霖身上…… 耿严忽然觉得空气里有了种隐形的刀子,割的他眼球疼、耳膜疼…… 这还是他认识的楚亦澜么? 是那个清冷孤傲,总是对人冷眉冷眼的楚亦澜么? 他怎么有点不确定了? 耿严仰起头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大半夜的可能还没睡醒出现幻觉了,该回去好好的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106章 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耿严从来不知道一种催|情药可以让人发疯发狂这么久。 三天来,顶层那间属于沈应霖的豪华套间门只开了几次,除了送食物和药膏进去之外,他们两人都没有出来过。 期间是耿严送的一次药。 门开的那刹那,他看到楚亦澜如同欲求不满的疯子似的一|丝|不|挂的蜷缩在沈应霖身上怎么都不愿意撒手,仿佛是濒临深渊即将死亡的人极力在求得一条活路。 直到第四天早上沈应霖睡的迷迷糊糊间,发现楚亦澜又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般趴在他身上亲|吻着,渴求着,他才发现了楚亦澜很不寻常,叫了很多次楚亦澜都没有清醒过来,眼见楚亦澜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应霖只得将人打昏后将耿严叫了过来。 耿严也没搞懂这到底什么情况,边翻看着报告边说:“太奇怪了,一般的发|情药只会让人体温升高,增强情|欲,不可能会将人折磨成这副样子啊。”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楚亦澜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身上的伤口也有上过药膏,好几处都开始结痂了,他身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症状,除了有欲|望之外…… “他一直叫疼,每次叫疼,他都会失去理智。”沈应霖靠在床头,拂开楚亦澜遮掩的凌乱黑发,“苏赞那边什么消息?” 耿严蹙眉凝眸,“他说有人纾解的话,药效再强也只能维持一天一夜,断然不可能超过三天,而且楚亦澜也吃了解药,r然而这解药对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苏赞当时是这么说的:“我倒是见过因为得不到解药,无人帮忙缓解而疼到咬舌自尽,跳楼自|杀的,就是没见过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还能持续三四天,要么是他体质特殊要么他本就是这么骚|浪|贱,药只是帮他浪荡的一面激发出来了罢了,多给他找几个男人不就行了?” 气的耿严当时就一脚踹了过去,拿了解药就赶紧过来让楚亦澜服下了,可是解药吃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效果。 手指被蹭了下,沈应霖一低头便看到楚亦澜柳叶般细长轻扬的眉毛紧紧拧做一团,眼尾艳红,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嘶哑的叫着:“疼,好疼……” 又要开始了? “再怎么说,催|情药发作给人的感觉也应该是身体发软发热或者酥麻之类的,绝对不可能是疼啊。” 耿严重新坐在床边,小心地翻开那双紧闭着的单薄眼皮,黑色眼珠向上翻起,眼白上全是红血丝,“无意识的叫疼,这也太奇怪了吧?” 想到白家保险柜里藏着的那份绝密文档上记录着的内容,沈应霖深邃的五官掩在阴影之中,眉头拧紧,表情微冷,“给他抽血,送去化验。” 正如当初所调查的那般,楚亦澜身世简简单单、清清楚楚,但楚越以及那群实验名单上的人都不同寻常,这会不会跟他们血液里自带的花香有关系? “也只能这样了!” 耿严暂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偏偏楚亦澜这情况不是生病又不是什么癌症之类的,普通仪器恐怕检查不出来,“我来给他抽血。” 楚亦澜皮肤很白,胳膊细的厉害,青色血管看的清清楚楚,完全不用费力去找。 给楚亦澜抽完血,将青青紫紫的纤细胳膊重新放到被子里,耿严牙齿都快咬掉了,身体一直紧绷着。 “那你们……咳……”耿严瞟了眼沈应霖,“你继续帮他吧,我先拿血去做化验,有什么问题再给你打电话。” 楚亦澜赤|裸的身躯之上布满了激|情过后的各种暧昧痕迹,给他检查时,耿严从脸到脖子都臊红了,光是看到那些痕迹都能想象到他们两个度过的是怎样疯狂的三天。 把血放好后,耿严连忙拿着箱子先出去了,那速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着他一般。 沈应霖并没有继续帮楚亦澜舒缓‘疼痛’,而是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楚亦澜苍白的脸,回想起这三天三夜的荒唐也觉不可思议到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楚亦澜这副勾人的模样,更没见过他哭着喊着求着他时几近的崩溃。 诱人的身体又开始扭动了起来,沈应霖沉了沉眸,“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若非楚亦澜后面伤的厉害,体力跟不上,他断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然是吃饱喝足,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才算作罢。 “再咬,你的舌头就保不住了。” 沈应霖掰开楚亦澜的嘴,防止他继续咬着舌,他的口腔内壁全部被咬破了,也上过药,但还在流血。 手指伸到楚亦澜的唇边正要揉捏着鲜红的双唇,就被楚亦澜一口咬住吮吸着。 人失去意识,身体却还在情欲的控制下顺着沈应霖的胳膊攀爬起来,嘴唇顺着沈应霖的手指一路摸摸索索的摸到他脸上,而后找到了自己想要入侵的地方。 二人唇齿交融,来回叫唤着口腔中的津液,而楚亦澜的血里茉莉花香正在淡去…… 茉莉花香越浓烈,楚亦澜的情欲越是高涨,若是茉莉散去,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情欲也快散去,人也快恢复正常模样了? 沈应霖将人抱在怀里,拉过被子盖住那痕迹斑斑的躯体,低头在楚亦澜唇上用力咬了一口,“真想看看清醒后的你,回想起这一切,总是冷漠的脸上会出现怎样惊慌失措的神情。” “唔……疼……” 两条细长雪白的双腿缠上沈应霖的腰,发紫的膝盖在他腰间来回蹭动着,楚亦澜还想继续扑向沈应霖,但肩膀被按住,身体被男人禁锢着根本动弹不得,嘴里不停呢喃着,“疼,好疼。” “告诉我,哪里疼?” 语气是罕见地连沈应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楚亦澜意识不清醒,脑袋昏昏沉沉,听不清楚沈应霖的话,能做的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和往沈应霖身上贴着。 “楚亦澜,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命只能掌握在我手里。”沈应霖将楚亦澜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颤抖的后背,“没有我的允许,即便你死了我也要将你从地狱里拉回来狠狠地折磨你。” “疼,好疼……” 细长眼尾染着情欲的绯色,楚亦澜鼻头通红,额头布满细汗,身体难受的一颤一颤,他眯着眼睛略有失神,被水汽充斥着的视线里是男人俊美却冷漠的脸庞。 想要抬手请求他的帮忙,可胳膊酸疼无力根本就抬不起来。 微微转头,将脸埋在沈应霖的胸膛,盈澈的泪滴不受控的从楚亦澜眼角滴落,血气弥漫的薄唇间发出低低的呜咽,“沈应霖,帮帮我,好疼,我好疼啊……” 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那泪珠的滚烫,沈应霖摸着楚亦澜没什么血色的冰冷面庞,抬起他的下巴,瞳孔乍然一缩,“楚亦澜……” 鲜红的血正从楚亦澜的眼角、鼻子、耳朵里缓缓冒出来,雪白的肌肤逐渐染上了一层红色,他的体温陡然升高,灼烫的吓人…… 第107章 杀了我,好不好? 对症,才能下药,偏偏楚亦澜查不出病因,七窍流血过后便一直昏睡不醒,也不再叫疼,像个只剩呼吸的活死人一般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 病房、实验室连轴转了好几天,耿严也有好几天没睡觉,揉着酸疼的脖子来到楚亦澜病房,透过门上那扇小窗户看到坐在床边的沈应霖。 耿严面色严肃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报告,叹口气敲了两下门后推开门走进去将报告递给了沈应霖:“结果你自己看吧,他的血液里多了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基因物质。” 沈应霖打开报告,看着检测出的内容怔了下,“h6?” “没错,就是h6。”耿严打了个哈欠,掩嘴咳了声,继续说道,“白家研究了很多年,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研究成功,所以这种药才一直没有上市,几乎也没人知道。” “这就是白家抓他们做实验的原因?” 耿严点点头说:“除了那份文件外,其他所有实验资料都被毁掉了,我们也没有找到他们的秘密实验所,所以无法确定这种基因是不是遗传,h6一旦离开血液滋养细胞就会死亡,至于白家为什么能够研究出药丸,我就不懂了。” 耿严掀开楚亦澜的病号服,皮肤还是红的,像是喝醉了酒,煮熟的虾。 “按你所说,蕤雪族人身上都有图腾纹身,为什么楚亦澜没有呢?他也没有出现过任何跟检测结果上相同的特征,行为,这不是很奇怪吗?” 沈应霖攥紧手中的报告,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当年案件扑朔迷离,还有很多线索没有串联起来,怕是背后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耿严摸了摸下巴,胡乱猜测道:“你怀疑楚越跟沈家灭门大火有关,所以才一直将楚亦澜留在你身边?” “楚越与我母亲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耿严搞不懂了:“可是楚越不是被柳家害死的么?怎么又跟沈伯母扯上关系了?” 沈应霖眼中带着冷意:“只有查到真相,才能知道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耿严顿时忧虑起来:“那楚亦澜怎么办?他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想从他这里得到楚越的秘密,怕是没那么容易。” 沈应霖看着楚亦澜沉睡着的精致面容,没来由想起在夜总会那堪称荒唐的三天三夜,还有楚亦澜因为痛苦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的模样,像一只无法挣脱牢笼的野兽发出脆弱求救的呜咽。 心口忽然有股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再说吧!”沈应霖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耿严叹口气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柳家那边不要我们操心,但另外一家……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人手这么快就安插|进去了?”耿严惊讶的看了眼沈应霖,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的提高了音调,“你不会真把那小鸭子安插|进去了吧?” 见沈应霖沉默不语,耿严顿觉眼前一黑:“不是,你真以为那小鸭子能够帮我们扳倒柳家,凭他一个人?” 他实在是想不通沈应霖到底在想什么,柳家这么重要的一环怎么可以交给一个小鸭子呢? 那还是个见钱眼开的鸭子,万一柳修承出更高的价钱策反他怎么整? “就凭他姓楚!”沈应霖神色凛冽,“他对柳家的恨可不亚于我们,既然有人愿意为我们扫清障碍,何乐而不为?” “呵,那也不见得他是我们的盟友。”耿严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下,摆了摆手,“算了,你有你的考量,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尽量配合,我那边还有个病人先过去了。” 又瞧了瞧还没醒的楚亦澜,耿严皱眉,心知他还没醒,在这里瞎担心也没什么用,只好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走到门口,手刚放到门柄上准备按下,又转身回头,神情严肃道:“对了,宣晴宣瑜的血液检测报告也出来了,他们的血液里没有基因h6,除此之外dan显示他们与楚亦澜之间并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听到关门声,沈应霖再次将视线落在楚亦澜冷白的脸上,手指临摹着楚亦澜的面部线条,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嘲笑:“楚亦澜,你放弃自由,丢掉尊严,一心保护的两个人,跟你居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悲到了极点,简直……可笑至极。” —— 楚亦澜醒来时眼前是黑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儿,空气里依稀混杂着些许血腥气以及药膏的味道。 喉咙里那股铁锈味儿的腥甜味道随着恢复的味觉翻涌,引起了胃部的剧烈不适,一时间没忍住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可惜挂了几天的水,胃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只有夹杂着红血丝的苦涩黄水。 像是喝醉了酒般脑袋仍旧昏沉眩晕的厉害,沉睡的记忆随着他撑身坐起的动作被唤醒,身体疼的像是要散了架,尤其是后面某处火|辣辣的疼。 回想起那些淫|乱不堪的事,楚亦澜顿时羞愧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可以这么毫无节制、不知羞耻的缠着沈应霖做那种事?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不,他不想的,他不想把自己变成那副样子,可是他感觉身体里有两个自己在不停对策、疯狂的撕扯着…… 他控制不住自己,理智的那一个自己被完全淹没,只剩下被欲|望控制的那一方还在不断地予取予求,不断地去勾引着,诱惑着,索取着,怎么都要不够一样…… 一想起那些画面,楚亦澜强忍着恶心翻腾的胃,赶紧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下床。 脚踩在地面时如同踩在棉花上,脚步发虚,发软的双腿无力支撑着他的身体,以至于他‘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唔……” 膝盖磕在地上撞的生疼,楚亦澜眩晕的厉害,视线也是黑的,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抓住床沿低低的喘息着,缓和一小会儿等身体恢复了点力气,他才缓慢的站起来。 “啪!”的一声,病房灯光被人打开。 刺眼的灯光亮起,楚亦澜急忙闭上眼睛,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退,脚步一踉跄重新坐在了床上。 等他的眼睛适应病房里的光亮,男人也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冰冷的质问道:“怎么不继续睡下去?” 楚亦澜微眯着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一看到他的脸,那些耻辱的画面便涌现在脑海。 想要开口,才发现嗓子嘶哑的厉害,根本发不出音来。 脸上温度上升,眼睛烧的发疼,不用照镜子,楚亦澜也能猜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堪,模样有多狼狈。 “我……” “你打伤了张副厅,破坏了我的计划,你说……”沈应霖眯起眼睛,冷白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楚亦澜的脸,在他削瘦白皙的脸颊上捏出几道指痕,“我该怎么惩罚你?” 楚亦澜嘴唇干裂的厉害,嘴巴一张,又开了一道血口子,担心他会拿宣晴宣瑜威胁他,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摇了摇头,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 沈应霖嗤笑一声,掐着他的下巴,手指转而落在他流血的嘴唇上用力摩搓着,看着苍白的嘴唇被鲜血涂染成了红色,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在夜总会的时候,你总是求我不要停下,怎么,你还想要?” 像是被刺|激到了,楚亦澜双眼通红,浑身抖了一下,想要低头掩藏起脸上的难堪丑态,下巴却被男人用力的捏着逃脱不开。 浑身刺痛,嗓子疼的厉害,做了几下吞咽的动作,虚弱又残酷地冷笑了一下,好不容易从唇齿里吐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碎了牙说出来的:“那你……杀了我……好不好?” 他没有反抗的力量,也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那死在沈应霖手里应该能让他满意了吧? 反正他这么厉害,手段这么高,总有办法为自己脱罪的…… “你说什么?”沈应霖狠狠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楚亦澜,你有胆量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杀……” 薄唇微启,沈应霖立即将食指和中指猛然塞进楚亦澜的口中阻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几个字。 楚亦澜嘴唇干裂,口腔湿热,柔软的舌无处可逃被他用力搅着。 想吐,嘴里塞着沈应霖的手指又吐不出来,声音同样无法发出,舌头被用力掐了一下疼的楚亦澜当即掉出了眼泪。 “唔……不……” 楚亦澜双手无力的攀在沈应霖的胳膊上想要推开他,但他抗拒的动作反而像是在欲拒还迎,“沈……” 肩膀猛地被人一推,床铺受不住力往后移,床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楚亦澜倒在床上时还本能的抱住沈应霖的胳膊,晶莹的唾液混杂着血丝顺着干裂的唇角向下流淌,“放开,你放开我……” “你不是想死么?”沈应霖把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向自己,冰冷的嘴唇贴在他耳边,厉声咬牙,“真该把你送给苏赞,让他好好调教调教。” 第108章 那他就不客气了 除了血液里比正常人多出的基因h6之外,做了几次检查也没查出楚亦澜身体有什么问题。 休养了几天临出院前,楚亦澜还是按照耿严的要求抽了两袋血,具体做什么用也没人跟他说。 楚亦澜本就有些贫血,三百毫升的血下去,人就有点扛不住了,这几天就想睡觉。 凌晨时分,天还没怎么亮,楚亦澜还没睡够就被沈应霖叫起来,要带他出院。 前脚坐上车,他后脚就开始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沈应霖瞥了眼坐在身边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还要硬撑的人,没说什么,报了个地名让乔亦开车。 一听陌生的地名,刚要眯着的楚亦澜立马打个冷颤清醒了过来,“苏公馆,那是什么地方?” 沈应霖转过头直勾勾的望着楚亦澜,一言不发看了他片刻后,抬手揉了揉他雪白的耳垂,语气透着一股冷意,“自然是你该去的地方。” “你要把我送给苏赞?” 只是一颗药就能让他失去理智,可见那苏赞的手段有多高。 一想到要落在他手里,楚亦澜浑身刺刺的痛了起来,“我已经,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为什么你还要把我送给他?” “不是送,只是让他管教几天。” 沈应霖冷漠凝视着他,冷冷提起唇角,“那些手段总归太过下|流耗费时间,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浪费,等他将你调教好,我会接你回来。” “不,我不去。”楚亦澜慌忙去开车门,门却被上了锁,“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若是落在那种人手里,生不如死都是轻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再变成那个淫|乱不堪的模样。 沈应霖眉心拧了起来,伸手去抓楚亦澜,却被慌乱不安的人一巴掌打开,长时间未修剪的指尖在他手背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这种感觉楚亦澜最熟悉不过。 胸腔随着呼吸加重上下涌动,楚亦澜咽了口唾沫,把颤抖的双手藏在身后,惶恐的缩在车门边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楚亦澜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沈应霖拼命压抑着极致的暴躁和怒火,甩了下手不再看他。 乔亦在前面开车,沈应霖没说改变地点,他便只能往苏公馆开去。 谁都没再说话,楚亦澜更是不敢在开口,蜷缩着身子坐在那儿,长长的头发松散垂落,掩住了脸上的惊惧与颤意,发丝缝隙间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 车子开了快一个多小时在目的地停下,沈应霖没有下车,也没有发出任何指令。 在几乎窒息的车厢中,乔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之间还是这么僵促着。 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乔亦开了车门走到后面:“楚先生,苏公馆到了,您先下车吧。” 锋利的指甲在掌心抠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楚亦澜回过神,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旁边这个满身寒意的男人,心知就算再怎么求他,他也不会改变想法,只好认命的下了车。 下了车 ,眩晕的感觉怎么都抵挡不住,快要摔倒时他赶紧扶了下车门,抬眸间恰巧对上了沈应霖转过来的深黑色眸子。 二人无声对视片刻,楚亦澜忽然笑了声,目光中浮现出几分凉薄之色:“你这么逼我,就是想让我恨你?” 楚亦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他觉得挺可笑,“你想错了,我从来都不想认识你,不想记得你,若有一天我能活着离开,我会把你从我的记忆里删除。” 恨他,只会让记忆更加深刻,忘记这些事,忘却这些人,或许才能活的更轻松一些。 在沈应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过得实在是太累,不愿意以后离开了还要整日活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能不能离开,他不知道,但若能离开,他一定选择忘记。 撑着虚晃的身子站起来,没再看沈应霖一眼,楚亦澜跟在乔亦身后往苏公馆走去。 透过车窗,看着那道削瘦单薄、一摇一晃逐渐远去的身影,沈应霖思路有些乱,脑子里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心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的抓住,窒息感又涌了上来,整颗心憋闷的很。 苏赞双手环抱胸口像是在门口等了许久,看到人来了,脸上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这半个多月没见,瞧着你脸色还是这么难看,我就放心了。” 浅色细长的弯眉蹙在了一起,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眨一下,楚亦澜并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转身再去找沈应霖求饶。 乔亦恭敬地冲着苏赞点了下头,“苏总,人就交给你了。” “放心放心,再倔强的人在我手里也撑不过一星期,你就安心去跟你老板说,让他一个星期后过来接人就行了。” 乔亦余光瞥了眼站着的笔直的像是雕塑一样的人,抿了抿唇,轻声道:“楚先生,一个星期后,我回来接您。” 楚亦澜还是不吭声,仿佛这周围的一切人事物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乔亦也不再多言,又冲着苏赞点了下头后转身离开。 戏谑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冰雕似的楚亦澜,苏赞‘啧啧’两声,“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对沈应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他没把你杀了真是算你命好,你放心,我手段多着呢,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见他还是不搭理自己,苏赞深吸口气,因为沈应霖还没走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看了眼沈应霖的车,车窗车门已经关上,一分钟不到便发动引擎车子‘呜’的开了出去,丝毫没有任何的留恋或者留下只言片语,看来沈应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人调教好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有了新玩具,苏赞也不觉得有多无聊了。 带着浓烈香水气息的手指抬起楚亦澜的下巴,“比你傲气,比你漂亮的人我见得多了,在我手里不还是乖乖的跟个小兔子似的,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你能撑几天。” 既然他不愿意开口,那就调教到让他开口,还挺想看看冰山跪地求饶时的卑贱模样呢。 苏赞挥了下手,“把人带进去,老规矩,先好好伺候两天。” “是!” 楚亦澜有些神游,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下才回过神,被人一路跌跌撞撞的推着上了楼…… 第109章 被整死,不算自|杀吧? 往常为了一幅画,一个课业,楚亦澜也经常三天不睡,五天加起来只睡几小时,但他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三天的清醒。 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失去意识,就这么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有…… 鲜红刺目的血液从男人腿根顺着白皙的双腿不断滴落,在如雪般的地毯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猩红。 柔和的水晶吊灯之下,男人呼吸破碎,连喘息声都夹杂着一股无力的痛楚。 他无力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那种凄惨无血色的面容,身体一|丝|不|挂的被铁链吊在屋子中间,铁链上的铃铛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发出刺耳的叮铃声响。 “呜……” 楚亦澜身体紧绷的厉害,手指死死扣着手心,白皙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房门被打开,刺鼻的香水味儿由远及近。 头顶笼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不睁眼也知来人是谁。 头皮传来剧烈疼痛。 苏赞抓住楚亦澜的头发逼|迫他扬起头来,“厉害呀,被折腾了三天三夜,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蹦出来。” 苏赞瞧了一眼地上扔着的东西,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鲜少有人在不眠不休,无法入眠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楚亦澜,你好样儿的。” 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在浓长卷翘的睫毛上形成了透明的水珠,而后随着男人痛苦的颤抖从眼角滑落。 舌头被打了麻药,阻止他咬舌自尽,他只能发出脆弱的呜咽,低低的喘息,说什么话都是妄谈。 苏赞绕到楚亦澜身后看着惨不忍睹的地方,露出了几近狂热的神情: “还挺能坚持的,这样都能没能让你求饶呀?” “呵呵,其实这才只是最轻的,我还有很多手段没使出来呢,玩过旋转木马吗?” “人坐在上面不停地转啊转啊,动啊动,一抖一抖的那种感觉,绝对的舒爽。” 楚亦澜仍是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回应,身体细微发抖,铁链上的铃铛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放心,我只是吓唬你的,那玩意儿后劲太大!”苏赞冲着楚亦澜露出了一个灿烂又邪恶的笑容,“就算我想玩,沈应霖那边也说不过去呀,虽说他把你交给我调教,但我也不能真的把你整坏了,你说是不是?” 苏赞又走到前面,双手捧着楚亦澜湿漉漉的脸,手指按在楚亦澜右眼角的红泪痣上。 “你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讨厌,但你这具光滑亮泽、细腻迷人的身体却是有趣的很,就连我都有些嫉妒你这具漂亮的身体,很想,很想彻底的摧毁掉呢。” 怕就是这具淫|荡的身体,勾的沈应霖宁愿对着这张让他深恶痛绝的容貌,也不愿意放手的吧? 一个人自说自话到底没有意思,漂亮细长的手指落在楚亦澜缺水干裂的唇边。 “按理来说麻药的劲儿已经过了,你可以说话了才对,不如这样,你跟我低个头,跪地求个饶,我就让你舒服一点,怎么样?” 原本柔亮的黑发此刻干枯的像是枯黄的稻草,挺立的鼻尖上满是汗水。 楚亦澜睁开充血的眼睛,深红的血丝爬满了眼球看着极其骇人,他冰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美如蛇蝎般的男人,冷冷提起唇角:“我怕沈应霖……因为他手里有我在乎的人……但你……算什么东西……我会怕你?” “三天不说话,一开口就能气死人啊,怪不得沈应霖一心只想拆了你这身可笑的傲骨。” 漂亮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苏赞瞥了眼旁边小推车上还没用完的工具,压下心头怒火,绝美的双唇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亮丽的瞳孔迸射出残虐的光。 “你的声音真是好听啊,在床|上|叫的应该更动听吧?” 他随手拿起托盘上的一盒细长的银针,走到楚亦澜身前晃了晃。 苏赞残忍地笑道:“你这么好听的声音,若是不叫出来真是让人感到遗憾呢?” 被他整死,不算是自|杀吧? 沈应霖就没理由,没有借口再伤害宣晴宣瑜了吧? 楚亦澜瞥了眼那盒银针面无惧意的皱着眉,漆黑的眼眸冰冷、漠视的望着笑的阴残的人,而后冲着他的脸吐了口血水…… 被吐了一脸的血,苏赞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楚亦澜,你找死!” —— 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嘎哒嘎哒的声音,得知苏赞在三楼的惩罚室,英俊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男人整张脸都是黑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无数铃铛声同时响起,伴随着男人一声凄惨绝望的惨叫声。 那声音凄厉的让人心头一震,头皮发麻。 他很不喜欢苏赞总是这些下流的手段去惩罚旁人。 刚要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呸,这贱|人的骨头还真硬!” 苏赞边擦着手上的血边出来,看到男人也是一怔,“行渊,你不是说还要两三天生意才能谈完嘛,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宋行渊嫌恶的看了眼他手上的血,“这是怎么回事?你又在惩罚谁?” “一个不听话的小替身。”怕宋行渊不高兴,苏赞又连忙解释道,“沈应霖送来的,他让我好好调教,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沈应霖让你调教的人?” 宋行渊眉头一皱,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可惜男人背对着门口,只能看到那光滑削瘦的后背上满是血污,肩上那蛇与玫瑰的纹身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而那一双漂亮的蝴蝶骨也疼到剧烈的颤抖着,像在凄风冷雨中断了翅膀还在挣扎的蝴蝶。 男人十根细长的手指里每一根都插着还在滴血的银针,光是从后面看已经让人觉得心惊胆战,还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惨淡模样。 “可不是,我还没见过胆量这么大的人,敢去得罪沈应霖。”苏赞抹了把脸上的血,“还敢吐我一脸的血,看我接下来怎么教训他。” 宋行渊抬眸冷冷的扫了苏赞一眼,“他的人,别整死了。”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苏赞恨恨的看了一眼歪着头像是失去意识的人,哼了声,“再过两天,我肯定让他跪地求饶,让他不敢跟我呛声。” “瞧把你气的!”宋行渊抬手擦掉他脸上的血污,“行了,快去洗洗脸,收拾收拾,晚上带你去参加宴会。” “好呀!”苏赞扬起灿烂的笑容,顺带‘砰’的一声将惩罚室的门用力的关上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宋行渊点点头,目送着高高兴兴的苏赞往楼上跑去。 等他的身影从视线消失了,宋行渊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去。 正要转身离开也去换个衣服,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 “花香……” 宋行渊脚步迟疑一顿,回头看向那扇已经被关上的大门,脑海里映出另外一张妩媚妖异的面容,眼底变得更加深沉,“楚明川,你究竟在哪……” 第110章 硬骨头难啃,也不必跟他太客气 深夜十二点,顶层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乔亦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将一份u盘放到了沈应霖的桌前:“沈总,这是苏总让人送来的视频,您要不要看看?” 沈应霖连眼皮子都没抬,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他求饶了?” 乔亦摇摇头:“苏总说,楚先生太倔了,到现在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也……没有求饶过。” 钢笔尖停留在签名处,墨水一点一点将雪白的纸晕染成了一片黑色,也让他的签名变成了一团乌黑,他将文件揉捏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 “再去重新打印一份。” “是!”乔亦于心不忍的瞅了眼桌子上的u盘,“那需要将这份视频打开吗?” 若是沈总看到楚先生被折磨的这么惨,会不会心存一点怜悯就把人接回来了? 冷冽的视线扫了他一眼,乔亦赶忙低头:“是我逾越了,我这就去打印文件。” 乔亦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的转身离开。 电脑里还有十来封未读邮件,深沉的黑眸盯着最底下的那封还未来得及读的邮件。 那是苏赞早上发过来的。 忙到现在,沈应霖也一直没有打开过,可能也是觉得他太忙没时间看邮件,又故意让人将这份u盘送了过来吧。 他一直都知道楚亦澜是个硬骨头,除了那对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双胞胎,他不在乎任何人,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他就是这么倔,这么死倔死倔的。 沈应霖拿过那份黑色u盘放在指间转了一圈,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它放到电脑里,苏赞的视频电话也正好打了过来。 他随手将u盘往垃圾桶一扔,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接通了苏赞打过来的视频。 “我就知道沈总是个大忙人,没那么多时间去看无聊的邮件,特地又让人复制了一份u盘给你,你应该收到了吧?” 苏赞穿着一身紫色西装,手里还拿着喝了一半儿的香槟,像是在参加某个宴会。 “他怎么样?” “哎哟,真不愧是沈总看上的人,怎么折腾都不吭声,默默承受着。”苏赞叹口气,“还好你是把人交给我了,若是交给旁人说不定还真拿他没辙呢。” 沈应霖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苏赞也算是了解沈应霖的性子,耸了耸肩道:“不过你放心,再过两天我一定让他乖乖听话,到时候交给你一个无比顺从的小情儿,你也不用特地的感谢我啦,谁让咱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呢。” “我跟你,不算朋友!”沈应霖眼神扫过他,“我知道你也怨恨白朔雁,但他是楚亦澜,我把人交给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要有数。” “我知道你有洁癖,当然不会让人碰他,不过……” 苏赞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下,“该有的手段还是要有的嘛,你不就是想要他顺从,想让他配合嘛,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不过就是在他身上用了点无关痛痒的小玩具,又没让人真的碰他,到底还是沈应霖要睡的人。 “行渊叫我了,我不跟你聊了,若是看完视频有些舍不得了,可以发个信息给我,大不了我下手再轻一点。” “硬骨头难啃,也不必跟他太客气。”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一万个心了,真得挂了,拜拜啦!” 屏幕重归于黑暗,沈应霖半晌没有动作,丢在垃圾桶里的黑色u盘却像是在发着某种光芒一样吸引着他去打开。 额头青筋跳动的厉害,沈应霖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酸胀发疼的太阳穴。 再睁眼,视线还是落在了垃圾桶里…… —— 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也让地毯上那些斑驳的血渍变得更加明显。 身体已经疼到麻木,十根插着银针的手指也无法弯曲,动一下就疼的要命。 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光鲜靓丽的皮囊之下,也会是这么这么阴毒丑陋的内心。 这些下作手段沈应霖的确做不出来,也难怪要将他交给苏赞这种阴狠残忍之人了。 身体严重缺水口渴的厉害,楚亦澜想要舔舔嘴唇都做不到。 怕他寻死,苏赞临走前又给他的舌根打了麻药,他现在连张个嘴的力气都没有。 瞥了眼挂在左手上根本没什么用处的营养液,楚亦澜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而后勾起唇角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他不动弹,铁链上的铃铛就不会响,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也只能听到自己带着屈辱的喘息声。 其他工具落在皮肤上会留下痕迹,但这么细小的针|刺在身上,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偏偏楚亦澜的皮肤太白了,稍微一点痕迹都会落下,修长笔直的双腿内侧也有许多红色的小针眼,有些针眼边缘还有干涸的小血渍。 苏赞临走前气的要死,还发狠话等沈应霖不要他了,就将他这层皮剥下来做成人皮笔记本呢。 是不是他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喜欢这么变|态让人恶心的爱好? 势必要将所有的电量耗尽似的,插在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还在动个不停,但楚亦澜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玩意儿了。 这几天楚亦澜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啊,苏赞也真是个孬种怎么就没胆量把他弄死呢? 像是不愿让这间华丽的屋子里留下令人作呕的味道,落地窗有一扇是开着的,冷风呼呼的从窗外吹了进来。 初春乍暖还寒,夜里的风还是很冷,很冻人。 冷风瑟瑟吹了进来,楚亦澜顿觉浑身毛孔都炸裂开了似的。 震动声停止了,应该是那东西没电了吧,所幸后面已经麻木感觉到什么痛,他也不怎么在意。 好几天没能睡个觉,正当楚亦澜以为能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夜时,门外又有了动静。 门再次被推开,房间里的灯也随之被人打开,香水气息混着酒气在房间里四溢了开来。 “还好我惦记着你,宴会一结束就立马回来看你了。”苏赞浑身酒气的站在楚亦澜面前,“我就知道这玩意儿没电了,也给不了你快活,要不今天晚上咱们换个玩儿法吧?” 细长手指从楚亦澜脸颊缓慢向下,一点一点,慢慢地落在他本就纤细的腰腹上。 带着酒气的嘴唇在楚亦澜耳边一开一合,浓烈的酒气洒在了他的脸上,苏赞静静地看了楚亦澜一会儿,娇媚的笑了两声:“沈应霖喜欢纤瘦一些的人,要不我免费帮你做个手术,给你拆两根肋骨怎么样?” “我的手艺很好的,很多人都希望我给他们做整形调整呢。” 苏赞欣赏的看着自己的手,“不过这个时候可能找不到麻药,或许会疼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不会把你疼死的……” 第111章 你会后悔的……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连着地毯也换了个新的。 苏赞洗完手窝在椅子上,看着已经疼到昏厥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惨叫,随着手术进行到一半,他已经疼的没有力气再叫了。 “真没意思,还以为你能撑多久呢,这么快就疼晕了啊?” 擦完手将毛巾往楚亦澜身上一丢,苏赞颇为满意的望着楚亦澜缝好线的后腰,“这样抱起来才更舒服,更有手感,沈应霖一定会感谢我的。” 低低的笑了两声,苏赞有些疲惫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折腾了一夜,打算也回去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再来‘调教。’ 俯身注视着楚亦澜片刻,苏赞上前拽起楚亦澜的头发,“这特效药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在你伤口恢复之前你不会感觉到一点痛,你看我,还是很善良的吧?” 楚亦澜像是恢复了意识,干裂灰白的唇瓣微弱的开合了一下,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让人以为他这只是在微弱的喘息。 “你说什么?” 苏赞没听清,又凑近了一点,这下他听清了,楚亦澜说:“你会后悔的……” 闻言,苏赞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跟着飙了出来,“我会后悔?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你不会以为我拆了你两根肋骨沈应霖就会对我做什么吧?” “啧啧啧!”苏赞用力捏住楚亦澜的下巴,看着他冷汗涔涔的往外冒,令人嫉妒的卷翘睫毛下是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别说两根肋骨,就算是把你双手双脚都砍了,你看看沈应霖会不会对我动手?别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个人啊,他压根不爱白朔雁,他也不爱任何人,他只是个复仇的工具,他也只爱他自己。” 苏赞略带同情的扫了他一眼,“他名义上把你当做白朔雁的替身,可实际呢?他从来没有给过你半点温暖,半点心软,等他的复仇计划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就会把你一脚踢开,甚至可以把你送给任何人,所以我想问问这位自视过高的楚先生,我能后悔到什么程度呢?” 沈应霖可以为了利益不顾他的生死,将他送给任何人,这一点楚亦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他说的后悔,并不是指这个…… 见楚亦澜的嘴巴又动了动,嘴唇一张一合间裂开了两道血口子,可声音还是很小。 苏赞实在是太好奇楚亦澜会说什么,忍不住将耳朵靠在楚亦澜的唇边,“听不清啊,你不会是在向我求饶吧?” 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楚亦澜双眼闪过一丝寒芒,他忽然凑上前一口咬住了苏赞的耳朵…… “啊……” 脸上笑意化作丑陋的狰狞,苏赞顿时惊怒的瞪大双眼,撕心裂肺的声音自他口中溢出。 “放开,你给我放开。” 他拼命挥舞着胳膊想要推开出楚亦澜,但楚亦澜却像是发了疯般死死的咬住他的耳朵不撒口。 血喷了二人一脸,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楚亦澜才松开嘴将那块恶心的肉块吐在苏赞身上,同时对着苏赞啐了口血水,冷冷的笑着:“不如苏先生,也为自己做个整形手术,苏先生手艺这么好,做个假耳朵应该不在话下吧?” 苏赞捂着空荡荡鲜血淋淋的伤口怒吼一声,拽住楚亦澜的头发啪啪的给了他两巴掌,“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哈哈哈!” 舔了舔带血的唇角,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楚亦澜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赞,你真以为我软弱到人人都可欺?” 笑够了,他眯着眼睛冷冷勾着唇角,“我的仇我可以自己报,不需要旁人插手,你拆我两根肋骨,我要你一只耳朵,这很公平。” 苏赞的脸已经疼到扭曲,白衬衫上全都是血,“楚亦澜,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 心知再不治疗耳朵可能真的就保不住了,苏赞赶紧捡起被咬掉的那部分,想着还能趁着时间端去医院接回来,他可不想变成一只耳…… 看着苏赞狼狈不堪的拿着那断裂的耳朵往外面跑去,楚亦澜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不得不承认,苏赞用的这什么特效药还挺管用的,腹部的伤口一点都不疼,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痛感。 “时间短,也不一定就能接上去吧,毕竟……” 耳廓神经都快被他咬断了! 