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契约新娘秦良玉》 第1章 比武不招亲 万历十七年,重庆府忠州县。 “哟呵!刚才都被打吐血了,竟然还能爬起来。” “秦家小娘子还是下手轻了,这种为祸乡里的恶少,就应该直接打死他。” “诸位莫急,比武还未结束。” 醒来的魂穿哥吐了一口老血,睁眼入目所见,令他大为惊愕。 四周皆是古代街景,自己还在擂台上。 面前站着一道背着阳光、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那“前凸后翘”的轮廓,应该是个身材火辣的小姐姐吧。 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什么事,一道刺眼阳光射来,魂穿哥霎时一阵眩晕。 另一个人的记忆灌入脑海,融合一体。 原主李弘贞,万历元年出生,今年十七岁。 祖上是大明开国功臣,曹国公李文忠。 文忠死后,长子“李景隆”被废爵软禁,两个弟弟被流放。 原主属于被流放的“李芳英”这一脉,先祖流放到巴蜀,后代也就在当地落户定居。 到了嘉靖登基,李家的爵位才得以恢复,嫡系被封为临淮侯。 身为李家旁系,李弘贞的父亲跟着沾光,封了个末等伯爵。 三年前,原主欠下巨额赌债,他爹身体本就不好,一气之下蹬腿了。 按丁忧礼制,他应该在父亲坟前的小木屋待着。 听说“死对头”在城里摆下擂台比武招亲,双手插兜不知什么叫对手的原主,呼朋唤友前来一战。 结果又菜又爱玩的他,被一脚ko,嗝屁了。 “你若是无碍,便接着打?” 李弘贞还在愣神消化记忆,思绪突然被这话拉回现实。 定睛望向对擂之人。 就见对手长着一张凶巴巴的高级厌世脸。 后脑勺扎着一条长马尾,衬托出英姿飒爽的气质。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身高,目测接近一米九。 没想到哇没想到! 现在的秦良玉,竟然是个又飒又美的御姐。 历史上,她是唯一一位被单独载入正史《将相列传》的民族女英雄。 秦良玉生于万历二年,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又饱读诗书。 二十一岁嫁给马千乘,随夫四处征战。 二十六岁平定播州之乱。 三十九岁丧夫,独自一人扛起保家卫国的重担。 四十七岁参加浑河之战,抵挡“野猪皮”几次进攻,斩杀四千“八旗太君”。 五十六岁那年,皇太极绕过山海关,马踏中原烧杀抢掠,危及京师。 崇祯号召勤王,各地官员却装聋作哑。 只有秦良玉变卖家产自筹军饷,日夜兼程赴京勤王,最后以少胜多打得皇太极落荒而逃。 建奴虽退,怎奈大厦将倾。 崇祯煤山自缢后。 秦良玉退守石柱,组建军民多次击退张献忠和清军,使敌寇在她活着的时候,都未能攻入石柱半步。 清顺治三年,此时的华夏已经沦陷大半江山,石柱岌岌可危。 秦良玉还是接受南明册封,以73岁的高龄,继续高举反清复明的大旗。 她的兄弟子侄,儿媳妯娌,也都在抗清战争中殉国,是真正做到满门忠烈。 74岁,秦良玉最后一次巡视军营,告诉仅存的汉家子弟兵誓死光复汉家江山,便带着亡国之殇溘然长逝。 纵观秦良玉一生,她的精神完美诠释了汉家女子不止有倾城倾国,也从来不缺巾帼不让须眉。 前世关于秦良玉的信息,在李弘贞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一朝穿越就遇到这样一位人物,实在太震撼了! 李弘贞像个痴汉呆呆看着她。 看得秦良玉很不爽。 “看啥呢,找打!” “嘭”的一声闷响。 拳头砸在李弘贞脸上。 这会儿陡然想起,原主就是被她打死的。 “下去吧!” 眼看秦良玉抬腿扫过来,要把自己踹下擂台。 李弘贞一个弯腰仓促躲过。 他前世也是练家子,尽管魂穿成四肢不勤的“原主”,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趁秦良玉踢空瞬间,李弘贞闪到她身后。 “你先下去吧!” 秦良玉刚好处在擂台边缘,感觉屁股被人重重一推,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倒。 “噗”的一声,台下掀起一阵沙尘。 秦良玉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引起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万万没想到,打遍重庆无敌手的秦良玉,竟然输了!” 她双手撑地爬起,啐了一口带沙唾沫,转头狠狠瞪向擂台。 “我要杀了你这厮!” 秦良玉娇叱一声,小宇宙顷刻爆发。 助跑、前空翻、撑擂鼓、360度空翻、最后在擂台稳稳落地。 见状,李弘贞惊呆了。 这种屌炸天的轻功,简直是满级人类啊。 体操冠军也不过如此吧。 “拿命来!” 感受到秦良玉迸发出来的浓浓杀意,李弘贞深知这是盛怒之下战力飙升。 他瞬间怂了。 不怂不行啊。 这具残躯再挨几下就得死翘翘。 况且上擂台签了生死状,打死都不用负责的。 没等他喊出“我认输”,一阵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听到喊话,秦良玉霎时收住拳头。 拳风在李弘贞脸上刮过,睁眼那一刻,拳头距离自己的脸就差零点几毫米了。 秦良玉循声望向评委台,喊话之人是内家拳掌门人张世裕。 秦良玉曾经到他的武馆学过拳法,态度上不敢怠慢,忙对他抱拳:“张师傅有何指教?” 张世裕道:“按擂台规矩,你不慎跌出擂台,就算输了。” “既如此,你就要嫁给获胜一方。” 第2章 同居长干里 我,秦良玉。 竟然要嫁给一个荒淫无耻、嗜赌成性、名声狼藉、整日吊儿郎当的败家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不服!” 秦良玉一指身侧的李弘贞,愤然道:“他使诈,将我推下擂台。” “我要再跟他比一次。” 另一个戴官帽的评委发表了意见:“秦家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讲。” “本官从事乡约十余载,擂台比武见过不下于百场。习武之人的规矩,不都是出擂者,一律判输吗?” 这位评委是本县的乡约小吏,负责民事财产交割,也兼顾比武见证。 第三位评委是梨园老板,也是提供擂台的主办方,也跟着发声: “秦家姑娘,我把戏台借给你比武招亲,也乐意成全一桩美事。只是之前可说好了,只比十场。既已分出胜负,你就不能再折腾下去了。咱的角儿可都等着上台呢,若耽误时辰,看官们可不答应啊!” 三位评委意见一致,饶是秦良玉浑身是嘴,也扭转不了擂台规矩。 正不知所措之际,有个青年挤出人群,来到三位评委面前作揖。 “三位且听在下一言。按理说每胜一场,都有中场歇息。但舍妹为了不耽误戏台开演,可是连续打赢了九场都不曾停歇。就算当世第一猛将,也扛不住这般车轮战,何况舍妹还是女子?所以在下认为,趁力竭之际取胜,难免胜之不武,有失公平。” “还请三位明鉴。” 这位背着药箱、说话彬彬有礼的青年,正是秦良玉的二哥秦邦翰。 张世裕不容置疑道:“擂台规矩向来如此。秦家丫头落败,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张世裕堂堂一派宗师,曾经败在秦良玉手上,出于嫉妒巴不得让秦良玉难堪。 其他两位评委,也是各怀心思。 乡约想回县衙“打申”下班,梨园老板想让戏子早点上台。 于是这三位评委敲定最终胜负,并在状书上盖了各自的印章。 再由乡约把“状书”交给李弘贞。 “拿着,秦家若违约,可持此书到县衙告官。” “诸位,余某先行告辞。” 代表官方权威的乡约走了,秦良玉慌了:“二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他。” 秦邦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必担心,爹在忠州好歹小有名声,有他出面,县尊会给几分薄面。” 随后来到李弘贞面前,作揖道:“李家公子,舍妹无心婚嫁。强扭的瓜不甜,你就算娶了她,也成不了鹣鲽伉俪。李公子不妨另择良配。” “在下向你保证,事后家父必会给予公子补偿。” 李弘贞一头雾水:“不想嫁人还比武招亲,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秦良玉本来就因为比武招亲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瞬间炸毛了。 “你叹撒子咧?” “信不信再给你一锭子。”秦良玉正要对李弘贞动粗。 秦邦翰担心妹妹把李弘贞打死,连忙把她拉住。 许是李弘贞融合原主的记忆,连带性格也一并吸收了。 他居然冲秦良玉勾了勾手指,国骂张口就来:“妈卖批!磨镜娘,你过来呀!” “怕你就不是爷们。” 秦良玉明明性取向正常,最恨别人说她磨镜。 “你…” “有种你再叫一次?看我不弄死你个龟儿。” 李弘贞那些“狐朋狗友”也蹿出来,一人一嘴展开轰炸: “秦大脚、男人婆、母夜叉、峨眉师太、百合将军…” “今日不给你们点教训,我秦良玉把姓倒着写。” 她的力气很大,秦邦翰的双脚要在地上犁出两道沟壑,才能勉强把她拉住。 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围观人群那边传来。 “谁打了我家侄儿!” 正在争执的双方循声望去。 原来是李弘贞的亲叔叔。 见到此人,李弘贞条件反射唤了一声:“二叔!” 看李弘贞鼻青脸肿的,二叔顿时怒发冲冠:“是谁把我家侄儿打成这样?” 秦良玉向前踏出两步,傲然道:“是我打的。” “把我家侄儿打成这样,你要负责!” 秦邦翰解释道:“李员外,这是比武招亲,愿者上台,输赢自有公论。” 此时梨园老板跟送瘟神似的,向众人连连拱手:“李员外、秦姑娘,求你们行行好,你们两家人的亲事,还是回家再去说吧,我这里还要做生意呢!” “林班主所言在理,我等不耽误你做生意。这就走,这就走…” ............. 秦良玉的家,就在李家的隔壁。 秦家的家主秦葵是个岁贡生,在书院当教谕,这个点还没下课。 所以秦家现在能说得上话的人,便是秦良玉的母亲,容氏。 容氏性子恬淡优雅,从不与人争执,往日待人也是温声细语的。 此时隔壁的李家上门兴师问罪。 容氏自知理亏,为免事情闹大,便对李弘贞嘘寒问暖。 “伤成这样,看着都疼?” “秀儿,快把跌打酒取来,先给三郎擦擦。” “翰儿,快给三郎诊断一二,看看有没有伤到五脏六腑。” 吩咐完毕,容氏转头就责怪秦良玉。 “良玉!你俩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怎可对三郎下如此狠手?” “快过来给人家道歉。” 秦良玉一副“我没错”的态度:“是他自己上台找打,怪不得我。” 而此时,二叔原地提亲的行为,却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第3章 冤家来提亲 “秦家嫂子,今日上门也不是专程来讨说法的。令嫒既然摆下擂台比武招亲,按规矩,小侄赢了就应该娶令嫒过门。” 闻言,李弘贞率先不淡定了:“二叔,婚姻大事不可草率,我只不过是去凑热闹的,根本没想过娶妻...” 二叔呵斥打断他:“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说着,二叔跟川剧变脸似的,扭头对容氏笑着说:“秦家嫂子,您看我侄儿跟令嫒,正如李白那首《长干行》...”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嘿嘿!咱们是邻里街坊,又不似寻常人家盲婚哑嫁,到了洞房揭红盖头,才能见着相貌。” “因此在下今日上门,就算是来提亲了。” 秦良玉双手抱胸,一脸不屑:“李员外,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跟你侄儿的关系,可没有到两小无猜的地步。” “我跟他就是邻里冤家。” “儿时,我路过陈屠户家,他偷了屠户家的竹马,转头塞到我手里。” “临走时,还把屠户的儿子喊出来。” “人家误以为是我偷的,害我解释了老半天。” “还有一次给我取绰号,我气不过追上去理论,没曾想他居然是骗我过去踩狗屎。” “还有两年前,他从隔壁爬墙过来,偷看我洗澡。” 李弘贞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原主”干了这么多缺德事,难怪秦良玉下起手来招招致命,可见心里的怨气比厉鬼还深呐! 可在原主的记忆中,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胡说!当时我是过去找蛐蛐,并不知道你在洗澡。” 容氏顾及家丑不可外扬,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一句,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说着,吩咐下人去库房拿些银两来。 转头对二叔客气道:“李员外,小女的婚事,妾身自己做不得主,还需等相公回来,再做计议。而今三郎伤势过重,还是让他先去躺着吧。” “这些银两,就当是赔给三郎的汤药钱。” 二叔却摆摆手:“诶诶...秦家嫂子说的哪里话,孩子们小打小闹很正常,何至于如此破费?” “我这侄儿受点皮外伤,并不碍事。” “在下还是那句话,既然我侄儿赢了,令嫒就应该遵守擂台规矩,不然传出去的话,秦老爷的名声可不太好听呀。” 容氏这下没话说了。 丈夫是个读书人,把名声看得很重。 如果比武招亲输了又不把女儿嫁出去,会被士林文坛说成老赖。 女儿之所以摆下擂台,只是想借比武招亲的幌子,来摆脱官二代的纠缠。 谁又能想到,魂穿哥的到来会改变秦良玉的历史轨迹? 二叔如此得理不饶人,无非也是担心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愿意嫁给名声狼藉的大侄子。所以一旦抓住机会,他势必要促成这桩婚事。 思及此,容氏眉头紧蹙,看来这件事不是银子能解决的。 眼看母亲无计可施,秦良玉急得心里抓挠。 正要说些什么,堂外传来一阵豪迈的声音。 “李员外百忙之中,还能驾临寒舍,真是稀客呀!” 二叔起身,向迎面走来的中年人作揖: “在下今日冒昧携小侄上门提亲,秦老爷不会拒之门外吧?” 来人正是秦良玉的父亲,秦葵。 秦葵面上带笑,抬手作请道:“李员外说的哪里话,请先坐下。” 刚落座,容氏就凑到丈夫耳边,把来龙去脉叙述一遍。 秦葵听完脸上浮现无奈。 随后挤出一抹笑容,道:“李员外,事情是这样哈,小女本无心嫁人,怎奈被胡通判之子相中。小女为摆脱纠缠,不得已才摆下擂台,便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曾想却让三朗侥幸获胜。还请李员外谅解,如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在下定有厚谢!” 到嘴的侄媳妇,二叔岂会放过? “秦老爷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比武招亲之前,令嫒曾放出豪言,谁若取胜就嫁给他。如今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件事,秦老爷想反悔,难道就不顾及名声吗?还是说...秦老爷认为小侄配不上你家闺女?” 话落,秦家人脸色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讲真,李弘贞还真的配不上秦良玉。 人家闺女有身高、有颜值、有武艺,还是书香门第。 李弘贞呢,说好听点是开国名将李文忠的后代。 说难听点,关系远得像中山靖王18代玄孙的刘备,还是旁系。 其他各方面也很差劲,不仅相貌平平,个头还没秦良玉高,文不成,武不就,妥妥一无是处、品性低劣的败家子。 秦家人嫌弃的眼神,被李弘贞尽收眼底。 就连他家的婢女秀儿,也是躲在柱子后面歪嘴斜眼的。 那眼神表情就像地铁上的普信女,把周围男性当成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痴汉。 简直无语了!我魂穿哥好歹也是来自21世纪的单身贵族、连洗地毯视频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的高趣味灵魂。 甭说你秦良玉有点姿色,热巴站我面前也不会多看一眼。 李弘贞撑着扶手站起来:“二叔,人家并不想嫁闺女,多说无益。” 说完,一瘸一拐正要离去,却被二叔叫住。 “站住。” “臭小子,你爹临终前交代我,务必管好你。将来我到了黄泉之下,你爹要是问起,我如何交代?” “婚姻大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天经地义。” “你的婚事,我说了算!” 二叔这话说得很沉重,让李弘贞有些动容。 作为他的现任家长,二叔确实做到不留余力。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违背他的话。 李弘贞无奈叹了口气,乖乖回去坐着。 秦葵打官腔说道:“李员外大可不必如此,您也看到了,令侄的态度明显也是不愿成亲。这乱点鸳鸯谱撮合的夫妻,往往皆是同床异梦。” “既然强扭的瓜不甜,我看此事不如就此作罢,至于三郎的伤,秦某定会请名医诊治。” 秦家三番五次拒婚,二叔也不再跟他们客气了。 准备撕破脸放大招。 第4章 约法3章 “说到底...秦老爷还是嫌弃我侄儿?” 未等秦葵表态,秦良玉起身行礼道: “李员外莫怪晚辈直言不讳,令侄是何德性,邻里街坊人尽皆知。” “整日飞鹰走狗、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晚辈虽为女子,仍以圣贤之道为立身之本,与令侄这等纨绔子弟,实在不能结成良配。” “还望李员外见谅,改日晚辈再登门赔礼道歉。” 二叔拍案起身,怒道:“我侄儿好歹也是开国元勋之后,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都拍桌子了。 秦葵也不再客气,起身挡在女儿面前:“李员外,我以礼相待、好言相劝,你依旧不肯罢休是何道理?” “莫不是以为秦某好欺负?” 二叔冷笑:“既然秦老爷想耍赖,那就休怪在下不念过往交情。” “三郎,把状书拿出来。” 李弘贞把状书递了过去。 二叔举着状书,目光带着威胁扫过每个秦家人:“看清楚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胜者娶秦良玉过门,这本来是一件喜事,难道真的要闹到公堂之上吗?” 秦家人慌了,一家子凑一起商讨对策。 片刻后,秦葵向二叔赔笑:“秦李两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要是闹上公堂未免太伤和气!” “这桩婚事还得从长计议。秦某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三郎说说,不知李员外可否行个方便?” 二叔警惕道:“既然是商量婚事,那在下这个长辈应该在场,莫非想让我侄儿倒插门?” 秦葵大义凛然道:“入赘?为君子所不齿也!李员外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秦某好歹也是书院堂堂教谕,岂会行此行径?” 二叔看了看李弘贞,心想大侄儿也不是轻易被人套路的蠢货,便答应秦葵的要求。 片刻后,秦葵把李弘贞领到书房。 刚落座,秦葵就冲李弘贞小施一礼。 “三郎,我先向你道个歉。” “这桩婚事,还得慢慢跟你解释。” “良玉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她从小就没想过嫁人。所以我和夫人也从来没要求过她,以后一定要成亲。” “我也知道,你去打擂台不过是存着玩闹的心思,心底边根本没想过娶妻,对不对?” 李弘贞的三观有那么一点点崩裂。 在古代,居然有秦葵这种父母,真是够开明的呀。 只是...女儿不嫁人,难道养她一辈子吗? 不过这不是李弘贞现在该思考的问题。 他刚穿越过来,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就莫名其妙卷入这场“婚嫁纠纷”。 眼下该怎么办? 算了,还是顺着原主的剧情发展下去再说吧。 见李弘贞没回答,秦葵就默认他对秦良玉没想法,又接着道: “比武招亲是我给良玉出的主意,本以为无人赢得了她,却不想被你侥幸取胜!” “愿赌服输,既然你赢了,我自然是要履行擂台规矩,把良玉嫁给你。” 看样子秦葵是来真的,这就让李弘贞很为难了。 秦良玉的武功十分了得,娶回去还不得被她家暴? 关键还长得五大三粗,动不动就要打人,跟李弘贞理想中的那个“柔弱乖巧、满眼都是夫君的小娇妻差老远了。 李弘贞客气笑了笑:“秦老爷言重,正如您所言,我去打擂台确实是存着玩闹的心思,不必当真...” 看他态度佛系,秦葵更加断定这小子就是个摆烂的货色。 于是又徐徐善诱:“那可不成,如今整个忠州的父老乡亲已经知道这件事,我秦家不能失信于人。三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婚姻大事,应该听取父母之命,你叔父让你娶良玉,也是希望你成家之后,能收敛一下性子。” 也对!古代婚姻都是父母长辈说了算。 就算不娶秦良玉,二叔也会强迫自己娶县令的胖闺女。 这道题就像在热巴和凤姐之中选一个,正常人当然是... “秦老爷有何条件不妨道来,若合我心意,娶了也无妨。” 瞧这话说的,好像我女儿差劲到没人要似的。 秦葵压下心中不爽,道:“我要你和良玉假婚。” 李弘贞诧异:“假婚?” 秦葵叹息道:“我就和你说句实话吧,三郎也别怪我直言,良玉如果真的嫁给你,确实有些委屈了她。我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从小悉心栽培。而她也并非不想嫁人,只是这孩子心高气傲,认为能配得上她的良婿,最起码也得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而你...三郎懂我意思吧?” 说到这,秦葵故意停顿,眼神意味深长。 那口吻...就像给你三百万,离开我女儿。 他这种双标的态度,让李弘贞很不爽。 刚才还在强塞女儿,现在却阴阳怪气。 玩我呢? “秦老爷此话何意?” “我知道自己不学无术,还名声臭大街,配不上你家闺女。” “但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月,他日我若成就丰功伟业,莫说高门千金,就算皇室公主我照样配得上。” “而秦老爷话里话外,都在捧高踩低,难道这就是为人师表的格调吗?” 秦葵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才那番话是最后的挣扎,想通过语言打击让李弘贞知难而退。 没想到这小子今日竟然这么硬气? 秦葵还想说“你别吹牛逼”,可转念一想,算了! 还是不要把这颗刺头惹毛,闹上公堂倒霉的还是自家。 便压下怒火道:“三郎误会了,我刚才那番话绝无贬低之意,只是和你说一下良玉的情况。不过你既然要娶,那我得和你约法三章。” 他都放低姿态了,李弘贞也不再剑拔弩张:“秦老爷直说吧,如何约法三章?” 第5章 假婚换前程 秦葵苦口婆心道:“三郎啊!你爹娘已经作古,想必你也不愿如此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总归还是要谋一份差事,养活自己、出人头地不是?” 此时此刻,李弘贞隐约明白他的意图。 “秦老爷此举,一来不过是想稳住我,二来是想保住秦家不失信于人的名声。” “于我而言,又有何益处?” 秦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往日那个吊儿郎当的流氓,今日眼神犀利,说话一针见血。 难道他被秦良玉打通任督二脉,开窍了? 缓过神后,秦葵正色道:“我接下来给你谋取的差事,不仅能让你出人头地,亦能让良玉实现抱负。” “秦老爷不妨直言,我该怎么做?” “从军,考科举,选哪个?我都可以为你铺路,巴拉巴拉...” 听秦葵讲完,李弘贞心底直呼牛逼!不愧是国子监的岁贡生,想出来的假婚方案,都兼顾到双方的利益。 假婚好哇!刚穿越过来还没弄清楚这个世界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赢了比武招亲。 他讨厌古代这种盲婚哑嫁,也不喜欢命运受他人掌控。 秦葵提出的假婚,对两个不想结婚、又想搞事业的人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 .................. 李弘贞刚从书房出来,二叔就凑过来询问。 “如何?” 李弘贞勉为其难道:“二叔,我已经答应秦老爷,娶她过门。” 二叔一掌拍在李弘贞的肩头,开怀大笑:“好!” “你小子终于肯成家立业了!” 说着,二叔眼角含泪,45度角仰望天空,期期艾艾的说:“大哥大嫂,二位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秦良玉也在书房外面守着,听了叔侄之间的对话不淡定了。 “你刚才说什么?” 这时秦葵迈出书房:“良玉不得无礼,进书房先待着,稍后再与你道明缘由。” 秦良玉不敢违抗父命,目光幽怨瞥了李弘贞一眼,气呼呼进了书房。 从墙上拔下宝剑,就在书房里发泄起来。 她不理解,父亲读了半辈子的王阳明心学,教育子女从来都是秉持开明的态度。 若不然,她早被家里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秦葵现在却出尔反尔,竟然要把自己嫁给神憎鬼厌的李弘贞? 此时秦葵已经将李家叔侄送出门外,返回书房准备跟女儿好好沟通。 “爹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 “爹明明知道,女儿从来就没想过嫁人,为何爹还要...” 秦葵抬手打断了女儿的话,走到书桌旁坐下,语重心长道: “为父何尝不知,你志向远大,不愿做那幽宅妇人?” “为父今日所为,不过是缓兵之计。” 秦良玉听罢脸色稍霁,遂行礼道:“还请父亲解惑?” “良玉,你不是一直想从军吗?” “是。” “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可曾有过女子从军之例?” 秦良玉摇摇头:“没有,即便有,那也是宫里伺候人的女官,军中鲜有女将。” 秦葵又道:“既然沙场、官场都容不下女子,你就算一心报国,那也是求告无门。” 秦良玉闻言十分沮丧,垂下脑袋看着脚尖默不作声。 秦葵默默看着女儿,心里想起女儿出生那天,家里跑来一只猴子。 有人认为是吉兆,建议找大师算一卦。 大师说秦家将来会出一位名垂青史的侯爵。 果不其然,在抓周礼的时候秦良玉抓着木剑和兵书愣是不放。 从那以后,秦葵就把女儿当成男孩子来培养。 在他看来,与其让女儿嫁人默默无闻过一生,不如让女儿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且那位算命大师还预言了百年之内,天下必将大乱。 乱世造英雄,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秦葵起身踱着慢步,高深莫测的说:“李三郎乃开国功臣李文忠之后,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军户。只要他有心从军,凭借祖上福荫,加之有你给他指点迷津,必能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 “因此,为父才让你嫁给李三郎,如若将来有战事,你可以凭借随夫出征的名义立下军功,如此一来,亦不会令世人说三道四。” 秦良玉恍然道:“原来爹是想利用他,让女儿得以名正言顺从军!那爹又怎能确信,他这种纨绔子弟能受得了军旅之苦?” 秦葵洒然笑了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你可别小看他,此人以往举止虽然纨绔,但是对朋友十分仗义,可见他还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这种人再坏,也不会出卖朋友。再说了,他如果有项羽之勇、韩信之才,你还有立功的机会吗?” “爹所言固然在理,可是我大明文韬武略者千千万,爹选谁不好,为何非得选他?女儿不想跟讨厌的人,同床...” 说到这,秦良玉声音弱了下去。 秦葵笑道:“哈哈...无须为此而忧,为父和三郎已经定下君子之约。” “他答应娶你过门,为父答应帮他谋前程。” “你只要跟他假婚,先以夫妻之名过日子,等你立下军功,到时你们就和离。” “如此一来,我秦家不仅履行了承诺,他也得到了官职,你也不用因嫁为人妇,而毁了前程。” 秦良玉恍然:“不愧是一石三鸟之策!原来爹如此良苦用心,女儿妄言质疑,请爹责罚。” 说罢,当场跪了下来。 秦葵苦笑摇头,将女儿扶起:“为父只是一介教书匠,无权无势,故而才出此下策。” “爹的计谋固然两全其美,可是女儿嫁过去之后,就要跟他住在一起,他要是对我起色心,该怎么办?” “你武功高强,何惧遭他轻薄?” “万一他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呢?” “放心吧,三郎已经向我保证,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再说,他家就在隔壁,你喊一声,咱家里人都能听到。” “可是女儿还是不放心,此贼向来色胆包天,调戏良家妇女可没少干。万一对女儿下药...” “那你就给他纳一房小妾。” “爹又如何保证,他一定会从军?” “书院已经将他除名,有真才实学的教书先生,根本不会收他。再说他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最后别无选择,只能从军。” 第6章 科举还是武举? 秦家隔壁的李家宅子。 刚才秦邦翰已经给李弘贞完成治疗包扎,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穿越明朝第一天,还没来得及消化原主的记忆,大脑神经一直在应付比武招亲之后发生的事。 如今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规划。 穿越万历朝还是相当幸运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是“华夏历史”上最后一个盛世。 文化上,老百姓识字率历朝最高,小说成为最普遍的娱乐读物,就跟现代人追剧差不多。 经济上,隆庆开关之后,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涌入大明,国内经济空前发达。 政治上,张居正大刀阔斧改革,裁撤大量官吏下岗,百姓的自由度空前提高。 比如过去破产的平民,根本不能离开家乡去外地谋生。。 现在是大批农民涌入江南的繁华城市,逐渐形成以手工业为主要生产力的江南市镇,这个时期也诞生了工业革命的萌芽。 根据《利玛窦中国札记》记载: 中国物产极大丰富,糖比欧洲白,布比欧洲精美,人们衣饰华丽,风度翩翩,百姓精神愉快,彬彬有礼,谈吐文雅。被利玛窦称为,高尚的民族,可敬的人民。 书中还记载,明朝老百姓最常吃的是猪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牛羊肉鸡鸭肉也不少,农村到处可以看到鸡鸭成群。 可见万历朝的生产力遥遥领先全世界,大明老百姓的生活相当体面。 然天不祚尔,大明帝国始终没能跳出历史定律,该亡还是亡了。 言归正传。 李弘贞接下来是像其他穿越者那样,考科举入朝堂当一位治世能臣,还是投身军戎、保家卫国,都需要好好掂量一下。 此时距离大明灭亡还有55年,可发挥空间还是相当充足的。 他把原主的记忆翻了一遍,最后悲催的发现他就是一个只会认字的文盲,四书五经仅停留在小学生水平。 穿越前的自己,也仅仅是接受现代化的填鸭式教育,根本没学过传统文化。太深奥的文言文,两辈子的文化水平加起来也看不懂。 显然,科举这条路不太行呀! 因为万历朝的科举已经发展到一个文人爆溢的地步。 读书人卷成一团麻花,除非张居正那种神童,否则很难在千军万马杀出一条血路。 普通人就算考中举人也只是个候补官员,想当官还得盼着“老前辈”离任。 李弘贞现在把书捡起来读也是举步维艰,一没基础、二没那个精力。 运气不好的话,十年的青春搭里边,连个屁都掀不起。 想到这,似乎只能选择马千乘的剧本,带着秦良玉刷战功了。 于是他就去问管家一些武将的事。 问过之后才得知明初因为靖难之变的缘故。 在永乐朝之后,国家逐渐走向“宋朝”重文抑武的老路。 这也导致武官的地位,远远不如文官。 比如正四品的戚继光,见到六品文官,还得自称下官。 李弘贞如果想成为一名将军,只有两种途径。 一是世袭军户,他大哥生前是掌管56个士兵的总旗官。不过李弘贞要接任的话,得通过武艺考验,再立功慢慢升上去。 如果考验没通过,就降为掌管10个士兵的小旗,当最底层的炮灰。 二是考武举,秦葵答应利用关系保送他一个武举名额,如果武举名次靠前,会被朝廷任命为指挥佥事。 可是一想到武官令人堪忧的地位,还有明末那些抗清殉国的名将,一个个被文官坑死。 他对武官这条路就愈加感到迷茫。 前世,他潜伏在樱花国,以开书店来掩饰间谍的身份。 刚把核饮料的情报交给上级,正转身离去。 不料上级掏出54手枪,打光整个弹夹的香蕉皮,送他去穿越。 有了前世被队友坑死的阴影,这辈子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未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 “初到明朝,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第7章 被横刀夺爱的胡公子 重庆府,胡府大院。 官邸中,假山喷泉、流水潺潺,金碧辉煌的楼阁之中时有女子的嬉笑、浪荡子的污言秽语传出,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奢靡腐败的味道。 室内,一个肥胖青年慵懒的躺在摇椅上,身旁有个美艳女子,正在给他spa。 此时,幕僚小跑进入楼阁。 “胡公子,秦良玉败了...” 胡公子闻言脸色大变,急问道:“何人拔得头筹?” “是...是李家的小伯爷,李三郎。” 胡公子勃然大怒,踹了女子一脚。 “岂有此理?” “那个窝囊废,竟敢和本少爷抢女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顿了一会,胡公子旋即问道:“秦良玉连铁金刚,都不是她的对手?” “李弘贞那个三脚猫功夫的地痞,他有何能耐取胜?” 胡公子口中的铁金刚是少林弟子。 因犯了色戒被逐出师门,凭借一身少林绝学,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堂,被胡公子请来参加比武招亲,目前医馆里躺着呢。 “回公子,是李弘贞那厮走了狗屎运,趁秦良玉力竭,将她推下擂台侥幸获胜...” 听罢,胡公子指着门外,气急败坏叫骂: “他奶奶的,那厮横刀夺爱,本公子与你不共戴天!” 一阵堂风拂过,胡公子感觉下边凉飕飕的,又踹了女子一脚。 “贱人愣着作甚,还不给本少爷把裤子提起来?” 女子听话照做,又给胡公子递上烟斗。 “公子息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胡公子吐了口烟圈,斜眼瞪向幕僚:“你懂个屁?我个头本就不高,需要娶一个高挑娘们,来改良下一代!” 幕僚谄媚笑道:“据我所知,秦李两家虽为隔墙邻里,但秦良玉和李弘贞从小就是一对冤家,互相看不顺眼。我认为即便李弘贞赢了比武,秦家也不甘心将女儿嫁出去。” “公子,您说是也不是?” “所言极是,秦良玉向来心高气傲,又岂会甘心嫁给那个废物?” “公子,眼下最担心的是李三郎,他如果要强娶秦良玉,可就不妙了!要知道,他手握官府的状书,还有他那位叔父李员外,天天找媒婆给他侄子说亲呐!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侄媳妇,以李员外的奸商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怕秦家顾及名声、扛不住压力把女儿嫁了。那公子之前所做的一切谋划,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言之有理,你有何对策?” “在下不才,愿为公子走一趟李家打探虚实,如果李三郎肯将状书撕毁,那就给他二百两银子。” “如果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 话到此处,幕僚嘿嘿坏笑起来。 胡公子会心一笑:“这样吧,你先把他约出来谈判,同时安排打手埋伏在暗处,若不从,则将其暴打一顿,打到他服软为止。” “哈哈...先礼后兵,那在下这就去安排。” 刚打发走了幕僚。 胡公子的烟已经抽完,喉咙里分泌出浓痰。 “贱人,过来。” 女子叫苦不迭,心里把“严世蕃”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强颜欢笑挪步过去。 忍着万般恶心,捧起胡公子肥硕的猪脸,张开樱桃小嘴凑上去。 “咔——” “tui——” 第8章 原主多作恶 李弘贞的家是一座三进四合院,是他爷爷在世期间置办的,目前只住着他和管家老杨。 原来家里有七口人,李母在生下李弘贞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万历十二年,大哥跟随“黔国公沐昌祚”抗击缅甸入侵,在明缅之战中不幸阵亡。 大嫂守了三年寡,就带着小侄子回娘家了,听说最近正在说亲找下家。 二姐在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外地的大户人家。 老父亲原来是六品地方官。 万历九年,为了凑集军需支援明缅战争,张居正突然下令清查整个重庆府的官仓。 不幸的是被查出亏空,李父因为掌管财政背了最大的那口锅。 按大明律,本该剥皮萱草。 好在当时掌权的李太后,念及李家是开国功臣之后,给予网开一面,只判了个革职罚款。 赋闲在家的李父,没过多久又传来长子阵亡的噩耗。 双重打击之下,于万历十四年撒手人寰。 李弘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翻着原主的记忆。 “吱呀~” 伴随着一阵木头摩擦声,管家端着铜盆推门而入。 “少爷,该出寝了。” 李弘贞掀掉被子起身,踩着布鞋来到盆架前坐下。 明朝的洗漱用品跟现代没什么区别,也是牙刷搭配牙膏。 现在他手上那把猪毛牙刷,据说是由“明孝宗”发明的。 牙膏则是由松脂、茶叶根、茯苓等一系列材料制成的牙粉。 老杨这时道:“少爷,今日守孝期满,您可以光明正大食荤了。” “您是想吃肉包子?还是羊汤?我这就去外头买回来。” 闻言,李弘贞腹中馋虫被唤醒。 “不必劳烦,我自个上街吃早膳。” 说完,抄起一件外衣就往外走。 来到明朝半个月了,他由于伤势原因,还没怎么上过街。 现在恢复差不多了,正好了解一下市井行情。 忠州虽不如江南富裕,却胜在烟火气十足,街上熙熙攘攘,吆喝叫卖络绎不绝。 “来嘞!” “上好的菘菜,过了立秋就吃不到嘞!” “客官行行好,买点枸杞吧,都是自家晒的。” 李弘贞突然被一个卖枸杞的老妇人拦住。 老妇人认出他的长相后,又跟见鬼似的。 李弘贞纳闷道:“老人家,您为何如此惧怕我?” 老妇人先打开钱袋让他瞅一眼,然后哀求道: “您行行好,老身家贫,实在没钱给你了!这点钱,还要给病重的老伴抓药!”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李弘贞环顾一圈,发现周围的摊贩都对自己怒目而视,有人甚至已经抄起扁担。 这才猛然想起,原来他曾经伙同一群地痞流氓,欺压过这条街的摊贩,还向他们收保护费。 想起此事,李弘贞无语到极点,如果再次穿越必须选原主和汪星人,他宁愿当条狗。 在袖子里囫囵抓了两枚碎银子,放在老妇人的摊位上。 说了声“对不住”后,一溜烟落荒而逃。 等他人影彻底消失,人们才从惊讶中缓过来。 “李家衙内难道得了失心疯?还是被秦家小娘子打傻了?居然给咱们银子?” “听说秦家小娘子要嫁给他了,说不定是被教训了一顿,李衙内才会改邪归正。” 与此同时。 李弘贞坐在路边摊,心不在焉吃着豆腐花。 脑海里回忆着,原主这些年所犯下的缺德事。 除了收保护费,他还殴打过老实巴交的农民,调戏过黄花大闺女,偷窥过寡妇洗澡,霸凌过穷苦同窗,抢过小孩的冰糖葫芦。 最过分的是那个被他调戏的黄花闺女,因为风言风语想不开投了河。 姑娘家无权无势,父母不敢报官,当时由二叔出面,赔了人家一笔钱才了事。 刚吃完最后一口豆腐花,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豁!大哥,总算见到您了。” 扭头一看,来人是李弘贞的一群小跟班,为首之人叫王初一,另外两个很有意思,一胖一瘦。 三人围着八仙桌大喇喇坐下。 胖子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大哥,小弟还没吃早饭呢...嘿嘿...” 王初一就没那么拘束,扯开嗓子喊道:“老板,来三碗豆腐花,多加一勺肉臊子,再来几根油条。” “好嘞客官,容后给您端上。” 不一会,老板娘把豆腐花和油条摆上桌。 李弘贞托着腮帮子看着胖子两口干掉一根油条,一口气闷下整碗豆腐花。 另外两个饿死鬼,也是狼吞虎咽的。 “啊~” 王初一吃饱发出畅快的怪叫,冲李弘贞贼兮兮的说: “大哥,今日我看到很多泥腿子,都进城做买卖了。” “而且生意还不错!” “嘿嘿...大哥,待会咱们再去干他们一票。” “还有昨日那个卖身葬父的小村姑,今日又推着她爹进城了,咱们去看看长蛆了没,再劝小村姑到青楼谋生,还能在老鸨那里赚一笔茶钱。” 李弘贞:“......” “大哥...您的脸怎么拉得跟油条一样长?” 第9章 单刀赴会 “咣当!” 王初一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板栗。 还没完,李弘贞揪住他的衣领。 “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干这种缺德事。” “大哥,咱们以前不是经常干吗?” “我警告你们,谁敢再逼良为娼、欺负乡亲父老,我先和他割袍断义,再打个半死。” “都听清楚了没?” 三个小跟班异口同声答应:“记住了,大哥,我们以后不干了。” 李弘贞放开了王初一,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等他走远,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哥好像还没买单。 “哎呀!大哥还没结账。瘦子,快追上去啊!” “你怎么每次都使唤我,才不去!” “都别说了,赶紧追呀。” 看三人准备逃之夭夭,老板娘拎起擀面杖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仨做啥子嘞?” “我们要去把结账的人找回来...” 老板娘把擀面杖架在肩头,趾高气扬道:“小伯爷走的时候交代过了,由你们自己付钱。” “啊!店家,我们没钱呀!要不先赊着?” “不成,咱家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养济院。” 闻言,三人不知所措。 瘦子贴着王初一耳畔说:“一哥,要不咱们撒腿跑吧?” 老板娘好像会唇语,擀面杖立马指向瘦子。 “想吃霸王餐,门都没有。街坊们都过来评评理,有人想吃霸王餐啦...” 嗓门贼大,眨眼就把周围的老板和伙计都喊了过来。 像他们这种住在城里有商铺资产、又十分团结的居民,王初一这些小混混是不敢招惹的。 面对众人讨伐,三人只好屈服:“大娘行行好,昨夜都把钱赏给赌坊了,我们实在是没钱呐!” 老板娘收了怒容,道:“也罢,老娘也不得理不饶人,今儿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洗碗抵账吧。” 此言一出,周围街坊拍手叫好。 是以,老板娘给洗碗阿姨放了半天假,她的活全落到三个痞子身上。 .............. 在城里逛了一上午的李弘贞,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心里一直惦记着:穿越者开局,得先利用现代知识赚第一桶金。 不然都不好意思叫穿越者了。 在寻找商机的过程中,李弘贞发现重庆这块地方少数民族还蛮多。 他们都在山里结寨群居,因为羁縻政策,在政治和经济方面不如汉人吃香。 加上重庆多丘陵、少耕地,交通闭塞,导致工农业极为不发达。 重庆在后世能发展起来,洋人占一半功劳。 1890年,清国被列强一顿胖揍过后,跪着签下《烟台条约续增专条》。 次年重庆海关成立,洋人担任海关税务司,掌握当地行政大权。 而后列强也在重庆设立领事馆,划定租界、开办银行、公司,工厂,开采矿山、倾销鸦片、掠夺原料运回本国。 洋人建立的工商业配套,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李弘贞想在重庆这种穷乡僻壤做生意发财,难度不亚于老朱开局一个碗。 因为县城和乡村的小生意市场已经饱和化,外人甭想染指。 盐铁被官府垄断,私营是要吃官司的。 漕运、钱庄、当铺、赌场、妓院、丝绸、茶叶、瓷器、香料、海外贸易...这些暴利行业被世家大族垄断,小白也别想入坑。 李弘贞唯一能做的生意,只有从短视频和书籍学到的知识。 不过他即便把水泥造出来,没有强大背景撑腰,也是守不住的。 边走边想着,已经到了家门口。 此时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在自家门口左顾右盼。 看到李弘贞走过来,立刻行礼相迎。 “想必这位是李公子吧,在下施文才,这厢有礼了。” “阁下有何贵干?” “素闻李公子,为人仗义豪爽,颇有宋公明之风,在下有心结交。眼下有一桩买卖想与公子商榷,若公子无要事缠身,还请随在下移步他处。” 李弘贞心想,反正自己也在找发财门路,不如一探虚实。 “那就有劳阁下带路。” “公子,请。” 片刻后,两人来到城南的一家酒馆。 上了二楼雅间,侍女已经准备好了酒水,将门轻轻带上。 施文才招呼李弘贞坐下,端起酒杯邀请对饮。 “请。” 李弘贞端起酒杯用袖子遮脸,却将整杯酒倒进袖口。 前世作为间谍,凡是跟陌生人接触,他始终都会保持高度警惕。 方才进雅间的时候,就被他察觉到异样。 按理说,正常人在接待宾客的时候是不会提前倒酒积灰的。 他还发现屏风后面、卧榻底下、横梁之上,都有藏人。 看来,今日是一场鸿门宴! 瞧见李弘贞的酒杯已空,施文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端起酒壶倒酒,嘴上边说着:“在下受我家公子所托,冒昧前来与李公子商榷,您与秦家婚约一事。实不相瞒,我家公子对秦小姐倾慕已久,李公子如能成人之美主动退婚,另有二百两银子,作为答谢。” 李弘贞冷声道:“要是我说不呢?” 闻言,施文才收了笑脸:“若是李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让你身败名裂。” “我倒想听听,如何让我身败名裂?” “嘭!” 话落,施文才将酒杯掷向地面。 藏在暗处的三个打手,接二连三冒出来。 第10章 含笑半步癫 三个突然出现的打手,各自手里拿着麻袋、绳子、棍棒,围着李弘贞面带狞笑。 如此危局,李弘贞依旧稳如老狗坐着。 施文才认为他在装逼,于是拍案而起:“你这厮少在此装腔作势,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弘贞挑眉冷笑:“我就是要吃罚酒,你能奈我何?” “哼哼..” “劝你识相一点。” “要是惹怒了我,别说二百两你一个子都拿不到。” “待会还会把你扒光扔到大街上,让你身败名裂!” “如今你插翅难逃,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而... 李弘贞居然答应了:“也好,我现在就把状书给你。” 听罢,原本剑拔弩张的四人顿时放松下来。 施文才不禁嘲讽:“早就听说,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如今看来,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嘁!早点低头嘛,也无需我浪费口舌。” 李弘贞没搭话,趁几人放松警惕,抄起凳子突然一个转身。 “啪!” 凳子拍向背后的一个打手。 那人看似五大三粗,谁知被凳子一拍直接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打手,没想到李弘贞还敢反击。 暴喝一声,一前一后就围攻上来。 李弘贞后退几步,瞅准对方棍子直面劈下来的时机,侧身闪过。 接着贴身逼近,手臂勾住对方脖子,大腿又顶住对方后膝,使出一招架梁摔。 然后掰手夺武器,顺带往人家的脑袋上敲个大包。 电光火石之间,放倒、缴械、补刀,一气呵成。 剩下那个拿绳子的小喽啰,登时吓傻了。 未等他反应过来,李弘贞已经持棍杀到跟前。 他吓得不知所措,竟当场跪了下来。 “公子饶命!” 李弘贞干净利落赏他一棍子,又送上一脚踹飞。 “唉呀妈呀!今儿遭了煞星!” 施文才压根没想到李弘贞这么能打,立马夺门而逃。 “哪里逃!” “咻咻咻...” 未等施文才触摸到门环,一条飞棍砸在他的后背。 “哎呀!” “哎呀哎呀!李公子别打了,别打了,李公子饶命啊!” “......” 一顿暴揍过后,李弘贞搬了条凳子,大马金刀堵在门口。 在他面前,跪着施文才和三个小喽啰。 “说!” “你家公子乃何方神圣?” “是...是胡公子,重庆府胡通判之子...” 闻言,李弘贞立时想起府城有个无恶不作的胡衙内。 他爹胡瑁是正六品官,也是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货色。 刚穿越就招惹这种级别的boss,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那就硬刚到底。 你越是畏惧权势,对方反而越得寸进尺。 李弘贞凭借堪比“锦衣卫”的本事,完全不用担心性命之忧。 实在混不下去,大不了跑路。 想通此关键,李弘贞冷声道:“杯中酒是否下了药,欲加害于我?” 施文才抹了把鼻血,颤声道:“是...是是下了药。” “交出来。” 施文才从怀里掏出药罐,双手奉上。 接过手后,李弘贞边研究边问:“此为何药?” “此药名曰含笑半步癫,服过之后,虽不致死,然则足以致人神志不清、燥热难耐、狂笑不止...” 听他说完症状,李弘贞有些惊讶:星爷的灵感该不会从这里获取的吧? 他把药瓶交给施文才,下达命令:“全掺到酒水里,给我喝下去。” 刚才一顿暴打,施文才已经领教过他的狠辣。 压根不敢违抗,只得乖乖照做。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 雅间的门突然打开,里头冲出四个衣不蔽体的男人。 他们后面跟着李弘贞,拿着棍棒将他们四个往楼梯赶。 施文才约见李弘贞的二楼雅间,本来就是最偏僻的位置。 此时闹出的动静,把宾客的目光吸引过去。 乍一看,来喝酒的文人墨客登时炸了。 施文才晃着小老二,正步履蹒跚的下楼梯。 他后面三个跟班,也是一丝不挂勾肩搭背,表情猥琐淫荡。 “羞矣!”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哪来的无耻败类,店家快将他们逐出去。” “大丈夫何必借他人之手?” “言之有理,诸位一起上!” 客人一哄而上,把四个裸男又爆捶了一顿,然后把他们逐个丢到大街上。 当李弘贞走出酒楼时,大街上已经聚集了大量吃瓜群众。 在明朝裸奔并不犯法,群众除了指指点点,也没有人来管。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此时管家老杨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酒楼那场战斗消耗不少,李弘贞洗了把脸,就迫不及待坐下来狼吞虎咽。 午饭是麻辣味的肉臊子面条,也可以叫重庆小面。 这里特别说明,辣椒其实是中国本土原产,绝对不是南美独有。 第11章 辣椒是本土原产 辣椒外来说的谣言,来自于明末高濂的《遵生八笺》,书中有这么一段记载:番椒,从生,花白,果俨似秃笔头。微辣,色红,甚可观。 这段话的意思,只是说有一种海外进口的番椒,味道比本土辣椒还辣,因为红色极为鲜艳,所以被当做盆栽植物观赏。 清国时期,在十全老贼的英明领导下,川贵的土苗人民穷得连地瓜和盐巴都吃不起,饥不择食就把红辣椒拿来吃。 (出自《贵州通志·物产》:“海椒,俗名辣角,土苗用以代盐”。) 可能有人就要抬杠了,那《本草纲目》没有关于辣椒的记载?这个怎么解释? 还是那句话,看历史请抱着辩证的态度去看,“课本”里的知识不一定是对的。 唐朝《千金方》、宋朝《普记方》,都有秦椒、川椒的记载。 还有后来的《花镜》称为辣茄,《药性考》中称为竦虎,《遵义府制》 称为海椒,《本草纲目》也叫辣茄。 请注意,前面提到的《遵生八笺》,成书于1591年。 而《本草纲目》在1578年完稿,也就是说,李时珍关于辣椒的记载,要比高濂早13年。 最后再列举一条证据。 在20世纪70年代,我国植物学家在云南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中,发现了野生辣椒。其后,1993年在神农架也有发现野山椒。 铁证如山在此,请不要再相信“清末民初”那帮满嘴跑火车的专家,辣椒外来说的鬼话就是从他们的臭嘴里蹦出来的。 这是一群对中华文化没有任何自信的疑古派(洋奴派),甚至一度主张废除汉字,才导致近代“崇洋媚外”之风泛滥成灾。 ............. 就在李弘贞吃得正爽的时候,眼角余光出现一道翩翩倩影。 最先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翘头绣花鞋,还有被迪奥抄袭的马面裙。 目光再往上移,那女子上身穿着明制的交襟汉服。 直到目光停留在女子脸上,脑海浮现过往的记忆。 那年那月那天,姐姐身披大红嫁衣,进花轿前对他说:“三郎,大哥已经没了,姐姐我也要出嫁了,以后这个家就只有你和爹,你要好好读书,好好孝顺爹,要听爹的话,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回过神来,李弘贞讷讷唤了一声:“姐回来啦,过来坐。” 李心月二十出头,虽谈不上倾城倾国,但汉服穿在她身上,气质能艳压大部分女明星。 不得不说,老祖宗的审美放到四百年后也不会过时。 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贴身丫鬟,怀里抱着一只大雁,身材微胖,长得有点像美颜过的贾玲。 她还有一个贵气的名字,杨玉柔。 李心月抖了抖裙摆优雅坐下,也不立马说话,而是像个老母亲,满目慈爱的看着李弘贞吃饭。 当她留意到弟弟脸上还残留淡淡的淤青,俏脸骤然煞白: “三郎的脸怎么回事?” “难道你又跟人打架了?” “呲溜...” 李弘贞吸了一撮面条,边嚼边解释:“没有惹是生非,是当初比武招亲留下的伤。” 说起此事,李心月就来了兴致,猛拍李弘贞肩膀:“好哇老三,你终于想开了。不错不错!良玉那姑娘不仅相貌出众,还知书达理。你能娶到她,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正好哇!有这么一个文武兼备的弟媳,也可以替我管着你。” “对吧,三郎!” 李弘贞微微翻着白眼:“你怎么不关心我被打了,还是亲姐吗?” 李心月略显尴尬:“还伤到哪了?” “断了肋骨,郎中说内出血,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李心月听后轻捂小嘴,既气愤又心疼。 接着她提着裙子,要去隔壁找秦良玉算账。 结果刚迈出门槛,又莫名其妙回来坐下,拍拍胸口顺气道:“罢了,反正她都要成为咱家的媳妇,我暂且不跟她计较。再说了,挨顿打能换个媳妇也不亏。三郎,给姐瞧瞧,伤好了没有?” 说着,就伸手过来扯李弘贞的衣领。 李弘贞忙护住胸口:“不劳姐姐挂心,都快一个月了,我的伤势早已痊愈。” 李心月板起脸道:“你害臊啥,小时候你洗澡,拉屎撒尿,都是姐给你拾掇的。手放开,让姐瞧瞧。” 李弘贞拗不过,只好把衣襟敞开。 “啧啧...现在还裹着绷带,看来伤得不轻啊!” 当李心月的袖子无意间滑到肘部时,李弘贞能清晰的看到,她手臂上有发紫的伤痕。 “姐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自己疏忽,李心月慌乱拉下袖子,忙解释道:“我...我我这是自己摔的,无碍。” 李弘贞目光移向丫鬟,丫鬟冲他眨了眨眼,其中“真相”不言而喻。 为了避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扯,李心月便岔开话题:“三郎瞧瞧,这是姐给你筹备的聘礼。” 除了象征忠贞不渝的“大雁”,李心月还带来聘礼清单上所需的物资。 管家和车夫拎着大包小包,正在往屋子里搬。 在明朝,男方用来娶妻的聘礼,必须包含聘金、喜饼、帖盒、镯玉、茶、酒、香、炮...等等。 符合以上条件,都算中产以上了。 全套聘礼算下来,不超过六十两银子。 (万历年间,一两银子=660rmb) 下完聘礼,后面还有找媒婆说亲、请算命先生问名、花轿,摆酒席,总共花费在一百两左右。 第12章 懒骨头竟然会下厨? 看着李心月正在认真检查聘礼,让李弘贞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关爱。 前世他是个单身汉,若不是职业特殊早就组建家庭了。 “姐,这些聘礼都是你掏钱买的?” “不是啊,是二叔给钱吩咐我采买的。二叔不便出面张罗,你又不懂三书六礼那些门道,所以这活儿就落姐身上了。” 这番话,李弘贞大致听懂了。 二叔之妻汪氏对自己的印象一向不好,如果让她知道聘礼的钱都是二叔出的,大抵又要说三道四了。 这时,李弘贞提出上街买菜:“姐难得回娘家,我今日要亲自下厨给姐接风洗尘。” “柔儿,跟我走。” 正在专心清点聘礼的李心月,随口应了声“好”。 等她反应过来,李弘贞已经带着杨玉柔不见人影了。 “啥子?” “我刚才没听错吧?三郎说他要亲自下厨?” 管家也很惊讶:“小姐刚才没听错,少爷确实这么说了。” “他这个连油灯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懒骨头,啥时学会了下厨?” “......” 另一边,李弘贞已经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 杨玉柔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姑娘,少爷特意叫自己出来,明显是想打听李心月在婆家的一些事。 于是快步走到李弘贞身侧:“少爷,其实小姐是...” “我姐是被人打的,对吧?” 杨玉柔使劲点着头,悲愤交加的说:“是夫人,用藤条抽打小姐...” 接下来她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李弘贞。 原来秦李两家的婚约确定下来后,二叔就派人到李心月的婆家道喜。 得知弟弟要结婚,李心月打算拿出自己的嫁妆帮衬一二。 这件事跟丈夫打了招呼,本来是可以和平解决的。 可是妈宝男丈夫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娘。 家婆得知后暴跳如雷,痛骂李心月是胳膊往外拐的家贼。 李心月一气之下搬出大明律来讲道理。 按律,大明嫁妇的嫁妆属于个人财产,完全可以由自己决定。 然而家婆不吃这套,反手就是一顶“吃里扒外”的帽子扣过来,还把这件事分享给左邻右舍,拉来三姑六婆一起谴责儿媳不是。 迫于舆论压力,李心月选择了忍让,被家法伺候了一顿。 “少爷,其实买聘礼的钱,有部分是小姐瞒着老夫人,偷偷把首饰拿去卖了...” “嘎嘎...” 杨玉柔讲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少爷的拳头握得嘎嘎作响。 少爷是何得阎王脾气,她是知道的。 她真害怕再讲下去,少爷会提刀上门把“老夫人”给剁了。 “少爷息怒,少爷千万不要冲动啊!” 前一秒还是杀气腾腾的少爷,此刻却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意气用事,你想吃什么?我一并买了。” 杨玉柔后退两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把“少爷”从头到脚扫一遍。 “少爷是不是病了?”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摸头。 李弘贞挡开她的手,没好气道:“瞎说什么,我这会儿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把我姐照顾得很好。” “别磨蹭了,快跟我走。” “啊是!少爷。” 杨玉柔跟在后面,头顶上的“弹幕”不停闪过。 “少爷从来不会说半个谢字。” “难道少爷稀罕上我了?” “也对,少爷今年都十七了,喜欢女人很正常。” “那少爷会不会轻薄我?” 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位于忠州西市的菜市场。 跟后世乡镇的菜市场一样,中心位置是由草棚搭起来的租赁摊位,外围是进城摆摊的农民。 来到一处鱼摊,李弘贞豪气道:“伙计,来条鱼。” 伙计应了声好,抄起渔网从木桶捞起一条草鱼,刷刷几下就刮去鱼鳞、去掉内脏鱼鳃,还很贴心打了个方便手拎的结。 “客官,二十文钱。” (一文钱等于0.6元) 李弘贞心里暗道:真特么便宜呀。 按后世的物价估算,这条两斤半的草鱼,起码得二三十。 杨玉柔习惯性地准备掏钱,谁知少爷已经把二十枚铜钱递给了伙计。 “生意兴隆,下次再来光顾。” “好咧,客官慢走。” 少爷又到肉摊买猪骨头,去油粮铺子买老坛酸菜。 每次交易,无论商铺老板,还是地摊老农,少爷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 如此这般,也在刷新杨玉柔的认知。 就连推车路过,少爷也会及时拉她一把,生怕磕到撞到。 杨玉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验被异性保护。 而李弘贞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无意之举,已经把杨玉柔撩得小鹿乱撞。 “妈呀!少爷竟然拉我手了!” “少爷以前很讨厌我的,经常扣我鼻子拉我耳朵,说我是猪头。” “难道少爷发现我的内在美,给稀罕上了?” “.....” “喂!柔儿。” “你往哪走,到家了?” 第13章 还得是开餐厅最稳健 李弘贞一声叫唤,把梦游的丫鬟拉回现实。 抬头一看,杨玉柔才发现已经迈进秦家门槛,秀儿一脸错愕看着她。 社死,大大的社死! 她用竹篮挡住小脸,逃命似的往自家小跑。 竹篮里的鱼掉出来,她也装作没看见。 李弘贞俯身捡起鱼,嘴里嘟囔着:“胖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 “三郎回来啦!” 李心月笑容可掬迎上来,伸手就要接鱼。 “三郎上街采买也累了,去歇着吧,下厨的事儿让我和柔儿来吧。” 李弘贞把鱼往身后一藏:“诶诶...我既然说了要给姐姐接风洗尘,大丈夫说话,不可言而无信。” “姐不是不让你下厨,而是你连烧火棍都没碰过,怕你糟蹋了粮食。” “放心吧,要是做得不好吃,我以后就在家里待着,专门读书炒菜,绝不出去鬼混。” 不等她拒绝,就一头扎进厨房。 李心月愣了半晌才把嘴巴合上,回过神来,李弘贞已经开工了。 生火起灶、淘米蒸饭、挑菜切鱼剁骨头,麻利得不像话。 得益于短视频的传播,李弘贞对现代美食的做法了然于心。 今日他要做的主菜是一道酸菜鱼。 把鱼切成片,再混入葱段搅拌,最后打个鸡蛋,拌入蛋清和淀粉,放一旁备用。 接着切酸菜、剁辣椒、料理葱姜蒜。 “哒哒哒...” 菜刀敲击着砧板,切好的豆腐丝跟复制粘贴似的。 李心月此刻也没了对账的心思,专门站在旁边看弟弟切菜。 怕他切到手指,李心月揣着百般好奇不敢吱声。 等他切好菜,才道:“有没有需要姐打下手的活儿?” “那就请姐姐帮忙看着火候,切记骨头汤要小火慢炖。” 说完,李弘贞就去厨房角落搬一个陈年炭炉,殊不知里面还藏了一只老鼠。 担心吓到李心月,李弘贞眼疾脚快,杰瑞刚跑出来就被他一脚闷死了。 接着尸体被他用脚扫进柴火堆,待会让管家悄悄处理掉。 厨房里的大灶台,目前一个灶炉熬着骨头汤,另一个正在蒸米饭。 炒菜要想环保排烟,李弘贞只能把炭炉搬到厨房外面。 不一会儿,几道能把杨玉柔馋哭的美味佳肴被端上桌。 看到桌上只有两副碗筷,李弘贞不禁皱眉,遂向管家和柔儿喊话。 “杨叔,柔儿。” “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祖孙同时一愣,不约而同看向少爷。 “老朽和柔儿都是下人,不能僭越坏了规矩。咱们可是大户人家,这主仆同案共食,那是乡野小户才有的陋习。” 李弘贞无所谓道:“老杨,你就甭管大户人家那些规矩,今日我首次下厨请你们品尝,也算答谢这么多年的雨露之恩。” 李心月也道:“是啊!杨叔、柔儿,这么多菜,我和三郎也吃不完。” 少爷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让老杨很欣慰:“承蒙小姐少爷厚爱,老朽倍受荣恩...” “好了好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等四人齐齐落座,李弘贞请李心月率先动筷。 她也不客气,抓起筷子,目标直指酸菜鱼。 晶莹剔透的鱼片刚入嘴,美眸登时放大。 麻辣酸咸四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脑袋像是被雷公给劈了,酥麻的感觉从舌头蔓延到耳朵,直冲天灵盖。 简直爽飞天了。 “哎哟喂!不得了咧!” “这味道巴适嘞!” 都说美食是女人的兴奋剂,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方言都飚出来了。 “你俩干啥子,快吃呀!” 少爷还没吃,老杨和柔儿也不敢动筷。 李弘贞索性拿起汤勺,给他们挨个舀上几片鱼肉。 “多谢少爷恩赐。” 当老杨尝到嘴的时候,竟老泪纵横。 “老朽虽出身卑微,但年少时随大老爷走南闯北,也算吃遍天下,却未曾尝过如此佳肴,呜呼!实在枉活五十年头!” 李弘贞尝过之后,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夸张。 味道虽然很接近餐厅大厨,但没有红辣椒提味,还是差了点意思。 不过同桌三人赞不绝口的样子,已经证明自己做的菜符合古人口味。 那么将来挂着“李记牌匾”的酸菜鱼、火锅、烤肉,自助餐开遍两京一十三省绝对不成问题。 眨眼功夫,李心月已经干掉一碗大米饭,掩嘴打个饱嗝,把空碗递给柔儿:“再给我来一碗。” “老弟,你从什么时候学会厨艺?” 此话一问,老杨和柔儿都竖起耳朵。 李弘贞早料会被寻根问底,所以答案也准备好了。 最近二叔酒楼的生意不是日渐萧条吗。” “我就寻思着给酒楼弄点新菜肴,也好帮助二叔的酒楼重返往日兴隆。” “恰巧最近结交一个来自江南的厨子,花了几两银子,从他手中购得几道菜的秘方。” 第14章 正在酝酿的播州之乱 担心家婆挑刺,李心月不敢在娘家耽搁太久。 次日一早她就要打道回府。 当李心月迈出门槛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王初一身后站着“高矮胖瘦”四个人。 高个子的少年十七岁模样,叫刘三塔,身高超过两米,据传从小患上巨人症,十岁的时候身高就跟成年人差不多。 矮个子身长一米六几,长得一脸凶相,一身布衣也难以掩盖发达的肌肉,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短小精悍,因为姓孙,大伙都管他叫土行孙。 “三郎,这是干啥子嘞?” 李弘贞讪讪一笑:“我没想干嘛,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一起护送你到江边。” 李心月回头看了一眼柔儿,后者连忙移开目光,隐约明白了咋回事。 “今日又想去打架斗殴?” 是啊!带一群流氓上你家示威。 虽是这般想,李弘贞还是一本正经狡辩着:“姐你误会了,我听说最近有一伙山贼流窜到忠州,从县城到渡口这一路上人烟稀少,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甭管有什么目的,这也是弟弟的一片好意,李心月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招呼柔儿上了马车。 李弘贞和几个小跟班乘坐牛车,跟在后面。 之所以把小跟班叫来,确实是为了保护李心月,毕竟人多能壮势嘛。 听说得罪胡公子的人,下场皆是家破人亡。 李弘贞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半路上绑架姐姐。 其次,今日他打算给几个小跟班训话,让他们改行不再做流氓。 从县城到江边渡口,有六十里路程。 李弘贞的谨慎不无道理,沿途中总有那么一群贼眉鼠眼的人混在往来商队之中。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上午11点左右抵达码头。 李心月的婆家在长江上游的涪陵县,需要在这里转乘客船。 “姐姐本该亲自为你张罗婚事,奈何我已嫁为人妇,走动之间多有不便。二叔是个有营生的大忙人,为避免婶娘说闲话,凡事还是尽量要靠你自己,不能太过依赖二叔...” 李弘贞点头答应:“谨记姐姐教诲,从今往后,我不会给他人添麻烦。” “甚好!我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不必再跟着...” 拗不过李心月,李弘贞只能打消示威的想法。 “姐姐也保重,这期间尽量少出门。” 送别了李心月,李弘贞对五个小跟班说:“有劳诸位陪我走这一趟,今日我请客。” “好哇!大哥够义气。” 码头这种交通枢纽,想找点吃的一点也不难。 看中路边摊有家面馆,六人分两桌落座。 为避免客人等餐枯燥,小二端来两小碟坚果。 “客官,这是东家自己种的川榛子,请慢用。” 言毕,往桌上摆六个陶盏,拎起茶壶满上。 土行孙端起茶盏,豪情万丈的说:“大哥成婚在即,可喜可贺,小弟以茶代酒,先敬您一碗。” 李弘贞也举茶回敬:“承你吉言。” 喝完,土行孙又一脸苦涩的说:“哎!大哥年方十七就讨得媳妇。而我今年已经十之有九,从十五岁开始,我娘就到处找媒婆给我说亲,四年过去了,至今也没有姑娘看上我。” 李弘贞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此忧虑,缘分到了,自然能寻得良配。” 土行孙转而嬉皮笑脸道:“大哥说得对,得靠缘分。我看令姊身边那个叫柔儿的姑娘,跟我挺有缘分的,端庄秀丽、温婉可人...关键是那身段,啧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大哥,您可怜可怜小弟,为我牵桥搭线,如何?” 听罢,李弘贞一脸错愕。呦呵,贾玲竟然这么抢手? 没等他表态,王初一就先对他冷嘲热讽:“就你那五短身材?也想娶柔儿?莫非你想学武大郎,癞蛤蟆吃天鹅肉?” 土行孙拍桌怒道:“有何不可?” “《金瓶梅》听过没,武大郎怎么死的难道忘了?瞧你一脸凶相,柔儿要是嫁给你,保不准半夜被你吓哭,哈哈哈...” 胖子瘦子也加入到调侃的行列。 “你瞧瞧,柔儿要是嫁给你,下场估计是这样...” 瘦子卧在胖子怀里,有气无力的说:“娘子,我怕是活不长了。” 胖子把茶碗递到他嘴边:“大朗,该喝药了。喝了早死早上路,奴家也好跟西门庆双宿双飞。” 瘦子嘴角吐着茶水,抖着手指,咬牙切齿说:“你个贱人,等我兄弟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说完遗言,瘦子倒在桌面上,舌头外翻、两眼翻白。 滑稽夸张的表演,惹得周围食客哄堂大笑。 “哈哈哈...” “这一胖一瘦,不去戏班子大展身手,屈才了,哈哈...” 唯有土行孙,脸拉得跟面条一样长。 “王初一,你,你,还有你,都出来跟我单挑。” 李弘贞轻咳两声,眼神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后者无不垂下脑袋。 “大家都是兄弟一场,说笑打趣也要讲究轻重。你们几个,给老孙赔不是。” 李弘贞的话他们不敢违抗,都给土行孙道歉。 这会儿小二把面条端上来,还附带一句暖心话。 “客官请慢用,不够吃还可以加面条。” 起初李弘贞对这句话,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他目睹胖子端着空碗去找店家免费加面,可算是颠覆对明朝的认知了。 无限续碗,这都行? 不过这种经营模式,跟快餐店的白米饭免费吃差不多,店家只给素面拌汤底,并不会重新做一碗。 稍稍细想,李弘贞也就释然了。 巴蜀土地肥沃、粮食高产,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如果能把本地的粮食运出去卖...算了吧,有钱有势的土着,早就掌控水陆粮道。 想靠粮食发财,还得另想办法。 正用餐之时,隔壁桌的谈话内容,引起李弘贞侧耳。 “听说了吗?那位被朝廷封为骠骑将军的播州宣慰司,最近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播州宣慰司?那不是杨应龙吗?” “对,就是他。” “据传,杨应龙听信宠妾妖言,杀正妻、弑岳母。” 第15章 确定目标 “这种事你听谁说的?会不会是谣言?” “嘁!这哪里是谣言,我前不久从播州那边过来,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兄台细说。” “据我所知,此事起因乃妻妾争宠所致。” “杨应龙一共纳有五房妻妾,其中第五房妾室田氏,因年轻貌美,深得宠爱。” “而这个田氏,又是个心胸狭隘、为人善妒的女人。” “她诬告正妻张氏红杏出墙,杨应龙一怒之下杀了张氏。” “未料岳母当时突然来访,杨应龙仓促隐瞒张氏死讯。” “遂田氏与杨应龙密谋,就在当天将岳母毒杀。” “而后田氏指使兄弟,带兵将张氏一家屠戮殆尽。” “不仅如此,这个狼心狗肺的田氏,还把张氏与其母枭首泄恨。” (出自《明史·纪事本末》:嬖小妻田雌凤,疑嫡妻张奸淫,出之。已,饮田氏兄所,乘醉封刃,取张并其母首,屠其家。) 众人听到此处一片哗然。 “造孽啊!” “夫妻不合,大不了休书一封,好聚好散便是,何必下此杀手。” “我听说,张氏还是朝廷册封的诰命夫人。” “嘶!不得了啊...杀害诰命夫人,等同公然藐视朝廷。” “弑杀岳母,也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事情后来怎么样?” “张氏一门被杀之后,有位族叔叫张时照,恰逢他在外头办差幸免于难,此人乃湄潭知县,得知张家被灭门,立刻赴京告御状。” “这下有好戏看了,咱们现在就盼着皇帝早点派御史钦差过来,拿杨应龙下狱。” “......” 听完对话,李弘贞不由得心头一紧。 发生在万历朝的三大征,播州之乱,便是其中之一。 据载,朝廷调集八个省的兵力,共计24万大军围剿杨应龙。 此役双方死伤无数,波及州县甚广,给巴蜀的经济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播州之役打了4年,几乎耗尽了大明的兵力财力,也间接削弱了对东北的防御力量,此役正是“明衰清兴”的历史转折点。 更要命的是,播州距离忠州才200里。 到时神仙打架,必会殃及池鱼。 杨应龙麾下战力虽强,但后勤补给是硬伤。 一旦开战,朝廷必会封锁物资流向播州。 而叛军为了活下去,也必然会在“重庆府”展开无差别抢劫。 李弘贞本来还想把“出生地”作为后方大本营。 如今看来,将来只能去海外谋生了。 他并非毫无家国情怀。 相反,他自问比大明任何人都要深爱华夏这片土地。 之所以想跑路,是因为当今皇帝已经摆烂、文官势力正在崛起。 过不了多久,皇权在与臣权的争斗中落败,导致文官集团有了架空皇权的态势。 李弘贞就算凭军功混到“国公”爵位,想扭转明朝的颓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他爹忠州伯的爵位,只是一次性流爵,而并非传家的世爵。 没有能复活的系统、也没有偷听他人心声的金手指。 李弘贞可没自信到,凭一己之力就能撼动整个既得利益集团。 抱皇帝的大腿也不行。 他认为小万历没有继承朱元璋的杀伐果断、也不具备嘉靖的政治手腕,就是一个很平庸的宅男,反过来抱穿越者的大腿还差不多。 总之,谁也带不动谁。 回去的路上,李弘贞坐在行驶的牛车,望着徐徐而过的田野,心中满是惆怅。 思前想后,他觉得大明朝救活的概率不大,那干脆不救了。 他可不愿意一直给朝廷打工,还要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生存。 前世和各种牛鬼蛇神勾心斗角,已经够累了。 这辈子说什么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从现在开始搞钱、培植势力,尽量往水师部队发展。 等有了足够资本,就去南方沿海招募潮汕渔民加入团队。 那些“渔民”天生就有海洋冒险的精神,都是当海盗的料。 (打劫郑和海盗陈祖义,就是潮州人。) 完成了这一步,接下来带着亲属部队跟大明说拜拜。 先去北美大陆忽悠印第安人,我是你远房亲戚。 不信? 那没关系。 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你们的上古遗迹还能出土甲骨文,这下信了吧。 取得印第安人的信任后,再帮他们灭了盎撒人,把地盘抢下来。 盎撒人要到十七世纪,才对北美全面殖民。现在他们人数不多,弄死这帮狗日的殖民者,简直跟虐菜似的。 在北美发展几十年后,大明也差不多嗝屁了。 不管天下最终姓李姓张,还是老样子姓朱,只要是汉人王朝,李弘贞都无所谓。 他想亲眼看看,假如没有清军入关、没有穿越者的干预,明朝之后的朝代能不能发展出工业革命? 如果啥也不是的通古斯辫子想入关捡漏... 或许此时的华夏还是四分五裂。 那就率领无敌舰队杀回来,打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旗号,灭了通古斯螨虫,支持汉人政权统一华夏。 至于秦葵希望自己入军队... 还是先赚到钱再说吧,没钱入军队,八成炮灰队。 第16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忠州郊外的十字路口。 王初一、高矮胖瘦,五人蹲在路边的树下,眼巴巴仰望着他们的大哥。 “大哥,您不让弟兄们吃地头(收保护费),咱们也没别的来钱营生啊?” 李弘贞正气凛然道:“你们给我听着,吃地头不是长久之计,不仅到处得罪人,还把自己弄得一身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后咱们不能赚不义之财,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智慧的头脑,赚干净的钱,这样我们才能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我宣布,从今往后只要是我李弘贞的兄弟,绝不拿乡亲一针一线,绝不仗势欺压人,如有违者,我定惩不饶。” 说着,把五个人挨个指一遍:“你,你,还有你,现在对着这棵树,立下毒誓。” 李弘贞说得相当严肃,五个小跟班认为他没有开玩笑,于是纷纷“对树发誓”。 “我等谨记大哥之言,如有违誓言,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不对不对,肥牛就你这身板,绝对能跌到十九层。” “滚!” 发誓完毕,王初一搓着手笑嘻嘻的问:“弟兄们今日起不再干老本行了,那大哥以后要干嘛?” 李弘贞信心满满说道:“屯粮、制糖、酿酒。” 王初一常年混迹市井,并非什么都不懂。 大哥说的这些行业,都要大笔资金投入才能玩得转,否则竞争不过同行。 王初一翻开空空的袖子,道:“大哥是否要咱们入伙?我可没有钱呐。” “放心吧,前期不需要你们投钱,你们只要给我跑腿打下手即可。”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王初一戳了戳胖子的后背,给他递了个眼神。 胖子会意,旋即问道:“那...大哥,我们有没有工钱?” “前期没有,不过管饭。” “好哇好哇,只要跟着大哥能填饱肚子,有没有工钱倒无所谓...嘶!” 王初一掐了胖子后背一把肥肉,接着问:“那后期呢?” 李弘贞坦然道:“但凡跟着我创业的兄弟,只要我有肉吃,绝对不会让他只喝汤。愿诸位,与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张饼画得相当诚恳,连“机灵鬼”王初一都觉得香。 “大哥不愧是大哥!” “吾等也愿与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初一又接着问:“大哥发了财之后,想干嘛?” 李弘贞眼神坚定,45度角仰望天空。 这时微风拂过,吹起衣带飘飘,神圣感瞬间拉满。 然后他用富有使命感的口吻,说出这辈子最崇高的理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完,用匕首把刚才说的每个字刻在松树上。 五个小弟是没法理解他们大哥真实想法的,大哥以往还说过要当大将军,就当他是吹牛吧。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大哥怎么带自己赚钱。 “大哥,那今日咱们要干嘛?” 李弘贞邪魅一笑:“你们现在都把钱交给我。” “大哥刚才不是说了,不要我们的钱吗?怎么出尔反尔?” “这钱并非拿来做买卖,而是要拿去廖家村,挨家挨户赔钱道歉。” “咱们干啥要赔钱道歉?” 李弘贞举起手掌作势要打人,嘴上嗔怒道:“不道歉,村民能原谅咱们吗?以后咱们还能从他们手里收粮食吗?” “大哥,这是我最后的家底,您不能全拿走哇。” “大哥行行好,给我留一两银子做本钱,留到明儿赌坊杀回本。” “王初一你少废话,我知道你把银子藏在裤裆,给我交出来。刚才我都摸到了。” “......” 六个人走了好几里路来到廖家村。 虽名为廖家村,但姓廖的人并不多。 据传此村是蜀国大将廖化的后人在此定居,经过战乱演变,长江两岸的村庄也都成了多姓氏杂居。 正在村口晒太阳的大黄狗,动了动鼻子,发觉气味陌生,立马站起来冲着六人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胆狗子,知道爷几个是谁吗?” 土行孙上去就给狗子哐哐两巴掌,打得嗷呜嗷呜惨叫。 威风不过三秒,就遭到李弘贞喝斥:“老孙不得无礼,退下。” 村口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村民。 见到来者是收他们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村民们顿时群情激奋。 城里是流氓的地盘,村民尚且能忍让三分。 而今流氓到了自家门口,就没必要忍气吞声了。 “李衙内吃地头吃到村里来啦!” “大伙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一时间,村民都回家拿锄头,连妇女小孩,也是人手一把扫帚。 大战一触即发! 第17章 明朝不落后 就在村民准备向六个流氓发起攻击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年迈的声音。 “莫要冲动,都住手。” 很快,村民让开一条通道,村长从中走出来。 “此乃穷乡僻壤之地,汝等到此所谓何事?” 李弘贞上前几步,鞠躬行礼:“老人家,我等弟兄往日与乡亲多有得罪,而今已痛改前非,故此冒昧前来赔礼道歉,还望诸位乡亲海涵。” 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村长听罢收了怒容,道:“汝等既然知错能改,老朽甚是欣慰,诸位乡亲以为如何?” 一个脾气暴躁的庄稼汉跑出来嚷嚷:“咱们在城里可没少受他们欺负,不稀罕他们道歉,乡亲们,先打一顿出口恶气,大不了以后不进城做买卖便是。” 有了这位大聪明带节奏,村民再次想起被这群流氓敲诈勒索、被羞辱、被掀摊子的记忆。 “对!打死他们!” “我们要报仇!” 村长挡在两拨人中间,厉声怒喝: “住手!都给我住手!” “打死了他们,你们要让全村被流放吗?” 有了村长的提醒,村民这才冷静下来。 李弘贞担心继续留在此地会激起矛盾加深,便对村长说道:“既然诸乡亲不欢迎,我们也不再打扰。这些是我兄弟们凑出来的钱,先赔偿一部分,另外大部分以后我再补上,请收下。” 说完,就把一包银子塞到村长手里,接着向四周村民环个作揖,最后带着五个小跟班离去。 回城的路上。 王初一絮絮叨叨抱怨着:“这钱呐!还没赚到,反倒先赔了几两银子出去。” “还不如拿去赌坊博一博,说不定牛车变马车...” “哎呀!” 话还没说完,脑袋挨了一记板栗。 李弘贞把王初一夹在腋下边走边骂:“你这厮目光短浅,懂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吗?” “今日我就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接下来他把整个赚钱计划,详细说出来。 李弘贞前世看过很多穿越小说,主角捞金四件套都是香皂啊、白糖呀、酿酒呀、抄诗等等。 那么凭这些东西,在明朝能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答案是:不能! 孙思邈的《千金方》早就记录唐朝人洗澡用澡豆。 宋朝的《武林旧事》,也有“肥皂”的记载。 明朝的《闲情偶记》中也提到,江苏“六合记”的香皂天下闻名。 况且李弘贞也不是啥都会的爽文主角,就算他会做香皂,也要大笔资金、还有整套生产体系,才能搞得起来。 很多明朝的文学作品,都在描写穿越者发明白糖。 然而真相令人很尴尬。 在《天工开物》成书之前,明朝早就有黄泥法制白糖这项技术。 元末时,由福建一个姓黄的商人发明,宋应星只是把这项技术收录到《天工开物》当中。 而李弘贞选择制糖,只是一种比较保险的投资买卖,将来战争来临,糖肯定会涨价。 再说酿酒,巴蜀自古以来就是天府之国,粮食高产的优越环境,造就这里的酿酒业极为发达。 国窖1573、茅台、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这些巴蜀的大牌子,哪个不是历史久远? 穿越者又拿什么跟明朝的老牌资本家竞争? 而他所谓的酿酒,不过是为了蒸馏酒精。 再过几年就是万历三大征,到时战争打响,酒精就会成为爆款货。 二舅哥“秦邦瀚”是个小郎中,有他帮忙推广,不怕酒精没销路。 最后是最常见的“抄诗”发财。 省省吧,别以为抄袭几首唐诗宋词,就能让历史名人膜拜、获得帝王赏识、俘获美女芳心? 这种异想天开的行为,看似在玩梗、撩拨爽点,其实也在变相的贬低古人、贬低传统文化,具有很强的意识形态误导,让现代人以为古人很拉垮。 且不说古代大文豪的诗,现代人难以超越,就算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刘邦和朱元璋,也能写出“大风起兮云飞扬”、“杀尽江南百万兵”。 那些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的穿越者,又拿什么跟古人硬刚诗词? 对李弘贞来说,想要在穷乡僻壤赚到第一桶金,就要巧妙利用自己掌握未卜先知的历史优势,再根据本地环境去规划未来。 因此,屯粮就是最稳的赚钱方法。 ..................... 胡府大院。 “施文才!” “这些天你死哪去了?” “让你去逼李弘贞退婚,结果半个月见不着人。” “公子息怒!在下出师不利,让那厮打了一顿,躺了半月才下床,请公子明察啊...” “你不是找了三个打手吗?怎么还让那个废物给打了一顿?” “哎哟!公子您是不知道哇!在下没料到,那厮练得一身好功夫,三两下就把我们几个拿下...” 听完述说,胡公子脸上反而多了一丝玩味。 “原来这厮这么能打,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 做了胡公子那么久的狗,施文才早就通人性了,只要主人一撅屁股,就知道啥味。 “公子莫非自己有良策?” “你找几个闲汉,专门监视跟踪他。还有,我记得他有个嫁到涪陵的姐姐,也派人监视一下。但凡有机会下手,就让人假扮山贼,抓过来给本公子当人质。” “只要他姐姐在我手里,哼哼...本公子就不信拿捏不了他。” 第18章 我要做生意 聚仙楼是一家十年老字号的食宿一体酒楼,目前是二叔家的支柱产业。 当年大礼仪事件过后,嘉靖皇帝为了对抗文官集团、同时为了获取地方上的掌控力。开始拉拢开国功臣的后代,给他们封官赐爵。 李弘贞的爷爷刚获封伯爵没几天,高兴过头挂了,朝廷经过商议,爵位最终落到父亲头上。 李父当了官之后,扶持二叔做生意,兄弟俩官商勾结,轻而易举就把家业做大。 然而没辉煌多久,张居正上台后频频打出反腐铁拳,把李家差点打回流放前。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家业受到重创,二叔也凭借人脉扛了下来。 雅间里,二叔一脸狐疑围着桌子打转。 上面的酸菜鱼、回锅肉、蒜泥白肉、开水白菜,被李弘贞弄得卖相极好。 “大侄子,这几道菜果真是你做的?” “二叔没到之前,我可是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 “你小子何时学会厨艺?” 李弘贞双手奉上筷子,催促道:“您就别问那么多,先坐下来尝尝。” 二叔撩袍坐下,接过筷子夹起他最爱的一片五花肉。 入嘴那一刻,瞳孔瞬间放大。 他又夹起一片白肉,沾了蒜泥塞入嘴。 “不得了不得了,此肴入嘴咸香爽口,叫人回味无穷...” “二叔再尝尝这道酸菜鱼。” “哟豁!五味俱全,食之犹如啖龙肝、吮凤髓。” 当二叔准备品尝第四道菜的时候,却不急着下嘴,而是像狗一样贴在汤盅边缘嗅啊嗅。 “闻其味儿,还蛮香。就是卖相太过普通,上不得台面。这到底是什么名堂?” 汤盅里,泡着两朵黄秧白菜心,上面有两粒枸杞点缀,汤汁晶莹如琥珀。 “叔,您可别小看食材简单,当您品尝过后,我敢断言,你会认为宫宴在这道菜面前,也得矮三分。” “嘁!小子你连宫宴都没吃过,安敢大言不惭?你这说大话的臭毛病,得治!” 李弘贞也不犟嘴,托着腮帮子看着二叔拿起勺子抿了一口。 接下来他就欣赏到二叔相当精彩的表情。 只是那么一小口,就让二叔目瞪口呆,缓过神后,他又尝了一口,五官瞬间皱成一团,舌头还在不停地舔着双唇。 “问世间何为珍馐美馔?唯此琼浆玉液矣!” “妙哉妙哉...” “怎么样?就凭这几道菜,能不能让聚仙楼的生意像往日那般,红红火火?” 二叔兴高采烈道:“能!太能了。就凭这几道菜,哼哼!我倒想看看,以后望江亭拿什么跟老子一较高下?哈哈哈...” 大笑过后,他又拉着李弘贞追问: “你是怎么把如此简陋的食材,做成世间美味?” 李弘贞口若悬河介绍着做法:“首先准备大骨、整鸡、老鸭、里脊肉三斤、鲍鱼两头、半斤金华火腿、生姜、桂圆、枸杞、松茸若干...” “第一步,将大骨、鸡鸭剁碎,置锅中焯水...” “巴拉巴拉...” 听完整个烹饪过程,二叔相当震惊,随后掏出小算盘。 “三斤里脊肉120文钱、鲍鱼两头360文钱、半斤火腿200文钱...” “我滴老天爷呀!这道菜居然花了将近一两银子!” “熬汤剩下的肉呢?” “那些渣渣已经没味,拿去喂猪了。” 闻言,二叔感觉心脏被人捅了一刀。 “你有没有算过,这道菜的用料加起来,可以做几道招牌菜?可以多赚几两银子?” “那又怎么样?唯有去其糟粕,方可取其精华。二叔觉得自己吃不起,不代表达官贵人也吃不起,据我所知,泸州府的酒商宴请宾客,一顿饭就花掉千两银子。” “你说的固然在理,但咱家酒楼地处穷乡僻壤,所待之客皆是贩夫走卒、赶考书生,实在卖不起这等高端菜肴。” “二叔,且听我一句忠言,您的生意之所以日渐萧条,主要原因不在于同行抢了您的生意,而是您一直在做低端人群的生意。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 叔侄俩揪着生意辩经,吵到菜都凉了,最终谁也没说服谁。 李弘贞主张放弃低端客户。 二叔则坚持维持现状,因为走高端路线风险极大。 万一达官贵人不买账,裤衩子都要赔进去。 不过他也并非食古不化,商业思维还是有的。 聚仙楼紧挨长江南岸,长江里边什么最多?当然是鱼最多。 大侄子能把白菜价的鱼,做成大多数人吃不起的味道,确实能让聚仙楼的生意起死回生,这就够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突然给我送菜谱,想必另有所求吧?” 迎着二叔智慧的目光,李弘贞会心一笑:“实不相瞒,我想做生意。” 第19章 古代嫁妆是彩礼的两倍 不同于重商的宋朝,明初老朱刻意打压商人的地位,即便家财万贯,也不能穿金戴银坐轿子、后代更不能考科举,可谓一入商籍深似海。 到了中后期,老朱定下的秩序被打破。 商人后代不仅能参加科举,也穿起了丝绸。 但是二叔始终希望李弘贞考科举或者继承军户,认为只有当官才能保住产业。 “你莫非想一门心思经商?” 读懂了他的担忧,李弘贞解释道:“当然不是,打算让王初一入商籍,我负责幕后操控。” 二叔欣慰道:“如此甚好。那你准备做什么?” 李弘贞当然不会把还没发生的万历三大征告诉他,便找了个恰当理由搪塞过去。 “或许您已经听说,近年来北方灾情频发,以致粮食逐年减产。” “略有所闻,万历十三年,顺天府大旱,陛下率百官祈雨,未料次年水灾。” “万历十五年,顺天府水灾冰雹齐降,大雨如柱,官邸民宅屋墙所在倾塌,百姓颠连困苦!” “你莫非想倒卖粮食?” 李弘贞点了点头:“我准备屯粮、制糖、酿酒。” 二叔的脸色有些难看,在他看来丰年屯粮、灾年卖粮,固然是最稳的发财手段,自古以来屡试不爽。 但是这种发国难财的生意,干多了特别招人记恨。 例如宋末元初的蒲寿庚,靠着垄断海外贸易和囤粮发家。 当蒙古大军兵临江南的时候,这家伙不肯捐出粮食,还把文天祥出卖了,导致宋军战败、全城被屠。 蒲氏家族靠出卖国家辉煌了100年,直到那个“姓朱的小乞丐”问鼎天下,这家人才迎来报应。 老朱攻克泉州之后,将整个蒲氏家族打入奴籍,还把蒲寿庚挖出来鞭尸,给南宋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这,二叔语重心长道:“三郎啊!屯粮谋财固然便捷,但我希望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发国难财,此行不义,唯恐祸及子孙啊!” 李弘贞也不做辩解:“侄儿谨记叔父教诲。” “好吧,那你需要多少银两?” “一百两足矣。” 二叔冲掌柜喊道:“去库房取二百两银子过来。” 见状,李弘贞当即纳头一拜:“多谢叔父慷慨解囊,等侄儿赚到钱,一定十倍奉还。” “行了行了,只要你不再混日子,正经干一番事业,甭说二百两,五百两我都会给你凑。” 接下来的一个月。 得益于李弘贞提供的川菜助阵,聚仙楼的酸菜鱼一时风靡整个重庆府,回家过年的学子吃过之后赞不绝口,就连文人墨客也专门跑来打卡。 二叔收钱收到手软,光是这个月的营收,就比上个月多赚了几百两。 好事成双,李弘贞这边的事业同样进展顺利。 当他提着年货再次来到廖家村的时候,迎接他的,就不再是村民的棍棒了。 经过与村长的沟通,村民们愿意把今年秋收的余粮,以一两银子两石米的价格,卖给李弘贞。 一石米为188.8斤,花了20两银子收了7000多斤粮食。 而后把这些粮食,存放在胖子的家。 他家以前杀猪的,在城里刚好有现成的库房。 过了冬至,与秦家的婚事也到尾声了。 两家人根据算命先生提供的良辰吉日,定于腊月二十三迎亲。 对秦家而言,最痛苦的事儿并非秦良玉这朵鲜花,插在李弘贞这坨牛粪上,而是让秦家大出血的嫁妆。 在大明,女方嫁妆的份额,必须是男方聘礼的两倍,最差也得跟聘礼相同,否则会被人嘲笑:你秦家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 秦葵作为有头有脸的文人,当然不会委屈了女儿。 当秦家的嫁妆礼单,送到李弘贞手里的时候,不禁十分惊讶: “嫁妆之厚重超乎聘礼,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杨解释道:“少爷向来闲云野鹤,不懂这些繁文缛节,这其中门道可多着呢。” “说来听听?” 老杨侃侃介绍着:“我朝沿袭宋制,讲究厚嫁。比如北宋宰相苏辙,光是嫁一个女儿就花了9400贯钱,而且苏辙膝下还有四个闺女等着出嫁,以致于苏相逢人就哭穷:子由有五女,负债如山积!” “不过我大明朝比较照顾女儿家,嫁妆只能是聘礼的两倍,不能再多了。要是放到北宋,凭秦家那点家底就足以倾家荡产了。” 李弘贞听后暗自唏嘘:这么优秀的传统,在后世竟然失传了! 不过也侧面说明,双倍嫁妆恰恰是平衡男女关系的根本所在。 这或许是古人为什么很少离婚的原因吧? 正在思考人生的李弘贞,突然被胖子打断。 “大哥大哥...” 胖子箭步入堂,跑得浑身肥肉上下抖动。 李弘贞招呼他坐下:“先喝口茶水,再慢慢道来。” 胖子猛灌了一杯温茶,接着欣喜道:“大哥,好消息啊!” “终于有人肯收咱们的粮食了!” “对方很爽快,一石粮,一口价八钱。” 第20章 阴谋 胖子扒拉着十根肥手指,一脸认真数着: “大哥您仔细算一算。” “咱们是花五钱收一石粮,转手卖给粮商,就能白赚三钱。” “一百石粮食全部出手的话,就是30两银子。” “而且对方还说,只要我们运到码头,由他们自己包船运走。” 李弘贞问道:“粮商乃何方神圣,竟出手如此大方?” “回大哥,对方自称姓谢,乃汉中人士,据他所述,去年关中大旱、粮食欠收,贫民难以为继,只得卖儿卖女,或投身为仆。此时若将粮食运至关中倒腾,必能大赚一笔。” 李弘贞接着问:“这个姓谢的粮商,为何如此急切?” “他说此时正好临近年关,可以赶在过年之前小赚一笔。劝咱们早点交货,订金都给了。” 