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崩人设啦[快穿]》 第1页 [派] 《炮灰崩人设啦[]》作者:骊偃【完结】 文案: 姜宓带着跟主神夺权失败,系统被毁,她灵魂受创,原以为会就此消失在时空的洪流里,没想到还能穿越时空——借尸还魂,代一个个炮灰扭转人生,活出自己的精彩。 1.错位人生 六十被假千金算计的女医生,在边境,治病救人,採药进山,传播医术,收穫爱情,成就国医美名,活成了假千金仰望的存在。 2.废土之上 灾变之后,秩序崩坏,物资匮乏……基因改造失败的种植师被赶出基地,带着同伴深入旧世界的废墟城市,捡破烂、种地、修建防御系统,建立新的秩序王国。 3.寒门崛起 赏花宴,侯门千金被继妹推落下水,由一位寒门学子救起,且看她夫妻同心,携手而行,带领族人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4.之荒野求生 过气影帝、影后感情破裂,离婚之际,误签了家庭版的荒野求生。 影帝假、影后作,儿子桀骜,女儿刁蛮。 姜宓过来时,已是满网喝骂冷嘲,被网友大唱凉凉。 挼起袖子就是干,不就是捉蛇、杀鸡、过悬崖吗,还能比在废土生活难?! 5.返城年代 6.王朝末年 7.流放 …… 註:这是本慢穿文,各种题材都会有所涉猎。 内容标籤: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宓 ┃ 配角:完结《六零重组家庭》《我的知青丈夫被古代来的大将军穿了》 ┃ 其它:预收《巫姬》 一句话简介:度过这冷的冬天 立意:自强民主 第1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 ◎考核◎ 疼! 具体也说不清都是哪儿疼,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一帧帧画面从脑中闪过,越是想看清,越是快成了影,晃得人头晕,难受的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慢了,却又能清晰地感到这些东西在虚化、消失……最终,好似什么也不记得。 然后,人勐然醒了。 「姜宓,你在犹豫什么?快下针啊!」还没弄明白这是哪呢,就被人推了下。 这具身体应该是发着高烧,浑身酸软,脚下无力,踉跄着往前扑去。 「啊——」 「巫同志小心!」 有人惊唿、有人喊叫,人数还不少。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缠着绷带的双腿,双腿自然下垂,人就坐在她身前的轮椅上。 这么扑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心里念头一冒,右脚就是勐然一抵地面,砸下的身子硬生生偏移了方向。 「扑通」一声,头擦着轮椅的轮子摔在了地上。 四周为之一静。 「我、我没使劲啊……」推她那人辩解着跑了过来,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往上拉,「对不起、对不起,姜宓,你没事吧?」 巫家昱转动轮椅往后退了退,方便人将姜宓扶起来。 她一边顺着对方的力道站起来,一边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捏着枚银针,这么一番折腾,那针还稳稳地被护在手中。 手指纤细,可以确定这是个姑娘。看手上的皮肤、肌里,人不大,约莫二十四五。 再看指间的茧,针灸没少练习。 白大褂,黑棉鞋。 窗外大雪纷飞。 这是间诊室,中间的白布帘子被拉到了一边,靠门摆了个盆架,架上放着白底红花的搪瓷盆,挂着毛巾,摆着肥皂。 旁边靠窗的位置装着温气片,再往里是两张对面而放的办公桌,配着四把椅子,两把椅子在侧面,两把在桌后。 帘子内,放着两张诊疗床。 一张空的,一张被人挡着,只隐约看见床上一截掀起的衣角。 「姜医生,你没事吧?」 她偏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与轮椅上的巫家昱的眼眸对上。 彼此都愣了下。 她是茫然:姜医生?! 叫她? 以后她就是姜宓了吗? 可她原来是谁? 为什么会在姜宓的身体里醒来? 巫家昱是惊讶于她眼中的茫然:「摔的很重吗?要不要让人先给你看看?」 「我没使劲。」拉她起来的姑娘,嘟囔着又辩了句,见众人齐齐看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松开姜宓的胳膊,咳了声,看向人群里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道,「汪主任,要不……我先来。」 有人嗤笑了声。 小姑娘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看向身后:「张小娟,你笑什么笑?」 「周晓米,你也太霸道了吧,笑都不让人笑。咋,也想给我来一下。我可没有姜宓这么好性……」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了!」汪主任勐喝了声,打断了两人的挣执,看向姜宓,「能下针吗?」 姜宓的目光从汪主任身上跃过,落在诊疗床上,眼里闪过抹迟疑。 原主会针灸,而且可以肯定水平不低,可是……自己会吗? 脑中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人群闪开,诊疗床上的人露了出来。 男人方才应该支着上身往这边看了下,这会儿又趴了回去,看不清脸,也不知道年纪,露出的腰椎,有一块孤度微突。 第2页 所有人都看向了姜宓。 姜宓盯着那块微突,抿了下唇,抬脚走了过去,没有用银针,手顺着嵴椎滑过,然后勐然一弹一按。 「喀嚓」一声,激得众人头皮发麻,或不可思议或惊惧或疑惑地看向了姜宓。 床上的人先是呻·吟了声,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扶着腰缓缓坐了起来:「不疼了?!」 「……姜医生,我的腰是不是好了?」 姜宓也不确定,她只是顺心而为。 顺心而为啊!这说明,她曾经是学过医的,对人体是熟悉的,如今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潜意识里还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而这份对错,让她觉得就该将那块突起按下,嵴椎理顺,虽然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下来,走走看。」 「我来,我来扶你下来走走。」立马有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奔了过去。 「等等!」汪主任扒开挡在身前的人,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男子的腰,又诊了诊脉,惊疑道,「王师长,你确定不疼了吗?」 王师长仔细感受了下:「不疼。」 汪主任还是不放心,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下床:「你先轻轻地动一下试试。」 王师长小幅度地摆了下腰,哈哈大笑着沖姜宓竖了下大拇指:「姜医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一手。」资料上可没有写她会正骨。 他这可是老伤了,经过了多少老中医的手,都只能止疼,不能痊癒。 没想到这一趟算是来着了,真是意外之喜。 「唉,你让开,我下去走走。」王师长急性地推了推汪主任。 汪主任往旁边让了下,和瘦高个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王师长扶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再几步。 王师长感受了下,扭脸对姜宓道:「有一点木,还有一点痒。」 姜宓走过去,撩起他的衣服,顺着嵴椎摸了摸,心里没有出现什么异样,想来,应该是没事了:「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对!」汪主任接话道,「你这伤七八年了,刚好,是得有个适应阶段。先慢慢地走,第一天扶着墙走上个二十来米,往后再一天天增加。」 姜宓看了眼王师长的脸色:「营养也得跟得上。」 「是,大骨汤要多喝。」汪主任紧跟着叮嘱道,「要是有奶粉、麦乳精一天沖一杯最好。」 「汪主任,」周晓米突然叫道,「我们考核的题目是给王师长腰部针灸止痛,现在姜宓直接给治好了,那我们还考核吗?」 汪主任看向王师长。 王师长过来要人,明确要求针灸好的。 姜宓虽然治好了王师长的腰,可用的不是针灸,而是正骨法。 王师长瞟了眼巫家昱。 巫家昱轻轻点了点头。 「不用考了。」王师长伸手一指姜宓,「就她吧。」 汪主任满意地笑了笑,对众人摆了下手:「行了,都散了吧。姜宓,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准备好材料,下午过来办理调职手序。」 「姜医生住哪?」巫家昱问道,「明天我让司机接你。」 姜宓没有原身一点记忆,哪知道住在什么地方? 「几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他。」 巫家昱笑看了眼窗外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回头又扫了眼她赤红的脸颊:「姜医生是不是感冒了?」 姜宓木着脑袋点了点头。 「感冒了?」汪主任诧异地看向姜宓,随之伸手,准备给她号一下脉。 姜宓的腿下意识地抬了下,脑子里清楚地知道,这么一脚踢过去,目标正是对方的膝盖。 这念头不对! 强压下心头的戒备,放缓了唿吸,任汪主任扣住了手腕。 「这么烫!」脉也不号了,只催促道,「快去下面西医门诊让人看看,打一针。」 姜宓应了声,坠在周晓米等人身后往外走。 到了门口,才慢半拍地想起,还没确定明天几点过来呢。 「巫同志,明早几点?」 「八点吧。你在门卫室等着,我让司机过去找你。」 姜宓点点头。 汪主任看她这样,忙在后面喊道:「姜宓,别忘了跟你老师说一声,你被军部要走了。」 姜宓脚步一顿,还有个老师啊!那是不是还有父母家人? 周晓米回头小声问道:「有说是哪个军区吗?」 姜宓没答,反问道:「王师长是哪个军区的?」 周晓米摇了摇头。 张小娟凑过来:「这谁知道。突然就来了,来了就叫人考核,名单也是人家拿出来的,挑的都是咱们中医院的好苗子。」 姜宓点点头:「你们今天见我老师了吗?」 「袁教授,他今天没有过来坐诊吧。对了,」张小娟撞了撞姜宓的胳膊,「你今天不回家吗?」都要调走了,总得跟父母说一声吧。 「她敢回吗?」周晓米嗤笑了声,「姜茉可是在军医院躺着呢。」 张小娟一愣:「她咋了?」 周晓米下巴一抬,斜晲了姜宓一眼,哼道:「人家姜医生本事大着呢,一把将姜茉从楼上推下来,当场小产。陈家几代单传,为了这一胎,就差求神拜佛了。姜宓,你说,这事要是里面的王师长知道了,还会要你吗?」身为一名医生,却对孕妇下手,这可是大忌! 第3页 要不是陈家到现在都没有追究,医院又有袁教授这样的中医大拿在上面护着她,自己早就忍不住说了。 不过现在嘛,周晓米轻扫了眼张小娟,这位也不是个善茬。 「好自为之吧!」告诫了句,周晓米踩着棉皮鞋,哒哒走了。 张小娟愕然地看着周晓米一步步走远,回头看向木呆呆的姜宓:「你、你真把怀孕的姜茉推下楼了?」 这下有乐子瞧了。 姜茉那个假千金,跟姜宓这个真千金对上,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姜宓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陡然升起的一抹戾气和委屈。淡淡地瞥了张小娟一眼,抬头看了下走廊上挂着的牌子,转身朝楼梯走去。 找到一楼门诊大厅,姜宓走到人群中听了几句,又看了下走廊上挂着的一个个牌子,便明白了看病流程。 排队挂号,量体温,打针,拿药。 「小宓,」刚走出门诊室,一位身着白大褂,头髮花白的老者便找了过来,「汪主任说你感冒了,怎么样,量体温了吗?多少度?」 「39度7。」 「这么高!」老者伸手扣住姜宓的手腕,把了下脉,气道,「你这孩子,自己就是医生,病了都不知道吃药吗?这回又拖了几天?」 能这么关心原主,又是这么大岁数,多半就是张小娟说的袁教授,原主的老师了。 姜宓缓了下僵直的嵴背,伸手扶住老人的胳膊,转移话题道:「老师,我被要去军部了。」 「嗯,」老者点点头,扯着她去旁边的中医诊室道,「我听汪主任说了。过来,我给你扎两针,先把烧退了。」针灸是可以退烧的,也可以用三棱针放血退烧,只是效果没有西医来得快。 「打过退烧针了。药,方才在郑医生哪儿吃过了。」姜宓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上一觉,「老师,我想睡会儿。」 「那行,你跟我回家,让你师娘给你煮碗清汤面,吃了再睡。」 姜宓没有拒绝,应了声,扶着袁教授,顺着他的脚步朝家属院走去。 「姜宓!」身后远远地传来一声厉喝。 姜宓扶着袁教授回头,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毡绒帽的青年奔了过来。 来势汹汹! 袁教授将姜宓往身后一护,看着来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姜行绍,你又怎么了?欺负小宓上瘾了是吧?」 「您咋不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姜行绍想到躺在军医院的小妹,气得双眼通红,「小茉早两年就嫁出去不碍你的眼了,你还不依不饶,处处跟她过不去,找她麻烦!姜宓,我就问你,这回算不算一命抵一命?以后,小茉、我、大哥、爸妈是不是就再也不欠你了?」 「什么一命抵一命?」袁教授偏头问姜宓。 姜宓屏蔽去心中的痛苦、委屈和不甘,看着姜行绍声音极淡道:「她们说,我把姜茉从楼上推下来,小产了。」 袁教授没注意「她们说」这三字,只惊怒道:「什么小产,姜茉子宫内膜薄,月事时来时不来,到现在都喝着药呢,哪来的孩子?!」 第2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 ◎太迟了◎ 鹅毛大雪簌簌而下,片刻功夫三人身上就覆了层浅白,一阵急风颳来,雪花飞卷着扑落在人脸上,瞬间模煳了各自的眉眼。 姜行绍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喃了句:「不、不可能。」 姜宓亦是诧异地偏头看向了袁教授。 以她和袁教授的关系,姜茉肯定不会找他看病。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姜茉既然敢「流产」陷害原主,那给她看病的医生,不管什么原因肯定不会暴露了她的隐私。 大概是看出了姜宓眼中的疑惑,袁教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给她看病的是莆汇堂的韩叔辉。」 姜宓「初来乍道」,不知道韩叔辉是谁,姜行绍却是认识的,应该说每一个生活在京市的人就没有不认识韩叔辉的。 莆汇堂原是京市传承了上百年的韩家医馆,祖上曾出过几位太医,韩叔辉是韩家第七代传人。1956年公私合营,莆汇堂交给国家管理,他退居二线,精力多了,医术越发精进,前来找他看病的患者络绎不绝。 「姜茉的病很是特别,小韩有几味药拿捏不准,找我询问过。」袁教授说完,见姜行绍还是呆立着不走,没好气道,「咋,还不信?有没有病,怀没怀孕,流没流产,一查就知,老头子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要脸,说的话还能有假。行了,赶紧给我滚,以后少往小宓身前凑。」 徒弟发着烧呢,可没功夫跟他在风雪里站岗。 袁教授警告完姜行绍,拉着姜宓转身就走。 「我、我妈知道吗?」姜行绍艰涩道。 袁教授瞅了眼身旁的小徒弟,心下轻嘆了声,没有回答。 家属院是五五年建的筒子楼,八年过去了,楼道的水泥地上和白灰粉刷的墙上积了些陈年的油垢和污渍。 这会儿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调休在家或是没有工作的主妇,已在自家的灶上叽哩咣当地忙活开了。 走廊里一片烟雾缭绕,炒菜声、碗筷的碰撞声、水壶开了的吱叫和孩子的打闹等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袁爷爷、姜姐姐。」 「袁老、小姜,下班了。」 第4页 大人孩子纷纷打着招唿,袁教授一一回应,姜宓一边含笑点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家家门前的各项用具观察了个遍。 铁皮裹着的圆桶,放了黑色带孔的圆球,用火引燃,可以做饭、烧水。 灰色的长条池子上装的一个个铁把式,轻轻一拧,哗哗的水就流了出来…… 吕芮听着声音,忙放下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起身开门,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衣着,刚要说的话一下子全忘了:「怎么又把白大褂穿回来了?」 「忘了。」小徒弟性子好强,什么时候跟他撒过娇啊,这不,一听她喃喃地跟自己说,『老师,我想睡会儿』,当下那个心啊,又酸又涩,软得一塌煳涂,哪还记得身上的白大褂脱没脱下,急忙慌地带着人就往家赶。 吕芮无奈地拿起小笤帚给两人扫了扫肩头、脚上的雪,「小宓想吃什么?」 屋里开着暖气,袁教授把脖子里的围巾取下挂在门后,边解着白大褂的扣子,边道:「先给她煮碗生姜红糖茶,然后再下碗面。」 「肚子疼吗?」吕芮担心地握了握姜宓的手,以为她是月事来了,丈夫才这么交待,「怎么这么烫?」 说着,抬手摸了摸姜宓的额头:「发烧了?」 「嗯,」姜宓有点不习惯这么亲近的相处,挣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掏出白大褂里的药,「打过针,吃过药了。」 「你啊!」吕芮恨恨地点了下她的额头,「这么冷的天,出门也不知道戴条围巾,还不如你老师呢,人家今天虽然忘了戴帽子,好歹还知道扯了条围巾围上。」 姜宓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伸手也把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了。 吕芮放下笤帚,自然地接过,挂在门后,弯腰从茶几下拿了盒点心放在桌上:「饿了吧,先吃块垫垫。」 说罢,打开条几旁边的高脚柜,拿了瓶红糖、一把挂面出去——灶就在家门口的走廊上。 袁教授脱下大氅、外穿的厚棉鞋,穿了棉坎、单鞋从卧室出来,指了指放了棉垫的竹制长椅:「坐!自己倒杯水,先热热地喝上两口。」 姜宓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了眼茶几上放着的暖瓶和茶盘上扣着的茶杯,应了声,走过去,提起暖瓶倒了三杯热水,一杯给老师,一杯送到了门口,另一杯捧在手里,在老师身旁坐下。 袁教授放下看了两眼的报纸,端起茶杯,吹了吹腾起的热气,喝了口:「等会儿吃完饭,也别回宿舍了,就在这睡会儿,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我陪你把工作交接一下,把剩下的工资领了,手序办了,让你师娘带你再去趟百货商店,吃的用的该添就添,别省。」 姜宓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却知道以原身跟老人的关系,这一声「谢」才是不妥。 「到了地方,方便就打个电话回来,不方便写信也成,知道你一切安好,老师也就放心了。」王师长来得突然,到现在也没说是哪个军区,神神秘秘的,多半是保密单位。 这样的单位,电话接不进去,却会在外设个信箱。 姜宓点点头:「老师,我想多带点书。」 她现下的情况,什么都要从头学起,其实是不适合跟王师长走的。只是留下会更麻烦,原主既是医生,手头肯定有病人,她一天半天不露面还好,不可能无缘无故休长假。 辞职更不可能,国家、学校、眼前的老人,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一个人才,哪会让她突然说放弃就放弃,总得有个理由吧——难道要自残?! 自残——那就要舍了右手。 下下之选! 在此之前,她还是想试着努力一下。 争分多秒先把基础知识过一遍,然后专攻针灸和正骨。 新到一个地方,有所不适应才是正常,这就给她争取了时间。 再不行,就将感冒拖长一点。 喝了碗红糖姜丝茶,又吃了碗葱花面,出了身汗。 原来汗湿的衣服就没干,这下都要拧出水来了,粘哒哒贴在身上难受极了,不等姜宓开口。 吕芮就推她道:「炉上坐的水开了,提上水,拿上盆去小屋里擦一下,换身衣服,赶紧睡会,双眼都冒红血丝了,你这是几天没休息好了?我记得,你最近不值夜班啊!」 袁教授嘆了口气,沖姜宓摆摆手,让她听师娘的话,赶紧收拾收拾睡一觉,养养神。 吕芮听着老伴这声嘆,拿抹布的手就是一顿:「咋?那边又闹事了?」 「没。」方才跟姜行绍说出姜茉隐瞒的病情,那是气狠了。 过了,在他这里就过了,没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光看丈夫的表情,吕芮就知道姜家准又给他小徒弟气受了,这是心里难受又无法,总要顾着小宓的面子不。 哼了声,她也不纠结,左右小宓明儿就走了,这距离远了,有些感情上的渴求慢慢也就淡了。 待日后小宓找个人一嫁,有了自己的小家,对父母家人的感情慢慢转移,姜家这些人在她心里也就成了迈过坎的一个过去。 姜宓端着盆走进客厅对面的小屋,才发现,这房间是专门给原主准备的。 墙上贴着奖状,有「三好学生」、有「优秀学生干部」、有「工作标兵」、有「先进个人」等,无一不写着「姜宓」二字。 书架上密密匝匝地放满了书,有包了封皮写了原主名字的初高中和大学课本,还有什么草药学、针灸、人体穴位、家常营养药膳、百病饮食自疗等等。 第5页 桌上靠墙摆着两个标满红点的木头小人,看形状,正是一男一女,再往前放着檯灯,灯下摊着本笔记和一本《针灸特效辅助疗法》,笔记本上写着原主的名字,书的作者正是袁教授。 看笔记本上的日期,这是三天前记载的东西。这说明,原主并不是天天住在这里,另一个住处应该就是方才饭前老师说的宿舍。 放下笔记,姜宓转身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里面夹着张全家福,其中一人正是方才找来的姜行绍。 除他之外,照片上还有五人。 中间坐着的是对中年夫妻,男人浓眉大眼,一身军装,气势威严。女人一身蓝裙,皮肤白晳,气质优雅,细细的弯眉有意地弱化了凤眼微挑带来的凌厉。 两人都目光温柔地看着蹲在他们脚边的少女。 女孩穿着花边红裙,裙摆于脚边散开,人娇小精緻,像个大版的娃娃。 夫妻俩身后站着三人,两男一女,女孩夹在中间,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眉凤眼,皮肤微黑,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粉红色衬衣,明明站在哥哥中间,跟家人一起,却似独立于人群之外,浑身紧绷,脸上带着窘迫和拘谨,微抿的嘴唇又透着股倔强。 姜行绍站在女孩右手边,双手插兜,身子往外斜歪着,嫌弃显露在外。 另一边的男人,看着比姜行绍大个两三岁,一身军装,微蹙的眉透着烦躁。 姜宓站在衣柜前,对着柜上镶嵌的穿衣镜,照了照,轻嘆了声,放下相框,打开衣柜,拿了套里面穿的内衣和秋衣秋裤,褪下衣服,飞速擦洗了遍,换上。 换下的衣服拿去水房洗好晾上,姜宓倒头就睡。 有袁教授领着,姜宓的工作交接得很顺利,手序一整个流程下来,也没人打磕,该盖章盖章,该签字签字。 工资领到手,师娘就带她去了趟百货商店。 姜宓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该准备什么。不过,有人的地方想来就有买卖,所以,今儿买不买东西都没有关系,缺什么到了地方再准备也不迟。 出来走走,主要还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京市又是怎样一个城市,日后有人问起,别一问三不知,露了痕迹。 两人大包小包地回到家属院,各处的路灯已经亮起。 「姜宓,」周晓米跟同伴从澡堂出来,抱着盆迎面走来,「你调工作的事没有跟你爸妈说吗?」 「嗯。」 「你妈和你大哥下午四点半就过来了。」 姜宓抬起左手对着路灯看了眼腕上的表,这会儿是六点二十五:「走了吗?」 周晓米下巴朝前面的宿舍楼点了点:「现在不知道,我们下楼洗澡时,他们还在你宿舍等着呢。」 「你们袁教授知道他们过来吗?」吕芮问道。 「不知道吧。」周晓米也不确定,「帮姜宓办好调职手序,袁教授就去门诊室了。」教授每次坐诊,排队的人就超多,想按时下班那是不可能的。 吕芮接过姜宓手里的纸袋:「东西我先提回家,你现在过去打发了他们,正好把行李收拾了,把房门钥匙交给楼下的郑主任。」 钥匙? 她上午醒来穿的那套衣服,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的,并没有见到什么钥匙:「我忘记放哪了?」 「没带在身上吗,那肯定在你床头的鞋盒子里。」吕芮显然对原主知之甚详,多年来原主在他们二老心里的位置恐怕跟自家孩子是一个待遇。 姜宓伸手抱了抱她:「等会儿我就回来,师娘,你给我炒白菜好不好,我想吃了。」 吕芮鼻头一酸,笑骂了句:「你这孩子!」便是提要求,也是小心翼翼的,这得多缺爱,多没有安全感,多怕给人添麻烦啊! 「去吧!」吕芮推了下她。 有周晓米在,姜宓也不怕找不到宿舍的门。 说着话,几人就绕到了前面的宿舍楼。 姜行衍半个小时候就出来了,等在楼下,指尖夹着根烟,也没抽,只静静看它在风中一点点燃尽。 远远地听着叽叽喳喳的女声,间或伴着一两句沙哑的低语,姜行衍提脚往前迎了迎。 「小宓!」 姜宓站住。 周晓米跟同伴对视一眼,沖姜宓摆了下手,又跟姜行衍打了声招唿,先一步上了楼。 没见面时,姜行衍有许多话想说,真见了人,在沉默的妹妹面前,才发现,张嘴有多难。 好似说什么都不对! 问她为什么要调离京市吗? 问她为什么明天都要走了,还不跟家里说一声吗? 姜行衍颓然地捏了捏眉心,放弃了所有的诘问:「东西我跟妈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今晚跟我们回家住好吗?」 姜宓不清楚原主跟家人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她离去前,心中的愤懑、委屈和心伤,全是家人给的。 还有上午姜行绍说的「一命抵一命,没人欠你的了」,那就所有过往从她这儿全消吧。 以后,姜家没有她这个闺女,她姜宓也没了这些所谓的家人。 一步步走近,然后越过,姜宓在姜行衍的注目下抬脚上了楼。 姜行衍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小宓,知道你被调离京市,爸爸专门从部队回来了,方才他还给你们汪主任打电话,请他帮忙传话,说是已在家等着了,回来的路上还专门拐了个弯,买了只你最爱吃的烤鸭。」 第6页 姜宓驻足,站在楼梯上慢慢转身,高三阶俯视着他,一双凤眸微微上扬,黑色的瞳仁在灯光下,漆黑的似流转的旋涡。 「太迟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m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145215、娜不一样 5瓶;娃娃、空澄明镜玄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这个副本好适合单开一本啊,加长版搞事业】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熘"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流】 【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深水鱼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恆不变的真爱!大人~这是人家卖肾换来的深水鱼雷,请不要辜负人家,天天更新呀~】 【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深水鱼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恆不变的真爱!】 【好心疼女主!姜家人真让人无语!】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撒花撒花撒花】 【这种家人不要也罢,师父师娘比他们好百倍】 【啊啊啊啊,坑太浅了】 【太迟了】 【 【……真要是明白人也不会看不透假女儿的伎俩了】 【加油】 -完- 第3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 ◎毁了◎ 姜宓住的宿舍是两人间。 先前她人没在,住在宿舍的另一位圆脸姑娘下班回来,一直在帮着收拾、招待。 姜宓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打包完了,主要是人来了,不得陪着说会儿话吗? 可面对的是个不怎么说话,相对高冷的人,时不时便冷场,姑娘挺不自在的,遂姜宓一回来,人家就忙不迭地出去,将腾给了母子仨。 姜宓站在门口,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微卷的长髮只上面用红玉髮夹于脑后束了一下,其余散落在肩头胸前,眉毛画得又细又弯,一如照片上的样子。 屋里气温没有后面家属院高,女人穿着的皮毛大衣没脱,红色纱巾与乌髮交织间,耳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抹亮红,灯光晃过,透着一点冰冷的水光,细看,这是戴了红宝石耳坠。 女人身形高挑,大衣长长坠至小腿,下面是绣花的大红呢裙裙摆,裙摆下只露出一点黑色的皮制鞋尖。 来前,蒋敏被小儿子一叠声的责问和大儿子一路的劝说,对这个半路上找回来的女儿,多少带了点愧疚,可一看到这孩子,心头那股不喜,还是怎么也压不住。 你说你都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就不会收拾、打扮一下自己。 一身老棉裤老棉袄,臃肿得看不出腰身,带着个灰不熘秋的围巾,包得可真严实,只露了双眸子出来,黑漆漆地看得人瘆的慌。 「进来,把门关上。」蒋敏转身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副长谈的架势。 姜宓没理她,信步走到卷了铺盖的床前,解开包裹,抽出里面的鞋盒,打开。 一个鼓鼓的空白信封,一把钥匙,半瓶墨水,几个黑色的长条发卡,百货商店里一分钱卖两个的那种。 姜宓取出钥匙,下意识地拿起信封,瞟了眼跟在后面进来的姜行衍,不知道是原主的东西,还是母子俩帮着收拾时放的。 打开,一张张好像是什么票证,姜宓放下鞋盒,抽了几张出来,是汇款收据。 汇款人是姜宓,收款人是惠平市幸福院院长唐兰英。 金额分别为:五十、一百,最大的一张五百。 下午去领工资时,她了解了一下,原主大二开始跟着老师在医院实习,每月拿补助,一月8块。 到了大四,每月已经涨到23元。 毕业后,进医院成了正式工,第一年54元/月,今年是第四年,工资加夜班补助,每月是81元。 几来,收入总合大约有三千多点。 所有的汇款粗略一加,两千五百五,去除吃喝穿用,倾其所有啊! 姜宓想起下午看到的原主的档案资料,还有那张全家福里,朴素、拘谨得与家人格格不入的姑娘,多少就有些明白了,她这些年的生活情况。 蒋敏示意儿子将门关上,轻咳了声,看向姜宓:「那个、你既然已经知道小茉的病情,妈妈也就不瞒你了。你推小茉下了死手,也不怪她气得口不择言,哭喊着说自己被你害得小产。」 姜宓眉锋一挑,笑了:「姜茉子宫壁内膜薄,月事不准,是事实吧?」 蒋敏不悦地拧了下眉:「姜宓,在这起件事中都是小茉的错吗?若不是你一次次欺负她……」 姜宓不耐地摆了下手:「过往如何,再说已经没有意义。咱就说这次,姜茉在不可能怀孕的情况下,是不是早在跟我起冲突之前,就跟大家说她已经怀孕了?」 蒋敏脸一僵,看着姜宓若有所思:长心眼了! 「假怀孕啊!你说她之后要怎么圆?陈家几代单传,无论是她公婆,还是她丈夫都紧张地盯着她的肚子呢,这事肯定瞒不了多久。那怎么办?我,」姜宓点了点自己,笑了,眉眼弯弯,却是说不出的冷,「我就是她的目标啊!所以我们之间肯定要闹一场,不是这次,就是下次。」 第7页 「只有孩子被我害没了,她成了受害者,夫家才不会怪她。藉此机会,她才好得几年喘息,光明正大地找大夫看病。为什么会选我呢?因为我的到来威胁到了她在家中的地位啊,不是光我讨厌她,她也恨死了我呢。」 「姜宓!」蒋敏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把小茉想成什么了,她就是被你气狠了,一秃噜嘴……」 「嗯,」姜宓认同地点点头,还帮着找藉口道,「年轻嘛,不懂事,做什么都容易冲动,所以她脑子一热,提前准备了小产用的血浆,收买好了医生。当然,在此之前,有一个人得配合她,我说得对吗——妈妈!」 「我、我……」蒋敏被女儿一嘴挑破,颇为狼狈地偏头避开了姜宓的目光,顺势示弱道,「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承嗣离婚吧?」 「是啊,你心疼她,不忍她受一点委屈,更何况是离婚这么大的事,所以,你就往死里逼我!」 「你胡说什么,谁逼你了,出事了,陈家那边我压着,有让他们过来找你闹吗?」 「呵……」姜宓饶是好脾气,也被气乐了。 脑中闪过诊室里高烧39度7,冷汗覆了一层又一层的姜宓;全家福里拘谨而又倔犟的姑娘;姜行绍在雪地里叫嚷间的未尽之言;说出『太迟了』,姜行衍眼里的莫名;进门那刻,女人里的嫌弃。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姜宓分不清,是原主残留的意识,还是她灵魂里自来的创伤,瞬间拼发了毁天灭地的戾气,锋利如刀。 「没闹就是无事吗?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16岁考上大学,在实习之前,吃的穿的用的、一针一线都是国家供给。大学期间,老师倾力培养,奖状拿了一张又一张。毕业后,我凭着一手过硬的针灸技术拿到了「先进个人」、「工作标兵」,我是医院重点培养的对象,我是病人爱戴的姜医生,可就这么一个我,一个自小受国家抚育,老师亲手教导,立志要做一名救死扶伤医生的我,却对作为亲人的孕妇下了手,害得她小产,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 「这是什么性质?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性质?」 「你跟我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是没人闹事吗』,这单单只是有没有人闹事的事吗?你摧毁的是我的信仰!你知道吗?你摧毁的是我作为医生的信仰!」 「我为什么拼命读书,不只是为了出人头地,是为了回报,回报国家对我的养育。在那样一个贫穷积弱的战争年代,她没有放弃我,她收留了我、抚育了我、养大了我,更是给了我读书的条件,将我培养成才。」 「可你毁了,你的不作为,你对姜茉所作所为的认同,毁了我!」吼完这句话,姜宓有一瞬间的脱力,随之是,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挣脱了什么束缚。 「好!说得好!」房门陡然被人推开,巫家昱转着轮椅闯了进来。 汪主任紧随其后,门外,是医院的职工。 宿舍不隔音,听到动静的几乎都聚拢在了门口的走廊上。 姜行衍飞速从姜宓周身散发的戾气里回过神来,抬手沖巫家昱敬了个礼。 巫家昱微微点了下头,转着轮椅到了桌旁,取下皮手套和头上戴的毡绒帽,放在桌上,对母子仨人笑了笑:「别管我,你们继续!」 汪主任看了眼姜宓,又瞟了眼惨白着脸,被姜宓的话震得这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蒋敏,讪笑了下,跟姜行衍说明来意:「我们接到封匿名举报信,过来跟姜宓了解一下情况。」 姜宓闭了闭眼,再睁开,所有的情绪已经敛去,眼里只剩下平静。 巫家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姜医生,有人告你故意伤人,并建议我们吊销你的行医资格,驱逐出医疗队伍。」 姜宓放下手里的信封,在床上坐下:「受害者是姜茉吗?」 巫家昱「嗯」了声,看着她放下的信封,鼓鼓的,看形状像是钱票,遂好奇地伸手道:「方便看看吗?」 姜宓愣了下:「跟此案无关。」 巫家昱笑道:「作为队长,我希望了解队伍里的每一位成员。」 「你还没有调查……」 「来前,我们已经见过你老师袁教授,莆汇堂的韩叔辉和姜茉在军医院的主治医生。」 「关门、关门!」反应过来的蒋敏,尖叫着跳起来,拍打着儿子道,「快、快把他们赶走,全部赶走!」 巫家昱又笑了下,眼里全是讥讽。 姜行衍看着为了维护姜茉,不顾形象,几近疯狂的母亲,扯了下唇:「没用的,该听的大家都已经听到了。」 「钱、给钱,给他们钱……」 这是花钱封口呢,跟姜茉还真是母女,会的道道都一样。 巫家昱「哈」的一声笑了:「蒋同志好魄力!」 姜行衍吓得一把捂住了母亲的嘴,爸正到了晋升关键,这当口家属传出这话…… 「抱歉,我妈今天有点着凉,我先带她回去。小宓,等会儿,我再过来接你。」说着,姜行衍强行拖着蒋敏急步往外走去。 「你们别来了。」姜宓声音清冷,不带什么起伏道,「上午姜行绍没尽的话,我来代他说,『一命抵一命,从此,过往恩怨全消,谁也不欠谁的,我不再是姜家女,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家人』。」 姜行衍身形一震,扭头看向姜宓:「什么一命抵一命?」 第8页 姜宓扬唇,姜行绍的一命抵一命,应该是指,他们不追究了,就用姜茉腹中流产的孩子抵了他们对原主的亏欠,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的命是她给的,」姜宓伸手指向被他捂着嘴,不断挣扎的蒋敏,「为了姜茉她也捨弃了我。命命相抵,以后我不欠她的了。」 这一刻,姜行衍终于明白了,楼梯上姜宓那句「太迟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来的太迟了,姜宓想要家人的心——死了! 为了融入这个家,为了得到爸妈的疼爱、他和行绍的认可,姜宓遍体鳞伤,终于放弃了是吗?! 目送姜行衍带着他妈一步步走下楼梯,周晓米转头再看屋里那个挺直着嵴背,从头到尾都言辞清晰,极为冷静的女孩,忍不住道:「为什么我觉得姜宓既可怜,又好坚强啊?」 众人心下感嘆——好一出大戏! 却无人答她。 周晓米无趣地皱了皱鼻子,胳膊肘抵了抵张小娟,笃定道:「匿名信是你写的吧。」 张小娟大脑「嗡」的一声,好一会儿,才强制镇定道:「说话要有证据!」 周晓米哼了声,嘟囔道:「说来,姜宓得谢谢你,这事早晚得爆发出来,越快越好,不然等姜茉回过神来,窜托着她妈将原来的病例销毁,再装疯卖傻地不让人把脉,姜宓还不得任其拿捏,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光是想想,就能把人逼疯。」 屋里,巫家昱转动着轮椅,亲自取了床上的信封。 打开挨张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随之扫了眼屋里已打包好的行李:「晚上有地方住吗?」 姜宓翘了翘嘴角:「我老师那,专门给我布置了间屋子。」 巫家昱点点头,招唿屋外的警卫进来,帮她将行李送到袁教授家,然后又跟姜宓交待道:「行李不用带太多,部队发被褥、洗脸盆、饭盒、洗漱用品和衣服。」 姜宓道了声谢,拿着钥匙去找郑主任。 巫家昱被人抬下楼,由着汪主任在身后推着轮椅往住院部走去。 「我看你们下午递来的档案,上面说,姜医生过目不忘,学习刻苦,8岁读书,16岁考上大学,然后用了一年时间,学完了四年课程。」 汪主任点点头:「医学药典,不管多么晦涩难懂,她看上两三遍准能倒背如流。」 「之所以没让她提前毕业,那是袁教授在磨她的性子呢。小丫头脾气直,性子倔,认死理。这要搞研究,那肯定是好苗子,可就像她方才所说,自小立志,她就想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么一来,她日后的工作不得天天跟人打交道,她那性子,袁教授和老院长就担心,稍不注意,她把人得罪完了。日后他们不在了,没人护着,哪天就被人给打发到什么疙瘩窝里埋没了。」 巫家昱哈哈笑道:「听出来了,汪主任这是在点我呢。放心,真要是个人才,我们那便是疙瘩窝,也埋没不了她。」 汪主任跟着笑了笑,郑重道:「小丫头,日后就拜託给你们了!」 巫家昱反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应下了这份请託。 为了方便,巫家昱和王师长的病房被安排在了一楼。 见他回来,王师长放下报纸,抬头道:「调查清楚了?」 「嗯。」送走汪主任,巫家昱关上门,摘了手套、帽子,脱下军大衣,洗了洗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暖着,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最近,京市军区在竞选明年大比的总指挥。」 王师长想了一下:「姜凌柯和陈继业能力相差不大。所以,你怀疑姜宓这事,有陈家的手笔。」 巫家昱笑笑,不置可否。 车上,姜行衍缓过神来,也在琢磨,这事,陈家没有插手吗? 他家几代单传,姜茉真要被小宓推流产了,为了保下小宓,不用说,父亲就会主动退出这次竞争。 便是家里的资源,日后也要越过他和行绍,往陈承嗣身上倾斜。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大雪纷飞,今天就来了个现实版的,唔,真冷。宝宝们,穿厚点。 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虫mtt 50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张小娟心好黑呀,举报信肯定是她写的】 【心眼儿真黑啊】 【爪爪爪爪爪】 【他家几代单传怎么还有大哥二哥?】 【撒花花】 【太噁心了】 【"科苦"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刻苦】 【走,深水鱼雷来一发! 】 【深水鱼雷恆久远,一颗永流传!】 【能写长一点,太好看】 【"即"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好大一齣戏!精彩! 太心疼女主了!】 【六十年代,这个女人这样的打扮……这个姜家将来必定会有祸事 】 【 -完- 第4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 ◎起风了◎ 姜行衍带着蒋敏到家,不等进屋,保姆张妈迎上来,往他身后看了眼,小声道:「你爸刚到家,王同志便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张妈口里的「王同志」是蒋家的管家,跟了外公一辈子的老人。 第9页 新社会,新叫法,管家也叫「同志」了。 姜行衍眉头微蹙,车钥匙在手里转了转,返身就走,经过蒋敏身边道:「妈,你梳洗一下,先用饭,我过去看看。」 蒋敏心情不好,回来的一路姜宓的话像一声声重锤敲在她心头,自我怀疑之余,也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觉得姜宓小题大做,危言耸听,什么「逼死她、毁了她」?! 她好好的,自己这个妈在她那帮同事心里倒成了什么? 帮养女作贱亲女的蠢毒小人? 姜行衍沖张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人扶进屋,别在雪地里站着了,冻病了又是事。 张妈扶住蒋敏的胳膊,忍不住又往院外看了看:「小宓没回来吗?」 蒋敏沖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挣开胳膊,甩袖往里走道:「人家翅膀硬了,天高地远的要飞呢,这小家小院,哪还看得上眼,喊着嚷着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看不等明天,『大字报』就被那丫头贴在中医院的公告栏里了。」 张妈大惊,忙求证地看向姜行衍。 姜行衍沖她摇了摇头,快步出了小院,打开车门,不时就出了军区大院朝蒋家所在的南锣鼓巷赶去。 到了南锣鼓巷红旗胡同,远远就见蒋家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大红的灯笼下,六十多岁的王同志拄着根文明杖将一个穿着皮毛大衣的娇小身影送了出来。 然后,那人上了一旁等着的吉普,车灯亮起朝另一头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 姜行衍缓缓将车靠墙停下,开门下车,叫住了要关门的王同志:「七爷。」 王同志在跟蒋老之前,是街头的混混头儿,因在家中排行老七,人称「王七爷」。 姜行衍兄妹小时候父母工作忙,他们早早就被接来蒋家,是在蒋老跟前长大的。 彼时蒋家还经营着建材、医药,产业铺的大,忙起来,蒋老也顾不上他们。 陪着、照顾他们的就是王同志,小时候听王同志讲江湖故事,听得多了,「管家爷爷」便改成了「七爷」,这一叫就叫到了现在。 「来了,小茉刚走。」 姜行衍关上门,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往里走道:「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前,」王同志笑眯眯道,「来了就往你外公书房门口一跪,说是做错了事,来领罚了。」 这是知道有人在调查她「流产」事件,知道瞒不住了。 「外公怎么说?」 「雕他的小鹰呢,」王同志又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咱家的人了,冻病了陈家那边又该有话说了。这不,看着跪足了半小时,我就给你爸打了个电话,把他叫来了。」 「外公都知道了。」 王同志哼了声:「都说外甥像舅,小宓不只跟你小舅长得像,那脾气更是像了个十成十,行事光明磊落,行的是煌煌正道。」 评价这么高! 「那外公怎么不认她?」姜行衍脱口叫道。 「老爷子什么时候说不认了?」王同志气得吹鬍子瞪眼,一群自作聪明的傢伙。 「外公除了第一次认亲让她来了一趟,后来逢年过节不都捎信让她忙自己的,不必过来吗?」姜行衍委屈又诧异。 「那是跟你小舅叫劲呢!」五个儿子,剩下这么一个,就因为当年几句口角,那小子连夜奔赴战场,一走都快三十年了,隐姓埋名,不认亲爹,老爷子气都要气死了。 见了小宓,好嘛,真像! 那股冲劲,那股不服输的倔脾气,还有在医学上的天赋,看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关键是,不让你来,她也就真的不来了,老爷子不要面子的吗? 结果,都被这群蠢蛋解读成了什么。 两人进屋,东暖炕上,翁婿俩盘腿正在下棋,很快,老的就将小的杀得片甲不留。 往身后的被垛上一靠,蒋老沖对面的女婿摆了下手:「回吧,没事别来了,瞅着你这张脸就烦!」 姜凌柯讪笑了下,坐着没动,老小孩老小孩,你要真把他这话当真,那就错了。 端起茶盏啜了口,姜凌柯扭头问儿子:「接到小宓了?」 蒋老哼了声,嗤笑道:「出了这事,那倔驴还能跟你们回家,想什么美事呢?一家子蠢蛋,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让个小娃娃几句话就煳了眼,说什么信什么,下回她说茅坑里的屎尿比肉汤还香,你们是不是要舀一碗尝尝……」 哎哟,您老这张嘴……王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出去,安排人摆饭。 不等用饭,父子俩就被蒋老赶出来了。 「小王、小王,去库房挑一套金饰,马上大张旗鼓地给陈家送去,就说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这是最后一套了。另外,再添一根五十年的人参,跟她说,年前就别出来了,待在家里好好养身子吧。」 两人走过垂花门,还能听到蒋老对王同志的吩咐。 「刚罚过,又心疼了。」姜行衍心里不是滋味。 「你啊!」姜凌柯看着儿子笑着摇了摇头,「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真要心疼,就不会让她跪在门口的冰天雪地里了。 姜行衍听得一愣,顿在了当场,眼看着父亲走过迴廊,渐渐远了,忙起身追了上去:「小宓这回伤着了,也气狠了,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来了。」 第10页 姜凌柯轻「嗯」声,表示知道了。 姜行衍等了会儿,没听到父亲再说什么,急了:「爸不过去看看吗?她明天就走了,这疙瘩不结开,日后……」 姜凌柯手一抬,阻止了他剩下的话:「不用!按你妹妹的意思来。」 「为什么?」姜行衍惊怒道。 姜凌柯一脚迈出蒋家,回头,望着被一盏盏大红灯笼点缀的深深庭院,又抬头看了眼被风雪遮蔽的夜空:「起风了!」 *** 姜宓吃完饭,就被袁教授领着去了老院长家。 老人住在后面一排平房小院里,退休在家没什么事,便种起了菜,养起了花。 两人一进门,就被老人抓了壮丁,他找农科院要了些菇菌种,去郊外农家换了车麦桔杆,商店里购了一斤半石灰粉,准备在家种蘑菇呢。 袁教授和姜宓按他的要求,帮忙将麦桔杆切成小断,泡进洒了石灰粉的大水缸里,压上石头。 「行了,泡上一夜,明天这会儿,就可以种菌种了。」 「怎么种?」姜宓好奇道。 老院长推开东厢杂物房的门,指了指墙角:「吶,地方我都腾好了,一层泡好的麦桔杆,一层菌种,这么铺上五六层,上面覆盖上薄膜,屋里再点上个火盆,有个五六十天,一个个白色的菌种就冒出来了,要是太密呢,就抠掉一些,塑料膜也要撑起点,透透风,别让菌种缺了氧。」 「等个十天,出菇了,把薄膜揭掉,这时麦杆不能太干,干了就要洒水。等蘑菇一点点长到巴掌那么大,就可以摘了……」想到蘑菇的鲜美,老院长吸熘了下嘴,跟姜宓探讨道,「你觉得蘑菇炒肉好吃,还是包饺子好吃?」 姜宓:「……」 她哪知道,她连蘑菇长什么样都想像不出来。 「蘑菇烧汤那才叫一个鲜呢!」袁教授搭话道。 「炒肉好吃!」老院长瞬间选出了最爱。 袁教授扫了眼他的嘴,提醒道:「你都没几颗牙了……」 老头当下脸子一掉,背着手气哼哼地进了书房,然后喊:「小宓过来!」 姜宓瞅了眼老师。 袁教授推她:「去吧,老头好东西多着呢,手里的《正骨提要》已经编好,就差校正出版了。赶紧把他先前的笔记讨要到手,不然再等两天,他那些徒子徒孙就该上门了。」 姜宓双眼一亮,几步奔了过去。 老人的书房有些凌乱,各种医书堆的到处都是,翻开的、倒扣着的便有数本。 姜宓看得心喜:「院长,我能跟你借些书吗?」 老人点了点椅子上堆着的一撂:「都是给你挑的。来,坐。跟我说说,王师长那伤,你怎么想到了用正骨法?要知道不是没有人提出用正骨法将那块突起按下,只是有这手上功夫的,要么像我一样年纪大了,手不稳,不敢下手,要么就是学艺不精,不敢保证一指按下,能完美復位。」 姜宓回想了下当时的感觉:「我先是弹了下……」她比划着名,说了自己的手法。 老人听得抚掌大笑:「不错!不错!勐然一弹,嵴骨微动,再对准一按,可不就好了。只是,还是那句话,没有这手感,一般人可不敢下手。唉!早知道就不让他们放你走了,给老头我打两年下手,再出去……」 言辞间甚是遗憾。 从小院出来,姜宓不但得了两大箱书,还得了老院长十五本笔记,一副人体骨骼模型,一包没种完的菌种和各式菜种若干。 东西太多了,袁教授将老院长早年骑的旧自行车从杂物房里推出来,将一个个箱笼撂在后座上捆好,由姜宓在后扶着,送去了医院门口的门卫室,方便明天带走。 两人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 吕芮还没睡,在给姜宓接毛衣。 姜宓有两套毛衣毛裤,吕芮怕她去的地方条件艰苦,忙起来没时间洗衣服,两套不够换,就把她去年新织的一件毛衣找出来,接一接给姜宓带上。 姜宓打了声招唿,问她要了几个纸箱,把小屋里的书装了大半,袁教授把自己的书也给她挑了两箱。 姜宓翻了翻,又要了几本基础知识。 洗漱后,姜宓没急着上床,伏在檯灯下,先把《字典》翻看 了遍,一天下来,文字方面她都是连蒙带猜,外带不动声色地打听,听人家念一遍或是说到哪个字,便暗自记下这个字的读音和意思。 再遇到,前后一联繫,也就蒙个差不多了。 可到底不太准确。 再则,今天遇到的字也不多,以这水平看书有点难。 一本字典哗哗翻完,字都在脑子里了。 放下字典,姜宓抽出《本草纲目》。 这是袁教授的旧书,上面有他和原主的註解,姜宓翻看时,顺便将註解也记了下来。 待这本看完已是十二点,吕芮已在催了,要她敢紧睡,感冒了别熬夜。 姜宓应着,一边打开《人体经络穴位图解大全》,一边抓了桌上的小人,对着一条条蓝线一个个红点认经络穴位,认完了,翻出《针灸学》、《针灸速成入门》、《袁式针灸》等,先囫囵吞枣地过一遍,然后取出银针一个个对着穴位下针。 记得怪多都是虚的,只有亲身感受一下,才知道这针下的对不对。 这么直熬到凌晨五点多,姜宓才放下书,收了针,疲惫地揉揉额头,去了趟厕所,回来洗了把脸,熬上粥才回屋睡下。 第11页 年纪大了,睡眠浅,吕芮听着外面的动静,轻嘆了声:「又熬夜了。」 袁老翻身坐起,扯了衣服披在身上,就下了床。 「还早呢,你这会儿起来做什么?」 「我去国营饭店买几个大肉包子和茶叶蛋,给小宓带着路上吃。」 「家里没肉票了。」 「我昨天下午跟小汪借了半斤。」 「那你去吧,带上铝锅,给小宓打碗豆浆,再称半斤油条。」 *** 袁教授挎着竹篮,抱着小铝锅从国营饭店回来,刚到家属院后门,就被人叫住了。 王同志拄着文明杖,拎着个包裹,笑眯眯地站在路旁:「袁教授,早!」 袁教授认识他,蒋老身边的管家,蒋家早年做药材生意,两人还打过那么两次交道,「王同志啊,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托您帮忙给姜医生捎个包裹,」眼看袁教授要拒绝,王同志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不是什么好东西,几样药材,一个木雕的小鹰,其价值不如蒋老昨儿送给茉小姐的十分之一。」 周晓米出来打牙祭,闻言,好奇道:「蒋老送给姜茉的是什么啊?」 王同志下巴一抬,念道:「金凤小冠一顶,二两金钗十支,赤金手镯一对,五十年人参一支。」 门口进出的医院职工听得无不惊唿:「蒋家真有钱!」 「哪里、哪里,」王同志笑着摆手道,「蒋家家资早在49年就捐给国家了,这些都是老夫人的陪嫁,最后一套了,其他的早在茉小姐出嫁时给她当嫁妆了。」 人们顿时想起了两年前姜茉出嫁的盛况:「王同志,同是外孙女,那姜茉还不是亲的呢,就给了这么多,姜医生出嫁时,蒋老打算出多少啊?」 王同志立马为难道:「蒋家只剩一座宅子了。」 是哦,大家又想起了,蒋家的产业是捐出去的,不存在公私合营,没有分红,这些年都在吃老本,哪还有什么给姜宓。 「蒋老还真是偏心!」 「没养过,还真就不如养在膝下的亲。」 王同志一脸讪讪,手里的包裹又往前递了递:「袁教授,你看……蒋老也不是不想给,实在是手里就剩下那么点东西了,茉小姐又刚受了委屈……」 「是我听错了吗?不是姜茉陷害姜医生吗?」 「是啊,昨晚听宿舍楼那边的职工说,姜茉子宫内膜还是什么薄,不能怀孕,怕丈夫跟她离婚,就假怀孕……」 「真够毒的!」 「可不。」 王同志听着,面露急切:「不、不是……误会、大家误会了,茉小姐听话又乖巧,不可能……」 袁教授气得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远远地还听人劝王同志:「没有误会,昨天姜医生跟她妈吵架,多少人听着呢,你们警醒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把豺狼当小猫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这傻逼爹说的什么屁话】 【看到后面,在结合这章标题看,其实家里就年轻人脑子不好使在加上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妈,实际上至亲的人明白着呢,包括那个爸,让她撇出去家里,标题是六十年代吗】 【外公这种假「白」大可不必,在女主无依无靠不停被人欺负的时候视而不见,在人学有所成靠自己立起来又有领导欣赏的时候就变成是在跟舅舅闹别扭了,可拉倒吧,还不如就像女主她妈那种坏在明面上呢】 【外公,可是女主也没有赚到什么便宜,那个自己被女主前面教训了,外公这教训太小打小闹了,还送了假千金这么多好东西,女主有个毛啊,什么都没有得到,哦,可能会有人说,她得到外公的爱了,可是她真的得到了吗?外公原来的爱前面给了假千金,后面知道女主存在,也没有见过几面,所以有什么用,外公还要捐房子,绝了,窒息了,女主的家庭真的是全员恶人了,还都自我感觉良好,各个奇葩,对别人好,具体有2种体现,一种就是给爱,最后一种就是给钱,这2种都没有的话,那就是什么都没有,连喜欢也没有,就是陌生人了】 【外公腹黑,可是女主也没有赚到什么便宜,那个女配自己被女主前面教训了,外公这教训太小打小闹了,还送了假千金这么多好东西,女主有个毛啊,什么都没有得到,哦,可能会有人说,她得到外公的爱了,可是她真的得到了吗?外公原来的爱前面给了假千金,后面知道女主存在,也没有见过几面,所以有什么用,外公还要捐房子,绝了,窒息了,女主的家庭真的是全员恶人了,还都自我感觉良好,各个奇葩,对别人好,具体有2种体现,一种就是给爱,最后一种就是给钱,这2种都没有的话,那就是什么都没有,连喜欢也没有,就是陌生人了】 【爪爪爪爪爪】 【好一朵王绿茶】 【撒花花】 【哈哈哈,这个故事好】 【好傢伙茶言茶语王同志真厉害哈哈哈哈】 【嗯哼】 【好好看,喜欢】 【"大"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嘿嘿外公腹黑啊!】 【好好看】 -完- 第12页 第5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5 ◎捐了◎ 王同志坐着噹噹车回到南锣鼓巷,买了豆汁焦圈、面茶糖油饼,提着回了红旗胡同,一脚迈进院,便听廊下笼里的八哥扯着喉咙叫道:「偷鹰贼!偷鹰贼回来了喽——」 王同志气乐了:「说谁呢?」 「你、你,说你呢。」八哥嚷着,翅膀一挥,抬着脚摆了个姿势,「呔!好你一个偷鹰贼,还有脸回来,看小爷我不打死你——」跟着老爷子戏看多了。 王同志斜晲了它一眼,看向捧着小茶壶,一口一口轻啜着挑帘出来的蒋老,扬了扬手里的早点,怪叫道:「哎哟,看来有人心气不畅啊,这心里堵着气,想来是吃不下东西了,正好便宜了我这老货……」 蒋老瞪他一眼,返身进了屋。 王同志得意地沖八哥掐了个兰花指,扭身唱道:「认命吧小冤家,我和老头子的感情,不是你想插足就插足……」 老爷子一噎:「胡闹什么,还不进来!」 「来了来了,」王同志一边往屋里赶,一边扬声朝后院喊道,「小翠、小翠,拿碗筷,再端一碟酱菜。」 片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端着托盘便从后面走了过来,掀帘进屋时,还不忘嘟囔道:「家里都烧好稀饭,炒好了菜,您还上外面买吃的,嫌钱多烧的慌是吧?」 王同志取了托盘上的热毛巾先擦了把手,然后又递了条给老爷子:「你炒的菜,能吃?不是打死卖盐的,咸得齁人,就是贪便宜买了生蛆的老陈醋……」 蒋老蹙眉:「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小翠头一低,手脚麻利地将王同志拎回来的早餐装盘,给两人摆好碗筷,退了出去。 王同志拿起蒋老面前的筷子往他手里一塞,笑道:「还气呢?」 「我就不明白了,那小鹰你雕了一个又一个,不就是给他们爷俩雕的吗,大的那个隐姓埋名,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呢,见不着面,小的这个今儿也要走了,不送出去几个,你的这份用心啊,又有谁体会得到?」 蒋老绷着脸不吭声,好半晌才问:「见到人了?」 王同志咽下嘴里的油饼,沖他摇了摇头:「我在家属院后门等了会儿,见着袁教授了,拎着篮子,抱着铝锅,想来小宓昨儿又熬夜了。」不然,大雪天里,她哪会让老人出门张罗吃的。 「也不知道急什么?跟被人拿枪在后面追着跑似的,玩命的工作、玩命地学习……」蒋老吶吶了句,低头喝了口豆汁,夹了焦圈吃。 王同志一把将剩下的油饼塞进嘴里,拿毛巾胡乱擦了把手,起身下炕,出门找小翠要了前儿的报纸,翻了翻,指着一个角落给他看。 说的是明年对三五计划的调整。 从发展吃穿用,转移为备战备荒。 几句话,代表的东西可多了。 两人心情沉重。 s国因其内部政治问题跟我花国濒临决裂,两国长达7000多公里的边境线现下空前紧张。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敌视我花国的m国藉此联合了周边国家,结成了反花军事同盟,不断派出高空侦察机、间谍卫星,飞抵我国多地上空侦察、拍照,并多次演习入侵我花国东南沿海。 战争一触即发! 打不打? 怎么打? 人家有核武器,我花国呢,核弹还没影呢。 可不打,我国就要被这两大集团沿长江撕开,成为新的战争前沿。 老爷子彻底没了胃口,筷子一丢,目光从屋里的家具饰品上一一扫过,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看这院、这院里的花啊、树和曲折迴廊下的红灯笼。 恍惚间似回到了1927年。 他花一万三千大洋,从一位王爷后世子孙手里购下了这栋宅子,彼时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啊!长子、次子、三子、四子还在,五子没有离家出走,女儿还小,老妻撑着病体,笑得幸福温婉…… 孩子们笑啊、闹啊,转眼一个个大了,走了,一封封被鲜血染红的信寄了回来…… 老妻承受不住,去了,女儿嫁了,两人种下的那颗紫藤倒是长得茂盛,如今都攀占了半边墙头,不远的石桌石凳是大儿子找来的,二进院里还保存着他和弟弟们生前的用品。 三进院是给小五留的,多年不归,真的只是跟他怄气,而不是跟他哥哥们一样,埋骨他乡吗? 四进院给小丫头备的闺房也用不着了吧! 这一走,又何尝不是永别! 许久,老人长长嘆了口气:「把这院子捐了吧……能买几桿枪也好……我那口老棺材啊,也该抬出来上上漆了……」 *** 姜宓接到包裹是在火车上,王师长递来的。 家属院后门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袁教授也没跟她说。早上起的晚,被师娘喊起来,已经是七点四十五了。 抓起衣服穿上,胡乱地梳了下头,洗了把脸,就提着医药箱跟在老师和来接的警卫、司机身后往医院门口跑。 到了,立马上车,然后直奔火车站。 找到所在的车厢,东西刚一放下,车就咣当咣当发动了。 全程都没能跟老师说几句话,只来得及推开窗户,冲下面的老人挥了挥手,道了句「珍重」! 「给我的?」姜宓纳闷地接过包裹。 「嗯,」王师长往旁站了站,好让警卫把姜宓带来的一个个书箱推进床下,「一位老人送来的。」 第13页 「谁呀?」 王师长跟巫家昱对视一眼,笑道:「你早年的一位病人,老人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子孙,知道你要走,就收拾了点东西,给你留个念想。」 知道她要走,便专门送了东西来,说明老人跟原主的关系十分亲近,姜宓不敢再问,怕露了馅。 解开包裹看了看,一盒五个姿态各异的木雕小鹰,好香!姜宓拿起一个闻了闻,又咬了下小鹰的翅膀,再对应一下《本草纲目》中有关木料的描写,确定了,沉香木。 放下小鹰,下面还有两大一小三个盒子和两个瓷瓶。 两个大盒,分别装着一支两百年和一支五百年的人参。 小盒子里是厚厚一叠钱票,钱不多,大大小小加一起25块,多的是各种票证,布票、糖票、肉票、鱼票、收音机票和五十斤全国粮票。 两个瓷瓶,一瓶是白药,一瓶是止血散。 姜宓将包裹重新繫上,还给王师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麻烦您帮忙退回去,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王师长没接:「拿着吧,他没有子孙,留着也不知道便宜了谁,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每月给老人写封信吧。写好了,交给我或者巫团长,我们帮你寄去。」 姜宓愣了下,看向巫家昱。 巫家昱刚费劲地将自己从轮椅上移到下铺的床上,见此,沖她点了点头:「收下吧,老人的一片心意。」 「那以后寄信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点头。 姜宓找出衣箱,将包裹塞进去,帮忙收拾,一行五人,两名警卫,只有她的东西多。 光书就有七箱,另有一箱装了木头小人和人体骨骼模型,剩下一箱是换洗衣服、洗漱用品、老院长送的菌种、菜种和师娘塞进去的吃食,一样样用竹篦隔开着。 再一个就是医药箱了。 收拾好东西,王师长也安排好了几人的住处,他和巫家昱一个腿上有伤,一个腰伤刚好,不易来回上下床,睡下面。 姜宓跟一名警卫住上面,另一位住隔壁。 车上有暖气,虽不是太高,这么一通忙活下来,一个个额上也都见了汗,几人先后脱了大衣。 姜宓老棉袄外面穿的是大氅,一件比一件厚,大氅一脱,人都精神了。 挂好衣服,姜宓低头看向皱着眉,惨白着脸的巫家昱:「腿上的伤要不要我给看看?」 巫家昱这会儿双腿确实难受得厉害,痛倒是其次,主要是痒,又涨又痒,恨不能锤上几拳。 姜宓问了下哪儿取水,拿盆去火车一头的水池边,仔细洗了洗手,然后找乘务员要了盆温水。 绷带解开,姜宓先是惊了下,包着裹着,车上开着暖气,就这,巫家昱的双膝还一片冰凉,手指轻触间能感受到冒起的丝丝寒气。 与之相比,小腿上的伤,倒还好。 缝了线,伤口中间泛着红,有点发炎。 之所以坐轮椅,是小腿骨骨裂了——下面一截打了石膏。 「姜医生,」警卫小陈将巫家昱的病例翻找出来,递给姜宓,「你看看,在你们中医院这两天,团长腿上的伤都是汪主任和你老师袁老在诊治,这上面有他们针灸拔寒毒的记录。」 姜宓翻看了下,这倒是好办,穴位、顺序、几号针,都标好了。 打开酒精,取出银针,消了毒,姜宓开始下针。 她的手极稳,好似做过千百次。 针扎下,右手好似自有意识,飞快地挨个儿轻弹了遍,极轻极细的嗡鸣声里,巫家昱只觉针尖处一点点的热气在汇集,双膝又酸又涨又麻,那滋味,真是谁受谁知道。 几人眼看着巫家昱额上冒了层汗,抿着唇,拳头越攥越紧,一个个惊异地看了看他膝上的针,又瞅了眼姜宓。 姜宓体会着心头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又飞快地挨个儿弹了弹银针,这次,有轻有重,分了主次。 然后,不等一个个银针停止颤动,她的手又飞快地动了起来,这次换了弹针的顺序和手法,众人眼见她的手快成了残影,再看巫家昱,额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汪主任、袁教授给巫家昱施针,王师长跟小陈是见过的,可没有弹动银针让它们动个不停,巫家昱也没有这痛苦的表情。 小陈担心地刚要上前制止,紧盯着银针的王师长余光扫过,一把将他推开。 他看得清楚,随着姜宓不停的弹动,银针上慢慢笼罩了层薄雾,那雾惭惭凝成了小小的水粒,被姜宓的指尖弹飞。 随之雾气又重新聚拢。 若没猜错,这是膝盖的寒气被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 二十分钟后,姜宓身子一个踉跄朝后退了一步,心神才从那种玄妙的境界里抽离出来。 王师长一把扶住她:「姜医生,你没事吧?」 姜宓没顾得上理他,勉力挣开他手,取下身上带的钢笔,抓了病例,在背面飞速地写了起来。 记的全是方才的手法、心得。 王师长看了两眼,没敢打扰,躬身查看起了巫家昱双膝上那一个个还扎在上面的银针。 「怎么样?」他问巫家昱,「有没有感觉好点?」 巫家昱接过小陈递来的毛巾,抹了把头上脖子里的汗,长长吐了口气,笑道:「不痒、不涨、不酸、不疼了,热热的。」 第14页 王师长听得眼里泛起了笑意,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找了个宝哦!」 亲身感受,作不得假,巫家昱看了眼半伏在小桌上认真书写的姜宓,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宝!」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织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拜拜】 【。。。。真的是傻逼家人】 【前面不小心打了两分】 【这个姓巫的不会是男主吧,自作主张瞒着女主,让女主收下蒋家的东西,他真是好大一个圣父呀,害死了原主还要偷偷让女主承他们的人情,什么玩意呀】 【挺噁心的,女主不是闹脾气决裂,是真的心伤到断亲,这人是怎么回事,哦,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平日里任人欺负,然后背地里再送东西关心!女主是个人不是物件!这些人多少有些自以为是了…………蒋家的东西女主知道会收吗,不会,然后你们就这样让人啥都不知道的承了蒋家的情?我突然觉得这些人的作为就跟夜华跟素素一样!夜华爱素素吗,爱!保护好她了吗?没!伤害她了吗?亲手挖了她的眼睛!素素怎么样?在令人窒息的天宫中,最终绝望跳了诛仙台!!!女主呢,这些人爱她吗?除了脑子煳了的,爱!保护好她了吗?没!伤害她了吗?毁了她的信仰!最后绝望而去,现女主穿越而来!!!】 【女主为什么要收啊,无语了,最后还要洗白吗?凭什么替原主原谅这一群人啊?】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包"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车】 【挺心疼原来的姜宓的。】 【那个时代的人太难了,对国家倾尽所有,最后甚至是家人和生命的牺牲都在所不惜,致敬】 【那个时代的人太难了,对国家倾尽所有,最后甚至是家人和生命的牺牲都在所不惜,致敬】 【女主好厉害! 太好看了!】 【这是去西北了?】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多更文么么哒】 -完- 第6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6 ◎边境◎ 姜宓一连写了五页,才停下手,反覆看了两遍,添加涂改了几句,起身拔了针,拿了酒精、白药、绷带递给小陈,让他给巫家昱处理小腿上的刀伤。 「姜医生,」王师长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红肿的双膝,「我这个能治吗?」 巫家昱是巡边时,跟潜伏来的敌人博斗,被人按在河下的冰洞里十来分钟冻的,他这则是老寒腿,本质上有些区别。 姜宓蹲下看了看,又伸手按了按,问了问感受:「明天吧,明天我试试。」她这会有种被抽干的感觉,疲惫的很,全靠一股气撑着才没有倒下,可不敢再下针,尽管她也想再试一试,弄明白方才的针灸手法比老师的袁式针灸高明在哪? 王师长也看出了她这会儿的状态不好,不止累,应该还有高烧没好:「早上吃药了吗?」 姜宓摇了摇头,没顾上。 王师长忙让另一位警卫,拿了搪瓷茶缸去打热水。 吃了药,又用热水泡着吃了个包子,姜宓去了趟厕所,然后简单洗漱了下,上床睡了。 半梦半醒间,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中间被王师长叫醒,又吃了包药,喝了碗粥,这一睡,直到晚上八点才醒。 王师长一边让小陈扶她下来,一边笑道:「好点了吗?你说你也是医生,咋就不会照顾自己呢,好傢伙,中午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 姜宓从上铺下来,穿上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退烧了,只是鼻子有点塞,喉咙有些疼:「好多了。」 一说话,声音哑得厉害。 「别说话了,赶紧坐下,吃点东西。」 小陈伸手端了小桌上隔水温着的细白汤面给她。 姜宓摆了下手,睡着时,身上被他们给捂了三层被子,汗是出了一身又一身,车上擦身不方便,这会儿她只想洗把脸,漱一下口,吃药吃的嘴里都是苦味。 洗漱后,吃了碗面条,又吃了包药,在门口的走廊上活动了下身子,透过窗玻璃看了看飞速而过的村庄灯火,姜宓才觉得松快了些。 白天睡得多了,这会儿也不困,找出《中医号脉入门基础》翻看了起来。 一本书看完,姜宓先给自己把了下脉,嗯,风邪入体,夹杂了寒邪、热邪和湿邪等症状。 吃的是西医的药片,烧是退了,要说完全对症,也不定然,药是昨天包的,中间病情几经变化,药肯定要跟着调整才好。 只是在车上,还真没有药给她配。 想着,姜宓又拿了本《号脉详解》看了起来。 巫家昱瞅了眼坐在走廊的小窗前,认真看书的女子:「姜医生,十点多了,睡吧,明天再看。火车上我们要待七八天呢,没有个好体魄可不行。」 姜宓道了声谢,收了书,上床躺下,不一会儿就咳了起来,一声接一声,越咳越严重。 小陈翻身从对面跳下去,忙倒了水,来回倒腾着沖凉了些,给她递上去。 姜宓喝了两口,伸手道:「针、银针!」 巫家昱坐起,就着手电的光,打开小桌上的医药箱,拿出银针递给小陈。 第15页 两针下去,止了咳,姜宓轻吁了口气,重新躺下。 日子就在看书、吃药、针灸中一晃而过,到了下车时,左右车厢都空了,他们是最后一站。 姜宓穿着大氅、围着围巾,背着药箱跟在王师长身后一下车,先打了个冷战,唔,太冷了! 风颳过来,脸颊生疼,耳朵瞬间冻木了。 巫家昱由小陈和另一位警卫员小李先一步抬下了车,见此,笑了声,将自己的帽子递了过来:「先戴着,等回到团里领顶新的再还我。」 姜宓推拒不过,忙将自己的围巾抽下来,递给他。 巫家昱看了一眼,围上,护住了自己的双耳。 几人在站台前等了两分钟,便有五名战士驾着狗拉的爬犁赶了过来。 姜宓被按排在了中间的爬犁上,上面铺着羊皮褥子,撂着羊皮大氅和被子。 小陈带着两人将书箱搬上来,围在她身前,又让她盖好羊皮大氅和被子,说还有百来里路要走,护好了自己,别冷着。 风唿唿地刮,身上的被子、大氅和穿的衣服,很快就冻透了。 巫家昱丢给她一个羊皮袋,让她拧开喝一口。 是酒,烈酒。 一口灌进肚,火辣辣的一道热气从小腹腾升而起,再喝两口,身上便有些热唿气。 靠着几两烈酒,姜宓好不容易撑到了地方,那滋味,都不想再受第二回 。 也没看清这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就被个穿袍子的姑娘扶下爬犁,搀进了屋。 一进屋就暖了,烧着炕,坐着炉子,炉子里咕嘟咕嘟冒着肉香。 「冻坏了吧,快脱鞋上炕暖暖,我给你拿毛巾擦一下手脸,喝碗热汤。」 姜宓抹了把脸上蒸腾起来的水汽,来回跺了跺脚,取下手套揉了揉冻僵的脸,沖姑娘道了声谢,问道:「你们这儿一直就这么冷吗?」 「哈哈……习惯就好了。」姑娘提起暖瓶往搪瓷盆里倒了些热水,然后掀起门后的水缸盖子,舀了点冷水兑上,毛巾丢进去拧了拧,递给姜宓,「你就是他们说的姜医生吗?」 「我姓姜,单名一个『宓』字,应该就是你说的姜医生吧。」姜宓笑着接了毛巾,覆在脸上深深唿了口气,这么一捂,感觉脸上的毛孔都张开了。 「姜医生,」王师长掀起厚厚的棉帘进来道,「阿沙一个人住,你看是跟她一起,还是去隔壁?隔壁的屋子正好空着。」 「我习惯了晚上看书、记笔记,怕会打扰阿沙姑娘休息。」 王师长会意:「那我让他们把书搬到隔壁,炕烧起来……」 「我不怕被打扰!」阿沙急道,「王师长,你们叫我过来,不就是照顾姜医生的吗?我可能干了,洗衣做饭,打扫屋子,保准把姜医生照顾得好好的。」 姜宓:「……我自己会洗衣服,打扫屋子。」 「那多浪费时间啊!有洗衣服、打扫屋子的功夫,你是不是又看了本医书?」 这倒是。 「姜医生,我很顶用的!」阿沙急切道,「我是本地人,熟悉附近的地形,你缺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村子里换,待明年四月化冻了,我还可以带你去山里採药,捉林蛙、下河捕鱼……」 捉林蛙还能理解,《本草图经》和《本草纲目》均有记载,称早在明清时期,林蛙油也就是原名「□□油」的药材,就已被誉为「八珍之首」,是名贵滋补珍品,上等宫廷贡品。 《药典》《中药词典》《药物学》称它具有「补肾益精,养阴润肺、生津补虚」之功效,用于「阴虚体弱,心悸失眠、产后虚弱、肺痨咳嗽吐血」等病症。 可下河捕鱼又是怎么回事,制鱼肝油吗? 鱼肝油是从海鱼类的肝脏中提炼出来的脂肪,当然也包括海兽。而我国多是从鲨、鳐、大黄鱼等肝脏中提炼。 按林蛙的生产地,这儿应该是东北,具体在哪,就不得而知了。可物产有这么丰富的吗?连鲨、鳐、大黄鱼等都有? 姜宓一脸茫然。 巫家昱在门外听得直乐:「姜医生,你先跟阿沙住吧,烧炕晚上不能断火,我怕你看书忘了时间,炕冷了都不知道。这儿夜里零下近三十度,冻一晚上可不是玩的。」 阿沙在旁疯狂点头:「我阿叔家的艾玛,昨儿就冻死在了屋里。」 怕姜宓误会什么,王师长忙道:「艾玛是只老狗。」 姜宓:「……」 「锅里阿沙煮的汤香吧,」门外有人笑道,「那是阿沙找她叔讨了两根骨头,熬的。」 姜宓:「……」 这间屋子不大,十来平,一箱箱书搬进来,占了半炕。 王师长许诺明儿让人给她打张书架,再重新做张大炕桌。 送走王师长、巫家昱等人,姜宓就着开水吃了两个杂面饼子,接了后勤送来的被褥、衣服鞋帽、搪瓷盆、搪瓷缸、肥皂毛巾、牙刷牙膏,赶紧提起炉上的热水把头洗了,然后从柴堆里挑了两根长树杆,绑了床单靠着墙角支了个帐子,用两壶热水擦洗了三遍身子。 洗完,姜宓看向阿沙长长泛着油光的辫子。 阿沙缩了缩肩:「我半月前刚洗过。」 姜宓不想说话了,指指炉子里重新烧起的热水。 阿沙怕被她赶出去,忙拿了自己的盆和换洗衣服,照着她的顺序来了一遍。 第16页 等她洗完,姜宓就着炉上又重新烧起的水,把换下的衣服洗了。 阿沙要帮忙,姜宓没让。 小姑娘看着不断下去的柴和缸里的水,心疼得直嘟囔:「太抛费了。」 姜宓洗衣的手顿了顿:「我看门外不是老大一垛柴吗?」 「现在才11月中旬,要烧到明年三月底呢。」 近四个月啊,两个人用,按今天的量确实不太行:「你说的林子离这儿多远?」 「二十多里。」 二十多里,做爬犁要半小时。 有时间去看看好不好打柴,不好弄的话,用柴上就要省着点了。 阿沙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不等姜宓问什么,小嘴巴拉巴拉就将附近的事说了个遍。 这儿是边境,河对面就是s国陈兵二十万的地方,最近天冷,河面都冻住了,半夜时常有敌人从河上摸过来。 所以,除了他们所在的侦察团和巡防队,周边的村子也组建了民兵来回巡查。 「我们这儿,大人小孩都会用枪,五六式半自动□□,150米的距离,我一分钟能打45发,发发正中目标。」 姜宓诧异地扬了扬眉:「你原来做什么工作?」 「我是我们村里的医生啊。初中毕生,我就开始跟阿奶学接生,到现在我已经接生了三个孩子,20只羊羔,两只小牛犊,养了10只鸡,五只鸭,两只鹅。」说完,阿沙一脸骄傲,双眼眨巴眨巴,一副快来夸我啊! 姜宓木着脸:「嗯,很厉害!」 「哈哈……我阿奶也这么说。」 「部队还有别的医生吗?」 「有,不过不在这儿。这里是边境线,驻扎着巡防和侦察团,再往后,才是大部队,听我阿爸的意思,还不到对上的时候……咱们侦察团拉的线很长,所以姜医生你的体力要想跟得上,明儿开始就得参加训练!」 「训练?」 「我们的小娃娃一气儿都能跑三公里,姜医生,你不会不行吧?」 姜宓抬手轻敲了她一记:「明早叫我。现在,」姜宓将衣服晾在屋里的绳上,下面放上搪瓷盆接滴下的水,打开书箱,找出《本草纲目》递给她,「背吧。」 她自己背书很快,就以为人人应该也差不多,然而刚看了十来页黄帝内经,就听「砰」的一声,好嘛,人家看书看睡着了,一头磕在了炕桌上。 姜宓抽了抽嘴角,没理,反正离她说的熄灯号没几分钟了。 作者有话说: 一章太长,改成了两章。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本草纲目我也买过,当然中二时期买的,认为自己把它给背下来,以后我穿越了那就牛逼哄哄的……各种天凉王破的思想奇葩事干了不少比如把我妈的首饰盒拿出来挨个儿的滴血认主,被我妈打的楼上楼下鸡飞狗跳】 【撒花花】 【打卡】 【哇 女主这是到了好寒冷的地儿啊!】 【大大写多点】 【撒花】 【撒花。。。。。。】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哈哈哈哈,大大写的非常好看,么么哒,希望写的多】 【加油,继续肝】 【好看,就是太少了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啧啧】 -完- 第7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7 ◎救治◎ 「砰——」 「砰——」 「砰——」 姜宓被连声的爆炸惊醒,还没回过神来,身边阿沙已霍地跳下炕,抓起衣服和一把柴刀沖了出去。 连继的咣当声里,一扇扇房门被打开,一个个扛枪的战士飞奔着冲进了院。 「张武!」 「到!」 「齐大志!」 「到!」 …… 姜宓飞快爬起来,穿上衣服跟着往外走,人刚走到门口就被唿啸而来的风雪顶得后退了半步。 风瞬间吹透了棉衣,人冻得浑身直打哆嗦。 王师长架着爬犁带着巫家昱从营外赶回,沖众人摆了摆手:「行了,敌人在河对面练兵呢,五队、七队加巡一号路段,其他人回去再眯一会儿,明天加训,25公斤负重十公里。」 「是!」 被点名的两队战士纷纷跳上后勤赶来的爬犁,出了营地,剩下的众人抓紧时间回屋休息。 阿沙也跑了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姜宓,一拍额头:「啊,我就说我把什么忘了……」 不等她把话完,便有战士跑来叫道:「团长,下午跟你们过来的医生呢?快、快,天狼难产了。」 姜宓:「天狼?」 「狗,拉爬犁的狗,」阿沙比划着名,「可威风了,它是白狼和大灰下的第一只崽,老厉害了!上回它跟巫团长出去巡边,与偷渡来的五名敌人正好遇上,它和巫团长打配合,将人全部留了下来。」 「我没跟你说吧,咱们和那边虽然还没有正式交火,可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若在自家的地盘上遇到了偷渡而来的外来客,尽管干掉!」 姜宓扬眉,形式已经如此严竣了吗?怪不得她也要跟着训练。 巫家昱跟来人问了问天狼的情况,扬声道:「姜医生,麻烦你跟江饲养员过去看看。」 姜宓:「……我没接过生。」 第17页 「我、我,」阿沙举手道,「我跟阿奶学的就是接生,村里的牛娃、菜花、铁蛋都是我接生的,我还接生了20只羊羔、两只小牛犊。」 巫家昱没接她的话,只对姜宓道:「团里有兽医,要你过去,主要是看你能不能用针灸助产。」 话是这么说,姜宓还是进屋取了医箱,带了消炎、止血药。 「我也要去!」阿沙坠在姜宓身后要求道。 姜宓回头扫了眼她羊皮大氅内空荡荡的领口:「你不冷吗?」 「啊!」阿沙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笑道,「嗐,还以为敌人打进来了,这不一着急,衣服就来不及穿了,你等下我……」 姜宓顾不得等她,江饲养员已经在催了。 路上就听他道:「我下午还在给它算日子呢,想着还有小半月生产,在这之前怎么也得给它搞几斤肉,好好地补一补。哪想到,那帮黑毛熊不办人事,大半夜里练什么兵,还对着河面抛□□,叫我说,这就是挑衅,仗着咱们没有核武器,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惊着了?」姜宓打断他的话,问道。 「没有、没有,咱们天狼才不怕那帮龟儿子呢。就是吧,□□一炸,天狼以为他们打过来,跳起来就往外沖,这不,身子重,没跳起来,绊着门槛了……我要是早知道,下午我就拿斧头把那门槛给它砍了……」 摔狠了吧,姜宓想着,加快了脚步。 「这边。」江饲养员领着姜宓往食堂后厨走道,「形势紧张,巡边不能停,你也看了这天气,离了热汤热饭哪成啊,所以咱这后厨日夜柴火不断,温暖如春。这不,一出事,我就把天狼抱来了。最起码,不能再冻着吧。」 姜宓随他迈步进屋,就见灶前的地上,围了圈人,铺得厚厚的麦杆上,侧卧着只黑色狼狗。 放下药箱,摘去手套帽子,脱下大氅,姜宓先用热水洗了洗手,才拿着银针去看卧在麦杆堆里一声声急喘的天狼。 生人,它有些戒备。 姜宓没急着进前,转而打量起了兽医,听江饲养员说,姓王,五十多岁的老头,此刻正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给天狼往下揉肚子,一边揉,一边口里叫道:「使劲!对、对,就这样,来、再来一次,天狼乖,乖、再来一次……」 天狼阖了阖眼,口里喘的越发厉害了,身下一片濡湿,有血有水。 江饲养员挤过去,看得快急哭了:「姜医生、姜医生,你快过来,下针、你快帮天狼下针……」 中医讲究天人合一,称世间万物多有共性和联繫,所以,按姜宓的理解,人能号脉辩病症,那狗应该也能吧? 人群让开,姜宓过去蹲下,轻扣天狼的爪子…… 「这里、这里,还有这……」王医生分别点了几处,然后陡然喝道,「下针!」 姜宓一愣,手在他点的地方分别摸了摸,脑中飞快闪过人体经络穴位图,一一对照,瞬间区分出了不同,随之又按了按天狼的颈部、腹部和椎柱…… 「我说下针,你磨蹭什么?」眼见天狼喘息渐弱,王医生急得沖她吼道,「不会就滚,别占着地方添乱!」 姜宓没理他,手搭在天狼头上,飞速摸了下,然后是四肢,最后找到大腿内侧和尾巴根的脉博,号了号,所有的经络穴位在脑中组成了一张图,这时再看王医生方才点的地方,心里便知这么下针的用意了。 打开针包,按他方才手点的位置和顺序,一一扎下。 想了想,姜宓又多添了两针。 王医生眉头一皱,似想到什么,忙把手搭在天狼的大腿内侧号了号脉,惊讶道:「脉博变强了!」 他以为救不回来了呢。 姜宓的左手按在尾巴根上,下针后就没有挪动分毫,她的感受更深:缓过来了! 等了会儿,姜宓又取了几根银针,发别扎在了心口、肚脐和腹部几个穴位上。 两分钟后,天狼睁开了眼,随着肚子的蠕动开始使劲。 姜宓往后退了退,把位置腾给王医生和赶来的阿沙。 半个小时后,天狼产下了三只小崽,两强一弱。 姜宓收了针,给天狼和弱弱的小白狗号了号脉,问题不大,好好养上个月把,也就都好了。 洗了洗手,穿上衣服,抬头看了下墙上挂的钟表,四点半,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 还别说,热热的炕躺着挺舒服的。 「姜医生,」王医生叫住姜宓,搓着手,挺不好意思的样子,「对不起啊,我、我刚才急了些,口不择言,你、你别往心里去……我后来想了想,是我没有说清楚,穴位、顺序是给你指出来了,用几号针、下针几分却没跟你说,这事,是我不对、我……」 姜宓摆了下手,笑道:「王医生,你的医书能借我几本吗?」 「啊!」王医生愣了下,随之放松地笑道,「能,咋不能呢,我还想咱团里多几位医生呢,别管是医人还是医狗,得有本事不是。回头我整理一下,给你送去。」 姜宓笑着道了声谢,背起医箱,跟几人打了声招唿,问阿沙这会儿要不要回? 小丫头抱着小狗正稀罕着呢,哪捨得离开。 办公室里,王师长正在跟巫家昱讨论对面这次的行为。 巫家昱轻笑:「朝战时,我军战备不足,便发挥人的因素,多次利用夜战穿插奇袭,打得m国怕得,现在还在疯狂研究夜视仪。s国有今天的形为,不外乎也怕我们跟他们来夜战奇袭,提前排练罢了。」 第18页 「唉,还是多注意点吧,就怕他们发了狠,真的打过来。」 巫家昱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我国幅员辽阔,从这儿攻上来,一直深入往南打,战线拉长,军力分散,它难道不怕吗,不怕这时m国朝它出手。」 「你别忘了,它有核武器!」 是啊,核武器! 核武器!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肥猫 40瓶;枫 5瓶;sur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额,看不进去了】 【爪爪爪爪爪】 【看这章这个片段,总联想到最近新看的长津湖,那种环境和氛围,唉,太不容易了啊,破大防了】 【撒花花】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 【这是防御跟北边的吗】 【唉 大大加油更啊!】 【太好看了!】 【太少了不够看】 【真精彩】 -完- 第8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8 ◎教学◎ lulu 五点半起床号响起,姜宓抬头往窗户那看了眼,外面一片光亮。 起来才知,方才看的那是雪光,离天亮还早呢。 她起来晚了,梳洗出来,战士们已经整装待发。 「齐步——跑!」 王师长坐着爬犁跟在一旁,不停地喊着口号:「一二一,一二一……」 阿沙扯着姜宓,坠在战士们身后,很快跑出营地,来到了河边。雪很深,风很大,千米不到,姜宓的气息就乱了。 隔着河,远远地能听到对面传来的训练口号。 叽里哌啦的,听不清在喊什么,一声高过一声,似在压这边的声音。 「一条大河波浪宽 ……」不知谁唱了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高,「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众人渐渐附和,「……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什么是声震九霄,姜宓是见识了,几千人,齐声高歌,响彻旷野,传过河面,很快就压得对面没了声音。 然后,大家齐声大笑! 冲着对面比中指、吹口哨! 王师长也笑,笑罢,沖大家喊道:「全体成员都有,加快步伐,还有七公里,一二一、一二一……」 姜宓渐渐体力不支,坠在后面跟大家越拉越远。 「快啊!大家都跑远了。」阿沙在旁催促。 「不行了、不行了。」姜宓沖她直摆手,额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风一吹,汗湿的头髮就冻在了额前颊边,脸也紧绷的难受,再这样下去,过两天,脸就该皴了。 原主宿舍里收拾出来的有半瓶子雪花膏,只是……好像没带过来。 「知道哪儿有雪花膏卖吗?」姜宓双手叉腰,拖着双腿慢慢地走着,累得唿唿直喘。 阿沙不敢放她一个人在后面,围着她转圈地小跑道:「红旗镇供销社有,你要买吗?好贵的,要几块钱一瓶。我有羊油,你要吗?」 姜宓看她的脸,红红的夹着好似洗不去的黑丝,这是已经皴了吧?脱下手套摸了下,都冻伤了,硬硬的、刺刺的:「你们都是怎么处理冻伤的?」 「用雪搓啊,搓完了捂上被子在炕上睡一觉差不多就好了。要是耳朵或是哪儿冻伤了,可以用茄子秸或辣椒杆煮水洗,用生姜擦也行。」 「没药吗?」 「供销社卖的有蛇油膏,不过那个也不便宜,我阿奶年年会用药叶子熬些猪板油或羊油给我用,只是我嫌那个擦在脸上油腻腻的不舒服,懒得涂,反正到了明年夏天,脸上的硬块就下去了。」 「会有印子吧。姑娘家,还是白白嫩嫩的好看。晚上用热毛巾敷敷,抹上你说的羊油,围巾包着捂上一夜试试。」 「好麻烦哦。」阿沙嘴里抱怨着,眼里却有藏不住的心动。 姜宓轻笑,哪个姑娘不爱美! 便是原主,别看外面的衣服不是灰就是蓝,里面穿的小衣可是花布做的。 说话间有巡防回来了,脚下穿着带了轮子的鞋,顺着河边的冰面滑来,「哧熘」一下从眼前飞过,瞬间远去,姜宓看得眼热:「这个好!」 不累! 阿沙凑近她道:「想要吧?我也想要一双,这是巫团长他们从冰城体队弄来的,只侦察团一连有20双。」 20双啊,那没戏了。 没看前面跑着的战士有多少,粗粗一算得有五六千。 吃了饭,王师长拉了工程兵,在这边的河面上,先是排演了阵水·雷,然后拉起了道火墙,大火燎烧间,排击·炮出场。 一枚枚炮·弹·炸在河心往这边偏一点,真的就是偏一点点。 姜宓在旁,就听巫家昱跟她讲解,说谁谁这炮打的好,都不用瞄准目标,手扶着炮管,说打哪就打哪,这是练到了极至。 由此又说起了红军强渡大渡河,「那时,武器装备落后,一个营也不一定有台排击·炮,平时别说练习了,摸都极少摸到,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的战士手扶着炮管,直接干掉了敌人的火力点。」 「朝战时,我们三个排击·炮能干掉对方一个连,这样的事在战场上比比皆是……论单兵作战和团战的能力,我们什么时候输过……」 第19页 姜宓偏头,年青的军人,脸上的神情甚是复杂。 「还没有谢谢你呢,」巫家昱转而笑道,「听江饲养员说,天狼幸得你出手。」 姜宓看向河面上飘荡的炮·火硝烟:「我当时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 兽医书没看过一本,她不了解狗的身体结构,胡乱的摸一通,脑中的概念不一定是对的。敢下针,也是逼到了那份上。 抬腕看了看表,姜宓提醒道:「你的针灸时间到了。」 巫家昱手朝后指了指轮椅的推把:「劳烦了!」 姜宓紧了紧手套口的束带,推起轮椅,沿着压平的雪面往营地走去。 路过训练场,一众绿军装中,阿沙的灰布袍子格外显眼。 少女正跟一名高大的男子缠斗在一起,俩人你来我往,不过片刻,阿沙就被人一把扔进了雪堆里。 她也不恼,爬起来,又扑了过去。 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这都能感受得到。 姜宓:「相比学医,我觉得她更适合当兵。」 「她哥哥阿布,原是七连的连长,九月时……牺牲了。家里就剩她一颗独苗,她阿奶、阿爸,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之所以送过来,是听说我们从大城市请了个好医生,想让她跟你学个一年半载,能独立行医。」 「她不是已经开始接生了吗?这方面,我是连个基本的概念都没有,说来,我还想跟王医生学学有关兽医方面的知识呢。」 「不怕他?」巫家昱笑,「我可是听江饲养员说了,给天狼接生时,你被他骂了一顿。早上,我还在想,要不要跟谁借几颗糖,等见了你,好好地哄哄,免得你躲在屋里哭鼻子。」 姜宓微窘,声音却没什么起伏:「不至于。」 顿顿她转而问道:「部队有医药室吗?」 巫家昱点点头:「有一间单独的屋子,放了些简单的医用品,剩下的就是王医生夏秋两季上山采的中草药。等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缺什么,你列个单子,我找人出去採购。」 「好。」 说话间,两人回了营区,姜宓将他交给迎过来的警卫小陈,回房拿药箱。 火车上连着六七天的针灸,巫家昱双膝的寒气已经消下去了些,只是要想好,还得三四个疗程。 王师长的更严重,他那个时间长,成了顽疾,想要根治,七天一针灸,得到明年春上。 当然,主要是没药,不然配着药浴,疗效会更好。 「姜医生,」王医生听到动静跑来,姜宓刚给巫家昱把针扎上,「我能看看吗?」 姜宓点点头,翻出自己每天记下针法、心得,递给他:「你先看一下这个,不懂的问我。」 经过昨晚,姜宓知道,每个人的理解是不同的,她觉得简单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看懂,而她觉得难的——比如跑步,对阿沙和战士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负重50斤,跑个几十里回来跟做套热身操似的,看他们的模样,身心更舒畅了! 「这个弹针是什么原理?一号针为什么要弹九下?二号针会什么要先重后轻,依据是什么?三号针……这个穴位是不是扎得太深了?要是手慢了会怎么样?还有……」 一个个问题抛过来,姜宓懵了,她以为自己的脉案写得很清楚,可被他这么一提问,好像,都是问题…… 弹针的原理,也要写吗? 针不弹动,里面的寒气怎么排出来?只有搅动打散了针尖处的寒气,才能引出啊! 挠了挠头,姜宓求救地看向巫家昱,这要一个个回答吗?要这样,她不想教啊,好麻烦! 巫家昱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以手抵唇,闷笑不已。 王医生一脸茫然,他问的不对吗? 巫家昱好不容易止了笑,轻咳了声,跟王医生道:「姜医生所谓的弹针,是中医里『毫针法』的演变。」 哦,这么一说,王医生就明白了。 姜宓却知,跟『毫针法』无关,她弹针的手法比毫针法重多了,而且手劲是有一定韵律的,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很难向人传达。 就像正骨,知道怎么做,可效果好不好要看医生的手感,这个手感就没办法向人传达和传授,你得多看多练,自己找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文中的歌为《我的祖国》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巫是年轻人??我一直以为是跟女主师父一辈的老头呢】 【 【埋个深水鱼雷,将作者炸出来!】 【大胆推测,小舅舅是去研究核武器了吗?】 【差距】 【怎么就没了呢?】 【按爪爪】 【打卡撒花】 【好看好看!就是太少了!不够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姜:这么简单还要解释吗?】 【小姜:这么简单还要解释吗?】 【就和说了跟没说一样哈哈哈】 -完- 第9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9 ◎病患◎ 姜宓自觉跟王医生说不清,也不想浪费那个时间,理论只是借鑑,最好的老师是实践。 而军营最不缺的就是像王师长、巫家昱这样双膝受寒的病患。 姜宓的意思刚一表达出来,不等巫家昱吩咐,小陈就一熘烟地跑出去叫人了。 第20页 片刻就进来了五人。 为首的汉子厚棉帘一掀,人还没进来就叫嚷开了:「团长,小陈说新来的医生治疗老寒腿很有一手,是吗?」 姜宓拔下巫家昱双膝上的银针,沖几人点了下头,银针消毒放回针包,拿起摄子夹了块医用棉,一边给巫家昱清洗小腿上的伤,一边对王医生道:「你先给他们建个脉案。」 王医生是空手来的。 而姜宓从中医院出来,医药箱里自然不会带什么病例本。 小陈见此,忙给王医生找了两个本子。 王医生接过道了声谢,挨个儿给几人登记、号脉、查看双膝、脚踝,或是手脚、肩颈、大腿等处的冻伤。 小陈找的都是风湿或老寒腿、冻伤最严重的病患。 帮巫家昱处理好小腿上的伤,姜宓接过王医生记录的脉案看了看,然后,自己挨个儿过了一遍。 诊脉结果,跟王医生出入挺大的。 说记冻伤,王医生真就光记冻伤了,可姜宓在号脉的过程中,却发现了他们身上的暗伤、胃病、肠炎等,便是冻伤引起的风湿,也是有所不同的,有的纯粹是近期冻得寒气入骨,有的则是在潮湿的地方待久了…… 姜宓一边把脉、查看,一边讲解。 施针时,又将为什么这么下针,这样下针结合了病患身上什么病情等等,说得很细。 巫家昱沖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出去,不一会又有几位重病患被送了过来。 这一忙就是几个小时,直到饭菜被小陈端进来,姜宓才感到饿。 巫家昱:「先吃饭吧。」 小陈忙倒了热水给她洗手。 姜宓拿起肥皂一边搓手,一边想着方才一重病例:「光施针不行,得有药。」 巫家昱立刻应道:「要什么药,你例个单子,我让人去买。」 姜宓微一颔首,扭头跟王医生道:「张启生,男,32岁,风湿痹痛,四肢伴有麻木,骨节酸涨疼痛。你把他的病例挑出来,他这个治宜需先用药祛风除湿。」 「羌活、独活、防风、白芷……袪风除湿;辅以木瓜、五加皮……舒筋活络,强壮筋骨;苍朮、藿香……健脾燥湿……红花、栀子活血通络……厚朴、佛手、乌药消积化滞……诸药合用,祛风除湿,活血通痹,行气止痛……」 王医生手下不停地记着,为了听得更明白点,往她身边凑了凑,姜宓撩水沖了下手,接过小陈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下,一转身差点没撞上他。 小陈扯着王医生肩上的衣服勐然往后一拉,让开了路。 巫家昱在小桌上摆好饭菜,递了双筷子给她:「除了药,是不是也得打两张诊疗床?」 「嗯,还得有个诊室。」 今儿这治疗是在巫家昱的住处。要针灸了,人顺着炕边一躺,姜宓站在炕下虽然也能施针,却多有不便,若是另一边的肩颈也要下针,那就得让人调个个,分两次来。 接过筷子,姜宓在桌前坐下,诧异地看向桌中摆着的一大盒酸白菜炖鱼:「哪来的鱼?」 虽然才来了半天一夜,姜宓却知道这儿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像今儿的玉米粒红薯饭里掺了大米,这都是特殊照顾的了。 「上午,王师长带着工程兵不是在河面上搞了次军事演习吗,」小陈笑道,「几十发炮·弹·下去,轰开了冰面,炸死了不少鱼,战士们都给捡了回来。」 姜宓夹了块尝了尝,味道挺不错,放了红红的辣椒和黑籽的花椒,酸辣开胃。 巫家昱见她喜欢,将饭盒往她跟前推了推:「这边的伙食还习惯吗?」 「我不挑。」 巫家昱笑:「但愿一个月后,你还能跟我这么说。」 姜宓扬眉:「有什么不同吗?」 小陈点点桌上一盒水煮白菜和一碟咸萝蔔干,吃吃笑道:「没什么不同,每天白菜萝蔔,萝蔔白菜,吃得人想吐。」 姜宓愣了下:「没有别的菜吗?比如鱼?」 巫家昱摇头:「咱们人太多,偶尔砸开冰面捞一次还行,次数多了,附近村民的收入就少了。」 还有这原因啊! 姜宓若有所思:「那屋里种菜呢?」 「种菜?!」小陈惊道,「怎么种?」 巫家昱、王医生,还有坐在炕上等着诊治的两位病患,纷纷看向了姜宓。 「我来时,我们院长给了我包菌种和一些菜种,」然后她将菌子的种法说了一遍,「咱们屋里的炉子都是两用炉,白天便是不烧柴,捂个煤也挺暖和的。我想,在屋角腾片地方,种上蘑菇或是弄点土撒些菜种应该可行。」 巫家昱:「你种过菜吗?」 姜宓摇头,她只帮老院长切过麦秸杆。 「炊事班的人种过,」巫家昱笑道,「让他们来试吧,团里病患不少,够你忙的。」 她这边确实挺忙的,不只是病患,最主要的还是医术的亟待提高,姜宓点点头,看向王医生:「你采的草药里有艾草吗?」 「有,还挺多的,要吗?」 「嗯,等给病患施完针,我去看看。」在药材不全,无法配药的情况下,艾灸也是一种选择。 姜宓以为艾草只是她短期的选择,没想到,连继数天的大风雪阻断了药材的运送。小半月过去了,药材还没有到,姜宓无法,将王医生储存的艾草全部取了出来,带着王医生、阿沙制艾包、艾绒。 第21页 艾包泡脚、沐浴都行。 没有草纸,艾绒没法捲成艾条,姜宓便和阿沙用沙布一包包缝了,发给风湿严重的患者,让他们捂在患处。 除了艾草,王医生采的还有山药、苍耳子、大蓟、小蓟、山楂、花椒、刺五加、五味子、水飞蓟、板蓝根、黄芪、甘草、蛇蜕等,他的炮制手法十分粗糙,那便是晒。 然而山药,南北朝时有蒸法,宋代有炒,微炒、姜汁炒、黄炒、酒浸等炮制,金元时有白矾水浸焙法、五味子炒等,明代以后,有乳汁浸、酒蒸、葱盐炒黄……到现今,多用清炒、土炒等。 而所谓的土炒,即用灶心土伴着炒,亦有用黄土、赤石脂来炒。 这么炒,是因为炒心土能温中补脾,止呕止泻。山药经土炒后,能增强其固脾止泄的效用。 苍耳子、大蓟、小蓟等亦分别有不同的炮制手法。 能补救的,姜宓带着阿沙和王医生重新炮制,不能,却又可以食用的,就被姜宓送到了堂食。 「姜医生,」厨师长热情地招唿道,「刚出锅的蒜苗炒鸡蛋,要不要来一份?」 姜宓放下竹筐,惊喜道:「种的菜可以吃了?」 「只有水养的蒜苗可以,像韭菜、小青菜、香菜、小葱,还要等几天。」 姜宓奔到墙边的一个个架子前看了看,一盒盒菜长得真好,绿油油的,看着就喜人。 「我给你打一勺吧?」 姜宓摇了摇头,半下午的,这饭肯定是给巡边的战士准备的。 「姜医生、姜医生——」远远地,院内传来了阿沙的尖叫。 姜宓忙沖了出去:「怎么了?」 「我、我堂兄过来说、说我阿爸进山,遇到狼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文中有关药材炮制,引用《中药炮制学》,病情引用《实用中成药》。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剧情速度太快了吧,前面刚提菜种,后面就种出了菜】 【撒花花】 【大大加油】 【打卡】 【加油】 【看得让人心酸酸的,边防战士们太不容易了! 很好看!大大加油!】 【打卡撒花】 -完- 第10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0 ◎天狼◎ 「姜医生、姜医生,我阿爸被狼咬了,呜快、快跟我回村……」 「别急……」不等姜宓把话说完,哭喊着急奔而来的阿沙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扯着往外跑道,「我急啊!我阿爸等着救命呢。」 穿得厚,跑不快,姜宓被她拽得踉踉跄跄,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先拿医药箱……」 「医药箱?对!医药箱……」反应过来,阿沙拽着姜宓一个急拐弯又往新收拾出来的医务室跑。 姜宓脚下一滑,「刺熘」一下被她甩了出去。 「汪、汪汪……」天狼不知从哪儿沖了过来,先是对着阿沙兇狠地吼叫了几声,然后凑到姜宓身边,焦急地拱着她的头。 头上的毡绒帽被它拱得歪掉在一旁,姜宓推推它:「好了好了天狼,我没事。」 阿沙冲出去几步,才发觉手上的人没了,忙回来扶她:「姜医生,你咋这么笨啊,跑个路都能摔倒!呜……我阿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好怕……」 姜宓就着她的手起来,刚要弯腰去捡帽子,阿沙扯着她的胳膊勐然一拽,又跑了起来:「姜医生,你快点啊!」 姜宓顾不得答她,回头沖天狼叫道:「天狼,帽子!」 天狼「汪」了一声,叼着帽子追了上来。 姜宓伸手接住,一边跟着阿沙跑,一边将帽子往头上扣。 「阿沙,这里!」一位同样穿着长袍戴着皮帽的男子架着爬犁,载着抱着医药箱的王医生赶了过来。 阿沙扯着姜宓跳上爬犁,叠声催道:「快、快!堂哥,回村!」 姜宓喘了口气,接过王医生递来的羊毛毯子将自己裹严实了,扭头沖追在一旁的天狼摆了摆手:「天狼,回去。」 天狼汪汪叫了两声,身子一跃,窜到了爬犁前面。 「你别担心它了,」王医生将自己闷在羊皮毯里,嗡声嗡气道,「人家皮毛厚着呢,不怕冻。」 姜宓看着一熘烟跑在前面的天狼:「它认识去村里的路吗?」 「认识,」架爬犁的男子爽朗道,「上个月月初,它还跟我们一起上山狩猎呢。老兇勐了,虎豹它都敢撵。」 跟门口的警卫说了一声,几人出了营地,姜宓看向远处隐在风雪中雾蒙蒙的山林,惊道:「山里还有虎豹?」 「不只有虎豹,」王医生道,「还有黑熊、野猪、狗獾、黄鼠狼、马鹿等。」 「狗獾?」姜宓脑中闪过《本草纲目》有关它的记载,肉美,可补中益气,主治:小儿疳瘦,杀蛔虫。 皮可为裘。 而民间多用狗獾油治疗烧伤、烫伤、斑秃、白秃、生发、去疤。 「这回就猎了一只,回头,我给你们砍一半。」阿沙堂兄道。 狗獾油可去疤,姜宓想到军中大家手脚的冻伤,没有拒绝,到时让后勤帮忙付钱好了。 「阿沙她爸被狼咬到哪了?伤得重吗?」姜宓问道。 「咬到腿了,」男子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吆喝一声,继续道,「右腿,大腿上的肉被扯下了一块。抬回来,我阿奶立马就给他敷药止了血,谁想今儿发起了高烧、说起了煳话。」 第22页 姜宓一愣:「不是今儿咬的?」 「前天晚上在山里咬的。天太晚,当天没敢下山,等到天亮我们赶紧收拾了猎物,抬了他回来。以前,村子里也有人被狼咬伤,都是我阿奶给看的……想着,一样的伤……」男子喃喃。 「怕是伤口感染了。」王医生道。 姜宓瞟了眼阿沙发白的小脸,反驳道:「也不一定。你瞅这天,得有零下二十四五度,失血、惊惧,再加上天冷夜寒,不发烧都难。」 王医生点点头。 「姜医生,我阿爸不会有事吧?」阿沙抹了把脸上的泪,扯着姜宓的衣袖求证道。 姜宓不敢保证,最怕的是王医生说的感染,山里的狼啊,吃生肉腐肉,一张嘴得有多少病菌。 可他们没有破伤针! 40多分钟左右,姜宓等人才看到一个村子。 阿沙他们属于游猎民族,村里多是用木桿搭盖起来的简陋的圆锥形屋子,外面的覆盖物有皮毛、桦树皮和草围子。 阿沙家因为有老人,住的是土窑子,建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挖了一米五左右的深坑,坑内立了几根木柱,上面放了横樑,樑上摆放了层木桿,木桿的一头插在土坑的边缘,然后铺上芭条,抹上泥巴。 这种屋子比圆锥形的「斜仁柱」屋暖和,但潮湿、昏暗,一般只冬天住。 阿沙堂兄去停犁爬,姜宓、王医生随阿沙往屋里走,天狼紧随其后。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先一步撩起厚厚的帘子,推开了门:「阿沙回来了。」 「阿奶,」阿沙看着出来的老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阿爸……」 「没事、没事,别怕!」老人拍着阿沙的背,看向王医生、姜宓,「王医生来了,这位是大城市新来的姜医生吧,给你们添麻烦了,大冷的天,还要你们跑一趟……快,快进屋。」 老人扯着阿沙让开门口,迎了两人和天狼进屋。 一路人都冻透了,屋里的热气一扑,眼前一片模煳,睫毛上都是水雾。 姜宓抹了把脸,朝里看去。 屋子正中央吊着个锅,下面柴火烧得噼啪作响,也不知道熬的是什么药,光是闻着就是一股苦味。 后面靠墙的地方是张土炕,炕上躺着个人,哼哼叽叽地呻·吟着。 姜宓随阿沙朝老人叫了声「阿奶」,摘下手套帽子,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木架上,在火前烧了烧双手,朝炕前走了过去。 老人忙上前帮着掀开了男人身上盖的被子,解开他大腿上包扎的灰白布条。 姜宓捻了点布条上沾染的墨绿色药泥,闻了闻,有三七、苏木、川芎……还有止血的矿石——骨。 止血效果不错! 这方子,她看的十数本中药用方上没有,不知道是老人祖辈传下来的,还是她自个儿琢磨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看的书不全。 王医生凑近看了看:「还好,伤口没有感染。」 「一回来我就给他用药水洗了三遍,把里面的脏东西都给洗出来了。」老人道。 「什么药水?」王医生感兴趣道,「大娘,回头我们能看看吗?」 姜宓亦目露热切。 老人笑道:「行,咋不行啊。」 王医生道了声谢,偏头跟姜宓道:「伤口太大,光包扎不行,得缝合。」 这段时间光补号脉、针灸、正骨和药理了,外科缝合,姜宓还没来得及接触:「我给你打下手。」 「嗯,没有麻醉药,你在旁边帮我针灸给他止痛吧。」 姜宓点点头,就着阿沙端来的热水洗了洗手,给床上的男人号了号脉,取出银针消毒,然后一针扎在他的睡穴上,另一针扎在他大腿的麻穴上,须臾,男子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缝合上王医生还是有一手的,姜宓一边在旁帮忙递东西,一边将他的手法一一记下,并在脑中一遍遍模拟着。 伤口处理好,姜宓开始给人针灸退烧。 团部的西医退烧片早几天就用完了,现下只能双管齐下了,行过针,再用阿沙家自酿的烧酒多给他擦几遍身子。 这一忙,便到了晚上六点多,炕上的人退了烧,睡得越发安稳了。 巫家昱派人来接,顺便跟村里买些猎物,给巡防的战士晚上加餐。 阿沙她爸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以往这事都有她爸出面处理,如今她爸躺着,阿沙便主动接手了,接过战士递来的钱票,带着她堂哥挨家挨户上门收购。 她奶炖了锅狼肉,贴了饼子请王医生、姜宓和来接的战士们吃。 几人没好意思吃肉,一人舀了半碗汤,吃了个饼子垫垫,走前偷偷地放了几斤粮票。 阿沙留下,当晚没回。 姜宓回到营地,冻得直哆嗦,没去厨房,直接回了屋,洗漱后,给炕里塞满了柴,爬上炕,围着被子,伏在炕桌上,写今儿的医案,顺便将这些日子的针灸心得和病例整理成册,给老师寄去。 「叩叩……」 姜宓愣了下:「谁啊?」 「叩叩……」 姜宓放下钢笔,趿鞋下炕,开门一看乐了,天狼嘴里叼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个小号的羊皮毯。 姜宓以为羊皮毯里包裹的是它家小白,体弱的那个。这段时间,三五时的,它便叼了小白过来找姜宓调理身子,不过,大多是在白天。 第23页 姜宓接过篮子,轻轻地掀起羊皮毯一角,然后愣了,没有小白,是一盒饭,饭盒上放着片包谷皮,皮上是巫家昱写的一句话:「天冷,吃点热饭暖和。」 姜宓笑笑,揉了把天狼的头,拎着篮子转身进屋道:「进来。」 天狼迟疑了下,跟进了屋,顺便帮姜宓把门关上。 姜宓放下竹篮,打开饭盒,大葱炒肉,下面是红薯包谷饭,份量挺多的。 姜宓拿了自己的饭盒,扒了一半出来,剩下的放回篮子里用羊皮毯裹好,在包谷皮的背面写道:「谢谢,一半够了。」 送走天狼,姜宓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推开炕桌上整理一半的笔记,吃了起来。 另一边,巫家昱拿起包谷皮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打开送回的饭盒,拨了些给天狼,也吃了起来。 王师长从外面回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发愁道:「我看这雪还得几天下。药一直运不过来,愁人啊!人家阿踏木被狼咬了,高烧不退来咱这儿求医,咱们连一片退烧药都拿不出来!唉,丢人!」 巫家昱提起暖瓶,给他倒了杯水:「实在不行,就用爬犁先运一些西药过来。」 王师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求收、求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c1303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炮灰的】 【爪爪爪爪爪】 【因为这个阿沙 我有点被劝退...】 【撒花花】 【天狼!!!】 【生发是真的吗!】 【哇】 【按爪爪】 【 【阿沙冒冒失失的】 【明天见么么哒】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打卡撒花】 【 -完- 第11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1 ◎调职◎ 翌日,晨训结束,用过饭,王师长就派人架着爬犁出发了,走前,问姜宓要不捎带点什么? 姜宓把自己写的厚厚一本医案、四封信、一叠票和几块钱交给他。 医案附带的一封信是给老师的,另三封信,一封给老院长、一封给汪主任,剩下一封寄给送她人参的老人。 一是报平安,二是跟老师讨论针灸上遇到的问题,三是向老院长、汪主任讨要医书。 票和钱,是请战士帮忙买东西的,一包卫生纸,两瓶雪花膏,两瓶墨水,五本笔记本。 雪花膏,一瓶自用,一瓶送阿沙。 这段日子一直没时间去红旗镇买擦脸油,用的是阿沙的羊油膏。 虽然味道不好闻,抹在脸上,油性也特别大,却实实在在地起到了护肤的作用。 该感谢的! 「姜医生,」厨师长叫住往医务室去的姜宓,「昨天战士们带回的猎物里,有一只阿沙堂兄给的狗獾,人家交待是给你的谢礼。」 姜宓一愣:「我光要油,肉和皮毛给人家送回去吧。」 「别啊,好不容易见点肉,」王医生在旁笑道,「你要是过意不去,等发工资了,不拘什么票给阿沙些,让她拿回去给她堂哥,人家接了票,保准比你把肉还回去还要欢喜。」 「票?!」姜宓摇头失笑道,「票又不是钱。」哪有给钱来得实惠。 一只獾去皮去内脏去油可得六七斤肉,一斤肉按七毛,这就是四块多;再加一张可制皮裘的獾子皮和一斤熬好的狗獾油,又是五六块,加一起,一张大团结。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医生一看她这表情,乐得不行,怪不得一手针灸出神入化,各种药理倒背如流,心思全在这上面了,「没有票,光有钱可买不了东西。阿沙堂哥今年18岁,该相姑娘娶媳妇了,肥皂票、布票、糖票、点心票、工业卷,什么不缺啊。票在这儿可比钱主贵多了。」 哦,要结婚啊! 姜宓想起老人随人参送来的厚厚一叠票证,有些暂时用不上,回头挑几张给阿沙堂哥,再把獾钱给人家。 王医生跟姜宓都不会宰杀狗獾,厨师长问了下要求,直接给处理了。 为了多得些獾油,皮没有剥,直接75度的热水一浇,褪的毛。然后,扒出内脏,剔出油脂,掏洗干净,连皮切块,倒进大铁锅里,添上水,大火烧开转小火熬制,待油脂发黄,拿漏勺捞出,这时锅里放入冰块,一斤加3.75克。 再烧一会儿熄火,油放温后舀进烫过的罐头瓶里,这就是可药用的獾油了。 冷藏贮存,狗獾油是存储的时候越长药效越好,三年以上称为老油,效果愈佳。 熬出的油渣极香,刚一出锅,后厨的炊事员们便忍不住一人捏了一块。 剩下的被厨师长剁剁,搭着白菜包了几百个二合面饺子。 洗干净的内脏和骨头,晚上又被厨师长和着萝蔔烧了一锅汤。 吕芮善画,而獾毛是最好的胡刷和油画笔原料,姜宓收集了剃下的獾毛,清洗干净,晾在炕上烘干,先收了起来,等有时间再来跟人学学如何制笔、制胡刷。 运药的战士当天没能回来,直等到第二天下午,天都开始黑了,一辆辆落满了厚厚积雪的爬犁才匆匆赶回。 第24页 王医生带人核对,搬药品。姜宓挨个儿给回来的战士把脉、针灸祛寒,厨师长带人赶紧准备热水、热饭、姜汤。 都是西药,姜宓不熟悉的领域。 晚饭都来不及吃,待在专门收拾出来的库房里,挨个儿看医药说明。 完了,去王医生屋里,将他的书收罗了大半,装箱,由天狼帮着用爬犁拉到自己房里,一本本堆在炕上,埋头看了起来。 天狼送了爬犁,跑到巫家昱门前敲了敲,找他要了竹篮、饭盒,叼着去厨房找厨师长。 厨师长低头一看,就知道这是要饭来了,疑惑道:「巫团长不是刚用过饭吗?」 「姜医生吧,」王医生端着饭盒进来道,「她刚从我那拿了书回去,想来又顾不上过来吃饭了。」 「行啊,」厨师长拍拍天狼的头,接过篮子笑道,「她那几针没白扎!」 「我也没少出力啊,」王医生将饭盒递给炊事员打饭,吃味地蹲在天狼身前,揉了把它的头,「你咋差别对待呢?」 「哈哈……」众人大笑,有人道,「王医生你再年轻个20岁,容貌上再好看些,天狼肯定天天帮你打饭。」 「去!」厨师长抬腿踢了对方一下,「咱天狼才没你说的那么肤浅呢。」 说完自己也笑了,扭脸打量了王医生几眼,跟他道:「老王,作为医生,你是不是也收拾一下自己。」 身上的军大衣那领子都油了,还有那头髮,长得都遮眼了,也不知道理理。 王医生接过炊事员递来的饭盒,拉了条长凳往天狼身旁一坐,沖厨师长翻了个白眼:「我又不跟你过,轮得到你嫌弃。」 厨师长:「……」 懒得理他,打好饭,厨师长拿羊皮毯将饭盒包好,放进篮里递给天狼。 天狼往后退了步,没要竹篮,沖中间那口熬着骨头的锅叫了声。 厨师长愣了下,没好气地拍了下它的头,「你可真是成精了!等着,汤还没熬足味呢。」 又过了十来分钟,厨师长切了把香菜丢进锅里,调了下味,拿了个铝制饭盒,连肉带汤盛了一盒,放进竹篮给天狼。 天狼满意地一口叼住,沖他摇了摇尾巴,跑出了厨房。 姜宓接到竹篮,以为是巫家昱让天狼送来的,将饭盒里的饭和汤混合着倒进自己的饭盒里,弯腰从引火的包谷皮里挑了个干净的,写了句「谢谢」连同洗净的饭盒放进篮里,递给天狼。 天狼舔了下她的手,叼着竹篮颠颠跑跑到了巫家昱屋里,往地上一放,沖巫家昱叫了一嗓。 巫家昱和王师长正在说话。 刚接到军医院打来的电话,人家要人呢。 出门取药的战士,在镇上遇到了军医院同去取药的后勤主任,闲聊间说起了姜宓针灸拔寒,效果是怎样怎样好,听得人家心动了,这不,一回去就跟上级请示,要求调姜宓去军医院任职。 王师长气得手里的搪瓷缸勐然往炕桌上一掼:「想什么好事呢,张嘴跟我要人。脸呢?我就想问问他们脸呢?娘的,当初老子这里缺人,找他们要,推三助四的,说什么人家医学生自己不愿意过来,那时咋不说跟咱们『一家亲』了……」 「行了,」巫家昱抹了下脸上被他喷的吐沫星子,嫌弃地让小陈帮忙拿了条湿毛巾擦脸,「只要姜医生不说去,人——谁也要不走。」 这句话,一下子让王师长泄了气:「难哦!军医院工资高,条件好,没危险,谁不想去。说来都怨这帮小子,你说出门胡咧咧个啥,好饭都不知道闷锅里吃……」 这比喻,巫家昱听得抽了抽嘴角:「别人我不敢打包票,姜医生我肯定她不会去。」 不等王师长反驳,巫家昱笑道:「你想想啊,咱这边的军医院跟京市中医院的条件比,哪个更好?」 「当然是京市的中医院喽。」 「这不就对了,人家放着中医院那么好的条件,什么都没问说来就跟来了,又哪会被人几句话忽悠走。」 王师长双眼一亮,立马转身向外走道:「我去办公室打电话跟他们说,姜医生不愿意去。」 「回来!」巫家昱将人叫住,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这事得姜医生亲自打电话跟他们说。不然,人家也不信啊。」 「姜医生……」王师长心里没底,「万一她同意去那边呢?」 巫家昱点了点自己和他的膝盖,又指了指营部宿舍:「便是去,也得是明年,她将我们身上的寒症治癒。」 「对哦,哈哈……」王师长转身在巫家昱对面坐下,沖小陈摆了下手,「你跑一趟,跟姜医生把事情说一下,让她过来给那边回个电话。」 小陈过来,姜宓一手医书,一手勺子地刚将汤泡饭囫囵地吃下半盒。 事一说,姜宓怔愣了下:「调我去军医院?」 「巫团长说你不会去……」小陈急道。 姜宓盯着手里的医书,沉吟了下:「军医院有西医外科吧?」 「……有。」 姜宓心头一松,放下书,戴上帽子围巾,穿上大衣跟他向外走道:「王师长、巫团长都在办公室吗?」 「没,在巫团长的住处。姜医生,你、你要去军医院吗?」 「嗯,我想先去个十天半月。」 「啊?」 姜宓笑笑,加快了脚步。 第25页 对于姜宓的决定,王师长跟巫家昱都十分诧异。 按下急得要蹦起来的王师长,巫家昱好奇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咱们是边防军,随时都有可能跟对面打起来,小冲突更是不断,可我不会针管注射,不懂缝合,不会外伤急救,不会做简单的手术,对西药的药效也不了解。所以,我想隔一段时间就去学习几天。」 「至于你们和各位战士每周要做的针灸,每次我会统一调整在两天内完成。」 作者有话说: 「姜医生走了,万一不回来怎么办?」没走时,王师长发愁。 走了第一天,王师长还在发愁:「都走了一天一夜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巫家昱不吭声,专心写自己的巡防报告。 天狼突然想起什么,唿的一下站了起来,去扒篮子,姜医生写的字条,好像还没给老大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71583 10瓶; ◎最新评论: 【团长能命令师长?】 【爪爪爪爪爪】 【红娘天狼?】 【撒花花】 【"吕莹善画"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这个时候,吕莹还没出来呢】 【噢!天狼=喜鹊】 【太太你的榜单呢】 【大大好厉害】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勐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追评了……宝宝书荒】 【撒花花】 【好好看哦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 【"垛垛"给作者大大捉个虫~剁】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2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2 ◎前往◎ 说了要走,却也不能马上动身。 一条通知下去。 翌日,用过早饭,战士们一队队替换着来医务室针灸。 王医生抱着病例本,一个班一个班的叫。 姜宓记性好,不用人提醒,不用看病例,抬头一瞄就知道谁是谁,先前身体是个什么情况,针灸了几次,寒症去了几分。 再一搭脉,这几日的病情变化张口就来,王医生在旁飞速地记录着。 打开针包,姜宓一边消毒行针,一边跟他说每一针要怎么下,跟第一次、第二次都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这么改。 姜宓心中有底,手中的针越发运用自如,战士们一个个从她手里过,王医生记录得就有些吃力,姜宓便不时不时停一停,或是重复一遍、两遍,等他将这些知识记下、吃透。 帮着维护秩序的小陈听得心急,恨不得夺了他的本、笔,代他记录。 中午休息时,忍不住跟巫家昱抱怨道:「一句话,姜医生一连说了三遍,他才听清楚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痹』字,竟然不会写,还要看一看上回的记录,找到这个字抄下来。都不会先用拼音代替……」 巫家昱放下饭盒,手指在炕桌上轻轻地敲了敲:「前几次不是挺好的吗?」 「哪啊,一直这样,只是前几次姜医生对战士们的身体情况还没有摸透,她问病情问的细,像膝盖从什么时候开始涨、酸、疼啊?冰雪里爬卧了多久?渡江时,零下几度,双腿在水里当时冻得有没有抽筋……然后根据各自的情况制定行针顺序,下针深浅。那时,姜医生一边琢磨一边调整,速度自然不快,王医生和阿沙也算免强跟得上。」 巫家昱:「还有多少人没看?」 「1278人。」小陈张口就道。 巫家昱琢磨了下:「这样,你给孙团长、谢团长打电话,让他们派卫生兵过来。」 巫家昱说的这两位,跟他一样都是侦察团的团长,边境7000多公里,他们仨带人驻防的地段,你挨我,我挨你,离得最近。 「你是想让七团、九团的卫生兵,跟姜医生学习针灸?」」 巫家昱笑笑:「你呢,想不想学?」 「我?」小陈一愣,随之惊讶地「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团长,你的意思……让我也跟着姜医生学、学医?」 「我看你脑子挺聪明的,这几次帮姜医生打下手,做得也不错。怎么样,有兴趣吗?」 小陈脑子有些懵,整个人晕乎乎的:「我、我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陈呆站了会儿:「我、我去了,团长你身边谁照顾呀?」 巫家昱抬手轻敲了他一记:「离了你,我就不行了是吧?!」 小陈嘿嘿傻笑了两声:「哪能啊,我这不是……捨不得吗?」 巫家昱白了他一眼,突然正色道:「让你过去,也不只是为了学医……」 小陈神色一正:「保护!」 巫家昱赞许地点点头:「眼看快过年了,我和王师长都猜测对面会在这期间派人过来,随着姜医生的名气传开,我们担心她会是敌人的下一个目标……」 上一次针对他的刺杀没有成功,这回,他们多半会加大力度。 七团、九团·派来的卫生兵有4人,分别是王阳、赵陈刚、张红军、齐志勇。 王阳跟齐志勇有一点中医基础,赵陈刚、张红军学的是西医,急救方面很有一套。 第26页 白天,姜宓先带着他们给战士针灸,晚上拿出一男一女两个木头小人和一本本基础书,跟他们讲经络穴位、号脉诊病、药理药性。 小陈跟着听。 这一教,就是12天。 手头的病人过了遍,姜宓收拾东西去军医院。临行前,给几人布置了作业,十几天后她回来考校。 小陈带人送她,天狼叼了小白狗跑来往姜宓面前一放,一熘小跑窜到前面,挤开爬犁前一只灰狗,抢了拉爬犁的活。 巫家昱看了看,跟姜宓道:「让它跟着吧。」 天狼身上有一半的白狼血脉,警惕性、战斗力和对危度的感知比一般的军犬都高。 「他去就去吧,怎么还把小白叼来了?」姜宓将行李递给小陈,弯腰抱起小白狗交给巫家昱,「先抱你屋里吧,等它回来再让它叼回窝。」 巫家昱刚要伸手去接,天狼回头「汪汪汪」连叫了三声。 姜宓听不懂,问巫家昱:「它什么意思?」 巫家昱收回手:「它说它把你送到军医院就回来,小白给你做个伴。」 「天狼叫了三声?」你可真会解读! 「默契——羡慕吧?」不等姜宓回答,巫家昱点点她手里的小白,「养着吧,过个四五月,你也会收穫一只好伙伴。当然,前提你得把它的身体调养好。」 「我去学医,哪有时间顾得上它。再说,咱部队有王医生呢,他可是专业的。」 「没让你照顾它,」巫家昱笑道,「军医院跟部队相连,你把它托给那边的饲养员,有时间了,抽空去看看。」 姜宓无语地揉了揉额头:「巫团长,我只去半月,半月就回来了。」用得着这么折腾吗? 「嗯,半月后,我让小陈过去接你。」 姜宓看他坚持,又见手里的小白睁着双黑珍珠似的眼眸,慕孺地看着她,心头一软将它拢在了大衣里。 一早出发,直走到下午一点多,才到了红旗镇,当然,到了这里,就好走了。 红旗镇到部队通车。 军医院派人来接,按约定,小陈等人将姜宓送到了镇政府门口。 一架架爬犁在路边停下,几人四处打量了下,没找到什么车,一位战士抱着枪跳下爬犁往政府大门跑道:「我找人问问。」 姜宓掀开羊皮毯,抱着小白哆哆嗦嗦地下来,朝政府大门对面的国营饭店看了看,打开行李箱,掏出装钱票的小包,对小陈道:「我带了粮票和钱,咱们先去饭店吃点热唿的。」 小陈点点头,和三位战士将拉爬犁的狗和天狼解下,拴在一旁的树上,几人一前一后进了国营饭店。 天狼朝姜宓叫了声,抬起前爪对着脖子里的套锁一阵拉扯,然后成功取下,一熘小跑跟了上来。 姜宓低头看了眼,把钱包递给小陈:「吃什么,你看着点,再给天狼和外面的几只狗来些热饭菜。」 小陈没接姜宓手里的钱包,来前,他从后勤处领了几人的饭钱粮票。 「啊,哪来的狗!服务员、服务员,还不撵出去……」 正点餐的几人一愣,齐齐看了过去。 过道不是太宽,天狼走得又靠边了些,摇来晃去的尾巴扫到了紧挨过道坐着用餐的一位18、9岁的少女。 「天狼,」姜宓忙走过去将天狼护在身后,朝匆匆跑来的服务员笑笑,「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它出去。」 不等服务员回答,姜宓忙又沖少女微微弯了下腰:「对不起,惊扰到你了,我们这就走。」 「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看、你看,」少女点着桌上的盘子,愤愤道,「它的尾巴尖方才都举到我们菜上面了。」 姜宓一愣:「对不起,我再帮你叫一盘,钱票我来出。」 「钱票本来就该你出……」 「好了,芳芳,」她对面的女孩突然伸手拍了她一下,制止道,「人家都道歉了,别不依不扰的。再说,天狼也不是故意的。是吧,天狼?」 「你们认识天狼?」姜宓诧异地看向对方。说是女孩也不恰当,看着比她还要大上两岁。弯眉大眼,齐耳短髮,军大衣搭在椅背上,身上穿着大红的高领毛衣,吃饭呢,为着方便,袖子往上微微扯了点,露出腕上的银白手錶。 而这一桌除她和少女外,还有位一直没吭声的男子,看年纪跟巫家昱差不多,短髮,剑眉,桃花眼,皮肤偏白,看着一副斯文俊秀,很有涵养的样子。 少女嘟唇:「谁认识它呀……」 女人笑得温婉道:「听家昱说过。」 男子看着女人挑了下眉,瞟了眼大步而来的小陈腰上的枪,起身,越过桌子伸手道:「若是猜得不错,你就是边防来的姜医生吧,你好,我是军医院外科医生何穆,你此行的老师,也是来接你的人。」 作者有话说: 晚安,求收、求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cy5202000 30瓶;zc1303 6瓶;一条躺平的咸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唿"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乎】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天狼表示:有我看着呢,都把还在送过去了 老大你媳妇跑不了】 【好看】 【撒花花】 第27页 【打卡撒花】 【这来学习热闹了】 【晚安,那个娇蛮小姐来边境是来改造的吗?另外天狼的智商好像和抖音的很火的退役军犬差不多,大大给它从尾巴根把脉真的好细节!爱了爱了】 【加油】 【故事在慢慢展开,很好看! 可惜太少了!大大加油啊啊啊啊啊】 【感觉好傲慢啊】 -完- 第13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3 ◎待遇◎ 走近的小陈听着何穆的话,眉锋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说好的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呢,这位何医生倒好,一上来,就把姜医生定在了学生的位置上。 姜宓倒没有多想,来前她确实跟军医院提了个要求,看病之余,想去外科学学西医的注射、缝合和用药。 有个老师带,那是再好不过! 看着何穆伸来的手,姜宓忙单手抱了小白,摘下厚厚的棉手套,跟对方轻握了下:「何医生你好,我是姜宓,以后麻烦你了。」 「姜医生跟我想像的不一样,」何穆收回手,偏头打量着姜宓,笑道,「比我想像的……要年轻,也比我想像的……怎么说呢,我以为能从京市中医院来边境,那一定是铁娘子般的人物。」 少女沖何穆翻了个白眼,隔着桌子,跟对面的女人小声嘀咕道:「穿得跟熊似的,灰不熘秋的围巾还包了半张脸,哪里看出年轻了,我看没有三十,也……」 何穆眼瞅着小陈脸色陡然一变,手扶在了枪托上,忙「咳」了声,低头瞪了少女一眼,沖姜宓讪笑着解释道:「这丫头今儿心气不顺,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我心气不顺?!那你说我为什么心气不顺,我搭车是来买衣服的,你倒好,要接什么人,让我在这儿一等就是半上午……」 姜宓:「……」 便是再不懂看人脸色,姜宓这会儿也明白了,人家心头有火,而这火是冲着她来的。 不等姜宓说什么,小陈脸色一沉:「何医生,是你们医院看中我们姜医生一手针灸,打电话一催再催,要我们姜医生过来,对吧?」 何穆气得磨牙,从不知道周芳芳这么能惹事:「……是。」 「说要派车来红旗镇接的,也是你们吧?」 「对,院长一早就让我过来了。」 「那我怎么听着,你带这位同志出来买衣服才是正事,接我们姜医生只是顺便?」 何穆抽了抽嘴角,巫家昱手里的兵啊,真是跟他一样讨厌,说话都这么刁钻! 「你们要是不想让姜医生去你们军医院,就直说,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吃完饭,正好赶回去。」学西医也不是只有军医院一个地方,以姜医生的医术,没必要过去受气。 周芳芳鼓了鼓脸颊,有心想一口将人撅回去,又怕回去受罚,梁爷爷可是等着这位姓姜的呢。 梁冉瞟了眼小陈旁边的姜宓,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姜宓查觉到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四目相对,姜宓沖对方微一颔首,扬手朝窗口旁等着端菜的战士叫道:「大龙,你带天狼去对面找找小方,赶紧把他叫回来吃饭。杨副班长,点盘白菜猪肉粉条给这桌。」 两人应了声,杨副班长将刚到手的白菜猪肉粉条递给大龙:「给他们送去。」 大龙点点头,端着盘子过来往桌上一放,顺便将原来的那盘移到了战士们那桌。 周芳芳正气不顺地拿着筷子戳盘子里的菜呢,刷的一下,盘子被抽走了,顿时怒了:「喂,你干什么?!谁让你动我们盘子的?」 「你不是嫌这盘被天狼的尾巴碰着了,要我们赔吗?」大龙方才听她找岔,就一肚子气,这会儿哪还给她好脸,「我想着你都嫌脏了,肯定不会再吃,那要倒了多浪废。再说,我们赔都赔了,这盘……」 「你——」 「芳芳!」梁冉忙按住她。 「冉姐,你看他那小气样……」 大龙瞠目,他都没嫌她浪费食物,把一盘菜戳得乱七八糟,她倒说他小气?! 「跟个女孩子计较啥,」还是个不讲理的,小陈推他,「快带天狼出去把小方找回来开饭。」 大龙闷闷应了声,弯腰拍了拍天狼的头:「走喽了,带你出去转转。」 天狼斜晲着周芳芳轻哼了声,先大龙一步钻过厚厚的棉帘,跑出了饭店。 梁冉安抚地拍了拍周芳芳,突然起身,端着菜给战士们送去了。 这举动弄得大家一愣! 「天狼确实不小心碰到我们的菜了,芳芳小孩子脾气,说话沖了些,真没有要你们赔菜的意思。」 「对对,她说话就是不经大脑……」何穆忙跟着附和道,「姜医生,我代她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这事,也怨我,开车出门时没跟她说清楚,结果到了这里,一等就是半上午,你也知道这天在外面有多冷……」 「何医生!」姜宓打断他道,「边防到这里大概多远,你心里有数吗?」 「啊,我、我……」 姜宓没兴趣再听他找藉口解释,抱着小白转身坐到了战士们中间,摘下帽子、脱了大衣,掏出饭盒,舀了半盒汤,慢慢晃凉给小白。 不时,大龙带着小方回来,后厨也把战士们给天狼它们要的剩饭菜热好端了出去。 吃好饭,何穆也不知道怎么说动了周芳芳,压着她过来道了声歉。 第28页 姜宓看着她委屈得红了眼眶,心头好笑,这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姜医生,你真要跟他们走吗?」小陈有些不放心,姜宓性子好,看起书学起东西来,太过忘我,被人欺负了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来前想着,人家军医院要人要的这么急,听着很是重视,人来了,怎么不得照顾着些,现在看,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拿眼前三个来说,哪一个是善茬? 去了军医院还不定怎么样呢? 姜宓接过行李,好笑道:「来都来了,不见识一下西医的神奇,那就太亏了!」 小陈失笑:「你要真想看,这镇上就有医院,你过去露一手,保准人家抢着要你,作为交换,你想看想学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行了,别担心了,我都跟梁院长说好了,哪能因为一点小事反悔呢。你们不是要去运输公司拉药吗,赶紧走吧。」 「那……有什么事,你打电话。」 姜宓点头。 何穆从政府大院开车出来,接过姜宓手里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姜医生,你晕车吗?」 不等姜宓回答,周芳芳先一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 「姜医生,」梁冉打开后座的车门,笑道,「你跟我坐后面吧?」 姜宓点点头,抱着小白从另一边上车。 座椅上堆满了纸袋,梁冉往自己那边扒了扒,给她留出一个小位。 周芳芳回头看着,一副深怕姜宓压到纸袋的模样。 昨晚教学到凌晨三点才睡,一早五点半就起了,刚吃饱,身上暖暖的,姜宓索性闭上眼,让自己小睡会儿。 雪天路滑,车子开得不快,到了军医院,已六点多,后勤都下班了。 何穆将她放在宿舍楼下,转身去旁边的家属院找人安排住宿。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姜宓抱着小白缩在楼道里,冻得膝盖以下冰凉,脚尖生疼,又渴又饿。 「抱歉抱歉,王主任吃饭呢,我等了会儿。」