疲惫的闭上眼睛,嘴里的血腥气分分秒秒的都在提醒着他刚才做了什么,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变得这么狠毒。 可能是近墨者黑,也可能是他本性就是如此,他们只是将潜藏在他内心里最阴暗、最狠毒、最可怕的那一面激发出来了而已。 或许有一天,他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明明神经已绷到了极致,但楚亦澜仍旧精神抖擞,困意全无。 重新睁开眼,看到的是站在面前的一双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 视线缓慢的往上移动,瞥过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落在了那张陌生的英俊面容之上。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回忆般的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男人。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五官有着不同于东方人的立体,高大矫健的身形被裁剪得体的西装包裹着,男人面容冷白俊朗,瞳孔却是跟苏赞一样的碧色,栗棕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稳重的绅士气息。 是个外国人呀! 楚亦澜神色很是淡然的看着他,男人不开口,他也懒得理会,总归是为了苏赞报仇来的,他本就一心想死,若是这人能帮他一把,也算是他的恩人了。 下巴被男人抬起,带着檀香的手指清清凉凉的,倒是跟苏赞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儿不太相称。 “我曾经见过一个族群,他们身上的血自带各种各样的香气,而那个人跟你一样,也姓楚。” 男人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并不失礼仪,反而拿出同样带有檀香气息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楚亦澜嘴角的血渍,“他的血液里有股很好闻的檀香,我是因为他,才喜欢这种味道。” 楚亦澜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人该不会也把他当成谁的替身吧? “你的恋人,不是苏赞么……” “苏赞只是逢场作戏的对象,但那个人……” 宋行渊眸子闪过一丝浓重痛楚,温热宽厚的掌心抚上楚亦澜冰冷的脸,“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族人!” 第112章 轮流伺候他 会议结束,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下沈应霖一人,将电脑合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逐渐西沉的落日,所有的表情仿佛都藏在了阴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苏赞曾发话七天之内必让楚亦澜乖乖听话,将他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替身情|人,然而十天过去了,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这两天也没见苏赞让人发邮件或者送u盘,不知道…… 他怎么样了…… 拿出根烟点上,刚送到嘴边,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人虚弱的咳嗽声,烟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吸上一口。 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沈应霖眸子一沉,将烟扔在地上踩熄,然后转身重新坐到电脑面前,将他从未曾看过的视频邮件打开。 苏赞一共只发了三封邮件,其中有两封邮件已超过七天,视频无法下载,最新的一封是三天前的,修长匀称的手指停留片刻,终于还是将视频点开了。 视频开头漆黑一片,依稀能听到男人虚弱的喘息声,喘息声长达一分钟,视频才逐渐有了画面…… 房间里灯光很亮,吊在屋子中间的男人不着寸缕,湿润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雪白纤细的胳膊被铁链勒出了许多红痕,似乎还在忍受着什么 难以言喻的痛苦,铁链上的铃铛随着男人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视频快速翻转,停留在男人完全撕|裂,惨不忍睹的地方,血从男人的腿根一路往下流淌着。 沈应霖迅速将电脑合上,可视频并没有关掉,楚亦澜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仍旧从扩音器传入了他的耳膜。 从最开始的隐忍低喘,到凄厉压抑的呻|吟,再到最后无法忍受折磨而奄奄一息的喘息…… 身子抖了下,很轻很轻,轻微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有瞬间,沈应霖神经绷的很紧,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以至于胸口闷得发酸。 明明窗户都开着,冷风还在不断的灌进来,新鲜的空气换走了污浊的气息,但他仍感觉到自己极度的缺氧。 乔亦忘了份重要文件,刚推开会议室门就看到沈应霖孤身坐在阴影之中,整个会议室都充斥着一个男人极其痛苦的声音和一些怪异的震动声…… “沈,沈总,抱歉,我不知道您还没走。”乔亦心惊胆战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将那份遗落的文件拿起来,“我只是回来拿文件,我这就走。” “乔亦!” 乔亦被这道冷冽的声音叫住,顿觉头皮一阵发麻,“沈总,怎么了?” “备车!”沈应霖一双乌黑的眸子深沉如最深最冷的海底,阴暗冰冷,“去苏公馆!” 可能是耳朵没能接上去,这两天苏赞没有过来,也没让人过来折腾他,除了保持这个跪姿导致膝盖疼的厉害,就是被吊起的双手发麻发酸生疼,动一下身体就疼的受不了了。 苏赞估计也是怕他疼死无法向沈应霖交代,这两天人虽没来,但也会让人过来给他上那种止疼的特效药,腰腹两边开过刀的地方没有半点痛觉。 嘴巴起皮干裂的厉害,他想喝水,也想吃东西,光靠营养液吊着根本就不管用,饥饿感涌上来,胃部又开始痉挛剧痛。 真的是一点饿都挨不了了,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 自嘲的笑了笑,一口气还没叹完,那股难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这苏赞的影子都没出现呢,身上的香水味儿重的能熏死人、。 想不通一个大男人身上为什么要喷这么刺鼻难闻的香水,难道他就不怕把自己给熏死了么? 还是说他这样的人,就是希望借助香水的味道掩盖住身上的那股人渣味儿? 果然,下一秒门就被苏赞骂骂咧咧的一脚踹开,随后头上包着纱布的蛇蝎美人出现在了房间里,而他身后跟着五个身形健硕,没有穿上衣的肥胖男人。 几个男人肥胖程度都是一样的。 看着跪坐在那儿的楚亦澜,苏赞眼里立刻闪射出愤怒的火焰,额头青筋几乎是一瞬间爆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我本想看在沈应霖还没睡够你的份儿上,不让人碰你,没想到你居然敢勾引宋行渊。” 一听说宋行渊过来看过楚亦澜,还在这间满是血污的房间里待了许久,苏赞就怒不可遏,也不顾伤口还没复原立即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生怕来晚了一秒宋行渊就被勾搭走了似的。 楚亦澜迷惑的微眯了下眼睛,这才想到宋行渊可能就是那个外国人。 可是他并没有勾引那人,连个话都没怎么说,怎么什么都能赖在他头上呢,他就这么好冤枉嘛? 其实楚亦澜也觉得宋行渊很奇怪,不仅跟他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还说什么血带香气的族群,什么族人之类的,他也很想问清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宋行渊却什么都没说,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楚亦澜就走了。 苏赞最讨厌的就是楚亦澜这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照例拽起他的头发先给两巴掌,看着雪白的皮肤上多了他的掌印,变得红肿起来,也难以消除他的怒火: “既然你这么喜欢勾引别人的男人,那我就让你尝尝被人挨个儿疼爱的滋味儿。” 苏赞用力捏住楚亦澜的下巴,把他的嘴巴掰开,将一颗药丸强行的塞到了他嘴里。 楚亦澜看到那颗药丸的瞬间瞳孔眯成了针尖儿大小。 这跟那天苏赞在夜总会给他吃的是同一种药,他深知服用这种药之后的后果,他会被情欲控制的变成一个不知节制的野兽…… “不……” 声音嘶哑的厉害,他发不出什么声音,拦着越来越近的几个人,漂亮的瞳孔流露出来丝丝惊恐,“不要过来……” 铁链被松开,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而后体温逐渐升高,又是那种熟悉的灼热与疼痛。 “你们几个给我听清楚,不管他今天怎么叫,怎么哭喊求饶都不准给我停下。” 苏赞走到摄像机前,将镜头调整了一下,“咱们这位美人儿服用了药后,可是能持续大战七天七夜呢,你们就挨个儿轮流的伺候他,把他伺候舒服了,我重重有赏!” 五个大汉眼看着这么个赤身裸体的美人儿,那一个个的眼睛都红了,两人立刻上前按住了楚亦澜的手脚…… 第113章 绝不会让你死 其实不用怎么用力,楚亦澜也没多少力气能够挣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腿被拽开,看着那几双粗糙的手轮流在他身上抚摸着。 恶心,好恶心,抽搐的胃疼的更厉害了。 身体无法动弹,下巴被人捏着,其中一人将楚亦澜抱起来坐在腿上,捏着他冰冷的面孔的对准了摄像头,满脸讨好的问:“苏总,这个角度拍的怎么样?” 苏赞非常满意的点头,“今儿个,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招儿。” 嗓子发不出声音,身体越发难受,一股火像是要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似的,精致的脸惨白的透明,汗珠不断冒出来,衬着楚亦澜那张极为漂亮的脸孔越发的楚楚可怜。 楚亦澜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自控的呻|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迅速坐在那人的腿上,与那胖男人面对着面,冰冷的手指顺着男人的脸庞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 面对楚亦澜的狂热主动,不仅苏赞看傻了眼,其余那四个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人也是傻了眼,甚至还有人发出‘咕嘟’一声的咽口水声…… “哟,药效这么快就发作了,不枉我调教了这么久,浪费了这么多工具呀!”苏赞冷笑一声,“看见没有,这人性本|淫,时时刻刻就想着被人上呢。” 对于他的嘲讽,楚亦澜充耳不闻,皮肤染上了一层迷人的粉透,雪白的后背因药效发作绷的笔直,支起来的蝴蝶骨仿若展翅欲飞。 正当那人将肥腻粗糙的双手按在他后背上时,楚亦澜睁开布满寒霜的瞳孔,忍痛将还刺在指尖的银针咬出来藏在嘴里。 等身体里的欲|望达到了最高|潮时,他冲着胖男人妩媚一笑,手指绕着胖男人的喉结打着转儿,后将干裂的嘴唇贴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楚亦澜能感觉到耳边的呼吸加重,胖男人此刻也被撩的欲|火燃烧着,恨不得立刻将怀里这具柔软的身体按在地上狠狠来一次。 可偏偏苏赞在这个时候下了命令,“你先别动,让他继续,我倒要看看沈应霖收到这份视频时,脸上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还会不会要他。” 沈应霖若是不要他那最好,正好可以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一句命令下来,那人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做不得,只好一个劲的咽口水,盯在楚亦澜身上的那对眼珠子咕嘟咕嘟的打着转儿。 楚亦澜嘴角扬起一个轻浅的嘲讽弧度,苏赞想看什么,他演出来就是,嘴唇逐渐往下,耳边是胖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眼看着楚亦澜身体下移,要用嘴去解开男人的腰带,苏赞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对,就是这样,就该让他知道你是怎样一个淫|荡不堪,人尽可夫的贱|人。” 楚亦澜调整了下呼吸,重新支起身子,他主动的撩起胖男人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脸上脉脉含情的望着男人的脸,嘴角扬起冲着他露出更为惑人的微笑,就在男人沉浸在这个微笑之中时,楚亦澜眼神变了…… 胖男人亲眼目睹着眼前这个极美极妖娆的男人表情瞬间变得阴寒冰冷,陡然间,他就觉得自己胳膊好像错了位,还不等他再次反应,就听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嘎吱的声音。 楚亦澜一个胳膊肘打在他的脖颈上,他是学美术的,最清楚哪里的骨骼可以被打到错位还不致死。 听到那人痛苦凄厉的惨叫声,他迅速咬断嘴里那根银针,借助银针|刺入血肉的痛楚逼退那颗该死的药效…… 苏赞见状急忙冲着那几个看傻了的人大喊:“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抓住?” 一脚踢开躺在地上疼的呜呜咽咽的人,楚亦澜几乎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窗户边,“再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跳啊,这不过才三楼,跳下去也死不了人。”苏赞怒极反笑,“楚亦澜,你一次两次的在我眼皮子底下伪装,我还真是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那是你愚蠢!”楚亦澜每说一个字,针便往血肉里更深入一分,“苏赞,我死了,沈应霖不会放过你,至少我现在对他还有价值。” “那又怎么样?”苏赞仍旧一脸嚣张,“我可以让人整容成你的样子,反正左右都是调教,我可以让他变得更温顺,更听话,他想要多少个替身我就能给他打造多少个,你还真以为他非你不可看?” 犀利的眼睛随着他这句话发着颤,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了起来,倒是忘了苏赞会整容……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楚亦澜心里逐渐发慌,三楼跳下去最多残疾,根本死不了人,但他宁愿残疾了也不会让这些人碰他,被那胖男人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灼热的发疼,都让他恶心的想死。 听到下面有车子引擎的声音,楚亦澜瞳孔闪过一抹亮色,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想那是谁的车,毫无顾虑的翻窗跳了下去…… “楚亦澜……” 苏赞倒是没想到他真的敢跳,三步并两步的跑到窗口,就见楚亦澜狠狠地跌落在那辆劳斯莱斯上,身体滚出去老远,他气愤的用力拍了下窗户,“这贱|人……” 身体好像被撞的散了架,连带着上过特效药的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楚亦澜疼的身体止不住痉挛,从嘴里喷出的血洒落在了眼睛里,瞳孔里的世界都是血红色的。 赤|裸冰冷着的身子陡然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他越是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眼皮子越重,从眼里流淌出的温热液体多到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只能凭借男人身上那种充满寒意的低气压和他身上那股清凉特殊的烟味儿,他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了。 沈应霖急忙将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下来盖在楚亦澜身上,英气的脸此时一点血色都没有:“楚亦澜,楚亦澜……” 楚亦澜一张口就是满口的血,睁裂的一双瞳孔逐渐放大,“沈应霖……” 头一次,沈应霖脸上出现了无法形容的慌乱,颤抖的手不断擦拭着从楚亦澜嘴角溢出的大口大口鲜血:“楚亦澜,我来接你回去,你挺住,我让你挺住你听到没有?” 身体疼到抽搐,楚亦澜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一双布满水汽的眼睛像是破碎的水晶,他用力抬起肿胀了一整圈的手抓住沈应霖的衣领,血液随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从嘴边冒出来,染红了沈应霖的白衬衫…… 沈应霖将脸靠在楚亦澜的唇边,“你说什么?” “沈……沈应霖……”楚亦澜眼神逐渐涣散,两片僵白破碎的嘴唇颤了颤,在他耳边喘息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抱住楚亦澜的胳膊猛然缩紧,像是要将这具身体勒进自己的血肉里,剧烈的酸楚如同洪水猛兽瞬间淹没了本就感到窒息的心脏。 沈应霖额角青筋跳动的厉害,浑厚的声音非常沉冷,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一句话:“我绝不会让你死!” 第114章 他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耿严的电话没打通,医院工作人员说他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实验室研究什么,待了几天发现什么线索后便立马收拾东西出差了,也没说具体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想来是为了更方便惩罚调教手底下的人,苏公馆有专门一间手术室,楚亦澜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沈应霖靠在墙上,怔怔地看着满手已快干涸的鲜血,许久,他缓缓垂眸转向那亮着灯的手术室。 一整天过去了,他还没有出来,倒是护士来回跑了好几趟,不是拿血袋就是去找其他的药品。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也没真打算让他被……” 苏赞看了眼脸色冰冷的沈应霖,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宋行渊,忍不住往宋行渊身上靠了靠为自己辩解,“再说了,是他自己要跳的,又不是我逼他的。” “你少说一点!”宋行渊将被苏赞抱着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没看他一眼,起身走到沈应霖身边,温和劝道,“沈总,先去洗洗手,换个衣服吧,你身上都是血。” 沈应霖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有些问题他想不通,他转头冷冷的看了苏赞一眼,“我把人交给你调教,可没让你往死里调。” “那,那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他根本就不听话嘛。”苏赞一脸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看见没有,这就是你小情儿的杰作,我耳朵都没了,接不上了,没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他哪里想到楚亦澜这么精明这么狠毒,竟然咬的这么准,将耳朵上的神经几乎全部碾碎了,也正是因为他的耳朵接不上了才会恨上楚亦澜,又听说宋行渊去找过他,跟他聊了一会儿,苏赞便更是怒火丛生,恨上加恨,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只想让楚亦澜付出代价而已。 苏赞瞥了眼始终没帮自己说话的宋行渊,委屈的鼻尖通红,碧色的眼珠周围也逐渐爬上了一层血丝,“行渊,你也不信我吗,我真的只是吓唬他,没想要他的命……” “你闹得有些过头了。”宋行渊还是没看他,反而将视线落在了那扇紧闭着的手术室门上,“欧医生是我的家庭医生,跟了我多少年,经验能力不输耿严,你可以放心的把人交给他治疗。” 话语落间,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医生边摘着口罩边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人微愣,连忙上前将手术结果告诉他们: “患者身上多处骨折,内脏轻微破裂出血但已经及时止住了,不过断在喉咙里的银针划开了他的气管,这段时间患者需要借助呼吸机呼吸,患者身体消耗实在太大太虚弱,暂时不适合移动,还得留下再观察两天,稍后就会让人将他送到特护房间。” 想到楚亦澜满口鲜血,眼神涣散。奄奄一息濒死的样子,沈应霖的双手又不受控的颤抖了起来,他将不住发抖的双手藏在身后,“他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不清楚,得看他的恢复情况。”欧医生看了眼宋行渊,“宋总,有些事我想单独跟您聊聊。” 宋行渊点头,“去我办公室。” 苏赞见他要走慌乱的站了起来,“行渊……” “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沈总不会为难你的。”宋行渊嘴角扬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没理会他径自走了。 看着宋行渊头也不回的离开,苏赞眼底迸射出极强的恨意,回头愤愤的看了眼手术室,心道为什么他的命这么硬,都这样了还能活下来…… 察觉到他的恨,沈应霖身形一动,挡住他的视线,警告着他:“目前他还是我的人,在我没有放手之前,注意你的行为,别做多余的事。” “我倒是忘了之前让人扮鬼吓唬他,你抢我三家生意,断我资金链这件事了。”苏赞冷笑,“沈应霖,你可千万别装出一副很深情很在乎他的样子,别忘了当初把他送到我这里的人是你,让我随意折腾,手段强硬一些的人也是你,现在他伤了,你要把一切都赖在我头上,我可不认。” 就算沈应霖手段再厉害,背景再强大又能怎么样,如今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又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呢,真是笑死了。 “我知道你恨他。”沈应霖声音阴戾,眼神狠绝,“等他没有价值,他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但在此之前你若动他,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好啊,那我就等着沈总玩腻不要他的那一天。”苏赞笑了笑,“就不打扰你继续在这儿当门神了,我也要去休息了,你自便。” 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楚亦澜那张该死的脸,还是趁着人没出来前赶紧走吧,否则他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万一忍不住去拔了那贱|人的呼吸机,彻底得罪沈应霖那可就不好了。 苏赞走了没多会儿,沈应霖还站在手术室门口发呆,等护士将楚亦澜推出来时他才有了反应。 特护病房就在旁边,沈应霖双腿却像是镶了铅一样没有动弹,静静看着人被推走。 护士将楚亦澜安置好全都走了,病房里霎时变得空空荡荡,唯剩下那些冰冷的机器运转声。 沈应霖回过神,走上前将病房门轻轻打开,看了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没有半点生气,仿佛死了一般的人。 男人清瘦到极点的巴掌小脸都被氧气罩盖住,脸颊削瘦的凹陷了下去,连眼角那颗泪痣都变得黯淡无光,不再艳丽,放在被子上的双手全部被纱布包裹着,有几个手指的纱布边缘还在逐渐变红,那是鲜血正在从他的伤口溢出。 沈应霖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愣了半晌,才发觉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白朔雁将那把淬了毒的刀子刺进他的后背,他都不曾有过这种锥心剜骨的感觉…… 沈应霖用力的、死死的按在心口之上,力气大到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视线落在楚亦澜脸上许久,沈应霖闭上眼重重的深吸口气,眼睛再睁开时,乌黑的瞳孔寒冷而明亮:“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无关紧要、随时可弃的……替身罢了。” 第115章 他一定会来找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一睁眼看到的就只有一片黑暗,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为什么……” 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下开合着,嗓子刀割开似的疼,疼到后半句话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来。 为什么还不死啊,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没有死,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还要他活的这么痛苦呢…… 发灰的瞳孔呆滞的望着眼前的虚空,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氧气罩上弥漫上一层透明的雾气。 想笑,嘴巴干裂一张开就疼。 想哭,眼睛干涩到挤不出一滴眼泪。 刺眼的水晶吊灯‘啪’的一下亮起,楚亦澜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 站在门口的人并不是沈应霖,而是先前跟他说了奇怪话语的宋行渊。 楚亦澜并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宋行渊,这个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宋行渊穿着灰色居家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像是站在那儿等了许久。 他走路好像总是这么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宋行渊走到病床前,将手里的文件打开,资料展示在楚亦澜面前:“你的父亲叫楚越,是吗?” 肯定的语气自然是将楚亦澜的身世背景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记忆中,父亲不喜欢拍照,被封杀以后网上更是再也没有他的任何信息,照片。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久到他已经快忘了父亲长得什么模样。 楚亦澜望着资料上的那张二寸照片出了会儿神,随后视线被旁边一栏的‘未婚’吸引,盈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 父亲和母亲明明是夫妻,怎么父亲的资料是未婚呢? 楚亦澜抬起肿胀一大圈的手将氧气罩摘掉,随后双手撑着床边缓慢的坐起来,由于身体多处骨折疼的厉害,他坐在床上缓了半天,才将这股疼强行压了下去。 他一把拿过宋行渊手里的资料,仔仔细细的翻看着,做了好几次吞咽动作才让喉咙好不容易舒服一些,然而发出的声音还是虚弱沙哑的厉害:“弄错了,这,这不是我父亲的资料,他……” “他的确是你的父亲,楚越。”宋行渊水碧色的眼神有些冷,“楚亦澜,你知不知道沈应霖为什么不愿意放过你?” “因为我跟……跟白朔雁……” 因为他跟白朔雁长得一样,沈应霖把他当做替身来报复,不是吗? “没错,你跟白朔雁长得很像,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带着檀香的冰冷手指缓慢抚在楚亦澜眼角的红色泪痣上,“甚至连泪痣的颜色,位置都长得一样,你就没想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怎么偏偏是你跟白朔雁长得一样,偏偏是你救了濒死的沈应霖?” “你……什么意思?”随着声带震动,楚亦澜喉咙里的那股腥咸的味道随之翻涌上来,他拼命的压抑着,“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可他除了这张脸,一双弟妹之外,什么都没有,平庸到连给这些上流贵族提鞋都不够,沈应霖有什么要设计他的必要? 宋行渊深深地凝望着楚亦澜许久,目光深沉到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 忽然,他笑了一下,笑的颇为无奈:“原来,你什么都不懂啊。” 还以为楚越会将一些重要的线索告诉他,没想到楚亦澜只是一张无比干净雪白的白纸。 什么蕤雪族、什么血带香、什么实验室,还有整个蕤雪族被灭之事…… 他统统都不知道…… 他应该也不认识楚明川吧…… “呵,他把你保护的真好。” 宋行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但他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让人丝毫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情绪,他深吸口气,定定的看着楚亦澜,“楚越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事……” 楚亦澜一直都知道父亲的死有异常,但他找不到证据,尸体早就被焚毁,验尸报告他也只看了一眼就不见了,他至今都没弄明白那些强行将父亲抓上车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了保护弟妹,他甚至不敢查的太深,生怕查到什么不该查的,让宣晴宣瑜置身于危险之中。 一直都想等到宣晴宣瑜长大成人,离开这个地方,自己毫无后顾之忧后再放手去查父亲的死因…… 可沈应霖似乎也在调查父亲的事,到底,到底他们在隐瞒什么? 父亲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能让他们这么前赴后继,连他死了都不得安生? 宋行渊忽然拿过楚亦澜手中的资料,指着照片上的楚越,“他的右眼角曾经也有一颗红色泪痣,是被他亲手挖掉的,除此之外,他手腕上还有一个很特殊的火焰图腾,这个图腾你应该看过?” “红色小火苗形成的火圈……” “没错,就是它。” 宋行渊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眉,像是在犹豫,在思考着要不要将一切告诉他,但楚越既然能将他保护的这么好,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愿意让楚亦澜也陷身于仇恨之中? 真是不公平啊,楚亦澜活的像张白纸,而同为蕤雪族人的楚明川却因为仇恨将自己坠入到了最深的地狱里。 纸张捏到变形,宋行渊看着楚亦澜苍白的脸颊和那无所知知的不解疑惑之色,叹了口气:“我曾见过楚越一次,他是个很温柔很美好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肮脏残酷的事,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太多,好好休息吧,我会尽量从沈应霖手里保住你。” 这到底是沈应霖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才刚回国势力背景都强不过沈应霖。 即便冒险将楚亦澜送走,怕是很快就会被沈应霖的人找到,在没有万全之策前,按兵不动才是上上之策。 宋行渊当着楚亦澜的面将资料撕毁,“楚亦澜,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也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你把一切都忘了吧。” 见宋行渊要走,楚亦澜也不顾手背上还挂着吊水,连忙抓住他,也不管嗓子疼不疼,匆忙道:“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了,为什么只说一半,我需要知道真相……” “焰火图腾,并不是每一个蕤雪族人都有,它是蕤雪族族长独有的标志,到了一定时间就会显现出来。” 宋行渊将抓在胳膊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又盯着楚亦澜除了清晰可见的血管之外什么标志都没有的纤细手腕看了片刻,扬了扬唇,轻声道,“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那就静静地等待吧,等那个人亲自找上你,我相信很快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那个人?”楚亦澜不明所以,“他,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宋行渊脸色又变得落寞非常,楚亦澜想起之前他说的那个人,试探性的问:“是楚明川,你口中的妻子,我的族人,是吗?” “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宋行渊说完便不再管为了追他而跌落下床的楚亦澜。 “喂,你回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身体多处剧烈疼痛,楚亦澜脸色煞白,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追到门口却早已不见宋行渊的身影。 既然已经找上他了,为什么还要这般藏头露尾,只说半截话,? 父亲是被谁杀死的,楚明川是谁,蕤雪族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图腾,血香……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亦澜疼的倒吸口凉气,他甚至找不出到底哪里更疼,好似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刚走到楼梯口,迎面便遇上了沉着脸,浑身被寒意包裹着的沈应霖…… 第116章 我是你的 被面容可怖的男人一步步逼到墙角,楚亦澜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宽大的病号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冻人的冷。 晃动的身体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背刚撞到墙上疼的楚亦澜呜咽一声,身子顺着墙面滑坐在地上,他颤颤巍巍抬起头慌乱地望着站在面前这个低气压的男人。 “去做什么?”沈应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冰冷的声音吐出,“还是去找什么人?” “不是!”楚亦澜视线微垂,望着地毯,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没,我没有!” “楚亦澜,你好本事啊。”沈应霖沉着眉,蹲下身子掐住楚亦澜的下巴逼|迫他再次抬起头,“苏赞说你勾引宋行渊我还不信,直到我亲眼看见他从你房间出来,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下巴被捏的生疼但他不敢叫痛,布满水汽的眼睛惊颤的望着自己跟前一脸冰冷的沈应霖,“我什么都没做,我没骗你……” “呵!” 沈应霖冷笑一声,捏着楚亦澜下巴的力气猛然加重,冷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怒气: “什么都没做,就能让耿严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你求情,让我放过你?什么都没做,就能让宋行渊对你产生兴趣,亲自来房间慰问你的病情,连苏赞都不管不顾了?” 楚亦澜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辩驳,又该怎么辩驳,闭了闭眼睛,咽下嘴里的血腥,喉咙疼,只得放低声音轻轻说着:“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我没什么好说的。” 破罐子破摔,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哪怕他解释的再多,沈应霖不信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他更恼火,更动怒,下手惩罚的更重罢了。 “我警告你,在我没有厌恶之前,你若敢跟任何人有任何的关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应霖拍拍楚亦澜的脸,随后宽厚的手掌缓慢往下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拇指警告性的用力磨搓着被汗水浸湿的喉结。 “我知道的!” 即便楚亦澜再怎么掩饰自己,面对沈应霖时,身体还是处于本能的恐惧轻轻颤抖着。 沈应霖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着楚亦澜,恨不得直接将这张漂亮的皮囊生生的盯出个洞来,眼神冰冷,声音低沉,冷酷英俊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问道:“告诉我,你是谁的人,该服从谁的命令?” 楚亦澜使劲的咬着唇,“你的……” 眉梢轻挑,沈应霖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磁性深沉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了些温度,“再说一遍,你是谁的?” 楚亦澜额间一片细汗,“我是……你的!” 沈应霖脸色不再绷的那么紧,冰冷的眼底燃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胸口憋闷的那口气也像是忽然得到了解放,让他呼吸的极为舒适顺畅。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危险冰冷气息,楚亦澜身体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本能的闭上眼睛。 幽深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楚亦澜那张慌乱苍白的脸,看着他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沈应霖心情舒畅,脸上难得溢上一层名为愉悦的情愫。 他倾身上前咬住了楚亦澜的唇用力吮吸着,如同一个渴求猎物鲜血皮肉的野兽,似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方便,沈应霖双手绕过楚亦澜的后背将这具柔软的身体直接拢入怀里。 楚亦澜双手胀疼无力,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他用手腕轻轻的抵在沈应霖的肩膀上却还是无法阻止手指传来的剧痛,只得双手撑开,小臂轻轻搭在沈应霖的脖子上。 湿热交缠的唇舌由开始的粗暴到轻浅的舔舐,带着报复性的亲|吻让楚亦澜没有半点喘息空间,胸口不停起伏着,异常的喘息声在寂静的走廊上分外清晰。 吻的太深,舌尖滑过受伤的喉咙,疼的楚亦澜瞳孔猛然一缩,连忙推搡着想要脱离沈应霖的禁锢,“别……” 沈应霖眉头一皱,不悦地瞪他一眼,抓住他不安分的双手,继续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 另一只手则是用力抱住楚亦澜的腰,恨不得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还惩罚性的在楚亦澜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搂住楚亦澜腰的力气太大,没有注意到楚亦澜身上的伤,直到耳边清晰的传来楚亦澜模糊不清的虚弱哀求:“唔……好疼……放开……” 沈应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放开他,见楚亦澜疼到在他怀里抽搐着,眉尖往中间拧了拧,连忙将人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他将楚亦澜小心的放到床上,掀开病号服,看着缠满了绷带的小腹脸色又黑了下来,“这两根肋骨……不都是你自找的?” 楚亦澜满身冒汗,紧咬着嘴唇没吭声。 沈应霖拿过桌子上的药膏,刚要扔给他,又看他疼的实在没力气,掰过他的肩膀,拿过剪刀‘咔嚓’一剪子将已经湿透的纱布剪掉。 腹部的伤口压根没有愈合,两边的刀口子还在渗血,又因他刚才动作太重,线有些崩开。 “忍一下!” 沈应霖将药膏挤在掌心搓了搓,随后轻轻按在楚亦澜的伤口上,冰凉的触感稍稍缓和了一些疼痛,然而楚亦澜还是疼的没办法动弹,住在床沿的手也很痛,但他顾不得。 “你胆子也真大,既敢咬断苏赞的耳朵,又敢将那男人的颈骨错位,你就不怕一失手把人打死,担上一条人命?” 楚亦澜委屈的很,鼻尖泛酸,声音又轻又哑,“我只是不想被他碰……” 没有遇到沈应霖之前,也有不少男人向他告白过,甚至也遇到一些下作手段,但他从来没有同意过,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跟男人过一辈子。 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接受一个男人碰他,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沈应霖这样蛮狠凶残的男人,他从心底里他厌恶,反感,憎恨…… 多少次,在沈应霖身下时他都恨不得想杀了他一了百了。 沈应霖下意识的随口一问,“那你愿意被谁碰?” 在沈应霖抬头的瞬间,楚亦澜将头转了过去,慌忙藏起了眼底的杀意。 没有得到楚亦澜的回答,沈应霖故意按了下他的伤口,楚亦澜疼的缩了下身子,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我谁都不愿意……” 沈应霖当即脸色一黑,将药膏往垃圾桶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17章 把刀,给我 沈应霖那天明显是强忍怒火走的,楚亦澜也不知自己是否说错话又得罪了他,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 试问,谁会愿意让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同性一次又一次的强行触碰自己? 沈应霖没有再来,苏赞和宋行渊也没出现过,哪怕楚亦澜想去找宋行渊把事情问清楚都找不到机会。 还有这几天苏公馆也很奇怪,除了照顾他的那几个佣人外,其余人都不见了,整个苏公馆仿佛一夜之间全都走空了似的。 偏偏没有沈应霖的命令,楚亦澜也没办法离开苏公馆一步,若是可以他真的一天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隔开伤口,简单的擦完身子,重新上完药,一系列忙完脸上又冒出了不少虚汗。 楚亦澜站在洗脸池前用冷水又冲洗了下脸上的汗,擦掉镜子上的水雾,默不作声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从病态苍白的脸上一点点的滑落到下巴,睫毛湿漉漉的也挂着水珠,楚亦澜随手抹了把眼睛,然后将被湿润的发丝拂到脑后,更清晰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这张脸。 细长的柳叶眼尾晕染着浅浅的薄红,眼角下那颗被打湿的红色泪痣在灯光下越发绯红昳丽,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长在眼角下方的黑色泪痣倒是很常见,偏偏他的这颗是红色,而且挖了一次还能再长出来…… 宋行渊说父亲的泪痣也被他挖掉过一次,以至于后来的照片上再也不曾见过他的红色泪痣。 还有那个叫白朔雁的,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宋行渊字里行间说他与沈应霖的相识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 随着宋行渊这个人的出现,也给楚亦澜带了许多无法解释的问题。 “宋行渊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父亲的事?我跟白朔雁为什么会长的这么相似?我的容貌与父亲也极其相似,难不成白朔雁也是……” 不应该啊,他与白朔雁从来没见过面,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父亲也从不曾讲过他有什么双胞胎弟弟或者哥哥,可为什么他们三人会长得这么像? 再者,如果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为什么白朔雁是在白家长大的,而不是在父亲身边呢?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无法得到解答。 洗脸池上放着他割开纱布用的刀子,楚亦澜鬼使神差的将刀子拿起来抵在了自己的眼角边上。 总觉得一切原因都是因为这颗痣,沈应霖也极其讨厌这颗红色泪痣。 若是没有这颗泪痣,他跟白朔雁之间就有了区别,是不是就能好过一点了…… 楚亦澜轻呼口气,正下定决心要忍痛下手将这颗泪痣挖了,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门柄都被踢的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借着水力滑出去老远。 男人一脸阴翳,熨烫整齐的黑色大衣上沾着冷冷的寒意,喷着发胶的黑发上也沾了不少的水珠,带着初春夜雨的微寒湿气。 外面下雨了么? 他在浴室,倒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沈应霖看到他手里拿着刀,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你拿刀做什么?” 握着刀柄的手缩了下一下,楚亦澜惊慌失措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浓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我,我不是要自|杀。” 沈应霖上前一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命令道:“楚亦澜,把刀给我!” 楚亦澜被他这副凶狠暴怒的样子吓到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担心沈应霖误会他是要自|杀会折磨宣晴宣瑜,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我真的不是要自|杀,我只是想把这颗痣挖了。” 沈应霖瞥了眼他眼角的泪痣,右眼角下的那块白的扎眼的肌肤上有一小道口子在流血,“谁允许你动它的?” 深邃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被他发寒的声音冻到,楚亦澜瞳孔一缩,只觉得从胸腔散发的冷意瞬间席卷全身,说话时更是语无伦次,慌乱到喉咙发紧: “你不喜欢这颗红色泪痣,我把它挖了,你看不见它,是不是就能少折磨我一点,我能不能好过一点……” “不可能!”