李弘贞思忖片刻,才说:“商人本性逐利,以我看来,此人行为如此大方,倒显得十分可疑,且不先答应他。” “大哥!您这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要是过了除夕,粮食就卖不动了。” “钱赚多赚少,都无妨,我收粮并非想从百姓身上获利,而是要从商贾官绅口中抢食。这粮,不卖也罢。” .............. 重庆府。 “禀公子,咱们引蛇出洞的计策,失算了!” “此话怎讲?” “本来呢,打算用高价收粮,引诱李三郎运粮出城,咱们找人假扮成强盗,埋伏于半道趁机劫走。殊不知,李三郎竟然不上钩哇!” 胡公子咬牙切齿:“可恨!这厮如此谨慎,该当是好?” 施文才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此计不通,还可另想它策。公子,咱们不妨来个双管齐下...” “快快道来?” “这第一计,咱们可以安插人手,潜伏在粮仓周围,趁其不备放一把火烧个精光。” “但凡屯粮之地,向来都是严加防火,岂能轻易得手?” “嗐!公子您想想,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再过十天半月,就是秦李两家的大婚之日,婚宴皆是在黄昏举行,届时粮仓必然守备松懈,咱们就趁夜幕来临时放火。” “这能成么?你可别忘了,任何城镇都有望火楼,但凡城中起一丝烟火,驻扎在城里的救火兵丁,可不是吃干饭的。” “公子所言不足为虑,在下只要报出公子的名头,那忠州知县想不想升官?就看他愿不愿意配合了。” 胡公子一拍大腿:“此计甚好!那第二计呢?” “唰。” 施文才展开折扇,老神在在道:“据我所知,万历九年,朝廷清查州府库银发现亏空二十万两,忠州伯当时找重庆一个商贾借了笔巨款,才补上亏空。听说这些年陆陆续续还了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没有还完。” 胡公子邪魅一笑:“你的意思,莫非是...” “没错!公子只要把借据,从这个商贾手中买过来,由咱们自己上门催债。实在不行,那公子也可以威逼利诱,让那个商贾自己去催债。” 胡公子猛拍大腿,纵声奸笑:“哈哈哈...如此一来,李三郎将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沦为臭要饭。哈哈...高!高哇!” 大笑过后,他起身眺望窗外,目光阴鸷:“李三郎,有本公子在,你甭想跟秦良玉好好成亲。” ............... 古话有云:白露时节婚嫁月,春分男女簪花年。 说的是,中国人习惯在“春秋”两季结婚。 古人还讲究无媒不成婚,即便双方两情相悦,也会请媒人。 于是就在腊月二十二这天,家里就来了一位身材肥硕、浓妆艳抹的媒婆。 一进门,媒婆嘴里好像藏了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哎哟喂!这都快日上三竿了,小伯爷还在吃早饭呐!” “明儿小伯爷大婚,怎能光吃油条配豆浆,城南街老毛家的烧鸡就很不错,外焦里嫩,味道倍儿香...” 李弘贞站起来简单拱了拱手,随后瞥了老杨一眼,又坐回去干饭。 老杨从袖子里掏出红封,给媒婆递了过去。 “我家少爷的婚事,有劳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媒婆象征性推了几下,然后红封就转移到她手里,捏一捏,稍稍掂量一下,就知道里面装着两钱银子。 对于打赏数目还算满意,媒婆笑得愈加谄媚,脸上的脂粉走一步掉一路。 “诶!小伯爷,就迎亲的事儿,老身有必要和您商量商量。” “但说无妨。” 媒婆委婉说道:“咱和别家迎亲不同,秦李两家仅仅隔条小巷,花轿从秦家走到李家,几步就没了...” 古人讲话都是“话到舌尖留半句”。 潜台词无非想说:别省这个钱,花轿乐队搞起来,老娘也好拿回扣。 干媒婆这行,都和从事婚丧嫁娶的“下九流”利益捆绑。 想通此关键,李弘贞便问道:“那您有何高见?” “婚姻大事一辈子就一次,马虎不得。依老身看呐,要请花轿乐队,一路敲锣打鼓,全城游街,这才叫排面。您觉得嘞?” “大概要花多少钱?” “不多不多,请四个轿夫一人五十文钱。花轿五百文钱、乐队、旗手,林林总总不过几两银子。” “那成,就依你说的办。” 媒婆虽然贪财,但职业素养是杠杠滴。 她带来的帮工从上到下张灯结彩,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把屋里屋外弄得喜气洋洋。 完事后,媒婆又从管家那里领了个红封,乐呵呵的去了隔壁秦家接着开工。 第21章 迎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秦良玉唤醒。 尽管昨夜失眠,但十几年如一日的晨练已然成了她的生物钟。 屋外的嘈杂络绎不绝,屋内的红灯喜字花团锦簇。 此时此景,昭示着今天就要嫁给那个讨厌的人。 她来到柴房,拎起斧头把木头一块块劈碎。 劈的是木头吗? 非也,劈的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世俗礼教。 扔下斧头的那一刻,她再一次说服了自己。 也罢! 如果正常嫁人,夫家肯定会要求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有李弘贞这种双亲已故的假丈夫,才不会干涉自己的选择。 “或许这天下,也只有他能成为我秦良玉的踏脚石。” 心结已解,她回到闺房扯掉被香汗浸湿的练功服,抬腿跨进撒满花瓣的浴桶。 恰在此时,丫鬟秀儿把媒婆领了进来。 看到浴桶里的秦良玉,长发如瀑、半截白皙的胴体泡在水里,犹如一朵水中芙蓉。 媒婆忍不住夸赞:“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哎哟喂!这如脂如玉的肌肤、光滑的玉背,还有这对挺挺的玉峰,都是爷们最爱把玩的。” 秦良玉暗骂媒婆下流,扯来毛巾遮住胸前,没好气道:“嬢嬢还有何贵干?” 不明真相的媒婆,依旧没羞没臊的说着:“哎呀!大喜之日,新娘子就别板着脸嘛,昨日老身一时找不着那本书,忙起来也就忘记跟你提了。” 说着,媒婆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风流绝畅图》,举到秦良玉面前边翻边介绍: “呐!这本书可是大才子唐寅所着,为新婚夫妇最佳启蒙读物。” “您趁现在赶紧读一读,不懂的,老身现在一五一十教您,免得今晚洞房闹出了笑话...” 秦良玉目瞪口呆看着书中“男女媾合”的画面,耳畔同时接收媒婆的淫词秽语,不知不觉间,脸蛋越来越滚烫。 许是宋朝吸取了“脏唐”的教训,程朱两位思想家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张。 经过两宋元明600年的发展,古人变得愈加理性保守。 秦葵虽然思想超前,还是免不了谈性色变,除了教孩子忠君爱国,根本不会指导性启蒙。 这项工作都是等子女成亲的时候,由媒婆代劳。 由此也让秦良玉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甚至当她看到小人图的时候,会对“性爱”产生恐惧和抵触。 “不!” “不可以!” 一声惊叫打断媒婆讲学,她眨了眨眼,不解道:“秦小姐何故惊慌?” “拿走,我不想看这些!” 经媒婆之手撮合的夫妻,不下于数百对。 像秦良玉这种看到春宫图会抵触的女孩子,她早就见怪不怪。 “哎呀!不用这般害臊嘛,这人呐总归是要成亲生子,该经历的还得经历。” 眼看秦良玉的脸色愈加难看,媒婆就把《风流绝畅图》塞给秀儿。 “丫头你拿着,有空给你小姐看看,老身先去忙别的。” 媒婆走后,秀儿偷偷翻开瞄了几眼,然后憋红着脸问道:“小姐,这书...” “烧了。” “哦!” “小姐,你怎么流鼻血了?” “......” 与此同时,外头已经忙得不亦乐乎。 李心月比婆家人提前一天赶回娘家帮忙。 此时她化身为女主人,到处指指点点。 还嫌弃媒婆装饰的婚房低俗老气,毫不给面子给换了。 二叔特地闭店一日,带上一家老小,还有酒楼的厨师伙计过来帮忙准备婚宴。 这帮厨师一到,立马生火做菜,起锅烧油。 打杂的伙计负责摆上桌椅碗筷,把屋里屋外布置得井井有条,足足摆下30张八仙桌。 李弘贞也没闲着,为了在乡亲父老的心目中挽回点好印象,他托二叔收购了三十只小猪崽,用来做一道硬菜中的硬菜——烤乳猪。 制作方法也是由他全程参与。 正忙活时,媒婆咋咋呼呼跑过来:“这大喜之日,新郎官怎么还窝在厨房?” “这都啥时辰了,快去沐浴更衣,准备迎亲啊。” 正在烤猪的李弘贞,头也不回应了一声:“不急,我待会再去。” 新郎不急,媒婆急啊。 “哎哟!我的祖宗啊!老身干这行这么多年,哪曾见过迎亲当天,新郎官还亲自下厨的?” 厨师附和道:“是啊!三少爷还是去沐浴更衣吧,这里交给咱们。” 李弘贞眼看烤猪项目有条不紊进行着,也就不用自己继续盯着。 “那成,这里就辛苦各位弟兄,切记把控火候。” 简单洗了澡,柔儿伺候少爷穿上新郎官礼服,戴上簪花乌纱帽,胸前再配上一朵大红花,别提有多骚了。 此时迎亲队伍,在门外等候已久。 当李弘贞跨出门槛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赞叹古人结婚真的太有仪式感了。 “咚——” 领头司仪敲了下铜锣,拉长音喊道:“吉时已到,新郎迎亲。” “放炮奏乐!” 李弘贞骑上骡背,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向道路两旁的围观群众拱手行礼。 按照计划路线,迎亲队伍要绕着全城走一圈,接完新娘还要按原来路线绕回李家。 第22章 婚堂讨旧债 “一梳心想事成。” “二梳建功立业。” “三梳青史留名。” 容氏敷衍了事完成梳礼,动作轻柔挽起女儿的头发,打了个发髻,最后从婢女手中接过金钗固定住。 “好了。” 秦良玉缓缓睁开眼帘,就看见镜子里第一次化妆的自己。 黛眉如立春细柳,美眸如白露秋波,蝶唇如傲雪红梅,玉肌如腊月春雪。 她个子本来就高得吓人,搭配珠光宝气的礼冠和大红嫁衣,往镜子前一站,像极了册封大典上的娘娘。 以至于她惊讶失声:“这...这是我吗?竟然这么好看!” 化妆的铰娘附和道:“秦小姐底子本来就好,上了妆,那叫锦上添花。” 人都喜欢被夸的,秦良玉也不例外。 很久没笑的她,嘴角终于弯成一道弧线。 “新娘子笑起来真好看,想必新郎官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听闻此言,秦良玉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同时脑补今晚洞房的画面,那个讨厌的家伙一脸猥琐的看着自己,舔着舌头,张牙舞爪向自己逼近。 思及此,秦良玉便让铰娘加了几道眼影、还把唇脂换成深红色。 这般改造过后,原本端庄秀丽的新娘,就成了能单挑整个后宫的恶毒妖妃。 眼看时辰已到,媒婆指挥几个媵娘,一个给秦良玉打伞,一个扶着她,两个负责在前面撒五谷杂粮。 与此同时,迎亲队伍也到了秦家门口。 李弘贞翻身下驴,站在门口等着接新娘。 不多时,秦良玉的大哥秦邦屏,背着妹妹跨出门槛。 见李弘贞无动于衷,媒婆忙催促道:“新郎官愣着干啥,快上来接新娘呀。” 秦良玉一听这话,连忙把手拢进袖子。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李弘贞十分不爽,隔着红盖头就能感受到秦良玉对自己满满的嫌弃。 迎亲仪式,本来是要手牵手,把新娘牵进轿子。 李弘贞偏偏要抓她的手臂,在外人看来,画风就有点像家长拽着淘气的孩子回家。 可把秦良玉气得嘴巴都歪了:“你这人,好不懂礼数。” 李弘贞隔着红盖头怼了回去:“说好的逢场作戏,你却端起架子不让牵手,咋滴!以为我稀罕你的美色?” 秦良玉被怼得哑口无言,憋了一肚子气钻进花轿。 这时司仪拉长音喊道:“起轿——” .................. 与此同时。 胖子躺在成山的米袋堆上,拍着肚皮、唱着歌。 “生为光棍我自豪,溜溜达达谁也管不着。” “新娘娶不上,寡妇也够呛。” “她相中跟你过,不得劲偷偷撤...” 突然,库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胖子猛然坐起,便看见土行孙拎着棍子进来。 “好你个死胖子,难怪我一直没娶上婆娘,原来是你在背后唱曲诅咒我。” 没棍的,打不过有棍的。 胖子深谙此理,一秒认怂:“不不不,你看我,不也是没娶媳妇吗?” 土行孙轻哼一声,丢掉棍子说道:“大哥让我来喊你去吃席,走吧。” “好嘞,我马上锁门跟你走。” 胖子把油灯吹灭,从角落里找出两把铜锁,把库房和围墙的门都锁好。 完事后,跟土行孙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去吃席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 库房斜对面的小巷子,施文才和几个跟班从中走出来。 “施爷,他们走了,可以动手了吗?” 施文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不急!过一会再动手,如此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 时值黄昏,晚霞染红半边天。 余晖洒向人间,给忠州这座千年古县城,抹上一层历史厚重感。 李家曾经作为当地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少不了要给当地的官商士绅递喜帖。 不止能收份子钱,还能扩展人脉。 可是二叔守在门口老半天了,接待的宾客来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能盼来县尊大人来赴宴。 对此,二叔也没太在意。 领导嘛,最后出场也正常。 此时,迎宾台那边来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掏出一个红封递给管事。 登记好了姓名,管事送了一小包烟草作为回礼。 二叔上前两步作揖:“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对方拱手回礼:“在下四海武馆张世裕,见过李员外。” 二叔隐约想起,秦良玉曾经在这家武馆当过弟子,现在还时不时到武馆指导新生赚点零花钱。 “原来是张师傅,幸会幸会,来来来,里边请。” 刚送完张世裕入内就座,二叔正寻思着以后要不要跟他合伙开镖局。 恰在此时,迎亲队伍已经走到家门口。 “咚——” 伴随着铜锣声响起,司仪朗声喊道:“迎新娘过门——” 新郎牵着新娘跨过火盆,双双来到主堂。 李弘贞双亲已故,高堂自然是二叔和汪氏。 “吉时已到,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仪式完毕,新娘被送入婚房,新郎则留下来接待宾客。 都说人靠衣装,穿上新郎婚服的李弘贞,今日看起来格外俊朗。 连一向对他印象不好的汪氏,说话也难得和颜悦色。 “三郎今儿成亲了,以后得收敛性子,好好干事业,早日生下子嗣,为咱们李家开枝散叶。” 李弘贞抬手行礼:“侄儿铭记婶娘教诲。” 和二叔夫妇简单聊过几句,他就去给宾客敬酒了。 连续招待了几桌,来到第八桌的时候。 有位留着八字胡的宾客,率先迎了上来。 “在下巴县石唐,令尊生前与我乃是故交。” 尽管对这个石唐很陌生,李弘贞还是客气回礼:“原来是世叔,幸会幸会!” 殊不知石唐接下来的操作,让原本喜庆热闹的婚宴,霎时鸦雀无声。 他居然当众掏出一张欠条,皮笑肉不笑的说: “李公子或许不知,令尊生前找我借了三千两银子,还剩下一千两没还。” “今儿我看你收了不少份子钱,不如先还一部分?” 第23章 粮仓着火了 李弘贞板起脸问道:“这笔欠债从何而来?” 未等石唐回答,亲友桌那边突然传来二叔一声暴喝。 “哪来的无耻泼皮,胆敢到此撒野?” 有了二叔带头,其余叔伯兄弟也拍案而起。 李家大都是军户,能动手,绝不会跟你逼逼赖赖。 眼看李氏的家族子弟抄起长板凳,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干架,与石唐同桌的宾客连忙挡在中间。 “主人家息怒,先别动手,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啊!” 二叔挤开人群,指着石唐破口大骂:“石员外!” “平日无事你不来,专挑喜事来讨债。你怎如此不厚道?” 李家堂叔跟着怒道:“是啊!你他娘的,我瞧你就是来消遣人,看我不打死你个龟儿。” 石唐举手投降:“诶诶诶!诸位先别动手,都说好汉不打上门客,你们打了我,咱们就得公堂上见,石某今日也并非来闹事,咱们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李堂叔收起凳子,怒道:“那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石唐把欠条举到李弘贞面前,晃了晃: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令尊的画押,三年之内全部还完。这最后一笔钱说好的去年还完,这都过了将近一个月了,你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也只好亲自上门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二叔的底气弱了几分,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石员外,今日是我侄儿大婚,可否改日再来?” “不成。我从府城来一趟极为不易。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赖在这不走。” 李弘贞贴着二叔耳畔问:“二叔,我爹生前借的这笔钱,为何我不知道?” 二叔无奈叹了口气:“当时你还小,就算让你知道了也没用,反而多一人跟着忧愁。原本我就打算,等你成家立业后,再告诉你!” “所以这笔钱,都是二叔一直在还?” 二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环顾四周,宾客都放下碗筷议论纷纷。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但离得近的李弘贞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忠州伯,是贪墨了朝廷的银两,才被罢官的。” “是啊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李三郎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动不动就要抄凳子打人,一点也不讲道理。” “你看李员外这架势,八成是想赖账,能拖一天是一天。” “......” 李弘贞相当无语。 当了这么久的斯文人,好不容易从老乡的心目中挽回一点好印象,却被石唐这厮给毁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石唐轰出去,再跟老乡们好好解释。 正当二叔和石唐还在扯皮的时候。 李弘贞把份子钱甩到石唐脸上。 石唐捂着脸,怒道:“你砸人做甚?是想行凶吗?” 李弘贞欺身逼近,拎起石唐的衣领:“今日乃我大婚之日,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份子钱还你,恕不招待。” “滚吧。” 说完,李弘贞甩手一推,把石唐颠了个踉跄。 石唐站稳后,愤愤不平道:“那你家欠我的钱,怎么办?” 李弘贞觉得把这几个月收的粮食出手,再加上份子钱,应该能凑个六七百两。 二叔也不会见死不救,一千两银子短时之内还是可以还清的。 思及此,便说道:“你下个月再来吧,今日我当着诸位乡亲父老的面坦言,届时我一定如数奉还。” 有两位年长的老邻居,站出来说好话:“石员外,您来得如此突然,人家一下子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总得让他们点时日,准备一下吧。” “是啊!今日是李家办喜事,你却上门讨债,多不吉利呀。甭说是李家,就算咱家遇到这种事,也会怒不可遏。” 石唐点着脑袋,悻悻然说道:“好!好!你们给我等着瞧。” 说完,捡起地上的红封,拂袖离去。 二叔拉着李弘贞嘱咐道:“这里交给我,你先去洞房把事办了。” 李弘贞也不扭捏,向在场宾客行过一礼,找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离开现场。 二叔向四周连连拱手,脸上挤出假笑:“让诸位见笑了,来来来,都坐下都坐下,宴席继续。” 宾客相当默契的有说有笑,跟没事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这时汪氏把二叔拉到堂屋:“我问你,你瞒着我,到底给你大哥还了多少钱?” 二叔苦笑:“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天经地义。夫人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 “那好,这是大伯留下的债,咱家鼎力相助这无可厚非。但凡事总得有个深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拿钱接济三郎。难道就没想过,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妻子絮絮叨叨没完,二叔一个头两个大,索性转过去生闷气。 他并不知道,李弘贞并没有去洞房,而是待在堂屋后面,把夫妻的对话悉数听入耳。 堂屋发生的一切,也被秦葵看在眼里。 他捋了捋三缕长须,若有所思。 这时容氏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烧肉,温声道:“相公不吃,想什么呢?” 秦葵轻叹口气,道:“若李家有难,咱们还得相助啊!” 容氏颔首赞同:“相公所虑周全,虽乃假婚,然姻亲困而不援,当受人讥也。” 婚宴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个老乡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他一边跑一边喊人:“程大牛!程大牛。” 正在狼吞虎咽的胖子,闻言放下烧猪,站起来挥手:“在这!” “你家库房...你家库房着火了。” 第24章 本钱打水漂 当李弘贞等人赶到粮仓时,大火还在烧。 经过周围邻居和亲朋好友的抢救,总算把火给扑灭了。 走进火场一看,简直惨不忍睹。 这两个月收回来的两万斤粮食,被烧毁了八成,剩下的两成浸了水,也染了灰,不能再保存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胖子瘫坐在地哭着说:“大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走之前,明明已经吹熄了油灯。大哥若不信,老孙可以作证。” “是啊!我当时确实亲眼目睹胖子走之前,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 李弘贞示意他们都别再说了,现在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意义了,还是先查出起火原因。 扒开几层烧焦的,捧起一小簇白米放到鼻尖嗅了嗅。 一股火油的味道直冲鼻腔。 看来,是有人蓄意纵火。 “初一,你过来。” “大哥有何吩咐?” “你到外头,向左右邻居打听一下火灾发生的经过,完事回来告诉我。” “是大哥,我这就去。” 吩咐完毕,李弘贞在废墟中找出一个坛子,把沾了火油的大米装进去,保留物证。 过没多久,王初一跑回库房阐述打听来的消息。 “据隔壁家的老梁说,当时他正准备入眠,忽然闻到一股烧焦味,出门一瞧果然着火了。于是敲响铜锣,呼喊左邻右舍出来救火,同时让他儿子去衙门把驻防火兵喊过来...” “殊不知城外的牛棚也着火了,火兵先去了城外,一时也顾不上这里...” 听着王初一讲述,李弘贞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城外的牛棚也同时着火,他就不信这是巧合。 这时,二叔也匆匆赶来。 见到一片废墟的火灾现场,顿时痛心疾首:“造孽啊!二百两银子,全打水漂了!” “三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叔,借一步说话。” 少顷,叔侄来到库房后面的小巷子。 李弘贞这才把自己的猜想娓娓道来。 “你是说,这场火灾是有人蓄谋已久?” “没错!不然城外的牛棚也不会同时着火,这也太巧了。” 说着,李弘贞把手里的坛子递了过去。 二叔打开确认过后,登时火冒三丈:“他娘的!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我非弄死他不可!” “二叔,这个人或许位高权重,正面交锋的话,恐怕咱们没那个能耐弄死他。” 细细品味这番话,二叔霎时面色凝重:“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虽然我不能笃定,但是我认为今日发生的一切,八九不离十,都跟此人脱不了关系。先是上门讨债,后来是粮草着火,这桩桩件件实在太过诡异。” “你认为他是谁?” “重庆府,胡通判。” 乍一听,二叔如梦初醒。 之前去秦家提亲的时候,就听秦葵说过比武招亲是为了摆脱胡公子的纠缠。 这位胡公子无恶不作的事迹,二叔也有所耳闻。 那么今日发生的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无非是大侄子娶了秦良玉,让胡公子怀恨在心。 “哼!就算他胡家是六品官又如何?” “咱们李家在巴蜀扎根百余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自家在巴蜀是什么段位? 跟“凤阳的嫡传李家”有没有来往? 这些李弘贞并不太清楚。 二叔说得底气十足,李弘贞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至少不会被对方弄得家破人亡。 “二叔您有何对策?” 二叔平复好情绪,才道:“忠州知县,与我尚有几分交情。” “这样吧,明日一早,咱们带上初一到县衙报官,让官府好好查清楚,粮仓起火是谁干的,只要能抓住这个纵火犯,相当于拿捏了胡家的把柄。” “人家现在势大,咱们斗不过...就算不能扳倒胡家,大家坐下来私了,让他家赔礼道歉也能讨回公道。” 虽然李弘贞对官府不抱任何希望,但认为二叔这样安排也是形势比人强。 官场商场都讲究以和为贵,大家自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如果不是血海深仇,真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弘贞已经把胡家列为必除名单。 “那侄儿就依二叔所言。” “银子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和你婶娘讲清楚,把银子凑齐。” 叔侄俩边商量,边往家里走。 到家时,宴会已经散了。 秦李两家的仆从,正在收拾残局。 堂屋里,汪氏和秦家人,还有李心月等人齐聚一堂,正说着话。 见叔侄俩回来,汪氏正要起身追问。 二叔给她递了一个“有话后面再说”的眼神。 秦葵夫妇也很识趣,说了几句关心的客套话,就告辞了。 “心月三郎,你们回屋去吧,我和你婶娘有些话要说。” 姐弟俩行过一礼,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弘贞还没走出几步,堂屋那边就传来汪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侄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啥啥不行,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还要养他到几时?” 反正汪氏骂的是原主,李弘贞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婚房走。 到了房门口,他却犹豫没推门而入。 透过窗纸,能看到里面还亮着烛光,显然新娘还没睡。 正寻思着该如何面对秦良玉的时候。 房门咣当一声开了。 秦良玉语气冷漠道:“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面对面刚坐下,秦良玉就开门见山的说: “现在你家中有长辈在,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今晚你我就在这屋里过夜。” 第25章 洞房花烛夜 李弘贞竖起大拇指:“秦姑娘深明大义,如此安排得当!” 你那么高兴个嘚,以为本姑娘要跟你洞房? 秦良玉脸色一沉,道:“你可别误会,今晚你睡那...” 说着,一指放着红枕头红被子的鸳鸯床。 然后又指向对着房门的卧榻:“我睡这里。” 李弘贞点点头:“晓得晓得!” 秦良玉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往后很长一段时日,我都会和你同居同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我还是有必要和你约法三章。” “但说无妨。” “其一,如果没有亲戚朋友来留宿的情况下,咱们就一直分房睡。吃饭也是如此,没外人在的时候,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进我房间,也不能碰我的东西。” “同意。” “其二,为了避免咱们假婚的事不慎传出去,你必须把卖身契归还管家,让他告老还乡,往后家中不许再用仆从。” 对于这项要求,李弘贞倒无所谓。 反正前世一个人生活惯了,洗衣做饭都是亲力亲为。 而且还了石唐一大笔钱之后,估计也没能力支付老杨的工钱,让他提前退休也不错。 秦良玉接着道:“其三,你也无须担心后继无人,将来你大可用我不能生育的名义纳妾,至于你去嫖也好,养外室也罢,只要不影响到我就行...” 听她说着话,李弘贞渐渐走神。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秦良玉平时不化妆的样子,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玉女。 现在上了红妆,好像能干翻整个后宫的狠人,又酷又美。 “啪!” 秦良玉突然一拍桌面:“你瞧啥呢?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反正是假结婚,只要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倒无所谓。 于是李弘贞尴尬摸了摸鼻子,笑着答应下来:“对对对,长得好看,说啥都对。” 秦良玉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说完端起酒杯,相当傲慢的抬了抬下巴,示意李弘贞一起喝。 李弘贞也端起酒杯,不明就里的问:“反正咱们是假成亲,就没必要喝交杯酒吧,意思意思就行了。” 秦良玉一脸无语:“这话是我想对你说的,谁想跟你喝交杯酒?不要脸!” “那你什么意思?” “蠢材,桌上的酒不喝,明日怎么糊弄媒婆?” “对哦!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娘子干杯。” “约法三章再加一条,没外人在的时候,不许叫我娘子。”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当然,我也不欺负你,对我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都会遵守。” 李弘贞摇摇头:“暂时没有,等我想起再和你说。” 秦良玉这才双手捧杯,江湖气十足的说道:“你我满饮此杯,望阁下能信守方才所言。” “干!” 完事后,秦良玉提出一点点小要求:“我对你家不熟悉,有劳你帮我拿套被褥过来。” 李弘贞指了指衣柜顶层的箱子:“那里有,自个取吧。” 秦良玉倒也痛快,起身走向柜子,连凳子都不用踩,凭身高和臂力就把箱子揽下来。 打开箱子那一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被子多久没晒了?” “不太清楚,应该好几年了。” “你也真是够懒的,又不用你亲自动手,也不吩咐管家拿出去晒一晒。” 李弘贞走过去瞧了一眼,才说:“这张被子又不是给活人盖的,三年前先父去世的时候,我姐买多了一张,管家觉得扔了又可惜,就这么一直放着。” 闻言,秦良玉虎躯一震,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忙把被子张开确认。 果然,被子正面绣着密密麻麻的“奠”字,看着就瘆人。 她扭过头狠狠瞪向李弘贞,咬牙切齿:“我还没死呢,你就让我盖寿被?” 李弘贞耸了耸肩:“这不能怪我,现在这屋里除了新被子,就剩这一张了,爱盖不盖。” 说完,他自己打着哈欠走向婚床,张开双手直挺挺倒下去,不多时就响起打呼声。 秦良玉心里那个憋屈啊,找谁说去啊? 新家人生地不熟,也没办法走出房门去找来一张新的被子,只能将就用了。 入睡之前,她从行囊里取出一条带铃铛的红绳,拴在卧榻两头形成一道警戒线。 做完这些,才抱着一把刀进入梦乡。 许是那张“死人被”给了秦良玉过于丰富的心里作用,噩梦也孕育而生。 梦里,死去三年的李父,身穿寿衣,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笑容,正端坐于堂屋,死鱼眼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自己和李弘贞拜堂。 画面一转,自己的四肢被绑在床上。 李弘贞那个贱人一脸猥琐的舔着嘴唇,搓着咸猪手向自己靠近。 次日一早。 公鸡刚报晓,李弘贞悠悠醒来。 刚坐直身子睁开朦胧睡眼,却发现秦良玉搬了张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 “秦姑娘,早哇……” 秦良玉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轰了过来。 “嘭!” 挨了一记重拳,李弘贞捂着鼻子骂道:“你有病啊!没事打我干嘛?” “谁叫你让我盖死人的被子,害我做了一夜噩梦。” “那你也没可能跟我盖同一张被子呀。” “嘘!不想穿帮就别说话。” 秦良玉突然把手指放到唇边,另一只手指向门外。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伴随着媒婆和李心月的对话。 “嬢嬢这么早过来,真是辛苦你了。” “哎哟!这不过是老身的本分,何须如此破费?” “嬢嬢您就收下吧,往后三郎和他媳妇能不能相敬如宾过下去,还得劳烦您多担待。” “夫人放心好了,有老身在,夫人明年一定能抱上白白胖胖的侄儿。” 屋里。 刚才挨了一拳的李弘贞,鼻孔已经开始往外冒血。 他正要起身去找块毛巾。 却被秦良玉扯回来按在床上。 “别动。” 接着她不知从哪扯来一块白布,往李弘贞的脸捂了上去。 推开施暴者,李弘贞气愤道:“你干嘛呢?” 秦良玉没搭理他,侧过身举着一抹红的白布,露出得意微笑:“差点忘了这茬,这会儿可以瞒天过海了。” 李弘贞不理解她的迷惑行为,捏着鼻子骂骂咧咧:“一大早你发什么疯?莫不是死人被把你捂傻了?” 秦良玉斜眼瞪他:“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古代那么多门道,现代人懂个屁。 李弘贞现在一心想着早点出门处理纵火案。 “我懂你个锤子,脑子有病,就赶紧找你二哥治。” 这时,在门口聊了好一会的两人,终于敲响了房门。 “三郎,该出寝啦。” 第26章 击鼓鸣公堂 秦良玉冲李弘贞甩了甩头,示意他去开门。 后者照做,囫囵蹬了布鞋下床。 趁他去开门的间隙,秦良玉手脚麻利掀开被子,铺上白布。 “吱呀”,门开。 门外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脸上都挂着姨母笑。 “三郎,昨夜睡得还好?” 李弘贞讷讷回答:“嗯...还行。” 媒婆和李心月对视一笑,表情有那么点点...猥琐。 “我就说嘛,像李少爷这种风流倜傥、见多识广的小郎君,根本不用老身指点,这闺房之乐自己能行,对吧。” “言之有理,咱的弟弟虽然读书不行,但烧得一手好菜,对女人也贴心。据说啊,柔儿跟他上街买菜都被保护得很好呢。” 留意到姐姐端着水盆,媒婆手里拎着食盒,李弘贞不想听她们继续说“咸话”,忙招呼两人进来。 一进门,李心月径直走向内室,问的话把秦良玉臊得满脸通红。 媒婆把食盒往桌上一搁,从里边拿出早膳,嘴里说着吉祥话: “百合莲子羹,百年好合,多子多孙。” “心心相印糕,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此时李弘贞洗漱完毕,端起碗就要往嘴里送。 却不想,媒婆朝他挥挥手帕:“李少爷吃不得!这不合礼数。” 问过媒婆才知道,要等新娘来了才能一起吃。 娘的,古代的规矩咋那么多? 不过听了媒婆下面的解释,也就释然了。 宋朝灭亡后,汉人很多传统文化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与其说胡人被汉化,不如说汉人被胡化。 诸如个别地方的汉人,还沿袭了游牧民族“闹洞房”的陋习,俗称拦门迎婿。 据说草原男子娶妻当天,要被妻子的家人暴捶一顿,以此来检验男子的抗揍能力,是否具备做丈夫的资格。 跟现代把新郎扒光绑在树上、打着闹洞房的名义猥亵伴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话说回来,李弘贞突然觉得媒婆这个存在几千年的职业,要比那些骗钱的情感大师靠谱多了。 媒婆不止承担说亲,还负责婚后调解夫妻关系,可谓一次付费,终生服务。 思及此,李弘贞心中感慨:也罢,穿越了就要入乡随俗。这些都是华夏优良的传统文化,将来要好好传承下去,不能让棒子给偷了。 等秦良玉从内室出来,已经换掉华丽的嫁衣,穿上平日最常见的练功服。 李弘贞用一刻也不想多待的速度,和她草草吃完早餐。 然后喊上二叔,准备一起到县衙报官。 刚走出大门,就撞上昨日来讨债的石唐。 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负责处理财务纠纷的乡约。 石唐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戏谑问道:“李员外,您叔侄俩一大早这是要去哪呀?” 二叔瞪了他一眼,贴在李弘贞耳畔吩咐道:“他把乡约都叫过来了,看来是打算不死不休!” “三郎,你先去县衙,我来应付他。” 李弘贞点头答应,带着王初一等人往县衙而去。 由于是用王初一的名义收粮,所以只能由他来当原告人。 到了县衙门口,只有一条狗趴在屋檐下晒太阳,也没有衙役站哨。 就连给老百姓伸张正义的鸣冤鼓,都找不到鼓槌,八成是被藏起来了。 这种衙门靠不靠谱,一目了然。 胖子绕着鼓架找了一圈,挠挠头说:“大哥,没鼓槌呢!” 王初一不耐烦道:“呆子,没鼓槌,用拳头捶不也一样。” 于是胖子举双拳哐哐捶着鼓皮。 不一会儿,就把两个一脸不耐烦的衙役召唤出来。 “何人击鼓?” 王初一很识趣地把两个红包递了过去,谄媚道:“小人有冤情,还请两位差爷行个方便。” 衙役稍微掂量一下红包,满意道:“那成,进去吧。” 兄弟几个跟着王初一鱼贯而入,县衙外面闲得没事干的群众,也跟着进去吃瓜。 在公堂等了老半天,才盼来几个衙役拎着“杀威棒”,慢悠悠地在两侧站定。 接着他们用杀威棒敲击地面,有气无力地喊着:“升堂!” “威——武——” 不多时,身穿犀牛绿袍的县丞也慢悠悠来到大堂正中坐下。 “啪!” 惊堂木一拍,县丞喝问:“堂下何人击鼓?” 官威十足,吓得王初一浑身一颤,双膝不自觉跪下: “禀大人,草民家中粮仓昨夜无端起火,所屯两万余石粮食尽皆焚毁,疑似有人蓄意纵火。” 说着,从怀里掏出状书,双手高举:“请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公道。” 县丞从衙役手中接过状书,草草读了一遍,才提出质疑:“本官问你。” “你安敢断定,粮仓一定是被人蓄谋纵火,莫非你亲眼看见了?” 王初一道:“回大人,草民虽无亲眼目睹,但有贼人纵火留下的证物。” “证物何在?” “在这。” 胖子抱着装有火油味大米的坛子挤出人群,来到王初一旁边跪下。 县丞一拍惊堂木,喝道:“你是何人?” “草民乃看管粮仓之人,这坛子之物乃是草民侦察现场过后发现的,其中不少稻米都掺杂了火油。” 说完,把坛子递给衙役。 接过衙役递来的坛子,打开盖子嗅了嗅,县丞捋着胡子,眼睛左右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才阴阳怪气的说道:“仅凭火油就断定,粮仓被贼人纵火,未免过于武断?” “汝等证据不足,本官不能判定为纵火案,只能判为失火案。” 第27章 贪官断民案 此言一出,堂下跪着的两人急眼了,他说一句,我插一嘴,当场就和县丞理论起来。 判纵火案的话,官府或许会出动捕快去调查这件案子,后续如果找到其他佐证,还有翻案的可能。 判失火案就意味着当事人自己的过失,这桩案子就算盖棺定论了。 此时被隔离在栅栏外的群众,都在指责官府不作为。 “粮食焚毁,只能自认倒霉咯!” “指望官府主持公道,梦里见吧。” “是啊!我家去年丢了头牛,报了官之后,到现在也没个交代!” “官府都一个鸟样,但凡遇到这种事报了官,都是能拖就拖,拖到咱们心凉,就吃准咱们老百姓耗不起。” “......” 听了周围百姓对官府的评价,李弘贞露出一抹既苦涩又无奈的冷笑。 不管几百年前,还是几百年后,基层官府办事的心态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公堂悬挂的“明镜高悬”,和所谓的“为谁谁服务”,不过是一句空话。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 县丞指着堂下两人,厉声喝骂:“大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大放厥词。” “本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单凭孤证,难以立案。” “尔等再不给本官闭嘴,杀威棒伺候。” 说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闻言霎时收了嘴。 随后两人望向李弘贞这边,眼神透着求助。 见状,李弘贞立即把瘦子、刘三塔、土行孙拉到一旁商量对策。 不多时,他们就开始混到百姓群中带节奏。 土行孙举拳高喊:“妈卖批!你这狗官不为百姓伸张正义,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刘三塔:“对!明明有纵火物证,却不肯立案调查,哪天换成咱们老百姓被大火烧死了,估计官府也是不管不问...” 为官者,最怕的就是舆论。 眼看百姓群情激奋,大有踏平县衙、爆发民变的架势。 县丞连忙拍打惊堂木,故作威严道:“肃静!肃静!” 接着他离开太师椅,来到公堂中央。 抬手指着“明镜高悬”的牌匾,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 “也罢!既然乡亲们呼吁深究此案,本官身为父母官,定当义不容辞。” “来人,带堂下两位状告人,下去录供词。” “退堂。” 哟呵!教科书的演技啊,李弘贞真想给他颁个小金人。 县丞都这般表态了,总算把百姓的情绪安抚下来。 不过在李弘贞看来,即便判了案件性质,官府也指望不上。 顶多就是派个捕快,到案发地点走个过场,案子还得靠自己查。 “咚咚咚——” 此时,门外的鸣冤鼓又响起来。 听到鼓声,县丞和一干衙役不情不愿的回到岗位。 “升堂。” “威武——” 不多时,二叔和石唐联袂进来。 与李弘贞擦肩而过时,二叔跟他简短说明了和石唐谈崩的经过。 两人都是有官身的员外郎,上公堂见官可以不用下跪。 县丞一看都是老熟人,问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堂下何人?因何事上公堂?” 虽然大家都认识,但这是必要流程。 二叔率先自报家门:“在下忠州员外郎,李邦民,见过县丞大人。” “在下巴县员外郎,石唐,见过县丞大人。此番鸣鼓,乃是状告李邦民欠钱不还。” 二叔也不甘示弱,上前两步拱手道:“大人,在下也要状告。石唐昨日趁我侄儿大喜之日,当着众宾客上门讨债,令我李家丢尽颜面,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你放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趁你家收份子钱的时候上门讨债,难道等着钱被你家侄子败光了,再来跟我耍赖吗?” 李弘贞眼角微跳。 娘的!给我等着瞧。 县丞跟二叔有点交情,可石唐又是占理一方的债主,他一时也不好偏袒谁。 正当县丞不知所措之际,师爷从堂后冒出来,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而后县丞一拍惊堂木:“肃静!” “石员外,你先把欠条呈与本官一览。” 石唐堆起谄媚笑脸凑上去,从袖子里掏出状书还有两锭银子,亲自送到县丞手中。 县丞触碰到熟悉的手感,顿时心领神会。 现场行贿的场面,被宽大的袖子遮住,站在堂下的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仔细读过欠条后,县丞正色道:“李员外,欠条所述,借银三千两,以三年为限还清。如今已过最后期限,你非但不履行债务,反而闹上公堂,未免太不像话了。” 二叔解释道:“大人请容在下细禀,并非在下不肯履行债务,而是短时之内无法凑齐千两巨额,昨日已经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承诺下个月如数奉还...” 未等他把话说完,县丞不耐烦地压压手:“好了,李员外多说无益,本官判你,三日之内,你是找亲朋好友借也好,变卖产业也罢,务必将一千两白银如数奉还,不得有误。” “李员外,莫怪本官不念往日交情。您好歹也是一方士绅,本官如此判决,一来也是为了保全您的信誉,二来便是本官食朝廷俸禄,自当秉持公平公正,还请您能谅解。” 看着石唐小人得志的嘴脸,二叔憋着满腔怒气,愤愤不平地行了一礼:“大人秉公执法,在下无异议!” 县丞满意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向石唐:“至于石员外...本官还是有必要说你两句。” “县丞有何话要讲,在下洗耳恭听。” “汝趁喜事上门讨债,实非君子所为,亦是失德之举,然此举并不违法,不足以构成状告之由。” “本官也不愿二位因此结下梁子,故命你,三日后携礼上门道歉。” 第28章 卖房还欠债 李宅。 在公堂败诉之后,一家人回来齐聚一堂。 除了李弘贞面色如常,其他人都是如丧考妣。 二叔唉声叹气喝着茶,时不时瞄一眼汪氏,又看了看大侄子。 最终他还是率先打破这份沉静:“夫人,侄儿如今债台高筑,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汪氏斜眼问道:“相公是准备卖掉聚仙楼,还是打算卖儿卖女?” 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呀。 李心月当场坐不住了。 她直接无视汪氏,对着二叔盈盈一礼:“此事无需二叔操心,您已经为这个家做得够多了,不敢再劳烦您。免得婶娘又说三道四,伤了夫妻情分。侄女的嫁妆粗略估算值个几百两,加上份子钱,用来还债绰绰有余。” 艹!这话也是简单粗暴,就差直接怼到汪氏脸上了。 叔可忍,婶不能忍啊。 汪氏拔高声音道:“心月别怪婶娘说话不好听,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些年你二叔瞒着我,接济了三郎多少次?这一笔笔的银子,看在亲戚的份上,我都没有记账呢。” “我家又不是吃皇粮的,在家坐着,钱就能吹到手里来。挣的都是辛苦钱,还要供弘光、弘亮兄弟俩读书,明年还要筹备大姑娘的嫁妆,这桩桩件件都要花钱。” 二叔不耐烦摆摆手:“行了行了,夫人别说了。” 随后长叹一声,对大侄女劝道:“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此话放到你一介女子身上,也是同样道理。以你目前在婆家的处境,不到万不得已,嫁妆是万万动不得啊!” 李心月为难道:“可是三郎也没那个能耐还钱啊...” 李弘贞这时终于发话了:“二叔所言在理,还债的事,还是让我来想办法吧。” 李心月前些年因为长兄阵亡、父亲去世,遭了不小的打击。 以至于头胎不幸流产,这些年也没再怀上。 家婆看她肚子一直没动静,最近也在给儿子物色小妾。 古人休妻遵循“七出三不去”,光是“无子”这一条,就可以作为休妻的理由。 如果李心月跟家婆发生点矛盾,再被扣个“不孝”的帽子,大概率是会被休掉的。 因此,为了李心月的婚姻,叔侄俩都不希望她来承担债务。 此时,容氏和秦良玉从隔壁过来,母女俩手里还抱着箱子。 二叔起身相迎:“亲家母,您这是…” 容氏恬静一笑:“亲家叔叔不必惊诧,小女既然与三郎结为夫妇,自然是夫妻同命,风雨同舟。如今夫家有难,娘家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里是二百两银子,还请收下。” 说着,把箱子递给秦良玉。 随后箱子搁在茶几上打开,里面码放着整齐的银锭子。 秦家几代都是耕读传家,没什么雄厚家底。 嫁妆已经让他们大出血了,这一下子拿出二百两银子,估计是找亲戚朋友借的。 想到这,二叔连连推辞道:“亲家母使不得,我等是万万不能收...” 然而秦家一片赤诚,在李弘贞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在和秦葵约法三章的时候,他就对自己明确说过,如果将来当了官,要把秦良玉带在身边随军打仗。 此番慷慨相助,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历史上的秦良玉,最后还不是熬成21岁的大龄剩女,才嫁给马千乘。 所以带着目的来的人情,还是不要欠为好,免得以后处处受人所制。 就在二叔和容氏推来推去的时候。 李弘贞突然起身,对两位长辈分别行过一礼:“小婿多谢岳母解囊相助,不过这笔欠款,乃先父生前遗留,断然没有让妻家来一起承担的道理。” “二叔,这些年侄儿受您照拂良多,侄儿心中多有惭愧,欠石唐的钱,就不劳您费心了。” 二叔愠怒道:“你想一个人承担千两银子?你现在手头上啥也没有,拿什么承担?” 李弘贞抬头环顾了一圈房子,才说出决定:“把这间宅子卖出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唯有汪氏,反倒觉得侄儿今日特别顺眼。 秦家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被李弘贞提出来了。 这个时候送银子过来,秦家真正图啥呢? 还不是图女婿的家就在隔壁,女儿走几步就能回娘家,完全跟没嫁似的。 要是女婿把房子卖了,女儿跟着他流落到哪个犄角旮旯,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面,这才是秦家最大的损失。 于是容氏最先提出反对:“不可!宅子是祖业,三郎不能卖呀!” “你要是把宅子卖了,今后你俩住哪?” 李弘贞无所谓道:“我记得酆都郊外,还有我家的田宅。” 容氏不依,继续劝道:“钱不够,咱们两家人再一起想想办法,不至于沦落到卖宅子的地步。” “亲家叔叔,心月姑姑,你们都来劝劝三郎呀!” 二叔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汪氏拉住袖子。 李弘贞抬手制止准备规劝的李心月,然后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出最逞强的话:“诸位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大丈夫立世,岂能依靠他人接济过日子?” “如今我已成家,如何决断家业,理应由我一人说了算。” 容氏向女儿疯狂使眼色,秦良玉领会,当即提出反对: “我现在已嫁你为妻,宅子卖不卖,你总得经过我同意吧。” 李弘贞毫不客气道:“当初买地建房子是我老李家出钱出力,好像跟你家没有关系吧?” 此言一出,秦良玉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连一向好脾气的容氏,都被气得差点晕过去了。 秦良玉就没她娘那么能忍,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李弘贞甩了甩头:“跟我出来,有话单独跟你说。” 李弘贞心里咯噔一颤:她是不是要把我叫出去打一顿? 凭原主的弱鸡身板,根本打不过这女人啊! 如何是好? 见李弘贞还在犹豫,容氏很心机的唤了一声:“三郎,卖宅子这么大的事,你还是去和良玉商量一下吧。” 也对!还是有必要跟秦家讲清楚,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小婿先行失陪。” 到了后院,就见秦良玉背对着自己,高大的身材往那一站,压迫感十足。 第29章 你会武功? “有什么话,说吧?” 闻言,秦良玉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着李弘贞。 “为什么不肯受他人援手?为什么要逞强?” “还能为什么?我不想欠别人的恩情罢了。” “你一直是个没脸没皮的地痞无赖,有何颜面道出这番话?” 原主在所有人眼里是个地痞无赖,魂穿哥不是。 李弘贞正色道:“我不管你以前如何看待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干涉我的决定。哦,对了,我也有必要和你约法三章,反正咱们两家只是假婚,所以请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的说法是那么无懈可击。 秦良玉憋得脸色涨红,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便问道:“明明可以大家一起凑钱想办法,明明你二叔有能耐帮你还债,为什么你一定非要卖掉宅子?” 李弘贞冷笑道:“如果刚才你早点过来,就不会这样问我。” “那我便把缘由告诉你。” “因为我叔父一直拿钱接济我,婶娘对此耿耿于怀,我不想再连累叔父夫妻不和。” “我姐姐生不出孩子,以致高堂颇有微词,此等处境之下,如果没有嫁妆傍身,多半会被夫家下休书。” “这个说法,你满意了吧?”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秦良玉面露愧色。 不过转念一想,阻止他卖房才是要紧事。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我把嫁妆都拿出来给你还债,你别卖宅子,我可不想跟着你背井离乡。” “你不想跟着我,咱俩也可以光明正大和离。” “不学无术的东西,你可知道《大明律》不许新婚夫妇下休书,更不能和离。” 李弘贞道:“多谢提点,《大明律》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也听说过,新婚夫妇如果不合,大不了可以分居。” “而你搬出《大明律》这套说辞,只是想掩盖你想保住自家名声的目的。我如今债台高筑,即将沦为叫花子。假若这个时候你跟我和离,或者留在娘家,便会遭到世人指指点点。” “他们可能会说:瞧瞧秦家多么势利,女婿落魄了,女儿赖在娘家,都不愿意跟着夫家吃苦。” “我说的对吧?” 秦良玉眼神惊诧,嘴巴半张。 万万没想到,李弘贞竟然能把秦家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给掰开揉碎了说出来。 秦良玉索性赤诚相见 :“是!你说的没错。” “我家确实很在乎名声。” “不过我秦良玉绝对不是娇生惯养,我家也不是势利之徒,我只是不想离家太远而已。我爹娘之所以会同意这桩婚事,很大程度是因为夫家就在隔壁。” “换作是你,你愿意让家人背井离乡吗?” 秦良玉最后两句话几乎是带着颤音说出来的,貌似要被气哭了。 然而,李弘贞丝毫不为所动:“我又不是你。” 秦良玉气得牙齿上下交锋:“你你你...你耍无赖。” “你道德绑架在先,凭什么说我无赖。” 看着李弘贞那张有恃无恐的贱脸。 往日被他羞辱、恶搞、挑衅,还有昨晚被迫提前盖上寿被,种种不堪回首的记忆,在秦良玉脑海浮现。 如今还被这个贱人死死拿捏,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秦良玉再也忍不了了。 “看打!” 对方的拳头朝面门轰过来,这次李弘贞早有防范,轻松躲避。 秦良玉打了一团空气,惊讶问道:“身法如此之快?你会武功?” 李弘贞不想暴露底牌,连忙矢口否认:“早上挨你一拳,这次我可学精了。” “我不信,你以往跟人打架都是毫无章法。定是你最近偷偷从哪学的,不然比武招亲那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看招!” 暴力姐又又又要打人了。 李弘贞连忙举双手投降:“住手,敢打我就喊人了!新婚燕尔,妻子就暴打丈夫,传出去看你家以后如何做人?” 碰上这种人,秦良玉实在是没辙了。 气得狠狠一跺脚,拂袖离去。 看到秦良玉怒气冲冲回到堂屋,众人都下意识认为夫妻俩谈崩了。 容氏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俩商量得如何?” “谈不妥,回去再和娘细说。” “实在不行,等你爹回来,让他去劝劝三郎。” 随后母女俩起身向众人告辞,抱着钱匣子回了隔壁。 她们刚走,二叔扭头瞥了一眼正在偷偷抹泪的妻子,连连叹息。 刚才夫妻俩又吵了一架,汪氏甚至以死相逼。 如今二叔就算想帮大侄儿还债,也是有心无力。 “三郎,你想过没有,宅子卖了之后,你将回到祖屋落脚。可是你现在身无长技,亦无谋生本钱,你可想清楚了,往后你该如何谋生?” 你问穿越者如何在古代谋生? 那可太简单了。 随便拿点现代货出来,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能做到衣食无忧。 这个念头在李弘贞心中一闪而过,不过他还是老实回道:“二叔无须担忧,听你曾说过,祖屋那边尚有几亩良田,目前正租给附近的农户耕种。侄儿可以将其收回来,依靠这几亩田过日子,总归不会饿死的。” 二叔听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侄子打从出生起就没吃过苦,让他去体验一下生活艰辛,何尝不是一种磨砺? 另外,从县丞偏袒判案、知县玩失踪的行为来看,李家在忠州显然是混不下去了。换个地方发展,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也罢!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去了祖屋后,农时务必勤勉耕耘,闲时也要多读圣贤书,修身养性。” “好自为之吧,我和你婶娘先走了。” .............. 北直隶,乾清宫。 以播州下辖“张时照”为首的五司七姓官员,跪伏在殿门外,等待皇帝召见。 殿内,二十七岁的万历皇帝神情凝重,看着手里弹劾“杨应龙”的奏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片刻后,奏疏被甩到地上。 万历皇帝猛拍龙椅扶手,起身朝着殿门怒吼:“混账!杨应龙你这个畜牲!” “朕赐你飞鱼服、封你骠骑大将军,自你袭爵以来,更是圣眷不断、恩宠有加!” “朕真是瞎了眼。” “就算是佞臣严嵩,对待老妻尚能从一而终,终生不曾纳妾。” “就算王莽弑君,也懂得侍母十昼夜不离身,其孝心百年难遇。” “而你竟然犯下杀发妻,弑岳母的滔天大罪!” “朕的脸面何在?大明的体统何在?” “杨应龙——” “你是本朝的第一罪人呐!” “就算你长了一万颗脑袋,都不够朕砍的!” 第30章 万历的演技 万历皇帝的怒吼传到殿外。 张时照等人互相交换眼色,不免有些得意。 皇帝龙颜大怒,看来杨应龙这次死定了。 然而,事情却不如他们想的那样。 万历皇帝一通发泄过后,居然命令张时照等人先回去。 司礼监太监张鲸得了命令,到殿外传达。 “传陛下口谕,奏疏朕已阅,待三司廷议再行论罪,命尔等先回播州,等候朝廷布告。” 闻言,张时照等人不免有些失望。 奈何君命不可违,只能悻悻告退。 少顷,张鲸回到殿内复命。 看着万历皇帝气喘吁吁,连忙关切问道:“陛下,您别气坏了龙体。” “要不扶您到榻上歇着?” 万历皇帝摆摆手表示无碍,随后长吁一口郁气,喃喃道: “杨氏一族经略播州700余年,今已传至29代,其势力尤胜诸侯之国。” “朕不能下旨缉拿他,更不能杀他!” “若将他逼反,战端一开,巴蜀将生灵涂炭、大明也将永无宁日。” 张鲸嗫嚅道:“可是朝臣都在上奏弹劾...” “都留中不发,能拖就拖。你且先退下,召锦衣卫指挥使来觐见。” 张鲸还想说些什么,但万历皇帝已经一瘸一拐往偏殿而去,只能把话咽回去。 不多时。 锦衣卫指挥使应召来见。 “臣骆思恭,参见陛下。” “骆卿,朕命你派出信得过的锦衣卫,火速赶赴播州调查杨应龙一案,看看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臣领命。” ....................... 李宅。 打官司那天晚上,秦葵也来劝过李弘贞,表示诚心帮助他渡过难关,只求不要卖掉宅子。 但李弘贞坚持不想欠秦家的人情,最后只能和秦葵约定,等以后赚到钱会把宅子买回来,这才把假岳父给打发走了。 为了在三天之内筹到钱,李弘贞果断把宅子贱卖给了牙行。 牙行有“急筹”业务,只要客户急用钱,可以先用房契做抵押,然后按照市场价的八成支付给客户。 等于说,估价800两的宅子,仅卖了640两。 加上二三百两份子钱,再东凑凑、西借借,终于在还款日之前凑够了钱,加上利息一共1100两白银,最后让老杨送到忠州衙门,让石唐自个去拿。 至于县丞让他上门赔礼道歉,不稀罕。 腊月二十六这天。 李弘贞把卖身契找了出来,和一小袋银子推到老杨面前。 “而今我家道中落,已再无余财雇佣管家,今后你我主仆各奔东西。” “最后还得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这几两银子拿着,可以做点小买卖,要么自个藏着养老,往后的日子也不至于没个着落。” 老杨忙推辞道:“卖身契我收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现在少爷身无长物,还是留些银子傍身吧!” 李弘贞把银子强塞给他:“不必为我担心,你就拿着吧。我年轻力壮,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老杨眼里噙着泪花,心中极为感动:“若少爷以后能重振家业,还望少爷别嫌弃我年老体衰,让我回来给你当管家,老朽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老杨年轻时,当过爷爷的书童。 后来做了管家,兢兢业业服务李家祖孙三代人,可谓劳苦功高。 现在失业了,这把年纪干苦力嫌老,当教书匠又不够水平。 虽然李弘贞希望他这把年纪,应该好好颐养天年。 但老人家一片赤诚,也不好扫了他的兴。 “承你吉言,若我将来东山再起,一定再雇用杨叔来当管家。” 正说着,外边来了一辆牛车停在门口。 王初一和高矮胖瘦几人,带着麻袋绳子走了进来。 “大哥,我们今日来助你迁居。” 李弘贞很是欣慰的笑了笑:“如此甚好,等完事以后,我请各位兄弟下馆子。” “大哥客气了,我们不会因为你现在落魄而疏远,咱们十几年的交情可照日月呢。” 接下来,大伙开始往外搬运家具。 祖屋相隔80里,路途遥远还得搭船,家具是没办法全部运过去的,只能搬到牛车上,再运到胖子家的库房先存放起来,后期酌情卖掉。 一些暂时用不到的零碎,就先放在隔壁秦家,以后慢慢回来拿。 为了不让邻居说闲话,容氏也叫了秦良玉的兄弟,过来一起搬家。 从清晨忙活到晌午,终于把家里清空,连茅坑里的屎也不留给牙行,喊来夜香郎一并收走,还能换几个铜板。 当李宅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就像一记重锤砸在李弘贞的心头上。 住了十几年的房子,说没感情那是假的,这里承载了太多偷看秦良玉洗澡的美好...呸!童年回忆。 老杨更是频频抹泪,极不情愿地把房门钥匙交给牙行掌柜。 宅子是他从书童年代建起来的,见证了三代人的悲欢离合,论感情要比在场所有人更深。 李弘贞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杨叔走吧,保重。” “少爷保重。” 送走了管家,李弘贞把目光转向隔壁。 秦家这边也在上演一场离别戏码。 大哥秦邦屏:“三妹,这个盒子里面是一把短铳,睡觉时可藏于床头以防不测。” 二哥秦邦翰:“听说李家祖地坐落深山,人烟稀少,近来又有山匪流窜,为兄担心你遭遇不测,特地为你炼制迷魂散,贼人一旦吸入此药,十息之内,必定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还有这个乌头霜,无须服用,只是舔上一口,或者触及伤口,就足以做到见血封喉。” 弟弟秦民屏:“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却有一身胆气,要是阿姐受了欺负,弟弟一定帮你教训他。” 秦良玉对三位兄弟抱拳谢过:“多谢大哥二哥四弟好意,有你们在,贼人断然不敢对我起歹念。” 说完,还很得意的瞪了李弘贞一眼,有人撑腰的派头十足。 王初一一脸鄙视地摇摇头,嘴里说着风凉话:“啧啧...这家人防夫甚于防贼,真是闲得狗拿耗子,瞎操心。” 土行孙附和道:“是极!咱大哥是何等大丈夫,岂会轻易拜倒石榴裙下,等咱大哥飞黄腾达了,就纳房小妾,气死她!” 艹!这帮地痞流氓,说话真特么气人。 除了年轻气盛的秦民屏憋得满脸涨红,秦家其他人还是很有修养的,对这些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这时,容氏提着包裹跨出门槛,看李弘贞已经备好牛车,连忙催道:“好了良玉,别让他们等太久,你该上路了。” 秦良玉依依不舍答应:“是,娘,女儿走了,大哥二哥四弟,你们保重。” 说完,把包裹往牛车一抛,迈起大长腿跨进车厢。 “驾!” 牛车开动,秦家人一一挥手告别。 与此同时,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目睹了这一切后转身离去。 第31章 舔狗求真爱 “禀公子,据手下来报,秦家小娘子跟着李三郎走了。” “什么?” 胡公子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他娘的,那个李三郎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何以能让小娘子甘心嫁狗随狗?” “老子家大业大,到底哪里比他差了?” 胡公子越说越气愤,一想到女神将来会被李弘贞那厮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他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但凡被老子看中的女人,不管是黄花大闺女,还是有夫之妇,最终都会屈服在本公子的淫威之下。何曾像秦良玉这般,眼睁睁看着她被一个破落户捷足先登抢走,我竟无能为力?” “不行,我要宰了李三郎那厮,施文才,你到黑市打听一下杀手行踪,本公子要重金悬赏取他狗头。” 施文才劝道:“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雇凶杀人,且不说江湖上的杀手个个要价极高,那李三郎和秦良玉的身手也是相当了得,若是杀人不成,反被生擒,继而供出幕后主使...对公子极为不利啊!” 胡公子掀翻了茶几,气急败坏吼道:“明里暗里各种法子都试过了,老子到现在连秦良玉的手都没摸过!” “在下以为,您还是有机会把秦良玉从李三郎手中抢过来?” “此话怎讲?” 施文才根据手下收集来的信息,一一分析起来: “根据今日派去监视的人所述,秦家三兄弟好像对李三郎极为不满,不仅如此,秦家小娘子跟着李三郎去往酆都的一路上,几乎是全程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就连路上歇息就餐,夫妻俩也是各吃各的。” “由此可见,他们现在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 “秦良玉之所以会跟着李三郎走,不过是碍于邻里口舌。” “在下敢断定,即便他们今后同在一片屋檐下,也未必能做到寻常夫妻那般相敬如宾。” 说到这,施文才故意停顿一下,等待着倾听者的反应。 果然,胡公子脸上逐见喜色,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搓在一起。 施文才见状极为得意,张开五指往虚空一抓,说得更加眉飞色舞: “正所谓万般算计皆下策,唯有真诚得人心。” “似秦良玉这等不慕强权、不爱金钱的奇女子,唯有真诚才能打动她。” 胡公子喃喃问道:“怎么个真诚法?” “很简单,只要秦良玉一出门,公子就时刻跟踪她、保护她,还要天天给她送吃的,过年过节送上厚礼,时不时再写信嘘寒问暖...” 没等他说完,胡公子忽然打断:“等等,我怎么觉得如此献殷勤,跟条狗似的?” 施文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嗐呀!公子应该知道周幽王对褒姒百般讨好,甚至不惜点燃烽火戏耍诸侯,才能博得美人一笑。” “烈女怕痴汉,在下相信,公子只要坚持付出,让秦良玉感受到公子的情深意切,就算她是块石头,总有一天也会被捂热。” 胡公子一拍大腿,豁然道:“说得太对了!本公子就不信掏心掏肺,还换不来美人垂青。” 高兴劲过后,他又意识到不能忽略李弘贞的存在。 “你的法子固然好,可要是李三郎那厮跑出来捣乱,又该怎么办?咱们的人又打不过他?总不能让本公子叫一百个人去揍他吧?” 施文才摇了摇手指,高深莫测的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贸然动粗非但会激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会在秦良玉的心目中留下仗势欺人的形象。公子此番行动,务必要秉持君子之道。” “哦对对对!本公子要和李三郎那厮,来一场君子之争。” ....................... 下河村。 此村隶属酆都县,因坐落于长江支流龙水河畔,由此得名。 晚冬的下河村,到处是薄薄的雪花,薄雾缭绕于阡陌瓦舍,更添几分世外桃源的神秘感。 许是二叔已经通知了族人,大侄儿要回到祖屋居住。 所以村长担心李弘贞进村后,像无头苍蝇找不着家,便早早来到村口等候。 树下一个正在绣蜀锦的老婆子,突然停下手中活计,故意打趣道:“李村长,听说您家堂孙侄要回来,该不会是考中了举人,衣锦还乡吧?” 村长尴尬一笑:“让乡亲们见笑了,我这个堂孙侄不是一块读书的料,秀才举人哪有那么好中?此番回乡只是另有其因。” 听村长说得含糊其辞,几个老婆子交换眼神,潜台词不言而喻。 这年头的年轻人,只有在外混不下去才回农村。 有本事的,谁不想待在繁华的城里? “村长快瞧,来了。” 顺着老婆子所指望去,田园小道上缓缓驶来一辆牛车。 有新村民加入,众人都站起来翘首以盼。 不多时,牛车抵达近前,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虽然长相普通,但很像憨厚沉稳的邻家大男孩。如果不是听说过他的事迹,村民真不愿相信是个痞子。 女的一身深红色练功服,脚踩牛皮靴,额前挂着两缕龙须刘海,后首扎着一道及腰马尾,身长高得吓人,细看之下,比男的还要高出几分寸。 往那一站,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看着这位老村长,跟已故的爷爷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李弘贞顿生几分亲切感,忙上前行了一礼:“侄孙弘贞,见过三叔公。” 礼毕,转头看向秦良玉,介绍道:“这位是贱内,秦良玉。” 出于礼貌,秦良玉也上前抱拳行礼:“晚辈秦良玉,字贞素,见过三叔公,见过诸位乡亲。今后将在此安居落户,还望诸位多多指教。” 这侠里侠气的言行举止,怕不是混江湖的吧? 眼看围观的村民,都在交头接耳,村长不想招惹太多闲言碎语,连忙带着这对小夫妇往家里走。 路上,村长介绍着祖屋的情况。 “咱家的宅子建于永乐二十一年,如今已有167年光景,传承九代人了。目前因常年无人居住少了点人气,夜晚看着跟义庄没两样,挺瘆人的。你们来了正好,这宅子呀,必需有人住才像个人样。现在虽然简陋了点,但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人的。” 夫妻正聚精会神听着,忽见带路的村长在一座围墙小院前停下脚步。 “到了。” 第32章 入住故居 小院里,坐落着一间三室瓦房,墙体由黄泥混合碎石所筑。 屋顶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瓦松,开裂的木质门窗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站在门口外面往里望去,黑漆漆的门洞像是无底深渊,搭配屋檐下的蛛丝和院子里的杂草。 还别说,真的蛮像义庄。 李弘贞和秦良玉不约而同扭头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无奈和迷茫,后者还有一点点对未知的恐惧。 村长见两人愣神,下意识认为年轻人在城里待惯了,嫌弃农村简陋。 便安慰道:“先将就住下吧,以后你俩加把劲攒些钱,到明年收了田租,届时把宅子修缮一番,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李弘贞侧过身行礼:“有劳三叔公带路,侄孙铭记教诲。” 他能把话听进去,村长很是满意:“缺什么东西尽管说,待会我让孙子先给你们送些柴火,今晚你们也别起灶了,酉时你到我家来取吃食。” 说着,村长瞥了秦良玉一眼,又向李弘贞递了个眼风。 李弘贞知道村长待会有话跟自己说。 村长走后,夫妻俩和车夫把牛车上的大箱小包搬入院子。 牛车刚卸完,车夫趁着李弘贞把最后一件行李搬进院子,立刻催促秦良玉付钱: “主人家,麻烦您先把车钱付了,俺赶着回码头。” “多少钱?” “一钱二十文。” 秦良玉也没多想,在钱袋里翻翻找找,捻出一块碎银子,正准备递给车夫,忽闻李弘贞在后面骂骂咧咧。 “我说你这人,真他娘的不守信用。” “在码头的时候,明明说好一钱银子,你现在狮子大开口是何道理?” 车夫就很纳闷了,隔这么远都能听到,这人莫非长了顺风耳? 秦良玉收回银子,静静看着两个老爷们接下来如何对线。 当初谈价钱的时候她没参与,适时选择沉默。 车夫自知理亏,但依旧狡辩道:“俺给你把行李卸下船,又搬进屋,多收二十文钱,理所当然。你不信可以去码头问问,大伙都是这样收钱的。” 李弘贞冷笑:“别以为我眼瞎,大件行李都是我和娘子动手的。你个老无赖,专门挑份量轻的糊弄人,还有何脸面收这个钱?” 秦良玉眉头一皱,这一路走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李弘贞不提的话,她还真的没注意到车夫在磨洋工。 关键是自己还傻傻的承担了很多大件重物,现在想想就来气。 车夫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比娘们还要斤斤计较。 既然道理讲不过,索性开始道德绑架:“哎哟!这位爷行行好,俺这把年纪腰身不好,抬不得重物啊。这都快过年了,让俺赚点不过分吧?” 眼看隔壁的邻居出来看戏,李弘贞灵机一动,便掏出三串铜板:“少来这套,这钱你爱收不收?” 车夫诧异道:“怎么才三十文钱?年轻人,看你长得挺斯文,怎么跟地痞流氓一个德行?” 恭喜答对了,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地痞流氓的手段。 李弘贞朝左右邻居喊道:“乡亲们都来评评理。这个无赖没帮忙卸货,张口就要六十文钱,还打着过年的名头多收钱。” 好家伙!车费打对折就算了,还被倒打一耙。 车夫坑了那么多小年轻,今儿算是碰上硬茬了。 “你胡说!是你耍无赖,只给一半钱。” 李弘贞揽住一个隔壁的小孩,问道:“你刚才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听他说,腰身不好,抬不得重物?” 小孩一脸天真无邪的回答:“是啊是啊!他还说,过年多要点钱不过分。” “呐!大家都听见了,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周围不明真相的邻居,一人一嘴开始对车夫口诛笔伐: “从码头到这来,收一钱实在太黑了。” “是啊!我请人拉一车粮食到城里才二十文钱,车夫帮忙卸货从来不多收钱。” “最恨你们这些城里人,过年过节啥都要涨价,咱乡下人淳朴老实,从来没有这种歪风邪气。” 车夫心里连连卧槽,节奏还能这样带的? 面对众人指责,他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挨个找人解释讲道理,总之另外三十文钱,打死都得要回来。 然而凭他浑身是嘴,众人也不相信他。 最后逼得他只能放出无赖大招,指着李弘贞嚷嚷着:“你要是不给俺这个钱,俺今日就赖在这...” “不走了”还没说出口,车夫忽然留意到李弘贞身后的秦良玉,正在院子里表演霸王举鼎。 那个小娘子,竟然把一口箱子单手举过头顶。 箱子里面都是书籍,有多重? 卸货的时候,车夫是掂量过的。 不仅如此,秦良玉还把拳头对准了他,眼里带着威胁。 于是乎,前一秒还想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车夫,下一秒心甘情愿收下三十文钱,驾驶牛车落荒而逃。 李弘贞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抱拳向邻居环个道谢:“在下李弘贞,字叔白,小名三郎,今日与贱内迁来故居落脚。多谢诸位乡亲方才为我仗义执言,日后邻里若有所求,叔白义不容辞。” 一番话,说得邻居们交口称赞。 “哪里哪里...我等既为同村,理当互助。” “是极!咱们要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外人欺负。” 与邻居短暂寒暄过后,李弘贞数着手里剩余的铜板迈进院子。 却见秦良玉愣在原地,迟迟没进屋。 “今日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李弘贞诧异:“莫不是被我刚才的机智表现折服了?” 秦良玉一翻白眼,是我秀肌肉才把车夫吓跑的好吗。 “少臭美!我是觉得你以前挥霍无度,甚至为了一睹花魁芳容,豪掷千金,今日却为了三十文钱斤斤计较,着实难得一见。” 第33章 用女人的方式打败女人 经她这么一说,李弘贞想起原主当年追求花魁的荒唐事。 有次手气好,在赌场嬴了把大的,转头就找穷书生写了一首打油诗,准备敲开花魁的闺房,结果碰上更有才华的竞争对手败下阵来,还被对方冷嘲热讽。 那年的原主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对手。 一气之下带着“高矮胖瘦”冲进花魁闺房,扒了竞争对手的裤子当众弹鸟。 穷书生也未能幸免,被强迫到码头扛了好几天麻袋,所得工钱用来赔偿李弘贞的损失。 李弘贞仰天长吁口气:“你说的没错,昨日悠然不知苦,今日之困方思危。若非生活所迫,现在的我也不至于成天想着一枚铜板掰成两块花。” 秦良玉听罢微微一怔。 想不到痞子也能说出这番充满人生感悟的话。 还得是老爹呀,看人真准,这厮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秦良玉掏出钱袋,点出十五枚铜板递了过去。 “拿着,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各花各的,永不相欠。我帮你收拾屋子,待会你去三叔公那里,如有剩余,记得多拿点吃的回来。” 李弘贞也不矫情,痛快收了钱。 这女人虽深谙《抡语》,但性情豁达,还时刻惦记着aa制,比傲娇的小仙女强多了。 留意到行李都堆放在院子纹丝未动,便问道:“你一直愣在这里干嘛,还不搬东西进去?” 秦良玉不想说自己怕鬼,不然早进去了,强装镇定道:“我问你,你家这宅子,多久没人住了?” “从我爷爷考上秀才算起,大概有四十年了。” “那这间宅子有没有死过人?”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谁家寿终正寝的老人,不是在自己家里去世的?” 秦良玉轻轻哼了一声,也懒得跟他犟嘴,抄起一口箱子进了堂屋。 放下箱子后,绕着堂屋参观了一圈。 好在,并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么阴森恐怖。 而后她推门进入东厢房。 里面东西不多,靠墙有张落满灰尘的檀木床,洗洗还能睡。 墙角还有台缺了个门的衣柜,往里一瞧结满了蜘蛛网,还有不少昆虫残骸和老鼠屎。 秦良玉面露嫌弃“咦”了一声,逃命似的退出房间。 女孩子对居住环境,天生会比男的要求高一些。 对秦良玉来说,房子可以简陋,但绝对不允许脏乱差。 “吱呀。” 推开西厢房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 此时日头正好西斜,因房间背西向东,以至于房内漆黑幽暗。 秦良玉吹燃了火折子,准备寻找霉味的来源。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东西,把她吓得失声尖叫:“嗐呀!嘿死人嘞!” .............. 屋外。 刚才李弘贞往堂屋搬运东西,不小心撞倒一个匣子跌到地上打开。 定睛一瞧,赫然是把短铳。 这玩意正如奥德彪拉香蕉、赵贵族徒手建房,要比黑丝更加吸引男人。 捡起来稍加研究,不得了,还是一把燧发枪。 正玩着枪,耳边突然传来秦良玉的尖叫。 李弘贞果断持枪冲进西厢房。 殊不知刚迈进门槛那一瞬间,就跟秦良玉撞了个满怀。 两人头碰头撞了个眼冒金星,也都摔了个大屁墩。 李弘贞倒地那一刻,还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击穿了屋顶,碎瓦片哗哗坠落。 秦良玉揉着脑袋站起身,看见李弘贞手里的火铳正冒着烟,顿时火冒三丈。 “谁让你动我私物?” 李弘贞一本正经狡辩着:“忽闻姑娘惊咤,以为屋中藏有歹人,故持枪来救。” “拿来!” 李弘贞乖乖把火铳递过去。 拽过火铳,秦良玉骂骂咧咧往外走:“弹丸价比黄金,打一发少一发,我都不舍得练枪。最后警告你一次,未经我同意,今后不许碰我的火铳。” “晓得晓得!只是我很纳闷,你为何要将弹药上膛?不然,我也不会...” 秦良玉驻足回眸,冷声道:“呆子!提前上膛,可随时应对突发危机。” “原来如此!秦姑娘心细如发,在下佩服。哦对了,方才姑娘因何惊叫?” 秦良玉再次回眸:“我还想问你呢,你家是不是有病?棺材不拉去下葬,放家里养尸吗?你闻闻那味,里边的尸骨估计都发霉了。” 李弘贞扭头看去,借着屋顶破洞的微弱光线,果然看见房中放着一口棺材。 凑近细看,棺材表面已经开裂掉漆,看似有些年头了。 还别说,就冲这副刚出土的模样,正常人见了都会认为里面躺着一只千年老僵。 下一刻,唯物主义者李弘贞,很头铁的把棺材板推开一道口子。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千年老僵,而是长满了形似蘑菇又像灵芝的玩意,这或许就是刚才秦良玉所说的霉味来源。 走出房门正要和她解释。 却见秦良玉已经拿出道观求来的符纸,凡是门窗、柱子、家具,都逃不过被她赋予符咒之力。 不仅如此,还把两位门神给请了出来,正在背面涂抹糯米胶。 李弘贞凑上前问道:“你这是干嘛?” 秦良玉头也不抬就递过来一沓符纸:“帮忙上胶,然后拿去把棺材的边边角角都贴上。” “没这个必要,里面是空的。” 秦良玉站直身子,冷若冰霜盯着他:“纵使我站在千军万马面前,我都不带怕的。唯独神鬼,能让我心存敬畏。” 李弘贞颔首赞同:“人们总是对未知事物感到畏惧,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里面没尸骨。” “你的骗人伎俩我早领教过了,别想吓唬我。劝你挑个黄道吉日,趁早把棺材埋了。人死后不入土,就会化作孤魂野鬼为祸人间。” 李弘贞一掌贴在脑门,心中仰天呐喊:小姐姐,我该如何跟你解释才好? 那只能用女人的方式,打败女人了。 第34章 武功再高,也怕阿飘 “那个...我一个人不敢进去,你能不能跟我一起?” “刚才是谁说里面没尸骨来的,现在怎么怂了?” “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多,可听你说人死后不立刻下葬会化作孤魂野鬼,我现在心里就开始发毛了。” “骗谁呢?你这个滚刀肉以前还掘过别人家的坟,把尸骨拿出来玩,都不带怕的。” 李弘贞接着忽悠:“我以前就是干了太多缺德事,疑有厉鬼缠身才让我如此倒霉。秦姑娘则不同,你武功高强,一身正气,听算命先生说还是将星下凡,任何魑魅魍魉见了你,都得躲得远远的。” 闻言,秦良玉不自觉挺直了腰杆,有点小嘚瑟。 李弘贞更加卖力表演:“你别让我一个人进去呀,我真的好怕怕...” 眼前这个滚刀肉说话娘唧唧,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 于是正义感爆棚的秦良玉,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也有那么一丢丢庆幸。 反正滚刀肉也怕鬼,这下子谁也没法笑话谁了。 “那成,我跟你一起进去。” 少顷。 两人各怀心思迈进西厢房。 秦良玉手持红缨枪,单手叉腰站在房间中央,一脸无所畏惧,跟大将军似的,实际上内心慌得要死。 “我站在这为你护法,你去把符纸贴上。” 李弘贞很应景的冲她一抱拳:“末将领命。” 片刻后,棺材表面就落满了黄色符纸。 当李弘贞来到棺材背面的时候,忽然露出阴谋得逞的奸笑,旋即双手撑住棺材底部,使出吃奶劲直接把棺材给掀了。 “轰”的一声巨响,棺材重重落地。 惊喜来得是那么突然。 秦良玉都来不及仔细打量棺材内部,撒丫子就往外跑。 跑到她所认为的安全位置,耳边就传来那个贱人的笑声。 “哈哈哈...武功再高,也怕阿飘。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闻言,秦良玉回身来到西厢房门外,伸出半个脑袋朝里探望。 就见房内那口空空如也的棺材侧躺在地上,还有笑得前仰后合的李弘贞。 看到自己的半个脑袋,笑得更加猖狂了。 见此情形,秦良玉霎时亚麻呆住。 艹!被骗了。 不对!一开始李弘贞就说棺材是空的,是自己固守己见。 还是不对,那贱人明知是口空棺材,还示弱骗自己跟着他进屋。 我不管我不管,削他一顿就对了。 纠结片刻,秦良玉终于找到暴打李弘贞的理由,旋即杀气腾腾冲进房内。 “好你个滚刀肉!竟敢戏耍我,找打。” 一阵鸡飞狗跳的追逐过后。 秦良玉张开双臂撑住两面墙,把李弘贞圈在里面,防止他逃跑。 如此近在咫尺的壁咚距离,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嗯...是正宗的少女体香,不是化妆品腌出来的。 “说,啥是阿飘?” 李弘贞老脸一红,强装镇定道:“见过鬼吗?” “只听说过,没亲眼见过。” “你这叫头发长见识短,我可见过不少。” “少吹牛皮,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拳脚伺候。” 说完,秦良玉一拳轰在墙面上。 李弘贞能清晰感觉到身后的墙体在颤抖。 当秦良玉收回拳头,脱落的墙皮落在他的肩头上。 不出意外的话,墙应该开裂了吧。 为了免遭毒打,李弘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着,男鬼通常会隐身,趁夜深人静之时,潜入女子闺房行不轨之事。” “女鬼则一袭红衣,或白袍加身,长发覆面,眸中无瞳,肤色惨白,指甲漆黑。行走时常飘于空中,故称阿飘。” 闻言,前一秒还是炸毛模式的秦良玉,顿时变成好奇宝宝:“听你说得绘声绘色,貌似比志怪中的鬼怪还要可怕!” 李弘贞说得更加眉飞色舞了:“那当然。志怪书中的黑白无常、青面獠牙鬼,多半是臆想出来的。我还知道,建州女真有一种叫僵尸的鬼怪。据说是由死人尸变而成,因为死后四肢僵硬,走动时一蹦一跳的。且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十指如钩,逮住活人则咬其脖颈吸血。凡是被僵尸所伤之人,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僵尸。” 果然,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秦良玉,仿佛发现新世界的大门,也忘了给李弘贞削皮。 “看来,你知道很多奇谈怪闻?都跟我说说,我就不打你。” 开玩笑!要是全说出来,下次拿什么保命? 便借口道:“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抓紧收拾屋子吧。下次我再跟你讲欧罗巴的狼人和吸血鬼。” 秦良玉正如又菜又爱玩的恐怖片观众,很想听李弘贞再讲下去,但是又想维持那该死的矜持,只得恋恋不舍去找事做。 接下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秦良玉负责除尘洗地板,李弘贞负责打水丢垃圾。 一些没法用的家具,则打算劈碎当柴烧,其中也包括那口棺材。 饶是李弘贞不怕鬼,也不会头铁到跟这种邪门的玩意待同个屋。 抬头看一眼天色,正好临近酉时。 那就去村长家拿晚饭,顺便借把斧头回来劈柴。 看到李弘贞两手空空出门,秦良玉忙喊住他。 “站住。” 李弘贞驻足回头,一脸不解? 不多时,就见秦良玉递过来两个油纸包。 “初次登门就两手空空,成何体统?何况还是去人家蹭吃的,拿着。” 接过手后,油纸包里是两块巴掌大的红糖。 这一刻,李弘贞心头暖烘烘的。 这种感觉...就像心细如发的妻子,在提醒丢三落四的粗心丈夫。 “愣着干嘛?赶紧去拿吃的回来啊!搬了一天重物,我现在都饿死了。” 好吧! 秦良玉送红糖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才礼尚往来,自己却在傻傻的自我感动。 走在乡村小道上,沿途家家户户已是炊烟袅袅,准备开饭。 路上,遇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少年,脸上挂着鼻涕,正哼次哼次推着装满柴火的独轮车。 这个少年叫李弘旺,李弘贞在婚礼上见过,当即朝他打声招呼。 “阿旺,你这是要往我家送柴火吗?” 第35章 自家十亩田 阿旺停下来抹掉鼻涕,面带欣喜唤了一声:“是啊,叔白哥,爷爷让我给你送过去。” “那真是谢谢你了,等我把厨房收拾好,到时你一定要来我家吃饭。” “好哇好哇,叔白哥做得烤乳猪超好吃的,还有你吓退石员外的时候,好威武霸气,我以后要成为你这样的人,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李弘贞露出一个既无奈又尴尬的微笑,这个十岁的小屁孩哪懂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不过是单纯的慕强罢了。 “我那是莽夫之勇,你可不能学我。你只要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别人非但不会欺负你,反而还会尊敬你。” 阿旺蹙眉嘟囔:“叔白哥说的话,怎么跟老夫子说的一模一样?” “那证明我说的话,夫子也认同。好了,你快告诉我,你家怎么走?” 阿旺指了一个方向,而后两人暂时别过。 村长的家很好找,就是那座村里最豪华的青砖大瓦房。 院中。 村长家的儿媳妯娌,正在准备晚饭。 “冒昧打扰一下,我是三郎,三叔公喊我来的。” 闻言,几个妇人扭过头,就见李弘贞站在门口,一脸傻笑。 几个妇人旋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饶是如此,还是被耳力惊人的李弘贞听了个大概。 “这人是个泼皮,你们可别让他的憨厚长相给骗了。” “是啊是啊!不止泼皮,还厚颜无耻,第一天回村落脚就来家里蹭饭。” “听我家死鬼说,忠州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后来他干脆去打擂台,拼了半条命,才阴差阳错娶了秦良玉那个悍妇。” “秦良玉那可是打遍重庆无敌手的女中豪杰,三郎那个泼皮娶了她,嘻嘻,等着天天被揍吧...” “哈哈哈...” “......” 几个妇人越说越起劲,还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李弘贞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保持好心情的秘诀是不跟傻逼较真。 这群长舌妇除了在嘴上找痛快,啥也不是。 还得是没心眼的小孩子,比较讨人喜欢。 蹲在墙角玩石子的小女孩,看见几个妇人还在说说笑笑,也没有人去搭理李弘贞。 于是冲屋里喊了一声:“爷爷,有人找你来啦。” 不多时,村长从堂屋走出来,看见李弘贞还站在门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了几个儿媳一眼,旋即招呼李弘贞进来。 老爷子把李弘贞领到书房,拿出好几份田契,在桌面上一一摊开。 看着天书般的田契,李弘贞一脸问号:“三叔公,您这是?” “听你二叔说,你想回来种田?” 李弘贞干劲十足的说:“是的,我打算把我家的田收回来自己耕种。只要一年能收上五六十石粮,交完赋税,应该能做到丰衣足食。” 盯着田契好一会,他连蒙带猜,总算看懂了上面的内容。 总之自家目前有十亩地就对了。 或许是前世在大城市呆太久了,李弘贞特别向往农村生活。 为此,他还看了不少“种田小说”和农耕知识,打算退休后找个深山老林,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 前世没实现的愿望,这辈子来弥补。 如今有十亩田在手,说什么也不能白白浪费一身“地里刨食”的本领。 然而,村长却不给他这个舞台发挥。 “三郎啊,我特地把你叫来谈话,是想劝你别想着从地里刨食。” 李弘贞脸色一僵:“还请三叔公解惑?” 村长长叹一声,把其中缘由娓娓道来:“我之所以不希望你自己耕地,原因有二。” 第36章 李氏祖训 村长指着五份田契,接着说: “一是这五家佃户,都是这些年从北方逃荒而来的流民。他们在本村毫无基业,要是你收了田,他们没了糊口营生就要喝西北风。何况,这些年北方灾情频发,就算他们回到原籍,也是活不下去的!” “二是你夫妻俩都是城里人,以往也不曾下地干活。这地里刨食的活儿看似简单,实际做起来粒粒皆辛苦。耕田并非光有力气就行,这里边不仅要精通农时,还要松土、插秧、除草、施肥各种精耕细作的苦力活...就拿四房来说,他们全家七八口人齐上阵忙活一整年不曾懈怠,十亩田才堪堪换来三十石粮食。饶是如此,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要是遇到欠收,那日子更加过不下去了。” “三郎啊,你目前没有家畜,你认为单凭你跟你媳妇两个人,能顾得过来吗?那可是十亩田啊!” 李弘贞被问得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当然,你若执意要在地里刨食,我也不是非要拦着你。” “只是我想告诉你,种田跟种树一样,种子一旦落地,人也跟着扎根了,想走也走不了。” “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跟村里大部分人一样,一辈子困守几亩薄田讨生活。学你二叔做生意也好,继承军户谋个官身也罢,都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这年头的农户可学聪明了,他们都是把地租出去,自己坐等收租的同时,还能利用多余时间做买卖。” 闻言,李弘贞恍然大悟。 村长说得没错,是自己太盼望提前过上退休生活,给想简单了。 古代不比现代,没有耕牛的话,种田大部分都是靠人力输出。 秦良玉有嫁妆傍身,在家躺着就能吃上好几年,是不会跟着下地干活的。何况她还是个假老婆。 那么十亩田就得靠自己一个人种,还不得把人累成狗。 另则,自己所掌握的农耕知识都是理论,也没有实操过。现在一穷二白,根本经不起试错。 就好比如农业大学的毕业生,即便满腹经纶,种的粮食估计也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农多。 想通了之后,李弘贞起身行礼:“多谢三叔公指点。” 村长满意点头:“你能把话听进去,那就好。” 李弘贞这时问道:“侄孙有件事请教,为何我家里有口空棺材?” 村长一拍脑门,懊悔不已:“瞧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刚才都忘了跟你说。那口棺材,其实是咱们家给你太爷爷准备的。后来你太爷爷跟你爷爷去了城里住,到去世也没用上。” “什么?那岂不是说,太爷爷没死之前,家里就给他老人家准备了一口棺材?这不是在诅咒太爷爷早点死吗?” “咳咳...小子说什么浑话,你这是大不敬。” “侄孙实在不懂,还请三叔公解惑?” “也罢。