何穆拿着钥匙匆匆跑来道,「307,走,我带你上去。」 307没人住,除了两张高低床,连个桌凳都没有,一进去跟冰窖似的,折腾了半天,原来是暖气片坏了。 姜宓彻底火了,什么也没说,抱起小白,拎上行李,转身就走。 「姜医生……」何穆也没想到,307是这情况,「你等等,等我一会儿,我找王主任想想办法。」 「不用,你现在开车送我回红旗镇。」就像小陈所说,想学西医,又不是只有军医院可学,她真没必要遭受这些,有这个时间,一本书看完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虎年大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日没晔 101瓶;岭梅乡、mimi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这些人看着真的让人生气,办事不靠谱,态度也高高在上的】 【火大啊,赶紧走,哪里不能学习了】 【撒花花】 【好看,攒攒,现在不够看呢。】 【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新年快乐】 【赶紧走,别回来了】 【真噁心这些人】 【作者的文是我喜欢的风格,很好看。既然是「炮灰」,生命中必然受到不公平待遇,亲生母亲对养女好没什么想不开的啊,人与人的关系在于相处,从小养到大的感情深没毛病。有人特别在乎血缘,但现实中的例子证明并非绝对。抱错孩子的一些人也有不想换回来的,恨不得不知道有这回事。这里原主母亲让人讨厌,纯粹是个人品行问题,抛开血缘问题她也是个黑点满身的人。原主外公暂时看来应该是个好的,公开送出去的那些财产有点「不怀好意」呢,自己可是连家都捐了啊。】 【天我受不了了,女主角的家人全都是傻逼中的傻逼吧,包括女主角的外公,傻逼中的战斗机,我实在感受不了有多么爱女主角,感觉就是傻逼中的傻逼给那个养外孙女一堆嫁妆。我觉得女主角应该该把那些东西全都扔给她的傻逼外公。看的我好憋屈。】 【还有女主角她的一堆傻逼亲戚。】 【我希望女主角她爸妈死掉算了。噁心透顶,傻逼至极。】 【怎么有这么一群拎不清的人,把人请过来就这么对待】 【我都看火大了,一定走。这种地方再呆下去就是把自个卑微底里去了】 -完- 第14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4 ◎吕莹◎ 姜宓的行李是个大大的藤箱和一个网兜。 网兜里装着搪瓷盆、饭盒和洗漱用品,藤箱里除了套换洗衣服和一个不大的医药箱,全是书和笔记,加一起特别重! 姜宓一手挎着网兜抱着小白,另一手拎着藤箱,走得吃力,还没到楼梯口就被何穆追上了。 「姜医生,」何穆一把拽住姜宓手里的藤箱,「天已经很晚了,冰天雪地的开车很危险,你就是走也得明天吧?」 姜宓扯了扯手里的藤箱,没拽动:「松手!」 「姜医生!」何穆压着脾气道,「咱能不能别任性……梁院长叫你过来干什么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第29页 挣不过,姜宓索性也不走了,藤箱往地上一放,抱着小白往箱子上一坐,抬眉看向逆光而站的何穆:「梁院长说你们军医院接收了个老兵,对方是风湿性心脏病,以现在的药物和治疗手段,无法完全治癒,只能靠阿司匹林和抗生素等药物维持。药物用多了,已经产生抗体,入冬后,对方病情加重——开始咳血。他让我过来看看能不有用针灸帮忙减轻些痛苦。」 姜宓说罢,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我记性很好,听过看过,一准儿记得清清的,是何医生和贵医院不知道请我过来干什么吧?还有,我的时间很宝贵,你们浪费不起!现在,」姜宓抬腕看了下手錶,「七点五十五分,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房间、被褥、吃食准备好。做不到……」姜宓笑,「我也不为难你,怎么来的你就怎么送我回去。」 「何医生,我很讲理的。」说罢,姜宓抱着小白起身,拉着藤箱往走廊的灯下移了移,伸手打开,取了本书,当场看了起来。 何穆张了张嘴,半晌喃了句:「那、那你等我会儿。」 听着蹬蹬的脚步往楼下去了,姜宓扯了下嘴角,还以为能走呢! 这念头于姜宓脑中也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整个人都沉迷在了书中。 手中拿的是来前赵陈刚送她的《人体解剖学》。 有了人体骨骼模型和人体经络穴位打底,看起《人体解剖学》不要太容易,难的是怎么找具捐献的遗·体,亲自上手验证一下书中所说的大脑、小脑、心、肝、肺等,掌握其大小型状、血管和组织,以及有可能引起的病变。 「咦,咱宿舍门口怎么站着一个人啊?」不知何时,上来了两位姑娘。 「听说中医部来了位姜医生——袁老的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她?」 「安排在咱们宿舍了吗?」 「想啥呢,人家一手针灸,听说老厉害了,这样的人物,便是住在咱这宿舍楼,那也是单间独住。」 姜宓对来人毫无所觉,手中的书翻过,一目十行,看得飞快,一边看,一边思索,说盲肠是大肠的起始部,下端为膨大的盲端,左侧与迴肠末端相连,上续升结肠……字都认识,也能理解,可具体怎么个相连,整体又是什么样,却只有想像。 医学来不得半点虚假,光靠想像哪行,得看实物啊! 可怎么样才能看到实物呢? 小白在姜宓怀里被人吵醒,扒着大衣往外探头叫了声,姜宓下意识地将它往回按了按,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那个……请问你是京市中医院来的姜医生吗?」其中一个姑娘凑近来,好奇道。 姜宓被小白勾着衣袖,划了下手,彻底醒过神来,拍了拍它的头,看向面前的人,不太确定道:「你在跟我说话?」 「嗯嗯,」姑娘点点头,「你是姜医生吧,这么冷的天……」她四下看了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姜宓抬腕看了下表,八点半了,人还没回来,这办事能力? 「你们医院有实验室或解剖室吗?」 「啊?!」姑娘愣了下,「解剖室没有,实验科倒是有间实验室。」 没有解剖室啊,姜宓蹙了下眉:「实验室有人体·器官吗?」 姑娘吓了一跳:「没、有显微镜,化学试剂、培植液……」 姜宓失望地合上书:「附近有招待所吗?」 「有、有的,」姑娘忙点了点头,「出了我们医院,往西走,走个大概两里地左右,路西,就是军区招待所。」 姜宓道了声谢,打开藤箱,把书放进去,拎起网兜系在藤箱的把手上,抱着小白,提起藤箱朝楼梯走去。 姑娘见她提得艰难,面露不忍,琴盒往同伴怀里一塞,快步追来道:「我来帮你提吧?」 怕姜宓不愿,姑娘笑道:「虽然你没说自己是不是姜医生,可我还是想跟你结个善缘。怎样,我的援助之手,要不要接?」 对方说得如此坦荡,姜宓倒是笑了:「那就麻烦了。」 没让她提藤箱,姜宓把小白和网兜递给了她:「你好,我是姜宓。」 「啊,真是姜医生!」姑娘惊唿,继而笑着伸手道,「你好,姜医生,我是妇科新来的实习医生吕莹。」 姜宓与之轻握了一下,提起藤箱先一步往楼下走道:「我看你方才提着琴盒。」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文·化部要求每个科室最少报一个节目,我跟袁纯合报了一个。哦,袁纯就是方才站我身边的那位,也是我的室友、学姐,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姜医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吕莹悄悄打量了下姜宓的脸色,「要去住招待所?医院没给你安排房间吗?」 姜宓笑笑:「安排了,我体弱,住不了没暖气、没被褥的房间。」 「啊?!」吕莹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怎么会,早两天我爷爷……」 「小心!」姜宓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拉她,倒没听清她后面在说什么,「嗯?」 「姜医生!」吕莹一把拽住姜宓的衣袖,急道,「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可我听大伙儿说,前两天院长就叫后勤的王主任给你安排房间,他说你看书快,过目不忘,因此还特别交待,屋里的暖气一定要足,书桌、书架一定要有。」 姜宓就着楼道的灯,打量着眼前一脸急切的女孩:「你跟梁冉是什么关系?」两人的眉眼有些相似。 第30页 「梁冉?!」吕莹突然似想到什么,苦笑了下,「她是我堂姐,我大伯的女儿,我随母姓。」 「她一手针灸用得不错吧?」国营饭店,梁冉安抚周芳芳时,手拍在周芳芳的胳膊上,露出的指腹间有着跟她一样的老茧。除此之外,梁冉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艾草味,最近一两天应该制过艾条。 吕莹点点头:「她自小跟她外公学中医。姜医生,天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食堂好吗?等会儿,我找人问问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大老远的来了,总不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吧?」 「知道的说我们军医院招待不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脾气大呢。」 姜宓扬唇:「你倒是会说话。」 看了眼她怀里可怜兮兮的小白,姜宓选择了妥协,坚决不承认,她是被那老兵的病情吸引来的,不见人,心里多少有点不甘:「行吧,听你安排。不过,先说好,我过来后,被何医生先是在楼下晾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被晾在楼上半小时,已经冻惨了,没多少耐心。」 「放心、放心,绝不会超过15分钟,不,十分钟。」 藤箱、网兜存放在吕莹宿舍,姜宓抱着小白、拿着饭盒跟她去了食堂。 给姜宓点了份小炒,要了三个二合面馒头,一份白菜汤,吕莹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出食堂,吕莹撒腿就跑,一口气儿跑回家,来不及喘口气,张口就叫道:「爷爷、爷爷,奶,我爷呢?」 「下班就没有回来,咋了?」 「咋了!他左请右请的人来了。结果,也不知道我姐跟何穆都说了什么,好嘛,大冷的天,把人家晾在外面,不给安排住宿,不给人家弄饭,气得姜医生提着行李要走呢。」 「你说的这个姜医生……」老太太想了下,「是袁教授的学生?」 吕莹端起老太太身前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下半杯,然后一抹嘴:「是她,姜宓。」 「……会不会弄错了?你姐从红旗镇回来就去找你爷爷了呀!」 吕莹翻了个白眼,看了眼墙上的表:「没时间了。奶,你帮忙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这段时间就让姜医生住家里吧,我去接她。」 「行,你快去吧。」 吕莹转身出门,又是一阵狂跑,好不容易在姜宓限定的时间内赶回了食堂。 姜宓跟小白还在吃饭。 扫了眼气喘吁吁的吕莹,姜宓指了指对面:「坐!」 吕莹取下头上的帽子,扯起围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你住我家吧?我让我奶把我以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你先住着,觉得不舒服了,咱再换。」 「你家?!」姜宓摇了摇头,「不合适。」 「哪不合适?」吕莹急道,「我家虽不是楼房,可房间多,住着舒适,家里现在就住了我爷奶。我爷,不用说,他巴不得你长住呢,我奶,那更没得说了,典型的夫唱妇随,而且她人特别好,还能帮你照顾小狗。」 「它叫小白。」 听到姜宓叫它,小白抬起埋在饭盒里的脑袋,沖姜宓哼叽了声。 吕莹探身揉了把它的头,诱哄道:「小白、小白,你跟姜医生住我家好不好?答应了,姐姐我天天给你沖麦乳精喝。」 「姜宓!」何穆匆匆找来,气道,「你过来吃饭怎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差一点就去军部请他们帮忙寻人了。」 姜宓拍了拍惊得躬起嵴背沖他狂叫的小白:「我从宿舍楼出来时,距你离开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何医生,你不守时,又怎能怨我失约?」 「我、我就差十几分钟。」 「手术台上,一分钟,你能误了一条人命。」姜宓毫不留情道。 「这怎么能跟手术台上相比?」 姜宓摆了摆手:「别吵,没意义。道歉!你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 「你……」对上姜宓失去耐心冰冷冷的视线,何穆秒怂,「对不起!」 吕莹看着姜宓满眼星星,姐姐好彪哦! 「这是钥匙,209。」自觉失了面子,何穆将钥匙放在桌上,逃也似的走了。 「姜医生,你住209吗?家里,我奶这会该收拾好屋子了。」 「先过去看看。」 「好。」 用过饭,洗好饭盒,姜宓抱起小白,跟吕莹重新回了宿舍。 209的门一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再看屋内,大床、被褥、衣柜、书桌、书柜、盆架、搪瓷盆、毛巾、肥皂等,无一不新,无一不全,一看就是早已布置好的。 「哇——」吕莹摸了摸崭新的三开门大衣柜,「好漂亮!姜医生,看出我们医院的诚意了吧?」 姜宓想想这翻波折,多半出在梁冉,或是周芳芳身上,只是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做,自己跟她们无冤无仇的。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明天见,书中的医学知识出自百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伽伽姐 20瓶;杨柳青青 5瓶;闲适如风、㎡、宝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事情是何穆在做,怎么就说是问题出在梁冉或者周芳芳身上了,没有女生这个何穆就是个好人了吗???不分轻重,无语】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第31页 【不知因为针灸吧,巫的爱慕者?】 【在这歷史性的时刻,在这伟大的时刻,作者大人你有看到我地雷般诚挚的心么?】 【看到这里有个吕莹,心里一咯噔,似曾相识,前翻几张,果然认识,果然这世上重名的还是很多的】 【太噁心了,何穆不尊重人,梁冉背后小人】 【啊0w空气品质!铁粉0哦0哦0墨0。嗯】 【好烦,打脸一下吧】 【撒花】 【大过年的不好说脏话,真的是】 【就这么过去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真烦人】 【不够看】 【打卡】 -完- 第15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5 ◎不如◎ 想不明白的事,姜宓向来不会浪费时间。 知道军医院有澡堂,取了行李,姜宓迫不及待地拿上换洗衣服,抱着小白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顺便把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 「小姜,」梁院长在宿舍门口站着等了一会儿,看着由远及近一步步走来的女孩,未语先笑道,「受委屈了。作为补偿,我决定延长你来学习的时间,半月改为半年,你看怎么样?」 吕莹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位,真是她那不苟言笑,严肃古板的爷爷——梁院长? 电话里几次交锋,姜宓自认对梁院长有了一定的认知,这会儿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要是能把实验室、资料室对我开放,我觉得今晚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再来一回、两回都成。」 梁院长一愣,仰头哈哈大笑道:「……放心,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补偿还是要的,五个月,不能再少了。」 「半月不变,我要你亲自带我。」据悉梁院长自小就表现出了极高的医学天赋,年轻时曾长期在国外深造,极为擅长外科手术,手术中还自创了一套独特的刀法,被我国医学界誉称为「梁氏刀法」。 「带你可以,四个月。」 「半月。」 「三个月。」 姜宓坚持:「半月。」 「那间隔一个月来一次。」梁院长妥协。 这……倒是可以,「看情况。」 「成交!」梁院长举手。 姜宓伸手跟他拍了一下,开门,请他和吕莹进屋。 梁院长虽然安排了人布置屋子,可屋子选在哪了,收拾得如何全然不知,他也是第一次过来。 四下扫视了圈,扭头跟抱着箱子进来的孙女道:「缺个布帘,这里,」他站在屋子中间比划道,「回头你找人在墙两头各撷一个钉子,拉根绳子,挂上布帘,把屋子分成内外两间,这样待客什么的就方便多了。唔,还得摆套沙发小几,小号的,不要太大。 说着他往书架的外边走了走,点点脚下的地面,「看到了吗?摆在这儿。咦,离暖气片有点近,」想了想,他又道,「搬盆花来,花儿常浇水,空气就没那么干了。」 吕莹双眼一转:「把你书房那盆兰花搬来? 梁院长瞪她:「你可真会选!」 吕莹笑:「你不觉得那盆兰花跟姜医生很配吗?」 「是啊,」梁院长哼道,「谁让它最贵呢!」 姜宓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小小的阳台上,回头道:「不用,我没时间照顾。」 「别啊,我来帮你养。」那盆墨兰梁冉和她妈可是眼馋很久了,吕莹说着放下箱子,「姜医生,我爷爷给你拿了些书,我给你放书架上吧?」 姜宓擦了擦手,走过去,掀开箱子上面的封口,挨个拿出来看了看,随手放在了书桌上:「搁这吧,等会儿我自己整理。」 「喝水吗?」姜宓提起暖瓶晃了晃,空的。 「莹莹去帮你姜姐姐打瓶水来。」打发走孙女,梁院长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跟姜宓说张卫国的病情。 也就是那位得了风湿性心脏病的老兵。 「他是豫省人,豫省你去过吗?干燥少雨。」不等姜宓回答,梁院长接着道,「五三年他去西南剿·匪,那儿潮湿多雨,气温高,一开始老感到疲劳,胸闷、气短,他只当不适应那边山里的气候,没多在意。55年回来后,下肢开始浮肿,训练无力,跑急了还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这才慌了,去医院检查,风湿性心脏病。」 「人家给他开了阿司匹林、抗生素等药物控制、调理。开始还好,慢慢地身体产生了抗药性,抗生素也不管用了。上月转来,心律不齐、咳血,还伴有四肢麻木,意识不清等症状。我一看这情况,哪还敢给他做手术啊。这病要是早期过来,我还有八·九成的把握,现在……」梁院长摇了摇头,「两成都没有。」 「叫你过来,一是看针灸能不能帮他减轻些痛苦,二是我们这边的几位老中医提出了一个建议,他们觉得好的针灸配上中药调理,张卫国的病情是能够缓解的。哪怕是缓解个一两成,手术我们就能多分把握。」 「老中医就没有不会针灸,不通药理的,」姜宓有点不明白,「既然针灸、中药能缓解张同志的病症,他们为什么不出手?」 「张卫国一来,中西医会诊后,中医部的几位就给他施针用药了,」梁院长苦笑了下,「作用不大。我们也是听王师长跟巫家昱说,边防七成患有风湿病、老寒腿的战士经你针灸调理,病情减轻了不少,巫家昱双膝的寒症基本全消了,这才想到,或许你能试试。」 第32页 姜宓抬腕看了下表,10:16分:「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说罢,姜宓将小白放进羊毛毯团成的小窝里,戴上帽子、围巾,捂住半干的头髮,提上药箱,打开了门。 梁院长心下一松,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意,起身,大步跟了出去:「小姜,我决定了,不管王师长、巫家昱同不同意,你这个人我要定了。」一手针灸如何暂且不提,光这份急病人之所急,就是他所要的。 姜宓只当没听到。 两人下楼,正好碰上从食堂打水回来的吕莹。 一听她爷爷要带姜宓去住院部看张卫国,忙敲开一楼某个同事的房间,将暖瓶往里一递,跟了上来。 张卫国住在二楼,特护病房,两人间。 三人到时,另一位病人和陪护家属已经睡了,张卫国因咳嗽、唿吸困难,痛苦不堪,呈半昏迷状态。 情况比姜宓想像的还要严重。 「爷爷,你怎么又回来了?」梁冉是张卫国今晚的陪护医生。 「我带小姜过来看看。」 姜宓沖她微一颔首,放下药箱,脱下大衣,搓了搓手,掀开被子号了号脉。 梁冉抿着唇,盯着她的手,往旁边让了让。 「打水。」姜宓回头沖吕莹道了句,取了温度计给他夹在腋下。 吕莹忙从床下取了个搪瓷盆,提起暖瓶烫了下,然后去水房接了些凉水,又兑点热水进去。 姜宓看着表,五分钟一过,取出温度计看了看,低烧。走到床尾掀开被子,挼起裤腿、褪下袜子,分别捏了捏他的腿和脚,肿得厉害,一捏一个坑。 想了想,姜宓直接将他的裤子挽至大腿,双膝肿涨,手指轻触一片寒凉。 号了号脚脉,腿上有暗伤。 再摸了摸肩颈,肌肉痉挛与萎缩,颈部有小小的突起,肩周炎、颈椎病。 身上毛病多多啊! 拿过梁院长让人从办公室取来的病例跟自己的诊断对比了一下,各种病症都对,就是病例上双膝的寒症写得轻了。 姜宓心里有了底,拿起肥皂仔细洗了洗手,打开药箱,取出酒精、针包。 银针消毒,姜宓吩咐吕莹:「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上衣解开。」 吕莹扫了眼碍事的梁冉,兀自挤过去,一一照办。 梁院长看得眉头一皱:「冉冉,你往旁边站站,别挡了小姜施针。」 「爷爷,张叔叔的病情这么重了,我们每一次施针、用药都小心了又小心,她这样……行吗?」 姜宓没说话,抬手将一根细如毫毛的长针刺入内关穴,随后是列缺、神门、足三里等穴位。 梁冉一双弯弯的柳眉拧着,满是不贊同,这不就是自己和蒋伯母行针的顺序吗。 「你这针灸的顺序跟我们惯用的一样,作用不大。」这么折腾,纯粹让病人多受罪。 姜宓没理她,扎完最后一根针,右手就飞速地动了起来,指尖轻灵得如同舞蹈一般,或轻或重地弹动着一枚枚银针。 见吕莹在旁边看得认真,姜宓习惯性地讲解了起来,跟她说张卫国除风湿性心脏病外,还引发了哪些暗疾,所以第一针,内关穴要扎入几分,刺入穴位的哪个点,这样针尾弹动起来,才能震动得针尖搅动几分湿寒…… 什么刺入穴位哪个点,弹几下针,用几分劲,梁冉听得云里雾里。 然而不管心里多么不服,随着一根根银针上浮起淡淡的寒雾,雾气化水,小小的水粒被飞速弹飞,梁冉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这就是袁老独创的「袁式针法」吗! 梁冉打量着冷淡着小脸,一边弹针,一边跟吕莹讲解的姜宓,心里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了一样难受。当年,自己倒底哪里不如她了,让袁老宁愿收一个孤儿为徒,也不要医学世家长大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入v了,各位小天使,我来讨一碗饭吃了,求点求评求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妞0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很好,这几章成功吸引了我想看打脸的兴趣】 【爪爪爪爪爪】 【就你这阴性,没收你那是人家眼神好】 【撒花花】 【你心坏,收你干嘛】 【就这样了吗】 【真是太憋屈了!啊!好难受!想骂!】 【那接小姜的三个人真的好无语,真想转身就走,但是生活嘛,哎】 【咱就是狠狠的长见识一下。】 【撒花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比心】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机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希望大大越更越多(^^)】 -完- 第16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6 ◎开除◎ 针没拔出, 张卫国喉咙的痒意就消了,唿吸也顺畅了起来,紧跟着脸上痛苦的表情一点点舒展开。 梁院长在旁看得兴奋不已, 死死捏着自己的手才忍住没有出声。 梁冉心下虽震撼,却不相信姜宓小小年纪, 一手针灸能比蒋伯母厉害,缓解得了张卫国的病症。要知道, 便是他爷爷,人称「西医一把刀」,这会也不敢推张卫国进手术室。 第33页 走到姜宓对面,梁冉伸手扣住张卫国的左手腕号了会儿脉,随之失态地探身去抢姜宓扣着的张卫国的右手腕。 吕莹吓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冉冉!」梁院长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压着声音,喝道, 「你干什么, 赶紧给你滚一边去!」 第一次接触这种病症,还附带了多处暗伤、旧疾, 针灸越到最后,越是耗费心神, 要不停地根据手下脉博的变化,算计、调整弹针的速度和频率。 早在一刻钟前,姜宓就没在跟吕莹讲解了,双唇紧抿着,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 这会儿, 张卫国的手腕要是被她抢到手, 那姜宓就失去了对张卫国身体每分每秒细微的把控。 失去身体随时回馈来的数据, 弹针的速度和频率肯定无法再和身体相契合。如此以来, 最好的结果是这次针灸白做了,怕就怕她像刚才一样突然发疯地扑过来,这要是撞到弹针的手臂,把针打偏了,以姜宓现在的手速,十来根针岂不一起乱飞,那附在针上的气劲相互冲击之下,手下的人还能有好? 姜宓不敢想,也不敢分神,整个人都戒备地紧绷了起来。 梁冉好似没有听到她爷爷的厉喝,这会儿她脑子乱得很。 怎么可能? 脉博变强了! 就凭姜宓扎的这几针吗?! 风湿性心脏病啊! 中医里称它为「心痹」,乃邪气内伏所致。 最初,病症多为关节红肿、疼痛、行动缓慢,乃风湿热邪毒乘虚入体,滞留关节、肌肉不去所致。 邪气久留不除,则会内入壅塞经脉,导致经脉中的血与津液运行不畅,血滞为瘀,津液停聚,湿从内生……邪气与痰瘀,潜伏心内,时间长了,心瓣膜受损。 心主血脉……它受损,则脏腑失养而功能衰退或衰竭,出现心衰和厥证,多为手足逆冷、面色与抓甲无化、脉微欲绝。 姜宓没来前,张卫国的脉博已极其微弱。 这会儿,它变强了。 虽还不如正常人的脉博那么强劲,却也比施针前强了一倍不止。 梁冉失魂落魄地被吕莹挟制着往门口走去,突然似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姜宓:「你用的『袁式针法』!」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袁教授独创的『袁式针法』很是厉害……」 没看姜医生这会儿精神高度紧张地都快将自己绷成一张弓了吗,梁冉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不等爷爷发话,吕莹心下发狠,一把捂住她的嘴,加快了步伐。 梁冉刚要挣扎对上樑院长严厉的目光,瞬间委顿了。 又过了两刻钟,姜宓右手勐然往上一抬,身子退离了病床。 张卫国身上数根银针还在低低地嗡鸣着不停地颤动。 梁院长忙上前扶住她,一碰到她的胳膊便感受到了她右手腕抽筋似地一跳一跳的,这是用劲过度的表现。 也是,一站一个多小时,右手还要高速地一直弹动个不停,便是铁人也受不了:「小姜,你没事吧?」 姜宓低头找凳子,她站不住了。 梁院长见此,忙伸腿一勾拉了条凳子在她身后,扶她坐下。 提起暖瓶倒了些热水,烫了烫搪瓷缸,拉开抽屉找了包红糖,抓了一大把丢进去,热水一冲递给姜宓。 姜宓右手累得抬不起来,左手接了,轻轻地吹着慢慢喝了口,甜的齁人。 梁院长看着张卫国身上还在不停颤动的银针:「小姜,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心厥期,病机主要是阳气虚脱,我刚护着他的心脉,帮他通了下湿热受阻的经络,还需要用生脉散合参附龙牡汤调理。想要手术,得等厥逆纠正,」想了想,姜宓道,「针灸配合药物,怎么也得大半年。」 「好、好!」梁院长大喜。 心厥期啊,临床表现那就是心衰症状。原本以为只能延缓,没想到……真的能根治。 梁院长乐得直转圈。 吕莹听着屋里的动静,知道针灸结束了,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与梁冉拉开段距离。瞟了眼低着头,瞅不见表情的梁冉:「你想学『袁式针法』,为什么不好好的跟姜医生说,她又不是不教。」 「你懂什么?」梁冉恼羞成怒道。 「我有什么不懂的,」吕莹不屑地轻呵了声,「不就拉不下脸嘛。中医重传承,虽没有以前那么严,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你只要跟姜医生学了,这一辈子在她面前你就是小辈,到哪都低她一头,你受不了呗。」 梁冉抿了抿唇:「袁教授一开始想收我为徒的。」 「这事我听我爸说了,人家袁教受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 「他也没有拒绝!」听堂妹提起当年,梁冉被激得忍不住低吼道,「若不是姜宓出现,我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今儿站在这里用『袁式针法」』给张叔叔施针的就是我!治疗边境战士寒症的也是我!」 吕莹看着她通红得双眼,偏执的模样,心里顿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一门之隔,又是深夜,姜宓很难听不到,对上樑院长讪讪看来的眼神,她不解道:「您一手外科手术享誉全国,她为什么没跟你学西医外科?」 梁院长轻嘆了声,拉了条凳子在姜宓身旁坐下,颇是一言难尽道:「她小时候,她父母工作忙,我跟她奶也没时间照顾她,她就被她妈送到了她外公家,自小跟着她外公长大。」 第34页 「她外公姓袁,袁大志。」 姜宓歪了歪头,面露疑惑,原主认识这人吗? 「你不知道?!」梁院长惊讶地叫了声,继而低低笑了起来,「哎哟,笑死我罢!袁大志跟你老师是隔房的堂兄弟,哈哈……袁大志哦袁大志,老傢伙跟你老师暗自较了一辈子劲,老了老了,还把这种执念传给了下一辈,结果,哈哈……人家袁士绅根本就没当他是回事儿。」 不然,怎会没跟关门的小弟子提上一句。 姜宓微窘:「梁冉既然跟他学医,为什么还要执着地拜我老师为师?」 梁院长好容易收了笑,摆摆手道:「那怎么能一样,袁大志天赋不行,跟你老师袁士绅那都不是一个段位的。袁士绅是京市中医院有名的教授,他就学了点中医皮毛,一直待在老家当赤脚医生。袁士绅自创了『袁式针法』,他针灸就是半吊子。」 就这还叫个什么劲?姜宓不能理解。 「我老师不收梁冉,是因为我吗?」 门外,梁冉和吕莹不约而同地支起了耳朵。 梁院长看着姜宓,笑了笑:「知道袁大志为什么要梁冉拜袁士绅为师吗?」 姜宓摇头。 「他认为『袁式针法』是袁士绅在袁家原有的针灸针法基础上创新的,所以『袁式针法』不能传给外人,只能传给拥有袁家血脉的子女后代。」 这话不知为何,姜宓一听,心里就有股说不出来的反感。不过,更有一层疑惑,《袁式针法》不是被老师着成书了吗?她这次过来,带的就有一本,要是不外传,那这《袁式针法》跟他们说的「袁式针法」就不是一套。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真正的「袁式针法」老师有没有传给原主,还真不知道。 而她所学却是颇杂,几乎什么医书都看,一边看一边琢磨,融合贯通、学为己用,从没想过,该不该传给别人,教习好似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传承。 「袁士绅跟他的理念不合,自然不会收下樑冉。」梁院长道。 屋外,梁冉浑身一震,想起了久远的一段记忆。 「小冉,你长大了,最想做的是什么?」 「行医救人!」 「除此之外呢?」那人一脸期盼道,「你想不想在大学里教书,把你所学的知识传授给广大的中医爱好者?」 「也包括『袁式针法』吗?」 「对。」 「我外公说,『袁式针法』只传给拥有袁家血脉的子弟。」 回应她的是一声长长的嘆息。 「我那时,还小……」梁冉喃喃说了句,随之不愤道,「说的好听,除了姜宓,他不也没有把『袁式针法』外传!」 姜宓看向外面,若有所思。 吕莹斜睨了她一眼,认同道:「嗯,确实小,16岁,还没成年呢。再说,袁教授有没有向外传授『袁式针法』你怎么知道,别以偏概全,自己是什么人,就当别人也跟你一样。」 「你——」梁冉气急,刚要说什么就听屋内爷爷又道,「中医传承,几千年来,一直是父传子、师传徒,就因为这种传承的限制,有多少古药方和医治手法失传在歷史的长河里。为了打破这种固有的观念,建·国以来,国家在中医的推广上,没少出力,可到如今,成效甚微。」 说罢,梁院长拍了拍姜宓的肩:「听说你在边境收了几个徒弟,做得不错!明天有空,让吕莹带你去各科室转转,看着顺眼的成收了,我给你补教学费。」 姜宓:「我自己还是个学生呢。」 「瞎说,你以为我没找京市的朋友打听你啊,早两年袁士绅就对外宣布你出师了。」 姜宓没接他的话,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放下搪瓷缸,洗了洗手,将停止颤动的银针一一拔了。 然后号了号脉,嗯,效果不错! 梁院长听着张卫国轻轻的唿噜声,脸上的喜色越发浓了:「他过来快一个月了,这是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姜宓挨个儿把银针消了消毒,朝外唤了声:「梁冉,进来。」 门外的梁冉、吕莹同时一愣,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姜宓把银针往梁冉面前一推:「你来,针灸退烧。」 她现在扎不了针,歇的时间太短,右手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张卫国好不容易睡熟了,也不可能把他叫起来吃药。 梁冉没接:「我带的有银针。」 姜宓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他本来就是我的病人。」梁冉硬硬地顶了一句。 姜宓没理她,穿上大衣,拎起医药箱,跟梁院长打了声招唿,转身出了门。 吕莹沖她爷爷挥了下手,忙追了上去:「姜医生,医药箱给我背吧,俗话说,有事弟子服其劳。」 姜宓失笑:「你又不是我徒弟。」 吕莹抢过医药箱,古灵精怪道:「中医重视传承,你要没认我这个徒弟,今晚怎么会一句一句耐心地教我呢。」 姜宓莞尔:「照你这样说,大学那些老师岂不是有好多徒弟?」 「那不一样,」走在背光的阴影处,吕莹掏出大衣里的手电筒,推开,在旁帮忙给姜宓照明道,「大学那是一教一大批,你今儿教我可是一对一。」 出了住院部,姜宓抬头看了看天,又下雪了:「别贫了,走快点,勐一出来,怪冷的。」 第35页 姜宓跟吕莹刚一离开,梁院长看着梁冉,脸刷的一下就沉了,等她给张卫国行过针后,梁院长直接唤了旁边特护病房的值班医生,请他帮忙照看一夜张卫国,领着梁冉出了住院部,直接往家走。 然而不等到家,半路上,梁院长就训开了:「梁冉,你还记得自己是一名医生吗?」 「姜宓给张卫国针灸呢,你就敢往张卫国身上扑,你这是什么形为,往小的说是得了失心疯,往大了说那就是罔顾人命!」 「她拿的是细如毫毛的银针,又不是手术刀,」梁冉不服道,「我承认我方才的行为很不理智,可说到底,也只是犯了个小错。行了,明天我写个检查给你。」 梁院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都寒了,她管这叫小错?! 呵,好一个小错! 「不用了,梁冉,」梁院长说出这话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凭什么?」 「就凭你没有医德,没有同理心,嫉妒成性,不把病人的生命当回事儿,还死不悔改!」 「我不服!张卫国好好的躺在那呢,你说我不把他的命当回事儿,他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断气了……」 梁院长忍无可忍,一耳光扇了过去:「啪!」 世界为之一静。 好半晌,梁冉爆发出了沖天的尖叫:「你打我——」 「你为了姜宓那个臭女人打我——」 院子里的闹剧,姜宓全然不知。 送走吕莹,放下暖瓶、药箱,她在暖气片前站着烤了烤身上的寒气,先去看了看羊皮毯里的小白,见小傢伙睡得香甜,取了书,坐在桌前翻看了起来。 *** 京市南锣鼓巷红旗胡同——蒋家 天这么晚了,王同志带着小翠还在忙忙碌碌地收拾着屋子里的家私。 院子捐了,哦,政·府没要,经租了。 一月给8块钱,租了后面三进院子,只留了前面一进。 过两天便有几家搬进来了,赶着时间,王同志和小翠将后面三进院子里的家具、被褥、衣物、书籍等,一一打包,准备挪进一进院早年挖的冰窑里。 蒋老坐在东间的炕上,斜依着炕桌,在翻看手中的信,这信早两天寄来的,贴着军邮。 他看了无数遍,信边都被摸毛了,还捨不得放下。 王同志抹着汗,进来喝水,扫了眼,问他:「四进院,给小宓备的闺房,里面你添的全唿,现在怎么处理,也全隔在冰窑里?」 「看出这信是哪里寄来的吗?」 王同志点点头:「若是猜得不错,人应该在东北。那边比咱这儿冷多了,要不……我让小翠把那厚被褥、貂毛大衣打包给寄去。」 蒋老瞪他:「找事呢!」 「丫头跟王成、巫家昱走的,那是军中,你脑子秀逗了,寄貂毛大衣、厚被褥!」衣服、被褥他吩咐备的,能不知道,都用了哪些好料,「明天你去城外乡下,找那村里的妇人,偷偷地拿钱票换两条老粗布做的厚被子,再把棉衣、棉鞋备上几身。」 「几身?」王同志怪模怪样地叫道 都说在军中了,还要几身? 老粗布的厚棉衣就不惹人眼红了? 就这还有脸说他「找事」,呵! 王同志憋嘴,冷笑。 「你那怪模怪样的做给谁看呢?」蒋老气得拍了下炕桌,调整道,「老粗布的厚棉衣两套,棉鞋……五双,她是医生,坐不住,查房什么的来回跑,鞋得多备点。对了,让小翠抓紧时间给小丫头打两身毛衣毛裤,跟她说,打得好了,有奖。」 「什么奖?」王同志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记得年轻那会儿,我帮我妈织过围巾、袜子。」 蒋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没好气道:「一盆大肉包子。」 王同志立马没了兴趣:「那算了。」 「光备棉鞋吗?过年三四月份,雪一化,纳的鞋底可走不了泥路,一脚踩下去还不得全透了。」 王同志一句「过年」,提醒了蒋老:「离过年没几天了吧?」 「嗯,」王同志点头,「信寄过去,差不多就该过年了。」 「你明天去趟百货商场,买三包奶糖,五盒京八件,两双小皮靴,一棉、一单。」 王同志一口应下,转而道:「小宓来信这事,你没跟你闺女、女婿、外孙提吧?」 蒋老翻眼看他:「我该提吗?」 「你女婿忙着明年的大比呢,提了也顾不上。至于你闺女,人家心里眼里就没有小宓,多那个嘴干啥。」 「行衍吗,上回的事,他心里好像有点触动,由此看对小宓还算有点感情。行绍就算了,一心维护姜茉,恨不得小宓从没出现过……你干嘛这样看我?」王同志摊了摊手,「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对!」蒋老轻嘆,「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死了。」 王同志拎起茶壶,嘴对嘴地狂饮了一通,嗤笑道:「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我们的拖累,小宓只会过得更好。」 「嗯,」蒋老摩挲着信纸的开头,「老人家,您好……」 挺好的,一刀切,跟这边断绝一切关系,万一日后有个什么,也波及不到小丫头身上。 「回信跟上次一样,匿名。」蒋老吩咐道。 第36页 *** 小陈带着人,凌震两点才回到营地。 王医生爬起来接收了带回来的药物,好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没有把姜医生送到军医院吗?」 「送到红旗镇,军医院那边有人来接。」 「谁啊?」 小陈抿了下唇:「说了你也不认识。」 「嗨,瞧不起人是不?我没来边防之前,在那边军部可是待过三个月呢。」 小陈讶异地扬了扬眉:「怎么没听你说过?」 王医生摆摆手:「在哪都是做兽医,又没啥区别,有什么可炫耀的。」 「接姜医生的有一个外科医生,叫何穆,还有两个女的,」大龙插话道,「那两个女的不太好相处,一个比一个事多。」 巫家昱听到动静,披衣过来,正好听到大龙这话:「叫什么名字?」 大龙挠了挠头:「我听她们互叫什么芳芳、冉姐。」 小陈接话道:「周芳芳、梁冉。」知道两个都不是善茬,小陈就多了个心眼,跟姜宓分开前,专门找何穆问了两人的名字。 「周芳芳——中医部蒋主任的闺女,梁冉——梁院长的孙女,」关系户啊,巫家昱轻笑,「姜医生跟她们处不来吗?」 他想像不出,姜宓冷着脸被人欺负,是何光景。 她性子那么淡,眼里除了书,就是病人,会跟人吵架吗? 光是脑中想像了下姜宓叉着腰跟人吵架的模样,巫家昱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团长,你明天给姜医生打个电话吧。」小陈不放心道。 巫家昱愣了下,点点头:「行。」 *** 姜宓两点上床,这一觉睡得很沉。 翌日一早,洗漱后,下楼去食堂吃饭,才知道梁冉被开除了。 通知贴在食堂门口的公告栏里。 经过扫了那么一眼,看过也就看过了,姜宓没多想,也没在意,甚至不知道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脑中这会儿,全是张卫国身体的各项数据,根据这些数据,琢磨等会儿开药,哪几样药材需要删减,还有下一次针灸可能要做的调整 。 有从值班医生那知道些小道消息,并在楼道里见过她的,无不看着她小声议论道,「那,看到了吗,人群里高个子的那个——姜宓,袁教授的关门弟子。」 「针灸真很么厉害吗?」 有人竖了竖大拇指:「早上我去看了,张同志一夜好眠,精气神都回来了。」 「不咳了,也不吐血了,我方才看到张营长,那高兴劲儿,听说为了表示感谢,一早就跑去供销社买了两大包红糖,准备送姜医生呢。」 「姜医生用的『袁式针灸』,跟袁教授书上写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呢,不过我听袁纯说,姜医生不藏私,谁想学她都教。」 「啊,真的?」 「袁纯听吕莹说的,这还能有假。」 「那我们……」 「一来就干掉了梁冉,这么有本事,有野心的人,你们也敢凑上去?」有人讥讽道,「也不怕没学到啥,自己先被人卖了。」 「梁冉为什么被开除,公告栏里院长亲自写着呢,你眼瞎啊?」 「她拿的是银针,又不是手术刀,撞一下怎么了……」 姜宓抱着小白,端着饭盒过来,没听明白在争什么,不过这理论不对,她张口驳道:「人体共有720个穴位,108个要命穴,这108个穴位中,36个是致命穴,也就是俗称的死穴。」 姜宓扫视了一圈在坐的各位,问道:「知道什么是『死穴』吗?」 「死穴分软麻、昏眩、轻、重四种,每种分别有九个穴位,生死博斗时可做为『杀·手』使用。」门口大步走来一位穿军大衣的年青军人,他声音清越道,「颈部有百会穴、神庭穴、太阳穴、耳门穴……」 36个穴位,一字不差说完,青年走到姜宓身边,伸手道:「你好姜医生,我是军部的赵勛,专门来请你了。」 姜宓将手中的饭盒随手放在一处空位上,伸手与他轻握了一下,接着对众人道:「针灸时,被人撞一下,很容易会让手中的针扎偏,刺到一般的穴位还好,顶多疼一下,麻一下,可若是扎在赵勛所说的这36处穴位的任何一处,你们知道后果吗?」 方才为梁冉打抱不平的女子,顿时满面通红,站起来朝姜宓躹了一躬:「对不起姜医生,我太想当然了。」 姜宓点点头,看向赵勛疑惑道:「请我?」 赵勛颔首,只一个照面,他就看明白了,这位是个医痴,所以说话特别干脆,直接说明来意道:「我们军部有很多患有风湿病痛的战士,严重者有203人,我想请你过去一趟,帮忙看看,或者我让他们过来也成。」 「我现在……」姜宓不是太明白道,「应该属于军医院吧?做什么是不是要跟梁院长或是谁打声招唿?」 赵勛笑了,一口白牙,特别灿烂:「这些交给我来办。吃完饭,我等你给张同志查完房,你看成吗?」 姜宓看向怀里的小白。 赵勛立马又道:「我找人帮你照顾它。」 「巫团长说,军部有饲养员。」姜宓不想给人添麻烦。 「交给我吧,保准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那,谢谢啦。」 巫家昱的电话打来,姜宓刚给张卫国号过脉,开了药,取出银针,准备给他双膝祛寒。 第37页 电话在院长办公室,姜宓到时,一位穿列宁装的中年妇女正在哭,口里好似说梁冉怎么怎么样。 姜宓没听,她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只是看梁院长眼下一片青黑,瞅着她一脸尴尬,她有那么一丝纳闷:瞅她看啥? 「姜医生,」电话里,巫家昱笑道,「昨晚休息的好吗?」 姜宓诚实地点点头:「嗯,被子软软的。」 电话往外扩音,那妇人听到「姜医生」三字,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没遇着什么事吗?」巫家昱继续问道。 姜宓身子一背,小声道:「有人瞪我。」好兇! 作者有话说: 啊,入v了,明天还有一章,文中医术引用百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自由女神、甜妞0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旧时光 14瓶;悠然心安、□□ileyey 10瓶;120 7瓶;4471583 2瓶;kaner01、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太憋屈了吧,虽然女主心地好,但无限度的被人拉扯之类的,无语子】 【爪爪爪爪爪】 【蒋老爷子这么多年没有雪中送炭,现在谁稀罕他锦上添花!膈应!】 【2个老顽童,蒋老和王同志搁一起就逗趣。】 【撒花花】 【就写事业呗,为啥一定要设置这么多极品】 【恭喜入v】 【女配噁心】 【好看哦!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这个梁冉不配做医生!垃圾,黑医生!】 【好无语,女主那时候就该直接让这个女人滚出去!】 【我天,梁冉这人太噁心了吧,女主治疗过程中干扰女主,她简直不配做医生】 【唉 这个将家人 这个老爷子因为面子让主角过的差点前途被毁 现在又假心心的来对主角好 我觉得没必要 主角不是想跟将家彻底断了嘛 如果主角知道了估计得膈应死了吧 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主角接不接受 就替她做主了 这个地方我觉得有点问题】 【特么能不能干脆一点,影响女主下针,女主应该直接指着梁冉让她滚出去】 【捉虫。。形为应该是行为】 -完- 第17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7 ◎一脚踢◎ 「瞪你?!」巫家昱愣了一下, 想笑,没绷住,还真笑了起来, 半晌,轻咳了声, 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知道啊, 姜宓好奇地回头,然后就发现女人怒气沖沖朝她奔来了,那架势怎么都像要跟她干架! 「她来了、她来了,」姜宓有点小紧张,又有点说不出的小兴奋, 「巫家昱,她要打我, 我是先抬左腿呢, 还是先抬右腿?」 巫家昱懵了,脑子里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道:「……抬腿干嘛?」 姜宓小下巴一抬, 铿锵道:「先下手为强,踢她!」边境晨训, 努力了这么久,好像试一下身手啊,军中就算了,她一个也打不过。这位奔过来的妇人嘛, 看着好像有那么一点弱, 应该、可以……打赢吧?! 「姜宓, 你就是姜宓?」袁亚菲从昨晚接到女儿的电话, 这火就攒着了, 一见着惹事的正主,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保养得尚算精緻的一张脸,恨得都扭曲了,「我撕了你个臭婊·子……」 「袁亚菲——」梁院长惊得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赵勛方才一直陪着姜宓在张卫国那,接电话,属于私事,他没跟来,转头听走廊上的护士议论,说梁冉她妈过来了,在梁院长办公室闹呢。暗叫一声「不好」,大衣都没来得及穿,冲出住院部跑了过来。 然后远远地就听梁院长办公室里传出一声惨叫:「啊——」 赵勛心下一咯噔,只道来晚了,同时心下发狠,今儿姜宓要在医院出了事,他拆了梁家。 一个个真当医院是她家的,医术不行,心术倒是用得一熘一熘的。 「咣当」一声,赵勛裹夹着一身冷冽的寒气冲进屋,然后……呆了,袁亚菲抱着腿倒在地上,头髮散乱地煳在脸上,嘴里一边恶毒地咒着,一边哎哎地叫痛。 姜宓呢,握着电话,一只腿高高翘起,金鸡独立,那表情,好不得意,还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就像从没胜过的人终于胜了一回。 「姜医生、姜医生,」电话对面,巫家昱急坏了,他听到有人叫骂着朝姜宓扑来了,也听见那人紧跟着发出了一声惨叫,可姜宓呢,她怎么样?「姜宓,你没事吧?」 姜宓缓缓地收回脚,不好意思地抓抓脸:「巫团长,我觉得我的体能还能再抢救一下,哈哈……我一脚把人踢倒了,厉害吧?」 巫家昱陡然松了口气:「嗯,等你回来,我亲自给你制定训练计划,身手不行,咱先把枪配上。」以姜宓的记忆,拆枪、组枪、用枪应该不难。 「梁院长呢,」巫家昱冷声道,「叫他接电话。」 姜宓沖梁院长扬了扬手中的电话:「梁院长,巫团长找你。」 「我来,」赵勛越过地上的袁亚菲,伸手接过电话,「巫家昱,我赵勛。」 赵勛!听到这个名字,巫家昱松了口气:「赵团长,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姜医生一手针灸,我这么说吧,她的手在我们边防战士心里重若生命。我准备等会儿派我先前的警卫员小陈过去保护她,在此之前,我希望她的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第38页 冷冷地瞟了眼地上的袁亚菲,赵勛道:「知道,昨晚姜医生一来就用针灸救治了一位脉博微弱的老兵,我今儿一早来军医院,就是过来请姜医生的,同在边境,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军中患有风湿性关节炎、老寒腿的战士有多少。放心吧,方才是意外,从这刻起,我会亲自派人盯着她的衣食住行,及人生安全的。人你就别往这派了,我们军区这么多战士,你还信不过。」 也是,经过姜医生针灸袪寒的战士,哪个不是对她尊敬有佳,有他们盯着,小陈便是去了,作用也不大。 巫家昱应了声,转而问起了方才是怎么回事。 顾忌着梁院长的面子,赵勛回的小声。 姜宓也好奇呢,地上的大娘,她不认识啊。 小心地绕过地上的人,姜宓挪到办公桌前,扯了扯刚吃了一颗救心丸的梁院长:「她谁呀?」 问完瞅着梁院长的脸色不对,伸手给把了下脉,心跳的好急哦,一声接一声,跟敲鼓似的:「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去张卫国的病房,扎两针?」银针在病房呢。 梁院长摆摆手,沖外面叫道:「小金、小金,叫几个人把她给我赶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进来。」 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在门外应了声,唤了两个护工进来,架起地上的袁亚菲飞快离开了。 「姜宓你给我等着!老娘不会放过你的……哎呀,我的腿……」 「袁亚菲——」梁院长再次被气得不轻,指着她的手都是哆嗦的。 姜宓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穿的是手工棉鞋,碎布纳的鞋底,一脚踢过去应该不咋疼,不过看她那痛苦的模样,姜宓又有些不太确定:「我方才是不是踢得有点狠?骨裂了?」 电话里巫家昱听着她嘟囔,忍不住轻嗤了声,跟赵勛道:「姜医生体能……不太行。」 说不太行,已经很给面子了,来一个多月了,天天五点半爬起来跟着战士们晨训,到现在还跑不到两公里,就这还是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 赵勛跟着笑了声:「嗯,我等下去看看,不管伤的如何,医药费咱包了。」 跟在赵勛身旁出了院长办公室,姜宓也没弄明白,方才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打她。 赵勛扫了眼,太直白了,什么都在脸上了,不想让她为这些不相干的人事分神,赵勛直接说起了几位风湿性关节炎比较严重的战士:「小松去年在山里拉练,失足滑进山涧,一双脚全泡在了冰水里,随同的卫生兵当时就给敷药,做了急救处理,可病根还是落下了,左右足根一变天就疼,疼得狠了,都不敢沾地,更别说走路、训练了。除此之久,两个大拇指关节也都出现了变形。」 「就现在这种天气,训练一天回去,屋里的热气一烘,我看他都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的双脚从脚踝处剁掉。」赵勛想想就心疼,「军部想让他復员,老家的工作都给安排好了。捨不得啊,他16岁进部队,一待就是12年,一半的人生都是在部队渡过的,让他走,跟要他的命似的。转后勤……」赵勛轻嘆,「我和政委同样不舍,他一身本事……」 边防有个叫张武的连长,跟赵勛说的这个小松,病情十分相似,「除了足根跟大拇指,还有其他病症和暗疾吗?」 张武是朝战时,伏卧在雪地里时间长了,除了足根变天疼痛,大拇指变形外,他胸口还中过枪,因当时条件简陋、时间紧,手术做得不彻底,弹片卡在身体里没有全部取出,近几年出现了偏移,眼看就要危及心脏,姜宓两次给他行针,都在尝试将弹片往一边拨引。 「右小腿断过,」赵勛道,「有没有留下后遗症,这个倒没听他提过。」 断腿啊,姜宓在边防见的战士多了,知道凭现在的条件,受伤了,能得到养护的极少,往往不等痊癒,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出院回部队参与训练,所以,小伤慢慢就成了旧疾,留下了隐患。 小松情况如何,真不好说。 说话间,两人回了住院部二楼。 张卫国的侄子,张营长一看俩人回来,忙迎了上来:「姜医生,袁同志没有为难你吧?」 赵勛瞪他:多事! 「袁同志?」电光石火之间,姜宓陡然知道方才那人是谁了,「梁冉她妈?」 张营长被赵勛瞪得脖子一缩,不敢回答了。 知道是谁,也就知道了她方才冲过来打自己的原因了,姜宓顿时失了兴趣,脱下大衣,走到暖气片前烤了烤身上的寒气,拿起肥皂洗了遍手,走到病床前,执起张卫国的手腕号了号脉:「是不是有点想咳?」 张卫国摸了摸喉咙:「痒,光想咳一下。」 「姜医生,是病情又出现变化了吗?」张营长担心道。 姜宓扫了眼离床不足1.5米远的暖气片:「空气太干了。回头你找盆花摆在床头,有空了,给他熬碗冰糖雪梨。」 张营长忙点了点头。 姜宓拿起银针重新消毒,赵勛极有眼色地走过去帮忙掀开了张卫国腿上的被子,并把他两条裤腿往上挽了挽,露出肿胀的双膝。 姜宓捏起银针,一针扎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赵勛看着她紧抿的双唇,严肃的小脸,坚定的眼神,心头不自觉升起一股敬意。 知道姜宓在给张卫国施针,同病房的病人和家属不约而同地收了声,往这边伸长了脖子,就是查房的医生也一个个聚了过来,很快窗前、门口都挤满了人。 第39页 吕莹匆匆赶来,越过众人,往病床前凑了凑。 姜宓余光扫过,右手一边飞速弹动着银针,一边跟她讲解。 张卫国双膝上的寒症没啥特殊,边防一找一堆,姜宓每天跟战士施针袪寒,都做熟了。与之相似或是不同的病例,说起来一个个信手拈来。 一群医生听得恨不能拿个小本本记下。 施针完,姜宓见众人围在门口还不走,便沖大家招了招手,让人进来,就张卫国双膝的寒症,从头讲了起来。 眼看一个个病人和家属也围了过来,想让姜宓给看看,赵勛急了,忙越过众人:「姜医生,时间不早了,小松他们该等急了。」 「哦、哦,那走吧。」 「姜医生,」吕莹抢先一步帮姜宓收了银针,背起药箱,「我陪你。」 姜宓:「你今天不上班?」 「我请假了,不但今天,你在医院的所有日子,我都请假了。以后,我就是你专属的小跟班,小徒弟了。」 一众医生:……好不要脸哦。 不过,涨知识了,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凌晨。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极了】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好看好看】 【好看 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去看看】 【"捨得"给作者大大捉个虫~捨不得】 【哈哈,还是吕莹机灵】 【这个徒弟可以收】 【这院长家的女人都有病的感觉】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去看看】 【好看,不够看呀!】 【哇哈哈哈】 【我是抬左腿呢,还是抬右腿呢?】 【凉院长高智商,低情商,这周边都是些啥玩意啊】 -完- 第18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8 ◎医药天赋◎ 为了诊治方便, 军部专门腾了间屋子,并跟军医院借了几张诊疗床,送床过来的护工打趣道:「赵团长, 你可真会跟你们战士谋福利、省钱。」 「边去!」赵勛跟对方认识,也不见外, 抬腿踢了对方一下,「不懂别乱说, 什么省钱,我们看病需要花钱吗?」 护工憋嘴,军人是不花钱,家属呢? 对此,赵勛还真没多想, 他消息灵通,知道巫家昱受伤后, 双腿的寒症极其严重, 王师长为此借休假之名专门陪他去了趟京市,请了位针灸高手, 短短两月不到,双膝上的寒症就差不多全消了。 就连王师长腰椎的老伤也给治癒了, 遂听说军医院请了人来,就开始关注。 凌晨得到消息,人家一来,几针下去就将被病痛折腾得一个月没有睡好的张卫国给扎睡了。 再一打听, 好嘛, 人刚到就发生了这么多波折, 受了这么多闲气, 说实话, 早上去军医院请人时,他都怕姜宓一早拎包走了。 如此,哪还敢将人放在军医院,这不,当机立断,就把人给请过来了。 反正军医院跟军部离得也近,需要什么药,请姜医生开了,去抓呗。 这边房间布置好,姜宓穿上吕莹带来的白大褂,刚在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一个个医生就赶来了。 「姜医生,你针灸时,我能在旁边看看吗?」 「姜医生,我、还有我!我也想看看。」 …… 姜宓看向身旁的吕莹。 吕莹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军医院嘛,我们的病人主要是军人,在哪看病不是看病啊……呵呵,都一样都一样。」 「姜医生你放心,我们手头暂时没有病人,等那边来病人了,我们一准儿回去,绝不耽误事。」 「是呀、是呀,留在医院我们也是看书学习,还不如跟着你学学『袁式针法』呢。」 姜宓:「你们学的都是中医吗?」 众人点头。 「挨个儿介绍一下自己。」 「我先来、我先来,」为首的青年忙往姜宓桌前站了站,清了下嗓子,「我叫韩杨,今年24岁,毕业于江宁中医药大学,学的是针灸推拿,我最善长的是按摩。」 「我叫贺兰兰,25岁,毕业于花城中医药大学,学的中医骨伤科学,善长摸骨。」 「姜医生你好,我叫唐明川,28岁,毕业于沪市军医大学,学的是中西医临床医学,对传染病多有研究。」 姜宓:「比如?」 「病毒性肝炎、麻疹、水痘……都有所涉猎。」 姜宓微一颔首,看向下一个。 「我叫张大妮,小学毕业,26岁,」女人微勾着头,有点不自信,一双手在身前扣呀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打小跟着父亲学蒙药,我、我比较善长药方的收集、归纳和整理。」 …… 一共来了13人,9男,4女。 年龄最小的吕莹22岁,最大的就是唐明川。 都有中药基础,把脉是会的,姜宓让赵勛又找了几张桌子,给他们分组,四人或是五人一组,先让他们给过来的战士们把脉,写脉案。 他们号过脉后,姜宓再挨个儿过一遍。 第40页 然后,姜宓把自己写的脉案拿出来,跟他们对一对,看有没有出入,出入在哪? 找出原因,重写脉案。 完了,姜宓带着他们给战士针灸,第一个就是赵勛说的小松,原名乔劲松。 他那条断过又长好的左小腿,如姜宓所料,留下了暗疾,遇到阴雨天,按他自己的说法,就跟骨头里吹起了冷风,那滋味,说不出来的酸冷。 赵勛气得锤他,都这样了也没听他吭过一声。 乔劲松双目发红,为什么不吭声,他就想留在部队:「姜医生,我腿不要紧,我就想知道我两个脚跟能治好吗?」 现在一挨地就是疼,每天的训练他都是忍过来的。 跟脚跟相比,小腿、脚上的大拇指啊,那都是小问题,咬咬牙就过了,不影响训练。 「韩杨,扶他去诊疗床上躺下,」姜宓说罢,扭头看了下贺兰兰,「你摸摸他的小腿看。」 两人点头。 韩杨和赵勛一起扶起乔铭松,将人搀到床上躺好。贺兰兰上前,挽起他的裤腿,手在原来的伤处一寸寸摸过:「长的很好,我觉得他说的骨头缝感到凉,应是在治癒的过程中受寒了。」 韩杨:「骨头受寒,我觉得针灸加按摩效果会更好。」 是他善长的领域,姜宓点点头,掏出针包,消毒后开始施针,一边下针,一边讲解。 乔劲松就觉得那一枚枚银针扎下去,随着轻轻颤动,寒气一点点被拔出,然后是一丝丝暖流顺着穴位被引入腿中,那种说不出来的酸冷木涨在慢慢消失、消失…… 乔劲松激动得双手勐然一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宓:「姜医生,我的腿在变暖,脚跟是不是……是不是也能治好?」 「别动!」姜宓低喝了声,右手弹动的速度越发快了。 片刻,手勐然往上一抬,姜宓往后退开两步,接过吕莹递来的搪瓷缸喝了口水,取过张大妮带来的银针,消毒后,往床尾走去。 等两个脚拇指和小腿上的针收了,姜宓让乔劲松翻身趴在床上,这才开始给两脚的脚跟施针。 第一次,效果不错。 穿鞋下地走了下,已经没有来时那么疼了。 「姜医生……」乔劲松抖着唇,激动道,「我不用退伍了,对不对?我不用退伍了……」 「最少三个月,才能痊癒。另外,」姜宓看向赵勛,「这三个月,他不能参加各项训练,就是路也要尽量少走。」 「你放心,等会儿我就给他批假。趁养病,」赵勛拍拍乔劲松的肩,「好好陪陪家人。」 终于看到希望了,乔劲松瞬间红了眼眶,道谢的话都带着哽咽:「姜医生,谢谢你!谢谢谢谢。」 身子朝姜宓弯成了九十度。 姜宓忙往旁边让了让,叫大家给他号脉开药,同时将自己写好的药方递给张大妮。 先不抓,等大家的药方汇总,再看 。 「下一个。」姜宓看着等待区的一名战士大步走来,指了指诊疗床…… 都是比较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或是老寒腿,以及战场上留下的大大小小的暗疾,忙到凌晨,才看了17个。 送走最后一名病人,姜宓带着大家移到赵勛让人挂在墙上的黑板前,让张大妮上前,写下第一个病人的名字,公布各组写下的药方。 随之一个组长接一个组长地站起来,说自己这组为什么这么开方。 选出最优那张,接着讨论下一个病人。 几次之后,姜宓就发现张大妮对药材药性的认知相当熟稔,药方上的天赋极高,她每次整合药方时对各种药材的添减,都让姜宓眼前一亮,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惊艷之感。 药方全部选好,已是凌晨三点半。 赵勛送姜宓和吕莹回宿舍,半晌,姜宓回头,身后缀着条尾巴。 「是张大妮。」吕莹道。 姜宓驻足:「张同志,走快点,一起。」 张大妮脚下一顿,抬头见姜宓三人在前面等着呢,忙摆了摆手:「不、不用,你们先走吧。」 吕莹拉了下姜宓:「她就这样,独来独往的,跟谁也不搭话聊天。」 「她是不是前年从老家找来的……」赵勛想了下,「杜仲的前妻?」 吕莹:「是她。」 姜宓:「前妻?」 「嗯,」这事,吕莹知道的多些,「杜仲是我们中医部皮肤科的医生,他是孤儿,自小被张大妮的父亲收养,两人一同跟张父学医,地长大。后来因为家穷,张大妮主动退学了,省下来的钱全给杜仲交了学费,杜仲考上大学后,两人在村里举行了婚礼。」 「大学期间,杜仲遇到了蒋主任的大女儿,周梅,一毕业两人就领了证。张大妮这事,还是前年她找来我们才知道。」 「重婚!」姜宓说完这个词,自己都愣了下。 「不算是重婚,」吕莹轻嘆,「杜仲跟张大妮在村里举行婚礼,没有领证。」 「事实婚姻!」姜宓又勐然道出一个在脑中闪过的词。 「是事实婚姻,」赵勛贊同地点点头,「张家没告,要了两个工作名额。一个给了张大妮,一个给了她弟。」 「哦。」姜宓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觉得这事要是搁在她身上,她一准儿把那男人给阉了。 唔,原来她是这么兇残的吗?! 第41页 生物钟养成了,五点半,姜宓准时醒来,爬起来洗漱后,就下了楼,这会儿还不到饭点。 小跑着直接去了诊疗室。 「姜医生!」门口已有战士等着了,姜宓忙上前开门,让大家进去,「张卫军、孙志杰、史进才,早。」 史进才惊讶道:「姜医生,你认识我们?」 另两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认识啊,你们昨天不是来过吗,我还给你们号过脉呢。史进才,你昨天有点小感冒,让你去军医院那边拿药,你没去吧,听着声音就不对,鼻子囔囔的。」 「嘿嘿小病,跑个一二十里,出一身汗就好了,还费那药干啥。」 姜宓哼了声:「好个鬼啊,我看是夜里又起烧了吧?伸手。」跟战士们打交道多了,姜宓就知道,碰上史进才这种油滑的,就不能给他们好脸。 非得训一顿才听话。 史进才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递给她号脉:「姜医生,昨天我们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么多人,你都记住了。」 「嗯。」姜宓收回手,「浑身酸疼、胃寒、头晕吧,行了,高烧,赶紧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打一针退烧针。」 史进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觉着有多热啊。」 「等你觉着热了烫了就晚了,赶紧走。」姜宓催他。 作者有话说: 晚安,小天使们,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田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好看好看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勐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打卡打卡】 【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机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入坑有点早,一下子就看完了……】 【印爪】 【好看不够看啊呜呜呜】 【好看】 【不够看】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大大写得真好~蹲等更】 【太好看了!姜医生加油! 那个叫杜仲的渣渣还是人吗?简直太可气了! 张大妮加油啊!】 【呜呜呜呜,追平了】 -完- 第19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19 ◎存疑◎ 送走史进才, 张大妮就来了。 一来就先提了暖瓶去食堂打热水,打水回来拎起扫帚扫地,擦桌椅。 姜宓在给孙志杰正骨, 他夜里起床时不小心扭到腰了。 说起正骨,几人中就姜宓所知, 手艺最好的是贺兰兰和韩杨,只是两人都还没来, 姜宓顺着手上的感觉,先给处理了。 孙志杰从诊疗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还好,不怎么疼了。 姜宓洗了洗手, 让他重新上床躺好,准备施针给他双膝袪寒。 才六点多点, 其他人还没到, 姜宓看向忙着烫杯子倒茶的张大妮,招了招手, 让她拿上笔记本过来。 张大妮自小跟她父亲学蒙医,蒙医是蒙古人在长期跟病魔抗争中, 逐步摸索运用草原上丰富多样的药用植物治疗疾病、伤痛,而积累下的丰富药物学知识。 后来又不断融入了中医、藏医和古印度医药学理论等精华,形成了自己独立的医药体系。 蒙医在诊断和治疗上方法多样,善用草药研磨成粉制成成药, 还会根据病人情况, 将草药融入饮食, 做成药缮调理身体。 针灸、针刺放血、按摩、罨疗、灌肠、烫沙、正骨等疗法, 更是必学。 说来, 张大妮也应该会正骨才对,姜宓想到这点,捏着银针往后退了几步,「张同志,你来给他看看腰,他夜里起床扭到了,腰椎错位,我方才用牵引法给他復了位。正骨肯定不只一种方法,你看看,要是你出手,会怎么做?」 「先做按摩,放松腰肌,然后在牵引復位,」张大妮出口答道,「復位后,最好再用一个小木棍顺着腰椎来回滚几遍,回去休息几天。」 姜宓四处看了下,指指一旁办公桌旁昨天韩杨带来的包:「你找找有没有小棍。」 张大妮放下笔记本,迳自走向自己用得旧旧的医药箱:「我带的有。」 姜宓看她取了小木棍,让孙志杰翻身趴下,先是帮忙按摩了会,才用小木棍滚了几个来回。不由笑了,「孙志杰,你感觉怎么样?」 孙志杰感受了下:「舒服!」 姜宓点头认同,张大妮的手法一看就十分老练,这是没少跟病患打交道,可她过来军医院上班后,做的却是类似于后勤的工作。 「你的蒙医医书能借我看看吗?」昨天是第一次知道蒙医,原还想着等这边病患诊治完,再找她交流,此刻,姜宓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大妮一愣:「所有吗?」她的书可不少,都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所有。」 中午吃饭时,张大妮抽空回了趟宿舍,再回来,背了个竹筐,就是那种收玉米、割猪草用的半人多高的大竹筐。 满满一筐的书和笔记。 元代回回药物院编写的《回回药方》,元代蒙古族医学家沙图穆苏撰写的《瑞竹堂经验方》十五卷,太医忽思慧着的《饮膳正要》,藏医的《四部医典》,印度医学《寿命吠陀——八支心要集》,占布拉着的《医法海鉴》,还有松巴·堪布-伊舍巴拉吉尔着的一套五本蒙医药,以及《脉诀概要》、《巴莎木制药法》、《药物识别》《蒙药正典》等等。 第42页 除此之外就是笔记,从张大妮□□那一辈,凡是学医,都留下了大量的笔记。 姜宓粗粗一翻,本本爱不释手。 要不是病患就等在一旁,她都想席地而坐翻看起来。 「姜医生,你好,我想问问……」 姜宓闻声抬头,面前站着位神情拘谨的女军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浓眉大眼,却面色苍白,唇上淡得几乎没有什么颜色。 放下书,姜宓在张大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锤锤蹲麻的腿,扭头对韩杨、唐明川道:「你俩帮我把书先挪到墙角。」 「手。」 女人忙将手腕递了过去。 姜宓一号脉眉就皱了起来:「体寒,腹部还受过伤。有孩子吗?」 尽管早从多位医生口里听到过这诊断,陈卫红还是浑身一僵,摇摇头,紧张道:「能治吗?」 姜宓将她交给张大妮:「先写脉案。」 她还有病人等着了,便是治也得排队。 「俞飞,上疗床。」姜宓沖等待区喊了一声,朝门口的盆架前走去。 「姜医生!」陈卫红急切地叫道。 姜宓回头。 「你能告诉我,有几成把握吗?」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她已经不敢抱希望。若、若是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她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姜宓看向张大妮:「我针灸,你用药,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张大妮伸手给陈卫红号了下脉,心下思索:姜医生出手,寒症肯定全消。那就剩下腹部因枪伤而留下的暗疾了,她用药,有五成把握,若是再配合药缮调理:「六成。」 姜宓双唇一翘,张大妮做事严谨,说得保守,岂不知有些病人,你得给她希望,希望大了,心情自然会好,心情一好,医治起来事半功倍:「我许你九成,剩下一成你得听医嘱。」 「九成!」陈卫红失声叫道,「真的?」 姜宓点头,转而跟张大妮叮嘱道:「你先给她开药调理,施针按顺序来。」 俞飞认识陈卫红,知道这是个铁骨铮铮,在战场上不输汉子的女飞行员,近两年因为要孩子,被婆家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激动得双手捂着脸,浑身轻颤,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姜医生,我跟她换一下号吧?」 姜宓扫了眼他的腿,疼得走路都有点拐了:「你先来吧,给她加今天的尾号。」 知道姜宓接手的都是寒症比较严重的病患,陈卫红忙抹了把脸,吸着鼻子道:「不用,按顺序来,我这不影响训练,早一天晚一天的没关系。」 吕莹忍不住在旁提醒道:「姜医生只在咱们这儿待半月,昨天我们忙到凌晨才诊疗了17个,照这个速度来算,半月里可轮不上你。」 「哦,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这儿人才急缺?」梁院长带着三位老中医进来,笑道,「小姜,看我来得及时吧,知道你缺人,这不,给你送了几位。来来,给你介绍一下。」 姜宓忙擦擦手走了过来,目光热切地看向三位头髮花白的老人:「您们好,我是姜宓。若是不嫌弃,三位跟梁院长一样叫我小姜吧。说来,昨天上午我该去中医部拜访诸位。」 「失礼了。」姜宓沖三位微微躬了下身。 几人看她这样,心下顿时松了口气,一个个脸上带了笑,不等梁院长介绍,三人中的一位老太太就抢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你这孩子特客气了些,知道你一来就不得闲,我们哪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 「这会儿过来,是想着手头上暂时没有病人,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打个下手。」 「需要、太需要了。不过,我们缺的可不是什么打下手,而是老师。接触的病人越多,我就越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很多东西知道的太过片面……」 百家之长啊,她这段日子自学的那点东西,在博大精深的中医面前,只不过是一角皮毛。 正骨、用药不如张大妮,摸骨不如贺兰兰,按摩不如韩杨,对传染病的了解连唐明川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唯一拿得出手的,不过是一手针灸和对脉博每一丝变化的精准撑控。 老太太扭头跟两个伙伴对视一眼,他们看得出,这孩子是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学的还有很多,这……太让人意外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世人都知道这句话,可真正愿意去跟身边任何一个人学习其所长的有几个? 又何况是眼前这位,一手针灸运用得无人能及,诊脉断病老练得他们都自愧不如——昨天跟上午诊疗过的病人,他们方才可都看过了,三人心里如何比不出这差距。 「小姜,你这不对啊,」梁院长笑道,「说好的拜我为师跟我学西医呢,怎么转头又对着别人叫上师父了。」 「边去,」老太太一把推开梁院长,握着姜宓的手笑道,「我善长妇科病症,小姜想学吗?」 「想!」姜宓回答的好不干脆,「我想学接生。」 「行!」老太太高兴地一拍姜宓的肩,「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小姜,我姓金,」一位老者挤过来道,「我不跟你老师袁士绅抢徒弟。这样吧,你叫我一声『金爷爷』,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孙女,这爷爷哪有不教孙女的,我这一身本事啊可不就得全部传给你。」 梁院长、老太太和另一位看着他,齐齐「呸」了声。 第43页 呸完,老太太直接骂道:「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个熊样,就敢肖想这么好看的小姜给你当孙女,你配吗?」 「干亲干亲,」金老委屈道,「认个干亲,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梁院长揉了下耳朵,喷他,「我们没聋,方才是谁跟小姜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孙女』?哎呀,」梁院长抖了下身子,「好不肉麻。」 「你……」金老气得点着他,就要开骂。 姜宓忙拿了俞飞的脉案往他手里一塞:「您看看,这是我等下要针灸的对象。」 老太太和另一位凑过去,三人一同看了起来,梁院长趁机给姜宓做了一下介绍。 姜宓这才知道,金老全名叫金胜利,军医院的副院长,学的是中西医临床医学。 老太太是妇科的主任,姓魏,魏淑兰。 另一位老者姓何,何庆丰,儿科的主任,最善长的是针灸麻醉。 姜宓知道哪几个穴位扎下去有麻醉效果,可怎样配合手术给病人针灸麻醉,就不知道了,毕竟手术不同,所需麻醉的时间、效果就不同,这个也是要经验积累的。 「小姜,」金老道,「你给俞飞施针,我们能看看吗?」 姜宓伸手做了个请,引着他们走到诊疗床前,俞飞已经躺上去了。 张大妮写好陈卫红的脉案,开好药,拿着笔记本跑了过来。 陈卫红先前的主治医生是魏淑兰,走前,她迟疑了下,过来打声招唿:「魏主任。」 魏淑兰回头笑道:「来找小姜看病?」 陈卫红点点头,脸上带着喜色。 魏淑兰一看,这是有希望了:「小姜怎么说?」 「说有九成把握。」 魏淑兰一愣,姜宓一手针灸袪寒那是没得说,可陈卫红小腹上的旧伤……那可不好调理。 陈卫红一看她这表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失声道:「魏主任?」 「没、没事,」魏淑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小姜说有九成把握,那肯定就有九成把握,你看她诊疗了这么多战士,可跟人说过一句虚话?」 陈卫红面上是笑着应了,心里却跟着存了疑,魏淑兰做了一辈子老中医,攻的还是妇科,她都没有三成把握,姜宓真能治好自己吗? 第20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0 ◎缝合手术◎ 陈卫红想问问姜宓, 她承诺的「九成治癒」是真的吗? 姜宓在忙,一边给俞飞下针,一边跟众人讲解。 说病情, 说医理,说下针的先后顺序、扎针的轻重, 说弹针,为什么弹针和弹针要撑握的节奏、韵律、速度, 还有弹针时,左手为什么要一直扣在病人手腕或脚腕上把着脉…… 声音始终不疾不徐,清冷平和,不带什么起伏,右手弹针的速度也由慢及快, 渐渐成了一道道残影。 陈卫红看得呆了,痴了, 不觉被她吸引, 这样的姜医生好有人格魅力呀! 俞飞的诊疗结束,人从床上下来, 跟姜宓道谢后,随张大妮、吕莹等人到一边復脉开方, 金老三人跟了过去,陈卫红这才回过神来,抬脚朝姜宓走去。 「姜医生……」 姜宓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在听梁院长说话。 袁亚菲昨天被姜宓踢了一脚, 腿没什么事, 可人家就是住在病房不出院, 嚷着叫着喊腿疼, 要报警, 告姜宓故意伤人。 梁冉被梁院长开除后,躺在家里两天没吃饭了。 梁院长夫妻被母女俩折腾得心力交瘁,气狠了就问她们倒底想干什么? 袁亚菲知道女儿和老父亲的心结,提出要求,要梁院长想办法叫袁教授收下樑冉。 这不,梁院长话里话外求姜宓帮忙给袁教授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收下樑冉,哪怕做个不记名弟子呢。 姜宓没搭理梁院长,抬头看向陈卫红:「药方开好了吗?」 陈卫红点点头,伸手从兜里掏出递给姜宓:「张医生让我先去药房抓一副,说等晚上您给施了针,药方还要调整。」 姜宓放下消好毒的银针,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扬声对张大妮道:「张同志你来一下。」 张大妮从人群里挤出,快步跑了过来:「姜医生。」 「嗯,」姜宓指了指方子上的几处药量,「药量再重点,她体内的湿寒太重,光凭针灸袪寒除湿耗时太久,必须药物配合针灸双重着力。」张大妮的方子开的很好,只是,还是那句话,她做事严谨,方子开得保守了。 张大妮想了下,掏出钢笔,飞速改动了几个数字,又加了两味药。 姜宓再看就笑了,将方子递给陈卫红:「拿去抓吧,家里要是熬药不方便,花点钱请药房的人帮你熬好,等会儿先喝一碗,下一碗晚饭后喝,凌晨过来,我给你施针。」 陈卫红接过药方道了声谢,转身之际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虑:「姜医生,我这病,你真能帮我治好吗?」 姜宓眉眼弯弯,笑着点头,特别坚定地回她:「能,保证你明年年末传出喜讯。」 「你是说、说我明年这时就能怀上?」陈卫红下意识地捂了捂小腹,满目都是希冀、忐忑和不敢置信的恍惚。 姜宓笑得坦然:「身体调养好了,怀娃不是早晚的事吗?」 「我、我……」陈卫红瞬间泪目,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抬手掩了掩,还是没遮住自己的失态,「我都不敢想……」 第44页 「那就从这现在开始想想,」姜宓温和道,「你想要女娃还是男娃。」 「……都、都好……」 送走流着泪笑得一脸灿烂的陈卫红,张大妮担心地看向姜宓:「姜医生,并不是身体好就能怀娃,还要看男方的身体状况和那方面的能力……」 梁院长瞪她:「你们姜医生还没结婚呢,你跟她说什么男人的能力?!」 张大妮脖子一缩,跟耗子似的哧熘一下跑了。 姜宓笑了下,看向等待区:「江洋。」 在江洋过来躺下的过程中,姜宓瞥了眼梁院长:「张大妮的能力更适合坐诊,而不是待在资料室,回头你给她调一下工作吧?」 「她小学毕业,坐诊谁敢找她瞧病?还有,你让那些大学毕业过来当实习医生,一干就两三年的同志什么看?要不是看她医术好,对药理药性了解的透彻,你以为她能坐在资料室整理资料?」 理是这个理,姜宓却不捨得埋没人才,凝眉想了下:「我们边防能添人吗?」 「这个你得问王师长、巫家昱,」梁院长说完,想到一个问题,「人家愿意跟你走吗?」边防啊,条件艰苦不说,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愿意!」又一个病人上疗床了,大伙儿开好方都赶了过来,张大妮听到两人的对话,当下毫不犹豫地一口就应了。 姜宓没有做主权,只能帮忙争取:「下班后,我打电话找巫团长问问。」 说罢,左手扣住江洋的腕子,重新给他号脉。 江洋是昨天挂的号,一天了,别有什么变化。 「小姜,我方才跟你说的事,」梁院长小声提醒道,「别忘了啊。晚上给巫家昱打完电话,顺便给袁教授也打一个,帮我问问。」 姜宓对梁冉的印象实在谈不上好,那晚的经歷太吓人了,性子冲动,做事没脑,心理素质又那么差,叫她说真不适合当医生。 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姜宓收回扣在江洋腕上的手,往后退开,让金老三人和吕莹他们给江洋挨个儿号脉,然后说一下自己的诊脉结果。 不得不说,老中医就是老中医,三人说起脉案、病理,跟上课一样,娓娓道来,趣味横生,穿插了一个个医学名人典故或是个人经歷。 听完,姜宓双眼都亮了,课还能这样讲?涨知识!涨见识了! 而且他们一个个都似一本医药百科全书,说起哪个方子,哪一味药,药材的产地、近十年的生长、採摘情况都了如指撑,真应了那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晚上,吃过赵勛让人送来的饭菜,留下吕莹等人跟三老讨论下午诊疗的病人药方,姜宓抽空去饲养院给小白行了遍针,帮它调养了下身体,然后熘达着去梁院长的办公室打电话。 走得不快,慢悠悠的,身心放松,一下午没停手,神经绷着,右手动着,得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等会儿好接着给战士们施针。 「小军、小军,你别吓妈啊……呜,你要有个好歹,让我咋给你爸交待……」 「雷小军!醒醒,别睡,听到了没,别睡!」 姜宓闻声回头,一名年轻军人背着个血唿啦的孩子,疾步跑来,身后跟着个哭哭泣泣的妇人。 很快人就到了跟前,这下看得更清了,孩子大概七八岁,头上不知是被什么砸了,血不停地顺着髮根往下流,煳了满脸,浸湿了军人肩头的衣服。 「先止血!」姜宓忍不住叫道。 顾志国偏头先瞅见了姜宓穿在军大衣里的白大褂,「你是医生?」穿白褂的也有可能是护士。 「嗯。」姜宓伸手掏出兜里的针包和装有精油棉的小瓶子,「抱他在怀里,扶住头,快!」 顾志国愣了下,忙将人转到身前,横抱着蹲下,伸手托住孩子的头。 姜宓将针包、小瓶子放在路旁干净的雪面上打开,飞快给银针消了消毒,扶着孩子的头几针扎下,慢慢止了血。 顾志国眼眸闪了闪,他从没见谁用银针止血见效果这么快:「你是边防来的姜医生?」 姜宓「嗯」了声,握住孩子的手腕号了号脉,随之惊讶地蹙了蹙眉,冷眼看向哭泣的妇人,「你是他妈?」 顾志国看姜宓的脸色不对,电光石火间似想到什么,不等女人回答,张口道:「后妈。姜医生,小军是不是身上有伤,她虐待小军了?」 「穿着衣服呢,有没有皮肉伤不知道,」姜宓不知眼前的军人对虐待的定议有多广,「严重营养不良算吗?」 「前几年城市供应不足,哪家的孩子吃饱了?」妇人理直气壮道。 姜宓:「供应不足?」 「别听她胡说,雷营长一月一百多块钱工资,40多斤粮票,小军一月也有十几斤口粮,半斤鸡蛋,再供应不足又能饿到哪里?再说,咱这儿离山近,别的地方干旱收成少,山里可没有缺水,但凡勤快一点,野菜都能顶一半粮。」 「说得轻巧,雷大山不要养父母兄弟啊?」妇人不服道,「家里就那样,又不是他一个人吃不饱,我也吃不饱,大壮、小丽还不是饿得整天嗷嗷叫。」 姜宓瞟了眼她丰膄的身子,白里透红的大脸盘子:「今年是63年,再过十来天,就进入64年了,几年前便是缺了嘴,这两年也该补回来了。」 说罢,姜宓搓搓手,微微掀开孩子身上的棉衣,探手摸了下,根根肋骨突起。 第45页 鸡胸! 这样想着,姜宓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棉衣,连她身上穿的一半厚都没有,还都硬得结了块。 孩子还有意识,眼里的泪一直不停地流,嘴里喃喃地叫着:「爸爸我疼,小军疼,爸爸,小军疼……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有没有,小军好着呢,别怕,你爸很快就来了……」顾志国笨拙地拍着哄着,急道,「姜医生,小军没事吧?」 「失血过多,营养不良,体温在急速流失,」很危险。最后一句姜宓没说,起身脱下身上的军大衣递给顾志国,「给孩子裹着,走,赶紧抱着去医院。」 伤口不小,得手术缝合。 顾志国应了声,抱着孩子小心地护着头往前跑——针在头上没拔。 姜宓收起剩下的银针和酒精棉小瓶,紧追在后,她得在医生消毒缝合前把银针取下。 两人谁也没管一旁的女人,一前一后冲进了医院的急诊室。 何穆今天值班,闻声快步过来,扒着头髮看了下:「谁给止的血?」 姜宓两手扶着膝盖,躬着腰急喘道:「我。」 「做得不错!」贊了句,何穆拿起桌上的电话联繫手术室,片刻,他道,「麻醉师下班了,叫人过来得一会儿。姜医生,你会针灸麻醉吗?」 「知道哪几个穴位,没做过。」 何穆有过几次跟儿科何主任合作的经验,研究生报的又是中西医临床医学,所以对针灸穴位还是懂的:「我说,你扎,没问题吧?」 姜宓直起身摸了把额头的汗,点点头。 放下电话,何穆示意姜宓和抱着孩子的顾志国跟上,几人出了急诊室,转身上了二楼,手术室的门已被人提前打开。 顾志国在何穆的吩咐下,取下孩子身上裹着的军大衣,将人放在手术床上,出门等着了。 「头上的止血针可以拔了。」何穆说罢,洗手,查看用具。 值班护士在楼下,没跟着上来,怕等会儿再有病人。 何穆边给要用的工具消毒,边抬头扫视了眼姜宓:「等会儿帮我打打下手,没问题吧?」 「没问题!」姜宓看了看孩子的头,伤口彻底不流血了,遂便按何穆的吩咐拔下了一枚枚银针。 「阿姨,」大衣一拿走,身上仅剩的一点温暖好像跟着消失了,雷小军感受着头上的轻触,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头顶的灯光照得人眼晕,他偏头往旁边看了看,喃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姜宓的手背在小傢伙脸上轻轻地蹭了蹭,柔柔笑道:「暖不暖?」 雷小军眯了眯眼,唇角慢慢翘起:「……暖。」 声音低不可闻。 「暖就对了。这说明啊……」姜宓放下针,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你被我和何医生留在了人间,要活到99呢。闭上眼睡一会,等你醒了,阿姨餵你吃红糖鸡蛋好不好?」 红糖鸡蛋啊!那一定很甜,很香。 雷小军咽了咽口水,轻轻「嗯」了声,乖乖地闭上了眼。 姜宓握着他的手微微紧了下,慢慢松开,起身拿了银针消毒,等何穆拿刀把孩子伤口边缘的头髮颳了,才在他的指点下给孩子施针麻醉。 雷小军在针灸的作用下,很快便放松身体睡了过去。 姜宓帮忙清洗好伤口,一边打着手电,在何穆的提醒下一样样递工具,一边仔细看他缝合。 何穆睨了她一眼:「你不在军部给战士们施针袪寒,跑过来干嘛?」 「我想把张大妮同志要去边防,梁院长说这事得打电话问问巫家昱或王师长。」为了看得更清楚,姜宓顺着何穆的手往旁边歪了歪头。 「资料室的张大妮?」 「嗯。」 「你知道她是周梅丈夫的前妻吗?」 「听吕莹说过。」 何穆还待要问什么,姜宓不耐地瞪他:「有这问闲事的功夫,你就不会跟我讲讲缝合要点和注意事项?」 何穆一噎,气道:「姜宓,你在求我耶,能不能有个求人的态度?」 姜宓立马展颜一笑,声音含糖道:「求求你了何医生,教教我怎么缝合和术后护理吧?」 何穆浑身一抖,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好在手稳得一匹,没有受什么影响:「你、你……姜宓,你脸呢?」 姜宓小脸一板,沖他挥了挥拳:「教不教?」 何穆心下长长嘆了口气,怪不得人一来,就把梁冉折腾得发了疯,把梁冉她妈一脚踢进了医院,让周芳芳嫉恨得牙痒痒。唉!遇到这么个无赖,非脸皮超厚,武力值超高,才能压其一头吧? 何穆心里叨逼叨逼了番,一边缝合,一边细细跟她讲解了起来。 手术做了半个小时。 完了,何穆清洗用具,姜宓收了针,给孩子把脉。 「何医生,小军的情况不容乐观,晚上,你多跑两趟住院部照看着点。」 头上伤重,身体素质太差,再加上失血过多,夜里很容易出现低温症或是休克、昏迷。 姜宓能想到的,何穆同样清楚:「用药上,姜医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方面,张大妮比我擅长,等会儿我让她过来一趟。」 「我准备安排雷小军进特护病房,有值班医生时刻盯着,你放心,我也放心。周梅今晚在特护病房那儿值班,」何穆看她一眼,道,「你让张大妮过来,不合适吧?」也不怕两人打起来。 第46页 作者有话说: 姜宓:「谁敢找事,看我不踢她?」 何穆:「行,你厉害!」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妞09 7个;荣荣 2个;暮瑶、青山、小孩纸的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mi 30瓶;文、41618358 20瓶;笙蓝、56658751 10瓶;桃夭 6瓶;静者长安、青山、会飞的鹅鹅鹅鹅 5瓶;念水 4瓶;今夕、今日份糖度超标 3瓶;浮光掠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加油】 【通篇不要脸的人太多,医生啊,公私不分,救人还这样】 【撒花花】 【多多更新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话说女主真的要打电话吗?让老师收一个记名弟子?omg,不可啊,真的不可啊】 【追平 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 【这个医院的好几个人都公私不分,救人重要还在这顾忌私人恩怨】 【哈哈哈】 【太少了……太少了……居然就追平了……】 【好】 【撒花】 【很憋屈又很真实,】 【撒花】 【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完- 第21章 六十年代借位人生21 ◎主意◎ 姜宓白了何穆一眼, 懒得搭理他,什么理论,看病开药, 还要谁避谁? 要避开也该是周梅绕着张大妮走吧。 解开雷小军的薄袄,撩开破洞的线衣, 扯着棉裤往下褪了褪,露出腹部和盆骨处的穴位, 姜宓拿起几枚银针,分别扎在了中脘,气海、关元和中极穴上,然后移到手术床尾,伸手去挽他的裤腿。 何穆辨了下姜宓扎的几个穴位, 这是提高免疫力补气血呢,「怎么不扎了?」 腿上应该还有两个穴位才对。 姜宓轻轻褪下雷小军脚上破洞水湿的袜子, 何穆探头一看, 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这冻伤也太严重了!家长呢?家长是谁?太不负责了!」 一双脚冻得又红又肿,十个脚趾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 两个脚足裂开了一道道长长的口子,浸着血丝。 光看一眼, 就可以想像走起路来得有多疼! 「拿镊子、酒精、药膏、纱布、医用棉来!」姜宓吩咐道。 何穆瞄了眼姜宓冷凝的小脸,缩了下肩,忙不迭地将姜宓要的东西都抱来了。 镊子夹着医用棉浸了酒精,姜宓先给孩子洗了遍双脚, 可能是疼了, 雷小军在睡梦中, 时不时哼叽一声。 姜宓手下的动作又轻又快, 清洗干净, 立马拧开红梅素软膏细细地涂了层,用纱布包好,免得等会儿蹭到被子上。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袜子湿可以说鞋子破见了雪水,没想到小腿以下的棉裤也是湿的。 姜宓凝着眉,挽起暖得半干的裤腿,洗了洗手,拿起银针分别扎在了两腿上的足三里和三阴交穴上。 把了下脉,感受着身体慢慢腾起的变化,姜宓心下松了口气,起身开门看向外面。 「孩子妈呢?」走廊里只有顾志国抱着军大衣坐在长椅上守着。 「回去做饭了。」顾志国起身道,「姜医生,好了吗?小军怎么样?」 姜宓抬腕看了下表:「再等十五分钟,大衣给我。」 接了大衣,姜宓转身回屋,轻轻地给孩子搭了下胸口和大腿。 何穆要写病例,开门寻问顾志国孩子的年龄,这才知道雷小军已经十岁了。 「他父亲是谁?」何穆憋了憋,也没忍住心口的怒火,发飙道,「好好的孩子,看看都被亏待、糟蹋成什么样了?养孩子是这么养的吗?不给吃,不给穿,要孩子干嘛?不想养别生啊?光知道快活那会儿了……」 军部诊疗室等姜宓施针呢,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去,赵勛忙,派了吕莹过来找人。 吕莹一路寻来,刚上二楼就听何穆在发火,不由朝他对面看了过去。 男人一米八几的大个,挺直着嵴背,被训得垂着头,也不吭声。 「何医生!」眼见何穆连「快活」一词都彪出来了,吕莹想着姜宓可能就在手术室,忙上前打断道,「姜医生在这儿吗?」 何穆指指身后,接着问:「孩子父亲是谁?」 「雷大山。」 吕莹推门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顾志国:他不是孩子的父亲? 那还乖乖地听骂? 真老实! 感受到落在身上打量的视线,顾志国抬头看了回去。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下。 哦,前天的相亲对象! 吕莹朝他尴尬地笑笑,推门进屋。 姜宓又给雷小军号了下脉,然后根据身体回馈的数据,多扎了两针。 「姜医生。」 姜宓抬头瞅了她一眼:「来得正好,帮我跑一趟,回去把张大妮叫来,顺便再去食堂帮我订一份红糖鸡蛋茶,两个鸡蛋就成。」 想了想,姜宓又道:「家里有十岁孩子穿的棉衣吗?」 吕莹愣了下:「我小时候穿的行吗?」 「拿来看看,回头我补你一身衣料。」 吕莹打量着手术床上躺着的孩子,知道姜宓要衣服的用意,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姜医生,我那还有两张奶票,要吗?」 第47页 「要。」姜宓打湿了帕子给雷小军擦着脸上的血迹,头也不抬道,「多多益善。」除了床上的小傢伙需要,小白也得添补点。 吕莹忍不住笑了:「行,我帮你寻摸寻摸。」 张大妮来得很快,来前根据吕莹的交待,先去了趟食堂,取了满满一饭盒红糖鸡蛋茶。 雷小军被安排在了张卫国隔壁,同房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听何穆说,是军区宋政委刚从乡下接来的老娘,心脏病。平常吃药就可控制,之所以住院,好像是跟儿媳闹别扭,气着了。 听走廊上有人叫姜宓的名字,张卫国的爱人忙把手里的饭盒往老伴手里一塞,从隔壁跑了出来,热情道:「哎呀,真是姜医生!快、快进来坐坐,吃饭了吗?我早上抢了根骨头,和萝蔔一起炖了锅骨头汤,给你盛一碗吧?」 「吃过了,」姜宓昨天查房时见过这位婶子,「你来陪房吗?张同志今天感觉怎么样?」 说着,抬脚朝隔壁走了过去。 张卫国精气神不错,看到姜宓笑得爽朗:「姜医生来了,我方才还正跟孩他娘说呢,被你几针扎下,这胸口不闷,喉咙不痒,睡觉也不用张着嘴唿吸了,就连双腿也不酸不涨了,真跟重新活过来一样,说不出来的舒坦。」 「他呀,方才还说,照这个状态,再活五十年不难。」他爱人在旁打趣道。 「五十年说少了,」姜宓跟着笑道,「病好后,好好调养,多多锻鍊,怎么不得再活七八十年。」 「哈哈……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张卫国乐得不行。 「我给你把把脉。」 张卫国忙把袖子往上捋了下。 情况不错,不过……姜宓起身,唤了张大妮过来,「张同志你来给张……」都姓张,全是同志,姜宓笑笑,改口道,「你来给张大叔号一下脉,看看我昨天给他开的药,要不要添减点什么。」 说罢,姜宓转头跟张卫国和他爱人解释道:「医药方面,张同志比我更擅长。」 「你安排我们放心。」他爱人笑道。 先前姜宓开的药方留在药房存档了,张大妮号脉时,姜宓找了张白纸,取下白大褂口袋里别的钢笔,写下各项药材用量给张大妮。 张大妮收回号脉的手,接过来看了会儿,跟姜宓寻问了几个问题(她号脉没姜宓拿捏得准),拿笔改动了两处药材用量,又添了一味药。 如此一来,药效更温和了,没有姜宓那么激进,却是最适合张卫国,毕竟人年纪大了,身体素质比不得身强体健的年轻人。 姜宓沖她竖了竖大拇指:「雷小军的情况看了吗?」 张大妮在药方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姜宓,点点头:「看了,本来就营养不良,这次受伤,身体只怕会亏损得厉害。」 姜宓一边拿钢笔在张大妮旁边添上自己的名字,一边思索道:「你觉得给他用药膳调理怎么样?」 「我首先想的也是药膳食补,只是……」张大妮犹豫了一下,道,「我怕他后妈不愿意。」 人来了,说是送饭,就端了碗红薯稀饭,拿了一个玉米窝头,中间夹了两筷子咸菜。 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血唿拉地流了那么多,也没说带包红糖或是给孩子蒸个鸡蛋。 姜宓把药方递给张卫国的爱人,让她明天去药房改方拿药,顺便叮嘱了张卫国两句,带着张大妮往外走。 「姜医生,」张卫国的爱人追着将人送到门口,「明天我让食堂帮忙买只鸡,回头用秋天采的蘑菇炖锅汤,给你送去些哈,中午你别去食堂打饭了。」 姜宓摆摆手:「不用。」 推开雷小军病房的门,屋里除了躺着的老太太和雷小军,一个陪护也没有。 姜宓:「何医生走了?」 「他找今晚的值班医生递交病例去了。」张大妮道,「孩子后妈见雷小军没醒,手里的碗都没放下,站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走了。他爸雷大山好像是出任务没回来。唉,摊上这对爹妈也是够了。哦,还有那位送他来的顾同志,方才有战士跑来把他叫走了,说是要参加什么夜训。」 姜宓走到雷小军病床前,俯身看了看,针灸麻醉的效果已经过了,小傢伙睡着没醒,这是身体在自我调养修復呢。 「开方吧,先吃两天药,再订药缮,回头我找他爸谈谈。」 手术费、住院费还没交呢,姜宓帮忙签了字,这才让住进来。 张大妮点头,听姜宓细细说了下雷小军身体各方面的情况,自己又号了回脉,琢磨了会,提笔刷刷写了张方子。 姜宓看了看,满意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并在后面缀上「核」字,递给她:「吕莹回家给孩子拿衣服去了,你在这儿等她一会,帮忙托着孩子的头,让她给孩子把衣服换了。若是醒了,就餵他喝点糖水,吃两个鸡蛋。」 看张大妮点头应了,姜宓拿起自己的军大衣,转身出了病房,穿过走廊,朝楼下走去。 「姜医生,」何穆带着周梅从护士站过来,打招唿道,「这是回去?」 姜宓驻足,看向他身边的周梅,很美的女人,温温柔柔的,跟张大妮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何穆见她看着周梅不动,迟疑了下跟两人介绍道:「姜医生,这是特护病房今夜的值班医生周梅。阿梅,这是我方才跟你提过的姜宓。」 第48页 「周医生,你好。」姜宓率先伸手道,「雷小军的病例你看了吗?」 「你好,姜医生,很荣幸认识你。」周梅说话跟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温柔柔的,「小军的病例我看了,说实话情况不是太好。不过,你放心,晚上我会守在他身旁盯着的。」 「周梅毕业于冰城医科大,护理方面很有一套的,」何穆跟着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就拜託了。」姜宓说罢,抬脚从两人身旁穿过,朝楼梯口走去。 「姜医生,」周梅叫住姜宓,笑道,「我以为会在你眼里看到嫌恶。」 姜宓蹙眉:「医术容不得半点私心!」 周梅愣了下,笑意僵在了脸上。 姜宓没在管她,抖开大衣,边穿边下了楼。 回到军部诊疗室,大家都在等着了。 知道她路上遇到个受伤的孩子,手术室里帮着施针做了麻醉,儿科的何主任仔细问了问情况,并给了几个小建议,别看几句话,倒让姜宓受益非浅,对儿科也升起了那么几分兴趣。 凌晨12点,陈卫红准时过来施针,陪同的是她爱人,一位年轻的少校。 「上床。」姜宓指了指诊疗床,累得不想说话。 陈卫红脱下军大衣递给丈夫,听话地躺了上去,姜宓重新给她号了号脉,随之退开,让跟着陪到现在的金老、魏主任、何主任先来,然后是吕莹他们挨个儿号脉,说说自己对陈卫红病情的理解。 魏主任先前给陈卫红看过病,她说的更详细些,给出的治疗建议也算合理。 姜宓听着他们的讨论,脑中飞速闪过陈卫红身体的各项数据,藉以估算出潜伏在每个经络穴位的湿寒多寡,思索着等会儿下针,哪几个穴位要扎重些,哪几个要轻,弹针时哪个要多弹几下,哪个少些。 因为是第一次施针,除了寒症,还考虑到了暗疾,需要注意的问题太多,直到凌晨1:45分,姜宓才一一拔下银针,接过吕莹递来的杯子,吨吨吨灌了半搪瓷缸水。 陈卫红擦了擦腹部上残留的水雾,从诊疗床上下来,只觉得浑身勐然一轻,往日的疲惫、积在身体里的沉重感好似一下子全不见了,人比白天还要精神几倍。 「姜医生,」陈卫红活动着四肢,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我怎么觉得跟卸了几斤负重似的,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湿寒过重,人就容易疲惫,没精神。前几次施针,效果会比较明显,后面就不会了。」姜宓放下杯子,拿过本子刷刷写了张方子,递给一旁的吕莹,让他们等会儿验方时,跟着做个参考,交待完,转头继续跟张卫红道,「先用药,下一次施针定在一周后,也是今儿这个时间吧。」 她属于插号,不能占用别的战士的时间。 陈卫红点头应了,跟着张大妮到一旁让诸位给她復脉验方。 赵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跟陈卫红的丈夫在一旁说话。 见姜宓这会儿有时间,走来道:「姜医生,我听梁院长说,你想把张大妮要去边防?」 「嗯,晚上本来要给巫团长打个电话问问行不行呢,结果碰上其他事了。哦对了,雷大山你认识吗?」 「雷大山……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赵勛扭头看向陈卫红的丈夫黎宇澄,「认识吗?」 黎宇澄:「我们团二营的营长。」 「他怎么了?」赵勛疑惑道,「我登记的重病号好像没有他吧?」 「他儿子雷小军不知被什么砸到头了,伤得有点重,而且我诊脉发现,孩子严重营养不良,若不尽快调理,只怕会伤了根本。」 赵勛凝眉:「这么严重?」 「我记得雷小军好像是雷大山前妻所生,他前妻难产去后,没过多久,经人借介,雷大山又找了个带着两孩子的寡妇……」话没说完,黎宇澄就见对面两人看着他都一脸好奇,好似在纳闷,为毛他一个大男人,对人家家里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 无奈地摊了摊手,黎宇澄笑道:「雷大山一家就住在我家楼上,你们也知道咱们住的房子不隔音,楼上摔个碗,吵个架,楼下听得一清二楚。」 「就我所知,雷大山后娶的媳妇倒是没怎么打骂过雷小军,就是偏心偏的厉害,有个什么好吃的,都是提前叫了自己带来的那两个吃了,才开门叫雷小军回家吃饭。这事,他们家左右邻居应该都知道,只是吧,雷大山不吭声,雷小军又没闹,大家也不好插手。」 姜宓颔首,她也是今儿碰上了:「我没见到雷大山,说是出任务去了。那妇人靠不住,手术不在,住院不在,手续还是我和何医生帮忙办的。大冷的天,孩子身上的棉衣又薄又硬,小腿以下的棉裤水湿,棉鞋破个大洞,一双脚都冻烂了,我见不着他家人,只得让吕莹把她小时候的旧衣服拿来,先给孩子换上。」 「这些都是外在的,动动手就帮忙解决了,主要还是孩子的身体,最少得半年的药膳,一年的食补来调理。这个钱,我就怕雷大山做不了主,那妇人不愿出。」姜宓担心道。 「这个好办,」黎宇澄胳膊肘抵了抵赵勛,「你明天给财务室打声招唿,每月从雷大山工资里扣一部分交给医院食堂,请食堂的大师傅给孩子把药膳做了,每天让孩子过去吃。」 「不行吧,」姜宓道,「雷小军出院后还要回家住,那妇人要是不愿意闹起来,遭罪的还是孩子。」 第49页 「这就要看赵同志的本事了。」黎宇澄笑道。 赵勛抬腿给了黎宇澄一脚,对姜宓道:「就按黎宇澄说的办,回头我让政委找雷大山谈谈。」 姜宓歉然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勛摆摆手:「部队里的孩子,也是我们的责任。今儿,还要谢谢你告之我这事呢。」不然,真要出了人命,或是孩子的身体底子被毁了,追究起来,雷大山夫妻固然可恨,他们就敢说完全不关自己的事吗? 「叫我说,也是孩子太老实了,」黎宇澄道,「稍微皮实一点,家里不给饭吃,拿着饭盒去食堂,报上他爸的名字,打了饭找个地方一坐,吃了一抹嘴上学去了,他后妈还能跑去学校找他,或是满院子追着他打不成。」 姜宓双眼一亮,贊道:「好主意!」 赵勛瞪他,就不会教人个好?! 黎宇澄捂额,这不是大院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吗? 没看哪天一说改善伙食,一个个小傢伙小姑娘们拿了饭盒冲进食堂,报了当爹的名字,打了好菜就跑。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妞09 2个;荣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 86瓶;柠桅 3瓶;沅澧、26508809 2瓶;迹部景吾我男神、呦呦鹿鸣、小小虫、今日份糖度超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哈哈哈还是要好好学习,才能成为真正的大院孩子呀】 【"摄子"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镊子???大大你的用的五笔吗?】 【加油】 【小朋友加油啊】 【打卡打卡】 【!!!】 【大大加油】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啊】 【没了么??!!】 【老实孩子挨欺负呀……】 【这小孩怎么没学到部队的精髓呢】 【打卡】 【 【不得行不得行】 -完- 第22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2 ◎惊疑◎ 有金老、魏主任、何主任在, 今儿诊疗的病患,只有上午的药方需要覆核,下午和晚上的基本可以过了。 从诊疗室出来, 姜宓挑了几本张大妮中午送来的书,抱着准备先去趟住院部看看雷小军在回宿舍。 赵勛和吕莹送她, 张大妮也来了。 三人到时,雷小军醒着呢。 脸色苍白, 浑身冒着冷汗,轻轻一晃眼前阵阵发黑,胃里更是被食物顶得难受,伏在床边哇哇地直吐,眼泪跟着往下掉。 周梅一边抚着他的背, 一边按着他手上的穴位帮忙止吐。 看这情况显然是没用。 姜宓把手里的书往吕莹怀里一塞,脱下大衣随手搭在床尾, 疾步走了过去, 张大妮忙掏出自己带的银针,消毒后递给姜宓。 姜宓接过, 几针扎下,先给雷小军止了吐, 然后轻轻托着他的头,接过张大妮倒的水,餵他漱了漱口,扶他躺下。 扫了眼床头柜上打开的饭盒, 里面的鸡蛋没了。 她记得张大妮说过, 吕莹让食堂打了五个, 她按叮嘱餵了两个。 周梅见姜宓盯着饭盒不说话, 知道应该是怪她餵雷小军吃鸡蛋了, 可孩子想吃,馋得不行:「方才小军醒了,我见他一直望着饭盒看,想着晚上他就吃了两个鸡蛋,再喝点糖水应该没事,就把饭盒隔水温了下……这事怪我,我也没想到……」 姜宓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说好的医科大毕业呢,说好的护理很有一套呢,小孩子见了红糖鸡蛋谁不馋,小傢伙常期吃不饱,胃就那么一点大,三个鸡蛋再加上半盒红糖水,若是平时顶多也就肚子撑得难受一下,可现在这不是伤了头吗? 头晕、头疼,胃里在跟着一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虚了。 摆了摆手,姜宓请她让开。 张大妮拿了扫把、拖把过来清理。 「阿姨,对不起,」雷小军沮丧的不行,那么好吃的红糖鸡蛋啊,全被他吐了,「我糟蹋东西了……」 姜宓:「……」 轻轻颳了下小傢伙的脸蛋,姜宓指了指吕莹对他笑道:「不怕,明天让这位姐姐给你再去食堂定一盒。」 「别叫姐姐,叫阿姨,」吕莹说着沖姜宓眨了眨眼,「我可不想比你矮一辈。」 姜宓轻笑:「是谁说要给我当徒弟的?」 「啊,姜医生,你答应收我了?」 姜宓挥挥手:「玩笑,别当真。明早麻烦你去食堂再给他定一份红糖鸡蛋,中午给他定一份肉茉蒸蛋,晚上要一小碗面条。」主要她怕自己没时间,不然,就不麻烦吕莹了。 「得令!」吕莹调皮地沖姜宓敬了个礼,逗得雷小军跟着翘了翘嘴角。 「阿姨,」他扯了扯姜宓的衣角,侷促道,「我没钱……」 「不要你钱,」姜宓笑着一指门口站着的赵勛,「看到那位叔叔了吗?他帮你申请了份营养补助,想吃什么以后找这位姐姐。」 「真的吗?」雷小军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赵勛温和地沖小傢伙点点头。 「来,阿姨再给你扎几针,扎了就没这么难受了。」 小傢伙乖乖地应了声,由着姜宓解开衣服行了遍针。 第50页 用以提高免疫力补血补气。 看着小傢伙慢慢睡了,姜宓拔下一枚枚银针,消毒后递给清理好地面的张大妮。 「姜医生,」张大妮收好针,「要不,我留下吧?」 姜宓看向门外,周梅不在。 赵勛道:「我看她去护士站了。」 「赵同志,麻烦你叫她回来守着,我们先走了。」 说罢,姜宓拉着张大妮,拿上大衣率先朝门外走去。 「姑娘——」 姜宓偏头,同屋的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拄着床正要坐起。 松开张大妮,姜宓疾步过去,扶了一把:「大娘,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人年纪大了,觉少,睡不了几个小时就醒了,跟你们没关系。我看你给孩子扎针,听她们叫你姜医生,想请你给我看看,心口难受,堵得慌……」 姜宓伸手把了下脉,应该是被雷小军方才的动静惊着了,有点心悸。 「大娘你要上厕所吗?」 老太太愣了下:「不用去厕所,床下有尿盆。」 「我来。」张大妮拉开姜宓,从床下拿了老太太的鞋,弯腰给人穿上,拉出床下的盆,帮着解开的裤腰带,扶着人蹲下。 怕老太太不自在,姜宓和吕莹默默地避了出去。 过了片刻,张大妮端着盆打开了门:「好了。」 姜宓拍拍她的肩:「辛苦了!银针借我。」 张大妮侧了侧身:「在兜里,你自己取。」 姜宓拿了银针进屋给老太太施针,几针扎下,慢慢地老太太心口就没那么难受了,等周梅被赵勛叫回,张大妮沖洗了尿盆回来,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收了针,姜宓跟周梅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大家出了病房回宿舍。 洗漱后,看了一会儿书,翻出自己的钱票,抽了三张大团结,挑了几张布票,十斤粮票,半斤肉票,两斤鸡蛋票、两斤糖票,装在军大衣里,姜宓就睡了。 五点半,姜宓准时起床,一出门正好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张大妮:「张同志早!」 「姜医生早,你去诊疗室吗?」 「我想先去住院部看看雷小军。」 「那我先去诊疗室把门打开透透气。」 姜宓点点头,两人在楼下分手。 太早了,病人还都在睡,只走廊里亮着昏暗的灯光。 姜宓轻手轻脚上楼,悄悄地推开病房的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周梅身上盖着大衣,伏在雷小军床边睡得正香,姜宓没有惊动她,探头去看雷小军的脸色,正对上一双熘圆的眼睛。 「醒了?」姜宓压着嗓子轻声问道。 雷小军「嗯」了声,小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窘迫道:「阿姨,我、我尿床了……」 说罢,低垂了眼帘不敢看姜宓,长长的睫毛颤啊颤,心下不知有多忐忑。 姜宓轻笑了声,抬手颳了刮他的鼻子:「等着,阿姨找人给你换下。」 「阿姨,」雷小军急道,「人、人家会笑……还会、骂我……」 「不会!」姜宓笑道,「阿姨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对不对?」 「嗯。」 姜宓点了点他的鼻尖:「我找个跟你一样乖的护士,不让她跟人说。」 雷小军抿着唇,悄悄红了脸。 姜宓笑了下,起身去护士站跟人说明情况,请人帮忙抱了床干净的褥子过来,小心地移开周梅,连同裤子一起给换了。 送走护士,姜宓给雷小军把了把脉,恢復得不错,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就慢慢养着吧。 「是不是饿了?」姜宓看着小傢伙没有一点睡意的模样,猜测道。 不说还好,一说肚子咕噜咕噜在被窝里就叫开了。 「等我会儿。」 出了住院门,姜宓直接去了食堂,让人给打了个荷包蛋。 一个鸡蛋吃下,没一会儿雷小军就睡着了。 看看时间,六点多了,不敢再耽误,姜宓匆匆下楼,出了住院部撒腿就跑。 这一忙,就是三个多小时,九点多才抽空吃上饭。 饭盒一放,又接着忙了起来。 中午,张卫国的爱人端了一锅鸡汤过来。 姜宓在施针,她没敢打扰,放下锅,跟等待的战士说了一声就走了。 三点大家停手吃饭,姜宓这才知道她送了鸡汤过来。 「张同志,」姜宓唤张大妮,「麻烦你把鸡汤放在门外的炉子上加热一下,给大家分分。」 为了诊疗室里用热水方便,昨天下午,赵勛让人拎了只煤炉,担了两筐煤放在门口。 张大妮应了声,放下饭盒,端了鸡汤去热。 姜宓掏出兜里的钱票塞给吕莹:「布票是给你的,剩下的本来是给雷小军加餐的,回头你把肉票抽出来,拿里面的钱买了肉给人家送去吧。」 「我不要……」 「拿着,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雷小军的父母还不管吗?」金老端着饭盒过来道。 「我早上给他送饭时,见他后妈了,」吕莹道,「端了碗白菜杂粮粥,稀得能照出人影。他爸,好像还没回来。」 金老放下饭盒,掏了掏口袋,递了两块钱给吕莹:「算我一份。」 见此,大家纷纷放下饭盒,你五毛、他一块地凑了二十多,包含了一旁等待的军人。 第51页 吕莹拿着钱,只觉扎手:「姜医生……」 「收着吧,你记个帐,回头拿给雷大山。」 吕莹双眼一亮,应得特别响亮:「好!」 晚上,姜宓去住院部看过张卫国、雷小军,去了趟梁院长办公室,给巫家昱打电话。 人不在,王师长也不在,巡边去了。 姜宓让接电话的小陈帮忙传达,说自己在军医院看中一个开方用药的好苗子,想带回边防。 巫团长他们要是同意,让他们抽空回个电话。 挂了电话,不知为什么,姜宓心头有些不安,以往巡边,不都是派下面的侦察连和巡防队去吗? 巫家昱小腿上的石膏还没拆呢,王师长的腰不亦剧烈活动,他们怎么也去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八团总共两个医生,她不在,就剩王医生那个兽医了,小陈跟她学了几天,穴位都还没认全呢。 「小姜,」梁院长递来一组京市中医院的电话,「麻烦了。」 姜宓缓了缓神,扫了眼上面的号码,抬手拨了过去。 经过几道转接,联繫上了袁教授。 「小宓?」 「老师是我,寄给您的病例、脉案和我研究针法,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说起针法,袁教授十分激动,「小宓,老师看了,也找人试了,那弹针实在好用,只是我的方法可能不对,效果没有你信里说的那么好,我正准备请假去你那里一趟呢。你等我啊,我明天找汪主任请假,请了假就去火车站买票,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我了。哦,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过去。」 「啊!您要来?」姜宓四下看看,梁院长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我光知道我在的地方离一个叫红旗镇地方比较近,具体是哪就不知了,你知道买到哪里的票吗?」 袁教授一顿:「汪主任也不知道吗?我正准备明天请假的时候问他呢。」 「您等一下哦,我找人问问。」姜宓放下电话,跑到门外刚要叫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时候根本不适合让老师过来,边防那边万一要是出了事,两地离得这么近,这里肯定不安全。 返身拿起电话:「老师,大家都下班了,一时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寻问。这样吧,快过年了,您等年后再来,晚上我整理一下近期的脉案给您寄去,您先看看做个参考。」 「小宓,你那里是不是保密单位不方便我去啊?」他还以为小宓能打电话,待的地方虽偏却可以去呢。 「……嗯。」 「那算了,你把脉案寄来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在2022-02-07 15:37:32~2022-02-07 22:4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alvinf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明白天睡觉 10瓶;玉兰刁迩、迹部景吾我男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爪爪爪爪爪】 【梁院长真是拎不清,你自己都觉得梁冉没有医德把她开除了,还想让别人收她当弟子!说白了就是自己不想处理烂摊子,指望别人解决问题。说不定就想让袁老收了她当弟子,自己就不用听孙女儿媳妇吵吵闹闹的了。】 【雷小军爸是有病嘛,我还以为偏心后生的孩子,结果却是二婚带来的,自己孩子不心疼】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好看,加油呀大大,支持】 【更的太太太慢慢了】 【能不能不要老是写极品啊?看多了真有点心累】 【可以,细水慢流,像看了好几篇】 【希望作者可以把握一下文章的节奏,毕竟是快穿,还在特殊的时代节点上,你的重点到底在哪里?是要写女主在战场的贡献还是写鸡皮蒜毛的日常?十五天的西医学习,目前为止,各种糟心的配角剧情轮番上阵,浪费了好几章剧情,学习进展看不出什么进步,行文到这里,第一个世界如果不想虎头蛇尾,那配角戏的意义和结局必须有吧,又不知道有多少章,还必须确保主角戏份是重点,那按照这个节奏,第一个世界是不是长了?希望作者好好把握一下…】 【殊的时代节点上,你的重点到底在哪里?是要写女主在战场的贡献还是写鸡皮蒜毛的日常?十五天的西医学习,目前为止,各种糟心的配角剧情轮番上阵,浪费了好几章剧情,学习进展看不出什么进步,行文到这里,第一个世界如果不想虎头蛇尾,那配角戏的意义和结局必须有吧,又不知道有多少章,还必须确保主角戏份是重点,那按照这个节奏,第一个世界是不是长了?希望作者好好把握一下…】 【希望作者可以把握一下文章的节奏,毕竟是快穿,还在特殊的时代节点上,你的重点到底在哪里?是要写女主在战场的贡献还是写鸡皮蒜毛的日常?十五天的西医学习,目前为止,各种糟心的配角剧情轮番上阵,浪费了好几章剧情,学习进展看不出什么进步,行文到这里,第一个世界如果不想虎头蛇尾,那配角戏的意义和结局必须有吧,又不知道有多少章,还必须确保主角戏份是重点,那按照这个节奏,第一个世界是不是长了?希望作者好好把握一下…】 第52页 【不够看不够看不够看啊啊啊啊啊】 【有人节操好,有人人品好,有人智商好……但是……我心情好,砸你个地雷,不要潜水了出来码字吧~~~】 【大大 来一场二十块钱晋江币的交易吧】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完- 第23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3 ◎手术◎ 「小姜, 」梁院长从厕所出来,叫住低头下楼的姜宓,「袁教授怎么说?」 姜宓收回飘散的思绪:「老师听说我现在天天跟战士们针灸袪寒, 想过来看看,我琢磨着快过年了, 他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他,不如等过了年再说。梁冉的事我没提, 等他来了,我觉得要不要收徒还是当面问比较好。」 「你老师要来?」 「嗯,他想过来。」姜宓抬脚朝楼下走道,「梁院长,诊疗室那边比较忙, 我先走了。你要是急,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嘛。」 梁院长挠挠头:「我等他来了再说吧。对了, 小姜, 你那边还缺人吗?要不要我给在实习医生里面再挑几个学员?」 姜宓驻足,想了下:「等几天吧, 我现在没有太多精力。金老、魏主任、何主任针灸基础扎实,我看要不了两天就可以单独行针了, 到时把现在的学员分流出去交给他们带着,我再收也不迟。」 梁院长颔首:「小姜,你学西医的事,放心, 我记着呢, 等这边一有缝合手术, 我就让人叫你过来随我进手术室。」 姜宓脸上有了笑意:「多谢!」 梁院长无语地点点她。 姜宓也不恼, 一扫方才低落的心情, 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姜医生回来了。」一进诊疗室的门,吕莹拿着撂脉案就迎了上来,「这是今晚诊疗的对象,一共7个,你看看。」 姜宓脱下大衣递给她,伸手接过,搭眼一扫,第一个病人的资料就在脑中了,飞速翻过一页页,姜宓做出调整道:「把贺飞排在前面,解思雨这个……魏主任!」 姜宓偏头瞅见魏淑兰,唤了声,快步朝她走去,到了近前,将解思雨的脉案递给她道:「我看解思雨是您原来的病人,她妇科方面的病症已经痊癒,这次过来,主要是看双膝。前天我给她号脉,风湿性膝关节炎不是太严重,我想让您给她施针。另外,她患有强直性嵴柱炎,这方面张大妮同志比我更擅长,我希望你带一带她。」 看双膝,姜医生却连人家各方面的病症都考虑到了,这也是接触后,让魏淑兰、金胜利、何庆丰感概最深的地方。 魏淑兰接过脉案仔细看了遍,扭头瞅向等待区:「人呢?」 姜宓抬头往那边扫了眼:「没在。」 吕莹立马道:「我找人问问来了没。」说罢,拎着白大褂下摆朝等待区跑了过去。 「小姜,昨晚回去,我用你教的针法在我自己和我家老头子身上试了试,确实好用,只是我还没在病人身上用过……」姜宓说的不太严重,那是她的理解,叫魏淑兰看,解思雨双膝的病症已经影响到走路训练了。 「这样,」姜宓打断她道,「等会儿人来了,你先给她号号脉,然后制定一个行针、弹针的计划给我看看,若是没有问题,从明天起,像这类病患我就交给你了,你看怎样?」 「你可真看得起我!」魏淑兰嘴里这么说,眼里却带了抹自信的笑。 姜宓跟着笑道:「您都行了一辈子针了,一个弹针,还能难得住您?」 魏淑兰谦虚道:「老了,记东西不如年轻那会儿,得多练练。」 「那就从今晚开始吧。」姜宓说罢,扬手朝张大妮叫道,「张同志过来。」 张大妮正在治疗床前帮姜宓做准备工作,一包包银针消毒后排放在小铁盒里,酒精瓶、医用药棉一一摆在姜宓随手可拿的范围内,听她叫,忙又调了下酒精瓶的摆放位置,小跑过来:「姜医生?」 姜宓指指魏淑兰:「今晚有个病人,我想让你配合魏主任来医治。」 魏淑兰将脉案递给她。 「我那天见她,」姜宓道,「发现她有很强烈的焦虑症。」 张大妮边看脉案,边点头:「强直性嵴柱炎的併发症是骨质疏松,严重了她得退伍。」 「有把握吗?」姜宓问张大妮。 张大妮思索了会儿:「针灸是治疗的一种手段,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她的强直性嵴柱炎是自身免疫太差倒置的。」 姜宓点头:「她的身体在于调理,针灸配合药膳,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治疗方法。」 「她的作息不稳定,」魏淑兰道,「这个怕是有点难。」 怪好的药,也治不了长时间作息不稳给身体带来的危害。 姜宓:「这个找赵勛,让他跟解思雨的领导商量,看能不能给她放一个长假。或是调整训练时间。」 张大妮点头。 说定了,姜宓转身把手中剩下的6个脉案交给贺兰兰,让她传给大家都看看,顺便琢磨一下,要是自己来施针会怎么做? 叫了贺飞上疗床,姜宓拿起肥皂洗了洗,这就忙开了。 一个小时后,姜宓停下弹针的手,等在一旁的张大妮忙将给谢思雨制定好的治疗方案递给她。 姜宓先给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思雨号了号脉,这才看方案。 两套,一套是张大妮做的,针对强直性嵴柱炎的治疗,一套是魏淑兰写的,是双膝的行针、弹针方案。 第53页 都不错,不过,要是能再结合结合就更好了。 「药方、药膳调理这点,没把身体的湿寒考虑进去。」 张大妮摸了下鼻子,接过方案,想了会儿,重新写了个方子,前期的药膳也改了几道。 「可以,」姜宓拿笔在覆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开始吧。」 张大妮唤了谢思雨在旁边的诊疗床上躺下,请了魏淑兰先行施针。 姜宓在旁看了会儿,除了手法有些生疏,弹针的速度没她快,针法,顺序,节奏都把握的不错。 这样一来,虽达不到她袪寒的强度,却也不差了。 金老、何主任在旁边跟着看了会儿,有些手痒。 「小姜,」金老凑近姜宓,小声道,「我晚上回去也有在自己身上练习,你瞧我什么时候能给战士们施针?」 「现在不行,」金老跟魏主任和何主任不同,他专攻的是中西医临床医学,不像那两位自己学的就是中医,几岁就开始捏针,基础打得牢,「一周后,我看看你的手法再定。」 「何主任,」姜宓道,「明天我让赵勛叫两位身上寒症轻的,你带贺兰、韩杨先试试。」 「好。」 凌晨两点多,赵勛过来送姜宓、吕莹、张大妮回宿舍,姜宓跟他提了这事。 「行。」赵勛一口应下,转而问道,「去住院部吗?」 姜宓下午听吕莹说,何穆主动接下了雷小军的后继治疗,那她就不适合再插手了。 「不去了。」姜宓左手转动着右手腕按摩,看着雪光下影影绰绰的树影,「边防那边你有消息吗?」 赵勛愣了下:「没有!」 回答得太干脆了,姜宓瞟了他一眼,心里多了几分凝重。 不过,到现在她也没有接到调回边防的通知,想来便是有冲突,也不是太严重。 回到宿舍,踢去浸了雪水有些潮湿的棉鞋,换上另一双,摘下手套,脱去大衣,来不及洗漱,姜宓拧开桌上的檯灯,打开找张大妮借的书,伏案看了起来。 翌日,姜宓怎么也没想到,说起试针,赵勛答应得那么爽快,他是一早打定了主意,把自己算上了。 另一个,是被拉来的金宇澄。 过了半小时,夜训归来的顾志国和张卫国的侄子张营长听到动静,也来了。 到了下午,闻迅赶来申请试针的战士越来越多。 姜宓让韩杨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拉了张桌子,桌前桌后各放了两把椅子,她坐在桌后,唤了吕莹拿着空白病例坐在她旁边,帮忙写脉案,让韩杨叫了前来报名试针的战士挨个儿过来给她把脉。 风湿性关节炎或老寒腿较重,且带有暗疾、旧伤的,全部挑出来,由她亲自主针,剩下的又被她分了三级,一级寒症较轻,二级稍重,三级是寒症带了一般的暗疾、旧伤。 做好登记,姜宓对魏主任、何主任、吕莹、张大妮等人的工作重新做了安排。 一级交给吕莹等人。 二级由张大妮、韩杨、贺兰兰负责。 三级交给魏主任和何主任诊疗。 可以组队,也可以单独诊疗,具体如何,自己做主。 剩下的金老和唐明川,还由姜宓亲自带着。 这样一来,诊疗床就不够用了,赵勛派人找梁院长又借了十张。 一开始,姜宓不放心,挨个儿看吕莹他们写的治疗方案,并帮着修改、调整。 然后看他们施针的顺序、下针的轻重,弹针的速度、节奏和韵律。 帮着纠正手上的动作,提高对弹针的熟练度。 几日之后,姜宓慢慢地开始学着放手。 这一日,姜宓正一边给诊疗床上躺着的战士施针,一边跟金老、唐明川讲解,就听身后「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护士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金副院长、何主任,院长让你们快回去。」 拍了拍胸口,护士继续道:「姜医生,还有你,院长让你拿着银针跑快点!」 姜宓施针已到尾声,闻言飞快地连弹数下,伸手一把抓起旁边的酒精、医用棉和备用银针,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一边疾步朝外走,一边吩咐唐明川等会儿把针拔了,诊脉开方。 东西塞进白大褂的兜里,姜宓穿上大衣,撒腿就跑。 金老、何主任反应过来,大衣都没穿,跟在后面急急奔出了诊疗室。 三人一前一后冲进军医院急诊室,大厅里挤满了人。 有医生两手抓着雪在飞快帮战士们揉搓身体,处理他们脚上、手上或双耳的冻伤,还有在帮战士清洗、缝合、包扎腿上或是胳膊上的伤…… 「姜医生、何主任、金副院长,这边,」何穆冲过来拉了三人往楼梯口奔道,「快,上二楼,进手术室!」 「什么情况?」金老沉稳道。 「有三名战士被埋在雪里的地·雷·炸·伤,随行的卫生兵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因失血过多,人送来有两个呈半昏迷状态,一个唿吸微弱,没有知觉了。姜医生,我见你上次给雷小军施针止血、提高免疫力效果都不错,这次就麻烦你了。」 姜宓微一颔首,加快了步伐。 「姜医生,」一到楼上,等在一旁的护士就迎了上来,「请跟我来。」 姜宓被引着进了一间手术室,里面主刀的是梁院长。 第54页 伤者右小腿被炸·飞,左小腿上的血肉被炮·火的冲击撕裂开来,露出森森白骨。 梁院长带着副手在清理伤口。 姜宓第一次面对这些,第一次了解到战争的残酷! 「愣着干嘛,」梁院长偏头喝道,「还不快过来施针止血。」 姜宓飞快敛去心头的情绪,奔过去扣住对方的手腕,脉博弱得似有似无,不敢耽误,伸手扯开对方心口的棉衣,拽着线衣、秋衣的下摆往上推了推,打开装有银针的小盒,重新消毒,然后一连下了九针。 不等针效反应,姜宓捏着银针凑到梁院长身旁,在断肢的上方一连又下了七针,随之奔到对面又下了五针。 眼见因清洗而血流不止的伤口慢慢止住了血,梁院长跟助手齐齐松了口气。 「伤者,雷大山,」梁院长手上动作不停,口里跟姜宓介绍道,「37岁,右脚误踩地·雷,膝盖下……」 姜宓盯着梁院长清理伤口的双手,一时没反应过来雷大山是谁,直到给人号脉查看身体现下的情况时,不小心看到对方上衣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照片,才恍然。 照片上的小男孩站在溪水里,双手捧着条两斤左右的鱼儿,水花飞溅间,咧着嘴,笑眯了双眼,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好不灿烂! 默默将照片往他兜里塞了塞,姜宓拨了拨对方胸口的银针,左手扣在他腕上,仔细感受着身体慢慢腾起的变化,耳边听着梁院长的讲解,看着他接过护士手里的消炎粉,上药、包扎。 然后转到对面,接过助手手里的缝合针……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人被助手和护士小心地抬到一旁的移动床上。 房门刚一打开,一个丰膄的妇人就朝床上的人扑了过去:「大山、大山……」 「快拉住她!」姜宓惊得叫了嗓。 胸口的针,还没拔呢。 跟来的顾志国忙伸手拽住了妇人。 「放开我,大山呜……大山……」 明知道受伤了,还往人身上扑,梁院长气得吼道:「嚎什么嚎!还不让开?」 「梁院长,我家大山怎么样?」 梁院长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好」字,实际情况很糟糕,拖得久了,左小腿……就算伤口长好,日后也不能走远路,干重活,更别提右小腿直接炸没了。 姜宓走近道:「他胸口扎着针呢,你要看就看,别往他身上扑。」 人要转到住院部特护病房,姜宓不放心,收拾了剩下的银针、酒精和医用棉,抬脚跟了上去,准备守一夜,陪着渡过危险期。 得不到答案,妇人冲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盯着右小腿的位置只看了一眼,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姜宓一愣,不等顾志国冲过去将人扶起,摸出银针扎在了她人中穴上,随之又给两手的虎口一边来了一针。 妇人长长出了口气,眼没睁开,就嚎开了:「我地娘唉——我的命咋这么苦咧——嫁个男人没几年死了,这又嫁了一个,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又出事了……」 姜宓针一拔,起身催着助理、护士推着床赶紧走。 身后传来梁院长找护士寻问的声音:「那两位谁主的刀?手术情况如何?」 「伤了后背的那个,是何医生跟何主任配合着做的手术,情况不是太好,何主任说,后背伤得太重,没有一块好皮,得由专人照看护理。胸口被爆·炸的弹·片·击中的那个是金副院长做的手术,还没出来,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刀鱼、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姐姐、青梅 20瓶;紫苏梨 10瓶;月 6瓶;小草 3瓶;ling 2瓶;迹部景吾我男神、玉兰刁迩、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倒置"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导致】 【爪爪爪爪爪】 【看这个寡妇薄情寡义的狠,估计要提离婚的吧】 【 【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按爪爪(*^w^*)】 【这死婆娘,这雷大山留他儿子的照片怎么还视而不见他老婆的所作所为呢!这是什么人设啊】 【早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沖呀沖呀】 【按爪】 【好看。就是一天一更太不过瘾了】 【伤的别有熟人呀】 【看得人很紧张,加油呀】 -完- 第24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4 ◎截肢◎ 「姜医生、姜医生——」 「刚走。」梁院长说着, 指了指升降梯的方向。 「你们先走,路上小心点。」姜宓听着身后的叫声,叮嘱了句推着移动床的助理, 转身迎了过去,「我在这!」 随着皮棉鞋敲在水泥地上的哒哒声, 一位护士转眼跑到了近前:「姜医生,何主任叫你。」 「何主任呢?」 「楼下急诊室。」 姜宓脚步一转, 朝楼梯口走去。 「新来的战士,什么也不懂,第一次出任务,穿了双老家纳的棉鞋,雪水一溻全透了, 双足冻得高高肿着,鞋都脱不下来, 」护士快步跟上,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还是何主任拿了剪刀,从鞋口处剪开一个大口子, 这才把鞋子帮着褪下。结果,皮肤冻得青紫发黑,我们碰都不敢碰,一碰他就疼得浑身冒冷汗, 后来受不了, 哭声嚷着要截肢。