沈应霖又上前一步,望着楚亦澜的眼神透着警告,一字一顿道,“把刀,给我。” 楚亦澜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啊,伤害自己讨好他人,关键这人连他是生是死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一颗红痣? 真是昏了头,异想天开了,沈应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颗痣就会对他高抬贵手? “所以,就这么下去么?”楚亦澜神色有些难堪,更加困难的开口,“沈应霖,我就该这么痛苦、绝望的活下去么,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愣神间,刀子被沈应霖迅速抢了过去,楚亦澜也不在意,只是心里难受的很,低着头也不再去看站在面前的凶神。 沈应霖沉沉的看他一眼,男人湿发凌乱,睡衣领口敞开露出雪白精致的锁骨,浓密的睫毛颤的厉害,眼尾变得通红,爬在眼白上的血丝也更多了,他死死咬着干白的嘴唇,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沈应霖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冲着他抬了下下巴,语气稍稍软了些,但还是命令意味明显:“回去休息!” “知道了!” 楚亦澜落寞的应了一声,望着地面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若被困在无尽的迷惑之中,绕过沈应霖,晃晃悠悠的往房间里走去。 沈应霖转过身望着楚亦澜的背影,衣服宽松的很,显得他身体越发单薄纤瘦,摇摇欲坠的身体单薄仿佛再刮一点风就能吹倒了似的,如果刮台风,他这样的身体必定一下就被刮飞了吧? 这才留意到他的腿脚走的有些不太方便,右腿膝盖好似不能弯曲,每走一步都特别艰难似的。 他的腿也受了伤吧? 沈应霖猛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关注过楚亦澜哪里受过伤,哪里上了夹板,哪里又流过血,留了疤…… 在他看来,只要没死,还有一条命在,无论再严重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总归都要恢复,关不关心又有什么意义? 但他走的实在是太碍眼了。 就在沈应霖有要将他抱回去的想法时,楚亦澜已经绕过拐角回了房间,他为突然冒出的想法拧了下眉,紧步跟了上去。 似是知道他会来,房间门只是半掩着并没有关上。 房间里并不算太冷,但楚亦澜还是紧紧裹着被子背对着门口。 “楚亦澜……” 听到他的声音,楚亦澜没有转身,肩膀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紧抓着被子的手指攥的根根泛白。 抓的这么紧,这下倒是不怕手疼了。 沈应霖坐到床边,轻轻掰了一下楚亦澜的肩膀,又叫了他一声:“楚亦澜。” 楚亦澜还是没有理会,刚打开他的手要把被子蒙在头上,被子就被他拽住。 “我叫你,你听不到?”沈应霖有些恼,一把拽开被子,却见白色的枕头上洇出的深色水点,水点迅速扩散连成大片潮湿的水痕,他愣住了,“楚亦澜,你,你哭了?” 眼泪还在继续从无法承受重量的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滑落,在雪白的枕头上的晕染出一个又一个很深的水痕。 除了在床上因为情欲被侵入到身体最深处而无法控制流淌出的生理泪水外,沈应霖没见楚亦澜哭过。 楚亦澜一直是个很能隐忍的人,哪怕为了弟弟妹妹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卑微乞怜也没有掉过眼泪。 但现在,他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毫无预兆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沈应霖一阵莫名揪心,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劝他。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过后,沈应霖掀开被子将挡在脸上,缩在一起的身子强行打开,两只纤细的胳膊被他强行的按在枕头上。 “你哭什么?”沈应霖不理解,除了在床上,以往再怎么逼着他,他都不会哭的,怎么今天哭的这么伤心,这么厉害,他不可思议的声调有些发颤,“你,你别哭了。” 楚亦澜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可他就是觉得难受,心里很难受到想死,也不知怎的就控制不住眼泪了。 不准他跑,不准他自|杀,还不准哭? 他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疯子啊,这个不准那个不许的? 沈应霖看了眼被他攥红的手腕,心哂皮肤还是这么敏感,一掐就红,“怎么,你现在觉得委屈了?” 楚亦澜挣扎着想要从他手里挣脱,但就算平常他没有受伤,力气压根也比不过沈应霖,遑论现在满身都疼,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便偏过头去,抽噎了两声。 “怎么,我不能委屈么?”楚亦澜轻微的喘着气,双眼哭的赤红,突然情绪失控的大吼道,“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没有害过你,没有对不起你,你这么残忍的对我,这公平么?我为什么不能委屈,凭什么就不能委屈?” 明明知道自己没资格跟沈应霖这般大呼小叫,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情绪,仿佛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一瞬间喷涌而出,不爆发他就要被逼疯了。 沈应霖也怔住了,楚亦澜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么歇斯底里的大声嘶吼,“你……” 紧抓着楚亦澜手腕的手松开,沈应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任由楚亦澜一把推开他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沈应霖脸色发青,本应该狠狠教训他一顿,可他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整个人呆若木鸡,连悬在空中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沈应霖没再说话,气氛变得僵冷沉默,只有楚亦澜时不时因为忍不住而发出的一两声抽噎。 楚亦澜哭的厉害,枕头都湿透了,等他哭得脑袋发昏,哭的累了,也没听到沈应霖的声音。 他还以为沈应霖已经走了,但没多久,身边凹了一片下来,一双手绕过他的腰腹将他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沈应霖又不是一次两次在他伤没恢复,身体没痊愈的情况下强要他了,方才又吼了他,怕是今天晚上也逃不过了。 楚亦澜眼底昏暗,满是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沈应霖的下一个动作。 等了半天,身后的人却只是将他轻轻的抱着,并没有要碰的意思。 男人的呼吸渐近,略带寒意的气息打在他的耳边,让楚亦澜紧张的身子颤抖起来,男人却只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睡吧!” 第118章 变得更加敏感了 楚亦澜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睡着,至少不应该在沈应霖这个魔鬼的怀里睡着。 神经紧绷的太久,哭的累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醒来时便觉身边多了个人,身子也被人紧紧的抱着动弹不得。 他们还保持着侧睡的姿势,楚亦澜仍旧是背对着沈应霖,故而沈应霖的轻浅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边,让他的耳朵痒痒的很想抓一下,但胳膊又被圈在前面。 楚亦澜刚动弹想从他怀里出来,就听到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警告着:“别动!” 楚亦澜一怔,随着抵在他后方的某物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硬,他是真的不敢动了。 冷硬的下巴轻蹭着楚亦澜温热的脖颈,沈应霖睁开眼,望着楚亦澜逐渐变红的耳朵,眯了下眼睛后咬了上去。 “唔……” 耳朵本来就被沈应霖的呼吸刺|激的痒痒,耳廓又被他又啃又咬,加上他那不安分的手在身上肆意点火,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酥酥麻麻却让人脊椎发冷的欲|望,楚亦澜惊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欲|望更是不受控制的抬起了头…… 耳边是沈应霖轻笑的声音,“调教了几天,你这具身体倒是变得更加敏感了,就这样你就受不了了?” 沈应霖的手一不安分,怀里的人便立马在他怀里弓起了身子。 “沈应霖……” 楚亦澜连忙抓住他的手腕,说话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了些许恳求,“不,不要……” “真的不要?”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天还不算太亮,床头的灯带还亮着,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楚亦澜从耳朵到脖颈整片都红透了,紧致漂亮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产生了一种特定的美感,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 沈应霖将楚亦澜的睡裤退到膝窝,脸颊蹭了蹭楚亦澜的脖子,闻着他身上溢出的淡淡地茉莉花香,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得到了洗涤一样,让他全身心都变得舒服起来。 在楚亦澜的一声惊呼中,他陡然翻身压在楚亦澜身上,将那张难堪的脸重新掰了过来。 二人面对着面,沈应霖摸着他的脸,“看在你伤还没好的份儿上,昨天晚上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罚你,你伤好之前也不会碰你。” 楚亦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越加通红。 “这么久没碰过你,皮肤倒是变得更光滑柔软了。”沈应霖一边蹭着楚亦澜的双腿,一边低头咬了下楚亦澜微张着的下嘴唇,在他下嘴唇上咬出一道口子的同时闷哼一声弄了出来,“自己去弄干净,换身衣服跟我回去。” 他是舒坦了,楚亦澜忍的满脸通红,他赶忙推开沈应霖将裤子穿上,憋红了脸往洗手间走去。 沈应霖侧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他滑稽的走路姿势,忍不住笑了出来。 掀开被子! 故意要让楚亦澜难堪似的,他没有将被子盖上,就这么将那一团地方,赤|裸裸的展露在空气中。 沈应霖下床将衣服穿上后靠在墙上等着楚亦澜。 过了好一会儿,楚亦澜才红着脸慢吞吞的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他,泛红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怨,慌忙低着头去找衣服。 这不是他的房间,也没有他的东西,他能换的只有款式差不多的睡衣,睡衣还是比较单薄的。 “弄干净了?”沈应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见他羞愤的没理他,继续不客气的调侃着,“脸红成这样,应该是发泄过了吧?” “我要换衣服!” 楚亦澜紧紧攥着手里的睡衣没有转身,声音嘶哑的厉害。 沈应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我没见过?” 楚亦澜身体一僵,只觉脸上一阵阵发烫,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他,只得硬着头皮当着他的面将脏了的衣服换掉。 衣服脱掉的那一瞬间,楚亦澜便觉得一道阴寒的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恨不得立刻冲过来将他吃了一样。 越急,穿的越慢。 只是两件简单的睡衣他却穿的很费劲,手指没有完全恢复,指尖一动就疼,扣子扭了半天才扭了几颗。 沈应霖也等急了,大步上前,一把拽过他,帮他系扣子,系到最上面锁骨的位置时,冰冷的手指停了下来。 指腹贴在楚亦澜瘦到凸起的锁骨上,顺着颈窝一路摸到修长的脖颈。 趁楚亦澜不注意时,沈应霖一把揽住他的腰,一手捧住他的后脑,迫使他扬起脖子,而后在楚亦澜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嘶……”楚亦澜疼的倒吸口凉气,却也没办法推开他,“你,你做什么?” 咬出血了,他才满意的松口,暂时不能碰他,但能随时随地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沈应霖松口,满意的看着雪白的脖颈上多了一个咬伤,“留个印记,让你长长记性。” 楚亦澜捂住脖子,掌心依稀能感觉到血液从皮肤里渗透出来时的温热,他不敢再跟沈应霖呛声,也不敢跟他对视。 沈应霖盯着他看了会儿,像是要将他这副受惊的模样记在脑海里,头一次觉得他脸红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嘴角扬了扬,“走吧!” 怕沈应霖又带他去什么其他地方接受惩罚,楚亦澜又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问:“去哪儿?” “自然是桐煌酒店!”沈应霖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在这里住一辈子?” 楚亦澜摇摇头! —— 下雨啊,真是讨厌极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阴雨天气,会让他想到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柳宴穿着柳修承的衬衫趴在阳台上,窗户未关,雨水啪嗒啪嗒的从窗外打进来,打湿了的头发。 冰冷的水溅到了眼睛里,柳宴伸手揉了揉,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忍不住抱怨:“这雨都下了一天一夜了,真是烦人。” 身体落入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 柳修承撩开他额角半湿的头发,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春雨贵如油,很多人巴不得春天能多下点雨,这样他们种植庄稼就会方便许多。” 柳宴转过身,揽住他的脖颈,歪着头撇嘴道:“可是这样的天气只会让我想到我无处可去,在旁人屋檐下多雨还得被扫帚赶走的日子,又冷又饿还没地方躲雨,很悲惨的。” 柳修承听完心里一紧,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心疼的很:“不会了,以后都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 “嗯嗯,那我们今天做什么,不会还要待在酒店吧?”柳宴往后仰了仰,手指戳了戳了柳修承的肩膀,“我腰疼,腿疼,屁|股疼,哪哪儿都疼,真的不能再来了,会死人的。” 就不该答应陪他一起出差,从昨天下雨到现在,他们都呆在酒店里,柳修承一个兴奋劲儿上来就折腾他,身体都快被玩坏了。 柳修承笑了笑,视线落在他布满咬痕吻痕、青青紫紫的脖颈上,也是心疼的紧,捏捏他的鼻尖,轻笑:“不折腾你了,我给你叫了饭,吃完你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去看个展览?” 柳宴才发现他已经换好了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你要出去啊?” 柳修承语气颇为无奈:“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我主持,中午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那我不是要一个人呆在酒店了?”柳宴垂下眼眸,不太高兴,“我对这里也不熟悉,也没认识的人,不想一个人待在酒店,你是不是怕带我出去,被别人看见会拍下来造成不好的影响啊?” “当然不是!”柳修承微微俯身与他的视线平齐,“我要是怕被人拍,怎么还答应晚上带你去看展览呢,你说是不是?” 柳宴想了想,觉得也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不打扰到你睡觉,衣服下午再送过来。” “好!” 柳修承很喜欢这种被人需要,被人黏着的感觉,不舍的亲了亲柳宴的唇角,“真乖!” 帮柳修承把衣服稍微整理了下,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亲,“我等你走了再睡!” 柳修承也舍不得把他一人丢在酒店,但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带他也不方便,只得又抱着他深深地吻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还残留着二人欢爱后的淫|靡气息,柳宴回头看了眼凌乱的床铺脸色不太好看,叹口气走到窗边继续看雨。 楼层不是很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景色,他看着柳修承的逐渐从视线里离开,又看着旁边多了一辆骚里骚气的红色法拉利。 “啧,雨下成这样还开的这么晃眼,这车主一看就特别嚣张。” 看着车上下来的那个漂亮男人,柳宴又啧啧两声将他从头到尾的评论了一遍,“无趣的人,还是个缺耳朵的残疾!” 还不如收拾收拾睡觉去呢。 柳宴忍不住打个哈欠,被折腾了这么久都没好好休息身体都快散架了,擦擦眼角水汽,转身欲走,视线里却又多了一个男人。 脸上的笑意散去,柳宴站在窗口,愣愣的盯着那男人许久,右手下意识的摸了下左手早已空空荡荡的无名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这都过去七八年了,离婚协议书也给扔给他了,他怎么可能又来找他? 柳宴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左右你身边已经有了新人,不管是谁都好,只要不是我就行。” 深吸口气,将这人从脑海里甩出去,多年不见,既然已经换了张面孔,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可不能让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柳宴摸了摸脸,苦笑一声:“啧,还得看看我这伪装技术倒退了没有,可不能让他认出来前功尽弃了。” 第119章 没有过的感觉 改装后的车空间很大,后座的两人隔的很开,中间可以再坐下两个人。 楚亦澜蜷在车边上,侧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昏昏欲睡着,他的脸色始终不太好看,似是车上的温度不够他还觉得冷一般,胳膊紧紧的包裹着自己的身体。 看着他精神不济,沈应霖瞥他一眼,将黑色大衣盖在他身上,又让司机将车厢内的温度调高。 脖子上的伤口被他贴了一个创可贴,沈应霖盯着那创可贴看了半晌,不爽的将创可贴撕掉,可能是创可贴粘到他头发了,拽掉时楚亦澜出了声,但眼皮紧闭,只是颤了颤睫毛仍旧没醒。 昨天又没折腾他,怎么还是这么困? 沈应霖伸手将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撩到一边,小心轻柔的碰了碰他眼角下的伤口,很细小的一道伤痕。 平常人脸上多了这么点小细痕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楚亦澜的皮肤实在是白,白的发光,白的扎眼,一丁点儿伤痕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手指从眼角移开,缓缓地移动到精致的眉骨,挺立的鼻尖,他的鼻尖上出了些细汗。 沈应霖拇指轻轻的擦拭掉他鼻尖的汗珠,愣愣的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半晌儿,心底又有那种闷闷地异样感,这是他没有过的感觉。 楚亦澜的轻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将视线移开,转向窗外,看着不断变大的雨水。 早上还是小雨,此刻下大,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快速流淌形成一道道透明水帘。 沈应霖拉开袖子看了眼腕表,从苏公馆到桐煌酒店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下雨堵车堪堪拉长了两个多小时。 前面还在堵着,汽车鸣笛声一声高过一声,令人心生烦躁。 “疼……” 楚亦澜一声轻喃身子又瑟缩了些,恨不得将自己钻到某个小洞里,再也不出来似的。 沈应霖越发心烦,又觉得闷热,松了松领口,不耐烦地问了句:“还有多久?” 今天开车的是酒店里的司机,乔亦并不在,“看这情况可能还得再堵上一阵子!” 沈应霖闻言眉尖紧蹙,余光瞥了眼还睡着的楚亦澜,心情顿时变得暴躁难忍。 他拼命的压抑着不让这股燥火爆发出来,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将自己这边车窗开了点小缝。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让闷热的车厢变得凉快了些,但飘进来的雨丝还是会打到楚亦澜那边。 雨丝太冷,楚亦澜也被冻醒了,他微侧着身子转过头,还以为是沈应霖叫他,细长的眸子微眯,雾蒙蒙的眼睛透着一丝迷茫,声音里带着不平稳的哑:“怎,怎么了?” 沈应霖没去看他,只是看着窗外,情绪看着不太好,也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楚亦澜以为是自己睡着发出不好的声音,吵到他让他不高兴了,垂下眸子,头继续靠在窗户上强撑着不再睡觉。 黑色大衣上的气息让他不太舒服,他也不动声色的抬了下手,假装无意的将沈应霖的衣服推到了旁边。 单薄的睡衣暖不了他的身子,反而让他更加觉得冷了,楚亦澜还是咬唇忍着。 看着他宁愿挨冷受冻也不愿意披着他的大衣,沈应霖心中那口气更是难平,哼了声不再理他。 又堵了快半小时,好不容易抵达了桐煌酒店。 司机打开车门恭恭敬敬的拿着伞走到车边,为沈应霖撑着伞,沈应霖腿长走得也快,也没理会还坐在车上的人。 楚亦澜倒是没想到雨忽然变得这么大了,刚下车就被浇了个透,冻的他直吸了口凉气,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人,轻咳了声看向相反的方向。 沈应霖没说要让他回房间,所以他应该还是回那个院子吧? 只是雨下的这么大,不知道那笼子上面有没有打个伞或者遮个防水布什么的。 沈应霖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烦躁的又转身。 楚亦澜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淋着雨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睡衣本就单薄,雨水一淋,贴在身上,清晰地描绘出那具更为单薄的身体。 右腿骨折还上着夹板,他走起路来也显得极为艰难一步一步的往前面挪动着的。 沈应霖没有犹豫,一把夺过司机的雨伞快步往楚亦澜走去。 快追到时,楚亦澜身体小幅度的晃了下,脚步不稳摔在了水坑里。 楚亦澜本就多处骨折疼痛难忍,右腿这么曲了下疼的顿时脸色乍变,他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刚擦掉遮住视线的雨水,头顶的雨便停了下来。 一转头,看到的是撑着伞站在身后,脸色阴沉的沈应霖,“真是没用!” 楚亦澜垂着眼,眼梢晕着浅红,像是疼的要哭了似的。 他也挺痛恨现在这个无能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沈应霖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楚亦澜腿疼没站住晃了一下撞进了沈应霖怀里,鼻尖撞到男人的下巴,他顾不得自己叫疼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腿疼的厉害,他是没站住,不是故意往他怀里撞的,身上还……脏兮兮的。 沈应霖眉头挑了下,眼睛看着他,质问道:“你去哪儿?” “回……” ‘狗笼’二字实在是说不出口,咬了咬唇,改口道,“回那边的院子。” “不用,回你自己房间吧。”沈应霖绷着脸,看着被他拽疼却不敢叫出声的人,视线下移,落在他站不稳疼到发抖的右腿上,“真是麻烦,把伞拿着。” 楚亦澜从他手里刚接过雨伞,身体便立刻悬空,沈应霖曲了下身子将他横抱了起来,他连忙紧张的挣扎着:“我可以自己走。” “再多摔几次,让伤口加重?”沈应霖冷冷觑他一眼,“你想这么一直伤下去,我就碰不得你了,是不是?” 楚亦澜摇摇头,咬着唇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闭嘴!” 沈应霖扫了眼神情窘迫的人,收起目光,神色漠然的抱着他一路往他先前住的房间走去。 许久没住人的房间被打扫过,家具也换了新,房间里还开着暖气,异瞳蓝猫趴在沙发上睡的很香,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圆形的猫抓板。 楚亦澜看到旺仔时明显一怔,他压根没想到沈应霖居然会帮他养猫,或者也不是他养的,他只是命令别人来养罢了。 旺仔一看到楚亦澜,立马睡意全无,委屈的‘喵呜’了一声扑向了楚亦澜,又看主人在可怕的男人怀里,背上的毛炸了一圈儿,冲着沈应霖龇着牙。 像扔东西一样的将楚亦澜扔到了沙发上,沈应霖淡瞥了那只猫一眼,冷冷对楚亦澜道:“收拾干净,医生待会儿过来给你检查。” 楚亦澜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第120章 双胞胎 晚上用饭时楚亦澜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夜里直接发起了低烧,引起肺部感染不停的咳嗽。 即便虚汗不止,浑身无力,他也要抱着那只异瞳蓝猫不撒手,还是沈应霖强行将那只猫崽子拽出来扔到了一边,猫也没走,趴在柜子上的水盆边冲着主人喵喵叫。 叫了医生,挂了水,人到现在都没醒,体温也一直没上来,楚亦澜身体冷的像冰块似的。 沈应霖蹙着眉坐在床边,看楚亦澜咳的厉害,恨不得把肺咳出来似的,抬头看了眼来送药的乔亦,“耿严还没有消息,还没回来?” 乔亦摇摇头:“听说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了,有几台重要的手术都交给别人做了,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不是很清楚。” 楚亦澜的气管本就被针划开过,若再这么咳下去,必定会再次损伤。 水挂完了,药也吃了,可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最了解楚亦澜身体状况的人是耿严,偏偏耿严这个时候不在,若是任由他这么持续低烧下去…… “去找宋行渊,将欧医生借过来。” “是!” 乔亦临走前,自觉地将房门关上。 沈应霖望着床上不断冒着虚汗的人,身体已经擦过一遍,衣服也换了一次,半小时不到又一身的汗。 沈应霖咬住后槽牙,动作不算温柔,像是发泄似的擦的还挺用力,把楚亦澜的皮肤搓的通红,听着他呜咽了一声‘疼’才放缓手上的动作。 给他擦完身子,沈应霖自己也累的一身汗,做完了才惊觉这种小事本就不需要他动手,随便叫个人过来都能做好。 看了看手里的毛巾,沈应霖用力揉了揉额角,“真的疯了!” 将毛巾往水盆里一扔,也不管趴在旁边的那只蓝猫被溅了一身水,喵呜的跳到了床上,警惕的瞪着沈应霖,等他离开后,自己才悄咪|咪的趴在主人的枕头边上,尾巴在主人脸上一扫一扫的似乎在叫他起床。 雨并没有停下,也没中午下的那么大,毛毛细雨而已,夹杂着冷风吹在脸上还有点冷。 走到天台,沈应霖烦躁的拿了根烟放到嘴里点上重重的吸了一口。 这段时间还是对楚亦澜过于关注了,往常哪怕他要病死了,他也不会皱下眉,叹口气,可最近的这些行为都让他变得无法理解。 一根烟抽完,散了散身上的烟味,沈应霖去了办公室,将电脑打开,看着里面的那几份文件,目光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如果一开始找楚亦澜是为了把他当白朔雁的替身,宣泄仇恨,那现在楚亦澜受到这些就是他罪有应得。 原因无他,只因他身上同样流着白珩的血,也就是说楚亦澜与白朔雁之间是存在血缘关系的双胞胎兄弟。 既是白家人,那就该承受来自沈家的恨,沈家的报复。 “白珩与楚越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楚亦澜、白朔雁这对双胞胎的dna显示都与他们有关?” 沈家大火灭门之后,白珩离奇死亡,死亡原因至今不明。 白朔雁一直养在老爷子身边,楚亦澜则是流落在外,宴会那天白老爷并没有认出楚亦澜,不难猜测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个孙子存在。 从不曾听老爷子提起过白珩的妻子,也不曾听白朔雁提起过他的母亲,这个人是谁? 况且白家与沈家当年关系并不差,还有很多重大项目合作,为什么陡然之间白家会联合另外几家共同设计沈家,以至于他的父母、亲人一夕之间全部被大火烧死呢? 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能让白家不计后果的策划这么大的一场灭门案?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乌黑瞳孔倒映着电脑屏幕的光亮。 沈应霖危险的眯了眯眼,目光在白珩与楚越之间来回流转:“当年白家内部必定发生过什么,楚越既能游走在白家之间,又能与沈家、其他几家有关系,足以证明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待解开的谜团。” 阴冷的视线落在楚越的资料上,声调冰冷的道了一句:“既然楚越是整件事的核心,从他身上入手一定能更快的查到真相。” 沈应霖将其他三份资料全部关掉,唯独剩下楚越那份从白家实验室里拿出的资料,仔细端详着上面的信息。 “楚越与母亲同是从白家实验室出来的,白家到底在做什么实验,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沈应霖拿出手机给一个不记名的号码打了过去,没两分钟那边就接了起来,“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他目前还只是将我当做他包|养的情|人,还没有彻底的爱上我。” “爱情游戏还是先放到一边,正事要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非常感谢你给我安排的这场戏,我会尽量……”他顿了顿,“过两天就给你个惊喜好了,他晚上要带我去参加柳家的一个展览,我换衣服就不跟你说了,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沈应霖警告道:“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玩弄我的后果有多严重。” “呵,沈家嘛,其实……” 男人的声音变了,变得阴冷冷的,“沈家的仇,报不报都一样,毕竟沈家也是罪有应得,你又何必执着于当年的真相呢,知道真相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沈应霖自然可以听得出他对沈家有多不满,甚至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些许的怨恨。 真是难以想象那个在酒吧里向他谄媚求欢,爱钱如命却又胆小如鼠的男|妓,如今会换了一副口吻跟他说话。 电脑屏幕上又多了一份资料,沈应霖冷冷的望着上面的信息,“楚明川,你跟楚亦澜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的秘密又是什么?” —— 柳修承并没有过来接柳宴,而是让他的司机来的。 后座位上还放了一束漂亮的粉玫瑰搭配的粉色小野菊和栀子叶,看到这束捧花的时候柳宴还是愣了愣,随即在司机的注视下扬起了个灿烂的笑脸,当着他的面儿亲|吻了花束。 展览会场距离酒店不算太远,要不是下雨,走路十来分钟也就能到了。 这个点也不堵车,很快车子停在了展览会门口,柳宴故作紧张的给柳修承打了电话,没想到柳修承就在门口等着他呢。 电话刚打过去,车门就被拽开了,柳修承一身铅灰色的西装,倒是衬的他更加英俊潇洒,乍显他的绅士风度。 柳修承满脸温柔:“就知道你胆子小,不敢下车,提前在这里等你还是对的。” “我,我还是第一次跟人参加展览,紧张是肯定的嘛。”柳宴说完做了个深呼吸,还是有些拘谨,“里面人是不是很多呀,是不是很多那些贵族贵妇什么的,我,我会不会……” 看他紧张的都不知道把手放哪儿了,柳修承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放心,都是一些合作伙伴,只是来看个展,你不必太紧张,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可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要是站在你边上,不是就暴露了吗?要让他们知道你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会不会……” 看他一本正经的为自己着想,柳修承嘴角就没下来过,还是抓住柳宴的手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行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有什么问题我会解决。” 柳宴这才安心的下车,又紧张的检查了下自己的妆容,就怕坐车时把衣服弄褶皱了,或者把造型师辛苦做出来的造型给弄乱了给柳修承丢脸。 他紧张的抱着柳修承的胳膊,跟在他身后往会场里面走去,里面确实已经有不少人了。 墙上挂着许多名贵的画,绕过长廊又是很多朝代久远、价值不菲的古董,还有各种各样柳宴都没见过的展览品…… 柳宴附在柳修承耳边小声的问:“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把整个博物馆都搬来啦?” 柳修承轻轻刮了他的鼻尖没说什么,“你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 “你自己家的东西,送人倒是挺大方的,难不成你们这些有钱人都这么败家呀?” 柳宴胆子还是太小,或者说还不算太自信,说话都很小声,探头探脑的跟着柳修承,“那边好像有人叫你?” 柳修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个重要的客人,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不能怠慢,我过去一趟,你自己先看,前厅还有一些吃的喝的,饿了就去拿一些。” “恩恩,你去忙吧!”柳宴嘟了嘟嘴,“虽然我又要一个人,不过我会很勇敢的,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柳修承将他领口歪掉的蝴蝶结整理了下,吻了下他的侧脸,“知道你最乖了。” 看着柳修承过去了,柳宴耸了耸肩先去前厅拿了一些小蛋糕,他也的确是有点饿了。 这里的东西他都没兴趣,甚至还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是个赝品。 恐怕柳修承也不知道那幅画是以假乱真的吧,只能说这人以假乱真的绘画能力太厉害咯。 柳宴边吃边逛,不知不觉间竟逛到了特别的一处地方,这里观赏的人不少,但展览物好像就只有一件。 听着他们说什么香味儿,柳宴也来了兴趣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的定格,手中的盘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路过的侍应生连忙过来询问他有没有受伤,在他僵硬的摇头后,连忙让人过来收拾了一下。 柳宴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一样,慢慢地推开人群走到那蜡像前面,面无表情地仰头望着站在水晶柜里的蜡像。 这里的灯光柔和的很,打在蜡像身上,衬的柜子里的美人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他的皮肤白的吓人,及腰的长发一根一根的仿佛还有活力。 “凌琅叔叔,别来无恙啊!”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呢。” 原来被柳家藏在这里了,居然还做成了供人观赏的蜡像,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听着旁边的客人说这蜡像皮肤很有弹性,很逼真,柳宴只想笑。 这哪里是逼真啊,他曾经也会跳,也会笑,也会给他糖果吃,会背着他回家,哄着他入睡的,他本身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 如果让他们知道站在水晶柜里的蜡像其实是一具被化学物质保存了多年的尸体,会不会把他们吓一跳呢? 柳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深邃的黑瞳爬上了一层又一层红血丝,血丝多的整个眼角都要被撑裂开来了,他极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假笑。 他把手贴在冰冷的水晶柜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强忍着要将这水晶柜砸掉,把人带走的冲动。 柳宴微张着嘴,咬着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痛恨的说道:“姓柳的,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将你们碎尸万段……” 听说柳宴这边出了点事,柳修承心里担心的很,跟宋行渊简单礼貌的告了别后连忙赶了过来,就看到柳宴脸色极差的靠在水晶柜上,身子小幅度的颤抖着。 知道柳宴害怕这些人,柳修承第一件事先让人将这里的客人驱散,整个展览厅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柳宴!” 柳宴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听到他的声音,身体抖的更厉害了,还没等他再开口,就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柳修承担心的抱着他,“才走开一小会儿,怎么被吓成这样。” 柳宴声音嘶哑,颤颤惊惊的说:“刚刚,这个蜡像好像冲我眨了下眼睛,然后我就看到他哭了。” 柳修承看了眼旁边一动不动的蜡像,轻拍着柳宴的后背安慰着:“他只是个假的,不是真的,怎么会哭呢。” “可能是灯光打的吧。”柳宴急促的呼吸着,“就感觉,就感觉他好像活了,在跟我说他很疼,很痛苦,你说他会愿意站在这里每天供那么多人观赏么?” 柳修承心道他只是没安全感,太敏感了,也没怎么在意旁边的蜡像,“从我有记忆开始这蜡像就一直在这儿,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肯定不愿意的吧,都说蜡像是仿照真人容颜去定制的,那这个人还活着吗?” 柳修承摇摇头:“他好像死了,我也没见过他真人,不过听说他是个很美丽,很精致的人,送去火化的时候骨头还散发着淡淡地香味儿呢。” “火化,香味儿……” 柳宴闭上眼睛,豆大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他不动声色的抹了下眼,而后睁开血红的眼,语气略带讽刺,“你又没见过他,更没亲眼见过这火化的场景,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 到底是被做成了蜡像,还是已经被火化了呢?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柳家的杰作,把人害死了,还得把人做成蜡像,为你们赚钱。 柳修承,这些黑心钱你们用的安心吗? 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找你们索命吗? 柳宴神情恹恹,“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真怕再多呆一会儿他会控制不住,万一当场捅了他,事情可就不可控,变得不好玩儿,他还没有接触到柳家最核心的人物呢。 “好,我送你回去。” 柳宴抬起湿润的水眸望着他:“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你不得陪他们吗?” “我先送你回去,把你安顿好我再过来,反正也不是太远。” 柳宴想了想,点点头:“好!” —— 趁着苏赞去洗手间收拾自己的功夫,宋行渊端着酒杯来到了水晶柜前。 他望着里面那个已没有呼吸,沉睡在里面的人,碧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冷意。 “楚……”宋行渊回忆了下,抿了抿唇,“楚凌琅,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居然被他们安置在这里,这么多年他找你都快找疯了。” “若他知道你已经死了这么久,死不得安息,应该会气到发疯吧。” 其实宋行渊也只看过楚凌琅一次,还是他跟楚明川抓鱼时的合照。 合照上的叔侄两人笑的可开心可开心了,虽是叔侄,但楚凌琅也只不过比楚明川大了六七岁,没想到仍旧没有逃过这残酷的命运。 “美丽的尽头是死亡,不知道除了楚亦澜和明川之外,如今还有没有其他幸存的蕤雪族人。” 宋行渊将手中的未动的红酒放到了水晶柜边上,冲着柜子里的人微微倾身,“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明川,把他带回去,守他 ,护他一辈子。” 第121章 觉得心碎 沈应霖处理完办公室的文件,回到楚亦澜房间时恰巧欧医生也诊断完了。 看到沈应霖,欧医生连忙恭恭敬敬的点了下头,“沈总!” 沈应霖看了眼已经重新挂着水的人,“他怎么样?” 欧医生扶了扶眼镜,正色道:“这种程度的肺炎暂时死不了人,但不好好养着肯定会留下很重的咳疾,肺部也比普通人更容易感染,其他骨折的地方我也检查过一遍,有些严重的重新上了夹板,就是阴天下雨会疼上一些,好生照顾问题也不是太大。” “不过……” 欧医生回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跟死人一样的人,眉眼间都是心疼,重重的叹口气,“他的气血消耗的太大,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太差了并且多处留下了后遗症,这些后遗症看似不太重,一起发作也要人命啊,再不休养,这么折腾下去能活到四、五十岁就算不错了。” 闻言,沈应霖的身子僵了下,视线在楚亦澜脸上停留了片刻,后又看向欧医生: “这么晚了,雨还没停,欧医生就暂时在这儿先住下吧,过两天等楚亦澜身体好些我再让人送您回去。” 欧医生也没拒绝,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也行,正好我给他调理几天,说不准能好的更快些。” “麻烦了!” 沈应霖侧身挪了一步,让欧医生方便离开。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沈应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耿严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还以为他是舍不得楚亦澜受苦故意帮他说话,可如今欧医生也是这般说辞,可见他的身体已经差成什么样了。 这状况本是他乐意见到的,但为什么现在听了他会觉得这么揪心? 起初见他这般可怜模样只是心口闷,可如今心脏却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似的疼的厉害。 瘦弱的身体在偌大的床上显得特别的渺小,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比床单被罩还要白。 床头灯光将他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映的清清楚楚,每一根手指的关节部位都变成了淡青色,不再是以前健康的淡粉。 每一个指甲中心都有一道红紫色的刺痕,那是银针在他手指落下的痕迹。 十指连心,那么长的银针活生生的刺进去,当时他应该很疼。 依照他的性子一定会疼到实在忍不住才会叫出来,即便发出声音了也是低低的,很隐忍的那种。 不用看苏赞给他的视频,沈应霖也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这本应该是一双画画的手,是被楚亦澜当做宝贝一样爱护、呵护的双手,如今却是伤痕累累,恐怕连弯曲都成了问题。 “楚亦澜!” 陌生的情绪在胸口不断发酵,沈应霖拉起楚亦澜的手,心头不知怎的变得极其苦涩起来。 他越是想将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出去,这种情绪就像是被抹了胶水似的往他身上使劲的粘贴。 本不该拥有这些复杂情绪的。 沈应霖又叫了一声楚亦澜的名字,动了动嘴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脑子好像自动宕机了。 每次找楚亦澜都是为了发泄情欲,宣泄恨火,在床上折腾完了衣服一穿就走,从来没有留过夜。 楚亦澜看他时也是厌恶到了心底,从不正眼看他,甚至于二人从不怎么单独相处,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可说。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他被白朔雁的人追杀,被楚亦澜救了之后醒来的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坐在窗户边背对着床边,安安静静听着歌画着油画。 脸上、衣服上是各种混合在一起的色彩,他就静静地坐在阳光下什么都没说,整个人却好像在发光一样,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他就又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跟白朔雁一模一样的面容,当时好像还气的掐着他的脖子问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杀他…… 其实仔细想想,他对白朔雁的滤镜也只停留在小时候。 白朔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压根一点都不算了解,可毕竟是自己从小就喜欢过的人,被背叛之后总归心情上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当沈应霖再次看向楚亦澜时,心中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一如那日阳光之下的恬静温馨画面。 楚亦澜这个人外表看着冰冰冷冷,孤高傲然的样子,但他却有一种可以让人情绪快速稳定下来的能力。 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似乎都变得特别的遥远,在他脑海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关注逐渐变多的却是眼前这个人。 床头灯下昏睡着的男人脸颊泛着微红,整个人有种通透的美感。 