你从小在城里长大,谅你也不知道李氏祖训。” 所谓的祖训,据说是李文忠定下来的。 有次朱元璋跟外甥李文忠聊家常。 聊到朱母陈氏刚死那会,因为没钱买棺材,朱元璋找了几件破衣裳包裹母亲遗体,就草草下葬了。 殊不知刚下葬就被大雨冲刷,尸体暴露于野,任鸟兽啄食。 李文忠得知外祖母死得何其悲惨,当场捶胸恸哭。 而后给三个儿子下了一道祖训:李氏子孙不管将来是贫是富,一定要在父母生前准备好寿材。 讲完故事,村长亲自领着李弘贞到厨房。 给他装了两大碗臊子面,还拿了一箩筐烧饼。 就连过年新置办的锅碗瓢盆,村长也给他拿了一套。 看村长给李弘贞拿什么,他就接什么,一点也不推辞,拿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几个妇人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碍于村长的面,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就给自家男人吹起枕边风了。 另一边。 阿旺已经把柴火送到家门口。 “嫂子在吗?我是三叔公家的阿旺。” 第37章 棺材菌 阿旺曾经幻想过,几天前跟李弘贞一起拜堂、比他还高的新娘子,到底长啥样? 是龅牙妹,还是马脸姐。 毕竟自家的从兄相貌平平,还名声臭大街,也不指望能娶到仙女。 如今亲眼目睹,倒是令他大为惊艳。 眼前这位嫂子谈不上倾城倾国,却长着一张高级厌世脸,就差把“老娘不好惹”写在脸上了。 阿旺被她的气势所慑,吸了吸鼻涕,垂下脑袋不敢多看,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拘束:“嫂嫂...嫂子,我给你送柴火过来,请问放哪?” 这个傻里傻气的孩子,让秦良玉有点想笑,不过还是淡淡回道: “我家没有柴房,劳烦你把车推进来直接倒地上,也省了力气。” 阿旺应了声好,调转独轮车方向,要把整车推进院子。 不知道是晚饭还没吃,还是见到美女过于紧张,平时玩得炉火纯青的小推车却被他给弄翻了。 好在车上的柴火都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并没有散落一地。 阿旺连忙蹲下去,要把车给立起来。 怎奈他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那车柴火少说都有两三百斤,任凭他“鸭鸭”吼了半天,愣是没能撼动分毫。 “闪开,让我来。” 阿旺突然被拽到一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良玉已经把独轮车给立了起来,然后推进院子解开绳子卸掉柴火,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两三百斤的东西在她手里跟棉花似的。 阿旺兴奋得连连鼓掌:“嫂子好厉害,嫂子这把力气,打虎都够了。” 秦良玉好笑的说:“休得妄言,虎乃百兽之王,岂是人力可敌?” “我早就听说过嫂子的鼎鼎大名,去年重庆府的比武,各家武馆高手都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没想到嫂子不仅武功高强,力气还这么大。嫂子您是天生神力,还是修炼了什么大力神功呀?” “你是话本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大力神功?我爹和我师父都说我是从小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乃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 “那就是天生神力咯?” “嗯...算是吧。不过习武并非光有力气就行,还得看个人筋骨体质,最重要的是肯下苦功修炼。” “那嫂子,您看我能不能跟你习武?” 说完,阿旺一脸期盼等待答复。 秦良玉绕着阿旺走了一圈,接着吩咐他:“你把袖子和裤腿卷起来,让我看看。” 阿旺照做,把胳膊和小腿都亮了出来。 看完之后,秦良玉摇摇头说:“你非习武之才,恕我不能教你。劝你还是多读圣贤书,将来考取功名吧。” 闻言,阿旺霎时神色颓然,和秦良玉说了声告辞,推着独轮车回家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秦良玉面露一丝歉意。 阿旺这孩子其实体质不错,将来八成会长得熊腰虎背,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不收他为徒,一是师门不允许收男弟子,二是不想跟李弘贞沾亲带故。 反正她只是这个村子里的过客,早晚是要回娘家的。 阿旺刚走不久,李弘贞挑着扁担回来了。 闻到箩筐里飘出来的香味,秦良玉迫不及待把面条捧出来,还捎了两块烧饼,自个到堂屋里开造。 李弘贞看得一脸嫌弃:啧啧!瞧把孩子给饿得。 留意到李弘贞没带斧头回来,便问道:“不是说借斧头吗?你不会是忘了吧?” “三叔公家的斧头劈断了,等会我找邻居借一把。” “那也行,总之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把那口棺材处理掉,千万别留着过夜,免得招鬼。” 饭后,李弘贞来到隔壁家。 之所以选择这家,是因为对今日那个帮他说话的小男孩印象不错。 站在篱笆门外往里扫视,院中堆放各种蔑具,箩筐、簸箕、蒸笼、桌椅床凳啥都有,还有让李弘贞感到十分迷惑的人形竹蔑。 看到木桩上立着一柄斧头,顿时心中暗喜。 “主人家在吗?我是隔壁的。” 不多时,堂屋的门打开一道口子,小孩探出脑袋问道: “叔,有啥事?” “我想借您家的斧头一用,不知是否方便?” 小孩转过头朝屋里喊:“爷爷,隔壁家的来借斧头。” 很快,屋里走出一位年约50的瘦老头。 先是打量了李弘贞一会,才问道:“借斧头作何用?要借多久?” 李弘贞就很纳闷了,我是那种有借不还的人吗? 都是邻居了,这么警惕干嘛? “老人家,我就借一小会,用完即还。” 老头看他的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并没有村里疯传的那样,便答应借用:“那成,你自个拿走吧。” “多谢!” 经过借斧头一事,李弘贞算是长教训了。 以后能别求人就尽量别求,邻居又怎么样?还不是跟防贼似的。 回到家时,正准备把斧头交给秦良玉。 不料她却举着一盏油灯,正在屏息凝神打量长在棺材内部的蘑菇。 “看得那么入神,莫非你认识这玩意?” 第38章 秦良玉的震惊 本以为秦良玉这个饱读诗书的古人,能说出什么靠谱的答案。 谁知道她托着下巴思考了好半晌,才一脸凝重的说:“这玩意长在棺材里,看着挺邪门的,我料想八成是不祥之物。若误食此物,保不准会变成你所说的僵尸。” 啥?就这? 这突如其来的失望,这出乎意料的人设落差。 好歹也是被载入正史的民族英雄,说话靠谱点好吗? 李弘贞看傻逼似的,斜眼瞪着秦良玉:“你是鬼故事看多了,脑子也跟着坏掉了吧。” 秦良玉被骂得有些无地自容,梗着脖子怼回去:“这只是我的推断而已,又没下定论,建州女真有僵尸还是你先提出来的,我也听说过诈尸的传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的话未必就是谬论。” 也罢!古人大都迷信。 李弘贞不想跟她掰扯这种没意义的话题,干活要紧,便随口应付一句:“好好好...若此物真如你所说,哪天我就杀到建州,让女真人吃下去,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僵尸。” 秦良玉稍稍细品他的话,旋即蹙眉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讨厌女真人?” 闻言,李弘贞突然停下挥斧头的动作。 转头看着秦良玉手中的烛火,瞳孔映射出来的火光仿佛越烧越旺。 他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关于建奴入关之后的史料记载: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四川大屠、广州庚寅之劫...几乎把整个华夏大地屠了个遍,堪称人类有史以来非正常死亡最高记录。(不方便写,细节请自查。) 连黄金家族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不仅如此,文字狱、剃发易服、愚民统治、四库毁书、闭关锁国、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防汉甚于防洋。 单凭叶赫那拉死老太婆那两句名言:“宁与友邦,不与家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足可证明整个辫子朝除了剥削汉人老百姓和出卖国家利益,几乎不干人事。 然而如此神憎鬼厌的异族政权,在灭亡之后却没有遭到清算,竟然还有那么多跳梁小丑和无耻公知给它洗白。 最后还特么成功洗白了,使很多人至今还蒙在鼓里。 正因如此,李弘贞对建奴的恨,那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不带任何理智、不掺一点杂质的纯恨。 如果要让倭寇下十八层地狱的话,那么建奴的罪行份量,绝对能跌穿十九层地狱。 狠狠深吸了一口气,李弘贞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歹毒的诅咒: “不止是讨厌这么简单。” “我有生之年,恨不得亡其族,灭其种,绝其苗裔!” “如有阴曹地府,我愿做掌刑阎王,令建奴全族不得轮回,永生永世受尽鞭魂之苦!” 秦良玉双眸瞪得溜圆,心中惊涛骇浪。 习武之人大都感官敏锐。 她能感觉到眼前人散发出来的杀气,都快冲破屋顶了。 连死后都不放过,这人跟建州女真到底有多大仇啊? 就在秦良玉愣神的时候。 李弘贞突然从她手里接过油灯,也在打量棺材内部的蘑菇。 “长在棺材里真是罕见,这玩意会不会是某种珍贵药材?你二哥不是郎中吗?能否写信请教他一下?” 秦良玉突然被转移注意力,脑回路还没归位,随口应了一声:“你想干嘛?” “能干嘛?我当然想靠这玩意卖钱呀,现在我兜比脸干净,估计过年连肉都吃不上。” “那行,反正我明天也要写信回家报平安,就顺便帮你问一下吧。” “那就...多谢秦姑娘了。” 见李弘贞把棺材盖重新合起来。 秦良玉忙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把棺材留着吧?” 第39章 囊中好羞涩 “没错。我担心把棺材劈碎了,会破坏这些蘑菇的药力,所以我打算先留着。” “不行。我不同意!现在就劈了它。” “这里是我家,你无权干涉。” 秦良玉被他这句话噎得一时语塞。 他说得也对!如果是他的正牌娘子,别说一口棺材了,替他掌管财政大权都没问题。 而自己和他只是合作关系,又凭什么去干涉他的决定。 理智稍稍回归,秦良玉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随你吧,不过你能不能把东厢房让给我住。” 李弘贞表情严肃,没有回答。 秦良玉以为他不肯,心里开始着急,于是指向天花板说道:“你用我的火铳把屋顶打穿了,这是你的过失,总不能让我来承担吧。” 李弘贞还是缄默不言。 秦良玉更加急了:“你消耗了我一枚弹药,我就不找你赔钱了,你只要把房间让给我就行。” “虽然这是你家,但我也不是毫无贡献,从忠州到这里,我还给你搬了不少东西,还有那两块红糖,够换好几天口粮了...” 终于。 李弘贞终于开口了,但说话还是那么欠打:“你不就是怕这口棺材跟你待同个屋吗?找那么多借口干嘛?行,东厢房让给你。” 秦良玉被前面一句话戳穿了小心思,先是恼羞成怒,听了后面一句话,便松开握紧的拳头。 朝李弘贞狠狠瞪了一眼,冷哼一声,气哄哄的退出房门。 秦良玉感觉智商有点不够用,现在在李弘贞面前像个陀螺,三番五次被他耍得团团转。 以前的李弘贞虽然很鸡贼,但秦良玉能轻易识破他的伎俩。 即便嘴上斗不过他,也能把他打得嗷嗷惨叫。 好像从成亲之后,一切都变了。 最近每次跟李弘贞接触的时候,讲道理开始讲不过他了。 想用拳头抡他,却总是被他的机智轻易化解。 这种看他不爽,又拿他没办法的挫败感,让秦良玉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可发泄。 干了一天活,也流了一身汗,按新家这条件,洗澡是不可能的。 秦良玉只能脱掉外衣,解开一圈圈绷得死紧的裹胸布,把两只小肥兔放出来。 然后用毛巾沾着热水,囫囵擦擦身体。 入睡之前,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李弘贞刚才的话。 “我有生之年,恨不得亡其族,灭其种,绝其苗裔...”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李弘贞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还有那句血海深仇的诅咒,丝毫不像作假。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对建州女真怀有如此深仇大恨? 李家往前几代追溯,一直都在巴蜀好好待着,跟建州女真好像也没什么瓜葛。 想破脑壳也想不通,唯一的解释,只能归咎于成化年间的犁庭扫穴。 也许当年有李家的先辈,惨死在建州女真的手上吧。 找到合理解释,秦良玉也渐渐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 李弘贞现在有些后悔刚才没忍住,一不小心跟秦良玉吐露魂穿哥的真实心声。 想必她现在应该对自己拥有双重人格的行为,感到很疑惑吧。 算了,她爱咋想就咋想,以后在她面前尽量维持好原主的人设就行。 随后看着桌上叠成好几摞的铜钱,李弘贞愁得睡意全无。 除了田宅之外,他现在所有身家加起来,只剩下不到200枚铜板。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个年可咋过啊? 其实对于孤身一人的李弘贞来说,过不过年倒无所谓。 主要是凭这点钱想做点什么买卖,根本不够用。 想了一会,李弘贞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去找临时工。 等攒够了本钱,就做一些吃食到城里卖。 他就不信了,抖音里的小吃随便搬几样到明朝,还能赚不到钱? 第40章 从今日起,你要和我同时起床 次日一早。 李弘贞还没睡到自然醒。 就被“吼吼哈嘿”的娇叱声吵醒。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一大清早在外面鬼叫鬼叫。 李弘贞用棉被堵住耳朵,心中恼怒咒骂。 秦良玉这女人,简直和吃了脑白金的大妈一样,永远有挥洒不完的精力。 即便昨天舟车劳顿、搬了一天重物,也不影响她晨练。 这么好的体质,确实很令人羡慕! 哪像自己,昨天只是搬个家,今天醒来浑身就腰酸背痛的。 发觉棉被也挡不住吵闹声,李弘贞一怒之下朝门外大吼大叫: “秦良玉!” “你有病啊!” “一大早就发神经,吵得我没法睡觉。” 话音刚落,外头安静了。 李弘贞刚钻回被窝,准备补个回笼觉。 殊不知“嘭”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李弘贞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就见秦良玉扭着脖子和拳头,大步流星走进来。 李弘贞裹着棉被往角落挪动,眼中满是恐惧:“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你别过来啊!” “再过来,我叫了。” 秦良玉大翻白眼。 这死男人,搞得要被强奸似的。 秦良玉动作潇洒的用脚挑来一张长条凳,双手撑着膝盖,大马金刀坐在床边。 “你刚才骂我有病?” 原主人设是什么?是阎王脾气的滚刀肉,就算打架打不过,嘴上也不肯低头的主。 为了不让秦良玉察觉到魂穿哥的存在,李弘贞便像往常那样和她叫板:“你得搞清楚,这里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 “我现在腰酸背痛起不来,你却一大早扰人清梦,扪心自问,你过意得去吗?” “还有没有同情心了,还有没有仁义礼智信了?” “后院那么宽敞你不去,偏偏来前院吵死人?” 秦良玉:“我故意的。” 闻言,李弘贞气得牙齿打颤:“说好各过各的,互不打搅,怎么出尔反尔?” “你好歹也是饱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东厢房我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秦良玉突然扯掉李弘贞身上的棉被。 他伸手要抢回来,却被秦良玉抓住了手腕。 稍稍用力一捏,瞬间把李弘贞给疼得龇牙咧嘴。 “奶奶的,你这女人力气贼大,不去码头扛麻袋太可惜了。” “哎呀呀...别使劲了,疼疼疼!太疼了!”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你想练就练,我绝对不管,快放手啊!” 从秦良玉手中挣脱出来,李弘贞缩在角落揉着还在发疼的手腕,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骂骂咧咧。 看他这副熊样,秦良玉恨铁不成钢的骂着:“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还敢信誓旦旦叫嚣着要灭女真全族,别说女真鞑子了,我看你连五尺倭寇都打不过。” 什么?竟敢说自己连倭寇都不如,士可忍,孰不可忍。 李弘贞当即拔高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良玉沉下脸道:“从今日起,你要和我同时起床,不许再睡懒觉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弘贞感觉被撩了。 呸呸呸!这是正常对话,想哪去了。 “我要那么早起床干嘛?” “呆子,当然是跟我习武啊。” “习武?” 第41章 美女教官与学员那点事 “习武?我为什么要跟你习武?” “成亲之前,你不是和我爹说好了吗?如果你不打算考科举的话,便投身军戎。” 听了秦良玉这番话,李弘贞一时沉吟。 就算自己不主动去投军,一旦有战事,朝廷也会跟抓壮丁似的,第一时间征召“军户”入伍服役。 相反,考科举有了功名则直接免除,当然平民也可以花钱免除徭役。 身为大明子民,要么缴税,要么服徭役,谁也逃不掉。 “嗯,我确实有此打算。” 秦良玉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李弘贞,那眼神就像看垃圾似的,嘴上还出言不逊: “那你认为,凭你现在风吹就倒的瘦弱身板、街头斗殴的三脚猫功夫,能继承令兄之职吗?我看呐,就你这样子到了军中,也是处处受欺负、打头阵送死的大头兵!” 然而她的激将法,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换来李弘贞态度谦卑的向她请教: “说得对,我不想打头阵送死。敢问秦姑娘有何指教?” 秦良玉铆足劲结果打了一团空气,一时没了脾气,说话也就不再夹枪带棒:“既如此,你就得考武举。我也不指望你能考中三鼎甲,你只要中了武举人,凭借祖上福荫,多半是能混个五品把总。” (三鼎甲指状元、榜眼、探花) “把总手下有多少兵?” “500军户,差不多一千卒吧。嘁!你好歹也是军户,连这个还要问我,果然是不学无术。” 李弘贞没接她挑刺的话,而是问道:“那你是要收我为徒,传授武艺吗?” “滚!谁想收你为徒,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我负责督促你习武,等你当了将军,打仗的时候带上我,可晓得?” “晓得晓得,等你有了军功、封侯拜将那一天,我便一纸休书将你风风光光扫地出门,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天涯陌路。” 秦良玉被气得当场爆粗口:“我呸!谁要被你下休书,就不能和离吗?” “有区别吗?” “死呆子,连这都不懂。休妻的前提是我犯了七出,若是如此,我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和离的话,我好歹还能嫁人。” 李弘贞戏谑道:“哟呵!你不是要当一辈子尼姑吗?现在怎么想还俗了?” “难道你不知道,女子多善变吗?这件事我爹娘都不管我,全遂我愿。” “啧啧!等你当上将军,都成半老徐娘了,到时候估计只能给鳏夫续弦。” 秦良玉白了他一眼,旋即正色道:“关你屁事!闲话少叙。既然你肯习武,我便给你安排第一课,从今日开始,卯时起床吃早饭,辰时跟我练拳脚,巳时到山里砍柴,末时练兵器,申时挑水,酉时举石锁,戌时读兵法。这是我给你写的章程,自个拿着仔细看。” 说完,秦良玉就递过来一张纸。 纸上的课程表,把李弘贞给看傻眼了。 好家伙!从早到晚给安排得满满的。 一点时间自由都没有,这这这...这简直是魔鬼训练啊。 不过有秦良玉小姐姐一对一传授武艺,李弘贞还是非常乐意的。 《美女教官与学员那点事》,想想就很刺激。 但刺激毕竟不能当饭吃,肚子没填饱就飘到天上与太阳肩并肩,也刺激不起来。 “照你这种练法,还不得把人给练死?” 看李弘贞气急败坏的样子,秦良玉心里十分解气,嘴上漫不经心的说着:“我也是这样熬过来的,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不行。你换种练法?” “那就清晨挑水砍柴,夕食练兵器,入夜扎马步,睡前读兵法。 ” “别让我干苦力活。” 秦良玉此刻真想撇下一切直接回娘家,让李弘贞彻底摆烂去吧。 “你这泼皮,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我让你尝尝...尝尝枕头的厉害。” 本想一拳抡过去,又担心李弘贞这厮喊救命。 于是抄起床头的藤制枕头,往他身上哐哐拍了几下。 挨了几下过后,李弘贞突然抓住枕头:“你学菩提老祖,训猴呢?” 秦良玉放开枕头,气愤道:“我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你本就毫无根基,以你现在的身手,想在三年之内有所小成,就必须日夜不息下苦功?” 看得出来,秦良玉还是很负责任的。 李弘贞不想寒了她的心,便好声好气说道:“你先别生气,听我和你解释。” “我现在一穷二白,过年连肉都吃不起。”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你得先让我赚到钱,让我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和动力去干别的。” 秦良玉猛然回头,神态略显惊讶。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李弘贞说出这样的话。 “想不到捧起书就打瞌睡的你,还会引经据典?” 李弘贞谦虚笑了笑:“我在学堂最后一课,学的就是《管子》,因此牢记在心。” 秦良玉面露歉意道:“方才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那你先赚到钱,我再正式传授你武功。” 李弘贞冲她抱拳:“姑娘深明大义。” 从西厢房出来后,秦良玉就开始给家里写信。 李弘贞刚洗漱完毕,正坐在廊下啃烧饼。 忽闻秦良玉问道:“等会我要去城里投信,你若是腰身不打紧,能否陪我走一趟?” 反正也打算去城里寻找赚钱机会,李弘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他没想到,平日看着像个中二愣头青的秦良玉,竟然有个心眼子。 第42章 戚家军老兵 李弘贞挑着扁担,小心翼翼走在蜿蜒曲折的山村小道上,模样略显狼狈。 一会抱怨重庆这种鬼地方山路十八弯,没有一块地是平的。 一会咒骂秦良玉不干人事,竟把人当苦力来使唤,还美其名曰这是在练功打基础。 当然,这些话是在心里说的。 就怕多说一句惹秦良玉不爽,挨打事小,扣钱事大。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十枚铜板,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临近村口,遥遥就看见树下聚集了好几个等待下一班牛车的村民。 他们也看到了秦李夫妇,旋即凑在一起聊八卦。 “大伙快瞧。” “那对男女是昨日刚搬过来的。” “哟呵!那女的身段如此高挑,是个好生养的,要是给我当媳妇就好了。” “瞧那男的一副穷酸样,还走在媳妇后面,一看便知是个夫纲不振的耙耳朵。” “......” 愚夫愚妇的调侃传入耳,李弘贞对秦良玉的怨念更深了。 挑个扁担就被村民贴上“妻管严”的标签,以后出门更加被人看不起了。 心里委屈,谁懂啊! 待两人到了近前,几个村民霎时收了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有个中年妇人,率先凑过来套近乎。 “李家小娘子,这是要去城里干嘛呀?” 秦良玉说:“我夫妇二人刚迁居到此,家中缺油少粮,正准备入城置办些年货。” “明儿就是除夕了,还好你俩出门早,还来得及置办。” 李弘贞暗自冷笑:明明是去城里变卖嫁妆,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没让众人等太久,田园小道上此时驶来一辆牛车。 驾车的是个断臂老头,此人是李弘贞的远房族亲,论辈分得叫声哥。 然后李弘贞就很别扭的冲这位六旬老头喊了一声:“愚弟叔白,见过李老哥。” 李老哥哈哈大笑,拍着小自己好几轮的弟弟的肩膀说:“听说刘老黑那个老鳖三,昨日让你砍价砍了三十文车钱。行啊!小老弟干得好,就冲你这份机智,老哥我给你免了这次车钱。” 李弘贞连忙客气推辞:“李大哥不用不用...” “小老弟不用和我客气,刘老黑那厮心黑得很,逢生面孔就漫天要价,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 少顷,牛车启动。 去往城里的路上,车上其他人都在聊天打发时间,秦良玉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抱着双臂一声不吭的闭目养神。 许是李老哥觉得李弘贞很对脾气,一直在和他聊家常。 “小弟冒昧一问,老哥您的手臂因何伤残?” 说起这个,李老哥没有丝毫残疾人该有的自卑。 反而举着断臂高谈阔论,好像在炫耀曾经的丰功伟绩。 “老弟啊,我这条手臂断得一点都不亏,那可是用十几条倭寇的命换来的。” 闻听此言,秦良玉霎时睁开眼帘竖起耳朵。 然后众人就听着李老哥述说当年的英勇事迹。 嘉靖四十年,李老哥被官府征召前往江浙服役,负责给戚家军押运粮草。 当时倭寇被戚家军撵得到处鼠窜,败亡之势显而易见。 倭寇首领想在临死前赌一把国运,遂派奇兵去打劫戚家军的粮草,妄想以此扭转战局。 然而巴蜀汉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这支押运粮草的小队,在遭到埋伏的不利处境下,愣是和倭寇打了个五五开。 当时李老哥凭借两把钝刀,砍翻了好几个小倭寇。 战后,李老哥英勇的表现荣获戚继光赏识,被收入帐下担任小旗官,单独率领一支鸳鸯阵。 后来在与倭寇的一场决战中,李老哥不慎被倭刀斩断了手臂。 李老哥愣是强忍剧痛捡起自己的断臂叼在嘴里,单手持刀反杀了倭寇。 在平定倭寇之后,李老哥告别了戚家军,解甲归乡。 奈何已成伤残人士,单手没法拎起锄头种田,他便用抚恤金买了一头牛,在村里干起了拉客运货的营生。 李老哥的军旅生涯,小夫妻俩听得热血沸腾,看向他的眼神全是小星星,甚是崇拜。 同车其他村民则兴致缺缺,显然已经听李老哥吹嘘过无数遍了。 正当小夫妻还沉浸在金戈铁马的热血时。 李老哥忽然勒住缰绳:“到了。” 夫妻俩抬头望去,就见眼前屹立着一座城门,上方刻着“酆都”二字。 第43章 酆都鬼城 夫妻俩一进城,就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看啥都觉得稀奇。 那模样,恨不得脖子能360度旋转。 只因城内到处是鬼...文化。 除了鬼门关、奈何桥、阎王殿这些“实体建筑”之外。 城内还有很多卖棺材、卖香烛纸钱、卖墓碑白幡的,简直是殡葬一条街。 看到扎纸人那一刻,李弘贞终于知道隔壁家的人形竹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李弘贞前世国籍表面是华夏,实际上他的家族都盘虬海外。 饶是他有过环游地球的经历,也很少见过这样有特色的城市。 他在想,既然酆都人这么喜欢恐怖元素,那么将来在这里建一座鬼屋体验馆,会不会很赚钱呢? 不同于李弘贞的默默震撼,秦良玉更像是来旅游的。 一会去看老木匠刨棺材,一会去听说书先生讲鬼故事。 末了路过财神庙,打算进去上炷香拜一拜。 不出意外的话,秦良玉的遛狗行为让李弘贞炸毛了。 “你是不是在消遣我?” “明知道我挑着扁担,还故意到处闲逛?” 秦良玉一脸茫然:“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十文钱给我挑一天扁担。” “那你也不能如此折磨人,我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能先把嫁妆卖了再逛吗?到时你爱咋滴就咋滴。奶奶的,这活我不干了。” 说完,李弘贞撂下挑子转身就走。 秦良玉意识到自己只光顾着玩,也忘了顾及李弘贞的感受。人家挑着两筐嫁妆跟在后面跑东跑西,确实挺累人的。 于是追上去拦住他。 被秦良玉挡住去路,李弘贞气愤不已道: “十文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秦良玉讪讪说道:“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消遣你。你不是想进城找活赚钱吗?我也希望嫁妆能卖个好价钱,所以我才想进去拜拜财神爷。”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你是想进去玩,概不奉陪。” 说完,绕开秦良玉又要走。 秦良玉再次拦住他,好声好气的给他顺毛:“诶!你别走哇!我请你在城里吃午膳。我就进去给财神爷上柱香马上就出来。完事后,咱们就去卖嫁妆。” 李弘贞心想,反正家里现在油盐酱醋啥也没有,想做饭也做不了,能蹭一顿饭也不错,便答应下来。 临近过年,来财神庙的香客很多。 有官宦家庭的主母,碎碎念说着保佑老爷仕途顺利、升官发财之类的话。 也有棺材铺的老板,希望财神爷保佑自己的铺子今年生意兴隆。 李弘贞听罢,真想告诉这位棺材铺老板,大哥你拜错神了,应该去拜阎王才对。 这时,秦良玉递来三炷香:“你也去拜拜吧,让财神爷保佑你早点赚到钱,早点把忠州的宅子赎回来。” 李弘贞不屑摆摆手:“烧香拜佛有毛用?求神不如求己。” 秦良玉好心喂了驴肝肺,气得差点拿香戳他。 等待秦良玉拜神期间。 李弘贞找了块干净的石阶坐下来歇息。 这个时候应该来部手机,玩把消消乐打发时间。 可惜没有,只能干瞪眼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同时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们聊的内容五花八门,最火爆的话题是今日说书先生讲的鬼故事,要么是最近书坊更新了哪些志怪小说。 李弘贞越听越起劲。 自己前世可是看过不少恐怖片,什么《午夜凶铃》、丧尸、林正英系列,随便哪一部写成小说,那岂不是要赚翻了? 第44章 处处碰壁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李弘贞给否决了。 因为那些都是现代产物,想写给明朝人看还得费一番脑细胞去魔改,不然逻辑无法自洽。 据他所知,在明朝写小说门槛是很高的,还是先解决眼前温饱再说吧。 有了李弘贞差点撂挑子的教训,秦良玉也收起了玩心。 从财神庙出来后,直奔杂货铺卖嫁妆。 古代的嫁妆很丰富且寓意满满,有“橱床箱柜匣桶”六大件,不过这些都放在忠州的娘家。 此外,还有今日拿出来卖的七小件,分别是痰盂、红尺、花瓶、铜盆、床上三件套。 出乎意料的是,一张原价600文钱、带龙凤刺绣的棉被,杂货铺掌柜竟然报价700文钱。 秦良玉当然是毫不犹豫成交。 其他七小件,也卖出不错的价位。 可把一旁的李弘贞给看傻眼了。 钱这么好赚的吗?那还找个屁的临时工,直接去忠州进货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一脸懵逼的李弘贞,秦良玉有些小嘚瑟:“当然是我诚心供奉,财神爷保佑我呀。” “说人话!” “我觉得应该是过年期间成亲的人多,婚嫁用品供不应求吧。” 还有一个原因秦良玉为了照顾李弘贞的面子不敢说出来。 那就是秦良玉气质出众,后面还跟着挑扁担的李弘贞,这派头一看就知道是官家小姐带着家丁上街。 碰上这种人,杂货铺非但不敢刻意压价,还会多给一点。 李弘贞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过了正月的结婚高峰期,婚庆用品就卖不动了。 如果现在手头上有几两银子本钱的话,还用得着一枚铜板掰成两块花吗? 临近午时,两人在城里找了一家卖卤肉汤米粉的路边摊解决午饭。 华夏饮食文化博大精深,一碗看似很普通的汤米粉,卤肉软烂不腻,汤头鲜香爽口,后世的快餐实在没法比。 唯一的缺点是份量太少了,呵呵!老板是懂饥饿营销的。 刚炫掉一碗米粉,秦良玉仍意犹未尽,旋即一招手:“老板,再来两碗。” 接下来,李弘贞的嘴巴就一直没合上,满脸震惊看着毫无淑女形象的秦良玉干饭。 “哐~” “哐~” “哐~” 每隔一小会,就要响起一声清脆的餐具碰撞声。 连续好几次哐哐哐,秦良玉面前已经叠起一摞碗,少说都有十碗以上。 李弘贞心中惊叹:这女人浑身怪力果然不是白来的! 饭后两人暂时别过,秦良玉去置办年货,李弘贞去找工作,并约定申时在城门汇合。 或许是李弘贞没有给财神爷上香,导致他的求职之路处处碰壁。 第一家,客栈。 “请问还招店小二吗?” “我们过年不开张,这位小兄弟初八再来吧。” 第二家,书坊。 “请问招伙计吗?” “请回吧,我家不外招。” 第三家,布庄。 “去去去,啥也不懂,我家不招生手。” 第四家,棺材铺。 “请问老师傅,还招雇工吗?” 老师傅没有不耐烦,而是高深莫测的说:“小兄弟,干咱这行得看缘分。” “要啥缘分?还请解惑?” 看得出来,李弘贞是真的不懂,老师傅便耐着性子解释:“干这行是跟死人打交道,要是八字不够硬,恐遭霉运缠身。” “你若不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就免谈吧。” “那打扰了。” 从棺材铺出来抬头看一眼天色,已经临近末时。 那些卖丧葬用品的铺子,跟书坊一个鸟样——肥水不流外人田。 店里的伙计要有点裙带关系才能进去,也就没必要去问了。 今日找工作就此作罢,该去买些粮食屯着过年了。 粮铺伙计见有客光顾,立马热情迎上来。 “这位公子,想要点啥?” “粮怎么卖?” “精米三十文一斗,小麦二十五文一斗、白面三十五文...” 按后世计量单位换算,一斗就是18.8斤。 以现在的条件吃不起啊! 原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李弘贞也还没弄明白古代的五谷杂粮具体有哪些。 所以他只能这样开口:“哪种粮最便宜?” 第45章 日常互相伤害 伙计没有觉得李弘贞很掉价,还是很热情的介绍着:“麦麸十文一斗,稻糠十二文一斗...” “公子买粗粮作何用?” 李弘贞随口一答:“我自己吃的。” 闻言,伙计好似听到什么破天荒的话。 旋即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弘贞。 他实在想不通,现在是万历朝的中兴盛世,除了北方受灾地区,大部分老百姓都能吃得起大米小麦。 而眼前这位公子身上一块补丁都没有,竟然会吃糟糠粮食。 这种粮食,给大户人家的狗都不吃。 “伙计愣着干嘛,带我看看麦麸。” 回过神来,伙计连忙领着李弘贞到某个不起眼的展架。 看到形似沙子的麦麸,李弘贞好像有些明白伙计为何会是那副表情。 这种东西只有穷到准备要饭的人才会吃,在前世就是猪饲料。 不过李弘贞可不会在意他人眼光。 前世荒野求生的时候,贝爷的菜谱都尝过,猪饲料又算得了什么? 真男人就应该像朱元璋那样,能坐在皇宫与大臣吃国宴,也能咽得下乞丐吃的烧饼。 花了二十文钱,扛走两袋麦麸往城门而去。 没找到工作,李弘贞的情绪有些低落。 前世好歹也是一个能适应各种角色、能假扮成各种职业的间谍。 到了古代,竟混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嗐!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秦良玉这女人很守时。 李弘贞刚到城门不久,她浑身挂着大包小包就来了。 看着她把腊肉、肘子、蜜饯、水果、鸡啊、鱼啊、油盐酱醋啊...一样样放入箩筐。 李弘贞的口水都快溢出嘴角了。 妈呀!人家过年有鱼有肉,自己过年吃猪饲料,心里好酸,谁懂啊! 秦良玉问:“你找到活了吗?” 李弘贞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没。” 听罢,秦良玉心里舒坦又解气:谁让你之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如今活该遭报应。 她得意的小眼神和微微勾起的嘴角,被李弘贞捕捉到了。 呵呵!别看这女人表面一身正气,实际上心里蔫坏蔫坏的。 临走之前,李弘贞留意到城门口有个老书生正在卖对联。 心想,家再破再穷,那也是自己的。 秦良玉一个外人,也没有义务为这个家买副对联添砖加瓦。 于是就上前问价:“对联怎么卖?” “五文钱。” “便宜点,两文钱行不行?” “小本买卖,不议价。” “那我买你四张红纸,自个回家写行不行?” “行行行两文钱,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做生意。头次碰到这么抠搜的人,真晦气!” 尽管老书生说话很难听,李弘贞还是一声不吭的掏出两枚铜板放入碗中,然后把红纸小心翼翼卷起来塞入袖子。 秦良玉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诧异。 按照李弘贞以往的阎王脾气,肯定是先砸摊位,再把老书生削一顿。 “那个老书生出言不逊,你为何还能忍气吞声?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呀。” 李弘贞扭头瞥了一眼正在热情招待卖家的老书生,随后云淡风轻的说道:“他读了一辈子书,练得一手好书法,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在街上卖对联。我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若是逞口舌之快跟他计较,岂不是成了同一类人。” 闻言,秦良玉心中大为惊讶。 臭流氓竟有如此格局,以前咋看不出来? 不对不对,定是他现在落魄牛不起来了,才找个高大上的说辞装逼。 两人一路无话。 牛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抵达下河村。 刚到家,李弘贞就迫不及待卸下肩上的担子,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跟条狗似的吐着舌头喘气。 不等李弘贞催促,秦良玉主动把工钱递过来,还多给了一文钱,说这是她做饭加烧水洗澡的火耗补贴,以后每烧一次柴火都会给。 说完就去隔壁篾匠家扛回来一张崭新的竹制四方桌。 不用明说就知道,这是在搞分桌吃饭。 两人经过商议,李弘贞要先把麦麸处理一下,所以厨房先给秦良玉煮面条。 虽然没用麦麸做过烧饼,但李弘贞昨天在村长家见过。 无非就是加水揉成团,然后加盐放半个小时醒面,反正跟做面饼一个样。 小半个时辰后。 秦良玉的脸上染上几道黑灰,捧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面条到堂屋开炫。 李弘贞瞄了一眼她那锅类似麻辣烫的东西,青菜豆腐、鹌鹑蛋被炖的稀烂,泔水的卖相看着就让人直犯恶心。 “卖相如此难看,你咽得下去?” “不要被外表迷惑。做人也一样,以貌取人,肤浅。” “你就是做得再好吃,就这卖相也很倒胃口。” “关你屁事,吃你的吧!” 李弘贞讨了个没趣,悻悻然进厨房做饭。 趁灶台还亮着火,迅速塞入木头、架上铁锅,把擀好的麦麸饼贴在锅面上烙。 为了减少做饭的时间,他把明日的三餐一次性都烙好了。 与此同时。 秦良玉刚炫了一口自己的杰作,整张脸瞬间皱成菊花。 哦豁!盐放多了! 都怪自己这些年光顾着练武,没有点亮厨娘这项技能。 她正准备把整锅倒掉。 不巧这时李弘贞从厨房出来了。 不想被打脸,秦良玉只能按兵不动。 李弘贞端着晚饭在对面桌坐下。 拿起暖烘烘、散发着麦香的烧饼,李弘贞顿时食欲大增。 殊不知一口咬下去,才知道便宜是有原因的。 这玩意难以嚼咽,还特别刮嗓子,每一口都是折磨。 看到李弘贞吃屎一样的表情。 秦良玉心里乐开花了,表面还是故作矜持问道:“很难吃,对吧?” “我要是有钱买面条,做出来的吃食,也比你那锅东西好吃百倍。” “我的面条才不难吃。” “那你吃啊。” “吃就吃!” 秦良玉垂眸看着那锅麻辣烫,咽了咽嗓子。 为了不在李弘贞面前丢人,她决定咬牙吃下去。 然而,李弘贞并不打算放过她。 故意等秦良玉吃掉一半的时候,自言自语说着各种恶心事。 “你知道程大牛他爹怎么死的吗?” “那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据说他爹把杀猪刀磨得削铁如泥,在剁肉的时候,还喜欢耍刀法。” “不料有次耍刀的时候,失手划破了肚子,肠子掉了一地。” “他娘一边吐一边把肠子给他塞回去,还没送到医馆,他爹就咽气了。” 果然,秦良玉干饭的节奏变慢了。 李弘贞继续补刀。 “我以前在二叔的酒楼见到个叫花子,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大抵是饿急眼了,看见酒楼后门放着一桶泔水,竟把脑袋埋进去狼吞虎咽。” “那桶泔水都好几天了,扒到底下也长蛆了,叫花子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你别说了——” “呕呕呕~” 第46章 好接地气的对联 “呕——” “呕呕呕——” 在李弘贞的魔法攻击下。 秦良玉终是忍不住,把刚才吃的全呕了出来。 那呕吐物一阵接着一阵的,吐得那叫一个惨呀。 李弘贞见状,心中暗道不妙:哦嚯!这下玩过头了! 他根本没料到秦良玉的心理素质这么差,旋即拔腿就跑。 跑回房间第一时间抄起门栓将房门锁死,还搬了抬柜子把门堵住。 觉得这样不足以挡住秦良玉,又去推那口棺材。 殊不知棺材还没推过去,两声“嘭嘭”巨响骤然响起。 胳膊粗的门栓直接断了,半人高的柜子被踹飞,撞了个稀巴烂。 定眼看去,就见秦良玉手里拎着一把菜刀,一脸冷漠的站在门口。 李弘贞心中大骇,当即放下棺材连连后退。 完了!这下芭比q了。 要不要亮出底牌,跟她拼了?在线等,急! “咻——” 秦良玉抬手一扬,手中菜刀带着破空声,钉在李弘贞身侧的柱子上。 吓得李弘贞不敢妄动,赶忙向其求饶:“有有有...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秦良玉扭着拳头步步紧逼:“说吧,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我以后吃饭的时候,你也在旁边恶心我,这样可以了吧?” “我没你那么下作。” “我给你讲狼人吸血鬼,你别打我。” “我现在不想听,只想打你。” 看样子是真的把秦良玉惹毛了。 既然躲不掉,李弘贞只能抱紧脑袋做最后挣扎:“别打脸,也别下手太重,我没钱看大夫。” “嘭——” 一声闷响过后,李弘贞感觉五脏六腑被打碎了。 痛得他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秦良玉打完这一拳,留下李弘贞痛苦哀嚎,头也不回的退出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李弘贞心中气愤不已。 娘的!下手这么重,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一定把你秦良玉吊起来打屁股。 这场闹剧过后。 两人各忙各的,没有再说话。 秦良玉正在烧水准备洗澡。 李弘贞拿出笔墨纸砚,在堂屋抓耳挠腮,思考如何写对联。 秦良玉每次经过堂屋,都要借机瞄一眼桌上的红纸。 看到上面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她就放心了。 傻不拉几的蠢货,就凭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还写对联? 写对联对秦良玉来说,倒是信手拈来,不过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把秦良玉唤醒。 听着屋外村民忙碌的嘈杂声和小孩玩耍的炮竹声,秦良玉不禁苦笑。 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外头过年,呜呜!突然好想家。 洗漱过后,便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晨练。 一套枪法完毕,拿出昨日买的糕点,再泡上一壶热茶,生活美滋滋。 此时,门外络绎不绝的嬉笑声引起秦良玉的注意。 “哈哈哈...这是谁写的对联,太有趣了。” “是啊。虽是大白话,但字里行间那股拼劲儿,实在是吾辈楷模。” “嘁!还吾辈楷模?如此没水平的对联,可见落笔之人的肚子里,根本就没多少墨水。” “......” 秦良玉端着茶杯起身向门口走去。 推开两扇木门,就见自家门口围着一群村民。 见到主人家出来,村民打了个招呼,旋即一哄而散。 秦良玉揣着百般好奇来到门外。 “噗——” 在她转身看到对联的那一刻,一口茶水骤然喷了出来。 就见上面写着: 太祖一口破碗尚能一统江山。 我有房有媳妇也能白手起家。 横批:看好你哟! 第47章 大型社死现场 秦良玉看完门上写得歪歪扭扭的对联,再回想村民刚才的反应,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试问一个文武双全的天之骄女,嫁给半文盲的痞子,是种什么体验? 邻居那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眼神,就是最好的答案。 想起昨天在李弘贞面前吐得形象全毁,今天又因为这副傻不拉几的对联跟着一起丢人。 秦良玉顿时怒从心头起,恨不得把对联扯下来撕个稀巴烂。 结果手刚伸到半空,又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若是撕下来了,以臭流氓的性格,绝对要撒泼打滚耍无赖。 算了,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家,管那么多干嘛。 进屋时,看见西厢房的门还紧闭着。 秦良玉不禁为李弘贞捏了把汗。 昨天那一拳会不会把臭流氓打出内伤,不治身亡了吧? 毕竟,他也没有钱及时看大夫。 不对啊!无论力道,还是穴位,都把控好的。 虽然能让人痛好久,但不会伤及内脏。 就在秦良玉把眼睛贴在门上破洞,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 房门突然打开了。 秦良玉失去房门这个支撑点,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倒。 出于本能,她当然是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 殊不知当她抓到某人的双腿时,就好像抓住断了弦的风筝,根本抓不到任何借力。 于是... 于是摔了个狗啃泥。 秦良玉缓缓抬起头,就见眼前是一双光溜溜的腿,上面密集的脚毛清晰可见。 目光往上移... 天呐!我看到了啥? 这不就是《风流绝畅图》中的实物吗? 原来成年男人那玩意长这样!还蛮那个的... 秦良玉目光再往上移。 就见一脸懵逼的李弘贞看着一脸懵逼的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回过神来,秦良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李弘贞的裤子,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很羞耻的事,整张脸瞬间爬满绯红。 李弘贞捂着该捂的地方,羞怒交加的质问:“你扒我裤子干嘛?” 秦良玉连忙放开裤子,跌跌撞撞站起来解释:“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死了没有?” “啊不!我是看你睡了那么久,想喊你起床吃早饭...” 李弘贞赶忙提起裤子,红着脸说:“闪开,我尿急。” 秦良玉迅速撤到一边。 等李弘贞去了后院茅房。 秦良玉囧着脸一边捶着墙,一边低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我都会颜面尽失?” “这到底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我?” “啊啊啊啊啊——” “爹!娘!我要回家!” 当李弘贞从茅房出来、不知该如何面对秦良玉时。 她已经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是躲房间还是出门了。 李弘贞顿时心头一松。 发生这种大型社死现场,他自己也挺尴尬的,能不见面最好。 其实在秦良玉晨练的时候,李弘贞就已经醒了。 只是大冬天起床实在太需要勇气,就这么迷迷糊糊窝着。 一直窝到膀胱快要爆炸了。 李弘贞才决定起床撒尿。 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提前把裤腰带松开。 谁又能想到,会被秦良玉扒了裤子看光光... 第48章 古代是怎么收破烂的 大年初二,宜出行、会友。 按照风俗惯例,这天女婿本来是要回门拜见岳父岳母的。 但秦李二人只是假夫妻,双方也都很默契的忽略了这件事。 自从除夕那天,李弘贞被秦良玉扒了裤子之后。 处于尴尬期的两人,这三天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起床吃饭上厕所,两人也是很默契的错开时间。 李弘贞觉得这样也挺好,就让时间冲淡彼此的尴尬。 直到初四这天。 秦良玉主动敲响了李弘贞的房门。 “咚咚...” 听到敲门声。 李弘贞放下毛笔,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瞬间,秦良玉立马撇过头,神态别扭的说: “外头来了一个拾荒老汉,你看家里有什么东西给他?” “拾荒老汉?他是干嘛的?” “收破烂的!” 闻言,李弘贞不由得表情一怔。 哟呵!古代也有收破烂,这么先进的吗?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有这么一个职业,只是他那种纨绔子弟也不屑于去关心底层职业具体做什么。 李弘贞揣着好奇心来到门外。 就见一个五旬老汉,手里提着一把秤杆,正在给一堆生锈的铁器称重。 老篾匠站在一旁虎视眈眈,那眼神好像在监视缺斤少两。 拾荒老汉大抵是觉得在这位爷面前讨不到便宜,于是痛快的伸出五根手指头:“正好五斤,俺就给你三十文钱,老哥您看如何?” (明朝一斤约600克,一斤生铁是0.01两银子,600克乘以0.01等于6文钱,数据出自度娘) 老篾匠显然对这个价位不满意,当即把秤杆抢过来。 “嘿!你个老鳖三,休得诓我。这明明是五斤八两,零头被你吃啦?” 拾荒老汉无奈说道:“哎呀!俺是看走眼了,绝无诓人啊。行行行,俺再多给你三文钱便是。” 这时,小孩扛着一口锅出来,放在拾荒老汉提前铺好的油纸上面。 就见拾荒老汉拎起一把刮刀,将锅底的黑灰一层层刮下来。 末了卷起油纸打称。 这一称是5两重,一共卖了50文钱。 见状,李弘贞眼睛都看直了。 锅底那层黑灰竟然比铁还值钱?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自家的锅拿出来卖。 “老汉备好油纸,我取锅速来。” 拾荒老汉应了声好,旋即麻利铺好油纸。 在他刮锅灰的时候,李弘贞趁机打量他双轮车上面的破烂。 都是些破麻布、破渔网、铁啊、纸啊啥的,还有桶桶罐罐,不知道里面装什么? “老汉,你还收什么?” “草木灰、纸钱灰,也收。” 李弘贞过年没钱拜神祭祖,也就没有纸钱灰。 天天烧火做饭,草木灰倒是有。 于是进厨房把灶台底下的草木灰全部扒出来,结果这玩意卖不了几个钱。 李弘贞想了解这些废品的最终去向,于是向拾荒老汉打听起来。 老汉以为他要抢生意,怎奈李弘贞以草木灰相送,这才含糊其辞的透露些许渠道。 得出信息如下: 铜铁只能卖给有官府登记在册的铁匠铺。 麻布渔网可以卖给造纸作坊。 草木灰可以卖给菜农种地。 纸钱灰可以提炼锡元素。 锅底那层百草霜可以用来制墨,也可以用来入药,所以很值钱。 除了拾荒这个行当,还有收夜香、收泔水、收家禽羽毛的,便不再一一赘述。 临了,从拾荒老汉手中接过七十五文钱,可把李弘贞给高兴坏了。 “我家还有一口空棺材,你收不收?你留着自己用也行。” “滚犊子!这玩意收了折寿,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拉倒。” 李弘贞双手捧着75枚铜板,美滋滋的进屋。 看到他进来,秦良玉立马合起话本子,收拾茶水糕点撤回东厢房。 那表情、那动作,就差把“嫌弃”二字直接喊出来告诉你。 第49章 打断你的狗腿 “娘的!被你扒了裤子,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你有什么资格跟见了鬼似的躲着我,搞得好像我把你强奸了。” 遭到嫌弃的李弘贞,心中愤愤不平。 然而他并不知道。 自从除夕那天过后,秦良玉每天都会做同样的噩梦。 梦里那个满脸猥琐的臭流氓怎么打都打不死,还不穿裤子追着她满屋子乱跑。 看着手里的七十五文钱,李弘贞一时陷入纠结。 这些天做饭次数最多的是秦良玉,锅底才会有一层厚厚的百草霜。 按理说,这笔钱应该是她的。 毕竟每次烧柴火,她都会给自己一文钱。 最终李弘贞还是决定把这笔钱交给秦良玉。 已经被她嫌弃了,不能因为贪小便宜再被她看不起。 临近中午。 这个点李弘贞一般都在房里窝着。 秦良玉掐着时间出来做饭。 房门打开那一刻,立刻就注意到脚边放着一口装着铜钱的破碗。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看完纸条写的留言,秦良玉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怎么变得跟书呆子一样迂腐?” “这人...到底有几副面孔呀?” 此时西厢房内。 李弘贞正在奋笔疾书,抄袭棒子国的某部电视剧。 没错! 找不到工作的他,终究还是把自己逼上写小说的绝路。 他前世没有听说过“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这句话。 直到穿越过来,才发现小说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娱乐读物。 同时也发现,明朝人的识字率高得吓人,具体占比多少他现在也不清楚。 但是下河村这种三卡拉的穷乡僻壤,村民在没有读书人的帮助下也能看懂李弘贞写的对联。 由此可以推断,如果换成繁华富庶的地方,老百姓的识字率肯定只高不低。 饭后。 秦良玉再次敲响了李弘贞的房门。 这次她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的递过来10枚铜板。 “你也有做饭,这钱...不能全归我。” 李弘贞也不扭捏,道了声谢痛快收下。 正要关门,秦良玉却突然问道:“你向拾荒老汉打听行情,是准备去收破烂吗?” 这话,差点把李弘贞给整笑了。 “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你要手艺没手艺,要做买卖也没本钱,所以...收破烂最适合你这种破落户。” 闻言,李弘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收破烂只要一张嘴、两条腿,有条件再来一辆小破车,投资小风险低,确实很适合现在的李弘贞。 只是并非现在,而是打算以后建一座垃圾回收站。 既然决定以后去海外发展,提前囤一些金属资源是很有必要的。 总不能两手空空出海,到了北美还要花时间去找矿? 见他良久不言,秦良玉有点急了:“你该不会真的要去收破烂吧?” 对于被嫌弃一事,李弘贞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于是打算逗一下秦良玉。 “我确实这么打算,今天就去村长家借推车,明天就去城里捡破烂,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闻言,秦良玉霎时眼眸微合,那表情像是要杀人似的。 “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第50章 小姐姐 “你怎么连我赚什么钱都要管?” 秦良玉一边步步紧逼,一边对着李弘贞破口大骂:“我当然要管。” “如果我是你真正的原配妻子,跟着你去要饭,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但我不是!” “我虽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但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影响到我。你若从事低贱勾当,将置我于何地?外人又如何看待我?丈夫在外捡破烂,妻子却在家养尊处优,成何体统?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别跟我讲行业不分贵贱,这个世道只有夫妻荣辱与共。” “你答应过我考武举,我也同意你先赚到钱。” “可你呢?” “这些天一直窝在屋里发霉,不出去挣钱,也不练武。” “就你这样还想干大事?我呸!” 李弘贞被怼得一愣一愣的,靠在墙上一脸懵逼。 骂完过后,秦良玉潇洒转身,嘴角微微扬起。 憋了好久的郁闷全发泄出来,这下心里总算舒坦了。 估计今晚也不会再做噩梦了。 秦良玉忽然留意到书桌上放着厚厚一摞纸,每一张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地上也散落很多带墨水的纸团。 咦!原来臭流氓这些天一直躲在房里写字呀? 刚才是不是不应该骂他? 忽听李弘贞在身后说道:“秦姑娘所言在理,我确实不该连累你名声受损。还请姑娘为我指条明路,在下感激不尽!” 秦良玉转身瞬间,就见李弘贞态度谦卑的向自己作揖。 此举,反倒弄得秦良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按照以往惯例,臭流氓被骂了一顿之后应该恼羞成怒反驳。 秦良玉再见缝插针找个理由把他打一顿出气。 如今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得悻悻然说道:“我每日都会沐浴烧火做饭,现下家中柴火即将告罄,你大可去山里砍柴,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图个温饱,总归比捡破烂强多了。” 没等李弘贞答话,秦良玉说完便抬脚迈出西厢房。 不多时,就见她拎着把长刀回来了。 “接着。” 李弘贞动作笨拙的接住抛来的长刀,一脸不解问道:“你让我拿这把刀上山砍柴?” “没错。” “拜托!小姐姐,砍柴刀使不上力啊,你给把斧头还差不多!” 闻言,秦良玉秀眉微蹙。 经常听别人称呼自己为小姐,要么姑奶奶,都听烦了。 头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小姐姐,还蛮喜欢的。 随后白了李弘贞一眼:“呆子,我主要是想让你练刀法。” 说着,从衣领掏出一本武功秘籍甩给李弘贞。 李弘贞仓促接住,翻开大致看了一眼,随后恍然大悟:“习武砍柴两不误,姑娘此举高明呀!” 秦良玉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快点去,再耽搁下去,晚上我没柴烧水沐浴,就劈了你那口棺材。” “是是是...姑奶奶,我这就去。” “快滚!” 少顷,李弘贞带着装备出门砍柴了。 等他彻底走远,秦良玉揣着好奇心来到西厢房门外。 她想看看,这些天李弘贞到底在写什么? 虽然这样做很不礼貌,但好奇心作祟实在克制不住,只好失礼了。 第51章 二舅哥到来 秦良玉拿起书桌上的草稿纸。 就见纸上标题书写【第一回:上古神草可复生,救母心切闯禁地】。 故事讲述一个来自野人女真的藩胡部落,投靠了李氏朝鲜。 朝鲜把藩胡部落安排在婆猪江的边境之地戍边,以便于他们随时打探建州女真的动向。 某天首领的妻子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首领的女儿阿杏,听部族的巫师说被朝鲜列为禁地的废四郡,存在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名曰生死草。 于是阿杏决定孤身一人前往禁地寻找传说中的灵药。 秦良玉耐着性子看完第一回,心中连连吐槽。 文笔简直烂到没边了,人物描述明明可以用成语和文言文来概括,非要用大白话啰里巴嗦。 字体方面也是惨不忍睹,没有十年的老年痴呆症,根本写不出这种鬼画符的错别字。 剧情方面给个三星评价吧,除了复活灵药这个设定有些看点,其他一般般。 题材给五星,毕竟写国外的人很少,创作不易且当鼓励吧。 秦良玉拿起第二回的草稿纸,忍着撕毁的冲动耐心阅读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剧情,真是越看越上头。 第二回讲述阿杏去往禁地的同时。 山里一头小鹿误食附着诡异寄生虫的野草死了。 过没多久,复活的小鹿变成了瞳孔灰白、龇牙嘞嘴的丧尸鹿。 碰到一头外出狩猎的东北虎,小鹿非但不逃,反而一头撞上去硬刚。 不出意外,老虎吃了丧尸鹿,变成毛骨悚然的丧尸虎。 就在秦良玉看得正爽、准备看第三回的时候,却发现书桌上已经没有草稿纸了。 此刻大概只有催更读者,最能理解秦良玉的心情。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作者抓过来按在桌前,用小皮鞭强迫码字。 正揪心抓挠之际,秦良玉忽然注意到地上的纸团。 捡起来打开一看标题,哟呵!果然是第三回的剧情。 忽然,一滴液体顺着纸面滑落到手心。 秦良玉张开手掌一看,乳白色的粘稠液体,有点像重感冒的鼻涕。 凑到鼻尖嗅了嗅,味道又不太像,有点腥。 “咦咦咦——” “臭流氓竟如此邋遢!糊我一手腥膻,这笔账定找你算。” 洗完手,秦良玉忍着恶心看接下来的剧情。 虽然错别字和病句很多,但并不影响阅读。 第三回讲述坐镇边境的“朝鲜节度使”是个变态,猎杀豺狼虎豹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为了找刺激,竟把一群上山挖人参的建奴当成猎物宰了。 事后,副官接下给节度使擦屁股的任务,为了避免和建州女真发生战争,就把案发现场伪造成遭遇猛虎袭击的假象,还指使藩胡首领在边境散播老虎吃人的谣言。 看到这里,秦良玉拍手称快:“杀得好!建奴该杀!” 当年建奴从西伯利亚流亡而来,明成祖收留了它们,封为建州卫。 然而这群白眼狼非但没有感恩之心,到了成化年间反而兴风作浪,在辽东周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成化帝得知后龙颜大怒,遂派汪直率领明军围剿。 怎奈建奴跟老鼠是一个尿性,打不过明军就钻洞里躲起来。 几次犁庭扫穴可惜没把“它们”全部弄死,真是华夏历史上的千古遗憾! 秦良玉仍意犹未尽,打开好几个纸团都没有找到第四回,这才把房间恢复原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 李弘贞每天上山砍柴练刀法,晚上回来码字。 秦良玉每天潜入西厢房偷看小说,要么跟邻居学习做饭。 日子就这么没羞没臊的过着。 直到某天,二舅哥秦邦翰来探望秦良玉。 第52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二、三、四、五...” 李弘贞数着这些天从秦良玉那里赚来的铜板,一共得了32文钱,平均每天4个。 粮食预计还能吃十天,照这样算下去,到粮食告罄那天可以攒够232文钱。 做小生意最起码得有300文钱,还差68文钱上哪搞? 想到这,李弘贞愁得掐头皮抓狂。 也不知道二舅哥什么时候来信,现在就指望那堆蘑菇能卖点钱吧。 来到后院。 就见秦良玉长身挺立,神态专注,右手抓着穿云箭,左手持虎力大弓。 没被她打过的人,或许会认为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秦姑娘,令兄那边可有消息?” “别吵我练箭。”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没中靶心。 秦良玉心有不甘,再次拉弓搭箭,完全没有要搭理李弘贞的意思。 李弘贞心底暗骂:这死女人扒了我的裤子,还在我面前端高冷给谁看? 怎奈有求于人,只好放低姿态再次问道:“小姐姐,能不能先告诉我令兄的消息?我也好早做打算。” 闻言,秦良玉立刻放下弓箭:“我这几天出门去过几次民信坊,未曾收到二哥回信。你打算干嘛?” (民信坊是明朝永乐年间由商人创办的私营企业,也叫民信局,类似今天的快递。) “我想做点吃食到城里卖,估摸需要300文钱做本,而我现在手头上只有200文钱。” “那成,我再写一封信帮你问问。”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隔壁家的老篾匠,隔着围墙朝这边喊。 “李家娘子,你家兄长来啦,在外头敲了好几次门没人回应,快去看看吧。” 闻言,李弘贞不禁讪然一笑:“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良玉已经化作一阵风奔向前院。 此时门外,秦邦翰目光灼灼欣赏门上的对联,嘴里喃喃念着。 村里那几个叫翠花的、叫秋兰的小村姑,状似漫不经心的站在别人家门口,实际暗戳戳的打量这位身长八尺、玉树临风的小帅哥。 “吱呀。” 大门一开,秦良玉欣喜若狂唤道:“二哥!” “三妹,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咦!二哥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呀!想必累了吧,快进来歇歇。” 说着,秦良玉就要把行囊给拎进去。 秦邦翰连忙拦住她:“等等,我问你点事再进去。” “二哥问吧。” “他...可还守规矩?” 秦良玉回头瞥了一眼,见李弘贞还没出来,便压低声音道:“二哥放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可守规矩了。据我这些天观察,自从家道中落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么浑了...” “三妹别说了,他出来了。” 人未到跟前,李弘贞先面带假笑拱手作揖:“哟呵!二舅哥驾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呀!来来来,快进来坐。娘子,烧水沏茶。” 秦良玉狠狠瞪了李弘贞一眼,你有个毛的茶,还敢明目张胆使唤老娘。 没办法,翠花秋兰在一旁看着呢,做戏得做全套。 旋即挤出笑脸应承下来:“是!相公!” 那相公二字,几乎是咬着牙拉长音说出来的。 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秦邦翰就放心了。 孤男寡女同在一片屋檐下,还真担心日久生情。 好在,并没有朝那个方向发展。 秦邦翰这时道:“这幅对联写得忒有意思,莫非出自三郎手笔?” 第53章 大明得国最正 “正是我的劣作,让二舅哥见笑了。” “三郎不必过谦,天下鲜有人用大白话写对联,今日一见,倒有几分太祖遗风。” “何为太祖遗风?还请二舅哥赐教。” 秦邦翰稍稍整理衣冠,随后拱手朝天: “洪武三年,倭寇来犯。彼时太祖大笔一挥,颁下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百姓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 。钦此 。” 听罢,李弘贞相当震撼加崇拜。 “不愧是太祖,话虽糙,读起来却是杀气腾腾。” 秦邦翰笑道:“是也!太祖虽出身草莽,却深谙事理,常不耻下问请教良师,方有匡扶天下之志。自濠州起兵,败陈友谅、灭张士诚,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逐蒙元,恢复我汉家江山,纵观青史,有如此彪炳千秋之功者,唯我太祖可当此千古第一人也!” “二舅哥说得对!若论得国最正者,唯我大明太祖。” 李弘贞此话一出,让秦邦翰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当即问道:“汝何出此言?” 李弘贞直接引用晚清的文学原话来回答: “匹夫起事,无凭借威炳之嫌,为民除暴,无预窥神器之意,自始皇以来,得国正者,唯我大明。” 这下子轮到秦邦翰震惊了。 他满眼狐疑看着李弘贞,喃喃惊叹:“想不到三郎竟有这般独到见解?” 李弘贞谦虚笑了笑:“匹夫拙见,不足挂齿!此话容后再叙,且先进屋歇脚。” 两人进了堂屋落座。 李弘贞刚端起茶盏,却喝了个寂寞。 旋即看向秦良玉。 这女人正一脸嫌弃的蔑视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想蹭茶喝?门都没有! 李弘贞心底恨得牙根痒痒。 历史上那个精忠报国、完美人设的秦良玉去哪了? 她怎么可以干出这种老六的行为? 被秦良玉摆了一道,李弘贞想跟秦邦翰多聊几句的心情都没了。 所以直奔主题:“敢问二舅哥,那棺中之物可否入药?” 秦邦翰面带歉意道:“让你失望了,此物经由我师父鉴别,乃较为罕见的人头菇,有毒不可入药。” 呵呵!果然...钱果然没那么好捡! 也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有主角光环的。 “兄妹难得相见,在下便不打扰二位叙旧,告辞。” 说完,李弘贞就带着装备出门伐木了。 待他走远,秦邦翰板起脸嗔怪道:“他虽然不是你的夫君,好歹也是咱家多年的邻居,即便你讨厌他,也不能用空杯羞辱他。” “二哥为何帮他说话,他也经常戏弄我,还说我以后只能给老鳏夫当续弦。” “好啦好啦,你俩之间的恩怨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必再提。方才我与三郎在外头寒暄,发觉他谈吐文雅,见解独到,俨然有几分君子的浩然正气。想必真如你所言,此次遭逢大难让他心智开悟。君子可杀不可辱,既然他有心变好,你就不要使小性子欺辱他了。” 听了这番话,秦良玉气急败坏。 刚才二哥还在问李弘贞有没有耍流氓,仅仅是聊了几句话,二哥对李弘贞的态度就来了个360度大转变。 “二哥你!你竟然说他是君子,他算哪门子君子?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臭流氓,二哥别让他给骗了。” “是君子还是小人,我拎得清。三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落到今日这般境地算是遭报应了,只要他有心悔过并奋发向上,我等深受圣人教诲,自然也不希望他这样一个大好年华的郎儿堕落下去。” “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妇人之仁。” “咳咳...怎么跟你二哥说话的?” “是是是...妹妹向你赔不是。哦对了,二哥怎么一个人来?爹娘呢?” “大同受灾,师父让我即刻出发,随他北上救济灾民。我刚好要在酆都码头乘船,就顺道过来看你。” “告诉你个好消息,本来家里人也打算过来看你的,可最近大嫂又给咱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因此便耽误了。” (会停更几天,月底最后三天爆更,说到做到,么么哒!) 第54章 拔苗助长终成疾 山里。 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匍匐在草丛里,眼神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野鸡。 连续吃了十几天猪饲料,李弘贞实在太馋肉了。 馋到看见邻居家的狗子,眼睛都能冒绿光那种。 在家里写小说的时候,饿了就啃一口烧饼,注意力全在纸上倒不觉得很馋。 就是最近爬山伐木,卡路里消耗得厉害,才特别想吃肉。 然而都这么惨了,秦良玉这死女人还偏偏不干人事。 每次李弘贞坐在餐桌啃烧饼的时候,她就坐在对面啃鸡腿。 每天李弘贞砍柴回来,她就站在门口吃水果。 每天晚上李弘贞躲在房里写小说,她就在外面露天烤肉。 总之,就是要变着法子的馋死你! 馋到你羡慕嫉妒恨! 馋到你主动犯罪! 眼看野鸡已经进入埋伏圈,李弘贞立刻启动陷阱。 箩筐准确罩住野鸡,抓捕成功! 抓起两只鸡脚举到面前打量。 呦呵!这鸡挺肥,油炸红烧炖汤够安排一桌了。 “跟我周旋了好几天,这下总算让我逮住了吧。” “鸡哥你说吧?红烧还是风干?” 鸡哥:“咯咯...” “那不行,你不被我吃掉,也会进别人肚子。为了穿越者的伟大事业,你就牺牲一下吧,我提前送你去投胎,下辈子做个会唱歌跳舞打篮球的明星,不好吗?” 下山时,李弘贞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脑袋一沉,脚步也跟着踉跄。 得亏及时抓住了树干,才没有滚下山去。 嗐!身体竟然虚成这样,得营养不良成啥样啊? 回到村子时,李弘贞已经累得快虚脱了。 路过村口,就听树下几个老婶子如此说道: “瞧,李三郎回来了。” “李三郎家今天来亲戚了,听说是李家娘子他亲哥。” “她哥我见过,还向我问路哩。哎哟!那后生长得可真俊呀!神仙一般的人物,啧啧!要是能给我当女婿就好了。” “大虎家的,就你闺女春花那熊腰虎背的长相,只有咱村里的糙汉能看得上,还妄想给人家当媳妇,想啥呢?美得你!” “我就爱想,咋啦!想也犯法么?就是可惜了,没来得及问那后生婚配了没有,他人就走了...” “诶诶...咱村可不止今日来外人,前几天不是还有一个长得像狐狸精的美娇娘进村了吗?”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个美娇娘鬼鬼祟祟的,进村后就一直站在李老四他家旁边的巷子里,那眼神好像在打量李三郎他家。” “为什么会站在那里,该不会是李三郎婚前的姘头吧?” 从村民口中得知,二舅哥已经走了。 同时李弘贞心底也泛起狐疑。 一个美娇娘躲在暗中观察自己家? 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难道真如老婶子们所言,是原主的风流债? 李弘贞在原主的记忆海洋中,也没有找到什么头绪。 走到自家门口,不出意外的话,秦良玉这个老六又倚着门框啃甜枣。 不明真相的邻居,还以为她是一个时刻盼着丈夫回家的粘人小娇妻。 秦良玉从李弘贞手中接过柴火: “今日柴火为何这么少?咦!没想到你不用我的弓箭,就打到猎物了!” 李弘贞心中冷笑:用你的箭还要收钱,老子可用不起。 理都不想理她,李弘贞直接进屋把自己和野鸡关在房里。 今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要好好躺一会。 半个时辰过后。 秦良玉端着晚饭从厨房出来,朝西厢房喊了一声:“我好了,你去烙饼吧。” 吃过晚饭,见李弘贞还没有出来。 秦良玉便过去敲门:“呆子,再不去做饭灶里的火都快熄了。” 房里除了野鸡在喊救命,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推门而入,就见李弘贞紧紧裹着棉被躺在床上。 走近一看,他表情痛苦、脸色憔悴、嘴唇泛白,浑身还在发抖。 “这...这是怎么啦?” 秦良玉预感到情况不妙,于是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 嘶!烫得跟灶台一样。 “你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二哥刚走你就病了。” “二哥若在,还能为你诊治一二!” “如今该当是好?” 秦良玉还是头次碰到这种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李弘贞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秦良玉在自己的房间,开口就让她滚出去。 “别打搅我歇息。滚!快滚!” 好心喂了驴肝肺,秦良玉气得真想给他来上几拳。 “那你病死算了,与我何干!” 走出房门,秦良玉仍是怒气难消,以前被李弘贞羞辱、谩骂、诋毁的往事再次浮上心头,真是越想越气。 最可恶的是自己只是喜欢舞枪弄棒,还有看不惯小姑娘被登徒子骚扰为其打抱不平,却被李弘贞造谣说成磨镜娘,专门骗小姑娘行百合勾当。 搞得秦良玉都不敢结交闺蜜,甚至闺蜜怕败坏名声都躲着她。 这时秦良玉猛然回头看向房中,眼神闪过狠厉。 “如此神憎鬼厌之人,就让他死了也好,我也能摆脱束缚回家。” 父亲教她仁义礼智信的同时,也会教她“慈不掌兵”的道理。 所以秦良玉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她恩怨分明、有恩必谢、有仇必报,与医者仁心的秦邦翰性格大相径庭。 陡然间,她想起秦邦翰今天说的话。 “三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落到今日这般境地算是遭报应了,只要他有心悔过并奋发向上,我等深受圣人教诲,自然也不希望他这样一个大好年华的郎儿堕落下去。” 是啊!他卖掉忠州的宅子后,就不再跟狐朋狗友鬼混了。 像他这种纨绔子弟,都是在破产后一蹶不振、要么彻底沦为街头混混偷鸡摸狗。 他却甘心吃粗粮烧饼,不偷不抢上山砍柴攒钱。 还破天荒的拿起笔来写话本子。 也许真如秦邦翰所言,他是真的变了。 一番天人交战过后,秦良玉最终还是不忍心看着李弘贞活活病死。 此时隔壁家。 老篾匠和孙子正在吃饭。 忽见秦良玉慌慌张张而来。 “张大爷,我家相公病了,村里哪里有郎中?” 张大爷忙放下碗筷,起身相迎:“咱村里道路不便,可没有郎中愿意到这来,要到城里才有。” “那那那...那怎么办?我家相公脑袋烧得跟灶台似的。这样烧下去会死人的!” 第55章 放弃治疗吧 别嫌弃老大不中用,出了事还得是生活经验丰富的老头老太更靠谱。 张大爷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在秦良玉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立刻就有应急方案。 “李家娘子莫慌,你现在去把你家相公搀扶到门口。我把家里的王八拱(推车)拉出来借给你,趁现在天色还早,你马上拉着你相公到城里求医。你是习武之人,脚力会比寻常人快些,应该能赶在宵禁之前入城。” 听罢,秦良玉忙不迭点头答应。 回到西厢房时,李弘贞又晕过去了。 秦良玉拍打他的脸颊,唤道:“快醒醒,我带你去看大夫。” 然而李弘贞跟烂泥鳅似的,扶起来又倒下去,这样子根本没法自己走路。 无奈之下,秦良玉只好把他架出去。 刚想动手,她意识到一个很难堪的问题...男女授受不亲。 又想到梦里那个不穿裤子追着自己跑的臭流氓。 秦良玉就更不想和他有半点身体接触了。 “呸!臭流氓你也配?” 旋即一手抓住李弘贞的衣领,一手抓住他的腰带。 秦良玉额角青筋暴起,跟举重似的把李弘贞举过头顶。 在迈出门槛时,好巧不巧,李弘贞突然醒了。 他刚抬头后脑勺就撞上门框,又晕了过去。 然后鲜血就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的流,秦良玉对此毫无察觉。 张大爷这人很贴心,把车推过来的同时,还往上面铺了一层稻草。 “李家娘子,车备好啦,快把你相公扶出来。” 转头瞬间,张大叔顿时目瞪口呆,血压噌噌迅速攀升。 就见秦良玉举着一个身长八尺的男人出来,男人头上还滴着血。 妈呀!画面简直不要太炸裂。 “流血了!你男人脑袋流血啦!” “啥子?” 秦良玉抬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蜈蚣状的血痕遍布在李弘贞两边脸颊,把他放下来后,还在往地上滴血。 秦良玉这才反应过来,是刚才出房门的时候磕到了,当时还以为不是脑袋。 “糟了!新病未愈又添新伤,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别慌,我去拿布给他包扎一下。” 说完,张大爷也不问为什么会头破血流,转身进屋拿纱布。 秦良玉也想起要回屋拿点银子。 在她进屋不久。 靠在车上的李弘贞,忽然身子一歪,连人带车掀翻在地。 车压在他身上,两条腿几乎快贴到脸上了,摔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秦良玉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傻眼了。 一种无法挽救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看来老天想收你,还是放弃治疗死了算了,实在不忍心看着你活受罪。 少顷,伤口经过张大爷简单包扎,把血给止住了。 秦良玉抬起两只车把手,丹田运气,双腿发力,像一阵风奔向村口。 从下河村到酆都城,牛车都要走半个时辰。 饶是秦良玉有钢筋铁骨,也扛不住连人带车拉着一路狂奔。 距离城门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 秦良玉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肺都要炸了。 实在撑不住了便停下来喘口气,顺便看一下李弘贞死了没有? 结果这一看,心凉了半截。 许是李弘贞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和死人没两样,气息脉搏也比寻常人微弱。 秦良玉不敢再耽搁下去,忍着双腿肌肉的疼痛,再次推着车狂奔。 “啊啊啊——” “我错了!” “臭流氓你不要死啊——” “一定要撑住哇,你写的话本子我还没看完呢。” “你死了也不要来梦里找我。” 终于... 拼了半条老命,终于赶到城门跟前。 此时官兵正在推动两扇城门。 见状,秦良玉立刻歇斯底里的呐喊:“官爷且慢!” 几个官兵互相对视,旋即同时坏笑。 无他,薅羊毛的机会来了。 领头的拔出刀来,厉声喝问:“来者何人,难道不知宵禁为何物?” 话说得贼狠,却不见城门立刻关上。 两个小兵倒先横起长枪,把秦良玉拦住。 明朝法律规定,宵禁期间凡有疾病、生育、死丧等情况是可以通行的。 但秦良玉知道这些吃拿卡要的官兵是何尿性,他们就是执法人,也就不会跟你讲法律。 现在形势比人强,只能掏出银子。 “官爷,我家相公性命垂危,要马上进城看大夫。还请放我夫妇进去,民女感激不尽。” 官爷垂眸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银子,故作姿态道:“混账!你这妇人目无法纪,无视宵禁不说,还敢贿赂于我?念你是初犯,便不问罪于你,快滚吧。” 秦良玉又抓了几钱碎银子,忍着怒火强颜欢笑:“军爷行行好,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城门还没关,也不差我这一时半会,您就当为自己积德吧。” 官爷左右扫视小兵,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满意,就从秦良玉手中接过钱袋子迅速塞入衣领。 “那成,这钱我就替佛祖先收了,进去吧。” “多谢军爷,您一定要帮我送到庙里给佛祖添香火,保佑我家相公平安。” 官兵更加开心了,这个高挑小娘们真会找台阶呀。 穿过城门洞那会,秦良玉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嘴脸。 回头瞥了一眼正在分赃的官兵,心中下定决意,如果李弘贞将来也是这副德性,就毒死他为民除害。 酆都城因为鬼文化的缘故,商铺会比其他城镇早一个时辰结束营业。 远处偶尔响起几声更夫打梆,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 秦良玉就在这样阴森森的鬼城中走街串巷求医,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医馆,结果当然是大门紧闭。 “嘭嘭嘭...” “开门!开门!大夫,请开门救救我相公。” 门内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关门了就不再接诊,会坏了城中规矩,明早再来吧。” “我相公快死了,求你开开门吧!” “我上个月才刚成亲,我不想这么快守寡啊...” 第56章 拳打少林,脚踢武当 秦良玉觉得今天大概是这辈子最憋屈的一天。 累死累活拉着病号长途奔袭,还违背原则贿赂官兵、还要卖惨叫门求爷爷告奶奶。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最讨厌的男人。 妈的!亲爹都没这待遇。 臭流氓又凭什么? 想到这,秦良玉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这时,医馆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也罢!自古红颜多命舛,我便为你破例一次吧!” 下一刻,门开。 出来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医者,看发型显然是云英未嫁的姑娘。 留意到车上的李弘贞满脸是血,忙招呼秦良玉把人架进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秦良玉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直接公主抱,省时省力。 然鹅,然鹅! 这死男人在被抱起来的时候,竟然脑袋一歪,把整张脸贴到秦良玉怀里,那模样好似巨婴在喝奶。 秦良玉感受着胸前四两肉传来的异样,愤怒与羞耻同时爬上心头,气得把李弘贞抛尸在病床上。 这一幕刚好被老大夫见个正着。 他急步走到床前检查伤势,随后沉着脸质问:“他是你什么人?” 秦良玉嗫嚅道:“他...他是我相公。” 老大夫气愤道:“无知妇人!既然是你相公,你怎可如此粗暴对待枕边人?你男人要是死了,你就得守寡。家里没了顶梁柱,你吃什么喝什么。都走在一起了,就好好搭伙把日子过下去...” 显然因为秦良玉长马尾的发型,被当成盲婚哑嫁、没感情基础互相看不顺眼的新婚夫妇,被老大夫好一顿劈头盖脸臭骂。 被骂了还不能还嘴,秦良玉心里委屈得想哭,只能装孙子解释: “大夫息怒,是我双手脱力,实在抱不动了。” 老大夫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转而取来医疗用具,准备给李弘贞缝合伤口。 医女这时道:“爹,您眼神不好,还是让我来吧。” 老大夫欣然同意,起身回了后堂。 一刻钟后,伤口缝合完毕。 医女先询问最近李弘贞的生活作息,再给他把脉。 临了,未等医女说话,秦良玉迫切问道:“我相公为何会突然染病?” 医女答:“每逢立春时节,极易邪气入体,乃其一。” “尊夫近来饮食粗糙,未见荤腥,又因劳碌,以致气血亏损,乃其二。” 翻译过来就是换季容易生病,加上没吃好睡好,还要天天爬山伐木,身体扛不住垮了。 听罢,秦良玉心里有那么一丢丢自责。 李弘贞之前就说过,得吃好喝好才能练武,不然身体扛不住。 是自己过于心急了,练武就不应该拔苗助长。 “那大夫,我相公还能好起来吗?” “我给你开个方子,每日三服,饮食清淡为主,最好是往清粥里放点精肉,如此静养数日,自然见好。” “多谢大夫,吾乃忠州秦良玉,敢问大夫高姓大名?” 听她自报家门,医女有些意外:“原来你就是江湖中人口中的秦良玉啊!你也不用再叫我大夫了,我叫柳顺筠(jun),字慧贤,你我年龄相当,或可姐妹相称,我今年十九,你呢?” “我今年十七,得叫你声姐。那柳姐姐,江湖中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去年来我这里看诊的一位大侠好像这样说...秦良玉,拳打少林,脚踢武当,其他我就不记得了。” 听到江湖人如此评价自己,秦良玉老开心了,若这里不是自己家,真想在家人面前嘚瑟一会。 “柳姐姐如今芳龄十九,为何还未嫁?” “哎!此事说来话长...” 年龄相仿的两个女人,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从柳医女口中得知,她不想嫁人的原因是为了专心研究医术。 另外也因为这个时代的某些偏见,让身为医女的她很难嫁出去。 临了,柳医女拿出一块木牌,嘱咐道:“现下宵禁你们没法出城,就在馆内过一夜吧。先带你相公去休息,等药熬好了我待会送过去。” “多谢。” 入住医馆没多久,柳医女就把汤药送过来,同时也送来账单。 诊费、药费,加住宿费一共是六百文钱,这还是因为聊得来,给打了八折。 秦良玉眼神凶狠瞪向昏迷中的李弘贞。 天杀的!竟然为了这货花这么多钱。 真想弄碗砒酸把他送走。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新的一天。 睁眼瞬间,周围是陌生环境。 李弘贞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这里是医馆。 扭过头时,就见床边的秦良玉裹着被子坐在靠背椅上,上半身趴在高脚桌,脑袋枕着手臂,睡得正沉。 发丝忽然滑落鼻尖,秦良玉伸手去挠了挠,挠完还吸了吸鼻子。 片刻后,她朱唇微微张开,露出两颗小白牙。 如此美好画面,李弘贞看得有些痴迷。 原来,暴力姐也有娇憨可爱的一面呀。 还别说,没有板着张脸装高冷的样子,还蛮顺眼的。 然而可爱不过三秒。 李弘贞又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这会儿他终于想起脑袋为何那么疼了? 就是眼前这个睡得像死猪的暴力姐干的。 如果现在手里有毛笔的话,恨不得把她的脸画成张飞。 此时外头响起敲门声,接着是柳医女轻柔的嗓音。 “良玉,醒了吗?” 得到李弘贞回应,柳医女这才放下托盘离去。 李弘贞刚下床,脑袋就感到一阵眩晕加疼痛,脚没站稳颠了个踉跄。 得亏反应快扶住了柜子,同时也让柜子上面的物件跌到地上。 秦良玉被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刚好看见李弘贞扶着柜子,正满脸怒容看着自己。 “你你你...你想干嘛?” “你的外伤,不是我故意造成的。” (今天还有一章) 第57章 我看到你头上长出恶魔角 “你病得不省人事,是我拉着你到城里求医,还被巡防官兵坑了二两银子,进城后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大夫,看病又花了六百文钱...” 听了秦良玉的解释。 李弘贞这才一改怒容,起身向她作揖。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难以为报,只能...” 说到这突然语塞,受前世电视剧影响,经典成语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秦良玉却帮他接上话:“只能什么?做牛做马?” 李弘贞肃容道:“大丈夫立世,绝不寄人篱下!” 不知为何,秦良玉感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真他娘的爷们,和以前猥琐的形象判若两人。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欠姑娘的钱,一月还清。欠姑娘的恩,来日再还。” 秦良玉:“......” “你现在穷得肉都吃不起?还敢妄言一月还钱,你拿什么还?” “你别管我怎么还,总之下月今日,钱一定如数奉还,还请姑娘告知,我一共欠你多少钱?” 秦良玉想了想,才说:“我让你上山砍柴,以致积劳成疾,这是我考虑不周。另外,也是我不慎把你的脑袋撞开瓢,我出钱给你医治理所当然,所以这六百文钱就免了。” “但是...” 话到此处,秦良玉又有些底气不足:“但是我进城的时候,可是花了二两银子打发官兵,才能让你及时获救。所以这个钱...你看着办。” 讲真,她还真担心李弘贞质疑这笔钱的数额,毕竟官兵受贿也不会给你开发票。 却不料,李弘贞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好,二两银子我认了。” 秦良玉诧异:“你为何如此爽快答应?难道就不怀疑我瞒报数额?” 李弘贞再次朝她作揖:“姑娘深谙仁义礼智信,我相信姑娘为人,绝对不会是贪财之辈。” 秦良玉也抱拳回礼:“过奖了。” 说完,借口去门外取托盘,在她转身那一刻,嘴角悄悄扬起,笑得像朵花。 臭流氓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费昨晚为他所做的一切。 然而身后的李弘贞却是一脸阴沉。 昨晚刚进医馆的时候,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被抱进去的时候他就被颠醒了,然后被秦良玉这个老六抛尸在床上。 脑袋再次受到撞击,直接给痛晕了过去。 两人在医馆吃过早饭,秦良玉告别了柳医女,准备打道回府。 看李弘贞走路摇摇欲坠的,秦良玉不禁问道:“若不能走路就上车吧,我推着你走。” “满大街都是老爷们推车拉媳妇,我丢不起那个脸!” “那你就逞能吧,咱们各走各路。” 两人出城后步行了约莫小半时辰。 李弘贞的病又开始发作了。 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还特别怕冷。 脚下不慎绊到一块石头,摔了个狗吃屎。 秦良玉只是回头瞥一眼,接着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看着她渐行渐远,李弘贞心想就保持这样谁也不欠谁的状态最好。 你视而不见理所当然,我自强自立毫无负担。 将来离开华夏大陆的时候,也不会对某些人、某些事心存牵挂。 本打算靠在路边树下休息,等恢复体力再走。 谁知道眼睛刚闭上没多久,耳边就响起秦良玉的声音。 “上车。” 李弘贞咧嘴嗤笑:“不是说好各过各的吗?为何要搭理我?” 秦良玉紧了紧拳头稳定情绪,随后说出违心的话:“呆子,你这副病殃殃的模样,若是没有同时跟我一起回村,村里人又该如何看我?” “那行,为了你不被村里人说成虐待丈夫的母夜叉。我就陪你演戏。” “呸!我才不是,我诅咒你将来娶到母夜叉。” 进村后。 秦良玉迎来艰难的挑战。 通往自家的道路全是上坡。 而此时李弘贞还在发高烧,趴在车上又晕过去了。 秦良玉只能咬紧牙关推着他爬坡。 村里的人在一旁看戏,没有一个人上来搭把手。 可把秦良玉憋屈得想骂娘。 “臭流氓都怪你,名声臭大街,都没人愿意帮你。” “摊上你这么个冤家,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时,秦良玉突然感觉压力骤减。 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大爷在后面帮忙推车。 “大爷,你怎么来了?” “我去山里砍竹子,刚好路过就来搭把手。” “多谢大爷,回头我给你家拿点忠州土产。” “何必这般客气,邻里互助很正常。” “要喋要喋。” 到家打开房门后。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野鸡,状态蔫耷耷的。 见到房门打开,求生欲让它获得前所未有的爆发力,扑腾翅膀就往外飞。 呵呵!当秦良玉不存在呢? 还没跨过门槛,就被一脚踢了回去。 解决了野鸡,秦良玉先把李弘贞扛到床上,接着拿出小炭炉熬药。 临了,端着碗药来到床前,却不知如何下手。 昨晚是柳医女喂的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让昏迷中的病人咽下去的。 那只好把他叫醒了:“呆子醒醒,起来喝药。” 被叫醒的李弘贞,开口就喊饿:“有吃的吗?” “你先把这碗药喝了,待会我给你煮粥。” 闻言,李弘贞十分惊讶,我不是在做梦吧。 暴力姐又是煮粥、又是熬药,这么温柔不会有坏心思吧? 闻着她手里那碗刺鼻的汤药,再看看她眉目间的狡黠。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准备谋害亲夫。 李弘贞吓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裹着被子连连后退。 “你你你...你要干嘛?” 秦良玉大翻白眼:“我没下毒。” “那你刚才为何是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 “我有吗?” “有啊!我都能看到你头上长出一对恶魔角。” “别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爱喝不喝,不喝就去外头找棵树吊死。” 说完把药放下,坐到书桌边上生闷气。 