何主任、何主任说, 若是不能止疼……姜医生, 那战士看着还没有我弟大呢……」 第55页 姜宓脑中翻过一本本医药知识, 一条条有关冻伤的内容被筛选出来,于脑中急速流转。 「呜……我受不了……医生,医生我疼,我疼得受不了,你们给我截了吧……」一脸稚气的军人歪坐在诊疗床床边,垂着双腿,不敢让人碰,灰扑扑的脸上被冷汗和泪水冲出了一道道白痕,干裂的双唇哆嗦着,哭得不能自己,看着何主任的目光带着哀求。 「姜医生,」护士抹了下眼,指着少年道,「就是他。」 姜宓脱下大衣往她怀里一塞,一边快步上前,一边掏出白大褂兜里的针包,酒精和医用棉。 将东西放在床头的小柜上。 打开酒精,找医生要了把镊子,夹着医用棉浸进酒精瓶里蘸了下取出,捏起一枚银针擦了擦,抬手扎在少年耳后翳风穴与风池穴连线的中心处 。 哭喊声嘎然而止,少年身子一歪朝床上倒去。 姜宓伸手托住少年的后背,慢慢将人放下。 何主任看到姜宓明显松了口气:「小姜,这孩子今年17岁,入伍不足一年,第一次参加任务……我检查了,寒气已经浸入足骨……」 姜宓一边听他说少年的情况,一边绕到少年身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小推车上,伸手给少年号了号脉。 气血瘀滞,体内寒气重啊! 心里这般想着,姜宓一撩白大褂的下摆蹲在少年脚前,轻轻托着少年的双足查看了下,号了号足脉。 比她想像的情况稍好那么一点。 起身拿浸了酒精的医用棉擦了擦手,解开少年的军装、棉衣扣子,撩起线衣、秋衣下摆,拿起一枚银针消毒后,扎入小腹的关元穴,紧接着又是一枚…… 扎了肚脐上下的穴位,姜宓一手镊子一手银针地往后退了退,让何主任和护士一起,将少年的双腿移放到床上,裤腿挽至膝盖上,小腿肚那里放一个枕头垫着,双足悬空,别碰着。 一个小时后,姜宓拔了小腿、双膝和小腹的银针,并让何主任又找人借了三套银针。 消毒后排放在小铁盒里由护士端着,姜宓托起右足,一枚枚银针扎在了足面、足心和足根的穴位上,为了弹针方便,她让护士又拿了三四个枕头垫在少年的小腿肚下。 三个多小时后施针结束,姜宓垂在身侧的右手止不住微微轻颤着,双腿僵直地站不住,胳膊肘抵着床沿慢慢地蹲坐在了地上。 「姜医生?!」何主任在给少年号脉,护士跑来拉她,「你没事吗?」 「没事,」姜宓争开她的手,「让我缓缓。」 护士担忧道:「那我给你倒杯水?」 施针时跟何医生讲解了半天,她确实渴了,点点头打发走了护士,姜宓轻轻动了动腿。 「脚上的黑色没那么深了。」赵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看了看床上少年的双脚,问道,「姜医生,他的脚没事了吧?」 姜宓扭头朝床上看了眼,紫黑色褪了些,双足肿得越发像一个发面馒头了。 「12个小时后,我再给他施一回针看看。」 护士端着茶缸过来,希翼道:「不用截肢了吧?」 姜宓:「不用!」 「地上凉,我扶你起来坐床上。」赵勛说着,伸手架着她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 「别,我身上脏。」刚在地上坐过。 赵勛四下扫视了圈:「我去搬把椅子。」 姜宓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床头的小柜上。 护士:「姜医生,喝水。」 姜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少年的脚在水湿的棉鞋里泡久了,味很大,姜宓施针时,也就拿医用棉浸了酒精给他粗粗擦了遍:「等一会儿吧。」得洗洗,手上都是味 「我餵你。」 姜宓没这习惯,左手点了点小柜的台面:「先放这,我等会儿再喝。」 赵勛搬了把椅子过来,姜宓坐下锤了锤自己的双腿:「赵团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来前,我先去住院部看了看雷大山和华升。」 「华升?」 「他也是这次任务的一员,背部大面积炸伤……」 哦,这么一说,她就知道是谁了,三名重伤患中的一个,手术还是何穆和何主任一起做的,「人怎么样,没事吧?」 「就怕伤口感染。」何主任收回号脉的手,给少年轻轻盖上被子,拿纸笔开方道,「小姜,等会儿,你跟我过去看看吧?」 姜宓颔首:「雷大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正打算等会儿过去守夜呢。」 「雷大山……」何主任疑惑道,「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雷小军的爸爸。」说罢,姜宓转头道,「赵团长,雷大山跟华升住的远吗?」 赵勛:「为了护理方便,两人被梁院长安排在一间病房。」 「另一位呢?」姜宓道,「胸口被弹片击中的那个?我方才下来,人在手术室还没出来。」 赵勛:「他还好,弹片已经被金副院长取出,听金副院长的意思,养上一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人没事就好! 「小姜,看看,我写的方子。」何主任把写好的方子递给姜宓。 姜宓没接,抬头看了眼,党参,黄芪,白朮……「需要我签字吗?」 何主任笑道:「你是主治医生,覆核这里你不签名谁签?」 第56页 「那你等我一下。」姜宓腿没有那么僵硬了,起身去水池边好生洗了洗手,回来赵勛帮少年办住院手续去了。 签好字,把方子交给护士,姜宓收了银针等物,穿上大衣,跟何主任去食堂。 一出门,冷冽的风卷着雪花这么迎面一扑,姜宓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却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哈哈……小姜,我还以为你不紧张呢。」 姜宓失笑:「我也是人,面对伤残的病患,有可能截去双足的少年哪会不紧张。」 扣着雷大山的腕子,感受着那似有似无的脉博,她挺怕自己无法给他微弱的生命注入一剂强力针,让小小的孩子面临失怙,独自成长。 同样的,看到还是少年的军人,她怕自己失手,无法为其袪寒,让他这么小就不得不截去双脚,以残疾的身份度过长长的余生。 「姜医生——电话,梁院长叫你接电话。」 姜宓回头,还是方才那位护士,站在急诊室门口,深怕风雪里她听不到,双手呈喇叭状,大声叫道:「姜医生,梁院长叫你去他办室接电话。」 「知道了!」姜宓跟着喊了嗓,喊完自己都笑了,「何主任,你先去食堂,我去去就来了。」 何主任看看腕上的表,这会儿早过了饭点:「要不要我先帮你点道菜?」 「那你帮我要道醋熘白菜吧。」 「好。」 姜宓转身回到急诊室,问护士:「知道是哪里打来的吗?」 「边防。」 姜宓一惊,忙朝楼梯口跑去。 她本就怀疑雷大山等人这次的任务,跟对面s国的驻军有关,现在边防又打来了电话,由不得她不紧张、担心。 一口气跑到梁院长门办公室门外,姜宓喘着粗气歇了下,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梁院长在写今天的医案,见姜宓推门进来,指了指一旁的电话,「巫家昱打来的。」 「巫团长,」拿起电话,姜宓急道,「你们没事吧?」 巫家昱愣了下,目光扫过胳膊上带血的绷带,笑道:「好着呢。你参加长跑了,喘得这么厉害?」 姜宓眉峰微凝:「我上次打电话,听小陈说你和王师长都去巡边了。」 「营地里待烦了,出去走走。对了,小陈说你看中一个中医苗子,想带过来?」 「对,她叫张大妮,自小跟她父亲学蒙医……」把张大妮的情况一说,姜宓极力推荐道,「正骨、处理外伤、开方辨药,比我强多了……」 「姜医生,谦虚了!」巫家昱笑道,「行,过几天我写个条子给小陈,让他接你时,顺便帮张同志办理一下调职手续。先说好啊,咱这边条件艰苦,随时还有生命危险,一旦过来再想调出去就难了。」 「嗯,我会跟她讲清楚的。」 挂了电话,姜宓又去了趟急诊室找赵勛:「赵团长,我们八团没事吧?」 赵勛迟疑了下,带着姜宓往门外走了走:「前几天那边潜过来七八个,人员比较分散,闯进八团地盘的有两人,巫团长他们摁死一个,另一个逃了。」 「有人受伤吗?」 「巫团长以身作诱,胳膊被划了一刀。我问了,不严重。」 「我看七团、九团都有卫生兵,且不止一个。赵团长,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团没有吗?」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巫家昱明明受了伤,也不说调她回去,就很难不让人多想。 赵勛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哑声道:「……牺牲了。」 「卫生兵不都在后方吗?!」姜宓没想到是这答案。 赵勛扯了下唇:「几千里的边境线,每个团分派下来,最少要负责一两百里的巡防工作,这么长的一段路,平时还好,形势严峻时,卫生兵肯定要跟着一起巡边。」 「怎么牺牲的?」就算要巡边,也有那么多战士护着啊。 赵勛点了根烟,缓缓吸了口:「一个牺牲在九月,跟侦察连连长阿布一起遇害的;另一个就在巫家昱去京市之前……」 阿布——阿沙她哥! 「……现在边境形势是不是已经很严峻了?」 「只能说,他们试探的手段越来越激烈了。」赵勛道,「为了防核打击和轰炸,开春后,全国各地将开始大范围地挖防空洞。」 晚上,姜宓在特护病房守夜时,特意找人借了近期的报纸,并小声跟张卫国询问了下「什么是防空洞」。 作者有话说: 唔,今天状态不行,半天也码不了一行呢,我还说要加更,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妹&灰锅 20瓶;sy 10瓶;ling、小草绿了 2瓶;玉兰刁迩、娃娃、audrey、迹部景吾我男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医者仁心】 【爪爪爪爪爪】 【撒花花】 【加油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大大加油啊,不错啊,努力】 【真的太不容易了】 【熬过前面,后面是真的很好看!!!】 【后面是真的超好看!前面两章大大能不能改改,太可惜了啊啊啊啊啊啊】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第57页 【新年快乐】 【大大加油】 【按爪】 【早上好】 【多少像雷大山这样的军人因为在战场上因为出任务导致伤残,这个事情既以发生无法改变,但是能不能让国家照顾好她们的后半生,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这是小说,希望大大能给这些因为身体原因復原得军人一个「美好的结局」】 -完- 第25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5 ◎三合一(归)◎ 姜宓属于军医院编外人员, 她过来值班,纯属不放心雷大山,怕他伤口感染或是夜里起热。 同理, 何主任、金老也不放心他们今天的手术对象,跟着来了。 来了, 其实也做不了什么,特护病房每天都有安排医生轮值, 今日恰好又轮到周梅,屋里有她看着呢,端茶倒水餵饭洗漱,用不着他们,三人顶多就是时不时地过去给几人把把脉, 写一写脉案,记录一下病情变化或是看谁疼得实在睡不着了, 帮忙按摩一会儿或是给扎一针, 让人好受点或是在疼痛中睡上一个两个小时养养神。 所以,11点一过, 姜宓给雷大山等人号了号脉,见伤势没有什么恶化, 就让金老和何主任回去了,年纪大了,熬一夜得两天缓不过来。 凌晨两点多,吕莹陪张大妮下班过来, 一上楼就见昏暗的楼道里, 有个身影蹲在灯下一边看书, 一边时不时地哈一下冻僵的手, 在笔记本上飞快地书写着什么。 住院部不是筒子楼, 走廊前后有屋子。 它前面是铁栏杆,风儿卷着雪,走廊外面的积雪一夜过去能积到小腿肚。 别说蹲在灯下几个小时了,站一会儿身上的衣服都能冻透。 吕莹看得鼻子发酸,转头朝下走道:「我去食堂要一碗热汤。」 张大妮没吭声,她自小苦惯了,倒没觉得如何,不过姜医生的身体确实要注意了,这样高强度地工作、学习,时间长了肯定吃不消。 姜宓蹲麻了,脚尖冻疼了,双目没从书上移开地动了动地方。 「姜医生,」张大妮见她书写的动作停下,另一手去翻书页,伸手扣住她的胳膊拉她起来道,「你怎么没在屋里趴着睡一会儿?过几个小时不还要给人施针吗?」 「啊,张同志!」姜宓惊了一下,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跺了跺脚,「下班了吗?」 抬腕看了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我让人拿给你的病例,你看了吗?」 「看了,方子我开好了,你看看。」张大妮说着,掏出口袋里的药方递给她。 姜宓接过仔细看了看:「雷大山的身子亏损得厉害,得尽快补一补,再添一味人参吧。」 「药房那边只有十年的参须。」 姜宓愣了,不敢置信:「只有十年的参须?!」这么大一个军医院,你告诉我连好一点的人参都没有? 张大妮第一次见她表情这么生动,笑道:「姜医生,这段时间我们看的病患,至方才下班为止一共是273人,三分之一开的方子里我们都给添了人参。」 姜宓挠了挠头:「那也没有用多少啊,一包药里顶多两三片。」 「基数大啊。」一个疗程最少半月,一天一包药(一包熬三回),加一起也不少了,何况那么多人呢。 「药房怎么说?」 「说是已经在想办法购置。」 姜宓吐了口气,低头又看了眼方子:「你跟我进来,给他把一下脉。」 为了不影响病患睡眠,九点半屋里的灯就在护士的要求下熄了,姜宓领着张大妮推门进屋,小心地拉开昏黄的灯泡。 趴在病床边睡着的周梅被惊醒,抬头看了眼,又趴了回去。 姜宓没管她,带着张大妮走到雷大山床边,轻轻掀起一点被角取过手腕,自己先号了一下,没有起烧。 张大妮先前只看了姜宓让人捎给她的病例,这还是第一次给雷大山号脉,一把脉也就知道了姜宓会什么一定要添人参了。 姜宓撩起雷大山腿上的被子,又让她看了看伤处。 「姜医生,要不让人去周边村里问问?」张大妮小声道。 「嗯,回头我找找梁院长。」姜宓说着走到华升床边,小心掀开被身旁高高枕头顶起的被子,「你来看看,他背部伤得十分严重,皮肤大多没了。何穆给他做了手术清理,上了消炎止血药,抹了烧伤膏;何主任施针帮他去了火毒,开了内服的中药,」拿起笔,姜宓刷刷在笔记本上写了一熘,然后撕下递给她,「这是何主任开的药方。」 张大妮接过方子扫了眼,弯腰仔细看了看华升血肉模煳、坑坑洼洼的后背,伸手把了下脉:「内脏有伤。」 姜宓点头:「赵勛说地·雷炸起的那刻,冲击力很大。何主任的药方很温和,就是外用药,我觉得不是太理想。」 「我家祖传的有一种药膏,对这种伤倒是有奇效。」 这真是……意外之喜! 姜宓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有现成的药吗?」 「没有,得现做。」 「需要什么药,你写个条子,我找梁院长审批。」 「好。」 给华升盖好被子,姜宓转身向朝走道:「跟我来,隔壁病房还有俩……」 吕莹端着饭盒上来,两人就少年罗毕内服用药还在商量,等了会儿,赵勛提着两个食盒也来了。 第58页 「你这……」吕莹指着他手里的食盒疑惑道,「都给谁送的?」 「雷大山他们。」赵勛解释道,「晚饭那会儿一个个的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什么胃口,都没咋吃,姜医生让三点送次饭。」 怕是接受不了重伤或是残疾的事实吧。 说话间,雷大山和华升醒了,针效过了,疼醒的。 吕莹看了下表,三点零几分,姜医生这针效拿捏的真准! 另一间病房的罗毕和邬常安也醒了。 放下饭盒,吕莹推醒周梅,打水给四人洗漱、盛饭。 赵勛带来的是葱花鸡蛋面。 清清的汤、细细的白面,搭配着葱花鸡蛋碎,算是这个年代不可多得的好饭、营养餐。 只是几人谁也没食慾,厌厌的。 罗毕、邬常安是疼。 华升不但疼,背部的伤还让他备受煎熬。 雷大山在疼痛之外,更多了份对未来的茫然。 定好药方,姜宓打发吕莹、张大妮回去,敲了敲罗毕身侧的床头柜:「脚又没事,苦着个脸给谁看呢,快吃!吃完赶紧睡觉,让我们也歇歇。」 「姜医生,我真没事吗?我爷爷一双腿就是当年爬雪山冻坏的。」 姜宓掀开他脚上的被子,银针擦过酒精棉,对着穴位就是一针:「还疼吗?」 「疼、还有点痒,有那么一点热热的。」 姜宓拔下银针,扯了被子给他盖在脚上:「没施针时,是谁哭着喊着要截肢的,你看现在,疼都不怎么疼了,还有什么是我治不好的?不要说什么冻伤、老寒腿,就是你跑到阎王殿我也能把你给拽回来!」 「扑哧——」罗毕被她逗笑了,「姜医生,你才多大啊,吹牛都不打草稿。你说是你给我施的针,就是你啊?」当时他被人扎晕了好不好,谁看到她施针了? 小孩子真难缠! 姜宓不耐地抬手给了他一个钢崩:「不信问赵团长。」 赵勛双手环胸,斜依在门框上,淡淡地扫他一眼,训道:「那来这么多费话,让你吃你就吃,一个个出去一趟,敌人的影都没摸到,倒是学会拿腔作势,矫情起来了!」 罗毕憋着嘴哼叽了声,端起碗,吸熘吸熘吃了起来。 胃口一开,一碗都不够,没一会儿,连干了三碗。 满足地打个饱嗝,放下碗,罗毕点了点耳后的穴位:「来,姜医生,扎一针。」 姜宓白了他一眼:「消化消化再睡。」 「那我也没事做啊?」 姜宓转身拿了份报纸丢给他。 赵勛看向邬常安。 邬常安一碗面吭呲吭呲吃了半天,也没见怎么下去。 见赵勛和姜宓看他:「胸口疼、闷,吃不下。」 「喝汤吧,能喝多少是多少。」姜宓说罢,转身去了隔壁,华升一碗面倒是吃完了。雷大山没动,人半靠在床头,看着右小腿的位置怔怔出神,床头柜上的面都坨了。 姜宓捏捏眉心,小声问赵勛:「他以后的工作怎么安排?退伍回老家吗?」 「嗯。他是营长,转职到地方是科级干部,只是……有很多工作他做不了,可选择的有限。」 「文职工作呢?」 「他初中毕业,」赵勛发愁道,「以他的学歷,进了办公室只能打打杂,很难再进一步。」 这是事吗?! 「补!」姜宓坚定道,「补学歷,有初高中课本吗?明天给他拿来,也省得没事瞎想。」 赵勛失笑:「姜医生,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过目不忘啊?」 「高中课本很难吗?」 「反正对我来说挺难的。」 姜宓讶异地看向他:「赵团长什么学歷?」 「咳,勉强混了个高中毕业。」 姜宓对这会儿的学歷没有什么概念,那天初来,她听吕莹等人自我介绍,除了张大妮,个个都是大学生,便以为大学生挺多的。 默了默,她道:「先把书找来吧。」 送走赵勛,姜宓将几人扎睡,吃了吕莹带来的两个红糖鸡蛋,刚趴在床边眯了会儿,就被周梅叫醒了。 华升发烧了。 姜宓拍拍脸,立马清醒了,抬手号了下脉,开始施针,烧由内而发,得把源头的炎症给他消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天明,烧退了,人也睡安稳了。 姜宓活动了下身子,顾不得休息,端起杯子里残留的白开水,打开门站在栏杆前,撩水洗了把脸,开始给罗毕双足施针。 罗毕迷迷煳煳醒来,刚一动,右脚腕就被人扣住了,然后就听一道沙哑的女声喝道:「别动!」 看着枕头上高高翘起的右脚上扎得密密麻麻的银针,罗毕揉揉眼:「姜医生?」 姜宓「嗯」了声,右手弹针的速度越发快了。 「啊,姜医生,真是你给你做的针灸呀?!」 姜宓没空理他。 何主任从家过来,推门听到这话,笑了:「不是姜医生给你施针医治,你小子以为你那俩蹄子还能保得住?」 「我、我以为是你们从哪找来的高人呢。」 「嘿!」何主任佯怒道,「你就没往我身上想想。」 罗毕皱了下眉,哼道:「您要有这本事,我昨天还需要又哭又喊吗?要知道,这可是我妥妥的黑歷史哟!」 「哈哈……你小子有点意思。」何主任搬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一边看姜宓施针,一边跟他继续说话。 第59页 密密麻麻的针,加一起几十根,针针都扎在穴位上,一起弹动,那滋味可不好受。 有了昨天施针的经歷,今儿的动作要比昨天快多了,两个多小时,便结束了。 甩了甩手腕,留下何主任写脉案,姜宓去水房洗了洗手,出来接过赵勛递来的油渣干菜包子,狠狠咬了口:「几点了,饿死我了。」 「慢点,」赵勛打开饭盒把红糖小米稀饭递给她,「喝口粥。」 姜宓看了眼,摇头:「我喝水。」 小米啊,都是给病号伤员留的。 赵勛往她手里一塞:「这份就是给你打的,喝吧,大家都有。」 姜宓不善跟人拉扯争执,闻言没在说什么,歪头朝左右病房看了眼,除一手包子一手饭盒,正大口吃喝的罗毕,其他人好像都吃过了。 邬常安靠坐在床头跟来看他的战士说话,华升露着后背,反穿着大衣坐在床上,正跟雷大山一人捧着一本书看得起劲。 姜宓偏头看向赵勛:「你把初高中的课本带来了?」 「嗯,」赵勛跟着朝屋里瞅了眼,「他们看的是国文。我方才问雷大山,数理化差不多都忘光了,补课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行,听你的。」赵勛不准备跟她争,过几日让她自己来看看雷大山学的怎么样。 吃完饭,给几人号了下脉,姜宓就跟何主任匆匆出了住院部,回诊疗室。 半月之期没两天了,姜宓一进门就把排号本拿来翻了个遍,圈出67位病情相对严重的,跟等待区的战士说明情况,开始叫号。 中午,吕莹递来两包奶粉。 「姜医生,这是我能买到的最后两袋了。」 前几天吕莹已经帮姜宓买过两袋,一袋给雷小军放在病房补身体,另一袋被姜宓拿去饲养院给小白了。 谢过吕莹,姜宓穿上大衣,拎上纸袋,招唿何主任、金老一起去住院部。 一进住院部,姜宓就将手里的纸袋拿去了护士站,请她们抽空给雷大军等人每天沖一碗。 离开护士站,没走多远,几人就见雷大山、华升的病房门口围了圈家属,紧跟着就听里面有妇人哭嚷道:「我不管,雷大山的补贴得给我,呜……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家男人都这样了,你们不给营养费,不给补贴,让我拿什么给他张罗吃的?鸡蛋、大骨不要钱啊?」 「金副院长、何主任、姜医生,」有家属瞅见三人,打招唿道,「你们来了。要进屋吗?里面雷营长的婆娘正扯着赵团长、宋政委的裤腿哭闹呢。」 「闹什么?」何主任不悦道,「她有什么脸闹?雷大山昨天一回来就进了手术室,情况多危险没人跟她说吗,可她昨天、今早露面了没。雷小军住院这么久,她来过几回?」 姜宓扯扯何主任的衣袖,小声道:「雷大山不知道雷小军住院,瞒着呢。」 何主任点点头,却没有压住心头的怒火:「雷大山怎么说?」 「雷大山还没说两句呢,她又是哭又是闹,方才还要扑到床上抓挠雷大山的脸,宋政委看不过眼喝斥了两句,她又叫嚷着说大家合着伙儿欺负她这个战斗英雄的爱人。」 中午出太阳了,站在走廊上被太阳一晒,姜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她想干什么?要钱吗?」 「要钱,也要工作。」 「她想用雷大山的伤残,给自己要一份工作,除此之外,她还想把雷大山的伤残补贴拿到手。叫我说,这人八成是想离婚。你们想啊,雷大山这样肯定是要退伍回老家的哟,那她这会儿要工作干嘛?不就是不想跟着走吗。」 「想屁吃呢!」昨天一起回来住院的战士听得忍不住爆了口粗,「那吸血的蚂蝗还知道吸饱了,下一次换个人来吸,她倒好,恨不得将雷大山扒下一层又一层,工资全拿着,奖金掏空,都这会儿了,还想要伤残补助。当初是谁给大山介绍的婆娘?有仇吧?」 人群里有位送饭的家属想了想:「好像是周梅。」 「周梅?!咋是她呀?」 「我听周梅叫她姐,也不知道是哪儿拐的亲戚。」 姜宓没在听,她时间紧,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扯了何主任、金老去了隔壁,给罗毕、邬常安号脉、施针调养。 这边忙完,门口围着看热闹的家属已经散去,就是雷大山那闹事的爱人和大家说的宋主任也走了,只有赵勛和华升在劝慰着雷大山什么。 姜宓放下银针、酒精棉,瞅了眼雷大山脸上的气色,跟赵勛道:「养伤期间,闲杂人等还是免进的好。」 赵勛抽了抽嘴角,哪有不让妻子看住院的丈夫的,说出去都没理,这不是竟往对方手里送把柄吗? 回军区诊疗室的路上,姜宓忍不住问赵勛:「真给工作、伤残补帖啊?」 赵勛摇了摇头:「她要是跟雷大山回老家,为了照顾雷大山,给家属安排份工作,那是应该的。这会儿,提早了。至于伤残补贴……我听张大妮说,雷大山身体虚,药里需要添加人参。你觉得,把药里的人参移到药膳里如何?」 「我的意思是,药咱该怎么吃怎么吃,另外再给雷大山配份药膳,这药膳呢,也不用天天吃,一周有那么几顿就行,对外我们就说伤残补贴给雷大山买食材了。回头,这钱我们再私下拿给他。」 第60页 「可以啊。」姜宓一回诊疗室就让张大妮给雷大山另开了份药膳,她在覆核上籤下名字。 晚上,姜宓专门去了趟院长室找梁院长,因为人参这事。 张大妮、魏主任、何主任下午的几张药方,都添加了它,去抓药的战士回来说,药房连十年份的人参须都没有了。 为这,梁院长又把採购和药房的主任叫来,问了下情况。 缺、缺,各大药房都急缺! 採购提议,看能不能去村里找人问问。 其他病患还能等一等,雷大山几人不行啊,急用呢。 想了想,姜宓拿起电话,拨给巫家昱。 巫家昱养伤,没有出去:「喂,你好,这里是……」 「巫团长,」姜宓打断他道,「小陈忙吗?」 巫家昱愣了下:「姜医生?」 「是我,你让小陈明天过来吧。来前,让他去我房里,打开床头的炕柜,把那支两百年的人参拿来。」 巫家昱霍地一下站起来了:「急用吗?」 「嗯。」 「行,我让他马上出发。」 姜宓张了张嘴,想说明天来也行,那边已经挂了。 小陈、大龙等人凌晨四点多到的,姜宓跟张大妮和赵勛提前打了招唿,人一来,人参就被张大妮拿去配成药,一个小时后,雷大军几人一人一碗就喝上了。 赵勛接了小陈、大龙他们,直接去了军部,吃住都准备好了。 五点多,姜宓上班前去查房,打量了下几人的脸色,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看着好像多了份血色。 中午吃饭时,姜宓跟张大妮说起这事,还笑自己多半是心里作用。 张大妮神色古怪地瞅她一眼,两百年的野人参,便是一根小小的参须那药效也是槓槓的:「姜医生,那参我配了六十包药,还剩一半,你要不要拿回去?」 姜宓沉吟了下:「存在梁院长哪吧。跟他说,若是急需可直接取用。」 张大妮轻嘆了声,继续道:「野人参很贵的,一百五十年以上,基本上是可遇不可求。」 姜宓扒饭的手顿了下:「你那里有针对老人的补药吗?」 「哪方面?」 姜宓想了下:「提高免疫力,增强体质,改善睡眠的。」 「……需要人参。」 「帮我配吧,配十包我寄过去先让人试试。」 张大妮点点头,当晚就把药拿给了姜宓。 翌日,姜宓又多待了半天,帮吕莹、贺兰兰等人做了工作总结。 挂了号,却没来得及诊治的病患,姜宓跟张大妮一起连夜写下了施针方案和药方。 已经诊疗过的病患,病例本上她和张大妮都写下了二次治疗需要注意的事项。 病例本、脉案,装了两大纸袋,姜宓根据魏主任、何主任、吕莹、韩杨等人的情况,帮他们做了分配。 诊疗室的后继工作,在徵得赵勛、梁院长、魏主任和何主任的同意后,交给了金老,姜宓不在时,由他全权负责。 相比来时,姜宓的行李多了两倍不止,大多是跟梁院长、金老、魏主任、何主任、唐明川等人借的书,少数是军人家属送的,而她又推不掉的蘑菇、红枣、山楂片等。 小陈带张大妮办理调职手续还没有回来,姜宓让大龙去饲养院接小白,她去了住院部,想着走前跟人打声招唿。 罗毕的双足恢復得不错,没那么疼了,晚上不用施针,都能睡个好觉。 剩下三人……雷大山时常有幻肢疼,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姜宓走前找到何穆,让他有空给雷大山上上课,讲一下初高中课本。 华升用了张大妮的药膏,背上的伤虽有好转,离结痂还早,他现在天天还是趴着睡。 邬常安胸口一唿吸还是痛,起床躺下都得小心翼翼,稍微起得急了能疼出一身汗。 看了三人,姜宓又去瞅了瞅张卫国、雷小军。 张卫国的风湿性心脏病,张大妮帮忙改过药方后,情况倒是有所改善。 下次施针,要等她过来。 雷小军头上的伤还有几天就可以拆线了,只是那一下砸得狠了,再加上营养不良,失血过多,多种症状之下,多了头疼头晕的毛病,这个真得好生养养。 还有溃烂的双足,虽然在恢復,看着还是那么吓人。 姜宓戳戳小傢伙的脸蛋,掏了把军嫂谁送的奶糖给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完年我再来看你。」 「那是几天?」 「大半月吧。」 「拉勾!」 姜宓笑了下,伸手跟他拉勾,听他唱:「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从住院部出来,姜宓赶到军医院门口跟小陈、大龙等人汇合,远远就见张大妮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子。 「大妮姐,你不用为了躲我跑去边境,你忙我也忙,就是同在医院,我们一月也碰不上一面……」 姜宓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悠悠地越过两人,胳膊肘抵抵前来送行的吕莹,下巴朝男人一抬:「杜仲?」 「嗯,就是他。」 「瞧,」贺兰兰指指杜仲身后那条路,「周梅也来了。」 「啧!」吕莹轻嗤了声,「盯得这么紧,怕大妮姐把杜仲再抢回去啊?」 姜宓打量了眼杜仲:「弱弱的小白脸,还没有大龙、小陈长得好看呢。」 第61页 吕莹瞅瞅一脸懵逼的大龙,又看看跟赵勛说话的小陈,忍不住「哈哈」乐道:「姜医生,你回头帮大妮姐介绍一个呗。」 姜宓挠挠脸:「张同志喜欢的这款,我们军中没有,天天风吹日晒的,战士们的皮肤一个比一个黑,身本一个比一个壮。」 大龙:「……」 「哈哈……」这下连贺兰兰也忍不住笑了,「姜医生,你都没有介绍,怎么知道大妮姐有没有改变喜好?」 是哦,经歷了这么多,哪能没有一点改变。 姜宓:「行,回头我问问她。」 「……都说了,我去哪跟你无关。」张大妮烦死了,什么时候眼前的人喜欢自说自话了。 「张大妮!」杜仲气疯了,他马上到了晋升的关键,张大妮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深怕大家不知道他和她的那段过往是不是,「过完年你28岁,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去了边境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艰苦、危险、晋升无望、回城无望,这就是你的选择?为了躲我,值得吗?真要这样,我还不如把你调回老家待在爸妈身边呢。」 吼得太大声,不小心全听到了。姜宓揉揉耳朵,纳闷道:「张同志今年不是26岁吗?」 自我介绍时,每个人说的话她可记着呢。 贺兰兰:「虚岁。」 「我咋觉得杜仲说的话这么别扭呢,」吕莹道,「劝人就劝人,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大了说大妮姐的年龄?」 「暗示大妮姐这么大年龄了,还没有再嫁出去,处处不如他?」贺兰兰猜测道。 「杜仲,往近了说,你只是我家的养子,作为弟弟,你还管不到我这个姐姐身上吧?再说,你只是我前夫,又不是我现在的丈夫,我去哪,好像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艰苦也好,危险也罢,都是我的选择……」 「大妮姐,」周梅提着两个大大的纸袋,走到两人中间,笑着打断她道,「我给爸妈一人买了件棉衣,你去边境正好经过镇上的邮局,麻烦帮我寄一下?」 不等张大妮回答,姜宓扬手叫道:「大妮姐走喽,快点!再晚就要摸黑赶路了。」 「来了。」张大妮一边回应,一边转头朝这边跑了过来。 姜宓从大龙怀里接过小白,牵上张大妮的手,跳上爬犁,沖贺兰兰、吕莹、赵勛、韩杨等人挥挥手:「走喽,年后见!」 「年后见!」 没走大路,一条条狼狗拉着爬犁横走在空旷的田野上,怎么近怎么来。 快过年了,远远地看到红旗镇,小陈扬声道:「姜医生,你们要去镇上买年货吗?」 风颳在脸上生疼,姜宓缩在羊皮毯里问同样缩在毯子里的张大妮:「张同志要买什么吗?」 「买瓶擦脸油吧,」想了想张大妮又道,「再扯几尺布。」 「去镇上。」姜宓扬声回道。 「好哩!」小陈应着,手中的长鞭一抖,吆喝了声,条条狼狗在他的指挥下朝红旗镇直奔而去。 到了镇上,时间已经不早了。 几人直接去了供销社,张大妮买雪花膏、扯布,姜宓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外衣部队发的有,小衣之类的来京市前,跟师娘在百货商场买了。 哦,卫生纸可以补点。 那个快来了,红糖也来两包吧。 想想过年啊,姜宓又买了两斤散装的硬糖,三斤瓜子。 小陈过来帮战士买烟,余光扫过姜宓手里的票,惊讶道:「咦,姜医生你有收音机票?」 确实有一张收音机票,送她人参的那位给的,不过她没钱买,原身的钱大部分都寄回孤儿院了,最后那半个月的工资跟师娘在百货商店花了个差不多。 她来这边后,还没有领过工资:「你要吗?」 「要、要!哈哈……我早就想给我爹娘买一台收音机了。」接过票,小陈才反应过来,「姜医生,你不买吗?」 「不买,你先用吧,等什么时候你有了再还我。」 「这……多不好意思!」话是这么说,姜宓在他脸上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好意思,全是欣喜! 乐得一张嘴越咧越大。 转身就找大龙他们借钱买了一台,然后直奔邮局给老家的父母寄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就听他一首接一首地在那唱。 大龙听得酸酸的:「买台收音机了不起啊!」 「哈哈……就是了不起,光是一想大过年呢,我爹我娘打开我送回去的收音机,听着亲朋邻居的恭维,乐得啊那个脸上笑开了花,我心里就是美,美呀、就是那么美……」 受他的感梁,大家跟着好生乐呵了一回,继而一个个又沉默了下来。 多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多少年没跟父母家人一起过年了? 小弟该娶媳妇了吧? 大妹上回来信,说家里起了新房,爹给他留了一间,问他怎么时候能回家…… 夜里11点多,一行人回到了营地。 身下的犁爬刚一停下,姜宓就被一双手搀起来了。 抬头一看,姜宓笑了:「阿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阿爸身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前天回来,还听我阿爸说要带着村人进山狩猎呢。」 「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买点肉?」姜宓请张大妮帮忙做的药好了,她想给那位送她人参的老人寄去,若是能再添点野味就更好了。 第62页 「可以啊,你想买什么?我让我阿爸给你留着。」 「野鸡、兔子什么都行。」姜宓说着,伸手扶起腿麻的张大妮,给两人介绍道,「张同志,这是附近村里的阿沙,她来跟我学医。」 「阿沙……」 不等姜宓介绍,阿沙便笑道:「我知道她,新来的张医生,学的蒙医,老厉害了,会正骨,会外伤包扎。快进屋吧,今天一早,后勤就让我帮张医生领了被褥日用品,我想着咱们屋的炕大,三人睡也不挤,就把东西都抱咱屋了。」 姜宓沖张大妮笑笑:「旁边还有一间空屋,你要是不习惯跟人住,我帮你把炕烧起来……」 「没事,就住一起吧。天冷,三人挤着暖和。」 说话间,小陈等人已把两人的行李卸下,往屋子里搬。 王师长闻声披衣出来,笑道:「姜医生回来了,路上冷吧?」 姜宓拉了张大妮迎上去,跟着笑道:「还好,小陈带的羊皮毯多,我们盖的厚。王师长,给你介绍一下,新来的医生,张大妮。」 「张同志,这是王师长。」 「哈哈……欢迎欢迎,张同志,一路辛苦了。食堂熬了大骨汤,擀了五斤面条。姜医生赶紧带张同志去食堂吃饭,吃了先休息,有什么咱明儿再说。」 两人应了声,等小陈他们帮忙搬完行李,拿上饭盒去了食堂。 「姜医生,」厨师长一见姜宓就笑,「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啊!」 「怎么了?」姜宓纳闷道。 「哈哈,种的菠菜可以吃了。」 「真的?」 厨师长伸手一指墙边的架子:「看到了吗?绿油油的半扎多高了。我揪些菜子,给你们下面条。」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炫影 72瓶;星星相熙 25瓶;veeky、9845 20瓶;sy 10瓶;青青 8瓶;ling、简图老闆娘 2瓶;迹部景吾我男神、今日份糖度超标、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极品太多了看的真烦躁】 【爪爪爪爪爪】 【感觉生活全是烦恼事,看着看着更烦了】 【还是这里有人情味,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 【"免强"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勉强】 【大大,那些极品戏份那么多,对女主意义不大啊,配角戏份可以多,前提是那个配角有闪光点啊】 【撒花】 【加油】 【打卡】 【加油】 【有个疑问,那个两百年份的人参是直接捐给军医院了吗?院长也没提给钱的事吗?人参是姜宓的,是私人所有!拿来应急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吗?女主是来医院学习西医的,但是这个院长是拿女主做劳力的吗?光让女主倾囊相授,连给女主找一些西医基础资料的功夫都没有吗?】 【还是回到这边看着开心! 那边医院堵心的人和事儿一大堆,看着难受。特别是那个什么杜仲周梅的,最让人讨厌!就是担心雷大山父子俩,唉可怜!】 【撒花花】 【勉强】 【按爪】 -完- 第26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6 ◎三合一(训练)◎ 从第一茬水养蒜可以吃后, 厨房众人便对冬天种菜多了份信心,原来的两个架子,已增添为八个。 为了给这些架子腾地方, 灶后的柴垛都移出去了。 姜宓走到架子前一层层看过去,绿油油的一棵棵伺弄的很好, 就是……大多都不认识。 张大妮在老家时下过田,种过菜, 看出姜宓眼里的茫然,站在旁边给她介绍道:「这是菠菜,上面那层是芫荽,右边架子种的是小青菜,左边是韭菜。」 还有炊事班的小战士偷偷种的几棵茄子、西红柿, 苗刚一扎多高,等到开花结果怎么也得三月了。 厨师长拿盆揪菠菜叶子, 大龙放下东西从宿舍过来, 一眼瞅见立马高兴道:「厨师长我来帮你。」天天白菜、萝蔔的吃得够够的,好不容易见到叶子菜了, 那还不多揪点。 厨师长就怕他来这一手,一胳膊肘将人顶开:「边去!」 「哎呀, 我帮你嘛,人多力量大,咱们多揪点,洗洗往面条锅里一撒, 再点两滴香油, 啧, 那才叫一个香吶。」大龙说着吸熘了下嘴。 「滚!」厨师长急了, 抬腿就是一脚, 「韩大龙我告诉你,今儿你敢祸祸我一棵菜苗,我断一星期的菜!」 一星期,马上就过年了,这是不给他年饭吃啊! 「小气!」嘟囔了声,大龙拿着饭盒凑近姜宓道,「姜医生,你看厨房订个架子都能种菜,你说我们能不能在炕上或是炕前也弄两个架子种啊?」 「可以试试。」 「那行。」大龙头一转,跟厨师长道,「哎,老头,给点菜种呗?」 厨师长瞅瞅他那比熊还要高壮的身子,粗得跟胡萝蔔似的手指:「就你还想种菜?!得了吧,别糟蹋我的种子。」 「瞧不起人是不?」大龙瞪眼。 「滚一边去,再闹腾等会儿不给你打菠菜叶子。」 大龙头一垂,双肩一塌,立马颓了。 姜宓看得好笑:「阿沙家应该有菜种,明天你问问她,看用什么换点。」 第63页 大龙一拍额头:「对哦!等会儿吃过饭,我去问她。」 「其实,」张大妮看着众人笑道,「可以泡点黄豆发豆芽。」 黄豆!这个大家可捨不得吃。 饲养院里不但养了拉犁爬的狼狗,还养了百来匹马。 百来匹自然是有公有母,混养得时间久了,总有那么几匹母马怀崽要生。 后勤购置的黄豆大多是给它们准备的。 偶尔泡上几斤磨点豆腐不是给伤员,就是过节改善伙食。 不过张大妮这话也提醒了厨师长:「过几天泡些咱做几板豆腐,也给年夜饭添道菜。」 说到年夜饭,一众战士最想吃的还是肉。 「厨师长咱们买肉了吗?」 「买啥买!叫我说还不如大伙儿扛着枪进山一趟呢。」 「狩猎啊,」厨师长端起洗好的菠菜叶,扬手一撒倒进面条锅里,拿起又长又粗的特制筷子搅了搅,挑起一小块雪白的猪油丢进去,点上盐,一边招唿大家打饭,一边道,「你们可以跟王师长、巫团长提提。搞不好,他们还真能答应。」 「答应也不会让咱们扛着枪进山,」子弹不是钱啊,「要是能去村里借几把猎『枪就好了。」 「想什么美事呢,人家不用啊?」 「要不削些木棍在山里挖几个陷阱。」 姜宓听着大家的讨论,偏头问张大妮:「能配几包药吗?瞅好猎物,站在顺风口一洒……」 张大妮跟着她的思绪想了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方子,就是药材不好弄。」 「明天我带你去药房里看看,王医生夏秋两季在山里采了不少草药,我上次带他和阿沙整理泡制,发现有野颠茄、大烟·壳、大·麻,还有一种可制『幻的毒蘑菇。」 与之同时,王师长也在跟巫家昱说狩猎。 「越是形势严峻,咱们才更应该吃好睡好,过个丰足年,隔河放几个响亮的爆竹,给对面看看!」 巫家昱没理他,伏案写着工作总结。 对于上次的伏击,他心里似有一团火在那横冲直撞。 明明可以将人全部拿下的,结果却眼睁睁地让对方从手中熘走一个! 王师长说了半天,见他不吱不吭,火大地曲指敲了敲炕桌:「我说话你听到了没?」 写下最后一笔,巫家昱收起钢笔合上工作本,端起茶缸喝了口:「新来的张医生见了吗?」 「见啦。」王师长脱鞋上炕,在他对面坐下,「人看着收拾得挺利落的。」 「姜医生那人,」巫家昱端起着杯子笑了声,「若不能干,你以为她能看进眼里,费劲巴拉地要来。」 王师长沉默了会儿:「两个卫生兵算是配齐了。」 想到前两名卫生兵的结局,巫家昱面色一凝:「姜医生身手不行,体力不足,这些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提升。不过她记性好,明天开始,让杨副班长带她到半山,以猎物为目标,教她拆枪、用枪,学射击。」 「行。张医生呢?」 「先看看,找出特长再帮她制定训练计划。」 「嗯。」王师长拿起炕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噙在嘴里,划根火柴点燃,吸了口,「狩猎的事,你怎么说?」 巫家昱嫌弃地扇了扇飘到眼前的烟雾,没好气道:「你巴巴地说了半天,不都计划好了吗?」 「嘿嘿……那就听我的,后天!后天我挑几个人进山。」 用过饭,姜宓给小白要了一饭盒没有放盐的大骨汤,端着跟张大妮回到了住处。 阿沙还没睡,在帮姜宓整理摆放带回来的各类医书。 姜宓扫了眼,分类放的,找起来也方便:「辛苦了!时间不早了,阿沙你先睡吧,剩下的我来整理。」 「没事,反正白天我也睡多了。哦,对了,姜医生,你的包裹 ,听小陈说是京市寄来的。」阿沙说着指了指地上靠墙放着的两个麻袋和一个大纸箱。 姜宓惊了,她还以为阿沙从家里带回的什么呢:「都是寄给我的?」 「对。」 放下饭盒,摘下手套、帽子、围巾,脱下大衣,姜宓走过去翻着看了看,上面贴的邮戳,收件人确实都是她。 找张大妮借了把剪刀,姜宓挑了一个麻袋拆开。 袋口一开,里面蓬松暄软的棉被就鼓了出来。 「是棉被?」张大妮探头看了眼。 姜宓点点头,拽着一角往外拉,大红的印花粗布被面,发黄的白色粗布里子,一掏就是两条,很厚很重,每一条都有十二斤左右。 再拆,这一袋是棉衣棉鞋、线衣线裤,单皮鞋、棉皮鞋。 纸箱里装的全是吃食,烤鸭、点心、奶糖、红糖、白糖。 有一封信,属名:山野老人。 只说快过年了,一个人过得孤寂,想到远在他方的姜医生,心里平添了几分温暖,寄些许吃食日用,同喜同悦! 看了下腕上的表,12点多,这会儿王师长、巫家昱多半还没睡。 抓起大衣穿上,姜宓将信往兜里一揣朝外走道:「我出去一趟,你俩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晨训呢。」 巫家昱想到她会拿信来问,没想到这么急,一晚上都没等。 「老人家不缺这些,他一个人过,又没有子孙后辈,难得遇到你,心中有份寄託。」 「这样吧,后天王师长带人进山打猎,你跟着去,到时让战士们协助你捉只兔啊鸡的,给人寄去,保准比你把东西还回去更让老人觉得高兴。」 第64页 姜宓无奈地揉揉眉心:「老人家多大年纪了?我前天请张医生帮忙配了十副提高免疫力、增强体质,改善睡眠的中药。」 王师长一听来了兴致,他就睡眠不好:「姜医生,这药是谁都能用,还是要根椐个人的体质专门配制?」 「大多数人都能用。当然,若是按个人的体质来配,那药效肯定会更好。」 「这样啊,那明天我找张医生给我配两副试试。」 姜宓点点头,那支两百年的人参给雷大山等人配药后,又配了这十副保健药,剩下的张大妮也没留给医院,都带回来了,看那量,还能再配几十副。 「老爷子今年七十有六,身体还算硬朗,平时爱喝个茶,听个小曲。不过,多思多虑绪吧,睡眠是不怎么好。」 「那过几天,麻烦巫团长帮我给老人家寄个包裹。」 巫家昱颔首。 从办公室出来,姜宓走得很慢,这份善意来得突然,巫家昱和王师长处理的方式也不对。她虽不是军人,严格来说却是一名军医,不停地收人家的东西,真的好吗? 除非这人……跟她关系不一般。 思索着回到住处,阿沙和张大妮还在整理医书,这回添上了张大妮的那份,好在王师长让人打的书架够大。 「姜医生,回来了。」张大妮回头打了声招唿。 姜宓「嗯」了声,脱下大衣,打开炕柜,将信压在柜底,抱了被子、棉衣、线衣、棉鞋等塞进去,打开带回来的饭盒,把已经变温的汤倒进小白的饭盒里,抱起炕里的小白放在炕前引火用的包谷皮上餵它喝汤。 「阿沙,窗台上的那瓶雪花膏是我让人给你买的,谢谢你的羊油膏。」 「啊,给我的?」 「对,给你的。」姜宓笑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哈哈……姜医生你太客气了。」姜宓没回来,阿沙就注意到那瓶新的没开封的雪花膏了,她没想到是姜宓专门买给她的,一时欣喜溢于言表,当下书也不摆了,拿起雪花膏看了看,打开凑近闻了下,好香啊! 手尖轻轻地蘸了点抹在鼻子上,对着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照着,小心地曲起食指把鼻子上的雪花膏涂开。 摸摸,好滑、皮肤好软哦! 「谢谢你姜医生,我好喜欢!」 「喜欢就好。」餵饱小白,给小傢伙洗洗爪子,裹上羊皮毯放在炕上一角,姜宓将寄来的吃食摞放在炕桌上,对两人道:「来,看看想吃什么?」 「姜医生,什么都可以吗?」阿沙有些眼馋地看着油纸包的烤鸭、点心,哦还在成袋的奶糖。 听姜行衍说,原主喜欢吃烤鸭,至于姜宓,她来这么久还没尝过烤鸭,吃过点心。 看阿沙这样,姜宓也有些馋了:「咱先拆盒点心尝尝,明天中午再拆只烤鸭。」 「嗯嗯。」阿沙流着口水,连连点头。 张大妮看着两人不仅莞尔一笑。 姜宓洗洗手,拆了盒点心,京市有名的京八件。 阿沙忍不住惊唿:「好漂亮啊!」 姜宓双眼跟着亮了亮,拿起盒子看了下说明,有福字饼、禄字饼、寿字饼、喜字饼、太师饼、椒盐饼、枣花糕、萨其玛。 「张医生快来,你和阿沙一人挑三个。」 「不用、不用,」阿沙摆手道,「我挑一个就行。」 张大妮洗洗手,坐在炕沿跟着瞅了瞅:「是好漂亮,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阿沙挑吧。」 每个看着都好好吃哟,阿沙一时左右为难,手在糕点上空来回移动,半天也没有拿定主意,姜宓拿起福字饼、寿字饼和萨其玛递给她:「拿着。」 姜宓:「张医生,要我给你挑吗?」 「我自己来吧。」张大妮说着,挑了块禄字饼。 「说好的三个。」姜宓拿起喜字饼和枣花糕塞她手里。 张大妮瞅了眼阿沙,怕自己不拿这两个,她不好意思,道了声谢,接了。 点心拿到手了,两人谁也捨不得吃。 阿沙想带回家给阿奶、阿爸尝尝。 张大妮是想过年时再吃,她老家有一种说法,大年初一吃口甜,这一年的生活都是甜的。 盒子里还剩一块太师饼,一块椒盐饼,姜宓拿起太师饼掰成三块,递给两人:「尝尝。」 外面很酥,里面放了火腿丁、豆沙、猪肉丁、白糖、猪油等,咬一口掉渣,抿在嘴里,有点咸有点甜。 阿沙和张大妮吃得仔细,吃得香甜,姜宓却觉得口感有点腻,剩下的就着水送下了肚。 「还要不要再吃点?」姜宓看着盒子里剩下的那块问两人。 张大妮和阿沙齐齐摇了下头。 剩下的书摆好,屋子收拾干净,阿沙撑不住先睡了,姜宓见张大妮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取出军营里的医案。回来了,明天就得给战士们做第二次或第三次诊疗。 为了让张大妮尽快入手,姜宓翻开一张张病例,从头跟她讲起:「张启生,32岁,风湿痹痛,四肢伴有麻木,关节酸涨疼痛。第一次诊疗是xx月xx日……当时没药,我只能帮他施针袪寒……第二次诊疗是xx月xx日,这次施针后,我和阿沙、王医生制了些艾草包,每晚睡前泡脚半小时,到我离开去军医院,张卫国双膝的寒症已没有那么严重,四肢的麻木也有所改善……明天,施针前我们先去趟药房,看看近段时间小陈他们都拉回了哪些草药,再施针,内服的中药也要跟上,只有双管齐下,战士们体内的寒症才能尽快拔除……」 第65页 一千五百多人,一晚上哪能说完,时间过了两点,姜宓就收起医案,和张大妮一起下炕洗漱,展开被子睡下。 凌晨五点半,一声起床哨。 几乎是反射性地,阿沙一骨碌爬起,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踢了踢姜宓、张大妮:「姜医生、张医生快起来,要集合了。」 其实两人已经醒了,只是没她反应这么快。 掀开身上的被子,姜宓抓了抓头,一边拿了衣服往身上套,一边下炕穿鞋。 来不及洗漱,三人戴上帽子,拿着围巾就跑出了门。 挤站到战士们身后,等班长点完名,随大家往外跑。 风太大了,一到河边,人就颳得直往后退。 要不是在队伍里,姜宓觉得自己能被风颳走。 顶着风,唿哧唿哧跑了不过五里,姜宓就掉队了。 张大妮的体能虽比阿沙次点,却比姜宓好,咬着牙,她坚持跑了六里半。 眼见时间不早了,阿沙扯着两人往回走。 杨副班长等在营地门口,双眼盯紧了姜宓:「阿沙、张大妮起步跑,目标训练场!」 两人互视一眼,阿沙领头,带着张大妮朝训练场跑去。 打发了两人,杨副班长伸手对姜宓做了个请。 姜宓抹了把额头的汗,搓搓冻僵的脸:「去哪?」 杨副班长笑了下:「带你打兔子。」 「狩猎不是后天吗?」 「不是狩猎,是训练。」杨副班长大步朝前走道,「巫团长专门给你制定了套训练计划。」 没走几步,就见天狼拉着架爬犁沖了过来,爬犁上坐着巫家昱,后面还跟着两架,分别坐着大龙、小陈等人。 这架势可不小! 天狼带着三只狼狗在姜宓、杨副班长身旁停下,示意俩人上去。 姜宓揉了把天狼的头,往后走了几步一撩大衣踏上爬犁在巫家昱身旁坐下:「巫团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用过早饭,我还要带着张医生、王医生、小陈、阿沙他们给战士们施针呢。」 「不耽误。」巫家昱说着将羊毛毯递给她,「盖好!天狼,出发。」 天狼仰头「嗷」了声,带着狼狗们撒欢地出了营地直奔最近的山林而去。 跑了半小时,到了。 杨副班长带着小陈、大龙他们执枪下去,四下巡查。 巫家昱伸手从身后拎出一个包,一把一把足足掏出九把枪,从51式到59式:「我国到目前为止在枪枝的设计制造上都是短板……52式仿d国ppk,59式仿s国马卡洛,随着50年代后期跟s国交恶 ,□□设计制造更是一度无发展开……□□是在51式的基础上改进的,因为使用 7.62x25的托卡列夫弹,导致穿透过甚,容易卡膛,优点是射程远、体积小、重量轻、握执携带方便,结构简单易于装配和拆卸……」 「55式是小口径□□……结构简单,射击精准度不错,多用于初级训练。这款装配有刺刀的冲锋鎗为56式半自动□□,是陆军步兵班里配置最高的□□,62年我国跟y国的战争中,56式半自动□□首次被投入战斗,相较于y军手中的恩菲尔德□□,它的火力相当有优势,也更善用于较远距离上的精准射击……」 说过我国现有的枪枝,巫家昱又拿出了几支枪,分别为毛瑟、狗牌撸子,白朗宁和左轮等。 边讲边拆卸组装,一遍而过。 「来吧,试试。」巫家昱拿了把51式丢给姜宓,「边讲边拆。」 姜宓伸手接住51式,脑中闪过他方才手下的动作,一边拆一边复述他对51式的讲解。 一字不差,拆卸的动作虽生疏,却也磕磕绊绊完成了。 巫家昱拨了拨拆下的零件,拔开羊皮袋的木塞喝了口水:「组组看。」 姜宓二话不说,拿起枪管、上节套……开始组装。 全部过了一遍,巫家昱让她选一支,跟杨副班长进山学习射击。 姜宓伸手拿起了□□。 雪好厚,一脚下去,没过了膝盖。 姜宓看巫家昱,走路都困难,这能跑过猎物? 巫家昱回身找了找,丢给她一套滑雪板,然后教她怎么穿。 穿是穿上了,就是吧,不会滑,而且她这是上山,不是下。 巫家昱喝水,看天看地不看她,摆明了有困难他知道,怎么解决那是姜宓的事。 姜宓嘆了口气,四下搜索杨副班长、大龙、小陈等人的身影。 一帮人在巡查过周边,确认没危险后就一个个扛着56式半自动□□进山了。 看不到人,只有雪地上留下的一串串脚印。 「你教我一下射击吧?万一我找他们的半路上碰到狼呢。」 巫家昱放下羊皮袋,接过她手里的□□,讲了下射击的要点,然后瞄向远处树上的麻雀「砰砰……」 8发,直把弹匣射空。 天狼欢唿一声,挣脱脖子里的套索冲过去,叼起雪地上的麻雀又飞一般跑了回来,亲腻地拿头顶了顶姜宓的腿,将麻雀往巫家昱面前一放,又跑了回去。 来回几趟,叼了八只麻雀回来。 姜宓接过巫家昱递来的□□,卸下弹匣,装上子弹,四下张望了番,没瞅见一只鸟呀动物的,就是有,也被他刚才那几枪吓跑了。 「往哪射?」 巫家昱笑着指指她身后。 姜宓回头,惊到了,还有动物不怕枪的,跑都跑了,还回来瞅瞅:「那是什么?」看着有点像书里的鹿。 第66页 「傻狍子,」巫家昱笑道,「开枪吧,打不中就叫一声,保准小傢伙一会儿又跑回来,瞅瞅谁在叫它,哈哈……蠢得可爱!」 说话间,后面又探头冒出一只。 姜宓半信半疑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领头那只瞬间扣动了扳机。 「砰!」 姜宓手腕被震得发麻,再看那两只狍子站立的方向,已没了它们的身影,没打中! 甩甩手腕,等了不足两分钟,探头探脑的不是那俩是谁。 姜宓:「……」 再次抬起手臂,瞄准…… 巫家昱:「有经验的射手不但会算猎物的距离,还会把风速、空气磨擦的阻力和地心的引力计算在内。」 姜宓凝了凝眉,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风吹过山林、刮过脸颊的速度,至于阻力、地心引力什么的不会算。 她时间紧,来到后,初高中大学课本翻都没翻过,只看了本字典,认全了字。 后面自学,无不跟医学有关。 看来要学射击,课本知识也要尽快补一补。 心里诸多念头不过一闪而过,睁眼的那刻,姜宓再次迅速地扣动了扳机。 「砰!」 又是一声空枪。 两只傻狍子吓得掉头就跑,身后短短的尾巴炸『毛似的张开成一个白白的「爱心」。 姜宓翘了翘嘴角,扬声喊道:「傻狍子——」 夺路而逃的两只脚步一顿,竟然停下了,并齐齐回头朝姜宓看了过来。 「举枪射击!」巫家昱提醒道。 姜宓手腕一抬,对着大的那只就是一枪。 不等她这边枪声落下,又有两枪一前一后响在林中,是回来的杨副班长和大龙。 腰里别着鸡兔,滑着雪撬飞速沖了下来,到了两只倒下的狍子前,伏身一前一后各自拎了一只,拖着下来了。 天狼「嗷」一声,撒欢迎了上去。 到了近前,两人丢下手中的狍子,解下腰上的鸡兔,看向姜宓:「姜医生可以啊,这么快就学会射击了!」 姜宓蹲下翻着那只大狍子看了看,只有一处枪伤,在脖子处,一看就不是她射的。 「我打了三枪,」姜宓起身道,「没有一枪打中的。」 「多练练就好了。」杨副班长安慰道。 姜宓:「小陈他们还在山上吗?」 大龙点点头:「我们在山上转了半天,没有碰到一个大傢伙,没想到在山脚遇到俩。」 「也是它们好奇心太重,听到巫团长打枪,不跑就算了,还专门回来看看。」姜宓吐槽道。 巫家昱抬腕看了下表:「现在是六点五十。杨副班长,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带姜医生进山练习射击。」 「是!」杨副班长敬了个礼,解下脚上的雪撬背在身上,招唿姜宓道,「姜医生,我走在前面,你踩着我的脚印走。」 姜宓点点头,忙把自己脚上的雪撬也解下负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杨副班长,你的步子能不能小点?」 杨副班长回头看了眼,果断地摇摇头:「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迁就你。姜医生,在你没来之前,我们有两名卫生兵,你知道吗?」 姜宓「嗯」了声,停下脚步,调整了下唿吸,再迈步就走得稳了。 「那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牺牲的吗?」 姜宓微喘了下:「你说。」 「9月37日晚9点,侦察连连长阿布带队巡视渔水湾一带,遇到当地渔民鱼船被劫,上前阻止交涉,对方道歉离开,却没想到凌晨三点返程时遭到伏击。」 「对方人数众多,火力兇勐,行动迅速,显然早有预谋。可我们却没有抓到对方半点把柄,因为等我们赶到,战场已经被重新打扫布置,阿布等人尸首不全,残留的肢体上遍布野兽撕扯啃咬的痕迹。」 「那次一共牺牲了两名侦察兵,三名巡防员,一名卫生兵。」 「另一位卫生兵牺牲在11月17日,他是巡防时因喝生水拉肚子,离开队伍去林间小解遇害的。」 「也就是那次巫团长发了狠,通达团部,但凡对面再有人潜入,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姜医生,近期形势严峻,过年前后,你肯定要随我们外出巡边。到时,你若没有半点自保能力,不但会是我们的拖累,还有可能让战士们因保护你而无法完成任务。」 姜宓记下他的话,上山的一路硬是没有停下歇过一回。 到了半山腰,杨副班长一边带她寻找猎物,一边打着各种手势告诉她都是什么意思。 「停下!」杨副班长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前面树下寻食的野鸡,「别瞄头部,枪口对准它的身子,这样射中的基数大。」 姜宓抹着额头上的汗,微喘了下,双手握着枪听话地将枪口对准了野鸡的腹部。 「砰!」 打偏了,子弹擦着嵴背扫过,射中了后面的树杆,野鸡吓得扇着翅膀一头扎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杨副班长回头扫了眼姜宓:「有进步,继续保持。」说罢,快走几步,弯腰揪着野鸡的尾巴,将它从灌木丛里捉了出来。 不等它扑腾,杨副班长握住它的脖子一拧,扯出腰间的绳子,迅速一捆挂在了腰间。 「走,」杨副班长回头道,「别停!」 姜宓拖着犹如千斤重的双腿,咬牙跟上。 第67页 两人在林中穿梭,一共遇到三只野鸡,两只兔子,一群麻雀。 姜宓换了三个弹匣,射了20发 ,没打中一只。 「时间到!」杨副班长扫了眼腕上的表,解下背上的雪撬,「会熘冰吗?」 姜宓摇头。 杨副班长奇怪地看她一眼:「京市后海的熘冰场那么有名,姜医生你在京市多年竟没有去玩过?」 「我运动系统不发达,不敢上冰。」姜宓解下背上的雪撬,往雪地里一坐,抬脚一个个绑定,拄着木桿站起,试着小幅度地往下滑了几步,再几步。 说是雪撬,不过是两截被削成两头翘中间平的木头,为了增加滑度,外面裹了层桦树皮。 杨副班长有意要锻鍊姜宓,没等她,哧熘一下就从她身边窜过,瞬间滑远了,随之几个跳跃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中。 姜宓不信他的考验这么简单,抬头看了看太阳升起的位置,又瞅了眼他远去的方向,看着像是顺着山体的坡度往下滑。 巫家昱说7点50归队,距离7点50还有10分钟,自己要是求速度,肯定会追在他身后往下滑吧。 姜宓低头看向脚下,她刚练了几下,还滑不稳呢,要是这么盲目地跟从,就怕一路摔下去,也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 深吸了口气,姜宓选中方向,挑着一个个有着小小弧度的雪坡往下滑,这样既能让她快速学会怎么撑控身体的平衡,也能加快前进的速度。 不过,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控制不好,人不是一头扎进雪窝里,就是翻滚着一路往下,转得头晕眼花,半天爬不起来。 「超时39分46秒!」巫家昱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姜宓已经累摊在爬犁前。 天狼冲过来不停地拱着她的嵴背,想让姜宓爬起来。 姜宓唿唿喘着粗气,连挥手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杨副班长抓着她后背的大衣,将人拎上爬犁,巫家昱往她身上丢了几张羊皮毯。 里面的衣服湿透了,刘海成缕地粘贴在脸上。 到了住所门口,姜宓才慢吞吞地坐起,解开脚上的雪撬,沖巫家昱、杨副班长挥挥手,步下爬犁往屋里走去。 天狼沖巫家昱哼叽了声,挣脱套索,跟进了屋。 杨副班长摸了摸鼻子,问巫家昱:「我们是不是严厉了点?」 巫家昱淡淡地瞥他一眼:「哪个兵不是这么过来的?」 「姜医生又不是你我手下的兵。」 「战时,别说医生,哪怕是个孩子,该扛枪时就得扛枪。」 杨副班长后退一步,不吭声了。 小陈推来轮椅,扶巫家昱坐上去,问道:「团长,猎物送去食堂吗?」 「嗯,跟厨师长说,一只狍子做成燻肉,其他的给战士们加餐。」 大伙儿听得双眼一亮,大龙性急道:「团长,那只熏狍子是不是给我们当年礼寄回家的?」 一只狍子毛重四五十斤,去头去皮去内脏也有个二三十斤吧,大伙儿分一分,一人能寄三五斤回去。 巫家昱扫了眼一个个激动的样子:「想寄回家也行,明天早上要是能再打一头就给你们分了。」 「今天这只……」 「姜医生出钱买下了。」 屋里的姜宓:「……」 她什么时候说要出钱买狍子了? 这是觉得虐她虐的太狠了,给个补偿。 揉了把天狼的头,姜宓脱下大衣,提起暖瓶倒了半杯水,吹着慢慢喝了,才觉得好受点。 阿沙、张大妮不在,从炕里抱出小白给天狼放在背上,打发了母子俩,姜宓关上门,盆里兑上水洗头。 洗好拿毛巾包上,再兑水擦身子。 换上干净的内衣裤秋衣线衣,翻出昨天寄来的新棉衣穿上,这才觉得舒坦。 作者有话说: 文中资料来自百度,明天见,晚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水、sy 10瓶;落絮飞花 5瓶;ling 2瓶;迹部景吾我男神、今日份糖度超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女主训练受伤的话还能扎针吗,虽然作者在这里面写是全民皆兵的,但毕竟不是炮火连天的战场,女主她非要去前线巡逻吗?女主的人设很好,但是作者写的其他的情节总是怪怪的】 【 【即使是全民皆兵,但是也有后勤的吧?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自己能好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不就好了!不辜负他人,不负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如果只是因为训练而「过劳」伤害到自己的身体,最严重的手臂,手腕,手指…那去边防是当兵还是当医生?】 【好艰苦啊,抱抱】 【爪爪爪爪爪】 【开新文了 恭喜撒花】 【好奇心重死像狍子】 【打卡打卡】 【爪】 【感觉姜医生每天都很充实啊】 【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啊】 【扎针的手多重要啊,这样拼命练枪,那时候枪的后坐力很大,就不担心会伤手吗?医生就是医生,不是兵,这么金贵的有本事的医生,现在这个年代都不多见,是要好好保护的存在。看了这一章,对巫好感立减。】 【理智上我可以理解对小姜的严格训练,但是情感上我不接受】 第68页 【撒花花】 【打卡撒花】 -完- 第27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7 ◎三合一(救治)◎ 脏衣服泡在盆里, 姜宓盘腿坐在炕桌前取下头上的毛巾,擦着头髮,扫了眼桌上的书籍, 昨晚给张大妮看的医案不在,拿起表看了下戴上, 九点三十五,这会儿, 阿沙多半是带她去医务室了。 取过医药箱,拿出银针,姜宓挽起右手的袖子,给自己扎了几针,一是止颤, 二是消疲。 「叩叩」 「姜医生,」小陈在外扬声道, 「厨师长炒了盘鸡杂, 我给你打了两勺。」 「来了。」姜宓趿鞋下炕,拿上饭盒开门。 物资紧缺, 每人只有一个饭盒。姜宓多的那个是京市带来的,后来给小白用了。 小陈来送饭, 菜盛在喝水的搪瓷缸里,半缸子萝蔔,一个鸡心,几段鸡肠, 缸口撂放着两个杂粮窝窝, 一个蒸红薯。 军中吃饭, 红薯那是顿顿不断。 这玩意儿产量高, 便宜, 耐放,顶饱。 后勤一买就是成车的拉。 厨师长带着炊事班的战士天天洗上十几筐,蒸红薯,煮红薯,红薯茶,红薯粥。 换着花样地吃,吃得多了烧心。 姜宓接过窝头和红薯,让小陈把菜倒进饭盒里:「你吃了吗?」 「让大龙帮我打了饭,回去就吃。」小陈倒了菜,从大衣兜里掏出一瓶药酒,「巫团长让我去医务室找王医生拿的。他交代,让你训练完,每天用药酒按摩半小时,注意着别伤了腕子。」 姜宓接过道了声谢,跟小陈叮嘱道:「用过饭,去医务室找王医生或新来的张医生拿医案,按上面的人员顺序,通知战士们复诊。」 「姜医生你的手不抖吗?」手抖可做不了针灸。 姜宓握着药酒左右活动了下腕子:「没事,我方才给自己扎了几针,已经不颤了,若是不行,不是还有张医生吗。」 小陈点点头:「行,用过饭,我就去训练场上叫人。」 姜宓吃过饭,给炕里填上柴,用炕灰掩掩火,让它慢慢烧着,封好炉子,提上医药箱出门直奔医务室。 阿沙、张大妮果然都在。 「姜医生,」两人齐声招唿,「你来了。」 姜宓沖两人点了下头,环视一圈:「王医生呢?」 阿沙:「饲养院有匹母马快生了,王医生被叫去接生。」 「那咱们先不等他,」姜宓放下医药箱,对两人道,「等会儿战士们一个个过来复诊。阿沙,你去把诊疗室的门打开,做好准备工作,」说着,姜宓把自己的针包递过去,让她帮忙消毒,「张医生,你跟我来,咱们去药房看看。」 说罢,姜宓拉开抽屉,取出钥匙,率先朝药房走去。 张大妮应了声,将自己的银针递给阿沙,道了声「麻烦了」,快步跟了过去。 药房就在隔壁,姜宓打开门,目光从一排排货架上扫过,西边几排放的是西药,半月间填补得满满当当的,有酒精、药酒、绷带、医用棉、盐水瓶,带着针头的注射器,常用的青霉素、阿司匹林、庆大霉素、链霉素、安定、白药、锰化止血消炎粉、黄连素等。 另一边的架子上放着泡制好的中药,除此之外,墙边还堆着几麻袋草药,看模样应该刚拉回来没两天,王医生还没来得及泡制、整理。 姜宓取过一旁墙上挂的药材目录看了眼,递给张大妮,她自己则走到架子前查看王医生这半月泡制的草药。 比着早先,进步不少。 看过药房,两人心里有了底。 「姜医生,」阿沙在外叫道,「有人来复诊了。」 「来了。」姜宓应着,带张大妮出了药房,锁上门,去了诊疗室。 医药箱已被阿沙提过来了。 姜宓看了眼来人,不是病例本上的第一个。 脑中闪过对方先前身体的各项数据,姜宓扭头跟张大妮道:「张医生,这位是张武,昨晚跟你说胸口有弹片没有取出的就是他。」 「除了这点,他双足上的寒症跟军部的乔劲松极为相似。」姜宓说着示意张武上疗床,等人躺好,她伸手扣住腕子把了下脉 ,继续道,「他们双脚都在冰水里泡过,都是寒症浸入足骨。没诊疗前,张同志足根也是沾地就疼,脚上的两个大拇指高高肿起,指骨疼痛变形。」 「经过两次施针治疗,足根的症状减轻不少,大拇指也消了肿。不过,要想根治,还得最少五次针灸。你来给他号号脉。」姜宓说着往后退了几步。 张大妮边听边翻着张武的病例查看,闻言伸手给张武把了下脉,随之打开钢笔,在病例的第三次诊脉处写下结果,拿给姜宓。 姜宓扫过点点头:「双脚的针你来。」 右手腕虽不颤了,可她不敢大意,张武胸口的弹片极其危险,得尽快帮他往心脏外拨拨送去军医院找梁院长开刀取出。所以,其余部分的针炙就交给张大妮。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姜宓让阿沙回宿舍拿两只烤鸭给厨师长送去。 半只帮她们热热加餐,剩下的让他剁剁丢进汤里,给大家尝个肉味。 下午,七团、九团接到消息,知道姜宓从军医院回来,一个个都把自家的卫生兵送来了。 姜宓一刀切,将症状有所缓解或是本身就轻的患者分给张大妮,让她带着阿沙、小陈和接生回来的王医生施针。 第69页 自己则带了七团、九团的卫生兵王阳、赵陈刚、张红军和齐志勇。 到了晚上九点,姜宓就没在让大家接诊。 大家围桌而坐,开始一个个给白天诊疗过的战士开方,验方。 完了,姜宓带着众人挑了急用的草材泡制。 熬药——姜宓交给了厨师长,他抽调了一个班的炊事员,专门负责此事。怕出错,姜宓给王医生和本身就学中医的刘志勇、王阳排了个班,让他们轮流过去盯着查看。 翌日,跑过操,姜宓再次被带去了营部后面的山脚,由杨副班长带着进山练习射击。 这次比昨天还不如,因为姜宓改用左手执枪。 倒是滑雪下山时,摔的跟头比昨天少了些。 到了第三天,说好的狩猎,姜宓没能去成。 阿沙她堂哥架着爬犁,带着她奶和两个病人,及其家属来了。 姜宓穿上白大褂,立马让王医生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两名病患,一个是五十多岁的汉子,一个是5·6岁的男孩,叫牛娃。 姜宓号了下脉,高烧、湿热困脾、脉缓,扒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发着烧,眼睛黄、脸蛋黄,人厌厌的没精神,捂着胃说不舒服,噁心、想吐,舌头颜色极淡,舌苔白腻。 这症状她没见过,倒像书上写的病毒性重症肝炎。 姜宓让张大妮、王医生、赵陈刚等人挨个儿过来诊脉。 病毒性重症肝炎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高,姜宓让他们接触时注意点。 几人号过脉,扒着牛娃的双眼、托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查看了遍,又找家属寻问些情况,得出结论:病毒性重症肝炎! 孩子的母亲一听,没撑住一下子坐在地上,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哭得压抑又悲伤。 父亲噙着旱菸袋蹲在门外,一口接一口的抽。 姜宓捏了团小小的油精棉擦擦手,去办公室跟梁院长打电话。 牛娃的情况一说,梁院长就跟姜宓科普道:「50年代初,我国刚刚建立,全国就爆发了嵴髓质炎,俗称小儿麻痹,传染上的患儿高烧不止,过后,不是双腿无法站立行走,就是上肢麻痹落下终身残疾。」 「59年,我国在春城组建了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总·理为此专门派了几位科学家前往。60年3月生物所生产出第一批嵴髓质炎减活疫苗,62年成功推出了「糖丸」。」 「小儿麻痹糖丸活疫苗强化免疫,而病毒性肝炎对免疫力有着巨大的破坏,所以,糖丸对儿童病毒性肝炎有防预,减少其发病率的作用。」 姜宓捏捏眉心:「也就是说,目前没有药可以治癒病毒性肝炎?」 梁院长沉默:「若是早先吃下糖丸就好了。」 「它既是疫苗,各个地区是不是均有发放?」 梁院长摇摇头:「不一定,偏远地区缺少医务人员,无人申报、领取,自然也就无人发放。」 「军医院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系统和最好的医疗设施,你们能接收治癒吗?」 「小姜,」梁院长苦笑,「这病全世界都缺少物效治疗方法。治癒……说实话,我们连百分之五的把握都没有。若是慢性或症状轻些,还能用药物控制、调理,提高他的免疫力,可他是病毒性重症肝炎……」 尽管对梁院长的回答有所预料,姜宓还是忍不住失望。 心里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赶紧将人转去军医院,一个让她留下,试着用中药配合针灸医治。 「……你们什么时能到?我让人做好接收准备。」 姜宓回过神来,紧攥了下指尖:「不转了,我们自己接收。」 「小姜?!」 姜宓没理他的惊唿:「糖丸我们要去哪里申请?」 梁院长愣了下,迅速回道:「让各大队村支书统计好孩童的数量,到镇卫生所申请领取。小姜,重症肝炎患者慢慢会有出血、感染、脑水肿、肾功能衰竭等症状。若是发生感染,要立即给他注射青霉素、庆大霉素等抗生素,肝昏迷、脑水肿,可给他用20%甘露醇250ml,于30分钟内快速静滴,也可用利尿剂……」 说罢,怕边防药物不全,梁院长又道:「这样吧,我让唐明川带着药物过去。」 「银针!让他给我带套银针。」给孩子用过的银针,肯定不能再给其人使用。 「行!」 姜宓挂断电话,立马找到巫家昱说明情况。 「姜医生,我不反对你接收牛娃这个病患,但我想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救不了他!」巫家昱看着姜宓,最后一句说得极慢。 他是见惯生死的,姜宓跟别的医生不同,从医以来,她专注的是针灸诊疗,几乎没有直面过病人死亡! 姜宓咬了咬唇,点头。 「那接下来就听我安排,病房我让人布置,进去时,带上口罩,避免吐沫传染……」 「书上说,吐沫不会传染……」对上巫家昱瞪来的双眸,姜宓慢慢消了音。 「他是病毒性重症肝炎,传染性倒底有多强,我们谁都不知道,为防万一,防护上我们尽量做到最好。」 姜宓老实点头。 「没有口罩,跟他说话时就拿围巾挡一下口鼻,与之接触后,尽快洗手,餵他吃饭可以,但不准跟他共用一个饭盒,还有银针用过尽快消毒,注意,没消毒前针尖别扎到自己,他用过的针头和你那套银针后继要消毁……」 第70页 姜宓第一次知道巫家昱这么能说,光说还不算,他还严谨地将病房布置在了营地一角,远离了战士和人群。 不过,离饲养院倒是没有多远,千米左右。 为免分心,姜宓将营里的患者都交给了张大妮、王医生和王阳等人。 随牛娃一起来的那位五十多岁的病人,是普通的胃病,姜宓号了下脉,将他一併交给了张大妮调理。 病房布置得偏远,为了用药方便,姜宓提着医药箱走进药房,挑选梁院长交待的各种药物、酒精、艾绒和草纸等。 「姜医生,」张大妮回住处拿了剩下的人参过来,气喘吁吁地交给她道,「我留下一部分,等你递脉案出来,我给他配进药里,剩下的这些你带上,一天含一片提高免疫力。」 「给我吧。」阿沙伸手接过,看向姜宓道,「本来我阿奶要陪着进去的,她年纪那么大,真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她给你帮忙呢,还是你照顾她,所以,我就没让她张这个口,姜医生,牛娃是我接生的第一个孩子……」 姜宓:「……」 她记得书上说,病毒性肝炎多是通过血液、亲密接触和母体传染,怎么到了巫家昱、张大妮、阿沙这里,就让她有了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感觉。 好像她会被传染似的! 抬手给阿沙一个钢崩,姜宓一把拿回人参:「边去,别捣乱,你要是闲得慌,每天我和牛娃的饭菜就交给你负责。」 「姜医生!」阿沙急道,「牛娃是我们村里的孩子,我不能让你冒险……」 姜宓:「……」 担心错对象了吧?! 病重的是牛娃,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也是他! 张大妮见姜宓脸色不对,忙扯了下阿沙,劝道:「你医术不行,跟着也是添乱。这样吧,以后牛娃的药都交给你来熬,他和姜医生每天换下来的衣服也交给你来洗。」 阿沙对张大妮的话没什么反应,只希翼地看向姜宓:「姜医生,让我跟你过去打个下手吧?」 姜宓懒得理她,背上医药箱,取了个口罩戴上,伏身抱起牛娃,大步朝病房走去。 巫家昱办事效率很快,不过十几分钟,他就让人布置好了,炕烧得热乎,被褥铺得整齐,洗漱用品一一摆在方便拿用的地方,屋子中央还添了个炉子,门外放着水缸。 姜宓却不觉得贴心,那种被区别对待,有今天没明天的感觉又来了。 当下进屋的动作就是一顿,她火大地转头对远远跟在身后的阿沙喊道:「回去把我的洗漱用品带来,屋里的这些留下一个饭盒,一个喝水的搪瓷缸给牛娃,其他的给后勤送去。」 搞毛啊! 给牛娃脱下鞋子和外面脏脏的衣服,将人塞进被窝里。 放下医药箱,脱下大衣,姜宓提起水壶兑了半盆水,浸湿帕子给小傢伙擦擦手脸。 号了号脉,解开他的棉袄,拿出银针,对着肚脐上下的穴位连扎数针,然后是腿上的三足里穴,用以提高免疫力,增强体质。 接着是退烧,大椎穴,少商穴,鱼际穴,曲池穴和合谷穴。 扎完针,姜宓给小傢伙又号了下脉,情况虽有那么一点好转,但只要高烧不退,病情还是没法扭转。 针灸退烧还是太慢了。 洗洗手,捏了片人参给小傢伙含在嘴里,打开瓶酒精,倒了些在手里的医用棉上,姜宓脱鞋上炕跪坐在孩子身边,来回反覆地擦过对方的前额、颈部两侧、腋窝、腹股沟等部位。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烧退了。 姜宓坐在炕上轻吁了口气,拉过他的手腕号了下脉,拿过纸笔写脉案,开方。 有了方子,得上人抓药熬药,开门一看,一个人也没有,而她所在的地方离医务室药房好远啊! 她要过去,牛娃谁看着。 「巫家昱!」姜宓念着这个名字直磨牙,丫的真会办事,布置个病房折腾这么远。 「天狼!」姜宓试探地朝饲养院的方向叫了声。 过来看小白的天狼,支着耳朵四顾了下。 」天狼——」 唔,真是叫它。这声音……好熟! 」天狼——」 仰头回应了声,天狼撒腿冲出了饲养院。 」天狼,这里!」姜宓笑着往门外走了几步,半弯着腰张开了怀抱,「好天狼,来,帮姐姐一个忙……」 话没说完,天狼兴奋地勐然往上一跃…… 结果悲剧了,姜宓被它一头顶倒在门框上,后脑勺撞得「砰」的一声,眼前直冒星星。 「汪汪……」天狼丝毫不知自己闯祸了,高兴地伸着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姜宓的脸。 弄得姜宓满脸都是它的口水。 撑着地坐起,姜宓捏着它的嘴,将它往后推了推:「别·舔·了,让开,天狼,乖先让开,让我起来。」 挥退天狼,扶着门框站起来,好一会儿,姜宓才想起自己叫它做什么。 掏了掏口袋,把写的脉案、药方折成条绑在它脖子上,姜宓拍拍它的头:「乖,帮我送去医务室,交给张医生,知道张医生是谁吗?」 「汪汪……」天狼叫着点点头。 然后一阵疯跑,窜去办公室扒着脖子给巫家昱看:「汪汪……」美吧?白色的花花! 巫家昱在看巡防报告,闻声低头看向它爪子护着的纸条,弯腰伸手去解。 第71页 天狼护着往后一退,翻着白眼:就不给你! 巫家昱气笑了,身子一转伸手拿了个罐头瓶,拧开瓶盖捏了块肉干沖它扬扬。 肉味一出,天狼的哈喇子就下来了。 巫家昱沖它招招手,天狼很没出息地伸着脖子将头放在了他腿上,由着巫家昱把肉干塞进它嘴里,解下它脖子里纸条。 打开看了眼,巫家昱扬声唤警卫小李过来:「给诊疗室的张医生送去。送完,你去看看姜医生还需要什么?给她办了。」 小李应了声,拿着纸条刚走,财务室聂主任带着工资本来了:「巫团长,你看看核对一下,奖励方面若是没有问题,我明天就照这个发工资了。」 巫家昱一个个看过,目光扫过姜宓的工资,愣了:「65元?一个月又13天,怎么才65元,聂主任,你确定没搞错?姜医生在京市每月的工资,我记得不是八十多吗?」 「巫团长,你也说在京市,在京市中医院姜医生拿的是1类地区10级医生的工资。咱们这儿是哪,边防!11类地区,军部给我们的卫生技术人员名额是卫生兵,17级,职位对应工资,你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 巫家昱揉了揉额头:「人调过来怎么没听你说?」 「我以为你和姜医生知道这中间的差距呢。」 巫家昱:「……」 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想那么细?姜医生……她心里除了工作,孤儿院,还有什么? 她不计较是她好性,巫家昱却不愿意让她吃亏:「她原来多少,以后就发多少,缺的那部分从我工资里补。」 聂主任惊讶地看向巫家昱:「巫团长,姜医生现在一个月43.3元,她原来是81元,这中间可差着37.7元呢。」相当于一个工人的月工资了。 再说,这一补,何时是个头啊! 巫家昱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这事除了你我,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聂主任轻嘆了声:「那也不能光让你一个人出啊。姜医生的医术在那呢,叫她过来是我们战士之福。这样吧,每月我出五块。」 「不用,我没有结婚,又不养家,没啥负担,工资多点少点关系不大。」巫家昱说着,写了个工资转让条给他,「收着,当个凭证。」这是怕万一他出事,聂主任对他过往工资解释不清。 姜宓被天狼那一扑,身上沾了泥,回屋站在炉子前烤了烤,等泥干了,一搓全掉了,就是吧,绿军装上留下一个个泥印子。 「姜医生,」小李站在外面喊道,「你让天狼捎的字条我拿给张医生,她看过你开的方子,对着脉案又添了一味药,抓好交给阿沙去熬了,她说等会儿就好,让你别急。」 姜宓开门看向小李,这人她认识,跟巫家昱、王师长一起去京市的另一位警卫:「天狼跑办公室去了?」 「对,」小李笑道,「它以为你给它系在脖子里的是花呢,美的不行,跑到巫团长面前求夸去了。」 姜宓莞尔:「牛娃烧退了,身上没那么难受,应该能吃点东西,你帮我去食堂跟厨师长要一份红糖小米粥。」 「好。」 小米粥送来,姜宓唤起有点昏沉的牛娃,取出他口里的参片,哄着餵了小半碗,没一会儿,阿沙端了熬好的药来。 中药一般都苦,这份消肝肿提高免疫力的药更苦。 还没餵到嘴呢,光是闻着味,牛娃撑不住哇的一声就吐了,吐得姜宓身上、被子上全是刚才餵下的小米粥和胃里的酸水。 姜宓没敢再喂,忙放下碗,下炕收拾。 脱下外衣丢在门外,把小傢伙抱在炕的另一头,倒水给他漱口,随之摸了块奶糖往他嘴里一塞,帮他压一压胃里的噁心。 姜宓这才打了水,揪着被子擦去呕吐物,打开门散屋里的味儿。 「有没有好受点?」姜宓洗洗手,坐在炕沿上,摸了摸牛娃的头,「过一会儿,我再餵你喝点小米粥吧?」 「不想喝,」觑了眼姜宓,小傢伙怏怏道,「胃里难受。姐姐,我能再吃一块糖吗?」 姜宓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小米粥里也放糖了啊,放的是红糖,不喜欢吗?」 牛娃蹙着眉想了想,想到的全是苦味。 「苦。」小脸皱皱的。 姜宓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又号了回脉:「这样好不好,再喝几口,姐姐就餵吃一块糖。」 对糖的诱惑,让牛娃颇为勉强地点头同意了。 姜宓端起温在炉上的小米粥,递到他嘴边哄道:「来,张大嘴,两口就喝完了。」 喝得急了,差点又吐出来,姜宓忙拿银扎,给他扎了两针,这才把那股吐意压下。 「胃里难受。」小傢伙哼叽道。 姜宓拿大衣将他一裹,抱着在屋里来回走着,边走,边对他道:「姐姐给咱们牛娃讲个故事好不好?」 小傢伙的头靠在姜宓肩上,厌厌道:「我想听孙悟空。」 孙悟空!? 那是谁? 姜宓有点抓瞎。 「姐姐不知道孙悟空吗?就是猴子啊,孙猴子……」说起最爱的故事人物,牛娃来了几分兴致。 「姐姐还是第一次听「孙悟空」这三个字,牛娃能给我讲讲吗?」 「好!」小傢伙语气热切了些,「从前、从前嗯有一个大石头……」 一个故事翻来復去讲了两遍,牛娃还有些意犹未尽,姜宓没有打断他,把药放在炉上的小铝锅里热了会儿,端出来餵他。 第72页 「不喝、不喝……」小傢伙一闻那味,下意识地就想躲。 姜宓把药放在炕桌上,抱着他哄道:「方才我听牛娃说,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对不对?」 「嗯,从好大一块石头里蹦出来。」 「石头硬不硬?」 「硬!」 「石头那么硬,孙悟空都有勇气顶开它爬出来,牛娃也勇敢一回,来把药喝了。」 「不是爬是蹦。」 「嗯嗯,孙悟空好勇敢,牛娃来喝药……」 哄着把药给小傢伙灌下去,姜宓立马把碗往炕桌上一丢,抱着牛娃站起来,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就这样,牛娃还是止不住干呕。 姜宓忙拿了银针扎在止吐穴上。 又塞了块糖给他。 小傢伙在姜宓的拍哄下慢慢睡了。 姜宓将人放在炕上的被窝里,解开他的衣服,又给他行了遍针。 晚上,王师长带人狩猎回来,过来看望,小傢伙出现了肝损。 姜宓饭都来不及吃,手中的针就没敢停,一遍又一遍。 王师长在门口站了站,没敢打扰。 门外姜宓脱下的衣服,牛娃她妈拿去洗了。 听阿沙说,她堂哥带着她奶、牛娃爸和另一位病患走了,牛娃妈留了下来。 住处给安排在她们宿舍旁边那间空屋子。 夜里10点多,唐明川和何主任来了。 这时,牛娃出现了腹疼,有出血的迹象。 一号脉,又多了脑肿。 姜宓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明明刚开始有所好转,怎么就一步步往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了? 「甘露醇,静脉注射!」何主任一锤定音道,「先把病情控制住,再来提高免疫力。」 唐明川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取出甘露醇、注射器等迅速给牛娃挂上水。 定好时间,唐明川往后退开,拿起姜宓写的脉案看了起来。 姜宓扣着牛娃的一只手腕,随时感受着他体内的变化。 何主任则掀起牛娃脚上的被子,给他号了号足脉,半晌安慰姜宓道:「病毒性重症肝炎,你能帮着控制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姜宓:「何主任,真没其他办法了吗?」 他们三人都知道,静脉注射只能缓解一下症状,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何主任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带了药,除了静脉注射还有抗生素,可那又能怎样,同样救不了命。 来前,他和唐明川都把希望寄托在姜宓的针灸上,现在…… 「小姜,先吃饭吧。我听王师长说,你晚饭还没吃。人是铁,饭是钢,别孩子还没怎么样,你先倒下了。别忘了,你手里不只牛娃一个病患,营里可还有一千多人等着你施针呢。」 姜宓没吭声,她吃不下。 难道真叫巫家昱说着了,她救不了牛娃的命! 这孩子才五岁半,下午还在苦着脸叫她姐姐,跟她讨糖吃。 姜宓狠狠抹把脸,敛去心头的诸多情绪,仔细感受着手下脉博的跳动,脑中随之闪过一组组数据。 既然光提高免疫力不行,那就哪有问题,往哪使劲。 这般想着,姜宓再看这些数据,脑中便多了根银针,这根针随着她的意念起伏,扎向残缺有损的穴位,抬起时似留下了那么一点生机,一针又一针扎下,一点又一点的生机连起,片刻就形成一个泛着星光的图案。 天元九针! 四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随之图案崩裂,星光散去,好似什么也没有留下,又似留下了全部。 姜宓腾的一下挺直了嵴背,朝唐明川道:「拿银针!」 然后不等他回復,刷的一下掀开了牛娃身上的被子,扯开了他身上的棉袄,手朝外一摊。 唐明川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打开医药箱,拿出带来的两个针包,一一拆开,消毒,递出。 姜宓接过,几乎不加思索地抬手扎下。 何主任一看那扎中的穴位,那针扎进的深度,自个儿先是哆嗦了下。 不过,好呆是绷住了,没敢吭声。 炕上的孩子已经註定了结局,如果、万一……能成呢? 抱着这样的信念,何主任看了眼带来的银针数量,又扫了眼姜宓一针接一针那密集的程度,忙拔腿往外跑。 王师长、巫家昱等在外面,小李方才传话,说孩子可能不好了。 两人不放心姜宓,她的资料他们都看过,从没经歷过死亡的人,总是带了那么点天真。 可也就是这份天真,让她对什么都充满了执着,若因此事受到打击…… 「是何主任。」小李瞅着从屋里跑出来的人道。 王师长和巫家昱心头同时「咯噔」了声。 「去看看。」巫家昱立马道。 小李应了声,忙跑着迎了上去:「何主任,你这是?」 他和唐明川过来,第一个迎上前的就是这个小李,何主任定神瞅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袖子,勐然一推,喝道:「快、快去医务室拿银针,有多少要多少,快!」 「小李,去!」巫家昱高声道。 「是!」小李警了个礼,拔腿就跑。 银针取来堪堪赶上,唐明川轻吁了口气,忙接过,消毒、递上。 七套针,用了三套半。 针扎完,姜宓一手扣着牛娃的手腕,一手飞速弹动起来。 第73页 唐明川看了下时间,探身拔了孩子手腕上的静脉注射针。 而姜宓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随之收针,人翻过来,重新消过毒的针,一枚枚又扎进了牛娃的后背、双腿和双足等穴位,就连头上也下了几针。 何主任小心翼翼地把了下足脉,时间越久,他眼中的光越亮。 唐明川递好针,凑近小声问道:「怎么样?」 「肝上的肿块在变小,出血点修復过半,脑肿也有所改善。太可思议了,若不是一来我就把了脉……真不敢相信……」何主任喃道。 「人没事了吧?」唐明川急道。 「难说,得看后继,」何主任轻嘆,「病毒性重症肝炎啊,就没见几个治癒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文中资料来自百度。 感谢在2022-02-11 21:46:37~2022-02-12 23:3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水 5瓶;今日份糖度超标、迹部景吾我男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吃了那么多苦,工资居然还降了!边疆的官兵们真惨,每天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能回家探亲尽孝,可收入却不如和平地区的那些相对安全又安逸的人!希望不论哪个年代,都能提高边疆战士们的待遇!他们真的是在负重前行!】 【小陈还问「姜医生你手不抖吗」女主手抖扎不了针那些生病受伤战士不就耽误了吗】 【女主一手银针使得好,然后让她训练然后手颤抖了,这个设定真是】 【真的不需要这么写… 看的人心情不好…】 【撒花花】 【打卡打卡】 【 【摁爪】 【卫生兵?不是军医吗】 【打卡撒花】 【这一章比较生硬,而且不靠谱。没有金手指,女主手废了,脚也摔断了,滑雪比滑冰难多了。还有军区收治重症传染病病人,这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人命真不值钱,家里几个孩子,父母也有孩子夭折的心理准备。边防军人安危是头等大事,一个孩子的命比不上的。】 【…好好一个主治医师到边防来成了卫生兵工资还降了,一开始不说清楚工资待遇什么的就是挖个坑能坑一个是一个吧】 【呵呵,大医院的医生调到边防当卫生兵,真有他们的!当初说让女主跟他们走,以为只是危险点,但是待遇是提了的,搞了半天是降了,那当初他们是怎么好提出来让女主跟他们去军营的?缺卫生兵不该往上打报告么?随便去医院调的?】 【哇哦】 【加油】 -完- 第28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28 ◎第一更(转院)◎ 拔了针, 扣着牛娃的腕子,姜宓捏着枚银针若有所思,何主任说牛娃肝上肿块变小、出血点修復过半, 脑肿也有所改善,可叫她看, 一枚枚银针扎下,不过是激发了孩子自身的元气。 「元」乃万物之始。 元气被激发, 免疫力自然提高,病灶避退。 可看成效,没有她预料中那么的好,似缺了什么。 天元九针,针行九遍, 遍遍不同,自己照做了呀, 怎么感觉就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呢? 是该扎到的点没有扎到位, 还是该激发的部位没能激发到顶点? 为什么没有扎到位,没有激发到顶点呢? 是针吧, 针不对! 这般想着,姜宓把针放进炕桌上倒满精酒的小铁盒内, 朝唐明川伸手要道:「纸笔。」 牛娃另一只手腕被何主任把持着,唐明川争不过,只得退而求其次,正要去号牛娃的足脉, 闻言忙将自己白大褂口袋里装的笔记本钢笔递上。 姜宓点点炕桌示意他放下, 自己捏了个酒精棉球擦了擦手, 脑中飞速转着方才施针时, 每一个穴位扎下去的感觉。 若是换针, 那针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一针好像刺入的力度不够,第二针若是再长点…… 笔记本打开,一条条线画下,唐明川以为她在总结方才的行针心得,没想到探头一看,全是各式针型,旁边标着数据。 那针的长度或是针尖的型状,有些瞧着还熟悉,只是规格不同,有些则是见所未见。忍不住拿手戳戳何主任。 何主任正在琢磨现下这症状药方怎么开呢,被他打扰,气得扭头瞪他。 唐明川指指姜宓画在本子上的针型,无声道:「这些……你见过吗?」 何主任一愣,隔着牛娃探身看了过去:「这……」 有那么一两样好像在哪本古书上看过。 脑中数据翻转,姜宓手下速度是越画越快,半小时后,九九八十一根银针一一呈现在纸上。 何主任看她画完了,小心翼翼抽出,翻着纸张挨个儿打量,唐明川跟着凑过去。 画得很详尽,针型的每一处细微之处都清晰可见,一组组数据列在一旁,足足用了半本笔记。 「这针得专人打造,」何主任一一看过道,「小姜,你有合适的人吗?」 姜宓摇摇头,指了指炕下小桌上放着的暖瓶。 唐明川找到她的搪瓷缸,打开他们带来的奶粉,舀了两勺,提起暖瓶沖了半缸,递给姜宓,等她接了,忙又走到门外喊小李,让他弄些吃食过来。 第74页 王师长回去睡了,巫家昱和小李还守在外面。 闻言,巫家昱沖小李挥了下手:「去灶下看看还有什么,先给他们一人弄一碗来。」 小李点点头去了。 巫家昱拧开手电,沖唐明川照了下,招手唤他近前:「怎么样?病情控制住了吗?」 「暂时控制住了,」唐明川一脸喜色,「依我看,姜医生再施两回针,这命差不多就保住了。」 「多久治癒?」 「啊!这个说不准,三五个月或是一两年都有可能,你也知道病毒性重症肝炎它是一种相当难缠的病……」 「后继的调理你们能接吗?」巫家昱打断他道。 「能、能的。」病情转轻,他们是可以接收回医院帮忙调理的。 「那行,等姜医生再施两回针,确定病情稳定了,你们就带他回医院吧。」 唐明川知道,部队嘛,人数众多,基数过大,像牛娃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部队是不能接收的,就怕有个万一。 这次真要算起来,上到王师长、巫团长,下到姜医生都是要担责的。 「行,等牛娃的病情一稳定,我和何主任就帮他办理转院手继。」军医院有专门的传染科,接收的就是这类病人,只是很少见像牛娃这么重的病症。 巫家昱看向病房,门掩着,小小的格窗对着炕,灯光下,姜宓上半身投射在窗格上,形成一个削瘦的剪影。 「旁边我让人整理出一间屋子,」巫家昱说着,抬手拿着手电朝向几百米外照了照,灯光从门窗上晃过,能看到打扫过的痕迹,「用过饭,你跟姜医生说一声,让她过去睡会儿。」 唐明川点头,姜医生确实需要休息,眼下都是乌青。 「进去忙吧,有什么需要叫小李,今夜由他守着。」 唐明川抬手敬了个礼,大步回了屋。 一进门就听何主任跟姜宓道:「我认识一位制针高手,就是好久没有出手了,要不我贴着老脸帮你求一回?」 都打了半月的交道,谁不知道谁是什么人什么性啊,姜宓放下搪瓷缸,翻着白眼看他:「条件?」 「嘿嘿……」何主任搓着手,特不好意思地添着脸道,「银子我出,多打一套呗。」 姜宓似笑非笑道:「然后再把『天元九针』手把手地教给您 ?」 「啊!」何主任装傻道,「方才那针叫『天元九针』呀?好名字!够霸气!」 唐明川听得都想捂脸,这不要脸的劲儿,是见针心喜才有的,还是刻在骨子里只是往日隐藏得太深没被人发现? 姜宓懒得理他,伸手抽出他握得紧紧的本子,拿过钢笔,翻到后面空白处,伏案写起了针法、心得。 何主任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凑近看着,没敢再出声。 唐明川过去给牛娃号了号脉,症状又缓合了点,小傢伙没在睡梦中哼叽,眉眼跟着舒展了些,显然没那么难受了。 小李抱着锅送饭过来,姜宓还没写完,何主任在旁看得起劲,唐明川一看这情况,拿上屋里的铝锅出去,接了小李倒来的饭菜,回屋先温在炉子上。 「还有什么需要吗?」小李问。 唐明川摆了摆手:「你先去睡吧,需要什么我再叫你。」 「那行,我今夜歇在对面的饲养院,你站在门口高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过了会儿,姜宓写完,在何主任连声的催促里放下笔,趿鞋下炕洗手吃饭。 何主任则迫不及待地拿起本子跟唐明川头碰头地翻看了起来。 人参鸡汤配玉米馍馍。 高配啊! 这怕是最高规格的营养餐了! 姜宓边吸熘着喝汤,边感慨道:「早知道,方才我喝什么水啊,白白占了肚子。」 何主任沉迷在针法里,没听她在说什么。 唐明见她都有心情开玩笑了,笑着回头道:「汤里的人参,用的是你那支两百年人参的参须,鸡是野鸡,今天王师长带人在山上猎的。」 「哦,他们今天进山都打了什么?」 「听说有4大3小,7头野猪,」何主任把整个笔记都移到他眼前,唐明川争不过也不急着看了,一边舀了鸡汤拿块玉米馍馍吃,一边又道,「还有9只黄羊,11只狍子,30只野兔,23只野鸡,掏兔子窝时摸到5条冬眠的蛇,也被战士们带回来了。」 姜宓:「蛇胆泡酒也是一味好药。」 唐明川点头:「你们厨师长是个懂药理的,听说蛇一拿回来就把胆剥出来丢进红薯酿的酒里了。」 「红薯也能酿酒?」姜宓诧异道。 「能,」唐明川笑道,「不但红薯能酿酒,就是山上的那果呀花的都能酿酒。对了,我那有一本早年在旧书店淘来的酿酒百篇,要看吗?回头我拿给你。」 姜宓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都是什么酒?有药用价值吗?」 「有,像山里那种长得只有小拇指大,又酸又涩的野葡萄,用它酿酒,就具有保护心血管、养颜护肤、消除疲劳等作用,特别适合老人和你们女性饮用。还有金樱子、桃金孃、野刺梨……」 姜宓越听双眼越亮,好似又打开一道新大门:「下回过去,我找你拿。」 「好。」 吃完饭,姜宓给牛娃号了下脉,跟何主任讨论了会儿针法,研究着开好方子,这才将牛娃交给两人,去唐明川说的屋子休息。 第75页 接下来五天,三人轮流休息,其他时间就守在牛娃身边,施针、餵药、餵饭,给小傢伙讲故事,讨论针法,改进针法,再时不时地来个现场教学。 姜宓教两人还运用得不太熟练的「天元九针」,何主任教她药性药理和小儿的一些常见病,唐明川给她讲解各种传染病的预防、用药和护理。 随着牛娃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三人都不由心下一松,相视而笑。 一种打了场胜仗的喜悦在心里蔓延。 「可以转院了。」何主任道。 这时,姜宓才知军营是不允许接收传染病患者的。 送走三人和牛娃他妈,病房这里来了个大清洗,打扫洗刷后又洒了遍张大妮配的消毒粉。 姜宓没回宿舍,先被拉去洗了个药浴,换了身老人家寄来的新衣服。 脱下的衣服,不等姜宓动手,就被阿沙拿去洗了,回到宿舍才知道自己先前盖的被子穿过的旧棉衣,都被牛娃他妈拆洗重缝了一遍,每条被子的被头还给缝了截白色的家织布。 这样,以后的被头脏了,只需拆下白色的家织布包边清洗就好了。 「姜医生,」阿沙不好意思道,「牛娃家的钱都拿来交医药费了,给不出什么谢礼……」 姜宓笑着揉了把她的头:「说什么呢,没听班长那天唱吗,『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心中有你我,人民嘱託记得清,人民幸福我光荣……』再说,」姜宓指指一旁绳上迎风招展的白大褂,「别忘了,我除了是个兵,还是一名医生,医生的本职便是救死扶伤,要什么谢礼。回头,我要谢谢牛娃他妈,为我做了这么多,被头上的布可不容易得,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劲。」 「姜医生——」阿沙抿了抿嘴,目光坚定道,「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好好学医,做一个像你一样的医生!」 「哈哈……」姜宓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当我这么一个医术还算不错的医生,要学的可太多了。」 「我不怕!」 「有志气!」姜宓贊了句,转身拿起书架上的《本草纲目》往她手里一塞,「给你一周的时间,也不说倒背如流了,点到哪页能背下就行。」 「啊!」阿沙捧着书,瞬间傻眼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晚上见。 推一下预收《巫姬》 灵气復舒,各地异端频出。 特殊行动小组接到线人举报,巫峡有人在举行大型祭祀,疑似在招唤什么「凶兽」。 队长展廷带人前往,正赶上「凶兽」从水中破棺而出。 看着朝自己飘来的墨衣红带,脚系赤铃,三头身的长髮娃娃,展廷:「就这?就这……」 巫族覆灭,巫姬文慧带着全族的期望陷入沉睡,再醒来,世界早已变了模样,看着眼前这位神似父亲的男人,文慧只当他是父亲的转世,记起了过往,前来唤醒自己,以期父女联手重建巫族,遂抬手行礼,恭敬道:「父亲大人是来接文慧出棺的吗?」 一次巫峡之行,队长身后从此多了条小尾巴。 小尾巴不吃不喝不睡,如影随行,只有一个要求,跟她一起重建巫族。 打,打不过;骂,骂不走。展廷烦的不行,直到小巫姬为救他一次次伤痕累累…… ◎最新评论: 【撒花花】 【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爪爪爪爪爪】 【好看】 【怎么28和27重复?】 【巫是男主?】 【为什么我们国家高纬度地区还有蛇 这地方雪这么大蛇居然能生存下来 】 【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好看】 【突然玄幻起来了,女主要修仙吗?】 【怎么突然开始带灵异元素了】 【太好看了! 姜医生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看哦】 -完- 第29章 六十年代借位人生29 ◎二合一(巡边)◎ 牛娃妈的心意姜宓领了, 却不愿意占她便宜。 这时代,一家人一年也没有几尺布,她三条被子, 两头包边,加一块都快用小半匹布了。 打开钱包, 一看,好嘛, 没钱了! 布票倒是有十尺,还有些肥皂票、糖票和工业卷。 姜宓挠挠头,问张大妮:「有说啥时间发工资吗?」她记得工资是一月一领吧,过来一个多月,也该发工资了。 「前几天就发了。」张大妮看着手中的脉案头也不抬道, 「缺钱吗?我这里有,先给你拿点?」 「不用, 我明天找财务问问。」收起钱包, 姜宓拿出纸笔写信,守着牛娃的几天, 小年过了,今儿已是26, 离过年还有四天,说好给自称山野老人的老人家寄东西,这会儿还没动呢。 「张医生,上回让你配的保健药, 留着的吧?」 「嗯。」似想到什么, 张大妮抬头道, 「王师长找我配两副, 我没应。」 姜宓疑惑地抬头:「忙不过来吗?」 「不是, 没人参了。药房採购回来的只有10年份的,药效达不到,不如不吃。」 姜宓托着下巴想了下:「牛娃后面两天用的那副保健药,我看了,效果真不错。京市那边我有几位长辈,咱们这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寄,我想再要五十副,人参,我拿给你。王师长那,你一併给他配了吧。」 第76页 说罢,姜宓起身打开炕柜取出那支五百年人参递给张大妮。 张大妮接过打开一闻那味儿,眼都直了:「你可真捨得!」 姜宓在她对面重新坐下,拿起笔继续写道:「一副药用不了多少吧?」 「一片足矣。」 「那麻烦了。」 张大妮捻起一根参须凑近仔细闻了闻:「先前给你配的那十副给王师长吧,他年轻用不着吃这么好的参。」 「你看着安排。」 给山野老人写过信,姜宓又分别给袁教授、师娘、老院长、汪主任和孤儿院院长唐兰英一人写了一封:「对了,最近没有我的包裹吗?」 「没啊。」 「奇怪,我上回写信让老师他们给我寄些医书,怎么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会不会是他们不知道往哪寄?」 姜宓一愣,老师他们若是不知道,那山野老人是怎么知道地址的? 哦,对了,他跟王师长、巫家昱的关系不一般。 翌日,跑过步,跟杨副班长进山训练回来,姜宓去财务室领工资。 一共有116.1元,50斤粮票,10张工业卷,2张肥皂票,5尺布票,7两肉票,5两油票,1.5斤鸡蛋票,半斤点心票,半斤糖票,两张火柴票。 以上是她一个月又13天的工资,不过,像粮票、肉票、油票和鸡蛋票,姜宓见都没见,就由财务室统一交给食堂了,一同交去的还有14.4元伙食费。 所以,她拿到手的是101.7元,10张工业卷,2张肥皂票,5尺布票,半斤点心票,半斤糖票和两张火柴票。 中午抽空,姜宓拿出所有的钱票,抽出10元、10尺布票,半斤糖票,半斤点心票,装进一个信封。 另又拿了个信封,装了10元,5张工业卷,3尺布票,半斤糖票。 交给阿沙请她转交,一封给牛娃他妈,一封给阿沙堂哥(上回的狗獾钱)。 再按原主的习惯给孤儿院寄50元,付狍子16.8元,这么一来就剩14.9元,接下来一个月的日用全靠它了。 *** 得了好人参,张大妮一刻都不愿等,翌日一早,晨跑回来就把药配齐了。 姜宓付过钱,找厨师长帮忙把熏制好的狍子一分为四,连同保健药一起打包,交给巫家昱,由他代为寄给山野老人、袁教授、老院长和汪主任。 当然寄给袁教授的药多备了份给师娘。 大年初五,包裹到了京市。 王同志接到通知,拿着蒋老的印章去邮局取回,打开一看,笑了:「哈哈……老爷子,宓丫头是不是知道给她寄包裹的是谁了?」不然哪有大过年寄药的。 这得多招人恨啊! 蒋老白他一眼,光看药了,咋就没瞅见那用油纸包着的一大块肉。 「外公,」姜茉拎着东西来看老爷子,刚一进大门就听到王同志那极具夸张的笑声,「七爷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怀?」 王同志先蒋老一步将包裹里的信揣进兜里,回头笑道:「还不是你外公,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巫政彬那个老傢伙,大过年的给他寄了一堆药!」 「巫政彬?!」姜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上茶的小翠,惊讶道,「你说的巫政彬,可是西南军区的巫老?」 王同志诧异地挑挑眉:「小茉知道他?」 「听我公公在家提过一句,没想到外公竟然认识巫老。」那位可了不起,多少人想攀扶找不着门路。 蒋老瞪了王同志一眼,提谁不好提巫政彬干嘛,陈家父子一个比一个会钻营,得知他跟巫政彬的关系,保管明天就求上门。 王同志心下亦是懊恼的不行,不过,他是谁啊,当下哈哈一笑:「你外公跟巫政彬那个人,啧啧……这幸好离得远,不然巫老头能一把枪顶在你外公头上当场崩了他。」 「啊!」姜茉以手掩口,瞪着双眼,似一只受惊的小鹿,「怎么会?我外公人这么好!巫老干嘛要、要……」 「唉!」王同志长嘆一声,拍了拍包裹里的药包,「还不是当年他找你外公借药,你外公没同意,结果……」 哦,她懂,打仗嘛,没有药,得多死多少人啊,这仇结下……那可是要命的。不过,姜茉双眼骨碌碌一转,走到炕前伸手扒拉包裹道:「那都是老黄历的事了,巫老一个钢铁军人,应该没有那么小气,这么点事,记恨到现在,我看看,搞不好,七爷你弄错了。」 王同志扫了眼蒋老,往后一退,笑道:「看吧看吧,我倒希望是我们会错他的意。毕竟,咱家现下不是先前的蒋家了,而巫政彬也不是当年没钱买药的穷小子,真要跟咱们较真,我和你外公这两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到你和行衍、行绍兄妹。」 姜茉听得心下直突突,扒拉包裹的手越发急切了。 包裹上盖着军邮,没地址,没部队番号,具体是哪寄来的还真看不出来。 再看里面,一包包的不用拆开就知道是药,姜茉装着不小心指甲勾住了打包的草绳,顺势解开一包。 她自小在蒋家长大,医药也是学过的,只是没有姜宓那么有天赋,学了个半吊子,不会诊脉开药。 不过,基本的药材还是认识的,拨了拨,黄芪、白朮、山药、车前草、杜仲、石斛……还有一片人参,具体药效是什么,看不出来,要说有毒倒不至于,这些药吃不死人,大过年的寄来,多半是膈应、噁心人呢。 第77页 这么看,外公跟巫老早年还真可能结下了仇怨。 有了这个认知,话没说两句,姜茉就找个藉口匆匆走了。 目送小翠将人送出门,王同志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笑开了:「你说,你我也不缺心眼啊,这么就养了这么个玩意儿?」 「我早年可没教过她!」蒋老慢条斯理地端起小泥炉上的紫沙壶,给自己斟了杯茶,「等我忙完外面的生意,她早就长定型了。」 王同志摸摸鼻子,坚决不让蒋老把这口锅扣在自己头上:「那也不是跟我学的啊,你知道我的,街上的混子,但凡她跟我学两分眼界,也不会挑中陈家嫁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极有可能生不了孩子,还专挑个几代单传的,蠢不可及! 「她为什么嫁给陈承嗣,你当真不知道?」蒋老白眼翻他。 「还能为什么?」小翠进来问两人中午吃什么,闻言接话道,「当年那陈承嗣一眼相中了咱家宓姐儿,又是送医书,又是送戏票的,她瞧着眼红了呗。」 王同志耸耸肩,庆幸道:「得亏小宓没瞅上陈家那小白脸,不然嫁过去,就陈家那心急要孩子的样,能过舒心了。」 这话,小翠不认同:「宓姐儿又不是跟姜茉一样不能生,真要嫁过去,说不定这会儿都三年抱俩了,那陈家还不得哄着捧着供着。」要知道,陈家军中势力不小,陈承嗣一表人才,陆军学院毕业,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不然,姜茉当年又何必吃相那么难看。 「去去……什么三年抱俩,当我们小宓是家养的老母猪啊……」 什么破比喻,蒋老气得拿起旱菸袋给了王同志一个钢崩:「滚,一个个的会不会说话!」 「得得,不在你跟前讨嫌。」王同志心知老头子定是想到小宓的婚事了,这是心气不顺呢。 「走,咱去厨房看看你都买了什么菜,」王同志扯着小翠向外走道,「爷我今儿给你们露两手。」 吵吵闹闹的两人走了,屋里顿时清静了下来,蒋老放下旱菸袋,拉过包裹,小心地托起那包被拆开的药,一样样看过闻过,满意地笑了:「长进了!」 仔细包好,放到一旁,拿起油纸包着的燻肉,打开看了看,喃道:「怎么看着有点像狍子肉呢?进山打猎了,还是拿东西跟人换的?」 想到某种可能,蒋老坐不住了,扬声朝院里的小厨房叫道:「老七、老七,信呢,拿来!」 片刻,小翠噔噔把信送来。 蒋老拿起茶盘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一点点拆开封口,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姜宓没写什么,只说他寄来的棉被棉衣吃食收到了,衣服被子很暖,吃食很是合胃口,多谢,劳其费心! 又说快过年了,军中有战士进山打猎,她找厨师长买了只熏狍子,给他和老师等人分别寄了份。 至于药,说是听巫团长说,他睡眠不太好,用他给的人参找同事配的。 若是好用,跟巫团长说一声,她请人再配。 最后,姜宓在此给您拜年了,祝您身体安康,福如东海。 蒋老看完信,还捨不得放下,右手的大拇指一遍遍抚过那一句「听巫团长说,您睡眠不好,特用您送的人参找善于开方配药的同事给您配了十副……」 姜凌柯接到姜茉的电话,说老爷子大过年的收到一包药,人被气得不轻。吓得他电话一放就赶来了,进门一看老丈人这模样,心一下子又放了回去。 沖闻声从厨房跑来招唿的小翠摆摆手,姜凌柯一边摘帽子脱大衣,一边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哦,小翠,多煮点饭。」 「唉!」小翠高兴地应了声,跑回厨房找王同志加菜去了。 姜凌柯把大衣帽子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脱鞋上炕在蒋老对面坐下,执起茶壶先给蒋老续上,然后拿起茶盘里扣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双目扫过炕桌一角堆着的包裹:「东北寄来的?」 蒋老叠巴叠巴将信揣进怀里,矜持地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口:「你怎么来了?」 「瞧您说的,我过来看您还要什么原因吗?」 「得了吧,你一个大忙人,可没有闲功夫来我这儿瞎逛。说吧,什么事?」 姜凌柯忍不住笑了声,随之轻咳道:「姜茉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您跟巫叔的关系?」 「哦,」蒋老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婿,「你怎么回的?」 「听闻早年认识,后来闹得有些不愉快。至于什么事啊,好像跟药材有关。」姜凌柯一字不差地将对姜茉的话复述一遍,端着杯子沖蒋老举了举,「去年不是还说打死不跟巫叔联繫了吗?」 蒋老淡淡地瞥他一眼:「你见过他孙子巫家昱,觉得怎么样?」 姜凌柯一愣,瞬间明白了老丈人的意思:「他和小宓不合适吧?」 一个心中只有部队;一个爱岗敬业,拿起医书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冷硬,坚毅,说一不二;另一个呢,沉默寡言,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懂得表达,不会收拾自己。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可那巫家昱是什么人,s国陆军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穿得了西装,扛得了土枪,喝得了红酒,吃得了杂粮。 他要哄人,那是一哄一个准,想抽身亦不过是转个身的事。 自家闺女呢,那就是个认死理的,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什么人,不撞个头碰血流都不算完! 第78页 「咳,我最近帮小宓相了一个,」姜凌柯一边琢磨着说辞,一边在脑中一一筛选着自己身边的青年才俊,「回头,叫来给您看看。」 蒋老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女婿在跟他打哈哈:「边境形势严峻,短时间内,小宓调不回来,你准备把自个儿选中的青年才俊调过去?」 姜凌柯脸一僵,苦笑道:「您老怎么就瞧中巫家昱了?」 「巫政彬欠着我天大的人情呢,小宓嫁过去,他们家只有供着的份,哪个敢欺负她,巫政彬第一个不答应。单凭这一点,小宓日后就不会有大波折。」 「我就怕……她跟巫家昱处不来。」 「巫家昱那孩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便是不喜小宓的性子,光凭小宓那一手针灸,他也会敬她护她一辈子。」 是,这点老爷子没说错。 但凡换个人他都举双手贊成,可当事人是他闺女,作为一个父亲,他更想为女儿求得一个圆满,婚姻、爱情、子女,缺了哪个,那能叫圆满吗? 人生除了苦和甜,还有爱情的美好。 24年,苦她尝得太多了。 唯有甜和那份美好,她还没有经歷过。 这一顿,翁婿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 一个喝得倒头就睡,一个醉熏熏的被王同志送回了军区大院。 与之同时,被两人惦记的两人正奔走在巡防的路上。 今儿是姜宓第一次出门随战士们参与巡边任务,巫家昱不放心,一起跟来了。 他架着天狼和另三只狼狗,载着披着羊皮毯努力在风雪中挺直嵴背端坐着的姜宓。 姜宓旁边和身后分别坐着杨副班长和大龙。 算是将她护在了中间。 一边走,杨副班长一边拿瞭望远镜给姜宓说,这是哪,离此最近的村子在哪、多远,这个村子有什么特点,参与巡防的有多少人,这些人里谁谁的枪法最准,谁的胆子最大……还有附近的地形有何特别,若是遇袭,往哪跑,怎么找掩体反向伏击等等。 姜宓一手握枪,一手举着望远镜,随着他话里的内容左右观望,打量着四周。 他说的山啊村子啊,全被积雪覆盖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北风唿唿地从耳旁刮过,隔河跟对面相望,能清晰到看到对面鼓起的帐篷,一个个执枪站岗的士兵。 望远镜里对面的人就好像站在了眼前,好似对方扳机一扣,子弹就能穿额而过。 「别一直看,」杨副班长提醒道,「不然会被认为挑衅。」 姜宓淡然地转过头,看向前方行进的队伍,风雪中一个比一个坐得笔直,鹅毛大雪慢慢落下,积了满身,像极了营地门口过年堆的雪人。 回头再看,风雪覆盖了战士们的面孔,透过雪层、薄薄的冰晶能看到他们冻得红肿青紫的双颊,干裂的双唇,还有那握枪的手,肿得似一个个变形的红萝蔔。 中午12点,巫家昱一声长哨叫停了队伍。 立马有人率先跃下爬犁警戒在了四周。 其他人活动着手脚,拿起爬犁上的兵工铲、羊皮毯、竹杆,很快剷出一块空地,搭了顶帐篷。 有需要小解的相约着去了远处的林子,大牛要背巫家昱去,被他摆手拒绝了。 然后,吃饭时,姜宓就没见他喝水。 大家挤坐在帐篷里,就着水壶里已经冷掉的水,吃过身上带的干粮(杂粮饼子),就清理了地面上的痕迹,上了爬犁。 晚上回来,姜宓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浑身冻得生疼。 脚疼、脸疼、手疼。 膝盖、小腹都是冰的,身上没有一点暖乎气儿。 张大妮没敢叫她上炕,让她脱下衣服站在地上,然后搓热了自己的双手帮她揉搓,直搓得姜宓身上的皮肤都红了,双手不抖了,才停下。 阿沙从食堂打了半盆艾草水回来,立马往她脚下一放:「姜医生快泡泡脚!」 姜宓穿上衣服,试探地将双足伸进盆里,紧跟着打了个哆嗦,这滋味……真是酸爽,骨头都是疼的。姜宓想到那一个个坐得笔直,冰雪覆身的战士:「每个回来的战士都打艾草水了吗?」 「你是第一次巡边,」阿沙笑道,「很多战士都习惯了。」 「对啊,有些战士大雪天里还用冷水洗澡呢。」张大妮安慰道。 姜宓没吭声,泡好脚,穿上鞋袜,背上医药箱朝外走道:「你们先休息,我去看看巫团长。」他双膝上的寒症还没有好,小腿上打着石膏,这种天气,很容易寒气浸骨,加重伤势。 「我陪你,」张大妮抓起大衣跟上道,「其他战士要不要去看看?」 「等会儿让小李去宿舍问问,若有需要咱就打开诊疗室。」 「好。」 两人到办公室外,小李刚打了艾草水给巫家昱泡脚。 王师长双手叉腰,站在他对面正训呢:「巫家昱你长本事了,想当护花使者,直说嘛,不捨得姜医生去巡边,直说嘛,我是那不通情理的吗,让你这么偷偷地跟我顶着来……」 「你胡说什么!」巫家昱拧眉瞪他,「姜医生巡边那是工作、任务!」 「是!工作、任务。你若没有那点花花心思,跟着逞什么能?双腿不要了?还是你觉得,咱们整个营区只有你能陪姜医生巡边,你能护她周全?」 姜宓:「……」 第79页 就,特么地好尴尬!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明天见! 感谢在2022-02-13 14:46:22~2022-02-13 22: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日份糖度超标、焦糖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女主不能独美吗】 【一点都不喜欢蒋老和姜凌柯,明知道姜茉怎么对待姜宓,也任由她为所欲为!一点都不拿出家长的公正清明!明知道从小到大姜宓吃了多少苦,多么亏欠她,却从不给她亲情,现在假模假样的算什么!原主早就因为他们香消玉殒了!不想看到女主跟他们相亲相爱,那样原主算什么?蒋老还好意思嘲笑呢,自己把女儿教的又蠢又毒,女婿跟陈家一个德行,外孙们也是又蠢有坏。他们现在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既哄着江茉又欺骗着姜宓!想两个外孙女(女儿)都拥有!原主真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没觉得哪里不合适啊,女主这种一心向学问的性格,还就得这种有家世的男人才护得住,挺好的,总不能让咱家闺女一辈子不嫁人吧】 【作者你去过节去了吗?】 【按爪爪(*^w^*)】 【期待】 【撒花花】 【哈哈哈哈都是助攻】 【"大拇手"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大拇指】 【打卡打卡】 【太好看了!很喜欢姜医生和巫团长! 那个姜茉可真的是讨厌!陈家居然还能让她蹦哒的欢,不是知道了她生育困难么!】 【不用介绍了 】 【好看】 【作者大大加油,别被读者意见左右,写文开心就行。有一个算一个,我受够了,喜欢好几个因为这封笔的大大】 【巫家昱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不喜欢他!!!!!!!!!真没看出他哪对女主好了!让女主独美行不!男主定为巫家昱的话就有点下头了!】 -完- 第30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0 ◎遇狼◎ 小李不好在屋里听王师长训斥巫家昱, 将手里的半盆艾草水往他脚旁一放,就退了出来,结果一抬头, 姜宓跟张大妮站在门外呢。 姜医生很少笑,这会儿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王师长的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小李来不及替巫家昱尴尬, 忙叫了一嗓:「姜医生、张医生你们来了。」 王师长正训得起劲呢,小李的声音一出,他似陡然被人捏住脖子,瞬间消了音。 姜宓沖小李淡淡地点了下头,绕过他, 一挑门帘进了屋。 王师长看着巫家昱无声道:什么时候来的? 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院里来人了, 稍微注意一下肯定能查觉, 可方才王师长的注意力都放在巫家昱身上了。 巫家昱瞥他一眼,没理, 见姜宓背着医药箱,抬起双足泡在盆里, 朝炕桌对面点了下,对姜宓道:「坐。」 说罢,挽起袖子,将手腕递了过去。 姜宓放下医药箱, 取下手套, 搓了搓冰凉的指尖, 搭在他腕上号了会脉:「泡完脚, 我给你行遍针。」 巫家昱点点头, 伸手从炕里的小书架上抽了本书看。 姜宓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消毒。 张大妮没进来,站在门外跟小李道:「这两天气温降得厉害,你这会儿若是没事,就帮忙跑一趟宿舍看看有没有谁不舒服,特别是昨天跟今天巡边的战士。」 「有的话,让他们等会儿去医务室。」 小李一口应下,转身走了。 张大妮探头看了下,见屋里气氛不对,跟姜宓说了一声,先去医务室了。 一时间,屋里越发静了,王师长瞅瞅姜宓、巫家昱,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姜医生今儿没冻着吧?第一次巡边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姜宓手里的酒精球擦过一枚枚银针,头也不抬道:「王师长这几日休息的好吗?」 「啊!」王师长愣了下,高兴道,「嘿嘿,好、挺好的,自从喝了张医生配的药,我是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五点半。」 「嗯,不错!」姜宓淡淡地贊了句,放下银针,擦了擦手,取出巫家昱的病例本,拿笔写起了脉案。 这反应,看得王师长有些莫名,问都问了,也没说给他号个脉,看一下药效什么的,很不像姜医生的风格嘛? 巫家昱嘴角微翘:「姜医生那根五百年的人参剩下的还有吗?」 「还有三分之二。」 「我爷爷早年参军,身上留下了很多暗疾,年纪大了,天天不是这疼就是那疼。不知张医生配的保健药适不适合他用?」 王师长似有那么一份明悟:「我那药里配的人参是姜医生你的呀?你看这……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回头我让小李拿给你。」 「五块。」姜宓答完,看向巫家昱道,「能让你爷爷把他的病例寄来吗?」 「行,等会儿我跟他打电话说一声。」 给巫家昱施过针,胳膊上的刀伤换过药,小李也回来了,是有几个战士不舒服,跟姜宓一起巡边的有两人,手好像冻伤了,一碰热水,又疼又痒,问题不大,就是影响执枪的速度。 还有四人,是昨天、前天的巡边人员,一个有些发烧,一个耳朵冻伤了,另两个双膝本就有寒症,现在好像復发了,疼得厉害。 第80页 目送姜宓背起医药箱带着小李离开,王师长气得一拍巫家昱的肩头,怒道:「你知道张医生给我配药用的人参是人家姜医生的,咋不提醒我一声呢?」 「提醒你干嘛?」 「给姜医生钱啊?」想到姜宓方才那表情,王师长不得劲道,「五块钱不是小数目,姜医生面皮薄,想要吧,肯定不好意思张口,也不知道为难了多久,你没看,方才一说钱,头都没好意思抬。唉,你瞧这事闹的!」 巫家昱白他一眼:「工资一发,姜医生就给孤儿院寄了五十,给牛娃他妈十块,阿沙他堂哥十块。」 王师长一愣,想到牛娃家为给他看病,掏空了家底,后继治疗肯定无力再支付医药费;还有阿沙他堂哥,听说相了个媳妇,一家人正为彩礼发愁呢。 故而,勐然一拍额头,恍然道:「怪不得方才姜医生硬着头皮也要跟我张口要钱,这是口袋掏空了啊!」 巫家昱:他是这意思吗?! 他想说,那么多钱,姜医生都给出去了,人参,给他用就给他用了,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去。之所以提,不过是气他方才说话口无遮拦。 巫家昱懒得再跟他解释,只顺着他的话道:「姜医生手头确实缺钱,你要富裕,人参钱就多给点。」 王师长点点头:「那我给十块。」 「给你用的是两百年人参。」 「啊,很贵吗?」 「你去问问王医生。」 「行。」 将人打发走,巫家昱拿起炕桌上的电话,拨号。 不说还没想到,一说,巫家昱就觉得爷爷身上的病痛找姜宓,说不定还真能治癒,就算人来不了,电话里把病例念着写下,拿给姜宓看看也好。 巫政彬下午刚接过蒋怀安的电话,对他的提议心动不已,正想着找个时间,跟孙子打个电话说说呢,这不,电话来了:「小昱啊,工作忙不,用过饭了吧?」 「用过了,」巫家昱抬腕看了下表,九点半,老爷子有胃病,这会儿肯定被警卫员盯着吃过饭了,「您最近身体好吗?有没有去医院定期检查?」 「好、好着呢,前天刚去过医院。」 「嗯,病例在手边吗?跟我说说,我们边防从京市中医院调来位医生,师承袁士绅,诊脉断病针灸袪寒很有一手,我想让她看看您的病例,开几副调理身体的药吃吃看。」 巫政彬听得双眼一亮:「袁士绅的关门小弟子?」 「您听说过?」 「哈哈……小昱啊小昱,你跟我卖什么关子,袁士绅的关门小弟子不就是你蒋爷爷的外孙女,小宓吗?」 巫家昱挑挑眉:「您见过她?」 「没有。」巫政彬沉吟了下,「她调去你那边快两个月了吧?」 「嗯。」 「小昱,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工作认真,责任心强,具有良好的学习能力和团队合作精神,并善于因才施教……」 巫政彬越听嘴巴咧得越大,他这个孙子啊什么时候夸过人:「小昱,咱们把她求回家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巫家昱揉了揉耳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爷爷,我在边境,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巫政彬听得鼻子一酸:「爷爷知道,小宓不也在边境吗?」 「她不一样,她是医生,还是位医术高明的医生,随时都可以调走。她过来短短一个多月,军医院的梁院长已经不止一次跟我们要人了。」 「梁院长在找你们要人之前,肯定先找她本人问过,她没同意才找的你们。」顿了下,巫政彬又道,「小昱,你蒋爷爷说她性格固执,跟家人相处的不太好,那你觉得她同意跟你们去边防,是不是一种自我放逐?」 巫家昱握着电话的手勐然一紧,失声道:「自我放逐?!」 巫政彬轻嘆:「她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心里对亲情一定有过渴望,所以她回了姜家,当付出得不到回报,亲情只剩下误解与冷寞,失望伤心之余,她是不是选择了放手?」 巫家昱想起那天晚上,他和汪主任在中医院宿舍门外听她对蒋敏道「你们别来了,一命抵一命,从此,过往恩怨全消,我不再是姜家女,你们也不再是我的亲人」,哑声道:「是!」 「当亲情不再是她的羁绊,那她的生命里还剩下什么?」 「工作、医术。」巫家昱下意识地答道。 「是啊,这也是你蒋爷爷最怕的。她现在在边境啊,一旦你们那儿打起来,她会后退吗?」 「心无牵挂,无所畏惧!」 「爷爷,」巫家昱大脑一片混乱,「您让我想想。」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成家。 翌日,去后山训练的路上,姜宓就觉得巫家昱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怎么怪怪的。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练了这么久,左手堪堪适应了54式的后座力,射击成果还是不理想,十枪勉强射中那么一枪,还总是打偏,她心里挺急的,再过几天营区的战士诊疗完,她又该去军医院了,到了那儿她可没地方、没时间练习,这一丢就是小半月,再回来手肯定要生了。 「姜医生,」杨副班长等姜宓背上雪撬,率先向前走道,「咱们今儿换一个地方上山。」 姜宓抬脚跟上,手里握着枪,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地型,这边的林子更密,野物相对的也多些,鸟儿不时从头顶飞过,远远地还能瞅见兔子、野鸡在雪地里觅食。 第81页 突然杨副班长沖她打了个手势,姜宓小心地挪到他身旁,探头朝前看,树木掩映间,两大三小,五只狼一前一后正朝这儿走来。 姜宓攥了攥手里的枪:「它们怎么下山了?」 这儿可是山脚。 「瞅着个个带伤,不是遇到进山狩猎的村民,就是狼群里自个儿闹起来了。」离得有点远,光看到身上的毛·髮带了血,具体是枪伤,还是咬伤,瞅不真切。 姜宓回头朝大龙、巫家昱、天狼所在的地方看了眼,两里地的距离,打手势看不清,喊叫的话会惊动越来越近的狼群,这就没办法提醒了。 杨副班长:「会爬树吗?」 姜宓摇头。 「那我们就只能拼一把了!」杨副班长朝姜宓咧嘴一笑,解下身上的雪撬放在一旁,身子半掩在树后,朝前方的头狼瞄准道,「你去后面第七棵树后站定,瞄准第二只,我说开枪,立马扣动扳机!」 姜宓回头看了眼他说的树,那位置被杨副班长护在身后,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轻轻挪过去半掩在树后,解下背上的雪撬,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姜宓双手握枪,凝神瞄准了第二只。 她心里清楚,这一枪下去,若能射中还好,射不中,光靠杨副班长,悬了! 「射!」 随着杨副班长一声令下,姜宓瞬间扣动了扳机,不等子弹飞离视线,紧跟着第二枪、第三枪……眼见八发子弹快要打完,杨副班长说的老二非但没有射中,反而激努了对方,让它带着剩下的两只小狼伏沖了下来。姜宓右膝盖一弯,跪在雪撬板上,左手继续配合杨副班长朝冲来的一大两小射击,右手飞速从56式胸挂里掏出弹匣,左手卸下空弹匣,右手迅速装上。 巫家昱架着爬犁载着大龙闻声赶到,冲到眼前的一大一小两只狼已被杨副班长和姜宓一人一枪击毙。 姜宓看着倒在一米外的成年大狼,一颗心砰砰直跳,握枪的手微微颤着。 不等爬犁停下,大龙已翻身而下,抱着56式半自动步枪沖了过来:「姜医生,你没事吧?」 姜宓捡起雪地上卸下的空弹匣塞进胸挂里,扶着身前的树站起来,沖大龙笑笑:「没事。」 「汪汪……」天狼带着三只狼狗不停地朝这儿狂叫。 巫家昱手中的鞭杆挨个儿点了点它们。 一个个这才老实下来。 「怎么回事?」他冷声问杨副班长,「先前为什么不鸣枪示警?」 杨副班长:「瞅见时,距我们不足五百米,再示警已经来不及了。」 确定姜宓没事,大龙蹲下翻了翻大狼的尸体:「这狼应该是被族群赶出来的,身上除了杨副班长的56式和姜医生的54式枪伤,还有咬伤,看伤口,咬它的是同类,撕扯的痕迹还很新鲜,争斗的时间多半在凌晨五点左右。」 杨副班长蹲下看了看小狼,总结道:「狼群离此地应该不远,团长,今儿的训练先到这,咱们回营地吧?」 巫家昱微一颔首:「迅速捡拾狼尸,掩埋血迹。」 「是!」两人警了个礼,立马忙活开来。 一人捡了狼尸往回扛,一人拿了工兵铲挖坑掩埋血迹。 巫家昱挨个儿查看了下丢在爬犁上的狼尸,对坐在旁边的姜宓道:「姜医生今儿的枪很准嘛!」 说着,点了点一大一小两只野狼的头,「正中额头。」 姜宓拧开羊皮袋,喝了口有些凉的水:「我一共打了14枪。」 巫家昱收回手,贊了句:「有进步!」 姜宓担心地瞅了眼山上:「陡然冒出这么多狼,是不是得让人进山看看。」 「嗯,回去让王师长派战士过来。」具体有多少现下还不清楚,而他们今儿来的四人,能进山搜寻的只有大龙和杨副班长。 山大,泛围广,雪深难行,真要让两人进山,遇到狼群就危险了,那些傢伙鼻子灵,跑得快,善围攻,两人便是带着枪也没有多少胜算。 「姜医生,我记得你今年25了吧?」 姜宓诧异地偏头看他,好好的问她的年龄干嘛。 巫家昱不自在地以手抵唇轻咳了声:「你有没有想过日后找个什么样的爱人?」 「没有。巫团长在帮我做媒吗?」在军医院,军嫂们也有这么问过。 巫家昱迟疑了下,转过身,正色道:「姜医生觉得我怎么样?」 正举了羊皮袋喝水的姜宓一下子被呛到了:「咳咳……」 巫家昱默默地掏了块帕子递给她:「我今年28岁,s国陆军学院毕业,自幼父母双亡,由祖父母养大。个人资产有现金98元,存款七千,房子一套。」 姜宓没接他手里的帕子,对他的自我介绍也不感兴趣,随手抹了下嘴,面色冷凝道:「我们处在随时都有可能战起的边境,巫团长还有心情找人成家?」 巫家昱:「……」 几人回了营地,五头狼王师长看过后送去了食堂。 厨师长摸着狼身上的伤口,可惜得不行,枪伤、咬伤,伤口这么多,好好的皮子都废了。 姜宓用过饭去诊疗室。 王师长一边派人通知附近的村民近期不要进山狩猎,以免遇到危险,一边安排了战士进山搜寻。忙完回办公室跟巫家昱道:「连日的训练,还是有成效的嘛,你看,那一大一小两只狼,枪枪正中额头,堪比神枪手啊!」 第82页 「14枪,中了两枪,命中率这么低,你哪里瞧出神枪手了?」 「嗨,随口一夸你还当真了!」 巫家昱手里的本子一丢,烦躁地端起炕桌上的杯子勐灌了一口。 王师长看他神情不对,纳闷道:「咋了?为四月份的军中大比发愁呢?」 「人员名单差不多都定下了,我有什么可发愁的。」 「跟姜医生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嗨!以往哪次训练回来,你不将人送到门口,今天一进营地,你就找藉口熘了。」 「我那是有事……」 「嗯嗯,有事、有事。」 巫家昱气结,本来吗,老爷子都那么说了,两家老一辈又是那样的交情,他不得当面问一句,结果,人家连脸红一下都没有,就给他来个这——思想教育! 姜宓没当回事,她忙着呢,初五一过,七团、九团又将各自的卫兵送来了,人来了不得带。 一边给战士们复诊,一边跟几人讲解。 就连「天元九针」的针法,她抽空也跟张大妮、王医生、赵陈刚等人说了下。 九九八十一根银针的图纸,何主任带走了,说是找人定做,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上山的战士两天后回来了,带回23只狼尸,8头野猪,3只狍子。 消灭了狼群,姜宓每天的训练又被提上了日程,依旧由巫家昱驾着爬犁,杨副班长教习,大牛跟随。 再见面,两人面上都没什么变化,好似那日的谈话不曾发生过一样。 进山前,巫家昱都会指点一番,然后回来验收成果。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厨师长唤来战士们包了野猪肉白菜饺子,炖了大锅的狼肉给大家加餐。 翌日,姜宓进山训练回来,就提着药箱、行李,由小陈和大龙等人架着爬犁送去了红旗镇。 这回来接的是赵勛。 一见面他便关切道:「姜医生,听说你在山上遇险了?人没事吧?」 「没事,」过后,再回想那天的经歷,姜宓不免有那么一点小自得、小骄傲,「我击毙了一大一小两只狼!」 眉眼飞扬,不见一点害怕。 赵勛莞尔:「边境条件艰苦,危险重重,工资待遇低,压力大,姜医生就不想调出来吗?」 「工资不低啊,」姜宓坐在副驾驶位上放松道,「跟我在京市的待遇一样,没什么变化。至于条件嘛,还行,睡的炕暖,吃食上时常沾点荤腥,天辽地阔的,心情都疏朗了。」 赵勛惊讶地看她一眼,工资待遇怎么会没有变化? 京市那是什么地方,便是同为11级或10级医生,工资也要比其他地区高出一大阶,这也是很多人不愿报名去边境的原因,其他还好说,工资待遇陡然降了那么多,孩子多的养家都困难。 知道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赵勛却没有挑破,转而跟她说起了雷大山、华升等人的情况。 知道姜宓对雷大山比较关心,说完病情,赵勛又道:「雷大山的工作下来了。」 「什么工作?」 「他老家是西南的一个小山村,考虑到他和小军的身体状况,工作给安排在春城财政部社会保障处,对面就是市人民医院。」 「什么职位?」 「科级干部。」 「月工资是多少?」 「八十多,另有一笔復员补助金。」 八十多,以现在的物价,家养绰绰有余,前提是他那败家媳妇不跟着或是改了死要钱的性子。 「他爱人跟着回去吗?」 「不跟,人家初五就跟雷大山离婚了。」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晚安好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荣荣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不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神经病啊,那个蒋爷爷既然那么心疼担心女主,也知道原主想要什么,早干嘛去了?原主渴望亲情,蒋外公知道,之前不也冷眼旁观吗?现在来操心有什么用啊】 【大家觉得对女主好的方式就是给她绑定个(家世优越)的男主】 【不喜欢巫家昱,不喜欢巫家昱,不喜欢巫家昱!反正巫家昱在我看来就是利用女主医术而已,就让他当个好领导吧,爱人就算了吧!】 【追妻路遥遥无期。。】 【 【按爪爪(*^w^*)】 【怎么说呢离了更好】 【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 【边疆工资为什么还要比内陆低呢,就很不合理,应该给愿意在艰苦地区保家卫国,建设祖国的英雄们把待遇提的高高的 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 【"免强"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勉强】 【情节不错,细节上作者大大也能聆听读者的建议,就是掰正之后行文就不够流畅,少了一气呵成之感。昨天重看一遍,依旧被姜家人气得不行。蒋老看得高看得远,在他看来未来几年局势对他这种家庭不利,姜宓与姜家掰扯清楚能保全自己,对姜茉实为补偿,暗里挖坑,真真是一片苦心。可是原主已经死了呀,他所有的后招都是虚无,他所有的补偿都落到了不相干人的身上。北岛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正常情况下卑鄙者姜茉在60年代末只会如鱼得水,高尚者姜宓只会迎来为国捐躯的结局。