两行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无息的湮没在发丝里,长时间未修剪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刘海长到可以遮住他半张脸。 楚亦澜死死的咬着嘴唇,嘴唇已然被他咬的出了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沈应霖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水,想去掰开他的牙齿,却怎么也掰不开。 “楚亦澜,牙齿松开。” 楚亦澜意识还昏沉着,但他看起来特别的痛苦,强烈的悲哀顺着眼泪哗啦啦的流淌,沉默的哭泣却比歇斯底里的哭喊更让人觉得心碎。 等沈应霖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吻住了他流泪的眼角,将苦涩腥咸的泪水全部吮吸了干净。 寒凉的薄唇从他的眼角一路吻到鼻尖,而后停留在那被咬出血的双唇上。 应该是挂水原因,血液里那股茉莉花香被冲淡了,转之而来的是一种特别苦涩的味道。 沈应霖捏住楚亦澜的下巴,下手没个轻重又把人弄疼了。 “呜……” 楚亦澜呜咽一声,嘴巴微张,沈应霖趁机用舌尖抵开他的牙齿探了进去。 楚亦澜本就有点呼吸困难,唇齿交融间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憋的通红,他难受的微眯着眼睛,稠长的睫毛轻眨了几下,睫毛尖尖划过沈应霖的眉峰。 想抬手推开他,胳膊却千斤重般怎么都抬不起来,无力胀疼的手指求救般拽了下沈应霖的衣角,“沈……” 听到他夹杂着痛苦的虚弱声音,沈应霖终于松开,黑眸定定的望着楚亦澜,“再敢咬,这就是后果。” 楚亦澜被这个吻憋醒的,也不懂他又在说什么,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还是他想要了,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想着可能是后者,楚亦澜心寒了一下,眸子失焦半天没能聚起来。 手指颤颤巍巍的掀开被子去解着身上的衣服,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一个扣子,露出烧红的锁骨。 “怎么?热?” 沈应霖的声音总是这么寒冷。 楚亦澜的眼神透着一丝迷茫,“你不是……要做吗?” “我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没有兴趣。” 沈应霖还以为他是觉得热了,还想着帮他去解开纽扣散散热气,听到这话,又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好好养病,有什么想吃的,吩咐他们去做。” 楚亦澜脑子眩晕的厉害,精神只够支撑他听到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他听的不是很清。 知道今天晚上沈应霖不会碰他,便又安心的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沈应霖嘴角抽抽,所以他醒过来,就是为了确认今天晚上他会不会碰他? —— 柳宴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身边是男人轻浅的呼吸声,他睡的很香,很熟。 柳修承到底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酒店,而他也不想总是保持着清醒,所以缠着柳修承做了一晚上,直到两人都s.h.e.不出来才算了事。 腰酸的要断了,后面也疼的厉害,身上青青紫紫的全是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 柳宴忍着疼从被窝里轻轻的出来,蹑手蹑脚的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借着床头灯那点微弱的光芒看了眼还在睡着的男人,又看了看床头摆放着的那个小香薰。 他不动声色的将香薰拿过来塞到口袋里,然后拿着手机悄悄地出了门。 雨,不管大雨还是小雨都是让人讨厌的。 柳宴站在酒店楼下抬头望着灰到有些恐怖的夜空,大片大片的乌云似是要将整片天空撕|裂了一样。 真够恐怖,真够丑陋的。 凉丝丝的雨水打在眼睛里,他用力的眨巴了几下,揉揉眼睛,随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展览馆的的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看了眼被砸坏的摄像头,好看的唇角勾了勾。 三教九流的地方呆的多了,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只要换个身份,稍微给点钱就能让那些小混混将这里的摄像头都毁了。 柳宴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拿柳修承的门卡过来,他只是‘借用’了一下柳修承的指纹罢了。 将印着柳修承指纹的胶带贴在手指上,对准门上的指纹识别。 门锁一开,柳宴便径直的走向了蜡像展览馆。 关了中央空调里面冷得很,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让整个展览馆都变得阴森森的。 柳宴双手贴在水晶柜上,蓄满泪水的目光满是悲哀的望着里面的人,随着眼睛的眨动,泪水断了线似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如果我知道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就不该同意你留下拖住那些人,你明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凌琅叔叔,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侮辱……” 柳宴闭了闭眼,擦掉脸上的泪水,深吸口气,“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复仇的方法。” 再次睁开眼时,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睛里只剩下无尽仇恨,“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送到地狱里,给你赔罪,给死去的族人磕头赔罪,还有……” “我找到他了,我找到楚亦澜了。” 眼里的痛恨被期待替换,柳宴勾起唇角,脸上爬满了名为希望的东西:“我相信,楚越叔叔临死前一定留下了什么,一定就在楚亦澜那里,他就是我们的希望,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人带回来,让他认祖归宗,带我们回家。” 水晶棺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柳宴舔了舔唇角腥咸的泪水,扫了眼这偌大的展览馆,阴影中的面容变得森冷起来:“既然你为他们赚了这么多钱,就让这里的东西跟你一起陪葬吧……” —— 柳修承被电话吵醒时只觉得头疼欲裂,脑袋从来没有这么剧烈的疼过。 醒来时手|机|铃|声也正好结束了,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想着也没有接的必要。 才五点多,雨变小了,天还没怎么亮呢。 柳修承又看了眼身边早已空空荡荡的床铺,蹙了下眉:“柳宴?” 拿过扔在床头的睡袍,柳修承边揉着头边叫着柳宴的名字,推开洗手间的门也没发现柳宴在里面。 找了一圈,整个酒店都不见柳宴的踪影,电话此时又响了起来,柳修承不满的拧着眉走过去将电话拿起来,是他助理打来的。 被吵醒,柳宴又不在身边,柳修承的心情可谓不算太好,故而语气也有些冲:“一大早的,什么事?” 小助理着急的很:“柳总,不好了,金桥展览馆失火了。” 柳修承这下彻底清醒了过来,“你说什么?” “金桥展览馆被大火烧了,现在警察和消防员都在那边,大火烧的很厉害,周边的一条街几乎都被烧了,住在的附近的人也受到了牵连,不少人受伤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你先在那边稳定一下,我马上就到。” 好端端的金桥展览馆怎么会失火呢,而且昨天还下了那么大的雨。 柳修承急忙拿着衣服去换,刚要走,又想到什么赶紧给柳宴发了个信息。 一拉开房间门,就见柳宴嘴里叼着蟹黄包,保持着刷卡要进门的姿势。 看到他急匆匆的,柳宴把嘴里的包子拿下来,眨巴着眼问道:“修承,你干嘛去啊?” “展览馆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柳修承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包子,“你一大早的就去买包子了?” “嗯,刚出锅的还热着,要不你先吃点再去吧?”柳宴嘟着嘴,“这可是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呢。” “不用了,我……”看柳宴变得有些失落,柳修承心一软,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蟹黄包,“我带着路上吃,你乖乖在酒店等我,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 柳修承的话柳宴一般都听,让在哪里就在哪里,不让他说话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柳修承也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也很喜欢这么乖巧听话的情|人。 擦掉柳宴嘴角还残留着的蟹黄,快速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乖乖的,等我回来。” 柳宴点点头,敷衍的弯了弯唇角,“好!” 看着柳修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柳宴上扬的嘴角也跟着松了下来。 柳宴关上门,走到窗户前,冷冷的望着柳修承的车离开,等到车彻底从视线消失了,他拿了一个蟹黄包塞到了嘴里嚼着。 边吃边轻悄悄的说着:“迟了,太迟了,你去的太迟了,那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了,至于无辜受牵连被烧死的那些人,你就替我担着吧。” 语气轻巧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预报,在说这蟹黄包真好吃。 将最后一个蟹黄包吃完,柳宴擦擦手,冷笑了声:“柳修承,这是你柳家欠了我们的,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充满罪恶的家族。” 第122章 哭都不敢哭出声 t 第123章 楚明川,他在找你 温度回暖,身体渐好,但楚亦澜被迫退学,咖啡店去不了,没有沈应霖允许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他也没没办法迈出这个酒店一步,每天除了抱着猫坐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手机界面外,楚亦澜也没什么可做的事。 一大早旺仔便不知去哪里疯耍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个猫影。 闲来无事楚亦澜便听歌晒太阳,顺便画了张素描图,素描图上是那只落在窗台上至今还没有飞走的雀鸟。 雀鸟素描画完,手指也酸痛的不行,楚亦澜呆呆地看着从指尖掉落滚了好几圈的笔,还没从笔掉落的瞬间回过神来。 手指的伤基本已经恢复了,但是他的手指还是没办法长时间握笔。 素描图对他来说最简单不过,可他连这么简单的画都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还是忍着手指酸痛无力的情况下。 瞥了眼床头过上的日历,五月十三号。 往年五月中旬,他已经跟着老师同学们一起去外面画画采风,已经完成了好几篇论文,好几本画稿集,说不定已经参加过好几次画展。 再看看现在,除了当一只‘待宰羔羊’,每天等着主人回来‘饲养’外,跟个废人也没什么区别。 将耳机摘掉,笔捡起来,披了件外套,楚亦澜便离开了房间打算去找找旺仔。 旺仔对这家酒店比他还熟悉,它的毛色深,又喜欢躲在角落里,不费些功夫找不回来。 三楼是沈应霖办公的地方,楚亦澜站在楼梯口,想起宋行渊与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他与沈应霖的相遇是早有预谋,那他的办公室会不会留下线索什么的呢? 手指用力的抓紧了扶手,回头看看楼下并没有什么人上来,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楚亦澜深吸口气,揉了下右腿膝盖后走到门前,谁知他把手放到门柄上的那瞬间,门口不知道哪里竟然开始报警,声音好似是从里面传来的。 愣神之际,已有两个酒店侍应生冲了上来,各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电棍,看到是楚亦澜,两人才松了口气但脸色都不是太好。 楚亦澜连忙解释:“我,我上来找旺仔,顺便看看他在不在,没想到会……” 站在右边的侍应生语气恭敬,眼神却警惕的很:“沈总昨天就已经飞往乾州开会,这几天都不会在,找猫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楚先生还是以养伤为主吧。” “我知道了,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亦澜转过身准备下楼,忽然想起这里的侍应生好像都没有名字一样,他们胸口的铭牌上只有一连串的数字和符号叠加,住了几个月他都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 “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 方才搭话的侍应生愣了下,板着脸说:“地狱使徒,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楚亦澜嘴角抽抽,真是一本正经的说着搞笑的话。 礼貌地冲着他们又说了声抱歉,这才下了楼。 因为先前在白老爷子的宴会上见过这些人,还以为他们是白家聘请过来的侍应生,没想到只是沈应霖安插在白家的奸细而已,怪不得白家倒台后,他们还是呆在这里,还这么听沈应霖的话。 回到房间,楚亦澜坐在床上,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窗台,那只雀鸟已经飞走了。 那幅素描图也掉在了地上,但他不想去捡,因为他觉得有点讽刺。 “你真自由,随心所欲想飞就飞,可是我呢……”楚亦澜叹口气,“被折断了翅膀的鸟,还能飞到哪里去?” 可他也不想一辈子被困死在这所牢笼里,自嘲的笑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离开这里,重获自由,重新去走属于我自己的人生道路。” 长长的睫毛拢住了眼底的悲哀,余光扫到放在桌子上的笔和纸。 盯着那洁白的纸看了半晌,总觉得不该这么意识消沉,总该做些什么。 重新坐回桌子面前,拿起笔将最近得到的消息全部陈列出来,最重要的就是核心人物,也就是他的父亲,楚越。 从楚越写到最近认识的宋行渊,楚亦澜盯着纸上的人物关系图陷入了沉思: “记忆中父亲与母亲很恩爱,父亲也很疼母亲,为什么宋行渊给的资料会显示父亲未婚?若是母亲未婚生下我,为什么白朔雁也会跟我长得一样,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父亲的死因至今是个谜团,母亲改嫁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又多了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白朔雁,与父亲有过一面之缘的宋行渊,宋行渊出走的妻子楚明川与父亲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宋行渊说楚明川会来找我,到底,还有多少与父亲、与我有关,我却不得知的真相?” “沈应霖一直在调查父亲,他又查到多少线索,或者沈家在中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沈家会被白家灭门,而……” “等等!” 楚亦澜震惊的看着楚越的死亡时间,沈家的大火灭门时间,“父亲死后,不到一个月白家就对沈家下了手,沈家灭门,为什么是在父亲死后白家才会动手,父亲与白家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弯弯绕绕的关系看的楚亦澜脑子疼,他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算计,总觉得其中好像还缺少了什么信息将这些人串联起来。 只有楚越和楚明川名字旁边被他画上了问号,思考间,笔头随意在纸上画来画去,等楚亦澜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们二人名字边上各画了一个火焰图腾。 “这个火焰图腾……” “这是蕤雪族族长才能拥有的火焰图腾,父亲手上有这个图腾,所以父亲是蕤雪族的族长,那楚明川必定也是蕤雪族人,所以他才会跟父亲相识,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蕤雪族的下一任族长?可为什么他又会来找我呢?找我做什么?” 这段时间,不,应该说这么多年,除了学校同学、打工认识的人之外,他最亲近的朋友也就只有桑乐,可桑乐是乾州富商的孩子,从未跟他提过什么蕤雪族之类的事。 最近也没认识几个人,要说最近有认识的怪人,那就只有…… “柳宴!” 楚亦澜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不仅知道我的生日,还特地在我生日当天打电话过来祝我生日快乐,难道他就是宋行渊的妻子?柳宴……就是楚明川?” 楚亦澜急忙找出手机,将生日那天的通话记录找出来,那天只有宣晴和柳宴给他打过电话。 号码还在,楚亦澜呆呆地望着屏幕上的这十一个数字,深深呼吸一口气,给对方拨了过去。 第一遍没打通,第二遍还是被挂断,直到第三遍那边才有人接听,声音很熟悉,却比先前听过的更添几分青涩欢快。 柳宴的声音听起来很吃惊却带着几分惊喜:“亦澜,是你吗?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 额角神经一跳一跳的,浑身血液仿佛都跟着凝固起来,楚亦澜抿了抿唇,语气极其深沉的说:“楚明川,他在找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许久,许久…… 时间久到楚亦澜还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还特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逐渐增加的通话时间。 楚亦澜懊恼的皱着眉,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可能会被沈应霖监听,“我们找个时间,找个地方见一面吧,我有些问题,需要你给我答案。” “真是没办法!”柳宴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还不想这么早跟你相认来着,但是好像……没办法了,不过你现在肯定不方便,再等等吧,我会把时间地点都告诉你,到时候再见?” “好,我等你!”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他以为柳宴会否认,可他没有,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就是楚明川并且答应跟他见面。 楚亦澜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因为这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步,说不定楚明川就能将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还有父亲的真正死因…… —— 柳宴拎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他把手机放到行李箱上,两只手圈起来对准了天上的那轮太阳,阳光很刺目,刺的他眼睛生疼生疼,直到瞳孔受不了这光亮的照射他闭上眼睛使劲的缓了缓,忽然轻轻的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联系我,这么快就猜到我身份了,不过……” 柳宴边揉着眼边纳闷的自言自语:“宋行渊怎么会知道我要找的人是楚亦澜呢,他们见过面了?又说过些什么?楚亦澜,又知道了多少呢?” “啧,这个宋行渊真是多管闲事,多此一举,真是甩不掉……烦人的很!” 脑海里浮现那日在酒店楼下看到的男人面容,柳宴心口爬上一股异样感,但很快他便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如今他活着,只是为了复仇,所有妨碍他复仇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打开公寓的门,看到门口摆放着的高跟鞋,柳宴愣了下,又看到坐在沙发上涂抹着指甲油,梳着公主头的小丫头,便知这是柳修承的妹妹柳霜了。 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很快,柳宴抬手抹了把脸,敛藏起眼底的杀意,换上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柳霜听到开门声画以为是哥哥回来了,转过头激动的问道:“哥,你看我的指甲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门口站着不知该进还是要出去,看上去十分窘迫的男人。 柳霜当即黑了脸,“你就是我哥包|养的那个贱|人啊,长得还不赖嘛,怪不得能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连家都不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你是他妹妹?我,我听他提起过你……”柳宴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咽口唾沫,兢兢战战的说,“那个,修承在停车,马上就过来了。” “修承?” 柳霜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哥哥的名字?别以为爬上了我哥的床,就真把自己当柳家人了,我告诉你,我未来嫂嫂肯定是身份尊贵的名门贵女,可不是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烟灰缸砸在柳宴脸上后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柳宴的脸立马被砸出了个红印子。 “二小姐,你,你别误会……”柳宴往后退了一步害怕的望着柳霜,像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我,我没想过进柳家,我跟他,我跟他只是……” 柳霜起身步步紧逼,看着他身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是用哥哥的钱买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知道这贱|人是为了钱才跟哥哥好的,哥哥这眼神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弱不禁风,娘唧唧的男人了? “最好是这样,但凡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柳霜冷哼,“我一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样儿的,你……” “我也挺想知道得罪你的下场是什么?” 男人愠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柳修承刚停完车过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顿时黑了脸,“柳霜,谁让你过来的?” 柳霜冷不丁被哥哥凶了一下,眼睛立马就红了,委屈的喊道:“他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是我哥,我来我哥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眼看着他们兄妹要吵起来了,柳宴轻轻地拉了一下柳修承的袖子,咬着唇,红着眼冲他摇摇头,“别凶她……” 柳修承的视线在柳宴脸上的红肿处停留了下,为避免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加大,便只好放低了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不该随随便便去打哥哥的人。” “他不过就是……”接到柳修承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柳霜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我跟他道歉还不行吗?” 柳霜怒瞪着柳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着歉:“对不起,我不该拿烟灰缸砸你,你想要多少医药费我都出了,行了吧?” “不,不用的,我不需要道歉的,是我不好,惊扰了二小姐,你别凶她。”柳宴把行李箱往边上一放,拉过柳修承的胳膊,“她肯定是想你才来找你的,你,你们慢慢聊,我去买点吃的。” 柳修承担忧的望着他,“柳宴,你……” “没事没事,你们聊。” 柳宴刚说完,就听着柳霜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切,虚伪,恶心!” 见柳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眼里的泪水已快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柳修承将他一把拉到怀里,冷着脸对柳霜道:“霜霜,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回趟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柳霜没想过哥哥竟然这么护着这个贱|人,居然还给她下逐客令,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哥,你……” “让你回去听不懂吗?” 瞅着柳修承是真的生气了,柳霜也不好继续在这儿呆着惹他发火,气冲冲的拿过沙发上的包就走了,鞋子都不穿了。 “她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好……”柳宴连忙把柳修承往门外推,“你快去追她,别让她出事,我可就是罪人了。” “大白天的她能出什么事?”柳修承心疼的摸着柳宴被砸肿起来的脸,“一会儿看不见你,你就被欺负成这样,你真该去看看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她是你妹妹嘛,我,我总不能冲过去打她呀,多不好呀。” “她这般无理取闹,动手打人就好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嘛……” 柳宴委屈的吸了下鼻子,眼泪还一颗一颗的止不住往下掉,“反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兄妹吵架了,要是知道她在这儿,我肯定等你来了再进来,不不不,我肯定先不回来。” “你呀,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真是没法说你了。”柳修承拉着柳宴,把他按在沙发上,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擦眼泪,“乖乖在这儿坐着,我去找点药给你擦擦。” “嗯!”柳宴从他手里把纸拿过来自己擦着,“药箱在卧室的柜子下面。” “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柳宴点点头,望着柳修承急匆匆的往卧室里走去,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纸巾。 真是没想到柳修承会为了护着他跟自己的妹妹发火,不过那柳霜性子也太骄纵了,而且好像还很容易就生气。 柳宴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正巧看到了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药瓶。 他将药瓶拿起来看了看,柳叶儿般的眉头一挑,“这是治疗哮喘的吸入药?” 原来,柳霜还有哮喘病呀…… 第124章 白骨生花 沈应霖在乾州待了快半个月,事情一解决完就立马往回赶。 他自是知道楚亦澜不敢逃走,毕竟宣晴宣瑜还在他手里,可当他一下飞机听到乔亦问他是回公司还是回酒店的时候,眼前一个闪现的竟然会是楚亦澜那隐忍哭泣的模样,哭红的眼睛在脑海挥之不去,当即便决定先回酒店。 半个多月不见,他的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路过长廊,沈应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原来挂着油画的地方。 先前被楚亦澜抓坏的那幅油画不见了,转而换上的是一幅崭新崭新的油画。 每一团火焰,每一个被烧死之人的表情复刻的一模一样,但这幅画还是与先前那幅差别巨大,颇有一种向死而生的味道。 还是那群被火烧着的人,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从整张画上蔓延出来,偏偏白骨之处生出许多鲜红如血的玫瑰,若仔细看便能发现所有火焰走势之上形成了一朵朵火焰玫瑰,颜色由浅及深。 原来,白骨亦能生花,不是说说而已,这就是优等艺术生双手画出来的画? 内心深处某个牢笼仿佛被一双血淋淋的双手拽开,关在里面的的东西呼啸而出,像是禁锢许久的野兽瞬间冲出了牢笼。 不知在油画前站了多久,站到双脚都有点麻木,沈应霖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异样感往楚亦澜房间走去。 推开半掩着的门,并没有看到本该窝在床上睡觉的小小人影,沈应霖眉尖拧了拧,又想到可能会在画室,随即继续往画室走去。 画室的门同样半掩着,但里面亮着微弱的明黄色灯光,空气中满是浓重的颜料味道,画板上还有一幅画好没多久,颜料还未干的蓝色知更鸟。 作画之人便躺在那些颜料之中,也不知在画室待了几天,单薄的白衬衫上染上了各种鲜艳的色彩。 沈应霖蹲下,拿掉遮盖在他脸上的那张蓝猫画稿。 楚亦澜轮廓漂亮的侧脸随即露了出来,他的面容平静安详,呼吸浅浅,睡的很深,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天蓝色的颜料,在这昏黄的光线中,仿若带着浅浅的微光一般漂亮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蓝色颜料也是夜光的么,为什么会变得闪闪发光,像星星一样? 沈应霖蹲在他身边,手指缓慢触碰着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如雪般雪白姣好的肌肤温热软滑。 十来天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一些,颈窝明显,锁骨凸出,身子削瘦的一个胳膊就能圈起来。 冰冷的手指解开领口微松的两颗纽扣,顺着温热的肌肤往下继续抚摸,然而这股冰冷之意却让楚亦澜蜷缩了下身子,睫毛颤动着,眉心皱的越深。 “不要……”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害怕,“别碰我,不要碰我……” 沈应霖的动作一僵,只见楚亦澜将身子蜷缩的越发厉害,恨不得直接蜷到一个又窄又小的洞里将自己彻彻底底的藏起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 手悬在空中愣是半天没放下去。 哭了,他又哭了。 因为这个噩梦,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掉落,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迅速掉落,浸湿了那张异瞳蓝猫油画。 “楚亦澜!”沈应霖晃了晃楚亦澜的肩膀,眉头紧锁,“醒醒!” 像是被困在极深的梦魇之中,任由沈应霖晃了几次都没有把他晃醒。 触碰到的肌肤从温热逐渐变冷,楚亦澜的身体抖的厉害,沈应霖也没想那么多连忙把人抱起来。 这一抱,他可以基本确定楚亦澜又瘦了不少,身体轻的跟没有骨头似的。 楚亦澜在身体猛然悬空的情况下清醒了过来,刚才那一下他以为自己掉进了无边无尽的黑暗深渊里,以至于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沈应霖的脖子。 楚亦澜转过头吃惊的望着沈应霖足足好几秒,才猛然回过神来,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不,不要……” “你看清楚,这不是梦。” 沈应霖的一声低吼吓得楚亦澜身体一僵,湿润的水眸愣愣的盯着他不耐烦的脸。 “沈,沈应霖……”眼眸微垂的那一瞬间,一滴泪从他的眼眶掉了下来,他的鼻尖哭的通红,嘴唇也咬的有点充血,“你回来了。” 沈应霖挑了下眉梢,“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欢迎我回来。” 楚亦澜轻呼了口气,闭了闭眼,想要从他怀里下来,嗓子还有点暗哑,“我,我身上都是颜料,我去洗个澡,你可以先回房间等我,我很快就过去。” 沈应霖深深地注视着他,偏红的脸颊像是喝了酒让人产生一种微醺的醉感,薄唇紧抿,望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倒是把楚亦澜看的更为紧张。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应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楚亦澜的心脏慌乱不安的跳动个不停,砰砰砰的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沈应霖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语气没什么温度,“医生过来检查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下午检查过,已经……没什么问题。” “营养跟得上?” 楚亦澜沉默了两秒,认真的点了点头,“吃了,每天都按时吃。” 沈应霖就着他还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腰,声音冰冰的:“好像并没有长什么肉,骨头能硌死人。” 楚亦澜低着头没再说什么,但沈应霖让人送来的那些营养餐他一顿都没落下,好几顿还是当着侍应生的面就吃了下去,可能跟他的体质有关吧。 沈应霖又看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抱着人往卧室走去。 楚亦澜隐隐猜到了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沈应霖问他身体恢复没有意图已经很明显。 今天晚上左右是逃不过去了,细长的手指紧张的拽住了裤子边缘。 一进门,后背还没碰到床面,面前阴影笼罩,粗暴的吻便落了下来,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楚亦澜留下,口腔里的空气便被人掠夺而去。 楚亦澜双手攀在沈应霖的肩上想要拉开一点距离,但沈应霖却不愿意,一只手便将那两只纤细的手腕全部抓住束在头顶,腾出的那一只手便去解着楚亦澜衬衫上剩下的几颗纽扣。 冰凉的触感让楚亦澜下意识的弓起身子,嘴里发出一声隐忍的低喃,“呜……别,别……” 越发敏感的身体让楚亦澜窘迫的红了脸,细长的眼尾挂着盈澈的泪珠。 不顾他的恳求,宽厚的手已顺着他的胸口抚到了更为敏感的腰肢,指腹在纤细嫩滑的腰窝来回抚摸着,抚摸着那道由苏赞在他身上落下的疤痕。 饶是苏赞的缝合手法再完美优秀,还是在这丝绸般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疤痕。 沈应霖放过楚亦澜的双唇,一路往下吻去,视线落在腰间上那泛红的伤疤上,脸色顿时变得深沉起来,他想起了油画上的火焰玫瑰。 他将楚亦澜身子强行翻过去,后肩之上,他亲自纹上的黑蛇玫瑰纹身越发显眼迷人。 沈应霖俯身,一口咬在楚亦澜圆润的肩头,察觉到身下之人的颤栗,他双手绕过楚亦澜的胸口将人彻彻底底,严丝合缝的抱在怀里,力气大道楚亦澜甚至感觉到胸口发闷,难以呼吸。 楚亦澜衣服脱了,但沈应霖并没有脱衣服,后背摩擦在男人的大衣上,上面纽扣咯的楚亦澜后背生疼,但他却只能双手撑在床面上紧咬着唇不敢吭声。 反正他跟沈应霖也睡过多少次了,他只要做完舒服了就会走,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么想,楚亦澜心里好受了点,接受程度也更高了点,但他却迟迟没有等到沈应霖的下一个动作。 沈应霖只是咬着他的肩头,舌头也不动,也没有像往常那般舔舐他的肌肤,在他身上留下深深地牙印。 这样的姿势持续许久,久到楚亦澜都觉得有些发冷了,他在想是不是身上的颜料味道太重了,让他讨厌,失去了性|趣? 刚动了一下,身体猛然被男人松开,沈应霖一把拽过被子盖在楚亦澜身上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好好休息吧。” 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走了。 楚亦澜没有掀开被子去看已经走了的人,心里疑惑着沈应霖今天晚上为什么没碰他? 沈应霖的心思旁人永远无法猜透,心里默默地松口气,掀开被子捡起被丢在旁边的衬衫披上,想着先去洗个澡睡觉,不然这一身颜料味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还好,今天又逃过一劫。 第125章 锁死在他身上 画完油画楚亦澜的右手手指肉眼可见的比左手肿了一圈,沈应霖还是找人过来给他又做了一次检查。 被针扎出来的外伤早就愈合,但他右手好几个指关节都落下了病根,已不长时间画画,阴天下雨还会隐隐生疼。 楚亦澜听完并没说什么,左右学已经退了,他以后就是想画画也没有大学那张文凭,只能当做平常爱好,手痒了能有时间画几张就不错了。 荒谬的是,沈应霖在酒店办公这几天,白天几乎在办公室里一整天都不会出来,他不出来楚亦澜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偏偏晚上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就会到楚亦澜的房间将他剥干净的又亲又啃又咬,在他身上留下足够的印记,便立刻拉过被子遮住那具布满各种痕迹的身体,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从不做到最后。 每次楚亦澜被撩拨的浑身发烫欲|望燃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又走了,只得忍着难受去冲个冷水澡。 也不知道沈应霖是抽了什么风,楚亦澜心理抵触,自然不愿意被他碰,但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有欲|望,欲|望被燃,点火的人却走了,搁哪个男人身上都会觉得难受。 但每次洗完冷水澡又会觉得逃过一劫也算不错,若是连亲|吻啃咬抚摸也没有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一度让楚亦澜心底生出一种期待,他非常非常非常盼望着沈应霖已经对他厌倦了,能够立刻放他走,两人这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最好再也不见了。 楚亦澜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的侧躺在床上逗着猫。 他轻挠着猫崽的下巴,小猫崽被他摸的舒服的眯着眼,仰着头,但凡楚亦澜动作停下,猫崽子就会伸手将他的手捞过来非得继续。 “旺仔,你好胖,抱着没一会儿胳膊就酸了。”楚亦澜拽拽猫崽的胡子,猫崽不情愿的喵呜一声,“猫罐头你一天吃两个,胖还不让人说?” 往常他是一星期才会给猫崽子喂个两三次的猫罐头和零食,可能是因为他经常不在,猫崽子饿极了竟然会自己开罐头,现在是天天吃。 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放在猫崽身上,今天才发现它一天吃两个罐头,罐头吃多了对它的健康非常有影响,今天没给吃,猫崽子还生气了呢。 被说胖,猫崽不高兴的掉过头屁|股朝着他,还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呵,你还傲娇起来呢?” 酒店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他也只能跟猫说说话,调侃调侃它了。 楚亦澜无奈扯扯嘴角,不言而喻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拍拍猫崽的肥屁|股,爬起来看向微敞着的房门。 无比希望今天晚上开始沈应霖不要过来,最好也不要再试探什么,能够立马认清对他的厌倦之心明天就将他连人带猫的扔出酒店。 快一点钟,他今天应该不会过来吧? 又等会儿,见门外没有动静,楚亦澜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晚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了,他将蓝猫抱的紧了些。 办公室里,沈应霖望着早已黑屏的电脑屏幕,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男孩儿,男孩儿十八九岁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男孩战战兢兢地望了眼脸色难看的沈应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他。 能爬上沈应霖的床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可已经连续好几天了,沈总每天晚上都会叫他过来,但从来没有碰过他。 沈应霖每次都会去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呆上一会儿,每次都忍着焚身的欲|望出来,偏偏二人在床上欠揍都还没开始呢,沈应霖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把他从房间赶了出来。 纠结半天,男孩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出来:“沈总,您今天晚上还去那边吗?” 男孩知道那间房里有个男人,趁着沈应霖工作时,他去看过一次。 那个人长相精致,容貌绝美,是他比不上的,但他总是清清冷冷的,漂亮是漂亮却总觉得灵魂有些空洞。 他喜欢抱着猫坐在窗口静静地望着窗外,单薄的背影看上去极其孤单落寞,他没有笑过,也没说过什么话,一人一猫一坐就是一整天。 最重要的是他对沈应霖从没有过好脸色,脸上、眼底都是深深地抗拒排斥,可见他并不喜欢沈沈应霖 所以…… 他是沈应霖放在心尖上的人,只是沈应霖单方面喜欢他,所以沈应霖不愿意放他离开,将他囚在这里了? 沈应霖沉着脸没发话,每天晚上忍着欲|望从楚亦澜屋里出来时,他都忍的极其难受,但他想忍,他不想这辈子只能锁在楚亦澜身上。 这次去乾州,名义上是出差,实际却是耿严的实验有了一点眉目。 通过研究,耿严发现蕤雪族人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引诱基因。 不管男女,一旦碰过他们,身体就很难再接受旁人。 如果说楚越是蕤雪族人,那楚亦澜身上必定也流淌着蕤雪族的血。 睡了楚亦澜,他这辈子就没办法再有第二个人,男女都不行。 他也觉得这样的说法很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可事实证明这几天他不断的撩拨楚亦澜,在他那里点燃了浑身的欲|火,重新找人时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不消片刻性趣自然而然的就退了下去,怎么也…… 想到此,沈应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瞅了眼还等着他回答的男孩,他就连这个男孩身上的味道都有些接受不了,好似只能接受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楚亦澜,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魔咒? 到底蕤雪族人身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难不成这就是白家抓他们做研究的原因? “沈总?”男孩被沈应霖阴沉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沈应霖起身,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明天就不必过来了。” 从身体到心理,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男孩儿。 哪怕这个男孩儿干干净净,长得不错,但他就是接受不了。 男孩儿吃惊的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沈应霖离开的背影,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嘟囔:“就,就这么走了呀,那我这几天不是白来了嘛,什么嘛。” 沈应霖下楼直奔向楚亦澜的房间,房间与往日一样都是半掩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亮着微弱的光。 楚亦澜抱着猫已经睡着了。 沈应霖走路向来很轻,无声无息的坐到床边,哪怕动作再轻还是惊动了异瞳蓝猫。 蓝猫抬头看他一眼发出细小的一声喵呜,在楚亦澜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目光停留在楚亦澜的睡颜上,他还是喜欢蜷缩着身子睡,一只胳膊垫在脸下,一只胳膊圈着蓝猫,下颌线与胳膊之间形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沈应霖到底还是拎着蓝猫的后颈将他从楚亦澜胳膊里拽出来扔到一边。 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楚亦澜眼角的那颗红色泪痣,缓缓往下,手指按在已恢复血色的嘴唇上。 楚亦澜睡的迷迷糊糊的察觉有人在触碰自己,微微睁开眼,眼皮子刚翻开,黑影便笼罩上来,下巴被人抬起,炽热而强烈的吻落了下来。 眉头皱了皱,楚亦澜没有挣扎,身体往中间挪了一下,任由着男人在他嘴唇上又啃又咬。 楚亦澜刚睡着没一会儿,还以为他今天晚上不过来了呢,心底又开始抵触沈应霖的触碰,他闭上眼睛任他随意折腾。 被子被掀掉,睡衣被撩起,男人整个人覆了上来,将他压在身下…… 男孩本以为今天还能再住一晚上,结果刚回到自己房间侍应生便过来说车已经准备好让他把东西收拾一下,要送他走。 他真的是无语了,一连在那侍应生后面翻了好几个白眼。 他拎着行李箱下楼,鬼使神差看向二楼最角落的房间,不知道沈应霖和那个男人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每天晚上沈应霖都会去一趟那儿,然后又满身欲|火的出来…… 好奇心驱使着他往前走,等他回过神来已站在房间门口。 由于男人喜清冷安静,没有应允基本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所以门是半掩着的。 