也对,以秦良玉的为人,绝对不会干出毒害他人的事。 于是李弘贞把药端起来喝。 结果一口下去,比“还不上花呗”还苦。 “你是不是往里边放黄莲了?” 秦良玉背对着他,强忍笑意道:“都是大夫开的方子,我可没动手脚,不信你可以去看药渣。” 说完,就开始偷偷的狠掐自己大腿。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李弘贞将信将疑把整碗药吨吨吨一口闷了。 秦良玉转过头欣赏他吃屎的表情,一边拿起草稿纸,若无其事的说:“我知道你现在死要面子,你也无须觉得欠我的。” 第58章 放开我的鸡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刚才看了你写的话本子,觉得挺有意思。当然我也不白看的,作为交换,从现在开始我负责照顾你。等你病好了,给我接着写,可晓得?” 能用小说换来小姐姐的贴心服务,李弘贞当然乐意:“晓得晓得。只是照顾到何种程度?” 秦良玉脸色一沉,道:“我只负责熬药,还有一日三餐。” 说完,秦良玉便不再搭理他,装模作样读起草稿纸。 等她看完最新章节,才把文笔太烂、字写得太丑、剧情设定还行的读后感说出来。 “多谢姑娘指点,那你以为,书坊会不会收稿?” “我看多半不会收,别说书坊了,连我这样好脾气有耐心的人,看了你的话本子都想骂娘,实在太啰嗦了。书坊掌柜每日审稿何其多?就你这种白话文到了他手里,估计二话不说就把你轰出来。” “就算侥幸过稿,销量估计也是愁云惨淡。” 一番话,说得李弘贞差点自闭了。 确实如秦良玉说的那样,明朝的读书人一抓一大把,个个才华横溢、出口成章,阅读能力一目十行。 他们作为话本子的主要消费群体,当然不会去看大白话写的文章,来拉低品味、侮辱智商。 “那小姐姐有什么好办法?还请赐教。” 闻言,秦良玉心里有那么点点愉悦。 “这样吧,我迫切想知道后面的剧情,那就由你来口述,我来代笔,如何?” “倒是个好主意,那就有劳姑娘。” 接下来的剧情是阿杏在废四郡一个山洞中找到生死草,洞里的石壁上还记载生死草的用法,以及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与此同时,阿信父亲在散布谣言的时候,不幸被建州女真识破。 因为女真人有句往脸上贴金的俗话: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他们认为几十个狩猎经验丰富的女真人,又怎么会被老虎吃得一个不剩。 而且丧尸虎已经被猎杀,在虎胃里并没有找到人类残骸。 于是建州女真把整个藩胡部落屠了个干净。 当阿杏拿着生死草回到部落时,族人已经成了尸体。 身负血海深仇的阿杏去了朝鲜军营,向副官递上要灭女真全族的投名状。 副官欣然收下阿杏,让她待在军营参与训练。 一晃数年过去,阿杏长成一个大姑娘,军营里的男人都对她不怀好意。 某天夜里士兵潜入阿杏房间,把她给玷污了。 阿杏还要依仗朝鲜军给自己报仇,便选择忍辱负重。 有了人带头,后面就有人不断进阿杏房间。 写到这里,秦良玉忍不住破口大骂:“畜牲!一群无耻畜牲如此欺负一个妙龄女子,我恨不得将他们全阉了。” 说着,转头瞪向李弘贞,吓得他偷偷捂住裆部。 “你为什么要安排一群畜牲去玷污阿杏,多好的一个姑娘呀,就不能快意恩仇点吗?” 李弘贞冷笑:“你以为书中情节是在关内?脑子呢?最讨厌你这种看书不带脑子,不爽就要骂作者的蠢货。那里是朝鲜啊,还是蛮夷之地的鸭绿江边境。蛮夷不习孔孟之道,不懂三纲五常,他们都不在意女子贞洁。我总不能按照咱大明的道德标准去写吧?” 被狠狠怼了一顿,秦良玉这才稍稍恢复点理智:“对哦!我不应该太投入,把自己当成阿杏!” 李弘贞没好气道:“不是说要照顾病人吗?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快去给我煮粥啊。” “哟呵!还指使上了?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瞧把你给凶得嘞!” 丢下这句话,秦良玉起身去煮粥。 那只野鸡倔得狠,看到房门再次打开,饶是已经断了一条腿,还是扑腾翅膀往外飞。 秦良玉哪能容它飞走,又是一脚给踹到边上,这次断了一只翅膀。 接着拎起鸡头举到面前:“刚好家里没肉,那就宰了你煮粥。” 闻听此言,原本病殃殃的李弘贞,瞬间活了过来。 “放开我的鸡!” “不杀鸡,你有钱买肉么?大夫可说了,你必须吃肉才能好。” 李弘贞斩钉截铁道:“这鸡...是我发家致富的希望。你个败家娘们,不吃肉会死啊?” 秦良玉以为他要养鸡,相当不屑的说: “行行行...我不动你的鸡。你的鸡老厉害了,给它配只母鸡,说不准还能给你下两个蛋。” 半个时辰后。 秦良玉端着托盘再次进屋。 “起来自己吃,吃完接着讲。” 对于很久没吃到大米的李弘贞,一碗清粥、一小碟咸菜就是人间美味。 心理作用下,他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不能光吃秦良玉的软饭,还得给她讲阿杏的故事。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阿杏无意中发现藩胡部落被屠光的真相。 原来是变态节度使猎杀了女真人后,朝鲜高层考虑到倭寇现在蠢蠢欲动,担心战争一旦打响,朝鲜国将陷入南北夹击的险境。 于是把女真人的命案嫁祸给老虎。 然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是被女真人识破。 建州女真畏惧朝鲜背后有大明撑腰,暂时不敢跟朝鲜叫板,就把怒火发泄到藩胡部落这边。 得知真相的来龙去脉,阿杏发誓要让女真和朝鲜血债血偿。 某天夜里,阿杏潜入营房,把睡梦中的士兵全部抹脖子,并且用生死草把他们变成僵尸。 不出意外,接下来整个军营成为僵尸的自助餐。 临走之前,阿杏放了把火将整座军营化作一片火海。 然后把第一个玷污自己的士兵做成人彘带回藩胡部落,喂给变成僵尸的族人。 故事的最后,化身为复仇女神的阿杏,站在一片山坡上拉弓搭箭,对准策马而来的朝鲜节度使。 听到这里,秦良玉满脸诧异:“这就完啦?” 李弘贞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是啊!完啦。” 第59章 没事儿,皇帝随便骂 秦良玉气得妈卖批差点脱口而出:“你这叫什么呀...” “这叫拉屎没拉干净,对吧?” “对啊!结局写得云里雾里,很多事都没交代清楚,给我重新改。否则明日我就不给你做饭。” 为了继续吃秦良玉的软饭,李弘贞只好老实交代:“别急,这是前传。” “如此说来,还有后传?” “是啊!” “后传讲什么?阿杏最后怎么样了?建州女真有没有死光光?” “我不想告诉你。” “怎么?你担心我告诉他人获利?” “对啊!毕竟人心难测。” “我以个人名誉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下作勾当。” 李弘贞对她的发誓无动于衷,倒头躺回去装死。 秦良玉可不惯着他,直接掀掉被子,把他给拽了起来。 “你告诉我,明日我给你买肉。” “是肉的问题吗?是我想不出来!” “加两个鸡蛋给你补脑。” “成交!” 后传的故事很长,李弘贞只能和她讲个大纲。 “听好了。” “后传并没有太多建州女真的剧情,主要讲述倭寇首领丰臣秀吉狼子野心,集结14万大军进攻朝鲜,妄图以朝鲜为跳板,继而进犯我大明。” “朝鲜军民殊死抵抗倭寇,奈何国中遭遇天灾,难以御敌。” “就在国家危难关头,朝鲜将领李安炫用生死草复活阵亡的将士,再用僵尸大军把倭寇赶到海上。” “后面大明水师和朝鲜联手,在鸣粱海上打败了倭寇大军。” “多年以后,朝鲜王廷发生政变。” “外戚赵氏谋权篡位,他们把驾崩的朝鲜王炼化成僵尸后秘不发丧。并想方设法谋害世子。不料尸毒蔓延到民间,中毒尸变者不计其数,以致全国尸海如潮。” “世子为了拯救国家,组建军民平定僵尸,后来带兵回京肃清乱党获得最终胜利。” 听完整个故事大纲,秦良玉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久久无法平静。 又是僵尸、又是中日朝三国战争、又是宫廷权斗,这么牛逼的故事实在太热血、太精彩了。 连饱读诗书的秀才都写不出这种话本子,臭流氓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接触到秦良玉看怪物一样的目光,李弘贞很装逼的轻咳两声: “咳咳...你先把写好的草稿纸,拿给我看一下。” “哦哦...给!” 接过草稿纸一看,哎哟喂! 不得了不得了! 别看暴力姐武德充沛,人家还是一个文艺小姐姐。 一手簪花小楷,字体纤细有度、落笔行云流水。收笔处如剑锋柳叶,和她的性格一样刚毅正气,又不失女子柔美。 再看文章,半文言、半白话读起来通俗易懂。 “不愧是国子监贡生培养出来的掌上明珠,小姐姐实在太有才了!” 秦良玉撇过头去,嘴角含笑说:“还不知道你的话本子叫什么名?” 这本小说在前世叫什么王国前传,北方的阿杏。 李弘贞想了想,还是决定入乡随俗,简单明了取一个接近古代的名字。 “书名就叫《生死草前传》。” “嗯...名字一般般,不过故事好看倒无伤大雅。” 想了想,秦良玉又说:“这样吧,为了你的话本子能成功过稿,我决定把你之前写的文章润色一番,你意下如何?” “我无所谓。对了,我有个疑问,还请姑娘为我解惑。” “你问吧。” “我写的东西涉及到朝鲜王廷,把他们的将士写得那么不堪,还把他们的朝廷写得那么阴暗、百姓又写得那么惨。而朝鲜又是我大明的藩属国,这样写会不会被朝廷列为禁书?” 秦良玉不假思索道:“怕什么?尽管写,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朝廷才懒得管你。” “那此书要是被朝鲜使臣看到了,会不会到皇帝面前参我一本?” “不会。” “为什么?书中我把人家所有丑陋面全扒出来,难道他们不生气吗?” “真是孤陋寡闻,你别小看朝鲜对我大明的忠心,从洪武二十五年建国以后,李氏朝鲜一直视我大明为君父,举国官民也把我大明当成再生父母。” “甭说你写话本子中伤朝鲜,你就算当街骂皇帝老儿,也没有人问罪于你。” 闻言,李弘贞大为惊讶。 据他所知,古代貌似没有民主到可以随便骂皇帝吧? “为什么会这样?锦衣卫不是监察天下舆情吗?当他们摆设呢?” “还能为什么?咱大明朝这几代皇帝不干人事呗。当年海笔架一本《治安疏》,把嘉靖皇帝骂得七窍生烟,事后嘉靖皇帝也没杀他。有了海笔架带头,后来想骂皇帝的人胆子也肥了。” “隆庆二年,先帝下诏广征秀女,有了嘉靖皇帝曾经处死过16名宫女的前车之鉴,百姓害怕女儿入宫遭遇不测,吓得连夜把女儿嫁给穷小子。也因为这件事,先帝被天下人骂得狗血淋头。” “还有当今,干出欺师灭祖的事儿,天下读书人可没少骂他。” “听说当今已经好几年不理朝政了,老百姓骂他骂得更凶了。” 听完,李弘贞默默心疼明朝皇帝三秒钟。 在明朝当皇帝实在太难了,不是落水、就是中毒。 在位最久那两位,一个被海瑞骂得原地飞升,一个被天下人骂成自闭宅男。 没办法,明朝是汉本位的民族国家。 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政治正确,也没有令人精神分裂的mz大团结。 心学兴起造成社会风气空前自由,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要是换成“超级玻璃心”的十全老贼,敢骂一个试试? 文字狱就问你怕不怕。 绝对送你全家宁古塔旅游套餐,让你亲眼目睹看不顺眼的七大姑八大姨人头落地,再让你体验一下妻女在自己面前被衙役百般蹂躏。 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竟然会去粉满清这样一个令人作呕的政权。 ............................. 三天后。 大病痊愈的李弘贞,心里装着白手起家的斗志,兜里揣着200文钱,手里拎着只剩半条命的野鸡,准备前往酆都城购买原材料。 经过他的深思熟虑。 在众多美食中还是选择“蛋糕”作为脱贫的小生意。 无他,同时期的蛋糕在欧洲早就诞生了,只有国王能吃得起。 如果拿到大明卖给老百姓,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抬高逼格,绝对能大卖特卖。 第60章 玲珑书斋 除了购买原材料之外,今天进城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去书坊投稿。 既然是去谈项目签合同,那必须穿得人模人样,不然谁鸟你? 拿出他大哥读书时候的“儒士直裰”穿上,发髻用网巾固定,最后用一顶黑色网纱斗笠盖住绷带。 李弘贞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这身打扮如果放到后世,绝对会被当成cos韩国古代的欧巴。 呸呸呸! 愚昧无知的后世人,告诉你们,这才是正宗的华夏衣冠! 旗袍马大褂是满清衍生出来的胡服,别把这些腥膻当传统文化,那是连韩国偷都不想偷的垃圾。 走出房门时,秦良玉正好从外头回来。 “帮我看看,我这身打扮如何?” 秦良玉边走边朝他上下打量,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流氓穿上儒服,倒有几分人模狗样!” 暴击!杀人诛心的点暴击! 把李弘贞给气得呀,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你个只知道舞枪弄棒、不施粉黛的峨眉师太,懂啥叫人靠衣裳马靠鞍?” 说完,抄起跨肩布袋,气呼呼出门了。 来到村口等下一班牛车时。 却见秦良玉跟了过来。 “你跟着我干嘛?” 秦良玉风轻云淡的说:“我正好想去书坊买话本子,顺便看看你怎么投稿。你不会介意我跟着吧?” 瞧这话说得...明明想去吃瓜看戏,说得那么口是心非。 李弘贞刚想拒绝,陡然觉得有这位气质出众的小姐姐撑场面,或许能提高谈判的成功率。 这个总那个总的,不都喜欢带个秘书吗? 只是...还得面试一下。 “好!我同意让你跟着。” “不过...万一我与店家谈不成功起了争执,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吃不得半点亏。你当如何?” “放心吧。书坊大都是文人开的,待人接物都很斯文。如果你担心走在街上被人打了,我必定护卫你左右。” “那就一起走吧。” ............... 半个时辰后。 两人先把野鸡拿去酒楼卖了70文钱。 然后来到酆都城最大的一家书坊,玲珑书斋。 伙计见男的衣冠楚楚、女的英姿飒爽,立马热情迎上来。 “两位里边请,想买些什么书?” 秦良玉道:“最近有没有好看的话本子,劳烦小哥举荐一二?” “有有有,我给你推荐几部女子最爱看的,有《朝云录》、《紫钗记》、《金楼子》、《会稽异闻》。还有这本《梁祝》,其中的情爱故事感天动地,读过之后令人欲罢不能,县尊夫人看了都说好。” 任凭伙计说得天花乱坠,秦良玉却是兴致缺缺。 无他,这些书她都看过。 大部分是穷书生的意淫之作,不是邂逅千金小姐,就是偶遇仙女下凡,然后展开一段坎坷曲折、轰轰烈烈的狗血爱情,结局也大都是令人意难平的悲剧收场。 真实反映出这些郁郁不得志的穷书生,对当下社会愤世不公的心态,也满足了深闺女子对自由恋爱的幻想。 总之,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说和无脑爽文一样,在这个时代男女通吃,非常吃香。 如果没读过李弘贞的《生死草》,秦良玉或许会认为这些书值得一看。 但是读过《生死草》之后,就觉得那些意淫之作的格局差老远了。 李弘贞站在一排偏僻的书架前,翻看一本《西游记》。 一边看,心中一边自嘲,瞧瞧人家老吴的水平,在后世能封神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家写水帘洞是这样的: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花。 自己写建州女真是这样的: 建奴无论男女,个个长得真他娘的贼丑,男的后脑勺挂条猪尾巴,叫金钱鼠尾。女的小眼睛大脸盆,穿衣还喜欢五颜六色一股脑儿往身上划,品味之艳俗,令人惨不忍睹。 这时秦良玉走了过来:“看啥呢?” 李弘贞转头笑着说:“娘子,我推荐你看这本《西游记》。” “讲什么故事?” “一只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好看吗?” “以我的眼光向你保证,此书过不了多久,一定会被天下人奉为神作。” “这么厉害的吗?那我信你一回,买了。” 明朝的书籍是很贵的,据史料记载,一套全新的《四书五经》和《封神演义》就要二两银子。 这部刚出版的《西游记》,三十六册一共花了一两八钱。 不过看完了之后,还可以当成二手书卖了。 付钱的时候,李弘贞瞅准时机说道:“这位小哥,今日我夫妇还另有一事相求?” “公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家有收稿分销的合作,最近我自己写了一部话本子,如果贵斋现在有收稿需求,还请掌柜出来一叙。” 伙计看这对夫妇出手大方,态度上不敢怠慢,连忙去后堂把掌柜请出来。 方掌柜是个儒雅的秀才,他看这对年轻夫妇气度不凡,又会写话本子,想来应是那种书香门第的鹣鲽伉俪。 “在下南川方润一,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李弘贞抱拳回礼:“吾乃忠州李弘贞,这位是我娘子秦良玉。” 秦良玉也行了个蹲礼:“方掌柜,这厢有礼。” 听罢,方掌柜有些惊讶的说:“原来是拳打少林,脚踢武当的秦姑娘,幸会幸会!来来来,里边请。阿福,赶紧上茶招待贵客。” 有个牛逼轰轰的老婆是种什么体验? 李弘贞会告诉你,不管走到哪都会沦为她的陪衬。 方掌柜把二人领到雅间,又命人端上瓜果点心,好生招待。 席间双方互探虚实,相谈甚欢。 待寒暄完毕,李弘贞从布袋中取出前三回的草稿纸,还有整个故事的大纲,给方掌柜递了过去。 “方掌柜,请过目。” 方掌柜接过一看,呦呵!好一手簪花小楷。 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写的。 第61章 洽谈分成 方掌柜看完草稿纸,抬手作揖道: “恕我直言,此书文风算不得上乘。” “却胜在选材新颖,既有志怪之说,亦有家国情怀。且剧情跌宕起伏,读之令人心潮澎湃。” “能写出如此佳作,在下实在佩服!” 在李弘贞看来,这个方掌柜估计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 明明是和自己面对面坐着,这个老色批说话的时候偏偏要面向秦良玉。 妈的!你老盯着别人老婆看,几个意思? “方掌柜不必再卖关子,直说吧,此书能不能过稿?” 闻言,方掌柜面露尴尬,旋即打着哈哈说道: “李公子真是快人快语,甚合我意。” “实不相瞒,过倒是能过,只是此类话本子,之前从未有人写过。在下无法准确断定,出刊之后销量如何?” 这番话,李弘贞听懂了潜台词,对方是看中题材新颖,又不能保证是否符合大众口味。 “贵斋有几种合作章程,还请掌柜为我详细解惑。” 接下来方掌柜就和他介绍三种出版方式。 第一种是自费出版,作者自己出钱找书坊印刷订制,同时也需要向书坊支付一定的发行费进行售卖。这种方式相对比较灵活,作者可以把书拿到其他书坊发售,为作者保留了更多权益和利润。 第二种是合作出版,作者提供作品,书坊负责出版和发行。由书坊支付给作者一定的稿费,后期作品发行所获得的利润归书坊所有。 但书坊会把作品放在书院学堂宣传,让作者在文坛获得知名度,这种合作方式适合那些学识渊博的老先生,不为谋利、只为传播思想的居多。 第三种是常规出版,书坊根据作者投来的稿件,选出他们认为有市场潜力的作品,与作者谈妥利润分成后签定契约,最后由书坊负责印刷、宣传、出售。 如果作品的销量超过千本,书坊会支付给李弘贞五成利润。 如果反响平平,当场扑街的话。 书坊会直接解除契约,李弘贞还要向书坊赔付宣传、印刷、人工的七成费用。 介绍完毕,方掌柜又面朝秦良玉问道:“不知秦夫人,选择哪种出版章程?” 秦良玉停下啃哈密瓜的动作,指了指李弘贞:“这事我相公做主,掌柜问他吧。” “那李公子...您意下如何?” “容我好好想想。” 李弘贞托着下巴深思起来。 第一种是手里有本钱的人,才有的选择。 他现在穷逼一个,还是算了吧,实在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第二种显然是书坊一次性买断,也是最稳妥的,虽然来钱少,但不用投入任何成本,也没有什么风险。 不过这是成名作家和老学究才有的待遇。 至于第三种...对作者来说就是一场豪赌,书坊如此设门槛,也是为了筛掉一些阿猫阿狗,不是谁都可以写小说的。 思考良久,李弘贞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以方掌柜之高见,我这部书涉及朝鲜国,那会不会被朝廷列为禁书?” 秦良玉本想说李弘贞多此一举,可转念一想就释然了。 毕竟方掌柜才是专业审稿的,他的意见才是最具有代表性。 方掌柜道:“李公子不必担心锦衣卫会上门缉拿,我这儿还有记载太常少卿田大益的奏疏文集,书中可是把当今陛下比喻成桀纣桓灵徽五位昏君。书中还记载南直隶兵部主事赵世卿,痛骂陛下不要自以为是。 ” “试想,当今天子都让臣子戳着脊梁骨骂?你的话本子就算骂了朝鲜,又有谁会管你?” 听罢,李弘贞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内容简直不要太劲爆! 看来这是一本专门记载大臣骂皇帝的书,以后一定要买来看看。 “多谢方掌柜解惑。至于出刊一事,我还想问问,是否有第四种合作章程?” 方掌柜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不知李公子可有良策?” “我认为咱们可以依据话本销量,来制定分红。” “假如话本子销量超过一百本,我则拿一成利。” “超过五百本,我则拿三成。一千本我拿五成。” “到五成为止,我便与贵斋从此五五分账。” “如此一来,你这边量力而行的同时,可依据销量决定是否增量印刷。” “万一销量不好则及时止损,我这边也不用承担巨额赔偿。” “不知方掌柜觉得我这个法子如何?” 方掌柜捋须沉思,似乎这个方法很不错,既保证了双方的利益,也兼顾了风险,避免因为销量不好最后大家都闹得不愉快。 “公子之法固然绝妙,只是此事我做不得主,这样吧,刚好东家就在书斋会客,在下现在就去问过东家,再来做答复。” “无妨,我夫妇二人就在此等候。” 方掌柜走后。 一旁吃瓜的秦良玉,又是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李弘贞。 臭流氓连四书五经都背不下来,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回过神来,秦良玉忙不迭说道:“我都说了,你的话本子不会有事,你还多此一举问他干嘛?” “这是弄不好会掉脑袋的事,我当然要谨慎一点。” 其实还有个深层原因,李弘贞无法跟别人讲。 第一本书之所以选择《生死草》,是因为书中隐藏未来会发生的历史大事件。 比如再过两年,会发生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大明派兵抗倭援朝。 此战过后,倭寇国力大损,300年内不敢图谋华夏,还有建州女真会趁势崛起。 李弘贞现在只是一介布衣,根本影响不了历史的走向。 但他还是希望通过话本子,试图让大明和朝鲜的高层能提前预判到倭寇的狼子野心,尽管这件事很渺茫,可为了民族大义还是要做。 另一边。 方掌柜来到庭院求见东家。 亭子里,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少妇,和两个同样气质不凡的贵公子,正在焚香品茗、谈笑风生,似乎刚谈成一笔大生意。 “少主母,我有要事相求。” “说吧。” 方掌柜把李弘贞的合作方案,还有话本子的事简单做了汇报。 少妇听罢,面露欣赏之色:“确实是个好法子,以前我倒是没想到。” “哎!才子配佳人,翘楚择龙凤。秦良玉这位女中豪杰,倒是选了一个好夫君。” “你且把他的话本子,拿给我看一下。” 第62章 有钱不赚王八蛋 “哈哈哈...佳作!佳作呀!” “杜兄,你也来把把关。” “嗯...此文作者心思缜密,情节处处有悬念引人探究,尤其生死草复活僵尸这个设想,更是天马行空,文中世子又心怀天下,算得上是立新之作。” 少妇一脸不屑:“两位倒是看得相当尽兴,我觉得一般般,尤其前传的女角儿,竟然被人玷污,看得我心里相当不快。” 贵公子作揖道:“俗话说因人而异,各取所好。夫人喜欢风花雪月的故事,固然看不上这种话本子。” “但是在我和杜兄眼中看来,此书可以说是满足所有少年郎的英雄梦,也彰显了我大明服夷四海的国威。” 杜兄帮腔道:“是啊是啊!夫人您想想,酆都本地人最爱看些妖魔鬼怪的书,我料想此书一旦发售,必定是能大卖特卖。夫人赶紧把契约签了吧,早早印刷,也好早早发售,届时我一定多买几本送人,哈哈...” 少妇略微思忖,才道:“也罢!既然两位对此书趋之若鹜,我就卖秦良玉一个面子。” “方掌柜,就按对方的条件,把契约签了。” “是,少主母。” ....................... 李弘贞本以为还会来一场口水横飞的讨价还价。 谁知道方掌柜回来后,二话不说就依照他提的条件拟定契约。 同时还派人去衙门把乡约请了过来。 最后契约一式三份,甲乙方各拿一份,乡约拿一份作为凭证备案。 话本子能顺利签约,夫妇二人都很高兴。 尤其是秦良玉,虽然还是那张面瘫脸,但身体是很诚实的。 瞧她走路带风的样子,还以为是她签约了呢。 “你好像很高兴?” 秦良玉毫不掩饰的说:“我确实有点高兴,毕竟话本子可是有我一半心血的,谁不想让世人欣赏自己的才华呢?” “姑娘才华确实令人佩服,我的书能成功签约,也多亏了姑娘帮我润色。” “不用谢,之前我都说过了,不会白看你的话本子。” 她说得如此慷慨大方,反倒弄得李弘贞心里很不是滋味。 按理说,秦良玉帮了这么大的忙,就算不给她分红,最少也得请她吃顿饭。 但是从玲珑书斋出来到现在,她却一句话也没提。 哎!只恨现下囊中羞涩,无法回报美人一片赤诚! 在大街上正走着,忽然留意到路边有个很热闹的地摊。 凑近一看,原来是抛圈圈的地摊游戏。 幡布上写着十文钱一个圈,站在红线外套中奖品直接拿走,有点赌博性质。 离红线最远的奖品都是陶瓷,其次是些女性用品、儿童玩具、文房四宝、玻璃制品、茶壶啊、香炉啊,总之啥都有。 最让李弘贞感兴趣的是放在死角的一串铜板,目测约有三十文钱。 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秦良玉不禁问道:“莫非你想玩?” 饭点快到了,李弘贞就是想赢点钱请她吃饭。 “对啊!” “我奉劝你一句,十赌九输。三年前你被人骗去赌坊,结果欠了一屁股债把你爹活活气死,如此惨痛教训难道还不足以令你刻骨铭心吗?” “多谢你的奉劝,这次我会见好就收。” “就你?算了算了,我与你非亲非故,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爱咋滴就咋滴吧。” 摊主这时拿起一个陶瓷花瓶,朗声介绍起来。 “诸位乡亲父老,看清楚咯。” “这可是景德镇的瓷器,景德镇烧瓷工艺独步天下,被朝廷列为皇家御用之物,想来大家都早有所闻。” “而现在,景德瓷器不用花钱买,也不用等皇帝赐你一件,现在只需十文钱,只需十文钱,套中就让你抱回家。” “放在家里摆着,宾客来访见着倍有面子,不是么...” 李弘贞心中冷笑。 切!谁还没见过几件奢侈品了。 当年老爹受封伯爵的时候,李太后就赐了几件景德镇陶瓷,后来被原主给卖了。 而眼前摊主手中的瓷器做工劣质,虽有景德镇的字样,但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要么就是景德镇的残次品。 “老板,给我来三个圈圈儿。” 摊主心中暗喜:“好嘞。” 接过圈圈,李弘贞心说真他妈的黑呀! 圈圈就碗口那么大,没练过的很难套中。 随后选了一个合适位置,眼神锁定十米开外的铜钱。 稍稍酝酿过后,抬手一扬就把圈圈抛了出去。 圈圈撞到旁边的陶瓷,弹飞了出去。 “哈哈。” 没中! 秦良玉无语了。 摊主却笑了。 开玩笑!铜钱故意放在瓷器旁边,就是用来钓鱼的。 目的就是为了先消耗劣质瓷器。 不管抛得再准,很大概率还是会先套中个头大的瓷器。 第一次没中,李弘贞也不气馁,刚才只是找感觉而已。 再次计算距离,控制好力道抛了出去。 圈圈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罩住那串铜钱。 围观群众顿时纷纷喝彩。 “哟豁!中啦!中啦!” “还真的有人中了!” “公子好身手!” 摊主脸色有点不好看,用一支长杆子把铜钱挑起来,递给李弘贞。 又是一道弧线发射出去,再次中奖。 “大伙快看,又中啦!” “哈哈哈...我要是有这位公子的身手,能把这个摊位搞破产。” 摊主准备把钱递给李弘贞,他却递过来三十文钱,说:“老板再给我六个圈圈。” 摊主把钱收了回去,不情不愿给了六个圈。 接下来一顿操作猛如虎,六个圈圈弹无虚发,全中。 眨眼功夫,就被李弘贞薅走180文钱。 “老板,再给我十个。” 艹!这是要往死里薅哇! 摊主走到李弘贞面前,却不马上交易,而是压低声音咬着牙说: “小子,见好就收吧!” 有钱不赚王八蛋。 反正有秦良玉这个保镖在,李弘贞才不在乎摊主话中的威胁。 “老板输不起就不要出来混,出来混总要还的。” 看摊主磨磨唧唧的,有耳力好的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于是这帮爱看戏的吃瓜群众都起来拱火。 “老板快给圈啊!咱们都等着见识公子的十发十中呢。” “是啊是啊!赶紧的!” 吃瓜群众不断在施加压力,摊主也不想砸了招牌。 “好!很好!” “小子,你真有种!” 第63章 我不认识他 上一轮连发连中,让李弘贞有点飘了。 这一轮抛得有点着急,十个圈下来只中了七个,得了210文钱。 加上之前所得,减掉买圈圈的成本,一共净赚260文钱。 去酒楼点个三菜一汤完全够了。 抬头看一眼天色,正好日头当空,也该去吃饭了。 摊主目光怨毒的看着秦李二人离去,心中十分不爽。 尤其是“出来混总要还的”这句话,更是戳到了他的神经。 把摊位交给了副手经营,然后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 混在人群中的小弟,互相交换眼神后,也跟了过去。 另一边。 秦李二人并肩而行。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绝活,什么时候偷偷练的?” 那必须绝活啊!前世可是练了十几年的手榴弹,站在十米开外,往专家车里一扔一个准。 迎着秦良玉智慧的目光,李弘贞暗道不妙。 又来了,这女人又来了。 真担心她会突然冒出一句:臭流氓,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没有练,这是我的自带技能。” “说人话。” “我说天赋异禀,你信吗?” “姑且信吧,既如此,回去之后我便传授你射箭。” “我才不要练射箭,将来枪炮才是战场上的王者。” “你个呆子...” 秦良玉还没来得及口吐芬芳。 面前突然被一道人墙挡住去路。 再回头一看,就见摊主带着几个卡拉米堵在身后。 有秦良玉这尊大神在,李弘贞一点也不慌。 “哟呵!老板果然输不起呀,为了这点钱就来堵人,至于吗?” 摊主冷笑:“小子,胆子不小嘛!敢到我地头上撒野,也不打听一下老子是谁?” “那你是哪位呀?” 摊主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牛逼哄哄的说: “小子听着,我,牛老黑,酆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鬼城双煞,人送外号牛头。” “那你和马面什么关系?” “死到临头了,问那么多干嘛?”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敢当街杀了我?” “把钱交出来,再挨我三拳,我就放过你。” 李弘贞撇头看向秦良玉:“娘子,有人要打我。” 牛老黑也看向秦良玉:“你是他娘子?” 秦良玉却摆摆手否认:“我不认识他。” 闻言,李弘贞整个人像是被雷给劈了,瞬间亚麻呆住。 “娘子!不是说好保护我的吗?” “我不是你娘子,请不要乱叫坏我名声,再见!” 说完,秦良玉喝退两个挡路的卡拉米闪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李弘贞从惊讶、到愤怒、最后遭遇背叛的表情。 牛老黑这帮人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 “这个孬种真他娘的有意思,哈哈哈...” “死到临头就病急乱抓药,还臭不要脸叫人家娘子,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李弘贞平复好心情,淡定从容的说:“牛老黑,你有种今日就把我弄死,要是没那个胆,那就等着我回来报复。” “我这人报复起来手段极其残忍,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瓷器全是假货,骗泥腿子还行,可瞒不了我这种见过世面的。” “事后我会找人去你摊位前打假,你认为你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把牛老黑几人暂时镇住了。 在不知道对方背景的情况下,不要贸然动手是对的。 牛老黑试探道:“小子休得大言不惭,你要是那么厉害,怎么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李弘贞冷笑:“她可是石柱宣抚司马将军的掌上明珠,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轻易搞定的?” 什么?竟然是石柱宣慰司的人。 再回想秦良玉那高冷的气质、还有那身装扮,将门虎女绝对错不了。 这时一个小弟凑到牛老黑耳边:“大哥,就算他说的马将军之女是真的,也别让这小子虚张声势给唬住了。小弟认为,他应该是个求爱不成、死缠烂打的穷书生。” 牛老黑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毕竟秦李二人从光顾摊位到离开,都是走在一起,说他们不认识,又说不过去。 “小子,把钱留下,老子便不再为难你。” 闻言,李弘贞顿时恼羞成怒:“钱是老子凭本事赢的,你他娘的竟敢让我交出来。” 说着,掏出军户牙牌,趾高气扬的举到牛老黑面前: “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老子是马将军帐下火器营的人,火器营知道吗?老子是专门扔震天雷的。” “老子可以把钱施舍给你,从来就没有逼着老子交出去的道理。今日你敢让我留下一个铜板,明日老子就把你的家给炸了。” (震天雷是明军一种类似手榴弹的火器,内部有称为“火老鼠”的铁片增加杀伤力) 博物馆实物 看他气焰嚣张的样子,牛老黑更加深信不疑了。 难怪抛圈圈能百发百中,原来这位爷是玩手榴弹的。 牛老黑现在是骑虎难下,得罪又得罪不起,灰溜溜的走又很丢人,反正左右不是。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李弘贞一改嚣张嘴脸,笑着说: “牛老黑,你能混到今天,想必也明白一个道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往来。” 牛老黑正愁没台阶下,听他这么说立刻抱拳道:“小兄弟所言极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然得罪实在不该。” 李弘贞揽着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摊位说:“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你把钱输给我,也未必是坏事。看到没有。” “正是我刚才的大展身手来烘托氛围,瞧瞧你现在的生意多么火爆。” “是是是...是小人目光短浅,恩将仇报,是小人的错!还请军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小人今日鲁莽。” “那我以后再来光顾你的生意呢?” “欢迎欢迎!小人绝对热烈欢迎军爷来捧场。” 李弘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今日不过是看你的摊位有点意思,随便玩玩,老子可看不上你那点钱。我要去找我的马姑娘了,就此告辞。” “多谢军爷宽宏大量,改日小人必定设宴款待军爷。” 巷子里。 秦良玉躲在暗中,把双方化敌为友的一幕尽收眼底。 看到李弘贞面目狰狞的满大街找自己。 吓得她拔腿就跑。 第64章 光天化日勾搭有夫之妇 (哈哈!今天终于能插入图片了,敲开心!) 李弘贞在街上转了几圈,始终没能见到秦良玉的人影。 可把他气得呀,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被秦良玉耍了之后,想请她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自己找了一家像模像样的酒楼,花60文钱点了两个炒菜,再来一壶茶,美美饱餐一顿。 吃完揣着剩下的500文钱,去粮铺买原材料。 再次见到李弘贞,粮铺伙计对这位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吃猪饲料的客户印象很深。 为此,态度上就有点敷衍:“这次想买点啥?” “米面给我各来一斗,再来三斤淀粉。” “公子这是买来干嘛?” 李弘贞不耐烦道:“自个吃的。买个粮怎么像审犯人似的?你这生意到底做不做了?” 遭到训斥,伙计马上切换谄媚笑脸赔罪:“小人多嘴,客官息怒,息怒...” 转过身,伙计脸上出现“尔泰”的同款表情。 这人神经病吧。明明吃得起精粮,上次非得活受罪买粗粮吃,贱不贱呀! 李弘贞花了70文钱,扛走两袋米面。 又去杂货铺买了一斤白糖和一升油、又花了70文钱。 最后来到铁匠铺,把提前画好的图纸交给老师傅。 “老把式,你看这种盘子能不能打出来?” 老铁匠接过图纸,不先谈正事,反倒先夸起画工绝妙。 “哟豁!这种犹如实景的画法,我倒是平生首见!” “这到底是用什么画的?” 老铁匠的反应,完全在李弘贞的意料之中。 本来他就存着卖弄才艺,以图谋取优惠的心思。 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幅3d效果的素描画。 效果参考图 “是用木炭画的,老把式若是喜欢,下次光顾我可以现场演示。” 一句话,透露出两个重要信息,下次还来打铁,还可以传授画法。 老铁匠更开心了:“哈哈...这位公子还真是慷慨大方,好!那老夫下次恭候您大驾光临。” “那老把式看看,这盘子能造吗?” “不在话下!” “好!那劳烦给我造两个,大概要多少钱?” “稍等片刻,容我好好算算。” 说完,老铁匠就打起算盘。 一个铁盘子是八斤,一斤熟铁是10文钱,两个盘子就是160文钱,加上手工费一共是260文钱。 听到报价,李弘贞感叹小钱钱真是不经花呀。 原来预算只打一个盘子,不料从牛老黑那里赢了260文钱,就想着多打一个提高蛋糕产量。 谁知道古代打铁竟然贵到离谱。 现在算一算,付了铁匠铺的钱之后,兜里就只剩下100文钱了。 天呐!烤炉还没找人砌呢,还有打蛋器、还有牛奶鸡蛋也还没落实。 钱就快花完了,真后悔刚才去酒楼胡吃海塞。 “老把式,嘿嘿...您看能不能便宜一点?” “那好吧,看在今日你让老夫一睹画作的份上,就给你抹个零头,算200文钱吧。且先交160文钱定金,三天后来取。” “那多谢老把式,祝您生意兴隆。” .......................... 与此同时。 秦良玉找了一家川菜小馆,坐在路边干饭。 隔壁桌吃饭端的是碗。 她吃饭是抱着一口盆。 周围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的调侃,也没能影响她的干饭速度。 哼!别人笑我太能吃,我笑他人没口福。 此时,一道人形影子遮住餐桌上的亮光。 秦良玉扭头一看。 天杀的!竟然是胡满这个王八蛋。 他身后两侧还站着施文才,以及手下败将铁金刚。 “哎哟喂!这不是小娘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用膳呀。” 施文才很识趣的用袖子擦了擦长条凳,接着奴性十足的抬手做请: “胡公子请坐。” 胡满撩袍坐下,手臂撑着桌面、身子前倾、一脸猥琐盯着对面的秦良玉。 秦良玉没理他,他便开始自说自话。 “哎哟!小娘子怎么能吃得如此寒酸?” “老板,再给我炒几道招牌菜,用料一定要最好的。务必让小娘子吃得痛快。” 这会儿秦良玉终于开口了,一个字:“滚!” “小娘子别待我如此冷漠,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只要你能改嫁与我,我一定把家里的妻妾全休了,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此言一出,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紧跟而来的是一片谩骂声。 “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当街勾搭有夫之妇。” “是啊!这是哪家的纨绔子弟,长得奇丑无比,就他这种五短身材,也敢痴心妄想...” “看他模样,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勾搭小姑娘,也不觉害臊...” “......” 不用等胡满发飙,施文才率先冲周围食客大吼大叫: “不想死的,就马上给我闭嘴。” “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我家公子可是重庆府胡通判的嫡子。” 众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继续埋头吃饭。 惹不起惹不起! 别看他爹只是六品官,家里还有一位牛逼哄哄的老太爷,是刚退下来的四品京官。 没了苍蝇在耳边嗡嗡,胡满放飞自我继续勾搭秦良玉。 “小娘子,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人也憔悴了。” “想必是在农村里吃不好也睡不好。” “你只要跟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出门前乎后拥,多威风啊!” 此时,菜馆老板亲自把菜端过来,颤巍巍的摆上桌。 胡满还在耳边嗡嗡个不停,秦良玉越听越烦躁,把自己点的菜一股脑儿全倒进饭盆里,然后端着盆去空桌吃饭。 不出意外,胡满这个死皮赖脸的又跟了过来。 “小娘子你别这样啊!” “你可知道,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多么想你么?” “日日想,夜夜想,想你想到茶饭不思,想你想到夜不能寐。” “小娘子,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今生愿得娘子一人心,共同白首不分离。” “巴拉巴拉...” 看他口若悬河说得声情并茂、说得掏心掏肺。 秦良玉傻眼了,也起鸡皮疙瘩了。 然后就留意到胡满的鼻孔里有坨屎没挖干净。 还有满口大黄牙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再配合这么肉麻恶心的土味情话。 然后就... “呕呕呕呕呕——” 第65章 互相指责 秦良玉把之前吃的全吐进饭盆里。 可把胡满给急得呀,连忙掏出手帕要去帮她擦。 未等他的咸猪手靠近,秦良玉高高抬起手臂,狠狠砸向桌面。 盛怒之下的力量是相当恐怖的。 这一砸下去,桌子瞬间裂成两半,菜肴碎餐具溅了满地都是。 胡满被暴力一击吓得连连后退。 铁金刚以为秦良玉要动手打人,连忙摆开架势,准备过两招。 秦良玉正愁怒火没处发,上去就是见招拆招,然后一巴掌把他扇翻在地,还吐了几颗带血牙齿。 周围食客见状,全部傻眼了。 这个小娘子的战斗力简直太可怕了。 一巴掌就把一个精壮汉子,给打成这样。 太残暴了! 这时秦良玉脚踩裂开的桌板,冷厉的目光瞪向胡满,说: “汝胆敢扰我,下场犹同此案。” 说完,给菜馆老板抛了一两银子,霸气侧漏的走了。 胡满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屁股跌坐在长条凳上,满脸惊魂未定。 “她...” “她为什么突然会呕吐?” “施文才,你说说她为何会呕吐?” 胡满第一时间想到,被他临幸过的妻妾,过不了多久也会呕吐。 不是每个古人都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但凡妻子有孕吐症状,丈夫偏偏就不往那方面想。 施文才道:“禀公子,属下不知。” 看到铁金刚捂着巴掌印的脸,一路哎哟哎哟喊疼走过来,胡满又朝他问道: “你说说,小娘子方才为何会吐?” 铁金刚不假思索道:“还能为什么?被公子的情话恶心到了呗。” “啪!” 胡满一巴掌向铁金刚扇了过去,本就松动的牙齿,又飞了两颗。 “你个缺心眼的蠢货瞎鸡儿乱说。” “老子的情话不知道俘获多少莺莺燕燕了。” “她们都不曾说我恶心,怎么到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混账东西气死我啦,我打死你个家奴!” 铁金刚捂着两边脸挨打,委屈得想哭。 施文才拦住胡满,打圆场道:“公子息怒,息怒啊!铁大侠心直口快,没别的坏心思,您别和他计较。” 安抚好了胡满,施文才反问道:“那公子以为,秦姑娘为何会吐?” 胡满咬牙切齿的说:“定是李三郎玷污了小娘子!那厮向来胆大妄为,又色胆包天,没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小娘子被他生米煮成了熟饭,只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心甘情愿跟了他!” 听他这么一说,施文才想起被扒光衣服丢到大街上裸奔的不堪往事,脸上火辣辣的。 李弘贞那个变态和胡满一个鸟样,喜欢弹鸟、还喜欢挖别人家的祖坟。 “那秦姑娘已经失了贞洁,公子是想放弃还是...” “绝对不会放弃!看看那些贱人给我生的几个儿子,个个都是矮冬瓜。我才不在乎小娘子贞洁,我只要她给我生一个高个子。再说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是是是...公子所言极是。” “但是小娘子被玷污,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老铁,马上去江湖上给我找一个杀手,无论对方要价多高,只要能让李三郎去死,给多少钱都行。” “是!属下一定办妥。” .............................. 下河村。 李弘贞刚走到村口。 树下有个碎嘴的老婶子,开口打趣道: “三郎,刚才你娘子一个人回来了,看她脸黑得像锅底,你俩是不是闹别扭啦?” 哟呵!秦良玉这死女人耍了自己,还有脸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旋即加快脚步赶回家。 进门瞬间,就见秦良玉盘腿坐在卧榻上,吃着糕点、看着《西游记》,别提有多悠哉了。 李弘贞搬了张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对面。 “说!” “为什么要耍我?” “很好玩是吧?” 秦良玉慢条斯理合上书本,抬起冷眸与他对视。 “我早就奉劝过你,别沾染赌博恶习,是你自己不听。” “就算让你赢了钱,那些地痞流氓也不会让你走。” 闻言,李弘贞有些尴尬。 他也没想到仅仅薅走260文钱而已,竟然会被牛老黑带人堵截。 “那你为什么抛下我一走了之?” “让你长个教训。” 李弘贞拔高声音道:“你又不是孔夫子,我不需要你来教我道理!” 秦良玉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被他这么一吼,怒气值瞬间蹭蹭往上涨。 “嘣”的一声。 茶杯突然被她捏碎,溅了两人一身茶水。 这次李弘贞一点也不怂,像是一只好战的公鸡昂首盯着秦良玉。 原本去赌摊搞铜板,只是想请她吃顿饭。 然而一片好心,却被一句“我不认识他”给喂了狗。 前世李弘贞遭遇背叛而死,对任何欺骗行为都是零容忍的。 她可以不出手帮忙,反正自己有办法搞定牛老黑,但不能欺骗。 而秦良玉此刻心里想的是... 今日若不降服这个臭流氓,以后如何降服千军万马。 老娘好心教你弓箭,你却跟我扯起枪炮。 两人对视良久。 最终还是秦良玉先开口了。 “你不用对我怒目而视。我知道你心里非常痛恨我耍了你。” “可是你答应过我好好习武的。我本打算教你射箭,但你不肯学,是你先偷懒违背约定,我又何必履行诺言。” “我说过,将来的战场是枪炮的天下。没必要学射箭。” 李弘贞前世也不是没学过弓箭,只要跟战斗有关的,间谍训练基地都有,干嘛要浪费时间捡起来学,练练手枪,多赚点钱不香吗? 秦良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学无术的蠢货!我当然知道枪炮比弓箭威力大,但射箭是武举必考科目。” “再说了,假如敌军正在快速逼近,火铳装弹上膛又十分缓慢,这个时候还得靠弓箭杀敌。” 听罢,李弘贞恍然大悟。 还以为秦良玉是那种把冷兵器当宝、把热兵器当辅助的守旧派,原来是为了武举准备的。 第66章 中医就是这么牛逼 秦良玉说得很对,碰到枪没子弹了,或者搞偷袭的时候,还得是弓箭更靠谱。 但是... 大道理李弘贞懂,小情绪却难以克制。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秦良玉彻底明白: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随便耍我,我是有底线的。 另外,通过这些天相处下来,发觉秦良玉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不过想想也对!为将者控制欲不强的话,历史上的秦良玉就不可能驾驭一群大老爷们连连打胜仗。 李弘贞不想被她控制,所以铁了心要和她抬杠。 “世间万物日新月异,我始终相信历史的车轮会推着时代不断改变。” “今日火铳十息之内打一发,明日就有可能一息之内打一发,甚至一息之内连打三十发都有可能。” “有此神兵利器在手,到时候谁还会去用弓箭?” 哟呵!臭流氓讲得好有道理呀! 拿什么反驳他? 秦良玉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旧话重提:“甭管火器将来如何迭代,弓箭始终是武举必考科目。你不学也得学!” 李弘贞不屑冷笑:“你以为朝廷那帮人都是书呆子吗?人家心里门清呢,我敢断定,只要能攻克火枪上膛缓慢的难关,到时候弓箭必将被淘汰。” 说完起身走出堂屋,迈出门槛时回头冷视秦良玉: “最后警告你,不要仗着你武功高强,读书比我多,就可以随便羞辱我、欺骗我、看不起我。” “我以前确实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但我现在只想好好做个人。” “既然你我是合作的平等关系,那你就把我当个人看待。” 言毕,像是打了胜仗的公鸡,昂首阔步进了房间。 身后的秦良玉被气得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之色。 妈的! 今日出门被胡满那个王八蛋给恶心到了。 回家又被臭流氓气得“大姨妈”都提前了。 除了亲爹和三个兄弟,这世上就没有好男人了! 毁灭吧!老娘从此对男人彻底失望了! ............. 第二天。 听村里的人说,初春的山里已经长出野菜。 穷得萝卜都买不起的李弘贞,当然想薅点回来炒盐巴,有条件再煎个鸡蛋,生活美滋滋。 顺便也要去山里挖点观音土、捡点石头回来。 用来做蛋糕的烤炉,他这种抠搜鬼并不打算请泥瓦匠,而是想自己造。 前世荒野求生的时候,连陶器都烧过,烤炉当然不在话下。 就这么来回搬了两天的砖。 到了取盘子那天。 李弘贞再次穿上他大哥的衣服进城了,同时也要去医馆拆掉脑袋上的羊肠线。 到了医馆,没见到柳医女。 馆内只有一个药童正在柜台打包药材。 还有一位柳大夫戴着眼镜,正在给病患把脉。 是的。明朝是有眼镜的,而且还是明朝人发明的。 不信请看明朝画家仇英的这副《南都繁会图卷》。 截图 怎么样?是不是想说666,老祖宗简直太优秀了!哈哈哈... 看到有人进来,柳大夫拉下眼镜瞅了一眼,认出此人是被秦良玉虐待的大冤种,又指了指桌上的木牌,便不再理会。 取号排队,李弘贞他懂。 拿了号码牌之后,就到边上跟一群老弱病残坐在一起,眼睛四处打量。 他发觉古代的小诊所真是包罗万象,墙上不仅有五脏六腑的解剖图,还有标记各种穴位的小假人,以及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骷髅。 看完之后只想说:中医,牛逼! 这时,柳大夫已经诊断完毕,让病人去柜台取药,旋即招呼下一个。 听到叫号,一个老妇人忙不迭把一个哭唧唧的小男孩抱过去。 “大夫,我家孙子耳朵进虫子了,赶紧救救我宝贝孙子吧?” “我真担心虫子把我孙子变成傻子?” “大夫快点啊!” “我孙子哭得这么惨,快死啦...” 老妇人说得十万火急,柳大夫却淡定从容: “行行行...别吵了!” “不就爬进去一只虫子吗?多大点事儿。” 旋即看向柜台那边,就见药童脸上挂着汗珠,正忙得不可开交。 柳大夫又把目光转向馆内等待看诊的人,不是老眼昏花,就是刚戒奶没几年。 直到目光停留在李弘贞身上,柳大夫立马有了主意。 “那个后生,劳烦你过来一下。” 听到喊话,李弘贞忙上前问道:“大夫有何贵干?” 柳大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水晶凸透镜,又递过来一支蜡烛,嘱咐道: “馆内病人众多,老夫现下抽不开身,你是年轻人,心思伶俐。就劳烦你带这个小儿到病室去。” “先将室内门窗统统闭上,然后点亮烛火,再用这块镜片借光照小儿的耳朵,虫子趋光,应该会自己爬出来,明白吗?” “晚辈明白!” “好,那赶紧去吧。” 到了病室。 李弘贞按照柳大夫的吩咐,关闭门窗、点上蜡烛。 正要对小孩动手,他却哭得像是要被扎针似的,手脚不停扑腾。 嘴里一直喊着“好痒好痒”。 “劳烦老婶子按住他,不然我不好下手。” “好嘞!” 老妇人努力安抚孙子:“大孙乖,让这位大哥哥帮你把虫子弄出来。” 李弘贞调整好焦点,对准小孩的耳洞。 就这么照了一小会,柳大夫的法子果然有用。 就见一只飞虱从耳洞里飞了出来,围绕着蜡烛盘旋。 见此情形,李弘贞只想说古代中医真的太牛逼了,连光学原理和昆虫趋光的习性都知道。 同时李弘贞真想穿回去,把那些污蔑中医是迷信的无耻公知,一个个给嘎了。 中医哪里迷信了?五千年华夏文明传承下来的智慧,明明很科学好吗? “小孩,虫子是怎么进你耳朵的?” “我抓到了它,就把它捂在耳朵里,想听听它怎么说话?” 呵呵!这熊孩子真是傻得可爱。 回到看诊大厅,李弘贞的排号已经超时了。 但柳大夫还是和后面排队的说明情况,然后领着他去拆线。 绷带拆下来之后,李弘贞感觉后脑勺某块地方凉飕飕的,伸手去摸是已经没了头发的头皮。 看来在头发没长出来之前,以后出门得戴着帽子,不然很影响形象。 离开了医馆,李弘贞径直去了铁匠铺取走两个盘子,还给老铁匠画了一幅素描肖像画。 回到下河村后,他挨家挨户收了20个鸡蛋,花了60文钱。 又去烧炭翁那里,买了十斤木炭,又花去20文钱。 加上从秦良玉那里赚的,他兜里现在只剩下可怜巴巴的50文钱。 如果蛋糕不能带来收益的话,真的要去捡破烂了。 至于牛奶,就不打算放了。 他打听过了,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完善的保鲜技术。 牧场卖的牛奶贵得要死,都是有钱人一次性大量收购。 而农村的牛奶产出是阶段性的,只有哺乳期才有,产量非常不稳定。 卖也卖不出去,存也存不下来,只能让养牛的人自己消耗掉。 (晚点还有一章) 第67章 把村里的小孩馋哭了 正月十二,宜开业、动土。 李弘贞当了两天泥瓦匠,终于把烤炉砌好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正式做蛋糕了。 什么君子远庖厨,不存在的。 强调这句话的人,让他哪凉快哪呆去吧,不肯走就把他的嘴缝起来。 没文化不可怕,既没文化还喜欢诋毁古人、诋毁儒家文化,不是蠢就是坏。 但凡知道“君子远庖厨”的全文,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孟子见齐宣王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闻其声而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 看到了吧,孟子是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所以孟子不想进厨房看见兔兔被拔毛、被大切八块、被下锅油炸。 由此可见,儒家非但一点也不迂腐,对生命还很敬畏。 言归正传。 李弘贞拿出村长当初送的锅碗瓢盆,打了十个鸡蛋,蛋清和蛋黄分离,放一旁备用。 又取出一口大碗,往里加入茶油和白糖,没有牛奶就用凉白开代替,接着加入蛋黄和面粉。 最后用他单身五十年的麒麟臂搅拌均匀。 这个碗搞定之后,再去搞定蛋清,往里加几滴白醋,再来一丢丢白糖。 接下来又是搅吧搅吧,搅到麒麟臂发痛发酸、搅到蛋清奶油化。 这时,秦良玉从房间出来,见李弘贞在院子里做吃食,脸上浮现狐疑之色。 又是烤炉,又是花高价造盘子。 臭流氓如此大张旗鼓,很好奇他会搞出什么吃食? 走近两步打算瞅一眼。 谁知李弘贞这时大概是搅累了,忽然停下来喘口气。 秦良玉立马调转方向,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厨房倒热水。 当秦良玉从厨房出来时,李弘贞刻意扭头瞥了她一眼。 发觉她脸色有些憔悴,有时还会捂着肚子。 尤其前几天秦良玉每次从房间出来,总是鬼鬼祟祟带着不可见人的月事带,去后院清洗。 李弘贞身为现代人,懂的都懂,女人不就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吗? 看她这么痛苦,李弘贞其实还蛮想关心一二的,告诉她喝点红糖水、或者热敷肚子都能减轻疼痛。 只是最近处于冷战期的两人,这几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别提关心了。 休息了一小会,李弘贞铆足劲把蛋液搅成奶油状。 然后和面粉糊糊搅拌在一起,再倒入盘中送进烤炉。 过没多久。 夹带甜味的香气,借着春风从李家弥漫开来。 秦良玉感觉肚子不疼了。 村里的小孩也不玩泥巴了。 他们像成群结队的小奶狗,顺着香味寻了过来。 眼看蛋糕烤得差不多了。 李弘贞用烧火棍把发烫的盘子挑到边缘,再用抹布裹着手把盘子端到桌上。 用菜刀切开表层,好像不太成功。 于是撕下一块放入嘴里品尝。 大概是没有电动搅拌机,奶油化不够彻底,造成蛋糕有布丁层。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妇人骂孩子的声音。 “狗蛋!站别人家门口干嘛?” “娘,好香,我好想吃。” “闭嘴!咱家又不缺你一口吃的,干嘛觊觎别人的吃食,你丢不丢人?” “快跟我回去。” 李弘贞回头一看。 就见自家门口站着一群小萝卜头。 一个个眼睛冒绿光,嘴巴含着手指吞口水。 接下来就是经典的打孩子桥段。 那妇人拽着自家狗蛋,边打边骂。 狗蛋索性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嚷嚷着一定要吃。 “啊啊啊娘——” “我就站在门口看一眼,就看一眼,我不跟人家讨吃。” 李弘贞本打算把蛋糕作为下一餐。 可村里的孩子都被馋哭了,要是不给他们吃一口,估计后面会有更多家长来抓孩子。 反正是失败品,给就给吧。 于是李弘贞把蛋糕切成块,直接端起盘子到屋外分了。 “来来来,不要抢不要抢,都排好队。” “这样就对了,站成一排,我一个个分给你们,不要急。” 第一个领到蛋糕的熊孩子,跟饿死鬼似的狼吞虎咽。 边吃还边说:“好好吃呀!简直太好吃了。” “是啊是啊!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蛋糕分到一半,狗蛋他娘突然插了过来,满脸市侩的说: “三郎啊!你看我家孩子哭成这样,先给他吃一块成吗?” 李弘贞一直很抵触没素质的人,可不惯着她: “请后边排队去。” 妇人不依,又开始道德绑架:“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看我家孩子因为你的蛋糕,浑身都滚脏了,反正也不差我这一时半会。” 李弘贞没搭理她。 妇人又说:“给不给嘛?不给我自己拿了。” 结果手刚伸过来,李弘贞马上把盘子举过头顶,让她扑了个空。 “我说过了,想吃就到后边排队去,这是我的规矩。” “哎哟喂!你个地痞流氓,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还敢在村里立规矩,瞧把你给能的。” “狗蛋,咱不吃了。回家!” 狗蛋哭得更凶了:“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 李弘贞朝妇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声:“呸!惯得你臭毛病。” 第68章 进城卖蛋糕 东厢房内。 秦良玉打开窗户一道口子,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临了,喃喃自语: “不对啊!” “臭流氓以前很讨厌小孩的。” “抢了别人家的冰糖葫芦,吃完还把签子夹在他小侄子屁股缝里。” “今日怎么成了活菩萨,反倒给小孩吃食,真是活见鬼了!” 看到李弘贞把最后一块大蛋糕给了隔壁小孩。 秦良玉心都碎了。 好想变回小朋友,也去领蛋糕吃。 发完蛋糕,李弘贞决定再尝试一次。 记得前世在“樱花国”开书店的时候,对面蛋糕店那个叫“仓井结衣”的店长,是这样教他的。 蛋清一定要彻底奶油化,不然容易产生布丁层。 还有烘烤的温度一定要控制在150度到180度之间。 那么只要解决工具和温度的问题,应该就能成功吧。 随后李弘贞画了一张图纸,就去了隔壁张大爷家。 本来张大爷对村里任何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村里的人嫌弃张大爷接了“扎纸人”的活,觉得晦气也不想跟他来往。 可自从秦良玉在他家买了桌椅板凳之后,张大爷就开始对小夫妻俩和颜悦色起来。 所以啊!成年人最牢固的关系永远是利益往来,懂的都懂。 看到李弘贞过来,张大爷热情打招呼: “三郎,刚才真是谢谢你啊!你给孙子的吃食我也小尝了一口,实在是世间绝味呀!” 李弘贞笑道:“大爷若喜欢吃,等会我再做一批。此次来访,是有事相求。” “尽管道来。” 李弘贞指着工作台上的一把回力弓钻,说:“我想借此物一用。” “尽管拿去。” “还想请大爷帮我造一件器物,材料就用竹子即可。” 说着,就把图纸递给张大爷。 大爷二话不说,抄起一截竹子,几刀下去就做成一个梨形打蛋器。 人家这种几十年的精湛手艺,看得李弘贞啧啧称奇。 临了,递给李弘贞:“你看是否还行?” “太行了!再请教大爷一件事。” “三郎请说。” “大爷你也知道,最近我造了个烤炉,而蛋糕这种吃食,就是烤出来的。因为首次制作,火候有些把控不好。所以想请教大爷有何法子把控冷热?” 张大爷提出先看看再说,随后两人来到隔壁研究烤炉。 张大爷几乎是个全才,不仅会编竹篾、会雕木头、会烧砖烧炭、还会拉二胡吹唢呐唱哀乐,甚至连背尸体抬棺材、摔盆打幡的晦气活他都接。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张大爷教给李弘贞一种用开水鉴别温度的方法。 “听着,煮水有三沸。” “一沸鱼目蟹眼、二沸涌泉连珠、三沸腾波鼓浪...” “巴拉巴拉...” 听完之后,李弘贞只想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古人的智慧真牛逼! 他知道开水沸腾的温度是100度,就是张大爷说的鱼目蟹眼。 大爷还说三沸的温度足以融化锡元素,也就是200度以上。 那么只要保持开水呈现涌泉连珠的状态,就是烤蛋糕最合适的温度。 送走了张大爷,李弘贞立刻开工。 把打蛋器和回力钻弓合体后,干活的效率大幅度暴涨,比筷子好用多了。 接着按照张大爷教的方法,在烤炉里放一口盛满井水的锅。 不一会儿,能把小孩馋哭的香味再次弥漫开来,惹得邻居走过路过,都要往他家瞅一眼。 当李弘贞切一块蛋糕检验时,果然成功了。 质地蓬松的蛋糕,跟海绵一样,入嘴相当可口。 接着李弘贞按照刚才的方法,又烤了一整盘。 临了,带着一大块蛋糕去了隔壁,感谢张大爷的指点之恩。 又从他家借了一套扁担,打算明天就到城里卖。 既然是卖吃的,逼格肯定是少不了。 李弘贞把用来写小说的纸,折成“麦当劳”的同款纸袋。 每卖一块蛋糕,就用纸袋打包给买家,如此一来既卫生又便捷。 晚上李弘贞加班加点折纸袋,时不时看一眼桌上的两盘蛋糕,仿佛看见小钱钱在朝他招手。 能不能脱贫,就看明天了。 .............. 次日一早。 李弘贞穿上一身短打,戴上草帽,挑着扁担元气满满的出门了。 进城后,直奔殡葬一条街。 无他,那条街的商铺都很有钱,也是均富指数最高的一群人。 “蛋糕,蛋糕,卖蛋糕咯喂!” “香喷喷的蛋糕。” “洋人国王才吃得起的蛋糕。” 喊了几嗓子,周围的人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看傻逼似的。 李弘贞是谁?是可以在豪门与寒窗之间随意切换角色的社牛。 这点冷场又算得了什么? 接着吆喝,接着喊。 “来来来,都过来瞧瞧嘞!” “新鲜出炉的蛋糕,能把孩子馋哭,能让老人吃了笑呵呵,能让你家媳妇破涕为笑,夫妻关系破冰的不二神器。” “女人吃了能变得和杨贵妃一样风华绝代。” “男人吃了能和沈万三一样富态多金。” 听他牛逼吹得震天响,马上就有人过来想打他的脸。 “好大口气!” “我倒想看看,什么叫夫妻破冰神器?” 李弘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留意到这位老板是从丧葬铺出来的。 看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问道:“这位老板,想来应该是和令夫人刚吵完架?” 老板先是一愣,随后大方承认:“正是如此。” 李弘贞笑了起来:“那老板是想和令夫人重归于好,然后...嘿嘿...” 看他笑得十分猥琐,大家都是男人,老板当然懂。 “你这吃食果真能哄女人开心?” “能不能暂且不说,老板不妨先尝尝。” 说着,拿出试吃盘递到老板面前。 吃过之后,老板赞叹道:“你这蛋糕确实好吃,口感也不错。” “那是,这可是我为了哄媳妇,琢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琢磨出来的。昨天带着这玩意去老丈人家,就把媳妇给轻易哄回家了。” “就凭这吃食?” “那当然不行,我跟你说啊!哄女人不能和她明着来,就好比如你现在带着吃食去当面哄她,效果反而大打折扣,甚至还会助长她日后压你一头。你得让她知道,你表面虽然和她过不去,但心里是惦记着她的,这样张弛有度钓着她,才不会沦为夫纲不振。” “说得好有道理!我现在和婆娘分房睡,这种处境该怎么做?” “这样吧,你买块蛋糕回去,趁今晚她入寝之前,偷偷放进房间。同时你还要让府里的人知道,蛋糕就是你买的。我敢断言,对于蛋糕这种新吃食,您夫人绝对会尝一口,这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次日她必会打听蛋糕的来路。嘿嘿!老板您猜这个时候她得知蛋糕是你买的,会怎么想?” 第69章 生意火爆 老板摇头说:“我不知道!” 闻言,李弘贞真想一掌扶额。 钢铁大直男,活该你媳妇不想理你。 “嗐呀!令夫人当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啊!这个时候你再去哄她,还不是事半功倍?” “对哦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小哥,给我多来几份蛋糕,钱不是个事儿。” 然而李弘贞却说:“诶诶...老板别急,我最多只能卖你两块。一块你自个吃,一块给你夫人吃。” “为什么?” “初次尝试,得浅尝辄止,方能令人念念不忘。若是让令夫人第一次品尝就吃太多,给吃腻了,那岂不是会坏了老板的大事?” 老板也是做生意的,当然知道饥饿营销。 “好小子,你真有出息!好,就两块!多少钱?” “五文钱一块。” 说完抄起菜刀,切下两块蛋糕,抖开两个纸袋挨个装进去。 接过纸袋,老板有点惊讶:“呦呵!如此包装,倒是挺有格调。只是蛋糕卖得如此廉价,小兄弟你有得赚吗?” “老板不必担心,我做生意自有分寸。” 本来李弘贞就打算走薄利多销路线,让老百姓都能吃得起。 不然怎么拿洋人国王来做鲜明对比呢? 再说没加牛奶的原味蛋糕,对比一个烧饼卖一文钱、一个肉包子卖三文钱,卖五文钱还是有点小贵了。 做生意往往就是如此诡异,没开张的时候,任凭你喊破喉咙,客人也不会搭理你。 开了张之后,销量就开始络绎不绝了。 有个急性子的吃货,买了之后就当街啃了起来。 吃完不过瘾再来一个。 有了他带节奏,街上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凑热闹。 很快,李弘贞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面对一双双递钱过来的手,李弘贞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有脾气不好的,还要埋怨他两句。 “你怎么先给他呀,明明我是先来的。” “客官不要急不要急,都有都有。” 没办法,成年人可不会像小孩那样乖乖排队。 这个时候也不用吆喝叫卖了,动作麻利点、眼力劲好一点,不要得罪人只管收钱就行了。 一眨眼功夫,两大盘蛋糕被销售一空。 李弘贞抬头看一眼天色,不由得直呼卧槽! 现在才上午巳时,卖得也太快了吧。 买不到蛋糕的肥婆,只能一边看着别人吃,一边埋怨李弘贞刚才为什么不先给她。 “大姐你挤不进来,不能怪我呀?” “我都把钱递到你面前了,是你偏不给我?” “大姐,说话得讲良心啊。” “叫谁大姐呢?我今年才十八。我不管,今日我吃不到蛋糕,你就别想走了。” “你想干嘛?” “入赘我家,给我天天做蛋糕。” “神经病!” 说完,不等肥婆抓人,李弘贞挑起扁担落荒而逃。 趁现在还早,先回家吃个饭,再做两盘蛋糕,应该还能在下午再卖一波。 ................ 到家时。 李弘贞刚迈进门槛就抛下扁担,然后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关进房间。 看他这么早回来,秦良玉有些意外。 直到看见两个空空如也的盘子,顿时明了。 此刻她真后悔跟李弘贞吵架,要不然也能分块蛋糕吃。 房内。 李弘贞一脸兴奋数着钱。 数完之后,哎哟喂!竟然卖了180文钱! 要是没分给隔壁家那几块蛋糕,就能卖个200整数。 可把他高兴得呀,差点笑出猪叫声。 只是一上午,就卖了这么多钱。 要是下午再去一趟,本钱岂不是一天就赚回来了? 想到这,李弘贞满脸陶醉的畅想起未来。 如果一天能稳定400文钱的话,一个月就是12两白银。 不算人工成本、只算材料的话,一块蛋糕能净赚4文钱。 哈哈...终于能过上餐餐有鸡腿、顿顿下馆子、出门坐马车的日子了! 见李弘贞良久没出来。 秦良玉壮起胆子挪步到院子,眼睛死死盯着盘子里的蛋糕碎屑,心中天人交战。 还没等她干出丢人的事,房门咣当一声开了。 秦良玉急中生智抄起扁担:“死耗子,哪里逃?” 看着她拙劣的演技,李弘贞不禁冷笑。 不就是想刮点下来尝尝吗?切!吃货装什么清高。 等会还要把蛋糕故意放在客厅馋死你馋死你!馋到你欲罢不能,馋到你让我抓个现行。 而后李弘贞去了隔壁,给钱让张大爷帮忙做一套扁担,总是借人家的也不好。 回到自家又烤出两盘香喷喷的蛋糕。 还故意在秦良玉面前绕了个弯,才把蛋糕放到桌上。 秦良玉那双要杀人的眸子,从李弘贞进客厅到走出去,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尤其是李弘贞那张写着“就不给你吃”的贱脸。 让秦良玉恨不得掐头皮抓狂。 天杀的!臭流氓摆明了是在报复前不久在他面前吃鸡腿。 现在轮到自己遭报应了。 吃过午饭,李弘贞马不停蹄的挑着扁担再次进城了。 还是那条最有消费力的街。 看到卖蛋糕的小哥出现,商铺的人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小哥,小哥,先给我来一份。” 有了上午手忙脚乱的教训。 这次李弘贞提前把蛋糕切好装袋,所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效率贼快。 眨眼功夫,盘子已经空了一个。 刚送走了一波客人,又来一波时。 上午那个要拉他入赘的肥婆又来了。 第70章 何不以溺自照 肥婆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向李弘贞,趾高气扬下达命令: “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 话落,肥婆的两个随从霎时冲了过来。 李弘贞单脚挑起扁担,舞了一圈棍花,厉声喝道:“谁敢!” 两个随从被他的气势震慑,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后李弘贞把扁担对准肥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男。” “身为女子,难道不觉害臊吗?” 肥婆被他刚才的炫酷动作,给迷得神魂颠倒。 说话都变得嗲里嗲气了: “三郎!是你吗?” “你让我找得好苦哇!” 闻言,李弘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有一点点反胃。 “大姐,你哪位啊?” “我是本来要和你成亲的庞圆圆啊!” 姓庞,叫圆圆,还是个胖妞,信息全对上。 我的妈呀!竟然是她! 这位不就是忠州知县的胖闺女吗,也是老爹和二叔这对老阴比兄弟之前给自己物色的媳妇。 “大姐你认错人了。” “刚才我都听见了,你就是我的三郎,还不想承认?”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饶是李弘贞的心理素质远超常人,也差点给恶心吐了。 妈的!定是刚才和客人互报家门时,不小心被她得知了身份。 李弘贞定了定神,道:“是又怎么样?我和你毫无瓜葛,大姐请自重。” 庞圆圆用手帕吸着眼角,期期艾艾的说: “原本你要娶的人就是我,怎么就毫无瓜葛了?咱俩八字都看过了,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这个负心汉,怎么可以先娶了别人?嘤嘤嘤...” 那矫揉造作的样子,让李弘贞又是一阵反胃,竟当场杵着扁担干呕起来。 “呕呕呕呕呕...” 这种话让潘金莲说出来,还能让男人怜香惜玉。 可是从一个满脸痘的肥婆口中说出来,那威力不亚于被广场舞大妈的bgm强奸一整天。 这时周围爱看戏的吃瓜群众,一人一嘴也都来拱火。 “这位小哥,我看不如你就和媳妇和离了吧,这位姑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你委身入赘于她,也不用出来卖蛋糕了。” “哈哈哈...是啊!当了上门女婿,你也不用整日起早贪黑了,从此就当个富家翁,吃香喝辣的,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呀!” “......” 李弘贞突然一声暴喝:“闭嘴!” 让吃瓜群众霎时收了嘴,也打断还在哭唧唧的庞圆圆。 下一刻,李弘贞仿佛被“海怼怼”上了身,大义凛然的连怼带骂: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汝身为一县父母官之女,不思为民请命,不以大家闺秀以身垂范、教化民风。” “反而处处仗势欺人,当街口出妖言勾搭有妇之夫,成何体统?” “如此不守妇道,忠州举县将因汝之所为而蒙羞!” 话落,吃瓜群众顿时一片唏嘘。 原来肥婆他爹是当官的,难怪吃得这么胖,还这么嚣张跋扈。 庞圆圆被怼得一愣一愣的,缓过神后气急败坏指着李弘贞“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驳。 李弘贞杵着扁担敲击地面,拍着胸口朗声道: “我乃堂堂大丈夫,纵然如今落魄,亦不会贪图富贵,而弃发妻入赘官宦之家寄人篱下。” “另则,你我素未谋面,汝却因父辈之间联姻未遂,肆意污蔑我为负心汉。” “汝之手段何其卑劣、相貌之丑陋,何不以三尺白绫自缢、何不以溺自照?” 庞圆圆本来就被上一段话气得七窍生烟。 在听到最后那句“何不以溺自照”,彻底破大防了。 于是“哇”的一声巨响濠头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而后甩着两条滔滔泪河,羞愧难当的哭着离去了。 怼走了庞圆圆,李弘贞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有种道不尽的疲惫。 刚才那番话,可是把原主肚子里仅剩的那点墨水给全熬干了。 此时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鼓掌,为胜利者喝彩。 “小兄弟,行啊!” “没想到小哥不仅厨艺好,骂人口才也是相当了得。哈哈哈...妙哉妙哉!方才妙语连珠,把那只硕鼠骂得落荒而逃,实在太精彩了!” “说得太对了!这种仗着家里当官,就横乡霸里的恶妇,就应该狠狠的骂!” “不过小兄弟,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得罪了忠州知县千金,以后出门得小心了。” 李弘贞抱拳回谢:“多谢提醒,我会当心的。” 他才不怕庞家明着来,就算大明法律不管用,也有道德约束当官的不敢随意欺压老百姓,毕竟这个时代可不缺为民请命的海瑞。 来暗的也不怕,你敢叫人找我麻烦,我就敢绑架你。 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那个庞知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一会儿,蛋糕又卖完了。 看着两个空空的大盘子,李弘贞既开心又无奈。 本来准备了一套高大上的说辞,最后竟然一句没用上。 随后揣着沉甸甸的400文钱,乐呵呵的去了纸铺。 包装纸不能再用写字的宣纸了,为了降低成本,只能买比较劣质的皮料纸(纯树皮做的)。 买完又去了铁匠铺,让老把式再造两个大盘子。 突然想起用菜刀切蛋糕实在太low了。 于是李弘贞又给老把式现场表演素描画。 临了,老把式告诉他这把“蛋糕专用刀”很容易锻造,明天就可以来取。 家里米面油糖都不缺,已经没什么好买的了。 那就去买只烧鸡、再来一坛四川老窖,今晚回家好好犒劳自己。 第71章 还你二两银子 正月二十三,宜躺平,忌开业。 所以李弘贞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连续十天在城村之间来回奔波,赚钱的时候确实很容易令人忘记疲惫,可是蛋糕的新鲜风头已经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天天去卖,要适时劳逸结合。 小账本上,记录着这十天卖蛋糕的营收。 第一天到第三天,因为烤蛋糕的盘子只有两个,所以每天固定400文钱,三天一共收入1180文钱。 第四天到第七天,四个盘子齐上阵全部卖光,每天800文钱,三天一共收入2400文钱。 第八天销量开始下降,只收入700文钱,剩下的蛋糕当天被李弘贞送给村长家。 第九天只做了三盘蛋糕,收入580文钱,剩下四块蛋糕自己消化掉。 第十天更少了,只卖了500文钱。剩下的被他拿去送给关系要好的人,比如铁匠铺、还有当初免他车费的李老哥。 十天算下来,一共收入5360文钱,换算成白银就是5两3钱银子。 把玩着手里五块碎银子,李弘贞笑得像微信软件里的第三个表情包。 这是凭自己的现代知识,在古代赚的第一笔像样的钱,其中所收获的成就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在此,衷心感谢“仓井结衣老师”,啊不!感谢店长的亲身教导! “嘭嘭嘭...” 正傻笑着,忽然听见外边响起敲门声。 “呆子开门!” 是秦良玉回来了。 李弘贞留下二两碎银子,其余三两收入匣中。 然后揭开床下一块地板砖,把匣中放进坑里,盖上砖才出去开门。 门开瞬间,就见秦良玉风尘仆仆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李弘贞心情好,也不想和她继续冷战下去了。 当即朝她展颜笑道:“哟呵!小姐姐回来啦。” 秦良玉向他翻了个白眼,轻轻哼了一声:“闪开!” “哦哦...小姐姐里边请。” 最近李弘贞老是拿蛋糕馋她。 明明美食就在跟前却吃不到,秦良玉受不了煎熬,索性回了忠州娘家小住几天,眼不见心不烦。 进屋放下行李后。 秦良玉从水缸打了一壶水,就在堂屋里起炉准备烹茶。 这时李弘贞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两个杯子。 没等他放下托盘,秦良玉率先冷声道:“我不想喝你的茶。” 李弘贞依旧坦然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行了行了,你刚回来,我知道你现在口干舌燥,等水煮沸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先喝我的吧。” “此番请你喝茶,乃因姑娘救命之恩聊表谢意,不必挂心。” 说完把茶杯放到她跟前:“请。” 秦良玉却说:“你先喝。” 闻言,李弘贞瞬间秒懂,旋即一掌扶额:“我没下药!” “秦良玉!” “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又文武双全。” “但是...”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对你下手。” “这是我与令尊的君子之约。” 说完,李弘贞端起秦良玉面前那杯茶,一口干了。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秦良玉将信将疑把对面那杯茶端过来。 喝之前眼睛放出两道杀气:“谅你也不敢,否则...呵呵,你懂的。” 看着她喝下,李弘贞心里腹诽不已。 这个死女人,吃硬不吃软,真心对她好反而会被当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思维去对待。 这时李弘贞将二两碎银子递了过去: “我说过一个月之内还钱,今日是正月二十三,这才过去半个月不算逾期。这里是欠姑娘的二两银子,请过目。” 秦良玉接过手后,不屑冷笑:“最近手气不错嘛。” “我没有去赌坊,这是我卖蛋糕赚的。” “单凭卖那玩意就赚这么多钱?” “是啊。” “那你一共赚了多少钱...” 似乎这样打听别人的收入不太好,于是秦良玉又补充道: “我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知道你现在是否脱贫,我也好早点传授你武艺。” 李弘贞抬手作揖道:“多谢姑娘关怀,实不相瞒,我这十天一共赚了5两三钱。” “噗——” “咳咳...咳咳咳...” 秦良玉刚喝下去的茶,一不小心给呛到了,咳嗽不止。 缓过来后,她满脸震惊: “你卖人参果还是唐僧肉啊,为什么能赚这么多?” “姑娘若不信,大可看我的账本。” 接过账本一看,秦良玉心中连连惊叹。 士农工商之中,像李弘贞这种做小生意的,只能划分到农工行列里去。 农民那点收入就不用说了,工人阶层能接触到的工种,只有裁缝的收入是最高的,据说一天就有100文钱,单子多的时候有200。 大家都是平民,同样也是弄点山货蔬菜进城赶集的,臭流氓咋就能逆袭到超过裁缝呢? ............... 第二天。 李弘贞照例进城卖蛋糕。 转悠了好几条街,剩下的一盘蛋糕始终卖不掉。 于是他便打算到人流量更多的码头去卖,结果却当起了说书先生。 “听说啊,欧罗巴的洋人国王,只有每年过寿的时候,才能吃得起一口蛋糕。” “为啥呀!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穷得连糕点都不能随便吃?” “这你们就不懂了。因为蛮夷都很笨,既不会观测天象,又不懂农时,还他娘的都是懒骨头,所以他们种不出更多粮食。” “那他们的农民要是没饭吃了,难道不会造反吗?” “他们压根就没有农民,哪来的造反?” “你这是胡说八道吧,没有农民谁种地?谁养活洋人官老爷?” “别急,且听我细说。虽无农民,却有奴隶。欧罗巴所有国家的土地归官老爷所有,普通老百姓想混口饭吃,只能投身为奴,他们管这种人叫农奴。” “这农奴啊,比咱们的佃户还要惨,除了有一口吃的吊着命,收成全部归奴隶主所有。” “还有哇,你们别看他们的贵族穿金戴银,表面光鲜亮丽的,实际上他们都不爱洗澡,浑身臭得能熏死牛。” “你们也别看洋妞个个肤白貌美,金发碧眼,就想着娶回家。告诉你们,跟洋人生出来的杂种,都他妈的是弱智。还有他们国王的妃子,喜欢穿着一种带支架的裙子,这种裙子既不能坐,也不能蹲,你们猜猜她们要是出门在外,该如何拉屎撒尿?” “该不会是宫女爬到裙子底下接屎吧?” “哈哈哈...这位大哥猜对了,来,送你一块蛋糕。” “小兄弟,你再跟我们讲讲,他们又是怎么求神拜佛呗?” 第72章 大嫂潘云瑶 接下来。 李弘贞又把自残式束腰、放血包治百病、宗教控制思想、欧洲遍地是文盲的种种黑料,给一股脑儿全爆出来。 讲完,他就坐在麻袋堆上幸灾乐祸听着众人讨论。 “妈卖批的!那些死洋人真是又蠢又懒。” “是啊!屎都没有夜香郎来收,他娘的还往楼下随便倒,这行人走过路过,难道就不怕被屎砸中吗?” “洋人简直太蠢了,都不知道用屎来沤肥吗?要是我能去那边捡屎,那我肯定赚大发了,哈哈...” “老黄,你打哈欠的时候总仰着头,万一你走在欧罗巴的街上,不小心打个哈欠,哈哈哈...那得多有口福啊!” “去去去...就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爱吃屎自个去吧。” “都别再说了,老子正吃着蛋糕呢。刚才说的那个多人一起用来擦屁股的屎棍子,可让我差点吐了。妈卖批的!一群没开化的蛮夷,趁早让瘟神将他们统统收走吧,何必活在世上恶心人。呸!洋鬼子啥也不是!” “......” 高空抛翔 多人共用的擦屁股工具 看着码头这些底层民众,对欧洲人各种吐槽、各种嫌弃。 李弘贞认为这样就对了。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欧洲的黑历史会通过码头这种交通枢纽传遍四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古以来,华夏先民对四方蛮夷就充满了鄙视,态度就体现在“夷蛮戎狄”四个汉字上面。 这种民族优越感,也体现在古代华夏一直是世界第一大国、经济大国、文化大国。 就算今日不把欧洲那点恶心事爆出来,他日如果没有满清入关搞破坏的话,“华夷之辩”始终都是汉人的核心价值观。 李弘贞今日之举,不过是在华夷之辩的基础上,再加一道攘夷之墙。 这道墙如同屹立千年的万里长城,保护炎黄血统纯正、保护华夏文化不被污染。 可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李自成,大明就不会亡。 在李弘贞心中,大明可亡,大顺亦可亡,唯独华夏文明不可亡。 华夏若亡,将衣冠不存,礼崩乐坏。 之后便是沦为蛮夷供血奴,而不自知! 便是车展无偿送雪糕,宁与洋人,不与同胞。 便是黑夷求学领俸禄,还可三两汉女做伴读。 便是女真秦始皇、苗家刘亭长、鲜卑李世民、沙陀赵匡胤、回回朱元璋等妖言大行其道。 想起后世这些糟心事,李弘贞又是一阵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信念,他日若起兵,只在海外称雄,绝不把枪口对准汉家同胞。 反正这辈子就孤悬海外了,专门跟西方蛮夷对着干。 回到家时,已是日头偏西。 李弘贞把扁担往院子角落一扔,就火急火燎奔向后院。 今日早上吃了一碗超辣的重庆小面,结果肚子一直在闹台风。 秦良玉正好在后院举石锁。 看到他那张憋屎的脸,心里感到一阵暗爽。 然而爽不过三秒,茅房里就传出喷翔之音。 “biu,biu,biu...” 秦良玉都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一幅精彩画面。 “咦咦咦——” “臭流氓尽恶心我。” 撤回堂屋时,她第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扁担,腹中馋虫瞬间躁动起来。 哟呵!臭流氓还没洗盘子。 很明显,这是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我秦良玉不能做这么掉价的事。 心中一阵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吃货本性战胜了理智。 就尝尝,就尝一口。 反正盘中残渣也要被洗掉,她认为这种捡漏行为是一种杜绝浪费的美德,不算偷吃。 于是拿起那把专用刀,在盘中边缘刮下一小簇蛋糕碎屑。 送入嘴咀嚼瞬间,她两只眸中顿时亮起小星星,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天呐!竟然连渣渣都这么好吃!” “那成品岂不是更可口?” 女人天生对甜食就难以抵挡,这一口下去根本停不下来,就差舔盘了。 “请问,这里是李三郎的家吗?” 秦良玉吃得正欢呢,突然被门外的声音吓得像是偷吃小鱼干的猫,立马站了起来。 转头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一大一小,看他们牵着手的样子,应该是对母子。 小孩有点拘束的躲在他娘身后,大概因为是秦良玉长得太高太凶,小眼神中带着丝丝怯意。 他娘戴着白纱斗笠遮住脸,搞得神神秘秘的。 秦良玉把盘子盖好恢复原样,这才出门迎接。 “正是李三郎的家,敢问这位姐姐有何贵干?” 妇人朝里屋瞄了一眼,才说:“我是三郎他嫂嫂,良玉,咱们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闻言,秦良玉立刻弯下腰去打量妇人的面容。 透过半透明的白纱仔细打量,那张脸果然是李家大嫂。 也是忠州第一美人,潘,云,瑶。 秦良玉一时有些懵逼,听说她不是改嫁了吗? 突然来这里干嘛?难道是夫家不想养拖油瓶,给塞这里来了? 回过神来,秦良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臭流氓的老婆,还得做戏做全套呢。 于是招呼母子进屋就坐。 进屋后,潘云瑶边走边四处打量:“我家小叔呢?” “他...他在蹲茅坑,等会就出来了。你们先坐,我去沏壶茶。” 不多时,一脸虚浮的李弘贞,脚步踉跄的来到堂屋。 刚好就看见潘云瑶摘下斗笠。 白纱落下来瞬间,李弘贞耳边好似响起了交响乐。 那是一张男人见了就走不动道、女人见了都会沦陷的绝世容颜。 五官精致而立体,那双媚眼灵动似水,肌肤细腻如雪白玉瓷,明明都已经生过小孩了,也都二十多岁了,却逆生长成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你们说气不气人? 再看她五岁的儿子,也是长得唇红齿白,像财神庙里的那尊善财童子。 “大大大...大嫂!” 看到自家小叔子出来,潘云瑶赶忙拽了拽儿子:“仔仔,快叫阿叔。” 小孩来到李弘贞面前,扭扭捏捏的行了一礼:“侄儿李元魁,拜见阿叔。” 第73章 自古红颜多命舛 和大嫂叙旧之间,李弘贞留意到母子二人是带着装衣服的行囊来的。 心下断定这是要来长住的节奏。 简直无语了!家里根本没有多余房间给他们住啊! 难道自己要跟秦良玉挤同个屋? 这时,秦良玉化身温柔贤惠的当家主母,端着茶水糕点过来。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招呼母子二人:“大嫂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请喝口茶、吃点东西。” “哇!一眨眼仔仔都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可爱,来,让小婶抱抱。” “不想抱啊?那吃糕点好不好?” 小元魁又贴到他娘身上,眸中含着泪光摇了摇头。 见状,秦良玉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不对呀!自家也有小孩,这个小萝卜头咋就如此难哄呢。 与潘云瑶叙旧到此,李弘贞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道: “大嫂带着行囊,这是要来小住几天吧?” 闻言,潘云瑶霎时垂下脑袋,一脸哀色。 接下来,她就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述说伤心事。 话说当年,她为大哥守寡期间,娘家那边过来找老爹协商,希望能让女儿改嫁。 老爹看大儿媳还这么年轻,让她一辈子当寡妇也有些于心不忍,便答应了亲家的要求。 不过老爹要求将来把小元魁抚养长大后,务必要把他送回来,毕竟这是李家的长孙。 潘云瑶就这么在娘家待字闺中将近一年,终于盼到大户人家相中了她。 只是并非明媒正娶,而是给人家做妾。 她现任丈夫是个举人出身,任南川知县。 潘家大抵是觉得老爹被罢官,没了当官的亲家可依靠了,就把女儿便宜嫁过去攀个关系。 就潘云瑶这种绝色,别说二手货了,她就算去青楼接客,估计都有大把男人抢着给她赎身。 殊不知造化弄人啊! 潘云瑶在嫁过去的当天,那个知县大概是觉得纳到这么一个绝世美人,心里高兴又倍有面子。 于是就在酒席上跟宾客多喝了两杯。 结果喝上头去撒尿的时候竟然一头扎进坑里,还没来得及洞房就给溺死了。 这下好了,喜事成了白事。 原配听别人说,潘云瑶的前任是在战场上没的,后面连尸体都没找回来。下意识就认为潘云瑶是个专门克夫的狐狸精,于是命下人把她按住给揍了一顿。 好在知县家里有明事理的,把潘云瑶的命给救了下来,当然也被扫地出门了。 无处可去的大嫂,只能含泪先回娘家待着。 她本来就是那种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等着被家里嫁出去换富贵的商品。 如今潘家又被迫退回彩礼,就更不想留她这样一个带着拖油瓶的赔钱货。 再次无家可归的大嫂,可怜兮兮带着小元魁投奔已经出嫁的姐姐。 可毕竟这只是暂时借住而已,寄人篱下也并非长远之计。 思前想后,潘云瑶觉得现下唯一的去处,只有去投奔小叔了。 讲到这里,潘云瑶哭得愈加梨花带雨了。 “小叔,大嫂不敢奢望你能给一片青瓦安身立命。只是可怜了仔仔,从小就没了爹,现在记事了还要跟着我到处看别人脸色度日,瞧这孩子脸上都看不到半点笑了,还瘦得跟猴似的...” 说着,她竟然跪了下来。 “小叔啊,我只是一介柔弱妇人,也养活不了仔仔,希望小叔能看在他是咱李家骨肉的份上收留他。至于我...我就去庵里削发为尼。” 说完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潘云瑶扁起嘴卖萌装可怜,眸中含着泪花,巴巴望着李弘贞。 好像你再不收留伦家,伦家就真的要去当尼姑了。 李弘贞看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赶忙移开眼睛,不敢再与她对视。 这种可咸可甜的货色,真怕多看一眼会被勾走魂。 该死的狐狸精,竟敢暗使媚术乱老夫道心! 都说叔嫂有别、长嫂如母,她这一跪弄得李弘贞想过去扶也不是,受着也不是。 见李弘贞不为所动,潘云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自家小叔可不是什么好人,贪婪好色,行事又蛮横。 他碍于老爹遗命,肯定会收留儿子的。 而自己这个大嫂只是外姓,他也没有义务养自己,不收留顶多会受点道德上的谴责。 刚才说削发为尼只是以退为进的说辞,她打听过了,庵里不是谁都会收的。 那么自己最后的去路,只能是青楼了。 其实潘云瑶在半个月前就来下河村踩过点了。 那时候的李弘贞还没有开始卖蛋糕。 潘云瑶看他累死累活的上山砍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房子那么破,听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就这条件来投奔,即便他肯收留,估计也养不起母子。 后来意外发现小叔在酆都城卖蛋糕。 几天观察下来,看他每天有大把大把的铜板收,潘云瑶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然后带着拖油瓶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这时,秦良玉晃了晃脑袋,伤春悲秋的吟诗一首:“自古红颜多命舛,尽代佳人皆无奈...” “我等女子生在如此太平世道,又何必要依附男人而活?” “为何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李弘贞斜睨她一眼,真想说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能像你,天生怪力能当男人用? 随后拿出当家人的姿态,对秦良玉吩咐道:“娘子,别让大嫂一直跪着,赶紧扶她起来。” 是你家的嫂子,关我屁事? 秦良玉虽是这般想,可妻以夫为纲,还是得照吩咐做。 待大嫂被扶回去落座,李弘贞这才道:“大嫂方才所言在理,仔仔是我李家骨肉,我作为亲叔断然不会不管。只是...” 说到这,李弘贞顿时眉头紧锁。 