还好有作者一支笔,读者才可以期望「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为了在审判前,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第83页 【撒花花】 【喜欢女主,也很敬佩巫团长,但是不喜欢女主的家人包括蒋老。一个个冷眼旁观姜茉欺负挤兑陷害女主,甚至不惜当帮凶。他们对姜茉倒是挺包容的,事发只要认个错就轻轻揭过,还奉上金贵礼物以示安抚,所以姜茉才有恃无恐,反正姜家所有人都向着她!蒋老如果打的是鱼和熊掌兼得的主意,那他真错了,不是女主容不下姜茉,而是姜茉容不下女主,女主再退让忍让又如何?而姜家人早已选择了姜茉。蒋老能为了女主放弃自己的女儿外孙们吗?恐怕不能吧! 真心唿吁女主消失的那个舅舅快点出现吧,只有他能给女主纯粹真挚的亲情!其他人的不要也罢!】 【摊上一堆脑子不好的原家人,巫团长靠谱多了】 -完- 第31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1 ◎银针◎ 到医院, 放下行李,姜宓先去见了梁院长。 打个招唿,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最主要,姜宓想通过军医院拿一批「糖丸」。 年前, 姜宓就请王师长通知营区附近各村庄的大队支书去镇上申请「糖丸」,然而直到昨天, 姜宓打电话给镇卫生所,得到的回馈都是暂时调不到货。 边境村民多以狩猎为生,卫生条件、生活环境各方面都不达标,春季又是传染病的高发期,姜宓能等, 她怕孩子们等不及。 「除了糖丸,我还需要宝塔糖、麻疹、b肝疫苗、百白破和卡介苗。」 「小姜, 药我可以帮忙调来, 问题是,调来后呢?地方疾病防预有镇卫生所负责……」 姜宓明白梁院长的意思, 她就职于部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 附近的病患上门,她可以接诊,却不能挨村给孩子注射、发放疫苗,插手地方卫生系统。 「你看这样行不行?」梁院长道, 「红旗镇卫生所所长跟我是老熟人, 我找他通通话, 看他有什么需求, 人家说要疫苗, 我这边帮忙调,说医务人员不够,我从医院抽调些医务人员下去帮忙。」 这是最好的办法,姜宓点头道谢。 梁院长笑着摆摆手:「你也别怪他工作没有做到位,你要知道全国有多少儿童,而我们很多原材料、生产都跟不上,疫苗出来,不得先供应大城市,然后是市、乡、镇、村、山村……」 「是我缺少常识,考虑不周。」姜宓说得坦然。 出来,不由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犹记得刚从原主的身体里醒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原主的记忆,一开始,她只想拿起银针,做好原主的本职工作不被人拆穿。 什么时候,她已将这份工作看作生命的全部? 还是说自己其实跟原主很像? 骨子里就想做一名救死扶伤,急病人之所急,想病人之所想的好医生。 「姜医生,你怎么在这?」吕莹算着时间,依赵勛开车的速度,下午五点人就该到了,结果在诊疗室等到六点下班也没见着姜宓,食堂、宿舍全找遍,人站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出神呢。 姜宓闻声回头:「刚去跟你爷爷打声招唿。怎么过来了,不忙吗?还是诊疗室那边有事?」 吕莹上前一步挎住她的胳膊,笑道:「你也不看看时间。」 姜宓抬腕看了下表,自己都笑了:「都下班了啊。」 「饭点都过了,」吕莹嗔道,「知道你要来,我专门从家里拿了块腊肉,送去食堂让人配着萝蔔炒了老大一盘,现在都凉了。」 「对我这么好?」姜宓打趣道。 「你教了我这么多,请你吃一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哦,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学『天元九针』呢?」 「没有这顿饭,姜医生就不教?」吕莹晲她。 「教、教,」姜宓投降,「别对我眨眼,老大一个人了,再眨也没有小白可爱。」 「姜医生!」吕莹气得跺脚。 「哈哈……」姜宓大笑。 吕莹看着她的笑颜,一时有些怔然,喃道:「姜医生,你这样很好……」 身上的老成持重似裂开了一道口子,绽放出属于年轻人的青春、肆意! 到了食堂,姜宓才知道,除了张大妮,12个学员都在。 「姜医生,给你拜个晚年。」韩杨拱手行礼。 「哈哈……姜医生,韩杨想跟你讨红包呢。」 「姜医生,我也给你拜个晚年,祝你阖家欢乐,龙年吉祥。」 来晚一步的赵勛听到这话,不由看向姜宓。 这些人不知道姜宓家里的情况,不知她跟父母兄长的关系,他却因为好奇,姜宓作为京市中医院重点培养的医生,为什么要来边境而看过她的资料。 姜宓似有所感,偏头瞅了眼赵勛,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沖大家笑道:「没有红包,来来,一人一个甜甜嘴。」 喜笑颜开,面上不见半点阴郁。 「啊,大红的糖纸,还带着『喜』字。姜医生,你也订婚了吗?」 一个「也」字用的,姜宓好奇地朝他们看去:「你们谁订婚了?」 「吕莹跟军部的顾连长,大年初六订的婚。我们也是初七吃到她拿来的喜糖,才知道。」 姜宓看向吕莹:「顾连长?」谁啊? 「顾志国。」吕莹脸蛋红红道。 哦,他啊! 第84页 送雷小军去医院的那位军人,后来又参与了诊疗室学员们的试针活动。 「恭喜恭喜,」姜宓沖吕莹拱了拱手,笑道,「什么时候办婚礼?」 吕莹垂着头,绞了绞手指,害羞道:「六、六月。」 「嗯,我记下了,到时一定给你送份大礼。」 「别光说我,」吕莹双眼水盈盈地娇嗔道,「姜医生你可比我大,我们军部,你们边防那么多战士,你就没有一个相中的?」 韩杨:「为什么要在军人里挑呢,我们医生哪点差了?」 「且,你懂什么,过日子就不能找咱们同行。你忙,他/她也忙,回到家里冷锅冷灶的,孩子还没人管。」 「军人不比咱们医生忙?」 姜宓笑笑,没再听他们讨论找什么样的对相好,在空位上坐下,转头看向赵勛:「赵团长坐,吃糖吗?」 赵勛拉张椅子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手里还剩下的两颗糖,伸手拿了一颗,剥去糖纸塞进嘴里,一分钱俩的硬糖,口感不是太好:「谁给的喜糖?」 「年前在红旗镇供销社买的,想着过年讨个喜庆,结果京市一位长辈寄来几包奶糖,这糖就没拿出来。来前想着小军、牛娃爱吃糖,就带着了。」 赵勛伸手从馍筐里拿个玉米窝头给她,一边抬手给她盛汤,一边偏头问道:「姜医生,四月,军中大比在京市举行,我看报告,边境由巫家昱带队,他的腿好了吗?」 「下月小腿上的石膏可以拆了。」 「双膝的寒症呢?」 「再施两回针差不多就痊癒了。赵团长,」姜宓笑道,「打探军情呢?」 「不是,我们军部有两个双膝寒症比巫家昱轻的,个人能力,团队合作方面都比较出众,我在犹豫,倒底要不要添上他俩。」 「现在才二月底,离四月还有一个多月,人员就已经确定了吗?」 「先把尖子挑出来,后继,还要加急训练。」 「哪两个?」 赵勛说了两个人名,姜宓脑中闪过他们的资料:「要是近期不参加训练,四月初我保证他们双膝的寒症和身上的暗疾全消。」 那不行,他们参加的是团体赛,现在挑出来的都是各方的尖子,没有前期的磨合,后继很难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用过饭,姜宓背着医药箱带着吕莹去住院部。 这半月,雷大山等人身上的伤,都由何穆和吕莹在护理。 几人现下什么情况,路上吕莹都一一说了。 「姜医生。」知道今儿姜宓要来,何穆下午抽空就过来转悠了趟。没遇到人,这不,匆匆吃过晚饭又来了,在雷大山病房里等得有20多分钟。 「何医生,」姜宓沖他点点头,看向华升和雷大山,「华同志、雷同志。」 张大妮特制的外敷药里放了人参,效果非常好,半月下来,华升背上的伤已经结痂。这会儿他没有再难受地趴在床上,也没有坐在床上反穿着衣服露出受伤的后背,而是披着大衣在屋里慢悠悠地活动着。 「姜医生来了,快进来坐。」 雷大山瘦了很多,一见姜宓便道:「姜医生,谢谢你救了小军,我听何医生说,那天要不是你出手给小军止血,又施针帮他提高免疫力,小军的情况只会更遭。」 声音直接盖过了华升。 「正好遇上,别的医生碰到也会出手,」姜宓放下医药箱,摘下帽子手套,脱下大衣,在雷大山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我还没去看他,他还好吗?」 「好了很多,昨天我母亲从老家过来,接他回家过节,这会儿还没来,应该是玩疯了。」 姜宓接过何穆递来的病例本,找出雷小军那份,看了看,连着将近一个月的加餐和药物调理,雷小军头疼头晕的症状,已经得到很好的改善,头上的伤口早在大年24那天就拆线了,只脚根上裂的口子太深,还没长好。 姜宓把病例还给何穆,跟吕莹道:「明早用过饭,你去趟家属院,通知他来复诊。」 吕莹点点头。 「姜医生,」雷大山关切道,「明天复诊后,小军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小傢伙憋坏了,」华升在旁笑道,「早几天就跟他爸闹,想出院。」 「出院后,别让他到处乱跑,头上注意点,脚上的伤再养养。」姜宓说着,伸手给雷大山号脉,身体调理的不错,随之掀起被子查看他断肢处和左腿上的伤。 雷大山点头应了声,抚摸着右边的大腿迟疑道:「姜医生,我老是觉得下面的小腿还在,有时睡着睡着就觉得右脚在疼……」 华升在旁小声跟姜宓嘟囔:「时不时地就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热得一头一身的汗都不愿睁眼醒来。」话说出来,心里跟着难受的不行。 「这是幻肢疼,」何穆道,「我跟他说过几回,得在心里先承认……小腿没了这件事实……」 看着摩挲着大腿,神情落寞的雷大山,何穆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不急,慢慢来,」姜宓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消毒道,「有时候是不是觉得伤处有一种蚂蚁啃咬的麻痒酸疼感,还带着点冰凉?」 不等雷大山回答,姜宓又道:「我给你扎几针,什么也别想,晚上好好睡一觉。」人应该很久没有睡好了,眼下一片乌青。 雷大山点点头,自个儿把裤子往上挽了挽,放下枕头,挪身躺下。 第85页 双腿行过针,姜宓按着他手上的睡穴稍加用力,没撑几分钟人就睡着了。 给他盖好被子,姜宓看向华升。 华升忙把手腕递了过去:「姜医生,我躺在床上,你也给我扎几针,然后按几下睡穴吧?」 吕莹在旁忍不住「扑哧」一声乐道:「华同志,哪有人还没诊脉就要扎针的?」 「我是羡慕老雷睡得快,你都不知道,自从伤了后背,我就没睡过一天舒坦觉。先前是后背疼、胸闷,现在胸不闷了,后背的伤也结痂了,好嘛,开始痒起来了,我天天恨不得伸手挠几下,再狠狠地抓几把。」 姜宓收回手,偏头跟何穆道:「明天可以安排他出院了。」 华升一听激动坏了:「姜医生,我没听错吧?」 「嗯,不过药不能停。」因地·雷爆炸冲击而引起的内脏损伤,还需要药物调理,后背也要继续抹药。 「哈哈……今晚跟明天有什么区别,何医生,走,咱们现在就办出院手续。」也不要扎针给他按睡穴了,华升伸手揽住何穆的脖子,兴沖沖地出了门。 那劲大的哦,何穆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他的手,由着他一步步带去了护士站。 吕莹看得瞠目:「姜医生,不让他再等一晚,你给施针调理下五脏?」 「你看他那样,等得了吗?」姜宓淡定地收起银针,背起医药箱,示意吕莹帮她拿上大衣帽子手套去隔壁,「行了,别担心了,心情好,比扎针、吃什么灵丹妙药都强。」 罗毕听着隔墙的动静,早等得不耐烦了。 「姜姐姐,你怎么才来呀?」姜宓带着吕莹一进门,他就嚷开了。 姜宓沖一旁的邬常安点点头,先过去给罗毕号脉、双足施针。 「姜姐姐,你听隔壁华大哥是不是要出院了?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出院手续办好了,华升在收拾行李。 姜宓收起银针,转身给邬常安号脉道:「出院你回哪去?」小傢伙又不像华升已经结婚,家属随军在这,回去有人照顾。 「回宿舍啊。」 「让同屋的战友给你打饭、倒尿壶?」 罗毕:「……」 姜宓等了半天,没听他再吭声,扭头一看,好嘛,气哼哼地躺下睡了。 邬常安当初是弹片扎进胸口,开刀取出,胸骨是打开的,要想养好最少得半年。 不过也可以出院了,回家养,中间药不能断。 看过四人,姜宓去了张卫国的病房,他是风湿性心脏病,得多次施针。 姜宓给他施过针,调整了下药方,跟吕莹出了住院部,直奔军区诊疗室。 何主任正站在诊疗床旁给人号脉,一见她来,忙招了招手:「小姜,你来看看,小谢这情况能不能用『天元九针』?」 走近了,姜宓才看清床上躺着的人——谢思雨。 除了双膝有着很严重的寒症外,她还患有强直性嵴柱炎。 强直性嵴柱炎主要根源是免疫力太差。 她给牛娃治疗病毒性重症肝炎,第一步也是想法设法地提高他的免疫力,原则上来说,谢思雨的情况确实可用「天元九针」。 「九九八十一根银针,您找人打好了吗?」姜宓放下医药箱,一边问道,一边伸手扣住谢思雨的手腕给她号脉。 「打好了、打好了,你看看,下午刚送来。」何主任说着,拿酒精棉球仔细擦擦手,端起个银白小盒给她看。 姜宓曲指弹了弹那小盒:「何主任你银子很多嘛?」 装针的小盒都是用银子打制的。 「嘿嘿,这么好的针,不配个好点的盒子,我都替它们委屈得慌。」 姜宓抽抽嘴角,取片酒精棉擦擦手,捏起一枚枚银仔细针查看:「打得不错!」 「那是!」何主任自得道,「专门找的老手艺人,他九岁学制针,今年八十有一,整整72年,每天不是在拉丝、修饰,就在研磨、抛光,手里眼里看到的都是铜啊、锡啊、银的和制成的一枚枚长针、短针。」 姜宓点点头:「合不合用得试试才知道。」 说罢,看向诊疗床上的谢思雨。 谢思雨笑道:「姜医生,下针吧。」 这套银针,最长那根10.9厘米,最短1.6厘米,最粗0.5毫米,最细仅有0.2毫米,有针头带有细细一点微小的倒刺,还有的针头似一朵梅花有四五个针尖…… 整体跟他们现在用的银针有着本质的区别,第一次用,姜宓倒底是迟疑了。 想了想,她一把撩起自己腹部的衣服,拿起那枚最长的银针朝穴位扎去。 何主任眼见那根针慢慢扎至中部,心下直哆嗦,问出的话都是颤的:「怎么样?什么感受?」 吕莹、贺兰兰等人亦是紧张地盯着姜宓扎针的手。 「有一点热热的。」姜宓松开捏针的手,等了会儿给自己号了下脉,这穴位是通便的,她有点上火,袪火效果不错,想来等会儿回去上大号不会那么难受了。 针没拔,姜宓接着又从小银盒里捏起一枚,扎向另一个穴位。 所有针试过后,心里有了数据,姜宓这才朝已经坐起来观看的谢思雨挥了下手,示意她躺下。 接过何主任帮忙消过毒的银针,姜宓开始给谢思雨施针,一边扎,一边问她感受,若是听到跟她自己扎针时的感受不同,姜宓便会暂停一会,号脉等针效的反应起来,确定没问题,再扎下一针。 第86页 一套针施完,已是三个小时后。 大家轮流给谢思雨号脉。 体内的元气被激发出来了。 吕莹、贺兰等人脸上透着压不住的惊喜,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只有姜宓跟何主任、唐明川知道,这效果虽比牛娃的好点,却跟他们想像的有差距。 算一算,若是两人用同样的针,牛娃被激发出来的元气将会是谢思雨的1.4倍。 「会不会跟年龄有关?」唐明川小声道。 何主任点点头:「肯定有些关系。」 「明天再找几个病患试试。」姜宓收起银针,掩嘴打了个哈欠,凌晨四点半,天快亮了,「先散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八·九点再来上班。吕莹你等会儿跟赵团长说一声,让他通知下明天复诊的战士『时间往后挪了』。」 「好。」 姜宓洗洗手,拿起大衣,边穿边问何主任:「您老请人打了几套针?」 何主任伸出三指,然后指了指自己、姜宓和唐明川:「咱仨一人一套。」 姜宓伸手:「你的那套给我,你请人再打。」 何主任戒备地一把护住自己的医药箱:「又不是没给你,干嘛还要我的?」 「我去看看牛娃。」他是传染病,专用一套银针。 「找唐明川要,他针灸学了个半吊子,短时间内又用不着……」 「何主任,不带你这样的,」唐明川看着他,控拆道,「想用我的银针,还先来套人身攻击。」 「那是你的吗?」何主任翻眼,「图是小姜画的,材料是我出的,制针的人是我找的,你说说你出了什么力?」 「我给钱!」 「拿来。」 …… 姜宓无言地扫两人一眼,背着医药箱先走了。 时间还早,姜宓到传染科病房,陪护的牛娃妈睡的正熟。 轻轻拉开灯,姜宓摘下手套走到床边,搓搓冷凉的指尖,掀开被子号脉,病情控制得很好,无烧无感染无脑肿,只肝上还有些病灶,脸色黯黑,黄色无华,嘴上略有些发紫,免疫力比正常人低。 手按了下腹部,有点鼓胀。 作者有话说: 查了下是真有这么长的银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589510、叄锚不小心方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打卡】 【牛娃不是有用过的针了么?】 【好看】 【按爪爪(*^w^*)】 【才能说存稿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存稿箱他应该学会自己发文了】 【那女主是不是还要重新学起,因为她没有原主的记忆?】 【女主有了原主的信念,还会有她的记忆吗?原主的医疗知识很扎实,又是医学大拿的关门弟子,这些记忆丢失了多可惜!还有,原主是不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爪爪爪爪爪】 【花花】 【捉虫,最长那根109里面,那就是一米多啊!也太吓人了吧】 【撒花花】 【打卡撒花】 【好看好看!】 【真的好苦】 -完- 第32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2 ◎蒋復生◎ 山脚住的人, 整天跟野物打交道,都比较警醒,牛娃妈睡梦中查觉到病房里细微的变化, 翻身朝儿子看去:「姜医生?」 姜宓沖她点点头,放下医药箱, 取出手电递给她:「帮我照着。」 说着,掀开牛娃身上的被子, 半抱着他,伸手解开一个个扣子…… 「姜医生,是要把衣服脱下来扎针吗?」牛娃妈看她这动作,忙放下手电接手道,「我来吧。」 姜宓退开, 一边取出银针消毒,一边跟她寻问牛娃最近的情况。 「好多了, 何主任和唐医生昨天还说, 等你过来再扎两回针,就可以开几副养肝护肝的中草药回家养着了, 只要不累着、不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养上一两年差不多就好了。」 「嗯, 回去后,让阿沙找张医生开几道给牛娃调理的药缮。要是手头紧,等山上积雪化了,有认识的草药採回来可以跟我换牛娃喝的中药。」 「姜医生……谢谢你!」牛娃妈声音有点硬咽。 「娘——」牛娃迷迷煳煳醒来, 见母亲双眼有点红, 伸手摸了下她的眼角, 下意识哄道, 「娘, 我不难受,何爷爷说我快好了。」 姜宓一手银针,一手酒精棉球,回头看了眼母子俩,笑道:「对,牛娃快好了。」 牛娃寻声看来,双眼一亮,兴奋地叫道:「姜姐姐!」 姜宓看他身上的衣服脱完了,拿着银针走近道:「姐姐来给你扎针,怕不怕?」 「不怕!我是村里的小勇士,长大打一头,不、两头狼给姐姐。」 「好,姐姐等你长大打狼给我吃狼肉。现在,咱们的小勇士能不能躺下让姐姐扎针。」 牛娃咧嘴笑笑,忙挣开妈妈的怀抱,乖乖在床上躺好。 牛娃妈飞快将被子抱开,站在床的另一边举着手电给姜宓照明。 病房里的灯只有25瓦,不像诊疗室,都被赵勛换成50瓦,光线充足。 「疼吗?」一枚银针扎下,姜宓轻声问牛娃。 「不疼。」 「那是什么感觉?」 牛娃抓抓脸,想道:「痒。」 第87页 …… 一问一答,施完针,做好记录,姜宓跟母子俩告别,背着医药箱回宿舍。 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多,放下医药箱,拿上洗漱用品、换洗衣服和吕莹送的澡票去洗堂。 没用大开间的更衣小柜,跟师傅借一只存衣筐,姜宓拎着 去了小单间。 进去前,姜宓另掏了一毛钱,跟师傅说,洗完澡她想顺便洗一下衣服。 师傅瞅着她直乐:「姜医生,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谁洗澡时洗衣服不是偷着来,他工作七年了,还没见过有人拿着钱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 姜宓笑笑,把钱放在柜檯上:「我方从传染科出来,洗完我会给房间喷遍消毒液,上午您注意点,尽量别让人进我用的这间。」来前,知道她必然会去看牛娃,张大妮给配了几包消毒粉和一瓶消毒液。 刚刚从传染科出来,她就往自己身上喷了些消毒液,一路行来接触的不是医护人员就是军人,由不得她不注意。 师傅收下钱,好奇道:「什么病啊?」 「病毒性肝炎。」 「哦,那得注意了。」 洗完澡回来,晾好衣服,让人给吕莹捎信:她晚点过去。 不等头髮全干,姜宓就上床睡了。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下午两点多才醒。 洗漱好,背起医药箱拿着饭盒去食堂,这个点,几乎没什么吃的,姜宓奢侈地去小炒窗口给自己点了份豆芽焖面。 吕莹找来,姜宓刚端起饭盒。 「姜医生。」 姜宓瞟她一眼,夹起面送进嘴里,咸了。 把面夹在饭盒盖上,姜宓拿起饭盒去窗口让人帮忙打了两勺面汤。 吕莹压着心头的急切,在她对面坐下,等她吃完。 姜宓看她坐立难安,主动问道:「何主任找到试针的患者了?」 「不用他找,话外往一递,一会儿功夫就来了一百多名战士。」 「那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那、那个,有个自称你小舅的男子,送来位患者,肺结核中后期。」 姜宓喝汤的动作一顿,诧异道:「我小舅?」 吕莹勐点头:「他说他叫蒋復生,父亲蒋怀安,兄妹间除了他,还活着的一个妹妹叫蒋敏。」 这话听着……怎么像他和原主没有见过面呢? 姜宓若有所思。 「姜医生,」吕莹见她不吭声,急道,「他带来的那位病人有些特殊。」 「嗯?」 「我爷爷说、说是某重大项目的科研人员。」 「既是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找到我了?」姜宓纳闷道。 她除了一手针灸,对传染病了解的不多,又没有治癒过这方面的病患。 「他们原本是想将人送去京市军区医院传染科,只是还没上车,人就昏倒了。他们单位给附近各大医院打电话,寻找治疗肺结核的专家,不知怎的,你的资料被京市那边给报了过去。」 「对方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治疗肺结核的成功案例,爷爷说没有,不过你年前接诊了一例病毒性重症肝炎,并用一手针灸成功帮对方激发体内的元气,提高免疫力,控制住了病情,若没有意外,对方将在一两年内痊癒。」 「肺结核是由结核桿菌侵入人体后引起的肺部感染,治癒的根本是让病人增强抗病能力(提高免疫力),并想办法使病人的生理机能恢復正常,这跟你说的激发身体潜伏的元气,让身体重新焕发出生机是一个道理。所以,他们一听就来了。」 姜宓边听边吃,等她说完,一盒盖焖面差不多也吃完了。 端起饭盒,一口饮尽里面的面汤,姜宓捏起饭盒盖子两口扒拉完面条,掏出帕子抹了把嘴,刚要拿起饭盒去洗。 「我来。」吕莹先一步抢了去。 等她的空隙,姜宓脑中飞速闪过自己看过的有关肺结核中后期的一些症状。 人会明显的消瘦、纳差(食慾不佳)、乏力,并伴有咳嗽、咳痰等,有的人免疫力再差点,会出现午后低热、夜间盗汗、咯血等情况,患者若是女性,则月事不稳。 西医会用抗结核药物来治疗。 中医辨证施治,中后期多为肺肾气虚、也有可能是阴阳两虚,不管哪一种,总体来说就是免疫功能低下。 临床常用补气、养血、滋阴、养阳的中药,如党参、淮山、当归、阿胶、花红、冬虫夏草、紫河车等,藉以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 「姜医生,洗好了,咱们走吧?」 姜宓回过神来,打开医药箱,取出两个口罩,递给吕莹一个:「人在传染科吗?」 「嗯。何主任让唐明川先过去了。」 姜宓点点头,接过饭盒,背起医药箱一边朝外走,一边将口罩戴上。 吕莹快步跟上。 姜宓想了下对她挥手道:「你别跟着了,回诊疗室吧。」 「姜医生,你不需要我帮忙打下手吗?」 「不是有唐明川吗,再说传染科那么多专家,又不是吃白饭的。」 「那、那你注意点,时刻做好防护。」 「嗯。」 姜宓双手插兜,身子微微前倾,医药箱的带子深深嵌入肩头的军大衣里,人走得很急,步子迈得一步比一步大,转眼就走远了。 吕莹想到方才赵勛跟她说的话: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考上大学,因为长相被家里认回,误解、冷落、嫌弃、决裂、远走……只觉心发酸,眼涩涩的难受。 第88页 姜宓一到传染科,就见楼下停着辆吉普,车旁站着个一身军装的高大身影。 那人在抽菸,查觉到她的视线,捏着烟看了过来。 47、8岁的模样,长眉凤眼。 不像蒋敏为了弱化凤眼带来的凌厉,故意将长眉修得又弯又细,也不像她,眉锋稍淡,眼尾狭长。 他长眉浓烈,眼神坚毅,身上带着军人的鲜明特徵。 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陌生、恍然与怀念,姜宓知道,他并没有见过原主。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掐灭烟,蒋復生笑了下,大步朝姜宓走了过来。 「认识一下,姜医生,」到了跟前,蒋復生率先伸手道,「少年离家,战场报亡。蒋復生,你血源上的小舅。」 扫了眼他大衣下空荡荡的左臂,姜宓知道,这样一个人,她讨厌不起来。 「你好!」姜宓伸手。 两手相交,一个宽厚温热,一个削瘦冰凉。 蒋復生凝视着一黑一白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些:「怎么不穿厚点?」 姜宓穿的不薄,这具身体是早产儿,进入孤儿院后,尽管有院长多方照顾,那样一个战乱的年代,又能有多少物资用在她身上。 学医后虽有调理,只是她作息一直不正常,今儿天又特别冷。 「人在楼上吗?」姜宓说不出什么寒暄的话,主动转移话题道,「中后期,按理不会昏倒才是。」 查觉出姜宓的不自在,蒋復生松开手,带她往楼内走道:「项目赶得紧,两三天不眠不休那是常态,累狠了。」 人在二楼病房,两人到时,屋里除了梁院长、唐明川,还站了两个肺结核方面的专家,随行而来的有一个,另一个是本院的。 病床四周围了圈透明薄膜。 姜宓进屋,透过薄膜打量着床上的人。 男人,三十岁左右,头髮凌乱,脸上是一种病态的白,下巴上的鬍子有几天没颳了,人靠坐在床头,双眼微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虚弱。 「他连着一周都不怎么吃饭了,」蒋復生道,「有时吃下点,一会儿又全吐了,说是胃里难受。一路过来,全靠一点红糖和奶粉撑着。」 「姜医生,」唐明川将病例递来,「你看看。」 赵道霄,33岁,身高1 .78米,体重62.5公斤…… 125斤啊!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晚上。 感谢在2022-02-15 23:30:40~2022-02-16 18:1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瑟玲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按爪】 【喜欢大大的文笔^ - ^加油】 【按爪爪(*^w^*)】 【撒花】 【签到签到签到签到签到】 【打卡撒花】 【好看好看! 这个小舅看起来还不错啊!】 【感觉亲戚都是一身正气就原身妈妈和假女儿格格不入】 【太好了,小舅出现了!】 【emmmm,小舅人真好,就女主妈不好,歹竹出好笋,看来还是家里基因够强大啊】 【好瘦啊!!!!!】 【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 【唉】 【多多更吧!非常喜欢】 -完- 第33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3 ◎治疗◎ 「小姜, 」梁院长沖姜宓招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北军区医院的蔡教授, 这是咱们医院传染科的章主任。」 蔡教授是位削瘦的老者,瞧着有点严肃刻板。 章主任看着要比蔡教授小十来岁, 个子不高,人有点小胖, 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姜宓朝两人微微躬了下身:「蔡教授、章主任!」 章主任哈哈笑道:「姜医生,我可是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一直想见见……牛娃那孩子方才我和蔡教授都过去看了,针效真不错……」 「咳咳……」赵道霄拼命想忍着,可越是想把喉间的咳意往下压, 越是咳得惊天动地。 姜宓顾不得跟章主任寒暄,背着医药箱就冲到了床边, 拿起床头柜上的卫生纸, 挑开塑料薄膜中间交叠处的缝隙递过去:「别忍着。」越压反弹越大。 赵道霄来不及道谢,伸手接过, 左手一移开,右手的卫生纸忙挡在了嘴边。 姜宓扫了眼他左手心的一抹血红, 医药箱往床头柜上一放,打开,取出她年前才换过的一套银针和装有酒精棉的小瓶、镊子。 捏起十枚毫针消毒,放下镊子, 胳膊肘一顶薄膜的间缝, 人直接踏进了隔离区。 「小宓!」 「姜医生!」 「咳咳……」赵道霄查觉有人靠近, 抬头看见进来的姜宓, 愣了下, 忙沖她摆手,「咳咳……出去……」 姜宓没理,伸手摸了下他的腕子。 手里都是咳出来的痰和血,赵道霄气得瞪她。 收回号脉的手,姜宓单手飞快地解开他棉衣和线坎里面衬衣领口的扣子,对着露出的颈部抬手就是三针。 然后拨开他棉袄的衣襟,撩起线坎、衬衣的下摆,对着胸口小腹一连又下了七针。 弹了弹胸口的银针,姜宓抬头扫了眼他的脸色。 第89页 喉咙没那么痒了,赵道霄压着没再咳,只是方才那阵兇勐的咳嗽似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会儿不但身上起了汗意,人也有点脱力。 右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卫生纸,缓了会儿,才折了摺纸,拿干净处一点一点擦试着左手心的痰和血。 姜宓左手从薄膜的间隙里伸出去:「再递点卫生纸。」 蒋復生先唐明川一步,抽了两大张塞给她。 姜宓接住,胳膊一转递到赵道霄面前。 赵道霄擦着手往后靠了靠。 姜宓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个性的病人,嘴角微翘了下,将纸放在一旁的被褥上。 静默了会,赵道霄抽了张包住手里脏污的纸团,另一张捏着一点一点擦试着手心的血渍。 共事这么久,蒋復生太了解赵道霄这个人了,爱面、爱洁 ,自尊心极强,常常还爱泛点小犟。这是觉得狼狈的模样叫个女医生瞅见,丢脸了,自己跟自己生气呢。 将垃圾桶踢过去,蒋復生又找唐明川要了个盒子装上酒精棉递进去。 姜宓伸手接住,往床头边一放。 赵道霄将脏污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拿酒精棉仔细地一点点擦过手心,一连擦了三遍,心里上才觉得舒服点。 姜宓等他擦完,伸手搭在他腕上又号了下脉。 赵道霄看着那搭在腕上的手,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不等姜宓收回手,右手已捏了片酒精棉。 姜宓:「……」 这是嫌她手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传染病的那个是她呢。 姜宓索性也就不把手移开了。 一边感知着他身体的细微变化,一边弹动着他胸口和小腹的银针。 这下换赵道霄憋气了,他从没见谁施针,还要一直号着脉的! 章主任笑眯眯地凑近薄膜,观看姜宓弹针。 蔡教授也在一旁看着,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甚至还扭过头问梁院长:「你们这位姜医生一直就这么鲁莽吗?」 肺结核靠空气、飞沫传播,咳嗽,喷嚏、大笑,就连大声说话都会将带有结核菌的病毒、细菌微粒排至空气中,婴幼儿、老人、慢性病患者和免疫力低下者都极易感染。 据他所知,这位姜医生昨天刚从边防坐爬犁过来,来了歇都没歇就去了住院部,半夜了还在给谢思雨、牛娃施针,直忙到早上九点多才睡。 看她眼下的乌青,苍白的脸色,就知身体不是多好,这样她还敢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下闯进去,毫不避讳地给赵道霄递纸、号脉。 「我倒觉得姜医生做的很好!」不等梁院长回答,蒋復生便开始护上了,「若没有姜医生闯进去几针扎下,赵同志还得一阵咳吧,久咳容易伤肺,对他的病情岂不是更为不利。」 蔡教授白眼一翻,讽刺道:「果然没有养在身边就是不亲,这要自小长在舅舅身边的外甥女,当舅的哪捨得让她冒一点险?!」 「你——」蒋復生气得瞪他,继而爽朗一笑,「对,我是没养过照顾过小宓,所以我决定了,日后但凡谁说她一句不好,得先问问我的拳头答应不答应!」说着,还冲蔡教授示威地挥挥拳。 「莽夫!」 「弱鸡!」 「莽夫!」 「弱鸡!」 唐明川看看斗嘴的两人,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章主任、梁院长只当没听到,一个笑眯眯地看着姜宓弹针,眼都不捨得眨一下,一个转身出去让人给蒋復生、蔡教授安排住处。 三人半夜就开车往这边赶了,中午饭好像都没吃,得让人去食堂打些饭菜回来,哦对了,赵同志也得用点。 这般想着梁院长转身又回来道:「小姜,赵同志能吃饭吗?」 姜宓收回号脉的手,拔下一枚枚不再轻颤的银针:「炖个鸡蛋,若是有鱼肉那就更好了,清蒸一盘。」 「鱼啊……」梁院长挠挠头,「等会儿我让人跟军区副食品商店说一声,让他们明天想办法进点。还有吗?」 「那多了,瘦肉、老母鸡、蜂蜜、花生、莲子、百合、银耳、山药、豆腐、梨……」 「别折腾了,」赵道霄烦躁地打断道,「我什么也不想吃。」 姜宓只当没听见,跟梁院长道:「先炖个蛋羹过来。唐明川你的银针带来了吗?」 唐明川精神一震:「带来了。姜医生现在用吗?我这就消毒递给你。」 姜宓想了下,反正已经进来了,倒不如给他施遍「天元九针」试试:「嗯,递来吧。」 说罢,姜宓将手里的银针往赵道霄用的酒精棉小盒里一丢,脱下身上的大衣、摘下帽子往间缝里一递。 蒋復生看得眉眼一跳:「小宓,你等一下,我拿件白大褂给你。」 不等他行动,梁院长已把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下塞进去了。 蒋復生忙伸手接住姜宓递来的大衣帽子,往旁退开,给唐明川腾地方。 「姜医生,」蔡教授一挑薄膜走了进去,「我来给你打个下手。」 姜宓一愣,她确实需要人帮忙,可她以为要进来的会是章主任,没想到是蔡教授。 「好,麻烦你帮我给赵同志脱了身上的衣服,留一条裤衩就行。」 赵道霄:「……」 眼见蔡教授当真听话地朝他走来,伸手要脱他的衣服,赵道霄吓得浑身一哆嗦,一把抓住自己的裤子,惊恐道:「你、你别过来!」 第90页 「扑哧!」姜宓忍不住「哈哈」笑开了,要不是先前看了他的病例,听吕莹说了他的工作,还以为是个唱戏的呢,这表情! 「小宓小宓,别笑,」蒋復生吓得头皮发麻,「你就戴了一个口罩不保险!」 姜宓听话地闭上嘴,只是肩头耸动得厉害。 蔡教授嫌弃地瞪着赵道霄:「姜医生要给你全身施针,你搞什么鬼,丢不丢人?」 「方才不是施过针了吗?再说我是肺结核,要扎也是扎胸口那几个穴位吧,别以为我不懂,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丑。」 「人家姜医生认识你是谁,干嘛要看你出丑?」 赵道霄下巴一点姜宓:「你看,还在笑!」 「咳!」姜宓脸一板,站直了身子,伸手接过唐明川消好毒的银针,示意蔡教授别跟他说什么废话,快脱。 唐明川见赵道霄脸上带了情绪,一脸不愿,不由看向姜宓,小声道:「昨天谢思雨施针,不是只把裤子挽起,上衣往上卷了卷吗?」 「所以我施针好不方便啊。」 赵道霄就是大夏天自个在屋里都要穿得整整齐齐的,什么时候几乎相当于赤·祼地躺在众人面前,由着一道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打量着讨论着。 窘迫极了! 也羞愤死了! 然而随着一枚枚银针扎下,他就顾不得这些了,浑身不是这疼,就是那痒、麻、酸、木…… 然后似有一道气,在体内一点点形成,极缓地游走着,若不仔细去感受,很容易忽略,像极了他幼时跟一位族叔学气功那会儿感受。 九九八十一根针,九遍施完,已是晚上八点多。 比牛娃、谢思雨还耗神。 再看床上的赵道霄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打着唿噜,睡得好不踏实。 蔡教授收回号脉的手,轻轻给他盖上被子,端上泡在小盒里的银针,扶着姜宓出来,双肩跟着陡然一松,严肃的脸上带了抹笑意:「姜医生,你这一手针灸绝了!」身体的机能被激发,免疫力跟着提升,病灶在避退。 若是十天半月施一回,有个大半年,人差不多也就痊癒了。 章主任和唐明川分别伸手过去跟着号了下脉,两人神色不一。 章主任是惊嘆。 唐明川则若有所思:「姜医生,他体内被激发出的元气,连谢思雨都不如。」明明施针时间最长,耗神更多。 姜宓在蒋復生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一下一下地按摩着自己的右手腕道:「他体质太差,年龄又是三人中最大的那个,不如两人也正常。」 牛娃那是长在边境,跑在山间的野孩子,虽然吃米面不多,可人家肉食不断,身体质素比一般孩子强多了。 谢思雨那是兵,也就年前施针后训练才叫停。 这位……身子跟白崭鸡似的,常期熬夜又不运动,便是没有肺结核,也是病症多多,什么颈椎病、腰肌劳损、胃病、慢性肾炎、胆结石、脑神经衰弱、心悸。 梁院长估摸着时间进来看了下,道:「小姜,我让人把鸡蛋羹端来吧?」 唐明川:「人睡着了,要叫起来吗?」 「不用。」姜宓取出钢笔,拿过病例写这次的诊疗过程和结果,「先温着,什么时候醒了,让值夜的人端给他。」 「我留下值夜吧?」唐明川主动道。 姜宓瞅了他一眼:「嗯。那你注意点,赵同志有洁癖,垃圾桶清理干净,房间等会儿通通风消遍毒,吃饭前先给他端水洗漱,若是有可能,两边床头柜上一边摆一盘水果。他这种情况,得吃下饭,多吃饭。」 唐明川一一记下。 姜宓写好病例,递给一旁的蔡教授,然后开方。 针灸配合药物,双管齐下,好得快。 赵道霄有多少病证,蔡教授作为他的主治医生那是在清楚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方才施针和这会儿开的药方,所有的病症姜宓都做到了兼顾,她才多大啊,行医开方竟是这般周全了! 章主任、蔡教援、唐明川看着病例、药方研究了会儿,添了两味药,又减轻了五种药材的药量。 相比姜宓的激进,这份更温和,也更适合赵道霄千疮百孔的身体。 姜宓在药方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唐明川让他去抓药、熬好备着,等人醒了用过饭就喝。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ner0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虽然蔡教授是吐槽女主鲁莽,但好歹知道针灸耗神耗力,是考虑着女主的身体状况的,不像某些人就知道一味的压榨女主,让女主锻鍊好像是为女主好,实际也不过是嫌女主拖累,加上女主确实重要罢了,否则也不会让女主一边高强度锻鍊,还一边那么大工作量的医病,一点休养时间都不给的!所以说巫就是利用女主的医术而已嘛,就像爷爷说的,看在女主的医!术!上!他也会尊爱女主一辈子。他看重的就是女主医术!觉得他是一个遇到特殊情况在女主达不到重要条件的情况下,会舍女主保战友的人,太理智的人不适合当男主,希望新出现的才是男主】 【加油】 【我自己的孩子绝对捨不得她冒一点点风险,因为你有本事才正眼瞧你,护着你的亲人不如不要。可以理解,不能接受。】 第91页 【好看】 【按爪爪(*^w^*)】 【真好,小舅舅还活着,外公该高兴了吧?这个舅舅应该是真心的吧】 【好看好看】 【哇哦】 【小舅挺好的!蒋老也说过女主处处像小舅!】 【这个赵病号不会才是男主吧?前面的巫哥是个烟雾弹?】 【艰难啊,哎】 【不容易啊女鹅】 -完- 第34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4 ◎相处◎ 梁院长等大家忙完:「蒋同志、蔡教授, 住处给你们安排在军区招待所,你们看怎么样?」 两人无所谓,住哪都行。 「那行, 我让这边的小食堂做了几道菜,大家现在过去用点, 一会儿我送两位去招待所。」 众人起身往外走,姜宓脱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大衣, 戴上帽子取出消毒液,先给自己喷了遍,然后递给蒋復生,让他一个个传过去。 传染科的小食堂饭食更精、味儿更好,姜宓还是第一次过来, 地方不大,吃饭的人不多, 那种单独的小间有两个。 梁院长要了间, 几人围着圆桌一坐下,饭菜陆续就端来了。 酸菜猪肉炖粉条, 白菜炖豆腐,小鸡炖蘑菇, 凉拌白菜心,酸辣汤。 个个用盆盛着,分量十足,只一点肉不多, 猪肉只有寥寥几片, 小鸡也只有半只。 主食有杂粮窝头, 玉米白面两掺馒头。 蒋復生坐在姜宓身旁, 筷子一伸先给她夹了两大片肥肉, 再一捞又夹了个鸡头、几块豆腐:「多吃点,瞧你瘦的。」 姜宓点点头,起身拿了他面前的饭盒,舀了一盒酸辣汤,她另一边坐着蔡教授,年纪不小了,姜宓端起他的饭盒也给来了两勺,然后给自己打了半盒,双手捧着先热热地喝了几口,这才拿个馒头就着菜吃。 汤还不觉得,酸辣汤嘛除了酸就是辣,可这菜一入口,姜宓就暗道一个「贊」,比大食堂那边好太多了。 都饿狠了,一个个埋头吃着,饭桌上几乎没人说话。 从食堂出来,不等姜宓跟众人告别,蒋復生就沖梁院长道:「梁院长你先送蔡教授去招待所,我等会儿自己过去。」 说罢,拉住姜宓的胳膊,往他们来时开的吉普车走去:「跟我来。」 打开后备箱,蒋復生单手抱出一个用荆条编的箱子:「队里前天打了几只黄羊,我得了半只羊腿,食堂有位大师傅包得一手好包子,来前知道你在这儿,我就请他帮忙给你蒸了两锅羊肉包子。住哪,走,我送你回去。」 对上他看来的双眼,姜宓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踢了踢脚下的雪,姜宓闷声道:「我跟、跟那边断绝关系了,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蒋復生放下箱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听说了。」 头上的分量很重,姜宓抬头看他。 蒋復生就着头顶路灯的光茫,看着女孩那跟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几乎跟他少年时一模一样的眸子。 仿似穿过时空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倔强的外表下,掩藏着小小的脆弱,善良天真中夹杂着热血,被误解、被置疑,一朝跟家人决裂,投身军中,踏入战场,枪林弹雨里炮火声声,鲜血瀰漫,残肢断臂…… 「这么多年没有回家,你们的消息我还是有关注的。」定了定神,蒋復生道,「你妈那人,怎么说呢,就是被我们宠坏了,兄妹六人,她最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说话做事全凭心意……」 姜宓不耐烦听这些,身子往后一退,挣开他罩在头上的手,转身就走。 蒋復生愣了下,笑了。 扛起地上的荆条箱大步追了上去:「行行,咱不说这些。什么你妈、你爸、你哥你外公,咱通通抛开。就说咱爷俩,舅舅我呢,四十多岁了,至今也没遇到个合心人。因为工作的关系,身份、名字都是假的,这辈子回京市的机率不大,那些亲人今生再相见——难了。现在呢,你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亲人,同理……」他笑,双瞅眯起,带着军人的豪爽和个人的小心机,「我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宓,我可以是那个给你依靠的父亲,可以是你陪你玩耍、疼你宠你的兄长,也可以陪你喝酒谈心,当你需要的朋友……」 莫名地,眼有点热,没理他,姜宓背着医药箱闷头走得更快了。 蒋復生好似没有感受到她的冷淡,一路上嘴就没停过,讲他在西北怎么跟战士们打野狼,捉黄羊,割了荆条单手编箱子、筐子和篮子。 到了宿舍门口,姜宓拿钥匙打开门,迟疑了下,单手做了个请。 蒋復生扫了下门框内垂下的绳子,伸手一拉,「啪」灯亮了,一脚踏进屋,他先是四下打量番,才将箱子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放,提起暖瓶晃了下,水剩半瓶,还是昨天没来前,吕莹过来帮她收拾屋子打的,只有些许温热。 「哪里打水?」 「你要喝水吗,等下,我去隔壁借一杯……」 姜宓话没说完,蒋復生提着暖瓶已经大步出了宿舍,找个问了声,下楼去了。 姜宓站在楼道里,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楼梯间,一时有些怔然。 血源是什么? 人和人之间真的只凭这个,就能成为亲人吗? 关心、照顾! 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付出,只愿对方过得好? 第92页 姜宓回屋,放下医药箱,洗了洗手,看向茶几上的荆条箱。 迟疑了下,走过去打开,里面还裹着层塑料薄膜,解开薄膜上繫着的麻绳,露出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 姜宓拿出一个,掰了块放进嘴里。 羊肉大葱馅,天冷,肉馅凝固成团。 油脂遇热,慢慢在口里化开,带着羊肉的膻味、大葱的辛辣和花椒的浓烈。 口感并不是很好,姜宓却就着半温的开水吃了小半个。 蒋復生打水回来,荆条箱已经盒上,姜宓伏案坐在书桌前,在写今天的脉案、施针顺序和注意事项,以备拿给何主任、吕莹等人做个参考。 没打扰她,蒋復生帘内帘外转着看了遍,见屋子暖气足,家具全,被褥厚,这才放心地走了。 姜宓手中的笔顿了下,又继续写了起来。 夜渐深,屋外又飘起了雪花。 姜宓停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起身拿了换洗衣服去澡堂。 翌日一早,姜宓背着药箱下楼,蒋復生已等在楼下。 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眼尾都是细纹:「小宓,早!给,我在外面国营饭店买的。尝尝,看是人家饭店里蒸的包子好吃,还是我们食堂的大师傅做的口味好。」 说着,递来个油纸包着的大肉包子,一军用壶豆浆。 「不知你爱不爱吃甜的,反正我是吃不得,所以豆浆里我只让人家放了少许糖。」 姜宓取下手套塞进大衣口袋,一手接过包子,一手拿着被打开的军用水壶:「你怎么没多睡会儿?」 「嗐,习惯了。一到五点半,自动就醒了。」 五点半起床,这会儿可赶不过来。姜宓也不拆穿他:「蔡教授呢?」 「睡着呢,他啊,不到七点起不来。你去哪?我送你。」说着,也不等姜宓反应,自顾自地取过她肩上的医药箱背在了身上。 「军区诊疗室,」姜宓指了指右边的路道,「前天晚上我跟何主任说找些免疫力差的患者试针,昨天中午听吕莹说,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个战士报名,我过去看看情况。」 说罢,姜宓咬了口包子,似想到什么:「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蒋復生挠挠额头,「要了个馒头夹油条,路上就干掉了。」 那一定没吃饱,姜宓扯过医药箱旁边挂的网兜,从中取出自己的饭盒,打开倒了半盒豆浆,把军用水壶还给他:「太多了,我喝不完。」 蒋復生愣了下,嘴一咧一口大白牙又露出来了:「行行,咱爷俩分着喝。下一回,我多打点。」 姜宓抿了抿唇,没吭声。 一口豆浆一口包子吃完,身上都暖了。 众人慢慢习惯了姜宓的作息,这会儿大多已经来了。 开窗、打扫、抹擦、添加用具,给银针消毒的,一个个忙活着,好不热闹。 吕莹抬头瞅见相携而来的甥舅俩忙叫了声:「姜医生、蒋同志,早!」 何主任闻声放下手里银针,疾步迎了出来:「小姜,昨天结束这边的工作,我去传染科那边看了,你快跟我说说,你给赵同志施针的顺序为什么跟谢思雨、牛娃不同?」 「赵同志胸口和小腹处你先下了七针,是因为他的病灶主要在肺上,这两处的穴位离肺近吗?那也不对啊,牛娃的病灶在肝上,谢思雨的病灶在嵴椎,这俩可没有共同性,为什么他俩的施针顺序就一样?」 姜宓拿肥皂细细地洗着手,等他说完了,才道:「什么高明的针法都只是基础,真正有效的是我们怎么在这个基础上,针对不同的病患,怎么调整我们施针的手法和顺序,找出适合他的那套。」 千变万化啊,这可就难喽!何主任挠挠头,又想,中医不就是这样,针灸也好,药材、药方也罢,哪一样又简单了,稍加改变,针效就不一样,药方里多一味少一味药材,对应的病症或起到的效果又何尝是一样的! 「牛娃、谢思雨之所以一样,那是我还没有熟悉『天元九针』,没能摸清它的规律,昨天……其实做得也不足。」姜宓凝眉,还是用的少、练的少了。 「你几点去的传染科?」 「凌晨两点。」 「赵同志怎么样?」 「我去时,他刚吃过饭、喝过药,可能是刚舒服地睡了一觉吧,精神不错,还有兴致看书。」 「他那样不好好休息,还看书?」姜宓蹙眉。 「放心放心,」何主任笑道,「我给他按了会儿睡穴,看着他睡着才离开。」 「还咳吗?」 「偶儿咳上那么一两声,我让明川今儿给他熬碗冰糖雪梨水喝喝看。」 嗯,这样不会败坏他的胃口。 「梨不好买吧?」蒋復生问了吕莹,把姜宓的医药箱放在她办公桌上,过来听到冰糖雪梨,便道,「等会儿我去商店看看,小宓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姜宓摇摇头,「我这儿要忙起来了,你每天不还要训练吗?」 「嗯,我先过去看看赵道霄。」 送走蒋復生,前来复诊的战士慢慢地一个一个也来了,贺兰兰、韩杨等人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姜宓刚要过去帮忙,昨天报名试针的战士来了俩,然后不到五分钟又来了仨。 试针也不是说你报名,这边就会接收。 第93页 「天元九针」针对的是免疫力相对低下的人群,这会儿来的这五位,都是昨天何主任筛选出来的。 两个湿疹,一个带状泡疱疹,另两个是病毒性感冒。 虽不是什么传染病,却都是病毒性病症,姜宓愁道:「银针不够。」 总共三套,牛娃、赵道霄各用一套,现在只剩何主任手里这套了。 「那咋办?」何主任急道,「我昨天刚订了五套,人家说了,最少也得一周才能打制出来。」 姜宓:「用毫针吧。」效果虽然不理想,但作用还是有的。 何主任无奈点头:「我去跟他们说一下情况。」 「等一下,感冒的那俩战士,让他们去医院拿药,别扛着了,为了试针,这都拖一天一夜了吧。赶紧让他们走,下回再敢这样,来了,我也不施针。」 何主任愣了下,看向两人,半晌一拍腿:「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昨天我还特意交待了声,先吃药,要是今天还不好再来……看这事闹的。」 年纪不大,姜宓和何主任这么一说,两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跑了。 姜宓笑了下,看向剩下的三人:「病例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 姜宓接过来,翻开看了看,跟自己诊脉得出的结论差不多,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这几天三人的病症比着主治医生看诊当天略有变化。 这属正常现象,病症只要不好,每天都在变化着。 看了下主治医生处的签名,姜宓意外地挑挑眉,没想到竟是杜仲 「小姜,」何主任做好准备工作叫道,「开始吧?」 姜宓点点头,示意面前的战士脱衣服上疗床。 诊疗室空间大,怕人脱了衣服着凉,姜宓让其他战士帮忙把炉子提放在疗床旁边。 接过何主任递来的银针,姜宓通过左手下的脉博变化一边施针,一边跟何主任讲解,偶尔俩人也会讨论几句,这一忙,就到了中午。 蒋復生提了饭菜过来,姜宓正在跟跑来的雷小军号脉。 「姜阿姨,我奶奶说,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老家了。」 「这么急吗?」 「嗯,我爸也想早点出院回老家,他说不能老是占用国家资源。姜阿姨,我爸看腿花了很多钱吗?」 「没有,你爸用的药便宜着呢。小军,把鞋脱了,我看看你的脚?」 雷小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双脚,见姜宓看着他笑眯眯地不说话,羞赧地抓抓脸喃道:「我、我好几天没洗脚了。我奶说天天洗,上面刚抹上的药都洗掉了,太浪费。」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晚上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荣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忧郁双鱼 10瓶;芃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其实女主独美不好吗?事业多香啊!以前在孤儿院不好吗?有关心的老师有喜欢的事业!说实话每一个亲戚都奇葩,小舅说我关注你们的,我妹你妈就是被惯坏了,这个怎么圆?我还小却要包容她,还和我说我会护着你,女主得多傻?无语了…自己亲爸不关心外公也奇葩,正面关心不行?男主也没啥存在感……没感觉对女主好啊,女主在医院被欺负,被梁院长道德绑架,他也没护着啊,所以有啥用哦……女主最起码以后大国医吧,有必要为这些人付出多余的情感?她可以有大爱啊…………感觉看到现在有点憋闷,每件事情都虎头蛇尾没个结果断断续续………阅读体验不顺畅……】 【虽然看着不爽但比较符合常理,老一辈看到「一家人」闹矛盾基本都会这样吧】 【独美】 【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 【真的很反感让女主迁就体谅她那个被宠坏了的老公主妈!希望舅舅的亲情纯粹点吧!不要带着蒋家的功利和冷漠!虽然他们不知道原主都因为他们香消玉殒了!但是原主受到的委屈伤害岂是这样一句他妹(她妈)被惯坏了就轻轻略过? 】 【原主妈那不是被宠坏了吧,那是公主病啊,阿西吧,为原主不平,好好的当个孤儿多好啊,爹妈一家子真是无语,哎】 【好看好看! 姜医生加油!】 -完- 第35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5 ◎手术◎ 鞋子一脱下, 脚上的味就出来了,汗味混合着药膏,大的沖鼻。 姜宓一撩白大褂蹲在雷小军身前, 刚要帮他把袜子脱下,手腕就被蒋復生扣住了:「我来。」说着, 一使劲把姜宓拉了起来。 姜宓往一旁退了退,俯身看着雷小军的双脚, 提醒道:「袜子粘在脚上了,你小心点,他脚上都是伤。」 「嗯。」蒋復生应着,尽管小心了又小心,袜子褪到五指处轻轻一扯, 雷小军还是疼得勐然攥紧了双手,牙咬得咯吱作响。 「等一下!」姜宓叫停, 拿起盆兑了些温水, 「用水溻溻再脱。」 袜子脱下,吕莹探头一看那脚, 当下就叫道:「怎么又溃烂了?!十四那天我给他上药都结痂了。」 「捂的。」蒋復生说罢,握着雷小军的脚轻轻撩了水给他沖洗, 一遍过后,姜宓又给换了盆水。 洗好,蒋復生胳膊一伸抱起小傢伙,将人安顿在了炉子旁:「坐在这儿晾晾, 一会儿就干了。」 第94页 姜宓捏些消毒粉刷了刷盆, 重新兑上水, 招唿蒋復生过去洗手。她则拿镊子夹了酒精棉, 蹲在雷小军身前, 托起他的脚给他擦拭伤口:「有点疼,忍着点哦。」 「姜阿姨,我应该每天都要洗脚……对吗?」 姜宓笑着点点头:「你这说是冻伤,其实也是真菌感染。每天不洗脚,脚上的汗啊、热汽呀,就成了真菌的温床。它要长要生存,不得吃啊,那你脚上的皮啊肉啊可不就成了它的口粮……」 雷小军吓得一哆嗦:「姜阿姨,你说的好吓人……」 「怕了?」 雷小军勐点头:「姜阿姨,我晚上回家一定洗脚。」 「嗯,洗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好。」 处理好脚上的伤,姜宓又给他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药。 药方交给吕莹,让她抽空帮忙抓了送去家属院。 「去他家见了他奶奶,跟老人家说清楚,有些能省,有些不能省。雷大山父子身上的伤得好好的养着,吃用得遵医嘱。」 吕莹点头。 「小军回家吗?」有战士施完针,过来寻问。 「回。」 「来,我背你。」 送走雷小军和战士,姜宓洗手坐下用饭。 蒋復生在外面国营饭店买的饭菜,大白米饭配红烧肉。 来了这么久,姜宓还是第一次吃纯米饭,只觉得香甜可口,就是不配菜一气儿也能吃半碗。 当然红烧肉也不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见她吃得香,蒋復生端起自己的饭盒就要往她饭盒里倒。 姜宓忙抬手去挡:「别倒了,我这份已经够多了。」 「吃不完放着,晚上热热当宵夜。」 姜宓瞪他:「你再这样,我不跟你一起吃饭啦!」她可没有让人饿着肚子,吃独食的习惯。 「行行,不倒了不倒了,快吃吧。」 用过饭,姜宓拿了两人的饭盒去洗,蒋復生跟着说话:「蔡教授说赵道霄的病情控制住了,让我问问你看下一次施针是什么时候?我们这边也好做工作安排。」 「六天后。七天一个疗程。」 蒋復生一时看着姜宓欲言又止。 「怎么了?」 「研究所那边工作忙,要是七天一个疗程,那等会儿我们就得走。」 「这么急?」 「嗯。」 「赵同志同你们一起回去吗?」 蒋復生点头:「现在的项目离不开他。」 姜宓眉锋拢起:「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又是传染病……」 看着沉默不语的蒋復生,姜宓无力地嘆了口气,沖洗干净手中的饭盒,将他的递给他:「那你等等,我过去再给他施遍针。」 蒋復生惊讶道:「可以连续施针?」 「最好不要。针扎下激起他体内的元气,元气在体内循环游走,这是个自我修復的过程。我们不停地激发元气,加速这个过程,对赵道霄破败的身体来说,偶尔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并不是好事。」 两人到传染科病房,蔡教授正准备下去给赵道霄办理出院手续,见姜宓随蒋復生过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姜医生来了。」 姜宓点点头:「我准备给赵同志再施一遍针,蔡教授一起吧?」 「好、好。」 唐明川闻声,忙打开银针消毒:「姜医生,赵同志12点吃了盘清蒸鱼,两口白米饭,紧跟着喝了碗药。方才我去小食堂给他端了碗冰糖雪梨,吶,正喝着呢。」 银针昨天放这没带走,所以姜宓这次过来也就没背医药箱,进屋脱下白大褂外的大衣,调整了下脸上的口罩,一拨薄摸间缝,踏进了隔离区。 赵道霄放下碗,看她:「还要脱衣服?」 姜宓先给他号了下脉,然后收回手,对他道:「脱!」 赵道霄瞪眼。 蔡教授端着唐明川消好毒的银针进来,扫他一眼:「要帮忙吗?」 赵道霄抿了下唇,抬手解开一个个钮扣…… 这一次,姜宓行针很慢,不停地根据他身体回馈来的数据做着调整。 蔡教授跟薄膜外的唐明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却不敢出声打扰,只将不解的地方记下,等她施完针再问。 晚上送走蒋復生三人,姜宓不由长舒了口气,回头沖唐明川摆摆手:「回去拿上消毒水去澡堂洗个澡,今儿早点休息。脉案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再给你。」 「行,你也别熬太晚。今天蔡教授还说,你脸白的跟鬼似的!」说完这句话,唐明川哧熘一下跑了。 姜宓沖他的背影抬了抬脚,揣着兜直接回了宿舍,根据连续几次用针的感觉,有几个针的长度或针型得做一下修改。 图纸画完,第二天,姜宓就将它交给了何主任。 何主任拿到图纸立马把手头的工作一放,跑去办公室跟人打电话说明情况,顺便又订了十套银针。 姜宓把写好的脉案放在唐明川桌上,刚要转身就听身后有人叫道。 「姜医生。」 陈红过来施针,见到姜宓双眼一亮,几步冲到她跟前,笑道:「你怎么时候来的?」她驾机(飞机)巡边,昨天半夜才回来。 「有两天了。」姜宓伸手给她把脉,体内的湿寒去了不少,暗疾……调理得比想像的慢,「上疗床吧,我给你施针。」 第95页 她想用「天元九针」试试,提升免疫力对她腹部的暗伤能不能起到修復的作用? 取出何主任那套针,姜宓一边消毒,一边让过来查看的赵勛想办法在床周围围个帘子。 赵勛帮忙围好,回头跟她道:「姜医生,我再给你布置一个单独的小间吧?」 「行啊。」 施完针,陈红从疗床上下来,摸着小腹感受了番:「姜医生,我怎么觉得好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在腹部游走呢?」 「那是元气。元气在中医理论里,称其是由元精(父母之精)所化,由后天水谷精气和自然清气结合而成,又说它在人体内表现为『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 说着说着,姜宓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除了施针,穴位按摩应该也可以补气养元。」 姜宓再顾不得陈红有什么感受想法了,放下消了一半毒的银针,大步走出围帘:「韩杨、韩杨!」 韩杨刚帮人施完针,正要拿起纸笔开方,闻言忙举起手道:「姜医生,这,我在这呢。」 姜宓疾步走至他桌前,抽出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扯过他桌上的笔记本,提笔写下几个穴位:「来,照这几个穴位给我按按。」 说罢,就近找了张空疗床往上一躺。 金老、魏主任、贺兰兰等人唿拉围了过来。 「小韩给我看看。」金老伸手拿过韩杨手里的笔记本,跟魏主任凑在一起研究了会儿,沖韩杨点点头,「就照你们姜医生写的这个顺序给她按摩。」 韩杨点点头,走到疗床前活动了一下双手的关节,抓起姜宓的手按在了内关穴。 内关穴在掌腕横纹向下二寸,每天按摩可养心,调节睡眠,增长免疫力。 第二个关元穴,在脐下三寸,每晚睡前揉一揉可补元气。 第三个太溪穴…… 姜宓感受着穴位按下,身体起的变化,不时指点道:「再重点。」 「轻点,再按一遍。」 一通按下来,姜宓只能说舒服,舒服得她都有些昏昏欲睡。 身上的疲惫、沉重感一下子全消了。 「怎么样?」金老急道。 姜宓笑着一指疗床:「上去,让韩杨给你按一遍。」 好嘛,这话一出,大半天的时间,韩杨都在给大家挨个儿按摩了。 几天后,银针到了,姜宓带着何主任、唐明川继续给报名试针的战士施针。 除此之外,像寒症、暗疾比较严重的战士还是由她复诊,忙起来几乎不分昼夜,时间自然也过得飞快。 雷大山带着儿子老娘回老家那天过来道谢,姜宓只来得及把掏里装的糖塞给雷小军,就被何主任叫去了儿科。 他那边有个病患,家属院的小姑娘,叫丽丽,今年12岁,7岁时得了脑膜炎,治好后,留下了后遗症。 头疼、肢体麻木和听力障碍。 肢体麻木经过何主任多年的针灸治疗,已经好了。 孩子家里条件好,早几年就给买了助听器,所以听力对小姑娘来说也不再是什么障碍。 目前就是头疼,疼得狠了,自个儿拿板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下。 姜宓到时,人刚进手术室。 「姜医生,」护士拿着白大褂小跑着过来道,「何主任让你来了,换身白大褂,洗手进去。」 姜宓点点头,将医药箱递给她,换下她手中的白大褂,走到水池旁拿起刷子刷了刷指间,接过医药箱,取了酒精棉擦了遍双手,戴上口罩,由她推门送进手术室。 何主任抬头瞅了眼进门的姜宓,沖助手点了下头。 姜宓放下医药箱,给女孩号了下脉,然后接过助手的工作,一边给何主任递工具,一边看他给女孩做手术。 何主任边清理女孩头上的创伤,边给姜宓讲解。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註:一寸:大拇指指关节宽度;一寸半:食指、中指合併在一起的指节宽度;二寸:食指、中指、无名指合併在一起的指节宽度;三寸: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合併在一起的指节宽度。 ◎最新评论: 【感觉下次穿可以来个了,扎个针修炼。】 【打卡撒花】 【打卡】 【按爪】 【好看】 【好看好看】 【晚安】 【摁爪】 【加油】 【按爪爪(*^w^*)】 -完- 第36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6 ◎羊腿◎ 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 人被放上移动床推出去的时候,也不知是姥姥还是奶奶的老太太,扑到床前拉着小姑娘的手, 边哭边骂道:「死丫头,你这是挖我的心啊!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将你养这么大, 你倒好,拿砖头往自己脑袋上砸……」 「何医生, 」随同的女士看过床上的小姑娘,朝何主任走来道,「丽丽现下怎么情况,伤的如何?」 「那么大一个窟窿,你说伤的如何?」何主任看着女人就来气, 「脑炎后遗症头痛,疼起来常伴有轻度的抽搐和手足不遂, 一个才12岁的小姑娘有多少力气, 在双手轻颤不稳的情况下往自己头上勐砸,有这股狠劲, 这说明她得多疼?你们做家长的就不知道?」 「她头疼这多少年了,以前不都吃点药忍一忍……」 第96页 「呵, 你们心真大!」何主任止不住冷笑道,「让你疼个、不,我也不说一两天了,疼个半天你试试!」 「何主任!」女人也来火了, 「我们没看没瞧吗?哪回孩子头疼来找你, 你不是给开几副药, 那药喝得孩子心里都怕了, 见了就吐, 噁心地吃不下饭,我们还不是硬逼着给她喝了,可有什么用?丽丽的头痛症还不是一年比一年严重,一年比一年疼得厉害。」 何主任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半晌,颓然道:「是我医术不精、无能啊——」 助理跟了何主任多年,深知经他手治癒的各类儿童病症有多高,要不然,以丽丽的家境,她又怎会一直在何主任这儿接受治疗:「朱同志你这话过了,脑膜炎后遗症治好的机率有多大,你又不是没查过,沪市、京市各大医院你带着孩子去的少吗?人家医生怎么说,给出的机率还不是连何主任的五成都没有……」 「我说什么了?我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吗?何医生说孩子能拿砖头往自己头上拍,那得疼成什么样,才让她下了这么大的狠劲!我光是想一想,就心疼得不行,她要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女人说着,眼泪跟着下来了,「这么多年,你们别说帮我们丽丽缓解头疼了,能别让它加重也成啊!」 姜宓洗好手,换回自己原来的白大褂,背着医药箱从手术室出来,听了一耳朵。 四下一扫,正瞅见何主任蹒跚着往楼下走去。 姜宓没管门口的争执,穿过人群跟着下了楼。 听着身后慢半拍的脚步声,何主任回头看了眼:「小姜,你觉得用『天元九针』能治癒丽丽的头疼症吗?」 姜宓方才就在想这个问题,闻言直接道:「取百会、太阳、风池……」 「对对,再配合合关、内关……」何主任激动道,「她这病属于中枢神经系统感染,先前我给她用的是滋阴解毒法,配药有川芎、白蒺藜、钩藤……」 姜宓掏出纸笔,两人往路旁的地上一蹲,头碰头,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讨论了两三个方案。 然而,无论哪一个都离不开「天元九针」中几个长短针的辅助。 唐明川过来找人,远远地看到两人,没敢打扰,直在旁边站了半小时,等两人讨论完,才上前道:「姜医生,赵道霄同志来了。」 蹲得久了,腿都麻了,姜宓扶着何主任站起来,跺了跺脚:「今儿是几号?」 「27。」 姜宓嗤了声:「他可真会拖。」 说好的一个疗程七天,最迟不能超过十天,他倒好,赶在第十天的尾巴根上来了。 姜宓等何主任的腿麻劲缓过来,松开他,沖唐明川招了下手:「走吧。」 「小姜,」何主任在后嚷道,「等丽丽头上的伤好了,我们选一个方案给她施针试试?」 「好。」 姜宓带着唐明川到传染科住院部,还没走进病房,就听赵道霄一声接一声在咳。 「怎么咳得这么严重?」她问听到脚步声迎出来的蒋復生,「回去没有正常休息?还是没有按时吃药?」 「药是按时吃了,」蔡教授在屋里答道,「项目催得急,他连着赶了两天,人休息不好,吃饭就没胃口。这不,比上回过来又瘦了两斤。」 1.78米的个子,65斤已经够瘦了,好嘛,十天不见就没了两斤。听这咳嗽,不用说,体内的病毒肯定又加重了。 姜宓烦躁道:「再这样离死也不远了,什么项目比他一条命还重要!不能换人吗?」 蒋復生接过她肩上的医药箱:「赵同志的病情一经确诊,上面就已经在找接替他的人了。这不是,还没有找合适到的。」 姜宓能说什么。 按了按鼻樑上的口罩,一挑薄膜的间缝走进了隔离区。 赵道霄团了团手里脏污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看向姜宓:「姜医生,你好像比上回瞧着更像鬼了。」 这是说她脸白的没什么血色? 姜宓垂眸淡淡地扫他一眼,懒得跟他争口舌之快,自己戴着口罩,他除了能看到脑门还能看到什么:「手。」 赵道霄懒懒地将手腕递过去。 姜宓号了号脉,半晌,对薄膜外的唐明川道:「递针进来。」 「我来。」蔡教授接过唐明川消好毒的银针,端着走了进去,「姜医生,还是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姜宓微一颔首,看向赵道霄:「自觉点。」 赵道霄无奈地蹙了蹙眉,抬手解开中山装的钮扣,脱下一件件衣服…… 这次施针,姜宓根据他的病情变化,又重新做了调整。 完了,开方。 姜宓看着开好的方子,琢磨了下,分别在几味药上另注道:+5克、+3克…… 「这几味药的剂量,就按我写的这样,重点吧?」 蔡教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头:「行!」 停顿了下,他又道:「姜医生,你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军区医院工作?」 姜宓起身的动作一顿:「去你们军区医院?」 「对。赵同志对我们、乃至上面来说都太重要了,他的身体必须尽快调理,可每周来回的奔波对他的身体来说,同样是负荷。所以,我想向上面申请把你调去我们军区医院。本来我是可以直接把你调走的,只是……」他看了下蒋復生,「你舅舅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第97页 姜宓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思索了会摇摇头:「这边、边防我还有许多病人。接触我之前,我们肯定对我展开过调查,我现在给人看病治疗,靠的是一手针灸,先前是弹针袪寒,专治风湿性关节炎、老寒腿,现在用的是『天元九针』,针对的是免疫力低下的人群。」 「我对传染病了解的不多,先前也没有接触过。作为肺结核方面的专家,你比我更适合担任赵同志的主治医生,唯一缺的是对『天元九针』的运用。三次施针,你也看了,根据病理的变化,施针时,我们只要做到顺势而下,逆势而上即可。」 「这样吧,赵同志他们先回去,你留下来几天,我们现在正好找了战士在试针。」 蔡教授看向蒋復生、赵道霄。 赵道霄:「施过针我觉得好多了,回去按时喝药就成,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袁医生先照顾我几天。」这就是不反对喽。 蒋復生跟着点点头。 「那行,姜医生,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蔡教授沖姜宓咧了下嘴,大概是不常笑,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学习都是相互的,这几天,还望蔡教授不吝赐教!」姜宓起身在老人面前站定,微微躬了下身。 蔡教授愣了下,忙伸手托住了她两只手臂,激动道:「好、好,只要你想学,我都教、都教。」 赵道霄看着姜宓微微眯了下眼,嘴里轻哼道:「倒是会顺杆爬。」 蒋復生瞪他:「没听小宓说吗,相互学习,还是你觉得『天元九针』不如蔡教授一身学识?」 「这怎么能比?」蔡教授知识渊博,本事是大,可也比不了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天元九针」。 蒋復生嗤笑:「你也知道不能比啊?」 收拾了东西,姜宓、蔡教授送两人下楼,唐明川拿着药方一熘小跑,跑去药房给赵道霄抓药。 吉普车前,蔡教授叮嘱赵道霄,回去了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好好跟人家袁医生相处,别动不动就闹情绪、甩脸子…… 说得赵道霄当下就黑了脸。 蒋復生没管两人,打开吉普车的后备箱,从中拎出一只用塑料膜装着的风干黄羊腿,对姜宓道:「走,我给你送回宿舍。」 姜宓站着没动:「……上回的包子还有半箱。」其实没吃两个,忙起来,时常忘记屋子里还有他送的一箱羊肉包子,屋里暖气足,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坏掉? 「羊腿你拿回去吧,过几天我就该回边防了,那儿离山近,想吃肉了,我们早上晨训扛上枪就能打两只野物给饭菜里添点荤腥。倒是你,」姜宓瞅着他,迟疑了下道,「看着比上回来瘦了点,我们边防有位医生制得一手好药,回去我让她帮忙给你配几副。」 说罢,姜宓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号了下脉。 随之眉头微微皱起:「右腿受过伤,阴雨天疼吧?」 蒋復生笑了,乐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我方才还再想,」羊腿往胳膊窝里一夹,蒋復生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咧嘴乐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喊我一声舅舅,现在,知足了!」 眼见唐明川抱着几副药,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蒋復生也不说送她回宿舍了,羊腿往姜宓怀里一塞:「拿着吧。」 说罢,转身朝唐明川迎了过去。 姜宓转头看他,分明看到他抬手抹了下眼。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晚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109774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好看】 【不会wenge的时候,那一大家子都要靠女主搭救吧?我猜那个养女会先捅他们几刀……】 【现在已经是晚上7.40分′了】 【一口气看完了,我真的很喜欢女主,但是隔几章就要出现个极品,一堆糟心的事,还得要给女主安排个对象。但是女主本身的人格魅力很喜欢,所以还是要追下去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按爪爪(*^w^*)】 【打卡撒花,大大加油!】 【一直都挺喜欢赵勛的!】 【打卡撒花】 【打卡】 【哭了哭了】 【好看】 【刚想说 好好干事业,突然想不起来女主叫啥。。。。。。啊这,做自己无语了】 -完- 第37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7 ◎生日(捉虫)◎ 蔡教授最少要在这边停留一周, 而姜宓回边防的时间却是快到了。让唐明川带他先去牛娃房里,姜宓把羊腿暂存在小食堂的后院,转身去章主任办公室给边防那边打电话, 说明情况,延缓几天。 巫家昱不在, 王师长接的电话,听她说要在军医院多待几天, 还诧异道:「巫家昱昨天一早就去军部开会了,你直接跟他说不就成了。怎么,没看到人?不应该啊,前天后勤跟阿沙他爸合作,撒网打了两船鱼, 厨师长做的糟鱼一绝,知道巫家昱过去还专门让他给你捎了一罐。」 「那应该时间赶得急, 一来就去军部了, 」姜宓道,「我这边接了个病人, 一下午都在传染科。」 「哦哦,那你有时间去找他拿鱼吧, 」说完,王师长才觉得不对,「姜医生你又接了个传染病患者?」 第98页 「嗯,身份特殊。」 身份特殊啊, 王师长咂摸着这几个字, 脑子跟着转了转, 也没想明白, 军部有什么人是特殊得连提都不能提的。 而这时, 巫家昱开完会,顾不得跟人寒暄,拿着罐糟鱼,提着盒蛋糕已经找到诊疗室。 「巫团长,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吕莹抬腕看了下表,「姜医生这会儿该施完针了,不过传染科嘛,她回来后肯定要先拿了换洗衣服去澡堂一趟,才会过来。」 「宿舍在哪?」 吕莹愣了下,忙给他指路。 巫家昱这边刚走,赵勛便来了,一来就问:「瞅见边防来的巫团长了吗?大高个,长得吧,比我稍稍差上那么一点……」 「扑哧——」吕莹忍不住乐道,「赵团长,咱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吗?巫团长刚走,什么模样,我们又不是没瞧见。」 贺兰兰在旁跟着笑道:「人家巫团长个高腿长,肩宽腰细,剑眉星目……」 「哎呀兰兰姐,你瞧这么仔细,」吕莹指着她笑道,「当心姐夫知道了,打破你们家的醋瓶子。」 贺兰兰瞪她:「小丫头片子,等你结婚了,就知道这男人啊,选什么样的最实用。」 说罢,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赵勛板着脸,咳了声:「人呢?去哪了?」 吕莹指了指宿舍的方向:「去宿舍找姜医生了,手里还提着个六寸大的蛋糕,姜医生今儿过生日吗?」 赵勛回想了下姜宓的资料,阳历不是,要是算阴历,那可不就是今天。 没见哪个同事专门大老远从市里给人订蛋糕过生日的,除非:「这是……瞧上了?!」 巫家昱跟姜医生?! 不配吧? 一个上来就爱搞些虚头把脑,一个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脚踏实地,根本就是南极和北极嘛,这性格能过到一块,他的「赵」字倒着写? 心里嘀咕着,赵勛转身走了,人也不找了,找他干嘛,别以后谈不成,怨他打扰了今儿的好事。 姜宓放下电话就上楼了,带着蔡教授和唐明川给牛娃施针。 完了,又是重新调整药方——开药。 「姜医生,」牛娃妈搓了搓手,窘迫道,「你、你能借我点钱吗?」 姜宓当下什么也没说,手往唐明川面前一摊。 唐明川是知道她平常不带钱的,忙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当下点了二十。 姜宓把钱递给牛娃妈:「够吗?」 「够、够了。姜医生,回去我就还你。」 「不急。」姜宓把药方递给蔡教授让他看看,转头跟牛娃妈道,「七天后再施一回针,牛娃体内的病毒若是没有什么异变,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你就可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带他回家养着了。」 「嗯,谢谢你,姜医生。」 出了病房,唐明川要去抓药,姜宓接过药方,朝他又摊了摊手。 蔡教授在旁看得可乐,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小唐还有钱吗,我这里带的有。」 唐明川把钱包掏出来看了看:「还剩五块,够吗?」 姜宓果断地将手移了个方向。 蔡教授点了三十给她。 姜宓拿了钱,一边朝药房走,一边对唐明川交待道:「唐同志,麻烦你一下,送蔡教授去招待所休息。」 说罢,又对蔡教授道:「蔡教授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六七点来军区诊疗室。」 看着人走远了,唐明川沖蔡教授笑笑,伸手做了个请:「姜医生就是这样,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她心里装的不是病患,就是针灸,有些小事可能顾及不到。」 比如这会儿,都□□点了,只记得让他带蔡教授去招待所,也不说先给人找个地方把晚饭解决了。 蔡教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她性子好,祟尚有教无类,更善于因材施教,遇到她是你们的幸事,亦是我的幸事。」 得,他是瞎操心了。 唐明川笑得越发真诚了:「时间不早了,我带您去小食堂用点粥、菜吧?」 蔡教授盯着他脸上的笑,隐约觉得好似误会人家了,微一颔首,率先下了楼。 传染科时有紧急情况发生,所以,药房每天都有人加班。 姜宓过去一问才知,牛娃已经欠药费3.5元。 「这是三十块,」姜宓把钱连同药方一起递过去,「先抓一周的量,每天熬好……」 「姜医生,牛娃的药都是他妈拿去小食堂自己熬的,听说她带了口锅,用的柴都是从外面捡的。」 姜宓怔了下:「那行,还按她的程序来,剩下的钱先存在你们这儿。牛娃出院抓药,这钱要是不够,你们别找他妈,私下跟我说一声,我来补。」 住院费不贵,一天两毛三分钱,大头都在药上。 交待好,姜宓背着医药箱走后门,去小食堂后院拿了羊腿,抱着回宿舍。 「姜医生!」隔壁的房门打开,巫家昱手里握着把牌,笑看扛着个……嗯,什么腿的女人。 「巫团长,」姜宓惊讶道,「你腿上的石膏拆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将手里的扑克塞给身后的人,巫家昱伸手取过姜宓肩上的羊腿,另一手拎过医药箱:「早上。」 姜宓道了声谢,伸手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头也不抬道:「我下午给王师长打电话,知道你来开会了。我是问,你在这儿等……」姜宓瞅了眼隔壁,想着方才他拿着扑克的样子,笑道,「或者说你在这儿玩多久了?」 第99页 巫家昱抬腕看了下表:「三小时二十七分。」 缓了下,巫家昱严肃道:「姜医生,纠正一下,我站在你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冷得受不了,才应了隔壁你同事的邀请,过去歇一歇暖暖身子。」 「巫团长,你一向这么爱计较吗?」不就说了他一句「玩」吗,还特意「纠正一下」。 「那要看对象是谁了。」 两人瞪视着彼此! 第一次知道对面这人,哦,原来还有这一面?! 真是颠覆了以往的认知! 巫家昱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泛起:「姜医生,原来你眼睫这么长啊!又卷又翘,像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 「巫团长,我也才发现,你笑起来的样子真不像一个军人!」臭流氓! 「哈哈……」巫家昱乐不可支,边笑边沖姜宓竖了下大拇指,「眼光不错!」 姜宓抽了下嘴角,推门进屋,拉开灯。 「巫团长你的东西。」隔壁有人提了东西过来道。 巫家昱将医箱放在书桌上,正在打量手中的羊腿,闻言对姜宓道:「接一下。」 姜宓放下手中刚提起的暖瓶,回身一看,不由愣了,一个盒子,折着层层叠叠的红花。 糟鱼罐也比她想像的大,足有四五斤。 除此之外,还有个食盒。 巫家昱打量完手里的羊腿,见送东西的人还站在门口,忙上前接过食盒和罐子。 姜宓打量着手里的蛋糕,好奇道:「谁过生日啊?」 透过上面的透明膜,可以看到蛋糕的花形和几个大红的瘦体字,「生日快乐!」 巫家昱没答,将罐子放在书架空出的一角上,提着食盒走到茶几旁。 上面还放着荆条箱,占地颇大,抱开前,巫家昱掀开盖子,看了眼,里面的包子有几个起了霉点:「这是放多久了?」 姜宓算了下日期:「12天。」 巫家昱什么也没说,转身端起搪瓷盆去外面的水房,接了些水回来。 姜宓将蛋糕放在罐子旁,洗洗手,打开食盒:「巫同志,就我们俩吃吗?」 好丰盛啊,红烧肉,清蒸鱼,小鸡炖蘑菇,清炒豆芽,菠菜鸡蛋汤,两盘煮好用油拌过的细面面条。 份量都不大,两人吃刚刚好的样子。 食盒下面放着小炭盆,端出来还都是热的。 巫家昱拿了筷子给她:「先吃面。」 姜宓各夹了些菜跟面条拌了拌,挑起一坨面条…… 巫家昱眉心一跳,忙把自己扯着一根挑起的这份递过去:「咬着头,一口气吃完,别断。」 「这是什么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巫家昱看她吸熘着面吃了,拿起她的饭盒,抬手舀了碗汤放在她手边:「长寿面。」 长寿面? 她记得药经里有人参长寿面的记载,说这面是给人过生日吃的。 姜宓咬着面暗自回想了下巫家昱的病例资料,日期不对,心下一惊,屋里就他俩,不是巫家昱,那……脑中飞快闪过原主的档案。 「巫团长……」 「别停,先把面吃完。」 面条量不多,姜宓鼓着双颊一顿勐吸,很快盘子就干净,只是嘴里全是面,暂时也说不了话就是了。 巫家昱看得好笑,他发现今晚的姜宓,身上的壳似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不曾有的活泼一面。 「喝口汤。」巫家昱点点她的饭盒。 姜宓咽下嘴里的面条,端起饭盒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夹了筷子鱼肉塞进嘴里,斜晲了眼巫家昱:「无事献殷勤,非……」 巫家昱夹了块红烧肉塞她嘴里,一下子堵住了她剩下的话:「别想太多,帮朋友定蛋糕时,突然想到你也是今天过生日,就多定了一个。」 说罢,拨了一筷子面条给她:「吃吧,就着菜吃。」 知道蛋糕是给她的,姜宓有点坐不住,起身提了蛋糕过来,拆开,取了里面的小叉子,挑了块白白的奶油送到嘴里,唔,这口感,好新奇哦。 「多少钱?」 巫家昱看着她的动作默了默,放下筷子,取过被她放在一旁的蜡烛一一插上,然后点燃。 轻了轻清嗓子,来前生日歌,他其实准备了好几个版本,国语、俄语、英语,现在……巫家昱对上好奇地看着他的姜宓,一句也唱不出来。 「闭眼、许愿。」说罢,起身拉灭了灯泡。 这是什么古怪的仪式? 唔,咱也不懂,咱也没见过,咱也不敢问。 姜宓闭着眼对着蛋糕默默地将这几句念完,看向他:「好了。」 「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哦,姜宓鼓着腮帮子一气儿将所有的蜡烛吹灭。 「啪!」巫家昱把灯拉亮,坐回来,拿起人家送的塑料刀子,切块三角形,装在盘子里递给她,「这也就是个饭后点心,吃两口尝尝味,把饭菜吃完,再吃它。」 姜宓拿起叉子扎了块苹果沾了奶油送进嘴里:「巫家昱,你还没说这蛋糕多少钱呢?对了,你不吃吗?看着应该可以切六七块,我想给牛娃送一块,他喝药喝的胃口都坏了,以前有块糖哄哄就好开心,现在给他一把他也笑不出来。」 「好好用完饭,我陪你过去。」 「哦。」姜宓放下蛋糕端起了一旁的面条,就着菜优雅地吃了起来。 第100页 巫家昱则看着这样的姜宓若有所思,蒋家之富,可倾半城。虽是解放前的说法,却也足见其底蕴深厚,以蒋老对姜宓的重视便是不主动给她举办生日宴,私下也会让王同志偷偷地给她订个蛋糕,再送一堆药材、玉饰珠宝。 所以,生日的流程她不可能丁点不知。 对蛋糕更不会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那,这中间倒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想到这,巫家昱不免又想起一事,那就是姜宓对蒋老的态度,就好像生命里不曾有过这个人似的。 要知道她回姜家这几年,体会的唯一温暖,就是来自蒋老。 虽是一个偷偷地给予,一个默默受了……一如现在。难道,这就是人家爷俩的相处模式?! 不对,姜宓好像不认得蒋老的字了? 蒋老在字画上颇有建树,前年姜茉出嫁,为显示蒋老对她的宠爱可是没少找蒋老讨要他的字画;还有蒋敏,作为女儿,她家里不可能不挂一两副父亲的字画。所以,姜宓不可能没见过。 「姜医生,我瞧你晚上抱回来的好像是西北的黄羊腿?」 姜宓点点头,蒋復生过来的事,军部肯定有人知道,最起码赵勛就十分清楚。 「蒋復生……说是我小舅。还有那包子,都是他送的。」 巫家昱想问「那他有跟你寻问蒋老近来的状况吗」,然而,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问,转而说道:「包子皮发霉的地方等会儿揭掉,明早送去食堂,让师傅帮你热热,晚上回来若是饿了,拿一个放在暖气片上加热一下,就着开水吃。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焦糖布丁 2瓶;锦瑟玲珑、安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好看】 【男主?好聪明呀】 【按爪】 【在粮食如此匮乏的年代,把羊肉包子放到发霉不像女主的性格,估计早就分给其他人了】 【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按爪爪(*^w^*)】 【摁爪】 【终于有感情戏了?】 【好看】 【到时候记忆怎么说呢?说心里原因选择性失忆吗?】 【估计赵要倒着写】 【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 【这是发现不是原主了】 【第一】 【第一】 -完- 第38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8 ◎接手◎ 用过饭, 姜宓端着饭盒餐盘去水房洗刷,巫家昱提起暖瓶下楼帮她打水,走出几步, 又回身把荆条箱扛在肩上。 锅炉房跟食堂不在一条线上,巫家昱先把荆条箱扛去食堂后厨, 找到大师傅交了五分柴火钱,请人家明天早上蒸饭时帮忙馏一馏。 提水回来, 姜宓已经将给牛娃的蛋糕和半饭盒给他妈的糟鱼装进纸袋,做好出门的准备。 「包子我送食堂了,明早人家馏好,我再给你提回来。」巫家昱放下暖瓶道。 「巫团长,」姜宓拎着纸袋, 笑眯眯地打是着眼前的男人,「我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贤惠!」 「别贫了, 」巫家昱拿起帽子给她扣在头上, 扯了她出门,拉灯关门上锁, 「走吧。」 「你等会儿住哪啊?军区招待所吗?」 「嗯。」巫家昱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纸袋,「我明天还有一场会, 会议结束就可以走了,你在这边的日期也到了吧。」 「我明天走不了,」路灯下,风有点急, 姜宓双手插兜, 身子一转, 倒退着, 跟巫家昱面对面道, 「我下午打电话回去说的就是这事。跟蒋、蒋復生一起来的一位教授,我得留下带他几天,也算是互相学习吧,人家是肺结核方面的专家,对传染病很有研究,而这方面正是我欠缺的。」 巫家昱挑眉,看着灯光下女子削瘦的小脸。这是个知礼、懂礼,对人格外客气的人,营里有人说她严肃、不爱笑。这么说,是觉得她跟人有距离感,其实,这距离感也跟她的礼貌和挂在嘴边的「谢」有关,可就这么一个人,称唿已经接触过几次,唯一还活在这个世上的舅舅,却是直唿其名。 「叫不出来?」 姜宓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咬了下唇,闷声道:「张、张不开口。」 「那就不叫。」突然冒出来,还是有所求,晾一晾他也是应该的。 姜宓没吭声,踢了踢脚下的冰泥,半晌,道:「他身体不是太好,我下午给他号了脉,等会儿回去我把脉案写下来,明天拿给你,你帮我跟张大妮说配十副药。他一周后过来,你看这中间有谁来红旗镇办事,请人帮我捎来。」 还是心软啊! 巫家昱点点头:「姜医生,你有给自己号过脉吗?」 姜宓愣了下:「号过啊,每次从传染科出来,我都会给自己号一下脉。」 「那你现在健康吗?」 「有点贫血,睡眠不足。」姜宓喃道。 「工作固然重要,我觉得你的作息还是要适当地调整一下,最起码,凌晨一点之前得上床睡觉。」 「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寒症暗疾稍轻的,配合着药物调理,再施个四五回针差不多就好了;重的,虽要一年半载的诊疗,这不是带的学员一个个都起来了吗。 第101页 巫家昱却没有她这么乐观,随着「天元九针」的名头传出,她只会越来越忙。 说话间,两人到了传染科大门外,姜宓戴上口罩,接过纸袋:「你别跟着进去了,就是送个东西,我上去就下来了。」 巫家昱想想自己等会儿还要去军部一趟,点点头:「别耽搁!」 「知道了。」姜宓沖他挥军手,小跑着去了住院部。 这会儿十点多,住院部静悄悄的大多都睡了,只有少数被病痛折磨的病患辗转难眠。 姜宓轻轻推开门,就着走廊上的光,将纸袋放在牛娃的床头柜上,慢慢又退了出来。 「你……是姜医生吗?」隔壁房门打开,一个按着腰部、戴着口罩的男人扶着墙走了出来。 姜宓扫了眼他身上穿的特制的藏蓝色棉坎,同色宽腿棉裤和指甲里的黑色残渣:「你好,我是姜宓。」 「姜医生,你好,我、我疼得实在受不了,就出来看看。我下午见过你,在走廊上……」 「你的主治医生是谁?」 男人愣了下:「章主任。」 「行,我让人通知他一声。」 「姜医生——」 姜宓认真解释道:「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我不是传染科的医生,接手病人得有院方首肯,而且我对传染病懂得不多,不知你目前是个什么状况,冒然插手,很不好。没事,这会章主任应该还没睡,我让人通知他来一趟,他比我经验足。」 「我听说你针灸很厉害,姜医生你帮我扎几针,让我睡个好觉吧?」 姜宓无奈地笑了下:「你看我医药箱都没带,身上哪会有银针。你回房等会儿,章主任很快就来,回去吧。」 挥了挥手,姜宓疾步朝楼梯口走去,下楼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人应该是疼得狠了,整个人贴靠在墙上,双手按着腰,身子越躬越低,似阿沙从家里带来的虾米。 姜宓下到二楼,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护士站:「今晚的值班医生是谁?人呢?」 「你是?」 「我是姜宓。」 「姜医生,」护士忙站了起来,「201有个病人咳得厉害,值班医生过去还没回来。」 「让人通知章主任,他负责的病人,307室的一位男性,腰疼得厉害,请他马上过来看看,再晚,人就昏倒在走廓上了。」 「好、好的。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姜宓站着没动,看护士拿起电话拨号,片刻,听话筒里传来章主任的声音:「不是有值班医生吗?」 「值班医生在201室,那儿有位病人……」 「等一会儿又不会死……」 姜宓一把夺过电话:「听说章主任在做流行性出血热的课题,为此专门去矿区找了位病人回来。我从不知道,疼成这样……」 「你是谁?」 「姜宓!」 「姜、姜医生……抱歉,我晚上跟人喝了点酒,头疼得厉害……」 姜宓「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一张脸沉得能滴水。 护士吓得一哆嗦,忙小心地扶正了电话:「姜、姜医生,我、我学过按摩,我上去给他按按,先把痛止了吧?」 「有银针吗?」 「有、有,」护士忙拉开自己的抽屉,取了针包、酒精给姜宓,「我自己练习用的。」 姜宓打开看了看,27根全是最普通的毫针,应该是刚学:「回头赔你一套。现在,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下去跟大门口等着的一位叫巫家昱的军人说,我这边有点事,让他先回招待所休息,明早我请他吃早饭。」 护士没想到是私事,愣了下:「好、好的。」 姜宓道了声谢,拿上针包、酒精疾步出了护士站,朝楼上走去。 「姜医生,我通知了巫同志,能过去看看你施针吗?」 「做好防护措施。」 「唉!」护士高兴地应了,穿上大衣,一熘小跑下楼冲到了门口,「巫、巫家昱。」 20分钟,人还没回来,巫家昱就知道姜宓准被什么事绊住了,果然。 「我是。」 护士就着门口的灯光,打量了眼身形高大的男人,紧张地咽了下吐沫:「姜、姜医生有事,让你先回去休息,说明天请你吃早餐。」 「说清楚,什么事?」巫家昱习惯性地命令道。 护士忙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巫家昱听得眉头微拧:「你回去给她打个下手,若想跟在她身边学习,得勤快、能吃苦。」 「啊!」护士愣了下,勐然兴奋道,「你的意思,我能拜姜医生学针灸?我、我护理学校毕业,一来就被安排在了传染科,没本事没背景,她、她收我吗?」 巫家昱蹙眉:「少说话、多做事。」原是看她一脸老实,姜宓收了,日后生活起居有人照顾打扫,现在看搞不好又是一个阿沙。 不等护士再说什么,巫家昱已经转身走了。 去诊疗室找到吕莹:「下午姜医生接诊,同行的医生是谁?」 「唐明川。」 「人呢?」 「唐明川——」 唐明川刚送蔡教授去招待所回来,吕莹一叫,放下手里的银针就过来了。 巫家昱把事一说:「姜医生要给病患施针,现借的针肯定不合用,你带上她惯用的银针过去,帮她打打下手。」 第102页 唐明川点点头,穿上大衣提上医药箱就走。 巫家昱随他一同出门。 「巫团长,」唐明川看着身边的男人,「传染病患者就没有一个不是免疫力低下的,姜医生的『天元九针』针对的就是免疫力……」 巫家昱打断他道:「你想说什么?」 「章主任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他好不容易找来的病人,课题还没展开,姜医生的『天元九针』一出……」唐明川摊摊手,「这不就对上了。」 「所以,姜医生不是先给他打电话了吗?」 唐明川一噎,他是这意思吗?他想说,病人姜医生接了,日后在医院,是不是得找人护着些姜医生。毕竟,人家章主任在医院经营了大半辈子,想给姜医生使绊子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巫团长,章……」 「知道了。」巫家昱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去了军部。 赵勛看他进来,翻了个白眼,起身提起暖瓶给他倒了杯水:「还以为你要跟姜医生畅谈人生到天亮呢,怎么,人家为工作把你抛弃了?」 巫家昱端着搪瓷缸喝了口,抬腿给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什么畅谈人生,什么抛弃,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呵,是谁提了蛋糕给人家姜医生过生日的,普通的同事用得着这样吗?姜医生要不是工作忙,你现在能有空来我这儿?」 「我那是给一位长辈订生日蛋糕,正好想起……」 「解释就是掩释!」 巫家昱不说了,一口接一口地喝了半杯水,放下缸子,踢了踢一旁拿起钢笔继续写报告的赵勛:「传染科的章主任认识吗?」 「章继涛?」 「专门去矿区找什么出血热病人做课题的。」 「那就是章继涛,找病人这事,我跟姜医生聊天时提过一嘴。怎么了?」 「是这个病人有什么特殊性吗?」巫家昱敏锐道。 「远程拉练时,有一支小队发现,七北矿区这里,」赵勛翻出地图,指着一个地方道,「郊外二号住宅区,有多人脸、眼、颈比正常人红得多,走路捂着腰。再一联想,章继涛带回来的那个病人,我怀疑,出血热在这一片出现了传染。为证实这点,我让人又去了一趟,报告方才刚交上去。」 「传染科这个病人入院几天了?」 「前天中午,章继涛的助手亲自给他办的住院手续。」 「院方没有上报?」一般有传染病患者入院,是要上报的,上面肯定要派人过去查看,以免发生大泛围的传染。 「章继涛接手的病人,报告肯定是由他或助手写。」 「查清楚,若他报告不实,隐瞒或忽视真实情况,撤了。」 这是让他出手呢。赵勛舔舔牙花子,猜测道:「这病人姜医生接手了?」 巫家昱点点头:「……姜医生让护士给他打电话,不想去就不想去呗,还说什么晚上喝了酒……」 赵勛「扑哧」一声笑道:「他还真喝酒了,在国营饭店跟杜仲,还有长宏药厂的一个什么主任。」 「长宏药厂!」巫家昱念着这几个字,一时心情有点复杂。 赵勛看过姜宓的资料,自然知道巫家昱为什么是这表情了,蒋老年轻时建的第一家药厂就是长宏,解放前就偷偷地捐出去了,经手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巫家昱的爷爷巫政彬。 「杜仲在皮肤科,专治皮肤病,而很多皮肤病都带有传染性。所以,他跟章主任没少接触,年前还听说,他想升一级,走的就是章主任的路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晚上。 ◎最新评论: 【好看好看】 【按爪】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机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emmmmm,原主那一家子,越看越下头】 【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爪】 【"顾"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固】 【这章才有点男主的样子。】 【姜宓啥时候能恢復记忆?】 【打卡撒花】 【加油】 【好看】 -完- 第39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39 ◎病1◎ 姜宓拿着银针、酒精棉回去, 男人已经疼得跪倒在走廊的地上。 手里的东西往白大褂兜里一装,姜宓疾步上前,伸手把了下脉:「能起来吗?」 男人疼得满头是汗:「姜医生……」 「是我。」 流行性出血热又称肾综合徵出血热, 是由野鼠及家鼠通过血、唾液、尿、粪便排出,传播的自然疫源性急性病毒性传染病。 起病急, 上来就是高热、恶寒,然后面红、眼红、颈红、上胸部红, 头疼、眼眶疼,腰疼、全身肌肉关节疼,并伴有口渴、呕吐、皮肤黏膜有斑疹(深红色斑块)等特徵,对肝肾功能危害极大。 此病流行广,死亡率高, 危害大。 疼成这样是肾部感染,机本免疫力下降。 光止痛没用。 不过, 姜宓还是掏出银针消毒, 掀起他的衣服,几针下去先帮他止了疼。 静等了片刻, 男人半躺在地上沖姜宓虚弱地笑笑:「姜医生,谢谢你, 给你添麻烦了。」 姜宓:「没事,好点了吗?」 第103页 「不怎么疼了。姜医生,你这几针真管用,比章主任天天让我喝的那些药强多了。」 「目标不一致, 治疗的方法自然也会不一样, 我这只是止疼, 章主任是根据你的病症开方。来, 我扶你起来, 得进屋躺床上,我再给你施遍针。」 「好。」 针没拔,男子起的小心,姜宓差一点没扶起他,还是有病人难受得睡不着,起来熘达瞅见上前帮了一把。 将人小心地扶上床,帮忙的人打量了姜宓几眼,戴着口罩看不清长啥样,瞧着眼生:「你是今儿的值班医生?」 「她是姜医生,」护士赶来道,「姜宓。」 「啊,你就是他们医生、护士说的,针灸老厉害的姜宓?」 姜宓微一颔首,转头看向护士:「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巫同志让我过来给你打个下手。」 「嗯,过来帮我把银针消遍毒。」 「哦,好。」 姜宓拔下男人身上的银针,递给她。回头看着男人身上斑斑点点的深红色斑块,陷入了沉思。病原体侵入,广泛地损害着小血管、毛细血管,这才引得患者发热、畏寒、头疼,而她要做的便是针灸促进增强红细胞的免疫活性,让其体内产生抗体,清除感染。 这样「天元九针」的顺序和着重点就得调整。 姜宓的手扣在男人腕上,一边分析着他身体各处的数据,一边在脑中模拟着下针的顺序。 帮忙的男人看得莫名,戳戳护士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站着一动不动啊?」 「没看在号脉吗?史兴力你怎么还不去睡?」 「我头疼,难受,睡不着。」 「那也得睡啊,你不睡,身体就差。身体越差不就病得越严重?」 唐明川背着医药箱找来,看到的这就是般情况,姜宓站在病床边把着脉设计施针方案,她身后是说个不停的两人。 唐明川憋着气,站在门口,沖两人招招手。 两人愣了下。 「出来。」唐明川无声道。 唐明川就是传染科的医生,护士和史兴力都认识他,见他板了脸,两人不敢吱声,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带着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唐明川压低声音问护士:「梅小花,他是什么病?主治医生是谁?」 「斑疹伤寒,主治医生是章主任。」 唐明川伸手给史兴力号了下脉,看向梅小花:「知道哪几个是睡穴吗?」 梅小花点点头。 「帮他按按手上的睡穴,等人睡了,你再悄悄地过来,记着别出声,容易打扰姜医生施针。」 将人打发了,唐明川才踏进病房,轻轻地放下医药箱,打开,取出银针,做好消毒工作。 模拟好,心里有了底,姜宓的手习惯性地往后一伸,唐明川忙将装满银针的小托盘递上。 姜宓一看手中的东西,才知道唐明川来了,带来了专用的银针:「我方才计算时是按照普通的毫针来的,只定了两组针法。」 唐明川怔了下:「那我把针换一下。」 姜宓摆摆手:「你先帮他脱衣服,我重算。」两组跟九组,谁优谁劣一看就知,方才是没针。 「好。」 次髎、足三里、三阴交、阴陵泉…… 章主任的助理匆匆赶来,姜宓的针已经扎下一半。 「姜医生,你这就不对了,抢病患吶……」 唐明川霍然一惊,放下手中的记录,急步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拖了人往外走。 助理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先是不敢置信,后是拼命挣扎:「唔唔唔……」 怕他挣扎间双脚踹到门,惊到姜宓,唐明川对着他的后颈一个手刀砍下,将人击晕了! 赶来的值班医生惊得双嘴都张成了o型。 「林佳豪,」唐明川凑近他小声道,「想不想学我现在用的针灸针法?」 」 林佳豪双目一亮,跟着小声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唐明川把助理往他怀里一塞:「给他找个地方睡一觉。」 林佳豪接住人,抬手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梅小花将史兴力按睡,出来瞧见这一幕,差一点没有扑过去抢了林佳豪手里的人,她也有地主安置啊,护士站桌子底下,别说躺一个了,三个也能给他塞进去。 「唐医生……」梅小花期盼地指指屋内,「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护士站还有人值班吗?」 「有的、有的,我是下午上班到10点,姜医生过来时,我已经下班了。林姐家里有事,让我多替了会儿,方才我上来她已经到了。」 唐明川点点头,交待道:「进去了只许看,不许说话或是发出一点声音。」 梅小花忙举起双手做发誓状。 姜宓身心都在手中的针和身体回馈的数据上,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两个半小时后,针灸结束。姜宓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床头柜,让梅小花帮她拿了张凳子坐下。 「姜医生,我帮你按按腿吧?」梅小花第一次知道针灸原来这么耗神,每一针都下得重中之重。 「不用。去号号脉,看看他的身体跟方才有什么变化?」 唐明川记下最后两笔脉案变化,递给梅小花,给她做一个参考。转身走到姜宓身边道:「姜医生,快凌晨1点了,我先送你回宿舍吧?」 第104页 「再等会儿。」针还在轻颤,姜宓想看拔针后的结果。 说罢,手伸过去,再次扣住了病人的手腕:「对了,他的病例在谁哪?」 「我去问问。」唐明川起身出去,找到林佳豪拿到一份初始病例——入院时的诊断。 姜宓翻开,郑广房,47岁,七北矿厂的矿工,家住郊外二区。 病症:流行性出血热 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地对该病症的插n\su描述。 「他还有很严重的肺病,这一点,病例上为什么没有写?」 唐明川:「姜医生,章主任申报的课题是:流行性血热病。」 「所以肺病就不管了?」 唐明川没吭声,他虽不是章主任但多少猜到点他的心思,因为肺病查出若是过于严重,申报的课题是要打回的。 拔了针,开好方子,姜宓没让唐明川送,一个人出了传染科的住院部,朝大门外走去。 边走,边掏了兜里的消毒液给自己喷喷喷。 「姜医生,你要磨叽到什么时候?」 姜宓抬头,寻声看去。 门外,巫家昱斜依在一棵树上,手间星火点点,抽着烟呢。 他对面站着的不是章主任是谁?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章主任那张弥勒佛似的笑脸,这会儿也不笑了,阴沉沉的。 姜宓看着这人,微微蹙了蹙眉,正要找他呢:「章……」 巫家昱掐灭烟,大步朝她走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向宿舍走道:「都多晚了,你不困啊?」跟一个马上要下台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我有事跟他说……」姜宓疑惑地回头,是她的错觉吗,背后的视线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巫家昱气乐了,转身道:「怎么,方才的话都白说了?」 「巫团长,您放心,这事谁也不赖,是我粗心大意工作没做到位。」 巫家昱哼了声,没再理他,拉着姜宓继续朝宿舍走去。 姜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话白说了,什么工作没做到位。 「郑广房现在怎么样?」 「还得再针灸两次看看,肺病太严重了。」 「肺病?」巫家昱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流行性出血热已经控制住了?」 「嗯。」好累啊,姜宓想伸个懒腰,结果,一抬手才发现,「你拉我的手干嘛?」 巫家昱:「……嫌你走得慢!」 说罢,忙松开了她的手。 姜宓憋了憋嘴:「也不怕我手上有病毒。」 「你一个天天跟传染病打交道的医生都不怕,我怕什么?对了,姜医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 「市郊区爆发了流行性出血热,市传染病医院的程院长已在一个小时前,带着医护人员赶去了。具体人数待定。明天上面会派个调查组下来彻查此事,保不准会找你谈话,或许还会调你去市医院几天。」 「啊!」 「别啊了,」巫家昱拍了拍她头上的帽子,「走快点,不还要去澡堂去洗澡吗?快上去拿换洗衣服。」 「我洗澡,你催什么催?」 「姜医生,我得送你去,护你回啊。快点!别磨叽。」 「不用送,这里又不是边防……」 「姜医生,」巫家昱双手环胸,看着她,好奇道,「你的心是不大了点,要知道你刚得罪了人哦。」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2-02-19 14:56:21~2022-02-19 22: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珍 10瓶;金钥匙 3瓶;玉兰刁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好看】 【摁爪】 【好看】 【女主医术高超,治好很多人,而且对针灸不藏私,品格非常好,让人佩服。但是女主外公和爸爸,以前还是原女主时,对她不管不顾,原主去世,女主占据原主身体之后,外公和爸爸又忽然关心起女主,女主到边疆又匿名送衣服,送人参,让人不能理解,都说了断绝关系,还非要有牵扯,窒息的是巫竟然瞒着女主,说什么好心人女主以后知道是外公送的东西,是不是非常感动,又原谅了外公再说原女主舅舅,一直关注着家里发生的一切,也知道原女主受的委屈,但是什么也没做,忽然对女主好一点,女主就感动地要流眼泪了,一个包子也纠结的不知道该不该吃了,巫竟然要女主吃下去这个放了二十多天的包子,是不是要求女主原谅她舅舅再说目前疑似男主巫,看不到他有哪些闪光点,一些行为反而让人反感,比如撮合女主和舅舅和好瞒着女主私下补贴工资,这是女主应得的,你不去帮她争取提高工资,反而什么都不说,怎么,让女主以后知道实情后感激你吗体现你的伟大吗最后,原主死了,现在女主占着原主的身体,女主救治病人,深造医术,想必这才是原主的理想吧】 【打卡撒花】 【打卡】 【感觉这文男主有点多余了】 【很好看,很喜欢女主的性格】 -完- 第40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0 ◎病2出发◎ 刚得罪了人? 章主任! 姜宓疑惑地歪了歪头:「因为我给郑广房施针, 让他的课题半途夭折?」这么说,确实是将人得罪了。 第105页 「不是说市郊区爆发了流行性出血热,他既要做课题去啊, 这时不抓着大把的病患诊脉用药、看效果,光逮着一个患有严重肺病的有什么用, 出来的数据单一又不准确。」 「市传染病医院的专家教授要多少有多少,显不出他, 他过去了,那肯定得先会诊,再用药,大家一起来。出结果了,人家占大头, 要是市传染病医院申请的有自己的课题,他顶多在尾端占个排名。这可不是他要的。再说, 」巫家昱哼笑道, 「出了这事,他就等着被调查吧, 哪还有劲扑棱。行了,不说他了, 快上去。」 姜宓噔噔上楼梯,拿了换洗衣服、洗漱用品下来,才反应过来:「巫团长,你都说章主任『没劲扑棱了』, 干嘛还担心他会找我麻烦?」 巫家昱接过她手里的纸袋、提篮:「他以为市郊区的事是你捅出去的。」一时前途尽毁, 你说, 他恨不恨? 巫家昱就怕他发疯, 一个疯子, 你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啊!」姜宓抓抓脸,「施针出来,我就想回宿舍写一篇申请调查郑广房病源报告。出血热是由野鼠和家鼠传播的,野鼠型多发生在农村、野外和郊区,家鼠型多在城镇和郊区,两种鼠型传播,郊区都在它们的泛围内。一看郑广房的病例,我就觉得他生活工作的区域,肯定不只他一例,要知道春季是鼠类的繁殖期,亦是病毒的多发期。」 「也不知道郊区现下情况如何?」姜宓担心道。 「数据出来了,」赵勛大步走来道,「感染者23人,60岁以上的老者5人,青壮年7人,儿童9人,幼儿2人。姜医生,你给郑广房施针,效果怎么样?」 姜宓心头一沉,这么多人,随之飞快答道:「『天元九针』能促进增强红细胞的免疫活性,让其体内产生抗体,清除感染。」 「那是控制住了?」赵勛希翼道。 「现在,他体内就似一个战场,初生的抗体和刚刚增强一点的红细胞免疫活性在跟病毒对战,」姜宓道,「施针结束,我方免强占了点优势。等针效完全起来,还要有个过程。唐明川、梅小花在病房做数据收集和记录,你要想要可以找他们拿。」 「好、好,我这就去。」话没落,赵勛就拔腿跑了。 「唉、进去做好防护——」姜宓缩回叫人的手,抱怨道,「我还没问23人都是什么状况呢?」是病初期,还是中期、后期?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澡堂门口,巫家昱把纸袋递给她:「放心吧,保准一会就回来,你赶紧进去洗。」 巫家昱担心郑广房施针后的情况一经上报,上面会连夜让姜宓赶去市传染病医院。那,姜宓今晚是别想睡了。 目送姜宓拿着东西进门,巫家昱转身又去了诊疗室。 吕莹、何主任等人还没有下班。 「巫团长,你找姜医生吗?她还没过来。」吕莹上前道。 「吕同志,你有姜医生房间的钥匙吗?」 「有。」吕莹解释道,「她过来前,我要帮忙做一下打扫,提前帮她晾晒一下被褥。有时我们忙得狠了,衣服顾不得洗,我家请了阿姨,我送自己的衣服回家清洗时,会把她的捎带着一块儿送回家。不过,只有一次。姜医生不太喜欢别人动自己的……」小衣。 那次也是她没注意,抱衣服时一起全拿回家了。 之后,姜医生就不让自己动她的衣物了。 巫家昱挑挑眉,他本想着,为防万一,先让吕莹去宿舍帮姜宓把衣服什么的收拾好,既然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那就算了。 掏出钱票,巫家递过去:「帮忙想办法,买袋奶粉、两包红糖,有点心什么的也来点,多多益善。」 「现在要?」 「对,市郊爆发了出血热,姜医生的『天元九针』能让患者体内产生抗体、清除感染,上面有可能会连夜叫她过去。」巫家昱说着转向闻声过来的何主任,「特制的银针有几套?」 「五套。」本来有六套的,唐明川不是拿了套给姜医生送去了吗。 巫家昱:「再定,加急。」 何主任:「又定了十套,说是后天送来。」 「马上打电话问问能不能连夜赶出来,不行的话,能出几套是几套。」 何主任应了声,忙往办公室跑,去打电话。 年纪那么大,雪天路滑,巫家昱怕他跑得急了,路上在摔着,忙朝等待区招手叫了名小战士跟上看着点。 金老等他吩咐完,急忙上前道:「巫同志,数据出来了吗?多少人感染?姜医生还在传染科吗?章主任有什么应急方案没?这事梁院长知道吗?」 「23人,姜医生施完针去澡堂了。梁院长那边赵勛已经跟他说了,他跟市传染病医院通过电话后,忙着调药材去了。」 「23人,」金老失神地喃道,「这决不是一天两天出来的,章继涛接手郑广房时,就没寻问调查吗?」越说越气,老人的手都在抖,「他人呢?」 「大概、回去写报告去了吧。」巫家昱随口回了句,道,「金老,你看要是姜医生被抽调,谁能跟她过去?」 「唐明川、何主任吧。」 「唐明川针灸不行,」魏主任在旁道,「你们看我去怎么样?我跟何主任,还有那个要跟姜医生学『天元九针』的蔡教授。」 「蔡教授那是传染病的专家,你都不对口,别跟着添乱了。把传染科的钱铮友带上吧。」 第106页 魏主任本想说何主任那也不对口,一听钱铮友,立马闭了嘴,这位一身医术那是没话说,要不是对权利没啥欲望,过得比较佛系,哪容得章继涛往上爬。 通知来得比大伙儿想像得还要快,姜宓一从澡堂出来,就被等梁院长递来了一纸调令。 跟药材车一起走,马上出发。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了,巫家昱接过吕莹从家里搜刮来的奶粉、红糖、奶糖、酒心巧克力、鸡蛋糕、撒子、麻叶,催她道:「马上去宿舍,给姜医生收拾几件衣服,把医药箱拎来。」 吕莹应了声,接过姜宓手里的换洗衣服,撒腿就跑。 巫家昱瞅了眼姜宓水湿的头髮,将东西往赵勛手里一塞,走进洗堂买了条新毛巾:「把头髮擦干。」 梁院长正跟姜宓说那边的情况呢,闻言忙跟着道:「对对、赶紧把头髮擦干,别冻感冒了。小姜,给人施针前,你得照顾好自己。」 想到姜宓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梁院长又道:「要不,让吕莹跟你去吧,她针灸不行、号脉不行、用药不行,只一点,照顾好你的起居那就是帮大忙了。」 姜宓擦着头髮,脑子里转的都是梁院长方才说的病患情况,哪听他们在讨论什么,问到了点头就是。 巫家昱看得好笑,见她老实地在擦头髮,转头迎上匆匆跑回来的何主任:「那边怎么说?」 「说……」何主任喘了口气道,「说这就叫徒弟们起来,帮忙赶一赶,有五套只剩几根长针没有打制出来,一个小时后,让我们自己去取,余下五套最快也得明天下午。」 「行,地址给我,我让赵勛等会儿派人去取。为防万一,普通银针多带几套。」 何主任忙叫韩杨打申请——领针。 他则跟魏主任交接诊疗室这边的病患。 巫家昱把地址给赵勛叫他派人去取,转头又让人通知蔡教授、钱铮友过来集合。 梁院长看看手里的调令:「要加这么多人吗?」上面可只有姜宓一个。 巫家昱拿眼翻他:「蔡教授留下来就是学『天元九针』的,这个得带。姜医生的病患多是军人,让她天天接触传染病患者,转头再给军人施针,你不怕出问题,我还怕她累病了呢。所以你们自己得培养一个,何主任是儿科专家,唐明川针灸不扎实,等他起来,太慢。」 梁院长听他说话,立马接话道:「那一个少了,我们传染科还有几位老专家……」 「要老中医。」巫家昱提醒道。 老中医都是学背药理,手里就捏针了,学起来快,个人手里多少有点家传绝技,就如他早前见过的一例,有位汉子进山打核桃,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当时便四肢摊软、人事不知。 请了村里的老中医,用一根短针插进他腰部的皮肤里,斜着往外挑,沿腰挑了几十针,挑出一些灰白色的东西,他们叫这挑白痧。挑完人就醒了,三天后下炕,行走做事如常。 梁院长凝眉思索,要老中医啊,老中医哪个没性格,也不是人人都愿跟小辈低头学习。 暗自琢磨了会儿,梁院长选了俩,一位姓白,一位姓贺。 白老鬍子飘飘,鹤髮童颜,很有些仙风道骨。 贺教授为人爽朗,一来就找姜宓,问她要郑广房的脉案。 脉案赵勛拿来了一份,是梅小花拿着唐明川那份抄的。 姜宓方才看了,添了笔针灸21分钟后的记录。 该是半小时或是一小时一记的,这么匆忙地写这一笔,应该是赵勛过去要的急,临时诊脉加上去的。 时间太短,比着前一笔,只有稍微一点变化。 将脉案连同赵勛找来的郑广房的病例,递给贺教授,姜宓看向巫家昱:「本来还说要请你明天吃早餐呢,这下吃不成了。手腕给我,给你号下脉。」 巫家昱捋了下袖子,把手递给她:「去了那儿,首要做的是吃好睡好,只有保证了你自己的安全,后继工作才好开展。」 姜宓收回手,皱眉看他:「石膏拆早了,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扎几针。」 巫家昱咧嘴笑了下:「等你回边防吧。车来了,送你上车,我就回招待所休息。」 姜宓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开来的军卡,问他要了纸笔刷刷写下施针顺序:「拿给张大妮,让她照上面写的给你施针。」 「行。」巫家昱收了纸笔,一手拎着吃食,一手扶了她的胳膊带她朝车子走去。 军卡前面坐位有限,两人直接去了车尾。 绿帆布罩着的后车箱里前面大半部分塞满了一箱箱药材,后面放了长椅,长椅上放了厚厚的棉垫和羊皮毯。 为了方便上车,后车帮打开了。 到了跟前,巫家昱先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已经爬上去的吕莹,抱着姜宓的双腿勐然往上一托将人送了上去。 姜宓都没有反应过来。 「照顾好姜医生。」巫家昱跟吕莹交待道。 「嗯嗯,巫团长你放心吧。」吕莹开心地沖巫家昱挥了挥手。 姜宓蹙眉看她:「你怎么跟来了?」 吕莹嘿嘿笑道:「给你当助手啊!」 「了解流行性出血热的传播途径吗?身体差的或是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吸入老鼠粪尿污染的空气就有五成概率感染。」 「正常人被出血热的老鼠咬伤或是不小心吃下它们爬过的食物,亦或是被它们身上的螨虫叮咬,也会感染。」 第107页 姜宓每说一句,吕莹脸上的笑便僵一分,随之她勐吸口气,态度坚决道:「姜医生,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去定了。你是医生,我也是医生,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接触病人也会感染,」蔡教授放下手里的医箱,在巫家昱的帮助下往上爬道,「气溶胶传播。知道什么是气溶胶传播吗?」 不等吕莹、姜宓回答,钱铮友在他身后道:「病毒散在空中,与空气中的固体、液体颗粒融合,通过悬浮、飘荡、游移的方式传播,这就叫气溶胶传播。所以,到了地方,你们跟病人接触,一定要戴好口罩。特别是你,姜医生。」 随后而来的何主任见姜宓看着钱铮友一脸茫然,显然不认识,笑道:「小姜,这是咱医院传染科的钱医生,对出血热和地方性斑疹伤寒都有研究,主治各类虫病,像吸血虫、寄生虫、肺吸虫什么的,他都治。」 吕莹听得浑身恶寒,下意识地离钱铮友远了些。 钱铮友一把将何主任拉上车,瞪他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何主任哈哈笑道:「我不说,你就不是专治虫病的专家啦?」 姜宓扶了蔡教授坐下,转过身来扶两人道:「什么是肺吸虫?」 钱铮友听得双眼一亮,来了精神,一屁股挤开何主任拉着姜宓在长椅上坐下,兴致勃勃地跟她道:「人体肺吸虫分为两种,一种我们叫卫氏肺吸虫,长得扁平似国外的咖啡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晚上。文中资料来自百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觉 30瓶;猫猫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好看】 【线拉的有点长了.感觉有点平淡,没有最初跌宕起伏了】 【好看】 【打卡】 【很好看】 【摁爪】 【好看】 【 【不管是哪个年代,致敬医护人员】 -完- 第41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1 ◎病危(捉虫)◎ 口罩、新的白大褂、酒精、自配的消毒水、30副银针被韩杨带着人一一抱上车, 推放在长椅下面。 后车帮被人扶起扣紧,车子发动,姜宓听着钱铮友的讲解朝巫家昱、赵勛、梁院长、金老、魏主任、韩杨等人挥了挥手。 巫家昱忍不住跟了几步, 喊道:「别光顾着说话,路上睡一会儿, 养养神。」 赵勛慢悠悠地踱到他身边:「你这话等于白说,只要钱医生不住口, 姜医生能听一路,保准还是越听越精神的那种。」 眼见车子转弯出了家属院,看不见了,巫家昱偏头瞥他一眼:「跟司机说了吗?在三叉路口等一会儿。」去拿银针的车刚出发没一会儿,要送到姜宓手里得让载他们的药材车在路上等一等。 「说了, 放心吧,保管在姜医生他们到市传染病医院之前拿到银针。走吧, 回去休息。」 两人走了。 梁院长、金老、魏主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哪有半点睡意。 「走,」梁院长招唿两人, 「去传染科看看郑广房的情况。」 韩杨看了下表,沖贺兰兰等人摆摆手:「下班, 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本来已经很累的人,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对, 明天继续!今天又是结束学习的一天。」 「哈哈哈, 是啊, 又是结束学习的一天, 一天天的明明很累, 一跟姜医生接触为什么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谁不是呢,看着姜医生一手针灸都那么厉害了,还在拼命学习,咱一个普通人,哪还敢懈怠!你们相信吗,以前觉得晦涩难懂的医书,我现在每天晚上回去,竟然捧着看得津津有味。真他妈,越学越上头!」 「哈哈……我也是,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白天在诊疗室里转个不停,下班回去都那么晚了,抓本医生还捨不得放手,基本上每天都是握着书本睡。」 ** 「……另一种叫斯氏肺吸虫……肺吸虫并不是说它们就一定寄生在肺部,还有可能寄生在腹部、脑部等部位……」 听完有关肺吸虫的所有资料,姜宓找吕莹要了纸笔,刷刷几笔画出肺部组织结构图,点着肺络、肺叶道:「钱医生,我给郑广房号脉,除流行性出血热的症状外,还发现他肺络受损、肺叶萎缩、脏腑功能衰退,机体免疫力下降。」 「当然,机体免疫力下降,也有流行性出血热的病因。两病相加,他的身体机能才会破败得这么厉害。」 「刚刚梁院长说,5名感染的老者,均为尘肺3期;青壮年感染者7人,尘肺一期3人,二期2人。」 单单这个数据,就让姜宓觉得矿工患有尘肺的机率太高了:「您对尘肺了解吗?我想知道这个一二三期是怎么区分的?」 不等钱铮友回答,蔡教授就凑过来道:「尘肺又称黑肺病、砂肺,患者多为矿工、老教师……因吸入大量粉尘,导致末梢支气管下的肺泡积存灰尘,时间常了在肺内发生变化,形成纤维化灶。」 何主任紧跟着道:「尘肺的三期划分是根据x射线胸片来判定的。一期尘肺是指……」 钱铮友拿过郑广房的脉案就着车顶悬挂的汽灯又翻了遍,等何主任讲完,他道:「姜医生,你在给郑广房针灸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时,一併对他的肺部也进行了调理。」 第108页 姜宓点头:「中医里称肺络受损、肺叶萎缩的病症为肺痿,肺痿的病因病理为脾气不足,化生正气减少,机体免疫力下降。我用的『天元九针』对机里的治疗是方方面面的,施针前我先将流行性出血热和肺痿两病合二为一,然后设计了套行针方案。」 说罢,姜宓拿笔画下正反两面人体结构图,点上经络穴位,跟他们一一讲起。 为什么这么下针,这针的穴位对应的是哪个脏器,扎下去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些脉案上都有写,只是看平铺的文字,远没有听姜宓点着图上的一个一个穴位讲,来得生动形象。 而且这脉案是唐明川写的,他不是施针者,写下的只是他肉眼能看到的表象。姜宓讲起来,下针的深度,针尖刺入穴位时手下脉博的变化,以及身体的机能是从哪一个穴位起,慢慢焕发了生机,自动产生了跟毒病对战的抗体,增强了红细胞的免疫活性等,再是细緻不过。 听得何主任弯腰拉出装有银针的纸箱,摸出钥匙划开封口,掏了一盒,然后又去找酒精棉,准备先在自己身上练练。 车内摇晃不稳,姜宓吓得忙去扶他。 「你这老头特自私了点,箱子都开了,不多拿几盒。」钱铮友吐槽了句,跟着弯腰去取银针。 吕莹忙一把拦住他:「我来、我来,都要什么,跟我说,你们别动,摔着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车子来了个缓剎车。 弯着腰的钱铮友没撑住,一下子朝姜宓、何主任沖了过去。 吕莹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腰。 等车子停稳,几人吁了口气。 钱铮友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唉,怨我!弯腰时忘了扶一下长椅。小姜、老何,没事吧?」 两人摇摇头。 开车的战士听到车后传来的动静,接了战友送来的银针,跑来查看道:「姜医生、何主任,你们没事吧?」 姜宓扶何主任坐下,沖战士摆摆手:「没事,怎么停车了?」 战士把手里的小箱子递上去:「赵团长让人送来的银针。」 姜宓双眼一亮,绕过吕莹、钱铮友,伸手接过小箱道:「这是几套?」 「五套,送针的小王说,还有五套要明天下午送到。另外,巫团长后来又打电话让他订了100套。」 这手笔,姜宓喜欢,回头沖何主任抬了抬下巴:「看看、看看人家,您以后别整些虚的,要什么小银盒装针,随便什么盒子都成,主要是针要多。」 「呵呵,」何主任冷笑两声,「100套,人家走的是公帐,我这可是自掏腰包,还是高定版,你知足吧。」 「高定版遇到传染病患者,还不是一次性用品。」吕莹吐槽道。 何主任瞪她一眼,指挥道:「去,给蔡教授、钱医生一人拿套毫针。」 车子重新启动,几个拿了针的老头,顾不得车上颠簸不稳,一个个按照姜宓方才的解讲,在自己身上试起了针效。 吕莹看向姜宓:「要不要把前面坐着的白老、贺教授也叫来?」 姜宓摆摆手:「年纪大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先带带。」 吕莹抬腕看了下表:「两点多了,你睡吧,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行。」姜宓应着,强行收了几人的针,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路滑,车子没敢开太快,到市传染病医院凌晨五点多,比预计晚了二十多分钟。 程院长派的人等在大门口,一下车,几人就被迎了进去。 姜宓戴上口罩,抱着装银针的小箱,一边走,一边往身上套白大褂。 吕莹抱了箱自制的消毒水挨个儿往大家口袋里塞。 何主任扛着那箱毫针走在姜宓身后。 钱铮友拿着郑广房的脉案和姜宓画的讲解图,跟蔡教授、白老、贺教授走在后面。 送他们来的战士,随这边的人去库房交接带来的药材。 在门口接他们的医生,姓马,见姜宓单手穿衣困难,伸手道:「姜医生,我来帮你拿吧?」 姜宓把手里的小箱递给他,穿上另一只袖子,扣上扣子,伸手抽出他手里拿着的23人病例:「哪个情况严重?」 说话间,姜宓随着他的脚步一边穿过住院部大厅,一边翻看了起来。 「65岁的老人林大山,方才已经去逝。」 姜宓的手一顿,迅速找出林大山的病例,目光一扫抓住了几个要点:危重型感染者、尘肺病三期,无尿超过两天,心力衰竭,唿吸困难。 2月28日,4:37分钟心衰而死。 姜宓冷静地抽出这张病例传给身后的何主任,继续问马医生:「另外4个老人,现下是什么情况?」 「黄大妮,男,60岁,重型感染者,尘肺病三期,高烧39度,有明显出血现象……」 姜宓扫过下面的诊断医生的签名,刘航 「陈柳庭,男,67岁,中型感染者,尘肺病三期,风湿性关节炎,高烧38.6度,球结膜水肿……」 姜宓发现几乎是一个医生负责一个病患,也就儿科和幼儿这边出现了一个医生负责两人的情况。 「幼儿安排在哪?」姜宓翻到一个病例,突然驻足道,「带我们过去。」 马医生愣了下,迅速转身道:「请跟我来。」 「姜医生,两个幼儿,刘安安的情况最为严重,高烧一直在39.1~39.7度之间徘徊,如此情况已经持继5天,方才还出现了口鼻出血和休克。」 第109页 姜宓的目光在孩子的年龄上扫过,一岁零两个月,刚刚会走。 「12天前,她在睡梦中被老鼠咬伤了耳朵,当天晚上有点小烧,一开始她妈妈只当是孩子受了惊吓,就在小诊所给挂瓶水,开两包感冒药。烧退下去没几天,身上又起了热,还是高烧,来势凶凶,我们过去时,他们家正要把孩子送去儿童医院,怀疑孩子得的是脑膜炎。程院长一号脉,流行性出血热,重型,两天没小便,中毒症状比较严重,肾功能……损害极大。」 出血热是有潜伏期的,一般为4~45天。 姜宓将刘安安的病例递给何主任,扫了眼走廊上的牌子,直接跑了起来。 马医生连忙跟上:「前面,107。」 姜宓瞄一眼门牌号,疾步沖了进去。 屋子中间的小床被塑料薄膜罩着,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正在不停地给孩子用酒精轻轻擦拭着胸口、腋窝、手心、脚心等部位。 「李医生,这位是从军医院来的姜医生……」后一步进来的马医生还没介绍完,姜宓已经取过他手里抱着的小箱,打开,拿了副银针,一挑薄膜的缝隙走了进去。 李医生手边就有酒精棉,姜宓打开银制小盒,取出几根银针,捏了块酒精棉,飞速擦拭道:「衣服全脱了。」 李医生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赶来的何主任已将她拉开,搓了搓冰凉的手,轻轻托起已经毫无知觉的孩子,给她脱下身上的衣服。 姜宓看病例,为给孩子退烧,一晚上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没用。 最后的办法只能一边针灸退烧,一边激起她体内的生机,促进增强红细胞的活性,产生抗体。 然而一把脉,姜宓心下一咯噔,心衰! 急性心力衰竭休克! 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何主任见她眼色不对,忙跟着把了下脉,脉博微弱得似有似无,他有点把不准,忙又走到床尾,号了下足脉,脸色瞬间变了变。 「小姜……」何主任不和道要说什么,劝她放弃,还是要她死马当活马医地试一试。 相继进来的蔡教授、白老、贺教授、钱铮友,看得心急,蔡教授忍不住挑帘走进隔离区,钱铮友紧随其后…… 姜宓眉头一急,喝道:「出去!」 说罢,扣着孩子的手腕,飞速在心中推演了番,手腕一抬,对着天泉穴扎了下去,接着是伏兔、条口、解溪……不带一丝犹豫的,一枚又一枚,又快又稳。 何主任忙站起来帮她递针。 几人围在帘子外,紧张地盯着她的双手,边看边掏出本子记下她施针的顺序。 马医生和李医生对视一眼,也围了过去。 程院长在楼上黄大妮的病房外等姜宓,眼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还不见人上来,急得亲自寻过来。 然后就看见这一幕,一群人围在帘子外,盯着里面的女医生给孩子施针。 愣了下,程院长走过去,他没有想到,姜宓一来就挑了个病危的。 腕上的表一圈一圈走过。 细细密密的汗珠沁满了额头,顺着额发往下落,姜宓毫无所觉,她的心神似与手里的针、指下的脉博连在了一起,随它们起落,随它们跳动。 一个小时后,何主任摸着孩子的手腕,长长舒了口气,退烧了!心律正常了! 要不是针灸还在继续,他都想大喊一声! 孩子救回来了! 帘外的人见他这般,齐齐松了口气。 两个小时后,姜宓收针,满头满脸都是汗,里衣湿哒哒地粘在身上。 留下何主任等人号脉做记寻,吕莹扶她出门。 大衣没脱直接穿在白大褂里面,这会儿,姜宓只觉得热得窒息:「去外面。」 「姜医生,」吕莹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你饿不饿?带的吃食,也不知道被送咱们来的战士放哪了,好在我带了钱票,我扶你去食堂吃点东西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文中资料来自百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焦糖布丁 2瓶;希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惊险!】 【今晚几点更新啊?】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加油】 【这是跟传染病扛上了。事实上,国家对传染病重防多余治,人力财力在那里。我小时候得痢疾,哪怕是医生的孩子也就是等死,还好我命大熬了过来。】 【好看】 【好看】 【打卡撒花】 【摁爪】 【进程能快些么,这些章都是治病没啥意思都,除了表现女主医术好,还有啥】 【当初真的太艰难了】 -完- 第42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2 ◎殴打◎ 姜宓这会儿确实又渴又饿, 却也累得不想动:「先去院里让我解开大衣,松散松散。」 吕莹扶她刚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程院长从后面匆匆追来道:「姜医生, 黄老的病例你看了吗?」 「程院长,」吕莹拦在姜宓身前道, 「能先让姜医生歇歇,喝口水吃点东西吗?」 程院长苦笑道:「我知道姜医生一路赶来, 没停歇,拿着银针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很辛苦,可黄老的情况……」 第110页 黄老?! 