听到某种怪异的声响,男孩壮着胆子往里面看了看,他震惊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来。 却见那清冷的男人正被沈应霖抱在怀里,雪白的后背上全是红色的咬痕抓痕,二人正激烈正酣。 虽看不到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到他咬牙隐忍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抽泣…… 这些天沈应霖总是做到一半儿就撵他走,男孩还以为沈应霖那方面不行呢,原来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沈应霖,放过我,我,我求你了,呜……” 男孩头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同样清清冷冷,如寒冬腊月里细细流淌的冷泉,但却夹杂着几分痛楚、哀求。 直到旁边又多了一道身影,男孩慌张看去,侍应生黑着脸无声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男孩偷看被发现囧红了脸,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赶忙跟着侍应生离开了二楼这个是非之地…… 第126章 我会配合你 一夜,未休。 最后楚亦澜趴在沈应霖肩上气息奄奄的喘息着。 沈应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往旁边看了一眼。 折腾这么久,楚亦澜疼的身体还在发着抖,眼睫还沾染着一些晶莹液体,他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呼吸着。 被子滑落在他的腰上,沈应霖伸手把被子往上面拽拽。 沈应霖的手指落在他的腰上,迷迷糊糊的人立马被刺|激的大脑清醒,腰腹收紧,浑身发麻,哑着嗓音求饶着:“我,我没力气,我真的……” “我知道!” 沈应霖俯身,吻落在楚亦澜后颈的那块咬痕上,惹的他身体又是一抖,手指紧攥着枕头,力气大到关节发疼泛白。 一想到沈应霖还要继续,楚亦澜就觉得后面疼的厉害,眼泪不听使唤的涌出来,他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 还以为沈应霖对他失去兴趣才会三番四次过来试探自己的情|欲,没想到他只是在积攒等着一次爆发。 这个人真是混|蛋到了极点,一夜没睡就算了,天亮他居然还要做。 “哭什么?” 楚亦澜埋在枕头上哭没发出声,但露在外面的肩头时不时轻微颤一下,这就是他隐忍哭泣时会做出的动作。 “我问你哭什么?” 沈应霖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他并不喜欢去哄人,尤其他并不喜欢这个人,他攥住楚亦澜的后颈把人翻过来,咬牙切齿道:“楚亦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 斥责的话语在看到楚亦澜可怜兮兮的模样时戛然而止。 被他吼得身体瑟缩,楚亦澜流着眼泪,鼻头通红,嘴唇咬的通红却不答话。 看着他小声抽泣的模样,让沈应霖不禁想起楚亦澜昨天晚上隐忍的喘息和呻|吟,让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越发凶狠,恨不得将他彻底碾碎。 想起那种几乎疯狂的猛烈,沈应霖只觉又不受控制,但他心里清楚身下这人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波的狂风暴雨。 沈应霖松开楚亦澜,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声音透着某种压抑的沙哑,“上午睡一觉,下午收拾收拾跟我去个地方。”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否则他肯定控制不住。 几天的试探、隐忍快把他逼疯了。 情欲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折磨煎熬,一旦燃起,没有得到释放,双方都会难受。 楚亦澜没有掀开被子,仍旧躲在被子里无声的流着泪。 又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难不成因为他哭了,扫了沈应霖的兴,又要把他带去苏公馆那种地方找人调教吗? 一想到去那种地方,楚亦澜瞳孔陡然一缩,连忙忍着身体的剧痛掀开被子,正巧看到男人宽厚的后背,左肩到后腰的那道刀疤狰狞可怖。 “不要……”他从后面抱住沈应霖,嘴唇颤抖的胡乱亲着他,“我不要去那些地方,你想做多久都可以,我可以的……” 沈应霖忽然被人从后抱住身体一僵,连带着心脏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鼻腔里弥漫着男人身上那股浅浅的茉莉花香,沈应霖头一次这般不知所措的结巴起来,“楚亦澜,你,你说什么?” 楚亦澜侧过脸从他的脖颈亲|吻到耳尖,“你想做就做,我会配合你,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去那些地方。” 原来,是怕会把他再送到苏赞手里? 所以,楚亦澜这是在用自己讨好他? “不疼,我一点都不疼了,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用在身上的手段他不怕,他就怕苏赞那些奇奇怪怪的药。 那药会让人失去理智,会让人化身情欲的野兽发疯不受控的只知道求欢。 被沈应霖压在身下已让他足够崩溃,若是再有旁人碰他,他真的受不住。 宁愿沈应霖把他折腾到昏死,也不愿意让别人碰。 已经够脏了,真的不能再脏了。 沈应霖转过身,俯视着跪坐在床上的人,眉头皱的很深,眼神更是冷的吓人。 楚亦澜红着眼睛看他,目光却充满恐惧,用发抖的声音说:“沈应霖,我,我还能受得住的,别把我送到苏赞那儿,求你了……” 沈应霖有些恼,粗粝的指尖摩擦着楚亦澜发抖的嘴唇,“你还挺怕他?” 楚亦澜怕苏赞却不怕他,做这些只是为了不被送到苏赞那边? “他的药……”楚亦澜一个劲的摇头,眼泪控制不住,“他的药,我受不了……” 沈应霖咬着牙:“他的药很烈,很毒,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这种药?” 生怕沈应霖真的要给他吃,抓在他肩膀上的手猛然一松,楚亦澜跌坐在床上,满脸惊恐的望着他,“我不吃,我不要吃。” 见沈应霖抬手,楚亦澜更是下意识忽略掉身体的疼,连滚带爬迅速躲到床头拉过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嘴里一直呢喃着:“我不吃药,不要吃药……” 沈应霖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他并不会真的给楚亦澜吃那种药。 想要他,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用那些下作手段,否则当时沈应霖自己就可以调教,也不会把人送到苏赞手里。 楚亦澜的性子有多倔强沈应霖不是不清楚,他可以为了保住自己不被侵犯,不顾一切的从楼上跳下来,足以说明他把身体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被他压在身下,不过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弟弟妹妹,如果没有宣晴宣瑜在手,如果没有之前恐吓他的那些话语,于他,楚亦澜也是宁死不屈。 沈应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望向楚亦澜的眼神中难掩心疼之色,他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柔声道:“你放心,不是把你带去给苏赞,我也不会喂你吃药。” “楚亦澜!” 沈应霖把手轻轻贴在楚亦澜脸上,小心擦过红肿的眼眸,“你在酒店呆的时间太久,正好明天晚上有个海上酒会,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一张冰冰冷冷的怨妇脸。” 往日带楚亦澜去什么地方,沈应霖从不做解释,但今天…… 他就是想说了,说出来,楚亦澜就能安心一些,至少不会这么心惊胆战。 沈应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对他越来越狠不下心来了。 “真的?”楚亦澜半信半疑,害怕的多问一句,“是,是白家那种形式的酒会么?” 如果是,那他还不如不去,还不如待在酒店里逗猫发呆。 “不是,只是普通酒会!” 沈应霖耐着性子解释了下,又觉自己不该这样,把手收回来,声音比方才软了些,“我一会儿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你吃了再睡,睡醒了再带你走。” “好……”楚亦澜情绪逐渐恢复点,擦了下脸上的眼泪,抬起湿润水眸望着沈应霖乖乖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吃饭,会睡觉的,会按时醒来的……” 沈应霖见状,只是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帮他把被子盖好就走了。 明明身体已经疼到要裂开了,楚亦澜也不敢动弹,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 看了眼被关上的房门,楚亦澜闭上酸胀的眼睛松口气。 不是要把他送去苏公馆,也不是像白老爷子过寿的那场酒会,只是普普通通的海上酒会…… 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能请到沈应霖的酒会真的只是普通酒会吗? 楚亦澜眸子一闪,但反应过来却也只能认下。 即便他不想去,沈应霖也会强制他去,没什么区别。 第127章 你还喜欢谁? 上午身体各处都疼的楚亦澜睡不着觉,中午吃完饭好不容易睡着沈应霖又过来把他叫醒,带他来了这艘巨大的游轮。 傍晚太阳在天空斜挂,天气沉沉的不见一丝云朵,海鸥低翔于粼粼泛光的海面,腥咸的海风伴吹在身上格外湿冷。 换个环境心情也大不相同。 楚亦澜裹紧身上的毯子望着远处的海岸,他也很喜欢大海,大海广阔无垠,充满神秘,总觉得能够包揽世间一切的不痛快与遗憾,所有心烦、痛楚的事情都可以向大海宣泄,激烈的浪潮就是大海的回应。 宴会时间是明天晚上,沈应霖上船后就不见踪影,将乔亦留给了楚亦澜,说是贴身保护他的安全,是不是监视谁又知道呢? 乔亦看了眼趴在那儿晒得昏昏欲睡的人,走上前,将胳膊挂着的外套披在楚亦澜身上,“楚先生,风大了,要不回房间睡吧?” 豪华客轮给沈应霖安排的房间自然也是最豪华的,但楚亦澜不太想回去,再豪华的地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封闭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空间。 乔亦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跟他商量。 楚亦澜乌黑的眸子闪着一丝不快,却也知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潦草的点了下头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顶层套房没什么人,走廊铺了长长的红色地毯,客轮稳定的连头顶的吊灯都不带晃动的。 刷完门卡正要进去,眼角余光瞥到了从另一边走过的人,楚亦澜愣了下急忙追过去。 从上次离开苏公馆就没见过宋行渊,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清楚,他必须要追上去。 宋行渊搂着苏赞有说有笑的往自己房间走去,大多数时间都是苏赞在说,宋行渊只是冷漠的听着,偶尔会勾起唇角算是回应苏赞的话。 “楚先生……”见楚亦澜跑出去,乔亦二话没说的也跟着追了过去。 只是拐个弯的功夫,楚亦澜又把人追丢了,他站在走廊上不知该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这里弯弯绕绕的每间房门都一样,而且一个人都没有想问问都找不到人。 乔亦也追到了走廊,但看到沈应霖后他便自觉地转身离开,因为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楚亦澜并没有发现沈应霖已站在他身后,转身之际,鼻梁猛然撞到了男人硬朗的下巴,“对不起,我……” 一抬头,看到来人是沈应霖,不知怎么的心里陡然慌了一下,就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到了一般,尤其是被沈应霖这样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注视着。 “跑的这么急,你找谁呢?”沈应霖嘴角拉的平直,剑眉之下是一双寒彻入骨的眼睛,“我不记得你跟宋行渊的关系这么好,光天化日之下都能让你追着他跑。” “我,我不是……”楚亦澜慌乱的很,“我找他有其他的事情,不是喜欢他。” “哦,是吗?”沈应霖上前一步,“不喜欢宋行渊还要追着他跑,除了他之外你还喜欢谁?那个给你下药,想跟你旧情复燃的老同学,还是盛誉娱乐的柳修承?” “都,都不是……”压迫感越来越强,楚亦澜咽口唾沫往往后退但双腿却像是上了螺丝钉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浓黑的睫毛掩住惊惶不安的眸子,“我,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沈应霖眸子很深,很沉,很冷,“休息,好啊,正好我也累了,一起?” 不等楚亦澜回答,沈应霖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房间拽,力气大的楚亦澜疼的直皱眉却不敢吭声,脸色都疼的发白了。 “滴”的一声门刚打开,楚亦澜就被他往前一拽,用力摔在床上,“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是吗?” 楚亦澜咬唇,摇摇头:“我没有。” 沈应霖已然不听从他嘴里说出的解释,显得太多余,扔掉外套,拽掉领带,宽大的手抓住楚亦澜的脚踝将他往身下一拉,掐住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楚亦澜被迫仰着头,下巴与脖颈紧紧地绷直成一条线,带着厚厚枪茧的手指隔着衬衫拂过胸口的两点霎时引起他的阵阵寒意,拽掉胸口那两颗碍事的纽扣,手指从敞开的缝隙间探了进去。 他的手很冷,每略过一层肌肤都让楚亦澜从心底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男人吻的很重,很深,楚亦澜嘴里全是炙热辛辣的酒味儿,不知他喝的是什么酒,虽辛辣却不似白酒那般让人立刻产生醉酒之感,反而有股浓醇甜腻的味道,更像是果酒。 每次沈应霖碰他时,他总是会想些其他的人事物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有不去想,心理才不会排斥,身体才不会疼。 恍神之间,双手已被沈应霖固定在脑袋两侧,二人身体严丝合缝紧紧相贴…… 楚亦澜喘息困难,巴掌大的脸涨的通红,额角青筋都跟着爆了起来,越想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男人越是压的很重,被他推的不耐烦,惩罚似的在他舌尖上用力一咬,非得咬出血才算甘愿。 亲|吻如雨点般落在楚亦澜白皙诱人的脖颈上,从上而下,几乎每一寸肌肤都没有落下…… 醒来时天色已然全黑,沈应霖坐在窗口手里转着烟不知在想什么,楚亦澜一动弹便觉得后面不适疼的厉害,床单被罩上也是黏糊糊的,身上还没穿衣服,碍于沈应霖在场,他没有起身。 楚亦澜攥紧被子盖在头上,但被窝里的麝香味儿很重,不舒服的又把被子掀开,觉得沈应霖发泄完应该也消气了,才哑着嗓子:“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房间里的淫|靡气息太重,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更不想跟沈应霖二人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厌烦。 沈应霖凌厉的扫他一眼,没等他开口质问是不是要去找宋行渊,楚亦澜便立即脱口而出:“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去找他,我只是,只是睡不着,想看看夜里的大海是什么样儿。” 沈应霖将手里的烟丢到旁边的垃圾桶,拢了拢灰色睡袍走到床边,“看来我做的不够努力,竟还让你有体力出去走走?” 楚亦澜的眼睛还是很红,下午被疼哭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憋屈。 看来是出不去了,应该说,他又想做了,今天晚上消停不了了。 楚亦澜垂着眸,没再说话,说多错多只会惹的他更加不快。 头顶笼罩一层阴影,楚亦澜已做好再次被他折腾的准备,谁知下一秒他整个人连被子都悬空了起来。 两条纤细的胳膊下意识抱住沈应霖的脖子,他偏过头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沈应霖竟然将他连人带被子都抱起来了,最关键的是被子里还很黏,他还一|丝|不|挂的没穿衣服。 “想看,我带你去看。”看着他吃惊微张着的嘴,沈应霖眼底闪烁着诡异的笑,一丝恶趣味儿涌上心头,“再看到宋行渊,你就光屁|股去追,我保证不拦着你。” “你……”楚亦澜又气又急,连耳朵到脖子通红一片,像个煮熟的虾,“你无耻……” “哼!” 沈应霖冷哼一声,抱着他出了门。 出了房间楚亦澜才知已深夜两点多,这个点游轮上的客人都在休息压根不会有人出来晃荡,沈应霖说那话也不过是羞辱他,想让他难堪罢了。 顶层的风景永远比下边的更好看。 头顶,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漫天的星星,头一次觉得月牙这么大,觉得书上的形容有多贴切。 就是这风有点太冷太冷,裹在身上的被子到底不如穿着衣服舒服,多多少少有些漏风冻人。 楚亦澜冷的往沈应霖怀里缩了下,快速扫了眼男人的脸,他总是很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嘴唇被蹭破了皮变得鲜红,配上他这冷白的皮肤,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刚吸完血的吸血鬼,刚吃完人的恶魔。 察觉到楚亦澜的目光,沈应霖低下头,却又发现他已经移开了视线,正失神的望着海面,倒真的像是在看夜里的海。 即便有星星、有月牙的倒影,夜里的海面仍旧是黑压压、乌沉沉的,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底下更是看不到底的黑暗深渊,就跟人一旦掉下去就会被吞噬的尸骨无存一般。 忽然挺想知道此情此景在楚亦澜眼里是什么样儿的,他们这些艺术生总是喜欢美化一切的不美好。 想法刚冒出来,沈应霖也跟着问出了口:“看到什么了?” 楚亦澜嗓子还疼,下午沈应霖不光没放过他后面,也没有放过他的嘴巴,喉咙怕是被磨破了皮咽口水还有血腥气和他的味道。 做个吞咽动作,咽口口水润了下嗓子,楚亦澜声音放的很低:“你看到什么,我便看到什么,倒映的星星月亮,黑沉沉的海水,还有发光的水母……” 沈应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果然亮起了一片浅浅的蓝光,光芒一闪一闪的,成片成片的蓝色水母游荡在海水中,旁边竟还有两只嬉戏的的海豚。 “果然很神秘!”楚亦澜说完低低的咳嗽两声,“海底生物也好,人类也好,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人类总是有期待,期待着不属于,不可能的事情。” “你的期待是什么。” 楚亦澜抿唇不言。 从他落寞孤寂的眼神不难猜出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沈应霖也知真相没有查清之前他断然不可能将人放走,哪怕囚也要将他囚在身边。 风越来越大了,沈应霖抱着人转身进了屋,然而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楚亦澜的目光都没有从那片水母上挪开。 如今,他唯一的期望只有‘自由’二字。 但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沈应霖在一天,他都不可能得到自由…… 第128章 我的东西别人忌惮不得 宴会当天,沈应霖换上了崭新的定制西装,从早上出去就没回来,楚亦澜则在房间里待了一天。 从房间窗户也能看到外面的大海,只不过视野受阻没有在外面看的那么尽兴。 晚宴跟楚亦澜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想去掺和跟自己无关的场合。 沈应霖这次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让他出来散心换个心情,没有带他去参加宴会,跟昨天一样留下乔亦守着他罢了。 其实楚亦澜更想去找宋行渊把事情弄清楚,但沈应霖在身边他也没办法去找人,只好等下次沈应霖出差时再找机会。 在沙发上躺了一天身体各处还是很疼,楚亦澜摸着自己的额头,温度有点高好像有点发烧,毕竟昨天晚上从外面吹晚风回来后沈应霖又压着他做了一夜,也可能是看在他精神不靡实在没办法起床所以才没带他去。 瞧着外面夕阳渐沉,晚宴应该也要开始了。 乔亦敲两下门进来,把晚餐放到桌子上,“楚先生,先吃些东西垫垫吧,沈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楚亦澜不太饿,摇摇头:“先放着吧,我一会儿饿了吃,宴会应该刚刚开始吧?” “二十分钟前就开始了,晚上可能还有个即兴节目,沈总的意思是……”乔亦若有深意的看向楚亦澜,“让你先把饭吃了,因为看完那个节目你可能没什么胃口。” “所以,那是什么节目?”楚亦澜皱起眉,“我非去不可吗?” 乔亦欲言又止,深深地看楚亦澜一眼,把放在茶几上的饭菜重新端起来,亲自送到楚亦澜面前:“先生还是吃些吧,我稍后会将您的衣服送过来。” 从乔亦的表情看来,晚上这个即兴节目也不是什么好节目,他们这些人喜欢看的、喜欢玩的,各种各样手段多的是,普通人自然望尘莫及。 可他的确没什么胃口,连送来的是什么饭菜他都不想看,又将目光移向了窗外的海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若是有画具在,他还挺想将这幅落日归海完整的画出来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抓到鱼的海鸥停留在窗户外面,叼着劳动成果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又有一只海鸥飞过来惊跑了第一只,但这只海鸥嘴里却什么都没有,瞧着它刚冲过来的架势,颇有过来鸟嘴抢食的意思。 楚亦澜揉揉不停跳动的右眼皮,再抬头,被落日余光烧红的天空红的像是染上了一层血,血红血红的。 余晖如残血,真是不好的兆头。 这场宴会是有心之人为晏家大少爷举行的一场欢迎仪式,除了互捧吹嘘之外也没什么更为精彩的地方。 沈应霖看着手里的节目单,冷嗤一声,早知这是为了晏家大少爷举办的活动他才不会过来。 晏家算什么东西,能让他耽搁时间过来参加宴会? 还有这节目单简直下流到了极点,连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还要他将楚亦澜贡献出来供别人玩乐? 刚要将这节目单扔掉,忽然又想到若是楚亦澜那般清冷绝色的佳人遇到这种场景会有怎样的表情? 还挺想看看的。 沈应霖回到房间时已快到节目表演时间,推开房门,正巧看到正在换衣服的楚亦澜。 白色西装长裤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黑衬衫纽扣才刚刚扭好,勾勒出纤细美妙的腰肢,将他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漂亮,不知怎的,沈应霖竟觉得他穿黑色比白色更禁欲。 楚亦澜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他一眼,又转过头继续系着手腕上的蓝宝石玫瑰袖扣,领口蝴蝶结上也镶嵌着一颗玫瑰花形状的蓝宝石。 这一套衣服首饰搭配下来没个八百万,也有四五百万了。 沈应霖从后面圈住楚亦澜的腰,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儿眉头拧了下,这种香水是特地为楚亦澜调制的茉莉香味,但怎么觉得还是没有楚亦澜身上原带的茉莉香味儿更好闻呢? 刚塞进去的衬衫就这么被他挑起来,他的手顺着楚亦澜光滑的后背向上面摸去,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后悔了,不想让你去参加这场滥交的节目了。” 美丽的东西就该被珍藏起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尤其这节目确实下三滥。 “滥交?”楚亦澜身子一颤,所以沈应霖是打算也带他去,去跟别人一起…… “我的东西别人忌惮不得,但……”沈应霖咬住楚亦澜的耳垂,“你若不听话,我不介意把你让出去。” 怀里的身躯轻微发着抖,绝美的脸上也露出了让他满意的恐惧害怕,沈应霖将人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俯身吻住了他颤抖的嘴唇。 衣服好不容易穿好,楚亦澜此刻却巴不得沈应霖尽快将这身衣服弄的更加褶皱,最好直接撕毁。 似是觉得隔着衣服爱抚更能让身下之人起反应,沈应霖并没有将楚亦澜的衣服全部脱掉,隔着衬衫拨弄着他的胸口。 楚亦澜的轻微喘息声听起来格外的撩人,沈应霖眸子一红,将他整个人翻过去面朝着大海,而后解开了自己的拉链…… —— 楚亦澜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沈应霖的身影,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冲完澡,强烈的饥饿感便涌了上来,桌子上已经放上新的饭菜,还是温热的。 “沈应霖去参加那种节目了么?” 不过沈应霖已经在他这里得到了满足,难道还会跟别人…… 滥交的节目,亏得这些人竟半分不觉得恶心,不觉得脏?不怕得病么? 楚亦澜甩甩头,将这些肮脏的东西从脑海里挥出去,他才不要去参加什么滥交节目,才不会跟那群人一样变得那么…… 敲门声打断了楚亦澜的思绪,楚亦澜怔了下,把衣服穿好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楚亦澜特地看了一眼他们胸口的铭牌,是沈应霖身边的人? “沈总让我们带你去个地方!” 楚亦澜脸色一变,不是不让他去了么,怎么又…… “如果我不去呢?”楚亦澜往后退了一步,“他答应我,不会带我去的。” “很抱歉,我们只是执行沈总给我们的命令,请不要让我们为难。”黑衣保镖见楚亦澜要关门,连忙握住了门柄,“楚先生,您也不想违背沈总的意思吧,违抗他的后果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楚亦澜紧咬着嘴唇,衣领都遮盖不住的咬痕此刻隐隐作痛着,得罪沈应霖的下场他当然很清楚,可他…… 算了,既然沈应霖非得让他过去,那就去好了,难不成他还会愿意跟别人共享自己的情|人? “我知道了!”楚亦澜心口窒息的疼,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冷着脸跟着保镖往那什么狗屁节目会场赶去。 路上没什么人,可能都在参加这样的节目,两个保镖一前一后,楚亦澜心惊胆战的走在中间,开始想着应对的方法。 沈应霖这人软硬都不吃,全凭自己心意,只要他决定了,恐怕自己就算跪地求饶他也不会心软,想来想去竟然没有半点解决的方法。 会场在游轮地下一层,越往下走灯光越昏暗,里面的酒色气息越重,依稀还有股很浓烈的香味儿,刺鼻难闻的很。 刚走到门口,楚亦澜便听到里面传来各种淫|靡之声,有人在疯狂的笑着,有人在凄惨的叫着…… 楚亦澜心生胆怯,往后退了好几步,在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从里面冲出来时,心里的恐惧更是放大到了一千倍,一万倍。 不用进去都知道里面会是怎样的一群群魔乱舞。 那男孩儿浑身都是鞭伤,咬痕,看着还不只是一个人的杰作,男孩儿哭着喊着没跑多远又被两个赤着身子的男人拽过去,就在门口直接被按在了身下…… “不!” 这画面刺|激的楚亦澜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涌,趁着身后那保镖不注意一脚踢过去,撞开他们拼命的往上跑,只要回到房间里他就安全了。 两个保镖便在后面追着,楚亦澜也不管那么多,哪怕真的要得罪沈应霖,真的会有更可怕的惩罚,他也不想成为这群人的玩具。 眼看着保镖越追越紧,好不容易回到房间把门关上,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抬头便看到坐在里面的人。 他们,不是沈应霖的人? 楚亦澜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血色褪尽,眸子里尽是说不出的慌乱…… 第129章 他居然会来救楚亦澜? 楚亦澜神经绷的很紧。 头一次觉得弥勒佛能笑的这么让人毛骨悚然。 房间有七个人,每个人都戴着不同颜色的笑弥勒面具。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黑西装,脸上戴着黑色弥勒佛,手中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雪茄,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不亚于沈应霖,看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身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即便戴着弥勒佛的面具,那双碧色眼睛里透出的阴冷恶毒也是让人终身难忘。 让楚亦澜感到惊恐的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男人同样赤|裸着身子不难猜测刚被这群人凌虐过,雪白的身上什么痕迹都有。 他的舌头被割掉,嘴里不停冒着血,一个劲儿的跪在那儿磕头求饶,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面前的地毯上全是血。 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得罪了他们,竟被折磨成这副样子。 “都是熟人,何必戴着这样的面具侮辱神佛?” 楚亦澜故作镇定,尽量保持着语速平缓不让他们察觉出自己的慌乱,乌黑瞳孔冷冷望着苏赞,“苏赞,你的手段还是这么恶心,令人不齿。” “呵呵呵……” 苏赞低低笑起来,将脸上的面具摘掉露出精致的容颜,“我就知道你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我来,不过戴着这玩意儿还挺有意思,要不你戴着试试?” “你想做什么?”楚亦澜冷冷望着苏赞,“你带人闯进沈应霖的地盘,就不怕他找你算账?” 沈应霖这人虽然冷漠无情,手段狠辣至极,但他行为处事还算光明正大,就算把他交给苏赞调教也只会开车把他送过去,绝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骗他。 在游轮上这两天,有什么事都是乔亦过来叫他,就算走不开,沈应霖也会亲自过来。 若是没猜错,刚才那两个保镖应该不是沈应霖的人,而是苏赞让人冒充的。 苏赞知道他一定会原路返回,所以他前脚离开,苏赞后脚便立即带人在这间房里守株待兔。 “且不说沈应霖现在自身难保,就算他能逃出去,恐怕也不会过来救你” 苏赞眼带嘲讽,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靠着几分姿色爬上沈应霖床的贱|人,他会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你一个次品、假货,楚大美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楚亦澜视线挪到沙发上那个一直没开口的男人身上,这人他没见过,更没印象。 从他冷漠怨恨的眼神看来,这人跟白朔雁之间应该也有什么恩怨纠葛,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似的。 苏赞就是利用他对白朔雁的怨恨,才说动他过来这里的吧?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是没办法摆脱他们了。 楚亦澜深吸口气,面色无惧:“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宴大公子,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人呀?”苏赞伸手捏了捏那男人的肩膀,“您一看到这张脸肯定就想把它撕了吧,不如就按照我刚才说的,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事后再把他这张脸皮子撕下来,再把他的手脚砍掉,扔到海里喂鱼怎么样?” 男人如毒蛇般的阴冷眸子始终落在楚亦澜身上,他抽了口雪茄慵懒的吐出一口烟雾,透过烟雾,看到的却是一双倔强清冷的眼睛。 跟白朔雁还是有点不同,白朔雁一见到他就吓得跪地求饶,可这人挺直腰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男人来了兴趣,调整了下坐姿,长腿随意搭在沙发上,冲楚亦澜抬了抬下巴:“你跟在沈应霖身边这么久,该知道他不少事吧?只要你帮我做件事,我可以放过你。” 楚亦澜有多痛恨沈应霖旁人不清楚,苏赞还是很懂得,担心楚亦澜会答应宴非昂,苏赞有些急切,“宴……” 话没说完宴非昂抬下手,冷冷的瞥他一眼,“苏赞,我的事还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教导我该怎么做。” 说完,他冲楚亦澜做了个‘请’的手势,暗示他可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饶是楚亦澜不愿,还是被两人按着肩膀强行按在沙发上,与此同时一杯红酒放到了他面前。 苏赞咬着牙痛恨的看了楚亦澜一眼,冷笑声没再说话,戏谑的目光扫了眼桌子上的红酒。 能跟苏赞同流合污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就算答应帮他对付沈应霖,事后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男人伪装的很好,但楚亦澜还是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戾杀气。 “我真的很好奇,白朔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你们这么痛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对一个假替身也能散发这么强烈的杀意。” 宴非昂似是没料到楚亦澜会主动提到这个人,审视地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没有挪开:“在我面前提起白朔雁,你真的很有胆量,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帮我就足够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愿留在他身边,但……”楚亦澜目光坚定,“我也不会帮你对付他,一是我没那个本事,我打不过他也斗不过他,其次即便我帮了你,顶着与白朔雁相同的脸,你也不会放过我,事成之后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是吗?” 就算答应帮他扳倒沈应霖,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进另一个深渊,直觉告诉他这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还有,万一这人对付不了沈应霖,而他选择了背叛,等沈应霖缓过神来第一个就会拿他开刀,后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两方都不会放过他,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人去得罪沈应霖? 楚亦澜从没接触过生意买卖,但这事关自己和一双弟妹的生死,这笔生意太大,他不敢赌,更不敢将赌注放在跟苏赞同流合污的人身上。 宴非昂盯着他半晌,端起面前的红酒饮了大半,然后重重的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杯子碎裂,玻璃刺进他的手掌,鲜血滴落在透明的玻璃碎片上。 男人仿佛没有痛觉,抬起头咬牙冷笑:“怪不得沈应霖会把你留在身边这么久,你很聪明,也很有胆量。” “看见了吗?”他冲着被割掉舌头的男人歪了下头,冷笑着,“他只是拒绝告诉我沈应霖的房间在哪就被割了舌头,你可知拒绝我的下场是什么?” 苏赞眸子闪了下,幸灾乐祸的注视着楚亦澜。 如果说沈应霖还能有点人性,那宴非昂可就真的半点人性都没有,得罪他的人几乎全部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真是没料到楚亦澜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拒绝宴非昂,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帮沈应霖说话。 除了不知死活,他还真找不到旁的词语来形容他了呢。 楚亦澜硬着头皮紧绷的坐着,“就算我答应帮你,事成之后我的下场与他也不出其二,说不定还会更惨,我没有那么愚蠢。” “喝了吧。”宴非昂忽然来一句,“你面前的酒刚从国外运过来,国内一般品尝不到,而且今日我还特地加了些别的料,不尝尝就可惜了。” 楚亦澜喉结滚了滚,目光在那杯鲜红如血的红酒上停留一瞬,“喝了这酒,我还有命出去?” “不喝这杯酒,你照样没命出去。” 宴非昂已然换了副面孔,又冷又狠又绝,他抬起手,两保镖一左一右按着楚亦澜的肩膀,第三人端起桌子上的酒捏住楚亦澜的下巴强行要灌进去。 杯子一端过来,浓重的血腥味儿冲进了鼻腔,楚亦澜挣扎间瞥到旁边的红酒瓶,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侍应生被割掉的舌头。 “放开我,我不喝……” “啪”的一巴掌甩过来,楚亦澜就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但他仍旧死咬着牙关不让一滴红酒进入自己的口腔,挣扎间愣是将整杯红酒全都撞洒了。 像是觉得这个画面很滑稽,宴非昂竟翘起二郎腿,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了起来。 楚亦澜一脚踹向那保镖的裆部,趁着他吃疼,胳膊肘往后面一顶,成功的脱离了右边保镖的钳制。 另外一人似乎没料到楚亦澜看上去柔柔弱弱,身上还有这股劲儿,没注意手腕被楚亦澜一把拧住,他只觉得手腕中间一疼,整个胳膊都麻|痹似的。 楚亦澜成功逃离三人的钳制,但还有两个保镖堵在门口,往后退一步,另外三个人也冲上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有意思,真有意思。” 宴非昂完全是在看戏,他并不怕楚亦澜就这么逃走。 鱼儿在死前都会挣扎那么几下,即便这种挣扎毫无意义,但观赏的过程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宴非昂瞥了眼同样一脸看好戏的苏赞,勾起了唇角:“我决定采纳你的建议,我也很想看看这个假替身求饶时与白朔雁有什么不同。” 苏赞叹口气,“早跟你说了,这人是个硬骨头,就算把他的骨头敲碎了,他都不会屈服,不然当初沈应霖也不会把他交给我调教了。” 楚亦澜胸口起伏的厉害,他不知道沈应霖在哪,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恐怕沈应霖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抓住他,今儿个就让大伙儿好好爽爽,也尝尝沈应霖睡过的人是个什么滋味儿。” 苏赞早有准备,拿出药丸扔给了最近的一个保镖,“楚大美人,这药你还眼熟吧?” 饶是楚亦澜再怎么故作镇定,看到那颗药丸的瞬间身体还是抖了一下。 就这轻微的一下,让宴非昂发现反而更有兴致了,他甚至还往沙发里面靠靠,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看戏。 等,他就等楚亦澜求饶,求着答应帮他做事。 眼看着那人拿药越来越近,楚亦澜害怕的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左右都是死,但他决不能被这些人侮辱至死。 楚亦澜出其不意,一拳打向身后的保镖,拳头也成功落在了保镖的肩膀上,但那保镖皮糙肉厚连个步子都没挪一下,他反手就握住楚亦澜的手腕‘咯吱’一声将他的胳膊拧到身后,一脚踢向楚亦澜的膝盖。 “啊……” 楚亦澜吃疼的惨叫出声,膝盖弯曲了一下但却没有跪到地上,冷汗涔涔往外冒着,下巴蓦地一痛,保镖的手劲像是要把他的下巴捏碎了一样。 “张嘴!” 腹部又被打了一拳,楚亦澜疼的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似的。 嘴巴已咬出血,但他始终不愿意开口,不愿意吃下这颗药。 “喂个药都喂不进去,真是没用。” 苏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楚亦澜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逼着他扬起头来。 夹杂恨意的两巴掌啪啪打在楚亦澜脸上,嘴角已经被打出血,脸也肿了起来,这张嘴却是怎么都掰不开来。 “楚亦澜,我说过你,若落在我手里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楚亦澜越挣扎男人看戏看的越有滋味儿,他紧紧的打量着楚亦澜,面具下的脸颊绽开一抹玩味的笑容,骨头确实硬,但再硬的骨头还是会被打断的。 楚亦澜嘴里咬的全是血,药丸一塞进去,嘴巴就被立刻堵住,他只能将药蜷在舌头下面,但药丸到嘴里可谓入口即化,只能假装咽了下去。 看到楚亦澜喉结滑动,苏赞还以为他已经将药吞了下去,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还不是乖乖的把药吃了?” 下一秒脸上笑容消失,楚亦澜愣是将混合着药物的血唾沫一口吐在了他脸上。 毫无疑问,此行此举换来的又是苏赞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怕是用尽了苏赞所有的力气,楚亦澜整个人晕乎乎的,感觉整张脸已经不是他的了。 苏赞又从口袋里拿了一瓶药,他可不管楚亦澜的死活,这瓶药下去恐怕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楚亦澜眼底爬满血丝,“不,我不吃……” 就在瓶口被打开,药丸要塞进楚亦澜嘴里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楚亦澜只觉耳边响起了轰雷般的声响,耳膜震的生疼,紧接着他就看到面前两人躺在血泊里,脑袋中间开了两个血洞,脸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身体被人抱在怀里,楚亦澜闻不到其他的味道,因为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火|药味儿。 苏赞同样没猜到沈应霖会出现,惊诧的喊出了口:“沈,沈应霖,你怎么会……” 惊慌失措的声音唤回了楚亦澜的意识,他连忙转头看向身后之人,“你,血,这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肩膀和胳膊都中了枪,浑身的血,那把银色的手|枪已经被血染红,血还在滴着。 沈应霖抱着楚亦澜,又往沙发上那人开了一枪。 “快走!” 没时间跟他解释,沈应霖急忙拽着楚亦澜跑了出去。 两人冲出去后,宴非昂拍了拍冒着烟的胸口从沙发上站起来,“还好穿了防弹衣,否则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赞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他,他居然会来救楚亦澜?” “没什么好奇怪的!”宴非昂伸了个懒腰,点了点耳朵上的微型耳麦,“按照计划行事,绝对不能让沈应霖活着离开这艘船。” 宴非昂将脸上的面具摘掉顺着窗户扔到了外面,面具下的脸庞刚毅完美,鼻梁高挺,薄唇淡然,整张脸英俊完美的仿佛古希腊神话故事中雕刻出来的人物。 男人眼神阴鸷,薄唇微扬,冷冷的吐出一句:“另外,活捉楚亦澜。” 第130章 别妄想出卖我 楚亦澜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明明受邀过来参加宴会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沈应霖后肩,胳膊,大腿都中了一枪,他却好像一点都不疼,目光冷静,神色凛冽,粗气都不喘一下。 拽着胳膊的这只手冰冷僵硬,但沾在皮肤上的血却格外灼热烫人。 楚亦澜还没从方才的心惊胆战中回过神来,那两个脑袋开洞的人仿佛就在眼前晃着以至于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快摔倒的身体快速一转,后背猛然撞到墙上疼的楚亦澜龇牙咧嘴,紧接着耳边又响起了几声枪响。 高大的身影遮挡在他面前,楚亦澜才惊觉沈应霖脸色很差,嘴唇血色近乎褪尽,忧心忡忡地小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你。” “想杀我的人可太多了,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杀死我。” 沈应霖面色阴沉得厉害,枪口挑起楚亦澜的下巴,冷声警告,“楚亦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与其想着发出动静引他们过来,不如想想地下会场,倘若我死在这儿,你必定会沦为他们所有人玩弄的对象,所以,别妄想出卖我。” “我,我没有……” 楚亦澜比谁都清楚出卖沈应霖的下场是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要出卖他。 “最好是这样。”沈应霖目光幽深地望着楚亦澜的脸颊,脸被打肿了,但整张脸全都是不正常的潮红,“你怎么回事,身上怎么会这么烫?被下|药了?” “不是,我,我没吃下去。” 药丸化作药水被楚亦澜吐了,沈应霖来的很及时那瓶药也没能灌下去,但他身体的温度还是很高,他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脖子,咽了口唾沫说:“昨天吹风,有点发烧,我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赤着身子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海风,又被沈应霖折腾了一夜,不发烧才怪。 “哼!”沈应霖冷哼,难得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的挑挑眉,“我若不管你,你已经被那几个男人吃干抹净扔到海里喂鲨鱼了。” 楚亦澜有点不太懂他,“你明明可以逃出去,为什么……还要回来救我?” 沈应霖刚准备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胳膊从楚亦澜的脑袋绕过去,一把捂住楚亦澜的耳朵而将他挡在身后,枪口一转,子|弹上膛,在那人露脸之际‘砰’的开了两枪,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追来的两人立马倒在了血泊里。 “走!” 楚亦澜脸色煞白的扑在沈应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沈应霖扣住手指拽着再次逃离了那条杀机四伏的走廊。 他回头瞥了眼,正巧对上那人死不瞑目的眼睛,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汗毛乍起。 这不是第一次见沈应霖开枪,但还是觉得胆战心惊的。 前面在枪战,空气里全是火|药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地毯又被鲜血染红了一层,楚亦澜死咬着牙强忍着胃部的翻涌。 