讲真,这位大嫂确实很令人伤脑筋。 不收留她吧,这毕竟是大哥的遗孀,良心有些过不去。而且小元魁才五岁,怎么也得有个亲娘在身边照应。 收留吧,房间不够住是次要的,主要是自己和秦良玉假婚的事很麻烦。 “大嫂且和娘子聊会,我去躺三叔公家。” 第74章 下马威 李弘贞刚迈出家门还没走几步,秦良玉就追出来将他拦住。 “这个时候你跑他人家,到底几个意思?” “是不是想把他们母子丢给我,让我来当坏人,你自己躲起来图个耳根清净?” “这事你不跟我说明白,哪都不许去!” 李弘贞苦笑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让你跟大嫂聊会家常,安抚好他们母子。是否收留大嫂?此事我得去和三叔公商量一二。” “还商量个啥子?你若真的不想收留,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再去问村长,我看你分明就是想...” 秦良玉话到此处便收了嘴,紧跟着用一种充满鄙夷、厌恶、嫌憎的目光看着他。 李弘贞活了两辈子,哪里不懂她接下来的话想说啥? 不就是男人那点龌龊心思么? 当场给气得脸皮打颤,就差捶胸顿足了。 “你你你...你怎可如此看待我?我是那种人吗?” 秦良玉冷笑:“屋里那个美人儿,连我一个女儿家家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你嘛,呵呵...谁又能说得准呢?” “别搁这跟我阴阳怪气,这个家是我做主,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说完,转身就走。 秦良玉箭步追上去,当着他的面咬牙切齿道:“李弘贞!” “我就明确跟你说了,你侄子可以留下,他娘绝对不行。”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人留下,咱俩都别想过了!” 李弘贞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接着绕开秦良玉,一声不吭的决然而去。 切!要不是看中你爹有点人脉、要不是自己想混个水师将军当当,然后跑路... 你以为我想跟你过?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良玉气得狠狠一跺脚:“色迷心窍的臭流氓!我呸!” 其实她也并不在乎臭流氓会跟潘云瑶搞叔嫂恋。 除了觉得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有点恶心之外,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人家爱咋滴就咋滴。 她唯一在乎的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成年人,那么就要跟李弘贞睡同个屋,要么就跟潘云瑶挤同张床。 与此同时,围墙内。 潘云瑶捂着儿子的嘴巴,正鬼鬼祟祟躲在墙下偷听外面的对话。 在听到秦良玉用离婚来威胁小叔子的话后,她心里对秦良玉恨得牙根痒痒,同时也感叹命运不公! 自己年纪轻轻就丧夫,改嫁又被扫地出门、带着儿子四处寄人篱下、遭人白眼。 唯一能投奔的去处,女主人却不欢迎自己? 我潘云瑶上辈子到底造了啥孽啊?命咋这么苦哇! 谁来救救我呀? 小元魁被他娘浇了一头泪水,仰起小脑袋看到亲娘咬着牙哭得一抽一抽的,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 潘云瑶压住情绪,蹲下去对儿子说: “仔仔,乖!现在不要哭,要哭就等会再哭。” “待会小叔回来,娘就和他道别。” “当娘拎起行李走出门槛的时候,你就放声大哭,一边哭还要一边抓住娘的裙角,不让娘走,懂吗?” 小元魁重重点头:“娘,我懂!我死也不会让娘走的。” “好!仔仔真乖!” 母子商量好对策,潘云瑶就拎起扫帚干起了活。 当秦良玉进屋时,就见潘云瑶手里的扫帚舞得虎虎生风。 不禁诧异道:“大嫂,您这是干嘛?” 潘云瑶直起腰来,抹了把看不见的汗珠,说:“我看屋里屋外有点脏,反正坐着没事干,就帮忙打扫一二。” 闻言,秦良玉心中不禁冷笑:呵呵,大嫂,你的求生欲真是令人佩服啊! 为了让潘云瑶自己滚蛋,同时毁掉偷吃蛋糕的痕迹。 秦良玉索性一石二鸟,把四个还没洗的蛋糕盘子甩到她面前。 “既然大嫂如此勤快,那就劳烦你把这两个盘子洗了。” 四个盘子加起来是现代的38.4斤,潘云瑶那双纤纤玉臂差点没能接住。 好家伙!初来乍到,女主人就给自己下马威,那以后是不是有洗不完的盘子? 纵然心中不忿,潘云瑶还是努力挤出笑脸:“良玉去歇着吧,交给我好了。一定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说完,就吃力的拿着盘子去洗了。 ...................... 村长家。 李弘贞把母子二人的事,和村长大致说了一遍。 临了,作揖请教:“还请三叔公指点一二,这种情况当如何安排?” 村长沉思片刻,才道:“这倒不是什么棘手事,大郎生前没和你分家,按道理来说,嫂子住你家也无可厚非,且名正言顺。不过叔嫂同住,难免会招惹一些闲言碎语,这些你不必理会,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闻言,李弘贞心中大定。 凡是村里有新人入住,都要知会村长一声。 只要他点头同意了,村里其他人也不敢当面说什么,顶多私底下脑补一些子虚乌有的绯闻。 “侄孙还有一事请教,敢问村里现下是否有空宅出租?如果有的话,我想租来给大嫂母子落脚。” 听罢,村长叹息道:“哎!你这孩子...我都跟你说了,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纵然你现在赚到点小钱,也不能如此挥霍。” 李弘贞解释道:“我断然是不会理会他人说三道四,只是娘子那边...哎!反正只想图个耳根清净,花点钱倒不算什么。”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村里倒是有几处空宅,不过因常年无人居住,屋顶都塌了。” “我劝你啊,还是多攒点钱,争取早点把忠州的宅子赎回来。” 从村长家出来后。 李弘贞特意绕着村子走了一圈。 他想看看哪里有合适的空地,花个几十两一百两给起个草庐土房啥的。 尽管村长说问题不大,但这个时代最在乎男女有别、君臣之别,反正就是各种有别,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 毕竟现在不是蒙元统治时期,那时候别说叔嫂同住了,就算把后妈和嫂子娶过来,非但不会有道德谴责,朝廷还鼓励这么干。 (等会还有一章) 第75章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李弘贞刚到家。 就看见自家大嫂蹲在院子里,可怜兮兮的洗着盘子。 眼睛余光留意到李弘贞的鞋子,潘云瑶立马仰起头来甜甜一笑: “小叔回来啦!” 她柔柔糯糯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浑身酥麻,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两颗小虎牙,再配上这张绝世容颜... 我的妈呀!这谁见了谁不迷糊啊。 曹老板在哪,赶紧穿越过来把这个“红颜祸水”收走吧。 李弘贞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随后诧异道:“大嫂怎么蹲在这里洗盘子?快进屋歇着吧,这点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潘云瑶哪敢说是秦良玉逼她洗的,只能这样说:“没事儿啊,小叔能收留仔仔,已是千恩万谢,我是个无用之人,帮不了小叔什么,能帮小叔干点粗活就多干点。” 此时东厢房里的秦良玉,听了这番对话,顿时笑出鹅叫声。 鹅鹅鹅...奸计得逞了,好开心好开心! 大嫂怎么劝都坚持要洗盘子,李弘贞拿她没办法,也就遂了她。 而后敲响秦良玉的房间。 “娘子,出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下一刻,门开。 秦良玉迈着步来到客厅坐下,道:“说吧。” “我跟三叔公说过了,先让大嫂在这里住下。” 闻言,潘云瑶高兴得心里直呐喊: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流落青楼了。 秦良玉的脸则瞬间垮了下来,冷声道:“不行!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事你没经过我的同意,不算。” 话落,潘云瑶立刻朝小元魁递眼色,儿子,准备行动。 李弘贞又道:“大嫂毕竟是我大哥遗孀,现在无家可归。我作为弟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落街头吧。再说了,仔仔还这么小,没有亲娘在身边照应,也不是个事儿。而我又要天天去城里做买卖,根本没时间照看仔仔,你不让大嫂留下,难道你要自己带孩子吗?” 卧槽!臭流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还这么伶牙俐齿?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句句是良心,秦良玉急得心里直抓挠:“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咱俩那事...” “我知道,先让大嫂母子住下吧,后面大不了...” 未等李弘贞把话说完,潘云瑶这时提着行李过来,很懂事的说: “小叔,良玉,你们都消消气。不要因为我的去留,伤害了你们的夫妻感情。我今日前来,只想把仔仔托付给你们,我自有去处,根本就没想过赖在这里。” 说着,给小夫妻二人各自行了一礼,抬起头时,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仔仔就拜托你们了,就此告辞!” 言毕,转身就往外走。 接下来正如之前商量好的那样。 小元魁立马冲过去抱住他娘,嘴里哭着喊着: “娘——” “娘不要走!娘不要走不要走...” “仔仔不要娘走,仔仔要娘啊啊啊...” 潘云瑶蹲下去扶摸儿子的小脸,也哭着说:“仔仔乖,仔仔不哭,仔仔要明白叔嫂有别,娘不能留在这里给你小叔添麻烦。你小叔现在日子也不好过,能收留你已是大恩大德,你不要让娘难堪,乖,放开娘,让娘走吧。” 结果潘云瑶刚掰开儿子的小手,还没走出几步,又被儿子给拽住了裙角。 小云魁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娘啊啊啊...” “仔仔不能没有娘...” “仔仔要娘!仔仔要娘啊啊啊...” “阿叔,你让娘留下好不好?小婶,仔仔求求你不要赶我娘走!” 这时“噗”的一声,包袱从潘云瑶肩头滑落。 她掏出手帕掩面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让渣男见了,都会忍不住过去送肩膀。 小元魁响亮的哭喊声,引来左右邻居聚集在门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母子如此生离死别的一幕,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秦良玉眸中噙着泪花,心里也挺难受的。 尤其看着小元魁哭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沙哑了,更是唤起秦良玉与生俱来的母性。 想想自家大哥膝下那些孩子,有爹娘呵护着,有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当宝一样疼着。 再看看眼前这孩子...哎!若不是情况特殊,收留这对可怜的母子又何妨? 李弘贞把潘云瑶请回堂屋坐下,然后对秦良玉说:“娘子,咱们到房里说点事。” 秦良玉狠狠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答应。 少顷,夫妻二人来到西厢房。 未等李弘贞开口,秦良玉率先道:“就让...大嫂留下吧。” 闻言,李弘贞表情错愕:“你方才不是不让吗?啧啧!女人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秦良玉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有道理。你不能没了良心,我也不想背负恶妇的骂名,更不忍心拆散他们母子,所以我现在同意他们留下来。” 李弘贞当即向她作揖:“多谢姑娘深明大义!” “那么接下来...屋子该怎么安排,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这样吧,仔仔和我住西厢房,让大嫂和你挤同个屋,反正咱们三天两头不是吵架,就是冷战,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分房睡在他人眼里也很正常,你看这样成不?” “不成,我不喜欢和别人睡。” “为什么?你们不都是女的吗?” “我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我还经常做梦,做梦时还会出拳,我担心你大嫂跟我睡在一起会遭受无妄之灾。” “好好好...那就这样吧。” “我把这间屋子让给他们母子住,这期间我就暂时在堂屋里过夜。” “我打算等攒够了钱,今年就在村里买块地,再找人起一座瓦房,到时再让他们母子搬出去。” “如果话本子销量好的话,我预估一个月有十几两收入。那就先不在村里起房子,等钱攒够了,我就把忠州的房子赎回来。” “那边宅子大,又是分院的,就算咱们一家四口人住,也不会招惹太多闲言碎语。” “你看这样如何?” 第76章 家里有两个唐僧,谁懂啊 听了刚才那番话,秦良玉一时陷入沉吟。 如果抛开对李弘贞的偏见,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还有对未来的打算,可以算得上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要是换成以前,根本不敢想象臭流氓会凭自己的本事赚干净的钱,更不敢想象他那个丧良心的会收留孤儿寡母,还愿意养他们? 思及此,秦良玉心里五味杂陈,不禁为今日对李弘贞说的重话感到一丢丢歉意。 于是朱唇轻启:“我...” “哎!你心里能惦记着赎回忠州宅子,我也不是不肯与大嫂同床共枕...” 闻言,李弘贞心底升起一丝鄙夷。 只要能回忠州跟娘家挨着,这死女人就变得很好说话。 “不必了,我一个糙老爷们,睡堂屋无所谓。再说了,仔仔一看就知道是他娘的跟屁虫,还不一定愿意跟我一起睡。” 他越是这样说,秦良玉心里越是愧疚:“那就...先这样吧!” 李弘贞正要转身出门,秦良玉突然想起一事:“且慢!” “还有何事?” “今日大嫂初来乍到,理应做顿好菜为其接风,这样吧,我现在出去买菜,等会你来做饭,如何?” 哟呵!这女人突然好乖呀?让人好不适应啊! 李弘贞戏谑道:“你该不会是想蹭我做的饭吧?” “你想多了,咱俩是名义上的夫妻,作戏得做全套。还有...我刚才那样说话,大嫂心里肯定难受,此番仅想聊表歉意而已。” “嗯不错不错,娘子要是能一直这样贤惠就好了。” “滚!那得看对谁?” “既然你要去买菜,那就买半斤精肉回来,如果有牛肉卖,那就不要精肉了,再弄条草鱼,半斤野山椒、切块豆腐...回来顺道去老徐家杀只鸡,要捡最肥的...” 二人从西厢房出来后,秦良玉提着菜篮子直奔山下的小镇。 李弘贞则来到潘云瑶面前,把商量的结果跟她说了。 得知夫妻都同意自己留下来,潘云瑶当即千恩万谢:“小叔家道中落之际,尚能收留我等孤儿寡母,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妾身唯有效犬马之劳报答此恩。” “仔仔,快给你小叔磕头谢恩。” 李弘贞立刻把小元魁扶起,和母子说了几句贴心话,便开始张罗他们入住。 把那台被秦良玉踹成稀巴烂又修好的柜子,让给母子俩装行李,自己的衣服和私物则随便弄两个箩筐装起来,反正糙老爷们也不用太讲究。 又去张大爷家搞来几根竹子,在客厅搭起一排架子,再盖上麻布,形成一道屏风。 临了,后退几步欣赏自己睡觉的地方... 好吧!有点像天桥底下流浪汉的狗窝。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秦良玉买菜回来了。 洗菜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求生欲爆棚的大嫂。 都不等李弘贞来处理,她抢过来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那小菜被洗得晶莹发光。 见此,李弘贞只想说:大嫂,你这眼力劲是真牛逼啊,难怪能让大哥不顾门不当户不对,也要铁了心的娶你过门。 不多时,李家院子里响起滋滋作响的炒菜声。 高情商嫂子不停的在李弘贞耳边嘘寒问暖。 “小叔啊,看来嫂子没在家的这一年来,你一个人日子过得挺不容易啊。瞧瞧,家里没个女人照料起居,把你逼得连厨艺都学会了。” “是啊是啊!” “小叔啊,你的后脑勺上怎么秃了一块呀?还缝过针?啧啧...嫂子看了心里疼啊。以后尽量少跟别人打架了,打赢了赔钱,打输了自己活受罪。” “是啊是啊!” “小叔啊,你也不用买这么多菜,瞧瞧你,又是牛肉、又是鸡又是鱼的,咱家现在啥条件呀,可不像以前吃穿用度都是全县最好的,该省还是得省。瞧瞧这块豆腐,还花了六文钱?哎!良玉实在太不会买菜了,这种事儿以后还是让嫂子去吧。” “是啊是啊!” 不多时,麻辣口水鸡、藤椒酸菜鱼、野山椒炒牛肉、清炒菘菜、豆腐蛋花汤被一一摆上桌。 小元魁见了,当场含住手指吞口水。 秦良玉见了,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小朋友,当场就把自己的碗换成了“盆”。 待四人齐齐落座。 李弘贞开了一坛老窖,给自己和两个女人各倒一杯。 临了,端起来对着潘云瑶说:“今日有幸与大嫂仔仔团聚,叔白甚是心悦,故备此酒菜,为大嫂接风洗尘。还望大嫂今后...(此处省略几百字)” 听他巴拉巴拉说个没完,秦良玉心里急得抓挠,真想给他一脚踹出去。 妈的!老娘盆里的饭都快干了,你还搁这啰里吧嗦,故意的吧? 等他们叔嫂敬酒完毕,秦良玉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简单明了的说: “今日良玉言语多有冒犯,自罚三杯向大嫂赔罪,还请大嫂不要放在心上。” 潘云瑶看李弘贞和秦良玉一直分房睡,而且宁愿在客厅搭狗窝,也不愿意跟媳妇睡同个屋。 对于这种情况,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俩就是很寻常的盲婚哑嫁,且毫无感情基础的夫妻。 何况秦良玉这个媳妇,还是小叔比武招亲捡来的。 于是便善解人意的打起圆场:“良玉不必惶恐,咱家如今沦落乡野,居于简陋瓦舍延挨度日,若换成是我,亦不能做到你这般慷慨。” “大嫂知道你俩以前就是一对冤家,可现在都已结为夫妇,大嫂还是希望你俩把日子好好过下去...(此处再省略几百字)” 又是一个话痨鬼巴拉巴拉个没完。 秦良玉听得都快掀桌子了。 妈呀!家里有两个唐僧烦死人,姐妹们,谁懂啊! 第77章 秦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许是秦良玉因为昨晚蹲坑时,被李弘贞突然推开茅房的门。 所以今早就把他撵到后院练习扎马步。 看他姿势不对,秦良玉用藤条抽了下他的大腿。 “屁股再压低一点,手再抬高点,眼睛不要看我,看前面!” “你个呆子,连个马步都扎不好,看清楚我的动作。” 说着,秦良玉来到李弘贞前面示范。 她这一扎下去,哎哟喂!不得了不得了! 勒紧的布料勾勒出她浑圆的蜜桃臀。 这种练了十几年马步的好身材,让李弘贞看得直咽口水。 要是能把“瑜伽裤”发明出来就好了。 呸呸呸!想啥呢? 老夫是个正经人,不要被原主脑子里的精虫带歪了。 秦良玉突然侧头回眸,就见李弘贞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屁股看,顿时火冒三丈。 “你看啥呢?” “是你叫我看你扎马步啊!” 好吧!没证据暂且放你一马。 而后秦良玉从前院那边提了两个桶过来。 李弘贞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要自己提着桶扎马步。 登时满脸囧字:“小姐姐,你放过我吧。我错了!” “我昨天炒菜不应该放那么多辣椒,害你吃坏肚子。” “昨晚我也不是故意推门的,你捏着鼻子蹲坑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种事不能怪我呀!” 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秦良玉心里乐开花了。 哈哈...欺负臭流氓实在太好玩了。 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秦良玉行事向来坦荡,才不会公报私仇。” “不是说好先练扎马步吗?你怎么还让我提桶?” “呆子你懂个屁!扎马步练下盘的同时,提着桶能练臂力,你本来就毫无武学根基,更应该勤加练功。废话少说,快把手抬起来。” 挂上木桶后,李弘贞以为这样就完了。 殊不知秦良玉又提着一把剑过来。 听到身后有刨土的声音,李弘贞忙问道:“你在干嘛?” 秦良玉没搭理他,继续埋头挖土。 于是李弘贞把脖子扭到极限,用眼角余光看到秦良玉竟然把剑柄给埋进土里。 那寒光烁烁的剑锋,就对准了自己的屁股。 “卧槽!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埋好剑后,秦良玉用脚将土夯实,接着拍打双手的沙尘绕到李弘贞前面。 “别胡说!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这是在帮你突破武学大关,师父说过了,人只有在生死边缘,方能发挥出比平时更大的潜力,可晓得?” 此时李弘贞的手臂和腿已经被水桶压得发酸发痛,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说:“你,有,种,老,子,今,日,就,跟,你,拼,了...” “嗯不错,大丈夫就该有此拼劲儿!” 说完,秦良玉转身背着手走到阴影处坐下,拿起《西游记》遮住脸,笑得面容扭曲。 躲在墙角的小元魁,吓得双腿瑟瑟发抖。 这个女魔头如此虐待亲叔,简直太可怕了!我要回去找妈妈。 大约半个时辰后。 李弘贞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即将爆炸的汽缸,满脸通红、汗珠如豆。 没办法,原主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劲,换成前世的自己来举一个小时也不会这么痛苦。 这时,秦良玉放下话本子,抬头看一眼天色,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举起藤条,像标枪一样投射出去。 “铛”的一声金鸣脆响。 藤条准确击中剑刃,斜倒下去。 早就超过极限、仅凭半条命死撑的李弘贞,顿觉浑身一松,抛下两个水桶一屁股跌坐在地。 紧跟着就是大口喘着粗气,一边骂骂咧咧:“太狠了,太残暴了!下次别这样玩了。” 秦良玉走过来俯视着他说:“今日只是让你提两个空桶而已,又算得了什么?我九岁的时候,师父为了帮我突破瓶颈,就让我提着两个装水的桶,在木桩上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木桩底下全是削尖的竹子,万一没能撑住摔下去,那可是当场要命的。” 听罢,李弘贞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练法,要比挑战少林寺十八铜人、梅花桩闯关残酷多了。 “如此玩命练功,值得吗?” “值得呀!过了这关之后,我的武功突飞猛进。十岁那年,我假扮成山贼,在半路上埋伏我爹。结果我爹不是我的对手,才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什么?你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连令尊这样一个成年男人也不是你的对手?当时令尊还不到不惑之年吧?” “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问我爹。” “我不信,令尊在不知道你真面目的情况下,必会拼死一战。他的拳脚功夫,我又不是没见过。除非你将令尊打成重伤,否则很难取胜。” “我不需要对我爹下重手,我只要趁其不备绕到他身后,直接把我爹举过头顶,他手脚腾空使不上力,就会向我喊:好汉饶命,放我下来。” 卧槽!不愧是暴力姐,果然简单粗暴。 李弘贞抬起还在颤抖不止的手,给秦良玉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秦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姑娘臂力,果然厉害!” 秦良玉有点小嘚瑟:“终于相信了吧!这就是肯下苦功、敢玩命的成果。你只要照着我的法子继续练,不出一年,你的臂力、腿力都会突飞猛进。” “好!我李弘贞舍命陪你玩!” “今日就先到这吧,你该出摊了。” 随后两人回到前院。 大嫂正抱着一个装衣服的筐子从西厢房出来,貌似准备拿到河边去洗。 看到两人瞬间,立刻问道:“小叔良玉,你们有没有脏衣服,都拿给我一起洗了?” 秦良玉说了声不用,便转身进自己房间。 这是自家大嫂,李弘贞一点也不客气。 在自己的狗窝里翻出几件多日没洗的衣服,全扔给了大嫂。 她却拎起一件儒士直裰,看得怔怔出神。 “大嫂怎么了?” 潘云瑶忽然期期艾艾的说:“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件衣物,我便想起了大郎。当年他就是穿这件直裰,在河边与我初见。” 李弘贞明白大嫂这是想睹物思人,便道:“既然是大哥的遗物,那便交由大嫂保管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再读书了。” “多谢小叔,嫂嫂有空再帮你缝制一件新衣。” 东厢房内。 秦良玉刚迈进门,就见小元魁脚踩着床头从柜子小心翼翼爬下来。 “仔仔,你干嘛?” 听到叫唤,小元魁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吓得浑身一颤。 “我我我...我没干嘛。” 说完,便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方才见他神色慌张,秦良玉下意识就认为是小孩顽皮,偷些东西去玩。 担心他拿走危险物品,秦良玉迅速检查起来。 毒药的箱子没动过、火铳也没动过、武器暗器也没动过... 然而检查结果出来后,却把她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小萝卜头,竟然敢偷我的钱!” 第78章 仔仔偷钱 秦良玉追出去的时候,小元魁已经躲进西厢房,他娘也不见人影,估计是去河边洗衣服了。 只有臭流氓耷拉着两只手臂,葛优瘫在椅子上。 “进我屋,有事跟你说。” 闻言,李弘贞表情懵逼加错愕。 秦大小姐的闺房,竟然能让外男进? 进房后,就见秦良玉抱着双臂坐在床上,眉头微蹙,满脸阴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她不说话,李弘贞便打量起房间摆设。 别人家的大家闺秀在墙上会装些墨宝字画,矫饰书香风雅。 她不甘示弱,墙上挂着刀枪剑戟弓矛钩叉,每把都寒光烁烁,几乎横跨了整面墙壁。 别人家的姑娘闺房,都会摆几件瓷瓶和花鸟刺绣屏风,来点缀生活情趣。 她也不甘落后,房中专门摆了军用沙盘,上面山川城池应有尽有。 再比如潘云瑶的梳妆台都摆满了瓶瓶罐罐,用来打扮美美的勾引男人。 她的梳妆台则反其道而行之,上面放着鸟铳、燧发枪、指南针、望远镜、手弩的零部件,说是工作台也不为过。 看完只想说:这女人简直是朵奇葩。 这会儿秦良玉终于开口了:“你侄子偷了我的钱。” 李弘贞诧异:“当真?” 秦良玉指着床头小元魁留下的脚印,笃定道:“绝无虚言,我平时并没有数钱的习惯。昨日去买鸡的时候,屠户找了几钱碎银子,我当时记得清清楚楚,就跟铜板放在一起,今日我清点的时候只剩下三钱碎银子了。方才我进屋亲眼看见你侄子从柜子上爬下来,且神色慌张,不是他偷的,又会是谁?” 听罢,李弘贞脸色十分难看又尴尬,脚指头都快把鞋底抠破了。 他了解秦良玉,若非亲眼所见,是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孩子的。 “我并不想去问责一个五岁的孩子,既然他是你的家眷,那就由你这个当家人来赔偿吧,此事便就此揭过。” “不!” “怎么?你莫不是想耍赖?” “姑娘误会了,我会让仔仔他娘,亲自把银子还给你。” 闻言,秦良玉颇感意外:“你是想把这件事彻底捅破?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做,大家同在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到时候弄得谁都里外不是人。” 李弘贞却态度坚决的说道:“偷了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总不能每次偷你钱,都要我这个当叔叔的来擦屁股吧,万一他偷了别人家的钱,就没你这么好说话了,被打一顿都是轻的。” “嗯...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所以你想...” “这件事我会瞒着仔仔,单独跟大嫂说。仔仔现在跟我还不亲近,我想过段时日等关系熟络了之后,我再亲自教仔仔偷东西是不对的。” 秦良玉细细品味他刚才说过的话后,觉得这样做非常周到。 既维护了自己的权益,又照顾到小孩子的敏感,也避免了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现在也没少气自己,可在一些事上怎么就看得比自己通透呢? 而后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 秦良玉喃喃道:“我发觉自己变得有点不认识你了?” 李弘贞轻咳两声:“咳咳...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很通透!” 呵呵!老夫可是活了两辈子,要是还没活通透,那岂不是白活了吗? ...................... 此时整个下河村简直像沸腾的一锅粥。 只因村里出现了一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就潘云瑶这种颜值,别说男人了,连女人见了都会走不动道。 不管她走到哪里,总会引起一群年轻女子暗戳戳的嫉妒她、编排她。 同样也有一群十三五岁的男孩,在不远处悄悄的跟着,更有甚者还口出狂言意淫和潘云瑶来一场鱼水之欢。 等她来到河边洗衣服的时候。 今日来河边下棋抽旱烟的老头突然多了起来。 不仅如此,那些平时都不关心自家媳妇的年轻爷们,今日却破天荒的来河边帮媳妇打下手挑水啥的。 男人那点龌龊小心思,村妇们又怎么会不懂? 可把老娘们给气得呀,当场拎着“捣衣杵”追着自己男人打。 当李弘贞来到河边时,看到有几个妇人正在追打自家男人,再看看那群表情猥琐的小骚年、还有一群色眯眯的老头,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 嗐!红颜祸水,古人果然诚不欺我啊! “小叔怎么来了?” 看大嫂那双细胳膊拎着装满湿衣服的木桶相当吃力。 李弘贞便接了过来,同时说道:“有点事要和大嫂说,咱们边走边说吧。” 看自家小叔表情严肃,说话冷冰冰的,潘云瑶顿感不妙。 “是不是仔仔闯祸了?” 听罢,李弘贞心里直呵呵,就大嫂这反应...看来儿子以前没少偷哇! “他偷了我娘子三钱银子。” 闻言,潘云瑶登时俏脸煞白,惶恐不安的说道:“对不住小叔,我没教好仔仔,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仔仔,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大嫂不必这样,这事我跟娘子都说通了,我们都知道仔仔还小不懂事,所以并没有怪他。回去后大嫂也不要打骂孩子,弄得大家都脸上无光。只要大嫂把钱亲自还给娘子,这事就让它悄悄过去吧。” “好,我都听小叔的。” 李弘贞想了想,又道:“另外,叔白请大嫂以后尽量不要抛头露面,也不用想着去接针线活补贴家用,我卖蛋糕的钱足够养活咱们一家子。我娘子是个只会舞枪弄棒的粗犷之人,并不善于操持家务。因此我每个月还会给大嫂三两银子作为家里日常开销,不知大嫂可愿接下此重担?” 以潘云瑶的高情商,又怎么会听不出李弘贞的言下之意,内心登时羞愧难当。 看来小叔已经猜出自己以前会教儿子偷钱,所以才每月三两银子来让自己收起坏心思。 “都听小叔安排,小叔让大嫂往西,大嫂绝不往东。” 第79章 意外的惊喜 二月初一,是玲珑书斋发分红的日子。 李弘贞很想立马去领钱,却一大早被秦良玉给撵到了山里。 “今日练功为何要到山里来?” “我想看看你的刀法练得怎么样?来,现在就给我演示一二。” 接住秦良玉抛来的长刀,李弘贞二话不说就舞了起来。 等他一套刀法演示完毕。 秦良玉在木桩上竖一根很细的竹子:“来,对准顶端一刀两断。” 寒光一闪,竹子被劈成两半。 秦良玉又在木桩上竖一根小腿粗的木头:“再来!” 还是从上到下劈成两半。 末了,秦良玉点头道:“很不错,准头和力道都算过关了,看来前阵子你没偷懒。” 李弘贞心中不屑:你教给我的刀法是最基础的那种,对于我这样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时秦良玉又从衣领掏出一本没有封面、破破烂烂的武功秘籍。 接过来翻开一看,李弘贞不禁错愕:“怎么又是刀法?就不能教我剑法吗?” “呆子,刀法才是最容易学的。你见过我大明将卒,哪个是拿剑的?就连高手如云的锦衣卫也都是拿刀的。” “我主要是觉得拿剑的比较帅,剑者,君子之器也!” “嘁!就你个臭流氓还想学剑法,你有那人品吗?贪多嚼不烂懂不懂,先把这套《斩马刀法》练到第三层,我再教你别的。” 李弘贞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刀因为上手快、劈砍威力大的优点,才会在军队中大量装备。 练得好,还能像李老哥那样,杀倭寇如同砍瓜切菜。 就在李弘贞练习《斩马刀法》第二层招式的时候。 秦良玉又莫名其妙刨起了坑。 待她把坑挖到半米左右,李弘贞满脸问号的凑了过来。 “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太要命的话,我可不陪你玩了。” 秦良玉抬头白了他一眼,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陶瓷瓶子,拔掉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倒进坑里。 见状,李弘贞讪讪一笑:“敢问小姐姐,这是在干嘛呀?” “今时不同往日,现下家中有孩子,我担心仔仔不慎把这瓶毒药拿去玩。” “原来如此,那到底是何等剧毒,还要专门跑到山里来处理?” “这是我二哥他师父的独门秘方,乌头霜,据说由十几种剧毒之物炼制而成,常用于抹在刀刃或箭簇上,但凡触及到伤口,数息之内可做到见血封喉。” 闻言,李弘贞顿时肉痛到心脏直抽抽。 这种屌炸天的生化武器可是秒杀的好东西啊! “住手!别倒了别倒了!给我留点。” 秦良玉脸上浮现“尔泰”的表情:“你有什么想不开吗?” 李弘贞一掌扶额:“我不是想自己喝,而是用来防身的。” “滚!此等剧毒,绝对不可落到你这等心术不正的人手上。” 说完,秦良玉又倾斜瓶口,接着倒毒液。 李弘贞再次出言阻止:“小姐姐别倒了,我花高价向你买。” “我不缺钱。” “我给你做饭!” 闻言,秦良玉霎时停下动作,扭过头问:“做几次?” “做十天!” “不行,太少了!” “一个月!” 秦良玉觉得还能得寸进尺,于是弱弱的试探道:“我...我还要吃你的蛋蛋...蛋糕,不用多,就早晚各三块吧。” 李弘贞老脸一红,旋即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成交!” 秦良玉心里高兴坏了:“那好,给。” 李弘贞视作珍宝的接过瓶子,捡起地上的塞子密封好,再用随身携带的水囊,把瓶口的残留毒物冲刷干净。 秦良玉又千叮嘱万嘱咐:“今日晨练就到此为止吧,你可得将此物妥善收好,千万别放在家里。当然,我也不会白占你便宜,按一顿饭5文钱算,每日15文钱,这个月我会给你450文钱。” “晓得晓得。” “还有,我今日想跟你一起去书斋,看看话本子卖了多少。” ................ 今日去拿分红、还要顺便去城里采购蛋糕原材料,就不打算出摊了。 所以李弘贞穿上一件大嫂为他新做的衣服,跟秦良玉一起出门了。 到了玲珑书斋。 大概今天也是其他作者分红的日子,店里有很多读书人在此游荡。 见到夫妻二人到来,方掌柜在百忙之中特意抽身出来招待他们。 “哈哈哈...终于把两位给盼来了,来来来,快到里面请。我们少东家想见你。” 李弘贞有些意外:“敢问少东家为何见我?” 方掌柜卖了一个关子:“李公子见了自然便知。” 不多时,方掌柜把夫妻二人领到一处装潢典雅的小楼台。 和楼下的侍女通报过后,方掌柜暂时告辞,由侍女带他们上楼。 推拉门打开瞬间,看见里面的地板都是榻榻米。 夫妻俩很识趣的脱掉鞋子后,才迈步而入。 绕过屏风,就见会客厅内有个年约三十的雍容妇人,正跪坐在矮几后面烹茶。 见到两人时,扬起笑脸打招呼:“今日能亲眼一睹二位风采,甚是心悦。李公子、秦姑娘,请落座。” 落座后,夫妻俩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而后由李弘贞向妇人作揖:“还不知道少东家高姓大名?” 妇人落落大方的自报家门:“妾身乃南直隶户部主事梁祖龄之妻,周如梦...” 李弘贞假装如雷贯耳的样子:“原来是周夫人,幸会幸会...” 临了,趁周如梦垂头烹茶的时候,压低声音向秦良玉问道:“听起来大有来头的样子,你知道吗?” “我一心习武读兵法,哪里会知道朝中之事?估计得问我爹才知道。” 周如梦用木夹子把两杯茶夹到盘中,由侍女把茶端给夫妻二人。 “两位,请品尝妾身烹的茶如何?” “嗯...夫人的茶甘之如饴,品过之后唇齿留香,好茶好茶!” 寒暄到此,李弘贞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道:“不知夫人请我夫妇来见,所谓何事?” 周如梦笑道:“实不相瞒,公子所着的《生死草》,销量出奇的好。不到一个月,就卖了一千多本。” 第80章 话本子的收入 听到周如梦所报的数目,夫妻俩同时菊花一紧。 话本子卖了一千多本,那分红得分多少钱呀? 平复好内心的躁动,李弘贞再次作揖道:“还请夫人让我一睹账目?” 周如梦向贴身丫鬟递了个眼风,而后由丫鬟拿着账本和算盘来到夫妻跟前,把半个月的流水一条条报出来。 “正月十五,话本首刊售一八十四本,得银9两2钱。” “正月十六,售两本,得银1钱。” “正月十七,售三本,得银1钱50文。” “正月十八,售十本,得银5钱。” “正月十九,售十六本,得银8钱。” “正月廿十,售三十本,得银1两5钱。” “正月廿一,售四十二本,得银2两1钱。” “正月廿二,九十本,4两5钱。” “正月廿三,一百八十六本,9两3钱。 “正月廿四,二百四十一本,12两50文。” “正月廿五,一百六十三本,8两1钱50文。” “正月廿六,7两7钱。” “正月廿七,6两8钱, “正月廿八,7两。” “正月廿九,6两3钱。” “话本共计售出1523本,得银75两6钱50文。” 听完报账,夫妻二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李弘贞拿起账目细细研究起来,末了一脸迷茫的问:“据我所知,酆都人丁不过数万,何以能在正月二十三之后销量剧增?” 丫鬟解释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玲珑书斋在成都、潼川、叙州、泸州、播州等地都有分号。夫人看公子的着作在酆都大受欢迎,便命令各分号加量刊印,故而由此销量。” 李弘贞朝周如梦再次作揖,说了声“多谢夫人赏识在下劣作”,又提出疑问: “那为何在首刊当日,能卖出一百八十四本?” 周如梦接过话头,哂然一笑:“不瞒你说,与李公子立契当日,我正好与陈记茶行的陈公子,还有泸州商会的杜公子一起商议买卖。” “两位公子看了你的话本子后大加赞赏,便在出刊之前,各自预购了90本,若不是书斋还要留几本出售,当天恐怕一本都不剩。” 听罢,李弘贞心里直呵呵,那两个奸商如果不是拿去倒卖,鬼才不信。 “承蒙两位公子抬爱,在下不胜感激,如能再见,还请夫人代我谢过。” 听他这么说,周如梦下意识认为此人应是那种看不起商贾的书呆子,人家好歹给你捧场又宣传,你却连个结交的念头都没有。 敷衍应承下来后,便让丫鬟去库房把分红给拿过来。 依照契约扣除人工和印刷成本,李弘贞最后能分到三十两银子。 看着托盘上的三锭白花花的银子,心底莫名有种不真实感。 按照他的预算,第一个月顶多15两左右,不会再多了。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比预想中的还要高一倍,关键这还是半个月的销量,要是一个月的话...嘶!简直不敢想象呀! 难怪古人常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周如梦这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公子为何将斋名命为汉家三郎?” 听她这么问,李弘贞就知道被人家给嫌弃了。 古代没有笔名的概念,凡是文学作品的作者,要么用真名,要么用斋号,比如秦良玉他爹自号鸣玉逸老,苏轼的斋名叫东坡。 怎奈李弘贞没古人那么有文化,不管他蹲多少次茅坑,也憋不出什么高大上的词儿,索性简单粗暴随便搞搞。 “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三,本来想叫拼命三郎,但《水浒传》中已有珠玉在前,思前想后,那就叫汉家三郎吧。” 闻言,周如梦更加嫌弃了,随后语气委婉的说道: “李公子,妾身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夫人但说无妨。” “我料公子日后必会再创佳作,妾身冒昧恳请公子将斋名润色一番,如此,也更便于公子的着作备受文人青睐。” “多谢夫人好意,我认为把故事讲好就行,斋名好不好听,倒无所谓。” “......” 夫妻俩从玲珑书斋出来后,走起路来全程带风,就差蹦起来了。 “小姐姐,走,今日我请你下馆子。” 秦良玉努力克制内心的喜悦,淡淡的说:“不必了。我料你下月还有几十两收入,还是多存些钱,早点把忠州的宅子赎回来吧。” 李弘贞无所谓道:“无妨,上次来书斋立契,我就想请你下馆子,没有你的话,我的话本子不可能如此顺利过稿。而且我最近还打算再写一本,到时候还得再劳烦姑娘帮我润色。” “啥子?你肚子里还有货?” “是啊,我打算写一本关于欧罗巴的故事,剧情都想好了。” 秦良玉又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脑袋。 她真后悔臭流氓脑袋开瓢的时候,为什么就没顺便掰开头皮瞅一眼呢。 “随便你吧。” 两人去往酒楼的路上,恰好经过牛老黑的摊位。 见到夫妻二人,牛老黑立马热情迎了过来。 “哟豁!李总旗,马千金,好久不见呀!” 趁他还没走到跟前,秦良玉忙问道:“他为何如此称呼咱俩?” “我上次为了蒙混过关,故意胡诌的。” 好家伙!把老娘的姓都给改了!你真刑啊! 秦良玉把手探到李弘贞背后,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当场把李弘贞给疼得龇牙咧嘴。 牛老黑刚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哟呵!烈女果然怕痴汉呀,瞧这俩关系...都进展到当街打情骂俏了。 是以,态度上更加恭敬了。 “李总旗最近怎么没到我这来玩呀?” 李弘贞敷衍道:“最近到别处找乐子,或自个张罗点小买卖,因此便没往你这儿来。” “嗐呀!爷您不来捧场,小人的摊位都冷冷清清的。小人正准备设宴款待两位,不知可否赏脸?” “下次下次,下次一定哈,我今日恰巧单独邀请马姑娘下馆子,就先行失陪了。” 看着夫妻俩并肩离去。 牛老黑当场下定决心:“老七,你去告诉咱们的兄弟,以后遇到李总旗,你们都伺候着点,人家以后八成是马将军的女婿。” “是,大哥!” “对了大哥,现在要不要派兄弟跟着,若是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也好随时有个照应。” “嗯...主意不错,那老七你亲自去吧。” (晚点还有一章) 第81章 鬼城双煞,马面 福临酒楼中,夫妻俩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趁菜肴还没端上来,李弘贞去柜台借了把小型铡刀,将一枚银元宝给切成两半。 而后回到座位,把十五两银子推到秦良玉面前。 “你做啥子?” 李弘贞抬手作揖道: “若无姑娘出手相助,我今日断然无此收获。” “思前想后,这笔钱我一人独享的话,实在受之有愧。” “还请姑娘莫要推辞,若不肯收,我实在是于心难安。” 秦良玉把钱推了回去,没好气道:“我都说过了,不会白看你的话本子。咋就如此矫情呢?” 李弘贞又把钱推了过去:“先听我说,再做决定。” “为了早日赎回忠州宅子,我接下来准备把精力都放在话本子上面。” “咱们每天早晚各有两个时辰练功,我就在练功的同时把故事情节告诉你,我出门做生意的时候,你在家也好把故事写下来,如此一来便两不耽误。” “而我也不能保证每一个故事都合你胃口,自己也没法写出过稿的文章,所以还是得用一半的报酬来请你来代笔。” 秦良玉满脸疑惑的问:“难道你每个月都要分我一半话本的收入?” “是啊!” 闻言,秦良玉一脸错愕,心里同时闪过无数种念头。 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大方,他不是吃不得半点亏吗? 如此献殷勤,难道喜欢自己? 不对啊!他不是说过,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又或者,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秦良玉是个性格慢热的姑娘,也是一个关系没有好到一定程度,不会随便接受他人恩惠的人。 所以面对李弘贞的过度示好,她只会当成非奸即盗。 “不必了,我本来就是把你当成建功立业的踏脚石,而你也是把我当成合作对象,咱俩互相利用,谁也不欠谁。” 听她说得如此决然,李弘贞无奈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被当成不怀好意了。 抛开个人立场的话,他对秦良玉这位大公无私的民族英雄是由衷感到敬佩的。 之所以给她一半分红,不过是希望以后国家陷入危难的时候,秦良玉不至于沦落到要靠变卖家产才能招兵买马、才能保家卫国! 想了想,李弘贞又说:“既然如此,那姑娘看这样可好?” “你说?” “你也不用给我饭钱了,往后你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你只要给我代笔就行?” 秦良玉想起给潘云瑶接风的那桌饭菜,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 “好!” 与此同时。 老七回到玲珑书斋附近的摊位,把跟踪秦李二人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大哥,事情大概就这样,他们吃完饭、买了些东西就出城了。怕打搅到他们,小弟就没再跟上。” 听罢,牛老黑喃喃道:“一出手就是十五两银子,这个李总旗果然是个不差钱的主!” ........................ 翌日。 李弘贞还是照例进城卖蛋糕。 虽然往后每个月都有几十两,甚至上百两收入,但现在不是还没实现买房自由吗。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哇,出去沿街叫卖的同时,也好顺便看看哪里还有可以用得上“穿越者技能”的商机。 城南这边的人很多已经吃过蛋糕了,导致销量大不如从前。 所以李弘贞打算去城北那边多转转,争取把三盘蛋糕全卖完。 来到一片寺庙聚集地,在人流必经之路的桥边占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便开始吆喝叫卖:“来看看嘞!今天新鲜出炉的蛋糕嘞!都过来瞧瞧嘞!” 来寺庙上香的老娘们很多,她们对新式糕点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小伙子,这是用啥做的呀?你放心,我不是要打听你的配方,而是想问你这蛋糕是否荤腥,若是没有的话,倒是可以拿来当贡品。” “原来如此啊,嘿嘿,告诉大娘也无妨,就是用鸡蛋、面粉、白糖做的。” “那倒是可以用来孝敬菩萨。小伙子,以后还来卖不?” “来啊!” “那你能不能把蛋糕做成圆形,你也知道,切过的东西是不能拿来当贡品的。我保证你这样做的话,生意一定会更好。” 听罢,李弘贞如梦初醒。 对哦!前世某些地区不也是经常拿蛋糕来拜神吗? 嗐呀!咋就把这个也忘了! “多谢大娘提点,您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这几块蛋糕就送给大娘了。” 回去后。 他给钱让张大爷烧了一批蛋糕专用碗出来,当天烧,第二天窑子冷却后就能用。 当然,如果用烤蛋挞的那种锡片,或许会更方便一点。 但是李弘贞现在还没创办垃圾回收站,也就没法在短时内收集那么多锡元素。 大娘的智慧果然是很管用的。 当李弘贞挑着160个圆形小蛋糕去寺庙卖的时候。 一个上午就被抢光了,哈哈...每日800文钱支付到账,爽歪歪。 由于李弘贞的生意太火爆,很快他就被人盯上了。 这天刚卖完蛋糕准备挑起扁担回家,却被一群地痞流氓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周围一双双来者不善的眼神。 呵呵!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是来收保护费的。 为首一个鼻孔能塞下整个大拇指的马脸大汉,指着自己的脸,十分嚣张的说:“小子,知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然后呢?” “然后个屁!看你这几天都来这里摆摊,还不知道规矩吗?” “废话少说,你想怎么样?” “哟豁!听你小子这口气,倒是一块滚刀肉。听着,老子是鬼城双煞马大孔,人送外号,马面。” 第82章 噢溜k 哟呵!原来马面在这呀。 下次遇到黑白无常,是不是可以召唤点啥? “呵呵!阁下大名,如雷贯耳呀?” 马大孔闻言颇感意外。 按正常剧本,在听到自己的威名后,不应该乖乖奉上保护费吗? 这小子咋就一副欠揍的表情? “既然知道老子的赫赫威名,那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孝敬老子?” 李弘贞不屑一笑:“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人敢吃我的地头。” 闻言,马大孔被噎得一时语塞,心想这小子定是那种没吃过亏的愣头青。 “小子,老子不想在关帝庙前,落下仗势欺人的恶名。劝你自己把钱乖乖交出来,老子可以保证往后在这条街上无人欺负你。” 哎哟喂!还是个有信仰的地痞流氓。 李弘贞朝他竖起国际手势,同时配合“乌蝇哥”的表情怼了回去: “就你?连城东的牛老黑,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他娘的算老几?” 马大孔登时一愣,眼前人的表情十分霸气,还侮辱性极强,小心脏有点受不住。 缓过神来,惊讶问道:“你认识牛老黑?” “废话,前不久他还想设宴款待我,你说呢?” 这时,马大孔身边的小弟提醒道:“大哥别听他吹牛皮,牛老黑怎么会宴请他这种泥腿子?我看他明显就是在虚张声势。” “大哥,小弟认为阿彪说得对!就让弟兄们试试他的斤两,是虎是猫,揍一顿便知。” “对!咱哥几个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巷子里去,别让关二爷看见就行。” 有诸位兄弟壮胆,马大孔当即大手一挥:“弟兄们,动手!” 几个地痞流氓正要上前,李弘贞突然暴喝一声:“且慢!” “怎么?你小子莫非想通了?” 李弘贞摘下草帽往地上一甩,凝视着马大孔道: “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算什么好汉!江湖规矩,有种跟我单挑!” 哟呵!这派头、这口吻,同道中人啊! “好!小子,老子跟你单挑,你若输了当如何?” “我输了也不会给你吃地头,今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好!小子有种,老子愿称你为鬼城第一滚刀肉。兄弟们后退,今日老子就当着关二爷的面,好好教你做人。” 得了命令,一群小喽啰后退一段距离,围成一道圈。 看到有人准备干架,周围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过来看戏。 “哟豁!此人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招惹马面?” “开盘开盘嘞!俺坐庄,谁来下注?” “去你娘的!谁跟你玩,你也不瞧那小子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会是马面的对手?起码得是旗鼓相当,那样才有意思。” 此时圈内。 马大孔扭着脖子、掰着指关节,十分装逼的冲李弘贞勾了勾手指。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老子也不以大欺小,让你三招...”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弘贞身如闪电的冲到跟前,举拳对准面门就轰了过来。 好家伙,不讲武德! 马大孔仓促挥拳,打算硬碰硬,却不料这是对方的假动作。 趁他一拳挥空,已经弯腰躲过的李弘贞,使出一招“升龙拳”狠狠砸向马大孔的下颚。 “噢溜k——” 马大孔被这一记上勾拳打得仰面朝天。 趁他还在眼冒金星,李弘贞再送上一记“垫步侧蹬”。 这一招的威力,可以说是格斗技巧中最恐怖的。 去看看李小龙的电影就知道了,能把一个九十公斤的老外给踹飞到墙上。 “嘭”的一声闷响。 高大威猛的马大孔被这一脚踹飞出去,滚了好几米远。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霎时鸦雀无声! 从马大孔挥拳迎战,再到被踹飞出去,整个过程还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 这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挨了两下暴击,马大孔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喊疼,还没等他站起来。 李弘贞就已经闲庭信步的走到他跟前,抬脚踩着他的胸口,霸气十足的喝道:“服不服?” 马大孔出来混了这么久,何曾有过被人踩在地上,顿时气急败坏叫骂: “臭小子你偷袭!” “老子不服!” 李弘贞加大脚下力道,狠狠碾了几下,又啐了他一脸: “我呸!明明是你技不如人,还臭不要脸污蔑我偷袭,关二爷斩颜良都不会跟人家打招呼,谁他娘的想听你逼逼赖赖。” 说着,抬头瞪向马大孔那些小弟,出言讥讽道: “你们跟着这样的大哥,既拜关武庙,又横乡霸里吃地头,有何忠义可言?” “最看不起你们这种双标狗。” “你哋吃屎啦。” 马大孔又看到他那副既霸气又侮辱性极强的表情,玻璃心顿时就碎了。 “你小子辱我太甚!” “兄弟们,快给我上!” “揍死他!给我往死里揍!” 得了指令,七八个小弟瞬间喊打喊杀围攻上来。 见状,李弘贞不屑冷笑。 就算没有魂穿哥的bug加持,以原主的身手,也曾经有过单挑两三个街溜子的辉煌战绩。 眼下正好找这群小喽啰验证一下最近被秦良玉魔鬼训练之后的身体,到底能恢复前世几成战力。 “嘭嘭嘭...” 一阵眼花缭乱的群战过后。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四个小喽啰,正哎哟哎哟喊疼,其他几个瑟瑟发抖愣在原地,不敢再靠近那个杀神一步。 李弘贞环视几个小喽啰:“还打不打?” “不打的话我走了。” “慢着!” 闻言,李弘贞转身看向马大孔:“拳脚还没把你喂饱是吧?” 马大孔不甘罢休的问道:“小子,你是何方神圣?” “还想秋后算账是吧?那好,告诉你又何妨?小爷我叫李三郎,明天还会来庙街,就看你还有没有种在我面前撒野。” 说完走向自己的摊位,戴上草帽、挑起扁担扬长而去。 城北庙街的惊艳一战,很快传遍全城,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 有人说卖蛋糕的小哥是个隐世高手,不然怎么可能轻松摆平一群流氓。 还有人造谣说是关二爷看不惯马面这种恶霸,所以显灵附身在蛋糕小哥的身上。 城东大街的牛老黑在得知传言后,不禁连连嘲笑。 “嘁!马大孔那个老鳖三,竟然被一个农家汉踩在地上。” “呸!这等废物,不配与老子并称鬼城双煞。” “牛老黑,你他娘的说谁是废物?” “哟呵!马大孔,咱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莫非是来砸场子的?” “谁他娘的闲命长要跟你火拼,向你打听个人。” 第83章 降服牛头马面 酆都城。 昨天那一场活动筋骨的实战,已经让李弘贞检验出大概恢复前世三成的战力,同时也让他获得大杀四方的快感。 所以打架打上瘾的他,今日还是很头铁的来到庙街摆摊。 他倒想看看,马大孔能摇多少人来给自己刷经验? 此时拱桥对面。 牛头马面鬼鬼祟祟躲在树上,观察桥边那个卖蛋糕的小哥。 看完之后,牛老黑跟马大孔简单介绍了一下李弘贞的身份。 “老马,我只能这么跟你说吧,你败给此人一点也不冤啊!” “牛老黑,你没有诓我吧?” “诓你个妈卖批!老子若有一句假话,今日就金盆洗手。” “可我怎么看这小子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像宣抚司的总旗小将?倒像同道中人多一点。” “马大孔,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人不是你能得罪的。我不仅亲眼见过他的军户牙牌,我还见过他坐在福临酒楼吃饭,福临酒楼那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讲了吧。还有他一出手就是十五两银子。哦对了!他还跟马将军之女走得很近,看他们打情骂俏的架势,我料将来八成是马家的乘龙快婿。” “你说得倒也对,若不是宣抚司的人,也不会有那等身手。可他为何要出来摆摊卖吃食?难道就不怕被同僚笑话吗?” 被马大孔这么一问,牛老黑心里倒是泛起嘀咕。 左思右想,他突然想起前不久李弘贞说过最近在别处找乐子,顺便弄点小买卖。 难道所谓的乐子就是卖蛋糕? “老马,你这就不懂了。这可是纨绔子弟最爱玩的把戏?” “什么把戏呀?” “当年武宗皇帝不也是喜欢假扮成叫花子吗?不仅如此,武宗皇帝还假扮过货郎,当过棺材铺伙计...还自封威武大将军,瞒着满朝大臣跑到关外和鞑子干了一仗。” “自那以后,天下纨绔子弟纷纷效仿,都他娘的玩起了三教九流。”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了。嗐呀!只是我现如今得罪了他,该如何是好哇?他若是天天来庙街,那我岂不是要时时刻刻躲着他?” “嘿嘿!看在你我都是老相识的份上,我就和你指条明路吧。” “老牛说吧,如果能帮得上我,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那好,刚开始我也和他交恶,后来他亮出身份,不仅愿意和我化敌为友,事后也没有寻机报复我。你只要到他跟前赔礼道歉,李总旗是个明事理的人,断然不会和你计较的。” 看马大孔一副扭扭捏捏放不开的窝囊样,牛老黑又十分嫌弃的说道: “罢了!我索性好人做到底,把你引见给李总旗,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为难你。” “好!多谢老牛今日仗义相助!” 从树上下来后,两人挥退了一众小弟,双双走向桥对面。 坐在小马扎上哼小曲的李弘贞,眼角余光已经留意到有人靠近。 扭头一看,哎哟喂!总算见到牛头马面凑一块了。 “哈哈哈...原来李总旗的找乐子,竟然是卖吃食啊!如此雅趣,倒有几分武宗皇帝的遗风。” 李弘贞起身冲牛老黑拱了拱手,简单打了声招呼,随后眼神不善的盯着一脸窘态的马大孔。 见此,牛老黑便道明来由:“实不相瞒,马兄弟在小人这里得知李总旗的真实身份后,颇感惶恐。故托小人引见一二,希望能当面给您赔礼道歉。” 还没等李弘贞有所表态,马大孔率先抱拳鞠躬,态度诚恳的说: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贸然得罪军爷实属不该,还请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则个。” 李弘贞冷哼一声撇过身去,背着手看着桥下的潺潺流水。 见他这副不领情的态度,牛老黑扯了下马大孔的袖子,让他把诚意拿出来。 随后绕到李弘贞侧面,堆起笑脸道: “嘿嘿...李总旗,常言伸手不打笑脸人,老马兄弟此番是来向您诚心赔礼道歉,您看能不能...” 话到此处,他已经从马大孔手中接过二十两银子,捧到李弘贞跟前。 看到银子瞬间,李弘贞终于有所动容。 随后转身大义凛然道:“马大孔,你既然供奉关圣帝君,那就不应当横乡霸里、仗势欺人。关二爷乃何等真英雄?绝对不会似你这般欺压百姓。昨日若是换成寻常农家汉,岂不是要被你欺负得尊严扫地?” “我身为大明将士,保家卫国、为民请命便是我的职责,要是我现在当差的话,遇到你这种恶霸定会见一个剁一个。” 马大孔吓得浑身一颤:“军爷请听小人解释,小人平时吃地头也是讲究分寸的,若对方是穷苦潦倒的摊贩,小人也不会昧着良心向其索要钱财。小人掌管庙街也是为了维持秩序,如果这里没有人管,来此谋生的摊贩就会因为一个显眼摊位大打出手。” 听罢,李弘贞面色稍霁。 马大孔收保护费的方式,也跟忠州菜市场的潜规则大同小异。 有些摊贩为了长期霸占好位置,甚至会主动给流氓交保护费。 在庙街这几天观察下来,李弘贞知道马大孔所言非虚。 只要他不是毫无原则、完全丧良心的流氓,倒不是不能交个朋友。 随后面不改色的从牛老黑手中接过银子,迅速塞进钱袋。 “也罢!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就卖老牛兄弟一个面子。” 话落,牛头马面皆是欣然一笑。 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只要对方收了钱,说明愿意让自己搭上他的船,以后互相照应。 牛老黑这时道:“上次未能邀请李总旗喝酒,小人今次冒昧做东相邀,不知可否赏脸?” 第84章 活该被看不起 离开桥边之后。 三人来到一家酒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席间三人相谈甚欢、称兄道弟、好不快活。 从鬼城双煞口中得知,他俩在城中各据一方拉帮结伙,干的都是世家大族不屑一顾的低端行业。 比如牛老黑那帮人经营着城东大街小巷的所有赌摊,小弟也负责挨家挨户收夜香,手底下还养着几个失足老娘们站在烟花柳巷拉客。 马大孔这边则占据整个庙街和菜市场收保护费,还自己创办一间冶炼作坊,专门收购居民和寺庙的纸钱灰,用来提炼锡元素。 当李弘贞得知这件事儿后,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没想到干场架、随便交个朋友,就把锡元素的供货渠道给找到了。 于是和马大孔提出下次要到现场参观他的作坊,先验货再考虑购买原材料啥的。 说是冶炼作坊,其实就是垃圾回收站,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怕被人瞧了去,马大孔稍加思忖过后,便欣然同意李弘贞的请求。 .................... 次日一早。 李弘贞把昨晚写好的新书大纲,给挂在晾衣架上。 临了,提起两个水桶在晾衣架前面扎马步。 一旁的秦良玉抱着双臂,满脸问号阅读上面的字: “西元1590年是哪国年号?” “不是哪国年号,而是欧罗巴诸国共用的纪年。” “我想起来了,听大哥说过,这是西方蛮夷以某个人的生辰为纪年。” “令兄是怎么说的?” “据说一千多年前,西方蛮夷有个神棍,因为妖言惑众被钉在刑具上流血而亡...” “看来令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见多识广啊。” “我再问你,保姆是啥意思?” “仆妇。” “变态啥意思?” “像严世蕃那种患有特殊癖好之人。” “艺术又是啥意思?” “琴棋书画。” “科学家又是啥意思?” “嗯...这个该怎么说呢?让我好好捋捋...总之科学包含天文地理、药理丹道、土木风水、阴阳五行、算术杂工...” “呆子,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那叫格物!你一定是在学《礼记》的时候打瞌睡了。” “那小姐姐给我上一课呗!” “听着,《礼记》有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简而言之,格物致知,便是探究世间万物、追求真理。” “或者光镜之术皆可称为格术,诸如《墨经》中的小孔成像,还有《梦溪笔谈》有载:阳燧照物皆倒,中见有碍故也。算家谓之格术。” 听罢,李弘贞恍然大悟! 原来华夏老祖宗把科学叫做格物,学校为什么就不教这些知识呢? 稍稍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李弘贞顿时被气得差点变身超级赛亚人! 该死的后世人简直太没出息了,自己的文化明明博大精深,却要舔着脸用蛮夷发明的。 活该被全世界看不起!!! 秦良玉这时问道:“你这些词都是哪来的?” 李弘贞羞愧难当的说:“跟蛮夷学的。” “我看都看不懂,怎么帮你代笔?” “好,我下次把它改了!” “嗯...那你把故事讲给我听吧。” 第二本书的剧情还是从棒子国偷来的,因为不符合时代设定,所以被李弘贞换成欧洲背景。 没错!李弘贞就是要报复性的从棒子那里偷。 反正他家在后世很喜欢申遗华夏文化,老夫偷你家几部影视作品怎么了? 这部电影在后世还拿过小金人。 如今被李弘贞改编成欧洲一户贫苦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 这家一共四口人,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城。 老金干过车夫,金妈曾经是摔跤冠军,儿子小帅学过拉丁语,女儿翠花学过画画。 这家人虽然个个身怀绝技,日子却过得苦哈哈的。 一是这家人懒惰成性,还喜欢占小便宜。 二是贵族和资本家垄断阶级跨越,平民没了奋斗念头,索性就摆烂了。 某天小帅的同窗来访,说要去外国找科学家求学,拜托小帅去贵族家顶替家教的工作。 为了不被贵族轻视,翠花用高超的画技,帮小帅伪造一个高材生的文凭。 到了贵族家应聘,小帅被眼前一切惊呆了。 舒服的沙发、奢华的地毯、精美的壁画、高级的食物、精致的生活用品...噢麦嘎!要是全家能进来住一天,下地狱也值了。 任教期间,小帅故弄玄虚评价小公子的油画太差劲,把傻白甜的贵族夫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小帅又趁机向贵族夫人推荐一位顶级美术家,其实就是自己的妹妹。 兄妹不仅顺利蒙混过关,还被男主人奉若上宾。 男主人命令司机驾驶马车送翠花回家。 翠花为了给老金谋份差事,就把胸罩脱下来藏在车厢。 故事讲到这里,突然被秦良玉打断: “胸罩是何物?” “就是肚兜呀!” “为何叫胸罩?” “因为洋妞的肚兜长这样...就像两片叶子,紧紧贴着胸。” “咦咦咦...蛮夷常年不洗澡,你个死变态也下得了嘴!” “我没碰过洋妞啊!”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的胸罩长啥样?” “我...我我...哎!” 男主人发现胸罩后,怀疑司机是个色中饿鬼,又担心自己被戴绿帽,就把他辞了。 老金已经成为贵族的司机,这家人仍不死心。 为了挤走保姆、让金妈上位。 这家人分工合作、智计百出,成功让贵族怀疑保姆得了传染病。 趁贵族一家出门旅游,金妈利用职务之便把家里三人放进豪宅。 一家人在豪宅里纵情享受、肆意吃喝,狠狠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 然而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 下大雨那天“前保姆”突然来访,说是有私物遗落,实则是她的老公被关在地下室好多天快饿死了。 当金妈发现这个秘密的同时,前保姆也发现老金一家赖在豪宅里白吃白喝。 两家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丑事被曝光,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老金家仗着人数优势控制住了前保姆夫妻,前保姆因为伤势太重,被捆起来没多久就挂了。 还没来得及弄死她老公,恰在此时贵族一家因下大雨被迫提前回来了。 老金一家就像蟑螂一样,被吓得满屋子找地方躲。 等贵族一家入睡,老金才带着小帅翠花悄悄撤出豪宅。 次日晴天,贵族为了弥补旅游未遂的遗憾,邀请社会名流来豪宅开派对。 小帅翠花作为家教,当然也在邀请行列。 派对进行到一半,前保姆老公挣脱绳子从地下室跑出来把翠花捅死。 这下好了,两家人寄生豪宅的丑事彻底曝光了。 前保姆老公当场就自杀了,老金一家三口最后被送上断头台。 “讲完了,小姐姐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晚点还有一章) 第85章 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听完整个故事后,秦良玉感到十分震撼。 “老金一家的贪婪市侩,还有贵族的虚伪傲慢,全都被你绘声绘色描述出来。” “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竟然能想出如此震撼人心的故事?” 李弘贞坏笑道:“不必这般惊讶,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进一步丑化西方蛮夷,随便瞎编的。” 秦良玉更惊讶了:“随便瞎编几天,你就编出如此佳作?我早年也随师父闯荡江湖,见识经历比你多,咋就想不出来呢?” 看她一副尔泰表情,李弘贞有点小嘚瑟。 棒子偷华夏文化虽然很招人讨厌,但不得不说,人家的编剧水平确实很牛逼。 “小姐姐帮我想想,这个故事该取个什么样的书名?” 回过神来,秦良玉托着下巴想了想,才道:“就叫《跳蚤记》如何?” 李弘贞现在只求签约的话本子越多越好,也就不会在书名这个问题上犯选择困难症。 “老金一家正如跳蚤,必须寄生贵族才能延挨度日,这个书名通俗易懂,言简意赅,不错,很形象。” “你说,老金一家明明没有缺胳膊少腿,为什么不去种田呢?” “因为欧罗巴的城中居民根本就没有田产,除了给贵族当雇工,别无他法。” “去开垦荒地不行吗?” “开玩笑!人家能开荒早去了,欧罗巴本身土地狭小,又都被贵族瓜分殆尽,别说荒地了,连一片荒山都是贵族的私产。如此处境下,贫民只能投身为奴。” “诶!你别走啊,我还没弄明白保姆的丈夫为什么会躲在地下室?” “时辰不早了,我要去做蛋糕了,待会再和你讲。” 来到前院,大嫂按照吩咐已经把材料准备好了。 李弘贞只要把糊糊挨个倒进碗里,再送进烤炉就行。 秦良玉也来帮忙:“炉子帮你点燃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保姆的丈夫以前是国王的厨子,在做面包的时候,阴差阳错弄成了蛋糕。为了自己能发财,就向国王谎称得了重病,欧罗巴的郎中你也听我讲过,他们除了放血根本不会把脉,诊不出病症就把厨子打发出宫了。” “出宫后,厨子用手头上的积蓄买了间铺面,自己卖起了蛋糕。因为生意太好,很快被贵族盯上了。没多久蛋糕秘方被店伙计透露给了贵族,厨子还被人骗去赌钱欠了一屁股债...” “我明白了,厨子一定是为了躲债,才躲到地下室。” “对对对!你好聪明呀!” 终于搞清楚了剧情,秦良玉立刻回到自己房间铺上草稿纸奋笔疾书。 《跳蚤记》的故事很短,她希望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抄完,那样下午就能拿到玲珑书斋签约了。 李弘贞每月的收入越多,那自己回忠州的日子就越近了。 大嫂看了看坐在烤炉边上哼小曲的李弘贞,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过去搭话。 “小叔啊!等你手头上有了足够的钱,会不会考虑在城里买间铺子卖蛋糕啊?” “嗯!确实有此打算,而且最近我已经在城里找铺子了。” “那会不会像你刚才说的那样...” 话到此处,潘云瑶便收了嘴,美眸之中流落出害怕。 李弘贞当然明白她想说什么。 不就是现在买卖不大,还没被人盯上吗。 等开了铺子,规模大了,种类多了,生意也起来了,到时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我明白大嫂的担忧,放心吧,假如真要开铺子,我会首选忠州,跟二叔的酒楼挨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多时,第一批蛋糕烤好了。 用扇子吹凉了之后,叔嫂合力把蛋糕和碗分离。 昨天就是因为没做这一步,被买家给嫌弃了。 当时李弘贞是用手掰开的,谁知道对方是个极度洁癖,把他骂了一顿不买了。 看来在大明卖街头小吃,万万不可学印度啊! 潘云瑶由于掰得过急,蛋糕被撕下好大一块粘在碗里,顿时心疼得嘤嘤怪叫: “哎呀!好可惜呀,五文钱就这样没了!” “对不住小叔,我太心急了。” 李弘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相当无语:大嫂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嗲里嗲气的。 “没事儿,坏掉的就留给娘子吃吧。再过一阵子,我会用锡钵换掉这批陶碗。那玩意不吃油,也不容易粘底。” 半个时辰后。 李弘贞搭乘牛车抵达酆都城。 先去殡葬一条街叫卖一波,最后再到庙街卖掉另一半拜神专用的蛋糕。 中午也不用回家吃饭,为了避免来回奔波,平时这一顿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不过今日约了马大孔,要去参观他的垃圾回收站,完事后还要请他吃顿饭。 正边走边吆喝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兄弟,哈哈哈...都好久没看到你过来叫卖了。最近是不是发财了,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啦?” 扭头一看,是卖扎纸人的黄老板。 这是第一个买他蛋糕的人,李弘贞对他印象很不错。 “黄老板,是不是令夫人又想吃蛋糕呀?” “是啊!快快跟我进店里,贱内最近都馋坏了。” 进店后,黄老板很热情的请李弘贞坐下来喝茶。 “小兄弟,我听说你这蛋糕最近在庙街那边卖得很不错,有没有想过开家铺子呀?” 第86章 扎纸铺 “不知黄老板为何有此一问?” 黄老板嘿嘿一笑,将一杯茶端到李弘贞面前,才道: “事情是这样哈,本月初一家母到庙里敬神,偶见你在庙街摆摊,便买了几个蛋糕当贡品。家母回来后,贱内一看那贡品就知道出自你手。家母还说,现在去庙里上香的嬢嬢们,个个都嚷嚷着要买你的蛋糕供神,可惜你一出摊就被抢光了,哈哈...可谓供不应求啊!” “那黄老板的意思是...” “嘿嘿...老弟啊!既然你的蛋糕如此热销,何不与黄某合力?放心好了,你只要出秘方,我负责出钱,咱们在庙街开一家小铺子卖蛋糕如何?” “容在下三思。” 说完,李弘贞便起身踱步,手托着下巴,假装皱眉沉思。 实际上他的小眼神却在打量扎纸铺里的每一种商品。 中国使用陪葬冥器的历史,可谓是丰富而久远。 商周时,贵族用奴隶和牲畜,还有青铜玉器陪葬。 秦汉时,贵族用陶俑,老百姓没那条件,只能烧点干草编制的刍灵,据传韩信在没发迹之前,就是卖草马草人为生的。 南北朝时期造纸术虽然逐步成熟,但依然是洛阳纸贵,然而萧昭业这位昏君却相当豪横的把纸当钱来陪葬。 别看这位仁兄当皇帝不太行,却是开创了一种新文化,让古人在烧纸钱的路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隋唐上至王公,下至庶民,已经盛行烧纸钱送葬了。 到了工商业发达的宋朝,烧纸钱已经不能满足古人坚持要给死者转账的决心了,扎纸匠这个职业正式诞生,江南街头的扎纸铺随处可见。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又发明了纸马纸牛。 马烧给男死者,祝愿来生金榜题名、走马上任。 牛烧给女死者,希望下辈子还像牛一样温顺勤劳。 明朝中后期,随着社会风气逐渐开放,陪葬品又被古人玩出了新花样,生前没有家财万贯,死后也要有车有房。 到了近代就更奇葩了,出口的天地银行冥钞,连老外都烧得不亦乐乎。 李弘贞转了一圈下来,发现扎纸铺除了没有奔驰宝马、冰箱洗衣机、手机平板电脑之外,后世传统的聚宝盆、房屋、轿子、拱桥、红男绿女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隔壁还有一间专门卖香烛纸钱的铺面,也是黄老板他家的,每当初一十五、过年过节,店里总是门庭若市。 人家卖纸人要么几天不开单,一开单就是大买卖,这玩意就吃准古人讲究厚葬,忒赚钱。 想到这里,李弘贞便有了拒绝黄老板的两全之策。 回到茶几这边坐下,冲黄老板委婉说道: “让黄老板失望了!在下尚未有此打算。” “有何难处不妨道来,只要黄某能帮得上,定然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我现在家住下河村,来一趟就得半个时辰。如果开了铺子的话,我再城里又没有住宅,那以后每天就得花一两个时辰来回奔波。您也知道我是军户,目前我正在专攻练武,明年就准备去卫所报道,往后实在没多余精力去打点铺子。” 听罢,黄老板表示很理解的点点头:“嗯!从商确实不如从军好,那真是太可惜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 黄老板又贼心不死的说道:“李老弟,我看不如这样,你把蛋糕秘方卖于我,或者你把秘方传授给厨子,算是技术入伙,我每月分你几成股,您看如何?” 李弘贞面露难色抱拳道:“实在抱歉,此秘方被我捣鼓出来后,已经被我家族列为不传秘方,是否转卖,我一人做不得主!” 闻言,黄老板顿时满脸失望,秘方属于个人还好,涉及到家族就很难搞了,这个他懂。 蛋糕这种东西,李弘贞才不愿意交给别人来做。 他打算将来把技术教给王初一等人,毕竟他们是原主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不能自己赚钱了,也不拉兄弟一把。 再者就是担心明朝的奸商,为了利益把蛋糕这种稀罕物炒成星巴克的价格。 他做蛋糕的初心,就是为了矮化西方蛮夷的文化。 将来蛋糕产量上来了,不仅不会涨价,他还要让乞丐都能吃得起。 此举不为钱财,只为进一步提升民族优越感。 看黄老板还在连连叹惜,李弘贞瞅准时机道: “黄老板不必为此痛惜,您只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老弟此言何意?” “我方才入店环视一圈下来,觉得黄老板的买卖还可再精益求精。比如这样...” 说着,李弘贞从箱子抄起一张纸钱,一个眨眼功夫折成元宝形状。 临了,把元宝递了过去:“黄老板觉得,这种纸钱能不能卖得更贵一点?” 黄老板略显惊喜的打量着手里的元宝,心中连连惊叹。 原本是一张贴了锡箔的平面纸钱,经由李弘贞的神操作之后,成了闪闪发光的银锭子。 参考图 “嘿!这锭银子倒是像模像样,要是烧给下面的人,哈哈...阴曹地府的鬼商一定很乐意收!小兄弟可否再演示一遍...” 刚说完,似乎觉得这样有偷师的嫌疑,黄老板又讪讪一笑:“如能传授一二,黄某愿意花钱买下此法。” “诶!黄老板与我相识这么久,谈钱就折辱在下了。今日不能令黄老板如愿,在下颇觉惭愧,便将此法倾囊相赠。” “哈哈哈...那黄某就厚颜收下了!” “来,你们都过来学学。” 霎时间,茶几周边围满了店伙计。 培训完毕后,黄老板亲自把李弘贞送出好一段路,方才罢休。 看着黄老板脚步生风的赶回店里,李弘贞不免有些得意。 跟这种商人打交道,最好先给点好处,等人家尝到甜头了,关系更熟络了,才好进行下一步合作。 扎纸铺那么赚钱,李弘贞怎么可能不心动? 今日不过是抛砖引玉,将来还有纸衣纸鞋、纸家具、纸马桶等着被发明出来。 反正穿越者会干的事儿,扎纸铺同步跟上。 第87章 回一趟忠州 酆都城郊外。 马大孔领着李弘贞进入一片土墙围起来的大型作坊。 入目所见,皆是堆成山的垃圾。 鼻中所闻,是一股呛人的臭味。 路过冶炼区时,李弘贞看到两个蒙面工人,正拎着沙锹铲煤炭。 来到一间库房,马大孔掏出钥匙打开箱子上面的铜锁。 接下来便是一块块码放整齐的锡砖映入眼帘。 “嘿嘿!李总旗,小人的货是否合您心意?” 李弘贞接过锡砖端详一会,又在地上敲了几下,临了嫌弃道: “老马,这成色一看就知道杂质很多,你却一斤卖我150文钱,是不是太黑了?” “小人不敢瞒报,这可都是行价呀。那李总旗以为多少钱合适?” “再提纯一下还差不多。” “嗐哟!爷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咱这儿条件简陋,做不出铁匠铺那种活儿。每次加工就得烧掉不少煤炭,再提纯我就得赔本了!” “行行行,80卖不卖?” “爷您这一下砍掉一半实在太狠了,再加点成不?” “100。” “再加点?” “100不能再多了,娘的,买你这破玩意,老子还要找人加工提纯?” 马大孔犹豫片刻,最终一咬牙答应成交。 能和这位爷搞好关系,亏点就亏点吧。 在万历朝一斤锡卖150文钱,已经很便宜了。 徐光启奏疏有记载,崇祯年间通货膨胀,一斤锡元素可是暴涨到500文钱。 接下来李弘贞通过参观作坊得知,这里每个月能回收几千斤铁。 只是官府会定期派人来盘点数量,其实就是来找马大孔收保护费。 他还向李弘贞抱怨那帮人贪得无厌,每次不止要钱,还会顺走点东西。 如果李总旗以后当了马将军的女婿,他愿意拿出三成股份来找新靠山。 另外,李弘贞还得知“煤炭”现在的价格一石是260文钱,比木炭要便宜一倍。 而且最近的煤矿采集区在石柱县,那片煤山是马氏家族的产业。 没错!就是原历史秦良玉的老公,马千乘他家的。 和马大孔吃了顿酒菜后,李弘贞带着三十块锡砖去了铁匠铺。 让老把式提纯后,再按照图纸的尺寸,造两种大小不一的锡碗。 大的还是卖五文钱那种,小的卖三文钱,专门卖给那些想吃又舍不得买大块的抠搜鬼。 突然想起卖蛋糕的时候用手抓很不卫生,于是又订制了几把夹子。 ................... 刚回到下河村。 一群村妇聚集在树下,嘀嘀咕咕说着大嫂的坏话。 说她每次出门洗衣服,自家儿子就像被勾走魂似的跑去河边看狐狸精。 到了夜里,儿子还会喊着狐狸精的名字打手冲。 甚至还有个长舌妇自我脑补了一段狗血到极点的叔嫂恋。 说什么李三郎他媳妇去河边洗衣服,都不曾见过他来帮忙拎水桶。 偏偏那个狐狸精才刚来村子第二天,他小叔就掐准时间出来帮忙。 他俩要是没一腿,鬼才不信。 听了这些话,李弘贞的三观瞬间碎了一地。 妈呀!得赶紧赚钱,赶紧搬回忠州,这个村子不能再待下去了。 到家时,就见狐狸精在院子里摘菜叶。 看到自家叔叔回来,先是扬起俏脸甜甜一笑,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接扁担。 “小叔卖了一天吃食也累了,快去里头歇着吧,待会让嫂嫂来洗盘子。” “嫂嫂还给你熬了一壶凉茶,现在就端给你喝哦!” 大嫂一连串的糖衣炮弹,弄得李弘贞有些愣神。 再看看坐在堂屋写话本子的秦良玉,她正托着下巴咬着笔头,眼神蔫坏蔫坏的盯着自己。 李弘贞一脸阴沉的来到她面前:“你刚才那眼神,到底几个意思?” 秦良玉有点心虚:“没有哇!就是觉得你俩刚才那副模样,倒是挺像一对夫妻。” “别胡说!因为和你分房这件事,已经被村里的长舌妇说成夫妻不和、叔嫂私通,你就别再膈应我了!” “好好好,你别那么激动,来,看看我润色过的《跳蚤记》。” 李弘贞没好气的从她手中接过草稿纸。 秦良玉的效率很快,才半天的功夫,故事的进度已经完成了快一半。 “小姐姐果然厉害,照这个速度来看,明日就能去书斋交稿立契了。” “那你下本书,打算写什么?” 闻言,李弘贞沉默了半晌,等大嫂把凉茶端过来,才把接下来的打算说出来:“大嫂坐下吧,我有点事要和你们说。” “明日去书斋投完稿子,我就顺道回忠州一趟,可能会在那边呆两三天,也有可能是十天半月。” “此番回去,打算看看忠州哪里有合适铺子,如果有我便盘下来卖蛋糕,往后那边的生意便交给王初一他们打点。我也好抽出更多时间呆在家里写话本子和练武。” 潘云瑶很懂事的说:“小叔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这种事大嫂只管听你吩咐。” 说完,她便起身去洗盘子了。 李弘贞这时看向秦良玉,一脸坏笑的问:“你想不想以后天天有蛋糕吃?” “当然想啊!” “让你来当老板娘,好不好?” “你这话是在故意逗我是吧?嘁!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你的老板娘,吃你几块蛋糕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敢去县衙报官?” “你先别激动!我是想说,要是开铺子卖蛋糕,你要不要入伙?” “怎么个入法?” “我最近打听过了,忠州的铺子好一点的每月六七两,差点的三四两。如果整个铺子买下来,得二三百两左右。而我现在手头上只有80两,根本不够买铺子,书斋分红又要等到下个月,所以我想邀请你拿钱入伙。” 听完,秦良玉垂头细细琢磨起来,随后一针见血的说道: “你这是要把我家也拉下水吧?” 闻言,李弘贞瞬间一脸煞白。 卧槽!这女人怎么就智商在线了? 她应该是根据“蛋糕厨子”被贵族迫害的故事,联想到开铺子会遇到的麻烦。 既然被戳穿了小心思,李弘贞索性坦诚相见。 第88章 刚正不阿的老秦家 “是!没错!” “我担心蛋糕买卖做大了之后,被利益熏心之徒盯上,继而想方设法巧取豪夺。我现在没有当官的爹,有权有势的人谁都可以过来踩一脚。” “而你不一样,令尊虽为教书匠,但朝中故友众多,铺子若有你家入伙,谅那些鼠辈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这番话,秦良玉对李弘贞刚萌生的一点好印象顿时烟消云散。 “呵呵!家道中落倒是让你这个缺心眼的变得会算计人了!不错不错,果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呀!” “少阴阳怪气,要不要入伙给句痛快话?” “没钱!” 闻言,李弘贞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没钱拉倒。” 说完,骂骂咧咧的退出堂屋。 “我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明明穷得连火铳弹药都买不起,给你发财门路还往外推?要不要这么贱呀?” “咔嚓——” 秦良玉一怒之下,手中毛笔应声而断。 “气死气死气死...气死我啦——” “臭流氓给我等着瞧,来日拳脚对练,定有你好看!” 李弘贞竟敢打起秦家人脉的主意,这让秦良玉相当恼火。 当初就算被胡满纠缠,秦家宁愿比武招亲,也不想欠人情。 难道他就不知道,人情是最复杂又是最难还的吗? 再者,秦良玉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 嫁妆的六大件和七小件已经变卖了,大部分现银也都返还娘家了。 另则,她也并非视钱如粪土,而是受父母影响,特别讨厌那些藏在人情往来之中的虚伪和算计。 要不然,她爹秦葵也不会因为看不惯“严嵩徐阶”之流,而放弃国子监岁贡生的大好前途。 被气得摔门而走的李弘贞,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这女人简直太令人无语了,我一片好心,却被你喂了驴肝肺。” “将来你没钱招兵买马,就看朝廷会不会给你拨银子?呵呵!到时候你孤立无援,哭都找不到坟头!” 难得回一趟忠州,得去和村长说一声,看看是否需要给二叔捎个信啥的。 从村长家回来后,大嫂隐约知道夫妻俩又吵架了,所以主动把晚饭给做了。 闹别扭的两人吃饭都不愿同桌。 李弘贞端着口碗,就坐在台阶上闷饭。 秦良玉更不想看到他,每样菜各扒一点,然后端着“专用饭盆”回自己房间开造。 第二天。 李弘贞很自觉的拎起水桶扎马步。 回到堂屋时,秦良玉已经把写好的草稿纸放在桌上,见东厢房大门紧闭的样子,看来她这次不想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玲珑书斋,方掌柜没有在外面值班。 伙计听他说又是来签约的,便火急火燎跑去后堂通报。 等待期间,李弘贞就在店里随便看看。 迄今为止,《生死草》的前后传还一直放在新书栏目的货架上,这让他感到十分高兴。 一般来说,新签约的书都有十天的宣传期,销量不好的书过完十天就会被塞到不起眼的书架任其自生自灭。 如果作者还想展示,那行,给钱再赌一把。 没让李弘贞等太久,方掌柜脚步踉跄的出来相迎。 见他如此,便关心一句:“莫非刚才不慎绊到腿?” 方掌柜扶着自己的腰,表情猥琐笑道:“不不不,是昨夜审稿过于劳碌,故今日身体抱恙。” 听罢,李弘贞心里直呵呵。 谁不知道你这个老色批三天两头就往青楼跑,昨晚应该拿小皮鞭审女人了吧? “那方掌柜得注意身体啊,别太操劳了,待我下次来访,给你捎点药材补身子。” “哈哈...李公子有心了!哦对了,尊驾今日所谓何事?” “在下又着有劣作,今日特来投稿。” “哟豁!这么快又着新作,来来来,快到里边请。” 待方掌柜看完草稿纸,不出意外,他也如同秦良玉那样,满脸写着震惊。 “对比上部着作,公子的新作似乎更胜一筹了!佳作!佳作呀!” “过奖了!不知现下可否立契,在下赶着去渡船回忠州。” 方掌柜却说:“让公子失望了,现在还不能立契。” “为何?” “是这样的哈,由于公子上部着作销量太好,故少东家特命在下,如李公子再创佳作来投稿,务必先将稿子快马加鞭呈于少东家亲自审稿。今日不巧,少东家刚好不在酆都,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多等几日?或者在下去信一封,请少东家亲临?” “这样啊...那成,我就把稿子留在这静候佳音。” 从玲珑书斋出来后,李弘贞径直前往码头搭船。 他并不担心玲珑书斋会像后世企业那般卑鄙,打着高薪招聘的名义,实则为了盗用面试者的方案和作品。 毕竟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是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然玲珑书斋也不会发展到整个巴蜀都有分号。 ................... 忠州。 县衙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嘶吼,还夹带挥舞水火棍的破空声。 衙役每一棍打在胖子的屁股上,清晰可见的肉颤,让围观的人无不感到心惊胆颤。 “得亏肥牛身上的肉多,若是换成瘦子,啧啧...几棍下去就得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啪!十八!” “啪!十九!” “啪!二十!” 最后一板子打完,胖子如释重负松开嘴里的木棍,王初一等人立刻凑上前嘘寒问暖。 “肥牛!你现在怎么样?” “快!快扶我去吃顿好的补补...不然我就要去见我爹了...” 这时,衙役从怀里掏出钱袋,十分傲慢的丢在他们脚下。 还不忘充满恶趣味的调侃一句:“今儿这头肥牛挨了板子,得躺个十天半月咯!明日还有一个准备受刑的罪犯,你们哥几个谁来呀?” 土行孙很头铁的拍着胸口:“明日我来!” “好!你真有种!” 当王初一清点完钱袋数额,不禁出言质问:“差爷,怎么才二两银子,不是说好给四两吗?” “别问我,要问,你就去当面问师爷,这是他定的价,我俩只管奉命行事。” “你妈卖批的!定是你们昧下另外二两银子!” “你他娘的,你骂谁?” “就骂你!” “好了好了,老孙你别冲动。” “差爷息怒...我这兄弟患有脑疾,冲动易怒,您别和他计较。” “脑子有病那就赶紧滚去看大夫,再跟我嚷嚷,就拿你们下狱!” 第89章 为兄弟出口气 按理说作为亲侄子,李弘贞这次回来住在二叔家理所当然。 但汪氏以前可没少数落他,便不打算上门惹人碍眼了。 所以刚进城,李弘贞就直奔王初一的家,这期间就在他那里住了。 结果刚迈进门,却发现属于自己的住处被胖子给占了。 “肥牛,你不是自己有家吗?咦!你的屁股为何鼓得那么高?” “大哥,我...我...我不知道...” 看他说话吞吞吐吐的,王初一又脸色怪异,李弘贞顿时起了疑心。 于是掀掉胖子身上的被子,结果却看到两块紫红色的肥肉。 “王初一!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初一被他吓得浑身一颤,接着把他们几个最近的遭遇娓娓道来。 原来是最近师爷放话招募“青手”,凡是能替受刑的罪犯挨板子,县衙会给青手一定的报酬。 具体操作是罪犯给县衙钱,然后再由县衙付钱给青手。 所谓青手,据说是北方一带最近流行起来的新职业。 干这一行的,也都是些没有生产资料的地痞流氓,他们不仅替人挨杀威棒、还代替服徭役、替人报私仇、还有当托的,总之给钱啥脏活都干。 前不久兄弟几人凑了笔钱,打算去赌场搏一把大的,结果不仅本钱全赔进去,还倒欠赌场十两银子。 正走投无路之际,听说去县衙挨打就有钱赚,于是就在昨日结伴同去。 由于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哥几个经过商议,让最抗揍的胖子先上。 胖子挨了打后不敢回家,便来王初一的家养几天。 听到这里,李弘贞又是一声暴喝:“他娘的,这个狗县衙怎么啥钱都敢收?” “大哥息怒,还差八两银子,我和老孙、瘦子、大个子每人挨个去一次,钱就凑齐了。咱们毕竟是民,万万不可与官斗啊!” “告诉兄弟们,都不要去了。” 说着,李弘贞掏出一锭十两白银,相当豪横的拍在台上。 “初一,你赶紧拿这钱去还债。免得被赌场落下涨息的借口。” 见状,胖子和王初一相当惊讶。 “大哥,您这钱哪来的?” “废话少问,回来我再告诉你。” “啊是!大哥,我这就去。” 王初一走后,李弘贞坐在胖子边上,互相倾述最近的生活。 看着胖子肿成大瘤包的屁屁,李弘贞心里难受极了。 以前这几个兄弟跟着原主吃香喝辣,飞鹰走狗,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无论走到哪,人见了退避三舍,鬼见了躲回坟坑,就连县衙里当差的也会敬三分,那是何等威风呀。 不曾想李弘贞走后,现在不仅混到连保护费都没得收,走在大街上还会被人打。 不多时,王初一和其他三人联袂而来。 见到他们大哥那一刻,几人当场泪汪汪,哭得好不凄惨。 “大哥啊,弟弟们好想你呀...” “没有大哥的日子,咱几个过得好惨呐!呜呜呜...” “我早就说过,咱们一定要相信大哥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总有一日飞黄腾达了,肯定会回来带着咱们一起发财,不会忘了咱们的,是不是嘛?” “王初一你他娘的,竟然把鼻涕蹭我袖子上,是不是皮痒了?” 兄弟几个叙旧完毕。 李弘贞突然指着胖子的屁股,冷声道:“肥牛的打不能白挨,被师爷昧下的钱,也要讨回来,弟兄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闻言,几人霎时面面相觑,而后垂下脑袋装鹌鹑。 见此情形,李弘贞恨铁不成钢的喝道:“怎么?还是我的兄弟吗?怎么一个个都如此胆小如鼠?以前的那股拼劲儿哪去了?” 还得是猛男土行孙头铁,他率先抬起头表示:“大哥放心,弟兄们没一个是孬种,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立刻提刀上县衙讨说法。” “行啦行啦...老孙你就别瞎鸡儿吹牛皮了,真提刀上门,你敢吗?咱们现在不比以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把这笔账记下。等咱大哥当上大将军,到时候别说那几个拎水火棍的,师爷也得把他抓来给咱们挨个舔鞋底。” “对对对...还要师爷给咱们做肛狗,让他一日三餐都吃屎!” 李弘贞却说:“不用等十年,我走之前会把师爷揍一顿,给你们出口气。” “老孙,瘦子,三塔,你们几个这几天去跟踪师爷,看看他最近去哪找快活?” “初一,你给我准备绳子麻袋,还有夜行衣。” “大哥...您这是要亲自动手?” “没错!” 埋伏师爷的计划拟定完毕,王初一牵头让高矮胖瘦凑了点钱,到外面买了酒菜回来给大哥接风洗尘。 次日一早。 