尘肺病患者多是下井工人,一个普通工人用得着程院长如此尊称? 吕莹眉心微蹙:「黄大妮?」 「对对, 是他。」 姜宓取下口罩,抹了把脸上的汗:「他的病例我看了, 重型感染者, 尘肺三期,高烧39度, 有明显出血现象……」 「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别吓我, 医生、医生——」 三人寻声看去,数百米外,一位衣着考究的老太太半跪在地上,双手环抱着突然倒下的老者, 慌张地四下求救, 姜宓霍的一下站起来, 戴上口罩, 拔腿就朝那边跑去。 吕莹忙掏出银针、酒精棉跟上。 程院长怔了下, 喊道:「姜医生,他是任剑佛,肺结核晚期。」 「任剑佛!」吕莹惊唿了声,扭头跟奔跑的姜宓道,「姜医生,任家在是有名的资本·家,主营矿业,现在的七北矿厂就是他家的,公私合营后,他家让出经营权,只拿分红。」 姜宓奇怪地看她一眼:「冶病救人,你管他是谁,家里做什么营生?」 吕莹:「……」 「咳咳……」任剑佛捂着嘴伏在地上,一声接一声咳得嘶心裂肺,血顺着手缝往下滴,如此,还不忘推开老妻,沖赶来的姜宓、吕莹摆摆手,不让她们上前。 姜宓伏身蹲在他身侧,偏头微微喘了下,手扣在他挥动的腕上把了会脉,对老太太道:「解开他胸前的衣服。」 「吕莹,银针。」 吕莹忙打开针包消毒,递给她。 姜宓几针下去先帮任剑佛止了咳,随之对老太太道:「住几号病房?得扶他回去,马上施针。」 咳血这么严重,这是结核菌病灶侵入肺部血管,血管破裂了。若是血块再大点,堵塞唿吸道,人将窒息而死。 「305。」 姜宓跟老太太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急步向住院部走去。 「姜医生……」程院长看着一行四人,欲言又止。 「他病情严重,我先给他施针。」姜宓说罢,想了想,「黄大妮的病情还能等一等,这边结束,我就过去。」 「小姜,这是?」任主任、蔡教授等人做好记录从病房出来,正好跟姜宓等人在住院部大厅遇到。 吕莹:「蔡教授,这位任同志是肺结核晚期。」 蔡教授双眼一亮,挤开老太太伸手扶住任剑佛道:「姜医生,要施针吗?」 「嗯,」姜宓扫了眼钱铮友手里的小箱,「钱医生,取一套银针给我。」 钱铮友打开小箱,取了盒塞进姜宓的白大褂里:「姜医生,我们能跟过去看看吗?」 「不累吗?」 「不累!」几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戴好口罩。」姜宓叮嘱道。 「唉!」大家齐应,一个个眉眼弯弯,带着喜悦,跟沉闷、紧张的医院氛围颇有些格格不入。 老太太看着这些医生,目光热切道:「你们是军医?」她看向几人白大褂下的军裤。 吕莹刚要回答,余光扫过大厅一角,瞅见送他们过来的战士,忙朝对方跑了过去。 「小唐,我们的东西放哪了?」 小唐掏出四把钥匙给她:「医院给安排四间宿舍,你和姜医生一间,剩下三间让何主任他们自己分吧。东西都在206室。」 吕莹点头:「有一件事,你得跟赵团长说一声。」 「什么事?」 「姜医生接手了肺结核晚期的任剑佛。」 「那个大资本·家?」小唐惊道。 「是他。我担心他跟矿工之间的矛盾会牵涉到姜医生,你打电话跟赵团长或是巫团长说一声,以防万一。」 小唐点点头:「我这就去。」 与之同时,黄大妮的儿子,七北矿厂的厂长黄中舟听说军区来的姜宓一到,就将楼下濒死的幼儿救过来了,心中一喜,忙找到程院长:「老程,你说的那个姜宓呢,我同意她给我父亲施针了,快让她过来。」 程院长刚回到办公室端起杯子,闻言差点没被水呛死:「咳咳……等着吧。」 「啥意思?她不愿意?还是去吃饭了?」 「路上遇到任剑佛,你也知道他那病——肺结核晚期,一咳一口血,看着贼吓人。姜医生先去他哪里了,说那边一完,就去给你父亲施针。」 「肺结核晚期,她敢沾,我可不敢让她再给我爹施针,万一碰上你们说的那什么交叉感染,我爹还有命吗?」黄中舟说罢,气沖沖走了。 ** 小唐的电话打到军部办公室,赵勛不在,巫家昱接的。 听他说完,巫家昱沉吟了会儿,吩嘱道:「你和小宋先别回来,找吕莹,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跑跑腿。若是起冲突,记得一定要确保姜医生、何主任等人的安全。」 「是!」 放下电话,巫家昱想了想,起身去找梁院长:「您觉得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性地忘掉一些东西。」 梁院长正在看章主任递上来的报告,里面对自己的过错避重就轻,他看得正是怒火中烧呢,闻言随口道:「高烧烧坏了脑子,或是大喜大悲心伤太过,都有可能。」 巫家昱脑海中闪过初次相见,姜宓被人一把推倒在他脚边,再起身,对上他视线时的茫然。 又想到他和汪主任去宿舍调查「姜茉流产事件」,姜宓怒之,怨之,绝望之后的疲惫。 第111页 好似与梁院长的诊断都能对上。 「除姜宓之外,你知道还有谁会『天元九针』吗?」巫家昱掏出烟盒,往梁院长面前递了递。 梁院长一愣,半晌,抬手抽了根,就着巫家昱手里的火点燃道:「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爷爷。」 「我爷爷?」 「对。」 巫政彬听到孙子提「天元九针」,手里的电话差一点没有丢出去:「你从哪儿知道『天元九针』的?」 这反应,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巫家昱之所以问,是因为他不明白,姜宓怎么突然就会一种新针法了,要知道她刚到边防时,对弹针的运用还不是太熟练,这两三个月来,也一直在沉下心来自我打磨、积累经验。 「姜宓用『天元九针』帮一位流行性出血热患者控制住了病情。」 「小宓?」 「对。」 「哦,小宓啊。」 巫家昱挑眉:「爷爷知道她跟谁学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你蒋爷爷把祖上的手扎给她了。」 「祖上?」 「嗯。」 ** 吕莹问清206室在哪,赶在姜宓施针前,带回一军用水壶红糖奶茶和一把酒心巧克力,然后扯着姜宓在消过毒的楼梯间喝了几口,吃了两颗。 针施到一半,黄中舟的姐姐急匆匆找来,黄大妮出现了急性唿吸窘迫综合徵:「姜医生、姜医生,我爹唿吸困难,你快出来,上面调你过来就是治流行性出血热的?搞什么,看不起咱贫民百姓啊,正事不干,专门跑来给剥削咱穷人的资·本家施针……」 蔡教授在里面给姜宓打下手,何主任等人凑在帘子外,边看边记,顾不得理她。 吕莹手里的本子一收,转身就要出去,老太太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你待着,我出去跟她说两句。」 也不知老太太出门说了什么,外面很快就没动静了。 这些姜宓自然不知,她的心神都在手下的病人身上。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施针结束,姜宓在床头柜前坐下,拿纸笔画了人体结构图,跟蔡教授细细讲起任剑佛现下的身体状况,以及接下来怎样用药和调理:「蔡教授,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治疗出血热,接下来我可能顾不上他。任同志就交给你了,平时你正常跟着我,看我施针,偶尔抽空过来看看就成。」 蔡教授接过她写的脉案、药方:「行,放心吧。」 何主任凑过去,打量着药方,回头跟白老、贺教授道:「这药下的会不会太重?」 「不会。」 「重疾用重药,得先提高他身体的免疫力,再温补……」 「姜医生,」老太太拉着姜宓激动道,「我怎么听着,你给我家老头子的把病情控制住了?」 「后续还得施针,药材用的也贵……」 「不怕、不怕贵,」老太太笑道,「只要能把我家老头子治好,我就是舍了所有家财也愿意。」 姜宓点点头:「家里若是有好人参,先拿些给蔡教授,他要给任同志配药。」医院里的人参有个三五十年就不错了,百年以上几乎没有。 「好、好,我这就让人回去拿。姜医生,知道你们没吃饭,方才我下去让人在外面国营饭店买了些包子、豆浆,东西搁在小花园的亭子里,旁边守着的是我家亲戚,你们去吃点吧?」 「不用。」吕莹先一步拒绝道,「饭菜我已经让人买了。」 姜宓找钱铮友重新要了盒银针,连同用剩的半瓶酒精棉揣进兜里,看向何主任等人道:「你们先随吕莹下楼吃饭,我去黄大妮那看看。」 蔡教授:「你不我们一起用点?」 姜宓掏出颗吕莹塞她兜里的酒心巧克力,沖他晃晃:「我有这个。」 白老:「糖不顶饱,病情再急也不能不让咱们吃饭。小姜听话,跟我们一起吃了再去。」 贺教授:「对对,不差这几分钟。」 「程院长说情况很严重,」姜宓沖几人摆摆手,边向外走,边跟吕莹交待道,「带大家吃好吃饱,在楼下消消食休息一会儿再上来。」 「好。」 看着姜宓几步出了走廊拐上楼梯,何主任扯扯吕莹小声道:「中间来闹的谁啊?」 「说是什么黄厂长的姐姐,23个病患里,只有黄大妮姓黄,搞不好就是的他女儿。我说呢,早上我们从孩子病房出来,还没歇歇呢,程院长就来催姜医生过去给黄大妮施针,原来人家儿子是七北矿厂的厂长啊!」 蔡教授皱眉:「看病还搞特殊!」 「我听着,一家人都不是善茬。」何主任担心道,「你们先走,我去看看,别嫌小姜去得晚了,胡乱找事。」 大家互视一眼:「一起!」 几人赶到,姜宓刚被个病房里冲出来的孩子用竹子自制的水枪迎头泚了一头一脸的水。 吕莹看得眼都红了:「干什么?哪家的孩子?家长呢?」 「落落落……」孩子吐着舌头做着鬼脸道,「你是大坏蛋!给坏蛋看病的大坏蛋!you倾分子,打倒you倾分子!」 吕莹、蔡教授等人听得心头一凛,孩子懂什么,肯定是大人说的,他听到了。 姜宓不懂什么「you倾分子」,她就知道在传染病住院部,孩子又叫又闹的连个口罩都没戴。 摸出一个备用口罩,姜宓追过去一把抱住孩子,刚要把口罩给他戴上,人就被冲出来的妇人扯着头髮按在了地上。 第112页 脸上连着挨了两耳光,姜宓才有点反应过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几个老人气得浑身哆嗦,吕莹「嗷」一嗓子,飞起一脚将女人从姜宓身上踹开,追上去一屁股坐在女人腰上,对着女人的脸左右开弓一顿勐扇:「我让你打、让你打、老娘今天弄死你!」 「哇哇……舅舅,有人打我妈!你快出来啊——」 「小姜——」蔡教授、何主任七手八脚地拉起姜宓。 脸上的口罩被打歪在一边,白老忙重新掏了个给姜宓换上。 姜宓摸了摸脸,看向开门出来的男人。 四十多岁,又高又壮。 怕他朝吕莹动手,姜宓上前一步,拦在了男人面前:「黄大妮的儿子吧,我是来给你父亲看病的,你看看我身上,水是孩子泚的,脸是你妹妹扇的。」 「我管你是谁呢,娘的不要命了,在老子的地盘上打我妹妹。」黄中舟说着,一把推开姜宓,抬脚就朝吕莹踢去。 小唐在楼下等人吃饭呢,等不到人,上来就听孩子哭、妇女叫,知道出事了,忙三两步沖了上来。 见此,一脚将黄中舟的腿踹偏,腰间的配枪刷的一下就掏出来了:「住手!」 「丫的,当老子吓大的,有本事你就开枪!今儿你敢碰老子一下,老子不扒下你一身皮,就不姓黄!」 老太太跟程院长上来,听到他这话,一个憋了憋嘴,急急走到吕莹身边将人拉起,一个指着黄中舟叫道:「黄中舟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看她把我妹打的!」 「我就打了!我还恨不得剥了她呢!」吕莹冷笑道,「我们姜医生过来给你家老人施针,上来就被你们家孩子泚一身水,她没恼,她心里眼里看到的是孩子没戴口罩……」 吕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传染病住院部不戴口罩多危险啊,姜医生掏出自己备用的口罩给他戴,你妹倒好,上来一把扯着姜医生的头髮将人按在地上,对着脸扇!是人吗?我就问问你们是人吗?」 黄中舟哑然:「……」 「医生、医生,我哥、我哥晕过去了……」 姜宓迅速收拾好心情,转身就朝少女迎了过去:「你哥叫什么?」 「卫河。」 姜宓脑中迅速闪过卫河的病例,双手掏出银针、酒精棉。 何主任忙跟上,主动接了银针帮忙消毒。 蔡教授板着脸扫了眼黄家兄妹,看向小唐道:「无故殴打医护人员,报警!」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赏花吟月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黄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太可恶了!】 【不够看,太气了】 【女主现在感觉有点像机器人,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样,女主没穿越以前是不是ai啊。】 【要我说这姓黄的一家子不救也罢,救好了也是危害社会!】 【给他治个屁】 【救死扶伤的同时不要太圣母,医生也是人。】 【看着有点憋屈。。。】 【报警吧?】 -完- 第43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3 ◎举·报◎ 卫河病房 「休克、严重感染引发了急性唿吸窘迫综合症。」姜宓收回号脉的手, 对何主任身后的钱铮友道:「钱医生,你来帮他脱衣吧?」 钱铮友点点头,放下小箱一挑薄膜的间隙走了进去。 何主任头也不抬地给银针消毒道:「这跟黄大妮的症状一样。」 姜宓听得一愣:「你去隔壁把脉了?」 「没, 你给任剑佛施针时黄大妮闺女找来,我听她在病房外嚷了那么一句, 说的就是急性唿吸窘迫综合症。」 「他闺女找我?」 「嗯,被任家那老太太出去几句话打发了。」 「黄大妮的主治医生是刘航, 」姜宓沉吟道,「我看他在病例上提的治疗方案,列了一串抗生素。」 钱铮友:「抗生素对感染有奇效,不过,治好后, 肺部多半会留下后遗症。」 姜宓:「嗯,等会儿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 看什么, 还不是怕黄大妮因为使用抗生素,肺部留下后遗症。 虽然知道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姜宓这么做才是对的,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心疼她方才受的委屈。 屋里忙着施针救治,屋外蔡教授、白老、贺教授和小唐在跟过来的警察交涉。 黄中舟的姐姐黄婷婷打姜宓,属于无故殴打医务人员,鑑于情节较轻, 带走教育半日;吕莹这边, 黄婷婷告她打击报復, 要求验伤。 她的脸被吕莹一顿狂扇, 肿得厉害, 左右两边的大牙有4颗都活动了。 轻伤,要么赔偿,要么拘留。 「五百!」黄婷婷伸着短粗的五指,含煳不清道,「一个牙一百,剩下一百我要去京市百货商店买高档化妆品养脸。」 「你镶金牙呀!」吕莹气道。 「就这见识?」黄婷婷不屑地瞥了眼吕莹,扭头跟警察道,「警察同志,你们听到了吧,她让我镶金牙,一颗金牙最少35克,黄金价格我问了,人家老美,给的价是35美元一盎司,一盎司不足32克。你们算算,一百够我镶一颗金牙吗?」 第113页 黄中舟听得心惊,普通老百姓谁没事找人寻问黄金的价格?她这不是给人递话柄吗? 果然,就听吕莹冷笑道:「这话说的,黄同志家里没少存黄金啊!可我就纳闷了,你们不是工人家庭吗?哪来的黄金?」 工人家庭怎么了,她就不能有黄金了,瞧不起谁呢?黄婷婷不服道:「我……」 「闭嘴!」黄中舟勐然喝了句,转头对警察道,「林同志,我们不要赔偿。」 不要赔偿,那就是要求拘留吕莹了! 对方点点头,转头对吕莹道:「吕同志,麻烦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蔡教授等人哪会让他们带走吕莹,几人身形一转将吕莹护在中间,小唐掏出证件道:「对不起,吕同志是军医,她有错,也应由我们军部处置。」 「这……」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刚要说什么。 病房里陡然传来一声孩子的嚎叫:「舅,姥爷没气了,死了——」 黄中舟大脑一懵,茫然地看着大伙。 白老先心头一惊,先众人一步冲进病房,伸手号了下脉,还有一线生机:「老贺,银针!」 贺教授撒腿冲进卫河的病房,打开钱铮友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盒,随手抓了套,飞一般跑回来道:「给!」 「消毒!快!」 蔡教授赶过来帮忙,闻言忙找愣神的主治医生要了块酒精棉,然而不等他转身,人就被熊孩子从后面勐然一撞,接着身上就被夯了几拳:「滚开,都怨你们,我姥爷才死的,呜……都怨你们,坏蛋!」 蔡教授忍着疼,忙将酒精棉递给贺教授。 贺教授飞速给银针消了毒,递给白老。 黄婷婷先黄中舟一步冲进屋,见此,一把拍掉白老手中的针,尖叫道:「滚,你们想干什么,刚给任剑佛那老东西扎完针,一手的肺结核病毒,就来给我爹扎,安的什么心……」 「拉开她!」贺教授一边弯腰捡针,一边沖门外的小唐叫道,「快点!」 白老沖贺教授摇摇头:「晚了!」 就这么耽误的功夫,人彻底没了。 「扑通!」 众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黄中舟将主治医生刘航一脚踹飞了。 「你不是说我爹的病稳住了吗?」黄中舟怒视着刘航,恨不得生吃了他,「丫的,你就是这么治的?看我不打死你个龟孙给我爹偿命!」 「哥、哥,」黄婷婷吓坏了,扒开挡道的蔡教授一把抱住黄中舟哭道,「不能打!打死了,你也要跟着偿命。」 「哇哇……我要姥爷,我要姥爷……」 怕几个老人被误伤,吕莹跟小唐忙将蔡教授、白老、贺教授拉了出去。 程院长指着黄家兄妹气得大骂:「黄中舟你想干什么?一早上还没折腾够?你爹没了,刘医生有责任,你们兄妹就没有半点责任?姜医生过来施针,你们怎么对待的?白老进去帮忙抢救,你们看看自己又都干了什么好事?」 「姜医生、对、姜医生……」黄中舟念叨着就要往外走,看那模样竟是要找姜宓。 蔡教授吓得一推小唐,喝道:「拦住他!」 「放开我,我爹没死,我要姜宓给他施针,给他施针……放开……」 那么一个大个子,发起疯来,小唐差点没制住他。 还是姓林的警察上前帮了一把,两人才将他撂倒,压在地上好一会儿,人才冷静。 而被扶起的刘航,直嚷胸口疼。 贺教授过去一查看,肋骨断了两骨,有一根可能插到肺了:「马上拍片子,准备手术室!」 两名警察一看,得,一波没平一波又起! 这下黄中舟也别叫着拘留人家吕医生了,他等着被起诉吧。 外面闹得这么厉害,姜宓隐约听谁说,人死了。 具体谁死了,她也没问,给卫河施完针,刚一出病房,就被等在门外的陈柳庭的家属请去了。 钱铮友取出小箱里最后一套银针,递给何主任,去找蔡教授要他拿走的那套。 「掉地上了,消消毒应该能用吧?」要是别的病房,那肯定是没事,这不是传染病房吗,蔡教授一时心里没底。 「保险起见,别用了。」钱铮友道,「不是说还有五套,今天可以送来吗?」 「嗯,下午。」 「小姜给陈柳庭施完针,差不多也下午了,让小唐打电话催催,早点送来。」 蔡教授点点头,去找一旁跟吕莹说话的小唐。 「我去打电话,」吕莹道,「小唐,从现在开始,姜医生施针,你就守在门口,她出门,你就跟在她左右护着,可千万别再发生刚才那事了。」 小唐微一颔首,跟蔡教授朝陈柳庭的病房走去。 蔡教授进去学习,他守在门外。 巫家昱回边防了,电话是赵勛接的。 「行,银针我让人抓紧送去,姜医生那边你们护紧了,小唐一个不行,就把小宋也叫上去。对了,让他们抽空查查黄中舟。」不管黄大妮因为什么死的,依黄中舟那记仇的性子,八成要算到姜宓身上。 为防他对姜宓打击报復,必须先把他按下去,一个这么嚣张的厂长,赵勛不信他手里会干净。 放下电话,赵勛看了眼表,这会儿巫家昱怕是刚出红旗镇,离他到边防还要3、4个小时。 不急,等他到了,再给他打电话。 第114页 他自己要追的人,要护,也得他护嘛。 从陈柳庭病房里施针出来,另一个幼儿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唐挡在姜宓面前,无奈道:「跟你说了,姜医生昨夜忙到凌晨一点多,睡都没睡,就被一纸调令叫来了,到现在连治三个病人,一个病人施针最少两个半小时,站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一口,就是给你家孩子治疗,也得让她歇一歇,吃点东西吧?」 「姜医生,您吃什么,我去给您买?」女人说着,爬起来目光切切地看着姜宓道,「我知道您辛苦,可我家娃两天没尿了,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以后就是治好了,肾也坏了……」 「在一楼吗?」 「对对,102。」 「行,我们这就下去,你给我20分钟,上个厕所,在楼下的院子里吃点东西。」 「小姜,」钱铮友提醒道,「没有特制银针了。」 吕莹紧跟着接话道:「那五套,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送到。」 姜宓看向家属解释道:「我现在用的针法,需要特制的银针。当然,普通银针也能用,只是效果要打个折扣。」 「那、那施完针能让孩子尿尿吗?」 「可以,就是体内病毒去的慢,恢復期要延长一周左右。」 女人急道:「那能先用普通的,等特制的银针来了,再扎一遍吗?」 姜宓摇摇头:「特制银针送来也只有五套,病人还有19个,怎么算都不够,所以总得有人用普通的。我的时间紧,精力有限,施过一遍针,同一个人不可能再施第二遍。」 女人咬咬牙:「我们等,等特制银针送来。」 「姜医生,我儿子的情况稍轻点,」女人话音一落,旁边来求姜宓施针的一位男士立马道,「腾出的这个时间段,你能先帮他施针吗?我们不介意恢復期延长。」 这是九名儿童中的一位家长。 「病房号?」 「207。」 「行,回去等着吧,我20分钟后到。」 「好、好,」男人激动地沖姜宓深深地躹了一躬,转身跑道,「姜医生,谢谢你!我这就去给你买吃的。」 「不用,」吕莹叫住对方道,「我们自己买的有。你先回去把孩子身上的衣服脱了。」 男人打听了,施针要脱衣服,遂忙应了声。 姜宓带着何主任等人朝楼梯口走去,旁边有病人家属想过来拦,被吕莹和小唐阻止道:「从重到轻,一个个来,大家都别急,姜医生不会漏掉哪一个,除非你们自己拒绝,不让姜医生医治。」 黄家兄妹跟在遗体后面从旁经过,瞧见这一幕,忍不住驻足朝姜宓看来。 小唐身子一侧把姜宓挡在身后,带着她迅速走进楼梯间。 「嗤,」黄婷婷冷笑一声,「当我们是洪水勐兽呢。」 「哥,」黄中舟的堂弟扯了下黄中舟的袖子,「我打听了,卫河也是急性唿吸窘迫综合症,那姓姜的针一扎,人就缓过来了。」 「这么厉害!」有赶来的亲戚道,「中舟,你咋没让她给你爸看啊?这要是看了,你爸也不会……呜……我的哥啊,你咋就这么去了……」 有知道点情况的忙戳戳对方。 「戳、戳什么戳?我哥没了,还不让我哭几声,呜……」 黄中舟一张脸,阴沉得能滴水,看向楼梯间的目光带着怨毒。 「那抬的是黄大妮?」姜宓回头看了眼。 「嗯,」吕莹扶着她的胳膊将后续跟她说了遍,末了感嘆道,「但凡他们做子女的尽心一点,人也去不了。」 去了就去了,姜宓没在意,她施针救人,那是因为她是医生,职责所在,偶有怜悯、友爱之心,是她觉得对方可爱,或是某方面让人可歌可敬。 黄大妮,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 「姜医生,」到了楼下小花园的凉亭里,吕莹看着姜宓道,「你取下口罩,我看看你的脸要不要抹药。」 姜宓拿下口罩,自己摸了摸,有点疼,应该是肿了,中年妇人手劲大,而她的脸近期几乎天天戴口罩,捂得难免皮嫩了点。 一边一巴掌,五指清晰地印在脸上,带着血色斑点,吕莹看得大骂:「那臭娘们别让我再看到她,再见,看我不抡起巴掌扇她!」 小唐好笑地一指人行道:「吶,人刚过去。」 吕莹拔腿就要追,小唐忙一把拉住她:「吕医生,赶紧给姜医生上药吧,吃完饭,还有得忙呢。」 姜宓把自己右手腕递过去:「按按。」 吕莹的火瞬间下去了一半,坐在姜宓身边,一下一下帮她按摩了起来。 「小姜,」蔡教授不知找医院里的哪个医生要了支红梅素软膏,回来道,「来,我帮你上药。」 药味不是太好闻,抹上也没有什么感觉。蔡教授就说,回头去药房帮她用薄荷配些消炎粉。 姜宓接过小宋递来的军用水壶,喝了口沖泡的奶粉,拿着包子往嘴里塞,闻言摇摇头:「不用,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蔡教授板着脸训道,「女孩子的脸多精贵!你看你过得糙的,早上脸都没洗吧。」 吕莹笑道:「蔡教授,我们谁洗脸了?」 蔡教授没理她,担心道:「那女人也不知道洗没洗手,她要是照顾了黄大妮,手都没洗就往你脸上招唿就危险了。」 第115页 众人被他这话齐齐吓了一跳。 何主任「霍」的一下站起来,向外走道:「我去药房抓副预防药给小姜。」 白老在后喊道:「多熬点,一人一碗,都喝。」 「知道了!」 姜宓吃完饭,先把白大褂连同大衣脱掉,然后再扯下白大褂穿上,病房里的温度高,一下车就进去了,都没来得及把大衣脱下,忙起来,里衣是湿了干,干了湿。 姜宓穿上白大褂问吕莹:「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味儿?」臭臭的汗味。 「我去宿舍给你拿套里衣,等会儿施完针,找间屋子换换?」 姜宓越觉有味,越是觉得不舒服,背上似有虫子在爬,光想抓抓。 点点头,姜宓看向蔡教授等人道:「你们回宿舍睡一会儿吧,等特自的银针送来,我让吕莹叫你们。」 蔡教授看向几人,钱铮友、贺教授和白老纷纷摆摆手:「我们又不施针,就在旁边看着,累了随便拉条凳子就能坐下歇歇。随你的节奏来,不用顾及我们。」 「那行,」姜宓活动了下身子,重新戴上口罩,踏出凉亭道,「咱走吧。」 孩子的主治医生得到消息,先一步等在了病房门口,远远见姜宓等人过来,忙迎上前道:「姜医生,这是孙皓的病例。」 这病例主治医生刚刚号脉加了备註,姜宓一眼扫过,看向对方,笑道:「抢你的病人了。」 对方展颜笑道:「求之不得。姜医生,你施针时,我能进去看看吗?」 姜宓伸手做了个请。 有了第一个旁观的医生,很快就来了第二个本院的医生。 渐渐地施针治疗就变成了实践小课堂。 黄中舟听着医院传来的一个又一个好消息,再扫一眼灵堂上那大大的「奠」,气得手一挥,打落一叠碗碟。 「瘪犊子王八蛋,你爹是白养你了,」黄老娘拍着腿,倒坐在棺椁前,指着儿子骂道,「那么多得传染病的没事,就你爹走了。你让全厂怎么看咱家,说咱跟那任剑佛老资本·家一样,指不定干啥缺德事了,他得了肺结核 ,你爹死了,都不是好种,一样的货色……」 「娘,」儿媳忍不住喝道,「哪有自己骂自己的?」 「我这骂的还是好听的哩,你没看自从任剑佛得了肺结核,人家背后都是咋骂的。现在好了,你爹得传染病死了,下一个挨骂的该是咱家啦。」 儿媳头疼,搞不明白,自家的事,干嘛要跟任家比着来。 黄老娘光骂不过瘾,拎起地上的烧纸棍,抽着儿子道,「你个乌龟王八蛋,一早过去干啥吃的,姓姜能治,你不给你爹请去,哦,还能让任剑佛那老资·本家截胡了,缩头乌龟,让人欺到头上了,也不知道支着翅膀硬一下,要你有啥用?早知道当年我就把你丢尿罐里溺死算了……」 儿媳无语地听着婆婆一会儿骂她男人乌龟王八蛋,一会儿叫她男人支着翅膀硬一下,心想,自己这嫁的倒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又带壳又长翅膀的。 黄中舟被老娘又打又骂,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半夜灵都不守了,拿起纸笔,抓耳挠腮写了封举报信。 巫家昱没接到赵勛的电话,他在半道上收到小陈报信,说阿布牺牲的地方,渔水湾一带有不明人士的脚印,没回营区,就直接骑着马转道了。 翌日下午,姜宓给第6个孩子施完针,刚一走出病房,就被自称陶主任的人拦住去路:「姜宓?」 姜宓点点头:「我是。」 「有人举报你you倾思想严重,嫌贫爱富,看不起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请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小唐急道:「陶主任,姜医生是驻守边境的卫生兵,这次过来,也是上面看中她一手针灸能控制住流行性出血热——特调的。她如何,我想地方无权处置。」 「没人说要处置她,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总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吧。放心,我们秉公办理,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弃一个思想有问题的同志。有错不怕,」陶主任看向姜宓道,「好好学习,好好改造,总能纠正过来。」 「陶主任,我想问,」蔡教授把姜宓扯到身后,护着道,「跟一封严重不实的举报信相比,人命是不是应该排在首位?」 「老先生,来前我们已经了解了,重型病症基本已经控制住。再说,一场疫病的胜利,靠的不是个人,请不要拿个人主义说事,这样,你让众位医务工作者情何以堪?」 何主任眼见方才还围在姜宓身边学习的几位医生,因他这话变了脸色,忙扯了扯蔡教授,上前一步道:「陶主任,不就问话吗,你看我找程院长开间会议室,咱坐下谈怎么样?」 闻讯赶来的程院长忙点头道:「陶主任,问话嘛,在哪问不都一样。」 随陶主任一起来的男人,脸一板,不耐道:「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咋?包庇啊!还是同伙,思想路线都一样?」 这话谁敢接?! 一个搞不好就给姜宓按上个带头人、主谋罪名。 便是小唐、小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宓被他们带走。 「怎么办?」吕莹看着小唐急道。 「我和小宋过去看看他们把姜医生带去哪里?你马上去跟赵团长、巫团长打电话。」 「好。」 何主任:「小唐,知道地方了,回来报个信。」 第116页 「唉。」 蔡教授转身道:「我也去打个电话。」 赵勛出任务不在军部,巫家昱刚巡边回来,听吕莹说完,强制压下心里的担忧,对她道:「你先别急,姜医生是驻守边防的卫生兵,地方上不敢拿她怎么样,顶多把人叫去谈谈话,做一做思想工作。现在,姜医生一定又累又饿,你把换洗衣服、饭菜给她准备好。我这就打电话,保证人一会儿就回去。」 吕莹心下一松,点点头,放下电话,跟身后的蔡教授说了一声,一熘烟跑出办公室,去食堂给姜宓打饭。 蔡教授没她这么乐观,拿起电话先打给了卫生部,完了又给蒋復生去了个电话。 只是,蒋復生不在。 巫家昱第一个电话打给的也是卫生部:「俞部长,晚上好啊,我——巫家昱,姜医生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边防战士天天盼着她回来施针呢,这都几天了,给我一个准信吧?」 「巫团长,」对方笑道,「我正要谢你呢,为咱们要了一个好人才啊……」 「别,你这谢我可当不起!」 对方一愣:「……巫团长?」 「俞部长,直说吧,姜医生被你们卫生部的人带走了,说她思想有问题!我就想问问,我边防的人你们有权处置吗?」 「巫团长,这事我不知道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人、立刻、马上给我放了。不想让我们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是不,行,我这就出发,连夜把人接回来。以后,我看他妈的谁还有脸来我这儿调人!」 说罢,「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完了,拨给军部:「宋司令,我的人被欺负了,你管不管?」 宋司令一愣,被欺负?!这要是对面,巫家昱只会狠狠地回击过去。跟他告状,那这是军部或是哪个单位的人惹到他了。 想明白了,宋司令往后一靠,乐道:「谁敢欺负你们边防军啊?」 「卫生部的俞部长。」 「卫生部……」宋司令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姜宓?」调令还是他批的。 「嗯,她方才被卫生部的那帮孙子从病房带走了,说什么you倾思想严重,嫌贫爱富,看不起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宋司令,姜宓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过目不忘,学习刻苦,8岁读书,16岁考上大学,然后仅用一年时间,完成了四年大学课程。」 「她大二开始跟着老师袁士绅实习,医院每月给她8元生活补助,到大四每月补助增至23元。毕业后,进医院工作,第一年她每月拿54元,随后逐年增加,今年是第五年,而早在一年前她每月就拿到81元,这些钱,除了吃穿日用,其余的她全部寄回了孤儿院。」 「她曾说,在那个贫穷积弱的战争年代,是国家收留了她,抚育她,养大了她,给了她读书的机会,将她培养成才,在实习之前,她的吃穿用,都是国家供给,大学期间又受了老师倾力培养,她唯一能回报的是拼命读书,熟练针灸,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当一名优秀的医生!」 「宋司令,她做到了,她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医生对不对?她用一手针灸医治了边防战士的暗疾,老寒腿,风湿性关节炎,她用瘦弱的肩膀,以不眠不休为代价,带领边防、军部两地医护人员用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攻刻了风湿性心脏病,寒症、病毒性肝炎、肺结核、流行性出血热。」 ** 地方还在医院,一直进了间小屋子,被人按在一张椅子上问话,姜宓都有点莫名,搞不清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是you倾思想? 贫下中·农,工人阶·级又是怎么划分的? 她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蔡教授、小唐他们凝重的神情,姜宓知道,事情怕是比自己想像的严重? 「姜医生,」陶主任拿出一个装银针的小银盒,推到她面前道,「认识吧?」 姜宓点点头,何主任给「天元九针」订制的包装盒。 「有这些银子,」陶主任点着盒子道,「姜医生,你说我们能多打多少套你们要的特制银针?」 姜宓:「我用的特制银针,九九八十一根,根根不同,老师傅打制没那么快……」 「啪!」他旁边的男子勐然一拍桌子,训道,「姜医生,我们在说,你的思想问题,不是跟你讨论银针难不难打制。」 「陶主任问我……」 「他问你一个这样的小银盒,能打多少银针?」 姜宓估算了下:「这银盒打的薄,材料用的不多,若是打长针,能打十根,中长针……」 「啪!」男人一拍桌子,黑着脸道,「谁问你这些了?」 姜宓无奈道:「那你想问什么?」 「我在问你是不是在浪费国家资源,你是不是思想有问题?一个盒子,用什么材料不行,纸盒、竹盒、木头盒?为什么用银子,有这些银子,两套银针出来了吧……」 「同志,」姜宓道,「我方才给你算了,它太薄,用的材质没有多少,打不了几根针……」 「啪!」男人又是勐然一拍桌子,肃容道,「姜宓请端正你的态度,什么叫打不了几根,打不了几根它就不是银子了,就不是浪费了……」 姜宓:「……」 这他妈就是不讲理! 胡搅蛮缠! 满嘴费话! 第117页 反来復去就要她承认自己有「you倾思想」,用几个银盒就是you倾思想了? 「姜医生,你也别不耐烦,」陶主任递了杯水给她,「就我所知,因为没有特制银针,孙皓的恢復期要往后延长一周左右,还有后面4个孩子,及两位老人,7个青年。」 「陶主任,你这么算,那是不是还怨我学『天元九针』的时间晚了?我要是早几年学,得救多少传染病患者啊……」 男人眉头一跳,喝道:「姜宓,再说一遍,请端正你的态度!」 「好了,小张,别这么大火气嘛。姜医生,」陶主任笑笑,拿起小盒把玩道,「这小盒制作精美,打造它,是不是也要时间?」 姜宓双眸闪了下。 对方笑得意味深长:「老师傅手艺慢是不假,可那多余的时间何偿不是花在这小盒的制作上。」 姜宓扫了眼盒子的工艺,没吱声。 确实是老师傅打的,工艺跟银针如出一辙。 「十套银针,配了十个小盒,要不是你一味追求外在的精美,太过重视表象,思想严重you倾,孙皓,还有剩下的老人孩子,就不必多承受一周的病痛折磨。一周啊,这么多人,又浪费了多少医疗资源?」 陶主任扫了眼沉默不语的姜宓,敲敲桌子:「姜医生,这是其一,其二,上面调你过来,是因为我市爆发了流行性出血热对吧?可来的第一天,你就因为冒然为肺结核患者施针,而延误了流行性出血热患者黄大妮的治疗。」 「就我所知你在军医院只医治过一例肺结核患者,对方是中晚期,施过三回针,至今却并没有被治癒。这样你还敢给肺结核晚期的任剑佛施针,我是说你勇气可佳呢,还是说你艺高人胆大?」 姜宓:「我在来之前,也只接触过一例流行性出血热患者,施过一回针。」 陶主任噎了噎:「看来姜医生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你们觉得我不该救任剑佛?」 「姜医生,你救不救谁,是你的权利,只是你没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上面调你过来是干什么的?黄大妮本不该死,不是吗?」 「上面调我过来,首先我得是一名医生对吧,抱歉,医生的职责让我做不到对倒下的任剑佛同志视而不见。」 「你的意思是黄大妮的死跟你无关喽?」 「我是医生,又不是神,撑管不了人们的生死。」所以,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医生,你这态度很有问题……」 姜宓又渴又饿,又累又困,对他轱辘的对话已经不感兴趣,双手撑着头,来不及修剪的刘海长长地垂下来,遮着眼,几乎是双眼一阖,人就睡着了。 ** 「宋司令,这样一个人,她心里眼里只有医术,什么you倾思想严重,嫌贫爱富,看不起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这是对她的诬衊,是对她职业操手的否定!」 宋司令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他道:「小昱啊,你别急,我问问、问问,你等我一下。」 放下电话,宋司令长嘆一声:「下面……唉,地方……」 摇了摇头,他把电话打给俞部长:「姜宓怎么回事?姓俞的,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巫家昱给您打电话了,」俞部长苦笑一声,「唉,我也是刚了解。」随之就把事情说了遍。 「任剑佛?!」 「对,任剑佛,姜医生出手救了他,因此,也算间接误了对黄大妮的诊治。」 「你这什么屁话?和着你们传染病医院这么多医护人员,都是废物,全靠我们姜医生救命呢?」 「要是慢慢治,还是能用的,这不是传染病嘛,争的就是时间。」 「姓俞的,你要是敢把那什么黄妮子,还是黄丫头的死往我们姜医生头上扣,看我不掀了你的卫生部!」 「放心吧,扣不到你们姜医生头上,我了解了,要不是黄家兄妹为难,姜医生出了任剑佛的病房第一个治的就是他,人根本就不会死。」其实吧,黄大妮不死,那可能死的就是卫河了。 「那行,你赶紧打电话,把人放了。」 「是、是。」 ** 陶主任越说见姜宓头垂得越低,自觉自己的思想教育还算成功,刚要端起茶杯喝一口,结果就听到了小小的唿噜声。 「啪!」 「姜宓!」 姜宓一激灵醒了,霍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喊了嗓:「到!」 陶主任吓得身子往后一仰,「扑通」抱着杯子连人带椅摔在地上,被浇了一脸茶水,得亏茶不烫。 「姜、姜宓——」陶主任的好脾气彻底破防了。 「报告,卫生部和军部发来通知,要求立马放了姜宓!」 陶主任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接过通知扫了眼,看着姜宓哼道:「姜医生,我方才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吧?」 姜宓一脸茫然。 陶主任不想再看到她,忙挥挥手:「好了,你可以走了,记得从明天开始,早晚各写一篇思想报告交上来。另外,鑑于你还在思想改造阶段,所以暂停一切工作职务,住院部那边不许再去,知道吗?」 呵,你有过墙梯,我有张良计。 通知!有通知又如何,一个个的还能下来视察不成? 再说,黄大妮的事通知上是给了定论,可银盒子没提啊! 第118页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文中资料来自百度。 ◎最新评论: 【气死了!都是些什么人啊啊啊啊啊啊】 【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麻烦作者查查资料,那个年代军管会比地方的厉害】 【女主不是神,是个人,有点太憋屈了,无私的没有自我了】 【作者加油更新啊啊啊啊啊】 【看了】 【憋屈!这姓黄的一家太猖狂了,死有余辜!还有那个陶主任,也是个毒瘤!希望男主给力点吧,解决掉这一群魑嵬魍魉!】 【早知道今天不看了,憋气死了,看到扣点那么多本来挺开心的,还不如和等和后面一起看了】 【我也想不看了】 【好噁心】 【最好他们家人生病】 【我去,看着憋死,差点手抖拉黑这文】 【不开心】 【也不能卡在这里呀】 【卡到这里,好气,想弃文】 -完- 第44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4 ◎病(捉虫)◎ 「哦。」姜宓歪了歪因睡觉难受的脖子, 在陶主任的注视下走出门。 「姜医生!」吕莹飞一般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姜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姜宓拍拍她, 看向急步走来的小唐、蔡教援、何主任、钱铮友、白老和贺教授,笑道, 「让你们担心了。」 蔡教授扫了眼半开的屋子:「怎么说?」 「暂停一切职务,每天写两篇思想报告上交。」 「暂停一切职务!」吕莹惊唿道, 「他们有什么资格暂停你的职务,你又不是他们传染病医院的医生。」 「他们代表的是卫生系统。」何主任道,「小姜除非回边防,不然就是去咱们军区医院,人家也有权干涉她的工作和日后的晋升。」 吕莹:「那就回边防, 姜医生不治了!让他们自己玩去吧,说什么重型病症基本已经控制住, 四楼那两位老人, 刘大义、方青山,我方才打饭听他们的主治医生说, 中型已经转重型,还有……」 「不好了, 姜医生,」小宋匆匆跑来道,「刘大义死了!矿厂3区,又爆出两例流行性出血热, 人送来了, 两个孩子, 一个高烧不退, 一个已经休克。」 「走!」 陶主任跟男人闻言, 相觑一眼:「跟过去看看。」 「孩子在哪?」姜宓边跑边扭头问小宋。 「急诊室!」 姜宓带着人唿啦啦冲进急症室,高烧的那个已经办好住院手续,转到住院部,休克的这个正在抢救——心力衰竭。 一个医生正在给他吸氧,一个给他注射强心剂。 姜宓轻喘着上前号了号脉,没有冒然插手,西药已经用了,得看看效果。 程院长匆匆赶来,沖姜宓点点头,忙上前查看,随之转头吩咐道:「再注射一支利尿剂!」 医生拿起针,静脉推注30mg呋塞米。 片刻,孩子撒了泡尿,睁开眼,缓过来了。 医生抹了把额上的汗,高兴道,「家长呢,好了,办住院手续。」 「姜医生,」陶主任走到姜宓旁边,看着醒过来的孩子笑道,「我昨天怎么说来着,一场疫病的胜利,靠的绝不是个人!看到了吧,离了你,我们的医护人员照样能将病患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姜宓没理他,上前又给孩子把了下脉,烧没退,肾功能损害严重,重型感染者:「陶主任,流行性出血热的潜伏期是4~45天,依照孩子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发烧最少五天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们排查,单单把他和另一个孩子漏掉了吧?」 陶主任脸僵了下,继而皮笑肉不笑道:「姜医生,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请吧,别忘了你已经被暂停一切职务。」 吕莹气得咬咬唇,一把拉住姜宓的胳膊:「我们走!」 姜宓由她拉着出了门,回头对跟上的几位老者道:「何主任、蔡教授、贺教授、钱医生、白老,你们都是老中医,跟着我学天元九针也有几天了,就算做不到独立行针,两三人一组,我相信施针的效果,也比医院现在的治疗方案好。你们别跟着我了,14个病患,你们去看看,不能再有人死亡!」 几人相视一眼,点点头。 经歷得多了,他们自然也查觉出了不对,流行性出血热的具体人数,可能被人有意隐瞒了。 两个孩子的爆出,这是轻转重,怕出人命才给送来。 至于为什么,无非是怕人数太多,上面追责。 「小姜,」何主任忍不住交待道,「跟吕莹回去吧,吃口热乎饭,去澡堂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这边交给我们,有什么情况,我让小唐去叫你。」 姜宓点点头,在陶主任的目送下出了急诊科,跟吕莹回宿舍。 来两天了,接触的都是重型病患,姜宓一直没敢放松,昨夜也就在医院的走廊上睡了会,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布置的不错,双层的架子床,铺了干净的被褥,书桌上摆着檯灯,还给配了纸笔和墨水。 吕莹提起暖瓶,兑了半盆水:「姜医生,赶紧洗手吃饭。」 饭菜温在门口的炉子上。 姜宓洗洗手,在桌前坐下,接过吕莹递来的红糖水,先喝了半碗,然后拿着白面馒头就着大葱炒鸡蛋,快速地吃了起来。 第119页 吃完,拿起换洗衣服去澡堂沖了个澡,回来倒头就睡。 吕莹蹲在她床头,拿毛巾帮她擦头髮。 往日那么警醒的一个人,这会儿睡得昏天暗地,被吕莹托着头折腾,竟也毫无所觉。 「砰砰……」 「姜医生、姜医生,求你救救我娃……」 吕莹飞速跳下床,披衣开门阻止道:「住口,快别嚎了!姜医生好不容易睡个安生觉。医院那么多医生,你不找跑这来干嘛……」 「吕莹!」姜宓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道,「问问孩子什么情况,主治医生是谁?」 「我娃就是晚上在急诊室抢救的狗蛋,姜医生,古医生说我娃这会儿又得了那什么併发症,叫什么急唿吸什么症。」 吕莹:「急性唿吸窘迫缩合症。」 「对对,就是它!古医生说姜医生给两位得过这种病的人施针,都将人救回来了,他让我偷偷地来求姜医生。」 姜宓:「古医生?」 「孙皓的主治医生。」吕莹提醒道。 「哦。」姜宓穿衣下床,转头问门口的妇人,「狗娃的医生是他吗?」 「不是。」 吕莹眉头一拧,不悦道:「这姓古的就会给人找事,又不是他接手的病人,添什么乱啊!」不是所有的主治医生都愿意让人插手治疗自己的病患。 姜宓穿上白大褂,拿上口罩,向外走道:「过去看看。」 主治医生不在,孩子张着嘴,一双手胡乱地抓着,脸憋得青紫——唿吸困难。 姜宓接过古医生递来的银针,立马施针。 完了,姜宓刚一走出病房,便对上了陶主任笑眯眯的一张脸。 「姜医生,和着我昨天跟你说了那么多,到你耳里全成了废话,一句也没记住是吧?」 姜宓惊愕地四顾了下:「啊,我咋在这儿呢?唔,看来又梦游了。陶主任抱歉啊,老毛病了,见谅!吕莹,走,回去再睡会儿。」 吕莹忍着笑瞥了眼陶主任,快步跟上。 「姜医生,思想报告,别忘了,等会儿我让人去拿。」 姜宓头也不回去沖他挥挥手:「知道了。」 吕莹:「姜医生,什么思想报告?」 「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写什么?」 「那你别管了,回头我问问小唐,看怎么写,我给他写个十篇八篇。」 「字不一样。」 「那我写好,你抽空照抄一下。」 「嗯。」 出了住院部,姜宓抬腕看了下表,4:47,「知道矿厂3区在哪吗?」 「姜医生,你要过去?」吕莹惊讶道。 「去看看,我怀疑还有传染病患者没送来。」 「那、那你等等,我去叫小唐,让他开车送咱们过去。」 第一个发现流行性出血热并上报给赵勛的是小宋,小唐过来,把他也带来了。 车上,小宋跟姜宓道:「姜医生,这个点到三区也就五点多,除了上夜班的,大多工人还都没起,我们先去矿区医院看看吧?」 「矿区医院?」 「对!章主任找病患,就是通过矿区医院的一个叫王东红的主任。要说,谁对矿区流行性出血热患者了解的多,非他莫属。」 到了矿区医院,小宋去找人,姜宓带着吕莹、小唐去住院部。 穿过大厅,一进走廊,耳边听到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吐痰声和难受的哼叽。 小唐敲开一间病房问了声,一楼住的全是尘肺病人,二楼住着感冒发烧或是其他病症的患者。 三人戴上口罩转身上楼。 吕莹:「姜医生,我们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查吗?」 「看哪间病房有病人醒着,咱们进去号脉看看。」 「嗯。」 到了二楼,三人走了五个房间,查出两例,同一间病房住着,一个轻型,高烧,皮肤下有针尖大的出血点,少尿。 一个中型,高烧,球结膜水肿,有出血,少尿症状比较明显。 「住院几天了?」姜宓问病人家属。 「俺娃来三天,他娃比我们早半天。」 「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吗?」姜宓收回号脉的手,扭头对小唐道,「去药房看看有没有银针。」 小门外看了眼,小宋还没回,他们过来查看没经人家允许,既是有心隐瞒,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怕等会儿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闻讯赶来,跟姜宓起冲突,小唐哪敢走开:「我等小宋带人过来,再去。」 家属瞅瞅小唐,又看看眉眼微拧的姜宓,担心道:「医生,俺娃不是发烧吗?」 怕惊了对方,嚷起来,引起恐慌,姜宓笑着安抚道:「我怕他高烧久了,对身体不好,想着不如用针灸试试。」 「针灸能退烧?」 「能的。」 「哦,那谢谢你啦。」 没银针,姜宓带着吕莹、小唐从头查,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过,又查出三例,都是中型。 这么一折腾,王东红没来,倒先把矿区医院的院长惊动了。 「姜医生,」对方惊异道,「你怎么来了?」 姜宓沖他点点头:「昨晚传染病医院接到两例重型流行性出血热患者,我看都出自矿厂3区,就过来瞧瞧。」 郑院长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为什么隐瞒,姜宓不关心:「帮我找五套银针来。」 第120页 「行,我这就让人去拿。」 送了银针,郑院长忙让人通知王东红。 巫家昱安排好工作,连夜赶来。 六点半到传染病医院,顾不得休息,找到宿舍,刚到楼下,就听二楼有人砸门叫道:「姜宓起来,交报告!听到了没有?姜宓……」 巫家昱沖警卫小李使了个眼色。 小李刷的一下拔出腰里的配枪,抬腿冲上去,二话不说,一脚一个将人踹翻在地,枪指着额,厉声道:「哪来的孙子,管人管到我们边防驻军头上了,找死呢,昨晚的通知没有接到?」 「你谁……」男子目光扫过小李身上的军装和他身后那人一身凌然的杀气,瞬间住了口。 这两人一看就和姜宓身边的两个兵不一样,特别是他身后那人,似晨间走出的修罗! 巫家昱大步走来,扫了眼他们身后的门:「滚!」 两人互视一眼,爬起来,逃也似地跑下了楼。 小李手腕一挽,将枪别在腰后,透过窗缝朝里看了眼:「团长,没人。」 「嗯,问问去哪了。我打个电话。」 打电话前,巫家昱先去住院部见了何主任,找他打听姜宓这几日的情况。 何主任比吕莹在电话里讲的多,听到姜宓被人扯着头髮按在地上扇耳光,巫家昱只觉心里「腾」地燃起把火。 拿起电话,巫家昱的怒火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索性电话也不打了,直接叫来小李:「查,看他们隐瞒了多少病人?」 「团长,军政分离,他们无权干涉、处置我们的人,同理……」 巫家昱抿着唇,白了他一眼:「谁耐烦管他们,他们会匿名举报,我们就不会了?」 「团长,」小李忍着笑道,「都知道你来了,然后这边出事了,谁能想不到你头上?」 「有证据吗?」巫家昱摸根烟点燃,沖他挥挥手,「别废话,赶紧忙你的去。」 「姜医生去矿区医院,就是查这事……」 巫家昱抬腿给他一脚:「丫的不早说。」说罢,噼手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大步朝门口走去。 小李揉了揉踹疼的屁股,小声嘟囔道:「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唉,团长,你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巫家昱回头瞪他一眼:「别忘了,还有黄、陶那俩。」 「是!」小李抬手敬了个礼,跟着出了传染病医院的大门。坐公交去武装部,来前,巫家昱就给了他一张人员名单,都是巫家昱早年的同学、战友。 交情铁铁的,一报名,小李就被迎了进去。 这边巫家昱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就怕姜宓在矿区医院出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车子还没到医院呢,在经过一条小路时,巫家昱眼角余光就瞅见一帮人绑了小宋,拿着刀棍朝医院赶。 二话没说,巫家昱一打方向盘堵在路口,人拿着枪跳下车,朝人群走去。 「巫团长!」小宋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巫家昱扫了眼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嫌弃道:「平时的训练你丫的都是怎么混过去的?」 小宋瞬间涨红了脸。 巫家昱哼笑了声,看向王东红:「放人!」 吊儿郎当的,没有一点威胁力。 王东红自然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挥手:「上!」 巫家昱站着没动,等脸上挨了一拳,身上被踢了一脚,才轮起握枪的手,对着来人头上的太阳穴,一拳一个,瞬间击晕了一片。那兇悍的模样,看得王东红头皮发麻:「住手!快住手!再打,我要告你无故殴打医护人员!」 十几个弱鸡,两分钟没到就被巫家昱全部撂倒了,揉了揉砸疼的手,巫家昱嗤了声:「无故殴打医护人员?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看看,看看,」巫家昱点点自己脸上的伤,身上被踢的印子,「知道我是谁吗?边防军人巫家昱,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不就过来办事,走在路上看到自己的同事被人绑着打得鼻青脸肿,下来问问情况吗,你们倒好,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我一拳,什么仇什么怨啊,打我的脸!」 「敌人都不敢往我脸上打,你们牛啊!说来这又何偿不是一种悲哀,一个军人,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被一帮自称医护人员傢伙打了!打脸!打脸啊!」 王东红委屈得想哭:你要不拿着枪下来,一副嚣张、又无能的模样,我能想着拿你出手给姓姜的一个下马威吗? 小宋想笑,巫团长这臊操作,服了! 王东红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红,额上的汗跟着就下来了,松开小宋,腰都不自觉地朝下弯了弯:「同志、同志,误会误会……」 说着,忙掏出烟递上去,「真是误会,您请听我解释……」 五个病患施完针,都已经下午了。 从病房出来,姜宓不但见到了巫家昱,还瞅见了追来的陶主任。 「你怎么来了?」姜宓的目光落在巫家昱口罩边缘露出的一抹红上,「脸怎么了?」 「对练时不小心被小陈的拳头扫了下。」 「哦,什么时候到的?」 「早上六点多,问人,说你在宿舍睡觉,找过去一看,好嘛,人去屋空。」 姜宓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来啊。」 陶主任:「姜医生……」 巫家昱眉头一蹙,一双桃花眼不耐地看向他,陶主任怔了下,嗫嚅道:「那、那个,我来正式通知姜医生,恢復一切职务!」 第121页 姜宓看向巫家昱。 巫家昱隔着衣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人朝楼梯口走道:「饿了吧,走,带你吃点东西。」 「吕莹、小唐,」姜宓转身招了招手,「快来,巫团长请咱们吃大餐。」 两人对视一眼,提脚跟上。 姜宓在人群里找了下:「小宋呢?」 巫家昱:「我让他办事去了。」 「哦。对了,」姜宓突然站定,回头对郑院长道,「给他们五人办理传院吧,统一管理、统一用药,避免跟其他病患交叉感染。」 不等郑院长回答,巫家昱一拉她,带着人下楼道:「这事有卫生部呢,你管好自己吧,才几天没见,瞅瞅你的脸色。」 姜宓取下口罩,摸了摸脸:「还好吧,昨天在澡堂照镜子,挺红润的。」 巫家昱盯着她脸上的五指印,双眼微微眯了下:「还疼吗?」 「什么?」 「我说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啊,哦,不碰不疼。」 巫家昱突然来了气,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眼前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姜医生,吃完饭,收拾东西跟我回边防!」 「还有几个病人没施针。」 「有何主任、蔡教授他们在,不用你担心。」 姜宓瞥了他一眼,不解道:「巫家昱,你生什么气?」 巫家昱扭头对上她一双清澈的眼眸,心头的火突然消了,语气跟着软道:「没生气,想吃什么?」 「渴。」 巫家昱脑中不期然地想起开车过来时,看到的一家西餐厅,透明的落地玻璃上画着大杯的冰激凌、奶茶。 姜宓喜欢吃蛋糕,看见了冰激凌和奶茶,应该会喜欢:「走,带你去个地方,那儿的饮品保管你喜欢。」 确实很喜欢,饭没吃,姜宓和吕莹一人就先干了半杯奶茶,然后抱着大筒的冰激凌,吃得一脸满足。 巫家昱看得好笑:「不凉吗?」 屋子里开着暖气,冰冰凉凉的吃得——美着呢。 吃了这个,叫的烤鱼青、铁扒大虾、黄油鸡卷、煎羊排、意面、牛尾汤,一样也就尝了两口。 「团长。」小李带着小宋找来,站在门外沖巫家昱招手。 巫家昱起身,到柜檯前付了帐,另给姜宓、吕莹一人订了个小小的水果蛋糕,让两人坐着等会儿,这才出门。 「吃饭了吗?」巫家昱问两人。 「吃了,」小李笑道,「在国营饭店吃的大肉饺子。团长,回去报销不?」 「报,我给你们报。事做的怎么样?」 「嘿嘿,放心吧,都办好了。就是吧,我觉得不到晚上,王师长就该打电话过来骂你了。」篓子捅大发了。 巫家昱淡淡瞥他一眼:「我咋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小李立马收了脸上的笑,瞬间变得要多乖觉就多乖觉:「还有一事。」 「说。」 「武部长的老丈人是七北矿厂的老矿工,尘肺病三期,他听说姜医生在给陈柳庭、卫河等人医治流行性出血热时,顺便帮他们调理了肺部的炎症,让人没那么咳了,想问问,能不能请姜医生帮忙给他老丈人扎几针。」 巫家昱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觉得我们刚捅破了这方天空,再把姜医生留在这里安全吗?」 「武部长说,姜医生只要答应,安全方面你方心!团长,他说,当年在战场上,他可是为你挡过子弹的大头哥,让你别下了战场就不认人。」当然人家武部长这话说的,可比他传达的硬气多了! 巫家昱哼了声,转身透过玻璃窗看向屋内吃饱喝足,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女人。 脸上那一道道指印,高高地浮肿在白晰的脸上,如此的刺眼:「黄家兄妹呢?」 「黄中舟手头的财物来源处理的比较干净,不像他妹,家里卧室的床下,就藏了大量的黄金。林警官接到我们写的匿名举报信,带人过去,搜出小黄鱼两箱,大黄鱼一箱,古董若干,人已被羁押,来源还待调查。」小李道,「她嚷着说是任老太给她的。任老太说,她家的财产,属于黄金类的早在解放初就捐了。」 「黄中舟我们查到他有三个情人,从中选了个年前气死婆婆的,帮他写信将人约到家里。结果,」小李颇是一言难尽道,「那傢伙不是人,在灵堂上就抱着那小媳胡闹了起来。」 「黄大妮不是他亲爹,」小宋接话道,「他娘原是京市大军区参谋长黄叔华参军前在老家娶的媳妇,打仗嘛,一去几年没有音信,他娘以为黄叔华死了,就带着黄中舟和黄婷婷改嫁给了老光棍——矿厂工人黄大妮。」 小李憋嘴:「不是亲爹,也养大了他们兄妹。」 小宋拿眼翻他,咋就不会抓重点呢:「黄叔华后娶的这位,只给他生了个闺女,所以,明面上虽然没认他们兄妹,私下给的人脉资源可不少。」 不然,兄妹俩说话做事能这么横! 小宋:「就怕消息传出去,黄叔华会想办法捞人。还有,那小媳妇去找黄中舟是带了药的,那什么药,你懂得?」 小李瞪眼,娘的,他一个没娶媳妇的人,为什么要懂这个?! 「财产干净?」巫家昱勾唇,笑得讽刺,「怎么个干净法?」 「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不是他妹送的,就是他老娘买的,财产的大头写的是黄大妮的名字。查抄出来,也只能充公!他娘年纪大了,病例上医生给开的是『脑袋时有迷煳』。」小李笑道,「厂里的事呢,他虽是厂长,却聪明地没沾厂务,所以,也只能在男女关系上给他下下套。」 第122页 男女关系嘛,可大可小。 说是罢免职务,送林场劳动改造。 可只要他亲爹愿意帮忙,想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们在边防,又不能时时盯着这边。 巫家昱嗤了声,黄叔华是吗? 他就不信,他现在的妻子这么大度,让他一次次给前面的儿子擦屁股。 把姜宓、吕莹、小唐送回传染病医院,巫家昱没急着走,站在车前问姜宓:「这边忙完还要几天?」 「半月吧。」 「这么久?」 「嗯,流行性出血热控制住后,我想去矿区医院看看尘肺病。」 「何主任他们都是老中医,五六岁开始背药经,七八岁拿针,跟着你这么久,还不能独立操作吗?」 「疫病爆发的急,匆匆赶来,接手的病患都是重症,我没敢让他们下手,不过,昨天夜里我让他们组队试试,结果如何我还没看。」 「嗯,尘肺病跟这次的疫病都是一个长期施针的过程,你作为边防卫生兵,不可能每月都过来。再说,真要每月过来,你也忙不过来,咱们边防的战士等着你施针,军区那边又是一大批人,姜医生,再这样下去,你非把自己累扒下不可。该放手时就要学会放手。」 姜宓点头:「你现在回边防吗?」 「先去见个朋友,然后再回去。放心,走前,一定过来给你打个招唿。」 姜宓:「……」 巫家昱笑着朝她挥挥手,开车去了武装部。 武部长看着这人就没有好脸:「还知道我家的门朝哪开吗?」 「找你说正事呢,别找茬。」巫家昱在他对面坐下,「听小李说,你家老丈人病的不轻,以往怎么没听你提一句?」 「你又不是学医的,跟你说这个干嘛?」 「呵,现在我也不懂医,你还不是求上门来了。」 「咱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吗,我找的是姜医生。」 「那你直接跟她说啊。」 武部长:「……」 娘的,姜医生要是那么好见,还用得着求他。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看把他得瑟的哟! 「说吧,什么条件?」 「帮我盯紧黄中舟,我不想看到他从林场出来蹦哒。另外,护好姜医生。」 「护着姜医生好办,黄中舟嘛,他爹有点麻烦,大军区的参谋长呀,往下传句话,你也不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帮忙。」 「他爹那里,我让人看着。」 「行,只要你出马,那就不是事。对了,卫生部你捅那么一个篓子,当心宋司令跟你急!」 「证据呢,你瞅见我拿棍子往上捅了?」 「得得、说不过你,滚吧。」 巫家昱忙活一通走了,单单矿区医院的医护人员就下马了十好几,再加上传染病医院的陶主任等人,这下整个市区卫生部,都知道了一句话,那就是边防兵不好惹,边防来的姜医生有人护着呢,敢伸手,就要有被剁爪的勇气! 姜宓没听到什么流言,就突然觉得人人待她格外客气,要针要药啊,给的特别爽快! 赵道霄过来施针,还笑她:「姜医生你人缘变好了,没少付出吧,怪不得脸色又白了一分,再这样下去,我看离你倒下也不远了。」 不得不说这傢伙就是一个乌鸦嘴,他走后第二天,姜宓就突然发起高烧,感染上了流行性出血热。 究其原因,一是天天熬夜,体质变差,免疫力低下,二是没注意,黄婷婷当时的指甲在脸上划了一道,天天戴口罩,捂得脸上发炎,病毒入体,感染了。 姜宓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指挥着吕莹给自己施了两回针,针效不是太好,她病歪歪的,也躺不住,就去住院部,坐在薄膜外的小凳子上,指点着让何主任或是蔡教授给患者施针。 讲的细,加上传染病医院有大量的病患练手(各类传染病),从何主任到白老,个个都进步飞快,就连本医院的古医生等人,渐渐也上了手,只是效果可能没有姜宓那么好。 这边忙完,姜宓稍微好些,大家就转移去了矿区医院。 这一忙,就到了四月。 军区给了姜宓一个三等功,本来该是一等功的,小银盒的事,还是被卫生部报上去了。 巫家昱来接,看到的是一个瘦了很多,人懒懒散散,坐在种满了花草的阳台上,喝起下午茶的姜宓。 「姜医生,现在这么闲了吗?」 「嗯,市里各大医院的医护人员,现在全都发了疯似的在学天元九针,何主任、蔡教授、白老他们一个个全成了老师,常常为了争病患吵起来,我不爱掺和,索性就喝喝下午茶,养养花。」 巫家昱失笑,哪里不知是她身体还没有好透,何主任等人不捨得她辛苦,故意做的假象,病人那么多,哪就真被抢完了。 「花哪来的?」 「任老太让人送的,说是自家花园里随便养的杂草,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就开花了。可我怎么看着,这株有点像春兰?你看我让小唐帮我在图书馆借的花草百篇,就有春兰的介绍,越看越像。」 「春兰也是草,喜欢吗?喜欢就带走,回头我让小唐把钱拿给她。」 「不用了,张大妮打电话跟我说,营区附近的冰雪化后,墙角屋后长了好多小花小草,生命力特别顽强。」 作者有话说: 第123页 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错过的囧年华 50瓶;粉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圣母】 【看得人心里好难受,那个年代啊!】 【这女主怎么回事,再大公无私,再一心为民服务,也不至于这样吧!人家都打脸了,还心里没点数么,就算是不同年代的人,那个年代也不至于出一个圣母吧!男主来了也没见有什么本事啊!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看】 【好看】 【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好气!女主这么多天没日没夜不顾自身安危,挽救了多少条生命,结果呢?】 【气死了,再见】 【打卡】 【憋屈。。。】 【看得好气啊,特憋屈了】 【特殊时间啊看着真郁闷】 【老实说女主真是无私得令人反感了,男主的报復并没有让我被爽到。等价交换啊,女主并没有得到大佬们的尊重,好比古时太医,三叩九拜帮皇帝治病,治不好脑袋掉地那种感觉。】 -完- 第45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5 ◎回(捉虫)◎ 天元九针主在激发人体机能, 让身体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或产生抗体,遂不但可以治癒尘肺病和各类传染病,对所有涉及免疫力低下的病症, 都有奇效。 姜宓在市里的一个多月,带着何主任、蔡教授等人, 治疗各类传染病215人,尘肺病患者638人, 开班教学500多场。 遂军部,除给姜宓颁发了个人三等功,还给她和何主任、蔡教授等人,另颁发了团体二等功。 市里则给他们一人颁发了张奖状,发了一条羊毛毯作为奖励。 传染病医院为表感谢, 一人送了套茶具(一个搪瓷托盘,一个暖瓶, 四个搪瓷杯子)。 矿区医院原来的郑院长, 降职去地方,新上任的张院长, 让人给大家送来副写有大家名字、事绩的牌匾,另给姜宓送了面锦旗。 除此之外, 卫生部把大家的医生级别都往上提了提。 姜宓由卫生兵提为军医,比在京市中医院还高两级,每月工资为135元。 何主任、蔡教援升了三级,白老、贺教授、钱铮友两级, 吕莹一级。 市报、军报过来採访, 姜宓嫌麻烦——没见。 对方便找上了何主行、蔡教授等人, 谈话间, 姜宓的名字一再被提起, 结果,报导出来,一篇文章,她的事迹占了大半。 姜宓身后的书架上,就放着吕莹拿回来的军报、市报、奖状、锦旗。 巫家昱拿起报纸翻了翻,放下时看到架子上的插花瓷瓶。 「这花瓶哪来的?」巫家昱拎着花瓶走到阳台门口,问屋里收拾行李的吕莹。 吕莹回头扫了眼:「任老太送的,说是春天来了,屋里摆瓶花,心情好。」 「她送你就收?」巫家昱语气不是太好。 吕莹有点委屈:「仿宋的假货又不值钱。」 巫家昱「嗤」了声:「什么仿宋的,这就是宋代的青花瓷瓶。」 「啊!」吕莹惊得放下叠了一半的衣服,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她跟我说是仿品,五毛钱买的。」 姜宓放下手里的花草集,偏头看来,好奇道:「很贵吗?」 「不值钱!」巫家昱回了她一句,压低声音问吕莹,「除了兰花、这瓷瓶,她还送了什么?」 吕莹跟着小声道:「任剑佛的病控制住后,她就来了,说是谢谢姜医生救了她家老任,提了两支人参,一支八百年、一支五百年的,我没敢收。后来姜医生不是感染上出血热吗,身体免疫力下降,她知道后又送了支两百年的来,我还是没收。不过,我和何主任、蔡教授几人凑了150块钱,跟她买了40片任剑佛配药剩下的六百年人参片。」 「这之后,她上门就频繁了,拎盒点心,带个自己做的小蛋糕什么的,知道姜医生忙,便是养病,医书也不离手,她来了,也不多坐,待上十几分钟,跟姜医生说说话就走,知情知趣的,我也不好赶。」吕莹绞着手指,不安道,「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让她上门?」 巫家昱捏了捏眉心:「姜医生很喜欢跟她聊天?」 「嗯,任老太很会说话,什么风土人情,人情往来,服饰搭配,琴棋书画诗酒茶,娓娓道来,跟讲故事似的,特别有意思。」 巫家昱:「她每次都是白天来吗?」 「半上午,半下午,有时晚上她来住院部陪任剑佛,抽空了也会过来坐坐。不过,每次她都有小心地避着人。」 巫家昱眉间的摺子稍展:「兰花、瓷瓶,连同没开封的点心,收拾出来,等会儿让小唐悄悄走一趟,送去任剑佛的病房。」 「要不要补点钱?」 「不用。」任老太要的就是一个有来有往,然而,姜宓并不适合跟她过多接触,两口子的身份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下午,一行人坐车出发,闻讯而来的病人和家属,围了半条街。 一是送行,二是希望姜宓隔段时间能过来帮还在恢復期的自己或家人施针。 传染病医院、矿区医院、市人民医院培训起来的古医生等人,其实已经能独立施针了,只是相比何主任、蔡教授他们,稍显差了些。 第124页 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姜宓带着何主任、白老、贺教授、钱铮友下车,向大家承诺,便是她来不了,何主任和白老等人也会隔段日子过来看看。 一来帮大家施针,二为开课。 「姜医生,你不能来吗?」 姜宓沖大家笑笑:「我是边防医生,偶尔来一次还行,次次都来,就不现实了。我答应大家,真要有一天,大家的病症非我不可,那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当然,我不希望有那一天,在此,我祝愿大家年年安康,岁岁平安长寿。」 「姜医生……我也祝你健康长寿!」 「祝姜医生一生平安!」不知谁喊了嗓,然后大片的声音起来了,「祝姜医生一生平安!」 …… 「谢谢!」姜宓朝大家躬了躬身,「大家散了吧,这个天站在街上,风还是挺冷的。」 人群慢慢往道路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道来。 姜宓带着大家转身上车,车子重新启动。 有孩子抱了把野花追着车跑道:「姜医生送你。」 姜宓摇下车窗,探身接住:「谢谢!」 车子缓缓开离市区。 巫家昱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困吗?吕莹拿条毯子,让姜医生睡会儿。」 吕莹应了声,解开包袱,拿了条羊皮毯给姜宓搭在腿上。 姜宓拨了拨手里盛开的小花,透过车窗往外看,冰雪化后,春风吹来,田野绿了,沟边除了深浅不一的绿色,还点缀了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花。 郊区的妇人带着孩子,有挖野菜的,有拿着竹杆绑的镰刀勾着路旁的柳树枝子在捋嫩芽。 姜宓不解道:「捋它干嘛?」 「吃啊。前两年,别说柳树芽了,就是树皮都有人扒下来,拿回家洗洗丢进锅里煮着吃。」 「好吃吗?」 「树皮肯定不好吃。柳芽还行,焯水后,用蒜汁拌一下,也算一道菜。」吕莹笑道,「这时节正是吃野菜的时候,回头我带你进山,咱们挖些荠菜、蒲公英回来,包锅荠菜饺子,再打个蒲公英鸡蛋汤喝。」 说着,吕莹自己都馋了,姜宓亦有几分嚮往,一个冬天萝蔔白菜的天天轮着来,她早吃烦了:「巫团长,咱们今天晚上就回边防吗?」 从市区到军区医院要三四个小时,从军区医院到边防又是三四个小时,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多,今儿要回边防,那就得摸黑赶路了。 「不急,晚上在军区医院休整一晚,明早走。」 「哦,等到了军区医院,」姜宓兴致勃勃地跟吕莹计划道,「趁着天才有点黑,咱俩去沟边看看有没有野菜。」 「好。」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到军区医院,姜宓等人就被通知去传染科做检查。 检查过关,他们才能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这是为防把传染病病毒带进部队,传染给战士。 姜宓已经好了,不过,她还有五副调理身体的药要喝,为防万一,梁院长等人要她喝完药,再观察一下。 所以,翌日没走成。 梁院长将她安排在住院部顶层,靠边的位置,空间大,清静。 为了给病房增添点颜色,吕莹把她爷爷书房里的墨兰抱来了,还给搬了套桌椅,抬来箱书籍。 姜宓打开藤箱,抽了本书:「牛娃出院了吧?」 吕莹:「我等会儿问问。」 「出院了。」巫家昱提着食盒推门进来道,「你们去市传染病医院的第二天他就出院回家了,张大妮担心他恢復情况不理想,还专门去看过两回。」 「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张大妮说,恢復得不错。」 姜宓点点头:「回去后,我抽空过去看看。郑广房(第一个出血热患者)呢?」 郑广房的情况,吕莹昨天听自家爷爷说过,闻言道:「他出血热已经好了,现在转移到普通病房,在做尘肺治疗。」 「书先放下,过来洗手吃饭。」巫家昱打开食盒招唿道。 姜宓放下书本,洗洗手,在桌前坐下,看向饭盒里漂浮的肉片和蒜苗,疑惑道:「羊肉汤?」有一点点膻味。 「嗯,你小舅送的黄羊腿,早上我拿食堂请大师傅做了,尝尝,好不好喝?」 姜宓拿起小勺,见他摘了口罩要一起吃,忙道:「你干嘛,万一我身上的病毒没去干净,传染了怎么办?你不去京市啦?」 「我这身体哪那么容易传染。」话是这么说,巫家昱还是放下汤勺,重新戴上了口罩,他后天要带队去京市参加大比,确实不能轻忽。 「你赶紧回边防吧,走前一些准备工作不得做,我这要什么有吕莹呢。」 「行,照顾好自己。羊腿还剩下大半,我放食堂了,想吃让吕莹跟大师傅说一声,让他给你做,还有羊肉包子,我让他帮忙放缸里用硫磺熏了下,这样能放两三个月不坏,想吃让他拿出来晾两天,去去味儿。还有你让张大妮给你小舅配的药,我放你宿舍的茶几上了。」 姜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送走巫家昱,姜宓搬张椅子坐在窗前,抽本医书看了起来。 吕莹熬好药送来,转头叫上何主任、白老等人拎着篮子进山了。 他们虽不用像姜宓一样要住在病房隔离,却必须天天戴着口罩,且不能接触病患,不能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 第125页 蔡教授也要在这边多待几天,看看情况(怕体内潜伏有病毒),才能回西北军区医院。 几人彻底放松了下来,姜宓在病房看书累了,也会拿上花洒给花儿浇浇水,打开吕莹抱来的收音机,听听广播、小戏。 吕莹带着何主任他们钻林子,今儿挖了野菜,明天采了蘑菇、木耳,后天捡了鸡蛋、地衣。 搞得姜宓对每天的伙食都充满了期待。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来飞快,转眼七天的隔离就从眼皮子底下熘走了。 蒋復生带着赵道霄来施针,看着姜宓削瘦的小脸,心疼得不行:「下次再碰到这事,你悠着点,别往前沖沖沖。」 他前段时间送科研人员去做项目测试了,刚回来就听赵道霄说姜宓去市里给人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时感染了。 姜宓点点头,过去的事,她不欲再提,伸手给他号了号脉:「双膝的寒症重了,跟我去诊疗室,我给你扎几针。」 蒋復生看了眼给赵道霄施针的蔡教授:「你不在盯着行吗?」 蔡教授瞥了他一眼:「看不起谁呢,这一个月,你问问小姜,肺结核中期、晚期的患者我看了多少。」 姜宓笑着扯了下蒋復生:「走吧,蔡教授现在施针完全没问题。」 一进诊疗室,好嘛,一个个得到消息的寒症患者都跑来了,要姜宓帮他们施针。 乔劲松、俞飞、陈红、谢思雨等人的情况严重,一直都由姜宓亲自诊疗,这个拒绝不了。 给蒋復生施完针,姜宓顾不得将人送走,就开始挨个儿给他们诊脉,调整施针方案。 赵道霄工作忙,施完针就要走,蒋復生只得匆匆忙忙地跟姜宓交待几句,要她顾着点自己,别太累。 姜宓应了声,转头让吕莹去宿舍帮她把蒋復生的药拿给他。 寒症患者忙完,姜宓又去了趟住院部,给风湿性心脏病的张卫国和尘肺病患者郑广房施针。 等到小陈来接,都已经进入四月下旬了。 时隔两个月回到边防,姜宓看什么都稀奇,山绿了,河绿了,远处是村里养的牛羊,近处是营里餵的骡马,绿油油的草地上开着各式花儿,若不是河对岸驻扎着几十万敌兵,姜宓都以为自己来过田园生活的。 「汪汪……」 远远地天狼带着长大了许多的小白,飞一般从营里冲出来,转眼到了近前。 姜宓等小陈停好车,打开车门,伸手招了两只上来,一手抱了一只,好生揉搓了番。 「小白你长得可真快,两个月没见就这么大了!」 「汪汪……」 「哈哈……别/舔、别/舔/我的脸,臭小白……天狼也变了好多,胖了……」 知道姜宓要回来,吃食什么的张大妮一早就吩咐阿沙备上了。 洗脸,吃了碗热汤面,姜宓就随阿沙去了诊疗室。 张大妮、王医生都在忙,又一轮的施针开始了,今儿是第一天。 「姜医生。」 「姜医生回来了。」 …… 姜宓沖大家点点头,穿上白大褂,接过阿沙递来的银针,叫了人上疗床,开始号脉施针。 而此时,京市军中大比也进入了尾声。 看台上,黄叔华瞅了眼下面带队的巫家昱,偏头朝他上方的宋司令笑道:「老宋,你们这个巫家昱了不得嘛,带的队伍跟下山的勐虎似的,瞅着可没少见血!」 宋司令目光盯着下面,淡淡地回了句:「边防军哪有不见血的!」 「边防军……」黄叔华咀嚼着这几个字,哼笑道,「我以为他都不记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了,不然,手咋会伸那么长?」 陈继业闻言瞅了眼姜凌柯,故意扬声道:「哦,巫同志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一个月前,青北市卫生系统被人捅破了天,诸位不知道这位牛人是谁吧?」 「难道是巫同志?」陈继业故作惊诧道。 姜凌柯蹙了蹙眉:「青北市卫生系统出事,难道不是他们故意隐瞒流行性出血热患者的具体人数?」 「姜师长知道的这么清楚?哦,」陈继业恍然道,「我忘了,小宓当时就在青北市。说来,有一事我很好奇,蒋家的『天元九针』不是早就遗失了吗?怎么突然就在小宓手上出现了?」 「银针是丢失了,针法还在,」姜凌柯扫他一眼,「陈政委问这个,是想学?」 「我只是纳闷,据传天元九针对人体机能的调理是方方面面的,小宓既然早就学会了『天元九针』,为什么不给小茉看看?」 姜凌柯:「以德报怨,何以抱德?」 同一个大院,知道「姜茉流产事件」的无不互视一眼。 陈继业脸色勐然一沉:「姜师长这话的意思是,便是现在小茉求上门去,小宓也不会帮忙医治了?」 「陈政委觉得我姜家对姜茉如何?」 陈继业脸色一僵。 「如珠如宝!可她是怎么对我女儿的?」 「生恩不如养恩,姜师长不会要跟我说,你现在后悔养育姜茉了吧?」 「好一个生恩不如养恩,如此,陈政委还纠结姜茉能不能怀孕干什么,孤儿院抱几个,养几年不说别的,但凡比姜茉多一点感恩之心,你这辈子就有福了!」 「你——」 「好了!」大军区韩司令陡然朝下面喝道,「要吵回家吵去,比赛现场,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 第126页 看台上,瞬间静若无声。 片刻,台下爆发一阵欢唿,团体赛,边防军胜出,勇夺第一! 韩司令双眼闪过一抹笑意:「带队的,可是巫政彬家的大孙子?」 宋司令笑着点头:「是,巫家昱!」 「走,下去看看。」韩司令带着宋司令步下看台,边走边道,「你们月初的军报我看了,当时正是会场休息,我还扭头跟总·理说,这个叫姜宓的小丫头了不得嘛,小小年纪就有此等医术,未来可期!」 「总·理当场提笔就写了张批语『救死扶伤,敬佑生命,甘于奉献,大爱无疆!』」 宋司令怔了怔,半晌,笑道:「我以为你会跟我寻问巫家昱在青北干的事呢?」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中间还有隐情?」 「可不,」接着宋司令就把姜宓从踏入青北市到被打,被举报、被关押审讯、半夜起来救人再到矿区医院查看出血热具体人数,到巫家昱发现小宋被绑,下车救人等等说了一遍,「巫家昱做事确实鲁莽,不过他有一句话是对的,一位驻边军人,在自家地盘上被人打脸,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你啊——」韩司令点了点他,「他这是计,当我看不出来。他要不挨那一拳一脚,冒然插手卫生系统,呵,一个处分都是轻的!怪不得黄叔华要阴阳怪气了。不过,话说回来,地方上……唉,确实该整整。」 「回头,让姜宓到各大军区转转吧,寒症可不止边防战士有,哪一个老军人没有得风湿性关节炎,特别朝战回来的战士们。」 「是!」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预收《渡劫成妖》 作为天衍宗的大师姐,姬霏天姿聪慧,术法精湛,不满百岁就进入了结丹后期。 没想到一场结婴劫,头上多了羽冠,双手虚化成翅,双足成爪。 正值妖兽爆动之际,姬霏一出来,便遭到了各方人族修士的围杀堵劫,尤以师门为最。 掌门师叔想跟她签订主僕契约,抬手一掌,散了她一身修为。 师傅想要她的心头血炼制破婴丹,一剑刺下,让她心脉尽断。 二师弟为给小师妹制作百鸟羽衣,拔光她一身翎羽。 三师弟为炼本命法剑,抽去她半数魂魄。 残魂残躯的姬霏被妖族一条小蛇捡回,体温暖之,血食餵之,百年养魂,百年塑身,再出来,哦唿,这是什么神仙世界。 掌门绝命于魔道无涯——残魂难寻 师傅困守妖庭——声名尽毁 二师弟金丹有瑕——孽债缠身 三师弟结婴不成——转投魔道 妖蛇(龙族最后一条崽):他没做什么,真的。 他只是给天衍宗传了一句话——而已! ◎最新评论: 【好看】 【硫磺熏过的包子不容易坏?还能吃吗,不会中毒吗?】 【好看好看好看】 【好看】 【天元九针教了这么多人,姜茉何必求姜宓呢。真是意难平啊,把仇人给救了。姜宓那么认真的「一刀两断」,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姜家人没人当回事。】 【希望把黄叔华这败类清除出部队。他是祸害源头!】 【我已经lost了,陈政委是谁啊,为啥要操心姜茉?姜爹是好的?只有姜娘煳涂?太久之前了,都记不清楚了】 【心情不好 郁闷】 【还挺不错】 【还好最后处理结果是满意的……作者大大辛苦了!晚安】 【感觉写的好乱】 -完- 第46章 六十年代错位人生46 ◎疑◎ 「团长, 」小李推推跟战友说话的巫家昱,「宋司令过来了。」 巫家昱转身瞅了眼,跟战士们交待了几句, 大步迎上前,抬手敬礼道:「韩司令、宋司令!」 韩司令哈哈笑道:「干得不错!我看你们侦察团方才那上楼下楼的劲儿(一根绳子带人上下楼), 老熟练了,平时没少练吧?」 「正常训练。」 「行啊, 不骄不躁。来,跟我说说,」韩司令说着,带人往一旁的军政大楼走道,「边境的形势, 以及你对s国驻军的看法……」 谈完话,韩司令留人用饭, 饭桌上打趣道:「小巫啊, 你年龄不小了吧?有对象没,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 巫家昱愣了下, 瞅身旁的宋司令,怀疑是他说了什么, 不然好端端地韩司令怎么想起给他介绍对象了。 宋司令悄悄地翻了个白眼,端起碗喝汤,整张脸差不多都埋在了汤碗里。 巫家昱放下筷子,轻咳了声, 正色道:「我爷爷给定了个。」 「哦, 谁啊?」韩司令好奇道。 宋司令亦带了几分诧异。 「我爷爷的老友, 蒋怀安老先生的外孙女——姜宓。」 「哈哈哈……」韩司令拍着桌子乐道, 「我说呢, 人家姜医生受委屈,你哪来的那么大火气,搞得俞部长差点没降职处分……好了,回头去俞部长家给人陪个不是,日后你家小媳妇还要他照顾呢。」 巫家昱脸一红:「姜医生没同意。」 宋司令瞅着他脸上迅速漫延的红色,好奇道:「没同意什么?」 「没同意跟我处对象。」巫家昱无耐道。 「噗——」宋司令一口汤喷了。 第127页 「哈哈哈……」韩司令差点没笑岔气,指着巫家昱语不成调,「你、你追啊,脸皮厚点,别怕丢面儿,天天凑到姜医生面前磨,滴水石穿嘛,哈哈……」 一顿饭,听了一耳朵追媳妇经,跟两人告别,巫家昱走出老远了,还听韩司令跟宋司令说:「不行,你就当个媒人嘛,给两个年青人牵牵线,成了,让巫政彬那老货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团长,」小李等在大门外,见人出来,忙跑上前道,「回招待所吗?」 来参赛的各大军区精英,被分别按排在了几个军区招待所,边防军住的地方离西郊大营比较近。 巫家昱看向斜对面停着的一辆吉普,摇摇头:「我去办点事,你先开车回去,明天一早来南锣鼓巷红旗胡同接我。」 「是!」 小李开车走了。 巫家昱提脚朝吉普走去,人还没到,姜行衍已先一步下车,绕过车头,站在车旁,就着路灯的光茫打量着一步步走来的巫家昱。 抬手敬了个礼,姜行衍伸手道:「你好,我是姜宓的大哥——姜行衍。」 巫家昱回了个军礼,伸手与之轻握了下:「巫家昱。」 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姜行衍伸手坐了个请,「上车吧,我爸想见见你,一早就叮嘱张妈做了几道好菜,原想今儿大比完,请你来家吃顿便饭的。」 「那就叨扰了。」巫家昱身子一矮上了车。 车子始离这条戒备森来的街道,朝几条街外的家属院驶去。 巫家昱摇开车窗,摸出烟和打火机朝姜行衍举了举:「介意抽支烟吗?」 姜行衍眉头微拢了下:「随意。」 巫家昱轻笑了声,收起打火机和烟:「听说,你想调离京市?」 「嗯。」 「想去哪?」 「边防。」 巫家昱讶异地看向他:「因为姜医生?」 姜行衍抿了下唇:「正常申调,分配到哪里都有可能。」 巫家昱好笑道:「有姜师长在,你这边报告一打,他就帮忙安排好了吧。」 「爸爸一向不管我们去哪、做什么,只要守住本心,不做错事就成。」 听着很开明的样子,「包括姜医生?」 姜行衍瞟他一眼:「小宓还好吗?报导上说她感染了流行性出血,我找人问,都说这病对肾功能伤害极大。」 「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或是写信问?」 姜行衍沉默,能说他被姜宓在医院宿舍的话震住了吗,他从不知道家里的人、包括自己都成了伤害小妹的兇手,让她决绝地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来了。 车里一时寂静无声,两人一个握着方向盘盯视前方,一个偏头看向了窗外。 很快车子驶进了家属院,在一栋小楼前停下。 张妈听到动静,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小跑来:「行衍,小茉带着承嗣来了。」 姜行衍扫了眼客厅里坐着的人:「我爸呢?」 「在楼上的书房。」 姜行衍扭头看巫家昱:「想喝点什么?」 「白开水。」 「张妈,麻烦你倒两杯白开水送来书房。」姜行衍说着,带着巫家昱几步迈上台阶,推开客厅的门。 沙发坐着的四人同时扭头看来。 「巫团长!」陈承嗣惊讶了一瞬,率先站起来笑道,「原来大哥认识巫团长啊?」 姜行衍微一颔首,也不解释,只同蒋敏道:「妈,爸找家昱有事,我先带他上去。」 家昱,叫得这么亲热,关系不浅啊!陈承嗣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姜茉,爸爸说得对,不管是蒋家,还是姜家,姜茉从来就没有融进去,重要的人际关系,她不知道,大额的财产她同样不知,就连『天元九针』是什么,她都不了解。 蒋敏没见过巫家昱,也不知道他是谁,只当是丈夫军中亲近的下属,闻言点点头,叫张妈端些水果、茶点上去,问问要不要给下碗面或是弄点吃的,年青人嘛,训练饿得快。 「妈,」姜茉抱着姜敏的胳膊摇了摇,「他是谁啊?」 「你爸关心的一个小辈。」蒋敏随口道。 姜茉双眸闪了闪:「姓巫,不知道跟巫老是什么关系?」 「巫老亲手养大的孙子——巫家昱,正团级干部,」军中大比一结束,到处都在说巫家昱如何如何,想不想都听了一耳朵,也不是什么秘密,姜行绍道,「听说,边防半年,他带兵几次阻止s国派兵潜入,光一等功就拿了俩。若不是今年才29岁,太年轻,级别还要往上提一提。」 「这么厉害!」姜茉掩嘴轻唿。 姜行绍点头:「就是这么厉害!」继而又道,「去年好像在阻击s国潜入者时伤了双腿,差一点人没废掉,还是来咱们京市找了姜、姜……」 陈承嗣目送姜行衍、巫家昱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坐下道:「找的小宓吧。也只有小宓的『天元九针』才能治好他的腿疾。」 姜行绍尴尬地点点头。 姜茉俏脸微沉,扯着蒋敏的衣袖不依道:「妈,我也想学天元九针。」 「你不是一看医书就头疼吗,学那玩意干嘛?」 「妈,承嗣哥说那针老厉害了,对身体机能的调理是方方面面的,能治好我的病,你也不想我一直怀不上娃,跟承嗣哥离婚吧?」 第128页 陈承嗣没想到姜茉一句话把自己卖了,脸一沉,笑道:「妈,小茉不学也成,你看能不能给大姐打个电话,请她回来一趟,帮小茉扎几针?」 「那什么天元九针真能治好小茉?」蒋敏惊道。 陈承嗣点头:「我问了几位老中医,知道『天无九针』都说能。」 「那……」 「妈!」姜行绍突然打断道,「小茉不是想学天元九针吗,你跟外公说说,把针法给小茉让她自己学学看,毕竟、毕竟两人不合……」 「对对、」蒋敏拍着姜茉的手臂道,「还是自己学来得保险。」 姜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靠她自己,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学会,拖到年纪大了,再想要孩子岂不是更难,刚要张嘴拒绝,突然脚背一痛,右脚被陈承嗣踩住并碾了碾。 姜茉痛得差点没有叫出来,对上他阴鸷带着警告的目光,艰难地沖蒋敏点了点头:「麻烦妈了。」 「麻烦啥,我这就给你外公打电话,让小翠把针法送来。」 蒋老手里拿着姜凌柯让人送来的军报正在翻看,听王同志说蒋敏打电话来要「天元九针」的针法,沖他摆摆道:「给她送去。」 这会儿,他巴不得人人都来找他要呢。 王同志挂断电话,在他对面坐下,打趣道:「咋捨得了?」 「天元九针」对身体机里的治疗是方方面面的,哪个学医的不想得到它,当年蒋家老祖为了护住这针法,缩在宫里几十年不出,也没有躲过各方的毒手。 「小宓不是老祖,他们走的路不一样,老祖选的是守,所以路越走越独,越走越窄;小宓选的是公开教学,应的是煌煌大道。」 什么煌煌大道,王同志不懂,他只担心一点:「小宓号脉之准,袁教授和老院长都自愧不如,一手摸脉、一手施针,病因病理,尽在撑握,谁能达到这种程度?达不到,天元九针又能运用几成?这样一来,谁会信她没有藏私?」 蒋老放下报纸,捏了捏眉心:「小宓是现场教学,她藏没藏私,听她课的诸多医护人员再清楚不过。」 王同志憋憋嘴:「但愿吧。」 蒋老看他:「你不想把针法给姜茉?」 「我是觉得东西给的太容易了,他们以为是假的?毕竟,学『天元九针』也是需要天赋的。到时,再闹起来……还有,这针你藏了这么久,突然在小宓手里爆出来,在和人说你跟她不亲,谁信?」 蒋老摊开报纸,点着一行批语:「看到了吗,有了它,小宓跟我亲也好,不亲也罢,只要我不硬攀上去,日后就不会因我的身份受什么大波折。」 「救死扶伤,敬佑生命,甘于奉献,大爱无疆!」王同志惊喜道,「总·理给小宓的批语?」 「对!」听女婿的意思是会场上写的,那位出来后让身边的随行人员送去报社,这不,隔天就发表出来了,蒋老眉眼带笑道,「放心了吧。去,把针法给姜茉送去,省得她被陈家一激跑去边防找小宓。」 「光给她送吗?」 蒋老放下报纸,往身后的被垛上一靠,闲散道:「袁士绅、老院长、汪主任,凡是京市有名的老中医,都送。另外,送的时候跟人家说清楚,小宓号脉之准,不是他们能比的,让他们别嫉妒!」 王同志抽抽嘴角。 姜家书房里,姜凌柯跟巫家昱在下棋,谁也没说话,一边下了三盘,姜凌柯沖长子挥挥手:「看张妈房间收拾好了没,家昱今天住家里。」 「不用了,」巫家昱落下一子道,「我想去南锣鼓巷红旗胡同看看蒋老。」 姜凌柯抬头扫了眼墙上的表,放下棋子起身道:「那走吧,我陪你过去。」 姜行衍跟着出门道:「我开车送你们。」 下楼,才知道王同志来了。 姜凌柯看了眼他手里的紫檀小盒,问姜茉:「你又打电话跟你外公要什么?」 姜茉很怕他,从小就怕,闻言瑟缩了下:「天元九针的针法,我……」 姜凌柯摆摆手,知道是什么就可以了,剩下的话没有听的必要,他脚步不停地向外走道:「王同志,把盒子给她,你跟我来。」 就是这种、这种无视,姜茉委屈得瞬间红了眼眶。 姜行绍瞅了她一眼,看着姜凌哥的背影欲言又止。 陈承嗣的关注点一开始都放在紫檀小盒上了,一见姜凌柯要走,他的目光扫过姜凌柯身后的巫家昱和姜行衍,连忙追上道:「爸,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啊?我开车送你们吧?」 姜凌柯停下脚步看了眼表:「不用,小茉自小脑神精衰弱,你带她回家早点睡,休息不好,明天她又该头疼了。」 很是关心,陈承嗣满意地笑了:「唉,听爸的。」 巫家昱闻言,回头看了眼。 突然,姜茉冲出来道:「巫同志,我姐跟你在一个部队吗?」 巫家昱没理,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那你知道我姐喜欢谁吗?」 陈承嗣脸色一变,一把拽住姜茉的胳膊喝道:「你疯了?!」 巫家昱在姜凌柯身旁坐下,透过车窗又扫了陈承嗣一眼:「姜医生喜欢他哪一点?」 姜凌柯懒懒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很是随意道:「比你白。」 巫家昱噎了噎。 姜凌柯轻哼了声,跟开车的儿子道:「把姜茉的嫁妆单子公布出去。」 第129页 他真是恼了,养了二十多年,怎么会没感情,可再多的感情也顶不住这么糟蹋。 姜行衍点点头,看着后视镜里的巫家昱,解释了句:「小宓没有喜欢过谁。」 当年,陈承嗣接近小宓,图的不过是小宓的嫁妆,知道外公根本对小宓不看重后,立马转了目标。 说姜茉算计他,不如说两人互相算计,成就了他们这段姻缘。 姜凌柯见巫家昱听了儿子的话,唇角一扬再扬,嗤了声:「巫家昱,你想过没有,结,你还能待在边境吗?」 巫家昱一怔,他为什么不能留在边境? 「万一你牺牲了,妻儿怎么办?」 巫家昱火热的心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万一你牺牲了,妻儿怎么办? 这话一遍遍在巫家昱耳边迴响,一直到达南锣鼓巷红旗胡同,巫家昱都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王同志先众人一步从副驾驶位上下来,推开蒋家的大门,唤小翠上茶。 蒋老闻声披衣出来,瞅了眼跟在女婿、外孙身后,颇有些失神的巫家昱:「他怎么了?」 王同志小声嘀咕了句。 蒋老转身进屋,在炕上坐下,等人都进来了,他没提什么婚事不婚事的,只问姜宓现在的情况,身体好吗?平时吃的如何,衣服够不够穿,忙起来有没有人照顾? 末了,让王同志拿来一串钥匙,递给巫家昱,让他明天过去看看屋里有哪些是姜宓用得着的,让他看着带走。 说罢,让王同志带他去西厢休息。 巫家昱不是不懂蒋老和姜凌柯心里的算计,只是他这会儿心里乱得狠,无心计较这些。 婚事成不成,从来跟蒋老、姜凌柯无关,而在他和姜宓。 他是怎么想的呢,巫家昱忍不住剖析自己,他是从什么时候对姜宓产生感情的? 第一次在山脚跟姜宓提出交往时,他确信,那时只是出于两家的交情和责任。 ……是听到她被打时的心疼,还是看到她病弱时的怜惜…… 姜行衍看看外公,瞅瞅父亲:「我想申请去边境。」 姜凌柯颔首:「边境长着呢,想去哪?」 姜行衍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离小宓近点。」 「行,我帮你安排。」 蒋老忍不住一扬手里的茶水泼向姜凌柯:「你也不问问孩子为什么突然想去边境,就一口答应?」 姜凌柯接过儿子递来的毛巾抹了把脸,看着岳父嘆道:「他都27岁了,哪还是小孩子,自己做什么不知道吗?还要我问、我在旁边看着?」 「你也说他都27了,这么大的人,你看谁还没有结婚?」 「结婚?」姜凌柯愣了下,看向儿子,「你都可以结婚了?哦,也对,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你们兄妹仨了?。」 蒋老气得一只手抖啊抖:「滚!」 「不是,军中这么大的一抓一大把,我真没想过……」 「滚、滚——」 姜行衍看着父亲狼狈的模样,想笑,又有点心疼被气得不轻的外公,揉了把脸,挪到老爷子身旁,一下一下顺了顺他的背:「行啦 ,我爸啥样你还不知道,工作起来哪有家。」 「我就是心疼我们兄妹!」 娘、娘不着调。 爹、爹心里国在前,在家在后。 姜凌柯出了门,没急着走,点根烟在院里抽了起来。 屋里,蒋老拍拍外孙的手臂:「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边境,因为小宓吗?」 「也不全是。我出生在京市,长在京市,这么大了,一直在你们张开的伞下,我爸也说了,27真不小了,我该出去看看,看看祖国的山河,边境的风景。」 「那、那就去吧,活、活着回来。」蒋老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行衍无言地抱了抱他。 姜凌柯捏着烟,听着屋里的谈话,忍不住抬起了头,不让眼泪落下。 ** 姜宓给今天最后一位战士施完针,和吕莹、阿沙、小陈、王医生走出诊疗室,抬头看到的满天星斗。 「姜医生,」炊事班的小战士跑来道,「厨师长摘了半篮蘑菇,炒了几盘,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过去吃个夜霄?」 阿沙一扯姜宓的衣袖,兴奋道:「姜医生,是种的蘑菇,咱们种的蘑菇可以吃了,我中午给你端面条时,就听大师傅说要摘些炒来吃。」 「是我从京市过来带的菌种?」姜宓惊讶道。 「对、对,一朵一朵的长了好多。」 「走,去看看。」 两月没见,厨房一角订的菜架越发葱绿了,小青菜、菠菜之类的,听厨师长说这都是第三茬了。 还有战士们种的几棵西红杮、茄子等,结的果子吃了,秧子都拔下,又重新种了茬。 蘑菇种在墙角,下面覆了七层玉米芯,上面蘑菇一丛丛,挤挤挨挨,好多,厨师长专挑了大朵的摘,小的还能再长两三茬。 四月的天,夜里风凉,还挺冷的,厨师长让人搬了张桌子放在灶前,端来一盘炒蘑菇,一盘玉米糁蒸野菜,十来个窝头:「姜医生,你在哪弄的蘑菌,能再弄些吗?咱掏钱。」 「我们中医院的老院长,找农科院的朋友要的,有空我打电话找他问问。」 「唉,巫团长、小李不就在京市吗。姜医生,给巫团长打电话,让他跑一趟中医院,或是让他想办法找农科学的人买些。」 第130页 「行。」 翌日中午,吃完饭,姜宓想起这事,去办公室打电话,巫家昱走前给她一组号码,是军部的。 通传后,第对方找到巫家昱,电话打回来,已是晚上。 姜宓被战士从诊疗室叫到办公室,只见王师长握着话筒一脸兴奋道:「第一?真拿到第一啦,哈哈,好、好,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加餐,哈哈……对了,什么时候回来?」 「哦,要参加联谊会,行,好好玩。姜医生来了,我让她接电话。」 姜宓伸手接过电话「餵」了声,半天没听到回音,疑惑地看了看话筒:「巫家昱?」 巫家昱不自觉地扬了扬唇:「我在。姜医生,你找我。」 「对,」姜宓笑道,「厨师长想要蘑菌。我从京市带来的蘑菌是老院长给的,你帮我去趟中医院吧,一是帮我问问蘑菌,看能不能请老院长找他农科院的朋友买点,二是帮我问问他和老师上回寄的保健药怎么样,要是好,我再请张医生帮忙配点,给他们寄去。」 「好。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医书,你手边有笔吗,记一下,数量有些多。」 巫家昱找接话员借了纸笔:「你说。」 姜宓报一串书名:「好了,一共35本,你帮我问问老院长和老师,若是他们没有,就麻烦你帮我跑趟图纸馆或是书店,回来我把钱给你。」 「嗯。」想到上午拿着蒋老给的钥匙去的那座小院,巫家昱道,「姜医生,我上午去了个地方,看到很多线装的医书药典,要看吗?」 「啊,有书名吗?」 「我记得有什么九泽药经,天元九针……」 姜宓大脑嗡的一声,喃道:「天元九针?」 巫家昱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对,那地方是桐花街57号,里面有天元九针的针法,有写着你名字的笔记,有成箱的药材,有各式药方,小宓,想起来了吗?」 「我……」原主的东西? 所以说,除了宿舍,老师家专门给她备的卧室,她还有另一个住的地方? 天元九针——医治牛娃时的灵光一闪,原来不是她的记忆,是原主的对吗? 姜宓烦躁地按按额头,强迫自己冷静道:「你怎么知道桐花街57号?」 「你外公给我的钥匙,他让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你现在需要的,让我带给你。」 外公? 原主还有个外公?! 哦,是有一个,蒋復生好像说过你外公什么的,不过,彼此她没心听,所以也就没在意。 巫家昱久久听不到回音,担心地轻轻唤了声:「小宓?」 姜宓抿了下干涩的唇:「你、你把笔记帮我带回来吧。」 「……好。」 巫家昱没有说的是,笔记本、一些线装书和几样她现在身体需要的贵重药材,他已经打包好了。 放下电话,姜宓走出办公室,看着漫天的晚霞,慌乱后,突然而来的孤寂,几乎淹没了她。 她倒底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原主的身体里活过来? 原主呢,她是死了,还是……没死? 或是被她强大的灵魂压制住了…… 出了营地,沿着河,姜宓不知不觉走出好远。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原来她以为她的存在是为了替原主完成心愿。 原主想做一个好医生,她努力地扮演这个角色。 现在,如果原主没死,她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姜医生——」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2-02-24 22:01:48~2022-02-25 21:2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太讨厌姜茉了!】 【什么意思,这个故事完事了?女主改变啥了?】 【我特奇怪,这是第一个故事结束了吗?】 【太突然了】 【原主去世了吧】 【是有了原身的部分记忆了?天行九针就是原主的记忆?】 【看来姜宓要醒过来了】 【好看】 【好看】 -完- 第47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1 ◎开篇◎ 姜宓最后的记忆, 是张大妮一声惊惧的大喊:「姜医生——」 在醒来,姜宓就觉着热,然后是亮, 明晃晃的大太阳照在身上,得有三十七八度, 身上的秋衣、线衣、厚外套不见了,穿着碎花短袖, 灰色裤子,灰色的旧凉鞋露着脚趾。 人半蹲着,手里捏着银针,手下的地上躺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 嘴唇发紫,胸前的衣服扒开, 上面已经颤微微的扎了两根银针。 四周围着圈人, 老头、老太、中年男女和孩子,形形色色, 却个个衣着光鲜,手里提着菜, 拎着包,拿着玩具,更有男女举着个长方块对着她和地上的男人。 顾不得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姜宓下意识地伸手扣住男人手腕号了下脉, 先天性心脏病——受刺激犯病了。 看着已经扎下的两针, 穴位是对的, 就是扎得浅了, 起不到什么郊果。 姜宓手起针落,扎下手里捏着的银针,飞速拨动了下早先扎下的两枚,然后看向一旁地上摆放的针包、酒精棉。 第131页 抽出几枚银针,捏起酒精棉飞快消了消毒,随着一针又一针落下,男人唇上的青紫慢慢退了些。 「缓过来了、缓过来了……」有人盯着手里的方块叫道。 「我看这手法怎么像天元九针?咦,弹针!天元九针加弹针,怪不得人恢復得这么快呢!」 听到熟悉的针名,姜宓抬头朝人群看了眼。 对方是个姑娘,举着手里的方块,查觉到姜宓的视线,沖她笑笑,走近几步在男子的另一边蹲下道:「大娘,你用的是天元九针加弹针吧?」 大娘?! 姜宓看向自己的手,皱巴巴地带着老年斑,再看露出来的胳膊,皮肤松驰、干巴巴的,似缺水的老树皮。 「哎呀,小松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看不出来。」有老太惊唿道。 小松奶? 这是叫自己? 姜宓朝孩子堆里看去,没瞅见一个看着她亲热的。 「小松奶,你找小松?我方才还看到他,咦?人呢?」 「小松、小松,你奶找你呢?」 「小松——」 姜宓查看了下地上的男人,人没事了,躺着缓缓过会就好。她站起来,目光随着人群四下游走,这是一个小花园,绿植、花树、喷泉、鞦韆架,身后是一栋栋高高的楼房。 「你们几个见到小松了吗?」叫不到人,老太弯腰寻问几个玩耍的孩子。 「我看到他跟一个小姐姐去那边了。」 姜宓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免等会儿有人寻问什么,答不上来。姜宓拨开人群,她快步朝小朋友手指的地方寻去。 「大娘,你别急,」那姑娘举着方块,跟着她道,「咱们小区管理严,到处都装有摄像头,孩子丢不了。」 「孩子多大,长什么样?」有人问道。 「小松啊,那孩子长得老好看了,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唉对了,小松他奶,你手机呢,里面有孩子的照片吧?」 姜宓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在裤兜里掏出一个比姑娘手里拿的小些的长方块。 看了看,她也没弄明白,这是不是对面老太说的什么手机。 「大娘,我帮你打开看看吧?」姑娘说着,取过姜宓手里的方块,按了下侧边的突起,方块亮起,然后轻轻一划,点了几点,一张张照片就映在了方块上。 姑娘点开一张,六七岁大的男孩穿着背带裤,白t恤,笑得一脸灿烂。 旁边的老太凑过来看了眼,急道:「对对,这就是小松。快转给大家看看,让大伙儿帮忙赶紧找找。小松奶刚从乡下过来,她对咱小区还不熟,大伙儿帮帮忙、帮帮忙,小松今儿穿的是印有小狗的黄t恤、牛仔短裤,一走就叽哇响的凉鞋,手里拿着泡泡枪……」 手机在一个个人手里转过,看了,大家马上四散开,帮忙寻找了起来。 姜宓其实有点不明白,孩子不就是离了视线,跟人跑着玩去了吗?怎么一个个紧张成这样子,犹记得牛娃和军区大院的孩子,那出门,一跑就是一天,不到饭点都不归家,也没见哪个家长担心。 虽然不懂,姜宓却知道自己现在是孩子的奶奶,大伙儿都在担心地帮忙找人,她这个奶奶哪能不着急,不慌张。 姜宓跟着人群往前跑。 这时有人想起,拿着姜宓的手机给孩子的爸妈各打了个电话。 姜宓随杨副班长在山上训练,学过猎物追踪,边跑,姜宓边四下搜寻着点点踪迹,随之很快发现路旁的绿植上有水渍,伸手捻起凑到鼻前闻闻,是肥皂的味道。 寻着绿植和地上的水滴印,姜宓一路追到西门,远远就见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睡着的孩子,手里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拎着水枪,不停地往外喷着泡泡。 要不是刚才那帮忙的姑娘打开手机划动间,姜宓瞅见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都要以为这是一个父亲带着儿子女儿正常出门呢。 「小松——」 姜宓一声喊出,就见那男人松开女孩的手,抱着怀里的孩子撒腿冲出了门。 这会儿,姜宓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人/贩子,却也敏感地觉得不对,要是认识孩子带着玩会儿,他跑什么? 大门对面是所大学,大学与小区之间是条商业街,让他带着孩子出门融入人群就难找了。 姜宓拔腿就追,出了门,一眼瞅见旁边打汽球的玩具枪,一把抢过,瞄准男人的腿窝,突突突就是一阵连射。 颗颗塑料子弹正对腿窝的麻穴上。 十枪中三,男子膝盖一弯,「砰」单膝跪在地上,惨叫一声,差点没把手里的孩子丢出去。 小区帮忙寻找的相继追来,在门口就喊道:「快、人/贩子,抓人/贩子!」 几个男学生一听,七手八脚地上前,夺过还在昏睡的孩子,扯了背包带子捆了人的手脚,将人压制在地上。 姜宓把枪还给店主,说了句「抱歉」,快步走过去,接了男学生怀里的孩子,伸手号了号脉,用药了,扎几针能醒,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比较好。 「大娘,怎么样?孩子没事吧?」方才帮忙打开手机的姑娘拿着姜宓的手机过来道,「这是你的手机,我们刚才给你儿子、儿媳打电话了,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现在孩子找到了,你给他们回个电话吧。」 第132页 「谢谢,」姜宓接过手机,不等划开,电话就响了,姑娘见她抱着孩子,接电话不方便,帮她轻轻划动了一下,然后点了免提。 「妈,小松找到了吗?」是个女声,语速又急又快。 「找到了。」想了想,姜宓又道,「被人用药捂晕了,我正准备带他去医院看看。」 「妈!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带孩子的?你怎么带孩子的呜……小松、小松……」 姑娘看姜宓握着手机,好似不知道怎么回,凑近劝道:「那个,你别急,人/贩子已经被抓了,警察等会儿就来,前门叫的120已经到了,我们这就过去先跟着去医院,让医生给孩子看看。」 「呜……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吧,离得近。」 对方吸吸鼻子,呜咽道:「好,我让司机调头。」 这边电话刚一挂,孩子的父亲打来了,语气里压着火:「妈,孩子找到了吗?」 姜宓抱在着孩子,沖周围帮忙的人弯了弯腰,一边跟姑娘往前门走,一边回道:「找到了。」 「人怎么样,没事吧?」 「人被捂了迷药,昏睡着,我正要带他去人民医院看看。」 男人一听,彻底爆发了:「叫你来,你就这样给我看孩子的?」 姜宓无言以对! 「说话啊,你见谁家的老人像你这样,来两天了,做饭做饭不行,卫生卫生搞不干净,看个孩子还差点让人/贩子给拐走,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姑娘听说那个气啊,这是把妈当保姆使唤,还嫌使唤得不顺手,噼手夺过□□:「你好意思骂你妈,养你这么大,老了老了,和着还得帮你做饭、洗衣、看孩子,做不好,连活着都不配了是吧?!你牛,花钱找保姆啊!」 「你谁啊?」 「你姑奶奶!」说罢,姑娘手一按挂了电话。觑了眼姜宓,讪讪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就听着……」 姜宓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偏头沖她笑了下,接过手机,加快步伐道:「你说警察快来了?」 「对,一看没找到人,大家就报警了,然后我们又找物业调了小区的监控。你怎么知道,人/贩子抱着孩子往这边来了?」 「我看到路上有水滴,」见她不解,姜宓道,「小松出来时拿的泡泡枪,他被迷/晕后,枪转到小女孩手里,一路上泡泡没断过。对了,那小女孩我方才瞧见好像往这边跑了。」跟条泥鳅似的,男人一松开她的手,小小的身子冲出门,往人群里几钻几不钻,转瞬就没了踪影。 「哦,那小姑娘啊,我猜不是人/贩子自己的孩子,就是他们专门培养出来的托,监控里我们看她先是凑近一群小朋友玩,然后拿着个玻璃球往小道上一丢,拉了你家小松去捡,人稍一偏离大人的视线,男人跑出来捂上小松的口鼻抱着就走。小姑娘主动牵上男人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一旁,不见一点陌生。」 姜宓听得愣了愣,人/贩子这么猖狂的吗?! 说话间,两人走到前门,医护人员远远地跑来,伸手接过孩子做检查,心脏病犯的男子已经被人抬进120车里,听到动静,由人扶着半坐起道:「医生,孩子没事吧?」 「人没醒,得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那大姐你跟孩子快上车吧。」男子歉意道,「要不是给我施针,孩子也不会出事,医药费什么,大姐你不用担心,等会儿我让人去交,吃什么用什么,你说一声,我立马让人去办。」 男人胸口的针还没拔,姜宓随抱着孩子的医生上车,伸手给他号了下脉,把针拔了。 他旁边的人立马把姜宓留在地上的针包、油精棉递上:「大姐,你是中医吧,一手针灸真不错,我们张总这次出门走得急没带救心丸,要不是你出手……」 「大娘,我叫金灿,」姑娘匆忙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探身塞给姜宓道,「这是我的名片,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姜宓接过名片,沖她挥挥手:「谢谢你,金灿。」 车门关上,伴着嘀都嘀都的声音,缓缓开出了小区前街。 姜宓选了两根银针,消毒后,蹲到孩子睡的床前,两针扎下,片刻,孩子哼叽一声醒来了,四下看了眼,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妈妈……妈妈……」 「小松。」姜宓拔下银针,递给张总的助理,伸手去抱孩子。 「走开,走开,呜……我要妈妈……」 见孩子对姜宓抗拒得厉害,随车的护士忙上前接过孩子抱着哄道:「嗷,不哭,不哭了……」 张总看着孩子,又瞅瞅姜宓身上的衣服,苍老的面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扶起姜宓在他床边坐下道:「大姐刚从乡下过来?」 姜宓点点头。 「大姐是在医院上班,还是在老家开诊所?」 这她哪知道。 「大王叫我来巡……」兜里的电话响了,姜宓掏出来,试着划开屏幕,号码备註——丽丽。 「妈,你们现在走到哪了?」是小松妈。 「我听小松在哭,他醒了吗?」 姜宓把手机递给伸着手叫「妈妈」的小松。 「呜妈妈……我难受,呜……我要妈妈,你快来……」 「好、好,妈妈一会儿就到,乖小松不哭……」 …… 第133页 母子俩聊着,没一会儿车子就到了医院。 张总让助理跟着姜宓:「大姐,检查、办理住院什么,凡是跑腿的活,你就交给他。」 助理咧着嘴沖姜宓笑道:「大姐,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成。」 姜宓抿抿唇:「麻烦你了。」 走进大厅,一眼扫过上面挂的电子屏,姜宓怔住了,2018年8月25日12点06分23秒。 「2018年……」 「大姐,我去给孩子挂号,你跟着护士往前走。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没事,麻烦你了。」姜宓说罢,快速跟上抱着孩子的护士。 检查做到一半,小松妈任丽丽赶来了,母子俩抱着嚎啕大哭。 姜宓无所适从,转身出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挨个图标看过去,相机、应用市场……百度…… 众里寻他千百度,百度——寻找的意思吗? 姜宓点开,上面有个条框…… 助理小王拎着食盒匆匆上来,探头朝诊室看了眼,在姜宓身边坐下:「大姐,我也不知道你和小松,还有他妈喜欢吃什么,就挑营养的点了几道,你要不要先吃点?」 姜宓摇摇头:「我想查一个人,手机里的这个百度可以吗?」 小王一愣:「你查谁?」 姜宓想了下:「姜宓。」 「姜、姜宓?」是他想的那位吗,「宓是宝盖头下面一个心多一撇的那个宓吗?」 姜宓点点头。 小王看看她,取过她手里的手机,在长框里输入「姜宓」,点搜索,然后点「姜宓百科」。 姜宓,女,汉族,党员,1939年3月5日出生于惠平市,京市人,传染病中医针灸调理的开拓者,京市中医院院长,花国科学院资深院士,花国卫生部部委,针灸祛寒、治疗风湿性关节炎、风湿性心脏病的领军人物,天元九针的科普传授者,花国医学会会长…… 下面是更详细的说明,哪年读书,哪年考上大学,哪年参加工作,哪年调职边境…… 姜宓划动着屏幕往下看。 1964年4月28日,姜宓于边境遇袭,昏迷一个多月…… 1969年5月,姜宓调离边境,就职于军医院,任传染科主任……同年十月嫁给副师长赵勛……此年生有一子赵念俞…… 1973年9月,姜宓调入京市,就职于中医院,任副院长,传染科主任…… 1979年越战爆发,姜宓奔赴战场…… 2009年6月,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社会保障部等联合在京市举办的「国医大师」表彰座谈大会,姜宓因德高望重,医术精湛,获得首届「国医大师」的称号。 昏迷一个多月……所以,原主没死,她回去了。 顿了顿,姜宓点返回,在条框中写下「巫家昱」三字。 巫家昱(1936年7月28日—1969年3月15日),□□,人民解放军…… 1969年3月15日! 眼泪啪一下落在手机屏幕上,姜宓伸手抹了下,手向下滑动,1969年3月15日,s国边防军3次出动50余辆坦克、装甲车和步兵200余人……袭击我国边防…… 巫家昱英勇牺牲…… 姜宓捂着嘴泣不成声。 「大、大姐,你没事吧?」 姜宓吸了下鼻子,强制忍耐道:「战士牺牲了,会葬在哪里?」 「烈士陵园。」小王探头朝她的手机看了眼,又瞅了瞅抹泪的姜宓,「大姐,你认识这位牺牲的巫团长?」 「听说过。」 小王掏出自己的手机,搜了搜:「大姐,巫团长就葬在咱京市的烈士陵园。这上面说,他牺牲后,他爷爷从边防抱回他的骨灰,将他葬在了他父母身边,他父母也是烈士,在他很小时候就牺牲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昨天写到最后,情绪收不回来了,我觉得上个故事就那样结束也挺好的。所以,今天写新,这个故事里没有巫家昱,有原来的姜宓,不会太长。 文中资料来源百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莫名其妙,就算留勾子也不必这样吧,感觉看了个寂寞,】 【我郁闷了,后面世界咱还是这样,我还是不看了,心梗,最起码给个结局啊】 【???戛然而止,6666】 【为什么没有甜蜜就直接略过了】 【……?哈????一个世界就这样有头没尾的结束了?新旧世界衔接也不是这个衔接法吧???】 【第一个故事结束的非常难受,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拖泥带水,匆匆结尾。很难受,非常难受(д;)】 【不会吧,这是什么操作?回不去了吗?如果回去了,巫哥哥应该不用死了吧?】 【啊好难过……巫团长刚明了自己的心,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得眼泪哗哗的。。。。。。大大,你怎么捨得让巫团长牺牲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念俞是巫团长的儿子吧?5月嫁给赵,同年生的赵念俞,时间上计算应该是巫团长的。】 【虎头蛇尾垃圾】 【看得一头雾水,这是又穿了?背景介绍呢?】 【?????????就下个故事了?我是不是跳章节了,再回去看看】 第134页 【看的稀里煳涂的。原主没死,昏迷后原主又穿回去了?所以她和巫团长不来电没有结婚?或是巫团长发现姜宓换了芯?第一个故事真的虎头蛇尾的!】 【就挺秃然的】 【女主什么时候恢復记忆呀,还有每到一个新世界都没有原主的记忆,看的着急】 -完- 第48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2 ◎祭拜(捉虫)◎ 孩子的父亲赶来了, 对门口坐着的姜宓好似没有看见,沉着脸,直接进了屋。 小王瞟了眼姜宓, 心里担忧的不行。 老太太在家里没地位啊! 出了这事,只怕日后更难了。 起身走开几步, 小王拿出手机,把这边的情况跟张总说了遍, 末了请示道:「您看我要不要跟她儿子交待几句?」 张准辰略一沉吟:「她儿子叫什么,做什么的?」 出去买饭时,小王就找人把姜宓一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于志显,华辰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妻子任丽丽在一家私企做会计。两人都是二婚, 离婚前各有一个孩子。任丽丽婚内出轨,她是过错方, 离婚时, 净身出户,并主动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 「于志显不是任丽丽的出轨对象, 他跟前妻育有一子,两人是性格不合, 和平分手。儿子这些年一直跟大姐生活在乡下,这次大姐过来,是因为孩子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 医药费、营养费, 对方要五万, 大姐拿不出来, 这才从老家找来。」 「你过来一趟。」张准辰吩嘱了句, 挂断电话,看向匆忙从中医院赶来给他检查身体的姜可颂,「怎么样?」 姜可颂收回号脉的手:「针效很好……」思索了下,他又道:「若是能请对方连续给你施一年针,病情差不多就控制住了。」 张准辰眉锋一挑,不敢置信道:「比你姑奶还厉害?!」 姜可颂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他一连号了五次脉,得出的答案均是如此。 「这位大姐在医院吗?」 「叫什么大姐,她比你妈还要大十来岁,见了叫大娘。」 姜可颂点点头,叫什么无所谓,他只想见见人。 64年以来,跟姑奶学天元九针的医护人员,加起来十万都不止,可在今天之前,他还没听谁的针法超过姑奶。 这是首例! 「她在老家医院工作吗?」 这个张准辰也不知道:「等会儿小王过来,你问问他。把包给我。」 接过包,张准辰提笔写了张50万的支票。 姜可颂瞅了眼,憋嘴道:「你一条病就值50万?」 「给她儿子的。」省得回家了,为难老太太。 不一会儿,小王赶来,进门道:「张总,姜医生。」 张准辰把写好的支票递给他:「这个给于志显,另外等会儿你跟大姐要一下卡号,先给她打20万。」 姜可颂拍拍小王的肩:「给张叔施针的老太太叫什么?在哪上班?」 小王瞅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打了两个字「姜宓」。 姜可颂盯着手机上的字,眉头微蹙:「你说她叫姜宓?跟我姑奶重名?」 小王点头:「她老家是春城惠济县下面一个叫伏家沟的小山村,她十五岁开始跟她奶学接生。八十年代县里有人收钱教天元九针,她家掏光积蓄送她去学了三个月,回家后,开了间诊所。」 顿了下,小王又道:「无证行医!去年年底她被人举报,卫生局下去调查,见她在当地名声不错,又没有医死、医伤人的记录,便没有罚款刑拘,只封了她的诊所。」 张准辰、姜可颂互视一眼,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太太只学了三个月针灸。 张准辰笑问姜可颂:「还见吗?」他出院后肯定要登门拜访的,就不知这小年轻会不会因此看轻了人。 姜可颂咬着唇笑了下:「见!」 小王带姜可颂过来,孩子刚做完全面检查,只听医生在里面交待道:「受了点惊吓,回去后,晚上可能会哭闹,你们做父母的最好带着睡几天,哭了别不耐烦,抱着好好地哄哄。」 于志显接过妻子怀里的儿子,沖医生微微颔首:「谢谢。」 「于先生,」小王等在门外,双手递上支票道,「医药费我已经交过了,这是我们张总代孩子奶奶给孩子的一点补偿,你请收下。」 「你们张总?」 「旭笙娱乐,张准辰。」 夫妻面面相觑,是他们知道的那个旭笙娱乐?! 七月份一部《归乡》,半月不到,股价累计涨幅高达51.25 %。 前天,两人还抱怨说买少了,要是把手头的钱全部投进去,下半年添辆好车不成问题。 任丽丽接过支票,瞅了眼上面的零有点失望:「听给我打电话的人说,我妈在小区里救了位心脏病患者,那患者是你们张总?」 小王点头:「张总方才还说,等他出院了,定会登门拜访,好好谢谢大姐。」 「这多不好意思,」任丽丽捏着支票,笑得真诚了几分,「张总也在人民医院吗?」 随之不等小王回答,便扭头对丈夫道:「要不,咱们买点水果去看看?」 小王笑容不变地拒绝道:「张总那边正在办理转院手续,改天吧。」 「那行,我们现在就不打扰了。唉,你看他的电话能给我吗?下次去前,我好先打电话寻问一声,看他方不方便。」 第135页 知道老闆日后还要找大姐做针灸,小王笑着掏了张名片递过去。 十几步外,姜可颂跟姜宓也聊上了。 姜可颂说的是张准辰的病情,以及自己施针的顺序、理念。 他来前,姜宓正在查看老师、师娘、老院长、汪主任、何主任、蔡教授、梁院长等人的资料。 收起手机,姜宓打量着眼前24、5岁大的男孩:「你说你是谁?」 姜可颂愣了下,继而笑道:「姜可颂,中医院院长姜宓是我姑奶。」 「你爷爷是谁?」 「姜行衍。」 「姜行衍……」姜宓轻念着这个名字,她方才看王师长的回忆录,里面有一句话:「小巫啊,他那是为了救人,炮弹打来时,他有本事躲开的……姜行衍被地上凸起的老树根绊倒了,他伸手去拉,眼看来不及了,就双手勐地推了姜行衍一把,结果自己、没躲开……」 姜可颂看她表情不对,惊异道:「你认识我爷爷?」 「见过一面。」 姜可颂更加不明白了,一个是西南小山村的赤脚医生,一个军中的高级将领,什么时候遇见的?怎么遇见的? 他知道,巫老生病那几年,爷爷和姑奶不止一次前往西南看望。 可巫老所在部队离惠济县远着呢。 「你说的这个患者,他是先天性心脏病,左心衰竭,你要用天元九针,心脏处的这几个穴位下针就要重些……」姜宓习惯性地伸手找纸笔。 姜可颂看得又是一愣,忙取下西装左上口袋里的钢笔和右下兜里的小本本,递过去。 姜宓打开小本本,拔下笔帽,飞速画了副心脏结构图,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讲了起来。 姜可颂听着,却不知不觉走了神,她画的图,她说话的语气和讲解时的一些习惯用语,很熟悉,要说跟姑奶像吧,她明显比姑奶说话更简洁,病因病理,一针见血。 下针、用药更大胆。 姜宓敲敲本子,不满地看着他:「还要不要听?」她带了那么多学员,哪个听她说话不是聚精会神,深怕漏听一句。 「抱歉!」姜可颂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您说。」 「若是可以,施过针,去找一个人,她姓张……」算算张大妮的年纪,今年得有80多了,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 「张?」 「张大妮,64年是驻边的卫生兵,我看她的资料介绍,她自小跟着父亲学蒙医,对药材药性的了解,很有天赋灵性。」 「张大妮……」这名字有些熟悉,姜可颂想了会,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好,我记下了。回头我找人问问。」 「妈,」任丽丽拿了名片,笑容可掬地走来道,「你这边聊完了吗?」 姜宓点点头,把钢笔本子还给姜可颂,随一家三口往外走。 「大姐,」小王追上来道,「你手机装有微信吗?」 姜宓站定,掏出手机看了看。 有。 手机不知是儿子,还是孙子淘汰下来的,聊天、搜索软体、游戏什么的都有。 小王接过她的手机,点开微信,扫了下自己的,加上好友,当场转了5万,然后没通过,没添银行卡,没实名,最高只能收3千。 「大姐,你银行卡多少?」 姜宓抽回手机:「不知道。」 小王只当她不好意思收钱,开玩笑道:「我们张总有钱,你救了他一命,给多少都是应该的……」 看病给钱,不是给医院吗?给她干嘛?她又没把人治好,再说,医生也不能收礼,她记得当年吕莹收了任老太一个瓷瓶,巫家昱就差点没生气,姜宓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小王:「……」 「我怎么觉得大姐看我那一眼,跟看神精病似的?」小王转头跟姜可颂道。 「大娘是乡下人,乡下人纯朴,她大概觉得帮忙扎几针,搁不住收钱吧?」 好像是哦! 于志显开车来的,姜宓打开后座刚要上车,于小松扭脸瞅见,尖叫道:「不要她上车,不要乡下婆子住咱家……妈、妈,让她滚、让她滚——」 任丽丽紧张地往后看了眼,见小王没跟过来,忙打开钱包取了张五十的钞票塞给姜宓:「妈,小松刚受了惊吓,你多担待点,自己打车回去吧。」想了想,她又掏了两百塞给姜宓,「算了,你今晚别回家了,我怕小松见了你又要闹。这样吧,晚上你随便找个宾馆先住一晚。」 姜宓看着任丽丽蹙了蹙眉,孩子是这样教的吗?对奶奶大唿小叫,当爸妈的只管顺着? 不等姜宓想明白,任丽丽接过丈夫手里的儿子,拉开副驾驶的门,沖他使了个眼色,车子启动,转眼开走了。 姜宓看看两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是塞来的250块钱,再有就是裤兜里装的针包和小小一瓶酒精棉——这就是她现在拥有的全部。 迷茫了一瞬,姜宓打开手机,搜索烈士陵园,然后去门口搭公交。 上了车,才知道要投币2元,还不到目的地,中间要转车。 没有两块钱,姜宓抓着钱,四顾了下,问身旁的人:「我能跟你换些零钱吗?」 「大娘,你上车前怎么不先把钱换好?算了,我帮你付了吧。」女人说着点开支付扫了下,付了两元。 姜宓把最小面额五十递给她:「谢谢。」 第136页 「大娘,」女人忍不住笑道,「就当我请你喝水了,快收起来吧。下次出门,最好让你家里人给你下载个微信或什么支付软体,往里充点钱,像我方才那样对着扫一下,多方便。」 姜宓认真跟对方寻问了下各种支付软体如何存入,如何扫码,随之把所有的钱给对方,让对方微信转给她248元。 「大娘,你去哪?」 「烈士陵园。」 「京市好几个烈士陵园,你去哪一个?」 姜宓点开「巫家昱百科」,往下翻了翻,点给她看。 「巫家昱烈士,大娘你去看他啊?嗨,没想到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追星,咋,你不知道什么是追星?哈哈……我听说,有导演看中了姜老写的一段回忆录,想买下拍成电影,男主就是这位巫家昱烈士。」 姜宓:「姜老?」 「中医院那位退休的老院长姜宓啊。」 「哦。」 「那本回忆录我看了,」旁边一位女生,点开手机道,「你们看,这就是巫家昱,姜老书里的照片,帅吧?」 「还有一这张,他在s国留学时拍的,这张是他京市大比时的照片……」 大比,对姜宓来说,他大比完打电话过来,不过是昨天的事。 转眼已过去54年,半个多世纪。 两个多小时后,姜宓到达陵园,在门口买了三束花。 一路走来,清清冷冷,说不出的寂寥。 墓碑上印着黑白照片,旁边是他父母,祖父。 姜宓移到巫老墓碑前,弯腰放下一束花,微微鞠了三躬,然后在他父母墓前站定,放下一束,躬身行礼。 最后,姜宓缓缓在巫家昱墓前蹲下,伸手抚过他的照片,抚过他的名字,怎么都觉得不真实,昨天还在电话里跟她说话的人就躺在这里了,还一躺就是几十年…… 蹲得腿麻了,姜宓盘腿坐下,伸手拆开花束,一支一支摆上:「巫家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我在门口捡着开的好的,挑了三束。早知道,接电话时就问问你了。」 「巫家昱,我查了,79年对y自卫战以后,我国就不再有战争……」顿了顿,姜宓接着又道,「巫家昱,你是不是猜出来了,我不是她,大比回去后,知道我在河边遇袭,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跟我在电话里说那些话……我、我怕你自责,怕你怪自己……」 「今儿醒来,知道她还活着,我挺高兴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当年在医院的诊室里,睁睛醒来就在她身体里了,一如,我现在,你看到了吗,我又变了模样,我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死了,还是活着,我希望她是活着的,这样,等我祭拜过老师、师娘、老院长、汪主任、何主任、蔡教授他们,再去边防,看过你我生活过的地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巫家昱,若还有一世,我们约定好不好,一起走一段,做一些喜欢的事,种一些喜欢的花,看看日出,欣赏一下晚霞,树下桌前煮一壶清茶……」 从陵园出来,天已经很晚了。 姜宓随意上了辆公交,又随意在某个地方下了车。 她对这座城市没什么执念,关系亲近的都已不在了,唯一待过的地方——中医院,看百度,经过多次改建,早已没了往昔的印迹。 「大王叫我来巡山……」 姜宓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大宝。 「餵……」姜宓接通。 「奶,他同意给钱了吗?」 姜宓愣了下,看看手机,翻开电话薄。 儿子、儿媳、小宝、大宝、村长、小芳。 六个联繫人,大宝叫她奶,那小宝是小松吗? 这样的话,大宝口中的那个「他/她」,不是儿子,就是儿媳。 「奶?」 「我……今天没来得及跟他说。」所以,她来城市是为了帮大孙子跟他父母要钱? 来几天了,都没有要到,看来是不愿意给喽。 「什么没说,你第一天过去没提吗,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愿给呗!你告诉他,我未满18岁,这么多年他没管过我,我要去法院告他,一告一个准,五万,就算我买断跟他的关系了。」 五万! 姜宓惊了惊,她工资算高的了,一月135元。 五万,她要挣多久? 「大宝,能不能……少点?」 「你又不是没跟张大壮他父母谈,五万,少一分,人家要我一条腿。」少年烦躁道,「你让于志显快点掏钱!明天,明天他要是还不打钱过来,我就去法院告他!」 要一条腿! 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的,姜宓握着电话,只觉心惊肉跳:「大宝,你有大壮父母的电话吗,给、给奶,我打电话跟他们说几句……」 「够了!人家是要钱,你说、你说有用吗?让于志显打钱!」 「餵……」电话挂断了,姜宓忙打过去。 打不通,再打,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黑屏。 姜宓握着手机看向左手边,那是一排店铺,有卖衣服、卖鞋子、饰品、化妆品的,也有便利店、列印店、手机店。 姜宓抬脚朝手机店走去,到了,问人家服务员借了个充电器,放在店里充电,她则走到门口,看着人群发了会呆。 五万,她怎么挣? 除了一手针灸,她还会什么? 第137页 什么也不会! 掏出裤兜里的针包、酒精棉,姜宓犹豫地看向来往的人群。 她可以在外面行医吧? 不说大宝要的五万,她要去边防,也得钱买车票。 「同、同志,」姜宓忐忑地朝一个男人走了几步,瞅着对方的黑眼圈,试探道,「你睡眠不好,需要我帮你扎几针吗?只、只要五块钱。」 「大娘,你是来的吗?」丁文洋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忍不住扑哧乐了。 姜宓微窘:「我、我会天元九针……」 丁文洋摆摆手,打断她道:「现在学中医的,有几个不会天元九针!」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非非常 10瓶;焦糖布丁 2瓶;天蝎我爱吃西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看的太憋屈啦!上个故事一路憋屈到结尾,以为会反转呢,得,结束了…。】 【追平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看得很憋屈,刚进入一个新世界,还没有理清人际关系,没必要这么圣母吧?】 【女主第一反应就是挣5万块?什么情况都没有去了解清楚。我不知道是什么脑迴路,圣母人设吗?】 【明知道老太太从农村跑到城市是为了医药费正需要钱的时候,老太太在家没地方,张总却把钱给于志显,剧情太狗血。】 【上一个故事感觉是遗憾吧】 【妈耶这也太难了吧 儿子媳妇孙子,全都是辣鸡,没一个好的】 【打卡】 【男主快追来】 【难受╯﹏╰】 【看到烈士陵园那一幕,眼泪哗哗的。。。。。。太难过了!】 -完- 第49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3 ◎逝◎ 不行啊! 姜宓往旁边让了让。 见此, 丁文洋倒是来了兴趣:「大娘,你几针扎下真能让我睡个好觉?」 姜宓点点头,又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我看你眼下青黑, 双眼带有红血丝,面色……黄中泛红, 应该是肝火旺,长期休息不好。不过, 施针前最好还是把一下脉,就怕还有什么隐藏的疾病。」 「大娘,」丁文洋笑道,「我能有什么隐藏的疾病,一个失眠就把我折腾惨了, 再来个大病,我也不要活了, 哈哈……」 「你颈侧有蜘蛛痣, 」姜宓扫了眼他抽菸的手,「手心泛红……」 「怎么不说了?」 姜宓抿了下唇:「这是肝硬化的前期徵兆。」 「哈?!」丁文洋揉揉耳朵, 「肝硬化?」 姜宓伸手:「把手腕给我。」 丁文洋瞅了眼老太太严肃的表情,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烟捏灭投进一旁的垃圾桶, 将手腕递了过去。 姜宓号了右手,号左手:「肝硬化前期,要施针吗?」 没有后面那半句,丁文洋就信了:「大娘, 你想挣钱想疯了吧!