乔亦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同时乔亦也看见了他们,冲着他们做了个手势。 沈应霖道:“乔亦带人过来了,这里有他们断后,直升机在甲板上,我们先上去。” 楚亦澜不放心的看了眼乔亦,却见乔亦已带人将附近的敌人清理干净了,他只好轻轻‘嗯’了声。 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非常厉害,楚亦澜震惊的望着男人的背影,心道原来他也早有准备,是不是去哪里他都这般小心翼翼,提前预防? 所以沈应霖并非是个正经商人,他到底……什么身份? 沈应霖带着楚亦澜从另外一条人少的走廊跑到了甲板上,老远就听到直升机发动的声音却不见开直升机的人。 正当楚亦澜想问这是怎么回事,顶层甲板上方忽然出现了一群手持枪械,戴着弥勒佛面具的黑衣人。 沈应霖一把拽过楚亦澜又将他护在了身后,眯着眼睛冷冷望着从出口走过来来的人,“宴非昂,你以为光凭这些人就能杀了我?” “杀出重重包围只为一个替身,厉害厉害,沈总当真厉害的很。” 宴非昂边鼓掌边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被打断腿的人。 从他的装扮看来应该是沈应霖的人,说不定就是这个开直升飞机的人。 沈应霖冷冷盯着他,“我还没有对晏家下手,你倒是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一向比较喜欢未雨绸缪,白家覆灭,柳家也在你的掌控之中,下一个轮到谁不言而喻,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免得沈总提前对付我晏家罢了。” 沈应霖到底为什么要对付白家? 还有柳家,是柳修承家么? 沈家、柳家、白家、晏家这四个家族之间究竟有什么化不开的血海深仇以至于他们要残杀到这种地步? 难道,他们三家就是害的沈家灭门的元凶? 沈应霖为了报仇灭了白家,晏家提前听到风声,知晓要自保就必须要除掉沈应霖,故而才有今天这场海上宴会? 楚亦澜垂眸看着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沈应霖的每一根关节用力到泛白,他手背上全是血,伤痕深可见骨,但还是这般紧紧的握着他,死死的握着他。 “只要我死不了,晏家就是下一个白家。”沈应霖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眸子阴冷的吓人,“所以你觉得今天杀的了我?” 宴非昂没有回答他,反而歪了下头望向一直躲在沈应霖身后的人,戏谑笑道,“楚亦澜,只要你答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个承诺还作数,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很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忽然被点名,楚亦澜身子一颤,凝眉冷冷的望向对面的人。 这是要拉他下水? 楚亦澜明显感觉到男人手上的力气又变大了,力气大到他的手指几乎要被男人这般捏碎了似的,他往沈应霖身后站了站,另一只手覆在沈应霖的手腕上点了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了句什么。 沈应霖紧绷的肩膀不易察觉的松懈了下来,他始终没有回头去看楚亦澜,“聪明人,不会跟你这种人合作。” “没想到你对他这么狠,他还是对你这般死心塌地呀。”宴非昂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那就没办法,只能请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起共赴黄泉了。” 以为楚亦澜对沈应霖的恨有多深呢,也不过如此嘛,跟他得到的消息还是有点偏差。 真是败兴。 还以为能找到一个比白朔雁更好玩的玩具,没想到也是个不知良禽择木而栖的,既然得不到,那就只能把他弄坏了。 沈应霖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一颗,要对付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 他握住楚亦澜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毒蛇般阴戾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个被宴非昂抓住的驾驶员身上。 四目交接间,二人心照不宣,双双点了下头,就见那驾驶员忽然撞开了身边牵制住自己的人,而后拽掉了藏在皮带里的那根红绳。 “老大,你快走!” 在驾驶员站起来的瞬间,宴非昂下意识的拽住旁边保镖护在自己身前,动作刚做完就听到耳边响起爆|炸声。 周边几个保镖们被炸的不是缺胳膊就是瘸腿,跑的慢一些的更是命丧当场,而宴非昂抓住护在身前的人几乎是在一瞬间被炸的只剩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等他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沈应霖和楚亦澜的身影。 “草!”他将手里的断肢扔到一边,愤怒的看了眼旁边被炸的支离破碎的肉块,“他妈的,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灭了沈应霖。” 踢开挡路的肉块,宴非昂急忙跑到客轮边上,黑沉沉的海面上哪里还有沈应霖二人的踪影? 宴非昂捡起地上的枪,怒不可遏的对着海面砰砰砰的开着枪,直到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 第131章 我会好好对你 一切发生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跳入海里之前楚亦澜眼前只有一道白光,最后听到的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海水冰冷刺骨,驱散了从体内散发出的热量,肺腔里氧气不足,强烈的抽疼下,求生本能使得楚亦澜不停扑棱着胳膊想要往上面游去,奈何右手被沈应霖死死的抓住。 楚亦澜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黑夜的深海之中亦是一片漆黑,压根看不清沈应霖此刻什么情况,但他能闻到很浓很浓的血腥味儿。 沈应霖身体漂浮在海水里没有动弹,不知道是不是昏死过去了。 晃了晃沈应霖的胳膊,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冷,太冷了,海上昼夜温差悬殊太大,楚亦澜浑身力气都要被海水抢走了似的。 想了想,他还是掰开被沈应霖紧握着的手,赶紧往上面游去。 漂浮到了海面上,楚亦澜贪婪的吸取着宝贵的空气,但是肺部仍旧被刺|激的生疼。 “他到底昏死了还是在装?” 楚亦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不敢去猜,其实他也并不希望沈应霖能够活着上来,如果他死了,自己就能永远摆脱他了,可若他没死呢? 被宴非昂这么多人包围着,他都能闯出来,都能留下一条命,倘若他没有被大海吞没活着回来了,他的下场与背叛好似也没什么区别。 楚亦澜不敢赌,心一横,深吸口气后再次没入了海水之中。 太黑了,他根本找不到沈应霖的方位。 不知道找了多久,换了多少口气,身体已经被冻僵了,楚亦澜终于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发亮。 那好像……是沈应霖那个被损坏掉的扳指。 楚亦澜快速飘到海面上换口气然后朝着那扳指发光的方向游过去。 他游泳技术不算太好,也只是在学校的兴趣课上练习过几次,不得要领,水力阻隔下胳膊疼到发麻。 终于碰触到沈应霖的衣服,楚亦澜也没想那么多赶紧拽住他,嘴对嘴的将气渡给沈应霖。 二人唇齿相碰的刹那,楚亦澜肩膀陡然被人抓住,他蓦地瞪大眼睛却发现沈应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并且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 他果然是装的,想考验他? 口腔里的空气转瞬间被掠夺干净,楚亦澜脸色一变,赶紧推开沈应霖想要往上面游去,但沈应霖并没有要往上面游的意思。 楚亦澜不解的回头看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比划了几个手势,沈应霖像是没看见,一把拽住他往某个特定的方向游去。 沈应霖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伤还在流血,在海里很容易招惹到鲨鱼,万一再招惹到其他什么可怕的生物,两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沈应霖前脚拽着他逃离那块水域,就见水面上多了许多快艇的影子,子|弹从上方不停的往下打着。 楚亦澜忽觉肩膀一阵刺痛,他没有回头,任由沈应霖拽着他往前游。 以沈应霖跳海的位置为中心,十几艘快艇从游轮上散开,子|弹如雨水般落在海面上,势必要将跳入海里的两人赶尽杀绝,再不让他们有活着上来的机会。 宴非昂嘴里叼着燃到一半的烟,手里这把枪|子子|弹打完了又继续换另一把,点了点耳麦怒道:“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这片海域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就算被鲨鱼吃了,也要破开它的肚子把尸骨弄出来。” 解决完走廊里的那群人,乔亦身上大|大小小也有不少伤,他带人跑到甲板上,看到那摊炸碎的碎块,胃里犯恶心,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快去通知刘厅长按照计划行事,决不能让他找到沈总。” “是!” 乔亦拿出手机又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他急忙道:“宋总,苏赞就交给你了,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知道!”宋行渊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顿了一下,他又问:“楚亦澜,怎么样?” “目前跟沈总在一起,他应该不会出事。” “希望如此,若他死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宋行渊说完便将电话挂了,临挂电话前,乔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苏赞凄惨的叫声。 这个苏赞跟谁合作不好,偏偏要跟宴非昂混在一起,即便他再怎么怨恨楚亦澜也不该当着沈总的面做出这些事。 乔亦心里也清楚,宋行渊不可能真的抛弃苏赞,毕竟这人…… 乔亦望向漆黑的海面,眸子暗了几分,叹口气道:“沈总,一切已经按照您的计划进行,希望不会出什么纰漏,您和楚先生都能安然无恙。” 计划中并没有要救楚亦澜这一环,也不知沈总怎么回事,在知晓房间内的楚亦澜正在遭难后想也没想的从直升机上下来,直奔楚亦澜所在的房间。 否则,按照计划此刻沈应霖已经搭乘直升飞机离开了这凶险之地…… —— 不知道游了多久,最后楚亦澜几乎没有半点意识,全是被沈应霖拖着往前移动的。 寒冷不断侵袭着本就脆弱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此刻更是不见一点血色。 楚亦澜脑袋要炸掉似的,昏昏沉沉的躺在海滩上,嘴里发出难受的呜咽。 沈应霖坐在旁边已经将身上的子|弹全部挖出来,简单的做了个包扎。 这种压缩形的氧气瓶一个人用差不多,但两个人就比较牵强了,路线到底还是出现了偏差,这里恐怕不是跟乔亦他们约定好的那座岛。 沈应霖包扎完伤口,拍拍楚亦澜冻的发白的脸:“楚亦澜,醒醒。” 及肩的头发上结满了细小的冰屑,而这些小小的冰屑正毫不留情的夺走楚亦澜的体温。 楚亦澜眼皮子动了动,那比一般人略长的睫毛上沾满了冰珠,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沈应霖那张冷峻的面孔,刚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喉咙一疼,不受控的费力咳了起来。 “咳咳……”楚亦澜实在冷的受不了,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冷,好冷……” 沈应霖将扔在一边的外套盖在楚亦澜身上,偏偏外套也是湿的,盖在他身上不起什么作用反而更快的夺走他的体温。 皱了皱眉,沈应霖把外套扔掉,将人抱在怀里,手不停的搓揉着楚亦澜冻僵的脸:“在海里你明明可以脱身,为什么又要回来?” 楚亦澜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上游走的时候,沈应霖还以为他为了求生会抛弃他,将他无情的丢在海里,可他万万没想到楚亦澜会再折返回来,还将为数不多的空气渡给他。 虽然,他压根就不需要楚亦澜回来,没有这口气他仍旧可以脱身。 楚亦澜冻得浑身发抖,嘴唇、脖子都变了色,即便脑子被冻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发紫色的嘴唇还在颤颤巍巍的说:“你,把弟弟妹妹还给我,就算,就算你被鲨鱼啃个干净,我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身体不断地被寒冷侵袭着,楚亦澜的意识渐渐涣散,抓在沈应霖衣服上的手指缓缓的松开,无力的耷拉在地上。 “是吗,那你这双弟妹的价值还挺高,能让你不顾生死回头来救我这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 沈应霖把人又搂的紧了些,冰冷的眸子有些许动容,“楚亦澜,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对你,我跟你保证。” 等了半晌没听到楚亦澜的回应,他低头看了眼,楚亦澜双眸紧闭,发紫的嘴唇边缘流淌出红色的液体,沈应霖瞳孔一缩:“楚亦澜,楚亦澜?” 任由沈应霖再怎么晃悠着,楚亦澜也没有再睁开眼睛,反而吐了口血出来。 沈应霖把手从楚亦澜身后抽回来,刚要把他的脸擦干净,赫然发现手心全是血。 他连忙将楚亦澜的身子翻过来,他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中了一枪,伤口边缘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因为被他抱在怀里体温逐渐恢复,血也开始止不住的往外面流淌。 心知这不是久留之地,万一乔亦和刘厅长的人没找过来,宴非昂的人先过来,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楚亦澜,你忍一忍。” 沈应霖急忙将人抱起来,走了几步,发现楚亦澜躺过的地方还有不少血迹。 他将人小心的放到地上,用脏衣服浸了些海水将沾满血污的地方擦干净,那些石头也全部被他扔到了大海里。 做完这些,沈应霖也觉得自己体力有些跟不上,不敢再多耽搁,抱起楚亦澜便先离开了海边…… 第132章 求求你,放过我吧 火光映衬着楚亦澜那张惨白的脸,脸上的血已被擦干净,身体也在逐渐回暖,但楚亦澜本就有点发烧,直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身体忽冷忽热。 衬衫被沈应霖脱到腰间,肩膀上的伤口汩汩流血,那颗子|弹不偏不倚打在楚亦澜肩膀的纹身上,血让这个纹身变得更为鲜艳昳丽,也多了几分脆弱感。 子|弹卡在他的骨头上,若放任不管他会流血而亡,若是动手生挖,怕是他坚持不住会昏死过去。 楚亦澜不比他皮糙肉厚的,哪怕子|弹再深,咬咬牙就能动手挖出来。 “楚亦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应霖晃了晃楚亦澜的肩膀,后者没有半点意识,“一会儿我必须要把你这颗子|弹挖出来,没有麻药你会很疼,若想活命,你就必须忍住,听到没有?” 楚亦澜烧的不省人事,嘴里呢喃着什么,沈应霖靠近听了半天也没能听懂。 看了眼被烧的通红的军|刀,沈应霖将楚亦澜身子侧过来抱在怀里,拿起刀子对准了流血的伤口,鲜红的血流淌过雪白的皮肤显得异样刺眼。 “啊~” 烫得通红的刀子刚触碰到柔软的皮肤便发出‘滋’的一声,楚亦澜叫的凄惨,身体疼的蜷缩在沈应霖怀里挣扎着,“疼,好疼,放开我……” “忍一忍!” 刀子越发深入,楚亦澜的叫声越来越弱,嘴角咬到不停渗血,身体下意识的往沈应霖怀里缩着。 “已经碰到子|弹,马上就能取出来,你再忍一忍。”低头看了眼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皮子动都不动一下的人,沈应霖蹙眉急忙吼道,“楚亦澜,这里温度太低你不能睡,一睡就醒不过来了,你不能睡听到没有。” 原本渐沉的意识被沈应霖没温度的声音喊了回来,湿润的睫毛眨了眨,只感觉冷,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股冷意快要将他吞没了。 “沈,沈应霖……” 沈应霖将耳朵贴在楚亦澜的唇边,“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楚亦澜干咳一声,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记不清这是楚亦澜多少次求他放过他了。 沈应霖怔了下,心底溢出的酸楚让他的手发抖,刀子差点没拿住,“楚亦澜,你想走,也要有命走出去。” “我好痛啊,我真的好痛……” 身上太多的伤口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哪里更疼,从遇到沈应霖开始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无数,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好几次他连命都差点丢了,可为什么这个人始终不愿意放过他呢? “求你,放过我,让我走吧……” 又知沈应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眼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滴落,楚亦澜闭上眼睛藏起眼底的绝望,哑声道:“要么你就让我死,给我一个解脱,我不想再这么痛下去,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 黑眸倒映着楚亦澜毫无血色的脸,沈应霖难受的深吸口气,手一使劲儿将子|弹挖了出来扔到了火堆里,“子|弹挖出来了。” 楚亦澜很疼很疼,疼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好像肩膀骨头被沈应霖活生生拆掉了一根似的,可他没有再发出声音,脸上糊满了血和眼泪。 用剩下的纱布将楚亦澜伤口简单包扎了下,沈应霖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脑子里忽然回想起楚亦澜在甲板上说的那句话。 他说:“沈应霖,我不是他。” 因为不是他,所以不会在沈应霖背后捅刀子。 因为不是他,所以不会在生死关头选择抛弃背叛。 也因为不是他,所以他不该承受不属于这些痛苦劫难。 “可你姓白,你身上也流淌着白家的血。”沈应霖心里五味杂陈,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白家欠我那么多条命,总该有人偿还,找不到他,就只能你来还。” 楚亦澜低低的喘息着,睁了好几次,终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同样红了眼眶的沈应霖,迷糊不清间好似听到了‘白’什么的。 “不是,我不是……” 眼皮沉重的很,楚亦澜还在努力的睁着,努力为自己辩解,努力想让沈应霖知道他不是白朔雁,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嘶哑低弱地道:“我不是白朔雁,我不是他,我没有害过你,我没有……” 听着他不断的重复着‘我不是他‘‘我没有害你’,沈应霖心里一颤,把这具冷的像冰一样的身体抱的更紧,想让他暖和一些。 “我知道,你是楚亦澜,你不是他。” 木棍被烧的噼里啪啦响,伴随着楚亦澜令人心碎的低声抽泣,像是无数刀子在沈应霖心口来回戳着,他头一次感觉到心脏如此不受控制的疼。 沈应霖闭上眼睛叹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额头贴在楚亦澜冰冷的脸颊上。 “楚亦澜,我答应你,找到白朔雁,我就放你走,让你带着弟弟妹妹一起走,我保证你们后半生不再被人打扰,让你们一家三口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 “真的?” 黯淡的眸子亮起了光,楚亦澜顿时像刚得到救赎的死囚般抓住沈应霖的衣领,“你……” 动作太大扯到伤口楚亦澜疼的皱紧眉头,一直抽气,他没有顾及到伤口有多疼,虚弱的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你会放我走,你真的会放我们走?” “是!” 沈应霖看着他湿润的眼睛,心中微撼,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这双眼睛仍旧清澈盈亮,干净通透的像两块漂亮珍贵的水晶,坚冷的心终究软了下来,泛着温温的热度。 “楚亦澜,我会让你们走。” 他拿过被火烘的半干的外套盖住楚亦澜那具布满伤痕的身体,试着把他抱起来,但因体力耗的太厉害刚站起来又跌坐了下去,肩膀撞在山壁上疼的他当即皱眉,倒吸凉气。 一天一夜没吃没睡,又忍着伤口背着楚亦澜走了这么久,身体果然还是到了极限。 这山洞距离海边太近,防止宴非昂的人先找过来,这里还是不能久留,需要立刻离开。 沈应霖咬着牙强行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低头吻了吻楚亦澜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像是为了让他安心,也让他能够坚持住,掷地有声的说:“楚亦澜,只要找到白朔雁,我就立马送你们离开,决不食言。” 楚亦澜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像是在确认他言语里的真实性,攥着沈应霖衣领的指尖在轻轻的发抖,包括他的身体,他的声音抖的非常厉害,他还是不敢确信,“你,你真的……” 面对满身伤痕的人,沈应霖心疼又愧疚,微微侧头,小心翼翼地吻了下他冰冷发抖的指尖,“我保证!” 得到了沈应霖的保证,笼罩楚亦澜心底的黑云散去,又让他燃起了对生的渴望,心情无比复杂,诚惶诚恐间又夹杂着无以言说的欣喜若狂。 干裂的唇角往上扬了扬,发出一声释然的轻笑,视线越发模糊不清,“好,我信你……” “我信……” 楚亦澜身体虚的厉害,竭尽全力的说完,到底扛不住在剧烈疼痛中昏死了过去。 第133章 只为你心软一次 沈应霖有过三个月的荒岛特种训练经历,但那时整个小队全部被淘汰,是他孤身一人从陷阱丛生,危机四伏的训练场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那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除了要躲避训练中的陷阱外,还要应对荒岛上可能遇到的各种毒虫野兽,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顺利活着出来,赢得胜利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他心思比旁人更深沉,手段也比他人更狠,更绝。 若他用对付死敌的手段对付楚亦澜,恐怕楚亦澜早就被折磨死了,故而他自认为对楚亦澜还是手下留情的。 后肩、胳膊、大腿都中了一枪,虽说已将子|弹取出来并且上过药,但同样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又背着楚亦澜走了这么久,腿上的伤已重新迸裂开来。 低头看了眼还在流血的伤口,沈应霖面不改色的将昏睡不醒的楚亦澜放到树下。 “楚亦澜?” 沈应霖拍拍他的脸,只觉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后背衬衫全被血染红了,“你若死了,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丢在这儿喂野兽。” 盯着楚亦澜片刻,沈应霖坐在旁边,把衬衫脱下来撕成布条重新绑住腿上的伤口。 他一个人可以躲避宴非昂的追踪,也可以逃离这座海岛,可若再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走出去的成功率便少了一半。 沈应霖将弹匣拆下来,里面就剩下一颗子|弹,根本就不够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天已经快黑了,乔亦和刘厅长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身上的通讯设备也掉进了海里,暂时也联系不上。 乌黑深沉的眸子落在楚亦澜身上,倘若将他丢在这里,而他从另外一条路出去,可以很轻松的躲避宴非昂,可是…… 沈应霖犹豫了,手指滑落在楚亦澜苍白干裂的唇角上,耳边是楚亦澜虚弱的哀求,是那双听到会放他离开时清澈明亮的眼眸…… 心软,最为致命,而他本就不该有这种致命的弱点。 叹口气,沈应霖拽住楚亦澜的胳膊将他放到背上,“楚亦澜,我只会为你心软这一次,你若抗不过就是你的造化,你命该如此怨不得我。” 左右今天晚上也要重新找个地方休息,如果楚亦澜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样子再说吧。 海岛山洞说少不少,但找起来也不简单,沈应霖走了三个多小时又重新找到了一个小山洞。 等他再去找一些充饥的果子回来时,楚亦澜整个人已烧糊涂,几乎只剩出气没进气。 好在抓了几条蛇,沈应霖将蛇开膛破肚,挖出蛇胆,捏着楚亦澜的嘴就塞了进去,剩下的蛇直接扔到火堆里烤了起来。 两颗蛇胆下去,又喂了点水,楚亦澜可算有了点反应,还没等第三颗蛇胆喂下去,他身体条件反射的坐起来将嘴里的苦涩吐出去。 沈应霖皱起眉,拽过楚亦澜,“把这个吃了能救你的命,吃不下去,你就只能等死。” 声音沙哑的已听不出原本的嗓音,楚亦澜身体哆嗦的厉害,“苦,好苦……” 沈应霖冷哼一声,“为了活命,死老鼠你都能吃的下去,几颗蛇胆算什么?” 说完,趁着楚亦澜还没缓过神来,手起刀落,又开了一条蛇肚挖出蛇胆,强行捏着楚亦澜的嘴将蛇胆塞了进去。 楚亦澜瞳孔蓦地放大,立刻挣扎着要推开面前的男人,但身体烧的没力气,推在沈应霖肩膀上的手反倒更加松软无力,“呜呜……” 泛红的瞳孔闪烁着晶莹的光,沈应霖眉梢一动,立刻上前堵住了他的嘴。 蛇胆在二人舌间的交锋之中化作碧绿色汁液,从二人唇角渗出来,楚亦澜只觉得苦涩的厉害,他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的塞住了,口腔里的氧气被掠夺,楚亦澜呼吸困难,整张脸迅速涨红、发紫,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在肺腔里最后一丝氧气快被榨干的时候,沈应霖放开了他。 “咳咳咳……” 陡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削瘦单薄的身体不断痉挛着,楚亦澜咳的厉害,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似的。 无力的身体倒在男人的胸口粗粗地喘息着,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已看不清眼前男人的面部轮廓,更看不清男人眼中隐藏着的隐隐担忧。 沈应霖将他的脸抬起来,擦掉他嘴角的血沫,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温度还是很低。 看了眼呼呼通风的洞口,沈应霖将他抱在怀里背对着洞口,以为这样就能让楚亦澜的身体变得稍微暖和一些。 楚亦澜视线里一片重影,眼前不断晃悠的火光与桐煌酒店走廊上那幅油画上的好像好像。 被火吞灭的人不停地喊着救命,拼命的想要从火海里逃脱出来,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出来,也没人去救他们。 火蛇吞灭了他们的身体,燃烧着他们的灵魂,直至最后万物化作灰烬,一切皆为尘埃…… “沈应霖……” 楚亦澜意识很淡,眼皮子耷拉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昏死过去,“我把画还给他们了,为什么,他们还来找我?是要,是要带我一起下地狱么?” “又不是我杀的他们……”楚亦澜往前伸出手,想要去抓什么东西,“不该啊,不该是我承受这些……” 沈应霖拉过他的手,将冰冷的手放到怀里,“楚亦澜,你又在胡说了,要下地狱也是我们下地狱,你这样的人到了阎王那儿也不见得他会收你。” “那你告诉我……”楚亦澜的声音逐渐哽咽,“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呢?凭什么?我明明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应霖看着他眼角滑落的泪身体慢慢地僵住了,有什么东西从骨髓里要冲出来似的将他浑身骨头都要绞碎了似的。 “楚亦澜,我……” 沈应霖喉头哽了下,顿了顿,他将楚亦澜的衣服裹的紧了些,嘶哑说,“我查到了许多事与你有关,与你父亲楚越也有关系,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所以我不能放你走,至少找到白朔雁解开这一切谜团之前,我不能放你走。” 楚亦澜身体微微发颤,又不确定,又在怀疑,“找到他,你才会放我走,是吗?” “是!”沈应霖眼眶布满血丝,“找到白朔雁,我放你们走,我保证。” “那找到他之前呢?”楚亦澜眼睫湿润,伤痛消耗了他的体力,寒冷也在逐渐夺走他的体温,“我是不是还要承受这些痛,是不是……” “不会了!” 眼看楚亦澜眼里的光逐渐黯了下去,沈应霖急忙打断,用力摩挲着他冰冷发白的脸颊,咽喉苦涩,沉声安抚: “只要你活着,这次回去,我会好好对你,会让你过得舒服一点,会让你把身体养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也不会再强求你做不愿意的事,我保证。” 好歹,楚亦澜救了他两次。 好歹,他们也同生共死过。 再多的怨恨,深海之中,楚亦澜回头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这两天,沈应霖头一次认真的考虑楚亦澜与白朔雁之间的区别。 是的,他们长得一样,身上流着的血也一样。 楚家以及蕤雪族都与他们有关,他们身上很有可能揣着同样的秘密,还有,沈家灭门一案…… 不是,他们又不一样,他们性格是两个极端。 楚亦澜纯澈干净的像是天山上的雪莲,而白朔雁阴险污浊只是长在荷塘里的白莲,他们压根不像,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生怕楚亦澜不信,怕回去之后再遭逼|迫,再被折磨而失去对生的渴望,沈应霖几乎是说完就在后面加上一句‘我保证’。 “冷!” 楚亦澜身体冰冷的发抖,视线涣散的望着那一团火光,可他还能活着回去么? 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体温在流失,清楚的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火焰图消失了,转而换上的是与弟弟妹妹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 都说人死前这一生会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回放,迷迷糊糊间他已然能看到这些东西,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快死了? 沈应霖说这些话,无非是为了安慰他,让他临死前得到几分慰藉罢了? 睫毛轻颤几下,终是无力的重新闭上,楚亦澜呼吸越发薄弱,胸口起伏的越发缓慢,“你说话,要算话。” 沈应霖也感觉怀里的身躯越来越冷,他连忙将楚亦澜的脸掰过来,他的意识涣散的厉害,呼吸很浅,很慢,迷离的眼神像是被磨碎的星星…… “楚亦澜,楚亦澜!” 楚亦澜用力的想要眨眼睛告诉沈应霖,他还活着,还没死呢,可睫毛眨了几下,眼皮子千斤重般掀不开。 “沈应霖……”干裂出血的嘴唇微微开了一下,声音小到几乎连他自己都要听不见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终于要解脱了么? 如果他死了,能不能放过宣晴宣瑜? 很想问问,可是嗓子好疼,嘴巴好疼,浑身都好疼,疼到他没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沈应霖耐着性子将楚亦澜放到地上,将他翻过来,后背的伤口感染发炎了。 他不断搓揉着楚亦澜的脸,可这样太慢了,他的身体都像是掉进了冰窖,怎么都暖不过来。 这里的温度太低太低,再这么下去,就算有果子,有蛇胆,光凭火堆的热量,楚亦澜也扛不下去。 沈应霖将人重新抱到怀里坐着,将二人仅剩不多的衣服解开相拥在一起,“这样,是不是能暖和一点?” “冷!” 楚亦澜虚弱呢喃,身体冷的太狠,不断往沈应霖怀里钻,可不够,沈应霖的身体并不算太暖和,暖不了冰一样的身体。 沈应霖轻揉着他的后背,将耷拉在肩膀上的脑袋抬起来重重的吻了上去。 必须要让楚亦澜血液流畅,身体暖和起来,不然他真的会死在这儿。 地面太冷,又有许多砂砾,会磨破楚亦澜的皮肤让他更疼,沈应霖干脆将他的腿分开,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细腻的吻从嘴唇不断落在冷温的脖颈,肩膀,一路往下亲|吻着。 胸口传来的酥|麻热度让楚亦澜身体忍不住往后想要躲开,却又因身后悬空没有支撑而不得不胳膊攀在沈应霖的脖颈上。 “不……”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楚亦澜微扬起脖颈躲避男人的亲|吻,哪怕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反抗似的,“你说过,不会强迫……” “你的身体太冷,再这样下去你扛不到明天,生死关头你还在意这些?” 耳边是男人听不出什么意味的低笑,流血的嘴唇动了动,楚亦澜刚要说什么,扣在他脑袋后面的那只手快速将往前面一按,嘴巴再次被堵住。 呼吸渐沉,紧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火光微渺,灵魂碰撞。 山壁上倒映着在一起的二人,噼里啪啦的火烧声也无法遮盖住男人口中发出的隐忍之声…… 第134章 被丢下了 明明昨天晚上在山洞沈应霖为了不让他的体温流失还压着他直到昏迷,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这是……被丢下了? 楚亦澜迷茫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细小的雨滴无止境的下着,打在身上冰冷彻骨,掠夺着本就不多的体温。 身体各处也疼的厉害,尤其是被折腾了一夜的地方,疼的几乎没有感觉了。 一睁眼,身边没有沈应霖,只有他孤零零的躺在雨地里,又渴又饿,又冷又疼。 可能是沈应霖拖他走一段路觉得没必要再带着这么个累赘,把他丢下了吧。 勾起的唇角透着无限悲凉与嘲讽,他试图爬了好几次却还是因为无力的身体以及双|腿|间的刺|疼而摔倒在了地上。 掌心被树枝划开,鲜血汩汩,楚亦澜仿佛不知疼痛爬到树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站起来。 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冷的很,但他又不能将这唯一一件还算完好无损的衬衫脱掉,身上指不定多少伤痕,总不能光着身子,拖着这满身痕迹走出去吧? 楚亦澜微眯着眼睛,仰起头,张开乌紫色的嘴唇接着天上的雨水润了润喉咙。 靠在树上等着身体恢复一点力气,他才抱着肩膀,缩成一团步履蹒跚的往前走。 不知道这到底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只能继续往前,往前,往前…… 一路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被树枝划开多少道伤痕,好在寒冷稍微减缓了他的痛楚,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也走了一段路程。 听到前面有动静,还以为是沈应霖回来了,发灰绝望的瞳孔猛然亮了起来。 “沈……” ‘沈应霖’的名字还没叫出口,就见前面冲出几个戴着弥勒佛面具的人,而且各个手里都拿着枪。 楚亦澜脸色霎时一变,转身就想跑,谁知后面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几个人,而为首的正是戴着黑色弥勒佛面具的宴非昂。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一直都在追踪他们? “哟,瞧瞧我们找到什么了?”宴非昂晃着手里的枪,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找到了一只落单的兔子,而且这只兔子,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呀。” 楚亦澜脸色惨白,嘴唇乌紫,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又脏又邋遢,倒在路边可能连条狗都不愿意搭理他。 楚亦澜往后退了几步,找到棵树支撑着已没多少力气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十五步,十步,五步…… 直到宴非昂走到面前,楚亦澜也没开口,只目不转睛 ,无畏无惧的盯着他。 宴非昂用枪口挑起楚亦澜的下巴,在他的下巴上用力点了两下,“告诉我,沈应霖在哪儿?” 楚亦澜双唇隐隐发颤,一张口,嘴巴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疼的很,所以他只是摇摇头。 “呵!”宴非昂冷笑声,枪口抵在楚亦澜眼角的红色泪痣上,“姓楚的,别想挑战我的耐心,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他在哪儿,沈应霖,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楚亦澜觉得肺好像有点问题,自己现在连呼吸都很疼,模糊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吐出一句,“他……把我丢下了。” “是吗?” 枪口顺着楚亦澜的脸颊逐渐往下,滑过因害怕而小幅度吞咽的喉结,落在男人削瘦的锁骨之上。 看到脖子上露出的那些暧昧痕迹,宴非昂心底一阵厌恶,逃生路上还不忘做这种事? 宴非昂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垃圾,“啧啧啧,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一身暧昧的痕迹是自己弄出来的,咬痕看着还很新,边缘还渗着血,没看出你们昨天还激烈的呢。” 楚亦澜咬唇懒得跟他解释,雨水顺着削瘦的脸颊不断地滑落,温度的急剧流失让他暗紫色的嘴唇又开始变得凄白,裂痕处冒出红色的血珠。 明明虚弱的都快要死了还在这里逞强,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这双眼睛却还是冷冷的,毫无波澜,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不知好歹的贱东西。” “啪”的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楚亦澜还没缓过神来,脖子就被宴非昂一把掐住。 宴非昂力气大的胳膊上的肌肉都快把袖子撑裂了,“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不如想想是你的嘴硬,还是你脖子更硬?” 他常年健身,单手掐住楚亦澜的脖子将人往上一点一点抬起完全不费力气,他甚至都觉得手下这人是没有重量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人提起来了。 耳朵里嗡嗡嗡的,楚亦澜后背贴在树上蹭的生疼,他被掐的眼前发黑,浑身血液几乎在一瞬间急速冲上头顶,求生本能让他不断拍打着宴非昂的胳膊,而后者的胳膊肌肉拢起,硬的可怕,他的力道还在不断增加,让他连拍打的力气都没有。 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消失的很快,快到他立刻就听不到周边的人在说什么。 他知道,耳朵,又听不见了。 细长的脖子发出恐怖的咯咯声,呼吸困难,氧气不足,楚亦澜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的通红,只要宴非昂拇指稍稍再用点力,下一秒楚亦澜的颈骨就会立刻折断。 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真的折磨人,不想挣扎了,也不愿再挣扎了。 楚亦澜眼皮轻颤闭上眼睛,双手垂落无力的垂落在两边,湿黑的中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而半张着的嘴角却露出一股释然解脱的笑容。 就这样死了,挺好的。 宴非昂乌黑的眼睛沉的如最深的海底,阴暗冰冷没有半分心软,只待楚亦澜脖颈快要被拧断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发出了几声让人难以捉摸的大笑。 “哈哈哈哈!” 宴非昂笑着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觑了眼倒在地上只剩薄弱呼吸的人。 蹲到楚亦澜面前,宴非昂拽住他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看向自己,“有意思,你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怪不得沈应霖这么喜欢折磨你,你这副痛苦又隐忍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着迷,让人恨不得立马毁了你。” “刚刚你是不是以为我就要杀了你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很害怕,很想求饶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头皮好似被撕|裂般疼,但楚亦澜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削瘦冰冷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听不见这些肮脏龌龊的声音也好,能让他的耳朵稍微清静清静。 宴非昂拍拍楚亦澜惨白的脸,冲着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架着楚亦澜的胳膊,其中一人掐住楚亦澜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 楚亦澜始终闭着眼不吭一声,宴非昂也最讨厌说话得不到回应。 看着狼狈不堪的人,宴非昂眉梢挑了下,“我一直觉得再硬的骨头都有被打断的一天,游轮上那一脚没能让你跪下,你说今天我能成功让你跪在我面前么?” 语落之间,就听嘎吱两声骨头彻底错位的声音,牵制住楚亦澜身体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踹完他的膝盖同时松手,失去支撑的人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刺骨钻心般的剧痛让楚亦澜的双唇已被咬的血红一片,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他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宴非昂,看着他嘴巴在动却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后选择沉默的闭上了眼,不再管他自说自话。 “厉害呀,这样你都不叫疼,这不比白朔雁那孬种有骨气多了?”宴非昂看戏似的拍拍手为他鼓掌,“但凡白朔雁有你这一半儿不怕死的精神,我也不会那么瞧不起他。” 他们明明有着相同的面容,可骨子里流淌的血竟是完全不同。 似是不太满意楚亦澜这漠视的态度,宴非昂眉头皱了皱,就不信他不会怕,不会求饶? 想起楚亦澜看到苏赞拿出药时的惊恐,宴非昂嘴角露出残忍戏谑的笑,他冲着周边这几个人笑了笑。 “别看他现在这副落魄模样,我们这位美人可是魅力十足,床|技|一|流,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总逃亡路上都不忘寻欢作乐,可见这技术好到什么地步,不如也让兄弟们来个野|战,享受享受?” 楚亦澜觉得身体好像被谁翻过来,衬衫也被人拽开,冰冷一片。 身体被人固定住,动弹不得。 可能,是宴非昂下的命令吧,不过对着这副满是伤痕污泥的身子也能下得去手,他们也真是油盐不忌了。 楚亦澜无所谓的想着。 宴非昂抱着双臂站在边上欣赏着,他愉快的发现,楚亦澜紧闭着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哪怕真的很轻,很缓慢,他还是看到了。 果然,只有这种事才会让他感到害怕,那就等着他求饶好了,反正他有的时间慢慢欣赏,慢慢等待。 不管他们如何待他,楚亦澜一副视死如归,不愿再挣扎的模样,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就在最后一块遮挡物快要被撕开时,头顶上方响起了螺旋桨的声音。 宴非昂猛然变了脸,急忙冲着那两人道:“快,先把人拖走。” 然而压在楚亦澜身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子|弹射穿,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另外一人也放开楚亦澜急匆匆往后退去,任由身上只剩下一件遮挡物的楚亦澜倒在雨地里。 楚亦澜浑身已没什么知觉,耳朵听不到,也不想去看来的人是谁,又会发生什么,总之死不了,就很遗憾。 周边全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群穿着特警服的人冲出来将这里全部包围。 “宴大少爷,这就是你帮助警方寻找受害人的方式?” 沈应霖一身黑衣,撑着伞从警方后面走了出来,看到满身伤痕的楚亦澜时双眸闪过一丝阴狠寒光,好在及时赶回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宴非昂倒是没想到沈应霖这么快就跟刘厅长他们汇合了,脸上顿时没了笑意,声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误会,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走的好好,是这个流浪汉突然出现袭击了我,我还以为他是什么野人之类的就出手反抗了下,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不算过分吧?” 沈应霖黑眸寒光绽放,“正当防卫需要把人衣服都扒了?” 宴非昂立即反驳,“都说了是正当防卫,我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其他凶险的武器,自然是要扒光了好好检查检查?”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到刘厅长他们过来了,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将被抓的几乎看不到伤痕的胳膊露出来,“刘厅长,你快瞧瞧,这就是他刚刚抓的,我要不是躲闪的及时,恐怕就被他偷袭成功了。” “你……”沈应霖刚要发怒就被刘厅长按住了肩膀。 “宴少能配合我们警方一起搜寻受害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想宴少这么慷慨大义,应该也会配合我们警方进行调查的,你说是吧?” 刘厅长看了眼楚亦澜,上前继续道:“既然最后一位失踪的人已经找到了,咱们也可以收队回去了,其他的就等到回去再说,等他醒了,录个笔供就什么都清楚了,你说呢,宴少?” 