李弘贞只身一人提着两斤茶叶、四斤坚果、一袋蛋糕、还有几包南洋烟草,来到二叔的家。 管家开门见到来人是许久未见的三少爷,当即热情迎进来。 “老爷,夫人,三少爷来啦!” 他们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听到喊话,二叔连忙放下碗筷快步走向客堂。 见到李弘贞那一刻,二叔眸中顿时噙起了泪花。 “三郎...” 留意到他手里拎着礼物,二叔又板起脸训斥: “嗐呀!你你你...你这小子!明明穷得连除夕祭祖只能往供桌上摆几块烧饼,还敢逞能带这么多东西来?” “你看看你,妈呀!又是烟草、又是茶叶的,还有这玩意是啥?这卖相一看就知道是很贵的糕点。你这败家的脾性,啥时能改改啊!” “嘿嘿!二叔,我最近赚了点小钱,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行别说了,三郎吃过早饭没?” “来的路上吃过了。” “外面哪有家里好,吃过了也来一起吃。” 饭后,二叔和汪氏坐在堂中上位,李弘贞居左侧。 他堂妹李心澜、堂弟李弘光、李弘亮,也都在客厅齐聚一堂。 第90章 臭娘们给老子滚过来 (上章码字手抖,不慎把李心澜打成堂姐,现在已经改了) 就在叔侄俩叙话的时候。 汪氏趁机打量起李弘贞带来的礼物,心中连连惊叹。 两个月前,侄子还是一个穷到连纸钱都买不起的破落户,现在上门做客竟然能带四样礼。 是以,原本只会横眉竖眼的脸,也难得谄媚起来: “三郎啊,来就来嘛,何必带这么多东西?” “你现在有点出息了,但钱也不能这样挥霍。” “听婶子一句劝,还是先把欠别人的钱还了,到时无债一身轻,甭管走到哪,人前脸上都有光不是?” 听了这番话,李弘贞心里直呼好家伙。 大婶,你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一开口就噎死人。 欠你家的钱会还,不用暗示得这么明显。 心是这般想,但面上还是客气道:“婶娘所言极是。侄儿今年没来你家拜年,已是失礼至极。所以便在此次上门多带一点,聊表愧意。” “咳咳——” 二叔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随后给李心澜递眼风,希望女儿能给他娘传信号,别再作妖了。 然而女儿并没有理他爹,那小眼神已然被丫鬟端来的蛋糕勾走了。 “三少爷,奴婢已照您吩咐,把蛋糕切好了。” 李弘贞抬手做请:“二叔,婶娘,有话待会再叙,请先尝尝这蛋糕。” 夫妻俩品尝过后,皆是一脸恍然之色,随后各自给出了评价。 “难怪一块蛋糕能卖5文钱,就这味道、这口感...简直是糕点绝味!” “嗯...吃起来松软可口,又不似月饼那般油腻,确实是绝味。” 此时二叔家的三个孩子已经快被馋疯了,尤其那个最小的李弘亮,竟不顾形象的站了起来。 见此,李弘贞忙招呼丫鬟,把蛋糕给姐弟三人端过去。 “小澜,小光,小亮,你们也都来尝尝。” “多谢叔白哥!” 结果姐弟三人这一口下去,六只眼睛亮起小星星。 李心澜的性格,正如她的名字一样。 汪氏经常以李心月大大咧咧的性格为反面教材,从小教导女儿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要做到心无波澜。 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不悲不喜的李心澜,在尝过蛋糕之后,竟相当兴奋的嚷嚷起来: “好好吃呀!这糕点简直太好吃了!堂哥,这真是你自己捣鼓出来的吗?” 李弘贞笑道:“是的!小澜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给你带来。” 李心澜满目希冀的说道:“好哇好哇!堂哥下次来,一定要多带点!” “咳...” 汪氏轻咳一声,旋即板起脸训道:“一个准备嫁为人妇的女儿家家,怎可图一时嘴馋,而如此失态,简直不成体统!” “若是到了别人家还是如此,岂不让人以为咱们家风粗俗?” 闻言,李心澜立刻起身受教:“孩儿失态,请娘恕罪...” 李弘贞看在眼里,心中对汪氏的做法相当不屑。 自家堂妹才16岁,正是活泼开朗的年纪,却被她娘硬生生的逼成老成持重。 这样消磨孩子的天性,真的好吗? 二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三郎今日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听你教训孩子的,这些话还是容后再说吧。” 被丈夫训了一顿,汪氏歪起嘴大翻白眼,心中极为不爽。 二叔这时又道:“三郎现在手头上有了点余钱,那下一步有何打算?” “回二叔,侄儿打算在忠州开一间铺子,就专门卖这个蛋糕。” 接下来李弘贞把蛋糕在庙街卖得如何火爆、后面会开发更多品种口味的打算、还有自己所能想到的顾虑,一五一十说了。 听完,二叔面露沉吟之色。 良久才道:“三郎,且随我到书房。” “是,二叔。” 少顷,叔侄俩到了书房。 二叔也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三郎啊,你走之后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二叔怕你担心,所以就没有在书信中告诉你。” “这么和你说吧,我劝你还是别在忠州开铺子了。” 李弘贞眉头一皱:“还请二叔详说缘由。” 二叔长叹一声,便把最近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原本让聚仙楼日进斗金的酸菜鱼,不知怎滴,秘方竟不幸泄露,被同行学了去。 做出来的味道和聚仙楼相差无几,更要命的是,价格还比聚仙楼便宜,许多好这一口的食客,纷纷到同行那里消费。 二叔第一反应就怀疑有内鬼,结果还真的是那么回事。 不久前有个离职的店小二谎称要回老家丁忧,结果派人去打听,他老母一顿饭能吃下几个馒头。 怎奈这个店小二是外地来的,二叔纵然在本地有点人脉,也做不到跨境找人家麻烦。 还有最近发生的第二件事,让原本就生意不好的聚仙楼更是雪上加霜。 知县家的千金庞圆圆在前不久来到店里消费,在酸菜鱼里吃出了苍蝇,当场扬言要查封这家店。 后面二叔又是找关系、又是亲自上门道歉,才把这场危机化解。 经此一事后,聚仙楼的生意一落千丈,每日收入不足几两银子。 说完,二叔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最近发生的这些糟心事,以我看来,明显是有人要存心谋害咱家。” “再这样下去,聚仙楼就要关门歇业了!” “三郎,忠州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你若是真要开铺子,还是选在酆都吧!” 李弘贞平复好情绪,郑重一抱拳:“多谢二叔忠告,侄儿明白了。” 他现在变得这么听话懂事,二叔感到相当欣慰:“很好,三郎待会若无事,午膳就在这里吃吧。” 吃过午饭后,李弘贞便匆匆提出告辞。 任凭二叔如何劝他留下来住,始终坚持要走。 无法,只好领着全家人将他送出门外。 二叔和管家站在原地,感慨连连的目送他离去。 “老爷,三少爷现在整个人都变好了!” “是啊!当初若不是我和秦家据理力争,一定要他娶秦良玉过门,他可能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嘿嘿!看来秦良玉这个侄媳妇确实相当不错,不仅教三郎武功,还教会他为人处世。” “三少爷有今日之变,也少不得老爷您的远见,想必大老爷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忽听管家提起大哥,又想起侄子最近的打拼经历,二叔顿时心疼得当场飙泪。 “嗐呀!我真是家门不幸啊!三郎明明可以不用受苦,只恨我无能又没管好家宅,让他沦落到去走街串巷卖吃食!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就连难得回来一趟,也因他婶娘吓得不敢来家里住,我实在是有负大哥所托!” “哼!都怪她...” 讲到自己的妻子,二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进屋就破口大骂:“汪金凤——” “你这个臭老娘们,给老子滚过来!” 第91章 酆都鬼市 世人都知道酆都是一座历史久远的鬼城。 却鲜少有人知道,神秘的鬼市就藏在酆都城外的乌龙镇。 施文才和铁金刚来到一处幽暗小巷,根据江湖人提供的线索,找到刻有“鬼头”的木桩。 “邦邦邦......” 敲响了木桩没多久,拐角处就来了一个干瘦男子。 男子先是上下打量他们一眼,旋即警惕问道:“方才是你敲的?” “正是在下敲的。” 男子又道:“那好,江上三年戎。” 铁金刚答道:“天边万里侯。” 暗号对上,男子随后领着他们来到一座院子。 主堂内,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男,正把二郎腿搭在台上,单手举着一本《生死草》看得入神。 画风有点像正在阅读《亲热天堂》的卡卡西。 男子朝黑衣男禀明了客户需求:“禀告帮主,这两位要雇凶杀人。” 黑衣男缓缓移开书本,露出半张肤色惨白的脸,跟鬼似的。 许是因为突然被打断了雅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今日无人接活,改日再来吧。” 施文才上前拱手道:“我等从府城来此一趟,舟车奔波极为不易,可否告知杀手消息?” 黑衣男连话都懒得搭一句,直接朝二人竖起中指。 二人登时纳闷:“十两?” 干瘦男子忙道:“一百两。” 听罢,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打探消息而已,竟然要收这么多钱,太他妈黑了! 收完钱,黑衣男这才放下书本说道:“这一百两乃是订金,外加弟兄们打探消息的酬劳,两位请留下落脚地,有消息自会派人告知,届时再付二百两。” “我俩现下住在酆都云来客栈,那就有劳帮主了。” “还不知道帮主高姓大名?” “本座不便以真名示人,江湖人称,黑无常。” ......................... 原以为要等个十天半月,谁知道鬼市的效率贼快。 第三天黑无常就派人过来,告诉他们去长江对岸的山上,找一个通缉犯的藏身点。 那里也是黑无常这帮人,给各路杀手提供的临时根据地。 来到指定地点,就见林中茅屋外面有位大侠正在扔飞刀。 那飞刀被玩得贼溜,几乎每一把都能命中靶心,频率还快得像流星雨。 见状,施文才和铁金刚相视奸笑。 这手屌炸天的功夫,杀十个李弘贞都够了。 “嗖”的一声。 一柄飞刀突然钉在施文才身旁的树干上,吓得他忙唤“好汉饶命”。 飞刀侠双手持刀,警惕靠近两人:“来者何人?” “我等正是雇凶之人,请看信物。” 飞刀侠接过信件草草读了一遍,才道:“说吧,足下要杀谁?” 施文才把目标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得知自己要杀的人,竟然是个只会街头斗殴的流氓。 飞刀侠登时无语到差点杀了眼前两人。 “你他娘的,竟然让我杀这种货色?看不起人是吧?” “不不不...大侠请息怒,我等绝无轻视之意,只要大侠能杀了此人,这五十两黄金,便是大侠的囊中之物。” 看对方出手大方,飞刀侠便收起了杀心。 “也罢,先付一半酬金,事成之后再结尾款。” ......................... 就在这边雇凶杀人的同时。 李弘贞这边也在准备绑架师爷。 这天夜黑风高,师爷在小镇看完勾栏唱戏之后,正乘坐马车走在回城的路上。 就在师爷搂着小妾玩得正嗨的时候。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伴随着两声惨叫,外头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还没等师爷有所反应,车帘突然被人扯掉。 就见已经没了马匹的马车前,站着一个蒙面人。 随从和车夫已经不见踪影了,估计要么被杀、要么被打晕了。 小妾登时被吓得失声尖叫:“啊啊啊...杀人啦,要杀人啦,救命啊!” 师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遇到这种情况,知道绝对不能惹怒对方。 甩手就给小妾一个大嘴巴子:“贱人闭嘴,不想死就不要喊!” 小妾立马捂紧嘴巴,眼神惊慌的盯着蒙面人。 显然,师爷的求生欲让蒙面人很满意。 他竟然开口道:“嗦嘎死内~” 这语气...咋听起来有点猥琐! 虽然听不懂,但师爷听得出来对方显然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连忙解下钱袋子,颤巍巍的递出车外。 “在下身上就这点钱了,望请好汉不要嫌少,饶我则个!” 蒙面人指向小妾,用蹩脚的汉话说道:“让她...下来,嘿嘿!” 师爷瞬间秒懂,连忙把小妾推出去给绿林好汉享受。 殊不知小妾脚刚落地,眨眼就被一棍子敲晕。 见状,师爷更加害怕了。 对方莫非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嘭!” 不知昏迷了多久,师爷被一泡尿浇醒。 睁眼瞬间,就见蒙面人正在穿裤子,自己已经被转移到深山老林,还被五花大绑。 “好汉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钱,只要好汉能放过我,怎样都成...” “八嘎呀路...给我闭嘴!再叫就杀了你!” 第92章 八嘎压路 被绑在树上的师爷,全身也被扒得只剩一条裤子。 眼前那个蒙面人正在翻动自己的衣物。 见此,师爷心下稍稍安定。 只要好汉谋财不害命就行。 当然,如果好汉要劫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献出...那个? 当蒙面人翻到一块令牌时,便走到月光落下的地方打量起来。 而后扭头向师爷桀桀冷笑:“哟西!” “还是个当官的?” 师爷忙不迭点头承认:“在下正是忠州县师爷,平日就算什么也不干,都有大把人赶着给我送钱求我办事。只要好汉能饶我性命,来日在下必有重金厚谢不杀之恩。” 蒙面人态度骤变的喝道:“kuso——” “看在钱的份上,本想饶你一命。” “没想到还是个收受贿赂的贪官!” “哼,那就更饶不得你了!” 闻言,师爷心里直呼卧槽! 说好的抢劫呢?怎么还干起为民请命的勾当? 这人是个神经病吧! “好汉别杀我啊,我把藏私房钱的地方告诉你!” “说?” “我在城里养了个外室,钱就藏在她那里...” “啪!” 蒙面人突然一巴掌扇在师爷脸上:“八嘎!还想骗我进城落网,当我傻子吗?” “不不不...大爷别误会,在下绝无害你之心啊!” “八嘎压路!” “啪!” 又是一巴掌扇过来,师爷两边脸颊整整齐齐烙上十道手指印。 “kuso!” “明明家有贤妻,你这个畜牲还在外面包养外室,呵呵!就是刚才被我打晕那个贱人对吧?好!待会我就把她的命收了。” “大爷饶命啊!我这是为了传宗接代啊...” “呸!我看你分明是精虫上脑的畜牲!” “是是是...我是畜牲,我猪狗不如,我还是衣冠禽兽...只要好汉能饶我一命,我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啪啪啪...” 蒙面人又甩了师爷几巴掌,给他揍得牙齿横飞。 “八嘎压路!” 师爷嘴角流出血沫,哭着说:“好汉别打了,我已经认错了!呜呜...” “认错有用的话,要官府干嘛?哦对了,你就是官府,那本大爷今日就替天行道,好好严惩你这个贪官污吏。” 说完这句话,蒙面人居然把师爷的帽子扯下来戴在自己头上。 就在师爷为这个神经病的行为感到迷惑时,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本册子。 接着又掏出一支毛笔,让师爷把舌头吐出来将笔尖舔湿。 这套准备录供词的业务,师爷最熟悉不过了。 “好汉,您这是准备审我吗?” “没错!本大爷当了一辈子流寇,今日就好好耍一把官威,来人,将犯人的裤子扒了。” 说完,他跟神经病似的一人分饰两角,亲自动手把师爷的裤子扒了下来。 “啪。” “大胆犯人,本官在此,还不把最近做的缺德事,从实招来?” 师爷被他手上的册子狠狠扇了下脸,囧着脸说:“好汉这是把我的脸当成惊堂木啊?” “啪!” “老子现在是官,该怎么称呼我?” “是是是...大人,小人知错,还望大人别再打了,小人这就从实招来。” 反正是陪这个神经病玩,师爷为了免遭毒打,索性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随着师爷爆出来的内幕越多,李弘贞就越加感到恼火! 果真如之前猜测的那样,胡满为了破坏秦李两家的联姻,用升官发财作为条件,勾结庞知县制造了一场粮仓纵火案。 不仅如此,胡满这个畜牲为了让李弘贞倾家荡产,还暗中指使石唐来讨债。 而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试图让秦家退婚。 还有最近庞圆圆大闹聚仙楼那场戏,也是庞家和胡满合谋为了搞垮二叔。 听师爷讲完,李弘贞又是啪啪好几巴掌甩到他脸上,把他揍得满嘴喷血。 “你这个畜牲,本大爷都干不出逼良为娼的缺德事,你竟然把卖身葬父的良家子给玷污了。” “我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弘贞在灌木丛中搞来一支荆条,对着师爷的小老二就是一顿猛抽。 霎时间,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彻整片树林。 (晚点还有两章) 第93章 全城搜捕小八嘎 庞知县今日原本打算宅在家里数银子。 殊不知县衙那边一大早就派人来禀告,说师爷昨晚在城外被劫匪给狠狠揍了一顿,已经让人给抬回来了。 哟呵!这位绿林好汉真有种啊,连县里的师爷都敢下手。 自己的辖区已经很多年没发生绑架案了,他才不管最后能不能抓到真凶,反正到时候弄个替死鬼糊弄过去,照样能混政绩。 正当庞知县心情美滋滋的来到县衙时,却听师爷口齿不清的挤出几个字: “县县县...县尊,八嘎压路...” 庞知县闻言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脚踹过去。 “混账东西,竟敢以下犯上骂本官?” 这一脚下去,牵动已经伤痕累累的小老二,把师爷给痛得又是好一阵鬼哭狼嚎。 缓过来后,他忙解释道:“县县..县尊,属下没有骂您啊?” “那你学东瀛倭寇的脏话干嘛?” 师爷闻言霎时愣神,随后喃喃道:“原来他说的是东瀛话?那岂不是说此贼是倭寇?” 听他这么说,庞知县隐约猜出劫匪的身份。 “他还说了什么?” “此贼虽然满口官话,但有几个词儿,属下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八嘎压路、嗦嘎西内、kuso、还有那句听起来很像登徒子的呦西。” “错不了了,此贼绝对是滞留在我大明境内的倭寇。” “县尊何以如此这般断定?莫非您还会东瀛话?” 庞知县没好气道:“本官没被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忠州之前,在嘉兴府任五品同知,那时候经常和牢里的倭寇打交道。” “既已得知贼寇身份,还请县尊为属下做主啊...属下不仅被他劫去钱财,还被狠狠羞辱了一顿,呜呜呜...” “你且放宽心,此贼敢动本官的人,本官定然不会放过他。” “来人,即刻下达海捕文书,封锁全县各处要道,一旦发现有东瀛口音之人,不问是谁,统统拿下。” ........................... 就在县衙出动所有衙役搜捕“小八嘎”的同时。 冒充小八嘎的李弘贞,此刻刚好和搜捕队擦肩而过。 作为名义上的女婿,难得回来一趟不去拜访老丈人家,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去菜市场弄了几斤咸菜萝卜干,提着就上门去了。 和秦家人假惺惺的尬聊几句,他便匆匆告辞。 走出秦家大门时,还特意瞄了一眼隔壁的故居。 只见门上正挂着“出售”的牌子。 听邻居说,宅子到现在还没被牙行卖出去,得多亏了秦良玉他弟弟秦民屏。 他经常把牌子翻到背面,害得想买房的人都不知道这间宅子正在出售。 牙行也因为这件事到秦家投诉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拿秦民屏没办法,索性就把牌子给钉死在门上。 回到王初一的家,把几个兄弟叫来商量以后的打算。 李弘贞原本打算在酆都城租一间大房子给他们当集体宿舍,但高矮胖瘦四人因为家庭的种种原因,暂时还无法脱身。 只有孑然一身的王初一,能跟着去酆都发展。 当天,李弘贞就和他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给他讲了很多道理。 王初一听得眼眶红红的,拍着胸口保证以后要洗心革面做人。 等他卖掉了房子,就去酆都跟着大哥好好干事业。 次日和几个兄弟挥手告别后,李弘贞只身一人回到酆都。 一进城就去了玲珑书斋,给方掌柜送了两条牛鞭,顺便打听一下新书的进展。 与此同时,酆都城的云来客栈。 派去码头蹲点的小厮回来禀告:“施爷,李三郎已经进城了。” 施文才一拍大腿站起来: “好!都蹲了好几天了,终于把这小子给盼来了。” “按照大侠的吩咐行动,让所有伙计把全城的牛马车全部引走,越远越好,不差钱。务必要保证李三郎一辆车都找不到,只要他一个人走路回家,大侠才方便下手。” 第94章 半路遇杀手 李弘贞站在城门口等车等到花儿都谢了,也等不来一辆牛马车来拉客。 反正回家的路程才半个时辰,索性就步行回家吧。 要是半路上能遇到牛车,再搭个顺风车也不耽误时间。 路上,他掏出那本记录师爷供词的小册子,上面还印着师爷的手掌印。 纵然凭手中这本册子,现在还无法扳倒胡满和庞知县。 但他坚信只要明年到卫所继承大哥的军职,成为大明一员在编将士,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等自己的势力壮大后,到时定会让这两个王八蛋付出十倍的代价,不把他们搞得家破人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正走着,忽见路边树下坐着一个壮年男子,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小刀。 李弘贞眼皮微合,第一反应就预感到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当双方拉近到几步距离的时候。 树下那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舔着刀刃,一脸坏笑的打招呼: “足下便是李三郎吧。” 李弘贞淡定从容道:“没错,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反正你也要死了,那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吾乃墨隐派叶少辰,江湖人称流星飞雨...呀!你怎么先动手了...” 没等飞刀侠把话说完,李弘贞突然脚尖一抬,带起一片沙尘朝对方当头扬去。 紧跟着蛇形走位逼到跟前,上来就是一脚垫步侧蹬。 不料这个叶少辰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还能双臂交叉护住胸腹。 所以这全力一脚仅仅是把他踹飞而已,根本没能伤到要害。 趁你病,要你命,李弘贞双手各抓了一把沙子,就乘胜追击的冲了过去。 殊不知叶少辰反应也是贼快,还没等李弘贞朝他扬沙子,抬手就把手中飞刀掷了出去。 “嗖——” 李弘贞一个灵活转身,和飞刀擦肩而过。 他被飞刀这么一耽搁,为叶少辰争取到喘息之机。 下一秒他双手插兜,亮出两把明晃晃的飞刀。 动作如同佐助扔苦无一样,双手连环交叉射出去。 这两把刀的飞行轨道十分刁钻,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 显然是为了封锁李弘贞的闪避路线。 “卧槽!遇到高手了!” 情急之下,他也不管原主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当场使出一招拱月桥,才险象环生的躲开两把夺命飞刃。 直起腰时,却见叶少辰手里已经多了好几把。 卧槽!碰上远程投射,近战玩家还怎么打? 二话不说,躲啊! 下一刻,叶少辰的飞刀如同流星雨一般,对着李弘贞就是一顿猛砸。 逼得李弘贞要么打滚、要么翻跟头,模样狼狈至极。 奈何躲闪的动作,终究比不过人家扔刀的快。 在一次躲闪中还没卸掉惯性,一柄飞刀朝下盘射来,目标直取大腿。 李弘贞大叫一声“牛逼”,旋即原地起跳。 飞刀擦着屁股掠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幸运的是,叶少辰手里刚好没刀了,李弘贞才不至于沦为空中活靶子。 落地瞬间,快速计算了一下自己和叶少辰的距离,断定达不到闪身近战的可能。 于是果断闪到树干后面,思考战斗对策。 与此同时。 大树另一头的叶少辰,手持双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在运气调整状态。 心里同时把施文才和铁金刚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妈的!说好的只会街头斗殴的流氓呢? 老子都差点被这个流氓一脚踹成重伤。 奶奶的!回头一定要你们好看! 为了给李弘贞造成心理压力,叶少辰又舔了下刀刃,出言调侃: “小子,你根本靠近不了我,乖乖受死吧。我的飞刀已经将你瞄准,你只要敢冒头,必死无疑。” 此时躲在大树后面的李弘贞,心中已经拟定好了应敌方案。 随后脱下外袍,准备来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呜呜...是作者最近写太差劲吗,怎么都不点催更了!) 第95章 三十秒,倒! (查遍全网都没找到古代有飞刀门,还是严谨一点吧,改为墨隐派。) 叶少辰眼睛死死盯着大树后面的动静,握刀的手微微发抖,看得出来他此刻正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 没办法!碰上李弘贞这种摸不清出招套路的对手,实在太考验心态了。 以往凭借一手飞刀绝活,经常能反杀比自己强大的武林高手。 今日这个地痞流氓,却是他遇到过的对手当中最难缠的。 此时大树后面的李弘贞徒手掰断一株灌木,接着用灌木撑起衣服往左侧甩了出去。 看到衣物闪过瞬间,叶少辰第一反应以为是对方想逃。 于是向前踏出七星步,借助身法惯性将飞刀掷了出去。 然而他这招足以媲美火枪的全力一击,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惨叫。 “糟糕!中计了!” 果然,刚扭头就见李弘贞已经从大树的右侧现身,正朝自己快速逼近。 另一支飞刀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李弘贞就先扬了一把泥沙过来。 这次叶少辰有所提防,立刻举掌护住眼睛。 移开手掌时,李弘贞已经杀到跟前。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一刀没把李弘贞射死,叶少辰就要和他展开一场赤手空拳的搏斗。 于是左手飞刀换右手,面目狰狞的持刃迎战。 还十分嚣张的口出狂言:“放马过来吧——” 见状,李弘贞顿时信心大增,呵呵...空手接白刃,可是老夫的强项。 叶少辰一招正握斜刺还没落下,却被李弘贞一记“咏春双耕手”挡下攻势。 紧跟着反手拽住他的单臂顺势转身,先打乱对方出招的节奏,再趁势送上两拳。 “嘭嘭...” 叶少辰脸颊挨了两记手背拳,握刀的手又被擒住,以至于他惊讶失声:“娘的!你还会少林擒拿手?” 随后一个弯腰躲过李弘贞的第三拳,正要准备脱身。 可是李弘贞就像会咬人的王八,被他逮住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就见李弘贞身形敏捷如猴,左脚踩着叶少辰的大腿借力爬蹬,右脚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借助身体重量把他掀翻在地,手中飞刀也跟着脱离手掌。 两人落地后,李弘贞的双腿如同剪刀死死夹着叶少辰的脖颈,双手同时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啊啊啊——” 一阵凄厉惨叫响彻天际,吓得林中小鸟四处纷飞。 刚才倒地那一瞬间,李弘贞借用身体的惯性,已经把叶少辰的手臂给掰脱臼了。 那个流氓现在还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朝反方向掰。 不出意外的话,都被掰成麻花了。 太残暴了!这人莫非是个伪装成流氓的怪物? “咳咳...” 脖子被锁,叶少凡眨眼功夫就憋得脸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 饶是如此,他还是秉持反派死于话多的优良传统,努力挤出两句话: “娘的!” “这到底是何武功,怎如此霸道?” 那必须霸道啊!练得好的话,这种武功就是一对一无敌的存在。 与奄奄一息的叶少辰相反。 李弘贞此刻倒显得轻松多了,还能和他聊两句: “好吧!” “反正你也要死了,那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此乃巴西柔术,十字固!如今天下仅我一人精通此道!” 十字固参考图 叶少辰没接话,此刻他已经两眼翻白、口吐血沫,任凭手脚如何扑腾,始终都无法挣脱李弘贞的束缚。 他知道再这样被锁下去,自己就要嗝屁了。 就在这种濒死边缘,求生的欲望激发出了潜能。 他突然双脚撑地,以一种相当畸形的方式,让手成功摸到了小腿。 下一秒,他竟然摸出一把飞刀,对着李弘贞的大腿果断扎下去。 瞬间把李弘贞给痛得面目狰狞。 嗐呀!老夫大意了! 看对方腰间已空,以为飞刀全扔完了,没想到鞋子里还藏了一把。 眼看叶少辰还想再来一刀,连忙扫腿踢飞他的飞刀。 下一刻,两人同时一个侧翻滚,分开了一段距离。 叶少辰抽出藏在右小腿里的飞刀,目光警惕看着李弘贞,双脚同时在慢慢后退。 李弘贞现在的处境有点不太妙,腿上挨了一刀,又忌惮对方手上有远投武器,一时不敢贸然进攻,也在慢慢后撤。 当两人退到一定距离时,接下来叶少辰就让李弘贞重温了一次《精武门》里的名场面。(李连杰那部) 他把飞刀咬在嘴里,单手在身上点了几处穴位,然后用力掰了几下胳膊。 原本脱臼的右臂,就这么神奇的归位了。 李弘贞看得心里直呼卧槽!古代江湖人要不要这么多才多艺啊? 这还没完,叶少辰突然发出桀桀怪笑:“哈哈哈...小子,你中计了。” 说着,转身跑到大树跟前,抓着刀柄用力扭了几下,才把没入数寸的飞刀拔下来,可见刚才那一击威力之猛。 拔下来后,还当着李弘贞的面舔了下刀刃。 “小子,你如今腿上有伤,而我有两把飞刀在手,看你这下怎么躲?” 看着叶少辰一步步逼近,李弘贞连忙蹲下去捡了块石头,同时抬手喊道:“慢着!” 被他这么一吼,叶少辰还真的停下脚步。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叶少辰相当无语,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他娘的不讲武德,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动手,现在还有脸问我?” 李弘贞一脸认错的表情:“原来如此啊!在下不懂江湖规矩,实在失礼了,下次一定讲武德。还望阁下告知,是谁要杀我?” 看李弘贞手里举着石块,叶少辰担心他练过飞蝗石,一时也不敢轻易冒进。 于是也打算跟他耗着,等他腿上的血流得差不多了,哈哈...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那好吧,看在你今日能和我打成平手的份上,我便告诉你。” “听着,雇我杀你的幕后之人是少林弃徒铁金刚,还有...”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 心里的数字快数到30秒的时候,李弘贞的表情逐渐坏笑起来。 “倒——” 第96章 打怪不捡尸,网友骂白痴 叶少辰还没把施文才的名字报出来,一阵麻痹感骤然袭来,手中两把飞刀也戛然落地。 接下来就是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浑身还在高频率的抽搐。 “你...你何时对我下了毒?” 李弘贞一瘸一拐走到他跟前,一脸鄙夷的俯视着他: “如果不是你喜欢舔刀刃装逼,我也不可能成功得手。” “从交手到现在,我至少看到你舔了四次。所以我刚才用衣物分散你注意力的时候,趁机把毒液浇在树上。” 听罢,叶少辰目眦欲裂的吼道:“你真行!竟然留了后手!” 李弘贞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最后给他来上一段语言超度: “知道吗?你们姓叶的,尤其是名字叫叶凡的,还有叫叶辰的,都特么的爱装逼。” “所以...你注定要遭雷劈。” 叶少辰一脸不甘心的怒视着他,想骂回去嗓子又好像被堵了,最后白眼一翻,下线了。 李弘贞担心会诈尸,便抄起掉落的飞刀,给他狠狠补了几下。 然后撕下叶少辰身上的衣物和腰带,把大腿的伤口进行简单包扎。 抬头环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 李弘贞料想杀手应该不会再来一个,要不然早出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自己杀了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了一会,李弘贞首先排除官府会找上门的可能。 这个叶少辰既然能当杀手,说不定是个通缉犯,杀了也就杀了。 那接下来啥也别想,先捡尸再说。 结果这一通捡下来,还真扒出不少好东西。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一本封面写着《墨隐术》的武功秘籍。 还有两个信封,一块令牌。 剩下的火折子、不知名药瓶、糖块这些东西,就不打算要了。 打开钱袋那一瞬间,金光映在李弘贞脸上。 哎哟喂!竟然是两块金条! 拿出来先咬一口,再掂量掂量,每一块正好是十两。 按照万历朝的汇率算,一两黄金就是八两白银。 “哈哈,这下发财了。” “难怪前世常听人说,打怪不捡尸,网友骂白痴。” 担心夜长梦多,李弘贞便不再清点钱袋,拿了东西就回到主干道上。 往酆都的方向走是不可能的,施文才那帮人说不定在那里蹲点呢。 一点小伤而已,回家自己也能治,也就没必要冒险了。 他就这么一瘸一拐走了好一段路,忽然听到身后有车轮压路的声音。 回头一看,哟呵!是安全感满满的李老哥。 李弘贞当即朝他挥手:“李老哥!” 听到喊话,李老哥连忙加快速度,驾车到他跟前。 李老哥经历过战场厮杀,对血腥味异常敏锐,当即问道: “老弟,你受伤了?” 李弘贞点了点头,随后撩开衣袍下摆,亮出被血染红的裤子。 李老哥不敢耽搁,连忙下去将他扶上车。 “劳烦老哥将我送回家,这点小伤我自己能治。”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李老哥果断答应。 “老弟啊!你这是怎么了?” 李弘贞如实答道:“应该是胡满雇凶杀我,此人之前极为仰慕我娘子,后面未能得逞,便一直对我怀恨在心。” “这个胡满是谁?” “胡通判的嫡次子...” 随后把粮仓纵火案,还有二叔那边发生的事,都跟李老哥说了。 听完之后,李老哥怒不可遏:“他娘的!咱们李氏好歹也是开国功臣之后,岂能被人这般欺负?三郎,咱们回去将此事跟三叔公说了,让他老人家发动全族去府城兴师问罪。重庆知府要是不想管,咱们就上京告御状。我倒想看看,到时候胡瑁能不能保得住这顶乌纱帽?” 李弘贞忙道:“请老哥稍安勿躁,我看上京告御状未必是上策,他们官官相护,八成会在各个关卡要道堵截。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劳师动众。” “放心吧,这笔账我已记下,来日定会向其寻仇。” “还请李老哥回去后,莫要将此事透露给其他人。” 李老哥冷静下来想了想,便点头答应。 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那个来杀你的人呢?” “他与我交手,迟迟拿不下我,已经遁走了。” 看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李老哥也没再多问。 两刻钟后。 李老哥把牛车开到家门口,李弘贞不想被邻居发现端倪,坚持要自己下车。 等迈进门槛后,李老哥才追上来把他扶到堂屋坐下。 看到整条裤腿都是血的那一刻,潘云瑶顿时吓得俏脸煞白。 连忙跑去后院,把正在练功的秦良玉叫了过来。 看到他这样,秦良玉也蛮惊讶的。 “咋啦?你这是遭响马了不成?”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我穿得这么穷酸,响马才看不上我。” 夫妻俩这种火药味十足的对话,让李老哥和潘云瑶颇为无奈的对视一眼。 哎!他们啥时候才能处到一块去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李弘贞这时抱拳道:“李老哥,我听说最近山下镇里来了一位游医,就劳烦您去将他请来。” “好!包在我身上。” 李老哥正要出门驾车。 不料秦良玉检查了李弘贞的伤势过后,却把他喊住:“不用了,一点刀伤而已。我可以帮他治,金疮药和羊肠线我也有。” 看秦良玉拿出的医疗用品样样齐全,李老哥也就放心告辞了。 担心接下来的血腥画面吓到小元魁,大嫂便去隔壁张大爷家,告诉小元魁在他家多玩一会,先不要着急回家。 而后大嫂负责烧水,秦良玉担任主治医生。 “裤子还要不要?” “随便撕,不差钱!” “好,那我不客气了。” 伴随着一声刺啦,秦良玉简单粗暴撕烂他的裤子,露出一道几厘米的伤口。 她的手触摸到大腿时,李弘贞心里顿时起了一阵荡漾,都感觉不到疼了,甚至还很羞耻的起了点反应... 然而秦良玉此刻好像没把他当成异性,专心研究着伤口。 “啧啧...得亏对方刀法没练到家,要是瞄准你的经脉捅,你就成瘸子了。” 一阵堂风骤然拂过,吹起被撕烂的裤子边角,大腿根部若隐若现的。 秦良玉就这么无意间看到了。 唉呀妈呀!咋又是男人那玩意...烦死银啦! 第97章 怎么就掐起来了 入春的妖风还在不停地吹。 吹得少女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吹得心潮连连荡漾。 人性的本质就是如此,对某件事越是好奇,就越想去探究。 明明在不断告诫自己什么万恶淫为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臭流氓那地方就好像长了块磁铁,让秦良玉的小眼神总是往那瞟。 结果这一瞟根本停不下来,甚至还特别想伸手去揪一把。 思及此,秦良玉不禁被这个荒诞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然后有点做贼心虚的瞄了李弘贞一眼,见他仰着头正在闭目养神,心下稍稍安定。 还好!臭流氓现在精得很,可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有好色的迹象,不然维持多年的玉女形象将荡然无存,在他面前也将抬不起头。 这时大嫂已经把水烧好,往盆里倒了点凉白开,便端了过来。 叔嫂有别,清洗血迹这种事,当然是秦良玉来做。 暖呼呼的毛巾敷在腿上,舒服极了,不禁让李弘贞的全身舒展开来。 他一个穿裤子的大老爷们,也没有淑女时刻防走光的习惯。 即便现在门洞大开,他也毫无意识的把双腿撑开。 结果这么一开,秦良玉看得更加清楚了。 我的妈呀!除夕早上那种羞羞的画面,再度完美展现。 就在秦良玉看得正欢的时候,李弘贞却眯着眼睛,心里边正在总结这场生死决战的细节。 原本他就打算用十字固把叶少辰直接夹死,可没料到这货鞋里还藏了把刀。 如果没有在他的刀上淬毒,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要么是以挨几刀为代价,换来叶少辰被自己杀死。 不过还得幸亏叶少辰把精力都花在飞刀上面,如果他的拳脚功夫再厉害一点,自己可能只有被虐的份了。 说到底,还是原主这具身体太菜了。 前世的自己可是凭借一招十字固,就能把一个壮汉的脖子瞬间扭断。 一阵火辣的痛感袭来,睁眼一看,原来是秦良玉正在往伤口淋烈酒消毒。 秦良玉没想到这么酸爽的体验,臭流氓竟然只是微微皱眉而已,不由得感到很意外:“你竟然不喊疼?” 李弘贞眼皮都不抬,得意一笑:“我现在可是硬汉。” 消毒完毕,秦良玉拿出带针的羊肠线,有点调皮的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那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还能不能硬得起来!” “秦大夫尽管下手,我要是喊一声疼,明日倒立洗头。” “好!你真有种。” 说完,秦良玉捏住伤口,快准狠的一针穿下去。 结果臭流氓还真的一声不吭,这不由得让她大失所望,也就收起那点恶趣味,专心致志的缝合伤口。 别看刚才李弘贞说得牛逼轰轰,针在肉里穿来穿去,不疼那是假的。 当秦良玉最后一针扎下去,把他给疼得双腿剧烈颤抖。 然而这么一抖,又是春光乍现。 秦良玉抬起头时,刚好瞧个正着,不禁更加惊讶: “咦!现在怎么软了?” 她是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的,殊不知被耳力惊人的李弘贞听了去。 他猛然睁眼问道:“你说什么?” 妈呀!该怎么回答臭流氓的灵魂拷问,在线等,十万火急! 此刻秦良玉的脸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猴子屁股:“没没没...没说什么?” 说完,往伤口囫囵抹了把金疮药,然后抄起绷带绕着大腿“咻咻咻”几下就包扎好了,手速快得像急眼的键盘侠。 末了,捂着即将喷血的鼻子落荒而逃。 留下一脸不解的李弘贞挠着头:“她今日怎么怪怪的...” 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一阵堂风拂过,感觉下边凉飕飕的。 再联想秦良玉刚才那反应... 此时此刻他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白活两辈子了。 “嗐呀!又被她看光光了!” 临近晚饭,大嫂去隔壁叫小元魁回家吃饭,还带回来一根给李弘贞用的竹制拐杖。 看自家小叔金鸡独立走路,小屁孩拎着脚后跟,有样学样的模仿起来: “阿叔,你要跟我玩跳方子吗?” 潘云瑶刚才送李老哥出门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李弘贞的伤怎么回事,连忙捂住儿子的嘴:“仔仔乖,你小叔这是腿受伤了,不能陪你玩,好啦,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谁知李弘贞却说:“大嫂没事儿,反正接下来几天都在家养伤,就在家里陪仔仔玩也无妨。” 闻言,潘云瑶顿时满脸忧愁。 卖蛋糕一天有几百文钱收入,如今小叔受伤没法出摊,这个损失可太大了。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潘云瑶便提起这件事。 “小叔啊!往后数日你没法出摊,要不就让大嫂去吧?咱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钱像江畔的鸭子一样,从眼前飞走啊!” 李弘贞放下碗,微笑道:“大嫂不必担心,我手里还有些钱,几天不出摊咱家日子还能过得去。” “小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家也不是没人,干嘛非得你去卖?对吧,良玉?” 闻言,秦良玉停下夹菜的动作,抬起冷眸看着大嫂,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大嫂就你这长相,去了城里还不得被人抓去当通房姨娘?”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去吗?明说便是,不必这般含沙射影。” 李弘贞刚喝下的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 自己回忠州这几天,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女人怎么就掐起来了? 尽管秦良玉刚才说话很难听,潘云瑶还是皮笑肉不笑的从容应对: “哎呀!良玉你真是个贴心人呐,还知道为大嫂担心。既如此,明日便有劳你跑一趟。你长得那么凶,还会武功,谅城里的登徒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秦良玉赌气道:“去就去,我还挺乐意做买卖的。” 秦良玉要留在家里当枪手,李弘贞当然不会让她去。 而且她这个吃货要是真去了,估计蛋糕没卖多少,反倒大部分先进了她肚子。 李弘贞想了想,便打起圆场:“大嫂,娘子,你们不用为此事起争执。满大街都是老爷们和老娘们出去叫卖,让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会惹人闲话。” “我有个主意,不如就让张大爷去吧,你们看如何?” 第98章 查看战利品 秦良玉对卖蛋糕这件事持无所谓态度,求我帮忙就去体验一下做买卖的乐趣,不找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而潘云瑶并不知道自家小叔还有话本子的巨额收入,这件事没经过李弘贞点头,秦良玉也懒得告诉她。 反正潘云瑶就认准每天有收入就行,至于小叔怎么安排都没意见。 最终这件事由李弘贞亲自和张大爷商量。 为了避免卖剩,每日只给张大爷提供三盘蛋糕。 卖完之后的总营业额是600文钱,李弘贞只拿500,剩下就是张大爷的辛苦费。 反正他每天都会推车进城给扎纸铺送货,顺便带着蛋糕一起卖倒也方便。 至于张大爷的孙子,这期间就来李家一起吃饭。 张大爷对此诚惶诚恐,连连表示自己不能占便宜。 他去葬礼上拉二胡唱哀乐,还帮忙抬棺材干杂活,一天才赚50文钱。 李弘贞只是雇他卖蛋糕就给100文钱,实在受之有愧。 最后实在拿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头没办法,李弘贞只好亮出两块金条,才让老头毫无负罪感的接下这活。 解决了出摊这档事,李弘贞本想找秦良玉聊两句,谁知道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副不愿沟通的样子。 无法,只好去找大嫂,问问最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潘云瑶经历过社会毒打,早就点亮“见风使舵”这项技能。 她怎么会放过在小叔面前告秦良玉的状? 如果换成刚来那几天,或许还不敢得罪秦良玉。 可这一个月观察下来,她发现小叔夫妻一直关系不对付,而且家里开销都是小叔掏钱,妯娌几乎不管事。 再加上小叔每月还给自己三两银子,兜里有了钱,翅膀也就硬起来了。 西厢房内,潘云瑶用手帕吸着眼角,茶里茶气的数落着秦良玉各种不是: “小叔啊,嫂嫂是为你抱不平,才跟她过不去的呀!” “我听仔仔说,你第一次扎马步的时候,她在你后面立一把剑,这是心肠多么歹毒的女人,才会干出来的缺德事啊?弄不好小叔的命就没了!呜呜呜...” “还有啊,嫂嫂到现在也没见她给你洗过一件衣服,做过一顿饭,她倒好,饭点一到就端个大盆狼吞虎咽的,咱家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她一人吃得多。我买了小叔和仔仔爱吃的菜,也都进她肚子了。” “就连小叔遭人追杀,也没听她说句关心的话,更没见她把你叫进屋好生安抚。” “生性如此凉薄,这哪是娶媳妇啊?这分明是请了位祖宗回来供着。” “她秦良玉又不是什么高门千金,凭什么嫁到咱家就端起千金小姐的架子?” “呜呜呜...小叔啊,嫂嫂是真的心疼你呀!” 李弘贞手掌贴着前额,听她絮絮叨叨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大嫂说话的时候,让他特别想笑。 临了,一拍膝盖站起来,向大嫂行过一礼,说了声“请大嫂不要和娘子计较”,便杵着拐杖退出房间了。 纵然潘云瑶说的都是事实,李弘贞才不会听她挑拨是非。 回到堂屋的狗窝,把从叶少辰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一一拿出来。 翻开那本厚厚的《墨隐术》,开头写着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应该是心法内功之类的内容。 李弘贞看不懂就果断翻下一页。 直至翻到第三页,才看到图像的内容。 这是一门叫“墨隐刀法”的武功,最大的特点是出刀速度快,从字里行间中猜出,最高境界是把飞行中的苍蝇斩成两半。 第二门武功是身法,看图像介绍,不止有飞檐走壁,还有潜伏、偷袭、逃遁的技巧。 不仅如此,书中还记载两种辅助装备的制作方法。 一种是三角形的盾牌,这种盾牌需要海外一种又轻又高密度的木头来当材料,除了常规的防御功能之外,还可以当滑雪板来用。 看到这里,李弘贞直呼牛逼! 我大华夏的江湖果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啊。 第二种辅助装备叫天罗伞,此伞不仅能遮风挡雨,也可以用来抵挡暗器飞箭,从高处跳下来,还可以当降落伞。当然,如果把伞收起来,再往伞尖装一把利刃,也可以当近战武器来用。 看完,李弘贞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么牛逼的伞,简直是多功能神器呀! 不过当他弄明白两种装备的制作材料之后,却被浇了一头冷水。 所需的材料要么产自海外,要么就是他看不懂的生僻字。 翻到后面几页,第三种武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些飞刀、飞镖、圆形飞刃,以及短兵器的练习方法。 看完整本秘籍,李弘贞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静。 在后世他没听说过墨隐派,或许是明朝灭亡之后失传了,要么就是被篡改了名称。 随后拿出那块通体漆黑的令牌,正面刻着一个青面獠牙鬼的头像,背面的小篆好像是个“杀”字。 李弘贞心想这应该是江湖上某个杀手组织的身份令牌,比如凭这块令牌可以接任务啥的。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武侠小说都是这样写的。 最后拿出第一封信,打开细细读过之后,得知这是一封施文才经由某个组织介绍,请叶少辰来杀自己的信。 除了当个证物,这封信没啥研究价值,李弘贞直接塞回信封里,接着打开第二封。 结果上面就五个字:泉落万年杯。 李弘贞当场无语了,这到底啥意思啊? 想弄明白上面的含义,是不是还要把唐诗宋词读一百遍? 最后把钱袋倒出来,除了两块金条之外,里面也就两百多枚铜板,外加五两碎银子。 见状,李弘贞不由得大失所望。 还以为银子很多呢,没想到才这么点。 入寝之前,把这些东西统统装进一个带锁的盒子,打开床底下一块石砖,最后把盒子放进去。 次日吃过早饭,他手把手教大嫂控制烤蛋糕的火候。 完事后,打包好放到张大爷的推车上,并交给张大爷一张字据,拜托他去铁匠铺顺便把锡碗拿回来。 在家养伤也不能躺平,李弘贞打算这期间尝试把牛奶蛋糕、面包、饼干这些玩意搞出来。 第99章 家有难念经 李弘贞拄着拐杖来到后院,搬了一张长条凳在秦良玉面前坐下。 她正在专心致志拎水桶扎马步,见到臭流氓瞬间,立时想起他的胯下之物,不禁俏脸一红。 “别在我面前影响我练功。” 闻言,李弘贞一脸无语:“有点事问你。” “那你到我后面去。” “我可不,待会你又要怀疑我偷看你的腚子。” 此言一出,秦良玉竟无言以对... 只得撇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他的脸:“那你问吧。” “我不在这几天,你跟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潘云瑶,秦良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把这几天心里的憋屈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你不在期间,她不止克扣我的口粮,还不肯做饭给我吃。” “是你向我承诺,让我帮你代笔写话本子,以后我的一日三餐你全包了。” “我后来觉得一个屋吃两家饭,在外人看来也不太好,会遭人说闲话,再者你的饭菜确实好吃,我为了顾全大局,也就同意和你家同桌吃饭。” “可你大嫂呢,总是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子,告诉我时刻要牢记妻以夫为纲,让我做这做那?呵呵,不就是看我整日只知道练功,家务活全都是她干,心里不痛快吗?何必这样对我冷嘲热讽?” “她还阴阳怪气教训我一个女儿家家,不可以吃太多,吃太多会长胖,还会被人笑话。我呸!我娘都没这样说过我,她倒是挺会狗拿耗子!” “你每个月又给她三两银子,让她打点日常开销,现在她却违背你的前言,每次做饭不是故意减少份量,就是把好吃的藏起来,饭后母子俩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吃。” “我就没见过这么卑鄙又抠搜的女人!我...我...我真是服了她!” 话到此处,秦良玉狠狠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两个水桶走到李弘贞跟前,单脚踩着长条凳,一手叉腰俯视着他,说: “我这人恩怨分明,从不占人便宜,也不会轻易接受他人施恩。既然你答应补偿我,我也接受你的好意,那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这两天我都是自己到外面吃的,你一共欠了我六顿饭,你说吧,这件事你该怎么办?” 一阵春风拂过,带起秦良玉身上的汗香钻入李弘贞鼻子。 他眼睛微瞪,身子向后倾斜了几分,想一览暴力姐现在又拽又酷的飒爽英姿。 怎奈暴力姐实在太高了,他已经向后倾斜45度了,也无法一睹全貌。 只好清咳两声,道:“这样吧,我每个月会多给大嫂二两银子,再跟她讲清楚,往后你只负责代笔写话本子,还有教我练武,其余啥事都不用干。” “大嫂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俗人,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便不会再跟你计较。” 秦良玉冷笑:“算了吧,你大嫂那种人,根本不懂知足者常乐为何物?你多给她钱,她反而觉得下次再找我麻烦,你还是会用钱息事宁人。” 李弘贞语重心长道:“我现在也没别的好办法,来调解你们女人之间的恩怨,只能先这样了。她毕竟是我大哥遗孀,名义上又是我大嫂,纵然她为人不好,我总不能去当面指责她,或者把她赶出去吧。” “既如此,那以后就分桌吃饭吧。” 说完,秦良玉便转身离去。 李弘贞忙喊住她:“诶!你别走啊,你先听我解释...” 秦良玉回眸,掰着指关节冷声道:“昨晚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大嫂那样说我,我忍了。你要是再让我和她同桌吃饭,哼哼!那你就要为你大嫂提前请好大夫了。” 闻言,李弘贞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大嫂浑身绑着绷带、凄凄惨惨的画面。 随后叹息道:“请你相信我,再过不久,我坚信能赚到赎回宅子的银子,到时候就和大嫂提分家,我会把村里的十亩田全给他们,凭田租也足够他们母子过日子了,咱们就先将就一段时间,你看如何?” 秦良玉抱着双臂蹙眉思索,没搭话。 李弘贞又道:“至于欠你的几顿饭,我待会去李老哥家谢恩,顺便去他家取牛奶,我打算今日先把牛奶蛋糕做出来,最近还打算做饼干面包,到时让你吃大头,好不好?” 闻言,秦良玉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好吧!你现在行事作风倒像个当家人,我就信你一回。” 听罢,李弘贞心里既好笑又意外。 万万没想到,一向看不起自己的暴力姐,竟然会夸人? 果然,只要抓住这个吃货的软肋,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哄的女孩子。 回到堂屋时,没看到大嫂在家,估计是带着儿子下山买菜了。 现在还是先去李老哥的家,等她回来再沟通秦良玉的事。 刚迈出门槛,秦良玉却追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 秦良玉说:“你现在行动不便,待会还要拎着牛奶回来,我担心牛奶撒了,到时蛋糕做不成。还有,昨日来不及问你,你腿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李弘贞真想扶额哭笑。 看来在她的眼里,只有一口吃的才能让她关心自己。 到了李老哥的家,他刚好跑完最后一班早市回来,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看到小夫妻俩过来,立马起身相迎。 “三郎,你的腿伤都还没好,怎么就不在家好好歇着呢?” “哎哟!你还给我带了东西?咱们是同族兄弟,又不是外人,何必这般客气呢?” 李老哥把夫妻请到堂屋落座,又咋咋呼呼的命令儿媳妇烹茶。 秦良玉很懂事的把两包烟草放到他跟前:“昨日多谢李老哥出手相助,我夫君才得以安全归家,如此大恩大德难以言谢,唯有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望莫要推辞。” 李老哥倒也不矫情,冲夫妻挨个抱拳:“既然两位如此盛情,恰巧我也好这一口,老哥我便厚颜收下,哈哈...” 此时,他孙子拎着一个装满牛奶的木桶进来。 李老哥爽朗笑道:“知道你今日要来取牛乳,我便早早让人挤好了,哈哈...这玩意咱家人不爱喝,以后多得是尽管来取,三郎看这些够不够?” 夫妻俩当即站起来千恩万谢,而后三人其乐融融的聊了些战场上的奇闻轶事。 等聊得差不多了,李老哥突然让夫妻俩先坐一会,他去去就回。 不多时,就见李老哥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出来。 见状,夫妻俩都有些意外,异口同声的问:“老哥,您这是要将此物相赠?” 李老哥豪迈大笑:“哈哈哈...没错,宝剑赠英雄,老哥我家里没宝剑,便以宝刀相赠。” 第100章 宝刀赠英雄 盒子打开瞬间,两把“弧形倭刀”赫然出现在夫妻眼前。 李老哥指着第一把刀,笑着介绍道:“两位可不要认为这是小倭寇的刀,就摒弃不用。要知道,当时我手臂上可是佩戴甲胄的,还是被那个小倭寇挥刀斩下手臂,可见此刀威力之猛。而这把刀,便是从这个被我反杀的倭寇身上缴获而来。” 说着,抄起匣中倭刀,简单粗暴向李弘贞抛了过去。 接下来后,抽刀出鞘瞬间,一抹寒光映在脸上。 李弘贞不禁赞叹:“果然是把好刀!娘子,你也来看看。” 秦良玉接过手就把整把刀抽出来,往虚空挥了两下,而后冲李老哥抱拳道: “难怪当年倭寇能为祸我大明沿海几十余年,今日一见此刀,妾身方才恍然。” 看夫妻俩没有拒绝的意思,李老哥兴致盎然的介绍起第二把倭刀。 “这把刀可不得了,乃戚将军斩杀一位倭寇头子缴获,将军念我作战勇猛,特将此刀相赠。另外,此刀在倭国还是一把名刀,倭人称之为鬼风之舞。” 鬼风之舞 说着,抓起来就抛给秦良玉,还冲她甩了甩头。 “说啥不如亲身一试,三郎媳妇,走,咱们到外头试刀去,哈哈...” 而后三人走出堂屋来到院子。 秦良玉在木桩上立了一块圆柱形的木头。 然后动作相当潇洒的拔刀出鞘,先横在身前感受一番刀锋寒光,接着一声娇喝,挥刀劈了下去。 “咔嚓。” 削铁如泥的神兵,再配合秦良玉的恐怖怪力。 仅此一刀,就把一块大腿粗的木头一分为二。 “哈哈哈...拳打少林,脚踢武当,三郎媳妇果然名不虚传啊!” “娘子威武!” 秦良玉收刀入鞘,而后递给李弘贞。 李弘贞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把刀横举到李老哥面前。 “如此神兵利刃过于珍贵,我夫妇二人尚未向您报恩,便收此神兵实在受之有愧!” 李老哥却把刀推了回去,摆摆手说:“诶诶!老弟千万别跟我客气。” “昨日你遇袭差点性命不保,还不是因为身无利器用来防身?” “如果你有把刀在手,谅那贼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是?” “我如今已成断臂废人,与其持有宝刀了此残生,不如将宝刀赠与有志之人,助我李氏郎儿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倭寇,多砍几个胡藩鞑子,岂不快哉?” 豪迈壮烈的一番话,说得夫妻俩热泪盈眶,心中的热血沸腾不息。 当即朝他鞠躬下拜:“今日得猛士赠刀之恩,来日我夫妇二人,便以蛮夷之首相报。” 夫妻俩这般表态,李老哥更加开心了:“哈哈哈...在这个村子里,还是你们俩小娃最对我脾气,知道我想要什么,哈哈...走走走,到里面去坐,我再接着跟你们讲当年怎么杀倭寇。” 三人聊了一会。 秦良玉似乎从“鬼风之舞”中发现什么端倪,便随口提出疑问: “我观此刀锻造之法,乃是用上覆土烧刃,且刀锋坚韧程度,足可窥见乃包刃锤炼,此法与古籍记载中的唐刀有所相似,不知二者之间可有关联?” 听罢,李老哥面露赞许之色:“三郎媳妇果然见多识广,没错!倭刀与唐刀确实有所关联。” 李弘贞抱拳道:“还请老哥为我等解惑。” 李老哥不疾不徐的再次点燃了旱烟,烟雾缭绕着他的前方,使他那张沧桑的脸看起来像历史一样若隐若现。 话说当年,他被戚家军收编不久,在一次操练中听“戚继光”介绍过倭刀的来历。 大唐龙朔元年,唐军以水师,170艘战船,在白江口击败倭寇4万水军,击沉1000艘倭船。 此战过后,倭寇天皇派使者到长安下跪认爹,两国从此建立朝贡关系。 见识过大唐的锦绣繁华,倭寇非常仰慕历史久远的华夏文明,之后不断派遣唐使来华学习汉文化。 唐宋两朝灭亡之后,华夏许多宝贵的文化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目前倭国盛行的宫廷雅乐,还有建筑风格,就是从唐朝那时候学来的。 其中也包括现在倭寇使用的倭刀,也是传承于唐刀的锻造之法。 听完,李弘贞不禁面露冷笑:“如此说来,咱们老祖宗的好东西,都在倭寇那里?” 秦良玉颇具玩味的斜睨着他:“看你这副架势,貌似恨不得抢回来?” 那必须的!不管前世有没有血海深仇,只要是老祖宗丢失的东西,偷也好,抢也罢,都得弄回来。 虽然李弘贞现在还没那个能耐,不过并不影响他现在偷几部倭寇的影视作品。 什么火影忍者、龙珠啊、海贼王啊,都给老夫拿来吧。 ......................... 另一边。 潘云瑶左手拎着菜篮子,右手牵着儿子,母子正有说有笑的走在乡村小道上。 走至家门口时,看到村里来了一个拾荒老汉,正在对面老四家收破烂。 待她进屋后发现秦李二人都不在,于是果断丢下菜篮子忙活起来。 “仔仔,快,趁他们不在,赶紧帮娘把烤炉里的草木灰全扒出来。” 吩咐完儿子,她又使出吃奶劲把两口铁锅扛到拾荒老汉面前,还帮忙刮起了百草霜。 每次她都是趁小夫妻俩不在就偷鸡摸狗,邻居看在眼里纷纷摇头叹息:哎!卿本佳人,何必做贼? 第101章 少林双刀法 秦良玉本来说好的要帮忙拿牛奶回家,结果还是李弘贞自己拎桶。 她呢? 她抱着两把倭刀,正爱不释手的搓着刀柄。 时不时还要拔出来挥舞几下。 身后的李弘贞看得一脸无语,这女人跟路边捡到树枝的男孩子一样,好幼稚! 哎!老夫两辈子加起来都五十多岁了,原谅她还是个孩子吧。 快到家门口时,便听见一群长舌妇聚在老四家门口,窃窃私语数落大嫂各种没节操的行为。 什么趁她家小叔夫妻不在,就盗卖家里的废品。 还有上街买菜为了占便宜,不是和肉档老板打情骂俏,就是跟粮铺伙计眉来眼去。 有时候东西买多了,或者自己拎不动水桶,为了偷懒竟然勾引村里的小男孩搭把手。 村里的小骚年也是真够贱的,明明被潘云瑶耍得团团转,还一个个上赶着给她献殷勤,舔了那么多次却连人家的手都没摸过。 听了这些话,李弘贞无语到想吐血! 佩服佩服!自家大嫂要是放到现代,绝对是情场第一捞姐。 不过站在大嫂的角度换位思考,能凭借美貌为自己谋得好处,何尝不是一种生存本领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想到大嫂以往的遭遇,李弘贞不由得喟然叹息。 待会还是和大嫂心平气和沟通吧,免得一家人闹得不愉快。 潘云瑶正坐在梳妆台数着钱,听到外面有动静,心知是他们回来了。 于是慌忙提起裙摆,把铜板都扒到布面上,接着转移到床上,最后盖上被子,想着等会再回来数,先出去帮小叔做蛋糕。 秦良玉一进门就很识趣的把自己关在东厢房里,给叔嫂腾出说话的地方。 不一会儿,小院里响起忙碌的声音。 李弘贞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潘云瑶说道: “大嫂,现在咱家日子越来越好了,各项用度开销也不用那么节省,我赚钱是为了改善全家人的生活,钱该花还得花。” “为此,下个月起我会多给大嫂二两银子,只希望大嫂让大家都能吃饱穿暖。” 话落,气氛陷入好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此时的潘云瑶心路百转千回,把小叔刚才的话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别看小叔说得和颜悦色,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诫自己不要为了贪那点钱,把本该属于秦良玉的那份生活开销给扣了。 不就想要钱吗?行,我给! 想通了之后,潘云瑶立马讪讪笑道:“小叔放心好了,大嫂一定会让你俩满意。” 听她这么说,李弘贞大为满意,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心省力,不必因为讲道理争得面红耳赤,这样大家也体面。 “另外,娘子要指点我习武,所以家里的很多事情,就劳烦大嫂多担待一些,叔白在此谢过。” 说完,还给大嫂行了一个大礼。 见此情形,潘云瑶那张俏脸瞬间垮了下来。 敢情小叔这是把自己当保姆使唤啊? 可是想到秦良玉的衣服又不用自己洗,只管把这个大胃王伺候舒服就行,这下心里才稍稍平衡些。 “小叔不必这般,这些都是大嫂的分内之事,你俩只管做自己的事儿就好。” 此时东厢房内。 趴在窗边偷听的秦良玉,不由得展颜一笑。 “嘿!臭流氓够仗义,没让我失望。” 接着转头看着放在床上的两把倭刀,心里若有所思。 “臭流氓因为答应娶了我,才被胡满怀恨在心,以致于差点丧命。”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得加快进程传授他武功,如此一来,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他也有自保之力。” 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封面写着《少林北派双刀》的武功秘籍揣在怀里,打算待会传授给臭流氓。 走出房间的时候,牛奶蛋糕已经做好了。 秦良玉和小元魁眼睛死死盯着那盘泛着金光、散发奶香味的蛋糕,两人哈喇子都快溢出嘴角了。 李弘贞把蛋糕切成块分了,还给了隔壁小孩两块。 接下来他便在书桌上铺了张白纸,用磨好的炭笔画起面包烤盒,还有饼干的模具。 当秦良玉看到他纸上的内容,感觉手里的蛋糕都不香了。 “什么?这是哪个流派的画法?” “画出来的效果竟然栩栩如生,犹如实景?” 李弘贞顿感一阵头大。 穿越者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就是你随便亮出一点前世的技能,总会引起身边人问东问西。 不信请看秦良玉接下来的灵魂拷问。 “西洋画法。” “我以前怎么没见你画过?” “我画画的时候,你跟着你师父闯荡江湖了。” “那你是怎么从洋人那里学来的?” 怎么学的?呵呵,老夫为了杀一个当画家的小八嘎,专门报了他的素描培训班。 因为这个小八嘎画家,曾经创作过一幅《金陵大屠杀》的油画。 魂穿哥作为学生,很快就跟画家混熟了,然后就用完美犯罪的方式,送他去见天照大神。 “实不相瞒,我曾经见过洋人这种素描画,甚是感兴趣,后来就自个琢磨出来了,没什么难的。” 秦良玉听后半信半疑,皱着眉头啃蛋糕。 实在想不通,她也只好放弃,等李弘贞画完,就把那本《少林北派双刀》递了过去。 “我看你把《斩马刀法》第三层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这本秘籍你拿着,有空就把招式记下来,下个月我会亲自检验。” 李弘贞接过来翻开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呦呵!小姐姐终于肯拿出点像样的武功了。” 秦良玉诧异:“你之前莫非见过这门刀法?” 李弘贞明知故问的说:“江湖常言,天下武功出少林,我只要看到少林二字,就知道这是一门很厉害的刀法。” 秦良玉把整块蛋糕含进嘴里,鼓着像松鼠一样的腮帮子介绍着: “那当然,我大明开国名将王弼听说过没?” “此人因武艺高强,被太祖收入帐下担任宿卫,后来又被封为定远侯。” “曾领兵痛击张士诚,先后随沐英征伐西番、傅友德征伐云南,还随冯胜、蓝玉讨伐北元,可谓是战功赫赫。” “因为善使双刀,被军中誉为双刀王。” “王弼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战,乃是至正十八年,太祖亲自率军攻打徽州府。” “当时其他城门久攻不下,只有王弼领着一队死士,穿过重重箭雨攀爬云梯。” “等他登上城楼之时,身边死士已经全部折损。” “面对鞑子军的重重包围,王弼愣是凭借手上两把长刀杀出一条血路。杀到最后,竟无一人敢靠近他一步。” “此战斩首上百人,还当场斩杀守将铁木儿不花。” “而王弼的刀法,正是出自这本《少林北派双刀》。” 听完秦良玉的介绍,李弘贞想说点什么高大上的词儿歌颂一二。 奈何实在没文化,只能竖起两根大拇指,憋出两个字:“牛逼!” 第102章 周如梦邀请 大明鲸落万物生。 站在汉民族的史观来叙事,大明是最不应该灭亡的朝代。 她的灭亡,使得华夏许多科技与文化被蛮夷剽窃,或者被满清一把火销毁。 对李弘贞这个现代人来说,只要能找回一点在后世消失的华夏文化,哪怕只是五千年中的沧海一粟,都能让他激动得差点想哭。 此刻他正目光炙热的翻阅着《少林北派双刀》。 少林双刀分南北两派,北派双刀较长,南派较短。 在前世他只见过南派,如今亲眼见到北派,更加印证这门武功是在明末清初失传的。 当时少林武僧参加农民起义军抵抗满清,奈何全国军阀各自为战,始终无法形成统一战线抵抗鞑虏,以致于各地义军相继败亡。 北派双刀就在这种山河破碎的时代背景下失传了。 后来南派少林为了反清复明,福建、广东等地的一些爱国志士,经常冒着杀头的危险聚众练习少林双刀,由此也创造了南派。 正走神之际,秦良玉忽然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喂!喊你两声都听不见。发啥子呆呢?” 李弘贞回过神来,眨眨眼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秦良玉沉着脸说:“我问你,下一本话本子想写什么故事,想好了没有?” 李弘贞不假思索道:“想好了,打算写个长篇故事,名字也想好了。” “就叫《墨影术师》。” 接下来两人交换位置,李弘贞口述,秦良玉执笔,共同创作一部被大明无数热血少年奉为神作的经典。 “从前,神州有妖狐作祟,妖狐生九尾,狐动其尾,则山崩海啸,百姓深受其害。” “天下术师纷纷前往降妖,奈何狐妖实在过于强大,令许多术师相继陨落。” “直到有位来自墨影村的术师挺身而出,才将狐妖降服。” “狐妖乃上古灵兽,寻常法术根本杀不死。” “这位术师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施展鬼门秘术——尸鬼封尽,把狐妖封印到一个襁褓婴儿的体内,这个婴儿叫上官鸣人,多年以后...” 听到这里,秦良玉突然停下手中毛笔,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 秦良玉喃喃道:“你脑子里是不是住着一只妖孽?不然怎么能想出如此天马行空的故事?” “瞎说什么?这个故事我是根据《山海经》,还有战国墨家侠客的故事瞎编的。” 秦良玉正要接着写,似想到什么,于是愤愤不平道: “等等,那个封印狐妖拯救天下苍生的术师,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 李弘贞有些尴尬:“我还没想好,没事儿,你先写上官鸣人,他才是角儿。” “不行!如此义士,开头必须让人记住他的名字。” “那就叫轩辕水门。” “啧啧...你个呆子取名真够随意的!接着讲吧。” “多年以后,没爹没娘的上官鸣人,长成一个生性放荡的男孩子,因为体内封印着九尾妖狐,村里人都把他当妖怪,对他避之不及。” “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鸣人就开始恶作剧...” “直到某天,他有幸被墨影派收为外门弟子,他师父叫百里西,师兄叫南宫佐助,师妹叫东野樱...” “巴拉巴拉...” 晚上,三更半夜。 听故事听上头的秦良玉,还在摇晃着已经困成狗的李弘贞。 “你快说啊,佐助叛逃之后,到底怎么样了?” “东野樱这个花痴,我特别看她不顺眼,按你的话来讲,她就是一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脑残,你什么时候让她死啊?” “我...我已经想不出来了,小姐姐放过我吧,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好困啊!” “乖啦,明天我给你做奶油蛋糕,回去睡觉吧。” ........................... 三天后。 李弘贞从李老哥口中得知,叶少辰的尸体被一个上山伐木的樵夫发现了。 酆都衙门立刻派捕快到现场把尸体拉了回去。 经过身份核实,确认此人就是制造多起谋杀案的飞刀侠。 仵作的验尸报告显示飞刀侠是中毒而死,捕快又根据现场打斗的痕迹,认定飞刀侠应该是生前和仇家进行一场殊死搏斗,最后不慎中了仇家的剧毒。 通缉犯已死,衙门那边也懒得去追究杀死飞刀侠的人是谁,就这样草草结案了。 去城里采买的秦良玉,同时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消失多日的周如梦已经来到酆都,还给李弘贞递了一封请帖。 邀请夫妻俩三天后,到白灵山庄赴宴,同时她还邀请了陈公子和杜公子作陪。 秦良玉有点难掩兴奋的说:“这位周夫人如此大张旗鼓宴请,看来你的《跳蚤记》已经让她拍案叫绝了。” “还有这部《墨影术师》,到时咱们就带到宴会上给他们过目,我相信绝对会让他们瞠目结舌。” 说完,便模仿“纲手”的动作,把一块十厘米厚的石板,给一脚踩成两半! 可把李弘贞给当场整出心理阴影了。 原主当初就是被她这一脚踢死的吧? 第103章 准备找条大腿抱一抱 二月廿十,宜会友。 对于已婚男人来说,什么样的事经常让你抓狂? 料想,大多数人会给出统一答案:等老婆。 可秦良玉偏偏要打破华夏五千年的全国统一。 她双手抱胸,还裹着一把宝剑,早早就站在门口...等老公。 等了良久,还是不见臭流氓出来,于是又朝屋里喊: “呆子磨豆腐花嘞?” “你啷个还不出来?” 话落,屋里响起不耐烦的回应: “来啦来啦...就知道催催催,催债的都没你这么能催,赶着去投胎呀!” “明明腿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出个门还磨磨唧唧的,别人还以为你在里边忙着涂脂抹粉呢?” 刚迈出门槛的李弘贞,听了这话登时无语了: “诶!你要明白今日咱们出门是去会友见客,当然要衣冠楚楚,精修边幅,如此才能...才能...才能那啥?” 秦良玉白了他一眼,帮他补上后面的话: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 “但...己所不顺,勿加于人,你也不能让我等太久!” 这话怼得李弘贞一脸懵逼,任凭他怎么搜肠刮肚,都凑不出一句“之乎者也”来反驳。 看他一副吃屎的表情,秦良玉心里乐坏了。 这次讲道理终于赢了一把,哈哈...好开心好开心! 实在憋不出来,李弘贞只能拿她的穿衣打扮做文章: “呀呀...好歹也是出门见人,你就不能穿条裙子吗?瞧瞧你穿成啥样,拿着把剑,穿一身劲装,这是要去打家劫舍,还是准备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还有,明明穷得连马都买不起,天天穿马靴,装给谁看呀?” “我乐意这样穿,方便揍人。” “......” 夫妻俩互怼之间,已经来到村口搭上牛车。 半个时辰后,来到玲珑书斋门口。 方掌柜早已在此等候已久,见二人到来,立刻招呼他们坐上马车。 车厢内的空间极为宽敞,屁股底下的棉花垫子很厚,丝毫感觉不到一丝颠簸,就连厢内的装潢也是雕梁画栋的,相当奢侈。 李弘贞看得啧啧称奇,这车放到现代的话,也是豪华商务级别的。 由此可以预见,周如梦这次宴请,八成是为了拉拢自己成为玲珑书斋的御用作家。 刚好李弘贞也有抱条大腿的想法。 上次回忠州,他向大舅哥秦邦屏打听过了。 这个周如梦是巴蜀的世家大族,她爹周华龙是嘉靖四十三年的进士,年纪轻轻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从翰林院编修做到现在南直隶的户部侍郎。 她丈夫梁祖龄的家族也是在巴蜀扎根两百年的书香门第。 先祖梁兴礼本姓黄,明朝初年入赘成都梁氏,由此改为梁姓。 曾祖梁万钟是成化五年进士,曾担任过浙江知县、杭州知府、两浙都转盐运司运使、南京管操署指挥同知。 祖父梁衮是蜀王府的引礼官,父亲梁承教是温江县学生员。 梁家好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族底蕴,却没有让梁祖龄养成冗官的作风。 受良好的家风影响,梁祖龄勤奋好学,万历十四年参加殿试,以三甲第78名的成绩中得进士。 中进士后,他又在吏部观政一年,次年调任应天府江浦县担任知县。 在地方任职期间,秉公执法、清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被誉为第二位海清天。因政绩斐然,去年又调任南直隶担任户部主事。 听秦邦屏介绍完之后,李弘贞才后知后觉想起原历史中有一位姓梁的文官参加过抗倭援朝的战争,原籍也是四川人,看来八成是他。 当时听周如梦介绍的时候记忆过于模糊,一时没能想起来。 对于这种心怀天下的好官,李弘贞当然很乐意结交。 因此,他为了这次见面,还准备了饼干、蛋糕、面包三件套。 ...................... 白灵山庄。 周如梦手里捧着一本已经印刷成册的《跳蚤记》,正津津有味的阅读着。 这本书因为揭露人性过于真实、描述西方社会过于形象、嘲讽阶级固化的意味拉满,以致于她到现在也记不清刷了多少次了。 刚开始看的时候,会因为老金一家无法实现阶级跨越的艰难处境,而感到同情。 看到老金一家为了在圣诞节吃点好的,金妈把高档餐厅的残羹剩饭带回家,也会感叹穷人生活不易。 当看到老金一家为了能寄生贵族,故意陷害前保姆和司机,又把她的三观给击了个稀碎。 故事的最后老金一家得到应有的报应,又让周如梦有种如梗在喉的难受。 明明全家人都那么优秀,为何偏偏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哎!时也,命也! 刚合上话本子,丫鬟恰好进来禀报: “禀夫人,杜陈二位公子,已经驾临山庄。” “好!将他们请到此处。” 少顷,杜少康和陈怀安联袂来见。 待三人互相行礼落座,周如梦便直奔主题。 “妾身派人给两位送去的这本《跳蚤记》,想必二位已经看过了吧?” 两人同时向她小施一礼:“已然阅之!” 周如梦接着道:“以二位之高见,此书可否置于书院私塾,作为学子课余读物?” 闻言,杜陈二人同时对视一眼,旋即便知周如梦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周、梁、杜、陈这四大家,在巴蜀都有创办自己的族学。 看来周如梦并不打算藏私,想把《跳蚤记》这本书共享出来,既帮李弘贞传播文学作品,也能在另外三家手上小赚一点。 杜少康顿时灿然笑道:“哈哈哈...着书之人,能得夫人如此赏识,实在是令杜某羡煞不已啊!如若可以,我亦想着书立传,于这世间留下千古青名!哎!怎奈腹中墨水仅限作得几首酸文骚诗,实在写不出这等佳作!惜哉痛哉!” 陈怀安附和道:“读过这本《跳蚤记》之后令我感慨颇深,以往许多关于人性的困顿也豁然开朗。此书故事虽短,却处处包含警世之意,而且我大明与欧罗巴诸国并无朝贡往来,对洋人也知之甚少,将此书置于书院供学子参读,我认为夫人此举慧眼如炬。” 听罢,周如梦恬静一笑:“既然两位与我不谋而合,那待会就劳烦两位,帮我游说一二。” 第104章 白灵山庄 车夫把秦李二人送到白岩山口,便告知接下来的路需要步行。 而后由随行的一位周家管事,领着夫妻走进一片竹林。 竹林四周树影幢幢、薄雾缭绕,鹅卵石的清幽小径蜿蜒起伏。 如此仙境,让秦良玉不禁赞叹:“我将来解甲归田之后,要是能在此隐居,少活几年也值了!” 李弘贞心里也起了一丝悸动。 前世自己盼望的退休生活,不也是如此吗? 待他们走到竹林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小范围盆地,宛如小城池的白灵山庄就坐落盆地山脚下。 山庄四周遍布着农田,甚至连山腰处也开垦了梯田,庄丁正在进行今年的春耕。 待走近一些,山庄外围还遍布大大小小的作坊,有造纸的、印刷的、食品加工的,还有牲畜的牧场。 水车遍布于阡陌小溪,瓦舍之间炊烟袅袅,入目所见,俨然是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象。 看完李弘贞只想说,这里就是穿越者的梦想之地,特别是那些爱种田的。 进入山庄大门后,里面又是一番风景。 假山水池绿植这些自不必多说,反正就是苏州林园级别的。 最让夫妻俩感兴趣的是山庄里竟然建造了一片“国宝”生态园。 里面一群憨态可掬的熊猫,有的在打滚、有的在嚼竹子。 还有两只正在爬树,爬到一半上面那只突然掉了下来,连带下面一只也跟着倒霉。 两只熊猫在树下滚作一团,画面之喜感,瞬间就把秦良玉的少女心给萌化了。 她趴到围栏边上,用逗狗的方法勾引熊猫到姐姐这里来。 “嘿!这群小玩意长得可讨人喜欢了。” “好想养一只呀!” 带路管事向李弘贞笑道:“令正若是喜欢白罴,公子可向夫人讨要一只,夫人为人向来大方,定会欣然相赠。” (白罴,熊猫古称。) 李弘贞尴尬道:“多谢好意,只是在下无万贯家财,断然养不起这等奇珍异兽。” 说着,冲秦良玉喊道:“娘子,赴宴要紧,这玩意等相公有了钱,再让你养。” 秦良玉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栅栏,而后跟着管事穿过月洞门,来到一座宫殿级别的主堂前。 周如梦和杜陈二人,正在门前相迎。 接下来就是二位驾临、有失远迎、今日得见、倍感荣幸之类的客套话。 待五人入堂落座。 周如梦牵头先为秦李夫妇介绍起杜少康。 他家是巴蜀目前最有势力的酒商,也是现在皇家的御用国窖。 万历元年,当时礼部为了筹备皇帝登基,命人到巴蜀评选国宴美酒。 杜氏老窖蒸馏出来的白酒,因为口感细腻,又带有一点淡淡的花香,在众多美酒的评选中脱颖而出,成为新朝的御用国酒。 有了皇家这张招牌,杜家这十七年来的生意越做越大,族里请了名儒培养杜氏子弟,最近几年还中了三举人七秀才,这架势颇有问鼎政坛的雄心壮志。 (本书17章有个不友好评论说明朝没有蒸馏酒。对此,宋朝表示不服,我大宋《丹房须知》这本书就有蒸馏酒的记载。) 至于陈怀安他家的发展史,要比杜家早几十年。 原本他曾祖父只是在成都府开一家焙茶小作坊,在曾祖父的用心经营下。 到了嘉靖初年,陈记茶号从小作坊已经发展到占据整个府城,直至如今,商业版图已经遍布巴蜀大地。 这得益于杨廷和当年从老家弄了点土特产,想送给小道士缓和一下紧张的君臣关系。 (杨廷和,四川成都人) 小道士倒也不矫情,杨阁老送的茶叶朕收下,但是想让朕认别人做爹,就免谈。 结果小道士品尝过陈记的茶叶后,对此大加赞赏,特命太监去巴蜀给陈记茶号赐了一块金字牌匾。 介绍完毕,李弘贞并没有出现丝毫仰慕的态度,只是语气平平的来了这么一句:“两位公子的先辈能白手起家,到如今创下这般辉煌家业,在下甚是佩服!” 闻言,杜少康和陈怀安不由得有些失望。 看来这个李三郎果真如周如梦所言,是个有点清高的读书人。 见气氛有些尴尬,周如梦连忙说道: “现下尚未到开席时辰,诸位不如先听曲赏舞,如何?” “甚好,甚好!” 下一刻,乐师团抱着各种乐器于堂内两侧待命。 而后,就是男人最喜欢的一群长袖飘飘的小姐姐,款款迈进大堂,个个身材婀娜多姿、容颜姣好。 秦良玉身子微微侧倾,在李弘贞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这下你有眼福了。” 李弘贞不屑一笑:“谁还没见过几个美人了?我大嫂那种绝色天天在眼前晃,晃得我对美女都免疫了。就这种货色?还无法入我法眼。”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秦良玉颇为不解。 不对劲啊!臭流氓以前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现在咋变得如此蛋定了? “铛——”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领舞的小姐姐慢慢的把袖子移开,露出一张美丽笑脸。 伴随着一阵高亢的鼓声响起,她和身后的四个舞女同时360度旋转,带起长袖飞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紧接着,琴、瑟、鼓、箫、笛、古筝、琵琶、胡笳、圆号各种乐器交响演奏。 听到这首曲子的瞬间,李弘贞整个人霎时呆住。 这不就是后世的着名音乐《伽罗》吗? 在后世怎么成了小八嘎的原创? 稍稍细想,李弘贞也就大致明白了。 小八嘎那几首火爆全网的纯音乐,曲名不是叫《万里长城》,要么就是《故宫的思念 》。 曲风大都是磅礴大气、波澜壮阔,饱含满满的中国风。 也只有华夏的万里山河,才具备如此气魄。 它小八嘎那么丁点地方,连创作的灵感都没有,又如何能编出充满华夏意境的曲子? 不是从华夏偷的,鬼才不信! 第105章 流失海外的永乐大典 “切!” “别听刚才他那番话说得像个正人君子,现在...呵呵!看美人看得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啧啧!这人呐,果真是人前君子,人后流氓!” “哎!娘说的没错,男人的话若可信,猪都能上树了!” 心里一阵碎碎念过后,秦良玉突然很想快点给李弘贞找房小妾。 他好不容易才赚到点钱,可不能让他拿去青楼嫖没了,到时连忠州宅子都赎不回来。 心中打定主意,秦良玉准备这次回去就顺道去拜访柳医女。 然而,你只看我表面风流,却不知我背后辛酸。 此刻完全沉浸在天籁之音的李弘贞,心里那股强烈的民族使命感,驱使着全身的热血正在沸腾翻滚。 他要拼尽毕生所能,保护华夏文化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绝对不能让异族偷走,谁偷谁死! 一曲舞毕,五个跳舞的小姐姐向众人行过一礼,随后踩着小碎步倒退出门。 看李弘贞还在愣神,杜少康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不知李公子对这段舞曲有何卓见,在下愿闻其详?” 李弘贞按捺内心的激动,给出这么一段评语: “我闻此曲旋律,犹如天籁梵音,旷远悠长,闻之令人忘俗。” “彷如置身长安宫阙,与君臣、与军民,共同见证盛世大唐!” 闻言,秦良玉表情微微错愕。 奇了怪了!臭流氓的文化水平,怎么就突然在线了? 杜陈二人听罢,皆哂然一笑:“李公子不止话本写得好,还颇有才情雅趣!” 李弘贞抬手作揖,道了声过奖,旋即面朝周如梦问道: “夫人可否告知此曲之名,又是何人所着?” 周如梦道:“此曲出自隋朝,开皇九年,神州一统,普天同庆,隋文帝命礼官编着礼乐,庆贺华夏九州一统。” “怎奈礼官编出多首曲子,都未能令隋文帝满意。” “后来受独孤皇后指点,礼官将曲谱融入天竺乐器,所以演奏出来的曲风,才有天竺梵音。” “由于是因大典而筹备,礼官便将这首乐曲命为《开皇圣宴》。” 听罢,李弘贞顿时恍然。 难怪小八嘎要把这首曲子改为《伽罗》,隋文帝的皇后不就叫“独孤伽罗”吗? 李弘贞接着问:“那此曲历经隋、唐、五代、宋、元千年改朝换代,为何还能完整传承下来,还请夫人为我解惑?” 说到这,周如梦不禁有点小嘚瑟:“实不相瞒,此曲当年也一度隐没于世间,直到成祖皇帝下诏集天下之书编修《永乐大典》,此曲才得以重见天日。” “家父当年担任翰林院编修期间,有幸获得先帝恩准抄录此曲。” 听她说完,李弘贞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钻心刺骨的痛瞬间遍布全身! 就差点当场吐血了。 绝对错不了,小八嘎的音乐要么是从《永乐大典》抄袭的,要么就是当年那帮遣唐使偷学的。 根据后世资料显示,《永乐大典》一共有册,现存不到百分之4,国内仅存241册,流失海外的有176册。 其中小八嘎手里就有60册。 丑国53册。 大不列颠51册。 德意志5册。 越南4册。 爱尔兰3册。 那《永乐大典》是怎么流失的? 一部分是清国官员偷出去卖给洋人,另一部分是列强火烧圆明园的时候顺走的。 想到这,李弘贞又是一阵心如刀绞。 该死的满清,令我华夏五千年的文化瑰宝毁于一旦,被蛮夷所窃! 此仇不报,这辈子枉为华夏人! 平复好情绪,李弘贞向周如梦道了声“多谢夫人解惑”,便回到座位。 陈怀安这时道:“在下斗胆一问李公子家世?” 李弘贞毫不避讳的说:“我乃忠州李氏,先父曾任重庆府六品同知兼都转运使,受封忠州伯。万历九年,先父因牵扯府库亏空案,被罢官禠爵,赋闲数年溘然长逝。” “而今我家道中落,立志要重振家业,如今居于酆都郊野祖地,有时进城做点小买卖谋个生计,现下每日与贱内习武研读兵法,备考武举,待来日投身军戎,报效国家。” 听罢,周杜陈三人面露赞许之色,没有丝毫嫌弃人家现在是山野村夫,反而觉得他是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李公子家中遭逢如此大难,尚能有此大志向,我等实在佩服!” 双方互相攀谈了一会,周如梦眼看时辰已到,便命人现在开宴。 随后几人转移到另一间装潢典雅的膳房。 大圆桌上摆着清炖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淮安茶馓、大煮干丝、三套鸭、西施含珠... 看了这些菜肴,秦良玉的肠子登时就打结了。 李弘贞这个老六还不忘调侃她,赶紧去找个盆。 周如梦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笑着说: “李公子,秦姑娘都是吃惯本地菜的重庆人,妾身今日斗胆用淮扬菜来招待二位,便是想让二位尝个新鲜,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夫人实在太客气了,在下与贱内皆是无忌口之人,九州之内四海之外都能下得了嘴。” 就餐期间,秦良玉收起吃货本性,端着大家闺秀的派头细嚼慢咽,吃得那叫一把辛酸泪。 她决定回去后一定要让臭流氓弄几道同款菜出来,老娘要彻底吃个痛快! 宴席结束后,周如梦这才开始今日主题。 “实不相瞒,此次邀请二位前来,乃是想和二位商榷新作契约一事。” “妾身读过这本《跳蚤记》之后欲罢不能,感慨颇深,认为此书既有影射之意,又不缺警世良言,实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故妾身欲将此书置于族学,供学子课余参读,如此也好令广大学子瞻仰两位才学,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弘贞象征性的问了下秦良玉的意见:“娘子以为如何?” 秦良玉很配合的说:“全凭相公做主。” 周如梦的意思是一次性买断,钱虽然有点少,但可以帮作者在文坛上宣传名气。 这种事倒是可以果断答应,反正有《生死草》和《墨影术师》这两本分成书兜底。 不过李弘贞打算吊一吊对方的胃口。 “请夫人容我三思。” 随后吩咐秦良玉把食盒拿过来,李弘贞则向三人说道: “得夫人盛情邀请,我夫妇二人倍感惶恐,奈何家中无好物相送,便备此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今天空调坏了,家里热得像烤炉没法码字,楼下又有广场舞大妈扰民,所以今日先发一章,下一章凌晨或明早补上。么么哒!) 第106章 大明第一本连载书 周、杜、陈三人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看着李弘贞从食盒中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 接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九个小盘子,再用一把金属夹子,往小盘子里各自放了牛奶蛋糕、奶油夹心面包各一块,还有几块不同形状的奇曲饼干。 最后把九个小盘子转移到托盘上,由侍女给三位端过去。 他的这一番操作,令三人颇觉新奇。 吃个糕点而已,何必搞得这么隆重? 不过李弘贞这种极度洁癖的做法,反倒令人很满意,这是一个讲究人。 李弘贞面上带笑,抬手做请道:“这三种糕点分别叫蛋糕、面包、饼干。原本乃是欧罗巴贵族零嘴吃食,以往有幸从番商那里尝过,近来我夫妇二人闲暇之余琢磨出个大概,还请三位品鉴一二。请!” 杜少康行过一礼,迫不及待拿起一块饼干含进嘴里。 酥脆的口感、奶香的味道,瞬间就把他的味蕾征服了。 “嗯...好吃!太好吃了。两位赶紧尝尝。” 陈怀安咬了一口面包,不料被糊了满嘴奶油。 “哟呵!里面还有馅料?搭配面包一起嚼咽,口感甚是绝佳!” 看他俩如此激动,周如梦也是食欲大动。 向李弘贞道过一声谢,便用勺子铲了一小块蛋糕,再用袖子遮脸优雅品尝。 结果这一口下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美好了,心情还有一种道不尽的愉悦。 接着她又把面包饼干挨个尝一遍,最后给出评价: “我尝过各地吃食,却从未吃过这般绝味。如此精致吃食,足以媲美皇宫御膳。” 杜少康问道:“李公子方才所说的小买卖,莫非便是此物?” “正是。” “那这三种吃食...分别售价几何?” “不加牛乳的蛋糕五文钱一块,不含馅料面包三文钱,饼干则五文钱一袋,内含十片。由于此次乃上门赴宴,便将三种吃食做得精致一些。” 说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三种正在售卖的样品,让丫鬟端过去给他们品尝。 吃过之后,陈怀安又惊讶又觉得肉疼。 “就算是寻常售卖之物,味道也远胜大部分精细糕点,李公子竟卖得如此廉价?” 李弘贞用凡尔赛的口吻说道: “卖这种吃食只是想图个温饱,并没有想以此谋财。” “再者,我也志不在此,只愿将来等我投军之后,便把这门手艺交给族中去经营。” 一旁的秦良玉心中冷笑。 臭流氓这手表里不一的把戏玩得真溜呀! 前不久还在找老娘要钱开店呢?不要脸! 虽然对这种虚伪的做法很不屑,不过臭流氓能找到靠山尽快赚到钱,然后趁早把忠州的宅子赎回来,理性上还是支持的。 吃过饭后甜点,周如梦提出带大家出去散步消消食,顺便参观一下山庄风景。 走至一处亭台时,未等周如梦追问,李弘贞率先说道: “对于契约一事,在下愿听从夫人安排。” 闻言,周如梦顿时喜笑颜开:“如此甚好,那妾身即刻命人拟定契约。” 谁知李弘贞又说:“夫人先不急,在下还有一个条件。” “不妨道来?” “《跳蚤记》这本书,在下打算无偿相赠。只愿夫人能同意在下提出的新契约。” 随后,把连载出书的新模式给她介绍了一遍。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手写册子,给周如梦递了过去。 “这是在下新作,请过目!” 周杜陈三人皆相当震惊,哟呵!这家伙牛逼啊! 不到两个月就能连续创作三部作品,这么高效率的产量也太妖孽了吧。 随后周如梦招呼众人在亭台落座,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命令侍女把《墨影术师》读出来。 除了在听到“千年杀”的时候,周如梦会忍不住噗呲一笑之外,其余都是淡然自若。 反观杜陈二人,啧啧...被这个故事给强行减龄了十岁。 尤其释放法术需要消耗先法力、再结印、最后念咒这个设定,让两人赞叹实在太严谨了,关键是他们觉得李弘贞结印的时候又酷又帅。 “豪火球之术如何施展?” 李弘贞灌了一大口烧酒,对着火折子biu、biu、biu... (《本草纲目》记载,烧酒在蒙元时期诞生。) “千鸟又是如何施展?” “看好咯!子午申午卯子。” 话落,李弘贞手里突然多了一支正在喷火星的烟花棒。 “李公子再演示一招螺旋丸?” “抱歉,在下还未学会这招。” “那八门遁甲可否演示一二?” “咳咳...” 周如梦两声轻咳,阻止两个“幼稚鬼”继续作妖。 而后对李弘贞客气笑道:“李公子,此书是否出刊?妾身还得多找些人听书,看看是否符合大众口味。另则,公子所说的连载出书,因为之前从未有人实践过,妾身还需要与书斋各位管事参详一二。” “在此期间,就请李公子和秦姑娘在山庄住下,如何?” “无妨,我夫妇二人现下也无要事,便在此静候佳音。哦对了,这本《墨影术师》受众年龄皆是未行冠礼之人,在下提议夫人可以找山庄的少年尝试一二。” “多谢公子提点,妾身已命人打点好客房,请两位先到房中歇脚。” 随后双方暂时分别,丫鬟领着夫妇二人来到客房。 然而,兴奋过头的夫妻俩,直到踏进房间这才意识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今晚要共处一室。 