看着长得一副面慈心善的, 年纪也没到无劳动能力的地步, 做什么不好, 跑到大城市来行骗, 今儿你也就幸亏遇到了我,又正好小爷我有事,换个人、换个时间,不把你送去警局,这事都不算完……」 「丁文洋——」朋友开车来了。 丁文洋偏头看了眼,点点姜宓:「记住了,下回再叫我看到你行骗,打断你的腿,把你丢进养老院。」 说罢,甩着胳膊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姜宓看出来了,这小伙子也就说说,心眼不坏,遂忍不住上前叮嘱道:「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丁文洋哼叽了声,一把甩上车门,对朋友道:「走,别理她!」 「怎么回事?」朋友好奇道。 「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婆,突然跑出来拦住我,先是说我肝火旺、休息不好,要五块钱给我扎针,然后又说我得了什么肝硬化,我看是想钱想疯了!」 朋友哈哈笑道:「扎什么针?」 丁文洋淡淡瞥他一眼:「还能是什么针,天元九针呗,现在学中医,那就是必修课,谁不知道它对身体的机能调理是方方面面的,也怨不得这老太太跑出来打着它的幌子行骗。」 「天元九针啊,会的不少,学精难!」 一手针炙,一手号脉,说是两手配合,岂不知大脑小脑在施针时每分每秒对身体数据的计算分析,精准度要求有多高。 听说,姜老配合着中科学做过一项实验,她的脑力运转跟计算机比也就稍逊那么一点。 不过,姜老在采该时曾说过一句话:「有一个人,她的计算、对病理的分析,以及应变能力,是我拼尽了全力,也无法赶上的。」 大家猜遍了国内外,也没有找到这个人,一度有人说,这是姜老的谦虚之言。 朋友想着偏头打量了眼丁文洋:「你黑眼圈比前天看着又重了,还是睡不好吗?要不,我明天抽空陪你去中医院找姜可颂,让他给你看看。」 「别,瞅着那傢伙就烦。哪回不是病没看,先被说一通,不要喝酒、不要抽菸、不要熬夜,他以为自己活在19世纪啊,老古董!」 「哈哈……」朋友笑着没再吭声,等车子到了地方,还是给姜可颂去了个电话,把事说了遍,「文洋不愿意去医院,明天我在宫宴组个局,你来一趟吧,给他把把脉。」 第138页 「你说一个大娘给他看的?」 「嗯。」 「是不是瞅着60多岁,穿着姜黄色印花衬衣短袖,灰色裤子,短髮,面色和善,个子一米□□左右……」 朋友回想了下:「对、对,是她,你认识?」 姜可颂蹙了蹙眉:「认识,中午一位世叔在兰庭芳小区晕倒,就是她给施的针。她号脉精准,一手针灸不比我……差。我现在在中医院,你带丁文洋来吧。对了,你们在哪见的她?」 「天凤街东段,要我把地址发给你吗?方才文洋让我去接他,给我发了个定位。」朋友说着,不等姜可颂回答,找到聊天记录里的定位,点了转发。 姜可颂道了声谢,挂断电话,抬手发给了张准辰。 张准辰不愿住院,检查完,拿了药,下午就回家了,接到简讯时,人正在翻看小王查到的姜宓在山村老家的资料。 拿起手机扫了眼,张准辰打了回去:「可颂。」 「张叔,我有一个朋友,刚才在天凤街遇到姜大娘了,就是中午给施针那位,她在路边拦住我朋友施针,要五块钱。」 张准辰愣了下:「五块?!」 「嗯。」 张准辰放下手里的资料,身子往后靠了靠:「应该是老家催得急了。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联繫她。」 电话打来,手机关机,还在充电中。 姜宓又拦了两个人,不是被人当成乞讨者,往身上丢了一块两块钱,就是被人骂骗子! 小王开车找来,姜宓刚跟营业员道谢,拿回手机,开机,准备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求医无门的疑难杂证,她打电话过去问问人家要不要看。 然后就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于志显把任丽丽杀了!!! 小王下车走来,见她盯着手机发怔,笑道:「大姐,为老家那五万赔偿款发愁呢,哈哈,别愁了,来前我给你们村的村长打了六万,五万请他转给张大壮的家长,一万给你大孙子于小军做生活费,这眼看快开学了,学习资料、补课啊,哪哪不要钱,这回,你就别拒绝了,我们张总……」 「谢谢!」姜宓打断他,握着手机茫然道,「警察让我去红旗路派出所协助调查。」 「调、调查?」小王愣了下,想到她方才拦住姜可颂的朋友行医,恍然道,「哦、哦,那我陪你。」 说罢扶着姜宓的手臂一边往停车位走,一边划动手机准备给姜可颂打电话,让他跟他朋友说一声,不愿让大姐治,就不治呗,报警就过了。 结果手机一划开,页面跳出一则信息,公司同事发的一个社会新闻,兰庭芳小区发生命案。 行兇者于某,被害着为任某和宋某。 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在调查中。 小王敏感地看向姜宓:「大姐,警察有说为什么叫你过去吗?」 「于志显把任丽丽杀了!」说出这话时,姜宓是木然的,很不真实。 「杀、杀了?!」小王面色陡变。 姜宓点点头:「警察打电话说,于志显下午接到公司的电话,要他去外地参加一个家装交流会,说好的要去三天,结果,举办方临时改时间了,于志显从机场回来,进门听到卧室有动静,又听任丽丽跟对方说小松不是他于志显的儿子,气狠了,冲进厨房拿把刀,将两人捅了。」 姜宓复述道:「一个捅了三刀,一个两刀。任丽丽伤了大动脉,失血过多,人没送到医院就死了,那男人还在抢救。」 「……节、节哀!」小王缓了缓,打开车门,扶着姜宓在副驾驶位上坐下,绕过车头,狠狠搓了把自己的脸,走远了点,给张总打电话。 张准辰边听边拿起另一部手机,点开公司发来的最新消息,看到跟任丽丽偷情的男人的介绍,嗤了声。 这姓宋的也不是别人,就是任丽丽上一段婚姻出规的对象,亦是她的初恋、大学同学。可惜的是,人家为了往上爬,一毕业就娶了某教授的女儿。 小王久久听不到对面的回音,请示道:「我先送大姐去警局?」 张准辰「嗯」了声,交待道:「从警局出来,你看大姐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你去兰庭芳小区帮忙拿一下,然后带她去兰香阁,钥匙我让人送去。」 「好。」 到警局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简单的谈话后,姜宓见到了于志显,与中午那会儿相比,眼前的男人似一下老了十岁,垂着头,双唇干涩地起了皮,脸上、皱巴巴的衣服上,还有戴着手铐的双手上都沾着血迹。 「娘——」声音沙哑,眼泪啪啪的往下落,「娘,呜……我给那俩贱人养了七年儿子,七年啊!整整七年,我在外面拼命接单,工作累得跟条狗似的,在上司面前装孙子,在顾客面前当儿子,不敢休息,不敢停下,就想让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呜……她就这么对我,把我当乌龟耍……」 姜宓:「……」 「娘,对不起!这么多年,我没回家陪你度过一个春节,没有给小军一分生活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姜宓静静地看着于志显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自己,半晌,才道:「你有什么遗愿?」 于志显动作一顿,抹了把鼻涕眼泪:「娘,房子现在值八百多万,你把它卖了,替我请一个好律师吧?剩下的留给你和小军。」 第139页 姜宓点点头:「我不要,都给小军。」 「娘,谢谢你,若是有来世……」 姜宓忙打断他道:「一世就够了,下一世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儿子!」 走出谈话的房间,小王迎上来道:「大姐,你要不要看看孩子?亲子鑑定没出来之前,作为小松在京市唯一的亲人,法律上你有义务接手并照顾孩子,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找人帮忙先带几天。」 「人呢?」 旁边的女警指了指休息室:「案发时,于小松正在儿童房里睡觉,我们看了医生给他开的药,有安眠的成分,再加上房间的隔音效果做的好,我们上门他才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于志显发疯时,一时没有想起他。」 姜宓随女警和小王去休息室接孩子,小松一看到她,「哇」的一声哭开了,张着两手:「奶奶、奶奶呜……我怕、我怕……」 姜宓对他的态度诧异了一瞬,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拍了拍:「不怕,奶奶在呢。」 从警局出来,小王先载着祖孙俩和一名警察回了趟兰庭芳小区,帮姜宓取从老家带过来的行李和小松要换洗的衣服鞋袜。 姜宓打开原主装行李的编织袋,两身绣花的藏蓝色土布衣服,一双黑色绣花布鞋,两双袜子,一个半旧的红色荷包。 荷包里一共有345块钱,一张身份证和一串钥匙。 就着车灯的光茫,姜宓打量着手中的身份证。 姓名:姜宓 性名:女 民族:汉 出生:1954年6月10日 地址:云省春城市惠济县伏家沟6队。 「姜宓……」竟也叫姜宓。 「大姐,」送走警察,小王上车道,「前面不远,张总有栋房子,装修好就一直没有入住,我带你过去住几天吧?」 姜宓收起身份证,拍了拍怀里不安的小松:「你们张总是想让我给他看病吗?」 小王点点头:「不急,等你这边事办好。」 「那我能再拜託你两件事吗?」 「大姐,你说。」 「帮我把于志显的房子卖掉,给他请一个好律师。」 「请律师没问题,我们公司就有擅长打官司的律师,等会儿我跟张总说一声,让他派一个来。房子……」小王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姜宓道,「大姐,案子没结之前,房子不能动,警察打了封条,他们还要查勘现场。」 姜宓还真不懂这个:「那夫妻俩名下的其他财产呢?」车啊,存摺什么的。 「这个也要等案子完结,」小王说着看了眼她怀里的小松,见小傢伙好似睡着了,轻声道,「亲子鑑定后天出来,警察通知了任丽丽父母,他们已经在赶来的高铁上,凌晨五点到,你看明天要不要把孩子交给他们带?」 姜宓明显感到怀里的小身子僵了僵,安抚地顺了顺小傢伙的背,没吭声。 小王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似查觉出了小傢伙的异动,接下来便没在说什么。 车子很快驶进一处高档小区。 送钥匙的人已经来了,并就近请了保洁,还给屋子里添置了些生活用品。 「大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没有?」小王带着姜宓打开一间间房门道。 房子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卧室里的被褥已经铺好,洗手间里,洗护用品、睡衣什么的打开柜子取出来就能用。 厨房备有米面和各式调料品,冰箱塞的满满的,全是新鲜的果蔬和肉类。 怕姜宓从农村来,有些家电不会用,小王就挨个儿讲解了遍。 末了,他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明天,你要是想带孩子见他外公外婆,就先给我打个电话,我陪你过去。」 姜宓再次道了声谢,送走小王等人,关上门,看向怀里的小傢伙:「小松饿不饿?」 她是饿了,来了这么久,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胃早就抗议了。 「我想要妈妈……」于小松攥着她的衣服哽咽道,「奶奶,你带我去看妈妈好不好?」 「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警局看她。」 「他们说、说妈妈死了,是吗?」 姜宓拍拍他的背,没吭声。 「哇……我要妈妈……妈妈……」 姜宓抽了张纸给他擦眼泪,抱着人进了厨房,照小王说的程序,取出一只小锅,给锅里添些水,拧开火,等水开了,放几勺红糖,打五颗鸡蛋进去。 「呜……奶奶我要尿尿。」 看着黑乎乎的锅,姜宓有点不明白,她就带孩子上了趟厕所,大半碗水怎么就没有了? 挠了挠头,姜宓将锅泡上水,重新取了口小锅坐在灶上……这回……能吃是能吃,就是吧,蛋清全被翻滚的水花沖成了蛋/碎碎,只余蛋黄,还太老了。 姜宓分了两碗,小松两颗鸡蛋,她三颗。 「这么丑的东西,你让我吃?」小傢伙委屈地嘴一撇又哭开了。 姜宓没理他,拿起小勺先喝了口汤,结果,差点没吐,放的糖少了,好腥。 皱着眉将自己那份吃完,姜宓起身去洗漱。 于小松见姜宓没哄他,气得手一挥,将两只碗扫下了桌,啪啪碎了一地。 姜宓脸一沉:「于小松,我生气了!把碎片和鸡蛋捡起来丢垃圾桶里。」 「哇……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想把我送走,我听到了,他们说我不是爸的孩子,妈妈死了呜……我想妈妈,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爸爸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呜……我好可怜,我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第140页 姜宓烦躁地按了按额头,她没养过孩子,却也知道这孩子智商不低,想妈妈是真,怕她丢下他也是真! 「跟着你外公外婆过不好吗?」 「他们有自己的亲孙子,不会要我的。呜……你为什么不愿意养我?」 姜宓蹲下来,捡起瓷片和鸡蛋,丢进垃圾桶:「我能力有限,养大宝一个就很吃力了……」 「你骗人!」于小松抹了把脸,愤愤地看着她,「你会给人看病,一个病人最少能挣五十万,我妈一年的工职都没有这么多。」 姜宓苦笑:「我拦着人施针,人家都不要,哪来的五十万。」 「中午,你救了小王叔的老闆,他送给我妈一张支票——五十万。」 姜宓愣了下,脸色微愠:「什么时候送的支票,我怎么不知道?」 于小松下意识地捂住嘴,沖她摆摆手,随之像是想到什么,松开手道:「你跟另一位叔叔坐在一起拿着纸笔说话的时候,小王叔叔给我妈的。说是,他们张总代你给我的一点补偿。」 「我妈说,后继肯定还有,让我对你好点,别动不动就赶你走。」说罢,还不安地动了动小脚。 姜宓抽出湿纸币擦了把手,双手抱臂,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他才七岁,却根据几句话和她微变的脸色,知道她不喜欢说谎的孩子,迅速做出了应对。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猜猜,张准辰是谁的后代。 感谢在2022-02-27 22:57:04~2022-02-28 22:3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宁 30瓶;27807270 5瓶;㎡ 4瓶;迹部景吾我男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看得心里好难受】 【决定这个故事完结再看吧。现在看的气闷】 【张大妮?】 【 【郁闷】 【张大妮女的!!!!!那个时代咋随母姓?】 【好看】 【张大妮的孙子?】 【人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太太写快穿是慢慢慢慢慢慢...嗖】 【为啥越看越难受,心塞的慌,等完结再看,烦死了】 【不会是张大妮吧? 这魔鬼一样的发展,便当领的可快】 【 【张大妮的后代?】 -完- 第50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4 ◎相见(捉虫)◎ 于小松愉愉觑了眼她的脸色, 抠着手,眼泪啪啪地掉,哭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却没出声。 姜宓无耐地嘆口气,抱起他走进洗手间。 将人放在地上, 姜宓打开柜子取出小孩专用的牙膏牙刷给他:「刷牙洗脸,要洗澡吗?」 于小松扯起袖子擦擦脸, 哽咽道:「要!」 姜宓进里面给他放水,然后取了睡衣、内裤放在浴缸旁边。 「自己洗没问题吧?」 于小松含着泡沫忐忑道:「你、你能站在这儿陪着我吗?我害怕。」 姜宓点点头,取出洗漱用品站在他旁边开始刷牙。 镜子里的妇人,有着一头花白的齐耳短髮,黑瘦的脸上刻满了皱纹, 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有神,带着满满的活力。 「奶奶, 」于小松放下杯子, 「你还回老家吗?」 见姜宓低头瞅看他,于小松攥着衣角, 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喜欢我们学校、我们老师, 还有同学,离开这里我、我什么都没有……」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姜宓没回答他。 洗完澡,姜宓见于小松精神一直紧绷着,轻轻揉了揉他手上的睡穴, 等人睡熟了, 起身去餐厅, 拖去地上已经干涸的红糖水, 坐在沙发上, 打开手机,查看各种信息,比着六十年代,现在的科技、医疗真是迈了好大一步,人造器官、器官移植、基因检测、基因转移…… 「大王叫我……」 姜宓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凌晨四点多。 「喂,你好。」姜宓接起电话。 「大姐,」小王的声音,只听他道,「我刚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宋成威于凌晨4:24死了。」 宋成威,那个跟任丽丽偷情的男人。 「连杀两人,你儿子于志显最轻也是个无期,大姐……」 还以为会是死刑呢。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姜宓查了查,无期就是剥夺一生自由,终身服刑。不过,要是认错态度良好,并积极改正,或有立功的表现,两年以后,有机会减刑。 掩嘴打个哈欠,姜宓也没回屋,扯起一旁的毯子往身上一搭,拿起摇控关灭屋里的灯,很快就睡着了。 「呜……妈妈、妈妈……」 姜宓痛苦地揉着头从沙发上坐起,抬头瞅了眼窗外,天才蒙蒙亮。 抓起摇控打开室内的灯,姜宓刚要起身去卧室查看,于小松「咣」一声拉开卧室的门,啪嗒啪嗒冲出来,一头扎进姜宓怀里,抱着她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呜奶奶……奶奶,我梦见我妈全身都是血……她伸着手,叫我救她……我怕,我好害怕,我吓得关上门,躲在衣柜里不敢不出来……奶奶,我没有不救她,我太害怕了……」 姜宓探身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擦脸,梦都是假的。」 第141页 「不是、嗝……」一个嗝打出来,于小松勐然清醒了几分,立马住了嘴,只捏着纸巾不停地抽噎着。 姜宓只当他被家里的事吓着了,安抚地顺顺他的背,打开手机搜了下如何沖泡奶粉,抱着人起身,打开厨柜,取出一罐儿童奶粉,烧水给他沖了半杯。 于小松捧着喝了口,就不愿在喝了。 奶粉放多了,没沖开,也没放糖。 姜宓没免强,给他洗了把脸,抱着人在屋里转悠着将人按睡,送回卧室,自己往沙发上一躺,扯起毯子又睡了。 八点多,小王过来,姜宓没醒,于小松轻手轻脚去开的门。 小王见他头髮支棱着,双眼红肿,鼻头也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轻嘆了声,弯腰抱起他:「你奶呢?」 于小松指指沙发。 姜宓被开门声惊醒,这会儿已经坐起:「小王来了,稍等我会儿。」 说罢,抱起毯子进了卧室。 主卧有洗手间。 简单洗漱后,姜宓取出编织袋里原主的衣服,换上。 藏蓝色的偏襟绣花衬衣,同色的宽腿裤,旧旧的土布衣服,硬是让姜宓一身气质穿出了味道。 小王看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姜宓,总觉得跟昨天好似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大姐,楼下不远有家早餐店,我带你和小松过去吃点吧?完了,我让律师过来一趟,你看你都有什么述求跟他讲讲。」 姜宓点点头,给小松换了身衣服,拿上手机,随小王下楼。 昨天的命案发酵起来了,路上时不时就能听到人们谈论两声。 三人一路沉默地进了早餐店。 小王问明两人吃什么,去窗口点餐。 姜宓接电话,于小军打来的。 「奶,刚才村长来咱家给我一万块钱,说是昨天你让人打来的,一共六万,给大壮他们家五万。」 「嗯。」姜宓迟疑了下,「大宝,你爸出事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趟?他有些财产要处理,奶奶想问问你的意见。」 「死了吗?」于小军嬉笑道,「他要是死了,我就跑过去哭两声,毕竟父子一场嘛,临了临了,咱也尽回孝。」 「他杀死俩人,有可能判无期,也有可能是死刑。」 于小军扭头看向天空,没错啊,太阳今儿是从东边升起的:「他又没病,咋突然想不开杀人了?」 于小松在身边呢,有些话姜宓不好开口,只道:「我等会儿给村长打电话,请他找人送你过来,来了奶奶再跟你说。」 「行吧,」于小军烦躁地抓抓头,「不用人送,我自己会买票坐车。」 「不行,你太小了,万一路上被人拐了,你让奶奶上哪找你?」 「奶、我15岁,又不傻……」 「听话,我这就给村长打电话。」 村长倒是很好说话,姜宓这边一说,他立马就道:「姜医生,你放心,我这就去村里问问,一定找个靠普的人把小军给你送到。」 「麻烦了。」 「一个村的,客气啥。」 吃完饭,三人一回去,律师就来了。 打发于小松在客厅看电视,三人进了书房。 「大姐,」一坐下律师便道,「来前我先去警局了解了下情况,并见了任丽丽爸妈、宋成威爸妈和他妻子。」 「……属于任丽丽和你儿子于志显的共同财产,任丽丽爸妈要求分一半,另外,他们要丧葬费20万,于小松的抚养费64万,养老补偿30万,死亡赔偿金100万,精神损害抚慰金20万,交通费、食宿费等5万。」 「当然,他们要求分得共同财产的一半,这是不合理的,他们是任丽丽的爸妈,有继承任丽丽的遗产权,同理,于小松也有继承权……」 听律师一条条说完,姜宓发现,于志显所有的财产加起来,别说留给小军、请律师了,两条人命的赔偿金都不够。 哦,按法律走,她和小军还是能得点的,一个养老费,一个是抚养费。 「昨天,你们张总让你给任丽丽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姜宓问小王。 小王点点头,看向律师:「这笔钱若是没有兑现,是不是可以作废?回头让张总再写一张给大姐。」 「不用,」姜宓道,「我治病用不了这么多钱,那五十万,你们想办法追回吧。另外,昨天小王给小军和村长打了6万,我给你们写个借条。」 说罢,姜宓打开手机查了下借条的格式,拿笔写下5.9万的欠条递给小王。 「一千,是我施针、开方的钱,药要你们老闆自己去中医院或是哪个中医馆抓。」 两人面面相觑。 小王抓起借条撕碎道:「大姐,我们老闆不缺钱,真的,他开着好大一个公司,每天光进帐就不止这个数,」小王比划了个数字,「56万,按他的话来说,这只是提前支付的一部分。大姐,你别客气,放心收下吧。说实话,你收的越多,我们张总越心安。」 姜宓:「我……」 「大姐,解决了你生活上的困难,你是不是就有空给我们张总施针了,你看这就是个互利的关系。」 姜宓:「……那他现在有空吗?」 小王瞅了眼她的脸色:「后天吧,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鑑定中心。案子、赔偿什么的,你放心,交给龚律师,他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第142页 律师笑着沖姜宓点点头。 送走两人,姜宓见于小松一副深怕她把他丢下不管的样子,无奈地坐在他身边陪他看起了电视。 放的是动画片,画面轻缓,故事有趣,姜宓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中午,她试着下面条,结果,煳锅了。 于小松好似一点也不奇怪,拿起手机熟练地点了两份海鲜面。 与之同时,丁文洋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酒精性肝硬化早期。 「酒精性肝硬化一般无法逆转,病情会逐渐加重,需要终身治疗。到后期,肝移植是唯一的治疗方法。作为医生,我的健议是越早移植越好,这样生存率要高些。」 姜可颂话音一落,丁文洋就白了脸。 「你姑奶不能治吗?」 「我姑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久没拿针了。再说,天元九针虽然能帮你提高自身的免疫力,却治标不治本。」 「昨天那位大娘呢?」丁文洋希翼道,「我听庄蒙说,她昨天在兰庭芳小区救了旭笙娱乐的张准辰。」 姜可颂沉吟道:「可以找她试试。」 说罢,姜可颂摸出手机找小王要姜宓的电话。 「这……」小王犹豫道,「姜医生,你没看社会新闻吧,大姐她家里出事了,现在怕是没心情给人看病。」 「什么事?」 小王把事一说,姜可颂跟丁文洋都惊呆了。 挂了电话,姜可颂朝丁文洋无奈地摊摊手:「要不,我给我姑奶打电话问问。」 「麻烦了。」 姜老有午睡的习惯,电话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打通。 「你说谁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肝硬化早期?」 「一位西南山村来的赤脚医生,八十年代跟人学过仨月天元九针。」姜可颂顿了下,又道,「她跟您同名同姓。」 「姜宓?!」 「对!她还说曾见过我爷爷一面。」 姜老心里勐然一跳:「你等等,我发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她?」 很快一张姜宓在巫家昱墓前盘腿而坐的照片发了过来。 姜可颂看得一怔:「姑奶,你认识她?」 姜老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或许。她人在哪?」 「您等等,我打电话问问。」 片刻,姜可颂道:「兰香阁9号楼901。」 「帮我问问她,认识姜茉、张大妮、吕莹吗?要是认识,帮我跟她约个时间,我想见她一面,尽快!」 「……好。」 姜宓接到电话时,正在于小松的指点下打开书房的电脑,搜了手术视频在看。 听姜可颂问她认识姜茉、张大妮和吕莹吗? 姜宓眉间止不住跳了跳:「谁让你问的?」 「我姑奶。她想见见你。大娘,你现在有空吗?」 姜宓握着手机没有吭声,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灰濛的天空,怔怔发了会儿呆:「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吗?」 「我找小王要了地址。」 「让她来吧。」 「奶!」于小松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摆,「你没事吧?」 姜宓揉揉他的头:「没事,玩游戏去吧,我去烧壶水泡茶。」 厨柜里有茶叶,客厅的阳台上摆有茶台,姜宓烧好水,对着视频泡了壶茶,切了盘水果,随手拿本杂志在手,翻看着等人来。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姜宓翻着杂志没有动。 于小松哒哒跑出来道:「奶,我去开门。」 一个助理模样的少女陪姜老上来的,一进门,就得了她的吩嘱,领着于小松下楼玩去了。 两人互相打量着彼此。 姜老保养的很好,79岁的人了,腿脚强健,头髮乌黑,面色红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一身素淡的旗袍,尽显优雅。 半晌,姜宓伸手做了个请。 姜老在她对面坐下,略显拘谨地笑了下:「我现在的模样,跟你想像中有什么不同吗?」 姜宓执壶给她倒茶,闻言诧异地看她一眼:「我从不做这种无谓的猜想。我昨天过来,知道我去后,你还在,很庆幸!」 「没有遗憾吗?」 「有的,」姜宓坦率道,「我当时跟梁院长约好跟他进手术室学开刀,没学。跟何主任约好要给丽丽施针,跟魏主任说好的学接生……」 姜宓轻笑着摇摇头:「没做的事太多了。」 「巫家昱呢?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吗?你知道他回来后,知道你遇袭,有多自责,后来发现我不是你……」姜老想到那段过往,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宓抽了张纸巾给她:「姜行衍怎么去边境了?」 姜老吸吸鼻子,捏着纸巾擦了擦眼角:「他想离开父亲的庇护,锻鍊一下自己,又想就近照顾我。」 「我以为你被家人伤透了心呢……」 姜老捏着纸巾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再醒来,我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姜宓:「……」 「没有你的出现,王师长、巫家昱来中医院挑人时,我高烧昏迷过去,错过了选拔。」 「彼时我刚接解天元九针,一直到六七年,我对天元九针都只了解个皮毛,没有给战士们医治寒症的经歷,也没有去青北市医治出血热、传染病,没有总/理的批语,没有与小舅舅相遇,没有救治赵道霄……运/动来了,中医受到了灭顶之灾,我、老师、老院长、汪主任被打成了臭老久,外公、王同志被人……打死……爸爸下放,妈妈疯了,二哥为护姜茉死了……」 第143页 姜宓看着双手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的人,默默将纸巾盒推了过去:「巫家昱呢?」 姜老摇了摇头:「上一世,我68年就死了。」 擦了擦脸,姜老平復了下心情,打开随身带来的包包,掏出本笔记,递给姜宓:「这是他留下的。」 「从京市回来,他给你带了条红纱巾,特别漂亮。我初醒时,他不知道我不是你,送我了。」 「我一直珍藏着!」 姜宓的手在笔记本上摩挲了下,没有打开:「他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性格不一样,你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真遇到事了,却十分果决,也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我不是,我自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穿的都是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吃的多是粗粮野菜,就这能有个五分饱就不错了,我常常半夜饿醒,跑到院里拧开水龙头,灌一肚子凉水回去接着睡。」 「然后,突然有一天被认回了姜家,住的是小楼房,睡的是松软的丝绸被子,吃的是精緻的山珍海味,再跟姜茉这个被娇养长大的小公主一比……」 「我的不在乎是因自卑而竖起的壳,巫家昱是侦察兵出身,几乎两三个照面,就将我认出来了。」 姜宓看着窗外,默默地端起茶杯,啜了口——好苦! 「……我很感激你,若没有你,不会有我的今天。我也不问你是谁,或是怎么样一个存在。我今天来,是陵园那边给我发了段你祭拜的视频,我猜测,你或许对巫家昱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所以我把这本笔记送来了。另外,天元九针我一直达不到你那种高度,我想问问……你现在收徒吗?」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风湿性心脏病的张卫国吗,张准辰是他孙子。 这一章出现的金灿,嘿,猜猜是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琪1203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看得人心里好难受,很心疼巫团长。】 【遗憾】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 【是不是从这里开始情节轻松了】 【一口气追平了,意犹未尽啊,加油大大。】 【老太太还挺潮,知道用遥控器关灯。】 【好多人,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我以为是张大妮家的哈哈哈哈】 【好看】 【我想起了小白】 【我以为是张大妮家的,汗!】 -完- 第51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5 ◎拐◎ 「说说你对天元九针的认知。」按理, 姜老比她更早接触天元九针,学、用的时间也比她长达半个世纪,不该出现「一直达不到你那种高度」的情况。 她一说, 姜宓就知道两人哪里不同了。 姜老考入大学拜入袁教授门下,最先接触的是袁式针法, 固有的针法,造就了她固有的思维模式, 施针时灵活性不够,对脉博的把控、身体数据的计算都太慢,为此,施针时总要停一停,这么一来就难免误了下针的最佳时机。 两人对外说, 都是过目不忘,可姜宓的脑容量和强大的心算能力, 真不是姜老能比的。 姜宓猜测这可能也跟她的灵魂强度有关, 毕竟,当初她可是在姜老没死的情况下, 一进入姜老的身体就将她的灵魂压制了下去。 「找几个患者,我带你施针看看。不过, 我想用处不大,记忆力、心算能力,不是那么好提升的。」 姜老笑道:「能看看你施针,对我来说已是幸事。」 「谦虚了, 我看介绍, 你在传染病的治癒上, 没少付出, 一声『国医』也当得。」 姜老摇摇头:「我只在你打下的基础上, 扩大了治疗泛围,救治的基数大了些,医术上提升的有限。」 姜宓「扑哧」一声笑了:「当年,我以为你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好医生,所以,我看书自学,我见患者不放,什么病症都想医治,甚至不顾军营不能有传染病患者,接诊了牛娃。」 姜老跟着笑道:「我时常想,若是你,这一生,医术上是不是走得更远,医治的病患、教导的学员是不是更多。答案是肯定的,所以,我不敢停歇。」 姜老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运/动来临,我被冲进军医院的毛孩子打碎了腕骨,梁院长、何主任……所有人都在为我心痛惋惜,我却顾不得伤心失落,默默用左手练习施针,右手号脉……因为,我总在想,若是你,会怎么做?这么一想,我就有了无限的动力。」 姜宓伸手摸了下她的右手腕,骨头已经长好,皮肤上有着细碎的伤口。 「碎得太彻底了,梁院长亲自为我做了五次恢復手术,」姜老笑道,「张大妮为我特配了断骨膏,就算如此,一到阴雨天还是酸痛,近年来已经影响把脉的精准度。所以,我已经好几年没敢在给人施针了。」 「来前,可颂给我打电话,说你昨天在天凤街遇到他一个朋友,一眼就诊断他为肝硬化早期。」 「嗯。他颈侧有蜘蛛痣,手心通红,我号脉发现他肝脏虽有损,还不太严重。人去医院检查了吗?」 「去了,中午检查结果出来,酒精性肝硬化早期。可颂请我帮忙施针,我这手,号脉不准……」 第144页 姜宓打断她道:「带银针了吗?」原主的银针虽是天元九针的特制针,打制的却不是太好。 「带了。」姜老打开包包,取出小银盒,一边打开,一边笑道,「还记得这小银盒吧?这套针是何主任请那位老师傅特意给我打制的,一共九百一十八套,现在还剩五套,回头我都给你送来。」 姜宓没有拒绝,道了声谢,接过银针看了眼,起身道:「随我来。」 姜老激动地站起来道:「你要给我施针?我的手腕还能救?」 「年龄大了,身体机能退化,想要恢復到年轻那会儿,不可能。不过,我想,正常给人号脉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 把人领进卧室,姜宓示意对方脱衣上床,她则洗洗手,给银针消毒,然后一边把脉,一边施针。 这么些年,姜老带的徒弟无数,身边留的助理针法也不错,自然没少让她们帮忙针灸调理,可姜宓一出手,她就知道,什么是行家,这针效,怪不得当年何主任、蔡教授、钱医生、贺教授、白老一再惋惜她伤了手。 细细的暖流从一个个穴位上蹿起,然后汇总,一条条舒舒麻麻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好似整个身体的机能都被唤醒,又似万千小电流在体内流窜,杀死了不好的毒病,留下了勃勃生机,慢慢地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舒服地睡着了。 醒来,屋里黑黑的,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灯光璀璨,看表,已是晚上7:23。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香了,懒懒地伸个懒腰,打开门,姜可颂、丁文洋不知何时来了,助理殷月在厨房忙活着,姜宓跟于小松在看电视剧《西游记》。 「姑奶。」姜可颂看到她起身打招唿。 丁文洋紧跟着站起来叫了声「姜老」。 姜宓听到动静,转头瞟了眼:「醒了,动动右手腕,说说感觉。」 姜老一愣,差点忘了这位给她施针的主要目的了。 活动了下。 那种酸涨的沉重感消失了,再一号脉,发现脉博强健了不少。显然,这位在施针时做了调整,针效则重在右手碗上,却也顾及到她身体的方方面面。 这种兼顾,她就做不好,何主任他们也是。 「给他号号脉。」姜宓指指丁文洋。 连着两声看似随意的吩嘱,却听得姜可颂、丁文洋惊异不已,关键姜老还都一一照办了,什么情况?! 姜老号完脉,在姜宓身边坐下,跟她讨论丁文洋的病情。 姜可颂悄悄走进厨房,问殷月:「我姑奶认识大娘?」 殷月透过厨房透明的玻璃门朝客厅看了眼:「我不知道呀,姜老让我载她过来,一来就叫我带着于小松下楼了。我瞧着嘛,姜老跟大娘像是久没见面的故人。」 姜可颂瞅着也是,遂不由喃喃道:「难道是巫老病重那几年,我姑奶去西南遇见的大娘?」 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反正看着一代国医姜老对人家挺尊重的,这种尊重就跟学生对老师一样,透着恭谨。 作为小辈,姜可颂、丁文洋、殷月不自觉跟着放低了姿态。 姜宓跟姜老定好丁文洋的施针方案,这边饭菜也摆上了桌。 青炒虾仁、鲍汁扒笋尖、蟹粉豆腐、清蒸鲈鱼、南瓜炒百合、山药半夏粥、红枣乌鸡雪蛤汤,除了这些清淡的营养餐,怕姜宓吃不惯,另备了几道重口味,有孜然羊排、香烤银鳕鱼、剁椒蒸乳鸭,香辣鸡翅和牛肉羹。 主食是米饭,饭后甜点准备了小蛋糕和水果拼盘。 丁文洋憋了下嘴,他就不爱跟姜可颂吃饭,一家子吃得嘴里能淡出鸟来。这般想着,他伸手夹了根羊排放进姜宓面前的碟子里,热情道:「大娘,吃肉。」 说罢,给于小松也夹了根:「多吃点,吃完带你下楼打球。」 这那还有医院里一副重病要死的模样,姜可颂扫他一眼,默默地拿起勺子,给姜老、姜宓、于小松一人盛了碗红枣乌鸡雪蛤汤:「大娘尝尝,殷月这一手厨艺不比酒店的大厨差。」 丁文洋:「专门花钱学的吧?」 殷月点头:「报班学了大半年。」 姜老见姜宓吃的不错,笑道:「你这边也没个照顾的,让小月留下给你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 不等姜宓回答,丁文洋便道:「殷月是您用惯的,大娘这边要用人,我明天送来一个。」 说罢,巴巴地看向姜宓:「大娘,给你请个保姆怎么样?会做南北菜色的保姆?」 姜老:「姜医生喜欢甜食,尤其是小蛋糕。」 丁文洋:「那就找个会做南北菜,又善做点心的。」 姜可颂瞅瞅两人,问姜宓:「大娘以后就留在京市了吧?」 姜宓思索了下,点点头。 收了张准辰那么多钱,这病不得给人治除根。而要治好,就得常期施针,还有这个丁文洋。 再则就是,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回老家,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会干(家务、做饭、种地),很容易露馅。 除此之外,就是大宝的学习,大城市比小地方的教育肯定要好些。 「那就叫殷月留下吧,我手头还有几个病人,想让大娘给看看,这要治病,脉案、预约什么的不得有人帮忙。殷月中医大毕业,又考了厨师证,给大娘做个助手更好。」姜可颂说罢,转头跟殷月道,「你也别觉得委屈,大娘一手针灸不比我姑奶差……」 第145页 「比我强多了,我下午还问姜医生,要不要收徒,我来做她第一个大弟子。姜医生,」姜老笑道,「你知道这丫头的外婆是谁吗?」 姜宓看向殷月,打量着她的五官,半晌迟疑道:「张大妮?」 「您认识我姥姥?」殷月诧异道。 姜可颂拍了下额头,他说呢,为什么昨天在人民医院听大娘说张大妮觉得耳熟。 姜宓脸上绽放出笑意:「你姥姥还好吗?」 「她啊,身体好着呢,」姜老接话道,「九三年,在边防开了家妇幼医院,现在也退休了。前几天我给她电话,还听她说,要骑着三轮车去军区医院看吕莹。吕莹过年时不小心在家里滑了一脚,右大腿摔骨裂了。」 「现在长好了吗?」姜宓担心道,「我原想着,这几天去一趟边境……」 「说是好了,但我跟她视频,看她走路拄着拐,」姜老道,「等你这边的事了结,我陪你去。」 姜宓点点头。 吃完饭,几人下楼消食,殷月、姜可颂留下洗刷。 丁文洋带于小松去小区东边的球场玩。 姜宓和姜老跟在后面边走边聊,大多都是姜老在说,说当年在边境巡边、跟张大妮进山挖草药,说这些年的生活,聊运动中大家如何守望相助,平安过度…… 末了,她嗤笑一声,道:「知道姜茉的结局吗?」 无关紧要的人,姜宓没有查看的兴趣,所以回来后,她搜了很多人,姜家……她也就搜了一个「姜宓」。 「当年,我妈随军在惠平市生下我,为了追赶我爸所在的部队,不得以将我托给了当地一户老乡。后来城破,我跟那一家人走散,流落到孤儿院。45年鬼子投降,我爸带着我妈找来,那家人怕担责,就将自家一个跟我同岁的女孩推出来顶替了我,这女孩就是姜沫。」 「前世,直到我去逝,我爸、我妈、我哥对姜茉都如珠如宝,今生,不知是不是你当初走得太决绝,我哥在去边防之前,私下公布了姜茉的嫁妆数量。她那一家子就是吸血的水蛭,闻着味,一个个跑到京市,搅得姜茉不得安生。不等运/动到来,她亲哥、亲弟就把她举报了,私藏黄金,陷害他人……」 「她死了,66年就死了!」 姜老说完长长吐了口气,看向姜宓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太小,区区一个姜茉,死了这么多年,还让我惦记着、不吐不快?」 「可就这么一个人,前世一直压在我头上,移不开,搬不动。至死,心中都充满着涛天的不甘、怨恨,想着若是有来生……我要怎么、怎么样……」姜老说着有些失神,「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前世死时执念太重,才把你引来了?」 「也许!」姜宓抬腕錶,才想起原主没表,看手腕上的痕迹也没有戴表的习惯,「几点了?」 姜老掏出手机看了眼:「九点半。」 「上去吧。」还要给丁文洋施针。 两人唤了丁文洋和于小松上楼,姜可颂已经给银针消好毒,等着了。 卧室里的床单,殷月已经换过。 丁文洋脱衣上床,姜宓施针,边下针边讲解。 越听,姜可颂越是惊异,忍不住伸手扣住丁文洋另一个手腕,一对比,才知道眼前的大娘把脉有多准,身体的每一丝变化,她都能准时捕捉,随之分析,并迅速调整下针的顺序和深浅。 三个小时后,施针结束,姜老、殷月分别上前给丁文洋号脉,姜可颂则走到姜宓身旁,低声寻问号脉、施针时遇到的难题。 「大娘,」走前,姜可颂忍不住道,「你愿意来中医院上班吗?」 「我的学歷不达标吧?」 岂止是不达标,她还是无证行医的赤脚医生,真要来中医院上班,被人举报,不止他有麻烦,就是大娘也别想过安生日子,现在的网络力量多强大啊! 姜可颂按了按额头:「要不,我们内部考核的试卷我明天给你送来几套,你做做,回头我写封推荐信,你去考个职业助理医师。现在规定的严,你只有有了职业助理医师证,才能去考中医针灸证。」 姜老乐了,看向姜宓:「私下接诊也不是个事,但凡有人举报,警察立马就会上门。」 「那就考个证!」 姜可颂回去就整理了内部考核试卷,翌日一早,赶在上班前送来了。 好厚一沓,足有百来套卷子,多是选择和填空题,含概了中医方方面面的知识。 姜可颂刚走,小王和殷月来了。 小王两手拎着带给姜宓和于小松的早餐,来接两人去亲子鑑定中心。 殷月提着食盒和行礼,她以后要跟着姜宓。为此,昨晚姜老回去,专门给张准辰打了个电话,毕竟房子是他的,往里塞个人不得给屋主打个招唿。 其实她想让姜宓去她那住的,或者直接过户一套房子给她,只是姜老多少还是了解些姜宓的,她不喜与人太过亲密的接触,不喜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馈赠。再说,她一手针灸,想来钱,那还不快! 「助理!」小王惊讶地打量着殷月,扭头跟姜宓道,「大姐,你要助理早说嘛,我们公司什么样的助理没有……」 「大娘是医生,她要的助理得是学医的。」殷月打开食盒,取出一早起来熬的杂粮粥和炒的几样小菜,「你们娱乐公司招的那些助理不都是给明星准备的吗?」 第146页 「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助理招不到?」 殷月翻了个白眼,接过姜宓手里的于小松,抱他在椅子上坐下,盛了碗粥给姜宓:「大娘,你尝尝我炒的小菜,看看合不合胃口?咸了淡了你说一声,下回我注意点。」 姜宓点点头:「你们俩吃了吗?」 小王吃过了,殷月没吃,她做好饭就来了。 姜宓指指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一起吃:「在我身边别拘谨,怎么自在怎么来,以后忙起来,咱点外卖或吃食堂,时间别浪费在这些家务上。」 殷月只笑,没答应。 用完饭,殷月跟着一起,大家去了鑑定中心。 好嘛,一到,老远就听一声嗷,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哭着扑过来了。 方言太重,姜宓也没听清她嗷什么,下意识地抬起腿一脚踢了过去。 「扑通——」 人倒在地上,往后滑出半米远。 小王/殷月:「……」 「大、大姐,这是小松外婆……」人家想要抚养权,所以一见孩子就扑过来,是想抱抱孩子,打打亲情牌。 「哦。」姜宓拍拍有些受惊的于小松,没管地上哭叫的人,冲过来的警察打了声招唿。 「疯子、疯子,姓姜的,」于小松外公指着姜宓气道,「你们一家都是疯子!警察,你都看见了吧,孩子决不能交给她抚养。」 「姜同志,」警察把鑑定结果递给姜宓,「你儿子于志显跟于小松确认为亲生父子关系。」 亲子鑑定一共三页,最后一页第五条,鑑定结论是大红的四个字「确认亲生」,下面是两名司法鑑定人的签字和一个圆印章。 姜宓将于小松交给殷月,跟警察走远了点问道:「那任丽丽怎么跟宋成威说,于小松不是于志显的?」 「这只是你儿子的片面之词,现在任丽丽跟宋成威都死了,她说没说谁知道。」 「小松、小松,我是姥姥啊,跟姥姥回家好不好?姥姥给你买玩具,给你买吃的。」 于小松一把被地上的妇人抱住,吓得哇哇叫道:「奶、奶,我不要跟她走,奶奶,救我!」 「放手、放手!」警察冲过去,喝道,「孩子归谁抚养,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你们不能利诱,威胁,逼迫。」 「同志,于志显是她教的吧,一个杀人犯,我外孙敢给她吗,万一又教出个杀人犯,我找谁哭去,我女儿已经没有了,我不能让她留下的孩子也跟着没了。」 「你女儿没了,她儿子不也没落好。」 「所以说啊,出了这事,谁能保证,她不拿小松撒气?」 「松手!」殷月拍着妇人的手,气道,「你弄疼孩子了。」 小王:「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孩子放开!」 「奶、奶,救我!呜……我不要跟她走,奶、她会把我卖了的,她会把我卖了的,奶……」 姜宓收好亲子鑑定,上前一捏妇人胳膊上的麻穴,噼手夺过于小松,跟警察说了两句,匆匆走进电梯。 殷月连忙跟上,小王在后面拼命拦着任丽丽爸妈过来抢孩子。 姜宓按下负一,眼角余光扫过一个拐角,愣了下,是她,那个在兰庭芳小区将于小松骗走,害得他差一点被拐走的女孩。 不等姜宓做出反应,电梯门合上,开始下降。 伸手按了下2,姜宓将于小松往殷月往里一塞:「你先带他下去,我上去看看。」 殷月一愣,伸手抱住于小松,然后就见电梯门打开,姜宓飞速跑出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你奶不会上去跟你外公外婆打架吧?」 于小松双眸闪了闪,方才……他看见郭彤了,奶奶不会也看见她了吧? 因为不熟悉地形,等姜宓跑上去,哪还有什么小女孩的身影 。 小王跟警察劝住人,回头看到姜宓,惊讶道:「大姐,你怎么又上来了?」 「你方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姜宓比划了一下高度,「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扎着高马尾。」 小王摇了摇头:「你找她有事吗?」 「若是我没有瞧错,她应该是前天中午带走小松的女孩。」 前天中午张准辰心脏病发作,小王也在,小女孩的照片他还保存了几张,是他在小区监控室拍的。 「警察同志,跟你反应个事。」小王一喊,不但警察过来了,任丽丽的父母也跟来了。 「这个小姑娘,」小王点着手机上的照片道,「是前天中午……」 「彤彤?」任丽丽的母亲惊唿了声,凑近小王盯着手机仔细辨认了下,「是、是彤彤。老头子,彤彤。」 小王一愣:「你们认识?」 「认、认识,丽丽跟郭启望生的孩子,前年说是被送回老家了,你怎么有她的照片?」 「郭启望是任丽丽的前夫,」小王扭头跟姜宓道,「事情怕是不简单。」 说罢,小王收起手机,把前天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警察立马对任丽丽父母道:「给郭启望打电话,问他孩子在哪呢?」 「唉、唉。」任丽丽的母亲应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半天没人接。 小王扫了眼号码,叫她挂断,他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还是没人接。 「不会是换号了吧?」小王疑惑道,「还有没有别的手机号码?」 第147页 任丽丽父亲道:「我这里有一个郭启望老家的号码。」 「给我。」警察亲自打了过去,村里小商店的座机号,很快就有人接起来了,是位爽朗的大姐,跟郭启望还有些亲戚关系,对他家事知道的很清楚,一问孩子,吧吧就说了:「彤彤啊,前年吧、我想想,对,就是前年夏天,差不多就是这会儿,我堂婶带她进城找启望,说是孩子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放假带她去看看。结果没多久,我堂婶哭得跟什么似的回来了,说孩子在城里丢了。」 丢了! 尽管几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惊。 任丽丽的母亲更是当场哭了起来。 小王不解道:「孩子丢了两年,你们一点都不知道?这两年,你们没有给孩子打过一次电话,或是寄过一次东西?」 任丽丽的母亲只管哭,她爸却是骂道:「离婚时,姓郭的死活要孩子,谁知道他会这么不尽心。早知道,哪会把孩子给他抚养,」说着就看姜宓,「为了避免彤彤的悲剧在小松身上发生,小松的抚养权我们是一定要争到底。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姜宓懒得理他。 警察继续问道:「在哪个城市丢的?」这种情况,家人肯定有报案,警局有记录。 丢孩子是大事,当时村里闲话传了很久,说什么都有,妇人印象深刻:「惠平市,我堂婶说是在惠平市车站丢的。她带着孩子在惠平市转车,结果一个没看住,回头人就不见了。」 道了声谢,警察挂断电话,一边带着几人往监控室走,一边给惠平市车站附近的警局打电话。 一是问当时可有报案,二是负责的警察是谁? 那边很快回復道:「你好,我姓邢,邢编,郭彤案件的负责人。」 警察到一边跟他说前天中午的事,小王已经让保安调出监控,几人查看了起来。 有大概的时间、地点,很快就在监控里找到了郭彤。 女孩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完全看不出一点被虐待的痕迹,而且她一路走来,身边、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表示,她是自由的,最起码在鑑定中心近半个小时,她是自由的。 「她一来鑑定中心就直接上楼守在了这个拐角,她想见谁?」小王说着扫了眼任丽丽父母,跟姜宓道,「大姐,她是不是专门来守小松的?」 「应该是。前天在小区里,那么多孩子她不接近,一来就找小松,为什么?报復吗?」 警察讲着话过来看监控,闻言一愣,问邢编道:「邢队,当时报警的只有郭彤奶奶吗?她爸有没有过去了解情况?」 「来了。」邢编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道,「郭启望再婚后,又得了个儿子,算算时间,该有七岁。」 七岁,跟于小松同年。 警察姓卫,卫民佑,闻言霍然一惊:「郭启望留的有地址吧?」 「天凤街58号,庆丰花园7号楼701。」 姜宓忙给殷月打电话,让她带着于小松先回家。 小王则掏出手机给那边一位认识的警察打过去,询问近期庆丰花园是否有丢孩子。 「没有啊,没有接到报案。唉、你等等,年前庆丰花园是有一个小男孩走丢,不过他是在回老家的路上丢的。」 「孩子的父亲是谁?」小王近乎屏息道。 对方想了想:「郭启望。这事,我还是听社区民警小张说的……」 「小张的电话是多少?」 对方很快报了组号码,小王要找笔记,姜宓掏出手机打出来递过去。 小王忙跟那边道了声谢,接过姜宓的手机直接点了拨通。 小张接的很快,听小王询问张启望家孩子的事,笑道:「是,是丢了,不过很快又找回来了。」 小王一愣:「找回来了?」 「嗯,找回来了。孩子受了惊吓,现在都不敢出门、不敢见生人,两口子每周都高价请了心理医生上门疏导。」 几人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吧,孩子找回来就好。 卫民佑跟邢编说了句「回警局再联繫」,挂断电话,看向监控,瞄了眼郭彤离开鑑定中心的时间,给警局技术科的同事打电话,让他沿路查郭彤的去向。 怎么查找,那是警察的事。 小王和姜宓跟卫民佑说好,若是有郭彤的消息通知他,便离开监控室朝外走。 任丽丽的母亲追上来,还要纠缠,姜宓烦的不行:「和着郭彤不是你外孙女是吧,孩子丢了多大的事,你不想着跟卫警官回警局了解情况,帮忙寻找,还有心情来跟我要小松的抚养权?我是该说你心大,还是说你见钱眼开?滚!再拦,我可不客气了!」说罢,姜宓的腿就抬起来了。 刚挨那一脚,这会身上还疼着呢,任丽丽的母亲忍不住瑟缩了下,让开了道。 来时,小王和殷月各开了辆车,这会儿殷月带着小松先走了,小王要送姜宓,姜宓没让,小王就帮她叫了辆车。 到家,殷月和小松不在,姜宓打电话,两人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去了。 殷月说那边一个认识的老闆进了筐新鲜的海鱼,叫她过去看看。 鱼已经拿到,两人正要回来。 片刻,电话打来,殷月都快急哭了:「大娘,小松不见了!我就松开他的手,点开手机付个帐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第148页 「别急!」姜宓捏着书,冷静道,「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说一会儿就到。」 「行,你呆着别动,我这就过来。」 「太猖狂了!」挂断电话,姜宓气得一把摔了手中的书。 匆匆赶到菜市场,警察已经到了,来的是卫民佑和前天在警局见的女警,姓刘,刘瑾。 「菜市场的监控被人为地破坏了,」卫民佑见姜宓过来,上前道,「我们找人询问,发现于小松是主动跟卫彤走的。」 姜宓想想这两天于小松的表现,摇摇头:「他不会跟卫彤走的,除非……」 「除非什么?」 姜宓看向殷月:「把你外婆的电话号码给我。」 殷月掏出自己的手,点了拨打,递给姜宓:「我刚给姜老、姜可颂、丁文洋、小王,还有我爸妈打过电话,请他们动用手中的关系一起找。」 姜宓点点头,接过电话走到一边。 「喂,小月,怎么不说话呀?」 「张院长,我是小月的朋友,我想问你,有没有一种药,人闻到它,会短暂地迷失神志跟人走?」 张大妮怔忡了下,很快道:「有。」 随之她一连说了几个。 姜宓道了声谢,挂断电话,把药名打在手机的备忘录里拿给卫民佑看。 「你怀疑郭彤给于小松用了药?」 姜宓点点头:「前天我从那男人怀里接过小松,他就被人用了迷/药。对了,前天的男人你们审得怎么样?」 卫民佑不是管这方面的,刘瑾才是拐卖案的负责人,她回道:「那男人叫张怀恩,据我们查到的信息看,这是个惯犯,不过据他交待跟他打配合的女孩叫张婷婷,是他亲生的。所以,是张婷婷,还是郭彤,只有找到人才知道。」 姜宓点点头,看向菜市场:「挨个店铺都查了吗?」 「顺着痕迹走访了一遍,」刘瑾道,「附近道路的监控局里的同事盯着呢,菜市场这里正在恢復。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再挨个商铺走一遍。」 「行。」 姜老接到电话,忙给军中的丈夫和儿子打电话,要他们赶紧想办法帮忙找人。 小王这边则通知了张准辰,张准辰忙联繫了大批记者,请他们帮忙。 很多记者沾染着黑白两道,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 一时间京市暗潮汹涌。 暗地里的老鼠都惊了,有的甚至主动帮忙寻找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人被找到了,晕迷在一个狭小的巷子里,离菜市场不远。 送到医院检查,人没事,用的药不多。 于小松见到姜宓,抱着她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差点没抽过去。 「好了、好了,不哭了,奶奶在呢,小松不怕,不怕哦……」 「哇哇……奶、奶……」 「奶奶在,奶奶在……」 「呜……是郭彤、是郭彤……她恨我、她恨我……」 刘瑾闻言,走开几步给局里打电话,让同事立马提审张怀恩。 好不容易等于小松不哭了,刘瑾过来问话:「小松,你能告诉阿姨,你是怎么认识郭彤的吗?」 于小松抽噎着点点头:「五一认识的。」 「五一?」这么早! 「嗯。那天我跟爸妈去游乐园,她也在游乐园,她偷偷地跟我说,她是我姐,亲姐。我回来问我妈,我妈说我没有姐姐,让我下次见了别理她。」 「你妈为什么不让你理她?」 「我妈说她是骗子。」 「后来呢?」 「后来,我好几次放学都见她等在我们学校大门的路对面,有一次我指给妈妈看,妈妈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就不去学校等我了,改到我们小区来找我玩。」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非非常 5瓶;天蝎我爱吃西瓜、焦糖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打卡】 【郭灵的影子】 【怎么牵扯进绑架案了?】 【 【好看好看】 【好看】 -完- 第52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6 ◎于小军◎ 「她来找你玩, 有跟你说过什么吗,比如跟她去哪哪?」 于小松抠了抠手指:「她、她有次让我带多几个小朋友跟她出去玩,她说人多才热闹。」 刘瑾心下一惊, 飞速记下这条信息:「你带了吗?」 于小松摇摇头:「她会陪我做游戏、给我带好吃的,她说她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小朋友, 我玩得最好的亮亮,我妈说他长得比我好看, 我怕她喜欢上亮亮不跟我玩,就没带,那次她好生气,把本来要送我的玩具车都摔碎了。我也生气了,好久没理她, 前天她又来了,跟我说对不起, 还掏了钱出来, 说要带我去小区外面再买一个赔我。」 「那在菜市场你是自愿跟她走的吗?」 「不是!」于小松急道,「前天回家, 我妈告诉我她是骗子,专拐小孩的人/贩子, 让我下次见了她喊人报警。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149页 刘瑾双眸微微一闪,逼视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我感到有人从后面拍我,我回头一看,见她沖我笑, 然后就怎么都不知道了。」 「你为什么说郭彤恨你?」在两人的交往中, 以于小松的视角来看, 郭彤一直对他不错才对。 于小松不安地搓搓手指:「我知道她是我姐, 我看见妈妈藏在旧钱包里的一张照片, 跟她好像。妈妈不要她了,她肯定恨我抢了她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倒也勉强说得通,不过,不管是刘瑾还是姜宓,这一刻都知道于小松有所隐瞒。 又问了几句,刘瑾起身离开,姜宓拍拍于小松,将他交给殷月,跟着出了病房。 「大娘,前天的事你能跟我再说说吗?」 那天去警局看望于志显,有关于小松被拐的经过,姜宓已经补了笔录。 刘瑾再问,肯定是哪个环节让她查觉出了什么。 姜宓点点头,从大家发现于小松不见说起。 「这之前你知道郭彤吗?」 「不知道。」 「你儿子跟任丽丽结婚,郭彤也没有参加吗?」 姜宓从于小松口中听出任丽丽对郭彤不喜,还有几年来任丽丽父母对郭彤的不闻不问,猜测大婚这么喜庆的日子,任丽丽多半不会让女儿出席,遂便摇了摇头。 刘瑾凝眉沉思了会儿:「大娘,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郭彤,你或是于小松一旦有她的消息,麻烦立即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好。」 送走刘瑾,姜宓去医务室找医生,询问于小松的情况。 「大娘,我建议你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做一下心理疏导,当然,我不是说他有什么心理疾病,主要是怕他连着两次惊吓,有什么心理阴影。」 心理方面姜宓不懂,不过人家医生的建议很中肯,于小松的情绪确实不对。 按他所说,他是查觉有人拍他,转头瞅见郭彤对他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如此,对一个孩子来说,有的该是一点点后怕才对。 不至于崩溃成那样,哭得差点抽过去。 姜宓没想探根寻底地逼问,是人哪能没点秘宓,别觉得孩子小就不该有隐私,就连小白一只小狼狗,也喜欢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偷偷叼回窝藏起来,又何况一个七岁大的孩子。 对此,她觉得专业的事还是请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医院里就有心理科,姜宓过去谘询,跟人家约了下午三点过去。 然而,于小松一听给他约了心理医生,竟是跳起来,拔腿就跑。 「小松——」殷月忙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去追。 姜宓愣了下,连忙跟上。 姜可颂拎着果篮过来看望,在走廊上差点没跟于小松撞成一团,他闪身避开,伸手扯住于小松的衣服将人拽住,问气喘喘跑来的殷月、姜宓道:「他怎么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看心理医生,我没病,我不是精神病,我不看心理医生——」 「行、行,不看!」姜宓无奈道,「好了,跟奶奶回病房。」 于小松知道她一向说话算话,闻言,立马停止了挣扎,一脸乖巧地上前牵住姜宓的手道:「奶,我没事,咱们出院回家吧?」 见姜宓没吭声,他摇着姜宓手撒娇道:「奶,我想回家,待在这里我不舒服。」 姜宓弯腰给他号了下脉,对殷月道:「小月,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殷月应了声,转身去了。 姜可颂揉了把于小松的头,道:「大娘,回去他要是有什么,你给我打电话,我研究生读的就是心理学。」 「嗯,给你们添麻烦了。」 于小松能回来,大家没少出力。 「人没事就好。」 三人回到病房,姜可颂略坐了坐就走了,中医院那边他还有预约好的病人等着呢。 出院回家。 殷月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下时间,走进厨房道:「大娘、小松,你们想吃什么?」 买的海鱼,因为找人丢在菜市场鱼老闆那,这个可以回头拿,就是家里的菜不多了。 姜宓不挑:「随便下点面条。」 于小松:「我想吃鸡肉卷、薯条……」 姜宓曲指敲了他一记:「做什么你吃什么,哪来这么多要求?」 「奶~」 这小尾音拉的,姜宓都想摸一下自己的手背,看起鸡皮疙瘩没。 殷月笑道:「吃杂酱面吧,我配几个小菜。」 「小月姐~」 这哀怨的小眼神,殷月只得投降:「行行,给你炸鸡肉卷……」 姜宓:「别惯他!」 殷月无奈地沖于小松摊摊手。 没有鸡肉卷,殷月却精心做了道糯米蒸排骨给他解馋。 吃过饭,殷月陪于小松午睡,姜宓在书房做姜可颂拿来的试卷。 翌日,小王来接,去张准辰家给他施针。 姜宓想像当年带吕莹、张大妮一样带带殷月,便将她和于小松一起带去了张家。 张准辰住在老城区,宅子是两进的四合院,院子里种了葡萄树、紫藤和金桂,养了碗莲、金鱼,廊下摆放着一盆盆开花的植物。 张准辰和妻子热情地迎出来,招唿人上茶端点心,又叫了自家的孩子带于小松去后院玩。 第150页 姜宓坐下给张准辰号了号脉,招手叫殷月过去:「你来把把脉,说一下病情。」 殷月应了声,站在张准辰另一边,号了左腕,号右腕:「张先生是先天性心脏病中的房间隔缺损。房间隔缺损早期症状若是较轻,便不容易被发现,随着年龄的增大,肺血管病变加重,这时候体检或是做检查,往往房间隔缺损已经导致肺动脉高血压,或三尖瓣反流等问题,同时也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期。」 张准辰的妻子在旁连连点头:「对、对,一零年体验才知道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查出来也没见他怎么着,自从查出来呀,好啦,不是心悸、乏力,就是唿吸困难或是晕倒,说是什么左心衰竭,前天不就是心衰,要不是大姐当时在场又正好随身带了银针,帮忙扎了几针,人说不定就没啦!」 张准辰气得瞪她:「王凤娟,你会不会说话?整天盼着我死啊死的,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得,实话实说,还不爱听了。」 姜宓没理两口子打花枪,问殷月:「他房间隔缺损导致的是肺动脉高血压,还是三尖瓣反流?」 「肺动脉高血压。」 姜宓:「要是你来医治,你觉得怎么做最好?」 「先施针,提高他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降低肺动脉高血压,然后再做手术。」 「先扎哪几个穴位?」 「内关、劳宫、足三里、中冲突、膻中……」 姜宓满意地笑着起身道:「安排房间,施针。」 几人走进西厢,姜宓洗好手,刚接过殷月递来的银针,姜可颂便带着两名试习医生匆匆赶来了:「大娘,我带人来学习,可以吗?」 姜宓指指床上的张准辰:「只要他不介意让你观看,你带多少人都无所谓。」 张准辰全身上下只穿条平角裤,躺在床上正有点不好意思呢,好嘛,姜可颂又带来了两位女医生,气得他伸手点了点姜可颂! 姜可颂笑笑,拿出平板道:「大娘,我想把你施针的过程录下来作为教材使用?」 姜宓了解了下什么是录制,点点头。 边行针边讲解,两个小时后,施针结束。 姜宓洗手,接过殷月递来的茶杯,一气儿喝下半杯,示意几人上前把脉,说一下诊脉的结果。 姜可颂率先上前给张准辰号脉,半晌笑道:「张叔,感觉怎么样?」 头上、背上、双腿、双足和双臂还有银针没拔,几十枚银针在身上轻颤着,一道道暖流在体内缓缓游走,张准辰舒服地昏昏欲睡,闻言,轻哼道:「身子轻飘飘的似在云端,这感觉,我只听我爷爷跟我讲过。」 「给你爷爷医治时,我姑奶还没有被人打碎腕骨,处在针灸巅峰。」 姜宓听得好奇:「张同志,你爷爷叫什么?」 「张卫国,抗战老兵。」 哦,姜宓恍然,她去军医院治疗的第一个病人,风湿性心脏病患者。 「你爷爷还好吗?」 「不在了,」张准辰笑道,「活了八十九岁,睡梦中去的,没糟一点罪,喜丧。」 89啊,那他的后继治疗跟上了。姜宓心下舒了口气,放下杯子,吩咐殷月拔针,然后约好下次施针时间,起身告辞。 张准辰夫妻拦着不让,说是昨天就在宫宴定了位置,人家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人过去。 推辞不过,一行人坐车去宫宴。 姜宓第一次进这种私家馆子,只觉装修得不错,很有格调,另一个就是温度低,她穿着绣花的土布长袖、长裤都觉得冷。 姜宓右手边坐着于小松,左手边是王凤娟,她查觉到体贴地让服务员给姜宓拿了条披肩。 各式菜餚上来了,然后是甜点、饮品,光看样子,十分漂亮,殷月和姜可颂带来的两位女医生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末了加上姜宓的微信,把照片传给她几张。 「大娘,」王凤娟倒了杯红酒给姜宓,「尝尝,葡萄酿的,对皮肤好。」 姜宓接过玻璃杯,晃了晃,暗红近于紫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荡漾,十分美丽,轻啜一口,唇齿甘洌、柔滑,后劲绵长。 唐明川借她的书里就有酿酒百篇,回头买点葡萄、果子试试。 「张总,」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精緻的男孩站在门口略显拘谨地躬了躬身,「您好,我是公司里的练习生武少善,听闻您在这儿用餐,过来打声招唿。」 于小松双眸勐然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口,前世那个红透半边天的武少善?! 姜宓看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疑惑道:「什么是练习生?」 王凤娟本人是搞实业的,最烦这种扒上来的艺人:「唱歌跳舞的。」 姜可颂忍不住笑了下,跟姜宓解释道:「练习生是娱乐公司对正在培养的一种艺人称唿,它起源于……」 姜宓:「这么大的孩子高中毕业了吗?」 武少善不安地动了动脚:「开学我大二。」 张准辰来了几分兴致:「哦,哪个学校?什么专业?」 「外语学院,英语专业。」 「好学校啊!」姜可颂不解道,「还没毕业呢,怎么就想着往娱乐圈发展了?」 武少善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唱歌不错,又喜欢表演。」 女医生:「那你会唱『大王叫我来巡山』吗?我听姜医生(姜可颂)开车哼了一路。」 第151页 「会。」 「唱一遍给我们听听呗,说不定你们张总一高兴,你的机会就来了……」 少年清清嗓子,当真唱了起来。 这歌的开头,姜宓熟悉啊,谁打电话过来,手机响起的音乐就是它。 少年歌声,听着比手机里的还要有味道。 一遍唱完,姜宓放下酒杯鼓掌:「啪啪……」 大家愣了下,哄堂大笑,王凤娟一张俏脸都绷不住了,笑着对武少善挥挥手:「行了,看在你唱的不错,形象也可以的份上,我公司下季的代言就给你了,回去跟你经纪人说一声,明天让她带你来公司找严助理签合同。」 武少善一喜,忙躬身道:「谢谢老闆娘!」 说罢,三两步出了包厢,在门外跳起了舞,逗得两名女医生、殷月和几个孩子大笑起来。 武少善脸一红,才发现门没关,忙躬身带上门,噔噔跑了。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怎么样?」经纪人谭筝抓着少年的胳膊紧张道,「张总怎么说?」 武少善咬了咬唇:「我、我太紧张,忘提了,不过,老闆娘说我唱歌不错,形象还行,把她公司下季的代言给我了。」 「素衣的代言?」 武少善双眼晶亮地连连点头:「筝姐,一个季度的代言费有多少,三十万有没有?医生说要给奶奶换肾最少三十万。 」 「三十万肯定不够,手术后还要服用免疫抑制剂,买营养品,体质要是太差或是出现感染……」谭筝不敢想,「我打电话找人问问,看素衣上季的代言是多少?」 「嗯。」武少善坐在沙发扶手上,晃着两腿想刚才给他鼓掌的老太太,要不是她,王总不将他轰出包厢就不错了,哪还会找他做代言。 「小善,」谭筝挂了电话,欢唿一声,叫道,「两百八十万!小善,两百八十万,奶奶的医药费有了。」就是出现感染排斥也不怕了。 「真的!两百八十万?」 谭筝连连点头。 「哈哈……奶奶有救了……」 两人开心的不行,尔后,慢慢又陷入了沉默。 「要不,」武少善迟疑道,「筝姐,那首歌就算了。」 「凭什么?那是你熬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写出来的,凭什么他们说要我们就得给!」 「他们说愿意给一万。」 「打发叫花子呢?!」谭筝忍不住红了眼眶,「那歌,一唱出来肯定红,你好不容易写出来的……」 用过饭,一行人往外走,王凤娟低声跟姜宓说着话。 说的是于小军找学校的事,明天就是九月一号,各校开学的日子,于小松这里因为家里接连出事,他昨天又差点被拐,姜宓准备开学后给他请几天假,在家里缓缓。 于小军再开学就是初三生,京市的中学并不好进,要户口、要考试。 王凤娟很热情,这些姜宓提都没提,她就开口道:「三中离兰香阁近,孩子要是不想住校,咱就选三中,这样吃住都能在家里。若是想进一中也成,我这边找人办理。」 「他五点到,等他来了我问问,看他是怎么想的。」 「行。」王凤娟应着,伸手挽住姜宓的胳膊,亲切道,「大姐,日后咱相处的时间长着呢,你别跟我客气,在京市我待的时间比你长,什么事,怎么办,我懂流程,你别不好意思开口,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尽心。」 「老是给你们添麻烦……」 「哈哈,我巴不得你天天麻烦我呢。」 几人在停车场分开。 姜宓牵着于小松上了殷月的车,同大家挥手告别。 车子驶离宫宴,走出没多远,路边远远有人招手,殷月扫了眼:「大娘,是武少善。」 于小松霍地坐直了身子,摇开车窗往外看。 姜宓瞟了他一眼,对殷月道:「问问他什么事?」 车子缓缓在武少善身旁停下。 不等殷月摇下车窗开口询问,武少善跑到后面打开的车窗前,探头看向里面道:「奶奶,方才谢谢你。」 姜宓不知他谢什么,诧异地抬抬眉。 殷月「扑哧」一声笑了,武少善红了脸:「奶奶,我会努力唱出更好的歌的。」 姜宓微一颔首,对殷月道:「走吧。」 「奶奶,」于小松突然道,「他突然跑来拦车,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 殷月好奇道:「你哪里看出他遇到困难了?」有什么困难是钱解决不了的,王凤娟不是刚把公司里的代言给他。 少年眉间是有忧色。姜宓却不觉得自己一个老太婆有帮人的能力,曲指给于小松一个钢崩:「小小年纪,你管这么多干嘛?」 「奶,万一他真遇到困难了呢?」 「那也不是我一个老太婆该管的,他有家人,有老师、有同学、有公司,再不济找警察嘛,我能帮他什么?」 「你可以问问他遇到什么事,然后找张叔叔帮忙啊。」 姜宓抬手又敲了他一记:「你张叔叔是他老闆,真遇到困难,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不会找你张叔叔,还非得通过我?」 于小松还待要说什么,姜宓脸一板,审视地看着小傢伙。 于小松立马不敢吭声了。 姜宓往后一靠,放松道:「小月,去图书馆。」 殷月应了声,打转方向盘,朝最近的图书馆驶去。 第152页 姜宓第一次进图书馆,她本意是给于小松买几本练习册,没想到地方这么大,图书这么全。 一本又一本,一会儿手上抱了厚厚两撂,往桌上一放,坐下拿起一本,一目十行,飞速翻看了起来。 殷月牵着于小松找了几本漫画、绘本。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点,殷月过去小声跟姜宓说了声,带于小松去车站接人。 两个小时后,殷月接人回来,就见姜宓盘腿坐在书架前,身侧堆满了书籍,左手是没看的,右手是翻过的,身后围了圈人,她都成一景了。 看书好快,关健是人家看书之余还不忘记笔记。 来看书、买书的学生拿手机拍了照片或视频,上传wb,转发朋友圈,配文:这社会卷吧,六七十岁的老太都在努力! 「咦,这老太瞅着好眼熟,小芳你还记得中元节那天在学校侧门,有个老太拿着把玩具枪,几枪击倒一个人贩子……」人群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大家回头看,是个十八九岁的女生。 「有视频吗?」有人好奇道。 「有,当时有学长拍下来上传我们学校论坛了,你等下,我找找。」 「你们哪个学校的?」 「花师大。」 有人翻墙过去搜出论坛贴,点开视频一看,忍不住惊唿道:「真是这老太!」 「厉害了,这都能打中!」 「问题是这得有三十多米吧?」 「肯定有,你瞅这两棵行道树,间距差不多是6米,从老太太站的位置到人贩子这里,共有6棵半,33米,没跑了。」 殷月见此,忙推了把于小军、于小松,让兄弟俩去楼梯口等着,她进去叫人。 姜宓被她连唤数声,才从书里回过神来:「接回来了?」 「嗯,时间不早了,大娘,咱回家吧?」 「等我一下,这本还有几页。」 「好。」殷月蹲下把她看完的书,一本本还回去,有学生过来帮忙,顺便搭话道,「小姐姐,你跟老太太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做什么的?」 「她从人贩子手里抢回的是她孙子吗?」 殷月笑笑:「别问了,大娘不想曝光,你们把视频删了吧?」 「啊,我们都发出去了。」 「点赞的超多,你看,这会儿删也晚了,小姐姐,我们不说大娘是谁行吗?」 殷月无奈道:「她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这话小姐姐你自己信吗?」 「就她这看书的速度,你做个社会调查找找看有几个?」 「我今年19岁,都没有大娘这记忆力,唉,羡慕死我了。」 「谁不是呢,有这记忆我还发愁考研?」 吵嚷的声音大了,引得管理员过来,大家忙收起手机一闹而散。 殷月一看就知道视频、照片是删不掉了。 还了书,把姜宓挑出来的书拿去柜檯付帐,殷月提起书袋,扶着姜宓朝楼梯走道:「送小军过来的大叔姓于,叫于大山,说是你侄子,没有看到你,不敢跟我走。我在车站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后来找车站的巡警,看了我的身份证,人才跟我过来。」 姜宓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有个几个未接电话,进来要静音,她把声音调小了:「小军不认识小松吗?」 「小孩子变化大……」 「奶!」于小军勐然从旁边的柱子后蹿出来叫道。 姜宓和殷月均是被他吓得一激灵。 「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姜宓打量着这个比她还高半头的男孩,短短的头髮,黑黑的脸蛋,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人比较瘦,穿着白t恤、浅灰色的短裤,下面是白色的运动鞋,白棉袜,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腕上戴着块电子手錶。 看得出,身上的衣服鞋袜,连带背的包都是来时新买的。 「想我不?」于小军伸手抱住姜宓晃了晃,「我可想死你啦!你不在,我一个人住在咱家半山的屋子里,听着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哗哗和呜叫,吓死了!」 一身的臭汗味,姜宓一把将人推开,拍拍他:「饿不?」 「饿,」于小军摸着肚子怪叫道,「饿惨了。」 姜宓转头跟殷月道:「就近找个地方,先吃饭。」 殷月点点头,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餐馆。 姜宓一手拉了于小军,另一手牵起站在一旁的于小松,先行下了楼。 「都认识了吧?」姜宓问兄弟俩。 「哥。」于小松扭头乖巧地叫了声。 于小军伸手,咬牙切齿揉着他的头道:「哎,小弟真乖,继续保持哈,以后大哥出门你跟着,大哥打球你捡球,大哥吃饭你喝水,大哥看书你就别玩游戏……」 姜宓瞪他一眼:「别作怪!」 「嗨,这不是咱家的优良传统吗。」 「什么优良传统,我怎么不知道?」 「你整天不是给人看病,就是进山採药,知道啥啊。好了好了,别念叨了,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行吧?」 「没说让你照顾他,别欺负就行,父母的过错不能加诸在他身上……」想想,姜宓就没在往下说。 书中说,童年的阴影需要一生来治癒。 于小松可怜,母亲偷情,父亲把她连同情夫一起杀了,一辈子都要背负着父母身上的罪责。 第153页 于小军就不可怜吗? 自小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生活在小山村里,闯祸了,没有一个能挡在他身前,护他的。 轻嘆一声,姜宓拉着两人走到车前,敲了敲后座的车窗:「大山。」 「婶,」四十多岁的汉子咧着一口大白牙,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下车道,「可算见到你了,我这心里正琢磨呢,别是遇到个骗子,把孩子领走不回来了。」 姜宓笑道:「等久了吧?」 于大山举起手机给她看:「进去半小时了,说好的上去叫了你就下来,我是左等等不着,右瞅瞅不见人影,有心想进去找吧,我又不会锁车。你说这车要是被人偷走了,回头我再找不着孩子,那岂不是坏了,报警我都跟警察说不清。」 这话,把于小军逗得直乐:「大山哥,你就是想太多了,这是图书馆,小月姐能把我拐哪去啊?」 「在图书馆里才好拐呢,这么大,肯定岔路多……」 「好了好了,不讨论这个了。小月姐,找到吃饭的地方了吗?」 「喜欢吃烤肉吗?」 「我的最爱!」 「那行,上车。」 烤肉店离图书馆不是太远,580元/位。 姜宓、于小军、于大山一看价格,扭头就走:「太贵了!」 「大娘、小军,」殷月忍不住笑道,「真不贵,这就是普通价,不信,附近你们成问了,哪家的菜色都比他家的高。」 于大山:「吃面,我们吃面。」 「那行,大家上车,再往前走走有家面馆。」 面也不便宜,海鲜面58元/碗,清汤面18元/碗,猪肝面28元/碗。 殷月去点的,五碗海鲜面,七八样小菜。 于小军看着她手里的小票,心疼得直抽抽:「住的地方能开火吗?」 「能。」于小松道,「哥,你会做饭吗?」 「会啊,咱奶一进厨房就炸锅,在老家哪天不是我在做。」 姜宓松了口气,做饭这一关,算是过了。 「哇,那你岂不是从几岁起就开始做饭了?」殷月惊讶道。 「嗯,七岁。」于小军说着看向于小松,「这也是咱家的优良传统,只要是男人,七岁就得学做饭。从明儿起,我买菜,你做饭,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小松指指殷月:「咱家小月姐做饭。」 于小军眨眨眼,凑近殷月道:「小月姐,你一月要多少钱?」 殷月笑着伸出五指。 于小军倒吸了口气:「五千!」 「五万!」 于小军啪嗒往桌上一趴:「卖了我,我家也不出起这么多钱!不对,谁付你钱,我那个进监狱的死鬼老爸吗?那他还能继续支付吗?」 「不是,我的工资由姜老付。」 「姜老?」 殷月打开手机,点开姜老的百科。 于小军沉默地看完,把手机还给她:「你是她请的保姆,还是助理?」 「我现在是你奶的助理,工资暂时由姜老支付,等你奶赚到钱了,在说。」殷月说罢,双手托腮好笑地看着于小军,「我中医大毕业后,为了做好助理的工作,又去考了厨师证,你奶可爱吃我做的菜了。」 于小军咬牙:「我们家现在、未来都付不起你的工资,从明儿起,你不用来了。」 殷月没理他,接过服务员端来的面,放到跟于大山说话的姜宓面前:「大娘,面来了。你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喜欢,我明天去海鲜市场买些鱼虾回来,咱在家做。」 于小军气得一把扯过于小松:「把你的钱全部交出来!」 「我所有的钱拿出来,也不够付小月姐一个月的工资。」 「拿来!」 「奶,」于小松抓着脖子上挂的手机,叫道,「哥要抢我的手机,抢我的钱。」 姜宓正在招唿于大山吃面,闻言,扭头问于小军:「一万块钱花完了吗?」 「买车票、衣服花了几百,还有九千多。奶要吗?」 「你拿着吧。」姜宓道,「我在这儿接了两个病患,暂时回不了老家,我想着把你的学藉转过来,你觉得呢?」 「留在这?」 「嗯,钱的事你别发愁。」方才的争论,姜宓也听了一耳朵,「我过几天去考个助理医师证,有了这个证,我就可以去报考中医针灸,等拿到证,我去中医院上班。」 于小军:「你现在医治的两个病人很有钱?」 张准辰是挺有钱的,丁文洋穿着也不差:「给的不少。」 「多少?」 小王给任丽丽的五十万支票,她还没来得及兑现人就死了,龚律师作废后,小王把那笔钱存入银行,把卡给她了。 「一个给了56万,一个还没付钱。」钱的事于小松知道,于小军这里,姜宓便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怎么会给这么多?」 孩子第一反应,挺让姜宓欣慰的,夹了筷子豆干给他,姜宓笑道:「人家有钱。按他们的说法,我收的越多,人家越安心。」 「那你能把人家的病治好吗?」于小军担心道,「像这么有钱的人,什么医生请不到,你就是咱山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咋能跟人家大医院的名医相比。明天,把钱还给人家,咱回老家,反正我学习不好,在哪上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孩子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第154页 「吃你的吧!」殷月夹了个滷鸡腿给他,「你奶一手针灸厉害着呢,方才给你看的姜老知道吧,她都比不过你奶。」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小松?」 小松忙点点头:「王婶中午还问奶奶,你喜欢三中还是一中,他们帮你办理入学手续。」 「王婶?」 「那家病人是旭笙娱乐的老总,姓张,张准辰,他妻子王凤娟,素衣服饰有限公司的。」 于小军饭也不吃了,拿起手机查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2-03-02 22:44:06~2022-03-03 23:1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蝎我爱吃西瓜、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想念巫团长】 【这小军好,就是有点莽!】 【于小松看着像重生了。】 【小军看起来不错啊!】 【原以为于小军不靠谱,现在看也还行……】 【加油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两个都是好孩子】 -完- 第53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7 ◎入学(捉虫)◎ 看完张准辰、王凤娟的资料, 于小军豪爽地给自己和于大山一人又叫了碗猪肝面。 于大山是个能吃的,于小军正长身体,一顿饭下来, 整个餐馆就没见比他们桌上更干净的,真正做到了清盘, 小菜里配的葱段、香菜叶子,以及菜汤都倒进面碗干掉了。 于小松直捂脸! 于小军筷子一翻敲了他一记。 「奶, 你看我哥,又打我。」 姜宓没理,提起书袋招唿于大山出门。 「婶,家里有住的地方吗?没有,我随便找个小旅馆, 公园什么的窝一晚……」 「说什么呢,」于小军从后面蹿上来一把揽住于大山的膀子, 「住的地方怪小, 总得有个小阳台吧,大夏天的也不冷, 咱们拉张蓆子往阳台上一铺,可比住什么小旅馆、公园安全。」 住的房子真不小, 复式的,楼下是主卧、次卧、书房、厨房、餐厅、客厅、卫生间,南北通透的大阳台。 上面三间卧室,一个露台。 殷月来后, 带于小松住楼上, 占了两间, 姜宓住在下面。 楼上楼下还各有一间客房, 住两人够够的。 车子进入小区, 于小军打开车窗四下看了眼,忍不住惊唿:「奶,咱住这?」 「嗯,暂住,这是张同志家的房子。」 「哦。」 小区的位置好,绿化、安保都是顶级的,张家这房子价格不低。 姜宓准备考完证进入中医院,看能不能带两孩子住宿舍,不行,就在旁边租一套小三室。 买房,暂时是别想了,房价太贵,买不起啊!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下,几人下车,殷月打开后备箱,姜宓一看,好嘛,塞的满满的。 于小松撞撞他哥:「你都带了什么?」 于小军跟于大山往下搬,边搬边道:「咱奶和我秋冬的衣服鞋袜,过年熏的腊肉,我晒的菜干,做的辣椒酱、黄豆酱、香菇酱、鱼虾酱。」 「腊肉、菜干、酱料超市都有卖,你还专门带过来?」于小松不可思议道。 于小军翻了个白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超市买不要钱吶。我决定了于小松,从下月开始咱家的生活费花多少,每一笔你记帐。还有,小月姐做饭,洗刷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干什么?」 「我择菜、洗菜、切菜,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于小军放下手里的陶罐扭头问殷月,「小月姐,这样的话,你的工资是不是可以往下降降?」 殷月咯咯笑道:「行,你说降多少?」 于小军算了下自己和于小松的工时费:「我和小松把家里的卫生也包了,降一万怎么样?」 殷月逗他:「五千。」 「八千。」 「五千。」 「六千,我们是童工,你不补助点?」 「哈哈……行。」 东西太多了,几人连跑了两趟才搬完。 于小军楼上楼下的逛了遍,嘴里啧啧道:「这辈子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也是值了!」 于小松嘴一瘪:「出息!」 有奶奶在什么样的宅子住不了。 于小军抬手给他一钢镚,打开冰箱给于大山拿了瓶饮料,自己开了瓶冰水,吨吨喝了半瓶,嘴一抹开始收拾。 姜宓和殷月看着这些东西正抓瞎呢,太多了,都不知道往哪塞。 于小军去厨房转了圈,摸清哪些厨柜是空的,打开麻袋,指挥着于小松、殷月将东西一一放进去。 菜干一类,酱料一类。 燻肉可不止猪肉条,有熏鸭、熏鸡,还有熏鱼。于小军找出带来的麻绳,一条条绑好,楼上楼下瞅了遍,要挂在北边的阳台上。 殷月不让、于小松也接受不了,大夏天的屋里全是味。 姜宓:「挂露台上呢?」 「没人偷吧?」于大山担心道。 殷月:「谁会偷啊?」小区里住的多是成功人士,谁会没出息地看上这点燻肉。 第155页 露台上没有挂东西的地方,殷月带着于小军跑了趟超市,买了两组晒被子的三角支架。 吃食收拾好,剩下的就是于小军和姜宓的衣物,以及一盆他从家里挖来的小茶树。 茶树放在阳台,于小军提起姜宓的衣物进了她住的主卧,片刻,一件件挂了半衣帽间。 姜宓跟过去,各式的半旧土布衣裙,裹着异色的边,绣着精緻的花纹,也有几套新的,像是刚做出来的。 摸了摸,料子舒服透气性很好。 「喜欢吧,这两套秋装、两套冬装,是秋嫂子带着芳姐给你赶制的。还有鞋子,」于小军说着打开一个塑胶袋,拎出两双带绊的黑色绣花布鞋,「庆大娘亲自画的花,秋嫂子绣的,芳姐纳的鞋底。」 「费心了!」姜宓接过鞋子当场试了试,很合脚,也很松软,里面塞了装有薄薄一层棉花的鞋垫,「给钱了吗?」 「给什么钱,你年年给她们配药,要过一分钱吗?」 「哦。」原来是这层关系。 「她们的病例你帮我带来了吗?」 「还配药?」 「没好,不得接着配?」 于小军看着姜宓认真的表情,败下阵来:「回头我给村长打个电话,让他去咱家把你的诊脉簿寄来。」 姜宓揉了把男孩的头:「我们小军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于小军憋憋嘴:「咱们在这里住多久啊?」 中医针灸考证的时间在年底:「住到明年春上。」 「那我明天买几个花盆,在露台上给你养几盆花。家里的花种我都带来了,对了,还有人参种子,要种吗?」 「我看看。」 于小军拿来背包,掏出一个大塑胶袋,里面分装着好多小塑胶袋,一个个贴着标籤。 有玉兰、杜鹃、山茶、万寿菊、海棠花、人参、三七、天麻、重楼。 姜宓翻看了几样药材种子,质量不错,保存完好:「楼上的露台大吗?」 于小军就看他奶:「你没上去看过?」 姜宓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几天忙着看医学视频了。」二楼她是一步没踏入,原想着住几天就走,所以,咱能不动人家的东西,就尽量不动呗。 谁知道张准辰和王凤娟这么热情,连孩子的学校都考虑到了。 姜宓拉着于小军在衣帽间的长凳上坐下:「小区附近有家中学——三中,离家近,吃住可以在家里。教学质量比着一中好像差点,你要是想上一中,也可以,奶找王同志问问,看看户口、学藉怎么转……」 「三中,我上三中吧,是不是得考试?」 「得考吧,」姜宓笑着揉了把孩子的头道,「你行不?」 于小军沉默。 他在小县城学习还行,年级第一,这里……心里没底:「考不过,要交好多钱吧?」 「钱的事你别担心,只一点,以后咱尽量把学习赶上去好不好?」 「嗯。」 收拾完,姜宓打发于小军、于大山选房休息。 于小军照顾奶奶习惯了,选了姜宓旁边的次卧,于大山住楼上。 姜宓走进书房,给王凤娟打电话,说孩子选择三中,请她帮忙看都需要什么资料?她好打电话回去请村长帮忙办了寄过来。 王凤娟一听就笑了:「大娘,户口、学藉什么的交给我,你不用管。后天一早,我过去接你和孩子,咱们去三中参加考试,看孩子学习成绩如何,先分班,后面哪门差,咱们请老师来家帮忙补哪门,你要是觉得在家不方便,三中附近就有补习班。」 「好,麻烦了。」 「哈哈……多大的事。」 挂了电话,姜宓叫住拿着衣服要去客卫洗澡的于小军:「后天考试,课本带来了吗?」 于小军耸耸肩:「我以为过来转一圈,领点那死鬼的钱,咱就回家了。」 「那明天去趟图书馆。」 于小军应了声,踌躇道:「要去看他吗?」 姜宓愣了下,才明白这个『他』是于志显:「你想去吗?不用顾忌奶奶,你想见他,我明天就陪你过去一趟,你要是不想见,咱就不见。」 于小军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木地板:「见见吧。」 姜宓走过去伸手抱着孩子拍了拍,然后推他道:「去洗澡吧。」 目送于小军走进洗手间,姜宓转身回书房,关掉大灯,点开檯灯调好光线,拿出试卷开始做题。 卷子做了一张又一张,不知何时,隐隐地,姜宓听到楼上转来一道哭叫,想到医生让于小松看心理医生,姜宓放下笔,起身上楼轻轻推开门。 小傢伙应该在做梦。 口里不停呜咽着:「我没有不救你,妈……妈,我害怕,我太害怕了……呜……我没有不救你……」 姜宓打开灯,坐在床沿:「小松、小松,醒醒、醒醒。」 「奶……」 「是我。」 「哇……奶、奶,我怕,我好怕……妈妈全身是血地来找我了,她骂我不救她……」 姜宓抱起小傢伙,抽了纸巾给他擦脸,轻晃道:「不怕、不怕,一个梦。」 「呜……」不是梦! 第一世,他被妈妈的惨叫惊醒,赤脚冲出去,被双目赤红的父亲一连砍了13刀,抢救无效死亡。 第二世,他醒来,吓得钻进床下,躲过了死亡。爸爸的案子判下来,妈妈的丧事过后,他因不喜奶奶这个乡下婆子,选择跟外公外婆回到惠平市生活,冷落、打骂、喝斥是家常便事,最可怕的他们将他卖给了找来的郭彤。 第156页 跟着她在小区里拐骗小孩,因为没有经验,第一次他就被人捉住打断了腿。 张怀恩说腿断的小孩在地铁口、火车站来钱快,拒绝给他医治。 10岁那年,有人掏高价买肾,他被张怀恩送进地下诊所,最后伤口感染,差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生生痛死在地下室里。 是奶奶,奶奶带人来了。 「奶、奶——」 「在呢,奶奶在呢,小松不怕。」姜宓抱着人站起来,边一下一下顺着小傢伙的后背,边在屋里转圈道,「渴不渴,奶奶带你下楼沖杯牛奶吧?」 于小松还沉浸在前世的伤害里,闻言摇摇头,抱着姜宓脖子的手更紧了几分。 殷月被吵醒,过来敲门道:「大娘,小松没事吧?」 「没事。」 殷月进屋看了眼伏在姜宓肩头哭得眼红鼻红的于小松,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条湿毛巾,给小傢伙擦脸:「做噩梦了,要不下半夜跟我睡?」 「不要!」 于小松怕自己做梦一不小心说出什么。 姜宓:「几点了?」 殷月拿起于小松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瞅了眼:「1:15。」 这么晚了,姜宓:「给他沖一杯牛奶,你赶紧回去睡。」 殷月应了声,下楼沖了两杯牛奶,一杯给于小松,一杯给姜宓。 餵小傢伙把牛奶喝了,叫他上卫生间放下水,姜宓拍着哄着没一会儿就将人拍睡了。 又守了会儿,见他睡安稳了,姜宓把床头灯打开调暗,大灯关掉,这才下楼回房洗漱睡觉。 待判刑的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于志显是重刑犯,被关在重刑监狱,只有律师能见。 一早姜宓跟龚律师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带于小军进去看看他爸。 龚律师托人,带着于小军进去待了几分钟。 出来小傢伙鼻头红红的,情绪十分低落。 姜宓拉住小傢伙的手,跟龚律师道谢。 龚律师笑笑:「大娘,你们回兰香阁吗?我送你们。」 「不用,你赶紧忙去吧,耽误你大半天。」 「没事,我正好顺路,走吧。」 两人到家,殷月带着于小松、于大山正在包饺子。 姜宓:「怎么想到吃饺子了?」 殷月:「大山叔想下午回去。」 「回老家吗?」 于大山憨厚地笑笑:「我在这儿又帮不上忙。」 于小军洗洗手在他身边坐下,拿了饺子皮夹馅道:「你不是说想找份工作干几个月,挣点钱给小花、小柳明年交学费吗?」 「我……啥都不会。」 姜宓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她不了解于大山的情况,对京市也不熟。 殷月:「要不我打电话找小王问问?他人脉广,指不定哪儿就缺岗位了呢。」 「我来。」姜宓放下水杯,拿起电话拨给小王。 知道于大山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家种地,唯二两次出门,一次是几年前在京市的建筑工地干过半年,另一次就是昨天送于小军过来,他道:「大姐,叫他来我们公司看大门怎么样?五险一金,工资八千。」 「什么是五险一金?」 小王解释了下,又道:「他要是嫌少,我可以介绍他去工地。」 姜宓看于大山:「去哪?」她手机点了外放,小王说的条件一屋子都听着呢。 「看大门。」于小军首先叫道。 殷月:「我也觉得看大门比去工地强。」 于大山点点头,站起来凑近手机跟小王道谢。 」 小王笑道:「那明天开始上班?」 「好。」 「行,明天一早我过去接你。」 「谢谢、谢谢,」于大山笑道,「带的燻肉,明天给你拿几条。」 殷月忍不住哈哈笑了,直接喊道:「王同志,他们带来的不但有燻肉,还有熏鸭、熏鸡、熏鱼,随你挑,拿多少都行。」 于小军在桌下踢她,瞎大方! 「好,」小王笑道,「明天我一样拿点。」 姜宓:「你最近熬夜有点多,明天来了我给扎几针。」 「唉,谢谢大姐,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哈哈……」 姜宓笑了下,挂断电话。 饺子殷月调了三种馅,猪肉茴香、猪肉莲菜、虾仁韭菜,饺子皮擀了五色。 姜宓洗洗手,坐在殷月旁边看她包。 「奶,我来教你。」于小松拿了张饺子皮放她手上,舀了适量的馅料放在皮上,教她捏褶。 第一个还挺成功,姜宓信心大增,自己拿了张皮舀馅来包,馅的份量她拿捏得精准,捏的褶子说是多少个就是多少个,跟用尺子算好的,越包越漂亮越快。 于小军都奇了:「奶,你以前不会是没人教?」 「我那是忙,没时间学。」 于小军:「……」炸锅的是谁?! 吃完饭,略休息了会儿,姜宓正要带于小军出门买书,王凤娟来了,拎着试卷,提着几个纸袋。 「大姐,我给小军带几套卷子,都是三中他们自己出的,让小军做做,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让他今儿用用功,明天争取考个好成绩分个好班。另外,我还给你带了几套衣服,都是我公司自己生产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姜宓道了声谢,接过她手里的提袋,卷子给于小军,衣服她掏出来看了看,点头贊道:「不错!」 第157页 于小军接过卷子,对王凤娟笑道:「谢谢王姨。」 「哎啊,小军长得真帅,个子也高,有一米七二没?」 「一米七三。」 「可以可以,15岁就这么高了,再长长,怎么也得有一米八以上。」 于小军笑笑,偏头去看姜宓手里的衣服,真丝的料子,摸着冰冰滑滑的。 「大姐要不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拿回去换。」 人家好意提来了,不试试好像不太好,姜宓应了声,提着进卧室,王凤娟跟在她身后瞅着她身上的衣服,惊奇道:「大姐,我昨天就想问了,你身上的衣服哪买的?」 「老家几位患者帮忙做的。」 王凤娟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别看旧旧的,料子舒服着呢,极绵极软,绣花也精緻,穿在大姐身上特显气质:「人家是专门做衣服的吗?」 这个姜宓还真不知道,不过看手工平常没少做:「偶尔接些私活。」 姜宓带着人直接进了衣帽间,王凤娟一眼扫过成排的衣服,惊喜道:「哇!这一件件的也太漂亮了。大姐,小军给你从老家带来的?」 「嗯。」姜宓挑了套宽松款的旗袍换上,站在穿衣镜看了看,不舒服,胳膊这儿抬着紧了。 王凤娟取下一套新衣裙在身上比划了下,转头看姜宓身上的衣服:「大姐,我发现我给你拿来的衣服,真不如你自己的好看,一套一款,太美了。」 王凤娟翻了翻针脚:「这些是两个人做的吧,大姐,你能帮我问问她们接定做吗,我付钱,一套五千。」 姜宓弯腰从下面取出两双新鞋,递给她:「带鞋吗?」 王凤娟抱着衣服,接过鞋子看了看,都想试穿一下感受感受鞋底的松软:「大姐,这两套衣裙你要不穿一下,我想看看穿在你身上是个什么郊果。」 「行。」姜宓脱下身上的衣服,接过她递来的衣裙换上,新做的衣服还没有下过水,带着草木的清香。 理了理衣裙,姜宓坐在长凳上把新鞋也换上,然后站起来对镜照了下。 自己都愣了,有电视里民国那味。 王凤娟拿出手机一阵狂拍,完了发给公司里的设计师,打电话喷道:「看到了吧,漂亮不?精緻不?大姐穿着有气质不?知道我精心从公司里拿来的衣服,大姐穿着什么样,难看死了!」 不,其实挺漂亮,就是吧,不如这种土布衣服穿着来得舒服,跟姜宓的气质也有些不相合。 设计师把照片上传电脑,放大了看,初初真没觉得有什么,老太太穿着好看,那是她气质好。 六十多岁的人了,腰板笔直,身量纤浓有度,面容沉静,一双眼睛特别出彩,清澈得如二八少女。 然而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布料用的是长绒棉,织出来的布柔软细密,染色层层递进,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变化,再看剪裁、绣花、做工,无一不是用足了心思。 传统工艺做出了自己的特色! 「王总你的意思?」 王凤娟将另一套新衣替给姜宓试穿,握着手机走出衣帽间:「我们公司名叫『素衣』,你不觉得这些衣服跟我们的品牌理念一致?」 「你想出一个系列?」 「嗯。我先找做衣服的人联繫一下,看看情况,若是她们能承包下来,咱们就合作,不能,咱看是买布还是跟她们买原材料、染布工艺,总之,不能让人家吃亏。」 「有消息了,你给我打电话。」不管哪种合作方式,设计师都要对接。 「行。对了还有套衣服,等大姐穿好我拍下发给你。」 「好。」 这套衣服是上衫下裙,姜宓穿上又是一种风格,人看着温婉些。 王凤娟歪着头打量番,对姜宓说了句等等,跑出去从包包里拿出一条同衣服颜色极为相似的丝带和梳子,让姜宓坐在长凳上,类似戴发箍般帮她系在头上。 王凤娟打量着勐然一拍手:「上一下妆更好!大姐你等等。」 说罢,跑出去找殷月,问她有没有没开封的化妆品。 殷月还真有一套,前天刚买的。 姜宓还是第一次上妆,不自在之外,有那么一点点新奇。 当年在边防,除了雪花膏,她也就用过阿沙的羊油膏,那时候一瓶几块钱的雪花膏,就是一个妙龄少女的青春梦。 现在,洗脸、护肤,然后是抹,一层又一层,足足十几样。 不过嘛,也是真好看。 「奶奶好美哟!」于小松贊道。 于小军在书房写卷子,听到客厅里闹哄哄的,出来一看,惊得张大了嘴巴:「哎哟老太,你还是我奶吗?都认不出来了哈哈……你这样回村,大家非说你是老妖精不。」 王凤娟拍了他一记:「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写卷子去,别在这儿捣乱。」 于小军捂着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跑回书房。 殷月摸了摸姜宓身上的衣裙:「大娘,哪买的?我也想买一套。」 于大山午睡起来下楼瞅见这一幕,笑道:「不用买,我们村的妇人都会做。哦,我婶不会,她打小就没学过,整天光忙着行医採药了。」 「那你媳妇也会了?」 「会呀。」 「能让她帮我做一套吗?我给钱。」 「啥钱不钱的,不要钱。」 第158页 书房的门没关,于小军闻言扬声道:「大山嫂不行,她那手艺自家穿还成,真做了送给你,你都不会要。」 于大山瞪他:「你身上穿的裤衩不是你嫂子做的?」 「所以我只敢找她做裤衩啊,穿在里面别人又看不到。」于小军说完一笑,「小月姐,你要找人做衣服,就找秋嫂子、芳姐,她俩的手艺是我们村最好的,我奶的衣服、鞋子都是她们做的。」 「那你奶这一身多少钱?」 「我奶的不要钱,她们是我奶的病患,我奶年年给她们配药都不止这个数,」于小军比划了个数字,然后问,「小月姐,你一身衣服在商场买要多少钱?」 「我的衣服啊,贵的一件上衣要一两万,便宜的几十的也有。」 于小军琢磨了下,取个中间数:「五千一套,带绣鞋,怎么样?」 于大山一张嘴惊成了o型:哪要得这么多钱?! 「只要跟你奶身上穿的一样好看,没问题。」 于小军乐得差点没有蹦起来,继而忙咳了声,一脸稳重道:「那就说定了,我给她们打电话!」 说罢,一把关上书房的门,在里面讲起了电话。 王凤娟对着姜宓又是一阵狂拍,随之精选了几张发给设计师,微信问道:「这套是不是更美?」 设计师看着一张张照片,只觉灵感爆发,顾不得回她,随手拿支笔在笔记本上飞速画了起来。 王凤娟等不到回音也不介意,收起化妆品,在姜宓身旁坐下:「大姐,我想跟你们村合作做衣服,这个头麻烦你帮我牵一下。」 姜宓对这些不懂:「你不先去我们村看看,实地考查一番?这样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她们谈。」 「是要过去一趟看看情况。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帮我打电话给她们说一声,有你这个中间人在,她们放心,交谈起来,我也能直接些。」 姜宓点点头,拿出手机找到小芳的号码拨过去。 事一说,姜宓就把手机递给王凤娟,让她们自己聊去。 于大山在旁激动地直搓手:「婶,王总要去咱村不得有人带路吗,你看我怎么样?」 「门卫的工作不想做?」 「嘿嘿,我觉得当门卫,不如跟着王总跑跑腿学点生意经。你看啊,真要谈成了,这棉花的收成、纺织、印染,再到剪载、绣花、缝制,哪一环不要人管?」 哦,想插一手。 「行啊,等会儿你自己跟王总说。」 「那工作的事?」 「没事,晚会儿我给小王打个电话说一声。」 「不是,我是想那工作能不能让给别人?」 「谁?」 「我小舅子啊,在家没事干,还不如让他过来看大门。」 小山村怎么能说没事干,,进山採药,忙起来饭都吃不上,这么说,八成是个二流子。 姜宓直接拒绝道:「你别给我找事,给你找工作那是搭着人情呢,你小舅子,谁认识他是哪个。」 「婶子~」 姜宓摆手:「没得商量!」 王凤娟打完电话,一脸兴奋地过来抱住姜宓叫道:「大姐,你真是我的幸运星!不对,你是我们一家子的幸运星,我前天还发愁明年的春季发布会准备的服饰太过单一,今儿就找到另一个主题原素。」 这话说早了,坐车回家的路上,王凤娟一连收到设计师十几张画稿:「王总看到了吗?我称这个系列主题为『春之斓』,藏蓝、浅绿、轻粉,代表了天空、绿地和花朵……」 人亢奋的很,说话又急又快,还反覆。 王凤娟把车靠边停下,耐心地听她说完:「设计图不错,很让人惊艷。你觉得让大姐做你的模特如何?」 这一想法,王凤娟在给姜宓上妆时就有了。 「照片上的老太太吗?我的灵感就是来自于她,她的可塑性太强了,我悦人无数,从没见过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眼角的纹路充满了阅歷,偏偏双眼是那么清澈灵动,充满了少女感……哦,不行了,我要再画几张……」 王凤娟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笑。 送走王凤娟,姜宓拿着衣服进浴室洗头洗澡,出来去书房看于小军卷子做的如何。 于小军正做的是套数学卷子,姜宓心算不错,但那只限于加减乘除,太过复杂的抱歉没学过,不会。 物理、化学、英语更是抓瞎,哦,还有政治。 地理和歷史倒是知道些,因为药材有生产地,古方有歷史。 自己的卷子也不做了,姜宓打开电脑找出小学三年级的数学看了起来。 记公式,找习题。 做上几道类似的题,公式的运用便记住了。 等殷月和于小松做好晚饭,于小军一套数学卷子做完,姜宓的数学已经学到五年级。 「大娘、小军吃饭了。」 「来了。」于小军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凑到姜宓身后探身往电脑和她手下的草稿纸上一看,惊讶道,「奶,你在学数学?!」 「嗯,以后好给你和小松辅导作业。」 「就为这?」 姜宓放下笔,起身道:「不然呢?」 于小军憋憋嘴:「为了于小松吧?我上学你可从来没管过。」 姜宓揉了把他的头,笑道:「所以奶奶在尽力补偿你缺失的爱啊!」 第159页 「切!」于小军不屑地嗤了声,却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晚餐殷月蒸了条熏鱼,炒了盘青椒腊肉,另配有几样小菜,一锅杂粮粥和两盘小馒头。 姜宓夹快熏鱼尝了尝,还可以,腊肉也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用过饭,几人下楼由殷月载着去附近的商场,一是给于小军、于大山添置衣服,二来姜宓也要买几套合身的内衣。 买了衣服,几人又去了趟超市,买水果、饮料和零食。于小军想买些花盆种花,可惜这儿没有卖。 姜宓挑了袋大白兔奶糖,一盒酒心巧克力,四个小蛋糕(殷月不吃),四个冰激凌。 出了超市,她就打开冰激凌吃了起来。 没有那年在青北市巫家昱买的好吃。 到家,姜宓带于小军去书房,一个继续学习,一个做卷子。 翌日一早,小王过来施针,完了他去上班,一家人开始吃早餐。 王凤娟过来快九点了,顶着黑眼圈,说是半夜被设计师吵醒聊天到凌晨五点,要不是记着今天要带小军去三中考试,她这会儿还在家睡得昏天暗地呢。 「辛苦了!」姜宓亲自给她泡了壶茶,「喝杯养生茶,回来我给你扎几针。」 「哈哈……这待遇我喜欢。大姐,你要是隔几天给我扎几针,叫我做什么都行。」 「扎多了也不好。」天元九针是激发身体潜能,提高免疫力,隔上一年半载作为保健,施回针还行,太频繁了等于在预支生命。 什么都得有个度。 姜宓陪着去,顺便参观了下三中,看着一个个活力四射的孩子在里奔跑,玩笑,在走廊里打闹,不自觉地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有王凤娟在,考卷批阅的很快,这边考着数学,那边语文的分数就出来了。 出乎意料地每门考的还都不错。 初三一共有九个班,于小军被分在了305班。 当场办了入学手续,因为不住校,不在食堂吃,只交了校服费、讲义费、簿本费、团员费、各科报纸费和口语考试书本费。 老师带着领完书本和校服,先回家,下午开始上课。 小傢伙从学校出来,兴奋地抱着姜宓蹦道:「奶、奶,我又回来了,我又回来上学了!」 说罢,放开姜宓,张着两臂大叫道:「我回来上学了——」 王凤娟在帮于小军调档案时,知道些小傢伙的信息,看着忍不住红了眼,然后跟姜宓感嘆道:「唉,不管多难,能不离婚最好别离婚,孩子太遭罪了!」 姜宓没吭声,她没结过婚,不知道婚姻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她知道,于志显人品不行! 至于孩子妈,没见,不好评价。 三人到家,殷月已经做好饭菜。 主食是米饭,菜有酸辣熏鱼,笋子炒腊肉、葱姜炒花蟹…… 姜宓看着菜色笑道:「这是跟熏鱼、腊肉扛上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月流转 60瓶;天蝎我爱吃西瓜、菜丫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于小松实惨,横死,还一次又一次。】 【打卡】 【好看】 【好看】 【加油】 【感冒流鼻涕睡不着,大大抱抱】 【打卡】 【十五岁读三年级?是初三还是小学?】 【好看,加油,等不及看下一章了】 【好看好看! 小松居然是重生的,三世了!】 -完- 第54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8 ◎药◎ 「今天上午物业过来寻问咱家晾的啥, 旁边楼层有人打电话投诉说风一刮都不能开窗,一股怪味。」殷月笑道,「王总, 等会儿给你装些?」 王凤娟洗洗手在桌前坐下,抓起筷子夹片腊肉就着米饭吃了口, 连连点头:「这味儿太正宗了,跟我小时候吃的好像。」说着又吃了块鱼, 「多不多?多的话,鱼也给我装两条。」 「多,还有熏鸡、熏鸭,要吗?」 「各来一只。」 送走王凤娟,于小军不满地沖殷月哼道:「我费劲巴拉地背来容易吗?两天不到, 你送人大半。」 「熏制品吃多了不好,我这是为你们兄弟俩和大娘的身体考虑, 别不知好歹。再说, 人家王总替你少跑腿了,」狠狠一点于小军的额头, 殷月道,「你以为三中是那么好进的!」 「知道不好进, 我心里感激着呢。」于小军嘟囔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想让你再送人悠着点,没剩多少了。」 姜宓打断两人道:「一点了, 小军你不去睡会儿。」 于小军应了声, 回屋定好时间, 倒头睡半小时, 起来洗把脸, 去书房跟姜宓打了声招唿,也不要殷月送,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于小松午睡起来,犹豫了下找到姜宓说想换学校。 都开学了,这会儿换学校,其实不太好办。 然而,姜宓什么也没问就同意了。 她是觉得原来的小学离兰庭芳小区近,一个小区里住的同学不少,甚至还有同校的老师,家里的事肯定传开了,小松再上学,会面临什么,被同情、被怜悯,或是被欺负,总之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特别是郭彤还没有抓住,她先前又经常在学校对面等小松,小傢伙真要去原来的学校上学,还真不安全。 第160页 停下手中的笔,姜宓揽过于小松抱坐在腿上,打开电脑查看兰香阁小区附近的学校。 有两所,一是京大附小,二是外国语小学。 「小松想上哪所?」 外国语小学离家更近,于小松点了点它。 姜宓拿了本小学三年级的数学练习册给他,让他去旁边做,拿起手机出去给学校打电话,先说了下自家孩子的情况,然后问能不能转学去他们哪? 于小松的学习成绩在原来的学校属于中等,又没有什么特长,人家其实不愿接收。 「老师,给我们一个机会吧,也是情况特殊,要不然我们就不费这劲了。」 「……那你明天带他过来我们看看。」 「唉,谢谢老师!」 殷月听她在电话里求人,不解道:「大娘,你咋不直接给王总说一声呀,她人脉广,转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不是说定了吗,不成我再找她。」姜宓笑笑,接过殷月递来的果汁喝尝了口,另端了杯进书房给于小松,「明天去学校可能要考试,心里有底吗?」 前世奶奶接他回来,一边给他施针调养身子,一边陪他读书给他补习功课,小学直跳,初中读一年,高中亦是,14岁考上京大,去逝时他18岁,已是研一。 「数学差点,」于小松笑,眼里冒着小星星,期待道,「奶奶给我补补数学吧?」 「好。」姜宓放下杯子,拉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打开练习册,一道题一道题讲解了起来。 很快她就发现,孩子思维敏捷,反应超快,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一个教一个学,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一本练习册讲完,姜宓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大娘,」殷月听到书房讲解的声音停了,过来敲门道,「大山叔想出去转转,你和小松要不要去?」 「楼下吗?」 「不是,我想带他去花鸟市场看看,小军不是要养花吗,我们去买些花盆,再弄点土。」 姜宓看向于小松,小傢伙跟她后就没怎么下楼或是出门玩耍过:「出去转转回来再学?」 于小松点头,伸手拉住姜宓的手往外走:「奶奶,你能给我配些药吗?」 「什么药?」 「有没有像武侠片里的盗圣那样,掏出药粉往人身上一撒人就晕倒的药?」郭彤的手段太多了,他怕一个不注意被她迷晕带走。 「问你小月姐,她姥姥是医药方面的专家。」 小月姐?!前世他身上配戴的药粉不都是奶奶亲自配的吗? 殷月拿上包包、手机、钥匙,笑道:「我手里有药方,等从花鸟市场回来咱们去趟药房,买些药材回来配。小松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要!」 「哈哈……我可是要收拜师礼的。」 「多少钱?」 「不要钱,家里一日三餐你问下每个人的爱好,做个单子给我?」 这个简单,于小松点头应了。 「我还没问你呢,」姜宓瞅了眼走在身边的于大山,「跟王总谈的怎么样?」 「她这几天没空,说月中跟我去咱村实地考查一番,怎么合作到时在谈。」 「哦。」 到了花鸟市场,姜宓才知道世间有这么多美丽的花儿、鸟儿和小动物,什么鱼、龟、鼠、兔。 蹲在小白鼠前,姜宓好奇地看它踩着轮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姜宓恶趣味地拨了下轮子,看它四爪忙乱地差点没人轮子上掉下来,哈哈笑道:「这个好玩。」 殷月跟着笑道:「买几只?可以试药。」 「太娇嫩了!」姜宓摇摇头起身道,「试药最好找那种野鼠或是家鼠。」 听到试药,屋内一个女人飞快从帘后的小床上爬起来,透过玻璃门打量站在笼子前的姜宓、殷月,眼见几人要走,女人恨恨地瞅了眼角落里黑布罩着的笼子,放下袖子遮住胳膊上的伤快步从店里出来,笑道,「几位要养鼠?我家昨儿刚进了几只新品种,我拎出来给你看看,不过先说好,这鼠要比地上的小白鼠贵个几倍。」 说罢,不等姜宓等人回应转身进屋,提起笼子出来,黑布一揭,里面肥硕的短尾灰鼠慌乱地吱吱叫了起来。 姜宓闻声看去,只一眼,便拉着殷月、于小松勐然往后一退:「你这什么品种,灰鼠的双眼怎么会是赤红色?」 话音刚落,就见几只老鼠在笼子里发了狂,相互撕咬了起来。 「快给疫控中心打电话!」姜宓偏头对殷月喝道。 殷月一愣,忙掏出手机查疫控中心的电话号码,然后拨过去,飞速说了下情况。 于小松看着笼子里斗成一团的几只灰鼠,身子瑟缩了下,前世张怀恩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小孩,专门在惠平市效区买了个小院,养了几百只灰鼠,他没见过,不过听郭彤不止一次提起,说那灰鼠双眼通红,见人就咬。 郭彤脚踝、小腿肚上就有几个啃噬的伤疤。 老闆娘不愿意了:「唉,你们怎么回事,懂不懂货啊,这是特意培育的新品种,看的就是这个,不打架人还不愿意买呢。」 放屁,好好的老鼠,没病没灾的打个鬼架啊! 姜宓扯起袖子挡住口鼻,凑近了看,越打越是兇残,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一只只身上就见了血:「你给它们餵了什么?」 第161页 「特制的鼠粮啊。」 「拿来我看看。」 「你们买不买?不买别挡在我店门口。」 「我说,」姜宓脸一板,喝道,「把鼠粮拿给我看看!」 这一刻,姜宓身上拼发的威压,竟让老闆娘心头颤了颤,放下鼠笼,嘟囔着进屋道:「嗨,这老太,还不能惹了。」 姜宓四下看了下,找个竹杆挑起黑布将鼠笼重新罩上,然后让殷月带于小松、于大山去药店买些消毒水往自己身上喷喷,回车里等她。 殷月待要说什么,于小松一拉殷月:「听奶奶的。」 等人走了,姜宓又寻了个铁皮桶罩在笼子外面。 老闆娘舀了瓢特制的饲料回来,见此,急道:「唉,你别给我闷死了。」 「死了我赔你钱。」姜宓接过饲料捏起一粒看了看,又凑近闻了下,没闻出什么,得拿去化验。 「这可是你说的,一共五只老鼠,我进货花了三百,我也不多要,算上饲料钱,你给五百。」 姜宓还想从她嘴里问点信息,闻言也没跟她讨价还价,掏出手机扫码,给她转了五百:「这鼠你在哪买的?」 老闆娘哈哈笑道:「老太太,你不会真觉得有问题吧?这就是个新品种,卖的可好了,咱这边我是第一家进的,你去惠平市花鸟市场看,几步一家。」 「这叫西恭鼠,是那些喜欢观看拳击、射击人士的新宠,跑得快,斗的凶,生命力顽强,养着瞧个乐趣。」 姜宓听着觉得可能自己弄错了,跟疫病无关,想着打开手机找到刘瑾的号码,让她过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殷月、于小松领着疫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和刘瑾、法医过来了。 姜宓把饲料递给他们,取下罩在笼子上的铁桶和黑布,给他们看笼子里撕咬得鲜血漓淋奄奄一息的五只西恭鼠。 法医戴上口罩手套,掏出放大镜凑近笼子对着西恭鼠的双目仔细看了看:「瞳孔放大,行为无法控制……除了饲料,」他扭头问老闆娘,「你还给它们餵了什么?」 「水,从水龙头里接的自来水。」 疫控中心过来的工作人员一个去屋里查看,一个戴着橡胶手套捻了捻手里的饲料:「铅、汞、砷中毒或是长时间不睡觉大脑功能性絮乱,都会让人和动物发狂。蒋法医觉得是哪一种?」 蒋法医拿小棍伸进笼中拨了拨西恭鼠的身体:「这么肥,这么凶惨,哪像没睡好的样子。肯定是吃喝里掺了什么药物,饲料、再接一杯水,拿回去化验。」 刘瑾跟老闆娘问完话,过来跟姜宓道:「大娘过来买老鼠试药吗?」 姜宓近段时间翻医书,瞅见几张古方,她是想配出来看看药效:「有这打算。」 刘瑾点点头:「回头我帮你寻几只兔子。这几天没郭彤的消息吧?」 「没有,你们还没找到她?」 刘瑾苦笑:「大娘,你能相信吗,10岁的女孩,她会化装,扮什么像什么,上一刻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下一刻又成了小男孩,或是长满皱纹的干巴老太。」 「化妆?」昨天王凤娟给她化妆,虽说很神奇,但也没到认不出来的地步啊? 「是化装,也叫角色扮装、cosy……」接着刘瑾详细给姜宓讲了下什么叫化装,随之还打开几个视频让她看网上人家是如何利用妆容、假髮、衣服、高跟鞋改变外形的。 真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太神奇了!」 姜宓看得惊奇不已:「回头我也试试。」 刘瑾第一次见有老太太接受新事物这么快的,忍不住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找些视频资料,你好好学学?」 「好啊。」 两人又聊了会儿,刘瑾带着老闆娘和法医,以及疫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提着笼子拎着饲料和水走了。 姜宓带着殷月、于小松和于大山直奔卖花盆的地方,买了十来个花盆、五袋种植土和几把鲜花。 几人到家,殷月去做晚饭,姜宓寻瓶子插花,于大山带着于小松在露台上种花、种草药。 于小军放学回来,一眼瞅见餐桌、茶几上摆的花束,惊喜道:「谁送的?」 殷月端菜上桌,闻言翻了个白眼:「买的!」 「多少钱?」 「两百多。」 「两百多!」于小军指着两瓶花,惊道,「就这几朵破花?」 「书房、你奶和我屋里各有一瓶。」 五瓶,那也贵啊! 于小军心疼得直抽抽:「早知道京市的花这么贵,我留在老家种花得了。」 于小松从楼上下来,闻言嘴一憋:「出息!」 于小军沖他扬扬拳:「找揍!」 「奶,你看我哥,又想打我。」 姜宓刚要应声手机响了,刘瑾打来的:「大娘,饲料检查结果出来了,里面含有麦角酸二乙基醯/胺。」 麦角酸二乙基醯/胺,姜宓知道,已知药物中最强的一种致幻/剂,人体极易吸收。 用后会出现噁心、寒颤、心跳加快、高血压等,然后会感到时间、空间扭曲、错视、幻想逼真、焦虑、恐慌、精神错乱。 量多了,会致人死亡或反射亢进、镇颤、共济失调、痉挛性瘫痪等。 姜宓转身靠在桌前,看着窗外道:「老闆娘说惠平市花鸟市场多家进有西恭鼠。」 「嗯,我已经跟那边的公安局联繫了。」 第162页 「老闆娘你们审了吗?她身上有伤,你们看看别是老鼠咬的。」离得近了身上有伤药膏的味道。 是的话就要看有没有打防疫针,老鼠嘛,身上都是病菌。 「她丈夫吸du,身上的伤是她丈夫du瘾犯时打的。」 哦,那就没事了。 「奶,」于小松敲门道,「姜可颂来了。」 姜宓收起手机转身向外走道:「他一个人来吗?」 「还有丁文洋,」于小松跟上道,「带了好几箱药材。」 「大娘,」姜可颂搬着两箱药材进门道,「听殷月说你想给老家的几位患者配药,我按方寻了些药材,你看看还缺什么?」 客厅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箱子,殷月正在拆,姜宓上前抓起几片炮制好的茯苓,又看了看成盒的西洋参,拿起单子扫了眼:「量多了。」 「我怕有抛费。」 「嗯,」姜宓放下单子,回书房取了张古方给他,「你看看,我从几本古书上搜寻的,在原方的基础上我做了些添减。」 姜可颂接过来一看,温养丸。 名字起的真够简单的。 「这是……」姜可颂迟疑道,「保健药?」 「嗯。」 「瞅着不错。」 姜宓:「药效如何还得制出来找人试试才知道,你先帮我把上面要用的药材买来,试用后若是可以,你们姜家不是有制药厂吗,你看是买断,还是按分红给。」 丁文洋抱着一箱药材进门,都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便叫道:「大娘,我们家也有制药厂。」 姜可颂二话不说,三两下把方子叠好揣进兜里,扭头问道:「搬完了吗?」 「嗯。大娘,都放客厅吗?」 「放我屋吧,」于小军道,「我上楼跟大山哥挤挤。」 「不用,」姜宓指了指北阳台,「放那,吃完饭我就配,要不了两小时药就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不根本够看】 【一天一章,不够看大大!】 【好看】 【有加更吗】 【打卡】 【一天一章,不够看啊】 【还以为要了呢】 【好看好看】 【好看好看】 【打卡】 【打卡】 -完- 第55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9 ◎方子◎ 用完饭, 姜可颂、丁文洋没急着走。 姜宓要配药,姜可颂留下帮忙,丁文洋给于小军补英语口语。 村长还没把诊脉本寄来, 姜宓看的病例是他让儿子用手机拍下发来的。 除庆大娘、秋嫂子、小芳,还有五位病人, 说是隔壁村的,人家把钱打到小军手机上了。 厨房的洗刷交给于大山, 殷月也来帮忙,姜宓根据病例和以往原主给几人的配药记录,重新调整了下方子,然后开始抓药、称量、打包。 姜可颂不用称,他自小就随姜老学医, 三岁背药经,四岁辨认药材, 十岁给人看诊, 什么药质量如何一看就知,一包药哪些药材要几克, 随手一抓误差不会超过0.1克。 有两人帮忙,四十分钟八个人一个月的药量就配好了。 一人一箱, 胶带封口,只等明天寄出去。 书房,丁文洋带着兄弟俩还在练口语,姜可颂洗洗手, 走到茶台前, 在姜宓对面坐下:「大娘, 你还记得武之善吗?」 那个练习生。 姜宓跟着视频学功夫茶, 初见成效, 斟了杯给姜可颂:「记得,歌唱的不错。」 「他今天来中医院找我,想让我给他奶奶施针。他奶奶是尿毒症,急需换肾,医院里没有适合她的□□,他想让我用天元九针帮他奶奶激发出身体的机能,提高免疫力,为他寻找□□争取时间。」 「我去看了,肾性贫血已经很严重,而且还出现了酸中毒。就是现在找到□□,没有三个月的调养也不能换肾。我做了个施针方案,想让你帮我看看,」姜可颂说着,打开手机把老太太的病例和身体的各项数据点开递给姜宓。 姜宓滑动着手机挨张看过,招手让殷月拿纸笔过来,然后写了张方子和施针方案给姜可颂:「跟你的对比一下,看看差别在哪里?」 差别啊,有点大。 大娘的施针文案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更完善。 药方嘛,还算温和。 姜可颂看了看自己原来开的药方,提笔在姜宓的药单上修改了两笔:「大娘,你看这样会不会更好?」 姜宓扫了眼,点点头:「你医药方面学的比我扎实多了。」 姜可颂收起姜宓写的施针方案和改后的药方,笑道:「下周我们医院考核,在这期间你要不要去我姑奶开的宏善堂去逛逛,那里药材齐全,各项规定都是比照中医院来的,闲睱了你也可以帮人看看诊,你不方便开药施针(没证),可以带上殷月,或是我哪天有空过去给你当助手。」 「行,去前我给你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会儿,丁文洋教学告一段落,出来告辞。 姜宓招手让他过去,给他号了号脉,叮嘱了几句,起身送两人。 殷月拦住道:「大娘,你今天的卷子不还没做吗,你去书房忙吧,我和小军、小松送他们。」 姜宓微一颔首,跟两人挥挥手,去了书房。 第163页 几人出门,按下电梯,等待的空档,姜可颂看向殷月:「有事?」 殷月沖丁文洋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俩兄弟到一边玩,跟姜可颂道:「小松想转学到外国语小学,大娘下午跟学校打电话,对方有些不愿意接收,说是让大娘明天带小松过去看看,我怕人家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藉口就拒绝了。」 「知道了,这事我来办,你带小军、小松回去吧。郭彤还没抓住,小松上学得有人接送,以后你辛苦点,每月我补你一万。」 殷月瞪他:「我现在跟着大娘学针灸,怎么算也是她第一个收的徒弟,接送小松那不是应该的吗?别忘了,小松还叫我姐呢。」 姜可颂笑笑,过去揉了把俩兄弟的头,叫上丁文洋进电梯走了。 翌日,很顺利,笔试于小松门门满分,面试几个老师都打了优,不等姜宓带于小松走出学校,就接到了校办的电话,让明天来办入学手续。 姜宓挂断电话,抱起小傢伙转圈笑道:「我们小松真棒,太优秀了!」 于小松看着奶奶高兴的模样,抿着嘴,红了眼。前世也是如此,小小一点成就,奶奶便为他高兴的不行。 「怎么还哭了?」姜宓笑着将人放下,点了点他的鼻尖,「走,不回家了,奶奶带你吃大餐,咱们庆祝一下。」 「大哥该说你偏心了。」昨天大哥入学,奶奶可没说庆祝,想着,于小松翘了翘嘴角,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叫他一起,还有你小月姐、大山哥。」 拿出手机查了下,附近有家烤肉店,想到上回烤肉没吃成,姜宓今儿高兴,也不嫌贵了,瞅了下时间离小军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先给殷月打电话,让她带于大山过来。 等人的空挡,姜宓带小松走进一家表店,给自己买了款机械錶,给小松、小军各挑了款多功能儿童表。 于小军放学刚一踏出教室打开手机,就接到了殷月打来的电话:「小月姐。」 「快出来,咱们去外面吃烤肉。」 「吃什么烤肉,580元/位,贵死啦!」 「小松的学校定下来了,你奶高兴说要庆祝一下。」 于小军心里顿时有种说不清的滋味,鼻头髮酸,委屈得不行,没爸没妈,他一直安慰自己最起码还有奶奶疼,现在……连唯一的奶奶也要被抢走了吗? 眼里霎那蒙了层雾气,少年握着手机,喉头髮硬,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军,快点!我在学校对面等着呢。」 轻轻地吸吸鼻子,少年淡淡地「嗯」了声。 挂断电话,人仰着头,太阳刺得双目想流泪,于小军呆立着好一会儿没动。 「嗨!」同桌从后面蹿上来勐然拍了下肩膀,「咋不走了?」 于小军抬手,衣袖擦过双目额头,扇了扇:「这就走,太阳有点大,热死了!」 「秋老虎嘛,下月中旬就好了。」 「嗯,先走了。」 路上,殷月扫了眼少年:「平常不是话挺多的吗?今儿咋了?」人厌厌的,一句话都没有。 「功课跟不上吗?哪门?」 「数学。」 「晚上我给你补补?」 「不要,我让我奶帮我补。」 「你奶要给小松补课。」 「你烦不烦,她能给于小松补,就不能给我补了?」 殷月柳眉一竖,抬手给他一个钢蹦:「臭小子,说谁烦呢!」 「打哪呢,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碰吗?」 「哈哈……就你,还男人?!毛头小孩一个……」 两人斗着嘴到了地方,殷月下车走出十几步,回头一看,人还坐在车里没下来呢。 回身敲了敲车窗:「干嘛,还嫌贵呢?放心吧,吃不究你奶,知道昨天你奶给姜可颂那张古方,若是配出的药效果不错,一年能拿多少钱吗?」 「最少是这个数。」殷月伸出五指。 于小军推门下车:「50万?」 殷月白他一眼:「五千万都是少的。」 于小军抿了下唇:「真有这么多?」 「嗯。姜家制药公司是姜老一手创办起来的,名人效应懂不?」 于小军点点头,随她往店内走去。 上了二楼,一眼扫过窗边跟于小松说着什么的姜宓,于小军脚下一顿,立在了楼梯口,看着她表上的笑容,有些恍神,以前好像没见奶奶笑得这么舒心过。 来京市短短半月吧,头上的白髮好像少了,脸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 目光从奶奶脸上移开,落在于小松身上,于小军攥了攥拳,才在殷月的唿唤下大步走到桌前,一把扯开于小松,挨着奶奶坐下,笑得特别甜道:「奶~」 于小松敏感地瞅了眼于小军,这态度他太熟悉了。前世,就是这样,深怕自己抢了奶奶,没少以大欺小,在奶奶面前玩心眼。 心里嗤笑了声,于小松在姜宓另一边坐下,笑着拿起桌上的手錶盒递给于小军:「哥,打开看看,我和奶奶一起给你挑的。你看,我也有一块,同款同色。」 于小军:「……」 「奶,」于小军把玩着手錶盒,没有打开,「小松带的是儿童表吧,我这么大再戴这种表同学们该笑我了。」 「服务员说可以戴到15岁。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等会儿吃过饭,我带你过去,咱换一款你喜欢的。」 第164页 于小军脸上才这有点笑容,打开随意看了眼,斜晲着于小松:「太幼稚了!」 于小松:「……」内涵谁呢? 「嗯,用完饭去换一块。看看想吃怎么,自己拿或是叫服务员送来。」 这家店比上次那家要便宜些,380元/位。 本着吃回本的想法,于大山、于小军硬是将自己塞撑了。 于小松看着他哥唇一憋:「出息!」 于小军这回没惯他,抬腿就是一脚,差点没将人踢倒在地。 「奶,你看我哥,当着你的面就打我!」 姜宓伸手帮他揉了下腿:「踢疼了?」 「嗯嗯,好疼。」于小松嘴一憋,眼里噙了泪,要掉不掉的。 于小军绷着脸没哼声,目光紧紧盯着姜宓。 姜宓抬手给他一记:「下次别踢腿骨,屁股上的肉多,打两下没事。」 于小松:「……奶——」 姜宓笑着点点他:「兄弟打架,越打越亲,奶奶不能阻止啊,要不奶奶给你报个跆拳道班你练练。」 于小松咬牙瞪着于小军,半晌:「好!」 于小军心里多少舒服了点,沖他哼了声,抛着手中的手錶盒,三两下步下台阶,站在拐角催姜宓:「奶,走啦。」 手錶店里于小军退掉儿童表,自己挑了款,比他手腕上现在戴的十几块钱的电子表上档次多了。 补过差价,当场就让姜宓帮他戴上。 这之后,晚自习回家一进门先找姜宓,若是瞅见她在给于小松补数学,必会挤过去喊着自己数学也不会,要是见她在看资料或是做卷子,多半不会打扰。 为此,姜宓放下试卷、放下要看的各种手术视频,暂停了去姜家医馆的打算,找了各种资料和在线教学的视频,一口气将数学、英语、化学、物理补到高三。 每晚给俩小子,一人补习一个小时,哪科差先补哪科。 看着这么努力的奶奶,于小军双眼发酸,不用督促,学习一周一个台阶,月考年级145名,班级前五。 于小松更厉害,门门满分,年级第一。 这期间,姜宓去中医院参加考试,拿到了推荐信。 殷月教会于小松、于小军兄弟配制几种迷/药。 于大山带王凤娟一行几人回了村,打电话回来说已经在选址建厂了。 「大娘,」这日,姜宓去张家给张准辰施完针,姜可颂叫住她伸手道,「帮我把把脉吧?」 姜宓打量了下他的脸色,伸手号了会:「你用温养丸了?」 姜可颂笑道:「这你都号出来了?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我们找的几只病鼠、病兔,服用过温养丸,短短不足半月身体就恢到正常水平。第三阶段,我就自己试了下。」 「这是第几天?」 「第五天。」 「半月后再看效果。」 「唉。」 半月很快就到了,姜可颂和几个试药/人体检后,发现没有任何副作用,身体各项指标都有所提升。 以往什么失眠、耳鸣、神经衰弱、五脏略有不适啊等等,不是全好了,就是有所改善。 两个月后,临床试验还发现,温养丸对重大疾病患者或是受伤过重的病人的五脏六腑具有很好的修復温养作用。 知道姜宓急用钱,这日,姜可颂拿着几次实验报告随姜老过来,带了两份合同,一份是给股份,按年领分红,另一份是一次性买断。 姜宓发现两份合同中均有一条,盈利所得10%用于儿童基金会,救助对象为患有重大或特殊疾病的18岁以下的孩子、孤儿、困境儿童等。 「这里改为30%。一次性买断,你们付我5000万。」 「30%没问题,」姜老一口应道,「五千万太少了,温养丸可持续性收益不是你可以想像的,我觉得你还是拿分红比较好。」 姜可颂跟着点头。 「不用。」姜宓道,「一种新药上市,临床试验一般是3——7年,等盈利已是几年后,我现在需要钱买房。另外就是,温养丸的方子是我从古籍中整合出来的,严格来说不是我的东西,五千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多了。」 姜老沉吟道:「那就再添三千万。」 姜宓摆摆手,坚持道:「就按我说的办!」 「大娘想在哪买房?」 「在这附近吧。」两个孩子现在好不容易跟同学老师熟悉了,又各自有了一二好友,姜宓不准备再给他们换学校。 姜公颂微一点头,转头就给张准辰打电话,问他姜宓现在住的这套房卖不卖?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颤颤巍巍继续追,希望这个世界给力点。】 【打卡】 【女主太厉害了,这不是开挂,这就是挂神啊】 【好看】 【打卡】 【女主太牛了!这医术!说真的,好羡慕!】 -完- 第56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10 ◎邢编◎ 陈准辰这套房320平, 14年买时一平13.67万,装修费424万(含全实木家具和高档家电),共计4798.4万。 