宴非昂双手一摊,极其坦荡的说:“当然,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我是伤害沈总的凶手,但沈总和他的小情儿到底是在我的欢迎会上出的事,我自然是有责任配合警方调查清楚的,不过刘厅长你也知道,我是外籍,就算要做笔录,恐怕也……” 宴非昂话里带话,笑的颇为无奈:“还是等到乾州那边来人再说吧,毕竟这也事关我晏家的名声,您觉得呢?” 刘厅长一愣,看了一眼沈应霖,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回复:“当然,既然牵扯到了乾州那边,自然也要等乾州那边来人,不能平白无故坏了宴少的名声,毁了晏家的声誉。” “还是刘厅长深明大义。”宴非昂打了个响指,“既然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刘厅长冲着他笑了下,冲着身后两特警挥挥手示意他们让路。 沈应霖刚动一下,刘厅长便咬着牙小声提醒:“他毕竟是乾州那边的,就算我们势力再大也压不住那边,目前静观其变,等找到充足的证据再说,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人怎么样吧。” 沈应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回头时一个特警已蹲在楚亦澜面前要将他抱起来。 沈应霖突然扔掉手里的伞,淋着雨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特警怀里的人,看到他双腿无力耷拉着时,眼中杀意几乎如狂潮般爆发,“宴非昂,你敢动他,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楚亦澜哪怕被他亲手折磨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那也是他的人,他的手段,在没有厌弃之前,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越过他挑战他,这笔账他记下了。 因为带着昏迷的楚亦澜实在是走得太艰难,所以沈应霖才想着将人放在树下找到人再回来接他,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而且就这么几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多事。 楚亦澜此刻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灰败得可怕,光从那青紫充满淤血的掐痕就可以看出他当时真的是命悬一线,只再稍稍用点力气,哪怕只是一点点,他的脖子就会被折断,怕是宴非昂觉得就这么掐死他不够过瘾,又让人这般折磨羞辱他。 “楚亦澜,没事了。” 沈应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颤,抱着楚亦澜的胳膊竟蓦然的有些发抖。 楚亦澜听不到声音,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缓慢地睁开眼,被刘海遮住的黑眸隐藏着一种旁人无法读懂的绝望与悲哀,清冷抗拒的眸子淡淡地看了沈应霖一眼又重新闭上偏过头去,露出一截凄惨青紫的脖颈…… “别咬了。” 看着从楚亦澜嘴角渗出的血,沈应霖伸手强行掰开了死咬在一起的嘴唇。 楚亦澜口腔内壁被咬的血肉模糊,到最后可能是因为太疼,疼的他连咬断舌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以至于舌头上好几道痕迹不一,不是很深的咬伤,混在一起莫名的让人感到心酸。 沈应霖将外套脱下来裹住楚亦澜的身体,小心吻了吻他的唇角:“楚亦澜,我带你回去!” 第135章 受害者 沈应霖处理完手头的事便从警察厅赶了过来,听说耿严从手术室出来就一直呆在办公室,不吃不喝也不见人,不知道在搞什么,便趁着楚亦澜还没醒的功夫过去看了一眼。 敲了门,里面没有动静,沈应霖便径自开门走了进去,“耿严?” 耿严窝在沙发里睡的正香,沙发上、桌子上到处摆放的都是资料,多少天没整理,凌乱得很。 桌子上放着两个培养瓶,福尔马林味道刺鼻的很。 一个培养瓶里放着心脏,一个培养瓶放着的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人体组织。 沈应霖眉头皱了皱,边往办公桌走去,边捡起地上的资料翻了翻。 上面记录着很多人体实验的信息,有些纸张甚至已经发黄发霉,不知道耿严到底从哪里找来的乱七八糟的。 “不是这样的!” 做了噩梦的耿严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正巧看到沈应霖打开培养瓶盖子,惊道:“沈应霖,别动他。” 沈应霖身形顿了下,回头望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搬到办公室,不怕晚上做噩梦?” 顾不得鞋子还掉了一只,耿严几乎一口气冲过来从沈应霖手里把瓶盖抢过去,又重新盖上,“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沈应霖危险的眯了眯眼:“这些,跟蕤雪族有关?” 耿严看着像好几天没睡觉,眼眶下面乌青一片,他侧过身靠在桌子上,故作神秘道:“你知道为什么白家一直在研究蕤雪族?知道蕤雪族这个族群到底有多么神秘么?” 沈应霖没什么时间跟他玩猜测游戏,板着脸,冰冰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见他如此无趣,耿严摆摆手‘切’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目光热切,一眨不眨的盯着瓶子里的东西。 “你就没发现楚亦澜的伤比旁人愈合的更快,更好?旁人需要两三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养好的伤,他不到一个月就能痊愈并且毫发无损?” 耿严换了个坐姿,手指弹钢琴似的轻点着桌面,“楚亦澜在阳光房里饿了那么多天,全靠死老鼠、玫瑰花,花枝之类的充饥,普通人吃完那些多多少少食道会被刮破,胃会穿孔,饥饿太久胃部消化能力根本撑不了那么长时间就会死,但楚亦澜还活着。” “被你折磨的多少次死里求生,他都恢复的非常快,除了比常人更虚弱,留下了点后遗症外,外表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其他伤痕,这不是很奇怪吗?” 沈应霖闻言,眉尖拧了下,表情有点困惑:“他恢复的快, 不是你药的缘故?” 耿严摇头,“我的特效药有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跟他的体质有关。” “你等等……” 耿严胡乱翻找了几下后将一份资料递到沈应霖面前,“你自己看,蕤雪族人有着极其强悍的自我愈合能力,每个人血液里的香味儿都不同,而且平均寿命高达一百八十岁。” ‘扣扣扣!’ 耿严敲了敲左边的培养瓶,里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震出一连串的波纹,里面泡着的那颗心脏极其引人注目。 耿严一脸严肃:“听说这是上上上任蕤雪族族长的心脏,他曾经活到186岁,可惜他的下场很惨很惨很惨,他被人关进实验室抽血扒皮,开膛破肚进行各种各样研究,听说他死后,骨头还被某些上流社会的人磨成粉,当成了延年益寿的大补之物,唯一剩下的只有这颗心脏。” “这些肮脏龌龊事,他们做的还真不少。”冷哼一声,沈应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那颗心脏,“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耿严眼底闪过愧色,抿了抿嘴,叹口气道:“因为,做这项研究的人是我爷爷,他曾经也参与过蕤雪族人研究,后来耿家与白家暗地里达成了某种交易,两家共同研究蕤雪族人,直到我们父辈不知道因为什么反目,白家夺走了我家的医疗公司,表面研究新药,背地里却做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沈家灭门,我父母下落不明,楚越惨死,一系列悲剧相继发生……” 这还是在爷爷一本手笔记中发现的,耿严怎么也没想到耿家也会参与到这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中,而且实验对象还是楚亦澜的族人。 耿严拿起桌子上的烟,刚抽了一根,想到这里是医院办公室又将烟塞了回去。 “就像是一张网,所有人都在这张早已编织好的网上。”乌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沈应霖将资料放回桌子上,语气沉冷,“父辈发生的悲剧,一切源头,还在楚越。” “我们这一辈的悲剧的确跟楚越脱不了干系,但……” 耿严抬头看他,重重叹息道:“你有没有想过,蕤雪族,楚家,楚越、楚亦澜很有可能才是这场阴谋里,真正的受害者?” 耿严捏了捏发干的喉咙,声音变了调,“虽然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还有理论没有得到证实,可从你那里的名单编号来看,死在这些实验中的蕤雪族人预计过千,甚至可能更多。” 毕竟这只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数据资料,在爷爷之前,白家之前,还有没有更多有关于蕤雪族人的实验,他们不得而知。 沈应霖收回目光,走到窗口,望着外面发灰的天空,后背绷直的像是渐渐拉紧的弓弦,“楚亦澜,并不知道蕤雪族的事。” 耿严耷拉着眼皮,苦笑一声:“爱子心切,只能说楚越将他保护的很好,从未向他透露过蕤雪族的秘密,很可能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 “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么?”嘴唇抿出一道微紧的线条,沈应霖眸色变得深沉,“你说他会落下不少的后遗症,他的特殊血脉,不能让他的伤彻底愈合?” “他这次伤的也不简单,发烧肺炎,一双膝盖骨错位,舌头虽然没有被咬断却也伤的不轻。” 从手术室出来又熬了几个通宵,耿严头疼欲裂,按住眉心,继续说道:“普通人留下这一身病骨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但他不同,他是蕤雪族人,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比常人更轻一些,但若以后继续受伤我就不能保证他血脉能否继续给他带来健康的好处了。” 揉了许久,涨疼的额头得到些许缓解,耿严拿起桌子上的药瓶晃了晃,随即目光专注地瞥向另外一个装着人体组织的培养瓶。 “对了,蕤雪族人还有一个很大,很惊人,很不可思议的秘密……” 听着耿严一字一顿的将最后一个秘密说完,沈应霖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只是身体明显怔了下,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 躺在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下,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氧气罩上溢上了一层薄雾水汽。 脑海里回荡着一首空灵的英文歌,像是谁在轻轻的哼唱着。 男人的声音很清脆、很动听,比山涧里潺潺流淌的泉水声还要好听许多倍。 这首英文歌,小孩子听不懂歌词,但他好像听谁曾经唱过,他唱这首歌的时候很难过,神情悲伤,歌唱完了他的眼睛也哭的很肿很肿。 小小的孩童曾经问过他,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每次唱完他都会哭的很伤心,会抱着他哭到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说这首歌叫做送魂曲,让他好好的记住,其他的便不在多言,只是抱着他哭,一直哭,一直哭…… 楚亦澜睁开眼睛,头顶的灯光很刺眼,随着他睫毛的眨动,眼泪一滴一滴顺着眼角掉落在雪白的枕头上。 父亲? 父亲曾经唱过这首歌,他唱歌的时候会抱着他哭,跟他说很奇怪很奇怪的话。 比如他们明明就坐在栽满向日葵的院子里,父亲却说不想待在这么冷血恐怖的地方,他想回家,想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比如父亲会跟他讲一些唯美感人的爱情故事,但每个爱情故事的结尾都是悲剧,他虽然听不懂,但从父亲的神情来看,那些故事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比如父亲有时候会盯着手腕上的火焰图腾发呆,盯着盯着,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然后哭着说自己没用,他救不了所有人,让他们原谅他…… 一直都知道父亲心里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秘密,但每次父亲对着他时,脸上总是挂着很温暖,很柔和的笑。 越是伤的厉害,好似对父亲的记忆就会变得越深刻,那些沉睡了许久的记忆也会随之涌入脑海,闪电般掠过几段残缺的画面,正当楚亦澜想要回忆更多,思考更多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病房里。 不用转头也知来人是谁,楚亦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睛,内心里并不想看到他。 “什么时候醒的?” 沈应霖接触到他那冰冷的眼神,没说什么,走到床边,冰冷的手指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语气比往常稍微柔和了一些:“还是很痛?” 疼到哭应该不至于,或者,想到了一些难过的事? 还在怪他把他丢下? 还以为,他已经习惯被当做弃子了。 楚亦澜一闭上眼睛就不知道沈应霖在说什么了,因为他的耳朵里还是嗡嗡嗡声更多,听力还没有恢复。 沈应霖问了几句哪里痛,但楚亦澜只是咬唇不语,他还以为是舌头很疼,疼到他不想说话。 “你的伤不算太重,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不会留下太大后遗症。” 沈应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看了眼放在被子上的手,这才两天,他手背上的划伤果然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楚亦澜,我会兑现承诺,找到白朔雁之后放你们离开,在此之前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别想着逃走,我不会限制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缺什么就告诉……告诉乔亦,他会帮你准备。” 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威胁的话,这应该算是沈应霖跟他说的最多,最温和的一次话。 很可惜,楚亦澜压根听不到这些,如果他能听到应该也会舒口气,至少不会这么冷漠。 等了半天,得不到楚亦澜的回应,气氛变得僵冷下来,沈应霖也不知要继续说些什么,两人在一起除了上|床也没什么可说的。 看着楚亦澜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沈应霖伸手轻轻略过落在他额头上遮住眼的凌乱黑发,将有些歪掉的氧气罩重新戴好,拇指在他削瘦白皙的下巴上轻轻捏了捏。 “舌头疼,不想说话也不勉强你,好了再说吧。” 病房里的气息压抑的难受,微凉薄唇抿成一条线,沈应霖松了松衣领,站起来,“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再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 沈应霖的视线又在楚亦澜露出的那一小截白而细瘦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 楚亦澜手腕上没有火焰图腾,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是族长的后代? 还是,需要什么契机手腕才会显出火焰图腾? 不管怎样,蕤雪族的秘密还是太多,还需要再进一步调查。 至于楚亦澜,暂时就先这样吧。 沈应霖收回目光,没多逗留,转身离开了病房。 第136章 没有治愈的可能 十二天。 楚亦澜这次受伤只用了短短十二天几乎全部恢复,更加验证蕤雪族人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 沈应霖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觉震惊,但碍于手头上的事太多,也就没怎么经常去病房看他。 也知楚亦澜并不待见他,养伤期间情绪还是不要有太多起伏的好。 出院这天是耿严帮忙办的手续。 耿严拿完药,推开病房门,楚亦澜已换好衣服,面无表情地抱着平板坐在阳台边上的不知道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边看边在耳边打着响指。 啧,打响指,还挺会玩儿的。 “沈应霖那家伙这段时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出院这种事儿还需要我亲自操办,这不是大材小用嘛,真是的。” 楚亦澜听觉还没恢复,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等到耿严靠近他才反应过来,迅速将平板锁屏,抬头望向耿严抿嘴不语。 这是他失去听觉最长的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这次时间会持续多久,是不是一辈子都听不见了。 漆黑的瞳孔没什么波澜,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耿严只道他还在为被丢下的事情生气或者舌头疼不愿意说话,把手上的出院证明和药往他旁边的桌子上一丢。 几盒药从塑料袋掉了出来,他嘴里又小声地骂了句什么,在楚亦澜冷淡的注视下将药瓶捡起来。 耿严板着脸,“不想死的太早,身体早点恢复的话,回去还是要记得每天吃药。” 刚想把另外一个袋子也扔过去,缓了缓,还是轻轻放到了楚亦澜边上。 “这是中草药,你要是觉得手指关节疼可以每天泡一泡,虽然不能根治,也能缓解你的手疼。” 楚亦澜不动声色的拧了下眉,仔细盯着耿严的嘴唇,已经能看出一点意思,应该是让他吃药,泡中草药之类的。 看了十来天的唇语视频,已经学了不少,只要他们说的慢一些,他能看懂大概得意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药。” 耿严被他这冰霜般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楚亦澜,你这舌头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还在气呢?” 楚亦澜摇摇头,起身把药和出院证明之类的收拾了下,绕过耿严往床边走去。 “在那种情况下他带着你压根逃不出来,他只能先去找外援再过来救你,我觉着……” 耿严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他心里多少有点在乎你,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回去找你,会让你自生自灭或者被宴非昂杀死,你……” 耿严一转身,楚亦澜已经拿好东西准备出门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喂,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好歹你也回一句,不回答很不礼貌的,你们老师就这么教你的?” 楚亦澜还是没回复,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 “呵,这两人性格还是有点相似的哈,都喜欢过河拆桥用完了就丢是吧?” 耿严摆了摆手,想到实验室里放着的那些东西,倒也没心情再去找楚亦澜的麻烦,说他的不是。 沈应霖一直在调查蕤雪族和楚家的事,也不知道查到些什么了。 “倘若我们推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整个蕤雪族就是极其悲哀的存在,就算被报复也是活该呀。” 耿严叹口气不再瞎想,一抬头又看到已经离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吓得他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 “靠,楚亦澜,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楚亦澜表情冷冷的,“这b超什么时候拍的,拍这个做什么?” “额……” 这还是在楚亦澜昏迷不清醒的时候拍的。 耿严一时语噎,他是真的忙忘了,忘了要把里面的b超单拿出来了,胡乱找了个借口:“就,就,你在海岛呆了那么长时间又吃了蛇胆,谁知道你身体里有没寄生虫什么的,就,就查查你身体里有没有什么毛病啊,不检查怎么能安心让你出院啊,沈应霖那边我也说不过去的好不。” 楚亦澜表情看着挺难受,“你……能不能说的慢一些?” 说得太快,他有点看不懂。 耿严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放缓了语气,“就是看看你身体里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听懂了吗?艺术生?” 楚亦澜点点头。 听懂的。 尤其那最后的三个字,戳疼了他的心脏。 手指关节受过好几次伤,想长时间拿画笔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能从事绘画工作了。 捏着塑料袋的手用力握成拳,几个关节隐隐泛着深深地紫色。 很疼,很疼。 “耿医生,我能不能问一个关于神经方面的问题?” 耿严摆了摆手,“问,随便问,虽然这方面我不是精英,稍微还是懂那么一点点的。” “听觉神经若是受损了,还有治愈的可能么?” “听觉神经?”耿严纳闷的朝他耳朵看了一眼,“你听觉受损了?” 他耳朵也没受伤啊,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想着,耿严疑惑的盯着他雪白的耳朵看了会儿。 耳朵上除了那个耳洞,什么也没有,雪白光滑的很。 “不是!”楚亦澜及时否认,面无波澜,说着瞎话,“这几天闲着无聊刷了点视频,看到一个人被打的听觉神经受损,视频没有继续更新也就没有下文,所以想知道能不能恢复。” “哎哟,没看出你还挺好学的,不愧是个高材生哈。” 见他神色冰冷没有半分打趣儿的意思,耿严把手圈起来放到嘴边轻咳了声: “如果受损比较轻而且得到及时治疗的话一般可以治愈,相反的,如果严重不及时治疗治愈的几率很小很小,几乎没可能。” 摸摸下巴,他抬头望向楚亦澜,“毕竟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具体情况还是要去神经内科那边找专家检查检查。” “这样啊!” 之前已经去找过专家,做过各种检查,所以,他这听力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耿严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怪异的神色,“楚亦澜,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没再逗留,楚亦澜转身离开了病房,又剩下耿严一头雾水的站在病房里发着呆…… 沈应霖没来接他,但安排了乔亦过来,车就在楼下等着。 “楚先生,我来吧。” 一看到他出来了,乔亦就立马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将车门拉开让他上车。 楚亦澜没说什么,兀自坐在车上,重新将平板打开,看着唇语教学视频,一分一秒也不愿意浪费。 经过海岛一事,楚亦澜似乎变得更为沉默,一天说不了几句话,更多时候盯着某个地方发呆,要么就是看平板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沉默,乔亦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通过后视镜见他看的这么入神,乔亦也没有出声打扰,径直的开车回了桐煌酒店。 宴非昂坐在车上擦拭着手中的枪,阴鸷森冷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那辆开出去的车。 倏尔,他将枪口对准了那辆车,眯起眼睛,嘴里小声念叨一句‘砰!’ 只要他轻轻扣下扳机,子|弹就能立刻从楚亦澜的后脑穿过去,脑浆肯定会喷满后车玻璃吧? 看着那辆车拐弯了,宴非昂转动了下枪,把枪扔到旁边的黑盒子里,重新换个舒适的姿势。 “这么有趣的人,若就这么死了还挺可惜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玩其他的游戏。” 宴非昂勾起唇角,冰冷戏谑的话语从薄唇溢出,“是时候,该让那个人回来了。” 第137章 别碰,还是别停? 仲夏之夜,风也夹杂着一些暖意。 洗完澡,楚亦澜也懒得吹头发,抱着猫坐在阳台边上吹着风。 难得沈应霖快一个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得到片刻喘息。 可望着这漫天星辰,烦躁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该从何梳理。 过年至今,就没见过宣晴、宣瑜,也不知道他们姐弟两个怎么样了。 还有柳宴,不,应该叫他楚明川。 明明说过会将见面的时间地点发给他,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半点消息,碍于沈应霖会监控他的手机,也没敢私自给楚明川打电话发短信。 楚亦澜又在耳边打了个响指,可惜还是听不到丁点儿的声音。 这一个月来,药也吃了,但听力还是没有恢复,以后是不是就听不见了? 楚亦澜叹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眯着眼,悠闲晃动尾巴的蓝猫,“多想要像你一样只知吃喝玩乐,没有半分忧愁,活的自由自在的。” 将猫放到一边,跟平常一样拿过放在桌子上的平板,打开视频继续自学唇语。 已经学到中期,就算对方的语速再快,他也能将就看得懂。 看了快一个小时,车灯晃过玻璃,楚亦澜一眼就看到了从远处开来的车。 楚亦澜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回来了? 没有片刻犹豫,他快速将平板关掉放到桌子上,然后从阳台走到床边将灯熄灭,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佯装着自己睡着。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外面的光亮照了进来。 楚亦澜闭着眼,紧攥着被子,身后的床铺陷了一块儿,随即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将他的身体圈进了怀里。 男人回来前应该抽了很多烟,身上那股子烟味很浓很浓,浓烈到有些刺鼻。 “见我回来立马就把灯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 男人冰冷的嘴唇在他耳边一开一合,楚亦澜知道他在说话。 他此刻心里无比庆幸原来听不见也是有点好处的,至少他不会听到自己厌恶的声音。 总归他们之间无话可说,总归沈应霖回来也只会做那种事,自己只要配合他就可以了。 耳垂被男人咬住,带着湿意的舌尖在耳洞上来回打着转儿,男人的手顺着睡裤抚摸揉捏着细腻的大腿内侧。 楚亦澜睁开眼,目光冷冷的望着窗外,紧绷的身体在男人逐渐撩拨下渐渐柔软下来。 “这么长时间没碰你,身体倒是变得越来越敏感了。” 楚亦澜对他始终冷淡疏离,不愿跟他说话,沈应霖亦是心知肚明。 同样的,他自认为也没什么可跟楚亦澜说的,不过都是身体上的交流罢了。 沈应霖不知喝了多少酒,酒味浓烈,身体也比平常更加滚烫,他紧紧贴在楚亦澜冷冰似的身体上,潜意识似乎是想将这具身体融化,让他也跟着变得温暖起来。 屋内气息逐渐浓重,楚亦澜被撩拨的厉害,身体发抖,难受的缩在沈应霖怀里。 “呜……” 仰头的瞬间,令人羞耻的欲|望达到顶峰,楚亦澜的脸也在刹那间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沈应霖……你……别……” “别碰,还是别停?” 楚亦澜背对着他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得转过身子,阻止的话刚要说出口,沈应霖却不以为然的趁着楚亦澜猩红着眼望向他的同时,把手抽出来就这么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楚亦澜身体一僵,猛地抬起手,沈应霖几乎瞬间就握住了打向自己的手腕,趁势将他的手重重的固定在头顶。 他应该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体散发着淡淡地沐浴露香味儿。 在碰触到楚亦澜身体的那一刻,沈应霖就已经控制不住欲|望,毕竟一个多月没有碰过他。 沈应霖松开他,将什么东西放到了嘴里,趁着楚亦澜张口喘息的功夫又堵了上去。 舌尖灵活探入,已然将药丸抵到楚亦澜的喉咙,他用力捏着楚亦澜的下巴不让他将药丸重新吐出来。 听着楚亦澜嘴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呜咽,知道他已经将药丸吃了。 眸子一闪,扣在楚亦澜手腕上的手转而变成与他十指相扣,沈应霖低头加重了这个吻。 甜腻的药丸顺着食道缓慢下滑,滋味儿很不好受。 楚亦澜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巴被堵住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抗|议的呻|吟和抽噎。 “不,不要……” 他伸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但手指颤抖的厉害,只能抓住男人的肩膀轻轻推搡,那无力耷拉在沈应霖肩膀上的手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灵活的舌头舔舐过每一寸,直到楚亦澜脸色越发涨红,呼吸困难,沈应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手指缓缓的落在被吻的红肿的嘴唇上。 “你这个疯子。”楚亦澜却是凶狠的一把打开他的手,迅速打开了床头灯,捂着喉咙,通红的眼睛溢满血丝,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心,不是那种药。” 沈应霖望着满脸通红却面无表情的人,心里不太舒服,眼神也变了,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随手将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回头却对上一双仍旧警惕的眸子,耐着性子不悦解释了一句:“这药,对你,没有坏处。” 楚亦澜冷冷的盯着他,“你喂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呵!”沈应霖被他这句话激怒了,脸色黑的厉害,冷笑着,怒道:“那又怎样,我给你的,就算是毒药,你也要吃。” 说完不给楚亦澜多说一个字的机会,拽过他的衣领将他拉到怀里。 睡衣在沈应霖粗|暴的动作下被撕开,纽扣绷掉了好几颗,衣服凌乱的搭在楚亦澜身上,反而使得不似常人般雪白的肌肤在明黄的床头灯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沈应霖将反抗的人抱坐到腿上,一手反剪固定住他的手腕,一手勒住他纤细的腰肢不让他乱动,在楚亦澜怨愤的目光下咬住了他的嘴唇…… 第138章 情人应该做的 楚亦澜在剧烈疼痛中睁开眼,眼皮沉重的很,但沈应霖好像疯了,一夜疯狂并没有让他满足。 直到现在,仍旧未休。 沾着泪珠的睫毛脆弱如蝶翼轻颤,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洇进枕头里,鼻腔里除了二人疯狂后的气息外还有淡淡地血腥气。 身体好几处都被男人疯狂时不知轻重的咬伤了,轻微扭动一下脖子,喉结上的咬伤就疼的厉害。 迷离涣散的瞳孔里是身上这个男人冰冷的轮廓,模糊的倒影。 “你还,还不够么……” 一开口,声音整个的都变了,嘶哑难听的都不像是他的了。 沈应霖抬起头,舔了舔唇角,“不够……” 亲昵的亲|吻从楚亦澜眉心一路亲|吻到已被啃咬的发红破皮的嘴唇,声音同样的哑,却是带着某种欲|望压抑的哑,“是你,怎么都不够……” 沈应霖轻轻啃咬着楚亦澜雪白的脖颈,贴在皮肤上的嘴唇一开一合在说话,“这几天,你不用出门。” 楚亦澜刚想动弹看看他在说什么,酸疼的身体就被男人翻了过去。 被泪水浸湿的脸痛苦扭曲的埋在枕头里,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身后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而颤抖的喘息。 “呜,疼……” 他该不会是要将这一个多月的次数全都补回来吧? 楚亦澜为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心惊。 他这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程度的情|事。 沈应霖并没有给他多余时间去适应,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三天,楚亦澜只觉得好像过了三个世纪那么漫长,身体疲惫到他连动都不想动弹一下。 沈应霖坐在床边抽着烟,楚亦澜则是苍白着脸侧躺在他怀里。 不着寸缕的身上星星点点全是这几天留下的痕迹。 血迹与数不清的青紫红肿淤痕交织着,及肩的黑发凌乱不堪,嘴唇也被他的牙齿啃咬的裂了两三道口子。 楚亦澜枕在他的胳膊上,一手还抓着他的胳膊,呼吸浅而缓慢,睡着的样子可比平常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讨人喜多了。 撩开挡住他额头的刘海,沈应霖掐掉烟,手指停留在楚亦澜右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上。 粗糙的手指在细腻的皮肤上摸到一点凸起,这是他当时用匕首活生生挖掉他泪痣时落下的疤,伤痕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房间里并没有开冷气,楚亦澜的身体却冷的像冰一样,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浓密睫毛颤了颤,眉头拧的很深。 “疼……” “不,求你了……” 他还没醒,眼睛紧闭,嘶哑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无力地哀求。 沈应霖动作极其温柔的将人抱起来平放到床上。 “呜……” 刚放到床中央,楚亦澜皱着的眉头紧抓住沈应霖的胳膊,疼的嘴里发出奶猫似的呜咽,削瘦的身体布满触目惊心的暧昧痕迹。 帮他盖上被子,沈应霖也没有走,而是坐在床边继续盯着昏睡的人,目光深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掉在地上的手机不停发出振动声,沈应霖不悦地拧了下眉,俯身将手机捡了起来。 看了眼屏幕,是耿严的电话。 按下接听,语气带着丝丝警告:“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耿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支支吾吾,“那个药,你真的给他吃了?” “吃了!”沈应霖的回答冷冰冰的,“有什么问题?” “额,没,没什么问题,就是这药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这么匆匆给他吃下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想问问他现在有什么反应没有?” 沈应霖目光投向床上昏睡的人,“暂时没有,一切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我二十四小时待机,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沈应霖挑了下眉,冷笑:“你到底是担心那药对他身体有影响,还是怕他被我折腾死?” “额,那个……”耿严尴尬笑笑,“他是你的人,你随意折腾,随意折腾,不过,还是要节制,纵欲伤身嘛,哈哈哈……” 最后的笑真的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尴尬。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沈应霖哼了声挂了电话,靠在床头,撩起楚亦澜的发丝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这几天除了吃饭让人送过来外,他们几乎没有出过门,抱着楚亦澜洗澡时都得来一次,可以说做的足够放肆。 偏偏越是不知轻重的索取这具身体,越像是无底洞一样怎么都满足不了。 楚亦澜疼的好几次在他怀里哭着求饶,声音都哭哑了,也没能阻止这场长达三天几乎无休的荒唐性|事。 手才刚放到楚亦澜冰冷的脸上,楚亦澜便下意识的躲闪,轻轻摇着头,嘶哑虚弱的求饶着:“不要,不要了,求你,放过我吧……” 楚亦澜虚的厉害,短短的一句话说完气息就变得不太稳定,身体更是害怕疼到止不住的发抖。 沈应霖心里一阵莫名心酸,语气难得柔软:“让你休息,暂时不碰你。” 说完,他脱掉外衣钻到被子里将人重新抱在怀里,顺手拿过桌子上的药膏轻轻涂抹着楚亦澜受伤的地方。 冰凉的触感让怀里的人不由得弓起身子,“呜,疼……” 极其厌恶男人的触碰,即便睡梦中也是下意识的抬手就打。 偏偏沈应霖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在被子里给他上药完全没有躲闪开,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 或许跟楚亦澜身体虚弱有关,这一巴掌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 与其说是打,更像是顺着沈应霖的脸滑落,像是在抚摸,像是在撒娇。 沈应霖微微一怔,心里流淌过一股异样之感,他皱眉侧目望向怀里的人,“楚亦澜?” 楚亦澜睫毛细颤,眼尾殷红,嘴巴不知何时裂开流淌着鲜红的血,而从沈应霖的角度看去恰巧可以看到躲藏在里面的鲜红小舌。 鬼使神差的低头吻住楚亦澜的嘴唇,这次的吻没有那般凶狠,没有那么粗暴,很轻很轻,像是在品尝着一块极其珍贵甜美且来之不易的甜点。 没多会儿,浅淡柔和的吻在二人逐渐粗重的喘息中又变了调,沈应霖拉过楚亦澜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他掌心的冰冷温度。 贪心不足的从嘴唇一路吻到微仰起的脖子,舔弄完出楚亦澜的喉结而后继续往下一口咬住肩膀的纹身处。 “唔……”被咬疼了,楚亦澜低喘了两声,抬起酸疼的胳膊,发软的手指轻插|进男人的发丝,“好疼……” 睁开眼,眼中尽是清冷抗拒,望着沈应霖片刻才像是回过神般,本能的厌恶让他对着沈应霖狠狠地反咬了回去。 楚亦澜头一歪,刚好一口咬在沈应霖的脖子上,咬的力气很大,锋利的牙齿几乎在一瞬间就刺破了沈应霖的肌肤。 沈应霖却没什么疼痛知觉一样,任由他死死的,用力的咬着,血液流过皮肤,吭都没吭一声。 嘴里流淌着腥咸的铁锈味儿,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受到刺|激的楚亦澜瞬间清醒过来,抬头便对上男人戏谑的眸子。 楚亦澜惊恐不已,慌乱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苍白面容看上去极其委屈:“海岛,你答应,不再强迫我……” 沈应霖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头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厮磨着,“我说过不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但替身情|人也是情|人,这本就是身为情|人应该做的,不算强迫。” 楚亦澜咬唇不语,压根就听不到他的声音,眼里都是泪水也看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不用想,肯定又是在说一些威胁、惩罚他之类的话,总之绝对不会有好话。 想推开他,但身体疼的没力气,即便有点力气,可他这点力气在沈应霖眼里压根就不够看的,除了屈辱的屈服外,他能做什么呢? 眼泪顺着漂亮的下颌线不停地往下掉着,滴落在凹凸明显的颈窝又被沈应霖低头一一吻尽。 “本来打算放你一下午,但现在……”沈应霖的声音变得沙哑,“你在惹火,知道吗?” 吻,轻轻落在裸|露在外的肩头。 目光接触到肩上的牙印,沈应霖眸子一红,顿觉喉咙干涩难挡,已然昂头,蓄势待发。 “忍一忍,这次结束让你好好睡。” 保持着背靠在胸口的姿势,重新品尝着的怀里的美味佳肴…… 第139章 没那么害怕他 这七天两人几乎都是在房间里度过,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一间弄脏了便又换了另外一间。 情欲蒙蔽心智,占据高峰,操控行为,所有的理智被欲|火烧的灰飞烟灭,干干净净。 沈应霖并没有因楚亦澜叫哑嗓子求饶,哭红双眼求他停下而有片刻的动容,丝毫的心软,他就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发疯的掠夺着、攫取着、侵占着…… 像是身处在深海之中,海浪一卷一卷的几乎将人淹没,痛苦的窒息感让人绝望。 楚亦澜睡得极不安稳,被噩梦惊醒后他睁开眼失神的望着陌生的房间,被疯狂碾压过的身体稍微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真的差点死了。 没有被枪杀,没有被淹死,反倒差点被这个男人整死在床上。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呀。 环视了一下这个偏冷色调的陌生房间,他想,这里应该是沈应霖的房间? 小心翼翼将圈在腰间的那只胳膊轻轻挪开,楚亦澜忍痛咬牙从床上坐起来。 他是光着身子被沈应霖抱到这间房的,衣服都没拿过来。 趁着男人没醒的功夫,他光着脚走到衣柜那儿拿了件衬衫穿上。 沈应霖的衬衫宽大松散,长度刚好可以遮挡到臀部。 天知道他每走一步有多疼,双腿完全使不上力,踩在地毯上如同走在云端里,就怕下一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沈应霖房间的浴室都比其他房间更大更奢侈。 楚亦澜站在洗手台前,将脸上、脖子上的白污清洗干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胸口吻痕成片成片,白皙的身体上布满欢爱后的痕迹,脖颈、锁骨、肩膀、胸口、甚至于腿上全是青紫痕迹、全是密密麻麻的咬痕。 新的旧的,层层叠叠,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干脆就没眼看了。 目光接触到腿上的痕迹,楚亦澜厌恶的皱皱眉。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楚亦澜闭上眼睛重重的叹口气。 不知道沈应霖是不是被人下|药了,这几天精神体力充沛到让人害怕。 头疼的厉害,劲儿还没缓过来,刚要再用冷水洗洗脸清醒一下,抬头就看到站在身后的男人。 楚亦澜双腿一软,连忙转身后腰死死的抵在洗手台边缘,“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亦澜神经紧绷,生怕男人下一刻就冲过来继续疯狂,“如果还没有泻火,你就去找别人,我浑身疼得厉害,真的不能再做了。” 沈应霖微微眯眼,走上前抬起楚亦澜的下巴,“你,让我去找别人?” 对于这疯狂的几天,楚亦澜心有余悸,闷着声音低下头,“以你的身份手段,想要什么样年轻漂亮的人都有,何必只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嗓子干哑的厉害,每吞咽一下还有点腥味儿,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先漱漱口的。 “是不该浪费在你一个人身上。” 偏偏碰触过蕤雪族人的身体,他已经接受不了旁人。 沈应霖皱眉伸手解开衬衫纽扣,满意的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声音却冷了几度,“但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爬上我的床。” 听力没恢复,楚亦澜又是低着头的,故而并没有看到沈应霖在说什么,颤栗的瞳孔却是死死盯着顺着他胸口缓慢下移的手指。 在沈应霖的手指快要碰触到那里时,楚亦澜眉头拧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抬头无惧的与他对视,愠怒的叫他,“沈应霖!” 沈应霖呵笑一声,另一只手快速绕过楚亦澜的胳膊将他抱在怀里,速度快的等到楚亦澜坐到他胳膊上了才反应过来,怕摔下去,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沈应霖的脖子。 “鞋子也不穿的踩在大理石上,也不怕冻了脚?还是故意想生病逃避你该做的事?” 用低沉冷硬的声音说这话,听起来就是另外一种带有命令的味道了。 沈应霖的力气大的惊人,单单只是一只胳膊就能撑住身高一米八的自己,楚亦澜微张着嘴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低头瞥了眼沈应霖暴起肌肉的胳膊,楚亦澜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他头一次觉得一个人的肌肉可以发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沈应霖将人放到床上,将送来的新衣服扔给他,“换上之后,回你自己房间,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去找耿严。” “你要去哪?” 楚亦澜问出口就后悔了,沈应霖去哪里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这完全是没搞清楚状况问出来的话。 越是深入调查,发现的秘密越多,而且大部分都是跟蕤雪族、楚越有关,或许,应该将楚亦澜放出去,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 沈应霖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反而出乎意料的蹲到楚亦澜面前将几分钟前才解开的纽扣又一一的系上。 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把纽扣系好,在楚亦澜疑惑的目光中抽开床头柜,把放在里面的陶瓷泥人和一盒糖果扔给他。 “这是宣晴给你做的,你若想见她,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楚亦澜面色一喜,宝贝似的将两样东西抱在怀里,刚想说要见,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眸子的喜悦暗淡了下去。 “太危险,如果封闭式学校能够保护好她,不会让她陷入险境……”楚亦澜眼眶发红,声音轻颤,“暂时,还是别见了。” 苏赞、宴非昂这两个手段无比狠辣的人合作,都想置他于死地,若让他们发现宣晴宣瑜,一定会连累到他们。 虽然是被沈应霖强迫留在这里,但只要他听话,服从于他,至少他不会伤害宣晴、宣瑜,至少他们姐弟是平平安安的。 只要平安,暂时不见,也没什么。 “也好!” 沈应霖自然也不想做这些麻烦事儿,见他神色如此落寞,抿了抿唇,道了一句,“我会每周让人去一趟学校,让她给你写信或者给你做糖果。” 真是没料到楚亦澜这么大的人,还会喜欢吃这种小孩儿吃的糖果。 沈应霖瞥了眼那透明的盒子,里面放着一颗颗蓝玫瑰和蓝色小猫形状的硬糖。 他忽然发现楚亦澜跟他说话时都是盯着他看的,以往他都是低着头,生怕与他对视,这几天反而…… 是不是,楚亦澜也没那么害怕他了? 