第107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夫妻俩入住的客房,是建在山坡上的一栋单层小别墅。 周如梦或许是个复古爱好者,别墅被她搞得全是汉唐风格。 两扇推拉门打开瞬间,入目所见都是榻榻米。 房内没有像样的客厅,只有中央放着一个青铜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左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琴桌,右边同样陈列着一张矮脚书案。 睡觉的地方是一张檀木鸳鸯雕花榻,出入口挂着很骚气的防蚊网纱。 领路的侍女这时拉开后门,令夫妻俩没想到的是,后院居然是一面露天的温泉池,四周还用木栅栏围起来遮挡隐私。 最让人无语的是,墙上的字画不是骚文酸诗,就是春宫图。 就连古董架上的陶瓷,也是男女媾和的图案。 李弘贞一圈参观下来得出结论,这是一间不正经的客房。 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情趣酒店! 而秦良玉此时已经羞得满脸绯红,那无处安放的脚趾头,都快把榻榻米扣破了。 这时周如梦的贴身大丫鬟,领着几个端盘子的侍女过来。 “李公子、秦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伺候两位入住。” “两位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请先沐浴更衣,今晚夫人还有重要的事要忙,便不再设宴款待二位,稍后晚膳会由奴婢亲自送过来。” 道明来由后,她就开始为夫妻俩介绍托盘上的东西。 有两套居家穿的交襟短袍、几样瓶瓶罐罐的洗漱用品、还有两套男女常服。 秦良玉拎起她的那套常服,登时就傻眼了! 内上衣是裹胸低领的、裙子两边是开叉的,披肩还是透明的薄纱,款式就是敦煌舞女常穿的那种。 在李弘贞眼里,就跟情趣内衣没两样。 贴身丫鬟这时从托盘拿起一个陶瓷瓶,表情有点猥琐的介绍着: “两位,此物乃合欢玉液,采用草木甘油秘制而成,无色无毒,润滑清香,适用于男女合欢之时涂抹私处,可助两位在行周公之礼时更加欢畅。” 秦良玉听后一脸茫然,傻傻不知所措。 李弘贞那张老脸也红了,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说好的存天理灭人欲呢?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骚哇! 看夫妻俩还在愣神,贴身丫鬟便催促道: “请二位将衣物脱下来,也好早些交给浣衣娘清洗。” 秦良玉把性感衣物放回去妥善叠好,随后说道:“实在抱歉,我穿不惯这种衣物,有劳这位姐姐帮我换一套...只要不显皮肉的就行。” 贴身丫鬟解释道:“秦小姐且听奴婢解释,库房现在没有秦小姐合身的成衣,您长得实在太高了,奴婢找遍整个山庄,也找不出几套合身的。总不能拿别人穿过的给您吧?那样就失了待客之道。” 说到这,她突然话锋一转,姨母笑了起来: “再说,我家夫人念及二位初次到山庄做客,便是希望二位能住得舒心,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嘻嘻...” 话落,与她前来的侍女也都捂着小嘴,很猥琐的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懂的都懂。 不就是希望夫妻俩,今晚能在情趣酒店有一晚美好的体验吗? 啧啧...这服务真是全方位的贴心呀,都快赶上帝王了。 李弘贞此刻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如此甚好!老夫还真想看看暴力姐穿上性感裙子后,到底是个什么熊样? 秦良玉却沉着脸说:“我是不会穿这种衣服的,请拿走吧。还有我夫妇二人有私话要谈,请诸位姐姐回避。” 贴身丫鬟行过一礼,恭敬道:“那奴婢们便在外头候着,两位有何需要,请随时吩咐。” 她们退出房间后。 未等秦良玉先开口,懂王李弘贞率先说道: “还是老办法,咱们现在吵一架,然后我以此为借口,找她们再要一间客房。” “来吧,八婆!” 秦良玉抄起托盘上的衣物,二话不说就朝他砸了过去:“我八你个头!” 李弘贞扯下头上的衣物,疑惑不解道:“莫非你还想跟我孤男寡女一个屋?” “呸!我才不稀罕!”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良玉深吸了口气,耐心解释:“呆子,咱们现在是在别人家做客,若还是分房睡,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他们或许会认为,夫不义则妇不顺。” “咱俩关起门来随便怎么吵都行,在外人面前还得维持夫妻和睦,如此,也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何况咱今日还是来谈契约的,就更不能分房睡。” “小姐姐说得太有道理了,那就听你安排。” 说完,李弘贞又觉得她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无他,哪怕修养再好、感情再深的夫妻,也有吵架闹分房的,在外人眼中看来很正常。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秦良玉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我先跟你说好了,这次是咱俩第二次同屋过夜。” “第一次你让我睡坐榻,这次公平起见,换我睡床,你睡地板。” 李弘贞点点头:“没意见。” “那好,我先去更衣,你去角落面壁。” 说完,秦良玉就抄起居家袍,爬到床上换衣服。 刚解开腰带,又觉得有点不放心,于是将床前的屏风挪近一些,确保没有一丝被偷窥的可能。 李弘贞面朝墙壁,等得有些不耐烦:“好了没有?” “别催,我快好啦!” 过了一会,终于听里头说:“好啦!” 转过头时,李弘贞简直无语到家了。 整张屏风把床挡得严严实实的,而且这女人还把袜子穿在脚上。 搞得好像被人看去了小jiojio,会少块肉一样? 秦良玉冲他甩了甩头:“到你了。” 等李弘贞换好了衣物,两人的脏衣服便由侍女拿去洗了。 秦良玉不喜欢被陌生人伺候洗澡,将所有侍女打发走了。 随后提着宝剑走向温泉池,关门之前,回眸对李弘贞冷声道: “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敢偷看,呵呵...先问我手中利剑答不答应?” 李弘贞不屑冷笑:“嘁!你又不是仙女,谁乐意看你长啥样?” “如此甚好!” 两扇门被重重合上,不多时,便响起哗哗水声。 显然,她一个人在温泉池里玩得很嗨。 李弘贞可没有兴趣去看那些春宫图,这玩意在他眼里就跟儿童动画片似的,实在欣赏不来。 来到琴桌后面坐下,手指轻轻拂过每一根琴弦。 此刻他相当后悔没有学过任何乐器,要不然也能弹奏两曲汉风古调,抒发一下前世忧愁! 第108章 又是大型社死现场 人非圣贤,孰能不享乐? 对于没享受过奢侈生活的秦良玉来说,能在事业没成之前泡一次温泉,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然而这种好心情却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给浇灭了。 “铛...铛...铛铛...” 秦良玉不用猜就知道,能弹出这种调调的脑残,不是臭流氓,又会是谁? 因为他曾经到葬礼上偷了别人家的二胡,带回家模仿唱哀乐。 过没多久他爹蹬腿了,邻居都说是被他的逆子给唱死的。 然而这个大孝子是真的孝顺啊,在他爹的葬礼上还不忘再露一手。 想起此事秦良玉就来气,不禁为死去的忠州伯感到鸣不平。 她迅速把头发给洗了,连裹胸布也来不及绑回去,套上衣服、抄起毛巾就走到李弘贞面前。 “不会弹就不要弹了!” “难听死啦!” 被她这么一吼,李弘贞霎时停下动作。 打眼瞟去,竟是一双粉嫩的美脚率先映入眼帘,让他的小心脏咯噔一颤。 接着再缓缓抬起头。 就见小姐姐手里抓着毛巾擦头发,正一脸怒容的瞪着自己。 一缕湿漉漉的青丝挂在“高耸”的胸前,刚泡完温泉的样子,让她的脸颊染上两抹腮红。 嘶!不是说刚洗完澡的女人都很丑吗? 眼前美人出浴,竟能乱老夫道心! “干干干...干嘛呢?” 秦良玉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好好待着不行吗?非得闹出点幺蛾子影响我心情?” “你知道弹得有多难听吗?” 李弘贞已经被眼前的美丽风景线征服了,哪里会跟她犟嘴? 一副虚心请教的问:“那小姐姐能不能教我弹琴?” “我没学过弹琴。” “那你会什么?” 秦良玉一翻白眼,道:“我只会吹箫,你愿意学吗?” 李弘贞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随后态度认真的表示:“只要是乐器,我都愿意学。” “你为何突然想学乐器了?” 李弘贞忽然瞟向窗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忧郁,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哀伤和坚定: “今日听过宴会上的舞曲,令我感慨颇深,那首曲子能从隋朝历经千年流传至今,可见有多么不容易。我想好好保护它,保护咱们老祖宗的礼乐,能在炎黄子孙的手上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而且这几个月以来,我每日不是忙于生计,就是专心练武,也没有闲暇时光,去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乐趣和爱好。圣人常言劳逸结合,适时放松心境,方可事半功倍,不是吗?” 闻言,秦良玉霎时歪着头,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这人没病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怀古伤今起来了? 不对,他一定是很想去青楼听曲赏舞,瞧把他憋得都快哭了。 “得了吧,就你现在兜里那点钱,还不足以让你劳逸结合,劝你还是收了那点心思,用心多赚钱...” 话说到一半,忽然留意到臭流氓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小jiojio。 这才反应过来,糟糕!忘了穿袜子。 秦良玉立刻盘腿坐下来,捂着两只40码大脚,羞怒交加的呵斥: “看什么看?没看过脚呀?” “再看戳你狗眼!” “快滚去洗澡!” 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李弘贞很不爽,骂骂咧咧的走向温泉池。 “我呸!谁爱看你那双臭脚,说不准还能熏死牛呢?自己不穿袜子,还敢理直气壮怪我?” “啪!” 两扇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秦良玉冷哼一声走到门外,坐在廊下吹着春风擦头发。 正擦得用力之际,忽然感觉胸前“四两肉”晃得相当厉害。 “糟了!裹胸布没拿出来!” “完了完了!臭流氓会不会拿去擦脸?” 与此同时。 李弘贞已经在温泉池里面涮好了,正想找条毛巾擦干身体。 殊不知像样的毛巾没找到,却只找到一条长条状的裹胸布。 他也不做多想,拿起来就往身上擦。 等裹胸布擦到脸上时,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咦!怎么有股香香的味道?有点像秦良玉身上那味儿。 应该是她刚才用过的吧,这样会不会很冒犯? 不管了,反正是酒店一次性毛巾,用就用了,难不成暴力姐还会因为这种事跟自己计较? 刚穿上衣服,门后忽然响起秦良玉的声音。 “你洗好了没?” 话音刚落,两扇门骤然打开。 李弘贞迈过门槛没好气的问:“洗个澡你也要催我?想干啥呢?” 秦良玉暗道不妙,旋即冲进温泉池查看裹胸布。 结果这一看,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羞耻、恼怒、悔恨同时爬上心头。 尤其想到臭流氓一脸猥琐吸着裹胸布上面的气味。 还有他扯着两头裹胸布,夹在胯下来回剐蹭的变态画面。 “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 李弘贞猛然回头,刚好就撞上秦良玉那双正在喷火的眼睛。 “臭流氓!” “我要杀了你你你...” 看她转身去拔剑,李弘贞吓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脚底抹油赶紧跑。 秦良玉追到门口停下,剑指着他的背影,厉声怒吼:“你有种不要回来!也不要回下河村了!” 李弘贞回头瞥了一眼,见她没追上来,便回身嚷嚷着: “我又没偷看你洗澡?你没事发什么疯?” “你...你...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秦良玉一甩长发,转身进屋。 李弘贞杵在原地,一脸迷惑不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突然暴走? 难道是刚才那块布? 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李弘贞无语到当场掐头皮抓狂! 第109章 广袖朱雀裙 “啊啊啊...” “造孽啊!” “别人穿越不是捡个柔弱小娇妻。” “就是拐个温婉贤淑的大才女。” “为什么我穿越偏偏就遇上秦良玉?” “我到底造了啥孽啊?” 别墅不远处,李弘贞正在跺着脚仰天抓狂。 忽闻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那个老司机丫鬟领着一帮侍女过来送晚餐。 李弘贞当下灵机一动。 嘿嘿!只要有吃的,平息暴力姐怒火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于是背着手仰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迎过去。 见他闲庭信步而来,丫鬟便打声招呼:“李公子怎么不进去陪令夫人啊?” “刚洗完头发,出来走走,吹吹风。” “眼下用膳时辰已到,这种事就让奴婢们用扇子来帮您吹吧。公子请随奴婢入内就餐。” “不用不用...在下不敢劳烦各位姐姐,吃食就拿到廊下放着,待会我自个拿进去。” “这样不太好吧?公子是不是嫌弃奴婢们伺候不周到?” “姐姐误会了,是我夫妇二人亲力亲为惯了,不太适应哈...实在抱歉!” “那好吧,奴婢便依您所言。” 丫鬟们放下餐食走后。 李弘贞这才冒死挪步过去,敲了敲房门,敲完立刻后撤,生怕被一剑捅成透心凉。 果不其然,门开瞬间一柄寒光剑刃率先探了出来。 紧跟着是秦良玉提剑迈出门槛。 “你还有脸来见我?” 李弘贞忙道:“先别动手,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说完,迅速揭开两道菜。 “当当当,当...” “看!又是中午你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哟呵!没想到臭流氓还蛮细心的,连这个都留意到了。 秦良玉心中怒气去了大半,不过说话还是带着几分杀气: “行吧,那就等你吃完这顿断头饭,再和你算账。” 闻言,李弘贞心中大定。 别听暴力姐嘴上喊打喊杀的,真杀人她可不敢,顶多就是被揍一顿。 少顷,两人一起把餐盘端到室内,面对面盘腿落座。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弘贞忽然放下碗筷,板起脸说道: “还能不能讲道理了?” 秦良玉抬眸冷视他:“可以讲道理。” “但...你若是道理讲不通,我照打不误。” 能讲道理最好,最怕一开口就嚷嚷“别和女人讲道理”的那种极品。 李弘贞向她作揖:“首先,我为动用你的私物一事,表示抱歉。” “但...这件事的责任不全在我。” “你把私物留在那里,还占用两条毛巾,想必定是因为你的头发又长又密,一条毛巾根本不够你用。” “在没有多余毛巾的情况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便不疑有他拿来用。” “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听罢,秦良玉咬着筷子有些愣神。 该死的!臭流氓讲得头头是道,该如何反驳他? 想了一会,才道:“纵然我也有责任,但是男女大防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你用了我的私物,便是在亵渎我的尊严。” “总之,这件事还是你的责任最大。” 李弘贞不服气道:“少来这套!你那玩意既不是肚兜,也不是穿在下边的亵裤,就是一件普通衣物,我又哪里亵渎你了?” “既然被我用过了,那我向你道歉,再赔你一件便是,何必这般小题大做?” 秦良玉又是一阵哑口无言,给急得那叫一个揪心抓挠呀。 她不想告诉臭流氓那是老娘的裹胸布,可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要让臭流氓得知真相,免得把他培养成一个偷女性内衣的变态。 “好吧!算你讲得有道理,衣物也不用你赔了。不过,你得换种法子补偿我。” 说完,她便埋头狼吞虎咽起来,不再多说一句话。 李弘贞起初还以为又是给她做饭,直到饭后秦良玉在书案摆下文房四宝,这才恍然得知这女人的心眼子,是有多么令人猝不及防。 “呆子到我边上坐着,给我接着讲《墨影术师》。” “哦哦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追剧,才愿意和我同屋过夜。呵呵...还以为你真的顾全大局呢?” “是又怎么样?这是你欠我的。” “我先警告你啊,时辰到了就得睡觉,不许再骚扰我了。” “知道啦知道啦!” .......................... 山庄的另一边。 周如梦凤眸微瞪,阅读着刚刚收到手的情报,上面记录着李弘贞过往的信息。 十二岁为满足猎奇,掘开无主孤坟取出尸骨来玩。 十三岁偷看寡妇洗澡,被发现后还大言不惭要娶人家。 十四岁被人骗去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把他爹气得卧病在床。为了哄他爹开心,还在床前拉二胡。 十五岁守坟期间跑去调戏河边洗衣服的姑娘,最后害得人家跳河自证清白。 十六岁去逛青楼与人发生争执,还把人家的裤子扒下来弹鸟。 十七岁参加比武招亲,被秦良玉打得半死,最后还赢了比赛双双步入婚堂。 每看一条履历,周如梦的表情就要变着样的发生扭曲。 临了,将履历交给杜少康和陈怀安传阅,自个扶着额头平复血压。 等他们看完,周如梦才道:“两位既已得知此人过往,妾身想听听两位高见?” “额...” 看他们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憋不出一句。 周如梦便道:“若他是寻常作者,即便名声差了点,妾身倒无所谓。” “可此人就是一个二世祖...” “哎!既然要聘请他为书斋坐堂,妾身就不得不慎重对待啊!” “还请二位为我参详一二。” 杜少康率先道:“哈哈...在下深知夫人之忧,无非是顾及此人之前名声狼藉,会连累书斋。以我看来,夫人倒不必太在意,这少年郎哪个不是年少轻狂,到了懂事年纪自然就开悟了。” 陈怀安附和道:“杜兄所言极是,不过我倒是另有一番见解。” “纵观史书,凡是天纵英才之辈,多是性情怪诞者居多。” “这李三郎之所以能在今年开始转性变好。” “我料想定是娶了秦良玉这位女中豪杰,有她武德兼下管着,才让他收了纨绔本性。” “正所谓千金难买浪子回头,夫人不妨放下过往成见,三顾茅庐请他为我所用,哈哈哈...” 周如梦略微思忖,才颔首道:“也罢,既然两位对李公子如此抬爱,我便大胆尝试。如若将来他还是本性难移,到时再解除契约便是。” “夫人英明。” 随后,杜陈二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眨眼。 只要能接着追《墨影术师》,管他娘的名声好不好。 这时,贴身丫鬟忧心忡忡,来到周如梦面前汇报工作。 “禀夫人,奴婢已经找遍整个山庄,还是没能找到秦小姐合身的衣物。” “您看不如就此作罢?” “不能作罢,秦小姐和李公子都是我请来的贵客,待客之道万万不可马虎。” “你去将广袖朱雀裙拿去送给秦小姐吧。” “啊?夫人,这这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第110章 一袭红衣尽风华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李弘贞的熊猫眼上。 这不是被打的,而是昨晚给秦良玉讲故事讲到三更半夜,给熬的。 感受到脸上的火辣,李弘贞打算翻个身躲开阳光。 殊不知却翻进一个柔软怀里。 打眼一看,我滴妈呀!秦良玉怎么睡在自己旁边? 等等...自己的手抓到了啥,怎么软软的? 李弘贞抬起头一看,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轰——” 耳边响起一道轰鸣雷声,整张脸好像被贞子吓死过后的高山龙司。 完了完了!这头母老虎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短暂的窒息感过后,却不见母老虎醒来,李弘贞这才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老夫的命总算保住了。 现在啥也别想,赶紧从母老虎的怀里撤离,晚了照样也会死人的。 然鹅...然鹅... 更要命的事情来了。 “犯罪之手”刚从秦良玉身上抬起来,她突然连手带腿也来了一个翻身,将李弘贞给搂住。 就这么搂了一小会,秦良玉也醒了。 入目所见,是一张吓得眼球圆瞪、牙齿上下打颤的脸。 秦良玉被这张脸吓得惊声尖叫:“啊啊啊——” 随后几个侧翻滚倒退一段距离,紧接着鲤鱼打挺立起来就是摆开拳脚。 “臭流氓,今日非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看招——” “住手!” “你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话落瞬间,大长腿停在李弘贞耳边,气浪吹得发丝一阵飞舞。 可见,这一脚真踢下去,非得躺个把月不可。 李弘贞推开她的腿,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怎么滚到我旁边来了?咋滴,贪图我美色不成?” “我我我...我没有!我刚才已经醒了,本想叫醒你,又念及昨晚你讲故事太晚,眼睛都成白罴了,我就想让你多睡一会。” “那你怎么睡在我旁边?” “我本来是在打坐调息,没曾想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既然误会解除,我便不再追究你非礼我。” 说完,便淡定从容绕开秦良玉,去后门撒尿。 秦良玉杵在原地疑惑不解,怎么感觉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味道? 她却不知,此刻李弘贞正在开闸放水的工具肿得老高。 “唉呀妈呀!那娘们的肉长在该长的地方,刚才那手感...啧啧!太软了!” 少顷,奉命前来的蓉儿,带着早餐和一口木匣子过来。 “李公子、秦小姐,奴婢前来伺候两位用膳。” “另外,我家夫人请两位用过早膳后,请到主堂一叙。” 说着,便命随行丫鬟把那口木匣子拿过来。 打开瞬间,里面叠着一件做工精致的交襟汉服。 而后由两个丫鬟将汉服举起来撑开,蓉儿一边介绍道: “秦小姐,因为山庄没有你合身的衣物,夫人便命奴婢将这套广袖朱雀裙送给你。” “还望秦小姐能笑纳。” 秦良玉停下手中碗筷,目光呆滞看着眼前的裙子。 在阳光的照耀下,火红的颜色宛如正在展翅高飞的朱雀。 李弘贞在抖音上见过这种汉服,当场一语道破: “这莫非是战国直裾?” 蓉儿笑道:“李公子果然见识多广,没错。” “这套裙子正是夫人参照古墓壁画复刻出来的,原名应该叫直裾袍才对。只不过夫人向来颇有才情,就给它命为广袖朱雀裙。” 饭后,丫鬟伺候秦良玉更衣,还给她化了妆。 秦良玉知道顶着一张素颜见友会客不太礼貌,也就没有拒绝。 当她从客房走出来的那一刻,李弘贞眼睛都瞪直了。 一袭红衣的她宛如从画中活过来的神仙。 两只宽大的袖子衬托出一种逍遥忘俗的美感。 清纯淡雅的妆容拂去厌世脸的冷傲,多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既视感。 看到背影瞬间,更是美出了新天际。 及腰长发和大红长袍简直是世间绝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背影天花板。 看李弘贞一副痴汉表情,秦良玉升起一丝鄙夷。 臭流氓嘴上说禁欲,呵呵!眼神倒挺诚实的。 “蓉儿姐姐,现在可以去见贵夫人了吗?” “抱歉,我家夫人这个时辰还没出寝,一般都是睡到日上三竿,两位不妨在山庄里游览一番,时辰到了奴婢自然会来通禀。” “行吧,那就再等等。” “两位若无事,奴婢先告退。” 丫鬟走后。 秦良玉冲李弘贞甩了甩头:“到里边去,给我接着讲上官鸣人。” 他却说:“我讲不下去了,刚才被你那一脚吓得灵感都没了。” 秦良玉顿感懊悔不已:“是我刚才太冲动了,李大爷,我向你道歉,你赶紧把灵感找回来啊!” “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府干嘛?” “那你怎样才有灵感?” “接下来的剧情要讲鬼刀七人众,你不如给我演示剑法,或许能从中获取灵感?” “好!反正今日还没晨练,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峨眉剑法。” 第111章 这一眼能记一辈子 秦良玉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李弘贞就箭步进屋。 不多时,就把佩剑举到秦良玉面前,剑柄那头还对准了她。 秦良玉见此相当得意,转身瞬间同时拔剑出鞘,还带起一声金鸣之音。 春风拂过之间,吹起宽袖和裙摆衣袂飘飘,整个人仿佛即将展翅高飞的神鸟朱雀。 见到如此绝美画面,李弘贞的嘴巴转眼成了o型,浑身血液也跟着燃烧起来。 “哈!” 伴随着一声娇叱,她的身影在草地上蜻蜓点水,落地后俯身对着虚空舞出一段斜斩,强劲的剑风带起地上落叶纷飞。 她转身挥剑的那一刻,氛围感瞬间拉满。 在李弘贞的视角中,剑刃遮住下半张脸,只看见两只冷傲且刚毅的明眸,如幽潭清澈见底,亦如皓月皎洁明亮。 额前两缕青丝横在眼前随风飘荡,衬托出一种古风女侠的美感。 仙气飘飘的红袍、行云流水的剑法、树下舞剑的翩翩倩影...每一帧都是视觉盛宴,每一眼都能令人热血沸腾。 以致于李弘贞忍不住给眼前的绝美画面,自我脑补了一首鸣人专属的bgm。 一套剑法完毕,秦良玉反握宝剑、长身挺立,还微微侧过脸回眸。 这时又是一阵春风拂过,把被剑气削断的绿叶纷纷扫落。 看到这副落叶纷飞的画面,李弘贞内心忍不住呐喊: 哇塞!简直美爆了,光是看一眼就能记一辈子。 哎!只恨手里没手机啊! “啪啪啪——” “小姐姐的剑法实在太好看了!” 看他两只手掌鼓得像海豹,秦良玉有点想笑,走到他近前问道: “灵感找回来了没?” 开玩笑,小八嘎的作品还需要什么灵感?都是直接照抄的。 不过作诗的灵感,李弘贞倒是找到了,便道:“找回来啦!” “那你现在讲给我听吧。” “听着,一袭红衣尽风华,休言女子非英杰。” 闻言,秦良玉表情先是错愕,随后歪着头问:“你是不是有病?让你讲鸣人,没让你作骚文骚诗!” “不要急,接下来的剧情已经想好了,我现在只是想...想那个啥来的?” “你想干嘛?” “我想在你下次舞剑的时候,给你拉二胡吹笛子。” “你给我滚!我还想多活几年!” “......” ....................... 临近中午,丫鬟领着夫妻俩去参加午宴。 复古姐周如梦这次又玩新花样,不仅搞分桌吃饭,还用“周天子八珍”来招待两位。 周天子八珍 看到桌上摆着肉沫盖浇饭、肉酱小米饭、烤乳猪、烤乳羊、鹿里脊、红糖羊五花、五香牛肉、鹅肝(原本应该是狗肝),还专门用精致的青铜器装盘。 秦良玉登时吓得不敢动筷,而后离席起身,战战兢兢的抱拳: “夫人,此宴乃帝王礼制,妾身一介草民,万万不敢僭越王权,还请夫人撤换。” 闻言,周如梦顿时哭笑不得。 她早就听说过秦葵是个极度忠君的读书人,说难听点叫中二愤青,可见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小姐不必惶恐,当今天子虽遵循周礼,但也不完全效仿先人。” “家父曾担任礼部主事,据家父所述,我朝历代帝王饮食皆很随意。太祖对烧饼情有独钟,甚至一度用黑面馍馍来招待大臣。成祖设宴也是独爱烧鹅,还有当今,特别喜爱吃一种塞外黄鼠,大臣若下不了嘴,当今还会吹胡子瞪眼。” “我朝陛下都是如此随意,又哪里会管咱们小民吃什么?” 听她这么说,秦良玉这才放心坐回去干饭。 还别说,天子八珍果然配得上这个名字,尤其鹅肝吃起来特别香,秦良玉很给面子的来了个光盘行动。 饭后,周如梦领着众人来到山庄外面的听书堂。 说书人神情高亢讲着大蛇丸进攻墨影村的桥段,堂下坐着一群年龄不等的小萝卜头,正聚精会神的仰着脑袋。 堂内坐不下,甚至有艺高胆大者趴在屋顶上。 “话说三代墨影与大蛇丸这场师徒决斗,迟迟未能分出胜负。” “为了不让大蛇丸继续为祸人间,三代墨影决定施展消失12年的鬼门秘术——尸鬼封尽!准备与大蛇丸同归于尽。” “啪!” 讲到这,说书人装模作样拍了下惊堂木,顿时引起孩子们好一阵讨论。 “尸鬼封尽我知道我知道,开头四代墨影用来封印九尾狐的那招。” “好像是这样结印,嚯嚯...嚯嚯嚯。” “你结得不对,看我的,嚯嚯嚯!看到没有,我背后有没有一只勾魂鬼王。” “可惜了,书中只画了结印手法,却没有把法术画出来,要是能弄成小人画就好了。” 听了小男孩这句话,李弘贞这才幡然醒悟。 对哦!为什么就不能搞成漫画,那样受欢迎的程度岂不是更高? 不过等他问过周如梦之后,才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小孩说的小人画,都是笔画简单、篇幅较少的儿童读物。 想要看高质量的小人画,只有成年人的春宫图才有,而且大部分还是手工画出来的孤本。 在明朝想量产漫画,没有数字打印机根本做不到。 如果执意要生产长篇漫画,也不是没办法。 那就是李弘贞必须手工画出来,然后交给雕刻师傅一刀刀刻出印刷版。 工程量之浩大、难度之高,不亚于重新修一本《永乐大典》。 这时说书人刚灌下一大壶茶,恢复能量接着讲: “虽然大蛇丸被尸鬼封尽困住动弹不得,奈何此獠不愧是墨影三杰之一,凭借驱动太阿神剑,从背后偷袭三代墨影,妄想破坏尸鬼封尽施法。” “饶是如此,三代墨影在身受重伤的处境下,还是咬紧牙关施法夺走大蛇丸的一魂三魄。” “此战过后,大蛇丸双手被废、道行大减,被及时赶来的手下救走。” “三代墨影在临死之前,向部下喃喃道出遗愿:无论魔道势力再大,即便他们将墨影城踏平,尔等也要为我墨影派保留一丝火种。” “老夫相信,炎黄火种所到之处,火将生生不息!” 话落,说书人再次拍打惊堂木,道了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便喘着粗气走了。 他刚走,全场瞬间沸腾起来。 有的为三代墨影的牺牲感到惋惜,哭得稀里哗啦。 有的吐槽三代太菜,连徒弟都收拾不了。 那帮成年人则在讨论下一任的墨影谁来当? 现场这么热闹的气氛,让周如梦有点始料未及。 “没想到李公子这部着作,比妾身预想中的还要受广大郎儿青睐?” 受青睐是必须的,因为前世已经验证过了,全球十大动漫当中能排前三的存在,换个时代照样能火出圈。 李弘贞谦虚笑道:“夫人过奖了,在下只是运气好了点而已,写出来的东西刚好符合少年郎的口味,若是换成女儿家,未必就能看得上在下劣作。” “既如此,那请公子随妾身到主堂拟定契约。” 第112章 陈怀安的套路 接下来的签约双方皆大欢喜。 周如梦为了感谢李弘贞无偿赠送《跳蚤记》这本书,给夫妻二人都送了一块镶金令牌,凭此令牌可以享受玲珑书斋终身免费借阅服务。 而所谓的坐堂先生,并不是每天要到玲珑书斋打卡上班,而是成为契约作家,也就意味着往后每部作品都必须跟玲珑书斋签约。 另外书斋偶尔会举办一些文学课堂,坐堂先生可以依照心情决定要不要出席讲课。 至于《墨影术师》这部连载作品,首月会刊登十册出来售卖,后期看销量酌情放量,利润方面还是五五分成。 契约拟定完毕,周如梦要去作坊安排新书刊印,还要和族学那边的人沟通《跳骚记》这本书,便和夫妻俩暂时告辞,等事情忙完再回来办一次欢送宴。 从主堂出来后,丫鬟领着夫妻俩在山庄里游山玩水。 还没走到熊猫生态园,陈怀安就寻了过来。 “请恕在下打扰二位雅兴,关于西洋糕点的事,在下想和李公子谈一谈,不知二位能否小叙片刻?” 哟呵!终究还是对蛋糕心动了。 李弘贞昨天请他们吃蛋糕的时候,还顺便说了在庙街卖得有多好。 别看周杜陈三人当时没啥反应,事后三人肯定关起门来研究怎么下手。 “你我如今已是朋友,陈公子不必这般见外。既然朋友有事相询,我断然不能在此刻只顾着玩。” 闻言,陈怀安心中转忧为喜。 这位李公子能把自己一介商人当朋友,看来也不像周如梦说的那样清高。 “那就多谢了,请二位随在下到亭台落座。” 秦良玉却说:“这种事请陈公子和我相公谈就好,家里事也都是他做主,妾身就先行失陪了。” 言毕,便向两个男人行礼告辞,跟着丫鬟去动物园撸猫了。 去往亭台的路上,李弘贞率先问道: “陈公子对蛋糕有何看法,不妨道来?” “是这样的,昨日听李公子说,这种西洋糕点在庙街售卖大受欢迎。如果李公子能在酆都开一间铺子,我料想必定能日进斗金,不是吗?” “那陈公子的意思是...” 陈怀安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明目的:“在下想和李公子联手,咱们一起在酆都开一家铺子,就卖这种西洋糕点。” “那陈公子想如何联手?” “我家在酆都庙街刚好有家茶号铺子,最近几年因为同行竞争太大,以致生意大不如从前,正愁改行或者把铺子租出去。如今有了李公子的蛋糕,我便有了主意。咱们不如这样,钱和铺子都由我来出,你出秘方,咱们五五分账。至于人手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家有的是糕点师傅,你只需把秘方交给他们,每月坐等分钱即可。” 李弘贞故作为难道:“兹事体大,且容我三思。” 说完,便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别看陈怀安说的五五分账、坐等分钱,又是出钱出人手,这样看似很大方。 人家就是专门冲着秘方来的,等他们学会了之后,说不准转头自己就到别的城市开分店了。 到时最好的结果是陈家依旧把酆都蛋糕店的每月分成给自己,维持表面的友好。 最坏的结果是陈家给一笔钱让自己出局。 陈家的茶叶生意做了上百年,在巴蜀各地都有房产,只要他们愿意,一夜之间就能开出几十家蛋糕店。 几代人累积下来的家族实力,又岂是李弘贞一个人能竞争得过的? 想通了此关键,李弘贞便借口道: “陈公子说的倒是挺让我心动。” “不过我昨日也说过,我志不在此。” “一来我在酆都城内没落脚地,来回奔波甚是不便。” “二来我现在也没时间去打点铺子。” “这三来嘛...我还是打算把蛋糕交给族中经营。毕竟我总不能光顾着自己赚钱,却不顾族人还在吃糠咽菜吧?那样我就成了数典忘祖之徒,会受千夫所指。” 听罢,陈怀安脸色既难看又尴尬。 将心比心,自家的焙茶技术也是牢牢握在手里,半点不让外人偷学了去,李弘贞会这样答复也是情理之中。 正寻思着说点什么劝他妥协。 却听李弘贞又说道:“陈公子刚才不是说生意难做,要把铺子租出去吗?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陈怀安眼睛一亮:“李公子莫非要租下铺子?” “正是。不过我还想和陈公子谈另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李弘贞灿然笑道:“口说不如实践,且容我先卖个关子,到时陈公子尝过之后便知,请随我到膳房走一趟。” 不多时,两人跟着随行丫鬟来到山庄的厨房。 李弘贞让人准备了白糖、红茶、牛奶、奶酪,还让人去地窖弄了点冰块,看到厨房里还有南方快运过来的芒果,也顺手拿了几个。 经过几次实验和调配,终于把一杯香喷喷的奶茶端到陈怀安面前。 “来,陈公子请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第113章 反客为主 看着茶盏里的屎黄色液体,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陈怀安咽了咽嗓子,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而后砸吧砸吧嘴,眼睛猛然明亮,于是又吨吨吨灌了好几口。 接下来表情逐渐变得销魂,这味道很奈斯~~~ 以致于他当场吟诗一首: “琼浆入口甘润喉。” “犹如唇舌吮峰头。” “玉液余香魂牵绕。” “潺潺丝柔沁我心。” 听罢,李弘贞有点惊讶。 眼前这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商贾,竟然有如此文采? 都快赶上七步成诗了。 不过当他细细品过这首诗,这才恍然发现是一首又污又黄的骚诗! 李弘贞面带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双手有节奏的鼓着掌。 “啪...啪...啪...” “好诗,好湿!” “陈公子作得好诗!” 陈怀安略显兴奋的问道:“李公子手艺不错,如此美味的饮品到底是怎么做的?” 似乎感觉这样问不太好,于是又讪讪笑道: “陈某并无窃取秘方之意,请李公子莫要误会...” 李弘贞大方道:“告诉你也无妨,此饮品,是我参照鞑靼人的吃食做的,蒙语管这种东西叫苏台茄,翻译成咱们的汉话,就叫奶茶。” “如果陈公子将来去塞外行商,便能品尝到。” “只不过他们的奶茶是咸的,而我的奶茶是放糖的。” 陈怀安听后恍然点头,连连赞叹李弘贞见识多广,接着又问道: “那你的奶茶应该有个雅名吧?总不能和鞑子的一样。” 李弘贞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有啊,原本就叫丝袜奶茶。” 闻言,陈怀安瞬间愣神,目不转睛盯着杯中残留的奶茶。 见他这副模样,李弘贞登时暗道不妙,糟糕!给说露嘴了! 他不会怀疑奶茶是臭袜子做的吧?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问道:“为何前面两个字叫丝袜?莫非用袜子做的?” 李弘贞掩嘴轻咳两声,随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实不相瞒,这种奶茶其实来自欧罗巴,我之前从番商那里品尝过。” “洋人之所以管它叫丝袜奶茶,是因为他们在过滤茶渣的时候,会用到洋妞穿过的丝袜,这种袜子用鹅绒纺织而成,材质十分有弹性,又薄如蝉翼、触感丝滑,穿在脚上玉肌若隐若现。” “而洋人偏偏就喜爱这种带点女人味道的吃食。” “也请陈公子不要误会,我刚才用来做奶茶的器具,可是用沸水煮过的丝巾,我本人可并不好洋人那一口。” 听完介绍,陈怀安竟然喃喃道:“原来如此啊!可惜了...如若可以,在下倒挺想尝一尝洋人正宗的丝袜奶茶。” 李弘贞差点飙出一口老血。 妈呀!这人竟然是个变态!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刚才听他作的那首淫词骚诗,很符合变态的人设。 而后李弘贞又把一杯“奶盖果粒冰沙奶茶”拿给陈怀安品尝。 喝过之后,陈怀安觉得口感竟然比热奶茶还要奈斯。 是以,灵感的源泉滔滔不绝的涌现,各种淫词骚诗不要钱似的飙出来。 李弘贞听得三观俱裂,心里觉得《金瓶梅》能在明朝中后期成为爆款,不是没有原因的。 “既然陈公子对在下的奶茶赞不绝口,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联手干一次大买卖?” 听他这么说,陈怀安压下心里那股骚劲,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如何联手,李公子不妨道来?” 李弘贞参照后世商场的招商模式,把合作计划逐条说了出来: “其一,制作奶茶需要用到一种红茶,而陈公子家的红贵妃正好合适。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就按现在的市价向我供货即可。另外,昨日与你闲谈之间,得知你家有片专门用来养牛的牧场,那么牛乳我也会从你家进货。” “其二,陈公子可以将酆都的铺子交给我,我将铺子进行一番改头换面后,就专门卖西洋糕点和奶茶,人手方面也不用陈公子操心,我族中已有好几个擅长此道之人。” “陈公子只要提供铺子,资金和人手都由我来操办,往后每个月我会把铺子的三成利润分给陈公子,你只管坐等分钱就好。” 陈怀安听完开启权衡利弊模式,同时对李弘贞有了新的改观。 此人不简单呀,不止话本子写得好,谈生意竟然被他反客为主! 看他犹豫良久,李弘贞便小施一礼,接着补充道: “我理解这种合作章程让陈公子一时拿不定主意。” “而我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来是考虑到这种西洋新吃食,充满太多未知数。刚开业那会,人们可能会图个新鲜。假如新鲜的风头过了之后,生意多半是一落千丈。” “这二来嘛,在下也是不想连累他人。陈公子不妨想想,假如生意不好,你投下去的钱岂不是要打水漂?” “如果你只是提供铺子,其他由我来操办,万一生意不好的话,风险也是我来承担。” “当然,如果生意好的话,嘿嘿!陈公子手里的三成利润必定是水涨船高。不是吗?” 听他说完,陈怀安顿觉有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恍然。 是啊!既不用管铺子运营的琐碎事,又能分到钱,也不用承担生意不好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想通了此关键,当即鼓掌大笑:“哈哈哈...” “没想到哇没想到,李公子心思竟然如此细腻,考虑事情面面俱到,陈某实在佩服!” “不过你提出的这种合作章程,之前未曾有人实施过。兹事体大,我得和茶行各位管事商量一二,到时再给李公子答复。” “这是必然,那在下便静候陈公子佳音。如果陈公子同意这种合作章程,到时还得劳烦陈公子带我去看铺子。” “一定一定。事不宜迟,此事陈某得快些写信提前告知一声,就先行失陪了。” 陈怀安走后。 李弘贞看厨房里还剩下一点材料,便多做了几杯。 然后让丫鬟分别给杜少康和周如梦送过去,剩下的四杯留着自己和秦良玉喝。 提着食盒路过动物园,李弘贞心想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就顺便去看看熊猫。 结果却发现秦良玉竟然在里面跟熊猫玩做一团。 也不知道是翻墙进去的,还是铲屎官点头的。 草地上,秦良玉怀里裹着一只熊猫幼崽。 时而把脸贴在熊猫身上蹭啊蹭,时而抓着两只熊爪强迫跳舞。 最后使劲撸着圆滚滚的熊猫头,嘴上还一边碎碎念的唠叨着: “你长得真胖,你好可爱!” “小宝叫声娘好不好?” “叫娘就带你回家。” “不要哇?那娘喂你喝奶好不好?” 撸猫撸到激动时,还要发出嘤嘤怪叫: “小宝怎么可以这么乖!” “啊啊啊——” “娘稀罕死你啦!” 难得看见暴力姐有神经病的一面,让李弘贞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这一笑,就被秦良玉发现了。 第114章 朱载堉 回头看到李弘贞的瞬间。 秦良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死的!竟然被臭流氓看到自己幼稚的一面! 呜呜呜...老娘这张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家人们,谁懂啊! 就在秦良玉愣神的功夫,怀里的熊猫幼崽趁机挣脱束缚,跑回家找妈妈了。 太可怕了,以后要离雌性的两脚兽远一点。 回过神来,秦良玉冲围栏的方向喊道: “你啷个杵在那笑啥子?” “再笑,我把你个龟儿扔进来!” 她在下面气急败坏的跺脚叫骂,周围还有一群吃瓜看戏的熊猫。 这画面实在太喜感,李弘贞仰着头笑出八块腹肌。 “哈哈哈...” “不许笑!” 耳边突然嗖的一声,李弘贞睁眼瞬间,眼角余光就留意到红影一闪而过。 糟了!危险生物正在快速逼近! 连忙喊道:“别动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秦良玉已经凭借轻功翻出动物园,听了这话立刻收住脚步。 “可别骗我,要是不好吃,罚你今晚扎马步!” “这玩意绝对是你们小仙女的最爱,到时可别求着我给你做。” 食盒打开瞬间,奶茶味扑面而来。 秦良玉正要伸手去捧出来,却被李弘贞盖上食盒。 “你干嘛呢?不是给我吃的吗?” 李弘贞摇着手指,一脸坏笑的说:“诶!先跟我回家,不对,跟我回客房。” 秦良玉就这么被他的奶茶轻易骗回酒店...啊不对,骗回客房。 还要被强迫营业,给臭流氓表演峨眉剑法,才能换来两杯奶茶喝。 第二天。 周如梦领着夫妻俩参观了印刷作坊,仅一夜的时间,作坊就把《墨影术师》更新到佐助叛逃的桥段,不得不说,这效率是真的快呀。 契约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夫妻俩也不打算再多逗留了。 临走之前,周如梦依旧摆下盛宴款待他们。 再次看到歌舞时,李弘贞忽然厚着脸皮向周如梦讨要乐谱。 周如梦对此当然是欣然应允,就在宴席过后便领着李弘贞来到一间乐室。 许是为了李弘贞在创作之余,能听一听音乐放松心境,保证不卡剧情。 周如梦不仅送了几首名曲的乐谱,还说要送给李弘贞一整个乐师团。 这个举动吓得李弘贞连忙行礼婉拒:“多谢夫人好意,在下只是想在空闲之余,演奏两曲古调自娱自乐,还请夫人莫要大张旗鼓,在下受之有愧!” “也罢,那妾身就送李公子几件乐器,这屋里看中随便挑。” 李弘贞尴尬道:“让夫人见笑了,在下目前尚未学会任何乐器,此番讨取乐谱,只是因宴会上的歌曲极为动听,故此萌生学习音律之道。” 周如梦莞尔一笑:“原来如此!难得李公子也对音律上心,妾身恰好在此道浸淫已久,今日便斗胆指点一二。” “在下不吝赐教。” 周如梦从书架取下两部书递给李弘贞。 接过手一看,李弘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就见两本书的封面分别写着《瑟谱》和《律学新说》。 这两本书的作者他认识。 此人正是被西方学者誉为东方百科艺术全书式的天才——朱载堉。 “夫人为何给我这个?” 周如梦耐心解释道:“不瞒你说,李公子之前听到的那首《开皇圣宴》,原本并不是今日这般悦耳。” “之所以能演奏出多个音调,得益于《律学新说》这本书的创作者。” “自古以来,历代音律大师都面临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就是一个八度音程在转调音调时就会失和,不同声调的乐器合奏时,更是惨不忍睹。” “这也导致音律之道直至近代,依旧停滞不前。” “直到着此书之人的出现,才让音律之道突破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所自创的十二律,彻底破解自由旋宫转调的千古难题。” 话到此处,周如梦看着李弘贞手中那本《律学新说》,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崇敬。 而后她又走到一件类似琵琶的乐器面前,指着上面的金属物件继续介绍: “此外,这位奇才还独自创造定音器械,此物曰之弦准,通过此物定音,可让不同乐器之间随意演奏,对于李公子这种乐感较差的初学者,只要使用弦准乐器,再依照《瑟谱》书中的章程练习一段时日,便可驾轻就熟演奏各种乐器。” 等她说完,李弘贞无比郑重的行过一礼:“今日得夫人指点,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必定勤加练习,不负夫人今日指点之恩。” 随后周如梦还是送了李弘贞一把二胡,并亲自把夫妻俩送出山庄。 正准备登上马车时,却见陈怀安风风火火的追了过来。 “李公子,等等我!” “陈公子莫急,当心脚下。” 陈怀安跑至跟前,气喘吁吁的笑着说:“昨日李公子不是说有空想去酆都看铺子吗,正好二位回去也要顺道路过,不妨随陈某一同前去?” “如此甚好。” “那请李公子先随我到这辆马车,陈某有些话现在想和你谈谈。” 此时秦良玉却说:“相公既然要上陈公子的车,那我便先行一步,如此也不耽误你们谈事。” 两辆马车出了白岩山之后,秦良玉给李弘贞传了个话,说要回娘家一趟,然后就让车夫往反方向而去。 她决定瞒着李弘贞,孤身一人去重庆府城找胡满算账。 第115章 拿下铺子 (介绍杜陈二人的时候,因时间太赶瞎取名字。导致和抗清英雄陈近南谐音,本来也没打算把老陈塑造成变态,可写着写着,就把人写歪了。为免冒犯,决定把名字改为陈怀安。) 陈家的铺子位置相当不错,正对面就是香火鼎盛的十殿阎王庙。 古代的商铺大都如此,前铺后居。 整个铺子面积占地约一亩地,向街那面是三间打通墙体的铺面。 李弘贞对这种长廊式的横向铺面很满意,简直就是为卖蛋糕量身定做的。 如果换成四方形的铺面,就没有那么好的采光效果了。 走进后堂,入目所见是一片面积宽敞的天井,打篮球可能有点勉强,但是跳广场舞绝对杠杠滴。 东西角分别是工作间和仓库,南面的商铺和北面的住宅都是双层楼,空间大,房间又那么多,塞下五家人绝对够了。 参观完整个一楼,陈怀安领着李弘贞上二楼贵宾雅间落座,王初一跟在后面。(初一是被李弘贞叫来签约的代理法人) “这家茶号始创于隆庆元年,刚开始那几年门庭若市,外地许多文人墨客来酆都一览风光的同时,也会来我这家茶号品茗焚香、相约合奏。也有本地一些闲散雅客,到茶号来听雨看书。” 说到这,陈怀安忽然叹息一声:“哎!可惜了,茶号到我掌管家业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前几年有无耻之徒看我家日进斗金,便在酆都城也开了一家云华茶号,我家有的,他家都有。我家没有的,他家也专门增设了说书童。” “人们看他家花样多,都跑去云华茶号消遣了!” 陈怀安自个在那说得伤春悲秋,却没有引起李弘贞丝毫共情。 他此刻脑海里的画面是这样的:古人葛优瘫在典雅的房间里焚香品茗,耳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眼中看着有趣的话本子。 这是多么惬意的高趣味生活啊,不得不赞叹古人太会享受了。 意淫完毕,李弘贞抬手抱拳道:“仲元兄(陈怀安字)请看开一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句不好听的话。” “当纯利达到一成之时,谋利之人或许只是蠢蠢欲动。” “当纯利达到五成之时,谋利之人将为此铤而走险。” “当纯利达到十成之时,谋利之人就敢践踏一切道德律法。” “当纯利达到超过十成之时,哪怕是杀头大罪,谋利之人也会趋之若鹜。” “当年就算朝廷明令禁止私人不可出海贸易,可结果呢?勾结倭寇、私自出海者依旧比比皆是。 ” “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最是痛恨那种为了谋利,而不顾道义、数典忘祖的无耻之徒!”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放出一道杀气,把陈怀安吓得咯噔一颤。 缓过神后,他奉承笑道:“没想到叔白与我志同道合,哈哈...真乃英雄所见略同。你刚才说的谋利论,话糙理不糙,可谓道尽人性本质,不错不错,不愧是能屡创佳作的奇才。” 李弘贞不想再跟他打太极,便单刀直入的说:“茶也喝了,话也说了这么多了,实不相瞒,我对这间铺子很满意,不知仲元兄对我提出的联手章程,是否尚有疑虑?” “我倒是没什么疑虑了,只是管事那边还有一个关于每月如何报账的问题?还请叔白为我解惑?” “这个问题好办,仲元兄各派一个账房先生和账房伙计过来点卯,只管待在柜台收钱,还负责每日歇业后,和我这边的人对账,工钱由你这边结算。” “如此甚好,那我便再无疑虑。能与叔白这种人才联手干大事,在下倍感荣幸,今日我做东!待会还请叔白能赏脸,与我到福临楼喝两杯,哈哈哈!” “那就多谢款待了。” “来人,笔墨伺候!” 契约刚拟定完毕。 就听陈怀安忽然说道:“哦对了,叔白知不知道洋妞的丝袜到底长啥样?能否为我详说一二,嘿嘿!” 闻言,李弘贞登时一头黑线。 穿越者最大的烦恼莫过于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种谎言去圆谎。 他只知道丝袜诞生于15世纪的西方,是专门给男人穿的,女人有没有穿,鬼才知道? “额...” 看他吞吞吐吐的,陈怀安立刻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道叔白是个正经人,这种事儿实在有点难以启齿,请恕在下冒犯。” 反正店铺后续很多事情也需要陈怀安帮忙,李弘贞也不介意满足他的变态欲望。 想了想,便让人去找些颜料来。 然后把毛笔尖用剪刀修成油画笔,最后在纸上画起了小黄图。 前世那个被他嘎掉的画家,可不止教他素描油画,二次元画风也有课程,因此画起来驾轻就熟。 很快,一个套着吊带黑丝、不穿鞋子翘着二郎腿、身穿洛丽塔裙子的二次元形象,就跃然在纸上。 图片仅供参考,请以正文描述为准 看到二次元美女那一刻,陈怀安的表情相当夸张。 眼珠子似乎要脱离眼眶了,下巴也都快掉下来了。 看着二次元若隐若现的脚指头,他还舔了舔嘴唇,那架势就差点把脸贴上去了。 见他这副痴汉模样,李弘贞故作疲惫的扶着额头。 这下好了,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类似严世蕃的终极变态! 呵呵!还是老夫一手栽培的! “妙啊,叔白这手画技实在妙哇!” “历代丹青大师,还有十洲先生,都没有你画得活灵活现。” “瞧瞧这脚丫子,轻纱笼罩、若隐若现,哎哟喂!可稀罕死我嘞!若是真人,真想尝上一口!” (十洲先生指嘉靖朝的画家,仇英。) “咳咳!” “既然仲元兄喜欢,那我便将此画相赠。” 闻言,陈怀安更加兴奋了,就差点当场仰天嗷呜了。 “叔白将此神作相赠,我亦不可失了礼数,自当回礼相报!” “来人,去把东西取来。” 看到回礼瞬间,李弘贞心里的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 嗐!人家本来就是个变态,老夫可没有带坏人呀。 (晚点还有一章,先恰饭哈。图片只能这样了,不然过不了。) 第116章 启动资金管够 李弘贞坐在驶往下河村的牛车上,迎面吹着春风,连空气都觉得是香的。 能这么顺利拿下铺子,他实在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每隔一时半会,就要把契约掏出来瞅两眼。 与陈家的合作为期一年,如果大家都有钱赚,到时会再续约。 这种分成的租赁方式,相当于李弘贞白嫖了一间铺子。 对于他现在资金不足买下整间铺子的处境,可谓是雪中送炭。 另外,这种合作方式除了能让秘方握在自己手里之外,还附带一种牢固的利益关系。 那就是看似陈怀安不用承担盈利风险,实际上公关风险已经和他挂钩了。 假如有人要找麻烦的话,那就得先过陈家这关。 陈家不管用,还有杜家、周家、梁家。 如此强大阵容,放到整个巴蜀也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开铺子这么大的事,李弘贞得和族中长辈说一声。 于是让牛车直接开到村长家。 看到李弘贞瞬间,以前那几个编排他的长舌妇,态度大转变的迎他进门。 “来就来嘛,三郎干嘛要带东西呢,瞧瞧这是啥,哎哟喂,这可是产自琼州的香蕉哇,还有胡椒,还有南洋烟草,这得花多少钱呀?” “现在三郎可真是出息了,整个人看上去跟官老爷没两样,瞧瞧这身新衣服,啧啧!都是好料子做的喂!” 李弘贞面上带笑:“几位婶婶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想找三叔公有点事,请问他老人家在不在?” “在呢在呢,老爷子现下在午憩,待会就醒了,三郎先坐一会,婶婶给你沏壶好茶。” 这个点村长家的男丁都下地干活了,或在外当差。 家里现在只有一群老娘们围着李弘贞叽叽喳喳,一会问秦良玉什么时候能生个儿子,一会又问最近卖蛋糕赚了多少钱,烦不胜烦。 不一会儿,老爷子终于醒了。 李弘贞和他说了开铺子的事,希望开业那天族里都能去捧场,到时候还会在城里请吃饭。 另外还拜托村长在村里找个能掐会算的,准备挑个开业的黄道吉日。 末了,留下四样礼就回家了。 刚到家,大嫂很识相的把这两天卖蛋糕的钱交出来。 “小叔啊,良玉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呀?” “她呀?她跟我说回娘家一趟,少则三天,多则数日就回来。” 话落,气氛突然蜜汁暧昧起来。 不对,应该是大嫂现在的模样,让李弘贞忍不住联想到武松回家后的狗血剧情。 就见大美人潘云瑶,此刻正垂着眼帘、嘴角含笑、眼珠子左右打转,青葱玉指缠绕着发丝。 咦呀!看她这副怀春的模样,真担心晚上和她吃饭的时候,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叔叔要是心里有这个嫂嫂,就与奴家喝个交杯酒如何? “咳咳...” “大嫂,我有件事和你说。” “小叔请说。” “我已经决定好了,准备在城里开一家铺子,位置也选好了,这是我与东家谈好的契约,请大嫂过目...” 潘云瑶一边看着手中的契约,一边听着小叔述说细则。 心跳同时在加速,当听到合作方竟然是巴蜀鼎鼎大名的陈记茶号时,瞬间不淡定了。 “什么?小叔...小叔还和陈家攀上关系?” 李弘贞想了想,觉得现在是时候把话本子的事告诉她了。 免得堂堂李家大嫂为了一丁点小钱,整日不是偷这个去卖,就是跟那个眉来眼去的。 “是啊!实不相瞒,我和娘子因为写话本子,最近有幸结交玲珑书斋的少东家周如梦,还有泸州酒行的杜家和成都陈记茶号的陈公子...” 听罢,潘云瑶霎时扬起俏脸,表情相当错愕。 高情商的大嫂,很快就明白小叔的弦外之音。 他刚才刻意强调话本子也有秦良玉出力,不就是摆明想告诉自己,妯娌可不是家里只会吃闲饭的人吗?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李弘贞如此说道: “过段时间,等陈记茶号歇业之后,我会搬到城里住一段时间。” “这期间,就劳烦大嫂好好照顾娘子,她是个明事理之人,大嫂好好讲道理她会听你的,毕竟这个家论资排辈,还得是您最大。” “小叔放心,我会把这个家看好的,小叔尽管去赚钱办大事。” 叔嫂结束谈话后,潘云瑶带着小元魁上街买菜去了。 趁她不在,李弘贞把床底下的小金库挖了出来。 截至目前,卖蛋糕存下来的钱,有45两。 绑架师爷的时候,从他身上薅走20两。 叶少辰身上捡尸得到20两黄金,外加5两银子。 月初话本子分红30两。 现在手头上统共加起来有275两。 店铺全面装修就没必要了,找个油漆匠和木工把营业区域随便补补就行了,再弄个柜台吧台啥的,花不了几个钱。 进货、置办新货架、订制牌匾、打造工具、找乐队,还有请族人吃饭,预计花费在100到150两银子左右。 忽然又想到再过几天就是三月了,到时还可以从玲珑书斋分到一笔银子。 于是李弘贞便决定任性一回,不仅要在城里请族人吃饭,还要在村里摆流水席。 让村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愚夫愚妇们好好瞧瞧,老夫这个臭流氓没有辜负门口那副对联,是真正做到白手起家。 ................. 就在李弘贞开启创业模式的同时。 秦良玉在重庆府城蹲了两天。 终于把胡满这个王八蛋给盼回家了。 这货这几天也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了,此刻正一脸疲态的卧倒在两个小妾的怀里。 马车还没抵达家门口,车夫忽然一声惊呼,勒停了马车。 巨大的惯性让车里的三个狗男女压成一团。 “他娘的!你是怎么驾车的?” “二少爷!不好啦!前方杀出一位女侠,长得老高了,手里还提着剑!” “哎呀!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此时车外,秦良玉连剑都没出鞘,一人单挑铁金刚,还有几个小喽啰。 第117章 暴打满大爷 一阵嚯嚯哈嘿过后。 秦良玉脚下横七竖八躺着一群正在蠕动的人蛆,他们手脚畸形的样子,显然,都被打骨折了。 解决完小卡拉米,秦良玉紧跟着助跑跳跃,一记飞踹让车夫闪一边去。 宝剑出鞘后,唰唰几下斩断缰绳,最后一招“蝎子摆尾”送走马儿。 胡满和两小妾把脑袋伸出车外,刚好就看见秦良玉挥剑到处乱砍的一幕。 三人登时被吓得缩了回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会儿胡满隐约猜出秦良玉为何突然找上门。 不就是来替李弘贞报仇的吗? 前不久听施文才说李弘贞还活着,他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果不其然,过没几天就从官府那里得知叶少辰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一次杀不死李弘贞,大不了再来一次。 殊不知还没请到第二个杀手,人家就先打上门了。 “胡满狗贼!” “老娘不愿伤及无辜,是个爷们就自个出来受死!” 话落,车厢里传出胡满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们两个一前一后抱紧我,待会她就打不到我了。” 闻言,秦良玉对胡满这个人厌恶到极点。 臭流氓虽然也很讨厌,但也有可敬的一面。 他就算脑袋受伤、还发着高烧,为了男人那点脸面,也不愿意让自己推车拉他回家。 这个胡满...呵呵,给臭流氓提鞋都不配! “胡满狗贼!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男人?” “有种自己滚出来。” “不出来是吧?那老娘就掀了你的马车。” 话落,秦良玉挥剑对着马车就是一顿劈砍,画面之残暴,犹如绿巨人拆坦克。 临了,一脚重重踹了上去,当场把马车顶盖掀翻。 顶盖被掀翻的那一刻,巨大的气浪吹得三个狗男女的头发竖了起来。 三人就这么愣神片刻,忽见一柄寒光剑刃伸到面前,又吓得紧紧抱在一起。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秦良玉持剑,把女人挨个指一遍,冷声道:“自己滚,饶尔不死。” 两个女人瞅一眼胡满,旋即又将他死死抱紧。 不是她们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而是她们宁愿被秦良玉揍一顿,也不敢违抗胡满的意愿。 不然就是沦为肛狗美人盂,每天十二时辰准备接胡满的浓痰、吃他的答辩。 留意到她们求救的眼神,秦良玉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再看看胡满这个王八蛋,害怕的同时还不忘露出嘚瑟的嘴脸。 秦良玉怒从心头起,也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了,对着其中一个女子的后背就踹了下去。 一声惨叫过后,三人被齐齐踹下马车,各自滚到一边。 秦良玉趁势跃下马车,着陆点是胡满的肚子。 被一个身高一米八几、体重超过150斤的女汉子,从高处跳下来踩在身上是种什么体验? 那别提有多酸爽了,瞧瞧“满大爷”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了。 (听书的注意看图) 胡满还没来得及挣扎,秦良玉又赏他一记鞭腿,把人当球一样踹飞出去,滚了好几圈。 这还没完,秦良玉箭步跟上去,一脚踩住胡满的侧脸,另一只脚踩手臂,使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胡满狗贼!” “知道老娘今日为何上门寻仇吗?” 胡满那张像“野猪皮”一样的圆脸,都被踩成长条状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挤出两句话狡辩: “我...我...我不知道哇!” “小娘子,我这次没招惹你啊。” “你无缘无故上门打我作甚?” “难道你就不怕...” “啊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良玉突然抬起脚掌对着胡满的猪脸踩下去,还用力碾了几下。 登时就把他给痛得嗷嗷惨叫。 “哼!还敢狡辩!” “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派人去江湖上找来一个擅使飞刀的杀手,欲加害我夫君。” “得亏你请来的这位杀手拳脚功夫不咋样?要不然老娘就得守寡了!” “上次你在酆都骚扰我,老娘就警告过你。” “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夫君,胆敢再找我家任何一人的麻烦,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娘既然敢上门寻仇,自然也不怕你明着来。” “我手里有你和通缉犯勾结杀人的证据。” “你也别忘了我爹是谁,即便现在已从国子监卸任,也能把你的犯罪证据递到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衙门。” 闻言,胡满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平时他飞扬跋扈惯了,被欺负的人畏惧胡家,大都不敢上门寻仇。 即便有一两个想玉石俱焚的滚刀肉,也都被重庆官府以各种莫须有罪名给弄死在牢中,要么是请杀手物理蒸发了。 以至于他产生一种错觉,老子在重庆就是皇帝,你秦家李家在老子眼里就是刀俎鱼肉。 如今听到秦良玉亮出他爹的底牌,他这才恍然意识到不是谁都可以惹的? “小娘子饶命!” “我有眼不识泰山,触了小娘子虎须,请小娘子脚下留情!” “嘭”一声闷响。 秦良玉对着猪脸又是一顿猛踩,嘴上同时骂道:“小娘子也是你叫的吗?” “是是是...秦小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再踩啦,再踩下去要死人啦!”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快来人呐!杀人啦——” 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府城郊外,官道上虽有路人,却无巡城卫兵来维持治安。 是以,任凭胡满喊破喉咙,也没有任何一个路人来救他。 唯一和他有点关系、且还能站得起来的两个女人,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他被秦良玉暴打。 大概是心里解气了,秦良玉收了拳脚、一甩长马尾,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扬长而去。 别看她现在牛逼哄哄的,实际心里慌得要死。 她打算走远一些再拔腿狂跑,免得被官府逮住。 刚才对胡满说的话,也是吓唬人的。 李弘贞压根就没向她透露书信的事。 秦良玉也明白就算有证据,只要胡家那位刚卸任的四品京官没蹬腿,现在也扳不倒他们。 此番上门示威的底气,也是来自于李弘贞现在和周杜陈三人的合作。 虽然这么做有点狗仗人势,但只要能保证以后安心过日子,她不介意把《孙子兵法》用在这上面。 第118章 给大嫂配个小男友 秦良玉突然回娘家的行为,让李弘贞觉得很可疑。 可现在蛋糕开业在即,他也没闲心去想秦良玉到底干嘛去了? 和大嫂母子吃过晚饭后,他就在堂屋挑灯夜战,把开业需要采购的物料,还有需要定制的工具一一列出来,最后再根据每样物料的市场价,精算出需要花多少钱。 面粉、牛奶、白糖、鸡蛋这些必要食材自不必多说。 做奶茶所需的物料,需要借鉴一下前世的经验。 没有塑料吸管,可以试着让周如梦的作坊把纸吸管和防水纸杯研究出来。 另外,提供给客人堂食的餐具,他并不打算用陶瓷,而是想用视觉效果更好的透明玻璃杯。 制作玻璃的原料他知道,无非石英砂、碳酸钡、石灰石、纯碱这些东西,但现在资金和精力有限也没办法去弄这个,还是希望从周杜陈那里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明朝找个玻璃厂家买现成的。 小叔今日没空陪自己玩,小元魁就安分守己的站在小叔旁边看他写字打算盘。 看了一小会实在感觉太无聊,小元魁就在堂屋里随便找点东西玩。 当他发现小叔床上放着一个陌生匣子,于是就想拿下来打开瞧瞧。 也不知道是匣子太重,还是小元魁过于心急,匣子忽然掉到地上打开一道口子,里面有个棍状的东西滚了出来。 正在认真工作的李弘贞已经进入忘我境界,对周遭的动静浑然不觉。 恰在此时,潘云瑶刚做完家务,正准备带儿子去洗澡。 殊不知刚迈进堂屋,就看见儿子正把玩着一根玉雕唧唧。 这玩意潘云瑶认识,是大户人家的寡妇用来排解寂寞的小男友,寡妇圈称之为角先生。(图片就不放了,感兴趣的自己搜) 潘云瑶心想这种见光死的隐私物品,八成是小叔买来给媳妇玩的。 然而还没来得及阻止儿子继续作妖,好死不死的,儿子这时突然扬起小脸,傻傻的问: “娘,这根玉雕是干嘛用的呀?” 闻听此言,李弘贞手中的笔突然停在半空,回头时,尴尬瞬间蔓延全身,脚下都快扣出三室一厅了。 完了完了!老夫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潘云瑶也是表情尴尬,看看小叔,又瞅瞅儿子。 很快,高情商大嫂为了照顾小叔的面子,此刻化身傻白甜也来了这么一句: “娘也不知道呀,东西是你小叔带回来的,仔仔不妨去问他。” 于是小元魁举着jj就来到小叔面前: “叔啊,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啥?” 李弘贞的大脑此刻超光速运转起来。 片刻后,他才如此说道:“这个呀...哦!我想起来了,这是陈公子送我的推拿棒,调理身体用的。” 孝顺小侄子听后,连忙献殷勤道:“那仔仔能不能用这根推拿棒,给小叔调理身体呀。” 闻言,李弘贞自我脑补被孝顺侄子千年杀的画面。 “不用不用。仔仔,叔谢谢你啊!你叔我年轻力壮,又是习武之人,腰腿利索用不着这东西。你娘亲每日干家务活经常弯腰,这玩意比较适合你娘亲用。” 说着,转向潘云瑶:“对吧,大嫂?” 潘云瑶忙拒绝道:“不不不...小叔客气了,嫂嫂干点家务活并不累,还是留着给你媳妇用吧。” “我娘子也是习武之人,翻个跟头能蹦老高,瞧她那壮硕体魄也用不上这玩意。我看不如就送给大嫂吧,叔白从小到大也没送过你几样好东西,此番心意就算弥补往日亏欠,还请大嫂莫要推辞!” 说完,从小元魁手中接过jj,无比庄重的举到大嫂面前。 潘云瑶看小叔这副“宝剑赠英雄”的派头不似作伪,又觉得自己一介寡妇确实很需要找个小男友,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解决了这档尴尬事,李弘贞捂着胸口肉痛到直抽抽。 妈的!陈怀安那个骚货送的玉雕,没来得及拿去卖掉,最后竟然便宜了大嫂! 也罢,希望大嫂有了小男友之后,以后少出去作妖吧。 ............. 第二天。 蛋糕还是交给张大爷去卖,牛老黑和马大孔那边打过招呼了,没人敢欺负他老人家。 李弘贞现在开始要抓紧筹备开业,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 先去村长家告知一声,打算办流水席的事,请村长帮忙预约几个做村宴的厨子。 而后带着50两巨款去了酆都城,先去民信坊分别给二叔、老杨、还有几个兄弟寄封信,提前告知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店里所需的人手,除了陈家那两个管账的,他并不打算聘用外人。 王初一和高矮胖瘦几人,无论为人处世还是文化水平,现在还不足以胜任掌柜。 唯一能胜任掌柜的人,只有管家老杨。 他不仅为人勤快,忠诚度可靠,以前家里大小琐事和人际关系都能处理妥当。 因此,李弘贞打算等秦良玉回来,就亲自去一趟老杨的家乡请他过来帮忙。 寄完信后,李弘贞径直来到铁匠铺。 见他到来,铁匠铺老板老吴热情迎上来。 “哎哟喂!小兄弟好久没来光顾了?” “来来来,到这里坐下,您这次又想造点啥?” 李弘贞从袖子里掏出几张图纸,挨个给老吴讲。 “这种大盘子,给我造二十个。” “还有这种老式盘子,也给我造四十个。” “还有这些刀具、汤勺、叉子、夹子...你就按上面的尺寸造。” “请务必用最好的钢材。” 老吴听得一愣一愣的,缓过神后打趣道: “哟豁,小兄弟如此大手笔,这是准备干一笔大买卖呀?” 李弘贞谦虚笑道:“大买卖谈不上,只是在庙街开家小铺子。” “哎哟喂!都开起铺子了,那以后得尊称您一声李老板了!” “见笑见笑!” 当李弘贞翻到最后一张图纸,老吴十分疑惑: “你要造这个五尺高的玩意用来干嘛?” 第119章 柳医女授课 参考图 画像中,是一个圆筒形的杯子,杯口还漂浮着大便形状的奶盖。 为了更加突出物体的大小,在旁边还画了一个身穿官服的卡通形象。 看老吴此刻颇似“地铁老人”的表情,迟迟没有给予答复。 李弘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超前了,便道: “若此物实在太难造,老把式也不必勉强,大不了我另想他法。” 话落,老吴突然一抬手,斗志昂扬的道出八个字: “区区展物,不在话下!” 李弘贞闻言欣喜若狂:“不愧是百年铁匠铺呀!老把式尽管报价,只要能按照图纸锻造出个八九成,钱,不在话下。” “既然李老板如此表态,那老夫便和您明说了,想造出此物,老夫提议你使用黄铜,看这玩意大小,若要造成空心的话,至少须得两三百斤黄铜汁浇铸成型,若是换成铁,一则不易塑形,二则不耐腐蚀。所以这价位嘛,当然要比铁贵上许多...” 李弘贞听后释然,后世的许多伟人也都是造铜像,从来就没有铁像的,这个他懂。 “老把式不必替我的腰包担心,价格多少尽管报来。” “稍等,且容我细算。” 说完,老吴快速打起了算盘,良久才道:“目下黄铜行价是一斤一钱二十五文,你这玩意估摸得250斤,算上工钱,总造价大概在30两银子左右,先交15两银子吧。” 这就相当于花30两请人造了一枚超大号的铜钱。 李弘贞爽快掏钱,并交代东西造出来后,先存放在铁匠铺,等陈记茶号撤场完毕再让他们送货过去。 解决完了这档事,他就去玲珑书斋给周如梦递了封请帖,说有笔大买卖要和姐姐谈。 而后又把牛头马面约到酒楼吃饭。 席间拜托牛老黑帮忙找个装修队,准备在铺子里造一个专门卖奶茶的水吧 又拜托马大孔帮忙介绍靠谱的车马行,打算买匹马当代步工具。 李弘贞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烟草的,牛头马面当然是拍着胸口嚷嚷着一定会给李老板找最好的。 李老板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到处请人吃饭,就是在订购物料的忙碌中过着。 直到三天后,消失好几天的老板娘,终于在鬼城现身了。 刚进城,秦良玉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医馆。 听秦良玉道明来由,柳医女登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你的身体明明无恙,为何要让我帮你伪造诊籍?” 秦良玉垂着眼眸、搅着发丝,神色带着七分无奈三分哀怨的说: “柳姐姐...不瞒您说,我与相公不是真的夫妻。当初我被胡家二少骚扰,迫不得已摆下擂台,本以为比武招亲能助我渡过此劫,殊不知却被他侥幸取胜,我爹舍不得把我嫁给纨绔子弟,便和他约法三章,如若将来他武举中榜,我便随他四处征战!” “可上战场厮杀毕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活儿,我不愿连累他膝下无子,便想趁早给他纳房妾室。” “事情...大概便是如此了。” 听完述说,柳医女手扶额头,叹息不止。 秦良玉的处境让她看到自己的影子。 同样是志向远大、同样也是因为世俗礼教的限制,身为女子的她们无法突破时代的桎梏去施展满腔抱负。 见她良久不答应,秦良玉便恳求道:“柳姐姐!” “你就帮帮我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只要你能帮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物色良婿。” “你是想要玉树临风的读书人,还是要精壮的军中汉子,只要不介意你是医女,我都会帮你撮合。” “咳咳...” “多谢良玉好意,我暂时还不想成亲,也罢!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亦是同病相怜之人,为了助你施展抱负,我便决定帮你。但请良玉千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此事。” “柳姐姐放心好了,我知道这种事败露的话,你我弄不好都会吃官司,就是柳姐姐不提醒,我也会守口如瓶的!” “甚好!既如此,那做戏得做全套。往后你每隔十天半月,便来我这看诊,每次来我都会为你拟撰诊籍,同时我还会给你开方子,你取药回去后务必按时熬制,不想喝就偷偷倒掉。如若不这样做,外人眼中怕是认为你在造假,懂吗?” (诊籍,指古代病例,有文史记载最早由西汉名医“淳于意”所创。可希腊和埃及不服,都在抢病例的发明权,就不科普了,感兴趣的看图。) 埃及蛮夷说我家莎草纸能保存几千年 希腊蛮夷说记录病例不用文字,全靠意念传承 秦良玉小鸡啄米的点着头:“我懂我懂,邻里看我每日熬药,便知我身体抱恙,如若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妄想加害你我,也有证人为我澄清。” 这时柳医女忽然面色为难,低声细语的嗫嚅着:“还有一事,须得提醒你。” “柳姐姐但说无妨。” “方才听你说,你家大嫂是个不安分的人,为免她起疑,你还是隔三差五让你夫君进屋就寝。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拙见,是否同屋...全遂你愿。” 说完,柳医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良久。 却见秦良玉忽然起身,行礼道:“此乃柳姐姐肺腑之言,而且此事关乎你我声誉,我断然不可因个人意愿而任性。” “不就是和他同屋睡觉吗?谅他也不敢对我动手动脚。” 柳医女听罢颇感欣慰:“良玉,你真是一个深明大义,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 当秦良玉无意间看到墙上的人体筋络图时,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我有件事不太明白,男人这玩意为何时大时小?” “柳姐姐知道吗?” 秦良玉猝不及防的开车,又把柳医女雷得外焦里嫩,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她如此,秦良玉连忙解释道:“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我...我没碰过男人,我只是给他疗伤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他那玩意...” “也罢,圣人常云格物致知,你我皆读圣贤书,又怎可因世俗偏见,而不求知呢?刚好我通晓医理,便为你解惑。男子阳茎之所以时大时小,乃受情欲所控,凡是见到女子裸露身子,或是与女子媾和时,都会有所反应。” “想彻底弄明白,你只要去观察村里的公狗,落单时是何样?遇见母狗又是何样?便一目了然。” 第120章 今晚进老娘屋睡觉 秦良玉回到下河村时,已是晚霞染红半边天。 刚进屋,就见臭流氓一个人在家,正端坐于桌前拨算盘。 见到自己回来,只是轻轻抬眸问候一声,又埋头认真工作。 秦良玉心想,趁现在潘云瑶不在,不如把计划和他说了。 于是搬了张凳子,在臭流氓旁边坐下。 未先开口,却先被臭流氓写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年月日、品名、数目、价几何...” “这方格子里面写的都是啥?” 李弘贞嘚瑟一笑:“此乃为夫突发奇想,自创的记账法。” “啥子?你连勾三股四都算不明白,还自创记账法?”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不搭话,继续埋头算账。 秦良玉研究了一会,似看懂了点门道,便厚着脸皮说: “李大爷,能不能先别写了,给我瞧瞧。” 李弘贞把账本递了过去:“行,看完之后,可别让本大爷的才华折服了。” 秦良玉拽过账本,一脸不屑道:“嘁!少吹牛皮!今日我便当一回御史,查一查你这个狗官的鬼画符?” 结果这一通查下来,被打脸了。 横向书写的表格,阅读之顺畅、账目之清晰,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能在某项领域开拓创新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是圣人,就是奇才。 臭流氓那种只能用来收保护费的数学水平,为什么就能在数天之内开创一种新领域?简直不可思议! 思及此,秦良玉又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扫过去。 知道她在看自己,李弘贞慢条斯理的抿着茶,心里老嘚瑟了:嘿!小样,让你还敢看不起老夫。 下一刻,就见秦良玉合上账本,走到跟前单脚踩着板凳,拽里拽气的说:“喂!臭流氓,今晚进老娘屋睡觉!” “噗噗噗——” 李弘贞刚喝下去的茶全喷了出来。 缓过来后,身子后倾,一脸错愕的问:“不会吧?你莫非真的被我才华折服了,给稀罕上了?” 秦良玉大翻白眼:“我呸!瞎想啥呢?你就算貌比潘安,勇冠三军、才高八斗,老娘也不会稀罕上你。”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又想叫我进屋给你讲故事?我可不干,最近忙得很,没精力陪你熬夜。” 恰在此时,大嫂牵着儿子买菜回来了。 看妯娌回来,大嫂装模作样各种嘘寒问暖。 秦良玉被她问得烦不胜烦,索性先回屋歇息。 晚饭的时候。 忽听李弘贞说道:“如今娘子回来了,我正好想出一趟远门,短则数天,长则十日便回来。” “过段时间,我要筹备铺子开业,还会在城里住一段时间。” “我不在家这期间,就有劳娘子替我好好看着家。” 秦良玉眼皮都不抬一下,不停地往嘴里夹菜:“铺子定下来了?” “是啊,等陈公子那边撤场之后,我就搬过去住。” “那行,你尽管去吧,家里我会看好的,不会让大嫂被登徒子骚扰。” 闻言,潘云瑶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好家伙!中二愤青的妯娌,也学会阴阳怪气说话了! 好像老娘很会招蜂引蝶似的。 李弘贞看大嫂脸色有点不好看,连忙从袖子摸出几两碎银子:“大嫂,再过几日就是下月了,担心家里的开销你周转不上,我便在临走之前先把五两银子给你。” 潘云瑶收下银子,毕恭毕敬笑着说:“哎呀!小叔真是够心细的呀,像你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可惜呀!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 秦良玉端着盆吃得正欢,听了这话,登时被气得咬到舌头。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着全家人的面表态:“相公这几天在外奔波,明日又要出远门,我身为妻子,自然是要好生体恤你。今晚相公也别在堂屋睡了,就让妾在屋里好好伺候你吧。” 潘云瑶轻轻晃着脑袋,翻白眼冷笑:切!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 李弘贞此刻完全凌乱了。 当着大嫂母子的面不好拒绝,又担心这是秦良玉的温柔陷阱。 正不知所措之际,忽闻秦良玉又说道:“相公临走之前,难道就没有话,要对妾说吗?” 说着,桌下伸脚踹了某人膝盖。 接触到秦良玉既迫切又异样的目光,李弘贞心想死就死吧, 你还能把人绑起来小皮鞭伺候不成? “那那那...那成!” 饭后,李弘贞光荣入住秦大小姐的闺房。 一进门,就见秦良玉趴在梳妆台前,给燧发枪填充弹药。 未等李弘贞问为什么,她一开口就先把人噎死: “瞧瞧你刚才是啥眼神,还以为要被强奸似的。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喊我进来干嘛?” 秦良玉把伪造不孕不育的病例、再到衙门给李弘贞申请纳妾的计划说了出来。 李弘贞听后登时错愕不已:“你这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秦良玉不以为然:“此事若成,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对你家亲戚长辈也有个交代。难道你就不想有个女人暖床吗?就不想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吗?” 李弘贞可没有生娃要趁早的思想。 他认为只有脱离大明这片泥潭沼泽,到了由自己掌握生杀大权的北美,才会考虑繁衍后代。 现在身边人多一个,就是多一分累赘。 “行了行了,你就别膈应我了,现在家里就你们两个女人掐架,尚能维持表面和谐,要是家里再多一个女人,还不得上演宫斗大戏?” “总之,我现在还不想纳妾,只想一门心思赚钱。” “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他起身正要走,秦良玉忽然张开双手挡住房门。 “你干嘛?” “我没跟你开玩笑,今晚待我屋,让你舒舒服服睡一觉。” 第121章 买马 “你你你...你那又是啥眼神?” “别以为我要和你同床共枕。” “那我睡哪?” “还是公平起见,这次轮到你睡床,我睡地板。” “哦哦哦~原来如此,你想以此迷惑大嫂?” “是又怎么样?难道我的床不比你的狗窝舒服吗?” “让我陪你演戏可以,但今晚不能强迫我给你讲故事。” “好!我答应你。” 商量完毕,秦良玉化身贤妻良母去堂屋给李弘贞收拾被褥枕头。 趁她不在房间,李弘贞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快速检查一遍。 没有闻到血腥味,只发现血槽里有一丁点木屑。 随后去检查秦良玉的鞋子,又发现有严重的磨损痕迹,而且鞋子的整体模样变形了。 还有这次出门,她还带了望远镜。 综合以上三条线索,李弘贞断定她不是去找武林高手打架,要么就是去找胡满报仇了。 想彻底戳穿她的谎言,只要这次回忠州找邻居打听一下就行了。 刚回到椅子坐下,秦良玉抱着被子枕头进来了。 见李弘贞坐在那里愣神,也不来帮忙,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 “哟呵!喊你声大爷,你还真的把我当婆娘了?” “啷个杵在那做瓜娃子嘞?起来自个铺床!”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去铺床。 这死女人用方言骂人的时候像泼妇一样尖酸刻薄,跟历史上的伟大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与此同时,秦良玉也在地上铺了张草席,再铺上自己的床单被褥。 临了,转过头对着李弘贞阴恻恻的说: “趁现在还早,咱们不如做戏做全套?” 正在铺床的李弘贞,闻听此言回过头,正好撞上秦良玉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想干嘛?” “干嘛?柳姐姐说过,夫妻通房必须闹出点动静。” 看着秦良玉掰着指关节步步紧逼,映在墙上的影子也越来越大,头顶似乎还长出两只恶魔角。 李弘贞登时被吓得缩到角落:“你要干嘛?” “你别过来呀!” 这死男人又是一副要被强奸的熊样,惹得秦良玉气急败坏: “老娘学了点推拿手法,眼下正好拿来助你锤炼筋骨,你以为我想对你动用私刑?” “我不要,小姐姐放过我吧...” 秦良玉张牙舞爪扑过来,李弘贞瞅准时机成功躲过去。 绕开秦良玉后,正要飞奔下床,却被她抓住了手臂。 紧跟着另一只手臂也被她抓住,后腰还被膝盖死死顶住,霎时动弹不得。 “嘿!还想跑?老娘的峨眉化门掌,可不是白练的!” “是是是...女侠武功天下无双,女侠最牛逼,你放开我吧!” “啊啊啊——” “轻点使劲,再使劲就要死人啦——” 门外。 小元魁刚洗完澡坐在屋檐下吹风,忽闻东厢房传来小叔的惨叫,登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仔仔别坐那吹风,会着凉的。” “娘,婶婶又在欺负小叔了,我想进去救他。” “咳咳...这是他们夫妻自个的事,小孩子别管,快跟娘回屋睡觉。” “啊啊啊——” 母子刚迈进屋,耳边又传来小叔鬼哭狼嚎的惨叫。 潘云瑶登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底又有点小期待。 嗐!这两口子憋了这么久,没想到玩起来比谁都要疯狂。 小叔一定很刺激吧? 片刻后,惨叫声终于结束了。 李弘贞跟烂泥似的趴在床上,浑身有种道不尽的酸爽。 还别说,小姐姐的大保健手艺针不戳。 这人一放松下来,很快就睡过去了。 秦良玉可就惨了,躺在地铺上跟条蛆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担心臭流氓半夜起来尿尿,会趁机猥亵自己。 于是就在床架上绑一道铃铛警戒线。 一会又觉得这次和臭流氓同屋过夜,他没有给自己讲睡前故事,心里空空的。 次日一早,生物钟驱使秦良玉准时准点醒来。 刚坐直身子睁开熊猫眼,就见臭流氓呈大字型,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目光再往下移,小帐篷顶得老高。 见此情形,秦良玉心中不禁冷笑:切!臭流氓现在可会装清高了。 嘴上说不近女色,身体可诚实了。 看来还是得给他纳房小妾,到时美人递到嘴边,老娘就不信他还能坐怀不乱? 起身走至床前,把铃铛给解下来。 发出的声响也把李弘贞吵醒,睁眼第一句话就让秦良玉很不爽: “早哇!小姐姐,昨晚真是谢谢你啊!” “被你揉拧过后,我浑身舒坦,今日感觉神清气爽。” “呸!你倒是爽了,老娘可不爽。” “小姐姐若不介意,大不了下次换我给你推拿。” “滚滚滚...快滚出我的房间,别在这里说酸话。”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 李弘贞穿戴整齐,带上100两巨款。 临走之前,又担心自己不在家时,两个女人肆无忌惮的掐起来。 便对秦良玉说:“再过数日就是书斋分红了,到时我若不在,还请娘子替我走一趟,把钱拿回来,我估摸最少有50两。” 秦良玉当然明白他当着大嫂的面说着话是啥意思,便一口答应下来: “放心好了,我会替你保管好的。” 大嫂揽着儿子进屋,一脸心酸加无奈。 哎!上了床的夫妻,就是不一样啊! 以后在这个家没有话语权咯! 在村口搭上快跑驴车,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玲珑书斋。 得知周如梦和杜陈二人中午会过来,李弘贞便去福临楼订了个包间。 而后去庙街找马大孔。 他也弄了辆驴车,带着李弘贞来到长江北岸的马市。 说是马市,其实就是畜力交易市场,耕牛、驴子、拉货山羊,甚至骆驼都有卖。 马大孔把李弘贞带到一片专门卖马的小型马厩,围栏里的马不多,目测二十来匹,质量参差不齐。 见二人到来,马贩子热情相迎。 “想必这位便是想买马的李总旗吧?草民冯三有,幸会幸会。” 李弘贞客气回礼:“我赶时间,有请冯老板速速带我看马。” “哈哈...李总旗快人快语,正对我脾气,来来来,里边请。” “兄弟们,快将好马牵出来,让贵客瞧瞧嘞!” 之前就听马大孔介绍过,客人的需求是只要能跑的就行,所以也没把最好的马拿出来。 冯三有摸着第一匹黑马介绍道:“草民得知您今日要来,早早就选好了几匹良马,爷您瞧仔细咯,这匹黑马叫踏雪乌骓,售价100两。” “还有这匹爪电飞黄,据传可是刘皇叔座下那匹宝骏的后代,脚力极好,一蹦八尺高,目前售价110两。” “还有这匹照夜玉狮子,那可不得了哩!瞧瞧这浑身毛色,不懂行的人一看也知道是匹日行千里的良驹,本来草民还舍不得出手,既然爷您是老马介绍的,草民便卖个面子,一口价!一百二十两。” “......” 第122章 谈笔大买卖 听马贩子说得天花乱坠,李弘贞丝毫不为所动。 而后将马大孔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 “有没有搞错?我听说一匹好马才七八十两银子。” “他这里的马为啥这么贵?” “你再听听他刚才说了啥,满嘴都是忽悠人的鬼话。爪电飞黄明明是曹操的坐骑,他却说成是刘备的,这种人也能出来贩马?简直天大笑话!” 马大孔尴尬道:“爷听我说,我一介买不起马的草民,也不太懂行啊!老冯是我的故交,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坐地起价呀。” 在他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李弘贞索性直接问马贩子。 “喂!贩马的,你这里的马怎么比官府的还贵?” 冯三有囧着脸解释:“爷且听草民细说,咱一个无权无势的庄稼汉,哪有本事贩马呀?手里头这些货,都是从官府来的。咱这里贩马所得,也都是归官府所有,这么和您说吧,咱就是给官老爷们跑腿打杂的,还得看官老爷脸色,才能赏口饭吃。” “那官府为何将马交给你卖?” 接下来冯三有就给李弘贞科普明朝的马政。 大明立国之初,朱元璋对马政无比重视。 洪武六年下诏设置太仆寺,掌管天下马政。 洪武三十年,又在山西、北平、陕西、甘肃、辽东等地设立太仆分寺,开辟马场。 当时全国的马匹极其紧缺,100斤茶叶才能从西域换来一匹战马。 为了筹备对北元的战争,大明每年要对外出口300万斤茶叶。 据载,驸马欧阳伦就是因为走私茶叶才触动老朱的逆鳞。 老朱才不管你是不是女婿,直接拖出去嘎了。 经过明初几代帝王的苦心经营,大明前中期的马只要20两银子。 明朝中后期之后,贪官钻空,马政松驰,老朱定下的祖制形同虚设。 前几年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尚能维持政治清明,马价也在一定的可控范围。 可是张相死后,这几年马价就开始蹭蹭往上涨了。 听完冯三有的述说,李弘贞既气愤又无奈! 该死的贪官,你们就使劲的搅吧搅吧,搅到边军没马打仗,搅到大明彻底玩完。 到时快递小哥上线,你们就等着被他抄家吧! “既如此,这马我便不买了。” 说完,李弘贞头也不回的走出马厩。 马大孔连忙追了出去,走在他身侧一脸不解的问道: “爷您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就...” 李弘贞大义凛然道:“你回头告诉贩马的,说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与其把钱扔河里,也不会给贪官污吏吃香喝辣!想赚我的钱,门都没有!” 马大孔拱手道:“爷您高义呀,可人家已经...” 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李弘贞便掏出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虽然马没买成,但老马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不会让你白跑一趟,一点心意请收下。” 接下红封,马大孔笑得两只鼻孔像朵花。 “嘿嘿...还是军爷仗义啊,就凭您这心胸,怎滴都比那群只会敲骨吸髓的官老爷们强。” 两人正走着,路过一片牧场时,忽见有商队运来一批毛驴。 李弘贞顿时驻足思量起来。 除了不愿拿钱养贪官之外,还有就是他觉得买马不划算。 现在手里头的钱只剩下200两,买马去掉一半,后面开业一系列花销估计都不够。 听说驴子的价格不贵,不如先买这种代步工具,等口袋充盈起来再换成马也行。 打定主意,便抬脚走进驴场。 见来客气度不凡,后边还跟着一个满脸谄媚的彪形大汉。 驴贩子当下便断定来大客户了。 “这位爷,买驴呢?” 李弘贞背着手,先装模作样环视一圈,才道:“有劳给我介绍介绍?” 驴贩子笑着答应,随后领着人挨个介绍起来。 “客官如果您是想吃肉呢,那就买幼驴,二十两。” “想当坐骑,就买壮驴,六十两。” “想买回去拉磨,就买老驴,只需三十两。” “就给我来一头壮驴,价格能不能便宜点?” 闻言,驴贩子笑脸瞬间消失,转而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位客官,咱开的价位童叟无欺。您大可去打听打听,咱这驴子买卖可都是业内良心呐!” 李弘贞没搭话,径直走向一只拴在木桩的毛驴。 不知今日是不是看驴看顺眼了,他觉得眼前这头小毛驴长相憨憨的,对视的时候,那小眼神像求带回家的小狗。 “这头驴子,五十两卖不卖?” “不卖!” “不卖拉倒,老马,咱们去下一家。” 结果两人刚走出驴场,身后就传来驴贩子肉痛的呼唤。 “行行行...客官您别走了。” 半个时辰后。 李弘贞牵着心爱的小毛驴再次回到酆都城。 刚到福临楼不久,周杜陈三人便联袂而来。 “哈哈哈...叔白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哇!” “今日我做东,三位能赏脸到来,叔白倍感荣幸。来,三位请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弘贞便道出这次邀约的目的:“此番相邀,乃因我近日筹备开业期间,对于奶茶该用何种盛器,才能让客人买完边走边喝?或者可让店铺送餐,又不需要回收餐具?” 第123章 土豆哪里去挖 “所以...