他要按购入价给的姜宓。 姜宓想想, 若是如此,那这房他买下不但没嫌钱, 还赔了呢。 第165页 几年的物业费,装修、定做家具投入的人情等。 「那五千万, 你拿给他,别让他找了。几年来房子的增涨不低,这点算我欠他一个人情。」电话里姜宓对姜可颂道。 姜可颂应了声,道:「丁文洋家里在南四环新开发的兴洋小区,他给你留了两套, 改天我带你和小军、小松过去看看?」 「不用。」姜宓拒绝道,「等他病好了, 让他给我打五万。」 「太少了!要不按张叔的标准走, 56万?」不等姜宓回答,姜可颂又道, 「你看寒假快到了,假期里你不想带小军、小松到处逛逛?北方的冰雕、南方的海岛或是出国, 都是不错的选择。」 「哦。」姜宓若有所思。 挂了电话,姜宓回书房,于小军、于小松、殷月各自占着书案一边,或看书或刷题。 「奶奶, 」于小军点点手下的卷子, 「这道题我忘记怎么解了。」 于小松探头看了眼, 憋嘴, 为了吸引奶奶的注意力也够拼的, 短短几个月,几何都学到高一了。 姜宓坐下拿起笔给他讲解,完了,敲敲桌子跟大家道:「这套房子我从张同志手里买下了,后天过户。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有什么不合心意想改的,殷月统计一下,寒假找人来做一下修改。」 殷月:「房间的窗帘我想再订几套,一年四季,每一季用的窗帘应该不同才对,冬天用暖色调,春天用粉红浅黄轻纱,夏天水蓝湖绿……这样经常换一换,也相当于换一种心情,还有沙发上的抱枕,卧室里用的四件套、八件套,我也想多添些款式颜色。」 「奶奶,」于小松举手道,「我想学钢琴。」 于小军跟着道:「开春我想让大山哥给我寄些花根、果根,把露台整成花园果园。」 「我反对!」于小松站起来道,「你这样一搞,露台上铺的木地板全废了,茶台、遮雨棚、休闲用的桌椅也得拆,多浪费啊!以后朋友来了,连个烧烤、聚会的地方都没有。」 「我也反对,」殷月跟着道,「养几盆花还成,要拆除现有的地板、布置,就太浪费了,而且花草种多了,夏天容易招蚊虫不说,平常晾晒被子衣物都没地方,虽说家里有烘干机,可你奶和你不都喜欢衣物被子上有太阳的味道。」 姜宓笑着揉了把于小军的头:「现有的装修不拆,再买二十来个大小不一的陶盆给你种花。花开了,不一定全摆在露台嘛,阳台,墙角、桌上、餐边柜,哪哪不能放。」 于小军抿着唇,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姜宓:「你弟想学钢琴,小军想学什么?」 「明年暑假我想学街舞、射击。」 第二天是周日,兄弟俩去上跆拳道,殷月叫了钟点工来家,拆洗楼上楼下的窗帘,搞卫生。 姜宓买了花,随姜老去墓园祭拜老师、师娘、老院长、汪主任,完了,两人就近找了家茶馆喝茶、聊天。 中午,赵勛来接姜老,三人一起在外面用餐,找的馆子是当年厨师长的后人开的,闲谈间,姜老道:「那年巫家昱大比回去带了好多菌种,厨师长如获至宝,一年四季都在种蘑菇,种得多了,种出了经验,退伍后,回老家贷款承包了一千亩地盖大棚,一半种蘑菇,一半种瓜果蔬菜。第一年就把贷款还清了。」 「再后来,孙子大了,不愿跟他和儿子在老家种地,去技校跟人学做菜,毕业过来在我们家医馆旁边开了第一家餐馆,慢慢地开了第二家、第三家……如今全国各地开的有20多家。」 「因为家家都开在医馆旁边,他一度想让我入股,给我分红,」姜老笑着摇摇头,「我没要。」 她又不缺钱花,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他经营还算用心,出了个怀旧系列,菜式全是比照厨师长当年在边防做的大锅饭来,等下你尝尝。」 姜宓点点头,端起赵勛倒的茶,轻抿了口:「寒假我准备去趟边防,你有空吗?」 姜老迟疑了下:「我现在还没法办回答你,最怕临时有什么事走不开。」 姜宓理解,姜老对外说是退休了,可医药公司、几十家医馆、卫生部等等,各方的担子并没有卸下,平常就很忙,临近过年只会更忙。 「以前你就想学西医解剖,要不要我给医大那边打声招唿,你去听听他们的解剖课?」 「可以吗?」 「这有啥不可以的。」 姜宓道了声谢,拿出手机跟她看自己的安排:「这月都排满了,下月开始吧?」 「你还学化装?」姜老惊讶道。 「嗯,觉着好玩,正好一位警察手里有这方面的视频。」 姜老取过她手里的手机,翻看她的化装视频。 姜宓打量着室内的装修,端起杯子喝茶。 赵勛听着两人如此熟稔的对话,不由打量了姜宓几眼。姜宓只作不知,多年不见,这人威严甚重,想来军中职位不低。 而她一个普通妇人,抛开军中病患,也没什么可跟他聊的。 姜老看完咯咯笑道:「你这心态真好,看见啥都想学一学,我现在都没有什么学习的冲劲了。」 姜宓放下杯子,笑道:「我看某音,他们有挑了国内外的明星做仿装,那神韵、气质、眼神模仿的可真像,还有人找了歷史资料仿歷史上的名人,说他们的故事,真是太有才了!」 第166页 「你也想偿试?」姜老单手托腮,饶有兴趣道。 姜宓摇摇头:「我没时间。」 看看学学,知道是什么回事就行了。 说话间,一盘盘菜上来了,厨师长的小孙子亲自过来说了几句话,让人送了瓶自酿的高梁酒和一瓶红薯酒。 用罢饭,姜老带着姜宓去医馆四下转了转,然后殷月带着于小军、于小松来接,几人要去买钢琴、花盆,定做窗帘。 与姜老、赵勛挥手告别,几人先去了花鸟市场、窗帘大世界,最后是琴行,并在那给于小松找了个老师,一周两节课。 「大娘,」殷月看下时间,「七点了,咱们在外面吃吧?」 姜宓刚要点头,手机响了,姜可颂打来的,声音很急:「大娘,惠平市送来一名患者,身上被人捅了17刀,腹部两处要害,人现在晕迷不醒,生命垂危,我跟姑奶没有把握……」 「人在中医院吗?」姜宓打断他道。 「人民医院,2号手术室。」 「行,我这就来。」挂断电话,姜宓对殷月道,「快!人民医院。」 殷月一打方向盘,快速换道。 姜宓银针不离手,等她拎着包快速赶到人民医院,远远瞅见2号手术外等着的警察刘瑾、卫民佑愣了下。 「大娘!你怎么来了?」刘瑾诧异道。 姜可颂闻声从里面打开手术室的门沖她招招手,姜宓来不及回答,接过他让护士递来的白大褂穿上,戴上口罩、帽子,做好消毒工作,快速进了手术室。 「肠子出来了,在惠平市做过清理和缝合手术送来的。」姜可颂把病例递给姜宓道,「除了17处刀伤,人还被用棍棒吊着敲碎了腿骨,肝脏、脾脏和肾脏均有出血现象……」 姜宓接过病例随手翻开,目光扫过姓名、职业,心下一惊:「邢编!」 惠平市的警察。 郭彤案件的负责人。 「认识?」姜老过来道,「上面特意交待,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人治好。」 骨腿碎成那样,治好是不可能的,姜可颂急道:「先保命吧!」 姜宓飞速翻看了遍病例,伸手号脉。 邢编脏器受伤,送来的过程中,腹腔出现了积液,医生正在帮他做引流。 「还要多久?」姜宓问医生。 「半分钟。」 姜宓打开包包取出银针,飞速消毒,先在心口扎了几针,若有似无的脉博立马强劲了一分。 扣着手腕,姜宓脑中飞快闪过身体回馈来的一组组数据,然后一根根银针在脑中模拟着于人体上飞舞。 等那边引流做完,立马全身施针。 姜可颂在旁打下手,姜老做记录,这一忙就是四个多小时。 不等银针拔出,姜宓一边开方,一边拿出手机拨给张大妮,把这边的情况一说,就道:「若是你来开方,你怎么开?」 这做事的态度,问话的模式,让张大妮一阵恍惚,随之飞速回过神来,边琢磨边报药名、克数。 姜宓在自己开好的方子边,一笔笔记下,两相一对比,综合了下,另写了张,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姜可颂:「马上让人抓药、熬药。」 「唉,我亲自来。」姜可颂说着拿上方子匆匆走了。 姜宓继续跟张大妮道:「我记得你那里有断骨膏的配方?」 「他腿骨碎得太厉害了,」张大妮担心道,「断骨膏……」 双腿在惠平市已经做过手术,碎渣清除,钢板固定。 现在要的是腿骨长好! 「方子报给我,后继我来给他施针。」 那么贵重的方子,姜宓要,张大妮竟是一口答应了,等她挂了电话回过神来,才有几分懊恼:「上月听小月说她卖了张药方,万一她把方子……唉,我咋就头脑一热,给她了?!」 这可是家传的东西! 张大妮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给孙女打电话,问她现在跟的这个赤脚医生,医品医德如何? 而此时的姜宓,却盯着方子上的药材挨个儿琢磨了番药性,半晌,略一沉吟改了几处药量,添了三种药材,递给姜老:「让你医馆的人赶紧熬成药膏送来。」 这药膏,姜老犹豫了下:「小月过来了吗?让她去医馆亲自熬吧?」 「来了,在外面。你给她打电话。」姜宓说罢,走到手术床边给邢编号了号脉,然后拔去银针,让医护人员小心将人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机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加油!双更!双更!】 【这个世界是增加技能数列的吧】 【卧槽这群人渣!】 【张大妮会知道那个跟她要方的人是故人吗?】 【默默期待下个世界用上化妆术。嘿嘿】 【天哪 袭警啊!这帮人贩子太猖獗了吧! 姜宓好牛批!】 -完- 第57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11 ◎改口◎ 送走殷月, 姜老收起记录本:「小军、小松该等急了,你早点带他们回去。」 「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姜宓道, 「我留下。」 姜老迟疑了下,点点头:「那今儿叫小军、小松跟我回家住。」 「行。」 「姜老, 小邢怎么样?」 第167页 姜宓随姜老刚从手术室出来,赶来的警局局长便迎上来道。 姜老到一边跟局长说话。 于小军、于小松跑过来一人一边挽着姜宓的胳膊:「奶奶, 饿了吧,我叫了你爱吃的煲仔饭。」 「奶奶,累不?」 姜宓被两人搀扶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接过他们叫的果汁先喝了两口,然后打开饭盒, 吃了起来。 刘瑾追着移动车随家属将邢编送进重症监护室,回来抱起于小松在姜宓身旁坐下:「姜医生, 没想到您一手针灸这么厉害, 今儿的事多谢您。」 姜宓咽下嘴里的食物,面色严肃道:「怎么回事?」 刘瑾瞅了眼局长, 凑近姜宓小声道:「您还记得西恭鼠吗?邢队带人一路追查,上月端了个du贩窝, 大小du贩抓了13个。人家回过神来,给他下套,用郭彤作诱,将他骗到郊外……折磨了两个多小时, 若不是他搭档感到不对, 带人赶去……」 姜宓手里的饭, 怎么也吃不下了, 眼前晃过邢编身上被刀刃片下的切痕和双腿腿骨寸断的悽惨模样。 放下饭盒, 拿过果汁,一口接一口喝了半杯。 于小松一张脸紧紧地绷着,担心地看了眼姜宓,垂下头,不自觉扣抠着手指。 于小军隐约地听了几句,第一次对警察这个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 「姜医生,」局长过来道谢,「今儿的事多谢,您辛苦了!」 说罢,敬了个礼。 姜宓起身寒喧了几句,送走他和姜老、于小军和于小松,丢了手中的垃圾,随刘瑾朝重症监护室走去。 姜可颂在门口等着,他刚让护士给邢编餵了药。 姜宓隔着门问了护士几句,见暂时没什么事,便没急着和姜可颂进去。 殷月送药膏过来,已是凌晨一点多。 姜宓接过闻了闻药味,还算满意,打发她回去休息,跟姜可颂做好消毒工作,带着药膏进去,先给邢编号了号脉,心口扎了几针,才加热了药膏给邢编贴上。 「大娘,」姜可颂道,「你趴在床尾的小桌上睡会儿,我来看着,若有什么变化,我叫您。」 姜宓点点头,没逞强,这具身体年纪大了,一夜没睡足,两三天缓不过来。 三点多,姜可颂将她叫起,邢编发烧了,高烧,来势凶凶。 姜宓睡得脖子僵,四肢麻,还积了一肚子胀气,难受得不行,略略活动了下,忙过去把脉,针灸降温。 这么守着照顾了七天,人才脱离危险,从监护室里出来,转到普通病房。 殷月过来接她,一到家先洗澡、洗头,吃了碗鸡汤面,倒头就睡。 于小军、于小松什么时候放学回来的都不知道。 翌日,张准辰带着小王过来接她去房产局,办理房产过户。 办完事,小王开车载着姜宓和张准辰去宫宴吃饭,说是昨天就定好的。 路上,姜宓给张准辰号了号脉,叮嘱他:「别熬夜。」 张准辰苦笑:「想睡,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我正要说,找您想想办法呢。」 「快过年了,公司投资的贺岁片还没过审,」小王在前解释道,「张总压力大!」 生意什么的,姜宓不懂,看了下路段,离宫宴还早,姜宓抓过张准辰的手,帮他按了按手上的几个睡穴,没一会儿,车内鼾声四起,人睡熟了。 小王透过后视镜扫了眼,沖姜宓竖了竖大拇指,小声道:「厉害啊,大娘!」 姜宓收回手,给张准辰身上搭了条毯子:「放首轻缓的音乐。」 小王点点头,打开音响搜了首。 悠扬的胡琴声在车内响起,两人没再说话,小王专心开车,姜宓从包里取了本解剖学看。 车子到达宫宴,张准辰还没醒。 「让他睡吧。」姜宓推门下车道。 小王点点头,过去跟保安打招唿,让他看着点,若是张总醒了,叫他去包厢找他们。 「武之善,给你脸了是吧?敢跟朱哥呛声,行,过了今天,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停车场的转角处,站着三个人,穿着米白大衣的武之善被人揪着衣襟,勐然推了下,脚一滑摔倒在地上。 另两人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姜宓驻足朝少年看去,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淋淋的,人倒在地上真是说不出的狼狈。 武之善扫了眼姜宓,没认出来。 夏天还有些干巴的老太太,如今调养得面色红润,皱纹剧减,白髮转乌,衣裙靓丽,气质绝佳。 跟换了个人似的,武之善认不出也正常。 温和地朝姜宓笑笑,武之善从地上爬起来,扫了眼脏污的大衣,忙一把脱下,翻过来搭在手臂上,匆匆跑向了宫宴。 不只大衣脏了,小腿、鞋上也沾满了污渍,姜宓看得皱眉,这样子进宫宴,先被人看轻了。 「大娘,」小王跟保安交待完,赶来道,「怎么不走了,定的还是上回的包厢,檀芳阁。」 「有西爵的电话吗?」 这家男士服饰专卖店离宫宴不远。 「有啊,我还是他们的白金会员呢,大娘要给谁买衣服吗?」 「嗯,打电话叫他们马上给武之善送条灰色长裤,一双41码的运动鞋过来。」 「武之善?!」 「人刚才摔倒了,一身的泥污。我看他好像要见什么人,爬起来跑进了宫宴。」 第168页 小王不解,一个小小的练习生,什么时候跟大娘这么熟了:「行,我来处理。大娘,你先去包厢,这月他们新推出了几道甜点,你看喜不喜欢。」 姜宓点点头,踏入宫宴,朝包厢走去。 「砰!」 身侧包厢的门开着一道缝,里面似椅子被人撞倒了,姜宓没理,继续往前,檀芳阁的专属服务员迎了出来。 「姜医生,包给我吧,来的路上冷不冷?」服务员热情道。 「李总,抱歉,我真不会喝酒。」 武之善的声音。 「迟到、失礼,先罚三杯,这不是规矩吗?」有男人调笑道。 「李总,我真不会喝酒,我给您唱一首歌行吗?」 「看来之善不愿给我这个面子啊?」 「不是,我酒精过敏……」 姜宓指指身后的包厢,对服务员道:「麻烦你去把武之善叫出来,就说张总身边的小王找他。」 服务员回头瞧了眼,点点头,过去敲门:「抱歉打扰一下。武之善,张总身边的王助理找你。」 李总眉头一挑:「王仁毅?」 「是。」服务员微笑。 李总看着武之善嗤了声:「我说这么不给我面子呢,原来是有靠山啊!」 武之善惊诧地飘了眼服务员,低着头没吭声。 「行了,走吧,省得姓王的那傢伙等会儿还要跑过来跟我要人。」 武之善朝他躬了躬身,捡起地上椅子压着的大衣,随服务员快步走了出来。 小王打完电话进来瞅见这一幕,紧走几步,小声询问了声,塞给服务员一把小费:「麻烦你再跑一趟跟李总说,今儿的消费记在我帐上,回头我请他出来玩。」 服务员高兴地「诶」了声,抓着小费跑过去敲了敲门,进去一说,李总眉头微缓:「姓王的忙什么呢?」 「替张总定了檀芳阁请姜医生吃饭,我方才看张总还没来。」 「姜老?」 「不是,听说是西南来的赤脚医生,一手针灸不比姜老差,中医院的姜可颂姜医生对其极为尊重,有人还看到她随姜老逛街,姜老一路上对她照顾有佳。」 「哦。」李总若有所思,「人过来了吗?」 「来了。」服务员紧跟着低语了句,「方才的事,其实王助理一开始并不知道,她让我出面的。」 能打着王仁毅的名头行事,就说明人家在张准辰心里的位置不低。 「走,带我过去见见。」李总起身道。 「李总——」朱哥紧跟着叫了声。 李总回头晲了他一眼,对方立马不敢吭声了。 他过来,西爵的店长刚好送了裤子、鞋袜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姜宓让服务员带武之善去换衣服,点了点身旁的椅子,请店长和李总坐下一起吃,小王定的饭菜多了。 店长没敢坐,还是小王的手往下按了按,她才道了声谢,在姜宓身边坐下。 姜宓倒了杯红酒给她,看向李总:「红酒我就不给你倒了,你跟小王喝茶吧,酒喝多了伤肝。」 李总扬扬眉:「姜医生是西南哪里人?」 「春城下面的一个小山村。」 李总双眼一亮,打量着姜宓身上的衣服,试探道:「王总十月底选择建厂的地方?」 姜宓点点头:「李总是做什么的?」 「我啊,」李总笑道,「什么都做,陶瓷建材家具家装,平时再玩个投资,什么综艺节目、电影、电视剧之类的,全凭喜好。」 殷月最近在追一个综艺,田园类,一群明星在乡间捉鱼、摘果的,挺有意思:「也投《田园牧歌》这类的?」 「哈哈……投,《田园牧歌》我就是最大的投资商,怎么,姜医生也有兴趣?」 「看着好玩,参与就罢了。对了,不知武之善找李总有什么事?」 李总笑笑,淡不经心道:「他跟我最近捧的一个小艺人闹了点不愉快,我组了个局,把两人叫来,想着当面说清楚,日后两人也好相处,毕竟之善是旭笙的艺人,我也不想跟张总传出什么不和。」 小王暗嗤了声,才不信他的话呢。 这傢伙好男/风,武之善长得不差,指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 回头得跟他的经纪人说一声,以后避着点姓李的。 姜宓倒是没多想,等武之善换好衣服进来,招唿大家吃菜。 「之善,」李总举起手中的茶杯,跟武之善碰了下,「方才姜医生说《田园牧歌》挺好看的,有没有兴趣来做个嘉宾?」 小王眉头微蹙,不等武之善回答,便道:「是啊,小武有兴趣吗?感兴趣的话,回头我安排你进去。」 武之善忙站起来,沖小王躬了下身:「谢谢王助理!」 李总眯着眼,沖两人冷哼了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藉口走了。 姜宓等人的脚步听不见了,放下筷子,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酒杯:「小王,回头给他提个醒,去医院检查一下。」 店长惊讶地看向姜宓。 姜宓偏头沖她一笑:「是不是常常手脚冰凉。」 「……是,早上起来还有些低血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有点营养不良、贫血。」 「营养不良、贫血是有点,最主要的是体寒、温气重,有空去姜家医馆让人给你看看。」 第169页 「……诶。」 小王知道姜宓的医术,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话,等她跟店长说完话,便饶有兴趣地小声问道:「你瞧出李总得了什么病吗?」 「肾不好!」 小王:「……」 吃完饭,姜宓和小王走回停场车,张准辰还在睡。 姜宓叫小王将她放在图书馆,她进去买了些医生。 翌日,于志显案件第三次庭审,龚律师打电话问姜宓,要不要过去听审,这次若没有意外,判决书就要下来了。 姜宓没让殷月送,打车过去的。 法庭上,还真出了意外,于志显改了口供。 他说,他那天除了接到举办法(外地家装交流会)临时取消会议的通知,还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告诉他,他妻子从嫁他那天就出规了。 所以他回到家听到卧室里的动静,才会怒髮冲冠,忍无可忍,冲动之下拿刀捅了那对狗男女。 通话记录在对方的要求下删除了,技术人员重新打开他的手机——恢復。 还真有,只是内容是不是真如他所说,还待查证。 如此案件只能暂停。 任丽丽、宋成威的父母不愿意,在法院门口闹了起来,纠缠着姜宓不放。 姜宓差点脱不了身,还是龚律师找人护着她,才走掉。 「姜医生,」茶馆里,龚律师问姜宓,「你觉得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眼里带了抹怀疑。 姜宓看着他笑道:「你怀疑我?」 「九月份第一次见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乡下来的老太太,不懂交通、不懂路线、不懂法律,对儿子儿媳好似也不怎么熟悉,那时我当然不会怀疑你。」 「现在的你却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学习能力、观察力太强了,所以我不信当初你都从老家来四五天了,对儿子儿媳的秉性还一无所知。女人往往最了解女人,一个出规的女人,心有没有在家,你会看不出来?」 「龚律师,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郭彤。」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娃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今晚还有更新么?】 【好看】 【很好看! 原来是du贩子害得警察!太狠毒了! 女主很善良,这样的女主让人很感动。】 【感觉总是一不小心就要往烧脑文的方向走……看得我心吊着不上不下】 -完- 第58章 时光照进生活里12 ◎边防行◎ 郭彤一直关注着于家, 她恨于小松和郭启望再婚生下那个孩子,难道就不恨任丽丽这个母亲吗? 要是任丽丽没有出规,她还是爸妈怀里的小娇娇, 又怎么会失去家庭的庇护,随爷奶生活在乡下, 好不容易来见父亲一面,却又因奶奶的粗心让她落入人/贩子手中, 小小年纪就要费尽心机在成人的算计阴谋里周旋着活下去。 生活加诸在她身上多少磨难,她心里就会有多少怨恨。 试想一下,若此时,她知道任丽丽再婚后又出规了,会不会想法报復? 得到于志显的电话并不难, 打听他的行踪也不难,只需购买一个变声器, 往他公司打个电话, 说自家刚买了新房想装修…… 与龚律师分开,姜宓去超市买了几样水果去医院看望邢编。 邢编的妻子见姜宓过来, 热情地又是拿饮料,又是洗水果。 「你别忙, 我过来是有件事问邢队。」 邢编已经能吃流食、说话了,闻言沖妻子使了个眼色。 他妻子会意,提起包向外走道:「那大娘你陪邢编坐会儿,我下去买几样小菜, 中午留下咱一起吃个饭。」 「不用, 小月等会过来接我。」 他妻子笑笑走了。 姜宓抬手给邢编号了下脉:「恢復的不错!」 邢编艰难地笑笑:「大娘是问郭彤吧?」 姜宓点点头, 把于志显改口供, 以及龚律师的怀疑说了一遍:「那天我确定自己没给志显打过电话,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郭彤。你追查郭彤案几年了,能跟我说说你对她的了解吗?」 「今天的口供明显对你儿子于志显有利,大娘为什么想要追查?律师的怀疑不能说明什么。」作为一名警察,邢编敏锐道,「没有这通电话,你儿子很可能是死刑,有了这份口供,便是最后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你儿子也能由死刑改为无期。」 若是原主,多半不会查吧! 姜宓看向窗外:「郭彤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她会化装,人在暗处,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跳出来了。相比志显的生死,我更想守护小松健康成长。」 邢编眉锋微展:「这两年,我发现郭彤的心智日渐成熟,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若不是知道她今年只有十岁,我都要怀疑她是长不大的侏儒。」 「去年解救出来的五个孩子里,有一个认识她,据那男孩说,一开始郭彤很犟,不听话,想着法儿的逃跑。逃一次,张怀恩便打一次,有时是吊起来鞭子沾着盐水抽,有时关在笼子里倒些老鼠和蛇进去,不给饭不给水,看谁对谁先下嘴……她跪地求饶过,向其他孩子唿救过……当发现逃不掉,无人能救她时,她学会了讨饶、卖乖,一点点,最终成了张怀恩手里的一张王牌。」 第170页 「经她手拐卖的孩子,距今为止,已有7人之多。而这次查办du/品、违禁品,我们发现这两者她均有参与,最高时,一天她帮忙送货10次,重达1.45公斤。」 姜宓听得心惊:「你有她变装后的照片吗?」 邢编指指抽屉。 抽屉里有妻子给他买的新手机,手机里有他让搭档帮忙传来的郭彤资料。 姜宓点开相册,第一张是个小老太,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邋遢老太,姜宓一时没看出破绽:「脸上、手上用的是硅胶吗?」 邢编点头:「现在的硅胶技术,逼真到什么地步,指纹都能1:1还原。」 第二张穿了增高鞋,郭彤伪装成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手里抱着篮球,看那走路的姿态,脸上张扬的神情,真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10岁的女孩扮的。 第三张戴了假髮,垫了胸部,她又成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姜宓一张张翻过:「能发几张到我手机上吗?」 邢编点点头,帮她挑了几张代表性的发过去。 回到家,来不及吃饭,姜宓一头扎进书房,研究了一下午,得出一个结论,这人不管怎么易容、变装,骨骼是改不了的。 晚上用过饭,姜宓给姜老打电话,托她帮忙在医大找一个解剖系的老师。 第二天,背上包,姜宓带着殷月便去上课了。 摸骨、辨骨、识骨、解剖。 完了,她又找到警局局长,去警局,跟着蒋法医打了一个多月的下手。 这期间她通过助理医师考试,取得了助理医师资格证。 腊月二十五,姜宓跟蒋法医请了半月假,先买花去陵园、墓园,祭拜过巫老、巫家昱和他父母,老师、师娘等人,然后带殷月、于小军、于小松去边防。 姜老走不开,姜可颂抽空跟来了。 五人坐飞机到青北市,姜宓没急着走,让殷月带他们去逛逛,自己背着包去了当年的西餐厅。 几经改建,原来的地方盖起了高楼,找不到一点当年的痕迹。 矿区医院、传染病医院亦是如此,原来的建筑都扒了,新盖起来的大楼宽敞明亮,早已物是人非。 晚上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姜宓第一次失眠了。 掀被下床,坐在窗前的地毯上打开手机,点开巫家昱的照片,姜宓忍不住轻喃:「巫家昱,你说,我们有来世吗?」 她不知道答案,更怕答案是「否」。 翌日一早,吕莹的孙子和陈红的孙女开车来接。 陈红的孙女一见姜宓便笑道:「大娘,您还记得我吗?」 姜宓愣了下,笑道:「金灿。」 第一天过来,热情帮她寻找小松的女孩。 「哈哈……我以为您早把无忘记了呢,」金灿伸手抱了抱姜宓,「给您的名片早不知放哪了吧?」 「在书桌的抽屉里。」姜宓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几眼,脸形像陈红,「你奶还好吗?」 「您认识我奶?」 「听姜老提过几句,她说你奶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女飞行员,一身军装,英姿飒爽。」 「哈哈……我奶还说第一次见面,她没给姜老留下什么好印象呢。那时她顶着生育的压力,听说姜老在军区的诊疗室给战士施针袪寒,抱着试试的心态过去,结果姜老跟她说有九成的治癒希望,激动得她当场泪流满面……」 「你爸是哪年出生的?」 「1965年9月25日。姜老当初跟我奶说,保证让她第二年的那时怀上宝宝,结果还真就怀上了,隔年我爸就出生了。我太奶奶高兴的啊,就差在家里给姜老塑像烧香了。」 「哈哈……」殷月乐道,「你太奶奶真有意思。」 金灿憋憋嘴:「要不是有姜老的保证,她一年都等不了,天天恨不得让我爷爷赶紧跟我奶离婚,好娶她娘家的远房侄女。」 姜宓跟着笑道:「那时老人重子嗣。」 说笑间,几人上了车,先去军区医院,看在家休养的吕莹。 此时的姜宓在吕莹在眼里就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姜宓上门,是姜老介绍的针灸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痛的折腾,吕莹看着比姜老老多了,花白的头髮,枯瘦的面容,目光也不如姜老清亮。 施完针,吕莹的儿媳热情地留几人吃饭,姜宓打量着墙上的照片,梁院长夫妻、梁冉、吕莹夫妻,全家福。 「不知为什么,看着你就觉得亲切。」吕莹穿好衣服,拄着仗从屋里出来,看着姜宓笑道,「以前来过这边吗?」 姜宓摇摇头,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听姜老说,早年她在这儿工作,冬天一下雪,外出都用爬犁。」 「对!」吕莹笑道,「为此军部专门养了狼狗、马、骡子冬天拉爬犁,师傅初来那年,往返我们这儿和边防,坐的爬犁就是狼狗拉的。对了,当年她还养了只狼狗,取名叫『小白』,是她亲手接生的,因为太过弱小,小白的妈妈天狼怕它养不活,死皮赖脸地把它交给了师傅。」 「她来这儿学习、帮战士们施针,都带着小白,还让我帮忙给小白买奶粉,那时的奶粉多精贵啊,她自己都捨不得喝……」说起过往,吕莹眼里闪着光,「几年后,她从边防调来,小白也大了、老了,便没带来,留给了大妮姐。」 「小白去后,大妮姐养着它的崽子,一代又一代,如今都……」吕莹想了下,「好像都第七代了。」 第171页 姜宓惊喜道:「长得好吗?」 「好,」殷月从厨房端盘丸子出来道,「有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狼狗,奶奶给它起名『小小白』,长得可可爱啦。」 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殷月掏出手机点开,指着一张雪糰子似的小狗道:「吶,就是它。大娘,咱家能养狗吗?这次回去,我想带上它。」 姜宓接过手机看着视频里的小不点,怜爱道:「你奶捨得吗?」 「嘿嘿,小白的后代又不只它一个,有什么捨不得的。小军、小松来吃丸子。」 吕莹偏头看眼笑道:「是有点像当年的小白,怪不得大妮姐给它起这个名字。当年,师傅在河边遇袭,若不是大妮姐带着天狼和小白赶到……事后,巫团长专门给它俩各雕了枚军功章木牌。」 那两枚木牌,姜宓翌日在张大妮家看到了,镶在镜框里跟张大妮一家的照片并排挂在墙上。 「后面还有字,要看看吗?」张大妮看着眼前的人,双目发涩。 姜宓没回头,抬手轻轻摘下。 张大妮抹了下眼角,转身拿来工具。 姜宓将两个镜框放在茶几上,接过工具,轻轻卸下框架、背板,取出写有小白名字的那个。 淡淡的沉香味在空中瀰漫。 正面是小白荣立三等功的字样,背后一句话似是后来添上去的:小白,你想她吗? 天狼那个后面则问道:天狼,你知道她走了,对不对? 姜宓从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片刻,打湿了手里的木牌。 「姜医生昏迷一个多月在军医院醒来,巫团长得知消息,抱着小白、带着天狼连夜赶去,一进门,小白、天狼便对着她一阵狂叫……」张大妮哽咽道,「所有人都说,这是一月没见,小白、天狼想姜医生想的。」 「只有巫团长一剎那白了脸,强撑着走到床边,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找藉口带着天狼、小白去你原来住的宿舍,一坐就是大半天,当晚他带走了你写的笔记,清理了你留下的痕迹。」 「我不聪明,但我毕竟跟你学医几个月,说话的语气,做事的习惯,不是睡一觉就能改的。」 「本来我几乎已经忘了这段过往,一个月前你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后来越想越不对,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姜宓抽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笑道:「明天陪我去原来的营地,河边走走?」 「……好。」 原来的驻军早在八十年代撤了,营地的房屋也早已拆除,改成耕地,两人行走在北风猎猎的河边,扭头看向对面,哪还有什么强敌,有的是同样一片白雪皑皑和荒芜。 「当年,我跟他们一起巡边,杨副班长还警告我别一直盯着对面看,说是看得时间长了,他们会认为我在窥视、挑衅。」那些过往啊,对姜宓来说,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歷歷在目,好像一回头,一队队爬犁,一个个冻得一脸青紫的战士就在那里。 巫家昱一声「休息」,大家纷纷跳下爬犁,铲雪、搭帐篷,小解、吃干粮…… 张大妮陪着她一路走了好远。 后来坐上爬犁,张大妮带她去了巫家昱牺牲的地方。 那里有驻军,不得靠近。 两人远远停下,张大妮在河边烧纸祭拜,姜宓则失神地打量着这茫茫天地,眼前晃过的全是巫家昱的音容相貌。 白雪掩盖的鲜血,早已风化溶解了吧,巫家昱,若是有魂,你在吗? 翌日便是大年三十,张大妮邀请他们在家过年,姜宓没答应,一大家子夹着堆外人,他们不自在,姜宓、姜可颂、于小军、于小松也不自在。 好在附近就有度假村,可以滑雪、烤肉、放烟花,晚上还有节目,户外篝火燃起,天南地北的客人聚在一起,在老闆的主持下,喝酒、吃肉、放烟花,吹拉弹唱,拉手起舞,然后去泡温泉,玩得好不开心。 大年初一,一个个都起晚了。 临近中午,殷月带着张大妮,抱着小小白过来拜年,大家才一个个爬起来,洗漱后,叫了吃喝,盘腿坐在铺有地暖的阳台上,隔着玻璃窗瞭望着远处的雪景,吃吃喝喝聊聊天。 姜宓将一早准备好的红包挨个儿发给他们,张大妮和小小白也有。 这一幕,惊呆了殷月,她奶过来拜年已经够奇怪了,大娘竟给她奶红包,而她奶还接了:「大娘,我奶比你大,你怎么给她红包?」 「老小孩、老小孩,越大越需要我们照顾,你回家不给你奶零花钱?」 这么说,倒也有理。 于小军、于小松坐不住,拿到红包就拉着姜可颂跑出去租滑雪的工具,让姜可颂教他们滑雪去了。 殷月朝外看几眼,也来了兴趣,跟姜宓、张大妮打声招唿,带着小小白跑出去了。 姜宓跟张大妮聊天,讲过去,说现在,聊医药,谈解剖。 待到初七,姜宓才带他们回京市。 一到家,先打扫卫生,然后去超市买吃的用的。 紧跟着姜宓准备中医针灸考试。 「大娘,」这日王凤娟打电话来,「春季服装发布会我邀请你,你说忙,现在能抽出半天时间,帮我拍几张推广照吗?」 一请再请,姜宓不好再拒绝,放下手头上的事,拎着包坐殷月的车去了素衣服饰有限公司。 第172页 王凤娟亲自等在门口,知道姜宓忙,人一到就被她领去gg拍视区,上妆、换衣,拍照。 「大娘,」武之善来拍男装部分,见到姜宓欣喜道,「您是模特吗?」 殷月看着武之善直乐:「你都拦车道谢了,大娘做什么都不会问问?」 武之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没想这么多。」 姜宓:「你奶的□□找到了吗?」 「啊,找到了。」回答完,武之善疑惑地瞪大眼,「大娘,您咋知道我在帮我奶找□□?」 「听姜可颂说的。」 「哦。」 殷月忍不住又笑道:「你哦什么哦啊,大娘也是医生,年前跟姜可颂没少交流你奶的病情。」 「啊?!」 「哈哈……」殷月捧腹。 武之善窘迫的一张脸红得滴血:「大、大娘,我先去拍照,等会儿请您吃饭。」 殷月摆摆手:「大娘忙着呢,改日吧。」 晚上吃饭时,殷月跟于小军、于小松说起武之善,想到他那呆样,哈哈笑个不停:「我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大娘帮他,他都知道拦车道谢,就不会打听一下大娘做什么的?跟他老闆是啥关系?笨成这样,还混什么娱乐圈啊,干脆回家卖红薯得了。」 于小松晲她一眼:「你不该羡慕他的运气吗?偏偏就是这么笨的人,大学还没毕业,每月挣的是你的好几倍。」 「那是我没往娱乐圈发展,不然就凭你奶跟张总的关系,我不得一路扶摇直上。」 于小松沖她做了个鬼脸:「吹吧,你以为当明星都不要才华,不要长相……」 「于小松!你敢说我没才华,还长得丑?!」 「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找打!」 两人吵吵闹闹的斗成一团,于小军给姜宓添勺汤:「奶,你要往娱乐圈发展吗?」 姜宓摇摇头:「若是能做法医倒是不错。」 于小军:「……」 素衣的照片一上传官网,姜宓就火了,妆容很夸张,髮髻高挽,额头两鬓贴了雀羽,眼尾上挑,下颌微抬,拼接的棉麻织绣服饰,硬是让她穿出了神秘的古老东方风情。 第59章 时间照进生活里13 ◎完◎ 火的后果就是帐户上王凤娟打进五百万, 多家服装公司电话打来,请她拍照做宣传。 姜宓一律拒绝,她忙着考中医针灸证, 忙着跟蒋法医出现场。 常常天不亮出门,半夜才归。 于小军、于小松一度怀疑奶奶在躲他们, 尸/检嘛,一天下来身上多少沾点尸味, 怕他们受不了,怕他们害怕。 三月清明,细雨纷纷,姜宓去过陵园、墓地,带于小松去殡仪馆, 祭拜任丽丽。 尸检完,确定死因后, 尸体对刑事案件便没有什么作用了, 家属可以自行处理死者的尸体。 任丽丽她爸妈将她的尸体放在殡仪馆不火化下葬,是想等于志显判刑下来。 姜宓带于小松来得早, 然而还有人比他们更早,一开始姜宓以为是任丽丽爸妈, 却听工作人员道:「你们当老人的带孩子过来,也不说提醒一下穿着,哪有祭拜生母穿一身大红的。」 姜宓霍然一惊:「大红?!」她想到一人。 「对啊,说是死者的女儿, 不是你孙女?」 于小松脑中闪过郭彤的身影, 只觉寒意从脚底板钻出, 一路爬过双腿、腹部到了心口:「奶、奶, 是郭彤!是郭彤!」 「别怕!」姜宓一把按住于小松的肩, 问工作人员,「多高?什么模样?」 工作人员愣了下,比划道:「1米4左右,瘦瘦的,双眼又大又水灵,皮肤很白。」 姜宓打开手机点开相删,翻出郭彤的照片给他看:「是她吗?」 「不、不像。」 「走多久了?」 「她前脚出门,你们后脚来,中间没错两分钟,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 姜宓道了声谢,拉着于小松一边往外跑,一边给刘瑾打电话。 刘瑾接到电话忙让技术科的同事,顺着殡仪馆内外的监控查找郭彤。 殡仪馆外面一条小道上闪过抹红色的身影,似查觉到身后的监控,人还回头灿烂地笑着比了个手势,容貌、身高都有所变化。 「郭彤——」姜宓带着于小松匆匆追来,喊道,「我们谈谈。」 郭彤驻足,片刻,转身仔细打量于小松几眼,笑道:「我真羡慕他!不是羡慕他先前有爸妈疼,而是羡慕他有一个好奶奶。可是你知道吗,我也是你孙女。」 姜宓:「……」 于小松下意识地抓紧姜宓的手,嘶吼道:「不可能!」 郭彤自嘲地笑笑:「知道于志显为什么跟于小军的妈妈离婚吗?那是因为她发现,于志显在外面有人了,而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姜宓脑中闪过有关郭彤的一切:「所以你带走郭启望的儿子,只是吓吓他就把人放了?」 郭彤笑着点点头:「郭家没有教养我的义务。」真要论起来,反而是她欠郭家的。 「那我呢?」姜宓松开于小松的手,向她走去,「我既然是你奶奶,我是不是有养育你的义务?」 「小彤,」姜宓伸手,「跟奶奶回家……好吗?」 她的声音好轻,似怕惊醒陷入自我挣扎的孩子。 第173页 郭彤眼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抹渴望,继而嗤笑了声,「跟你回家?!我有家吗?」 「我没家……你研究我,查寻有关我的蛛丝马迹,可曾有过那么一丝怀疑?怀疑我的身世?怀疑我是你孙女?你没有。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我在你眼里没有看到一丝亲情……」 姜宓无言以对,她不是原主,别说突然冒出来的郭彤了,便是于小军、于小松,她有的也只是责任。 郭彤看着她,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辩解一句啊! 然而,她没有。 愤然转身,郭彤飞快朝小道尽头跑去。 「小彤——」姜宓抬脚去追,于小松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哭喊道,「她不是!她不是!你是我奶,是我的……」 这一刻,于小松崩溃了,若郭彤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上一世她怎么下得去手,她对他怎么能那么狠! 「奶、她不是、她不是……」三世以来,他能抓住的唯有眼前的人,奶奶对谁好都行,郭彤不行!就郭彤不行! 「小松,」姜宓掰不开小傢伙环在腰上的手,只得反手摸着身后小傢伙的头,一遍一遍安抚,「别怕、别怕,奶奶在呢,奶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跑过拐角的郭彤,靠在墙上听着姜宓的话,顿时泪流满面,她被抛弃了,又一次被人抛弃了。 刘瑾带人赶到,只在另一边的街道转角处,搜到一件大红的外套,一件腰部缝有粘合带的黑色短裙。 于小松惊惧交加哭昏在姜宓怀里,姜宓只得先带他回家,让刘瑾过来录口供。 姜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拍着已经睡熟的于小松,指指茶几下的小凳子,等刘瑾坐下,才轻声把郭彤的话说了遍。 「她说她是任丽丽和于志显的女儿?」刘瑾惊道,「这怎么可能?!」 「她没说假话,」在警局待了两仨月,犯罪心理学姜宓也了解些,「刘警官,你们有郭彤的dna吗?」 「有。」邢编当年接到报案,就找郭彤的奶奶採集了郭彤留在外套上的头髮。 「麻烦你们帮她和于志显做一下亲子鑑定。」 「好。」 做鑑定之前,刘瑾带队去重型监狱重新提审了于志显。 「于志显,郭彤是你女儿,你知道吗?」 于志显一愣,半晌,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她第三次找上小松的时候。」想了想,于志显又道,「你们没仔细观察她的脸型吧,她长的很像我妈小时候。」 「你妈?」 「嗯,我妈自小就长的美,我爸去后,很多人都想给我当后爸,村里的闲汉,镇上的混混二流子,经常有病没病找她看诊。呵……」想到那段过往,于志显笑了,笑着笑着红了眼眶,「他们趁机摸她手,蹭她的胸,揽她的腰,你猜她是什么反应?她心里装满了病患和草药,眼里大家都是邻居、亲戚、朋友,是她有困难伸手帮忙的人,我的学费是他们出的,读大学的路费是他们凑的,她天天跟我念叨,要我记着人家的恩情,日后出息了,别忘了还……」 刘瑾:「……所以,哪怕知道了郭彤是任丽丽给你生的女儿,你也不愿认她?」 于志显双眼微阖地点点头:「看到她,那些过往便成了我摆脱不掉的噩梦。」 「既然如此,你娘给你打电话要五万,你为什么不给,还让她坐车来找你?」 于志显讽刺地笑道:「于小军打伤的张大壮就是当年纠缠她最厉害的张癞子的孙子,她眼里大家不都是好人吗,那叫让她尝尝被好人逼债的滋味。」 刘瑾对姜宓了解不多,不过唯有的几次见面却也看得出来,大娘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做起事来很容易忘我,但也不是不听劝的人:「你的这些想法,跟你娘说过吗?」 「有什么可说的。」 刘瑾噎了噎:「任丽丽知道郭彤是你女儿吗?」 「不知道。我跟她是在酒吧认识的,那次,我们都喝醉了,稀里煳涂睡了一夜。当时,她没离婚,我跟妻子的感情也不错。」 *** 鑑定结果出来的那天,惠平市发生一起大案,一间民租屋里,有九人被毒死。 现场留下三张人员名单,人·贩/du贩和被拐·妇女孩童的姓名、地址。 「姜医生,」刘瑾打来电话道,「惠平市发来消息,经查证,下毒者是郭彤,名单也是她留下的,按照名单上的姓名、地址,我们抓捕犯罪分子23名,解救妇女12人,孩子17个。」 姜宓看着手中的鑑定结果:「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 挂了电话,姜宓又在窗边站了会儿,刚要查些资料,手机震动了下,是条简讯。 打开,只有一句话:「我走了,保重!」 姜宓一激灵,发给刘瑾道:「刚收到。」 刘瑾的电话马上打来:「大娘,给她发简讯,问问人在哪?」 说罢,刘瑾握着手机飞速冲进了技术部,让人锁定姜宓的手机信号,只待再有消息发来,好查寻郭彤的位置。 「你在哪?」 姜宓信息发出去,再没得到回应。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姜宓在中医院属于外聘中医针灸师,每周都会抽出一天或是两天时间,去警局跟蒋法医打下手或是随他出现场,有时也会去姜家医馆坐诊。 第174页 素衣服饰每季的服装从没让姜宓缺席过,拍照宣传,给的报酬也是颇丰。 得来的钱除了给于小军、于小松在京市各买一套房外,大多被姜宓捐给了儿童基金会。 高考分数下来,于小军填了京大金融系。 又3年,于小松以14岁的稚龄考上了中医大,跟着姜可颂学中医针灸,回来,缠着姜宓教他认药、开方。 姜宓八十一岁去逝。 消息被挂在素衣和旭笙娱乐的官网上,远在异国他乡的郭彤看到,顿时泪流满面。 她连夜买机票赶回,以病患的身份参加姜宓的葬礼,结束时,她被于小松和刘瑾带来的警察围住。 「为什么不换脸、改国籍?」这一刻,于小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郭彤主动伸出双手,让刘瑾铐上,偏头道:「我能知道奶奶给我留了什么吗?」 「一套房子。」 「我想看看。」 小区环境优美,远离商业圈,闹中取静,最主要的是安保做的不错,物业、保安多是退伍兵,侦察与反侦察的能力超强。 三室两厅,原木色家具,高档家电,阳台上种满花草,书房配套齐全,一面墙通到顶的大书柜,塞满了各式书籍。 卧室布置清雅,床头柜上的吊香笼里燃着淡淡的茉莉香,衣帽间里各式衣裙、包包、鞋子、饰品摆得琳琅满目。 冰箱里塞满食材和饮品。 屋子在等着她的主人归来入住。 「我想换身衣服,在这里吃顿饭。」 于小军按照奶奶的喜好,去厨房做了三菜一汤,并陪她吃了半碗饭。 一个月后,郭彤死在狱中,自·杀。 作者有话说: 于志显文中虽没交待,不过大家也能想到吧,无期。 另一个就是,于小松原本是想往娱乐圈发展的(他想让人看到他,不要向上世一样,出事了都没几个人知道),后来改了志愿。 明天新故事。 感谢在2022-03-10 22:53:55~2022-03-11 22:4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妞09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郭彤是犯法了,可她犯罪时年龄还小吧?不够判刑的年龄吧?为啥过了那么多年还会抓进监狱?就算当年她没逃掉,抓住了也是不够判刑的年龄啊。】 【养育子女是父母的义务,可不是奶奶的义务。】 【他妈上辈子欠了他多少】 【玛德这辣鸡儿子,当年还不如生块叉烧!】 【……打个卡。】 【这个反转……】 【好看!】 【好懵逼啊,不过年满14岁犯八大罪的话是要判刑的】 【于显智把他妈当什么了?】 -完- 第60章 古代女军医1 ◎初知◎ 「咳咳……」 一夜下来, 东厢的咳嗽便没断过。 姜宓伸手越过紧紧依偎着她的女孩,给里面睡着的小男孩掖掖被子,偏头看向屋子的小格窗, 粗麻纸煳的窗格透着微微一抹亮。 姜宓心里估算着时间,轻轻掀被下床, 拿起盖在薄被上的青布短衣穿上,拢起头髮裹好头巾, 开门出了小屋,朝棚搭的厨房走去。 李氏听到动静,就知大女儿起了。 侍候着丈夫重新躺下,弯腰端起地上的痰盂,出了东厢。 入冬的西南边境, 叫寒风一吹,蒙蒙水雾片刻就打湿了头髮、衣襟, 森森寒意侵入薄薄的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 姜宓拨开火, 抓把糙米淘洗一遍丢进瓦罐,匆匆洗把手脸, 于厨房门前折根茶花枝去掉青皮,用石头砸软, 蘸上粗盐刷牙,完了,捡根烧黑的小木棍,对着水缸照着画粗眉毛, 然后用刀刮些黑粉, 点上一滴茶油拌均, 涂抹于脸部、劲部和双手(沾了油的黑粉不容易洗去)。 此时再对着水缸一照, 哪还有什么小娘子, 分明是个稍显俊弱的少年郎。 原主是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姜宓过来一个多月,了解的不多,只知道这是个歷史上没有的朝代,大庆。原主的父亲原是京城怀阳伯第三子,二十年前,怀阳伯犯事,一大家子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早已十不存一。 而她父亲姜望则是流放的一员,一到边境便被纳入军户,开荒耕地,修筑工事,战时入伍抗敌。 三年前,南蛮来犯,姜望随大军迎敌,不幸胸口中了一箭,命虽捡回来了,却落下肺疾,常常咳得睡不着。 他与同为流犯的李芳娘成婚十几年,育有两女一子。 大女儿姜宓,14岁,娇嫰得似春头一捧花芽,最善长捏针绣花,执绳打络子,卖于绣铺补贴家用。 二女儿姜灵,12岁,是个淘气泼辣的,在家坐不住,日常不是带着弟弟跑去学堂外面听先生讲课,就是进山捡柴、摘果、采菌子。 儿子姜菁,6岁,生他时,李芳娘难产,差点没一尸两命。经过几年的调养,李芳娘身子骨虽已渐好,姜菁却还是有些体弱,一场雨、一场寒,都要病上几日。 姜宓初来,家里因原主生病,借了一大笔钱,姜望急得咳疾越发重了。冬寒,姜菁紧跟着病上数日,一家子的生活几乎无以为继。 她又不会针凿女红,无法做绣活补贴家用,只得找藉口说要学医为父为弟治病,女扮男装,去医馆偷偷以家专针灸相赠拜了位坐诊的大夫为师,让他教些药医知识。 第175页 李芳娘将洗刷好的痰盂放回东厢,洗洗手,拎起瓦罐上的盖子搅搅里面的米粥,看向女儿:「怎么又起这般早?」 姜宓收拾好自己,伸手从棚中搭起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竹筒,拔开塞子,从中倒出一把白果:「我听阿爹咳得厉害,想给他熬碗白果汤。」 李芳娘默了默,忍不住道:「小宓,你阿爹不想让你去药铺。娘、娘也不想你去。昨天,隔壁的宋大娘过来,说军中蒋百户家的夫人今夏在绣坊见过你,觉得你温婉秀敏……」 「娘,」姜宓打断她道,「我不嫁!」 「你这孩子,煳说什么!」李芳娘生气地拍了姜宓一下,「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 她才14啊,姜宓光是想一想,头皮就一阵发麻。 把洗好的白果往她手里一塞,逃也似的跑出厨房,拎起屋檐下的竹篓、镰刀向外跑道:「娘,阿爹的白果汤就交给你了,我进山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草药,卯初,我下山直接去医馆,就不回来了。」 「唉、等等。」李芳娘急急追上女儿,从腰封里摸出两文钱塞给她,「拿着,路上买两块烧饵块吃。」 为让她安心,姜宓没有拒绝,收起两文钱,沖她挥挥手,快步向外走道:「地里的冬菜你别急,下午我早早回来帮你收。」 「家里有你妹、你阿爹呢,不用你操心。进山小心点,别往密林深处去。」 「诶。」 雾气大,湿气重,能见度不高,折腾到卯初,姜宓挖了十来斤白芨根茎,二十多斤百部根,五六斤狗嵴根。 下山的路上碰到片野茶林,累累茶苞压弯枝头,姜宓放下背篓,在小溪边洗洗手,蹭蹭爬上树,扯起衣摆摘了数十颗。 进入集市,一文钱买块烧饵块,边走边吃。 这边吃完,人也到了医馆。 「姜小哥来了,」伙计阿升瞅眼她水湿的布鞋、裤腿,热情道,「药房的小火炉刚升起,你赶紧进去烤烤。」 姜宓道了声谢,反手探入竹篓抓起五六颗茶苞给他:「尝尝,刚从山上摘下来的。」 「你又进山採药了?」 姜宓点点头,沖闻声出来的杨大夫躬身行礼道:「师傅早!」 杨大夫捋着鬍鬚,微一颌首:「都采了什么?」 姜宓放下竹篓给他看:「有白芨、白部、狗嵴根。」 杨大夫也不嫌脏,挨个拿起看看:「不错,品相极好。炮制后卖,还是现在称重?」 炮制后再卖能多得些银钱,只是姜宓急用钱,等不得几日:「现在称。」 44斤,得了280文钱。 中午,姜宓在药铺里抓了莲子、百合,用竹篓装着剩下的茶苞抽空回家,经过菜市,称了半斤猪肉,又到粮店买上五斤精米。 莲子百合煲瘦肉粥,养肺止咳。 「哎哟,腾哥儿这是又买了什么好东西?」旁边的邻居出门见姜宓背着竹篓从集市上走来,笑道。 姜宓女扮男装,为在外行走方便,对外只说是姜家旁支前来投靠的哥儿,叫姜腾,字云初。 「宋大娘,」姜宓唤了声,斯文道,「我给三伯在医馆拿些药材养养肺。」 说罢,递了四五个茶苞给她:「尝尝,早起进山采的。」 「哈哈……那我就谢谢腾哥儿啦。」 进院把东西交给李芳娘,交待好怎么做,姜宓背上腾空的竹篓匆匆便往医馆走。 「驾——驾,前面的让让、让让——」 姜宓急忙朝路旁退去,三匹马风一般从身旁越过,看背影,应是军中之人,身上穿着黑色软甲。 「巫将军、是巫将军!」 「第二个是韩少将,第三个若是没看错,应是卫军师。」 「三人都来了,不会是南蛮又打来了吧?」 众人心头一凛,一时静极。 一个「巫」字,不免引起了姜宓的注意,她看向第一个嚷叫起来的中年男子:「大叔,你方才说领头的是巫将军?」 「小哥不知道巫将军?」 姜宓拱手:「某上月月中刚从外地来。」 「哦,说起这巫将军啊,那可真是一员虎将。三年前,南蛮来犯,前任将军阵前被擒,知县丢城而逃,若不是15岁的巫将军带兵赶来救援,我等焉有命在。」男子说罢,沖远去的三骑,拱身深深施了一礼。 姜宓跟他做了遍动作,接着问道:「大叔可知巫将军的名讳,某听了你这番话,心中敬佩,更感念他三年前来得及时,不然,我家三伯只怕已裹尸疆场。」 「你三伯?」 「军户姜望。」 「哦,」边境年年都有流犯过来,军户那么多,男人并不知道姜望是谁,只是见她一脸真诚,又连人名都报了,觉得诚实可信,「巫将军,是巫老将军嫡孙,现任镇国公嫡次子,名叫家昱,字静安。」 巫家昱,字静安。 静安,反过来就是「安静」。 词典里,「宓」的意思就是「安静」。 「巫家昱,是你对不对?!」姜宓脸上的表情一时又喜又悲,忍不住拔腿朝三骑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人怎么跑得过马,没出集市,姜宓就气喘喘地累惨了,再看,哪还有他们的踪影。 「阿升,」回到医馆,姜宓找伙计阿升打听道,「你知道附近哪有军营吗?」 阿升紧张地环顾了下,一把扯着她的胳膊走进后院,孤疑道:「你问这个干嘛?」 第176页 「我方才在街上遇到巫将军骑马经过,那模样,真是要多英武就有多英武,你瞧我这身板,要是进了军营,是不是也能练成他三分英武,不再被人叫白斩鸡。」 「进军营,你不想活了!」阿升看姜宓一脸天真,恨不得将她摇醒,「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寅初就要起来操练,亥中才能入睡,睡不了两三个时辰,又得爬起来……眼看南蛮来犯,你这时候入伍,不白白找死!」 「南蛮真要打来了?」 阿升白她一眼:「不打过来,巫将军过来干嘛?游玩吗?」 姜宓若有所思:「要打仗,那不得徵兵?」 阿升看她一脸跃跃欲试,冷嗤道:「呵呵,我们军户每遇徵兵,躲都躲不及呢,你倒好,上赶着啊!」 姜宓摆摆手:「你也知道我三伯三年前肺部受伤,夜夜狂咳不止,朝廷要徵兵,以他的身体状况入伍上前线,岂不是送死?我想着我是学医的,怎么说也算有一技之长……」 「得了吧,你才学多久啊,征医者,人家也不会要你。」 「打起来,伤患多,医者少,熬药、消毒、洗刷不得要人。」 第61章 古代女军医2 ◎挣钱◎ 进军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首先得仗打起来军医不够用,兵部下发征医令,向民间徵招医者、学徒, 才能报名参选,能不能入选则是另外一回事。 二也是姜宓目前最紧迫的, 那就是户藉。 说是外地投靠姜望的侄子,一路行来, 路引、户藉呢? 姜宓刚以姜腾的身份出来行走时,里甲过来询问,当时只道是路上遗失了。 补办户藉需要三人作保、银钱2两。 保人不难找,难的是那2两银钱,家里欠银35两, 再加上姜菁一直想去学堂读书,姜望的身子要调养, 哪还有什么银钱给她额外办户籍。 姜宓捏着手里的银针直发愁, 医馆里卖的普通银针20枚一副,只能作为基础针用用, 要特制九九八十一根天元九针,最少五两银子。 这又是一笔钱。 想要进军营找巫家昱, 家里的事不得先解决。 姜宓蹲在医馆后院,思忖间将一副副银针小心放进陶罐煮沸消毒。 「大夫、大夫我的腿、我的腿……」突然前面医馆传来一声嚎叫,像是菜市猪肉铺李大牛的声音。 「姜小哥,快, 杨大夫叫你。」另一位伙计张蓝风匆匆跑来道。 姜宓点点头, 捞出沸水里煮了几分钟的银针, 捧着飞速赶往诊室。 这里还是姜宓来后, 画出样子, 杨大夫找人定做两张诊床,布置的。 屋里,李大牛躺在铺有油布的诊床上,哀叫道:「杨大夫,我这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云初,你来看看。」杨大夫叫着姜宓的字,招了招手。 李大牛小腿上的裤子已经剪开,露出血唿拉的小腿肚。姜宓伸手扒拉着看看,似被什么铁器扎了三个窟窿:「咋弄的?」 他婆娘王氏抹把泪,哽咽道:「家里小孙子跟人学打仗,找我要把钉钯来玩,中午我一忙忘记给他收起来了,老头子回家杀猪,也不知道脑子里成天都在想啥,猪没拴紧就拿刀来捅,这不叫那肥猪一顶,摔在钉钯上给扎了三个窟窿。姜小哥,能治不?呜……一家十几口全指望着老头子杀猪卖肉养家餬口呢。」 杨大夫紧跟着小声道:「我给他用了半瓶止血散,那血还是呲呲的流,不顶用。」 「我看看。」姜宓接过他替来的瓷瓶,打开闻闻,倒些在手中捻着尝了下,甘草、当归、石灰粉,这能叫止血散,不说三七了,连麒麟竭、无名异也没有。 放下瓷瓶,姜宓捏起银针,扎在李大牛脚背六完穴上,片刻止了血。然后跟杨大夫要坛酒,拿去后院,倒进洗干净的陶罐里,中间支个竹篦,放个小碗,盖子翻着盖上,如此,因加热升起的酒汽便会顺着盖中间小小的圆形凸起往碗里滴流。 眼见积的有小半碗,姜宓用竹夹将小碗端出,另放了个碗进去,拿棉布垫着装有酒精的小碗,快步走进诊疗室,拔下李大牛脚背的银针,用干净的棉布浸着酒精擦去他小腿上的血渍,临时配了份止血消炎粉给他撒上、包扎。 叮嘱几天后过来换药,将人送走,姜宓清理诊疗室,暂时没理一步一挪跟着她欲言又止的杨大夫。 仗打起来,止血消炎抑菌和简单的缝合手术是必不可少的,那时天元九针、酒精、医用棉、羊肠线、缝合针、止血散、消炎药都是急需品。 不知道巫家昱有没有前世的记忆,若是有,这些军中该备齐了吧? 「云初,你方才给李大牛扎的那一针……」 「六完穴,人若因意外受伤,血止不住的时候,扎这个穴位最好用。但它有个禁忌,就是人体内的痰或是黏液比正常人多时,不要扎这个穴位,因为止血的同时,也把这些液体止住了,本是化痰,封住便积在体内,原病还怎么治癒。当然,救命或是需要急救时,就不考虑这么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孔最,它是手太阴肺经的奇穴,可治咯血、哮喘、咽喉肿痛等;隐白穴主治妇科病、慢性出血和癫狂;神门主治便血、吐血、呕血。若是尿血,侧可用孔最、足三里、三阴交……」 「你等等,」姜宓一气儿说这么多,杨大夫记得头都大了,忙叫停,唤阿升给他拿来纸笔,让姜宓重新给他说一遍,记下道,「云初,这些你都在哪学的?」 第177页 看得书太多了,姜宓也不知道这个架空的朝代哪些是有的,哪些没有,只道:「早年家中杂书甚多,因为感兴趣便记下了,具体哪本书,忘了。」 「穴位记录得如此细緻周全,若是能找来读一读,我这一生死而无憾了!」杨大夫惋惜道。 姜宓提取酒精的动作一顿:「杨大夫,您的医书我能借两本看看吗?」 「行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嘿嘿……」 「您说。」 「跟我说说,这酒蒸出来的水有什么用?我方才看你拿它给李大牛擦腿。」 说灭菌消毒大概听不懂吧,姜宓换种说法:「除污袪渍,防止伤口红肿化脓。因为比水易干,高烧不退时,可用其擦拭手心、腋下、脚心……」 「这么多用处?!」杨大夫围着陶罐仔细观察研究了番,又道,「云初啊,你方才给李大牛配的药粉挺管用的,要不要把方子卖给医馆?」 姜宓摇摇头,消炎止血粉,她准备日后给巫家昱用于军中,卖了就是一家经营:「我知道如何制胭脂水粉和花露,也知道如何做药用牙粉,这些你收吗?」 杨大夫捋着鬍鬚的手勐然一顿,看着姜宓惊奇道:「胭脂水粉和花露你都会做,看不出啊看不出,云初,你倒是个风流的性子!哈哈……药用牙粉嘛,行,你做来我试用一下,若是可以,我出5两买你方子,怎么样?」 「20两,除牙粉外,我另给你一份竹炭牙膏的方子。」 「太多喽、太多喽,你当咱这是京城啊。你站到门口看看,大街上行走的都是什么人,平民百姓、军户、流犯,折根花枝蘸盐洁齿就不错了,谁有闲钱买牙粉、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牙膏?」 「春风楼、吉祥武馆,军中百户、千户府上的女眷。」 杨大夫摆摆手:「人家看不上咱这小地方的东西,他们有马车,有人,来往平城方便,什么好东西买不着。」 「我做出来你跟平城买回来的比较一下,」姜宓笑道,「保证不比平城的东西差。」 杨大夫眨眨小眼,若有所思,半晌笑道:「行,若当真不差分毫,两张方子我给你20两。」 姜宓拱手目送他离开,嘆了口气,若不是军户的身份离不开这儿,去平城卖几张方子倒是能解决眼下缺钱的困境。 小地方买卖,倒底是有些打眼。 酉中医馆关门,姜宓早上卖药得来的钱所剩不多,只得先赊了些制作牙粉、牙膏用的青盐(盐湖中直接采出的盐)、药材。 背着竹篓、镰刀跟阿升、张蓝风挥手告别,姜宓一路出了集市,上山寻竹砍了根婴儿手臂粗的。 「云初哥,你回来了。」姜菁迎上来道,「我帮你背竹篓。」 姜宓摸摸他的头:「不用,没几步路就到家了。」 「李氏,你们家肉都吃上了,再说没钱还就不对了。大家来评评理,她家大姑娘病重来我家借钱,我打磕了吗,当场拿了二两银子给她,这年头,你们说说,谁家借了钱,一旦有了,不先紧着还的,他家倒好,先护着张嘴,要是没吃没喝,买点糙米餬口我也就不说啥了,可你们闻闻、闻闻,厨下分明煮着肉嘛……」 远远地,姜宓就见自家门前围着一大群人,人群中间一个妇人扯着李芳娘激动地说得吐沫横飞,显然气得不轻。 姜菁害怕地一把攥住姜宓的衣摆:「大姐!」 「不怕。」姜宓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放下竹子、背篓让他呆在原地看着,问了下妇人是谁,快步挤过人群,摸出腰里还剩的58文钱,拱手沖妇人深深一礼,「康婶子,失礼了,这事是小子做事欠妥,昨夜听得三伯咳得一夜没睡,心中不忍,早上天刚蒙蒙亮上山挖了些草药卖于医馆,中午抽空赶回给三伯抓了两味药,称了一点碎肉,原想着让伯娘给三伯做份养肺止咳的药膳,也算小子略尽一份孝心。此事,是小子考虑不周。」 「这是58文钱,您先拿着,后继,您看这样成不,我尽快在一月内凑齐剩下的银钱给您送去。」 康氏脸色稍缓,松开李芳娘,一把取过姜宓手心的钱袋:「说好的,一月还完。」 姜宓郑重点头:「一定!」 「云初!」李芳娘急道。 见此,人群中借钱的几个均有些蠢蠢欲动。 宋大娘上前劝道:「云初,听你伯娘的别逞强,你刚到医馆当学徒,别整天忙着挣钱丢了工作。再说,你天天这么早起来进山挖药材,时间久了身体也吃不消。」 姜宓笑着道了声谢,拱手沖周围的人团团躹躬道:「各位大娘、大婶、叔伯,云初知道大妹得救,全赖大家出手相帮,云初感激不尽,也请诸位放心,有云初在一日,家中所借银钱定会一文不少还给诸位。不过,还请宽限云初一些时日。」 人群外的几个跟姜望大小差不多的男子,率先笑道:「不急、不急,哈哈……望弟有你这个侄子,有福了。」 姜宓同样笑道:「三伯困难之际,能得诸位相帮,亦是不可多得的福气。」 「哈哈……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定亲了没……」这位汉子的话刚一冒头,就被身边的婆娘捏着腰间的软肉拧了一圈,不等哀嚎出声,便听婆娘小声嘟囔道,「找死呢,也不看看姜家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你就敢张嘴!」 「你这婆娘,咋就这么肤浅,光看家底,咋不看人,云初小哥长得不俊?人品不行?」 第178页 婆娘白他一眼:「人俊能当饭吃?人品是不错,一个小学徒,月钱都没有,还帐全靠进山博命,你捨得让自家闺女嫁给他?」 男子一想,还真不舍。 众人得了保证,很快散去。 姜宓回身去取竹篓、竹子,李芳娘一进院捂着脸便哭开了。 姜宓带着姜菁回来,见此,姜菁惊叫一声,奔过去抱着李芳娘的腰跟着哭道:「呜……娘,你别哭、别哭……」 轻嘆一声,姜宓进院放好竹篓、竹子,浸湿帕子递给李芳娘:「别哭了。你看,小菁都吓着了。」 李芳娘哽咽着止住哭声,抱着儿子拍着哄着先给他擦擦脸:「你也是大胆,一个月,家里上哪还一两多银子,还有大伙那些……」 「不怕。」姜宓接过帕子洗干净,重新递给她,扶着人往屋里走道,「你也知道我自小爱看杂书,早先看的书里有一本医书。今日下午我问师傅,说想依书制一份药用牙粉,再制一瓶药用牙膏卖于医馆可好?他应道『只要他试用后觉得好,一个方子给10两』。」 「真的?!」姜菁率先蹦起来道。 李芳娘期待中又隐隐带着担忧:「行吗?书中的方子多是大众方……」 「我制出来你先用用,如何?」 李芳娘迟疑地点点头。 「阿爹和二妹呢?」 「拉冬菜还没有回来。」 「我去看看。」姜宓松开李芳娘,快步出屋,向院外走去。 「哥、哥,我跟你一起。」姜菁追上道。 姜宓瞅眼夜色下腾起的薄雾,拍拍他的头:「深更露重,回去,别再发热了。」 「哥~」 「听话,别让阿娘担心。」 姜宓一路行到地里,远远就听姜望咳着还在跟姜灵用竹篓背了菜往地头来,路边停着辆独轮车。 「阿爹、小灵。」 「小……」宓字还没喊出,姜望便回过神来,「云初,你怎么来了?」 姜宓上前接过他肩上的竹筐,轻声道:「你也不看看天色,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和阿娘、小菁能不担心。还有多少没背出来?」 「没了没了,」姜灵放下背上的竹篓,一屁股蹲在地上道,「云初哥,阿娘做了什么吃的?」 说来,家里最为接受姜宓女扮男装在外行走的就是姜灵和姜菁,也许对于贫困的家庭、弱小的他们来说,一个顶门立户的大哥远比娇弱在家的姐姐,更让他们有安全感。 「熬了粥,做了烧饵块吧,我没看。」姜宓说罢,支起独轮车让姜望扶着,抱起冬菜一摞摞往上码放。 太多了,独轮车装不完,剩下的一竹筐、一背篓,分别被姜宓背在身后,抱在了怀里。 「咳咳放下、放下咳,」姜望急道,「你来推,咳爹背。」 「我不会推独轮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灵,帮爹在旁扶着。」 「诶。」 为免姜望还要争论,姜宓率先走在了前面。 姜望看着躬着背大步而行的闺女,愤恨地锤了锤胸口,怨自己拖累家里。 「阿爹。」姜灵怯怯地唤了声。 姜望收回思绪,推起独轮车:「走吧。」 几人到家,李芳娘和姜菁忙打水递布巾让三人洗漱,坐下吃饭。 中午熬的莲子百合煲瘦肉粥还有些,李芳娘又添点水煮开,给姜望满满盛了一碗,其他几人吃糙米菜粥。 烤饵块也有,只三块。 姜望、姜宓各一块,姜灵和姜菁分食一块。 姜宓那块没吃,一分为二,给了姜望和李芳娘。 李芳娘:「小宓——」 「中午我在医馆吃的多,这会儿还不饿,阿娘你吃吧。」 吃完饭,姜宓拿刀处理竹子,让姜灵帮她用粗麻布缝制两个收口的小布袋。 「咳咳,要做什么我来咳……」姜望咳着接过她手里的刀。 「要两个竹筒。」 姜望倒底是个男人,噼手几刀下去,两个竹筒就好了。 姜宓接过看看,笑道:「还是阿爹手准。」 姜望笑笑:「做什么用?」 不等姜宓回答,姜菁便乐道:「阿姐说做药用牙粉、牙膏,待成了,方子卖给医馆能得二十两银子。」 姜望倒不怀疑女儿的方子,姜宓自幼聪慧,喜读杂书,爱美,记一二美齿的方子不难,怕的是医馆不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女儿失望,别忘了这是贫瘠的西南边境:「你师傅怎么说?」 「让我做出来给他试试,若是行,就给二十两。不成我把价格往下降降或是交给医馆由他们代卖,分些银子」 见女儿心中有成算,姜望微微颔首:「挣钱的事别急,我听街上说南蛮要打过来……」 姜宓知道他要说的是,徵兵入伍,每月军中会给士兵发月银。 只是他的身体,姜宓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的,遂岔开话题道:「除了牙粉、牙膏,我还记得一张香丸方子……」 姜菁:「哥,什么是香丸?」 「等着,大哥制给你看。」姜宓笑着起身,进屋取出从医馆背回来的竹篓,拿出配制好的鸡舌香、薄荷和甘草。 这原是抓来给李芳娘用的,她近来肝火过旺,隐有口气,为此,近几日都不怎么爱讲话。 将三种药材放入石臼交给姜望研磨成粉,她则取了上月摘的野蜂蜜加热。 第179页 待姜望研好,倒入野蜂蜜揉搓成一个个桂圆大小的圆子便成了。 姜宓拿起一颗塞进灯下做针线的李芳娘口中:「阿娘尝尝。」 姜灵把缝好的布袋交给姜宓,看向剩下的三十余颗:「大哥,我能吃一颗吗?」 姜宓给她一颗,交待道:「多含在嘴里一会儿再嚼。」 姜菁:「大哥我也要。」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臭美?」姜宓轻笑一声,给他一颗,自己也含了一颗,感受着其中的药味、药香。 没流放之前,李芳娘亦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香丸自然含过,说实话,女儿做的味道更好,香味更足:「不错,要卖药方应该能得些银钱。」 「那我明天拿十丸给杨大夫。」姜宓包了十丸放起来,剩下的给李芳娘。 姜望含笑看着和乐融融的妻儿:「还有什么要研磨的吗?」 「有。」姜宓再次从竹篓里取出青盐、生石膏、补骨脂、花椒(去目)、白芷、防风、薄荷叶、旱连草、细辛交给姜望,「这份是美白、固齿的,剩下这份是治疗牙疾的。」 怕固齿的不好卖,姜宓便多备了一份,毕竟这个朝代,大多贫民都有牙疾,不是牙龈萎缩,有牙周病,就是时常牙痛得肿了半张脸。 这两份均是牙粉,只需研磨成粉即可。 牙膏则要复杂些,需用白麻布缝成的小袋装上草木灰熬煮,煮出来的水滤出杂渍,沉淀一夜。 翌日,姜宓早早起来,将沉淀好的水倒出又过滤了遍,放置一旁备用。 拿起竹筒装进青盐和薄荷,开口那头用黄泥封住,放在火里翻着烤,烤到竹筒焦黑,便可取下黄泥,倒出粗盐和薄荷放入石臼捣成粉末。 然后舀入碗中倒入硷水,调成煳状,这就是牙膏。 吃早饭时,一家人挨个试了试两款牙粉和牙膏,都不错,按李芳娘和姜望的说法,不比20年前京城卖的差。 姜宓背着竹篓走进医馆,拿给杨大夫:「师傅,我多添了款牙粉和香丸,您试用一下看看。」 名称用法姜宓都请姜望帮忙写在外包装上了,她的字还是偏女性些,这个还得练。 杨大夫饭前略略漱了下口,闻言随手挑款牙粉拿花枝蘸着揩了揩齿,口里立马变得清新起来。 他又捏颗香丸送入口中品尝了下,点头道:「不错,比我在平城买的好。」 「香丸用了鸡舌香、薄荷、甘草和蜂蜜,这个简单,我出二两怎么样?」 姜宓笑笑:「您不再用用另一款牙粉和牙膏?」 「你做出来的东西,我信得过。」杨大夫朗声笑道,「只一点,云初啊,昨天的酒精提取法……」 「方子不卖,您可以用。」 「那我要是想用它来挣钱呢?」 姜宓略一沉吟道:「那我希望你走平价,利润不要太高。」 「哈哈……好!小六,」杨大夫扬声唤帐房先生道,「给云初拿钱。」 「云初,拿了钱,你可以回家一趟。」 「多谢师傅!」姜宓躬身行礼。 六叔给的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另有碎银二十两。 「错了……」 「没错,多出来的是酒精方子钱……」 「这方子我只给,不卖。」 六叔哈哈笑道:「云初啊,你仁义,掌柜也不能太亏心!」眼看要打仗了,云初的『只给不卖』,再结合他昨日在后院跟阿升说想要进军营,六叔和杨大夫还有什么不明白。 「快去吧,给你三伯抓几副好药,把家里的帐还了。户藉的事,让你三伯做个保人,另两个由我和你师傅来。」 「六叔,多谢!」姜宓深深躹了一躬。 姜望的肺疾光用药不行,得施针。 出了医馆,姜宓先去找杨大夫介绍的一位制针师傅,当场画下八十一枚银针结构图,标上尺寸,写上说明,先定制五副,交定金8两。 因打得多,他免了一两银子,遂后继需再给16两。 刚到手的七十两银子,一下去了三分之一。 再还35两外债,扣除户藉2两,给姜菁交束脩。 离过年虽没多远了,年前这段束脩差不多也要一两。 这么一算能余8两。 8两啊,不够给姜望抓两副药。 而要治好他的肺疾,最少要吃半年。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治牙周炎的牙粉方子: 青盐5钱、石膏5钱、补骨脂4钱制、花椒1钱5分(去目就是去籽)、白芷1钱5分、南薄荷1钱5分、旱莲草2钱5分、 防风2七5分、细辛1钱5分 ◎最新评论: 【女主很强,但又没让人觉得有攻击性,很舒服。】 【养肥养肥】 【加油】 【这一世希望小宓跟巫团长有个好结局】 【花钱如流水啊。】 【加油】 【姜家太不容易了!还好姜宓来了,希望一切都快点好起来吧。】 -完- 第62章 古代女军医3 ◎准备◎ 穿过菜市, 姜宓在李家肉铺又称了半斤瘦肉,一斤五花,今日出摊的是李大牛的小儿子李四壮, 知道昨天给他爹处理腿伤的是医馆学徒姜小哥,见到姜宓格外热情, 秤高高挑起多给了些,另又送了两根大骨。 姜宓道过谢, 询问过他爹腿上的情况,略一沉吟:「我观李大叔走路略有不适,年轻时腰部是不是受过伤?」 第180页 「姜小哥,你看出来了。」李四壮道,「我爹十几岁时, 跟我爷爷下乡收猪,被头冲来的疯牛一头顶飞老高, 摔下来当场就不能动了, 我爷爷吓得带他去平城惠和大医馆瞧了半年,人看着是没事了, 却从此落下了腰疼的毛病。年年用的药膏撂起来得有一人多高,可就是不管用, 一到阴雨天该疼还是疼。」 「姜小哥,我娘说你一手针灸老牛了,一针扎下我爹小腿上的血不过片刻就止住了。姜小哥,我爹腰疼的毛病你能治不?」 「得查看一下。」昨天见他下诊疗床时扶着腰皱了下眉, 碰他手腕, 也只诊出腰椎气血不通, 具体情况如何, 还要看一看。 「那姜小哥, 你现在忙不?」李四壮期待道。 姜宓将手里的肉、骨头放进竹篓:「你家在哪?晚上我过去一趟。」 「嘿嘿我家住的有点偏,姜小哥,晚上我去医馆接你?」 「好,我酉中散职。」 姜宓到家,姜望和姜灵不在,去军营交冬菜去了。 姜菁在西厢读书,李芳娘正在清洗剥下来的老菜叶子,准备过一下水,晒成菜干。 「云初,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李芳娘瞧见女儿忙放下菜叶子,撩起围裙擦了把手,担心道,「是有什么事吗?」 「阿娘,」姜宓低低唤了声,笑道,「牙粉、牙膏、香丸,师傅收了,70两。」 「这么多?!」李芳娘忍不住惊唿道。 姜宓扶她进屋:「我定制几套银针,用去24两,还有46两,我想等阿爹回来,让他帮我作保,去衙门补办一张户藉。剩下的用来还债,给小菁交束脩,你觉得呢?」 「小宓,」李芳娘在姜宓的搀扶下于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拉着女儿的手道,「过完年你就及笄了,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家庭条件好的,早早就攒足了嫁妆,爹和娘没本事,一分钱没给你攒,怎好在要你的银钱补贴家用。银子你收着,户藉就算了,我和你爹还是那意思,医馆别去了,回头娘托媒婆好好给你找个人家……」 「阿娘!」姜宓打断她,坚持道,「我不嫁……」 「小宓——」 姜宓在她身旁坐下,反握着她的手道:「你别激动,听我说。」 「阿娘,你觉得我若是嫁人,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姜宓的手轻轻抬起,抚过李芳娘脸上的刺字。 李芳娘浑身都止不住颤抖了下,她强忍着眼中的泪道:「蒋百户家……」 「阿娘,南蛮要打过来了。」 李芳娘双眼勐然瞪大,不可置信道:「小宓,那户藉……」 「我不能让阿爹上前线!」 「你——」李芳娘狠狠锤了女儿一下,一把抱住她痛哭道,「小宓、小宓……你是姑娘家啊……」 「阿娘,当年随你一同流放的男儿,有多少尸埋路旁积黄沙,那时你才12岁,可比我现在娇弱多了,你都能撑过来,女儿也能越过一道道坎。你不是常说,女子不比男儿弱吗?更何况,」姜宓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道,「我是医馆学徒,真要进了军营,也只会待在大后方,不比阿爹要上前线,他那身体你也知道,行军都难,拿刀跟人拼杀,其不是把自个儿的性命往人家手里送。」 「呜呜……都怨爹娘没本事,怨爹娘……」 姜宓轻轻为她揩泪道:「不怨,相反,我很感激上苍,让我托生在你肚子里,成了你和爹的长女,有小灵、小菁这么可爱的一双弟妹。能成为你们的依靠,护你们周全,是姜宓必生所愿!」 「呜呜小宓……我的女儿,我的乖女儿……」 一门之隔的东厢里,姜菁听着客厅里阿娘和大姐的对谈话,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姜宓等李芳娘平復些,起身拧了条帕子给她擦脸。 帕子抹过刺字时,李芳娘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按住女儿的手,强笑道:「很吓人吧?」 「在医馆各种伤患见多了,阿娘这是最轻的,回头我给你和阿爹配盒药膏,早起晚上各抹一次,有个半年,疤痕差不多就消了。」 「真能消?!」 「能的。」姜宓托腮看着李芳娘的脸,真心赞嘆道,「阿娘长得真美!」 「臭丫头,」李芳娘绷不住笑着轻拍了姜宓一记,「连阿娘都打趣!」 缓了缓李芳娘抚着脸,轻道:「也不能全消了,上面知道会追查的。」 「没事,消了,回头出门我教你上妆,用颜料再把它画出来 。」 「能行?」 姜宓点头。 说话间,姜望带着姜灵回来了。 一看姜宓在家,姜灵撒腿跑进屋,满脸期待道:「云初哥,你这么早回来,是牙粉、香丸卖出去了吗?」 姜宓「嗯」声,取下背上的竹篓,拿出钱袋,留下要付银针和户藉的钱,掏出44两。 「哇,这么多?!」 姜望看眼,目光落在李芳娘红肿的双眼上,担忧道:「怎么哭了?」 「激动的,」姜宓笑着取出瘦肉、五花和骨头给她,「阿娘,百合、莲子还有吧,中午给阿爹再熬点莲子百合煲瘦肉粥。」 「诶,我这就去。」李芳娘闪避着姜望的目光,接过东西,匆匆逃去厨房。 姜灵看眼姜宓,又瞅下姜望,忙跟着道:「阿娘,我帮你烧火。」 姜望在姜宓对面坐下,看眼桌上的银子:「多了。」 第181页 「昨天猪肉铺的李大叔被钉耙扎伤小腿,我怕他伤口感染,想到书中写道,酒经高温蒸煮提取出来的液体,浓度高可去污除渍,就试了一下,郊果不错。」姜宓轻触桌上的茶壶,摸着温热,拿起茶盘里倒扣的杯子给姜望和自己各倒一杯,「师傅想要在店里卖,就多补我些银钱。」 姜望少时有一次跟人去花楼喝酒闹事,被家人训斥,并被大哥丢了本《本草纲目》酒篇,其他差不多都已忘记,唯有这么一句,隐约记得:「消冷积寒气,燥湿痰……杀虫辟瘴……」 「杀虫辟瘴」这个「虫」字,他理解的是毒虫,如蜈蚣、毒蜘蛛、杀人蜂、毒蝎等,显然闺女不是这么认为,她认为伤口上沾的脏东西亦是虫,而浓度高的酒可将其杀死。 「咳,收起来吧,回头挑几个花样,让你娘陪你去金银铺打两套手饰作嫁妆。」 「阿爹,我昨天许诺大家,会尽快把钱还给他们。」 姜望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还钱的事有爹呢,你别担心。咳咳 ,倒是医馆的事,小宓,阿爹希望你辞了……」 「阿爹,」姜宓拉过他的手,伸手把脉,「你是不是时时感到胸闷,唿吸困难,头晕、想咳?这是因为你的肺部受创,吸入的气体进入肺部后,通过创口进入胸腔,积了气在胸部,所以你才会胸闷、唿吸困难。」 「之所以头晕、想咳,则因气血过低,使肺通气、血液惯流严重失衡。再严重点,排血量下降,心脏供血不足……」离死也就不远了。 「小宓,」姜望抽回手,忍着咳意,严肃道,「阿爹承认医学上你很有天赋,可你毕竟是女孩子,日后还要嫁人,试问哪个婆家,哪个夫君能容忍自家儿媳、娘子在外行走,触碰别的男子身体?」 「那就不嫁,」姜宓仰着小脸笑道,「相比藏在深闺无人知,出嫁后冠以夫姓,女儿更想走在人前,哪怕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一生又有何憾!」 姜望震了震:「咳,你……想好了?」 「嗯。」姜宓重重点点头,握着他的手道,「相比做你的女儿,我更希望你把我当儿子来看,一个可以顶门立户,为你和娘、弟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的长子。」 姜望半晌,喃喃无言。 年少时,他又何尝不叛逆,又何尝在乎这些世俗和诸人的看法! 摔在泥泞里太久了,倒是忘了当年的肆意不羁! 而他的身体又能护得妻儿几时? 原先他想着,死前把帐还了,将妻儿託付给大哥、二哥照顾。结果,刚刚去军营送菜,遇到二哥家的邻居才知,前几日,二嫂将侄女送去了参将府做妾。 做妾,生死全系他人之手,他怎么忍,光是想一想宓儿、小灵可能也会有这一天,就气血翻涌…… 强忍着心头火烧火燎的情绪,姜望嘶声喊道:「小菁,拿纸笔来!」 「诶!」 纸张铺在桌上,姜望执笔蘸墨一挥而就为女儿写下担保书:「咳咳,回头,我去趟你大伯、二伯家,让他们在下面签上名字。」 姜宓接过看看,收起来道:「不用麻烦两位伯父,师傅和六叔说会做担保。阿爹帮我把牙粉、牙膏、香丸的方子写下吧,我等会儿拿给师傅。」 「好。」 姜望写完,看着女儿将方子收好:「医馆忙吗?」 「不忙。」小地方住的多是贫民、流犯,吃穿都难,有病哪捨得就医,能拖则拖,实在拖不下去了,才会去医馆抓两副便宜药材回家熬煮。 「走吧,」姜望抓起桌上的钱袋,起身道,「既要做咱姜家三房顶门立户的长子,那便随为父出门见见亲朋、世交。」 姜宓忙起身理理仪容跟上。 「他爹,会不会太招眼?」李芳娘闻讯追到门口道,「昨天云初刚说了要还钱,今日就全还上……」 「男子在外行走,」姜望掸掸衣袖,咳了声,笑道,「没有一点本事,哪能得到人家相应的尊重。採药还钱,还的是辛苦钱,人家只会说这孩子踏实能干吃得了苦,不会认为他有做大事的能力。这样,说的话能得几分重视,办起事来又得几分应合?」 姜宓微愕,没想到姜望办事如此通透老练。 姜望轻敲闺女一记,笑道:「作为流犯、军户,我们这一代啊,只能先将自个儿的嵴樑砸碎、压弯,才能活下来。」 姜宓心头微涩。 先去的是大伯姜信家。 姜信当年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八十军棍,直接废了双腿,能活着来到边境,全靠岳家路上用钱帮他铺了条活路。 大伯娘张氏是江南首富之女,姜宓从原主的身体里醒过来,后继用的药,全是她当掉镯子、卖掉绣品凑钱买的。 姜宓初初醒来,见过她一次,她提着篮鸡蛋来看。 进门,姜望跟兄嫂介绍道:「这是姜武的儿子,他父去时,嘱他来找我,让我收为义子。大哥也知我跟姜武的关系,那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如今他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别的不说,但凡我有一口饭吃,必不能饿着他,好在这小子争气,平时爱看些杂书,又喜爱医药,这不,一来就拜得庆和堂的杨大夫为师,昨儿又依书制得两款牙粉、一款牙膏和香丸,得些银钱。」 「孩子当我是父,知道家里的情况,主动说,愿意承担起长子的责任,让我先用这笔钱把借的银钱还了。大嫂,这是25两,你收好。」 第182页 说罢,吩咐姜宓道:「云初,过来,见过你大伯、伯娘。」 姜宓倒头便拜:「孩儿云初见过大伯、伯娘。」 张氏瞅眼姜信,忙伸手把姜宓扶起来:「乖,快起来。」 「还别说,这孩子细看跟三弟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姜宓心下一凛,她若是女妆,细细的柳叶弯眉,娇美的鹅蛋脸,跟姜望稜角分明的脸形自然不像,可她这不是做了修饰吗,眉毛画粗了,脸蛋修容后加深了脸部轮廓。 姜信打量姜宓几眼,沖妻子使个眼色,待妻子拉着孩子去客厅说话。姜信勐然一拍床头旁边的小桌,喝道:「跪下!」 姜望不解道:「大哥——」 姜信双眼一瞪。 姜望膝下一软,跪在床前。 「姜望,你这么做,对得起弟妹吗?」 便是认出小宓,大哥也只会说自己的不是,跟芳娘有什么关系,姜望纳闷道:「我做什么了?」 「混帐,都这会儿了还死不悔改,」姜信指着他气得直哆嗦,「当年我就说不让你跟姜武等人胡闹,现在倒好,孩子都找来了,你还不认,说什么是姜武的儿子,就姜武长得那个磕碜样,能生出云初这么俊秀的娃?!」 姜望:「……」 「咳咳 ,大哥说云初是我儿子?」 还在跟他装傻,姜信气得抓起床边的果子砸向他道:「你再说一个『不』字,休想我给他入族谱。」 姜望伸手接住果子,挠挠头,他没想这么远啊,宓儿若是入族谱……倒也是好事,他这样的身子还能拖着一家人向前走,不就是有大哥、二哥和剩下的族人明里暗里护着不让人欺吗。 不然光凭宓儿的长相,早两年就有无赖摸上门了。 「咳咳,是、是我儿子。」 姜信哼了声,朝弟弟伸手道:「扶我下床。」 床尾放着张轮椅,是张家早年请能工巧匠做好让人送来的。 姜望抱起大哥放在轮椅上,推着人向外走道:「大哥准备什么时候给云初上族谱?」 姜信淡淡瞥他一眼,指指窗下的针线篓:「拿一个荷包过来。」 里面都是张氏做的绣活。 姜望挑了个素静的递给他。 姜信接过放在膝上,伸手从脖子里取下一枚平安扣装进荷包,示意弟弟推他去客厅。 客厅里,姜宓正在给张氏诊脉,操劳过度,脏器功能不全,得尽快调养。 姜信一见姜宓皱眉,便急道:「你大娘怎么了?」 姜望挑眉,一知道是他亲儿,大哥就改了态度,「伯娘」都不让云初叫了,直接让唤「大娘」。 姜宓不欲让他担心:「有些气虚,回头我抓几味药给大娘调养下身子。」 姜信松口气,沖姜宓招招手:「拿着,不是什么好东西,算是我和你大娘给你的一份祝福。」 姜宓看眼姜望,在他的示意下,双手接过,戴在脖子上,深深一礼道:「云初谢过大伯、大娘。」 张氏瞪眼姜信,伸手拉过姜宓道:「他给是他的,大娘这也有一份。」 说罢,塞了个长命锁给她。 姜望扫了眼,是大侄子姜越儿时戴过的。 小越自幼被大哥教导,在读书上颇有些才情,三年前南蛮来犯,他应招入伍,因年纪小,又习得一手好文章,被留在后方帮忙查点粮草,没多久便立了个小功,升任百户。 月初又立一功,听说上面有心要提拔。 若是能再升一级就好了,战时多少有点话语权。 从大房出来,姜望带着姜宓往二哥家去,路上,不免提点几句:「你明珠姐,前几日被你二伯娘送去参将府做了妾室,为防她打你和小灵的主意,日后离她远点。」 「做妾?!」姜宓一惊,「大伯知道吗?」 「这事,你大娘没敢跟你大伯提。你二伯娘偷摸着送的,我也是今早去军营送菜才听人说。事已至此,再说,徒惹你大伯生气,改变不了什么?」 「明珠姐愿意吗」 姜望想想侄女那跟她娘如出一辙爱慕虚荣的性子,轻嘆一声:「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小时候就因宓儿比明珠长得好看,明里暗里没少受她欺负,要不是那次明珠拿簪子在闺女脸上划了一道,让自己发现,再没让宓儿跟她玩过,现下还不知如何呢:「云初,你要记得,作为顶门立户的男子,且不可心慈手软,有时候,该硬就得硬,便是亲如兄弟姐妹,一旦发现对方对你心怀不轨,或是要伤你害你,不必留情。打不过,计算不过,就用你手中的药,狠狠反击回去!」 姜宓怔愣了下,猜测多半是明珠对原主怀有某种恶意,而这恶意让姜望查觉到了。 二房总共借他们家半钱银子,姜望多日不见二哥,本想续续话,唠叨一番,因着侄女的事,实是恶了两口子,进门没说两句话,丢下500文钱,扯了姜宓就走。 汪氏憋憋嘴:「幸好走得快,不然我厨房炖的肉就要煳了。」 说罢,扭着腰急忙慌地去了厨房。 姜庭默了默,转身扛起钉钯向外走去。 「诶,等会儿就要吃饭了,你拿钉钯干什么?」 姜庭没吭声,出门直奔三弟刚收过冬菜的田地,准备先帮小弟把地翻一遍。 剩下几家是姜望平日玩得好的朋友,这其中就有昨日来要钱的康氏家。 第183页 将银钱一一还上,说了些客气话,姜宓回家背上竹篓便匆匆回了医馆。 中午,户藉就在杨大夫的陪同下办了下来,姜菁也被姜望送去了学堂。 「云初啊——」 下午,姜宓正在后院炮制药材,一听杨大夫这声音,头皮就是一麻。 「师傅,」姜宓起身,拱手先施一礼,「有什么事,您说。」 「昨天那药粉?」 姜宓不是守旧的人,她从六十年代的中医院里醒来,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把一手针灸学精,如何把中医发扬光大,于世界各地遍地开花,「晚上回去我把方子写下,明日给您带来,您可以配制放在医馆里卖。只一点,日后我可能会将方子公布出去,到时,还望您不要介意。」 杨大夫捋着鬍鬚的手一紧,拽掉几根,疼得他呲了下嘴:「云初,你、你说要把方子公布出去?」 「对!」 「所有的方子?」 「是,我知道的所有方子。」 「那你刚来时说的袁式针法呢?」 「也是。」 「你、你家先祖知道吗?你个败家子!」 姜宓微窘:「我家先祖不行医。」 哦哦,他叔爷爷是怀阳伯,贵胄世家。 医,小道也,精义也,重任也,贱工也。 杨大夫转了转圈:「你知道多少方子?」 姜宓想想,太多了。 除了书中原有的方子,她上辈子后面那十几年,除了跟蒋法医学习验尸,去医大学西医外科,还跟姜老、张大妮学了医药,现在让她开,一病20方都不是问题。 思索了会儿,姜宓道:「中成药怎么样?」 「什么中成药?」 「退热片,牛黄解毒丸,温中健胃丸,姜糖浆,当归补血丸,安胎丸,六味地黄丸,壮骨关节丸,消食丸,顺气止咳丸,风湿跌打止痛膏,红花油。」 姜宓报了串平价药。 杨大夫双目瞪得熘圆:「这些方子你都记得?」 姜宓点头:「我不会只给您一家。试用后若是没有问题,这些都会公布出去。所以,您便是做了,我的建议是利润不得超过药材太多。」 「云初,」杨大夫好笑道,「你不怕我得了方子杀你灭口?」 「袁式针法您还没有学会,杀我,您捨得吗?」 「我要是抓了你的家人威胁呢?」杨大夫饶有兴趣道,「你知道的丸药肯定不止这些。」 「那您又焉知我不会拿了更好的药,求得他人庇护,反杀您全家?」 杨大夫好似玩上了瘾,点着她道:「密室囚禁,连人都见不着,你还怎么求人庇护?」 跟着蒋法医,看刘瑾破了那么多案子,这点还真难不到她。 姜宓笑笑:「师傅,方子您用,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姜宓进厨房在灶下,寻了根烧焦的树枝,要了几张宣纸,列了一串药材和酒、棉,以及织得细软的白麻布:「这些,我要你无偿赠送。」 杨大夫一看那数量,直嚷着头晕。 然后讨论还价道,以上姜宓报出的方子,他要独享五年的经营权,五年之后,姜宓才可以向大众公开。 姜宓点头应了,中医博大精深,没有什么药是不可替代的。 散职后,李四壮来接,姜宓跟他到李家,看了看李大牛的腰伤,腰椎骨凸起,跟当年王师长的情况有些像,姜宓让他脸朝下躺平,伸手一按一弹,一声轻脆,骨头归位。 李大牛当下就感到腰部松快许多,下地略挪动着走了几步,惊喜道:「不疼、真的不疼了!姜小哥你太神了!他娘、他娘快给姜小哥拿诊金。」 「李大叔,」姜宓忙拦道,「诊金就免了,我能跟你定些羊肠吗?」 李家杀猪之余,也会进一些本地山羊,宰杀后摆在菜市的铺子里卖。 「想吃羊啊,行,四壮赶紧杀只羊,处理干净给姜小哥送去。」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哪天卖羊肉,能把羊小肠全部留给我吗?我付钱。」 「光要羊肠?」 「对,你要是认识附近哪有杀羊的,也请帮我问问,我需要大量的羊小肠。」 「大量是多少?」 「越多越好。」 「那个、姜小哥,我能问问你要羊小肠干嘛吗?那玩意儿又腥又臭。」 「制成羊肠线,缝合伤口。」姜宓笑着点点他的小腿道,「昨天要是有羊肠线,你腿肚上的这三个窟窿我就给你缝上了,这样,要不了半月,外面便能长好,相对地,里面也比现在好的快。」 李大牛唿吸急促,抖着唇,隐忍道:「那、那要是肚子上划一个口子,你缝上,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还要看伤的轻重。当然,相比只是上一下药,包扎一下来说,它的生还率肯定更大些。」 李大牛瞬间崩溃:「哇……姜小哥,你咋不早点来啊?你咋不早点来啊……」 姜宓看着跟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的李大牛,扎着手,颇是无措。 李四壮跟着抹把眼泪,恨恨道:「我小叔、大哥都死在三年前的战场上,死时,一个胸口插着把刀,一个肚子被南蛮那些贼子划开生生疼死的。」 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姜宓最终喃喃了句:「……节哀!」 第184页 回去时,李大牛还在哭,李四壮要送,姜宓没让,她还要去趟大伯家,散职前,她去柜檯给大娘抓了十包药。 羊肠的事,姜宓原以为要黄了,没想到,翌日傍晚,李四壮拉了满满一车送至医馆。 姜宓要给钱,李四壮没要,问清楚怎么处理后,还叫了十几个人过来帮忙。 清洗干净,刮去脂肪和其他组织,取最里面的黏膜,去除杂质,浸泡在配有细辛、丹皮……的药水里,经歷三浸三晒,羊肠线才成。 在这期间,姜宓把一张张中成药方写给杨大夫,并用他购来的药材配制了大量的白药,提取了酒精,制作了一批绷带和医用棉。 还需要特制的全套手术工具。 姜宓拿着手中的《回春丹方》,犹豫着找谁换钱,除了手术工具,她还想再定50套天元九针,而家里,姜望要用半年的药,望信的双腿则要骨头重新敲断,再接,续骨膏最少要用大半年,后继还要吃调养身子的药两年。 「嗒嗒……」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姜望刚施过针睡着,此刻也被惊得霍的一下,跳下床,抓起床边的长刀开门迎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nyao 10瓶; ◎最新评论: 【让他们团圆,结婚生子!】 【撒花】 【 【是巫将军来了吧?好激动! 太好看了!不够看啊啊啊啊啊】 【盲猜一下,马蹄声是巫将军闻风而来了吗?】 【什么时候小宓跟巫将军见面啊?着急啊!】 【加油】 -完- 第63章 古代女军医4 ◎相认◎ 姜宓放下药方, 双手撑着桌子探头凑近窗格朝外看,马上的火把排列有序地停在院外,不像强敌来犯, 倒像是军中之人巡视在此。为防万一,她还是拉开抽屉取了四包药, 分别塞给已经躲进床下的弟妹和匆匆披衣出来的李芳娘,另一包扣在手里, 跟在姜望身后快步追了出去。 「叩叩……」柴门被敲响,随之门外扬起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三叔,是我,小越。我随巫将军出城巡查, 归来的路上大家有些口渴,上门讨碗水喝。」 姜望长松一口气, 将刀递给姜宓, 推她道:「快去叫你娘烧水待客。」 说罢,快步上前开门。 「巫将军」三字听在姜宓耳中响如雷鸣, 整个人似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无法移动分毫, 定定站在原地,双眼紧紧盯着门口,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姜望打开门,抬头扫眼侄儿身后为首之人, 伏身拜道:「咳咳, 军户姜望拜见巫将军和诸位将士。」 「起。」巫家昱从阴影中走来, 越过地上的姜望, 双眸瞬间锁定目标, 一步步行至门口,近乎贪婪地打量着梦中萦绕千回的人影。 姜宓背光而立,巫家昱越是想将人看清,双眼越是模煳地想流泪。 等得太久、太久了! 几欲绝望之际,还好,她来了。 垂在身侧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紧紧地攥握成拳,如此,反覆数次,他才定定神,略带嘶哑道:「院中这人,是姜军户家的小子?」 姜望刚在侄儿的搀扶下站起,闻言身子一僵,忙深深一礼,硬着头皮道:「是,我儿云初。」 「云初——」巫家昱咀嚼着这两个字。 军师卫成贯纳闷地瞅眼巫家昱:「姜军户只有这一子?」 姜望虽不明白二人对自家孩子为何如此关注,却不得不高高提起一颗心,谨慎答道:「回军爷的话,某有两子两女,云初是家中老大。」 姜宓看着门口身形挺拔的高大男子,嘴角翘起,慢慢红了眼眶。 人还是那个人,气质没变,思索时的表情没变,就连说话的语调还是那样,姜宓吸了下鼻子,强制稳住心神,将手中的刀递给出来的李芳娘,略一理衣衫,大步朝几人迎道:「小子云初见过巫将军和诸位将士。」 巫家昱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扶,反应过来,伸出的手收回抵于唇上轻咳了声,克制道:「免礼。」 「姜小哥可听过天元九针?」 落在头顶的视线,似着了火,姜宓不动声神地挪动了下:「云初前日刚在马师傅处又定做了50套,巫将军可是认识马师傅?」 巫家昱微微颔首,握着马鞭,双手负于身后,大步行至她身旁,偏头打量着她单薄的身形:「马师傅原是军中的工匠,负伤退伍后,暂居于镇上。」 姜宓直起腰,伸手做了个请,引着诸人往客厅走道:「原来如此。我方才还在想,怎么凑些银钱再定制两套手术工具。」 巫家昱行走的脚步一顿,六十年代的小宓可没有学习过西医:「……有图纸吗?」 「有。」姜宓接过李芳娘提来的茶壶,扫眼跟着进来卫成贯、姜越等人的脸色,取了舒肝明目的药包给他们泡茶。 药哪能随便用,巫家昱身旁的护卫刚要上前制止,被他瞪了眼,默默退至一旁。 斟好茶,姜宓进屋取来回春丹方、白药方子、酒精提取法和厚厚一沓手术工具图给巫家昱。 巫家昱放下竹杯,一边翻阅,一边眼也不抬地对身旁的护卫道:「巫齐,给姜小哥五千两银子。」 「将军——」 第185页 巫家昱手一抬,制止了巫齐的劝解。 什么东西值五千两?! 卫成贯凑近扫眼白药的方子,又蹲在巫家昱身侧,探头看向他已经翻过去的回春丹方,目光落到药效处,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姜云初,这药方、药效可是真的?!」 姜宓躬身道:「云初小小一军户,不敢胡弄将军。」 这倒也是,姜家一族七成都在这呢。 想清楚了,卫成贯捏着纸激动得双目通红:「家昱,回春丹方……」 「禁声!」巫家昱淡淡斥了声,拍开他的手,理好手中的纸张,叠叠揣进怀里,抬头看向姜宓,这张脸描画的倒是用心,就是啊,14岁该变声了,「回头药配出来,若是没有出现差错,我会上书皇上,为你请功。姜小哥想要什么?」 姜宓一撩衣摆,伏身跪下道:「云初愿入伍为医,若能得一二功劳,还请将军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赫免我姜氏一族,让我族子弟,文可科举入士,武可入伍守卫边疆。」 巫家昱紧紧扣住竹杯,才控制住自己没拦姜宓,任她跪在自己面前。 叮嘱好妻子准备吃食的姜望,刚一进来,听到这话,眉头便止不住跳了跳,强忍心头的惊惧,喝道:「云初,不可胡言!」 随之扑通一声跪下道:「巫将军,云初年纪尚幼,懵懂不知事……」 卫成贯微微一笑,打断他道:「你家云初有大才呢,若刚才所献药方,其药效均如方上所言,巫将军不同意云初所求,我也要在皇上面前言说几句。」 巫家昱瞟他一眼,伸手扣住姜宓双臂,稳稳将人扶起:「好,我答应你!」 若这是你来此世间的责任,那我便陪你一步步完成,不管是行医救世,还是扶持姜氏一族重回京都。 姜望惊异地望向女儿,这段时间她拿出的药方已经够多了,怎么还拿,岂不知树大招风! 姜越则是一阵恍惚,直愣愣地看着姜宓,耳旁若不是还迴荡着姜宓方才的话,他还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姜氏一族……真的能获得赫免吗? 真的可以文可科举,武为戌边军,而不是一入伍,就被人当成弃子用以引敌吗? 厨下,李芳娘带着姜灵、姜菁煮了锅米粉,铺上烫的冬菜、香煎的鸡蛋,浇上肉沫菌子木耳酱,用托盘端来。 姜望伸手接过,给众人一一放在面前:「深更露寒,巫将军和诸位将士巡边辛苦。寒舍简陋,拙荆备些粗茶淡饭给大伙暖暖身子,还望将军和诸位别嫌弃,请慢用。」 姜宓上前帮忙,一摆好便随姜望退了出去。 巫家昱自从得到消息,一天来心急火燎的只顾赶路,都没怎么用饭,这会儿心定了,才觉得饿得慌。 拿起筷子拌拌,夹了米线冬菜一会儿就干掉一碗。 姜越见此,忙起身给他添置。 一连吃了三碗,巫家昱拿帕子擦下嘴,出来围着小院转着查看了番,对过来的姜宓道:「这儿不能住,真要打起来,那边的山,」他朝房子左后方指指,「拦不住南蛮的军队。」 西南就是这点不好,有山有河,边境线拉得太长,又没有城墙,多少兵力也不够布防:「明天我让巫齐给参将府递张条子,许你们暂时移居平城。平城那里我会以你的名义置一处宅子,你先把家人安排好。至于入伍,」巫家昱沉吟道,「再等等,在这之前,我会先送一批军医过去,你先教些他们简单的缝合手术或是袁式针法。」 姜宓点头:「我现在在庆和堂当学徒,行医打的是杨大夫的名号……」 巫家昱明白:「让他跟你一起过去,还有吗?」 「这几日我和杨大夫、店里的伙计制作了些羊肠线、白药、酒精、绷带和医用棉,量不多。我带一点去平城宅子里用于教学,剩下的你让人拉去军营,羊肠线一定不能受潮。」 「嗯,药材、酒、棉、布,我再让人备,这些用的量大,怎么配、怎么做,你让我送去的军医给你打下手。」 「好。」 巫家昱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瘦瘦小小的姜宓,半晌,伸手轻轻将人拥抱入怀。 「小宓,」巫家昱的下巴抵在姜宓肩头,双目微阖,近乎于呓语道,「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送走巫家昱等人,姜望招手唤留下的侄子:「小越,巫将军过来喝水为什么没去你家?」 两家相距不远,大房比他们家更有条件招待巫将军他们。 「巡边时,卫军师说我能力不错,问我可有弟弟要入伍?我想到,前日回来阿爹说这几日会招集族人给云初上族谱。」说完,姜越也知自己今日行事鲁莽。 他带人过来,是想万一云初最终要代三叔入伍,不如趁此机会,让云初进入某位将士眼里,日后有个照拂。 「三叔,」姜越躬身一礼,自责道,「您罚我吧,是越行事不妥!」 「爹,大哥,」姜宓掏出巫齐给的五千两银票放在桌上,打断两人道,「巫将军过来,是知道我在马师傅那定制了银针。」 见侄子目带疑惑,姜望拉着他在姜宓身旁坐下道:「云初用的银针九九八十一枚,比药铺现有的银针多了61枚。」 姜越诧异道:「二弟会特殊针法?」 姜宓点点头:「我还跟师傅在医馆配制了些军中用的伤药,药效之好亦远超现有的止血散。爹,大哥,巫将军说这儿不安全,他回去后会以我的名义在平城购置一处宅子,让我们最好是明天就搬过去。参将府那边,他让护卫去说。」 第186页 姜望拿起桌上的银票看了看:「是让我们一家过去,还是说可以带几户人家?」 姜越一看就知三叔在为难什么,不等姜宓回答,便道:「三叔,你先带三婶、云初、二妹、三妹和小弟过去。我爹娘、二叔、二婶那里我来想办法。」 「巫将军让我安排好家里,想来,去的人里自然包括大伯、大娘和二伯、二娘。」 「云初,」姜越告戒道,「巫将军没明说,咱别自作聪明,就按我说的办。三叔,你和三婶看看,哪些需要带走,我来帮忙收拾。」 第64章 古代女军医5 ◎二合一◎ 「听你大哥的。」姜望拍拍女儿的手, 起身跟李芳娘商量收拾带走哪些东西。 姜宓看眼姜越:「大哥,我随你回家跟大伯、二伯说一声。」 「先去医馆,跟你师傅通个信。」姜越起身道。 「好。」 近来镇中巡查的严, 去医馆的路上全凭姜越的腰牌,两人才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医馆, 杨大夫跟六叔带着僕人正在收拾东西,早在半刻钟前, 他们已收到巫齐送来的徵招令,明早前往平城配合姜宓制药教学。 「云初啊,」杨大夫放下手头整理的医书,笑呵呵道,「因为你, 我也算享受了番军医待遇。」 「给老师添麻烦了。」姜宓躬身行礼。 「焉知不是机遇?」杨大夫乐观地笑道,「家里也要收拾、按排吧, 行了, 赶紧回去,明日还要赶路。」 姜宓再次躬身施了一礼, 这才随姜越步出医馆,朝大伯家走去。 「云初, 」姜越就着手中火把的光茫,打量眼身旁低矮瘦弱的二弟,「你早先随人学过医?」 「看过一些医书。过来后,家中生活困难, 阿爹、大妹和小菁又相继病卧不起, 云初想承担一二, 就拜在杨大夫门下, 随他学习诊脉开方施针。」 「你跟他学习月余, 医术却已远在他之上。」姜越孤疑且目带审视道,「这个怎么解释?」 姜宓展颜一笑,双手负于身后,悠然道:「大哥相信有人过目不忘,记忆超群吗?」 姜越瞠目,继而激动得一把扣住姜宓的肩胛:「你的意思是,你过目不忘,记忆超群?!这、这要是读书科举……」 想到他姜家的罪名,还有三代不许科举,姜越颓然地松开姜宓,一拳击向路旁的拴马桩。 「喀嚓」一声,拴马桩折成两断,撞向前方的土墙,引得巡视的兵士奔来查看。 姜宓躬身解释了番,又取下姜越的腰牌给人看过,两人才被放行。 姜越由着姜宓拽着衣袖走出半里,方才悽然道:「云初,你不该回来。早知你聪慧过人,记忆力这么好,拼尽我姜家剩余的人脉,我和你大伯也会帮你置办一份农家子的户藉……」 「大哥,我不喜四书五经,不喜八股文,唯独对学医尚有几分兴趣。」 姜越瞬间哑然。 姜宓松开他,笑笑:「天下万物,三百六十行,不是只有科举一途才能救我姜家。你看,今天我不就凭几张药方,入了巫将军、卫军师的眼。」 「来年,你又焉知我不会带领姜家走出这西南边境?」 「可医者终是……」姜越看着姜宓脸上的笑颜,闭了闭眼,喃道,「贱业!」 巫家昱、卫成贯带人过来,没有瞒过姜信的耳目,当然,巫家昱也没想瞒谁,小小姜氏一族他也没放在眼里,若不是这儿有一个姜宓,这一生他都不会踏入。 姜越带姜宓到家,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张氏沖泡了壶姜茶递给坐在门口的一位旁支侄子,正由他挨个儿给大家斟茶。 很多族人还是第一次见姜宓,他们打量着身形单薄削瘦的小子,心情激动而又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个弱冠的孩子,几张药方完成了他们奋斗二十年都没达成的目标——入得边疆参将的眼,进入军中,挣得几分军功,让后代脱去身上的罪责,堂堂正正地走出这里。 该说的,先一步过来的姜望已经说过了,姜宓过来,姜望便让姜越领着她,从里到外挨个儿认认人,随之姜信拿出族谱在众人的见证下,添上她的名字。 为了让姜宓出外行走名声好听,大家一致让姜信把她记作嫡子,写在姜望和李芳娘名下。 姜腾,字云初。 「云初,」犹豫了很久,庶出的姜泽还是顶着姜信、姜庭、姜望的目光,硬着头皮道,「要配药是不是需要好多人,你看能不能把你堂弟带去……」 「老五!」姜信脸一板,喝道,「方才我说的话,没听见?」 「大伯,」姜宓叫了声,躬身沖大家团团施礼道,「大家不用担心,打仗前,姜氏一族我肯定要全部安排妥当,只一点,还请给我点时间。」 姜信蹙了下眉,倒底没阻止。 姜泽一愣,起身托起姜宓:「好孩子、好孩子,我们年纪大了,入伍也能混口饭吃,就是放不下家里的孩子……」 「五叔放心,云初明白。」 送走诸人,姜宓往姜信身旁一坐:「大伯,明天巫护卫来了,我希望你和大娘,还有二伯、二娘,能跟我们一起走,后面,各家各户我再做安排。」 姜信瞅眼妻儿,摇摇头:「你们一家先去,族人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大哥来安排。」 姜宓见他这样,知道不看到他们一家在平城站住脚,是劝不动他的,遂便没在说什么。 第187页 回到家,李芳娘带着姜灵、姜菁已经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一点,姜宓已经女扮男装改为「姜腾」,但明天却必须有一个女版的「姜宓」跟他们上马车。 姜宓想想:「做一个木头的假人吧,明天用被子包着抱上马车,就说夜间受凉病了。」 姜望颔首。 两人忙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一个似模似样的假人才做好。 装上衣服鞋袜,戴上一家子各剪一缕头髮拌着黑线制成的假髮,用被子一裹,若不是近身接触还真发现不了。 与之同时,参将府的姜明珠接到丫鬟传来的消息,说是巫将军一早派人来找老爷,为军户姜氏一族审请一纸迁移证。 姜明珠正坐在梳妆檯前,由婆子梳头簪花,闻言,手中小巧精美的玻璃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得稀巴烂。 「哎啊姨娘,你这是做什么?」丫鬟心疼地忙蹲下去捡,「府中总共得了两面,夫人那里一面,这一面你好不容易跟老爷求了又求,才求来的。」 姜明珠也心疼,却瞧不得丫鬟一副没见过面的眼浅模样,抬腿一脚将人踢开,不耐地斥道:「滚——」 丫鬟捧着黄金镜柄,镜子碎片忙不跌跑出门去。 「迁移证?!」姜明珠染着豆蔻的长长指甲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不明白,自己明明让人把京城来的梁太医敲折腿拦在平城,阻止了姜宓拜师,她怎么还是入了巫家昱的眼? 摆摆手让梳头的婆子退下,姜明珠起身去西厢的书房,提笔写下一行字,待墨干了,卷巴卷巴塞进一批布里,拿包袱皮包好,另取了个荷包装上二两散碎银子。 「来人。」 一个哑婆悄默声地走了进来。 「给我娘送去。」 汪氏接到消息赶来,李芳娘正背着假人上车安置。 「哎啊,我可怜的侄女唉,二伯娘还当你的病早好了呢,没曾想竟是一直卧床不起……」说着,一把扯开裹在假人身上的被子。 姜明珠只在信里要汪氏把「姜宓」身上裹的被子当众掀开,没告诉她为什么,汪氏只当「姜宓」久病身亏,容颜受损,没想到竟是个披头散髮瞪着黑眼珠的惨白人脸,「鬼啊——」 喊罢,人一歪,吓晕过去了。 巫齐和他带来接人的将士刷的一下拔出了腰刀。 姜宓忙放下姜望近年购买的书籍,上前一把将李芳娘护在身后,笑道:「误会,这是我学习用的假人,怕大家瞅着害怕,这才让我阿娘给它穿上衣服用被子裹着背上车。」 前来送行的族人中姜信和姜泽率先回过神来,忙跟着附和。 巫齐拎着假人进屋,扯开衣服,看了下身上点的穴位经络,扭头审视地看向跟着进来的姜望、姜信和姜越:「我记得昨晚姜军户说自己有两子两女,长女呢?」 姜宓给昏迷的汪氏号了下脉,将她交给姜庭,叮嘱道:「二娘怀孕未满三月,这一吓,隐有小产的徵兆,二伯先带她回去,等会儿我开张方子,让人给你送去。」 姜庭绷着脸点点头,他不笨,妻女近段时间的异常如何不知,抱起汪氏,出言提醒道:「方才明珠身旁的婆子来了。」 姜宓怔了下,快步进院,走进检查的屋子,躬身道:「回巫护卫,我既是姜望长女『姜宓』,又是他长子『姜腾』。」 姜信、姜越霍然一惊,齐齐看向她和姜望。 巫齐刷一下拔出刀,指向姜宓,喝道:「说,你费劲心机接近我们将军意欲何为?」 姜信、姜望、姜越急得要上前,被姜宓抬手制止了。 「巫护卫可知我昨晚交给你们将军的药方价值几何?再则,」姜宓笑道,「我要是真有恶意,这会儿就不会进来坦白了,女扮男装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家中病的病,弱的弱,光靠云初绣花挣钱,实难维持生计,只得走出去,利用十年所学,卖方採药行医讨得几两餬口银。」 「那为何你们姜氏一族还特意给你上了族谱?」 「因为我昨天的一习话,更因为巫将军的一个承诺。」 巫齐忆起姜宓跪地所求,佩服之余,却也不免恼怒:「我家将军真要应了你,岂不是欺君!」 「你家将军昨天就瞧出我是女儿身,」姜宓瞅着巫齐脸上惊异不定的神色,笑道,「怎么,不相信你家将军的眼光?」 自家将军,他自然相信的,他不信的是眼前行为做事狡诈诡谲的姜宓。 思忖会,巫齐刷的一下合上腰刀,甩袖出去道:「先上车,到了我自然会禀报将军。」 望着晃动的门帘,姜宓定定神,看向姜信,撩衣跪下道:「云初给族人添麻烦,让大伯为难了。」 姜信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转动轮椅,伸手将姜宓扶起道:「是我姜氏男儿无能!大伯无颜……」 姜越扑通一声,跪在姜宓身边。 「咳咳……行了,」姜望打断三人的自责,道,「云初、小越,起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还是说说,日后,云初的路该怎么走吧?」 「我跟巫将军协商好了,为了行医方便,对外我还会以男装示人。族中……」姜宓看向姜信,「还请大伯约束一二,别让今日之事流传出去。另外就是查一查明珠姐,看她为何要传信让二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开我的被子?」 「明珠?!」姜信、姜越失声叫了声,惊异道,「她不在家吗?」 第188页 怎么还要人传信? 姜宓看眼姜望,这事不该由她来说。 姜望轻嘆一声,拉张凳子在姜信对面坐下:「半月前,二嫂将明珠送去参将府,给林参将做了第五房妾室。」 「做妾!」姜越不敢置信地喊了嗓。 姜信气得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手立马红涨一片,并迅速肿了起来:「姜庭死了吗?蠢货!废物!还有汪氏那个毒妇,姜越你去叫族人过来,赶紧把汪氏给我休了!」 姜宓抽了下嘴角:「方才我给二伯娘把脉,发现她已有两个多月身孕。」 姜越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看向父亲。 姜信张张嘴,气得又一拳砸向了轮椅扶手。 姜望心疼地看向他哥的手:「人家都算计好的,你再气又有什么用?还有,你当族中几位长辈和咱们平辈的兄弟真不知道,不过是瞒着你、我罢了。」 二十年了,等来的又是一场战争,他们胆怯了,怕了,也等不及了。 姜明珠、汪氏顾然有野心,他们又何尝没有报一点希望。为此,只怕私下没少给二人银钱,不然,短短半月,姜明珠如何能央得婆子为她送信? 「咳咳 ……汪氏控制住,别再让她出来,更别让她给明珠联繫。」 姜信摇摇头:「明珠背后有林参将,而林参将在三年前的战役里因误判军情,被巫将军当着三军的面打了五十大板。有这份仇在,明珠想要联繫汪氏,林参将哪会不推波助澜,并藉此挑拨离间。」 「爹,」姜越急道,「我们既已投在巫将军门下,林参将这边便不能再攀附联繫。」 姜信看向姜宓:「云初觉得巫将军其人如何?」 「他是军人,在他心中自然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姜宓道,「我昨天交出的药方,有回春丹,白药和酒精提取法。」 风吹过后窗格的间隙,带来了轻微的汗味,姜宓知道巫齐在墙外偷听,只做不知,口中未停道:「回春丹主治小儿急惊风,痰热蒙蔽者,有清热化痰,开窍定惊之功效。药效之强,如妙手回春,草木重生。」 「白药:化瘀活血,止血止痛,解毒消肿。对刀伤、箭伤有奇效。」 「酒精易挥发、易燃,多用于伤口、器械消毒。」 三人都不是没见识的,不说回春丹对小儿急惊风的治疗,单单白药,一句「止血解毒消肿」便让三人双目为之一亮。 姜宓笑笑:「大伯、大哥、父亲,这下可是放心了?」 姜信严肃的脸色不觉带了点笑意:「带着你爹娘弟妹去吧,族中的事,别担心,万事有大伯呢。」 「如此,就麻烦大伯了。」 ** 姜宓住的是一个叫连山的小地方,离平城一百多里。 考虑到车上有女眷,一路走得不快,到下午一行人才到平城。 巫家昱知道姜宓自来爱清静,不喜与太多人同住,一共为其准备了三套宅子。 一套两进,挨着东城的将军府,给姜宓和她家人住。 一套四进的大杂院在西城给姜氏族人。 另一套则在将军府后街,备了药材和连夜打制的一套手术工具。姜宓稍做休息过去查看时,里面已经安置了杨大夫、伙计阿升、制针的马师傅和他的儿子马奋,以及三名军医和九名学徒,其中女学徒两名,分别叫大花和丑丫。 手术工具是军中打制的,材料是不太纯净的不锈钢,显然巫家昱想办法提升了火炉的温度,并在铁中加入了铬和其他合金元素。 姜宓挨个拿起看了看,基本合格,只有几个细微处需要做一下修改打磨,这个马师傅就能做。 跟马师傅交待完,姜宓扭头问一步步跟着她的巫齐:「方才我说的记下了吗?」 巫齐憋憋嘴:「你说的那么多,我又不是打铁的哪会听得懂。」 姜宓接过马奋递来的纸笔,伏案飞速写下修改要点,给他:「拿着,马上送去军营,让师傅帮忙再打15套。」 巫齐扫眼,对外招招手,唤名护卫,将纸张递给他:「送去军营,再打15套。」 没一会儿,那名护卫匆匆而回,探身在巫齐耳边道:「齐护卫,你还记得数日前帮我们传信的张猎户吗?我方才经过惠和医馆,见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门板上。听人议论说他今早进山打猎失足跌下山崖,他儿子带人寻半日才在南山沟将人找到,他婆娘和儿子跪在医馆门口,人家不敢收……」 巫齐瞟眼姜宓:「把人抬来。」 「诶。」 人躺在门板上,浑身是血,右腿扭曲着。 姜越下意识拦在姜宓身前,不让她接触外男。 「大哥!」姜宓越过他,伸手扣住张猎户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道,「你请了几天假?」 巫齐瞥眼姜越:「他今早被将军要去勐虎队,将军说让他处理好家事再归营。」 「勐虎队?!」姜越失声道。 姜宓若有所思:「很厉害?」 「嗯嗯,」姜越激动地连连点头,「巫将军12岁一手组建的军队,五百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姜宓颌首,应该是按照六十年代侦察兵的模式训练的:「你回连山一趟,跟大伯和族人说,巫将军为大家准备了套院子,让他们尽快搬来。」 姜越迟疑着,倒底在姜宓眼神的催促下,应了声,出去骑马回连山。 第189页 患者头部受伤,左胳膊骨折,右腿粉碎性骨折。 头部需施针打散里面的瘀血,免得压迫神经造成双目失明,右胳膊贴上断骨膏夹板固定,有个三四月也就长好了。只右腿,得做手术,取出骨头渣子,钢钉固定。 姜宓画出所用钢钉,叮嘱巫齐赶紧找师傅打制,让大花拿上手术工具和天元九针放进陶罐煮沸,高温消毒。 她则和杨大夫、阿升布置手术室, 一位姓蔡的军医见此,主动道:「姜大夫,我等要做什么?」 「会熬麻沸散吗?」 蔡军医愣了下,姜宓以为他不知道药方,提笔写张方子给他:「麻烦了。」 蔡军医看着手中的方子,再次愣了下神,方、方子就这么给他了?而且看药材的配比、用量,比他们现在用的要好,具体好多少,还得看患者服下的效果。 「老蔡,」另一位姓马的军医见他愣神,问道,「怎么了?」 蔡军医好似未闻,只看着更姜宓道:「姜大夫,这方子?」 姜宓四下扫视圈布置好的手术室,提笔又写了张消毒水的配方给他:「这个按比例配成水,快点,忙不过来,就让他们帮你打打下手。」 蔡军医怔怔地捏着手中的方子:「其他人也能看吗?」 「嗯,从我手里出来的方子,以后都会无偿公开。」 一时,室内寂静无声。 「你们几个,」姜宓不耐地看向另两个军医和剩下的几名学徒,「若是不帮忙就去给患者号脉查看伤情或是换身干净的衣服,洗干净手脸,一会儿我给患者做手术,你们在旁看着,最好拿上纸笔做好记录。」 「什么是手术?」 姜宓说了下,大伙儿一听要拿刀把张猎户右腿骨折处割开,取出碎渣,打上钢钉,有两个小学徒没忍住直接跑出去吐开了。 「等会儿别让他俩进来。」姜宓对巫齐交待一声,扭头看向大家,「还有谁接受不了的?」 三位军医和剩下的学徒齐齐摇摇头,他们不是那两人,刚学医没多久,三年前那场战役,他们都有参与,有几位学徒还是那场战役留下的孤儿。 一切准备齐全,先给病人清理头部的伤口,然后施针,上药,包扎…… 一个半时辰,手术结束。 姜宓以为会收到一群害怕、惊恐的目光,没想到却是一个个盯着她跟看救世主似的。 如此也好,明天就可以给他们上解剖课了。 另外就是让人准备白大褂、口罩、羊皮手套,试验兔。 巫家昱半夜从军营回来,翻墙来见姜宓,她刚洗完澡,披散着头髮在吃面。 丫鬟春红是他准备的,认出人,默不出声退出去,守在门外。 姜宓看他身上还穿着软甲,咽下嘴里的食物:「要来一碗吗?」 巫家昱看眼,羊肉面,扭头对春红道:「一碗面,两样小菜。」 说罢,在姜宓对面坐下:「怎么光吃面?」 姜宓放下筷子,托腮笑道:「前两个世界都在现代,有点不习惯用僕妇丫鬟。」 巫家昱抵抵上颚,倒底还是没忍住:「第二个世界……结婚了吗?」 「结了。」 巫家昱头部一阵晕眩,心跟着凉了半截。 「有一子,两孙,一个漂亮的大孙女……」 巫家昱霍的一下站起,一脚撞倒旁边的椅子,人踉跄着往外走,姜宓伸手一把将人拉住,忍不住笑道:「我过去这些人就在了,老寡妇一个,没人稀罕。」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2-03-16 21:32:52~2022-03-18 20:5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心 20瓶;吃土的小毓、甜妞09 10瓶;非非非常、青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过分,哈哈哈哈哈,给人醋的嘿嘿嘿嘿嘿】 【今天19日了】 【太瘦…瘦…瘦了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哈哈( ̄▽ ̄)】 【醋了醋了】 【撒花撒花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巫将军醋得好可爱! 姜明珠简直神经病!太可恶了!】 【打卡】 【哈哈哈哈他吃醋了】 【好看】 【加油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完- 第65章 古代女军医6 ◎交流◎ 巫家昱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 姜宓抓住他胳膊的手, 慢慢下移,刚到手腕便被巫家昱反手握住,随之大掌张开, 十指相扣,紧紧将那一只柔夷攥在了掌心。 「小宓。」巫家昱没敢转身, 怕看到她眼中不喜或是抗拒。 望着门外繁星点点的夜空,似回到了那日。 他带队迴转, 下火车,坐汽车,拎着大包小包,一路怀着期待,又带着些许苦恼, 他不想离开边疆,对姜宓他也捨不得放手。 光是想一想, 有朝一日, 姜宓嫁给某个他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男人,为对方洗手做羹汤、生儿育女, 就烦躁易怒得像个战斗份子,心里煎熬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所以哪怕下月就跟对面交火, 他也要试试宋司令的方子,厚着脸皮追着她,缠着她。 第190页 说他自私也好,无赖也罢, 他这一生, 便是註定英年早逝, 牺牲在战场, 走前, 他也想在姜宓心里留下一个忘不掉,抹不去的印记,好叫她,念他、记他一辈子。 「小宓。」 声音里含了太多感情,沉重得姜宓心头微涩。 姜宓坐着,慢慢将另一只手覆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仰头看向他的侧颜:「我在。」 心头一松,巫家昱闭了闭眼,再叫声音里带了不自觉的笑意:「小宓。」 「我在。」 听着春红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姜宓眨去眼里的湿意,抿唇笑了下:「巫家昱,你就这么背对着我,跟我说话吗?」 巫家昱耳尖袭上抹热意,片刻,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转身挨着姜宓坐下,捏捏掌中的小手,故作镇静道:「后街院子布置的还满意吗?」 春红端着托盘,敲门而入。 姜宓收回覆在他手背上的左手,抽抽右手,没抽出来,无奈地瞪他一眼:「还缺些东西。」 巫家昱的拇指拂过姜宓的指根,那里刚积起一层薄薄的茧,而他,胎穿过来,六岁便在祖父的教导下习武,手上的茧厚厚一层,硬的硌手。 「缺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着,心中则想宫中太医院配的润肤膏,不知效果如何,有没有雪花膏、羊油膏护手? 「硝石、布料,还有些药材,」姜宓等春红摆好饭菜,退出去,拿起筷子塞给他,「先吃饭,吃完饭,我列个单子给你。」 巫家昱瞅眼小小一盆,铺满羊肉的面:「你陪我吃。」 说罢,抬手端过一只小碗,夹了些肉、面、冬菜,舀两勺面汤给姜宓,自己拉过小盆,又给姜宓夹了几筷子小菜。 姜宓再次抽下手,倒引得他攥得更紧了,无奈左手拿起小勺,舀着汤慢慢喝了起来。 巫家昱唇角一点点扬起,整个人都放松了,随之身上那种贵胄世家教养出来的矜贵与军中嬉笑怒骂的痞子样,在他身上先后冒了出来:「要不要我餵你?」 姜宓白他一眼:「不想知道我另一世的生活?」 巫家昱脸上的笑渐渐敛去:「想。」 「吃完饭,告诉你。」姜宓夹筷小菜给他。 巫家昱起身,端着小盆坐在姜宓左手边,默默地取过姜宓左手的筷子,塞到她右手里,然后攥着她的左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幼稚! 姜宓翻了个白眼。 没有拒绝。 巫家昱心里美滋滋,一顿饭吃得好不香甜。 用罢饭,春红过来收拾,姜宓牵着某个死活不放手的人去书房,让他帮忙磨墨,自己铺好纸张,提笔蘸墨写下提取酒精所需的硝石,配制麻沸散、防虫药等用的药材,以及白大褂、帽子、口罩、做手套用的羊皮,另外为防万一,还要再备些羊肠线。 一心二用,边写,姜宓边把自己再醒来到了2018年后的事情讲述遍。 「这里,」巫家昱点点白大褂、帽子和口罩,「布料换成水蓝或是浅蓝。」白服、白帽,在这儿只有家中守孝才穿。 姜宓依言改过。 巫家昱:「我的笔记怎么会在她手里?」 这个「她」,说的是姜老。 姜老第一次来兰香阁,就把巫家昱留下的笔记给了姜宓,只是直到临终前夕,姜宓才有勇气打开。 「你爷奶都是她和姜衍送走的,应该是你爷或是你奶给她的吧,我没问。」 想到笔记本上写满了对她的思念和一些肉麻兮兮的情话,巫家昱脸色微窘,半晌,又忍不住问道:「小宓,你、你是不是很感动,所以,这一世,你追着我来了?」 手中的笔顿了下,一字一句写满思念的句子于脑中闪过,姜宓不免也有些脸红:「不知道,醒来就在这儿了,也许……还真有点关系。」 洗完澡,姜宓没有在上妆,白嫩的小脸这会儿在灯光下慢慢腾起层红云,又娇又美,似春头一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嫩得能掐出水来,巫家昱怕吓着她,努力克制着才没有勐浪地凑上去香一口。 暖昧温香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萦绕,姜宓不自在地咳了声:「后面几年,我身体不太好,退休在家,闲来无事,我也关注了些军武方面的消息,」说着,姜宓拿开写好的需求表,重新取了张宣纸在巫家昱的帮助下铺平在桌上,写下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和现代部队战争演习内容。 巫家昱的注意力立马被上面的东西吸引了,当然,很多地方不一定适合现在的军队,可能用的也不少。 有些内容,写的没那么细,巫家昱边看边问,姜宓因小军、小松和姜可颂这三个军事迷,又有刘瑾、邢编在身边,对战事的看法,体能训练的方式,武器的结构还是懂些的。 这一聊,夜便深。 中间,姜灵、姜菁过来,两人跟姜宓睡在一张床上习惯了,陡然分开,虽然一人一个院子,高床软枕,还有僕妇伺候着,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贵生活,欢喜过后,却是浓浓的失落和不安,反而一个个睡不着抱着枕头找来了。 然而不等走近,便被春红几句话打发了。 姜宓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越说巫家昱越兴奋,后来拿起笔两人合画了一张张枪枝的结构图。 从五六式半自动□□,一直画到六八式手·枪。 姜宓记忆好,她那一半画的快,托腮等他,等着等着……人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人在床上,外衫退去,穿着里衣。 第191页 「少爷,起吗?」 姜宓拥被坐起,目光在屋中扫视圈,手覆上床边,那里的床单因压制而起了折皱:「进来。」 春红提着壶温水,推门而入。 姜宓掀被下床,接过她倒的水洗漱,完了,对着一面银镜上妆。 春红叠好被子,展平床单,过来帮她束髮。 姜宓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压压嗓子,让声音听着粗哑几分:「巫将军几时走的?」 春红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下,随之如实道:「寅中,回去便去军营了。」 凌晨四点。姜宓蹙蹙眉,那傢伙一夜没睡:「回头我配几副药茶,你让人送去。」 「是。」春红恭谨地应了声,转而回道,「昨夜灵小姐、菁少爷过来找您,当时将军还在,我没敢让他们进来。」 姜宓「嗯」了声,看着束好的头髮,比自己扎的好多了:「等会儿,院内院外你通知一声,让大伙儿别叫什么少爷、小姐、老爷、夫人。」他们一家人是最低等的流犯,军户。 没脱罪之前,一句称唿都是逾越。 「那叫什么?」 「唤我云初,我妹我弟叫名即可,我爹姜军户、我娘……年龄比她大的叫一声『弟妹』,小的叫『姐、大娘』怎么都成。」 「是。」 书房转一圈,昨日写、画的纸张都被巫家昱拿走了。 姜望、李芳娘住在正院,姜宓带着春红过去,姜灵、姜菁已等着了。 请过安,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 有粥、米线、饵块、北方的馒头、包子和小菜。 姜宓没什么胃口,就着菜喝了一碗粥,等一家子吃完,她放下筷子,接过春红倒的香茗漱漱口,取过托盘上的温毛巾擦把手,跟姜望道:「阿爹,小菁的学业,您是先在家教着呢,还是我找巫护卫,请他帮忙介绍位先生?」 姜望想想:「请巫护卫帮忙找一位先生吧,咱家是军户,我是一家之主,战起,便是不入伍,爹也想带着族人去城门口支援一二。」 姜宓颔首:「还有一事。若无意外,今日大伯带着族人就该来了,阿爹估着时间带小菁去城门口迎一迎,别人按巫将军的安排安置在城西,只大伯和大娘,您务必接入府中,我想把大伯的双腿敲断,重新接起。」 「敲断再接?!」姜望惊唿一声,随之似想到什么,激动道,「咳咳……你的意思是,你大伯的腿还能治?」 「嗯。」 「真、真的?」 姜宓点点头。 「好、好,我这就带小菁去城门口。」 李芳娘好笑地一把将人拉住:「一百多里地,哪会这么早到?」 「这、这不是激动吗?」 「阿娘,」姜宓道,「你针线活不错,等族人来了,还要麻烦你和大娘带着族中婶子大娘们帮我做几套特制的蓝袍、蓝帽、口罩,再帮忙缝制些床单、棉被。」 有事做,反而让李芳娘陡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好。」 「大哥,我呢?」眼见姜宓带着春红要走,姜灵忙拉住人的衣襟道,「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姜宓扭头问。 「我、我,」姜灵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要不我跟阿娘一起帮你做衣服?」 相比原身,姜灵并不善女红,她生性好动,根本坐不住。 姜宓想想,问春红:「你会拳脚吗?」 「会!」她原是巫家暗卫,战时亦是勐虎队一员,因为姜宓,她才被将军临时抽调过来。 「那行,你留下教姜灵些拳脚功夫。」 「可是……」 姜宓抬手制止她剩下的话:「巫将军那里我去说。」 春红想到来前将军对她道「姜云初的话就是命令」,无奈地躬身道:「是!」 交待好,姜宓出门去后街,昨日让巫齐制作的黑板、粉笔、桌椅已经做好。 大课室里,姜宓站在讲台上,扫眼下面坐得规规矩矩的杨大夫、蔡军医等人,捏根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一男一女两个人体结构解剖图,从头部开始讲起。 一个时辰后,硝石运来,姜宓带着大家,先用硝石制成冰,然后煮酒,冰放在倒扣的陶罐盖上,罐内腾起的热气遇冷迅速凝成水珠滴下,提取更快。 制几坛酒精,接着讲课。 下午羊小肠来了,姜宓带着大家接着忙。 时间紧,姜宓不得不抓紧再抓紧,边制药,边给大家讲些基础知识,忙起来,家都不回,直接就在后街的宅子里寻间屋子住下。 做大褂、帽子、口罩,被罩都是姜宓画了样子、尺寸,让巫齐拿给李芳娘。 姜信过来后,安排好族中一切,姜宓也是让巫齐将人带来,熬了麻沸散让他喝下,带人敲折腿,帮他手术固定,交给蔡军医等人轮流观察护理。 巫家昱也忙,以前找不到姜宓,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能维持住巫家的荣誉即可,无需拼尽全力去守护什么,毕竟千年后,不管是南蛮,还是大庆最终都会像新中国一样走向大统一,打来打去,打的都是自己人。 现在不一样了,小宓想要为姜氏一族脱罪,而他也想一次把南蛮打怕,然后,带着人或行医或畅游天下,也不枉此生携手共渡。 所以,枪枝、弹药虽不会用在战争中,却会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万一哪天,需要用到呢? 第192页 另一点就是练兵,特种兵的训练方法,除去空中部分,翻山越河,训练好了,用以奇袭或是引敌入圈…… 而在这期间,源源不断的防虫药包被姜宓带人配出,由巫齐送去军中。 这日半夜,随着城门四方一阵锣鸣,大家知道——来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2-03-18 20:54:00~2022-03-19 22:3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瑶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米粥 10瓶;㎡ 2瓶;菜丫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花】 【签到】 【敌人来袭了!好紧张! 姜宓和巫将军在这一世的重逢真好啊!上一个世界看得人眼泪哗哗的,这一世终于团聚了。】 【敌人来袭了!好紧张! 姜宓和巫将军在这一世的重逢真好啊!上一个世界看得人眼泪哗哗的,这一世终于团聚了。】 -完- 第66章 古代女军医7 ◎战◎ 一日前, 三名军医和除大花、丑丫以外的七名男学徒已调回军中,随巫家昱奔赴大峡谷拦截南蛮大军。 这会儿军号响起,众人心头都升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 姜宓刚束好发,背起医药箱踏出房门, 巫齐便带着一众护卫匆匆赶来。 「姜大夫,」巫齐不等走近, 沉声道,「刚刚得到消息,南蛮巫师姬斓带着一支小队避过我军耳目,从正南翻山越岭渡江而来。三年前她于风云谷布下五毒阵,险些让我西路军全军覆没, 这回她即敢过来,随身携带的毒物虽不会比三年更多, 但毒性只怕更烈。」 「库房我和师傅这两天又备了些解毒丸, 你带人去取,另外防虫包, 让战士们随身带上,」姜宓快步越过他朝院外走道, 「城墙四周和城内嘛,你让人通知我姜氏族人,并组织一批城中居民赶紧过来帮忙,先请他们于城内各处喷撒一遍硫磺石灰水, 然后再喷一遍防虫药, 至于……空中, 」姜宓仰头观察了下风向, 这会儿刮的正是北风, 「我这就去后街和师傅配制一些迷·药送去南城门,等人来了,让战士们捂住口鼻,扬手撒去。」 「为防她带有毒蜂和毒蝙蝠放入城中,」姜宓冷静而又条理分明道,「巫护卫,还得麻烦你让人于城墙四周和城内分别燃起强效驱虫药和能让人头脑速度清醒冷静的药材。」 巫齐诧异而惊愕地看向这个年仅14岁的豆蔻少女,怕是将军在,所思所想也不过如此,「是!」 随着一条条命令传达下去,留守城内的军民渐渐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留下卫成贯率众谨守大营,韩少将带人匆匆从大营赶来支援,进得城来,不由万分诧异地贊了句:「林参将备战有功!」 林参将扫眼知府,拱拱手,心虚道:「全赖巫将军手下的护卫队。」 「哦。」韩少将率众登上城头,回头跟身旁的人道,「看看巫齐在哪,让他抽空过来一趟。」 「是。」 护卫刚下去,几里之外陡然亮起一排灯笼。 眨眼间,灯笼升空,分散开来,呈包围状朝平城飞速围来。 「鬼、鬼火!」有人惊唿道。 白纸煳的灯笼里燃着幽幽绿光、蓝光和紫光。 韩少将举起巫家昱让人制做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下,心头一凛,斥道:「什么鬼火!看清楚了,那一只只灯笼是有鸟儿带着飞呢。」 「众战士听令,举起手中的弓,现在听我号令,射——」 满天的箭雨飞向一个个纸灯笼或是带着灯笼飞来的鸟儿。 「砰砰……」 一团团烟雾在空中炸开,伴着鸟儿的哀鸣与啼叫。 数只漆布做的黑色羽翼于夜空下打开,张阖间将散在空中的烟雾吹了过来。 「什么味?」 「捂住口鼻,服下解毒丸。」 「叮——」伴着一声刺耳的筝鸣,满天的战意铺天盖地袭来,「仄噌……」 众人下意识地捂向双耳,然而晚了,大脑阵阵晕眩,眼前很快出现了道道重影,一个个扭曲而血腥,或是死相悽惨的袍泽或是横死在自己面前的家人,不断于眼前重演,激得战士们目眦欲裂,戾气横升,忍不住拔出腰刀朝四周砍杀了起来。 有意志如韩少将、林参将或是及时服下解毒丸的,晃晃头,撕了衣服内衬堵住双耳、口鼻,一拳一个击向发疯的战士,将人砍晕放倒…… 带着姜宓匆匆而来巫齐,看着眼前的乱相,忍不住心惊道:「幻境?!」 姜宓弯腰于倒在地上的战士鼻间蘸了点血,闻了闻:「是药,□□,筝声只是一个引子。立马点火。」 巫齐应了声,与一众护卫拉起火弓,射向城墙上刚刚让人放上去的药材。 「砰!」 「砰!」 …… 随着一堆堆药材燃起,战士们很快恢復了神志。 看到有袍泽被自己砍伤或是砍死,有人痛哭失声,有人则是发了疯,恨不得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或是跳下去跟姬斓拼命。 巫齐看得咬牙:「姜大夫,我们用药粉还击回去。」 姜宓点点头,背着药箱快步跟着他上了城墙。 第193页 筝声还在继续,且越来越近。 韩少将举起望远镜,一顶红轿被人抬着,筝声正是从轿中传出,南蛮四大护法来了俩,带着一众武士将轿子护在中间。 不用想,轿中那人必是姬斓无异。 「抬床弩来!」韩少将一声令下,五架床弩被战士们推了上来。 巫家昱让人改进后,最远可射一千五米。 首次用于战场,属于秘密武器。 巫齐则带人将带来的迷药绑在弓箭上,只待随床弩一起射出。 近了近了。 「射!」 满天的箭雨再次飞出,一支床□□掀飞了轿顶,一只从轿中穿过,带起一片血色,筝声戛然而止。 剩下的则分别射向了两位护法和武士。 有的当场死亡,有的被随后扬起的迷·药药倒在地。 「开城门,杀出去!」 「杀啊——」 姜宓轻嗅了下,腥味好大:「是蛇!毒蛇!」 韩少将忙拿起望远镜,密密麻麻的毒蛇于姬斓等人身上翻滚、撕咬、吞噬。片刻,姬斓、护法和众武士便被啃食殆尽,只余森森白骨。 一条条毒蛇飞速壮大,蹿起,朝这边急速行来。 「回来、回来,关城门!快关城门!」 刚刚打开的城门,又飞速关上,几条毒蛇于最后一刻还是射了进来。 若不是战士们服有解毒丸,当场就毙命了。便是如此,也因毒性过强,被咬的几人不但被撕下一块块皮肉,还先后嘴唇乌青地晕了过去。 姜宓忙下去救治。 巫齐和韩少将、林参将则一边吩咐人往城墙上撒药粉,一边带着战士们拉弓射杀,阻止毒蛇上来。 及至天明,城下铺了厚厚一层蛇尸,再无毒蛇蠕动,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往下丢上干柴火把浇桐油,焚尸灭迹。 那个臭味啊,七天都没散完。 与之同时,巫家昱那边传来大捷。 听巫齐说,巫家昱率军攻下大峡谷后,继续挥军南下,于三天前直捣南蛮王庭,斩杀了南蛮王和大皇子、二皇子等人,只留下三岁的九皇子姬双和一众公主、嫔妃。 「姜大夫。」城墙内临时用帐篷搭建的医馆里,姜宓正在给伤者换药,闻言抬头瞅了眼,是丑丫,「什么事?」 「帐外来了名丫鬟,说是参将府明姨娘身边伺候的。