沈应霖也不知为何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揉了揉楚亦澜的头,在他低头之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嘴唇还是干裂的,轻轻一碰就开始冒血珠,带着茉莉花香的血珠最后都被沈应霖一一舔舐了个干净…… 第140章 注定没有缘分 沈应霖临走前跟他说如果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只要不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都可以,但每天晚上八点之前必须要回到桐煌酒店。 窗台放着白色的陶瓷泥人,是个拿着画笔,怀里抱着画板的小泥人。 记得宣晴最喜欢的就是捏陶瓷,还说以后等她学好,出师了,第一个作品就是要烧制一套属于他们姐弟三人的陶瓷餐具。 从餐具开始,她要一点一点将家里填满,让这个家庭变得更加温馨,充满艺术与浪漫气息。 楚亦澜将及肩的头发随意的扎起来,顺手整理了下刘海,没有得到沈应霖的允许,他连修剪个头发的资格都没有。 拿起那陶瓷人,温柔的轻轻抚摸着,这陶瓷人跟他长得还挺像的呢,可见宣晴的手艺确实进步不小。 看来这所封闭学校的陶艺课还不错,虽然三人不能见面,也不得自由,至少他们能安安全全的生活在这个城市。 楚亦澜小心翼翼的将陶瓷人放到柜子里,又从糖罐子里拿了几颗宣晴做的蓝玫瑰糖果后出了门。 他让司机将他送到山脚,自己打车去了想去的地方。 担心宣晴在那贵族学校生活费不够会受到排挤,他先去银行转了账,转账时才发现自己的账户里已有了五千多万。 “这些钱……是沈应霖?” 这么长时间来,每个月十号都会有五百万打到他的户头。 推算一下日期,如果没记错第一笔钱的汇入日期就是他被迫答应沈应霖成为他替身情|人的那一天? 可沈应霖还给了他一张银行卡,那张卡里的金额也不少,那笔钱又是做什么用的? 该不会,只是给他零花的吧? 所以只要他听话,宣晴在那所封闭学校应该也不会受委屈,宣瑜在医院也能得到更好的医疗照顾? 沈应霖除了对付他的手段强硬,恶劣,残忍,不近人情之外,至少答应他的全都做到了。 他没有动沈应霖给的那笔钱,而是用自己这些年的积攒给宣晴打了三万,积攒不多,但用的安心。 沈应霖不会这么好心让他到处走,肯定会安排人跟着他,所以他离开银行并没有去见想见的人,而是转道回了家。 几个月没回来,院子里长满了青草,栽种的那些花没人打理都枯死的差不多了。 花费了一下午将这小小的屋子打扫了一遍,通通风。 楚亦澜头一次觉得这个房子这么大,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回头,仿佛又看到宣晴窝在沙发上追剧,吃零食,撸着猫的画面,仿佛又看到宣晴与宣瑜姐弟两个为一个玩具,一盘饺子争夺不休,吵吵闹闹的模样。 没有家人的家,只是一栋寂寞且冰冷的建筑,他所贪恋的不过只是家人的陪伴, 一份温暖慰藉罢了。 楚亦澜窝在自己的小床上,漆黑眸子空洞的望着对面的画板。 试过了,试过好几次,他的手指不能再长时间的握画笔了,关节会很疼很疼。 哪怕他硬着头皮忍着疼再次尝试,画笔从手中掉落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辈子没办法再画画了。 偏偏他的专业就是画画,如果连画笔都拿不住了,又算什么艺术生,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能不能看到未来,都不一定呢。 自嘲的笑了下,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的拍拍脸,将那些负面情绪甩出去。 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待的越久心里越压抑,还不如出去走走。 难得自由,若没有门禁,他想去的地方有很多。 不知不觉间,楚亦澜走到了曾经打过工的咖啡店。 进去问了才知道咖啡店老板早就换人了,里面的服务员也都是陌生的面孔。 桑乐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吧?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学校在咖啡店前面的那条街,拐个弯就到,楚亦澜却不太想过去,怕遇到同学,怕遇到老师,怕老师会追问为什么好端端的会退学。 面前的咖啡热气挥散,逐渐变凉,也变得更苦,果然还是桑乐做的咖啡最好喝了。 “楚亦澜?” 正当楚亦澜望着学校方向出神的时候,旁边有人在叫他,“你是楚亦澜吧?” 楚亦澜放下咖啡杯,惊诧的看向站在边上的人,“李旭?” “是我是我。” 李旭一脸欣喜地拉过椅子自觉地坐在楚亦澜对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好端端的怎么退学了?” 楚亦澜弯唇无奈浅笑,“没办法,家里出了点事。”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连学都不上了?”李旭皱了皱眉,“多可惜啊,你知不知道教授还替你申请了一个留学名额啊。” 楚亦澜微愣,“留学名额?”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当然了,你是学校里最出色,最有艺术天分的人,出国名额一下来教授立马就推荐你,还替你给国外的学校写了推荐信,他知道你退学的时候都快要气死了,气的好几天都没来上课呢。” “是我辜负老师对我的信任了。”楚亦澜心里难受,冲着李旭温声道,“喝什么,我请你吧。” “不用不用,我就是看到你太意外过来打个招呼,一会儿还有其他约会,你不用太客气。” 李旭一脸惋惜的望楚亦澜,“亦澜,说真的,但凡你迟几天退学,这个进修名额就是你的,留学回来未来可期,前途无量啊。” 说完,还一脸的愤懑不服气,李旭抱怨道:“老师也就是气糊涂了随随便便就把谢煊那小子报上去了,他跟你比起来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呢,有你在,怎么也轮不着他。” “谢煊也不差,只能说,这都是命,注定跟我没有缘分。” 握住汤匙的手微微攥紧,楚亦澜勉强的笑了下,“麻烦你帮我跟老师说声对不起,辜负了他的栽培,以后有空,我再去看他亲自登门赔罪。” “唉,真是可惜了……”李旭瞥了眼楚亦澜的手,面色一惊,“不是,你,你的手,怎么会?” 楚亦澜手指仍然纤细漂亮,指甲修剪圆润,但他的手指关节都是紫色的,右手的关节甚至有些凸出,对于学画画的来说,双手比性命还重要。 楚亦澜喝口冷却的苦咖啡,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受了点伤,废了。” “怎么好端端的是你的手废了,真是天妒英才。”李旭眼眶微红,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你曾经当过我们的手模,你的手还被称为艺术大最完美的一双手呢,没想到短时间不见,你的双手变成了这副样子。” 楚亦澜抿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提的,不画就不画了,总归还有其他出路。” 纵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膈应的很,明明可以有一个很光明的未来,偏偏掉进深渊里怎么都爬不上来了。 命运如此,除了认命,他还能做些什么? “对不起啊,是我说了些不该说的。”李旭脸上露出抱歉的笑,正好手机响了,他看了眼马路对面,连忙站起来,“哎哟我女朋友来了,就不陪你了,下次再聚下次再聚。” 楚亦澜轻笑一声,“好!” 又坐了一会儿,等待日落时分,楚亦澜才起身准备回酒店。 走到中央广场,看到同时飞起的一群白鸽,楚亦澜有些恍神。 听完李旭的话,他在心里设想了无数‘如果’‘倘若’‘万一’,但最后,都被现实打败,化作无奈的笑。 待到日落西沉,白鸽飞远,楚亦澜打车回了酒店。 第141章 咬的还挺狠 沈应霖给了他自由,让他可以随意走动,可离开酒店除了回家之外他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家里空荡荡的,他也不太想待。 一个人,没有目的性的时候去什么地方都提不起兴趣,又怕盯着自己的人太多,楚亦澜干脆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听觉开点药就回了酒店,打算先在酒店老老实实地待几天。 实在无聊时,他偶尔会去院子里喂喂那几只藏獒,一二来去的跟那几只藏獒倒是更加熟悉了些。 剩余时间,就是在画室待着。 在画室整整待了几天,他真真切切体会到手指关节疼到什么程度。 原本关节的紫还是那种浅浅的,这几天连续画完几幅画关节几乎变成了黑紫色,弯曲一下都钻心的疼。 好在忍着疼,画出来的东西还能看得下去。 楚亦澜颓丧的坐在画板前,边揉着手指边望着被涂抹上各种颜料的画板。 呆了一上午,本想画一幅记忆中的向日葵花海的,但还是没画出来,颜料倒是涂的到处都是。 可怜的猫崽子也未能幸免被颜料喷溅到,颜色看上去还挺滑稽。 叹口气,楚亦澜将在地上打滚的猫咪抱到怀里,边用湿巾纸擦着毛发边说: “其实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没有遇到沈应霖,为了宣晴宣瑜我也不会选择出国留学,如果肯努力就算不出国也会有出息,还能陪伴在家人身边,你说是不是?” “喵呜~” 猫咪听不懂主人的话歪着脑袋,晃悠着尾巴朝他眨巴着眼睛。 “你也不想我离开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楚亦澜捏捏猫耳朵,心存愧疚,“上次逃走没带上你,这次有机会离开一定带你一起走,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圆圆满满的呆在一起。” 猫咪亲昵的蹭了蹭楚亦澜的脖子,连带着将黄色的颜料也涂到了他身上。 刚要将猫咪推开,楚亦澜眸子闪了下。 不对,刚刚好像听到一点猫叫声? 他的听力恢复了? 楚亦澜赶紧放下猫双手放在双耳边打了个响指,两边都能听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听力暂时恢复说不高兴是假的,还能多听几声猫叫,多听几声宣晴宣瑜叫他哥哥呢。 掩饰不住喜悦,他赶忙看了眼时间。 才十点半,现在收拾收拾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趁着宣晴午饭时间,跟她见上一面。 想着,楚亦澜连忙起身打算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刚出画室门,正巧在楼梯口遇到了从三楼下来的沈应霖。 楚亦澜一惊,心道沈应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沈应霖看到他脖子上沾着的黄色颜料,皱起了眉,但没说什么只冷冷的问了一句:“这么着急忙慌的准备去哪儿?” 楚亦澜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应霖的余光突然瞥到他变成深紫色的手指,他快一步的上前抓住楚亦澜的手,眉头皱的比刚才还厉害: “不是让你暂时不要拿画笔,休养一段时间,医生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楚亦澜双手手指关节已经变成黑紫色,在雪白的手背上显得格外突兀。 不仅如此,他的十个手指甲也都变成了浅紫色,不似以前那般红润光泽。 手腕被沈应霖攥的生疼,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似的。 楚亦澜的喉结滑了滑,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攥的更紧,只得忍着疼,颤声道:“早就废了,休不休养又有什么关系。” 不都是拜他所赐么,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关心他的手,还是说觉得他手指关节凸出不好看,跟白朔雁有区别,不像他了? 如此,倒也好。 沈应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面色凶狠地咬牙道:“这双手你不想要,我可以帮你砍了它们。” 说完用力的甩开了楚亦澜,楚亦澜被他甩开的太突然,脚底踉跄,刚往后退了一步,忘了身后就是楼梯,一脚踩滑直接摔了下去。 “楚亦澜……” 沈应霖的手还悬在半空之中,见他要摔倒,他想去抓住楚亦澜的但没能来得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从二楼滚下去,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在这安静的走道里撞的格外的响亮。 楚亦澜蜷缩着身子,抱着头,不停地倒吸凉气,看着很痛的样子。 “楚亦澜?”沈应霖快步下楼将楚亦澜抱在怀里,冷冽的声线夹杂着一丝不察觉的颤抖,“你伤到哪儿了?” 楚亦澜额头撞到了墙上瞬间青紫,肿了起来,脸上也蹭开了几道口子在流血。 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刚还在说手指的问题,从楼梯上滚下来,楚亦澜潜意识先护着自己的右手,结果左手手背上全是撞出来的青紫,整个手腕都撞的扭曲耷拉着,像是脱臼了。 “只是脱臼,我帮你接上去。”沈应霖握住他的手腕,“忍一下。” 楚亦澜面色痛苦的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做好准备等着沈应霖帮他。 等了半晌没觉得疼。 楚亦澜疑惑的抬头望向沈应霖,抬头的这一瞬间,瞳孔倒映着男人逐渐放大的英俊面容脸,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愣神功夫,就听到‘咯吱’一声。 “呜……” 楚亦澜疼的汗都下来了,胸口一颤一颤的,疼的狠了无意间咬破了沈应霖的嘴唇。 沈应霖松开他,拇指粗略的抹了下嘴上的血,“咬的还挺狠。”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楚亦澜眼尾微微泛红,颤声道,“我,我已经没事了,你若忙就把我放下来先走吧,不用管我。” 压根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身上总是会留下一些伤痕,真的是太讨厌了。 沈应霖忍着怒意,沉着脸慢慢换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也能命令我了?” 楚亦澜面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把嘴巴闭上。” 沈应霖没有走,冷着脸把人抱到房间里,给耿严打了电话。 看着墙上的挂钟快要指向十一,时间有点来不及,楚亦澜着急道:“沈应霖,我真的没事,只是撞到了一下已经不疼了,我下午想去……” 想去见宣晴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因为沈应霖把手机往床头柜上用力一扔,回头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冷,甚至冷的有些吓人,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沈应霖就真能把他的双手双腿都给剁了。 “想去做什么?” 沈应霖冷淡的瞄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他方才是着急忙慌的从画室跑出来的,也猜到了他想去做什么,“你想去见宣晴?” 除了宣晴宣瑜,他在这座城市也没有别的亲人,宣瑜还在医院,没给他地址,他想见也见不到,所以他下午想去见的人只有宣晴一人。 “你若想见她,我可以把她带过来。”沈应霖放缓了语气,手指抵在楚亦澜流着血丝的脸颊上,“如果你想顶着这一脸伤去见她的话。” 像是故意的,说话间,沈应霖故意用指甲按了按他的伤口,楚亦澜‘嘶’了声,知道了他的意思,失落的低下了头:“我……会乖乖养好伤。” 说到底,沈应霖是怕这张脸留下伤痕吧? 这可是沈应霖自己把他推下去伤到的脸,不是他弄的,跟他也没关系,也怪不到他头上。 楚亦澜心底希望这张脸就这么毁了算了,说不定留下疤痕沈应霖看着讨厌就会让他走,若不是沈应霖在这儿看着,他还真挺想将脸上几道伤口抓的再严重一点…… 第142章 文件 久病成医,经常受伤,楚亦澜连耿严下一句会说什么都能猜到。 手腕贴了药膏,沈应霖跟耿严两人在外面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楚亦澜望向趴在沙发上的蓝猫,身上的颜料还没来得及洗,若是时间长了恐怕就不好洗了。 说不定沈应霖二人聊完就会走,既然今天见不了宣晴,闲着也是闲着,先去给猫崽子洗个澡吧。 楚亦澜走到沙发那儿将蓝猫抱起来,正准备抱去浴室,沈应霖也聊完推开门进来了。 “做什么去?” 楚亦澜看向怀里的猫,随着他低头动作,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张仍旧苍白的脸,“带去洗澡。” 沈应霖脸色骤冷,“你那手还能给猫洗澡?” “都是颜料,太脏,它会不舒服。”楚亦澜伸手揉了揉沾沾着颜料的毛发,“它是我养大的,不喜欢旁人触碰,旁人洗不了。” “是吗?” 沈应霖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像是要在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你信不信,这次会是它最后一次享受你的服务?” 磁性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却像是在楚亦澜耳边开了一枪,震的鼓膜生疼生疼。 楚亦澜胳膊一松,怀里的猫咪四脚着地,抱怨的‘喵呜’一声快速的逃跑了,生怕沈应霖真的给它扒皮炖了。 “太碍眼!”沈应霖抬手擦掉楚亦澜脸颊边上沾着的颜料,“你是要自己洗,还是要我帮你洗” 楚亦澜肩膀猛地一颤,偏过头去,神色黯然,“我自己洗。” 沈应霖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明显。 楚亦澜就在男人如毒蛇般阴冷的眸子注视下,僵硬着身子去衣橱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 沈应霖坐在沙发上,‘咔哒’‘咔哒’一下一下的玩着打火机,桌子上的烟还没开盒。 听着浴室传来‘哗哗’水声,沈应霖视线从那盒烟上转回来,抬眸望向那扇玻璃门,玻璃门上溢上一层深深地水雾。 能想到楚亦澜洗澡时的模样。 食指一勾,将领带拽下来扔到沙发上,边往浴室走去边解开衬衫的纽扣。 浴室里水汽腾腾,怕水沾到手腕,楚亦澜左手腕里面贴着防水贴,外面又包了一块毛巾,单手洗澡并不是那么方便。 目前,他还只能连蒙带猜的听到一点细微的声音,浴室里淋浴头哗啦啦的流着水,完全遮盖住开门声和沈应霖的脚步声。 楚亦澜想去够台子上的浴露,伸手的瞬间,纤细光滑的腰被人从后面搂住,紧接着后背抵上男人宽阔的胸膛。 二人皮肤相触,楚亦澜也知下面会发生什么,闭上眼睛,微扬起脖颈。 果不其然,细长脖颈扬起瞬间,男人的吻也落在他的脖子上,先是温柔的亲|吻而后呼吸加重变成惩罚性的啃咬。 楚亦澜紧咬嘴唇,双手撑在墙上…… 结束后,楚亦澜精疲力尽的被沈应霖抱出来放到床上,沾染着沐浴露气息的双手慢条斯理的将他的浴袍穿好,又拿着毛巾将他还湿润的头发包裹起来,全程他只是垂着眼,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身旁的男人。 早已习惯于他的冷淡,沈应霖将衣服穿戴好,厉声叮嘱,“我还有事,你等头发干了,再好好睡一觉。” 刚要伸手去擦掉楚亦澜脸上的水珠,见他闭上眼睛不太愿意理会,沈应霖又把手收了回去,视线在楚亦澜脸上那几道被泡的边缘发白的伤口上停留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沈应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从门外出来,楚亦澜只能听到他在说话,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等外面的动静小了,彻底消失了,他才撑着身子小心的坐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嘴里还有股难闻的麝香味儿,楚亦澜表情冷漠,迅速下床冲到茶几那儿倒了杯水漱口,然后对着垃圾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一整壶水漱完了,楚亦澜才觉方才动作太大拉到后面的伤口,反而更是变得火|辣辣的,疼的更厉害。 两条细长白皙的腿上还有沈应霖掐捏啃咬留下的痕迹,楚亦澜厌恶的拽过浴袍将那些痕迹遮挡住,眼不见为净。 他打算起身去找猫咪,还是想要给它洗个澡,余光却瞥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那份黄色的文件袋上,文件袋是翻在地上的,里面的文件也跟着洒了一半出来 这是沈应霖落下的文件? 楚亦澜望了眼门口方向,沈应霖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估计还没想起文件被落在了这里。 他将文件捡起来,文件袋还没有封口,怪不得里面的文件会掉出来。 楚亦澜刚要将文件塞回去,却看到了‘蕤雪’二字,夹杂着红血丝的瞳孔微缩,他连忙将文件抽了出来。 里面只放着两份实验研究文件。 被研究的人分别是楚越和楚明川。 除了年龄外,他们的资料内容相差不大。 “楚明川和我父亲也是认识的,他们都在白家的实验室里呆过,白家为什么要抓他们做实验?” 越往后翻看,楚亦澜眼底越冷,越觉心惊胆战,只因后面还配了十几张血淋淋的内脏、器官图片,但这些器官明显不是父亲和楚明川的。 “蕤雪族人自我愈合能力极强且平均寿命高达一百八十岁,火焰图腾为蕤雪族人特有图腾,但需在一定条件下图腾才会显示,目前图腾显示方法未知,还在探索。” 资料已经有些发黄,有些地方的字看的也不是很清楚,照片上的父亲还很年轻,很稚嫩,但那张脸已经漂亮到没有办法用言辞来形容,右眼角那颗红色泪痣尤其鲜艳夺目。 楚明川年纪看着更小,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龄却要承受那么多非人待遇么? “沈应霖和耿严也在研究蕤雪族人么?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 还好楚亦澜过目不忘,他将看完的文件保持原样,重新放回地上,佯装着从来没有发现过。 也没有再给猫咪洗澡的心思,楚亦澜连忙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楚明川至今没有联系他,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有些问题他必须要弄清楚,既然楚明川那边走不通,那就只能去找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了…… 第143章 他早就该死 冒用别人的身份来欺骗一个年迈的老人,是一件很卑鄙的事,但当了这么久的替身,总归需要用这个身份来做点什么。 本以为白老爷子不会过来见他,但一听说是‘白朔雁’过来探监,他来的非常快,可谓健步如飞。 第一次在寿宴上见到他时,他还精神抖擞,活力充沛,目光炯炯,发白如雪,这次见面他明显苍老不少,头发是发黄的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脸上也多了许多岁月痕迹。 那个看上去充满智慧和威严的白老爷子,如今倒是跟个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 白老爷看到楚亦澜时浑浊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拿着电话的手颤抖个不停。 他问了楚亦澜很多个问题,但楚亦澜戴着口罩,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唉,问这些有什么用啊,你被沈应霖强迫,在他身边肯定过的不怎么样,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呀。” 楚亦澜面色如常,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缩紧,“这次我来找您,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朔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白老爷子重重叹气:“我们与沈家的恩怨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沈应霖没死,白家棋差一着,这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爷爷这辈子是出不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在那些混账手里。” 白老爷激动的眼睛通红,“沈应霖不是好人,你能逃就逃,别再回来了,给我们白家留点根,听到没有。” “您说的那些混账,真的是沈应霖,还是指曾经操控白家作恶的人?” 楚亦澜鼻尖发红,在浴室时还用了嘴巴,喉咙有点被戳破,所以声音听起来嘶哑。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家为什么要抓蕤雪族人做实验?” 问出这些问题时,楚亦澜内心是颤抖惊惧的,他不知道白老爷嘴里会蹦出一些怎样的字眼,什么样的答案。 “蕤雪族?你怎么知道这些?”白老爷子明显有些激动,“谁告诉你的?” 楚亦澜沉着气说,“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的这些才最重要。”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不准问这些,更不能参与。” 白老爷子怒瞪着眼,激动的站起来却又被狱警按着坐了下去。 他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朔雁,爷爷还为你存了一些钱,你拿着这笔钱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回来了。” “不查出真相,我根本就逃不掉,您就告诉我吧。” 楚亦澜看到白老爷子不虞的脸色,深吸口气道:“我已经知道白家这些年做的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研究蕤雪族人为什么长寿就把那么多人关在实验室里?还有楚越他到底为什么会……” “闭嘴,不准你提这个贱|人的名字。” 楚亦澜被吓到,脸色瞬间煞白,“楚越他……” “他就是个贱|人,是个怪物。” 白老爷怒火中烧,用力拍桌子,对楚越的怨恨掩都掩不住,“若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勾引,你父亲怎么会跟沈家反目成仇?白家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贱|人死的好,他早就该死。” 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这么辱骂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楚亦澜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眉,掩起眼底的不满,尽量维持面部平静。 如果父亲从来没有结过婚,那他名义上的母亲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楚亦澜大胆猜测,“所以,楚越跟白……跟我父亲之间有过一段感情?” 白老爷子恨死了楚越,“他不仅勾引你父亲,还跟沈烬纠缠不休,就是因为这个怪物,白家与沈家才彻底反目成仇,你父亲也早早地被他害死了。” 沈烬,是沈应霖的父亲? 父亲与白珩、沈烬之间都有情感纠葛? 楚亦澜想到宋行渊之前说的话,下意识的摸了下眼角的红色泪痣。 的确,平白无故,这个世上不会有一个跟他长得这么相似的人,甚至连泪痣的颜色,位置都一模一样。 想到此,楚亦澜不禁心有余悸,“可为什么我会跟楚越长得这么相似,为什么我会跟他有血缘关系?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白老爷子深深地看了楚亦澜一眼,看了看他右眼角的红色泪痣,又盯着他脸上的口罩怀疑道:“你真的是我孙子?真的是朔雁?” 忽然被拆穿,楚亦澜心里咯噔一声,背后发冷冒着冷汗,在白老爷如炬般的眼神注视下故作镇定的缓缓将口罩摘掉。 “爷爷,是我。” 他跟白朔雁长得一模一样,白老爷子应该看不出来。 看到还是这张熟悉的脸,白老爷子紧绷的肩膀明显松懈下来,但看到他脸上的伤,脖子上的吻痕还是怒不可遏,“这些伤,是沈应霖干的?” “爷爷,您明知真相却不愿意告诉我,难道非得让我冒险从沈应霖那里寻找答案?” 楚亦澜眼睛红了一大圈,“光是偷看一份文件就是这个下场,若是我继续调查下去,您觉得那些钱真的能够让我远走高飞,获得自由,摆脱沈应霖的纠缠?” “爷爷,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沈应霖肯因为旧情放过我,那躲在背后暗箱操作,控制白家,逼|迫白家为他们做实验的人呢?除了您,他们一定会斩草除根,会除掉我。” 这一路上,楚亦澜在脑海里将自己得到的所有讯息做了个汇总。 从沈应霖丢在房间里那份文件上的名单编号来看,被抓走做实验的蕤雪族人绝不只父亲和楚明川二人,可光凭一个白家,又如何能够只手遮天做这些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实验? 其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幕后黑手,说不定这幕后黑手也是沈应霖一直在调查的人,否则以沈应霖雷厉风行、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白老爷。 见白老爷神情已经有些动容,楚亦澜眼底猩红,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我只有知道真相才能更好的做好防范,倘若我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最后连被谁杀了都不知道,您当真想看我横死街头,死无全尸么?” “我不想死的那么不明不白那么惨,我需要知道真相。” 楚亦澜艰难的吸了口带着浓浓冷意的空气,大滴大滴的泪水,快速的从脸颊上直接落在手背上,灼热的发疼,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乞求,“爷爷,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行了,别说了。”白老爷子眼睛湿润,终是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放弃调查的,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哪。” 再睁开时,那双浑浊通红的眼神俨然已经变了,“楚越的确是蕤雪族人,这一切恩怨源头也都是因为蕤雪族,因为楚越。” “为什么,抓他们?”楚亦澜声线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第144章 我不是怪物 真相往往比想的更为残酷。 四点多的太阳光还是很刺眼。 楚亦澜从探监室出来时差点没站稳从台阶上摔下去。 衣服已经被冷汗浸了,贴在身上冰冷冰冷的,还在源源不断的夺走他的体温。 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走到监|狱前面的小桥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猛地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今天来探监的人并不多,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楚亦澜双手颤抖的撑着身子靠在长满青苔,锈迹斑斑的了栏杆上。 从来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楚亦澜苦笑一声:“原来,我跟白朔雁真的是亲兄弟,我身上同样流着白家的血,可,可父亲他不会骗我的,他怎么会骗我呢?” 楚越对他真的很好很好,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是紧着他先来,一点也不像是为了报复白珩才故意带走他。 不,不信,他一点儿也不信。 白老爷子这么痛恨楚越,他说的话也未必都是真的。 还有蕤雪族…… 原来,蕤雪族是个很久远很神秘的族群,他们有着数不清的财富宝藏,人均寿命很长很长,最长的一个人活到了一百八十多岁,他们的身体修复能力很强,即便受再重的伤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能恢复的很快。 白家、沈家、柳家、耿家,以及远在乾州的晏家五个家族一起秘密开创了研究蕤雪族人的实验室。 为了探寻他们身上的秘密,许多蕤雪族人被活生生的砍掉四肢、挖掉内脏,受尽了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实验。 直到后来…… 白家成功抓捕到了蕤雪族新上任的族长,楚越! 那天晚上,楚越不知用什么方法从实验室里逃了出来,正巧遇到了出来遛狗的白珩。 白珩并不知自己家的地下室里藏着这么一个实验室。 心善的白珩救下了楚越,在与他的相处中日久生情,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偏偏这两情相悦,只是白珩以为的。 楚越为了救出蕤雪族人利用白珩对付整个白家,将白家闹得天翻地覆。 除此之外,楚越还勾引了沈家家主,也就是沈应霖的父亲沈烬,挑拨沈烬与白珩之间的关系,白家、沈家关系从此恶劣,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白珩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楚越心死,答应白老爷子娶妻生子,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为了报复白家,楚越带走了白珩的双胞胎小儿子,以至于白珩寻子之路上意外身死,而楚越也利用白珩的死对付沈家,这才造就了沈家的这场灭门案。 看似缜密,毫无破绽的真相,但楚亦澜总觉得其中缺少了些什么最关键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白珩这么爱楚越还答应娶妻生子,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反目成仇? 真的只是因为楚越勾引沈烬,脚踏两只船? 可白珩明明是在沈家灭门一个月以后才死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白老爷一笔带过不愿多提? 比如,为什么白老爷提到这对双胞胎孙子的时候眼神闪烁,不敢看他,甚至从来没有提过要去找另外一个孙子? 白家家大业大想要找一个与白朔雁长相相似的人不是很容易吗? 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他,所以让他在外面流落了这么多年? 比如,为什么他与白朔雁长得不像白珩,反而更像楚越,连他们的红色泪痣都是一模一样? 到底是楚越偷了白珩的儿子,还是白珩因为报复楚越的欺骗,偷了楚越的孩子? 那个第三人——沈烬,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另外的柳、宴两家,他们又是因为什么答应跟白家联盟,一起灭了沈家和耿家的呢? 楚亦澜头疼欲裂,他想不通,想不明白。 其中让他最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白老爷要叫楚越,乃至于整个蕤雪族人是怪物,仅仅是因为寿命年龄、因为恢复能力?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楚亦澜有种直觉,白老爷子还没有全盘托出,还保留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去找宴非昂,让他护着你。” 这是白老爷子临走前对他的叮嘱。 白老爷子为什么会觉得宴非昂能保护白朔雁? “他说的话,你也信?” 不知何时,沈应霖站在了楚亦澜身边,“楚亦澜,你当真以为楚越是个很残忍的人?” “他不是!”楚亦澜想都没想,回答的很肯定,“他很温柔,很美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亵渎,他绝不是白老爷口里那种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沈应霖点了根烟,但没有吸,冷冽的眼睛扫了他一眼,“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在想什么?” “在想,你这么一个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怎么就好端端的将文件丢在那儿,原来是故意让我看见,你知道我看到那份文件一定会过来找白老爷探寻真相。” 楚亦澜疲惫的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栏杆上,“在想,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再来听一遍?” 他深深吸口气,用怀疑的口吻说道:“在想,你找到白朔雁之后,是不是真的会放我们走。” 沈应霖又瞥了他一眼,将烟放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楚亦澜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冷冷望着他:“沈应霖,你想利用我,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什么样的结果?” 他将袖子抹起来,露出一截白而细瘦却带着咬痕的手臂,声音发颤,“我手腕上没有蕤雪族的图腾,我也不是蕤雪族人。” “楚亦澜!”沈应霖将烟掐灭,转身,瞳孔冰冷,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似乎忽略了一点。” 楚亦澜脸色冷白,微微歪头表示不解,“你什么意思?” “蕤雪族人……” 沈应霖走到楚亦澜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缓缓靠近他的脖子,锋利的牙齿刺破了那层脆弱的皮肤。 “呜……”楚亦澜疼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沈应霖,你做什么?” 沈应霖湿热的舌尖绕着被咬破流血的地方打着圈儿,低沉的嗓音在楚亦澜耳边说道:“蕤雪族人,血液自带花香,你的血里有茉莉花的味道。” 漂亮的瞳孔骤然一缩,楚亦澜浑身紧绷了起来,像是个失去控制的机器人般一动不动,意识甚至有一瞬间的短暂中断。 直到冰冷僵硬的身体陡然失重悬空,被男人抱在怀里,楚亦澜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可以呼吸的人类。 “我不是怪物。”声线发颤,嘴唇被咬破,楚亦澜脸色太难看,苍白的皮肤与嘴唇上的红色血珠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你,你们要抓我做实验?” “不会!”沈应霖嘴唇上同样沾染了楚亦澜的血,“我知道,你不是怪物。” 楚亦澜眼里噙着泪,闭眼的瞬间泪珠从脸上滑落,他微微张着嘴,连呼吸都带着颤意:“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我是楚越的儿子,只是楚越的儿子,他是好人,他没有害过任何人,我也没有。” “我知道!”沈应霖眉心微微皱起,“至少我不会把你交给宴非昂,你不必这么害怕。” 浓密的睫毛沾着水珠,让一向冷淡漠然的人平添了一份性感和脆弱。 楚亦澜垂眸看着他,模样乖顺,酸胀生疼的手指用力拽住沈应霖的衣领,嘶哑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疼的哽咽,“你还没有回答我,找到他之后,你会不会放我们走?” 沈应霖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紧闭嘴唇,一言不发的抱着他往那辆黑色迈巴赫走去。 没有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楚亦澜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第145章 你就是吃不够教训 从探监回来,楚亦澜被梦魇困住高烧不退,沈应霖居然也陪在身边。 浑浑噩噩之际,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声音,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语气没有以往那般冷酷无情,疾言恶声。 沈应霖倚在床头看着怀里还在发颤的人,他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可怕的实验研究,但就像是有感应一样,能想象到一般,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惊醒之后嘴里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向日葵花海,迷宫游戏,泥塑小人……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毫无根据的话。 将楚亦澜额头上烧的发热的退热贴拿掉,重新换了一个新的,冰凉的触感让昏睡的人睁开了水氤氤眼睛。 楚亦澜眼尾红的厉害,雪白的皮肤衬的红色泪痣更加鲜明血红,“你,怎么没走?” 每次醒来,沈应霖好像都在身边,不是坐在床边看文件就是抱着电脑在看邮件。 这次睁眼,又发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抱着他,帮他散热,退烧。 若非了解沈应霖的手段,知晓他的目的,还真像是恋人之间的互相陪伴,默默守护。 可惜,他并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沈应霖。 当然,沈应霖也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做替身罢了。 楚亦澜非常清楚这一点,也比任何人都清醒。 “你没醒。”沈应霖简单了结的说完,把额头贴在楚亦澜额头上试着温度,温度还是高,抿了抿唇,轻声问道,“烧还没退,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什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楚亦澜摇摇头,想从沈应霖怀里出来,但高烧这几天耗掉了他好多力气,现在的他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也没想到从白老爷子那儿出来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有退烧的迹象。 做了不少个莫名其妙的梦,明明没有参与过任何实验研究,但他就像是亲身体会过一样。 那些人恐惧的眼神,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呐喊,歇斯底里的呼救……在梦境里反复上演,想要遮住耳朵可双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想要逃走周围全是血却是逃无可逃。 他还梦到楚越被绑在手术台上,各种仪器在他身上发出‘滴滴滴’的响声,他的手指、脚趾一个一个的被砍掉,然后是他的四肢,他的内脏…… “整个手术台上都是血,他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想说话却好像被割掉了舌头说不出来,一张开嘴里全是血……” 沈应霖抬手捂住那双流泪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梦,不是真的。” 烧得厉害,楚亦澜喉咙疼的紧,吐字困难,声音也太哑,“那你能确定蕤雪族……没有人是这么受尽折磨……死的吗?” 沈应霖喉间一哽,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手中的蕤雪族人名单太多。 况且,名单上的人大多全都死了,他们生前遭受了多少痛楚,是怎么死的,名单上没有详细记录但能猜得到。 “海岛上,我答应过,回来之后会好好对你……” 沈应霖能感受到掌心里的湿度越来越高。 他在哭,在流眼泪,也在害怕。 沈应霖把人抱的紧了一些,“楚亦澜,我不会让你被人带走,也不会把你送到研究室,你不用害怕,不必恐惧。”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楚亦澜的回答,沈应霖还以为他又烧昏过去了,刚要把手从他眼上移开,抵在掌心的睫毛动了两下。 眼睛被沈应霖的手遮挡着,屋子里的强光没办法照到他眼睛,但楚亦澜还是觉得眼睛酸涩发疼的厉害,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疯狂往外冒。 “可你……”楚亦澜的呼吸艰难而缓慢,嘶哑的嗓音微微发颤,“也答应会放我走……” 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沈应霖的心脏狠狠一绞,他咬了咬牙根,挪开手,低头看着楚亦澜哭红的眼睛。 “楚亦澜,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走,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要,我都不要……”随着他偏过头去,乌黑修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悲凉的眼睛,“我也不愿意……” “我答应你,会给宣晴安排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也会立即给宣瑜找心脏,你若想继续画画,我也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沈应霖捏住楚亦澜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四目交接,“你哪里也去不了,你也没有从来没有选择,懂了吗?” “沈应霖……”湿润的睫毛轻颤,楚亦澜闭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话,像是哀求,“放过我们吧……” 沈应霖面色微变,眼中仅有的一份柔情被怒火替代,他用力扣住楚亦澜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他冰冷的嘴唇。 楚亦澜眨了下眼,泪珠从眼角滑落,推搡着沈应霖肩膀的双手没什么力气,手腕反而被抵的生疼,“不要……” “啊……”手腕被男人抓住,在楚亦澜一声惊呼中两人的姿势对调。 沈应霖压在楚亦澜身上,手指用力的搓揉着他干燥的嘴唇,嘴唇干裂出血疼的楚亦澜皱起了眉头,布满血丝的红眼睛里尽是抗拒与厌恶,而后逐渐变得冰冷如霜。 “楚亦澜,你就是吃不够教训。” 沈应霖讨厌他这样冷冰冰看向自己的眼神,用拇指擦掉他嘴唇上的血,抹在了他眼角的红色泪痣上,“我帮你发发汗,让你好得快一点。” 说完,不由分说的捏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惩罚似的用力啃咬直到楚亦澜喘息加重,病态的脸颊变得微红,沈应霖松开他,从红肿的嘴唇亲|吻到挺立微凉的鼻尖,而后落在极其好看的眉骨之上…… 睡衣被掀开,男人冰冷的手顺着滚烫的肌肤一路向下,深陷火炉里的身体瞬间像是坠入了冰窖,引得楚亦澜削瘦的身体发颤的厉害。 沈应霖掰开楚亦澜紧握成拳的手,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在楚亦澜淡漠的注视下一口咬了上去。 锋利的牙齿在脆弱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很轻微的痕迹,没有咬破,却还是能感受到血液里流动的那股茉莉芬芳,在花香的渲染下,暴躁的人逐渐变得沉静下来,凶狠的咬也逐渐变成轻轻地吻…… 发烧的人身体更为炙热,更为滚烫。 这次沈应霖的动作不重,也没有像往日那般粗暴无前奏的横冲直撞,他一点一点,很细腻很轻巧的克制着,引导着,尽量不让楚亦澜个感到疼痛,尽量让他沉溺其中,感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