明姨娘身上见红,请你过去看看。」 明姨娘? 姜明珠。 姜宓轻嗤了声,继续给患者上药道:「告诉她,我没瞧过妇人病,不知道见红该怎么处理,让她找惠和医馆的大夫。」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2-03-19 22:39:09~2022-03-20 21: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妤 20瓶;我来催更新了 10瓶;甜妞09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不会又是一个重生者吧】 【有诡计吧,这个姜明珠有迷点,上次掀假人被子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传的还是重生?】 【姜明珠的脸呢?!这么大!】 【我的天哪 这种战争太可怕了!居然使毒! 姜宓和巫将军加油!】 -完- 第67章 古代女军医8 ◎进京◎ 姜信作为姜家这一辈的族长, 拖着残疾的双腿带着族人活着来到边境,立的第一个族规便是:男不得为了自身活命、脱罪,祭献妻女;女不得为妾、为奴。 违着除族! 那日姜信让姜宓带着爹娘弟妹先来, 说姜明珠这里有由他处置,等姜宓一家随巫齐一出连山, 姜信便让人给汪氏灌下汤药,流了腹中的孩子, 拿来族谱,当着族人的面划去了汪氏和姜明珠的名字。 随之又让姜庭给汪氏写了封休书,另有一封断亲文书送去林参将府给姜明珠。 经此一事,姜明珠于她,只有仇恨和怨怼。 见红, 既是事关子嗣大事,她又怎会来求自己出手医治, 城中又不是没有医馆大夫。姜宓想了想, 刚要唤人去叫春红过来,叮嘱她去查一查。 丑丫回来又报导:「姜大夫, 那丫环不肯走,并给我一张纸条, 说让你看看。」 姜宓给战士包扎好伤口,洗手拿布巾擦了下,接过打开,只见粉色的桃花笺上写着行簪花小楷:「姜宓, 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姜宓眯眯眼, 几步走到熬药的炉子前, 弯腰将信笺投进火炉里, 盯着它烧成灰烬, 沖丑丫摆摆手:「让巫护卫过来一趟。」 「那丫环?」 「不用管她。」 丑丫应了声,出去了。 姜宓继续带着杨大夫、大花给战士诊脉、施针、换药、开方。 「姜大夫,你找我。」 姜宓「嗯」了声,于药方上落下最后一笔,给阿升,让他带人抓药熬药,示意杨大夫、大花继续下一个,她则起身随巫齐走出帐外。 「你帮我查一下姜……」 「大家不知道吧,」姜宓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十几米外,一个身穿绿比甲,头梳双丫髻的丫环,指着姜宓拔高声音道,「就是这位,你们眼里的少年郎,姜大夫,其实是个美娇……」 巫齐手一扬,立马有位战士过去,一手刀砍在丫环后颈上将人击晕,拦腰抱起刚要转身,随韩少将走来的林参将咦了一声,道:「这不是我府上的丫环吗?」 第194页 说罢,瞅了巫齐和姜宓一眼:「不知她犯了何罪?还是冒犯得罪了姜大夫?」 「林参将这话就不对了,」巫齐沖他和韩少将拱手施礼,「人是我让人砍昏的,林参将怎么一来就绕上姜大夫?」 韩少将瞥眼林参将,淡淡道:「这里是伤员聚集地,林参将府上的丫环怎么过来了?」 姜宓拱手一礼:「方才我忙着,隐约好似听到说,这丫环来寻我,说参将府上的明姨娘见了红,想让我过去一趟。诸位也知,我学医不长,行医时间更是短得可怜,还从没医治过这类病症,不敢接,再说我这也忙着走不开,就说让她去惠和医馆请大夫。不想,竟是得罪了人。」 直起身,姜宓似笑非笑看向林参将。 韩少将瞅眼姜宓俊美的小脸,再一想,林参将上月新纳的姨娘好似年龄也不大,两人同住连山,莫不是青梅竹马或是这明姨娘单方面对姜大夫暗生情愫,诸如此念在脑中一转,偏头再看林参将,目光就不免在他的帽子上多打量了几眼。 林参将官场沉浮多年,早已练就一双利眼,被他这么一瞅再瞅,显些没有气歪了鼻子。韩少将长姐是宫中得宠多年的贵妃,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忍着气,看向姜宓阴恻恻道:「姜大夫跟某家中明姨娘是堂姐妹,便是学医短,治病多是不济,听说她身子不适,不该上门看望一二吗?」 「姐、姐妹?!」韩少将瞪大眼,盯着姜宓左看又瞧,随之惊跳着指向姜宓哆嗦道,「姜、姜大夫,你是女的?」 众人跟着譁然。 姜宓无奈地嘆了口气,再次朝他拱拱手:「是,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家中、族中、巫将军和巫护卫均知。小女自幼喜爱医药,十月初,因夜间贪凉,大病一场,家中为给我治病,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家父家弟担惊之下,一个诱发肺疾,一个病卧在床,小女醒来后自责不己,常想若是我能去医馆拜师正儿八经地学上一年半载,便是不出外行医,认得一二药材,也能上山採药补贴家用或是学几样药膳帮家人调养一下身子。」 「哈哈……姜大夫,幸亏你当时大病一场想通了,以女子之身行医开方,不然我大庆此次战役还不知要折损多少将士。」 「多谢韩少将赞誉。至于林参将府上的明姨娘,实不相瞒,我姜氏从京都一路流放至此,到达的第一个月,族长便立下一道族规,『男不得为了自身活命、脱罪,祭献妻女;女不得为妾、为奴。违着除族!』所以,早在上月族长得知明姨娘入林参将府为妾后,便已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前来帮忙的妇人、战士哗的一声议论开来。 「啊,除族,那可是参将府耶?」 有人不解,攀上了,姜氏一族的日子岂不好过许多。 「你懂什么?」做妾啊,一条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姜氏一族又没个能耐人,无人撑腰,要生要死还不是人家府中一句话的事。 林参将看着姜宓微微眯了眯眼,说不出的阴毒:好、好一个姜氏族人,好一个姜宓,今儿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韩少将却从中听出了悲意,官员犯事,家眷不是没入宫庭为奴为婢,就是充入教坊,为伶为伎,再则便是随着男人流放边境或是苦寒之地,多少妇人幼童死在半路,尸骨掩埋不及被野狗、猎物吞食,深深白骨暴·露荒野,如此倒也罢了,有些男人为了活命,将妻女妾室推入官差手里的又岂在少数。 姜信一路上大概见多了,这才有此族规。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相比为妾来说,姜大夫步入贱业,名声又好在哪里? 姜信得知后,又为何没有阻止、除族? 送走韩少将、林参将,姜宓跟巫齐继续道:「巫护卫,麻烦你派人去林府帮我查一查明姨娘。」 巫齐在大宅院待久了,立马道:「怕她害你?」 「我只是觉得她这会儿让丫环过来唤我,有些蹊跷。另外,她方才让丫环给我传了张信,问我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巫齐一愣,打量姜宓道:「你怀疑自己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姜宓白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脸道:「瞅清楚了,我这一张脸还不能说明我是他们亲生的吗」 明明就是挑着两人的优点长的嘛。 「那你是怀疑你爹的身世?」 「我爹跟我大伯、二伯也很像,」姜宓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我阿娘那边有什么问题?」 「这个不好查。」 李芳娘自幼父母双亡,她是跟着爷奶长大的,她爷爷李太傅,当年为废太子求情,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她奶得知消息,怒火攻心跟着没了。 随后李家抄家流放,她随庶出的小叔一家流放至此,没过半月就被她婶子以十两银子卖给了姜望,钱还是姜信出的。 「我外公、外祖母是怎么去的?」 这个巫齐倒是知道,毕竟当时的事儿闹得挺大,这么些年还偶有人提起。 「元和三十五年,你外公李子隐随废太子巡查江南,回程路上,在江上遭人伏击,他为救废太子被人砍飞落入江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息传至京都,你外祖母当场难产,生下你母亲就去了。」 「你外祖父落入江中,他与废太子查抄的帐册,以及江南诸官的罪证跟着遗失。回京后,废太子因办事不利,就此被先皇厌弃。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有人说,先皇早就不满废太子,此事不过是个引子。」 第195页 「当年废太子可有子嗣降生?」 巫齐摇摇头:「太子妃因此事,受惊早产,孩子刚一落地就没了,此后再没生育。」 「他们还活着?」 「废太子圈禁在皇陵,早几年就疯了。太子妃韩氏于庆和元年,与废子合离,回了韩府。她是韩少将嫡亲的小姑,韩家势大,这些年因为韩少将庶出长姐入宫受宠,获封贵妃,越发不将一般人看在眼里。」巫齐说着,似想到什么,瞥了眼姜宓,警告道,「你别看韩少将说话随和,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告诉你,阴着呢。」 「前年,他跟人斗酒输了,事后,与他斗酒的几人先后出事,死的死、伤的伤。」 「可有人报官?」 「报了,没有查出来。不过,他也不无辜,官府上门来查,问他这些人死时、伤时他在哪,不想,所有证人均是他小姑,试问,哪个少年郎不出门会友、在家读书或是跟着师傅学武,是天天跟在女性长辈身前打转的?」 「哦。」 巫齐派人去查姜明珠,姜宓回到帐内继续给战士们诊治。 半月后,巫家昱与朝廷派来的将士 、官员交接,带队从南蛮归来,带回了赦免姜氏一族的圣旨,令有一份皇后的口谕,要姜宓随巫家昱即日启程回京。 姜信、姜庭、姜望和一众族人接到圣旨,无不痛哭失声。 除此之外,姜越晋升为五品正千户,亦有一位族叔姜平晋升为总旗。 晚上,巫家昱于将军府宴请过韩少将、卫成贯、林参将等人,洗漱后过来,姜宓正在整理脉案。 他也不打扰,端起春红送来的茶,托腮看着姜宓执笔书写,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杯中的茶水。 姜宓写完最后一笔,等墨干了,一张张叠放在一起,拿锥子准备在侧边打几个洞,穿上麻绳装订成册。 巫家昱看她钻得困难,接过锥子和厚厚一沓纸张,几下帮她扎好,穿上麻绳打上结,翻了翻,都是战士们的脉案和治疗方法、结果。 姜宓接过脉案朝外唤了声,春红进来,姜宓将本子递给她:「给杨大夫送去。」 「是。」春红接过本子迅速退了出去。 「东西收拾好了吗?」巫家昱拉过她的手,摸了摸指间的茧,又厚几分,「我让巫齐给你拿的玉容膏你没用?」 「晚上有用,白天一会儿要洗一次手,用了也是浪费。」姜宓给他把了下脉,手摸向他腰侧,「受伤了?」 「嗯,不小心被砍了一刀,要看吗?」 姜宓点点头,起身去提医药箱。 巫家昱有些傻眼,还以为人来了这儿,多少会受些封建环境影响,不好意看他宽衣解带呢。 姜宓打开医药箱,拿出酒精、白药,见他坐着没动,眉锋微微一蹙:「脱!」 巫家昱轻笑了声,站起,张开双臂:「小宓,欢迎之至。」 姜宓抿了下唇,过来,摸着他的腰带转了一圈,也没弄明白,这玩意儿怎么解开。 巫家昱忍着腰间那轻如羽毛如落心尖一下一下挠来的痒意,嘆了声,握住她的手,教她按下环扣,取下腰带,从侧边解开一个个盘扣除去外衣,解开中衣、里衣。 一路骑马从南蛮而来,几百里,缝合的伤口早已裂开,又因汗水和方才洗澡泡了下,伤口泛着白,张着口,隐有发炎的徵兆。 旁边有张贵妃榻,姜宓让他侧躺下,多点了几根蜡烛,照得亮堂了,拿刀消毒,拆去羊肠线,割去腐肉,重新缝合上药包扎。 完了又让他褪去靴子,挽起裤腿,给他双膝施针。 巫家昱瞅着姜宓紧绷的小脸,讪笑了声:「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追击南蛮王时不小心在江水里滚了圈。」 「不是有弓驽吗?」 巫家昱见她脸色稍缓,双手枕于脑后,闲适道:「一开始想抓活的。」 「小宓,我的家世,你知道吗?」 姜宓想起那日他打马从街上飞驰而去,旁边大叔的介绍,颔首:「巫老将军嫡孙,现任镇国公嫡次子,巫家昱,字静安。」 「嗯,还有呢?」 姜宓摇头。 巫家昱等她施完针,拉了人坐在身边,手轻轻环上她的腰,道:「我大姑是当今皇后,我姑奶是慈庆太后,今上嫡母。他生母还活着,今上登基后,封其为庆敏太后。」 从封号上就能看出,当今天子是想生母压嫡母一头啊! 姜宓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大姑生有三子两女,唯七皇子活了下来,为此我大哥伤了一条腿,成了瘸子,失却继承权,远离官场。」 「初初穿越过来,我没想要做什么大将军,上辈子我虽是军人,可我厌倦了战争,唯愿寻到你,与你携手共渡,太平一生。三年前,我找遍京都附近都没有你的丁点消息,又见当今一再打压姑母、七皇子和府中,这才在爷爷的安排下,进入军中,赶来救援,一股作气击败南蛮,拿下云、荷二洲,助七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小宓,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该担心一下?」 姜宓眨眨眼:「太子地位不稳?」 巫家昱不满地拧了下眉:「再猜。」 姜宓想到什么笑道:「担心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你娶不到我吗?」 一句话,把身份的高低对换了。 却让巫家昱发自身心地愉悦地笑开了,揽着她的手臂跟着紧了紧:「是啊!担心娶不到你。所以,早在三年前,我就为此求得一张圣旨,『婚姻自由』。」 第196页 姜宓素白的小脸慢慢腾起抹薄红,半晌,方道:「半月前,姜明珠让人传信,问我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了想,若有问题,多半出在李芳娘身上。」 「嗯,巫齐给我传信,我让京中留守的护卫去查了。咱们到京都差不多也该有了答案。」 「今上执政如何?」 「吏治尚算清明。」巫家昱中肯道。 「废太子妃,韩氏呢?」 巫家昱一愣,低低笑道:「小宓,我以为你会问废太子呢?」 「他呀,不管以前多优秀,现在是真疯还是假疯,有你表哥在,你便不可能让他重新冒头上位。」 巫家昱没吭声,显然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握着姜宓的手,攥在掌心揉着,好一会儿,巫家昱才道:「韩氏跟当今有些私情,若是猜测不错,韩桐该是她为皇上生的儿子。」 「啊!」姜宓一时被雷得不轻,韩桐便是韩少将,怪不得巫齐说韩少将跟韩氏这个姑姑不对劲,他惹上官私,为他辩护的证人次次都是韩氏。 「贵妃有子吗?」 「有两子一女,分别是大皇子,五皇子和九公主。」 「牛人啊! 一个人护下这么多孩子。」 「你少算了皇上和庆敏太后,以及庆敏太后背后的卫家。」 「卫家?」 「嗯,庆敏太后是卫成贯的姑婆,他大姐四年前嫁给大皇子,现育有三女,听说又怀上了。」 真够复杂的!军中三个掌权人代表了三方势力,不过,韩、卫可以看成一股,毕竟他们目标一至,削弱巫家、打击慈庆太后、皇后和太子。 「一年生一个,人能好吗?」 「急着要儿子呢。」巫家昱拿起小几上方才脱衣取下的玉佩,给姜宓系在腰间,「世家关系错综复杂,怕吗?」 姜宓瞅了眼,是枚不大的白玉云佩,看着不怎么起眼,便没管,起身拔去他双膝上的银针:「我有药、有针,也不是谁想欺就能欺的。」 「我们小宓真厉害!」巫家昱笑着为她竖了竖大拇指。 姜宓瞥了他一眼:「皇后招我上京干什么?」 「太孙受惊,恶梦不断。」 「回春丹方你没有让人送回去?」 「寄了,若没有你的回春丹方,这会儿我们等来的便是太孙夭折的消息。」 「走了,还回来吗?」 「小宓喜欢这里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姜宓将银针丢进小小的陶罐里,倒上清水坐在小茶炉上,慢慢煮沸消毒,「大伯晚上说,他和大娘不走,问大家是何打算。」 「有几家愿意跟着留下,更多的是想回原藉。」 「嗯,我让巫齐留下安排,你爹娘弟妹这里,先让他们跟你大伯留下,回头京城那边的事定了,我再派人来接。」 姜宓点点头,伏案写下姜信的施针方案,只待明天走前拿给张大夫,请他帮忙给姜信施针、调养。 *** 快马加鞭,行了几天,然后大家登船走水路,同行宣旨的太监一路催的急,船只统共也就靠过两回岸,姜宓由巫家昱陪着下去略走了走,看看岸边的风土人情,尝一尝人家本地卖的特色小菜,逛逛医馆药铺,购置些药材,又匆匆上了船。 大半月,船只到了京都。 春红、大花、丑丫都随她来了,另外巫家昱还将这些年跟他待在边境的奶嬷嬷给了姜宓,教她一些宫中、世家礼仪和穿衣搭配。 这个世界,一路走来,姜宓也看了,女子在外行走的不多,除非是贫苦人家,不得不为生活奔波。 闺秀出门,多是宴请或是出门上香,若是行走在街上必戴帷帽。 下船前,姜宓想想,还是上妆、束髮,穿了男装。 奶嬷嬷看得直皱眉,不过碍于姜宓冰冷的脸色,和给人的距离感,谨慎地闭了嘴。 镇国公府上的大管家亲自带人来接,几人一下船,便有几辆马车靠了过来。 巫家昱看眼姜宓身上的衣服,朝她伸出手,扶她上了前面世子的马车,然后一撩下摆,跳了上去。 嬷嬷看得直皱眉,这是什么规矩,便是未婚夫妻,也没见哪家女子这么放浪形骸,恨不得时时粘贴在男子身上的。何况是自家世子,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医女高攀的! 大管家淡淡瞥她一眼,沖春红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伺候世子和姜大夫,自己则扶了宣旨的太监上了第二辆马车。 车马辘辘,很快便进了城,姜宓好奇地撩起车帘,透过车窗朝外看去,行人如织,店肆林立,正午的阳光落在被积雪覆盖的绿瓦红墙楼阁飞檐之上,无端给人一种温暖的烟火气。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虫 5瓶;焦糖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加油】 【好看】 【打卡】 【这个世界好复杂!很精彩! 坐等姜宓和巫将军在这里书写别样的人生!】 【关系错综复杂……看的就头疼】 -完- 第68章 古代女军医9 ◎不喜◎ 巫家昱拿起雪青色织锦锻面白狐狸棉毯给姜宓搭在膝头, 跟着瞅眼外面:「先回去洗漱一番,用点热汤饭,休息一晚, 待瞧过小皇孙,我陪你出来逛逛。」 第197页 姜宓点点头, 放下帘子,接过春红递来的茶盏, 轻啜了口,看向车内,脚下点着碳盆,长条的紫檀桌上,一边摆着花色漂亮的糕点, 另一边镶嵌着小茶炉,裊裊烟气腾起, 脸上倒也不觉得干, 车壁一则,嵌着个移动的小书架, 分了几格,两格摆着书藉, 一格摆了笔墨纸砚,一格放着成叠的宣纸,最下一格空间较大,放了灯烛、手炉等用具。 每格前面都有一个四指高的挡拦, 为防里的东西因颠簸掉出来。 「妆檯上我看都有镜子了。」 巫家昱明白她的意思:「波斯进献的。玻璃利高, 巫家暂时不缺银钱。」 姜宓瞭然, 没再多言。 巫家昱接过春红递来的热毛巾, 握着姜宓的手腕, 挨个儿给她擦擦手,捏块蛋黄酥给她:「先垫垫。」 巫家在内城,靠近皇宫,一路行来,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 到得府前,巫家昱让丑丫从后面给姜宓拿来大红鹤氅,亲手给她披上,这才先一步下车,转身扶她。 姜宓由他托着手臂跳下车,抬头看向朱漆牌匾上几个苍厉大字:镇国公府。 「高祖亲笔所提。」 姜宓看过史记,大庆高祖登基那年已是四十五岁,照古人的平均年龄来算,已是高龄。 「阿兄!」巫家昱二叔家的堂弟、庶出的四弟、五弟迎了出来。 巫家昱笑着挨个儿拍拍他们的肩,询问了几句功课,给你人介绍道:「这是此次助我良多的云初,你们过来认识一下,日后见了,当如待我一样,亲之敬之。」 「云初,这是我三弟家琪,四弟家尉、五弟家航。」 巫家尉、巫家航相觑一眼,不甚在意地拱拱手。巫家琪扫眼二哥的脸色,忙道,「姜大夫远道而来,路上辛苦。卫嬷嬷,」他对后面下来的奶嬷嬷吩咐道,「你先带姜大夫去翠微阁洗漱休息,晚上家中设宴为姜大夫接风洗尘。」 巫家昱微微拧了下眉,对春红、丑丫、大花交待道:「伺候好你们小姐,缺什么、要什么跟巫齐说。」说罢,转头又对巫齐道,「把后面25箱箱笼抬去翠微阁。」 「是!」 翠微阁屋前屋后种满了竹子,大雪压竹,一室清冷,指尖轻触桌案,积灰一层,便是在人情事故上迟钝如姜宓,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人物,没入巫家一众大爷夫人的眼。 春红搬来张藤椅放在廊下,扶她坐下,拿了毯子给她围好,又取了本医书给她看,这才和大花、丑丫打扫、收拾起来。 巫齐带人抬了箱笼过来,见此,转身去找大管家。 很快大管家的儿子,带着扑妇、小厮过来,先给姜宓请罪。 姜宓摆摆手:「不用,左不过我住两日就走,让春红她们收拾出两间屋子够住即可,你看饭钱、柴火怎么算,等会儿我让春红给你送去。」 大管家的儿子惊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是奴才失礼,奴才失礼!」 姜宓看眼巫齐。 巫齐抬腿踢他一脚:「既知罪,还不快带人收拾,好生布置。」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一时间,屋里、院里忙碌了起来,姜宓看了眼,无趣地放下书,拨开腿上的毯子,起身就想走,真不如住客栈或是城外驿站。 巫齐也算跟她相处一两月了,对她的脾气多少摸清点,见状,忙拦道:「世子一会就来,你好歹等等。」 姜宓闭闭眼,重新坐下,托腮暗忖,嫁给巫家昱,随他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里,看来是行不通了。 人家看不起她的出身,她也受不得这些嫌气,关键是,真要嫁了,出这四方天都难,何况是行医! 如此,只能让巫家昱随她走了:「你们大少爷在府里吗?」 巫齐迟疑了下:「在!」 想到姜信、张猎户的腿伤,在她的医治下均已有了起色,「你想给大少治腿?」 「嗯。他伤的如何?」 「双足脚筋被人挑断。」 要接筋! 快四年了,肌肉挛缩,肌腱变短,缝合困难,得做肌腱移值,且效果不如新断的接起来的好。 姜宓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了,对巫齐道:「你去放下口风。」 上赶着不值钱,不如让人来求。 「是!」 ** 巫家昱见过奶奶、母亲、二婶和一众兄弟姐妹,去书房跟爷爷、大哥谈完事,出来收到巫齐散发的消息,微愣了下:「云初可是受了委屈?」 巫二点点头:「翠微阁无人打扫、布置。」 巫家昱闭了闭眼,转身进屋,巫老将军刚要起身,见此又坐了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信上我以为说得够清楚了,看来,爷爷没当真啊?」 巫老将军怔了下,看向大管家。 大管家凑过去,附耳将翠微阁的事说了遍。 巫老将军不置可否,但见宝贝二孙子等着他回答呢,又想少年情重,这会儿跟他说不行,怕是会起逆反心理:「既是府中住着不舒服,你手里不是有几处宅子吗?寻一处安置便是。」 巫家昱唇角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转身大步出去,转眼消失在影壁墙后。 老管家心道一声:坏了! 巫老将军亦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随之一把抓起桌上的镇尺勐然往地上一掼。 咔嚓一声脆响,好好的青玉双螭虎镇尺断成两截。 第198页 老管家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孽障,我还当他这几年长进了呢!」 「世子还小。」 「呵,」巫老将军冷笑一声,「19岁,还小?他大哥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俩了。他是心里没这个家啊!」 二孙子能文能武,足智多谋,眼界宽看得远,能力在他之上,是他巫家百年不出的将帅之才,这么一个大好男儿,偏偏写信跟他说,要娶一个流犯之女,还是在军中给人施针动刀的医女。 说什么医术不错,他们巫家是缺大夫的人家吗? 简直——蠢不可及! 真要让他娶了,巫家还不成了京都的笑柄。日后,族中小辈嫁娶岂不都要低人一等。 再说一个在边境长大的医女又有何能力掌管一府家务,当得起一族宗妇? 巫老将军在书房气得不行,老夫人所在的春晖阁,巫家昱他娘王氏唤了奶嬷嬷过来,问得两人一路相处的情形,手一挥,扫落了小几上的茶盏,捏着帕子跟婆婆哭道:「您听听、您听听,这么一个不捡点的流犯医女,您还要让我带她到娘娘、太子妃跟前,给小皇孙治病,她哪有半分医德?您也不怕她不懂礼数,冲撞了小皇孙?」 「好了!」老太太按按额头,斥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唤她过来的是娘娘,你有本事进宫跟娘娘说去。」 「娘难道要昱儿娶她不成?」王氏不敢置信道。 「先看看人再说。」 「娘——」 老太太瞪她一眼:「当年,冠之要娶你,我可有一句反对的话,怎么到了你这里,这么不通情理?」 「您、您拿她跟我比?!」 老太太被她这反应逗乐了,身子往旁一歪,依着大迎枕,闲适道:「我巫家在这京都说一句顶级权门亦不为过,当年娶你,今时娶她,有何区别?我巫家什么时候指望着儿媳的身份过日子啦?」 「她、她是流犯之后,还、还在边疆行医,男子的光身子都不知看了多少……」 「啪嗒——」老太太胳膊一抵迎枕坐起,抓起小几上的茶盏丢在她脚边。 吓得王氏惊唿一声,跳了起来。 老太太一脸张阴沉得可怕:「多年婆媳我竟不知,你蠢成这样,在娘家连史书都不曾翻过!」 她是瀚林之女,哪会不读史,王氏瞬间白了脸,急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儿媳失言。」 「太·祖皇后当年是何出身?」 太·祖家往上几代都是杀猪匠,他娶的媳妇身世又能好到哪里,王氏浑身瑟瑟:「铃、铃医。」 「府中但凡让我听见一句污言秽语,你知道我的,从不听人辩解,哪来的你就给我回哪去吧。」 夫家二十多年,生儿育女,晨昏定省,殷勤伺候,现在竟因一句错话,被婆婆指着鼻子警告,王氏委屈得眼泪啪啪直掉。 老太太摆摆手,伺候她多年的李嬷嬷忙扶起王氏将人送了出去。 接过丫环重新上的花茶,老太太捏起盖帽一下一下地刮着翻飞的花瓣,淡淡地瞥了眼地上跪着的奶嬷嬷卫氏:「咋,边境跟着昱儿待了三年,心大地管到主子头上来了。」 卫氏身子一哆嗦,砰砰磕头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跟大管家说一声,打发出去吧。」 丫环忙应了声,架起卫氏拖了出去。 李嬷嬷送了王氏回来,一进门便夸张地笑道:「哎呀老太太可不得了,你知道吗,这新来的姜小姐啊,一手医术可厉害啦,听巫齐说,边境有位张猎户,上山打猎不小心从山上跌下,腿上的骨头都碎成了断。你猜,结果怎么着?」 老太太精神一震,急道:「你这老货,倒跟我卖起关子来了,还不快说,慢点我撕烂了你一张老嘴。」 李嬷嬷作怪地拍拍自己的嘴,倒豆似的迭声道:「姜小姐给接上了,听说拿了那特制的刀具把腿上的皮肉割开,取出骨头渣渣,用特制的钢钉将断骨固定,缝合上药,只待一年后,骨头长好,取出钢钉,训练一段时间,这腿啊,走起路来跟正常人没啥两样。」 「老太太您还记得姜信不?」 老太太点点头:「他娶了个好媳妇,有一个好岳家,几十大板,人都废了,硬是用钱给他铺了一条活路。」 李嬷嬷坐在她下面的小凳上,拿起包着棉布的小木锤一下一下给她锤着酸麻的小腿道:「姜信是姜小姐嫡亲的大伯,有了张猎户这个例子,她硬着心肠帮她大伯把长歪的双腿敲断,骨头捋顺重新接好固定,听巫齐说,半年之后,这人啊,若是能按照姜小姐写的训练方法,训练上一年半载,就能离开轮椅,自己行走了。」 「当真?!」 李嬷嬷连连点头:「您若不信,咱把巫齐或是姜小姐请来问问。」 「姜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别打扰,先让她休息休息。把巫齐唤来。」 ** 巫家昱从松鹤院出来,直接去了翠微阁,他到时,庭院里的积雪、落叶已经扫去,廊下更是摆了几盆花卉,屋子里暖融融的烧着地暖。 姜宓沐浴完,正在用饭。 巫家昱看了眼菜色,三荤一素,一碗鸡蛋汤,让春红给他盛碗米饭,在姜宓对面坐下:「府中的饭菜吃得惯吗?」 「没青菜。」 「嗯,回头弄个暖棚。」巫家昱瞅了眼她的脸色,「小宓不喜欢这儿?」 第199页 姜宓点点头,夹了块豆腐给他:「我想让你随我一起离开。」 「好。我陪你游走四方,等你怎么时候想停下了,咱们就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住下。」 ◎最新评论: 【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见过不同世界,身怀绝技大本事,什么嫁不嫁的,自在就好。】 【打卡】 【按爪】 【看完这一章,心里好难受。这镇国公府看起来也就老太太能接纳姜宓的出身,唉!还好有巫将军。】 【如果男主是土着男主才难受,穿来的强男女主才不放心上。】 -完- 第69章 古代女军医10 ◎药◎ 用完饭, 巫家昱挨个儿看过屋子里的布置,让春红带着大花又开了两个箱笼,亲自给厅堂、书房、卧室各添置几样摆件。 姜宓嫌他多此一举:「住不了几天就该走了。」 「你不给我大哥把腿治好, 我可不好脱身。」接筋、休养、训练,没个一年半载可不行, 巫家昱俯身摸摸被褥,刚用熏笼烘过, 热乎乎的,「小宓,你先睡会儿。晚上我来接你去奶奶那里用饭。」 一大家子为巫家昱接风洗尘、庆贺呢,她一个外人真要去了,多不识趣。 巫家昱没听到回声, 偏头看她:「不想去?」 「有些累。」 「那今晚你先休息,回头我跟老太太说一声, 明天再抽空带你过去给她请安。」 「嗯。」 送走巫家昱, 姜宓洗漱后,上床睡了。 巫家昱一出翠微阁, 便被门口等候的丫环拦住了去路:「世子,太太有请。」 「给太太带的礼物送去了吗?」巫家昱扭头问巫二。 「按巫齐给的单子, 府上诸位主子的礼物均已送至。」 巫家昱点点头,抬脚随丫环去了王氏所住的禧和院。 王氏刚在丫环婆子的服侍下换过衣服净过面,重新梳妆打扮好。 「母亲。」巫家昱进屋,躬身行礼。 王氏接过丫环递来的参茶, 低头轻抿, 一口接一口, 对躬身行礼的巫家昱视而不见。 巫家昱直起身, 随便挑了个离她远的椅子坐下:「不知母亲这会儿唤儿子过来, 所为何事?」 「啪!」茶盏掼在桌上,王氏绷着脸看向巫家昱,「你一走几年,回来就这么跟我说话?」 巫家昱往椅背上一靠,疲惫地捏捏眉心:「母亲有话直说,不必跟我绕弯子。」他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自小就跟王氏亲近不起来,也看不上她一边将孩子交给奶娘、婆子教养,一边又想将儿女的心拢在身边藉以增加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 「行,我不跟你绕弯子,姓姜的我瞧不上眼,你立即把她给我送走。」 「给小皇孙看过病,我们自会走人,不用母亲张口来撵。」说罢,巫家昱起身出了屋子。 廊下,大夫人钱氏带着小儿子不自然地沖巫家昱笑笑:「二弟,我和敏哥儿刚到。」 巫家昱微一颔首,取下腰间的玉佩刚要递给敏哥儿,屋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茶盏的脆响,敏哥儿吓得一激灵,双唇抖了抖,「哇」一声哭开了。 「哭、哭,嚎丧呢?」屋内传来王氏气急败坏摔摔打打的声音。 有丫环低声抽噎。 「敏哥儿,」钱氏心疼地瞅眼儿子,微掂裙摆担忧地朝屋内跑道,「王妈妈,还不快把小少爷抱远点哄哄。」 巫家昱轻嘆声,怜爱地点下小傢伙的鼻尖,伸手接过敏哥儿,大步向外走道:「我带他去找大哥玩玩,大嫂出来,你跟她说一声。」 奶娘一愣,忙要阻拦,巫二手里的剑在她面前一横,再看,叔侄俩已经走远。 敏哥儿一开始挺怕他的,扎着两手往后扑棱,巫家昱路过一棵梅树,随手摺根梅枝,拿在手里舞动两下给他看:「美罢?这是剑舞。」 敏哥儿打个嗝,哽咽道:「漂、漂漂。」 「不哭了,来,二叔教你。」 巫家昱将人放在地上,抬手摺根小枝枝给他,后退几步,手腕一转,摆了个起势。 敏哥儿似模似样地跟着转了下手腕,一个没握紧,梅枝掉在地上。 「捡起来,再来。」 叔侄俩玩得兴起,巫家熙听巫二来报,说二弟带着儿子过来寻他玩,结果他在前院的书房左等右等,等不着人。 让随从推着他一路找来,好嘛,逮到一只小泥猴,敏哥儿跌了几跤,沾了一身泥,人却兴奋地红了脸,老远都能听到他咯咯笑道:「再、再来。」 巫家熙示意找来的奶娘把敏哥儿抱下去换衣,沖二弟招招手:「精力这么好,我看你也不用休息了。来,陪我下盘棋。」 巫家昱拱拱手,笑道:「遵命!」 巫家熙点点他:「还跟小时候一样顽皮。」 旁边不远就有个凉亭,四周围着草帘,点上碳盆、小茶炉,很快就暖和了。 两人坐在铺有棉垫的石凳上,摆上棋盘,撕杀起来,三局,局局平手。 「不玩了。」巫家昱推开棋子,兴致勃勃朝外唤道,「巫二,去厨房拿些羊肉、鸡肉、鱼肉,再看看都有哪些菜,挑两样,抱坛桃花酿,咱们今儿吃烤肉。」 巫二应一声,很快就准备妥当,在亭外架起了烤架。 第200页 巫家昱亲自动手烤了七条鲤鱼,让巫二拿食盒装上,给老太太、巫老将军、王氏、二婶、三个妹妹送去,随之瞅眼天色,估算着姜宓该起了,又烤了十串羊肉,两个鸡翅,一条三斤重的鲤鱼和几串菌子、蒜苗,让过来的巫齐送去翠微阁,一同送去的还有温好的半坛桃花酿。 巫家熙在亭子里復盘,三局復完,凝眉看向亭外,巫家昱察觉回头一笑:「大哥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让他们烤,你来陪我说说话。」 「行。」 巫家昱接过丫环温好的桃花酿,挑了她们烤好的几串羊肉和一条鱼,进了亭子。 巫家熙打发随从出去,收起桌上的棋子棋盘,帮着弟弟摆好吃食:「你的棋艺早在我之上,在家跟我下棋不用这么谨慎。」 巫家昱笑笑:「来来,喝酒吃肉。」 巫家熙斜晲他一眼,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下:「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一回来,就让巫齐放出消息,说姜姑娘能医治他的双脚。他知不知道,自己双脚好了意味着什么? 不止皇上、贵妃、大皇子等人忌惮,还会引得府中诸人心思浮动。 「大哥知道我的,自来受不得约束,又不爱什么功名利禄。等你好了,自然是物归原主,恢復我自由身,天地逍遥,何等自在。」 「没有权没有势没有钱,你又哪来的逍遥日子可过。」巫家熙笑弟弟天真。 「想挣钱还不容易。」不说别的,光他家小宓随便一张药方就够他俩吃喝半年。当然,他也不是无能之辈,进山打猎或是利用现代知识做个小生意,还能让小宓饿着不成,「再有权势,我不招惹,他要胆敢欺我、辱我,我便是一人也能反手斩之。」 巫家熙默然,半晌,又道:「姜姑娘就那么好?」 刚一回来,就让二弟弟频频为她顶撞爷爷、母亲,巫家熙心里先是升起了几分不喜。 巫家昱一口饮尽杯中酒,点点自己的心口:「长在心窝里呢。」这世间,若没有她,活也罢,死也罢,于他又有何意义。 「心窝子里啊!」巫家熙嗤了声,「小昱,你把我们这些亲人放哪了?人生在世,谁是靠情情爱爱过活的,情爱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它能重过家族亲人?」 巫家昱熙的话,多少让巫家昱有些不舒服,不过,道不同,也无需相辩。 巫家琪,巫家尉、巫家航闻香赶来,几兄弟在凉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似找到几分儿时的时光。 李嬷嬷服侍老太太用了半条鱼肉,喝杯清茶解腻,笑道:「还是世子孝顺,一回来,吃用哪样不想着您。」 老太太心情舒畅,示意丫环把巫家昱送来的箱笼抬出来,她再挨个儿看看。 南蛮皇宫里的东西,巫家昱除去上邀的,自己留十分之一,剩下的给战士们分了。 这些东西有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珍稀古董,还有成箱的珍贵药材。 给老太太的是一株半米多高的红珊瑚,镶金八宝炕屏一架,白玉观音一尊,玉马一对,金缕丝床帐一顶,锦缎十匹,红、蓝宝石头面各一套,没雕琢的玉石十块和五百年的人参一支。 「红珊瑚别收起来了,拿出来摆在会客厅。」 李嬷嬷应了声,亲自上前,小心地取出箱笼里的红珊瑚,摆在会客厅的显眼处。 老太太翻翻锦缎,有五匹都是她能穿的颜色,另五匹颜色亮而浅,一看就是让她赏人用的:「姜小姐那里,老大家的有让绣娘给她准备衣裳吗?」 李嬷嬷脸上的笑意微敛,低眉回道:「大太太心里不痛快着呢。刚刚禧和院传来消息,因为她,母子俩吵了起来,世子那性子,您还不知道,当场顶了大太太几句,太太气得心口疼,大奶奶在跟前服侍,不得已唤了郎中。」 老太太脸一沉:「昱儿怎么顶她了?方才可有让人给她送烤鱼?」 李嬷嬷讪笑了下,不敢隐瞒:「也不算顶,大太太要世子送姜小姐出府安置,世子说,等给小皇孙看过诊,他自会带姜小姐离开。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走,不是凭白让人说闲话?大太太这才怒急摔了茶盏,原是想让世子改改口,哄哄她,不想,世子转身走了。」 老太太淡淡瞥她一眼:「鱼呢?」 「送了。世子亲自烤的,先烤了七条,给您、老太爷、大太太、二太太和三位小姐各送一条。然后又给姜小姐烤了肉串、鸡翅、菌子和鱼。」 「给你们大太太传话,从明天起,府中给小皇孙祈福,让她给小皇孙抄《地藏菩萨本愿经》百遍,供在佛堂 。」 百遍,这是过年也不让人出来了。李嬷嬷小心劝道:「世子刚回来,本是喜庆的日子……」 老太太摆摆手:「昱儿前脚从她院子离开,她就让人请郎中,她没给世子脸面,就休怪我不给她脸!」 「另外,再跟她说一声,抄经要心诚,府中的事务就不劳她费心,你带人把对牌、帐册取来,给老二媳妇送去。」 「大奶奶在呢……」 「她们婆媳不是相亲吗,就让钱氏陪她抄经吧,婆婆抄《地藏菩萨本愿经》,儿媳抄《心经》,正好。」 李嬷嬷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她本是好意提醒,有大奶奶在呢,轮不着二太太管家。结果倒好,把大奶奶也折进去了。 第201页 「老太太,」大丫环青梅笑着捧上一杯果茶,「您尝尝,巫齐给我的,说是姜小姐用红果、野蜂蜜和几样药材做的,酸酸甜甜的极是开胃。」 老太太看盛在青瓷杯里红艷艷的带着微小颗粒,接过轻啜了口,贊道:「不错!」口感十分丰富。 青梅抿唇笑道:「还没跟您请示呢,您看晚上的家宴,要不要再添几味甜品?」 菜品是老大媳妇一早就定好的,哪有临时再添减什么的,这是提醒她,这么一折腾,晚上的家宴多半要毁了。 作为母亲的王氏晚上不出席或是丧着脸出席,昱儿的接风宴哪还有什么光彩? 「罢了,」老太太看眼李嬷嬷,「话先别传,过几日再看。你这两日我瞧着也累了,别在我跟前伺候了,回家歇几天吧。」 李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太太,我一片心都是为了您啊……」 「别嚎,给自己留点体面,」老太太淡淡道,「让人拖出去就不好看了。你跟我大半辈子,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什么为了我,你——我还不知道。你是看熙哥儿的腿有希望了,府中一个个主子看不起姜小姐的出身,昱儿那脾气,多半会起逆反心里,便生了杂念。我告诉你,顺便你们一个个也给我听着,」老太太的目光犀利地扫过屋中伺候的丫环、婆子,「少在我面前弄鬼,老老实实守好自己的本分,我不会亏待你们,但凡越轨一次,我管你是老人,还是新人,一律给我混出府去!」 「奴才不敢!」唿啦啦屋里跪了一地。 老太太摆摆手,屋里只留了青梅和一个惯常逗趣的婆子,其他人鱼贯退出。 李嬷嬷一出屋,往日挺直的腰背瞬间塌了,一脸灰败。 「把1号、3号库房的帐册拿来。」 青梅愣了下,忙让人去把管库房的青苹叫来。 老太太接过帐册,拿笔勾了一匣子东珠,一匣子珍珠,两匹宫中赏下的蜀锦、六匹各色绸缎,一件大红织锦锻面银狐皮连帽斗篷,一件藕荷色绸子面水貂皮斗篷,一套珍珠头面,一套红翡头面,另有梳栉、华盛、花钗、耳坠、手镯等:「给姜小姐送去。回头,你再去趟绣房,叫方氏给姜小姐连夜先赶制两套衣裙。」 「是,奴婢省得。」青苹接过帐册,慢慢退了出去。 姜宓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已是申正,巫齐提来的食盒,她只略用了点鱼肉、菌子和一个鸡翅,喝了杯桃酿,剩下的分给了春红她们。 青苹过来时,她正兴致勃勃拿笔蘸着自制的颜料在布上画院子里的景致,一个屋檐,一丛竹,一片假山,栩栩如生。 青苹讶异地悄悄打量眼姜宓,忙又垂下了头,没想到姜小姐还有这一手画技。 姜宓画完最后一笔,退后几步观赏了会儿,把笔递给丑丫去洗,就着大花捧来的铜盆用自制的肥皂洗洗手,取过帕子擦擦,接过春红递来的单子,大眼一扫:「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替我谢过老太太,回头我给她磕头请罪。」 「这……」青苹从没遇过送礼不收的,急中生智道,「姜小姐,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 巫家昱微醺地踏入院子,扫眼廊下的箱笼:「收下吧,你在船上不是制了瓶人参养荣丸和一瓶安宫牛黄丸吗,不如给老太太当个回礼。」 姜宓瞪他,哪有给人送成药的? 再说,他知不知道安宫牛黄丸一瓶能救多少人,多珍贵,多难配? 牛黄、麝香、冰片、郁金、犀角一个比一个稀有难寻,他抢了人家一个皇室的药库,也没给她凑齐,另两味还是在江南药铺寻到的。 「不捨得?」巫家昱双颊晕红,双眼喝得浸着水光,就那么歪着头笑看她,一头青丝撒落肩头,夕阳的余晖折在脸上,真是说不出的俊美。 这谁顶得住,姜宓咬咬牙,进屋拿了五瓶人参养荣丸,另用小玉瓶装了五颗安宫牛黄丸,写上用途、用法,拿给青苹:「跟老太太说,白玉瓶里的药丸,千金难求,不到万一,不可取用。」 青苹不由求证地看向巫家昱,太医院也没听有哪个太医配出的药这么贵重,姜小姐说得会不会太夸张?亦或许,小地方没见过世面,几样高价药配出来的丸子就当了宝。 「给我。」巫家昱伸手要过五大一小六瓶药,跟姜宓挥挥手,「我去给奶奶说,等会儿再来陪你玩。」 姜宓白眼翻他,谁要跟他玩,她又不是孩子。 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太太一动,如同一个风向标,没一会儿,二太太亦叫人送来了手饰、绸缎。 姜宓回了两瓶人参养荣丸和四瓶花露。 紧跟着是府中三个小姐,先后让丫环送来了荷包、帕子、珠花,姜宓一人回了两瓶花露,一套自制的洗护用品,牙膏、牙刷、花瓣皂、润肤膏、竹管口红、眉笔、修眉刀,用精緻的盒子装着,盒中另附一张纸,写着用法。 大夫人钱氏从禧和院回来,听到消息,莞尔一笑:「开库房取两匹锻子、两支金钗给她送去。」 「是。」丫环紫娟犹豫了下,小声把巫齐散布的消息说了一遍,「大奶奶要不要过去问问,若是医术当真了不得,大爷的脚……」 钱氏没当真,一个边境来的医女,还能比得过宫中太医、院正。 第202页 另一个小丫环不解道:「那巫齐说得有鼻子有眼,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假倒不假,可你听来听去,不管是那张猎户,还是姜小姐的伯父可有一个腿治好的?」大丫环翠芳笑道。 小丫环回想了下,还真没有,只说情况均有好转,要想跟正常人一样下地行走,还得一年半载:「还是姐姐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绕。世子这是想干嘛,拿咱们大爷给姜小姐造势?」 翠芳一笑,并没作答。 老太太见巫家昱一身酒气地进来,忙让人给他煮醒酒汤:「喝了酒不回自个儿的院子,还跑来作甚?」 巫家昱沖屋里的丫环、婆子摆摆手,等人退去,晃晃手里的白玉小瓶:「给您送神药呢。」 「什么神药?」老太太接过来倒了丸看,外表裹着蜡,闻不出来什么,也瞧不出个名堂。 「清热解毒,化痰开窍,主治:温热病,痰迷心窍,高热惊厥,不醒人事,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中风昏迷,脑出血,小儿惊厥。」 「这、这么神?」老太太怀疑地看向孙子。 巫家昱点点头:「您收好了,用的药比较稀有,找齐一副不容易。」 「配制手法呢?」 巫家昱笑笑:「秘密。」公不公布小宓说了算。 老太太琢磨了回:「奶奶想验一下方子。若是可行,得给太后、皇后各送一丸防身。」 「总共五丸,您这一下去了三丸,剩下可不许再给人了,您得为自己和我阿爷各留一丸。 」 老太太拍拍巫家昱的手:「奶奶省得,喝了醒酒汤,进屋睡一会儿。」 「嗯。」 巫家昱这一睡,倒把姜宓不来参加晚宴的事忘跟老太太报备了。 晚上,老太太由青梅扶着出来,瞅了圈没见陌生女了的面孔:「天黑路滑,没派顶软轿去接姜小姐?」 青梅轻声道:「我方才让小丫环问了,说是身上的乏还没有歇过来,人没甚精神,怕一脸颓色扰了大家的兴致,今儿就不来了,明天再来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 「说什么傻话,这宴就是为她和家昱设的,她不来多没意思,你走一趟,亲自把人给我接来。」 「是。」 青梅带着丫环、婆子抬着软轿过来时,姜宓穿着家常的衫裙,正在布置好的药房里炮制路上买来的一支百年人参。 「小姐,」春红轻轻推门进来,低声道,「老太太身边的大丫环青梅带着婆子抬着软轿过来了,说是老太太没看到你,一问,得知你没去,当下便道,这宴是为你和世子设的,缺了你这个主角,还有什么意思,亲自吩咐了她来请。」 老太太专门叫人来请,不去,便是她失理了。 姜宓将手里炮制一半的人参交给丑丫,跟她说明后继的炮制的方法,起身随春红走出药房,沖为首的青梅点点头:「劳烦姑娘专门跑一趟。春红请姑娘进屋喝茶。你稍等,我换身衣服。」 背着光,青梅只觉人长得娇娇弱弱的,声音清冷,跟人的感觉还算不错,然而等姜宓一身大红织锦袄裙出来,不觉被她头上全套的红翡钗环晃了下眼。 一路从西南而来,两次下船,巫家昱都让人去各大绣坊、金银手饰店,搜罗了上好的布料、衣裙、佩饰。 姜宓身上这套是江南最大绣坊,顶级绣娘费时半年的作品。买的成衣,略有些不合身,路上奶嬷嬷卫氏带的绣娘帮忙改了下,头上钗环是老太太送来的那套,其实巫家昱在江南亦给她买了十来套各式头面,包括身后春红、大花手捧的笔墨纸砚,荷包玉饰等物。 翠微阁的位置有些偏,姜宓到时,一大家子老少基本都到齐了。 巫家昱站在门外的廊下,他刚醒来,洗了把脸,便被过来的敏哥儿缠上了,于是抱了人出来,等姜宓。 亲手将人从软轿里扶出,巫家昱就着廊下的烛光打量了眼,贊道:「小宓这样穿真好看!」 「好看!」敏哥儿被他另一只手抱着,跟着叫了声,引得青梅在旁笑道,「不得了,等会儿我要跟老太太说一声,咱们哥儿也会夸人了!」 敏哥儿身子一扭伏在巫家昱肩头害羞了。 巫家昱一边扶着姜宓往里走,一边颠颠他:「敏哥儿叫姑姑。」 敏哥儿扭头瞧眼姜宓:「扑扑。」 姜宓展颜一笑,回身从大花捧着的托盘里取过一个大红的双鱼荷包:「敏哥儿真乖,姑姑请你吃糖。」 路上带的果子有些不经放,眼看要坏了,姜宓带着丑丫、大花将它们熬汁,有些制成了果酱,有些则和糖液搅拌,趁热拉拽揉制,捏成各种形状的小动物、花朵。 这一荷包就有小羊、小狗、小兔子、小狐狸和山茶花、杜娟花、玉兰、芭蕉花等。 敏哥儿打开荷包,一手抓了俩,分别是小狐狸和裹着紫皮的芭蕉花,「哦」瞬间张大了嘴,惊奇不已。 「要尝尝吗?」姜宓拿帕子给他擦擦手,捏一个红果制的小狐狸送他嘴里。 「姜小姐,」跟着出来的奶娘忍不住叫道,「哥儿不吃糖!」 「敏哥儿什么时候忌糖,一点不吃了?」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奶娘吓得立马不敢吱声了。 青梅轻嘆一声,示意婆子将人拉走,快走几步,先一步朝里通报导:「老太太,姜小姐来了。」 第203页 「快、快请进来。」 作者有话说: 进度慢了,还以为今天一下子能写到进宫呢。 书中药方、病理等,有时忘了说了,多是来自《广东实用中成药》、《中药炮制学》《潮汕食疗药膳》和网上资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伽伽姐、michelle 20瓶;菜丫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看到巫家煜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跟这辈子的母亲亲近不起来,那种成年人带着记忆占了孩子的身体,却带着成人的审视不会把自己真的当做对方的孩子的感觉,总觉得有一丝微妙的不舒服。不论巫家煜和姜宓给人的感觉总是过于沉浸于上辈子的记忆,对于家人只是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尽到最基本的责任,并没有把这辈子的亲人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尤其是巫家煜是胎穿,这辈子的亲人也是他真正的亲人,感觉大哥说的其实也没有太大问题,人生不止有情爱,还有亲情责任,可是他们两个都是只把对方放在心里,对于身边亲人的看法有种完全跟他们无关的冷漠感,就那种除了彼此,亲人们都是路人连解释都不配有一句的冷漠感。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大户人家后院活着好累。】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这一世一定要他俩在一起哈!要不我就哭给你看】 【这种日子小宓和巫家昱一天都不愿意待,除了奶奶,其他的都不是一路人。】 【没想到大大的写得这么好! 王氏这些人真的是太讨厌了!生活在这样的大宅门里太难受了,还好姜宓巫家昱终会离开的。】 【极品总是一堆接一堆……】 -完- 第70章 古代女军医11 ◎小皇孙◎ 姜宓随巫家昱一进屋,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似看到了元霄佳节盛放的火焰,又似看到了盛春光景院中开得灿烂的牡丹。 头饰美、容貌盛、大红色织锦锻面银狐皮连帽斗篷下, 铺开的裙摆上一朵朵展翅起舞的蜂蝶似活的一样,一步一颤。 大夫人钱氏和府中三位小姐看得眼热, 二太太眯眯眼,认出姜宓头上戴的钗环和身上的斗篷出自老太太的私库, 看着姜宓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思量。 大太太垂眸坐在位上喝茶,眼皮都没带撩一下。 老太太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相携而来的一对玉人,欢喜道:「这就是云初吧,昱儿快带云初过来给我看看。」 巫家昱放下敏哥儿, 托着姜宓的手臂将人送到老太太跟前,笑道:「小宓, 这是奶奶。」 姜宓福身行礼:「见过太夫人。」 「好、好, 」老太太拉过姜宓的手,摸到手心的薄茧, 心疼地捋了个绿得出水的镯子给她,「翠微阁离这不近, 路上冷不?」 「不冷,」感受着老人身上传来的善意,姜宓多说了两句,「从屋里出来就坐上了青梅姑娘让人抬的软轿, 穿得厚, 妈妈们走得快, 还没感到寒意呢, 人就到了。谢老太太疼爱。」姜宓福身又是一礼, 转身从春红端着的托盘上取来一个朱漆长盒,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玉瓶,有皂、有水、有乳、有霜,还有一袋人参珍珠养容面膜粉。 「这是我自制的护肤品,您回头让丫环们试一下看好不好用,好用了跟我说一声,我再给您多配几样。」 老太太含笑听完,取过盒子里写的用法说明,打开,一手瘦金体,写得比一般男儿还要多几分肆意飞扬,放下说明,老太太取过花瓣皂端详着看:「这也是你亲手做的?」 姜宓的花瓣皂不是把花瓣掺在皂液里,而是放了提取的花露,等皂液凝固定型,根据花露的香味直接在上面手工雕刻了大大小小的玫瑰花或茶花、杜娟、玉兰等。 春红说老太太喜爱桃花,姜宓便让她取了块船上闲来无事,随手雕的一块桃花皂。 「是,雕这个不用动脑,休息时就做了。」记住了花瓣大小形状,心随意动,真不费什么事。 旁边的巫老将军有点坐不住,这么复杂的花瓣,旁人要学没个几年可出不了师,小丫头张嘴跟玩儿似的,吹什么牛! 「再雕一个我看看。」 敏哥儿不知何时钻了过来,伸手扯住老太太的裙摆往上爬道:「太、太,吃、吃……」他当是糕点呢。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巫家昱弯腰抱起敏哥儿,捏捏他的小脸:「这可不是吃,来,咱让姑姑再给我们雕一个。」说罢,伸手取了腰间的匕首给姜宓。 姜宓看巫老将军一副等着瞧的模样,敏哥儿又是一脸期盼,取过老太太手里的桃花皂:「先借您这个用用,等会儿我让春红再取一块送来。」 老太太也来了几分兴致,摸摸姜宓的衣着,见穿得不薄,让青梅帮她解下斗篷,搬张圆凳过来,拉着她坐下:「我看人家雕刻师都有专门的工具,你用这个匕首可以吗?」 「可以。」姜宓铺了条帕子在腿上,拿起匕首三两下削去原有的花朵,打量下,香皂薄了,略一思索,直接雕成立体镂空的花牌,一朵挤着一朵,层层叠叠,造形各异。 关键是它用的时间不长啊,半盏茶功夫就好了。 敏哥儿一双眼盯着姜宓的手都不带眨的,等她雕完,伸手指着姜宓,跟他二叔道:「学、学。」 第204页 「敏哥儿想学?」 「嗯嗯。」 「跟姑姑说。」 「扑扑,学。」 姜宓把手中雕好的花牌给老太太,匕首擦干净别回巫家昱腰间,捏起腿上帕子的四角兜起皂屑给青梅,擦擦手,接过敏哥儿:「雕花不过是小技,敏哥儿要学,就跟夫子学文,二叔学武,好不好?」 钱氏刚要上前的脚步又退了回去。 巫家熙心思微动,这个姜氏……怪不得二弟要动心,心灵手巧,机智敏捷。 巫老将军伸手取过老妻手中的花牌皂,这手……稳啊,花蕊一条条都雕了出来,心思更是巧,瓣瓣重叠,却又朵朵不同。 除此之外,还要胸有丘壑,脑中有图,不然两边的造景,做不到这么精緻不同。 老太太瞥眼老头子,对姜宓招招手:「云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昱儿他爷,咱们的巫老将军。」 「老将军安好!」姜宓把敏哥儿还给巫家昱,福身行礼。 巫老将军微一颔首,从身上摸了块玉佩给她:「你说雕刻只是小道,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大道?」 姜宓把玉佩递给大花,随口道:「济世救民。」 小小娃儿跟他说什么「济世救民」,她懂这四个字的含义,知道它的份量吗? 巫老将军失望地放下桃花皂,没在开口。 老太太只当没看见他的脸色,继续挨个儿给姜宓介绍,巫家昱他爹、他娘、二叔、二婶,大哥、大嫂、弟妹、侄女、侄儿。 长辈都一一给了见面礼,王氏绷着脸,虽不待见姜宓,当着一大家子的面也没敢怠慢,捋了只玉镯。 男性就算了,女眷姜宓回以不同的洗护用品。 平辈多是互相见一下礼,敏哥儿上面有两个姐姐,都是庶出,一个叫巫霏、一个叫巫汐。 姐弟三人,姜宓给了不同的笔墨纸砚,女孩多了对江南採买的珠花,敏儿加了只一拉尾巴上的绳子就会哒哒走的小鸡。 「这个也是姜小姐做的吗?」巫家琪好奇地蹲在敏哥儿身旁,拨了拨走动的小鸡。 姜宓:「你二哥做的。」两人在船上闲聊,说起船只的发展史,谈到蒸汤机、发动机,一时兴起,姜宓拿笔画了只现代轮船,巫家昱找来工具本想照着做只模型,结果鼓捣数天,船没做成,倒是弄出一只简易版的手动小鸡来。 「二哥还会做这个?」巫家尉、巫家航围来,稀奇地挨个儿拉了拉鸡尾巴。 敏哥儿看围来的人越来越多,心急地张着两手:「我的、我的。」 巫汐只比敏哥儿大一岁,见此,嘴一瘪丢了手中的绒花,坐在奶娘怀里指着地上哒哒走个不停的小鸡道:「要、要,汐汐也要。」 姜宓拿袋糖,打开袋口,倒几颗在干净的手帕上:「汐汐喜欢吗?」 「有鸡。」 「对,有鸡。你看还有小猴、小狐狸、花花。」 「喜欢。」 「老太太,饭菜摆好了。」有扑妇过来禀报。 「行,开饭。」 一行人移去正厅,屏风隔开了内外两间,巫老将军带着儿孙坐外间,没一会儿就开了坛高梁醉,一坛梨花酿。 老太太听外面喝得热闹,隔着屏风朝外喊道:「家琪、家尉别灌你们二哥,他下午刚喝一场。」 「奶奶偏心,」巫家琪笑道,「下午我们也跟着喝了,您怎么光心疼二哥,不心疼心疼我们哥几个。」 「那我说『今儿的酒就免了』,你们听吗?」 巫家琪哈哈笑道:「奶奶您说什么,没听见!」 「臭小子!」老太太笑骂一声,示意青梅过去服伺姜宓用餐。 姜宓坐在大夫人钱氏和巫家昱亲妹巫家慧之间。 一顿饭倒也吃得安静。 用罢饭,老太太带着女眷移去花厅喝茶说话,男人们或去书房谈事,或到外厅下棋。 「姜小姐,」巫家慧看着姜宓裙摆上立体的花瓣、蝴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你这裙子在哪做的?真好看!」 「平江千坊阁买的。」 巫家慧凑近了些低声道:「二哥给你买的吗?」 姜宓点点头。 巫家慧气得咬牙:「好呀,我找二哥算帐去,能买一条,就不能再多买几条,偏心!」 姜宓失笑,伸手拉住人道:「只有这一条。要不,我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巫家慧脸一红:「这、这多不好意思。」 姜宓绷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哎呀,你、你怎么能笑,太坏了。」巫家慧气得锤了她一下,锤完,才想起,两人还不太熟,忙又道嫌,「对不起呀,我没打疼你吧?我就是、就是平常跟小姐妹们闹惯了。」 「没事。你不嫌我穿过一回就行,回去我让春红熏烫一下给你送来。」这时代的布料娇贵,都不能经常过水。 「你不喜欢吗?」 一套衣服五千多两,单裙子就占了四千多两,跟穿了套房子在身上似的,还要时刻注意身姿意态,不能折了、污了,姜宓觉得还不如穿件普通的棉布裙子来得自在。 「上衣依着我的身形改的,不能给你了,光裙子行吗?」 「不用、不用,府中有绣娘,你借我几日,我让她们照着给我做一套樱草色的,过年宫宴穿。」 「好。」 「唉,对了,你脸上的妆是谁给你画的啊?跟我们惯常的妆容不一样……」 第205页 书房里,镇国公巫修纯打量着儿子:「可有受伤?」 巫家昱按按腰部:「挨了一刀,差不多已经好了。」 巫家熙责备地看眼二弟:「下午怎么没听你说。巫齐,唤府医过来给世子看看。」 这一叫还不得惊动老太太,巫家昱拦道:「别,真的快好了,要不我脱衣给你看看。」 巫老将军撩了下眼皮:「姜云初一路跟着他呢,你替他担心什么?」他镇守边关大半辈子,来来回回受过多少伤,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哪有这么娇气。 镇国公起身,扯过儿子,上上下下摸了遍,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色,坐回去,端起茶盏沉吟道:「姜氏,我瞅着不错,家世是低了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缺点,昱儿一举灭了南蛮,何等功绩,可你们看昱儿今天回来,皇上可有什么表示?」 不说让太子出城迎接,派个皇子、宗亲总不为过吧。然而,直到现在,也没见皇上有半点表示,可见对昱儿、对他们镇国公府忌惮多深。 「来年春上让大管家走一趟,把她父母家人族亲接来,找媒人下定罢。」镇国公一锤定音道。 二老爷巫修竹瞅眼父亲的脸色:「大哥要不要今晚回去跟大嫂商量一下再定?」 镇国公摆摆手:「当年她给熙儿定钱氏时,她不是说,允她一次,日后几个孩子的婚事,但由我和母亲做主吗?」 巫修竹哑然。 巫老将军一连灌了三杯茶,才压下心头的火气:「姜氏不还没及笄吗,急什么,先把老三、老四、老五和几个女娃子的亲事定下,再说。」 「爹,」镇国公耐着性子道,「你这样,不是凭白让人看昱儿的笑话。」哪有世子给庶弟让路的。 「是我让人看他笑话吗?他自己要娶姜氏,本身就是个天大笑话。」堂堂镇国公世子,取一个边疆流犯之女,谁听了不笑。 「爷爷,明天上朝我准备把虎符交上去。」 二老爷手一抖,茶盖掉在地上碎成了片。 大管家忙进来收拾,完了,默默又退了出去。 屋里一时静极。 「你们可能不信,云初一手医术当真能接好大哥双足上的脚筋,治好大哥。」巫家昱打破一室平静道,「等大哥好了,我会亲自上书,请求归还世子之位。」 二老爷心中暗忖:哪用请求啊,只要府中稍露口风,皇上巴不得呢。 两个侄儿虽都是人中龙凤,明眼的人都瞧得出,老二方方面面哪哪不优胜老大一筹,特别是在领军打仗方面,老二是屡战屡胜,老大一回都没有上过战场。 头疼啊! 是呀,谁不头疼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阻止姜氏给老大治脚,断了他的前程吗?何其残忍。 相比老大,皇上更忌惮老二这个有勇有谋的将才。 为家族计,自然是老大起来,老二交出兵权,退出官场比较好。 一夜过去,巫老将军、镇国公、二老爷、巫家熙均是辗转难眠,早起一个个顶着黑眼圈。 用过早饭,巫家昱上朝述职、领赏,姜宓也被宫里派来的一顶小轿接去了东宫,老太太怕她害怕,给宫里递了牌子,前后脚跟来了。 小皇孙瑾哥儿,6岁半,受惊过度,短短一个多月,人瘦成了皮包骨,眼下一片乌青,人厌厌的没有一点精神。 姜宓伸手号了下脉:心胆气虚,并伴有耳鸣,头晕目眩,精神疲惫,心悸、心神不宁等症状。 「昨晚睡有几个时辰?」 「断断续续有一个多时辰,小殿下不敢睡,说、说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姜宓笑着握住孩子的手:「那不是有人跟你说话,是耳鸣。」 姜宓点点自己的耳朵:「我也一样,长时间休息不好,耳朵便会有声音。」 孩子慢慢抬眼看她。 姜宓蹲在他跟前,偏头凑近他,让他摸摸自己的耳朵:「都会叫呢,不信你问母亲?」 瑾哥儿伸手小心地摸了下姜宓的耳朵,没看大殿门口站着的太子妃。 太子妃下意识地将手覆向腹部,往后退了半步。 老太太沖嬷嬷招招手:「太子妃陪着小殿下几日没休息好了,赶紧扶她回去躺下歇歇。」 嬷嬷恭敬地给老太太施了一礼,扶着太子妃,小声劝道:「娘娘,咱们听老太太的,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太子妃红着眼眶沖老太太微微福了下身:「这儿就麻烦老太太照看了。」 「老身省得,」老太太躬身道,「太子妃慢走!」 门口那人不在了,瑾哥儿似乎松了口气,捏着姜宓的耳坠喃了句「软的」。 姜宓抬起头,捏了捏他的耳垂:「小殿下的耳朵也是软的,我们都一样。」 瑾哥儿抿了抿唇,垂下长长的眼睫,一下一下抠着手指,半晌,身子轻颤了下:「我看到……很多黑黑的东西,他们、他们就在这里,围着我,哭着喊着,慢慢地双眼就会流出血来……好多、好多,漫上脚踝、小腿……」 姜宓伸手轻轻地将人拥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那是假的,像我们坐在台下,看人们排的一齣戏一样,哭也好,骂也好,笑也好,乐也罢,都是假的。」 「他们会流血,好多好多血……」 「有些花汁是不是红色,还有一些颜料,少少放一些在水里,整个池塘或是水缸都变红了。」 第206页 「真的?」 「嗯,要不我们来试试。」 瑾哥儿迟疑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姜宓身上的药香让他心安,又或许她的怀抱让他觉得温暖,慢慢点了点头。 姜宓让人取了绘画用的各式颜料,先调了冷系的浅绿、淡青,再一点点加深颜料,然后往暖色过度,很快一幅雨过天晴的彩虹图展现在大家眼前:「好玩吗?」 瑾哥儿点点头,拿起笔,自己蘸了颜料在一块空白的绢布上涂抹起来,他的画有大团的黑,流淌的红,扭曲的人影…… 奶娘吓得直哆嗦。 姜宓示意宫人将她扶下去。 等瑾哥儿画完,姜宓拿起笔,另起一副画,黑色泛青的土地,辛勤耕作的农人太阳下挥汗如雨。 「这是锄、这是犁、这是拉犁的黄牛,黄牛拉着犁把土地翻开,农人扛着锄把大块的土打散,撒上种子,一场春雨过来,种子发芽,顶出土壤,长出叶片,越长越高,开花、结果……」姜宓边说边画,手动的飞快,一副副,等干了,翻动起来,就是一本播种、生长、收穫的连环画:「是不是好好玩?」 瑾哥儿惊奇地看着,半晌,指着装进袋子里的种子问道:「这是什么?」 「麦子。」 「麦子淘洗后,倒在竹蓆上晒干……」姜宓边说边画,「运到磨房,磨成面粉,过筛后,面白的这袋就是面粉,知道什么是面粉吗?」 「吃的。」 「对,小殿下真聪明。面粉加老面发酵后,可以蒸成馒头、花卷、包子,要是面粉里添上鸡蛋、牛奶、砂糖,还可以做成香香软软的蛋糕,没吃过吧?」 「糕点吗?」 「对,一种特别好吃的糕点,不过,做这种糕点我们要先垒一个烤炉。小殿下,你要不要试试?」 出事后,瑾哥儿已经一个多月没出屋子了,闻言怯怯地瞅眼外面:「要出屋吗?」 「那要不然,我们在屋门口垒一个?」 瑾哥儿迟疑了会,点点头,伸手拽紧她的衣袖道:「你不许离开,要跟着我。」 「好。」 门外,老太太和赶来的皇后悄悄退去了隔壁正殿。 姜宓跟小太监要了土、砖、稻草和铁篦,带着瑾哥把稻草切碎,倒进土里调和成泥,在殿外的台阶下,靠边一点的地方垒了个比瑾哥儿还要矮一点的小烤炉。 让小太监点火慢慢将烤炉烘干。 姜宓带着他把蛋清、蛋黄分离,打蛋液,调煳煳,烤蛋糕坯……两人折腾着烤了奶油水果蛋糕和各式各样的小饼干,煮了奶茶。 吃饱喝足,瑾哥儿累得在她怀里睡着了,片刻,打起了小唿噜。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又请假了!唉,每天就一更,还总请假,感觉会弃坑啊】 【今天有更嘛】 【好看】 【打卡】 【小皇孙好可怜!他是被什么给吓的呀?】 【也是挺难熬的。】 【好看!继续!撒花!】 【除了坑爹的,还有要人命的宫斗……】 -完- 第71章 古代女军医12 ◎中毒◎ 正殿里, 不知何时赶来的太子和巫家昱负手站在窗前,见姜宓抱着睡熟的瑾哥儿进屋了。 太子怅然道:「瑾哥儿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玩累了,哪会想太多, 还不是倒头就睡。」 「是啊,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 可你看那些太医、伺候的宫奴,谁跟孤提了, 谁又带着瑾哥儿试了?」 巫家昱默然。 「睡着了?」皇后扶着老太太起身走来道。 太子点点头,跟老太太道:「外祖母,我想让瑾儿到府上住些日子?」 「这……」老太太看向巫家昱。 巫家昱:「只怕皇上不会同意。」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上交虎符,皇上想收又怕大臣觉得他薄凉, 有卸磨杀驴之嫌,让他领了京畿卫十六军。 这会儿再带小皇孙入府, 只怕皇上又该多想了。 「我去求。」太子道。 「我跟你一起去罢, 正好跟皇上讨一份赐婚的圣旨。」小宓身世低,这时候求旨赐婚, 多少能让皇上安心些。 皇后当下眼眶一红:「委屈昱儿了。」 老太太扭头瞪她:「说的什么傻话,云初这么好的女娃, 你满京都给我找找,看还能再找出一个不?」 皇后只当老太太安慰自己,捏着帕子揩揩眼:「阿娘就会哄我。」 「我才懒得哄你呢。」老太太哼道,「多大的人了, 瞧事还只看表面。」 皇后不免有些讶异:「您喜欢她什么?」 「机智沉稳, 多才多艺。哪哪我都喜欢, 若昱儿不是我最爱的孙子, 我都想收为干女儿养在膝下。」 皇后瞠目。 太子看向巫家昱, 见巫家昱嘴角越翘越高,这才心安了些。拍拍巫家昱的肩,太子承诺道:「等你们大婚,我和太子妃给她添二十抬嫁妆。」 「姑姑补十抬。」皇后跟着道。 「谢姑姑和表哥。」巫家昱躬身行礼。 两人到太和殿,庆仁帝在贵妃的纠缠下正后悔让巫家昱统领京畿卫十六军,听到禀报沖皇贵妃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皇上~」皇贵妃扯着他的衣袖,不依地扭扭妖娆的身子,「巫家昱这不是来了,您探探口风呗?说不定,人家巴不得请辞呢。」 第207页 「巫家昱又不傻,到手的军权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便是他逍遥惯了,巫老头也不会让他放手。」 「那、」贵妃转了转眼珠,「你瞅我娘家侄女如何?」 庆仁帝沉了脸,他一再抬举韩家,要的是韩家牵制巫家,不是让两家联姻。 「安信,送贵妃回长春宫。」 「嗻。」 「皇上~」 「贵妃请。」 贵妃气沖沖从大殿出来,扫眼立在台阶下给她见礼的太子、巫家昱,冷嗤一声:「巫世子好本事!」 巫家昱跟太子相觑一眼,垂眸道:「贵妃娘娘谬赞。」 「牙尖嘴利!」贵妃一甩袖子在安信的恭送下,由宫人扶着上了轿子。 「太子殿下,巫世子,」安信躬身行礼道,「皇上有请。」 两人进门,跪下请安,在庆仁帝的抬手示意下,起身,巫家昱率先道明来意。 「姜氏?!」庆仁帝求证道,「你要娶她为正妻?」 「是。」巫家昱再次跪下道,「请姑父成全。」 一声「姑父」叫得庆仁帝缓了脸色:「家里知道你这个决定吗?」 「知道,爷爷死活不同意,说我丢了他老人家的脸。还扬言说,我要敢娶姜氏,打断我的腿,把我撵出巫家,并上书废了我的世子之位。姑父,谁家少年不思慕,您说,他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二呢,唉,外甥实在没法了,只能来求您。」 「姑父,」巫家昱膝行两步,一把抱住庆仁帝的腿,哀嚎道,「您快下旨给我和云初赐婚吧,我娘昨天就嚷着要把她撵出府,她就我这么一个依靠,离开我可怎么活啊?」 庆仁帝挑挑眉:「赐了婚,你阿爷再上书废了你的世子之位,我可帮不了你哦?毕竟,姜氏的身世当宗妇有些难。」 「外甥巴不得您废了我呢,您看看我爹,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脸的褶子,头髮一缕一缕都白了——全是累的!您瞅瞅我这张脸,」巫家昱摸摸自个儿的脸,不无自得到,「多俊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未老先衰,被云初嫌弃。我还想成亲后,把官辞了带着她畅游天下呢。」 庆仁帝不觉被他带偏了,认真回忆了下大殿上镇国公巫修纯那张脸,是有两道抬头纹,鬓边的头髮好像掺了银丝,两人同年,那傢伙比自己大半岁。庆仁帝不由摸摸自己的脸,随之心下一咯噔,皮肤好松,纹路好多,头髮、头髮不会也白了吧? 悄悄拉开抽屉,翻出镜子一照,庆仁帝惊得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镜子里那个满脸疲态,脸色灰暗,鬓夹银丝的是他?!! 他、他这么老了吗? 「姑父?」巫家昱疑惑地叫了声。 「咳咳……没事,」庆仁帝强自稳住心神,坐下,端了茶盏想喝口压压惊,却发现手在抖,忙又放下,「你说到哪了?」 巫家昱见他心不在焉,忙道:「哦,我方才去东宫见小皇孙跟云初挺投缘的,想借小皇孙几日,嘿嘿,学一学如何养娃,带娃。」 怕巫家昱和太子看出自己的异样,庆仁帝忙道:「准。」 「姑父我和云初的婚事……」 「准!」 「谢姑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太和殿,太子跟巫家昱面面相觑,都觉得庆仁帝方才格外好说话。 姜宓守在瑾哥儿床边,握着他的手,一见他眉间神色不对,便轻轻拍着,哼唱儿歌。 她会的不多,翻来覆去也就会唱几首唐诗,声音低柔,倒也安眠。 「娘娘,」宫人进入正殿,凑近皇后耳边道,「大皇子府传来消息,大皇子妃半个时辰前,小产了。」 皇后惊得勐然瞪大了双目,转身一把握住老太太的手:「阿娘,瑾哥儿——」 大皇子妃流产,岂不愈发突显出瑾哥的存在。 「不怕!」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问那宫人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说是午睡起来,用了碗汤,没一会儿就喊肚子疼,不等守候在府的太医赶到,血就浸湿了衫裙。」 老太太沖宫人摆摆手:「去看看太子和世子回来没?」 「是。」 巫家昱和太子一回来,皇后便心急地迎上来道:「怎么样?皇上答应了吗?」 两人路上也得到了大皇子妃流产的消息,太子点点头,一面让人通知太子妃过来见见瑾哥儿,一面让人给瑾哥儿收拾用具。 「不用收拾,」姜宓抱着听到动静惊醒的瑾哥儿道,「所有东西都不带。」屋里薰香驳杂,有毒的、制幻的虽是淡不可闻,时间长了对人总是不好,何况是幼儿。 老太太怔了下:「带上吧,运到府上专门放一个院子,回头对外就道瑾哥儿黏你黏的紧,让他跟你住翠微阁,和这些东西隔开。」 「好。」 「殿下,」去通知太子妃的宫人回来禀报导,「太子妃刚刚喝药睡下。」 太子眉头微蹙,面露不悦。 老太太见此,劝道:「妇人有孕不免多思,太子要多多体量。」 「外祖母教训的是!」 东西收拾了一个多时辰,瑾哥儿知道要随姜宓出宫,以后跟她住,心情放松,没一会儿在她怀里又睡着了。 巫家昱带着老太太、姜宓和瑾哥儿刚一回府,就听宫中传来消息,庆仁帝宣了诸位僧道进宫——炼丹。 第208页 书房里,巫老将军不解道:「皇上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找来了那么多僧道?」 巫家昱回想了下在庆和殿的情景:「他端茶的手有些不稳,我听着抖了抖?」 镇国公:「早上上朝时见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巫家熙若有所思道:「皇上比父亲你小半岁,三年前我见他,人已经发福。」他双脚出事后,甚少出门,更遑论进宫。 「比父亲小吗?」巫家昱道,「我看他比父亲大十岁不止。」 「我每天一早起来必先耍一套枪,打一组拳,再上朝,他哪有这等闲功夫。」 巫家昱盯着镇国公的脸,半晌,恍然:「……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巫老将军、镇国公、二老爷、巫家熙齐齐看向他。 咳了声,巫家昱压下喉间的笑意,把太和殿的谈话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我发现他手抖,就是在说过父亲脸上有褶、鬓有白髮后。」 几人:「……」 「要不要明天上道摺子劝劝?」二老爷看向父亲、大哥。 巫老将军跟镇国公对视一眼,明面上肯定要劝,至于听不听……嘿,不听更好:「上罢。」 巫家昱从书房出来,来翠微阁看姜宓和瑾哥儿。 姜宓带着瑾哥儿正在布置他要住的东暖阁,老太太开了大小六个库房,两人亲自去挑了床、橱、屏风、多宝格、几、椅、榻等,以及各种摆件用具。 屋子布置好了,瑾哥儿欢快地跑来跑去挨个儿看过,片刻,又紧张地过来拽着姜宓的衣袖道:「姐姐,我晚上想跟你一起睡?」 巫家昱轻弹了记他的脑门,纠正道:「叫姑姑。」 「巫世子你干什么?」带来的奶嬷嬷尖叫一声,扑过来,大力揉了揉瑾哥儿的脑门,一脸担心道,「小殿下你没事吧,是不是好疼?巫世子,你怎能对小殿下不敬?」 瑾哥儿被敲脑门没吓着,倒被她的尖叫吓得不轻,另外就是脑门被她揉得火辣辣的疼,不由伸手朝姜宓叫道:「姐姐~」 姜宓伸手一弹奶嬷嬷胳膊上的麻穴,揽过瑾哥儿,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不怕、不怕,瑾哥儿不怕。」 说着沖春红使了个眼色,让她将人拉走,给老太太送去处理。 这种没有眼色的奴才,哪适合待在小皇孙身边。 除了奶嬷嬷,东宫过来的还有一个太监小福子、一个大宫女寿儿,这两人都是太子身边得用的,瑾哥儿出宫,他们被太子临时指给瑾哥儿,跟着来了。 老太太处理好奶嬷嬷,将两人叫去好生敲打番,给了笔丰富的赏赐,让人送了回来。 大太太、二太太等人要过来给瑾哥儿请安,被老太太拦下,瑾哥儿现下要的是静养。 说是静养,姜宓带着他也没闲着,瑾哥儿吃不下饭,姜宓就带着他去厨房,她做,让他在旁打下手,择个菜,洗个豆,递个碗筷。 早起,姜宓带他跳绳,一边跳一边背书。 用过早饭,姜宓根据他的课程给他讲课,她讲课穿插了一个个小故事,瑾哥儿听得认真,渐渐也就忘了心中的恐惧,半个时辰后,姜宓带他投壶或是让人寻来黏土,活成泥巴,捏一个小桌、小凳子或是各种泥叫,等稍干些,调了颜料,给这些简单的泥塑上色。 中午用过饭,睡一会儿,醒来,两人去书房,姜宓给他再上半个时辰的课,然后带他或画画,或制药,或是订了木箱装上土,让人拿来蒜、小青菜、花卉种子,两人种蒜、种小青菜、种花,种好让人搬进屋内,定时拿上喷壶给木箱洒水。 巫家昱下值回来,陪两人用过饭,带他们去练武场,教姜宓骑马,带瑾哥儿慢跑。 跑累了,出身汗,巫家昱张开自己的斗篷将瑾哥儿一包,抱着送回去,洗个热水澡,喝一杯牛乳,听着故事没一会儿小傢伙就睡着了。 有时,敏哥儿、霏姐儿、汐姐儿也会过来。 姜宓看窗台下摆放的泥叫、泥桌、泥凳、泥碗等足够多了,带着他们在院子里垒了个窑,小小的半人高,放进去烧,叫几个小厮帮忙看着火。 三天三夜,火停了,姜宓指挥着小厮开窑,取出东西一看,坏了大半,完好的没有几个。 几个小傢伙多少有些沮丧,姜宓挨个儿夸了夸,说明新手的成功率,给他们打打气。 敏哥儿只成了个四不像,他想送给巫家熙。 霏姐儿比瑾哥儿还大一岁,她的成品有四件,快赶上瑾哥儿了,她想送给巫老将军、老太太、镇国公、大太太。 汐姐儿成了两件,她想给巫家熙一件,另一个自己留着玩儿。 姜宓帮他们挑了彩纸,教他们包装。 「这个彩凤的泥叫最好看我想给皇祖母,这个孔雀的最美我想给皇阿嬷,这个小马驹我想送给父王,」瑾哥儿犹豫了会儿,又道,「这两个……给皇祖父和庆敏皇阿嬷吧。」 「好。」 瑾哥儿成品就五个,其他人都有了,总不能不给太子妃吧,姜宓另挑了瑾哥儿平时的作品,一副画和一盆刚种发芽的水仙,让小福子带着回了趟宫,那天正好是小年。 太子收到小马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瑾哥儿亲手做的?」 小福子将厚厚一叠写着瑾哥儿日常作息的本子递上:「殿下您看看,这是姜姑娘让我记的,就是希望您和皇后娘娘、太子妃了解太孙每天的变化,如在身边。」 第209页 太子一页页翻过,一时竟停不下手,太有趣了。里面没记姜宓,全是瑾哥儿和敏哥儿、霏姐儿、汐姐儿每天的童言童语和各种臭事,趣味横生。 后面另附了张姜宓写的病理,比较通俗易懂。 「你去给太子妃送瑾哥儿的礼品,剩下的交给我。」 「是。」 太子转了圈,为儿子收了三大车回礼。 太子妃没见小福子,收下东西看都没看就让人锁进库房,只让人给小福子打赏了个荷包。 后听到两宫太后、皇后、皇上都给了回礼,忙让宫人偷偷塞给小福子五百两银票,说是小宫女不会办事,把给小皇孙的银票漏了。 一车车运回来,清点后,有一小半是皇后、慈庆太后代瑾哥儿给府里各人的礼品,剩下的装满了半个库房。 姜宓抱着瑾哥儿在屋里乐得直转圈:「超嫌,对不对?」 瑾哥儿送东西时的那点不甘愿被姜宓的笑声抚平,跟着乐道:「过年我们还送!」 「对,过年我们还送!」 姜宓教他们写「福」字,百种不同形状的福,教他们写春联,做大红灯笼,走马灯、兔子灯、花灯等。连同发的豆芽、种的小青菜、蒜苗一起由巫家昱亲自走了一趟,送进宫。 巫家昱晚上带回一个消息:「皇上病了,两天没怎么进食,参汤都喝不进去,噁心想吐,面色肿胀赤红,屋里烧着地暖,摆着火盆,人穿着狐裘还冷得直哆嗦。医正说是中毒,我回来时,宫中已经戒严。」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最新评论: 【什么时候更】 【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 【打卡】 【贵妃好嚣张啊! 还好瑾哥儿现在出宫了和姜宓在一起,否则真会被害死了。 太子妃不是个好母亲啊,居然那样子行事。】 【打卡】 【"嫌"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赚】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完- 第72章 古代女军医13 ◎大皇子◎ 稍晚一点, 慈庆太后让人偷偷送来庆仁帝的脉案和一丸他正在服用的丹药。 巫老将军让大管家悄悄去唤府医,巫家昱沖门外的巫齐招招手,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去看看姜姑娘睡了没, 若是没有,请她过来一趟。」 巫老将军微微蹙了蹙眉, 倒也没说什么。 很快,府医和姜宓都来了。 两人看过脉案, 又刮些丹粉尝尝。 「看脉案,患者是中了丹毒,」府医并不知道病患是谁,却也不敢轻忽,「目前看, 病症还不是太重,要赶紧服用解毒丸。」 巫家昱知道服食丹药, 量大了多半会引起重金属中毒, 重金属在体内可不是那么好排除的。 「你觉得呢?」巫家昱问姜宓。 姜宓点点脉案下方的一行小字:步态不稳,狂躁易怒。 小声道:「接下来, 他会共济失调,四肢麻木, 言语不清,再严重点会出现神志障碍、瘫痪、发疯、昏迷等情况。这是汞中毒而引起的水俣病。丹药这东西,吃多了会上瘾的。他吃的快大半个月了吧,而且量很大。」 「是, 」巫家昱跟着低语道, 「中早晚各两丸, 半夜有时还会再服食一两丸。」 姜宓抽抽嘴角, 方才她尝了, 这所谓的返老还童丹,主要材料是丹砂,辅料添有灵芝、人参、玉石等。 丹砂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水银,亦叫汞。 而玉石里又多含有重金属。 就这玩意儿一天还敢最少六丸地吃,真是作不死他! 「现有的解毒丹方排不干净他体内的重金属。而且,从量上看他已经吃上瘾了。」姜宓悄悄地瞥眼围着府医讨论的巫老将军、镇国公等人,越发小声道,「你想让他活长一点也成,帮他戒掉丹瘾,我再给他施几回针,药膳加以调养,有个三五月人就养回来了,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太子已经成年,巫家和宫中的慈庆太后、皇后不一定想让庆仁帝再活下去,毕竟,日后变数太大。 巫家昱点点头,让巫齐送姜宓回去,他还要跟巫老将军、镇国公、大哥、二叔商量一下。 与之同时,大皇子府也收到了贵妃让人传来的消息,除了皇上病重,还有一条,贵妃让人传话道:「巫世子刚从边疆回来那日,曾在太和殿跪求皇上赐婚,对象是跟他一同回京的姜氏医女——姜云初。」 「给太孙看病的那个流犯之女?」旁边的幕僚惊愕道。 「是。」 大皇子「扑哧」一声乐了:「巫家昱就这眼光?!」 是啊,巫世子这眼光……也太独特了,京都世家贵女瞧不上,偏偏看中犯臣之后,一个低贱的医女。 室内几个幕僚面面相觑,片刻有人问道:「皇上为什么没有答应?」 「皇上一口应了,本来说是第二天下旨,只是当晚皇上宣了僧道进宫……」 「巫世子没催?」 那宫人摇了摇头。 大皇子:「查查巫家昱最近的动向?」 第210页 暗处有人低低应了声。 「当时的请求会不会只是世子的虚晃一枪,毕竟,京畿十六卫皇上给的不情不愿,巫世子年纪不小了,这时若再与哪方世家联姻,只会扎皇上的眼,只有自污,才会让皇上放松警惕。与姜氏联姻,在当时却是最为可行不过,现下皇上病重,这桩婚事亦变得可有可无……」 几人相视一眼,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颔首:「明天早朝,我让人向父皇提一提。」 「殿下,」幕僚提醒道,「今天巫世子进宫,代小皇孙给皇上、庆敏太后、慈庆太后、皇后、太子、太子妃送了亲手写的百福图、春联和制作的花灯,种的青菜。您看,三位郡主是不是也给宫中送几样针线、字画?」 大皇子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扳指:「不是说那小崽子活不长吗?怎么我看着越来越有活力了?」 暗卫走出来,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镇国公戒备森严,我等无法靠近分毫,请殿下责罚!」 大皇子摆摆手:「下去领五十军棍。」 「谢殿下!」暗卫心下一松,忙磕头退了出去。 「看来这姜氏还是有两把刷子啊?明天让她过来给王妃看看。」 小太监忙应了声,出去通知管家下贴请人。 「殿下,韩少将、卫军师、成大将军是不是该招回了?」 「先把韩桐叫回,卫成贯和成青再等等,父王的病没我们想像的那么严重,刚才母妃传来消息,说父王招了嫔妃侍寝。」 「……是。」 「安插在京畿十六卫的人,可有传回消息?」 「有。巫世子今天带人整顿第十三卫,剔除老弱病残198人,纨绔子弟7人。」 「还是没人闹吗?」 幕僚点点头:「一个个纨绔从军营出来,等在门口,中午跟巫世子勾肩搭背去了祥福楼,猜拳喝酒听曲玩乐,闹了一个时辰,喝醉的纨绔们被他的随从挨个儿送回府,他则骑马回了十三卫,继续整顿军务、训练将士。」 另一位接着道:「从诸个卫所出来的老弱病残共有两千余人,被巫世子送去了皇庄,后继如何安置,属下等还没打听出来。」 如何安排? 十六卫全部整顿好,巫家昱上书皇上,称保家卫国的将士应该老有所养,病有所医,遂请求皇上为伤残病弱的将士建立惠民所、养老院,其子女父母享有一定的生活补贴。 大皇子一派立马反对,真要按巫家昱的设想建成了,大庆的各方将士还不得对巫家昱感恩戴德。 皇上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被他们一吵,烦躁的恨不得将人拖出去砍了,强压下心头的暴戾,不耐道:「此事择日再议,下一个。」 「皇上,」吏部侍郎出列,笑看巫家昱一眼,「臣听家中下人说,巫世子日日带着一帮子弟在酒楼饮酒听曲,身为军中将领如此行径,影响实在恶劣!再说,臣瞧着巫世子年龄也不小了,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这没成家的总归是缺了点责任担当,考虑事情全凭脑袋一热,就方才的提议来说……」 啰里啰唆没有个重点,皇上眉头一皱不悦道:「下一个。」 「皇兄,」福王嘻笑道,「王侍郎说得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巫世子年龄不小了,您说,臣弟给他保个媒怎么样?」 巫家昱迅速出列,沖福王拱手一礼:「谢福王抬爱,静安让您失望了。」 随之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您给我和姜氏的赐婚圣旨呢?臣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派人去接姜望等人,若是没问题过完年元宵前后便到,原想着等人来了,安置好,再找皇上催催。没想到大皇子这边竟然得到了消息,那日谈话,太和殿只有他和太子、皇上,安信四人,看来得让人小心地查查安信了。 「巫家昱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娶那姜氏医女?」皇上当然想给他赐婚,只是,姜氏的身份太低,他怕赐了婚,不知道情况的说他打压不待见巫家昱,被人骂刻薄寡恩。 作者有话说: 哇谢谢小天使:木子 100瓶;微微 20瓶;市井小民 10瓶;菜丫丫 8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 【啧,还给他保命?没送上一程都算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没啦? 太少了!不够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完- 第73章 古代女军医14 ◎帝逝◎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请皇上成全。」 庆仁帝看向镇国公:「冠之对这桩婚事怎么看?」 镇国公出列,恭敬道:「三年前,昱儿已向圣上求得婚姻自由。臣尊重孩子的选择。」 大殿之上一片譁然。 两个月前, 流放南疆20年的姜氏后人,得圣上赦免, 恢復自由身,众人还没多少触动, 不想,这才多久姜氏女竟攀上了镇国公世子。 大家不由看向了跟姜家有姻亲关系的成南伯,亦是姜信、姜庭、姜望三兄弟的舅舅。 成南伯眼帘低垂,如老翁入定,无视一众扫来目光, 沉默不语。 太监传旨过来,姜宓正带着瑾哥儿、敏哥儿、霏姐儿、汐姐儿在后院的暖棚种黄瓜、蕃茄、西瓜、辣椒, 为了种这些菜, 暖棚里养的花卉移出来不少。 第211页 这些移出来的花卉分送至各院,装点在廊下、室内, 为即将到来的新春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氛围。 大宫女寿儿匆匆赶来:「姜大夫,宫中有旨。」 「跟我有关?」 「是给您和巫世子的赐婚圣旨, 」寿儿扫眼她身上的棉布袄裙,「您身上的衣服得换一下,我来前已让春红准备衣裙手饰。」 姜宓把种子、小锄交给小厮继续种植,带着几个孩子洗洗手回翠微阁。 老太太已带着大丫鬟青梅、青苹捧着衣服、手饰等着了。 双方见过礼, 老太太让春红、寿儿、小福子带着几个孩子去姜宓给瑾哥儿专门布置的玩具房玩耍, 她则进屋, 一边让青梅、青苹帮姜宓装扮, 一边跟她说接旨的礼仪、规矩。 禧和院里, 大夫人气得一把摔了茶盏,匆匆而来的巫家慧脚步勐然一顿,立在了廊下。 「大小姐您来了。」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福了福身,抬手撩起帘子。 巫家慧微一颔首,弯腰进屋,对左右伺候的妈妈丫鬟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快给太太打水净面,梳妆打扮。」 「是。」屋内的人立马动了起来,打水、拿姨子、挑衣服、选手饰。 「接完旨,姜姐姐还要进宫谢恩。母亲总不会还让祖母陪她去吧?」 大太太正一肚子气没处发呢,闻言硬梆梆道:「老太太愿意,有何不可?」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后天的除夕宴,母亲别怪太后、皇后给你没脸。」本来该有二哥陪着进宫的,这不是二哥刚接手十六卫,下朝就被叫去了军营,没有回来吗? 明天又是大年三十,晚上宫宴,那时再谢恩,多少有些差了点意思。 大夫人噎了噎,扭头对挑手饰的丫鬟道:「取八宝钗、金冠。」 见搞定了母亲,巫家慧也不多留,起身出门,带着丫鬟来了翠微阁。 姜宓已经装扮齐整,一身大红的织锦锻衣裙,外披藕荷色绸子面水貂皮斗篷,髮髻高挽,额发短而篷松分向两边,她年龄小,全套的头面撑不起来,戴了红宝石金钗四支,步摇两支,额间贴了水晶花钿。 扶着老太太缓缓从屋里出来,看直了巫家慧的眼,她还没见过谁往额头上贴水晶的。 逢年过节,孩童才会在额上点个红点。 「姜姐姐,你怎么想到的?好好看啊!」 姜宓沖她笑笑:「老太太嫌我戴的钗环太少,我为免头上受罪,这不,想了个法子来堵她老人家的嘴。」 「叫奶奶!」老太太瞪她一眼,笑呵呵道,「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啊,恨不得头上插满钗环,穿的衣服华丽出众力压一帮小姐妹。到你这儿,全反了。」 姜宓莞尔一笑:「头饰华服谁不爱,看看就好,穿戴在身上就不好玩了,一是重,二是不方便我做事。」 「哈哈……奶奶,您看姜姐姐多会转移话题,您让她叫奶奶,她就跟你讲头饰戴着不舒服,华服穿着不如棉布衣裙来得自在。」 姜宓虚点点她:「多嘴!」 老太太看她俩相处起来说不出的亲近,乐道:「你姜姐姐说的也不错,华服头饰虽美,穿着戴着确实多受拘束……」 说话间,几人到了前厅。 宣旨的太监有大管家陪着,已等候多时。 等人到齐了,接过旨,拿荷包将人送走,大夫人主动走来,找老太太请示,要陪姜宓进宫谢恩。 二太太挑挑眉,老太太亦有几分意外,不过,她乐见其成,家和万事兴,王氏能接受云初自然再好不过,省得昱儿夹在婆媳中间来回受气。 两人进宫,先去了太和殿。 皇上不在,去了炼丹的长春宫。 大太监安信出来打量眼姜宓:「姜小姐随我走走可好?」 姜宓看眼王氏。 王氏虽不明原因,却也深知,安信一言一行均代表皇上,他要做什么不是她能阻止的,遂沖姜宓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向御花园走去。 安信在前,姜宓跟在后面,随之便见他脚步一缓再缓,踉跄不稳,到了后面,腿脚都有些拖拉,似半身不遂,治癒后出来锻鍊的病人。 「听说姜小姐医术不错?」 「略通药理。」姜宓谨慎道。 「不知老奴能否请姜小姐给我号一下脉?」安信转身看向姜宓,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重。 姜宓瞅眼他的脸色,心里有了底,皇上服食丹药,眼前的安公公显然是试药人,说话时,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在抖,一双浑浊的眸子难掩其间的烦燥、戾色,果然一号脉,症状比皇上还要重几分。 「公公中毒颇深。」 安信紧紧盯着姜宓,眼中的暴戾一闪而逝:「姜小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姜宓淡淡道。 好一会儿,安信缓了脸色:「若是有你看诊,你有几分把握?」 姜宓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着他求证道:「公公可能戒掉丹瘾?」 安信半晌无言,只要皇上一日不停,他便一日不敢谈戒。 「公公每天早晚各用一碗牛乳吧。」牛奶或豆浆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蛋白质进入胃部,能将吸附在胃黏膜上的重金属快速排出。 「谢谢姜小姐。」 「云初惭愧。」 「姜小姐很好。」安信笑笑,「老奴让人送你和镇国公夫人去寿康宫。」 第212页 「有劳公公。」 ** 慈庆太后等人请过安,招手让姜宓近前,仔细打量了番,笑着跟皇后、安庆公主、王氏道:「是个聪慧伶俐的,昱儿好眼光。」 「母后还漏了一条,」皇后笑道,「容貌。咱们家选儿媳,千挑万选,我看也没几个胜过云初的。」 姜宓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 安庆公主偏头盯着姜宓额上的水晶看了又看:「你额上的东西怎么粘上去的?」 姜宓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蜂蜜。」 众人愕然,不由打量起那小小一个圆点的水晶来,还别说,亮晶晶的在眉间,真好看! 安庆犹豫了下,小声询问道:「再大一点能粘吗?」 「可以。除了水晶,还可以贴翠羽、贝壳、金箔、银屑、珍珠、鱼鳞和制作的花、鸟、虫、叶等。」 「是吗,」安太公主低喃了句,希翼地看向姜宓,「我想要一个大的,能整个遮住眉间这一块……」她用手比划了下。 太后拍拍姜宓的手:「去吧,你看缺什么我让人准备,给安庆贴一个。」 离得近了,姜宓才看清安庆公主厚厚脂粉下,眉间凹凸不平的疤。 她记得伺候巫家昱的奶嬷嬷在船上跟她介绍过这位公主,先帝幼女,敏妃所生。 敏妃早逝,她自小被抱在慈庆太后身边教养,因聪慧可爱,早年很得先皇和慈庆太后的宠爱。 皇上登基前夕不知为何惹怒了先帝,小公主帮忙求情,被先帝丢出来的茶盏击中额头,留下了伤疤,从此便移了性情,变得怯懦多疑,不爱出门。 16岁时择婿,她外祖安国公带着她舅家表哥进宫求娶。 皇上为两人指婚,隔年安国公退出朝堂,舅舅承爵,她嫁给了表哥安国公世子。外面传言,两人感情不和,因为她表哥,结婚不满三月就自请镇守西海关,已三年未归。 打量圈安太公主的衣着、头饰、妆容,姜宓扭头跟太后道:「我想带公主净净面,重新上妆。」 「琉璃,」太后对随侍的女官道,「带嫣儿和云初去东暖厢梳妆。」 「是。」 到了东暖厢,姜宓列了串自己要的东西给琉璃,拿着剪刀去廊下剪了几朵牡丹。 安庆公主双十年华,偏偏因为脂粉过厚的缘故,衣着、头饰都过于老成持重,看着,不知道的还当她跟王氏大小差不多呢。 当然,深色的衣裙,过于贵重的头饰,装扮好了,另有一种雍容华贵的风情。 姜宓让她的贴身侍女,把她的头髮全部梳起来,挽成高髻,前面戴上花冠,后面插·入剪的大红牡丹,然后亲自给她上妆。 先于脸上拍一层花露,敷一层面脂。 安庆公主的眉毛淡而短,姜宓略给她修了下,拿黛笔将一双眉毛画得又细又长,配合着眼尾上挑的弧度,无端给人几分凌厉之感。 挑了点姻脂点在眼尾和两腮,拿毛刷轻轻晕开,随之姜宓调了几样颜料,挑了支又细又小的毛笔,托着安庆的下巴,于她眉间画了个火焰似的凤尾花。 唇脂一点,耳环一戴,镜中的女子又美又飒! 「公主,气势再盛点。」姜宓说着,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按了下。 安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板起了小脸。 「不错,美极了!」姜宓收回手,帮她理了理衣裙。 安庆定定地看着镜中的人,抬手轻抚眉间,那让她自卑了十年的疤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漂亮的凤尾花,因疤痕的凸凹,美得跟真的一样,红得耀眼! 「公主!」侍女小蝶激动地托住安庆的手臂,打量道,「真美!公主,你真的好美!」 「姜小姐,」小蝶松开安庆,扑通一声跪在姜宓面前,「谢谢、谢谢你。」 吓了她一跳,忙弯腰将人扶起:「快起来,你不想多学几个花样,让公主每天的妆容都与众不同吗?」 「除了凤尾花,还能画别的?」小蝶惊讶道。 安庆公主亦看了过来。 「当然。」姜宓微微一笑,提笔蘸着颜料在宣纸上一连画了十来个,有展翅要飞的蝴蝶、蜻蜓,有额黄、云纹、晓霞妆等,完了又帮她们裁了几片金箔,教她们如何在额上粘水晶、珍珠等。 「公主、姜小姐,可是好了?」门外,女官催道。 安庆让小蝶将姜宓画、裁、做的收起来,挺了挺背,拉起姜宓的手道:「走吧,母后她们该等急了。」 一进大殿,大家的目光就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安庆的额间。 一时,屋内静极。 安庆握着姜宓的手紧张地抖了抖。 姜宓展颜一笑:「太后,皇后娘娘,你们是不是被安庆公主的美貌迷倒了?」 「对、对,迷倒了、迷倒了。」太后哈哈笑道,沖安庆招招手,「嫣儿,来,让母后看看。」 「母后……」安庆忍不住红了眼。 姜宓轻轻推了她一把。 从宫里出来,姜宓和王氏乘坐的马车后面,跟着满满一大车赏赐。 马车里,王氏不似来时全程对姜宓无视,而是瞧了她片刻,讥讽了句:「安庆性子自来冷淡,戒备心强,无人可与之交好,你倒是会曲意逢迎。」 姜宓展颜一笑:「大太太是不是还要说,我额上的水晶亦是一早谋算好的。」 第213页 安庆的行踪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医女能打听到的。王氏抿了抿唇,不悦道:「伶牙俐齿!」 「谢谢太太夸奖。」 王氏气得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了窗外。 两人到家,大皇子府的管家刚走。 春红上前禀报导:「小姐,大皇子府过来投了拜贴,他们想请你过去给王妃看看。」 「另外,成南伯府的嬷嬷来了,在老太太那还没有走。」 「成南伯府。」姜宓轻喃一句,不由凝了眉。 来京前,她听姜信提过一嘴。 20年前,突厥来犯,镇守西北边关的威远侯上书请求先帝增兵增粮,她爷爷怀阳伯托人情走关系领了运粮的职务,本想就此进入朝堂,哪曾想运去的粮草到了边关,竟全部发了霉,将士吃了,别说打仗了,全都拉虚脱了。 那一战,威远侯虽守住了西北的大门,却是惨胜,十万大军,折损过半。 威远侯一家13名儿郎,更是牺牲在战场上七人,余下几人也是伤的伤,残的残。 事后虽查明,粮草在京中就已经发了霉,怀阳伯也难逃一个失查之罪。 一时之间,所有姻亲、旧部避之唯恐不及。 「她来做什么吗?」 「说她家太夫人想见见你。」 姜信三兄弟的外祖母。 姜宓略一沉思,吩咐大花清点宫中带回的赏赐,挑一些给各院送去,过去儿童房跟几个孩子打声招唿,带着春红去了老太太住的春晖阁。 「云初,」见过礼,老太太拍拍身侧的软凳,「来,坐这。」 姜宓依言坐了过去,接过青梅递来的茶盏抿了口,看向成南伯府来的蔡嬷嬷:「年前有些忙乱,我不便上门,年后吧,世子已让人去接我爹娘、大伯、族人,等他们来了,安置好,我们再一起上门讨饶。」 老太太满意地听完,看向蔡嬷嬷:「是这个礼,云初一个小娃家家,很多礼仪规矩还不懂,等我安排人教教她,再上门也不迟。」 打发走蔡嬷嬷。 姜宓思量了番,问老太太:「威远侯府诸人可还好?」 老太太轻嘆一声:「那一战,老威远侯失了条胳膊,没多久就去了。他长子瘸了腿,无法承爵,长孙战死,大房次孙又伤了心肺。」 「不久,二房父子跟着战死,爵位落在了庶出的三子身上,那三子文不成,武不就,养的儿子也不成样子,前年跟人在街上闹起,大打出手,伤了人命,皇上恼怒,侯降伯。现已是威远伯府。」 「老太太,我想年后过去看看。」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揉了揉:「去吧,让昱儿陪你。」 姜宓应了声,起身告辞,回去配药,人参养荣丸、乌鸡白凤丸。 从宫中拉回的赏赐中有牛黄、麝香、栀子、冰片、郁金、犀角和三七。 姜宓当晚带着大花、丑丫又制了50粒安宫牛黄丸和20瓶白药。 隔天一早,安庆公主让人送来了车回礼。 其中有五百年人参两根、上好的灵芝两朵、雪莲两朵、血燕五盒、冬虫夏草五盒,贡茶云雾十罐、蒙顶甘露两罐。 另有头面两套,各式锦缎十匹,大大小小的金银镙子五大盒,粗粗一算得有两千两,应该是怕她手头紧,过年没钱给人打赏。 姜宓收了东西,进屋写上人参养荣丸、乌鸡白凤丸和安宫牛黄丸的用法,让大花取了十套洗护用品,十瓶人参养荣丸、十瓶乌鸡白凤丸和五粒安宫牛黄丸给送东西过来的女官。 将人送走,姜宓把血燕、云雾和锦缎给各房分了,剩下的全部纳入库房。 安庆公主很喜欢姜宓送的洗护用品,当场拆开按照说明一一试用了下,比她以往用的还要好。 水好香,乳和霜抹上脸蛋水水嫩嫩的,姻脂、还有那什么眼影、竹管口红,每样颜色足有十来种,怎么修容、轻扫上妆、涂出薄厚,姜宓写的清楚,照着上妆,不要太好看,真真颠覆了她以往的妆容认知。 「公主,还有药。」 安庆公主接过说明看了下,愣住了:「请王太医过来一趟。」 「是。」 晚上宫宴,太子和皇后分别传话来,让姜宓带着瑾哥儿一起出席。 姜宓照例一身红,瑾哥儿也被她打扮成了个红包,两人大手牵小手,随一身武将服的巫家昱先去了春晖堂。 略用了点晚饭,一行人就坐车、骑马地进了宫。 姜宓跟在老太太身边,由她介绍给相熟的人家,瑾哥儿被巫家昱抱着去后殿找太子。 小孩子变化大,几天一个样,太子看到儿子,不由一怔,瑾哥儿出去时还是皮包骨,没想到大半月不见,养得脸上都有肉了。 抱着颠颠,重了十来斤。 「我瞧着个子是不是也长高了?」太子问巫家昱。 巫家昱点点头:「一天五顿的吃,外带宵夜,能不长个长肉。」 「吃这么多?」 「可不。早中餐,再来个上午茶、下午茶。」 太子下意识地摸了摸儿子的胃:「不积食?」 巫家昱翻个白眼:「又不是一天到晚地坐在屋子里不动,跳绳、跑步,再跟巫齐学几趟拳脚,吃多少都消化光了,积什么食。」至于跟小宓玩泥巴、种菜、扎灯笼什么的就不必说了。 「哈哈,看不出来啊,你比我还会养孩子。」 第214页 巫家昱不无自得地应了句「那是」。 「殿下,太子妃娘娘过来了。」 瑾哥儿身子微僵了下,挣扎着从太子怀里下来,抱住巫家昱的腿扯着他的衣襟往上爬。 巫家昱斜晲太子一眼:「怎么回事?」 太子让小福子抱瑾哥儿去正殿给皇后请安,这才面色不悦地跟巫家昱道:「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她娘家私下找人给她算了一褂,说瑾哥儿是火命,克她。现在肚子里怀的男胎是水命,顺她。」 巫家昱因姜宓对瑾哥儿投入了感情,爱屋及乌,对瑾哥儿亦是多了几分喜爱,闻言,气得一脚踹飞了凳子。 「咣当」一声,激得殿内殿外一时静若寒蝉。 「你啊——」太子无奈地拍拍他的肩,「气性还是这么大!」 与之同时,殿外传来宫人的惊唿,太子妃吓到了。 皇后抱着同样被吓着的瑾哥儿拍了拍,一面让人传太医,一面叫人来偏殿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带着巫家昱出来,只道不小心碰倒了凳子,另吩咐宫人抬软轿过来,送太子妃回东宫,晚宴不必参加。 宴上倒还和顺,皇上过来露了下面,就有贵妃扶着匆匆走了。 两宫太后亦是走了个过场。 姜宓抱着受惊的瑾哥儿没待一会儿,就跟皇后告了声罪,随巫家昱出宫回府。 路上,姜宓越想越不对劲,不由提醒道:「我看皇上双目刺红,一脸亢奋,好像服了红丸。」 「红丸?」 「有名的『红丸案』记得吗?」 巫家昱惊得面色陡然一变,拍了拍已睡熟的瑾哥儿,跟她耳语道:「回府后,屋里屋外熏上药,让人给宫里传话,就说瑾哥儿惊吓过度,高烧不退,你年龄小有些拿不准,请老太太等人赶紧回来。」 「你呢?」 「我带巫二悄悄出府,去军营做好准备。巫齐我给你留下,别怕!府中有暗卫三百,府卫五十,库房有弩。」 「好,你等会儿带些白药、迷药,还有安宫牛黄丸,注意安全。」 老太太、镇国公等人匆匆而回,巫家昱安排好营中之事,定好信号弹,又带着几名暗卫,匆匆回城,潜入东宫,保护太子。 姜宓守着瑾哥儿辗转一夜难眠,天明之际,宫里传来了丧钟。 庆仁帝一夜御五女,很不光彩地死在了贵妃宫里。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谢谢小天使:旧时光 20瓶;菜丫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好看】 【 【加油】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居然追平了】 【这个皇帝真让人一言难尽啊!大皇子一系要发难了吧。】 【哦豁,终于领了便当】 -完- 第74章 古代女军医15 ◎重生◎ 皇帝薨逝, 一般不鸣钟,而是京都戒严,待哭丧之后, 京都各市庙、宫观,才会敲钟, 各敲三万下。 一听钟声,巫老将军就知道坏了, 宫中太后、皇后、太子和孙子巫家昱,没有控制住场面,让人钻了漏子。 「冠之,你现在让人分头去接丞相、太师、太子太师、六部尚书、军机大臣王宣,宋御史进宫。」 镇国公沖父亲拱手应诺, 立马让巫九打开假山密道,点了连夜从城外进来的300名暗卫, 随他骑马出门接人。 「王述, 」巫老将军目送儿子带人走远,偏头对早年跟随他的副将道, 「你现在去找禁军都督李烨磊。」 「是。」 「巫九,」巫老将军转身进屋道, 「昱儿进宫可有交待?」 话音刚落,就听管家指着皇宫上空惊唿道:「有人放烟花。」 巫九看了眼:「是世子让人放的。这是信号弹,通知十六卫入城,控制三十六街七十二坊。」 巫老将军心下一松, 对管家道:「关闭府门, 禁止人员出入。」 「是。」 「巫九, 让暗卫守住前后院, 府兵守住左右墙头。」 「是。」 随之府中各位主子, 都被老将军命人唤去了老太太所住的春晖阁。 姜宓一身紫色圆领斓衫,九环带、六合靴,头髮一半扎成高马尾,戴赤金冠、蓝宝石抹额,臂扣弓驽,牵着同样装束的瑾哥儿一进屋,便给一众焦躁不安的小辈,带来了勃勃生机。 「阿爷,」二旁巫家琪请示道,「我想随巫九守前门。」 巫家尉、巫家航互视一眼:「阿爷,我们兄弟想守后门。」 巫老将军瞅了眼天色:「先吃饭,吃饱了再去。」这会儿暗卫、府卫也在轮流用饭。 「是。」 用过饭,为缓解瑾哥儿紧绷的情绪,姜宓带他在院子里用稻草扎了个靶子,练习射击。 巫家熙在前院掌管信息,不时让人来报。 十六卫跟五城兵马司打起来了。 兵马司是大皇子的人,打起来巫老将军倒也不意外。 十六卫入城了。 十六卫被禁卫军拦在了宫外。 巫老将军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禁军都督李烨磊呢?」 「世子传来消息,李烨磊是废太子的人。」 「什么?!」巫老将军惊得半晌回不过神,「废太子……」 第215页 「是,包括被皇上招进宫的三僧六道,还有昨夜他临幸的宫女,都是废太子安插进宫的。」 「他没疯!」巫老将军有些失神。 与之同时,皇宫里,巫家昱看着被李烨磊、韩桐、福王簇拥着走进大殿的男子,微微眯了下眼:「废太子?」 废太子刘辰逸扫眼太子、大皇子,轻嗤了声:「这就是皇弟生养的好儿子,老父尸骨没寒,就已经拔剑向相了。」 「母后、禧妃娘娘,好久不见啊?」刘辰逸笑着沖两宫太后拱手一礼。 慈庆太后看着刘辰逸花白的头髮,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身子,不免有些唏嘘,当年的刘辰逸是何等的风流倜傥。 倒是原来的禧妃,现在庆敏太后脸色微变:「刘辰逸,你不好好地待在皇陵,跑来干嘛?」 「哈哈……你说呢?」 「大胆!」 韩桐一招手,禁卫军鱼贯而入。 大皇子不敢置信地指着韩桐、福王,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们什么时候背叛的我?!为什么?我对你们不够好吗?」 巫家昱无语地捏了捏眉心,嘴里默念着一、二、三……数到九,只听:「扑通!」 「扑通!」 …… 片刻,倒了一地。 嗯,小宓给的迷药,药效更强了。 门外的禁卫听到动静,拔腿便往屋里沖,想进来救人,被巫二带人拦在了门外。 与之同时,十六卫攻向了不同的宫门,一时间,撕杀声震天。 韩桐狠狠咬了下舌尖,保持几分清醒:「巫、巫家昱,姜云初爹娘弟妹、族人在我手里,放我们走,我保他们性命无忧,反之,你知道我的,我死,他们也活不成。」 巫家昱穿过地上倒下的人,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轻笑了声:「废太子没告诉你李芳娘是谁吗?也是,他心里只有大业,又怎会记得早年被你姑姑,哦,也不对,被你娘换出去的女儿。」 说罢,巫家昱转头看向禁军都督李烨磊:「若我没有猜错,你就是20年前,掉进江中,生不见人,活不见尸的李子隐吧。李家还真够忠烈!当年,李太傅为给废太子求情,撞死在金銮殿,你为护他、助他,隐姓埋名,隐藏身份20年,就连你夫人用命生下来的孩子,也因要救他女儿,早早随母去了。」 「好、好啊,」巫家昱敬佩地为他鼓了鼓掌,「满门忠烈!只是,你不该呀,明知道自己走的是条不归路,这20年来,为何还要娶妻生子?你看,这下,你的妻儿又要为你的忠心共赴黄泉。不过,这回你有陪着,他们倒不孤单。」 李烨磊默然不语。 刘辰逸的手费劲地搭在李烨磊肩上:「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生,换你是主,我做仆,共你差遣。」 说罢,刘辰逸看向禧妃、大皇子,轻嗤了声:「有人陪着共赴黄泉,倒也不亏。」 巫家昱惊觉地托起他的头,人已咬破牙缝里的毒自尽了。 「巫二,跟外面的人说『废太子已死』。」 「废太子已死——」 「废太子已死——」 一声声从内宫传出,很快禁卫军便放弃了抵抗,一个个束手就擒。 大殿之上,巫家昱一边让人给慈庆太后、皇后、太子、镇国公、丞相、太子太师、六部尚书等人餵食解药,一边让巫二将韩桐、李烨磊、福王压下去,关进天牢。 很快,太子就在一众大臣的央求下坐上龙椅,侍寝的五名宫女和大太监安信被处死,贵妃被废,大皇子圈禁,尾随他的一派被清洗。 与之同时,有人给姜宓送来一个朱漆红盒,里面有姜宓给李芳娘配的去疤药,给杨大夫留的姜信的病例。 「谁送来的?」 「废太子妃韩氏身边的嬷嬷。姜小姐,」巫齐道,「世子已经让人传来消息,他说你家人在来的路上被韩桐劫持了,人他会想办法救出来,让你不要轻举妄,留在家里等他。」 姜宓取出下面的信,扫了眼,递给巫齐:「她让我半个时辰内赶到城外的杏花庵。」 等不到人,那么,得罪了,她会每隔半盏茶功夫,送来一颗人头。 姜宓重新给自己换了两把装满箭矢的□□,并于靴子里塞了两把匕首,身上的荷包、腰封、冠饰内各藏了几包药,系上披风,另拎了一大包各式药丸、药粉丢给巫齐:「走吧。」 巫齐伸手接住,偷偷朝屋内瞅了眼:「不跟老将军、老夫人、大少爷说一声吗?」 「不用,悄悄地走,免得人担心。」 「是。」 两人出门,接过府卫牵来的马,飞身上马,带着五十名暗卫,直奔城外的杏花庵。 巫家昱在宫里接到消息,跟镇国公低语了声,将巫二留给他,带着二十名暗卫,飞速出了宫门,于宫外又叫了支五百人的卫队,赶往杏花庵。 阳春还未至,路上的积雪被将士的血染红,转眼又碾踏成泥,一片污浊、清冷。 马蹄急驰而过,溅起泥腥点点,临街的帐房、伙计,扒着墙头往外瞅了眼,又忙缩了回去。 姜宓带人赶到杏花庵,已是午时。 比往镇国公府送信的嬷嬷还要先一步到达。 庵门打开,有小尼出来,道了声:「阿弥陀佛,姜施主,韩夫人要你一人进去。」 姜宓沖巫齐打了个手势,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巫齐,几步踏上台阶,随小尼姑进了庵门。 第216页 走了一刻钟,到了一处院子,小尼姑道了句「稍等」,她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出来道:「姜施主有请。」 屋里燃着香,供着牌位,上写:大庆惠宗皇帝刘辰逸之位 「芳娘给她一柱香。」一道沙哑的声音在火盆前响起。 那人一身素白衣裙,若猜得不错,必是韩氏无异。 烟雾里李芳娘缓步走出,递了束香给姜宓:「小宓……」 她眼眶微红,看着姜宓似有千言万语。 姜宓伸手抱了抱她,余光扫过墙边的几个蒲团,那里跪坐着卫成贯、姜明珠和汪氏。 接过香,姜宓躬身拜了三拜,上前插进香炉,随之退后几步,一撩衣摆,在卫成贯上首坐下:「若我没有记错,薨逝的庆仁帝才是庆敏太后所生,卫家的外甥吧?」 说起来,刘辰逸当年被废,卫家亦有一份功劳。 双方该是死敌才对。 「姜小姐说的不错。」卫成贯呲牙一笑,「我之所以在这里,我说我是为了给卫家找一条退路,姜小姐信吗?」 姜宓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来做说客的,劝韩夫人放了我爹娘弟妹族人?」 「姜小姐果然聪明。只是现在……」卫成贯似笑非笑地晲了眼韩氏身边略有不安的李芳娘,「我有些不确定,姜氏族人你还想不想救?」 「……能说说理由吗?」 「小宓——」李芳娘急道,「你别听他胡说,娘知道你是我女儿,一直都是。」 姜宓安抚地沖她笑笑,偏头瞥眼姜明珠,若有所思。 前世,小松、小彤便是重生者。 这一世,难保不会再出一个。 「我的人已经找到被关押在庵堂里的姜信、张氏、姜庭、姜望、姜灵和姜菁,只要姜小姐许我一个承诺,一声令下,人立马给你送来,你看怎样?」 若无其事地拨拨腰间挂的荷包,姜宓抬头莞尔一笑:「卫军师想要什么承诺?」 卫成贯俯耳低喃道:「日后巫家昱登基为帝,你为后,我要你和他放我卫家一条生路,贬也罢,撵出京也成,只要我阖族安全即可。」 见姜宓面色陡变,看向他的目光凌厉而危险,卫成贯立马伸指在唇上一划,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你放心,今日只要你应下,姜明珠、汪氏、韩氏,连带着庵里的尼姑僕从,我帮你处理。而我,出得这庵门,便会去皇觉寺落髮为僧,终身修闭口禅。」 姜宓眯了眯眼,伸手一指姜明珠:「谁带她来的?」 「韩桐。」 「你就这么确信她说的话未来会成真?」 卫成贯低低一笑:「姜小姐,你知道来的路上,她跟韩桐说了什么吗?」 姜宓绷着一张小脸,没吭声。 说了什么,无非是这段时间的变故,以及庆仁帝的死,太子登基。 卫成贯瞅她一眼,继续道:「她说,你会被庆仁帝指婚给巫家昱。她说,庆仁帝会在腊月初七唤僧道入宫。她说,庆仁帝会在除夕这日暴毙于贵妃的承干宫。她说,巫家昱会助太子登基,坐稳朝堂。」 「为此,韩桐偷偷带着她从边疆回来,提前布局,结果你也看到了,所有的事,还是按照她的提示一步步向前。」卫成贯长长一嘆,「人终是无法胜天。」 姜宓唇角轻勾,眸中是说不出的讽刺,什么无法胜天,他们是知道了结局,却没探清巫家昱的底。 暗卫、府卫也好,京畿十六卫也罢,只是明面上的势力,她配的强力迷药,巫家昱秘密让人研究的枪枝弹药,才是终极武器。 所谓擒贼,擒王,两者用其一,拿下首要目标,一切不过迎刃而解。 姜宓思忖间,就听「扑通、扑通……」 一个个全倒下了。 与之同时,潜进来的巫齐等人,也放倒了守卫、庵尼、僕从和卫成贯带来的将士、暗卫,找到姜信等人,并将人救了出来。 姜宓起身,刚一走出韩氏布置的灵堂,就见巫家昱衣袂翻飞地匆匆而来。 巫家昱脸色很不好看,跟个黑面阎王似的,怒气沖沖,上下打量圈姜宓,见她没有伤着,忍不住攥了攥指尖,压着喷发的怒火:「姜宓,你就这么喜欢冒险是不是?行,回头,我带你出海,带你进山,让你尝试个够!」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姜宓吓得一把将人抱住:「巫家昱,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巫家昱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咯吱作响,闭了闭眼,他哑然道:「姜宓,上回你是怎么没的?你忘了是不是?」 「你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来的吗?」 「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你若不在了,你说下一世我还能找到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巫家昱昂起头,眨去眼里的泪,转身,狠狠将她拥进怀里:「等一切定了,我们就成婚。」 「好。」 「生一个宝宝,不,多要几个,我们要牢牢栓住你。」 「……」 后继,姜宓没有在管,人全被巫家昱带走了。 姜信、张氏、姜庭、姜望等和族人一起,被安置在了太学附近。 族中有二十几位族人,早年身上有些功名,有的考过武举,有的中过童生、秀才、举人。 第217页 年纪不大,自觉还能往上走一走呢,待在家里复习,准备来年再考。 上了年纪的就商量着开了家私塾,不管能不能收到学生,族中子弟上学是不愁了。 若是特别优秀,那就试着往太学里考一考。 哭灵时,瑾哥儿被接回宫,待庆仁帝下葬,他也在巫家昱等人的拥护下封为太子。 为此太子妃还小病了一场,要瑾哥儿侍疾。 姜宓用肌腱移值手术,帮巫家熙接上脚筋,后继只要定时换药,按摩略有些萎缩的小腿,药膳调养,过个半年,下地復健即可。 这么一来,姜宓就不想再待在巫家。 姜家已过来了,她要搬,就只能搬去姜家。 巫家昱有些不放心,姜明珠在庵堂那几日,可没少跟姜氏族人接触,焉知她没有胡言乱语些什么。 万一谁入了心呢。 巫家昱去春晖阁找了老太太。 没过两日,老太太就以祈福的名义,带着姜宓、巫家慧去了皇觉寺。 三人带着丫鬟、僕妇,租了个大院子。 白天,姜宓有时会陪着老太太去前殿听大师讲经,有时会带着春红、大花、丫丑下山义诊,有时也会跟巫家慧去城里逛逛,买些书籍、药材,尝尝各色小吃。 张氏、李芳娘亦会带着姜灵、姜菁过来看她,带些糕点、衣饰。 转眼时间到了阳春三月,这一日,李芳娘单独提了食篮来。 姜宓炮制好手里的药材,洗洗手,出来见她:「阿娘来了,路上凉不凉。」 山间林木多,湿气重,比城里气温要低上几度。 「不凉,我上来得急,一路上倒出了身汗。」 姜宓怕她着凉,伸手给她号了下脉,见无事,又让春红帮她找套衣裙换上。 「别忙,我、我来是想问问……」 姜宓沖春红、大花摆下手,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小宓,」李芳娘拉着姜宓的手,默然片刻,一咬牙,「阿娘想求你一件事。」 「您说。」 「你也知道韩、韩夫人是、是你外祖母,你看……能不能让世子放了她?哪怕灌了哑药,折了双手。」李芳娘说着就要给姜宓跪下,「阿娘求求你了。」 姜宓伸手将人拉住:「这样吧,您去见见她,看她是否愿意跟您出来,只要她同意,我立马让世子放人。」 「好、好,谢谢你小宓。」 将人送走,姜宓不由嘆了口气,终是她父母缘浅。 为了让新皇放心,京畿十六位的兵权,巫家昱已经上交,然后在刑部挂了个职。 每天看着姜宓写的破案实例,在翻歷年积压的卷宗,带着巫二等人找人证、物证——破案。 一个多月下来,成绩倒也斐然。 李芳娘下山找他要见韩氏时,巫家昱正穿着破衣烂衫,抹了一脸灰蹲在乞丐窝里跟人套近乎,打听一桩五年前的灭门惨案。 「世子,」同样做了伪装的巫二凑近他,小声道,「让她见吗?」 巫家昱起身就走。 巫二忙快步跟上。 「让人带她去见韩氏。日后,姜家这边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不适的言行冒出,别客气。」 「世子,您这样真不如将他们送回边疆或是原籍。」 「不,眼皮子底下好管理。」 附近有巫家昱买的宅子,两人过去洗澡换衣服,买了老太太、巫家慧和姜宓爱吃的点心、名菜,飞身上马,提着食盒,不时就来到了皇觉寺。 进了老太太租的福安院,巫家昱将食盒递给出来的嬷嬷,进屋先给老太太请安。 「怎么这时候来了?」 「想您了呗。」甜言蜜语,巫家昱张口就来,比跟姜宓说的熘多了,「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奶奶我们有两天没见了,您算一算,一个半秋了,是不是对我思之如狂?」 「臭小子,你这是对我说呢,还是隔空对某人说哩?」 巫家昱装傻地笑了几声,询问了下她的身体状况,饮食情况,才随便找了个藉口去西厢找姜宓。 姜宓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她想见就见呗,你担心什么?大伯和阿爹都是明白人,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过去跟他们提一句。」 「我不是担心你心里难受吗?」 姜宓倒了杯药茶给他:「倒也不置于,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 尝了块嬷嬷送来的点心,姜宓又道:「我又制了些药丸,等会儿你走时带上。」 为了姜宓日后卖药坐诊方便,巫家昱半月前,买了两间铺面,已让人打通装修好,只等南北购买的药材到齐,就可以开张了。 大夫请的是退休在家的一名老太医,掌柜、帐房是老太太从她铺子上抽调来的。 巫家昱准备让巫四、巫七跟两人学学,日后好接手。 「对了,我让你帮我联繫威远伯府大房父子,你联繫的怎么样?」 第75章 古代女军医16 ◎终◎ 21年前, 那场战役,老威远侯失了条胳膊,没多久去了。 本该承爵的世子陈仓翼, 战场上伤了腿,成了瘸子, 长子战死,次子陈霄灼伤了心肺。 往下轮, 本该由二房承爵,哪知,突厥的又一次兵力集结,一场大战,二房父子再也没有回来。 爵位最终落在庶出三房身上。 第218页 三房父子文不成武不就, 四年前世子又因跟人打架,在街上伤了人命, 庆仁帝恼怒之下, 下旨降爵,威远侯府成了威远伯府。 几代人的经营, 十几条人命的牺牲,竟被一个无能孽障毁了, 陈仓翼怒火攻心,拎着长鞭要教训侄子。 结果,弟媳又拦又骂,侄子在旁声声嚷着伯府是他们的伯府, 大房借住在府里又有何脸面管他家的事, 一句一句顶得陈仓翼吐血。 庶出的三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陈仓翼心灰意冷之下同意了分家。 一家子分得一个靠近外城的三进院子, 没半月就搬出来了。 父子俩有专门的看诊大夫, 过两天就是大夫上门看诊的日子。 巫家昱让巫二从大夫那拿来两人的病例给姜宓。 陈仓翼的腿当年被刀砍伤, 没接好,走路长短腿,一到阴雨天丝丝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时间长了,聚了寒症。 姜宓扫了眼陈仓翼的年龄,54岁,年纪大了,骨质疏松,不知他还愿不愿意再遭遍罪,把腿敲断重新接上。 不管怎样,先给他施针吧,把腿上的寒症拔去。 陈霄灼当年胸口中一箭,箭矢擦着心脏而过,震伤了心肺,再加上军医拔箭的手法不老练,止血消炎的药不够好,这些年,病症越来越重了,吸唿一下都是疼的。 姜宓针对两人的情况写了施针方案,并开了几张调养的药膳,配了几瓶益气补血的药。 到了看诊这日,她由巫家昱接下山,跟常年给父子俩看诊的老大夫汇合,背着药箱,扮作大夫的徒弟,随老大夫一起踏入陈府。 「江大夫您来了,您快给我们老太太看看吧。」 府中的老太太是陈仓翼的妻子颜氏。 「老太太怎么了?」 「不小心跌了一脚,好一会儿都没有醒来,我正要去医馆找您呢。」 姜宓一把托住老大夫的手,对小厮道:「前面带路。」 小厮「诶」了声,转身就往内院跑。 姜宓托拽着老大夫跟着一路急行,很快到了老太太住的寿安堂。 松开老大夫,姜宓抢先一步,上前给老太太号了下脉,随之二话不说,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安宫牛黄丸,捏碎外面裹着的腊衣,一捏老太太的下颌骨,把药餵了下去。 她的速度太快,餵完药,一屋子人才回过神来。 常年伺候老太太的丫鬟又急又怕,上前来拉:「诶,你谁啊?」 姜宓一弹她腕上的麻穴,斥道:「别闹!」说罢,取出酒精、医用棉、打开针包,消毒,抬手扎在老太太耳垂、十指,放血。 「江大夫,」陈仓翼目光锐利横扫一眼姜宓,问道,「怎么回事?」 江大夫心慌地抹把汗,嗫嚅道:「她、她是我早年收的徒儿……」 陈霄灼盯着老太太,见耳垂、十指放出的血颜色偏暗,直接问姜宓道:「姜小姐,我阿娘可是中毒?」 姜宓讶异抬眉看他,她来前做了伪装,一身粗布短衫,标准的医馆学徒打扮:「你知道我?」 陈霄灼点点她医箱里的白玉瓶:「年前,安庆公主让人给家母送来两丸安宫牛黄丸,说是镇国公府姜小姐所配,那药瓶给你这个一样。」 安庆公主? 姜宓的资料里,安庆公主跟陈家诸人并无联繫。 大概是看出了姜宓眼里的疑惑,陈霄灼解释道:「早年公主落水,家母恰好路过,当时家母并不知是公主,出于心善让僕妇下去拉了她一把。」 哦。 「我这白玉瓶里装的亦是安宫牛黄丸,老太太并没有中毒,是中风。」 「中风?!」陈仓翼、陈霄灼和守着的妇人小姐霍然一惊。 姜宓看血放的差不多了,取下针,号了号脉:「没事,老太太用药及时,一会儿就醒了。我开张方子,你们让人去药铺抓十副药,吃完,差不多就好了。只是日后,身边切不可离人,年纪大了,注意别在摔着伤着,刺激到。」 老太太这遭,叫她看根本不是摔着,而是被人言语一激,肝阳上亢,气血上沖,刺激的。 「日常饮食要清淡。」姜宓开好方,又写了几道药膳交给丫鬟。 丫鬟转身递给陈霄灼。 陈霄灼常年看诊用药,所谓久病成医,对医理多有研究,看后交给厮:「去抓药。」 不时,安宫牛黄丸的药效起来,老太太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诸人均是松了口气。 姜宓又给号了下脉,扭头跟丫鬟交待道:「平时,扶着老太太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 人老了,再不活动,只会身子肥胖,腿脚越来越无力,精气神一年不如一年。 让老太太休息,一行人移去小花厅。 陈霄灼咳了声:「姜小姐,不知你今日前来?」 「陈二爷应该知道我父亲吧?」 陈霄灼点点头。 「我阿爹在边疆四年前的那场战役中伤了心肺,情况跟陈二爷差不多。几次针灸,病情已有好转。我今日前来,一是想给二爷施针看一下肺疾,二是想看看陈将军的腿。」 姜宓在皇觉寺山脚义诊之事,被贵女、夫人视为不耻,在城中疯狂流传,陈霄灼身在城中,又是官宦子弟,不免也听得一二,对姜家现在的情况知道些。 姜望的肺疾确实已经大好,姜信的双腿听说都可以离开轮椅,拄着杖行上两步了。 第219页 「有劳姜小姐。」 从陈府出来,已是傍晚,巫家昱忙完手头的案子,过来接她:「附近我早年买了处宅子,带你过去换身衣服,去祥福楼吃饭怎样?」 「回去会不会太晚?」 「不会。」 「好。」 三进的宅子,按照姜宓的喜好,遍种了很多花树,主院里装了玻璃窗,特别亮堂。 「你让人偷偷制玻璃了?」 「城外山里弄了个小作坊,没多做。朝堂上有人提议开放海禁,我让人私下造艘船,等大哥的双足好了,我辞去官职,卸下世子之位,带你乘船到附近的岛国四处逛逛?」 「台岛、八重山群岛、鹿儿岛、那国岛、麻六甲海峡、狮城?」 巫家昱捏捏她的鼻尖,笑道:「野心不小啊!」 姜宓拍开他的手:「我又没说要做什么,怎么就野心不小了?」 「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巫家昱好笑地推推她,「快去把衣服换了,吃完饭,带你随意走走,看看城内夜景。」 「韩氏去了。」去往祥福楼的马车上,巫家昱淡淡道,「自·杀前求我给韩家留一线香火。」 韩家参与叛乱,满门抄斩,只有隔了几房的旁枝还有人在,不过,也已流放西北。 这事,要巫家昱出头帮忙,多半会引起新皇的猜忌。姜宓略一琢磨:「我明天给安庆公主写张拜贴,请她帮忙跟镇守西北的驸马说一声。」 「驸马走前,偷偷带走一名女子,」巫家昱提起小泥炉上的紫沙壶,洗杯、沖茶,「那女子是他青梅竹马的姨家表妹,十几年前,他姨夫犯事被贬通州。」 「也就是岭南,毒瘴之地。怕幼儿难养,便将她托给了安国公夫人。」 姜宓被噁心的不行:「公主知道吗?」 「隐约知道一点吧。」安庆公主又没失聪,嫁去这么多年,便是早先不知,现在也该知道了。毕竟府中无故没个姑娘,瞒的怪好,终会露出些风声。 「西北,我让巫九走一趟,韩家你别管了。」 「皇上那边……」姜宓有些担心。 「巫九是暗卫,他的行踪岂是一般人能摸清的。再说,你当我爷爷、父亲、大哥那么实心眼,什么都会跟皇上报备。暗卫,对我爷爷他们来说,就是我巫家最后一张底牌,别说皇上了,便是太皇太后、太后都只知有这么一支队伍,具体数量、能力却是全然不知。」 「小宓,」巫家昱手背轻碰杯壁,查觉不烫了,端起一杯递给姜宓,「过几日我想让媒人上门下聘,五月你及笄,九月初八正好是个好日子,我想娶你过门。」 被巫家昱火辣辣的双眸盯着,姜宓心下突然有几分慌乱,「我、我才15……」 「先结婚,三年后再圆房。」巫家昱手里的茶盏又往前递了递。 姜宓轻「嗯」了声,伸手接过杯子,闷头喝了口,一下子呛到了:「咳咳……」 巫家昱忙移到她身侧,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背:「你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姜宓:「……」 巫齐敲敲车门:「世子、姜小姐,祥福楼到了。」 巫家昱见姜宓不咳了,端起自己那盏餵她:「咳的难受吧,来,喝两口压压。」 姜宓就着他的手饮了半杯,拿起厢壁里的小镜看了下自己的妆容,还好,唇脂没花。 巫家昱偏头在她脸颊上轻触了下,笑道:「小宓在我心里最美!」 说罢,转身先一步跳下马车。 姜宓抬手轻佛脸颊,热的滚烫,放下小镜,撩起衣摆,在他的牵扶下一步步顺着巫齐搭的木级走下车。 夜风有点寒,巫家昱探身取过一件大红的织锦斗篷给姜宓披上,顺了顺头髮:「走吧。」 远远的几名贵女不由看得痴了。 「没想到巫世子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我看姜氏女长得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巫世子瞧上她哪一点了?」 「不是说,当时的请旨赐婚,只是巫世子的权益之计吗?」 「『三年不改父之道,可谓孝矣』,又何况是先皇赐婚。」 众女一时唏嘘不已。 对于诸女的议论,姜宓全然不知,两人上得楼来,直接去了包厢。 推开窗,可观夜色下的京都盛景,星星点点的灯光,连绵成线,汇成一条条灯河,虽不如现代灯光璀璨多彩,倒也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世子,」突然巫齐进来道,「隔壁坐的好似驸马。」 巫家昱蹙了蹙眉:「还有谁?」 朝廷并没有招他回来,偷偷摸摸回来不躲着些人,还赶来祥福楼,该说他大胆呢,还是狂妄! 「虞氏。」 他那个青梅。 巫齐接着又道:「大着肚子,看模样怀孕得有七个月了。」 「查查,他为什么回来?」 「是。」巫齐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回来道,「虞氏一直不习惯西北的气候,四年来怀孕三次,前两次都小产了,这一个说什么也要回来待产。驸马不放心她,便陪着一起回来了。」 姜宓瞬间没了胃口,年前,她不过帮安庆画了个额妆,安庆便一车又一车,先后给她送了几回东西,虽说自己都有回礼,安庆送东西也有可能是在拉拢巫家,给自己多一分保障,不管因为什么吧,人总是不坏。 第220页 安国公世子现在敢带着小情儿回来,不就是知道先帝没了,安庆失了靠山,可他怕是忘了,安庆自小养在慈庆太后身边,慈庆太后还活着呢,巫家还在呢。 「给安庆报个信。」姜宓跟巫齐道。 巫齐愣了下,觑眼巫家昱的脸色:「是。」 巫家昱跟着叮嘱道:「跟安庆说,若是想合离,说一声,太皇太后、皇上那边我帮她求请。」皇室这么多年,还没有合离的公主,只有暴毙的驸马。安国公世子毕竟是嫡亲的她表哥,婚事又是她外祖父亲自求来的,难免有几分不忍。 后继,两人没在管。 用完饭,巫家昱带着姜宓听了会儿曲,看了场歌舞,便骑马将她回黄觉寺。 太晚了,他直接在老太太书房的软榻上窝了一夜,翌日一早,用过饭,跟老太太商量下聘的事。 两人拟好单子,老太太当天就让人通知姜家上山来接姜宓回家,她也带着巫家慧回了镇国公府。 没过两天就请了媒人上门,然后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 五月初十,姜宓及笄。 已经合离的安庆公主提前一天让人送来了贺礼。 老太太亲自过来做了正宾,为姜宓插簪。 九月初八,两人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在此之前,太皇太后送来了二十台嫁妆、太后让人送来了十台、皇后送来了五台、安庆数量上不能越过皇后,她就在添置的物件上下了功夫,一箱一箱压得实实的。 陈家感念姜宓出手治好了陈霄灼的心肺,帮陈仓翼拔除了腿上的寒症,送了两台。 聘礼姜家没留,姜望、李芳娘给姜宓想办法置办了二十台,族里给添了十台。 加一起足有一百三十二台,堪称十里红妆。 一整天折腾下来,姜宓脖子都是酸的,头冠太重了,足有四五斤。 巫家昱敬完酒回来,心疼地帮她小心取下头冠,拆开发髻,拿梳子一遍遍划过头皮,给她通发。 「二奶奶,水备好了。」 姜宓有春红扶着起身,去浴室洗漱。 巫家昱压下心头的骚动,轻咳了声,出门带着巫齐去了练武场,折腾到深夜,去前院洗漱后,换了身衣服,才敢回来。 换了个地方,又是两人的新婚之夜,姜宓睡得不踏实,人一进屋她就醒了:「去哪了?」 巫家昱褪去外衣,掀被上床,躺下拥住她道:「跟巫齐在练武场过了几招。」 姜宓在他怀里闷笑出声。 少年火气大,被她一蹭一扭,甚是难·耐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直吻得人气喘吁吁,才放开,飞速起身去浴房沖了个冷水澡。 早上两人起床,姜宓想到电视里嬷嬷都会来收帕子,而新婚夫妇若是没有圆房,男方多半会咬破手指往帕子上滴几滴血,托着腮看着巫家昱直乐。 巫家昱怜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笑什么?」 姜宓一说。 巫家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多了。前天我就跟阿奶说过了,你还小,早先在边疆又亏损了身子,养两年,再圆房。」 「阿奶同意了?」 「嗯。」 洗漱后,两人一人用上碗牛乳,几块点心,便匆匆赶去春晖阁敬茶。 老太太给套红宝石头面,大太太给对玉镯、二太太不好压过大太太,临时将珍珠头面换成了腕上的一对镯子,大奶奶给对金镶玉手镯。 老将军、镇国公、二老爷、巫家熙各给了叠银票,大概是觉得姜宓家底薄,缺金银用罢。 长辈姜宓回的都是针线,大多都是族中大娘、婶子帮忙做的,她最后收一下尾。 小辈给的文房四宝。 用过早饭,小两口便被打发回了他们住的承轩阁。 春红过来问要不要清点嫁妆,姜宓知道三朝回门后,巫家昱便会上书请辞世子之位。 承轩阁是歷代世子的住所,他们势必要搬,便沖她摆摆手。 「陪我睡会儿。」巫家昱一夜没怎么睡,眼下带了青影。 姜宓心疼他,便任他拉着进了卧室。 她本想等人睡了,起来看会儿书,没想到被他拥着一拍两拍,睡得比他还香甜,连他什么时候起的都不知道。 「世子呢?」 「宫中来人说太子失足落水,捞上来后,昏迷不醒。世子起来,饭都没用就进宫了。」 「什么?!」姜宓惊得陡然变了脸色。 脑中闪过卫成贯的话:「日后巫家昱为帝,你为后……」 那日,她只当他胡言乱语,想在巫家跟新帝之间扎上一根刺。 现在想来,若是瑾哥儿不在了,以皇后的品性,她七月生的二皇子能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担吗? 若是不能……或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二奶奶,」巫齐在门外报导,「世子把殿下抱回来了,她让你做一下准备,说殿下高烧不退,呓语连连。」 「好,我知道了。」 放下帕子,姜宓立马带着春红、大花、丑丫把西厢收拾出来,人一到,赶紧褪去衣服,针灸/酒精双管齐下给他退烧。 折腾到晚上,人才缓过来。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等在承轩阁正厅,老将军、镇国公、二老爷、巫家熙等在前院书房。 知道人没事了,齐齐松了口气,老太太更是念了声佛。 第221页 姜宓并不敢放松,上次受惊就没好痊,这次又被吓着了,两两相加,小孩的心理能有多大的承受力,不自闭才怪。 她和巫家昱轮流守在床前,一连守了半月,回门都没去,才将人安抚住,不再半夜时时惊醒,放声尖叫,瑟缩着往床下、柜子里钻。 与之同时,宫里也处置了一批人。 大多是皇后宫中的太监宫女。 「她想干什么?」姜宓气得摔了茶盏,摔完了又有些发怔,「怪不得太太一不如意就要摔东西呢,原来真的解气。」 巫家昱默默地将自己的茶盏递了过去。 姜宓接过往桌上一放,沖他翻了个白眼:「你当这茶盏不要钱啊?」 「那我让巫齐给你买堆粗瓷杯来,那个便宜,两三文一个,你一天摔一车也要不了几个大钱。」 姜宓:「……」 拍拍桌子,姜宓提醒道:「别打岔。说吧,瑾哥儿是不是她用狸猫换来的?」 巫家昱被她这想法逗乐了:「你说你都看了什么话本子?别胡猜了,瑾哥儿就是她生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事皇上也有责任,她怀瑾哥儿时,皇上纳了两名侧妃,三名孺人。她把这个怪在了瑾哥儿身上。」 「瑾哥儿你照顾了这么久,那性子你还不知道,聪慧敏感,皇后不喜欢他,他就不往跟前凑,母子关系越走越远,这不老二出生了,她娘家又一再扇风点火说她跟瑾哥儿命理相剋……」 姜宓气笑了:「她就那么相信,没了瑾哥儿,二皇子就能活到成年,当上太子?」 「她还年轻啊,都没了,再生呗。」 姜宓:「……那日后呢,瑾哥儿怎么办?还送回宫吗?」 「不了,我跟皇上说了,卸下世子之位,咱们带着他周游列国去。」 姜宓双眸一亮:「皇上答应了?」 「嗯,小宓,收拾东西吧,下月启程。」 「好!」 巫家熙的双脚好了。 翌日,巫家昱正式上书,让出世子之位,弃官远游。 皇上当场批了。 可见心里对他戒备之深。 走前,巫家昱带着瑾哥儿陪姜宓回了趟姜家。 姜宓把药铺给了父亲,一同给的还有她写的上千道成药方子。 有了这些方子,可保姜家世代富足。 另给族中两间铺子一个庄子,并托安庆暗中帮忙照顾姜家一二。 巫家这里,姜宓给老太太留足了保命的药丸、药材和厚厚一叠药膳方子,以及食谱。 一切安排好。 两人和瑾哥儿带着巫齐、巫二等50位暗卫悄悄启程,先走遍大庆,然后航行出海。 六年后,大庆南方爆发洪灾,洪灾过后是瘟疫,哀鸿遍野,十室九空。 姜宓和巫家昱得到消息,从海上速归,参与救治。 很多年后,南方还流传着姜宓医圣的美名。 巫老将军听着老管家的禀报,扬唇一笑:「那丫头心怀天下,仁心仁术,当得起这个称唿。」 又五年,皇帝病逝,巫家昱利用手中的势力将瑾哥儿推上皇位,与姜宓彻底归隐。 只在双方老人病重时赶回,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再悄悄离去。 两人一生育有两子一女。 临终之时,姜宓与他十指紧紧相扣:「巫家昱,记得,来找我。」 「好。」 这只是一世,他们还有生生世世的路要一起走呢! 作者有话说: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