我因此事苦思冥想,想到茶饭不思、想到彻夜难眠。” “直到某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娘子与我促膝长谈忽然提到。” “将来若与大嫂分家,她不愿把精力花在轹釜待炊上面,只愿往后一日三餐都能在酒楼吃香喝辣,亦或是三餐皆索唤。” (索唤一词出自宋朝《东京梦华录》,叫外卖的意思。) “娘子还说,可惜餐食盛器造价较贵,且每次索唤酒楼还会多收钱,时日一长,怕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将来西洋糕点若是也给客人提供索唤,光是盛器就得占据大笔成本。” “若是能用一种造价更为低廉的盛器,那成本的难题便不在话下。” “经娘子提点后,我陡然醒觉,如能将水浸不湿的油纸,做成奶茶盛器的话,或是做成盛装汤羹的油纸器皿,那是不是可以彻底改变我大明整个餐饮业的发展?” “此乃在下拙见,是否奏效,愿闻三位高见?” 听李弘贞说完这番话,周杜陈三人皆相当惊讶。 是啊!在大明叫卖外,吃完还得把餐具给酒楼送回去,才能退还押金。 或者在路边摊吃点东西的时候,碰到赶时间的情况下,老板又不让你带走餐具,相当麻烦。 如果有一种造价低廉的外卖容器,那以上两个千古难题岂不是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三人对视一眼,旋即由杜少康率先发问: “听叔白口吻,莫非心中已有良策?” 李弘贞小施一礼,谦虚笑道:“良策不敢当,只是在下一点奇技淫巧而已,请三位过目。” 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类似给合作客户参详的ppt漫画。 周杜陈三家虽然有联姻关系,但三家当中属周家的地位最高。 所以杜少康接过手后,率先递给周如梦翻阅。 卡通风格的漫画中,画着两个准备去参加庙会的汉服小姐姐。 其中一个小姐姐的头顶冒起对话气泡:「咦!那边有家新开的铺子,竟然是卖西洋饮品的耶,咱们不如过去瞧瞧?」 另一个小姐姐也冒起对话气泡:「味道闻起来蛮香的,那就去尝尝吧。」 当两个小姐姐得知前面还有两个人排队,便打消买奶茶的想法。 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嗖了一声,店铺里闪出一道红色的人影,拦在两个小姐姐面前。 周如梦仔细打量红色人影过后,这才恍然发现竟然是卡通版的秦良玉,不知尘封多久的少女心,在此刻骤然萌动起来。 就见画中的秦良玉,单手叉腰,抬起手掌,一脸严肃的说: 「客官请留步。」 凶巴巴的长相,再配上高大的身影,把两个小姐姐身上的阳光遮住,吓得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是谁?你要干嘛?」 秦良玉拍着胸口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很负责任的告诉两位,如果客官赶时间不想堂食,我家可以让你打包带走,让你边逛庙会边喝奶茶,两不耽误。」 「那你家不怕我带走餐具吗?」 秦良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金光锃亮的白牙说:「两位不必为此忧心。」 翻到下一页,就见秦良玉手上悬浮着一个大号奶茶杯。 「我家采用的是防水纸杯,经由我相公七七四十九天苦心钻营而成,可承受沸水高温,无味无毒,环保健康,不收押金,也无需送还餐具,专为时间紧迫、又不想出门的客人良心设计,对于想喝奶茶的你,绝对值得拥有!」 听她说完,两个小姐姐眼中绽放小星星: 「好呀好呀!」 「快给我来一杯!」 秦良玉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瞬移到吧台里面,用键盘侠的手速做出两杯奶茶。 两个汉服小姐姐喝完奶茶一脸满足,后背还长出两只小翅膀,相当快乐的飞到天上,在云层之中来回穿梭。 看完漫画,周如梦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捂着嘴巴狂捶桌子。 “鹅鹅鹅...” 杜陈二人相当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向端庄的周如梦笑得形象全毁。 从她手中接过漫画,两人头挨着头一起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叔白这手独具一格的画技绝活,真乃旷古未有啊!” “是啊是啊!画中女子神情憨态可掬,动作活灵活现,犹如天真浪漫的女娃就在眼前。” 李弘贞拱手道:“过奖过奖,与吴门四大家相比,实在上不得台面。” (四大家指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 周如梦这时问道:“画中有两个词儿,我不太懂其中之义,还请叔白为我解惑。” “夫人说的是环保和设计吧?” “正是。” 李弘贞一阵搜肠刮肚,终于找到恰当的解释: “环保指山水犹存,民生可兴。设计和策划是同个意思。” 周如梦又问:“听起来好像是舶来话?” 闻言,李弘贞顿感一阵无语,穿越者最怕的就是被土着刨根问底,便胡说八道: “正是出自东瀛的舶来话。” 周如梦更加惊讶了:“你竟然还会东瀛话?” 李弘贞讪讪一笑:“会一点点皮毛。” 陈怀安拱火道:“哟呵!那还不露两手,让咱都来听听?” 李弘贞清清嗓子:“听好了。” “土豆哪里去挖,土豆地里去挖,一挖一麻袋。” 听完,三人登时一脸错愕。 杜少康喃喃道:“听起来,怎么好像跟咱们的汉话有点像?” “没错,东瀛倭寇的官话,大部分都是借鉴中原官话,有些相似也不足为奇。而这段话的大致意思,便是拎着麻袋去田里收庄稼。” 周杜陈三人一脸恍然,纷纷出言夸赞: “没想到叔白不止话本子写得好,还自创一种新颖有趣的画法,就连海外官话也如此精通!” “叔白如此多才多艺,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在我看来,叔白就是当代第一鬼才,哈哈...你们说是吧?” “过奖过奖,皆是略知皮毛,实在当不得三位如此夸赞!” 几人说笑完毕,周如梦忽然一招手,命丫鬟去把掌管造纸作坊的管事喊来。 第124章 辟谣!明朝就有平板玻璃 管事看完防水纸杯的结构图,为难说道: “禀夫人,李公子所提到的防水之法,将油纸和皮纸叠在一起,固然能做到防水。” “可唯一的难关是...杯子底部该如何密封,还有纸张又该如何对折,以作坊目前的工艺,还无法做到严丝合缝。” 闻言,周杜陈三人皆是一脸失望。 一次性餐具背后隐藏的巨大商机,还有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庞大的市场,他们身为商贾不可能不懂。 李弘贞此刻也是颇为失望。 前世他看短视频介绍,一次性纸杯的底部是用高科技机械,进行“热密封”而成的。 以明朝目前的技术,估计找遍全国都没有一家造纸作坊能攻克这道难关。 真是可惜了,如果一次性餐具能研发出来,短时之内就能为李弘贞收割巨量财富。 思及此,李弘贞便对周杜陈三人环个作揖道: “既然此计不成,我还另有他法。” “奶茶外送盛器,我打算暂时使用琉璃杯代替,不知三位可知巴蜀哪里有此供货商家?” “唰”的一声,杜少康手中折扇突然打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口吻说道: “叔白找对人了,我杜氏酒行有个分支,便是专门生产琉璃的。” 闻言,李弘贞当即欣喜若狂。 对哦!人家就是做酒生意的,怎么可能不附带做玻璃呢? “那不知夏云兄(杜少康字),能否带我到现场参观一二,如果质量过关,我定然会大批订购。” 杜少康胸有成竹的说:“放心好了,我家的琉璃放到整个大明,不说排第一,也敢说排第二。” 陈怀安这时蹙眉道:“叔白,你莫非打算订做琉璃杯,作为奶茶盛器?” “正是如此。不瞒你说,我打算采取有偿回收的法子,为买家提供索唤。具体做法是根据琉璃杯造价,向买家索取一笔押金,并告知买家下次光临店铺时,可以顺便将杯子捎上找店铺换钱。” 听罢,陈怀安颔首赞许:“如此倒是能节省成本。” 杜少康这时道:“如果叔白现下无要紧事,不如等散宴后,随我回一趟泸州。哈哈...到时我带你好好游览一番泸州风光。” 李弘贞想了想,酆都距离泸州才300里,单程只要三天。 反正陈记茶号那边还没撤场完毕,就算牛老黑把装修队找来,也不能立刻开工。 组建店铺团队也不急,何不如先陪杜少康先走一趟。 “那成,事不宜迟,我今日便跟着你走。” 而后三个男人与周如梦行礼道别,李弘贞把新买的驴子先存放在陈记茶号,最后跟着杜陈二人去码头登船。 三天后的早晨。 杜少康领着李弘贞来到泸州府城外的一座山庄。 当他看到玻璃酒瓶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坠入黑洞冰窟,以往所认知的世界观和历史观全部崩塌了! 万万没想到,明朝的古人竟然能做出高纯度的玻璃! 杜少康是真的没吹牛逼啊,光是眼前透明如水的玻璃,确实当得起大明第二。 得亏三天前李弘贞没说出现代知识装逼,不然真的会被古人狠狠打脸的。 “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难得看见李弘贞出现错愕的表情,杜少康心里老嘚瑟了。 “告诉叔白也无妨,反正琉璃自古以来,又不是什么稀罕货。” “无非是沙子、石灰、晶石、石碱...这几样东西,只不过我家有个独门秘方,故而才能烧制如此清澈透亮的琉璃。” 李弘贞虚心讨教的问:“方才听夏云兄说,琉璃就自古有之,还请为我详细解惑。” 接下来杜少康就和他科普玻璃的发展史。 早在先秦时期,聪明的华夏古人已经学会烧制玻璃珠子。 《尚书·禹贡》中的“璆琳”,就是当时的雅称,贵族把玻璃珠做成配饰,或者镶嵌在武器上。 有图为证,别再说作者是地摊文学了 到了汉朝更名为琉璃,这个名称也一直沿用至今。 隋唐时期,工艺已经发展到能制作出透明玻璃。 请看隋朝李静训墓出土的透明琉璃图。 再看宋朝的花纹玻璃瓶。 还有让广大网友以为是穿越的蒙元啤酒瓶和瓶酒盖,经专家考证,这两个玩意确实是合在一起的,里面装的东西同样是酒,现存于西安博物院。 最后列举一条明朝存在平板玻璃的证据。 本书66章插入一张关于明朝眼镜的图片,现在我们不妨再回忆一下。 明朝画家仇英的《南都繁华图卷》 不难看出,图中的用来当“蜡烛灯罩”的正方形箱子是透明的。 水晶断然是没办法打磨成这样子的,除了玻璃之外,别无他物。 由此可见,华夏老祖宗制造玻璃的历史一直是随着时代进展,工艺也在慢慢完善的。 既有文物证明,也有文史可查,可不像西方蛮夷那么臭不要脸,从法老陵墓挖出几个玻璃珠子,就敢说这是他们老祖宗在4000年前发明的。 听杜少康说完。 李弘贞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痛,脑袋好像是有人拿凿子在不停地钻。 这会儿他终于想明白,玻璃的发明权为什么会被西方抢走了。 清军入关后,担心民间有钱招兵买马造反,便采取高压政策遏制社会生产力。 另外,十全老贼以修四库全书的名义,骗取民间向朝廷提供藏书。 看完这些书,十全老贼的玻璃心碎了,汉人咋就那么优秀呢? 于是一把大火将明代很多档案资料统统焚毁。 以至于现代人根本无法了解真实的大明王朝。 (在此给孙殿英同志点个赞,感谢老孙同志掘了十全老贼的坟) 看李弘贞脸色不太好,杜陈二人连忙关切的问: “叔白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这几日的舟车劳顿,让你累坏了,要不要给你请郎中?” 下一秒,李弘贞脑袋一沉,脚步踉跄,竟当场晕了过去。 “哎呀!怎么就撅了嘞?” “快快快...速速去请郎中。” 第125章 前世族仇今生报 “大夫,他这是怎么啦?” “是不是突发隐疾呀?” 郎中把完脉,淡定从容道:“两位不必担心,此乃气血攻心,老夫开几副药安神药,患者按时服用,好生静养,确保心神舒畅,便再无大碍。” 言毕,郎中从李弘贞头上拔下针,接着掰开他的嘴塞入参片。 有了人参提神,过没多久,总算让李弘贞恢复点意识。 “叔白好点没?” “这好端端的,叔白怎么会气血攻心呢?” 李弘贞想了想,随后叹息道:“方才见到琉璃,令我想起当初年少无知,花了30两银子从古董贩子购得一件水晶盏,那人还说是唐太宗最爱的酒器。后来经由府中来客鉴定,结果竟是造价低廉的琉璃,此事成了我心头一块疙瘩,一直耿耿于怀。 ” 听罢,杜陈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这么愚蠢的行为,很符合李弘贞以前官二代的人设。 同时他们也很好奇,这个官二代没有拜过任何名师,却能在某些领域无师自通? “那叔白好生静养,我俩暂且告退。” 他们退出房间后。 李弘贞卧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对于他这种活了两辈子的人而言,普通人最常见的负面情绪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之前跟秦良玉看似很幼稚的打趣和耍脾气,不过是为了隐藏真面目故意装出来的。 可是当他来到明朝、见识到“真正的华夏文明”,根深蒂固的民族大义,又让他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崩溃! 为什么? 因为中后期的明朝,谁都可以公开发表言论批判官府和皇帝,而不用担心文字狱和判刑拘留。 因为他所看到的大部分明朝老百姓,精神面貌充满仁义礼智信,没有晚清汉人的麻木不仁,也没有现代人的满身戾气。 因为他在明朝看到很多失传的非遗工艺,还有被蛮夷窃取的科技、以及被“殖人”恶意埋没的文化。 以上这些所见所闻,都会让李弘贞想起后世那些“无耻之徒”在屏幕前大放厥词的嘴脸。 他们的言论总是那么迷之客观,诸如: 华夏古代压根就没有科学的土壤,阴阳五行都是迷信。 近代落后、被列强欺负不是辫子朝的错,换哪个朝代来都一样。 明朝政治风气最黑暗,生活在明朝的老百姓比晚清还要惨。 儒家文化都是糟粕,别相信孔老二的鬼话,那些圣人之言都是君王奴役百姓的工具。 没有游牧民族定时南下给汉人输血融合,华夏文明早没了,汉人应该感谢他们。 想到这些颠倒黑白的言论,李弘贞又被气得血压噌噌往上涨。 此刻真的好想提刀纵马出海关,杀尽建奴饮胡血。 只有犁庭扫穴,才能抚平被仇恨填满的心理疾病! .......... 另一边。 杜陈二人忧心忡忡的并肩走在一起。 “我说夏云,没事带他看什么琉璃,瞧把人都给看出病来了。” “诶诶!仲元,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哪里知道他之前买过琉璃赝品?” “就怪你,他现在心绪不宁,还怎么构思《墨隐术师》接下来的剧情?” “对哦!我确实犯了无心之过,那接下来怎么办?” “郎中不是说了吗,务必让他心神舒畅,我看不如这样,之前我看叔白对听曲赏舞情有独钟,你速速派人去翠香楼,找一群会跳胡舞的姑娘来给他助助兴,哈哈...这心情舒畅了,说不定还能再创佳作。” “好主意!” 这时,陈怀安从袖子里掏出一幅卷轴画:“瞧瞧,这就是叔白自创的佳作。” 见到二次元那一刻,杜少康瞬间成了o型嘴。 “我滴老天爷呀...这若隐若现的黑丝玉足...啧啧,也太诱人了吧?这幅画我很喜欢,多谢仲元兄。” “喂喂...我没说送给你啊,彼其娘之,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跑?快给我回来!” “一幅画而已,仲元也太小气了吧?” “呸!你想要,就把叔白伺候周到,别贪图我的珍藏。” “......” 晚宴的时候。 李弘贞压根没想到,杜少康竟然找了一帮青楼女子来跳舞助兴。 (古代的青楼不完全等于妓院,这里是卖艺不卖身的。) 小姐姐个个都是水蛇腰,身穿裹胸露脐装,跳舞时开叉裙暴露出来的大长腿十分养眼。 临了,杜少康搓着双手,贼兮兮的说:“叔白能否为我画一幅洋妞丝袜图?” 李弘贞登时一拍脑门:妈呀!又遇到一个恋足癖的变态,家人们,谁懂啊? 次日一早。 跟着杜少康又去参观琉璃作坊。 按照李弘贞的要求,琉璃匠已经烧出几种不同形状和容量的玻璃杯。 李弘贞选了其中两种,一种是小蛮腰形状、500毫升容量的长杯,作为冰镇奶茶的专用款。 另一种是带托盘和把手、容量只有250毫升的耳杯,作为热奶茶的专用款。 并要求每件餐具必须在底部打上“李记西洋糕点”的漆印。 末了,再和杜少康签定一份长期合作的契约,便和陈怀安一起回酆都了。 船开到涪陵停泊休息时,李弘贞还顺便给李心月寄了封信,开铺子这么大的事,还是有必要跟亲姐姐说一声。 当两人回到酆都时,陈记茶号刚好撤场完毕。 牛老黑找来的装修队,正在店里摩拳擦掌待命。 看着他们几个绿光小眼到处瞟的市侩模样,李弘贞就把牛老黑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你找来的这帮人靠谱吗?不会给我下鲁班咒吧?” (下鲁班咒指旧社会的工人,如果跟雇主起了矛盾,就会在施工地画咒、或者在某个角落藏死猫) “爷您放心好了,都是信誉极好的老匠户,经他们之手盖的房屋,没有出现显咒的案例,而且价格公道,我找了那么多家,就属他们最便宜了,四个人都是同村的,每人一天只要五十文钱。” 听牛老黑说得信誓旦旦,李弘贞便不再纠结,反正出了事他这个介绍人也会受牵连。 随后拜托牛老黑的小弟,去庙街把正在卖蛋糕的张大爷,还有衙门的乡约给请了过来。 店铺施工期间就不卖蛋糕了,让张大爷每天守在店里当监工,还有负责给装修队做饭,每天100文工钱照给。 等张大爷人到来,李弘贞才跟装修队谈起施工事宜。 第126章 老子是个会掘坟的 “老把式,请你看看造一个这样的台子,大概需要多少天?” 装修队老大接过李弘贞递来的图纸,细细研究起来。 玻璃柜是有的。后面那些大理石结构用木头代替。 临了,蹙眉问道:“这种柜台我未曾见人造过,收钱又不太像,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闻言,李弘贞顿感一阵烦躁。 请你干活就好好干,问那么多屁话干嘛? 难不成你还想学走之后,用我的设计成果去别处赚钱? 李弘贞又掏出一张全面布局图,告诉装修队这里造个收银台,中间弄个水吧,靠墙位置再弄一排货架。 铺面参考图 (为了避免生意火爆的时候客人排长龙,专门设置两个收银台,奶茶和蛋糕分开收钱,这样也方便算账。) 至于二楼那些包间...本来打算把墙推掉,装修成用餐大厅。 怎奈现在手头上的钱不够,只能先保留原样了。 材料方面就拜托牛头马面去采购,不给装修队留一丝昧钱的机会,反正水吧、柜台、货架用的都是木头,不像后世那么复杂。 介绍完毕,李弘贞再次问道:“说吧,要多少天才能完工?” “二十天。” “又不是盖房子,这点活儿还要二十天?” 见李弘贞脸色有些不好看,牛老黑疯狂向装修老大使眼色。 然而装修老大视而不见,依旧讪笑狡辩着:“爷您谅解则个,俺们都是城外的乡下人,每天进城做工,下工还得回家照顾庄稼,这来回奔波甚是辛苦,二十天已是最快的了。” 李弘贞理都没理他,毫不客气的说:“这帮人干活太慢了,老牛,劳烦你再给我找几个木匠来。” 他刚说完,牛老黑就把装修老大拉到角落。 “嗐呀!老许说啥浑话呢?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吗?别看这位爷年轻,长相憨厚,就觉得好欺负。人家鬼精着呢。” “我说啥啦,我这不是跟他说明实况吗?” “实况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故意多报几天,不就是为了多赚几天工钱吗?告诉你,找错人了。”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少报几天啊。” “行行行...” 装修队长向李弘贞抱拳道:“那就请李总旗给个期限吧,只要我和弟兄们能接受,在这里住上几日也无妨。” 李弘贞不容置疑道:“我并不在乎你报多少工钱,我只要你们能保质保量的同时,十天之内完工。” “在此期间你们都住在这里,一日三餐由我承包。” “至于工钱方面,我给你们加到80文一天。” “若能接受,那咱们就立契开工吧。” 装修队四人对视一眼,随后都点头答应。 磨洋工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还能抄袭人家的设计图不是吗? 谁知道乡约来了之后,李弘贞却在契约上加了一条规定。 施工期间由张大爷管理图纸,如果图纸泄露,或者在别的地方看到同款水吧,就要追究装修队的责任。 乡约来的路上,已经收了牛老黑的好处。 装修队几人虽不情愿,怎奈人家开的工钱确实高,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在契约上按了手印。 解决了这档事,李弘贞骑上心爱的小毛驴,以每时辰50里的温柔速度,赶往位于忠州西北面的梁山县。 踏进杨家那一刻,却见老杨和他儿子都鼻青脸肿的。 “杨叔、杨大哥,你们这是怎么啦?” “少爷,我们没事...只是跟别人家起了点冲突,都解决了。少爷不必担心,老伴,快给少爷沏壶好茶。” 跟老杨相处这么多年,李弘贞又怎么会听不出他在撒谎? “杨叔要是不肯告诉我真相,那我就去问左右邻居。” 说罢,果断起身往外走。 老杨的大儿子杨继业连忙追了出去,把他给请回屋。 “好好好...少爷别去了,先到里头坐着。” 进屋落座后。 老杨妻子抹着眼泪,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前不久隔壁村的地主高家收春粮又办丧事,忙不过来就放话招募短期管事。 负责算个账、统计个丧事用度啥的,一天50文钱管两顿饭。 老杨是读过书,又是个精通算术的人,为了补贴家用就去应聘了。 谁知道高家是个周扒皮,说好的一天50文钱,到见面的时候只有30文。 两顿饭也都是稀粥配咸菜,连滴油水都没有,还要在两村之间来回通勤。 老杨考虑到孙女杨玉柔准备嫁人了,小儿子也在备考科举,家里哪哪都要花钱,咬咬牙便接了这活。 殊不知等高家丧期一过,准备找他们结算工钱的时候。 高家却污蔑老杨做假账中饱私囊,在争论中挨了几拳。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工钱要不回来,老杨也不再多做纠缠。 回到家后,本以为这件事能瞒得过去。 可还是被杨继业发现脸上淡淡的淤青,一番追问下来,杨继业怒不可遏,当即喊上几个同村好友上门讨说法。 可是这几个好哥们终究势单力孤,人家高家整个村都是同姓的,他们几个人又哪里斗得过? 给按在地上一顿围殴,灰溜溜的回来了。 听完述说,李弘贞气得一捶桌板站了起来。 “他奶奶的,敢欺负我老李家的人!” “难道他们没听说过老子是个会掘坟的?” “杨叔,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杨继业连忙拉他坐下:“少爷别冲动啊,他高家人多势众,咱们这里又是杂姓村,怎么能斗得过他们?” 老杨也劝道:“是啊!今时不同往日,少爷现在一无官身,二无爵位,人家又是地头蛇,哎...老朽受点委屈而已,又不是把命搭进去,少爷还是算了吧!” 第127章 尚有余温的金条 “算了?” “呵呵...都骑到头上拉屎撒尿了,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看着少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杨继业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往事。 当时少爷在赌坊输了一大笔钱,事后问过赌友,才得知是被庄家出老千坑了。 少爷一怒之下,带着几个兄弟寻到庄家的老家。 把人家往前好几代的祖坟都给刨了,骸骨还被取出来用绳子拴成人型,吊在树上鞭尸。 殊不知事情变得更离谱了。 当地村民不仅没有迁怒他们,反而对少爷的掘墓行为拍手叫好。 甚至还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之礼表示感谢。 原来那片山头都是无主孤坟,当地村民若不是有所顾忌,早就想占用那片风水宝地。 预感到少爷有可能重操旧业,杨继业出于大局为重,连忙劝道: “人家老太爷刚刚下葬,少爷千万不能去掘坟啊!” “不然高家全族肯定会杀过来,踏平咱们家。” “当然,此事我也不想这么算了,只是正面对抗咱们斗不过,若是报官或许还能讨回公道。” 李弘贞冷笑:“杨大哥难道不知皇权不下乡吗?出了这种事儿,还指望衙门主持公道?人家就一口咬定是你爹做假账,而你手头上又无证据,拿什么讨回公道,拿四书五经吗?” “可是...我们也不想连累少爷啊!” “放心吧,我不会像以前那样鲁莽行事。过段时日等我忙完铺子开业,就会找他们算账。我今日过来是想请你们全家去酆都帮忙,店铺现在已经在筹备开业,桩桩件件都需要人手,杨叔你们全家过去后,也不用担心不够住,铺子很大,住六家人完全够了,而且城里小孩上学,老人看病都很方便,不是吗?” 说起此事,老杨之妻钱氏就来了兴致:“那少爷打算给咱家多少工钱呀?” 话落,就遭到老杨一顿白眼,钱氏忙垂下脑袋装鹌鹑。 李弘贞打圆场道:“嬢嬢说的没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也不可能请你们白干活。” “除了你家之外,我还叫了初一、三塔、老孙、肥牛、瘦子他们,这家铺子我占有七成利,剩余三成归陈家所有。” “为了大家都能齐心协力,把铺子经营好。” “我决定给你们六家人各分一成利,我本人只拿一成。” 闻言,杨氏全家人不淡定了。 “少爷万万不可啊,您还没把忠州宅子赎回来,外头还欠了一屁股债。” 李弘贞抬手阻止老杨规劝:“无须为我担心,糕点铺子那点进项,在我的收入当中仅占九牛一毛,实不相瞒,我这几个月以来着得两本书,目前和咱巴蜀最大的书斋合作,光是每月进项就有几十两银子。” 闻听此言,杨家人更加不淡定了。 缓过神后,杨继业无奈苦笑: “少爷还是别说笑了。世人常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算书院讲学着书的大儒,每年进项不过才50两银子,少爷又不是读书这块料,又怎能凭着书赚得这么多钱?我知道您的心意,是为了让我全家心安理得收下店铺一成利,才这样说的。我杨家几代人深受李家大恩大德,甭说给工钱,就算无偿为少爷卖命,我全家也义不容辞!” 李弘贞听后手扶额头,仰面朝天,心中哀叹不息。 是不是每个穿越者,都会面临人设质疑? 哎!不怪人家,要怪就怪原主是个文盲吧。 “啪!” 一锭8两的银元宝被拍在桌上。 “啪!” 眨眼功夫,桌上又出现一锭元宝。 连续几次啪啪啪,桌上已经有40两巨款了。 每一锭银子出现,全家人都会跟着李弘贞的节奏点下脑袋。 直到李弘贞背过身去,从裤裆里掏出金条拍在桌上。 全家人在此刻都站起来了。 杨继业抓起那根“尚有余温”的金条,放嘴里咬了一口,而后喃喃道: “少爷,这钱哪来的?” 李弘贞不耐烦道:“当然是卖书赚来的,你以为我是掘坟偷来的?” “嘿嘿...少爷宅心仁厚,当然不会干那种缺德事。” “好啦好啦,闲话少说。我饿了,赶紧做饭招待我。” “是是是,媳妇儿,赶紧上街买菜。” 晚饭期间,老杨父子向李弘贞保证,等过几天把老家这边的田宅低价租出去,就拖家带口去酆都。 之前李弘贞已经写信让他们开始准备了,现在处理起来倒不会匆匆忙忙。 在杨家住了一夜后。 次日一早,李弘贞便骑上小毛驴马不停蹄的赶往忠州。 经过梁山县时,顺便给牛头马面寄了封信。 信中只是向他们打听高家的背景,并没有请他们帮忙过来揍人的意思。 但李弘贞相信,以牛老黑的高情商,肯定会明白自己的真实意图。 打听背景是多余的,摇人才是真的。 至于这个忙,你们帮,还是不帮?决定咱们以后能不能继续称兄道弟。 两位就看着办吧。 .................... 闰年二月初一,宜纳财。 今日大嫂异常勤快,天没亮就起来给秦良玉煎荷包蛋、做蛋糕、磨豆浆。 把妯娌喂得饱饱的,最后嬉皮笑脸送人出门。 秦良玉坐在牛车上渐渐远去,望着大嫂跟儿子窃窃私语的背影,心中不觉冷笑: 大嫂哇大嫂,为了我口袋那点钱,竟能做到忍辱负重,佩服啊! 希望仔仔以后别跟你一个样吧。 半个时辰后。 秦良玉抵达酆都城,先去趟庙街看了一眼铺子。 和张大爷简单聊过两句,便去了玲珑书斋。 还没进门,就被书斋门口类似易拉宝的“招幌画布”吸引了眼球。 (招幌,古代广告牌,木头、旗子都有) 第一幅画是两个憨态可掬的汉服小姐姐。 直到看见第二幅画出现“西洋糕点”的字样,秦良玉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是玲珑书斋在帮臭流氓打广告。 看到第四幅画时,她的表情瞬间僵住。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这是我家的玻璃杯...」 方掌柜刚好出来散步,见到秦良玉瞬间,立马上前相迎。 “哎哟!秦大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秦良玉指着画布,冷声道:“这画是怎么回事?” 第128章 咦!大嫂在干嘛? “秦小姐息怒,且听在下解释。” “门口那幅画出自尊夫之手,东家觉得新颖,便拿来为西洋糕点招客。” “此事也是经过尊夫点头的,如有冒犯,在下立刻写信告知东家撤换。” 秦良玉咽下一口怒气,冷声道:“不必了,既然是为了给铺子引客,我也不好拂了东家的好意。” “多谢秦小姐宽宏大量,在下这就去取账本给你过目。” 片刻后,方掌柜根据各家分号的流水,汇总成一张每日明细。 秦良玉拿着明细边看边念:“二月初一,5两。” “二月初二,龙抬头,24两。” “二月初三,3两。” “.....” “截止二月廿九,《生死草》共计售出2773本,得银173两3钱...” “173两,那我夫君能分多少钱呀?” 方掌柜哂然笑道:“八十两。” 秦良玉听后美眸微瞪,心中震撼不已。 自己以前在武馆当教头,累死累活一个月才不到2两银子,有时候武馆招生少的时候,甚至1两都没有。 臭流氓凭什么就...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见她表情五味杂陈的,方掌柜便解释道:“秦小姐不必惊诧,这个月的销量剧增,是因为如今巴蜀各家分号都有这本书。” “我估摸下个月,销量应该会大幅度下降。” 秦良玉赞同道:“这是必然,人们手上都有书了,肯定会互相借阅,换做是我也不会多花钱去买新的。” “秦小姐也不必担心,东家这次回巴蜀,实则是为了清明祭祖而来,待此间事了,东家便会前往南直隶与夫团聚。到时候东家必会将《生死草》,还有《墨影术师》这两本书,放在江南各分号发售。” “秦小姐您也知道,江南那种繁华之地,啧啧...在街上随便打劫一个路人,都能一夜暴富。这两本书若是到了那边,我料想五月份的分红至少有五百两以上。” 秦良玉目瞪口呆:“五百两?” 这是什么概念?是她在武教头这个岗位上干到60岁,才有的总收入。 妈呀!老娘心脏受不了啦。 “妾身赶着回铺子,劳烦方掌柜快些将钱取来。” 方掌柜哂然一笑:“莫急,在下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掏出钱匣子打开,里面码放着10锭8两重的银元宝。 秦良玉把钱都装进自己的小荷包,准备离店时,陡然想起周如梦送的那块vip令牌。 对哟!凭这块令牌不是可以免费借书吗? 以臭流氓的文化水平写话本子都能赚那么多钱,老娘学富五车,凭什么就不行? 于是把店里卖得最火爆的话本子,都挨个借一遍,顺便给小元魁带本儿童读物。 大户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早就请名师到家里开蒙了,不能让他被潘云瑶带歪了。 回到村子时。 正好看见小元魁和狗娃(张大爷的孙子)蹲在树下玩石子,便把启蒙书给他们。 两人都还没上学,书中的图像他们倒是看得懂,字一个都不认识。 “婶娘给的啥书呀?” 秦良玉轻笑道:“《新编对相四言》,给你们认字用的。” 明代正统元年(1436)刻本 接过书,两个小萝卜头异常开心,一人各抓一角,头挨头坐在树下认真研究起来,甚至还会用树枝在沙地照葫芦画瓢。 “原来狗哥的名字是这样写的,看我写的像不像?” 见此情形,秦良玉十分满意。 小孩子学东西都很快的,有了这本书,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让他们读《三字经》了。 到了家门口,却发现门推不开。 显然,是被挂上门栓了。 秦良玉下意识认为潘云瑶应该在洗澡,于是来到后院翻墙进屋。 当她准备进厨房取水壶时,忽闻西厢房内传出一阵娇哼低喘,隐约还能听清几个淫词浪语。 什么郎的呀,官人用力啊,奴家甚想要呀,奴家要死了呀... 听得秦良玉起一身鸡皮疙瘩。 妈呀!大嫂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闲得蛋疼把自己关房间里鬼叫? 很好奇怎么办? 那就悄悄过去一探究竟。 秦良玉把眼睛贴在门上破洞,就看见大嫂后背靠着墙,一手放在身下不知道在干嘛? 另一只手抓着一件男人的衣服,正把脸贴在上面,贪婪吸着气味。 就这么打量了一会,秦良玉顿感一阵头皮发麻,三观也碎了一地。 此时此刻,她终于认出那件衣服,就是臭流氓第一次去玲珑书斋签约穿的儒士直裰。 我滴妈呀! 大嫂竟然在背地里意淫自家小叔? .................... 与此同时。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奔波,李弘贞终于赶到忠州县城。 路过城门口时,告示上还贴着“蒙面小八嘎”的通缉令,悬赏已经涨到300两了。 李弘贞对此很不爽。 以老夫的身手最少也得几千两白银,看不起人是吧? 二叔在回信中说,这次回忠州务必到家里来住。 于是在进城后就去干货市场买了四样礼,提着就上门去了。 “哟豁!三少爷来啦。” “老爷,夫人,您家侄子来啦。” 管家话音刚落,二叔和两个儿子出来相迎,却不见汪氏和李心澜。 叔侄进屋落座后,李弘贞便关切问道: “二叔怎么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您看您,鬓角都长出白发了。” 二叔叹息道:“都是家里无关紧要的琐事,你也不必过多担心。倒是你那边,眼下铺子开业在即,你应该把心思都放在经营铺子上面,商场如战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开业前夕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稍有疏漏,轻则生意惨淡,重则公堂上见。” “谨记二叔教诲,侄儿现下一切井然有序,清明前夕开业完全不成问题。” “那就好!” 叔侄正聊着天,汪氏突然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指着李弘贞就破口大骂。 “都怪你!” 第129章 李心澜被退婚 “婶娘何故迁怒于我?” 汪氏冷眸微瞪,指着李弘贞鼻子连珠带炮的骂: “若不是你娶了秦良玉,怎会招惹胡满那厮?以致庞知县与其狼狈为奸陷害咱家?” “若不是你得罪庞家千金,她怎么会到酒楼闹事?” “若不是全城都知道,咱家得罪了庞知县。” “你堂妹又怎么会被常家退婚?” “今日之祸,全都是你造成的!” 话落,李心澜从后堂跑出来,按下她娘的手哭着说:“” “娘别骂堂哥,这件事真不怪他。常家不是说了吗?我与常家四郎八字不合...” “啪!” 汪氏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李心澜脸上。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接着又戳着女儿的太阳穴,劈头盖脸的痛骂: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榆木脑袋,连人家的弦外之音都听不懂。” “八字不合就是借口,常家摆明了就是不想惹祸上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堂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婶娘此言差矣!” 李弘贞这下坐不住了,起身怒视着汪氏,不卑不亢道: “小澜被退婚,固然有部分原因与我有关。” “但!人穷七分彻骨寒,落魄冷暖见人心。经此一事,正好可以看清常家势利的嘴脸,如此畏惧权势、卑躬屈膝的亲家,咱老李家耻于为伍!” “小澜才貌不逊高门千金,将来不怕没有好人家上门提亲。” 哟呵!小子还敢跟老娘顶嘴!反了你! 汪氏拔高声音道:“你还有脸说?你也不想想,整个忠州门当户对的门楣才多少家?” “你堂妹今年都16了,拖到十七十八都成老姑娘了。” “到时嫁不出去,你就是咱李家的罪人!” “够啦!” “啪”的一声巨响。 二叔拍着茶几猛然站起来,吓得汪氏霎时收了嘴。 “臭婆娘,休得在此无理取闹!” “当初三郎娶秦良玉,是老子逼着他娶的。” “人在江湖混,哪有不得罪人的?今日之祸,也是老子的命!当初娶你过门,是来相夫教子的。不是让你来家里搬弄口舌的。” “李邦民!你个杀千刀的,又当着孩子的面吼我?” “吼你怎么啦?老子忍你好久了,还特想揍你呢。” “好哇!李邦民,你真有种就打啊。打呀!老娘就把头伸过去让你打,你打呀!” “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打!” 二叔扬起手掌,正要扇过去。 李弘贞和三个孩子连忙围上去拉架。 “行啦行啦,二叔、婶娘,求你们都少说一句吧。” 然而被激怒的汪氏,铁了心要和二叔分出胜负。 她叉着腰,挺着胸,兰花指对着二叔好一顿杀人诛心。 “李邦民!你真行啊!在外头干啥啥不行,只会在家里横,算什么狗屁男人!” “自己没本事,混了一辈子连顶乌纱帽都没摸过,被常家退婚,就是你的错,你还有何脸面冲老娘吼?” “我呸!你以为你是谁呀,给你装条狗尾巴,就敢在家里大吼大叫的?” “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汪氏战斗力实在强悍,一番话就把二叔气得面红耳赤。 “汪金凤...你个臭娘们,再给老子嚷嚷,信不信我休了你!” “哎哟!我好怕怕呀!你倒是休啊,你以为我没了你这个臭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休了我,我就带着儿子自个过。” 此时,夫妻高分贝的吵闹声,把左右邻居都吸引了过来,正聚集在堂屋外面劝架。 “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啦?” “不就是被退婚嘛?多大点事儿,咱忠州没有好人家,去外地找也是一样的。两位何必要吵成这样,多伤感情呀?” 见邻居都来了,汪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场跌坐在地,拍着两只膝盖纵声大哭。 “啊啊啊啊啊——” “这个天杀的李邦民啊!” “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到头来他竟然要休了我!” “呜呜呜...” “街坊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 事情闹成这样,李弘贞实在没脸在二叔的家待下去了。 向两位长辈行过一礼,留下四样礼就去了王初一家。 当天就把几个兄弟叫来开了一次动员会。 “兄弟们,上次我回来,你们没法下定决心跟着我走。” “如今落脚的地方,我都帮你们解决了。” “愿不愿意跟我走,请诸位兄弟今日务必给个准话。” 王初一率先表态:“大哥,不管宅子能不能卖出去,我这次一定会跟你走。嘿嘿...弟兄们,酆都的铺子我看过了,住的地方和官老爷一个档次,包你们满意。” 李弘贞问:“那你的宅子就这么空着?” 王初一叹息道:“我爹去世那会,还没下葬我兄长就提分家,家里只有两处房产,我兄弟三人根本不够分。最后还是我厚着脸皮求我娘,才让我有处落脚地。兄长和幼弟因为我分走这间宅子,一直耿耿于怀。” 说到这,眼角落下一滴倔强的眼泪,咬着牙接着说: “如今能跟着大哥去发财,我便再无后顾之忧。” “他们不是稀罕这间宅子吗?明日我就把房契甩到他们脸上。” “让他们好好看看,我王初一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爷们!” 话落,五个好哥们拍手叫好。 “初一不愧是咱兄弟,真有种!” “那是,等我王初一发了财,到时骑上好马衣锦还乡,气死他们。” 这时,李弘贞把目光投在胖子和土行孙身上。 “你们呢?” 胖子:“我当然不想再跟着家里杀猪卖肉,也不想听我娘天天骂我活干得少、肉吃得多,这次我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等赚到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土行孙:“俺也一样!俺要靠自己赚老婆本,到时娶几房婆娘生一窝崽,气死那几个笑我老光棍的王八蛋。” 李弘贞又把目光落在刘三塔和瘦子身上。 “现在就剩你们两个有媳妇的,考虑得怎么样?” 这两人也是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边缘角色。 以前整日跟着李弘贞鬼混、惹是生非,家里的媳妇没少跟着遭白眼。 听说能脱离大家庭去外面发展,他们的媳妇当然是恨不得撇下一切跟着走。 第130章 摇几百人上门寻仇 李弘贞在忠州只待了两天。 连老丈人的家都没去拜访,便带着兄弟几家人赶回梁山县。 刚走出南城门,就见牛头马面领着上百号人等在路边。 这些人个个匪气十足,比自家老公还要像地痞流氓,把随行两个小媳妇给吓坏了。 “糟啦!这会儿遇到响马了!” “当家的,要是我被他们轮奸了,你不许休我!” 听了这话,李弘贞大翻白眼。 也不向她们做解释,直接上前和牛头马面打招呼。 “两位兄弟何故在此相迎?” 牛老黑很识趣的说道:“俺们听说李总旗的管家,被村霸给欺负了,便率领弟兄们前来助阵。” 马大孔也拍着胸口说:“李总旗能把我当兄弟,这兄弟有难,当然得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李弘贞郑重抱拳道:“既然两位兄弟如此仗义,我也不愿让你们白跑一趟,那咱们今日就痛痛快快的去干一架。” 小半个时辰后。 一百多号人驾临老杨所在的村子。 村里突然来了这么多青壮汉子,村民以为是山匪打秋风,顿时被吓得犹同惊弓之鸟。 “咚咚咚...” 李弘贞敲着铜锣,朗声道:“诸位乡亲父老,莫怕!” “我们是良民,不是劫匪。” 村长认出李弘贞是杨家的老雇主,当即问道:“李少爷带这么多人,来此作甚?” 老杨也是一脸懵圈:“是啊!少爷,您莫不是想上高家寻仇?” 李弘贞扬起嘴角,邪魅一笑: “没错,今日就是要去高家讨回公道。” 而后揽着老杨的肩膀,当着村民的面朗声道: “乡亲们,高家仗着自己是本地大村,肆意欺负周边村民。” “前不久,我这位管家上门做工,不止被克扣工钱,还被污蔑中饱私囊,父子俩都被他们打了一顿,我身为老杨多年的雇主,对这位管家的品性知根知底,他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总之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乡亲们,以往高家霸占水源、侵占良田、强纳他人妻女为奴为婢,他们如此胡作非为,难道你们忘了吗?” “乡亲苦高氏久矣,难道你们都没被他们欺负过吗?” “我作为一个外乡人,尚能为下属打抱不平。” “你们为何就不能团结起来,去扞卫自己的尊严?” 听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大部分村民都十分沮丧的垂下头。 只有少数人昂着脑袋,神色义愤填膺。 见火候还不行,李弘贞便再添一把火。 “趁现在咱们人多势众,想报仇的,就跟着我走。” “想继续当缩头乌龟的,我也不会强迫你去,机会难得,要不要把握,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杨继业那几个好哥们就站出来表态: “李少爷,我们愿意跟着去。” 有人带节奏,马上就有其他人嚷嚷着要跟着去。 片刻后,整个村的男人都响应李弘贞的号召。 其中也不完全是想去干架的,无非是仗着有大部队保护,跟着去看个热闹而已。 接下来就是李弘贞威风凛凛的走在前头,牛头马面左右护法,身后跟着三四百号人。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向高家村进军。 ............... 村口树下晒太阳的大黑狗,感受到地面的震颤,瞬间醒了过来。 见村里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吓得调转狗头往回跑。 还不忘给村里人发出预警。 “汪汪...汪汪...汪汪汪...” 敌军还有5秒到达战场,请两脚兽速速备战。 还没等高家村的人集结完毕,李弘贞带着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直奔高地主的家。 不多时,高地主家的门口站满了一群外乡人,个个凶神恶煞,高家村的人根本不敢冒然发起冲突。 李弘贞对着四合院的大门厉声喊道:“高老二!” “你他娘的,快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四合院的墙头上出现一截梯子,有个年轻人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见状,李弘贞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进去:“你他娘的看个毛啊!” “让你们当家的死出来!” 过了一会,还是不见高老二出来。 李弘贞就放下一句狠话,而后领着一帮人去掘坟。 快到目标位置时,高家的几个族老集结一帮青壮追了过来。 “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掘人坟头?”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弘贞抱着双臂,面带坏笑的走出人群。 “这坟头,今日我就掘定了,你们高家能奈我何?” 族老抖着手指,气急败坏的说:“你是何人?竟如此猖狂?莫非以为我高氏无人?” “听着,老子乃大明曹国公李文忠十世孙。想打架是吧?老子奉陪!” 哎哟喂!竟然是开国名将的后代,这下麻烦大了! 有个消息灵通的滚刀肉跳出来,打算杀杀对方的气焰:“名将后代又怎么样?” “你家不过是当年被成祖流放到酆都的远房旁系,如今混得跟咱们平头老百姓没两样,有啥好嚣张的?” “对!别以为你带这么多人来,我们就会怕你,想打架尽管放马过来!” “你妈卖批的,敢对我大哥大声说话,有种出来跟我单挑。”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 眼看双方即将打起来,族老连忙高举双手。 “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这要是真打起来,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劝住了高家人,族老向李弘贞小施一礼,好声好气的说: “老朽知道李公子因何事而来,也请你不妨道来,怎么样才能善罢甘休?” 李弘贞冷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让高老二滚过来给我揍一顿,再给我的管家下跪磕头,还要赔偿一百倍工钱。” “若不然,我就把他爹挖出来鞭尸。” 第131章 我要打十个 李弘贞话音刚落,高家人登时一片哗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才会说出这种狂到没边的话? 士可杀不可辱! 他的话同时也把高家人的怒火点燃了。 “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你现在不过是一介落魄军户,既无功名,也无爵位,安敢到我高家村来撒野?” “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你敢掘坟鞭尸,咱们高家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弘贞犀利的目光瞪向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别他娘的跟老子废话,给你们三个选择,要么让高老二滚过来受死,要么被我掘坟鞭尸,要么咱们就用拳头来讲道理。” 面对李弘贞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高家人彻底怒了。 离他最近的几个人,当即就冲过去要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捶一顿。 不料却被李弘贞一人一脚给踹了回去。 这一动手,双方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场面瞬间就炸了。 两波人马还没打在一起,高家几个族老拼了命的拦住暴怒的族人。 “不要动手!” “都住手!” “大家都冷静冷静!” 而后由其中一个族老,再次和李弘贞谈判。 “李少爷,你刚才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过分了。” “恕我等不能接受。” “我们可以让高老二出来赔礼道歉,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若是让高老二向你的管家下跪,我高氏一族的脸面今后该往哪放?” 另一个族老也说道:“是啊!不过是一点误会而已,李少爷就要下跪要打人的、还要巨额赔偿,好歹也讲点道理吧?” 李弘贞指着两张老脸破口大骂:“我呸!你们高家霸占水源、仗势欺人的时候,怎么不跟苦主讲道理?现在大难临头,反倒讲起道理来了?你们配吗?” 族老怒道:“你当真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成?年轻人,老夫劝你见好就收吧,若真打起来闹出人命,到时官府介入,就不是可以私了谈判的事儿了。” 他说得也对,李弘贞其实也不想造成大规模械斗。 虽说皇权不下乡,农村之间的矛盾都是乡绅或者族里自己内部解决的。 但如果真出了人命,官府出于维护治安,肯定会全力介入。 而他作为这场械斗的领头人,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可吃的。 今日故意找茬,不过是给管家讨回公道的同时,顺便刷刷经验。 秦良玉他打不过,又不能在街上随便打人,那只能把拳头打在人肉沙包身上了。 “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咱们就用拳头来讲道理吧。” “我也不为难你们,把你们村里最能打的叫出来跟我打一架。” “我若是输了,现在带人走。你们要是输了,就把高老二给我交出来。” 闻言,几个族老立刻对视一眼,似乎觉得这个方案不错。 于是朗声唤道:“高大山何在?” 话落,一个比秦良玉还高、比刘三塔还壮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见到此人瞬间,王初一他们不禁为李弘贞捏了把汗。 大哥打几个街头混混还行,碰上这种庞然大物,只有被虐的份咯。 刘三塔道:“大哥,要不让我上吧?就算打不过,我就跟他玩命死磕,绝不认输。” 李弘贞没搭理他,胸有成竹的上前应战。 马大孔瞥了刘三塔一眼,不屑冷笑:“亏你们还跟了他那么久,却一点也不了解他。别看对方长得又高又壮,我料想在你们大哥手上撑不过几回合。”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我大哥打架?” 马大孔老脸一红,含糊其辞的说:“拭目以待便是。” 那个被叫出来单挑的高大山,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李弘贞,不禁轻蔑一笑:“小子,我本不想以大欺小,但你实在太狂妄了,就别怪我不让着你。” 言毕,张开两只肌肉结实的麒麟臂,像坦克一样冲过来。 显然,对方是想采取摔跤的打法,再凭借强壮的体魄来碾压对手。 一旦被他抱住,李弘贞危矣! 碰上这种蛮力选手,李弘贞一点也不慌。 呵呵!比近身摔跤是吧,老夫可没怕过谁。 在高大山即将扑过来的时候,李弘贞灵活走位闪到他身侧。 接着踹了下他的膝窝,使其单脚跪了下来。 而后双手抓住对方手臂,左脚同时踩着对方大腿向上蹬,右脚像蟒蛇一样顺势勾住他的手臂。 最后借助身体下坠的惯性,将高大山整个人掀翻在地。 (巴西柔术十大杀招之一,飞身十字固。) 图解一 图解二 图解三 这一招的精髓在于,借助身体的重量和杠杠原理,做到一瞬间掰断对方的手臂。 而且是对手的体型越大、被掰断的可能性就越高。 是以,被掀翻在地的高大山,下一秒就哭爹喊娘的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高大山站直身子,李弘贞对准他的腋下要害,一脚狠狠踹了下去。 当场就把人踹飞了出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众人见高大山捂着胸口,痛苦挣扎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颤。 不出意外的话,肋骨也断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简直太残暴了! 对手太菜,没让李弘贞打过瘾。 于是抬手环个指着高家人,十分狂妄的叫嚣着: “我要打十个!” “谁来?”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一片哗然。 而后就有不怕死的滚刀肉,接二连三站出来应战。 “小子!看你能狂到几时?” “我们十个人一起上,待会你可不要求饶。” 李弘贞闭着眼睛抬掌运气,随后摆出“咏春问路手”。 咏春问路手 睁眼时,还向十个人勾了勾手指。 登时就把高家人的怒火再次点燃了。 “娘的!你这小子也太会装腔作势了。” “大伙同时上,打死他!” 面对十个人前后左右围攻,李弘贞丝毫不慌。 第一个靠近的仁兄,一上来就使出破绽百出的高位腿法。 李弘贞侧身搂腿抱摔,接着脚掌踩头。 first blood—— 第二位仁兄举拳直冲面门而来。 李弘贞拍手格挡的同时,横肘击砸向对方的太阳穴。 打啵q—— 第三、第四个仁兄,一左一右同时攻过来。 凭李弘贞现在的武力,还无法做到同时撂倒两个,只能先戳瞎一个。 另一个拉手冲拳,接着手刀劈向喉颈,令其暂时不能呼吸。 第五位仁兄没吸取刚才的教训,又是一个高鞭腿直冲面门扫过来。 李弘贞瞅准时机抓住对方脚踝,接着后退步拉腿。 对方当场被拉成一字马,胯下蛋蛋给扯得老疼了。 李弘贞抬脚踹开第六位仁兄,然后顺势踩向第五位的髋部。 随波q—— 第132章 随时恭候两位来报仇 一眨眼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三个。 尤其第五位仁兄最惨,整条腿都被踩断了,正在啊啊惨叫。 剩下七位仁兄心有余悸,都不敢贸然上前。 “上啊!” “你怎么不先上?” “我酝酿杀招,你先帮我顶着。” “咱们有七个人,怕个锤子,大家一起上,只要把他按住,就能往死里锤...” “小子,受死吧——” 李弘贞心中冷笑,想得美! 面对几人包抄进攻,李弘贞不退反进,暴喝一声,放出大招“连环旋风腿”先撂倒几个。 旋风腿 “啊呔呔呜遛k——” “啪啪啪...” “哎呀哎呀!” “哎呀呀...疼死人嘞!” 大招放完过后,还有四个人站着。 其中一人贼心不死,趁李弘贞的动作出现空档,还想冲过来抱摔。 李弘贞反手擒拿,接着绊脚掀翻,最后前滚翻顺势折臂。 quadra kill—— 解决了这位仁兄,眼看场上还有五个站着。 李弘贞便朝他们再次勾了勾手指:“放马过来呀!” 五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流露惧色。 “不过来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李弘贞蛇形走位逼近,先踹飞一个,然后逮住其中一个使劲捶。 penta kill—— 捶完这个,再捶下一个。 一眨眼功夫,剩下几个人都被他捶翻在地。 一场战斗下来,全场的气氛被拔到高潮。 尤其王初一和老杨他们,更是激动到放声呐喊。 “大哥威武——” “少爷武功盖世,我李家重振家业在望!” 听罢,李弘贞扬起下巴,有点小嘚瑟。 这个时候要是能来一首bgm,就更完美了。 随后李弘贞踩住一位仁兄的肚子,眼神傲视着高家人。 “还有谁?” 这一声暴喝,吓得所有高家人不由自主的后撤一步。 见此情形,李弘贞心里腹诽不已。 妈的!老夫还没打过瘾呢。 应该再来十个刷经验,这样才能更快恢复前世巅峰时期的战力。 然而高家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几个族老商量过后,便一起来到李弘贞面前。 “愿赌服输,请李少爷随我等前往高老二的家。” “我等愿意让他出来给你赔礼道歉。” 李弘贞不屑冷笑:“早该如此了,老子看你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兄弟们,咱们走!” 下一刻,两三百人又聚集在四合院门口。 几个族老从后门进去没多久,四合院的大门就打开了。 肥头大耳的高老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躬着身子来到李弘贞面前扇自己耳光。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李少爷虎威。” “我愿意奉上五十两白银,向您赔罪。” 李弘贞从他手中接过银子,反手递给杨继业。 随后冲高老二冷笑:“嗯...赔给管家的工钱,还算你有诚意。” 闻言,高老二霎时面露欣喜:“那就请李少爷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往后咱们不打不相识...” “哎呀!” 话还没说完,李弘贞突然一脚将高老二踹翻,接着抓住他的衣领提起来,咣咣几巴掌把他扇成拨浪鼓。 一边扇,还一边骂:“你他娘的,对自己下手那么轻,忽悠谁呢?” “应该像老子这样使劲的扇。” “这是替杨氏父子打的。” “啪啪啪...” “这是替宝坪村的弟兄们打的。” “啪啪啪...” 最后一记膝撞顶在高老二的腹部,令其瞬间成了虾米。 高家村的男女老少眼睁睁看着他被打,个个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万万也想不到,高家称霸梁山县多年,有一天竟然会被更加凶狠的恶霸找上门欺负。 今日威名扫地,以后出去没脸见人了。 高老二两个儿子目眦欲裂的看着亲爹被打,气得怒火中烧。 想过去帮忙,却被几个族老死死拦住。 看见李弘贞正在逼迫亲爹下跪磕头,两个儿子彻底坐不住了。 “李弘贞!” “纵然我家有错在先,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你若让我爹下跪磕头,我兄弟二人绝对跟你没完。” 几个族老也劝道:“是啊!李少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人逼急了,若成世仇,冤冤相报不得了啊?” 杨家父子也想劝两句,却被王初一他们拦住。 大哥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放出去的狠话如果没有执行到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弘贞没有理会高家兄弟的威胁,俯视着高老二说: “你只要跪下来给我管家磕三个响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高老二已经被他彻底整怕了,三个响头而已,只要能把这个大魔头送走,又算得了什么? “小人跪,这就跪!” 说着,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朝着杨家父子磕了三个响头。 见此,他的两个儿子当场崩溃了。 “爹——” “孩儿不孝啊...” “李弘贞——” “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高氏总有一日,一定会找你报仇。” 闻言,李弘贞抬眸凝视着高家兄弟: “呸!我说你们高家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凭什么你高家就能欺负别人?被他人找上门报仇,就要死要活的?” “咋滴!在你高家眼里,别人不配有尊严是吧?” “老子今日就是代表那些被你们欺压过的人,向你们讨个公道。” “也不妨告诉二位,爷我就在酆都庙街等着,恭候两位随时驾临。” 第133章 不好啦!大嫂被人打了 (本章,两章合一章) 通往酆都的官道上。 小毛驴拉着双轮车压过路面,仿佛留下诗和远方。 李弘贞双手枕着后脑勺,后背靠在胖子身上,一脸惬意的享受着春风拂面。 右边并驾齐驱的牛车上,坐着老杨全家和王初一他们。 “大哥,您是怎么做到几个月之内,武功突飞猛进呀?教教我呗?” 李弘贞抬起眼帘瞥下土行孙,应了一声:“你嫂子教的。” “秦...” 秦良玉三个字准备脱口而出,土行孙忽然意识到不能直呼其名了。 “那嫂子到底传授大哥何种独门武功?” 王初一分析道:“十年磨剑,一朝出剑震天下。以我看来,大哥的武功之所以突飞猛进,若按照日复一日的练法,断然不可能做到以一敌十。” 说到这,表情变得猥琐起来:“大哥,您该不会是练了传说中的移功双修大法吧?” 李弘贞错愕:“啥是移功大法?” 王初一笑道:“嘿嘿...那是道家一门男女双修的秘法,据说是通过男女精血交融,达到采阴补阳、培精固元的目的。” 李弘贞一句都听不懂,不耐烦道:“说话别跟牛鼻子老道一样神神叨叨,说人话?” “就是男女通过敦伦,让女人把功力渡到男人身上?” 听王初一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向李弘贞投去既崇拜又异样的目光。 随后几人嘿嘿坏笑起来,成年人嘛,懂的都懂。 大哥不愧是我大哥呀,连母老虎秦良玉都被大哥睡了。 见他们表情猥琐,李弘贞就知道咋回事,也懒得解释。 等你们见识我练功的时候,就知道我被秦良玉虐得有多惨了。 队伍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酆都鬼城。 店铺装修已经第四天了。 收钱柜台和货架已经搭建完毕,目前正在刷漆。 水吧也已经初具规模,大致框架搭好了,四个木工正在完善一些榫卯细节。 李弘贞对工程进度相当满意,拿出一两银子让王初一去酒楼叫外卖,给装修队和自己的团队吃顿丰盛大餐。 饭后,便是针对店铺的人员架构问题开会。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李弘贞把每个人的分工写在一张架构图上。 他作为老板,负责店铺一切决策权。 管家老杨担任大掌柜,负责店铺全面运营。 杨继业担任账房先生,负责与陈家的人一起管理财务。 王初一担任管事,负责协助老杨运营店铺,相当于现代的值班经理。 高矮胖瘦这四个老爷们担任跑堂伙计,店里啥活都得干,有单子就出去送外卖。 前堂男人分工完毕,接下来就是后堂女人的活了。 老杨之妻钱氏担任总工头。 她的儿媳妇罗氏、还有刘三塔媳妇刘氏、瘦子媳妇何氏,这几个娘们负责在后堂做蛋糕,或者待在水吧调制奶茶。 这几家人毕竟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为了避免后期大家因为人手出力问题闹矛盾。 李弘贞还是给她们每月额外开二两工钱,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另外每人每个月放四天假,过年过节还会发放福利。 对于福利待遇和分工架构的事,众人都表示没意见。 李弘贞这才和他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首先,诸位能拖家带口,前来酆都一起创业,我在此表示感谢。” “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有必要提前跟诸位讲清楚。” “别人家雇伙计,都会和乙方签订保密契约。” “可咱们是多年的老主仆,亦或是多年的好兄弟,立契约的事,我看就没必要了。” “反正这家铺子咱们七家人均占一成利,换言之,咱们七家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不希望有人为了谋取私利,将咱们的秘方悄悄拿去卖掉。” 话落,立马就有人站起来表态。 “干出这种事的人,相当于将其他六家出卖,就算大哥不问罪,我也不会轻饶于他。” “对!俺家也一样,如果有人胆敢中饱私囊,就是千夫所指的罪人,俺家第一个不答应。” “我孙凡今日当着列位的面发誓,如若我把秘方泄露,将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 听他们个个都说得斩钉截铁,李弘贞便放心了。 别人家的老板就算和乙方签订保密契约,也不能阻止乙方自己出去单干,要么把技术卖出去。 那什么是最牢固的关系? 就是李弘贞建立的这支创业团队,既有共同利益,也有多年的情感羁绊。 第二天一早。 都不用李弘贞发布任务,所有人为了铺子能尽善尽美的开业,都干劲十足的主动找事做。 钱氏和三个小娘们,一大早就起来给众人做早饭,然后去外头买来几把猪毛刷,把店铺前的石阶刷得金光锃亮,就差点把皮给刨下来了。 现在店铺人员已经到齐,那么就要往铺子里囤货进物料了。 张大爷好多天没回家了,就让他回去跟狗娃聚一聚,顺便给家里带句话。 他监工的活就让老杨暂时负责。 李弘贞则带着所有男人,外加一头拉车小毛驴,还有两辆手推车去市场进货。 粮食这玩意又重运输风险又大,遇到下雨或者过关盘查啥的,损失还得算卖家的,所以没几个粮商会免费送货的。 为了买到便宜的面粉,李弘贞只能来到长江北岸的农贸市场。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原本9钱一石的白面,被李弘贞砍到8钱。 粮商极不情愿的让人把6石白面搬到驴车上。 而后又花了4两银子,买了2石最好的大米,作为店铺的日常口粮。 毕竟是创业初期嘛,得让员工吃好一点。 (参考天启年间的物价,一两银子=10钱,能买1石白面,换算现代单位就是194斤) 解决买粮的事,接下来就要去买油和糖。 明朝老百姓最常用的植物油是茶油,价格可不便宜,一升就要60文钱。 共买了二十升,花了一两二钱。 (1明升=现代1035毫升) 一通采购下来,花钱如流水,李弘贞兜里的钱一下空了大半。 牛奶茶叶这些不用买,陈家会送货。 剩下买完白糖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来到一家专门卖糖的铺子。 掌柜看他们一群人拉着大包小包,断定这是大客户。 都不用伙计招待,三步并两步跑出去迎接。 “这位爷,进货呐?” “白糖怎么卖?” “60文钱一斤。” “啥成色呀,竟然要这么贵?” “爷您不妨先瞧瞧,来,请进,咱家的糖,寻遍整个酆都,都没有我家的好。您瞧瞧我手里这糖,又纯又白。” (据资料记载,明朝出口英国的白糖是1000担(市斤)八单位里亚尔(两),合计为110文钱一斤。当然,国内相对会便宜一些。明朝普通人的年收入大概在12两到30两左右,所以明朝老百姓吃糖就跟现代人吃中高档的茶叶差不多。) 李弘贞再次发挥砍价本领: “我一次进购一石(200斤),能不能算便宜点?” 掌柜一脸苦笑:“那不行...咱家的糖您也看到了,洁白无瑕,东家拿到两广去卖,洋人甚至都不惜花数倍重金求购呢。” 初次交锋没成,李弘贞还有一百种办法砍价。 于是从木斗里抓起一簇白糖,开始挑毛病。 “掌柜的,你还说你家的白糖洁白无瑕,看见没有,还有虫子。” “你再看看这是啥,这该不会是虫子拉得屎吧,喂,看见没有,屎啊!” 掌柜翻下白眼,不耐烦道:“那您开个价吧?” “40文。” “全天下都没有这么低的价格,爷您再加点吧?” “那就45文。” “55文,不能再少了。” “掌柜的,你瞧见外头车上的粮没有,实不相瞒,我是做糕点生意的。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50文钱如何,往后我都来你这家买。” 掌柜故作为难想了想,才道:“那成,阿贵,去库房给这位爷扛两袋糖出来。” 进货的事告一段落,李弘贞领着六个男人回长江南岸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全心投入到产品研发当中。 把肉松面包、豆沙包、夹肉吐司、抹茶蛋糕、芝士蛋糕都搞出来。 ................. 就在铺子筹备开业的同时。 家里这边却即将迎来一场风波。 这天小元魁和狗娃坐在树下看书识字。 不料一个皮球骤然飞来,砸在狗娃的脸上,力道大得把人砸翻过去。 当狗娃坐直身子,鼻血也紧跟着喷涌而出。 然而那些踢球的熊孩子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哄堂大笑。 小元魁登时就怒了。 “你们做了错事,还敢笑?” “快给他道歉。” 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趾高气扬的俯视着小元魁: “我又不是故意的,凭什么道歉?” “你们笑得那么猖狂,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小不点,你又能奈我何?” 说完,熊孩子还十分挑衅的戳了戳小元魁。 小元魁气得攥紧拳头,想报仇,怎奈对方人多,只能先忍辱负重。 “狗哥,你还在流血,得赶紧治,咱们走。” 两人刚往家走,那群熊孩子就开始嘲笑谩骂。 “耶...耶...耶,狐狸精的儿子原来是个孬种,还有扎纸匠的孙子是怂瓜。” “孬种配怂瓜,缩头顶呱呱,哈哈哈...” 闻言,小元魁立刻回头骂了回去:“我呸!我娘才不是狐狸精,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你们的娘都是丑八怪。” “丑八怪生出来的龟儿,也是丑八怪,你们全家都是丑八怪。” “你娘就是狐狸精,整日勾引男人,连我哥那么小都不放过。” “那是你哥人长得丑,还贱。” 小元魁伶牙俐齿,几个熊孩子都骂不过他,给气得原地跺脚。 被骂急眼就开始动手了。 几个熊孩子把小元魁按在地上,好一顿拳打脚踢。 狗娃想拉架,也被两个熊孩子揍了一顿。 潘云瑶去河边洗衣服刚好路过,见到心头肉被按在地上摩擦,心登时就碎了。 连忙抛下水桶飞奔过去,将几个熊孩子推开。 小元魁被他娘抱起来瞬间,当场放声大哭:“娘!他们欺负我,还骂你是狐狸精。”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一群村民。 一番询问过后,得知刚才潘云瑶推了自家儿子,几个村妇登时就炸毛了。 “狐狸精,你竟敢动手打我儿子。” 原本只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转眼间就上升到大人之间的撕逼大战。 家里。 秦良玉咬着笔头,正在苦思冥想该如何写接下来的剧情。 忽然被狗娃的大吼大叫打断了思绪。 “不好啦!不好啦...” 闻言,秦良玉飞身出窗,闪到狗娃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 狗娃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你家大嫂正在被一群人打,快去救她。” 秦良玉连门都来不及关上,跟着狗娃果断赶去。 抵达战场的时候,被眼前极其残暴的画面给震撼到了。 几个村妇正在疯狂撕扯潘云瑶的衣服和头发,有的还用上了扫帚,据说用此物打人可以让被打之人倒霉一辈子。 许是潘云瑶担心毁容,任凭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成布条,也要死死护住那张脸。 “老娘打死你这只狐狸精!” “臭狐狸精,既然你那么喜欢勾引男人,今日老娘就把你扒光,让全村男人都来看个够。” “贱人,还不把手放开!” “来搭把手,一起把她的手掰开,让老娘抓烂她这张脸。” 不知道被推开多少次的小元魁,再次冲上去抱住一个肥婆的大腿,果断咬下去。 “啊啊啊...兔崽子竟敢咬我,死一边去!” 小元魁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接着又被肥婆一脚踹开。 秦良玉冲到跟前,刚好把他接住。 妈的!死肥婆连小孩子都能下狠手,秦大将军是彻底怒了。 一记高鞭腿将肥婆扫飞,然后将几个正在围殴潘云瑶的村妇推开。 几个村妇见李家有人前来助战,脑袋一热,也不管秦良玉是什么恐怖存在,撸起袖子就要跟她干架。 第134章 长舌妇大战秦老虎 秦良玉刚蹲下去要把大嫂搀扶起来。 殊不知后背挨了一记扫帚。 秦良玉震惊了。 什么?她难道不知道我不好惹吗? 为什么还敢动手挑衅?她到底哪来的勇气? 村妇不知死活的行为,把秦良玉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妈的!母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哈喽kitty? “找死!” 转身就赏她一个大嘴巴子,当场被扇飞一整排牙齿。 那群村妇本来就处于情绪高亢的状态,见队友被打,理智瞬间就没了。 一个个武德充沛的向秦良玉扑过去。 “三郎家的,你竟然把我娘打出血?我跟你拼啦!” 面对众人围攻,秦良玉不禁轻蔑冷笑。 这群长舌妇平时没少说自家坏话,忍她们很久了。 既然你们想找死,就别怪我拿你们出气。 这些打架只会扇耳光、扯头发的村妇,哪是秦良玉的对手? 第一个连根毛都还没摸到,就被秦良玉一记上勾拳打得原地起飞。 first blood—— 第二个从后面偷袭,成功抓住秦良玉的长马尾。 不料却被秦良玉一个转身掰断手臂,给疼得嗷嗷惨叫。 打波q—— 第三个捡起地上的扫帚,准备大战三百回合。 “敢打我女儿,老娘跟你拼啦啦啦——” 没等她靠近,秦良玉送出一记侧蹬命中胸口,踹断扫帚的同时,也把人踹飞老远。 triple kill—— 然而战况都被秦良玉完成五连杀了,最后一个村妇依旧坚持看淡生死、不服就干的意志,张牙舞爪扑过去。 哟呵!这个八婆的头是真的铁呀! 秦良玉都懒得出手了,一个潇洒转身躲开,还不忘伸脚将其绊倒。 村妇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爬起来,脑袋就被秦良玉的大脚踩到坑里吃土。 战斗结束,秦良玉抬头环顾一圈。 此时地上躺着五个村妇,有昏迷的、有吐血的、也有捂着变形的手臂惨叫的。 见此情形,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底不免有点虚。 糟糕!一时冲动没能收住把人打残了,这下是不是要吃官司了? 大明法律规定,凡是把人打伤,苔四十。致人出血,杖八十。 希望他们别联名去报官吧? 当秦良玉留意到大嫂母子的模样时,刚才的负罪感又烟消云散。 小元魁半边脸肿成气囊,鼻子挂着一道干涸的血迹,浑身沾满了泥土。 大嫂的模样更是惨不忍睹。 此时的她,往日优雅妩媚的形象荡然无存。 头发被扯成鸡窝,布满抓痕的“香肩玉背”完全暴露在外,肚兜还被人扯下来扔在不远处,若不是有块碎布捂在胸口坚守最后一点尊严,怕是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同为女子,大嫂的遭遇让秦良玉心里很难受。 真后悔刚才下手轻了,应该把这群没节操没人性、又爱嚼舌根的八婆全都打成残废。 更可恶的是那些觊觎潘云瑶美色的死老头和少年,在她被围殴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上来拉架。 他们就待在一旁吃瓜看戏,就盼着潘云瑶被人扒光。 此时事发地点已经被村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当和事佬的,也有指责秦良玉的,就是没有一个帮李家说话的。 刚从山里伐竹回来的张大爷闻讯赶来,见到狗娃和小元魁脸上都挂着鼻血,看了看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的潘云瑶,又瞅瞅脚踩长舌妇的秦良玉。 小心脏登时有些受不住了。 完了完了!这根梁子算是结下了,两家人以后在村里更加没法混了。 这时,那六个参与围殴潘云瑶的长舌妇,他们的男人也从田里赶来,正在向秦良玉兴师问罪。 “三郎家的,快放开我媳妇,不然别怪我动手打女人!” “你个臭娘们,下手竟然这么狠,我娘都被你打成重伤了,这事我跟你没完。” “大伙瞧瞧我媳妇,下巴都变形了,咱们一定要请村长主持公道,把他们家赶出去。” “对!把三郎全家赶出去,他们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是流氓、就是克夫婊子,还有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妇。” “......” 听了这些话,秦良玉大翻白眼,脚从长舌妇头上移开的同时,顺带还把人家的手掌给踩骨折。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 长舌妇的男人见状,气得要上去跟秦良玉搏命,却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 “老冯家的,别上去送死!” “刚才你是没亲眼看到三郎家的媳妇有多能打,人家拳打武当,脚踢少林绝非浪得虚名,一拳就能撂倒一个婆娘,你长出三头六臂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男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你们刚才都看见没有,三郎的媳妇有多狠毒,我媳妇都被她踩在脚下了,她还把人的手踩骨折。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秦良玉走到男人面前,劈头盖脸好一顿骂:“自家女人没管好,整日聚在一起嚼舌根说我家坏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古有云,士可杀不可辱,贞洁于女子而言等同性命,难道你们不知这个道理吗?可你们的婆娘呢?手段何其卑劣!无耻!下作!竟要将我家大嫂当场扒光羞辱!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说着,把小元魁和狗娃揽到跟前,而后怒视着周围朗声道: “都说尊老爱幼,你们再看看这群歹毒妇人干的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狠手。” “我秦良玉行得正坐得端,最爱打抱不平,出手教训她们,又何错之有?”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道理讲不过,那六家人就开始耍赖。 是以,接下来装死的装死,卖惨的卖惨,哭的哭,画风瞬间成了葬礼现场。 秦良玉对这种耍赖行为嗤之以鼻,也懒得跟他们讲道理。 转过身时,却被小元魁的举动暖到了。 这小家伙竟然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他娘身上。 秦良玉把还在哭唧唧的大嫂搀扶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手牵着小元魁回家了。 在她经过的地方,村民纷纷为其让道。 派头像极了刚巡视完领地,霸气回巢的母老虎。 拳打武当,脚踢少林,以前只是传闻而已。 如今村里人算是真正见识到秦良玉的恐怖战力了。 从此她又多了一个外号——秦老虎。 第135章 狮子大开口 筹备开业这几天以来,李弘贞把从“仓井店长”那里学来的烘焙技术,全部教给四个厨娘。 都是常年混迹厨房、又心思细腻的女人,学起来非常快,做出来的试验品甚至比李弘贞的还好吃。 店里的装修已经完工了,给装修队结了工钱后,李弘贞兜里的钱也见底了。 现在店里的事情在老杨细致入微的安排下,每项工作都井井有条进行着。 似乎已经没有李弘贞能插上手的地方,他便打算回家取点银子,顺便给家里三个人带点新研发的蛋糕。 结果拎着食盒刚走出店门口,就见李老哥驾驶牛车匆匆赶来。 “老哥何故惊慌?” “三郎,你家出事了,快跟我回去。” 李弘贞不做多想,立刻跳上车厢。 等牛车出了城,行驶在人流较少的郊外马路,他才问道: “老哥,现在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 “我刚跑完一趟城里,正想回村接着拉客,却不想刚到村口就听人说,你家大嫂被几个同村妇人打了,还被扒光了衣服。” “什么?扒衣服?” “三郎别激动,先听我慢慢说。” ................ 与此同时,家里这边可热闹了。 门口围了一大群村民,那六家人用床板抬着他们家的婆娘,还带着锤子锄头铁锹等拆房工具,聚集在门口举拳呐喊,要求秦良玉给个说法,否则就把李宅给拆了。 事情闹成这样,村长一个头两个大,一会进屋劝秦良玉,一会又出来给六家人说好话。 李弘贞虽是堂孙侄,但他身为村长也不好偏帮谁。 “大伙都听老夫一句劝,还是先把人送去城里疗伤,弘忠那老小子已经赶着牛车去城里通知三郎了,等他人回来,咱们再坐下来谈这件事,别在这里闹啦!” “不行!秦老虎仗着武艺高强,把我娘打成重伤,今日无论如何,她必须出来赔钱,还要给我娘下跪道歉。” “对!必须让秦老虎出来下跪道歉。” 此时小元魁倚着门框,眼神阴恻恻的怒视着六家人,似要把仇人的脸深深刻在心里,待来日报仇雪恨。 六家人都不肯让步,村长只能再次进屋找秦良玉商量。 “三郎媳妇,听三叔公一句劝吧,先出去给他们道个歉,不用下跪,让他们消了气,乖乖去城里就医,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啊!” 秦良玉此时正大马金刀端坐堂屋,手里还杵着一把红缨枪。 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霸气得不要不要的。 “让我道歉?门都没有!我大嫂还有侄子也挨了打,他们怎么不进来磕头道歉?” 闻言,村长的脸跟吃屎一样难看。 要是换成村里寻常人,他可不会这么有耐心。 但这位主儿,她爹可是在国子监待过的,如今又是县学教谕,还真不好对她说句重话。 人命关天,村长只能继续劝道:“可他们聚在你家门口这样闹,也不是个事儿呀!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老夫劝你先赔他们点钱,毕竟去城里就医,也是一笔很大开销,咱们平头百姓根本负担不起呀!” 张大爷也跟着劝道:“李公言之有理,三郎媳妇,你看看门口那些人个个凶光毕露,都快打进来了,到时闹出人命对谁都不好。” “只要他们拿到钱,一来不至于加深矛盾,二来你家也能图个清静。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个事儿。” “是啊!你家男人不是准备开铺子了吗?这赔出去的钱,老夫相信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听两个老头这般说,秦良玉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自己又不是臭流氓的真媳妇,大嫂母子也跟自己非亲非故的。 为什么要替他家承担责任? 自己把人打伤,也只是图一时之快,要说帮大嫂报仇还真谈不上。 至于事后臭流氓要不要找六家人麻烦,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思及此,秦良玉便起身来到门口,冲六家人喊道: “我秦良玉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我赔钱可以,要我向无耻之人道歉,门都没有!” “开个价吧?” 闻言,六家人立刻凑在一起商量怎么狮子大开口。 末了,纷纷报出一个离谱到家的天价数目。 “我媳妇整排牙齿都被你打没了,去镶金牙得花三四十两银子,还有汤药费、诊费,一共五十两。” “我娘整张脸被你打变形了,以后嚼甘蔗都费劲,这可是终身残疾呀,你最少得赔个二百两吧。” “我家的被你一脚踹飞,断了三个肋骨,现还在吐血呢,得赔个六十两。” “我家整个手掌被你踩骨折,脑子也被你踩坏了,就赔个80两吧。” “我家要四十两。” “反正你家也要开铺子赚大钱了,我家要个100两不过分吧。” 听了这些数目,秦良玉顿感一阵无语。 好家伙!老娘把自己卖了,都不够拿来赔的。 随后转身进屋,把自己所有的银子全拿了出来,递到村长手中。 “这是我全部家当了,你们先拿去看诊。后续有额外费用,我再补上。”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只负责你们六家的医药费,想狮子大开口的,我劝你省了这条心,还有,我指定你们去柳氏医馆,别家的我不认。若是敢瞒报数目,那咱们就公堂上见!” 说完,一甩马尾,潇洒进屋。 当村长把钱分到六家人手上的时候,他们不禁口吐芬芳。 “妈卖批的!怎么才十两银子?” 村长不耐烦道:“行啦行啦,先拿着这些钱去就医吧,再这样闹,人都要被你们闹死了。” 就在六家人出发的时候,刚好和赶回来的李弘贞擦肩而过。 到家时,村长和几个族老都在自己家坐着。 第136章 为大嫂母子讨回公道 (本章,两章合一章) “哎!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把事情早点说出来。” “李公此话何意?” “实不相瞒,上月三郎和我说过,等铺子开起来后,要请咱们几个老家伙去城里捧场,还要在村里设宴款待所有人。” “嗐呀!你咋不早点说啊?” “是啊!早点说,村里人看在三郎如此慷慨的份上,今日之事也不会闹成这样?” “哎!我这不就是担心中途有什么变故吗?我本打算等许独眼(算命先生)把村宴的黄道吉日定下来,我再和大家说,免得白高兴一场!” “如此看来,三郎家注定有此一劫!时也,命也!” “......” 李弘贞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才迈步入堂向几个老头行礼。 “诸位长辈,叔白这厢有礼了。” “三郎回来啦...想必你来的路上,已经听弘忠说过了吧,咱们就一起来谈谈这件事。” 李弘贞刚落座,秦良玉又化身贤妻良母,端着水壶给堂屋众人斟茶。 最后来到李弘贞面前倒茶时,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喂!我这次大抵是要吃官司了,无论如何,你是花钱也好,找关系也罢,务必护我周全,可晓得?” “晓得晓得,若非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大嫂今日恐怕要遭受奇耻大辱,此等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纵使做牛做马也难以相报!” 秦良玉满意点点头,随后挤出一抹职业假笑: “相公在外奔波多日未归,甚是辛劳,来,请喝茶。” “晚点妾上街买菜,相公想吃啥?” “咳咳...为夫没胃口,买你爱吃的就行。” “相公真是体贴人呐!那今晚妾再给你推拿推拿。” 李弘贞大翻白眼,抿着茶掩饰这该死的尴尬。 这死女人越来越戏精了,还会在外人面前秀恩爱。 瞧都把几个老头羞得老脸都红了。 “咳咳...三郎啊,不知你对今日之事,有何见解?” 村长刚问完这句话。 就见秦良玉带着狗娃和小元魁过来,让他们在门槛上坐着。 看到他们脸上还残留故意没擦掉的鼻血,还有小元魁肿成气囊的脸,以及秦良玉手上被撕成布条的衣物。 李弘贞再结合路上听到的信息,顿时就联想到大嫂母子被人打得有多惨,无名怒火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 向村长他们小施一礼,说了声先去看看大嫂再来做答复,便和秦良玉一起踏进西厢房。 房内,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潘云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许是还没从被揍的阴影中缓过来,身躯还在微微颤抖,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大嫂!” 这声叫唤,似乎把潘云瑶的魂魄招了回来。 她猛然抬起头,见到李弘贞瞬间放声大哭。 “小叔啊!嫂嫂被人打得好惨呐!还差点被人扒光了衣服...” “还有仔仔,先被一群狗崽子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又被老八家的婆娘扇了一巴掌,还狠狠踹了一脚...” “小叔一定要给嫂嫂报仇哇,呜呜呜...” “大嫂请放心,咱家的人在外面受了欺负,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我也不会放过他!” 堂屋的几个老头听了这番话,个个一脸难色。 看来这件事想要和平解决,简直比登天还难呀! 检查小元魁伤势的时候,李弘贞的眉头皱得像个川字。 饶是大嫂的声带已经沙哑了,还不忘对着窗外阴阳怪气: “想当初咱家小叔多么慷慨大方呀,做蛋糕也不会吃独食,这村里谁家的孩子,谁没吃过我家的蛋糕呀。”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结果呢?有些人就是如此厚颜无耻,讨吃的时候卑躬屈膝,转头又在背后骂你全家是地痞流氓、是克夫之妇、是杀人不眨眼的秦老虎。” “哎!以后咱家要是发了财,可千万别当吕洞宾呀。你就算大发善心,白眼狼也会不识好人心...” 听了这些话,几个老头羞愧到真想捂脸遁走。 李弘贞这时问道:“大嫂的伤有没有大碍?” 闻言,潘云瑶收起刁钻刻薄的嘴脸,转眼成了娇艳欲滴的小美人。 接触到大嫂那种“含羞带怯”又“秋波盈盈”的眼神,李弘贞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句话。 然而... 秦良玉接下来的老六行为是真的笋啊。 她竟然撩起大嫂的裙子,把裤脚卷到大腿位置。 “看,这是被人扯裤子的时候,抓伤的。” 李弘贞草草瞄了一眼大嫂白皙的美腿,便马上撇过头去。 秦良玉接着又松开大嫂的腰带,直接把她的香肩玉背暴露出来。 “看,这也是撕扯上衣的时候抓伤的,唉哟喂!那群长舌妇下手是真够狠毒呀!再看看头发,也被扯掉了不少。” 李弘贞瞪了秦良玉一眼,怀疑这死女人在引诱自己犯罪,但没证据。 “行啦行啦,我知道啦!” “都跟我说说,参与围殴大嫂的人,都有谁?” “有冯家、贺家、萧家、毛家,还有四房头的老八和他嫁给冯家的老姑妈。” 闻言,李弘贞顿感一阵头大,同时也明白事情发生后,村长为何一直是和稀泥的态度。 除了两家是族亲之外,另外那四家外姓也是跟本家有联姻关系的。 大家同在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站在村长的角度考虑,还真不好把事情做绝。 不过李弘贞也不是村长,也就没必要为了全村和谐委屈自己。 反正除了李老哥,他对村里其他人更谈不上半点交情。 大嫂虽然是个爱贪小便宜的绿茶,但自从她来投奔之后,一直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 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管理家庭开销都是她在干,正因如此,李弘贞才会真心把她当自家人。 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矛盾都行,就是不能让外人碰一根手指头。 思及此,李弘贞便起身走出房门。 来到堂屋向几个老头再次行过一礼。 “几位长辈,叔白斗胆讲一句公道话。” “我大嫂平日鲜少与村民往来,却因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无端端被人围殴、被扒衣服羞辱...” “我身为当家人,必然要替我大嫂母子讨回公道。” “否则我将愧对沙场阵亡的长兄。” “那三郎,你当如何?” 李弘贞把条件说出来后,接下来就成了辩论大赛。 几个老头和李弘贞商量来商量去,好话说尽,却始终没能让他善罢甘休。 他们觉得李弘贞提出的要求有点过分,不止要每家人赔偿二十两银子,还要让他们过来给大嫂母子下跪道歉。 以六家人的道德水平,甭说让他们赔钱了。 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估计都不能让他们说句软话,就铁了心的打死也不认错。 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几个族老骂骂咧咧的拂袖而去。 尽管如此,李弘贞还是将他们送至门外。 他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现在是一穷二白,这几个老家伙八成会站在六家人那边,甚至还会带头把自己全家赶出村。 成年人的世界都这样,谁牛逼看谁脸色。 若非自己没有提前跟村长说要开铺子,要设宴款待全村,他们也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自己说话。 秦良玉从大嫂那里拿了钱去买菜,回来时李弘贞往菜篮子一瞧。 哟呵!全是她最爱吃的菜,这女人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呀! 都不等李弘贞来料理,潘云瑶抢着要带伤做饭。 夫妻俩对大嫂这种情绪的控制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该装可怜的时候,比“窦娥”还要惨。 该讨好人的时候,和珅都没她能舔。 值得欣慰的是,经过此次事件后,秦良玉和大嫂的关系变好了。 从大嫂频频往她盆里夹菜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家里这两个女人算是冰释前嫌了。 夜幕降临时。 秦良玉说到做到,在大嫂羡慕的注视下,把李弘贞拽进东厢房。 进房第一件事,秦良玉就将80两银子放在他面前。 “这是书斋上月的分红。” “哎哟喂!竟然比我预想中还多。哈哈...这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请木匠接着装修二楼了。” 看着他把钱收进口袋,秦良玉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手指搅着发丝,期期艾艾的问: “你...店里还缺伙计吗?” “干嘛呀?” “我...我想去帮你卖蛋糕,让我去跑堂、干索唤都成。” 闻言,李弘贞好似听到什么破天荒的话,满脸错愕: “你不会在跟我说笑吧?秦大小姐竟然要委身去当店小二?”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这个吃货,一定是对刚才的奶茶蛋糕念念不忘,想去店里吃个痛快。” 听了这话,秦良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掐了下他的大腿。 “我虽然很能吃,但也不至于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去占你的便宜。” “此番求职,不过是因我手头上没钱。” 李弘贞摩挲着被掐过的地方,不知为何,非但没有感到一丁点疼,反而有点爽? “不会吧,你不是有嫁妆傍身吗?怎么还缺钱?” 秦良玉白他一眼:“嘁!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听着,那六个长舌妇被我打成重伤,有的下颚脱臼、有的手臂骨折...” 听她讲完战绩,李弘贞顿感一阵头皮发麻。 幸亏没找这头母老虎刷经验,要不然老夫焉有命在? 那几个长舌妇是真的头铁啊,连自己都不敢招惹的恐怖存在,她们竟敢和母老虎干架? “事情后来怎么样?” “事后他们全家带着锄头,要把你家给拆了。” “是我持枪守在门口,才令他们不敢妄动。” “为了避免再起冲突,我便听取村长的话,给他们挨个赔了10两银子。” “至于卖嫁妆的钱,我都还给娘家了。” “我现在是身无分文!” 说完,她便垂下脑袋继续搅着发丝。 看着眼前人神态有些沮丧的模样,李弘贞忽然觉得暴力姐有时候还蛮可爱的。 正寻思着怎么帮她解决赚钱的事,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小叔、良玉,现在方不方便?嫂嫂有点事和你们说。” 下一刻,门开。 大嫂进门后,二话不说,就往桌上拍十两银子。 弄得夫妻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嫂,您这是作甚?” 烛光映照下,潘云瑶那张绝世容颜像极了黑化后的江玉燕。 “作甚?哼哼...嫂嫂今日听那几个老头说,小叔要在村里设宴。” “怕你钱不够,我便把压箱底的积蓄拿出来帮你。” “请小叔务必多加几道好菜。” “大嫂这么做,想干嘛呀?” 潘云瑶扬起嘴角,轻蔑一笑:“当然是要让咱家在全村人面前,狠狠的扬眉吐气一回。” “届时我倒想看看,那六个八婆家,还有没有脸来吃席?” “要是他们不来吃,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大快朵颐,自己却在家里吃粗茶淡饭。” “我一想到再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们馋得揪心抓挠的模样,这心里呀...就特别解气。” “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大嫂突然变得像电视剧中阴谋得逞的反派,仰着头纵声狂笑。 夫妻俩被她放荡又阴险的笑声吓得背脊发凉,就差点抱在一起了。 等大嫂走后,秦良玉才喃喃道: “这大概才是大嫂的真面目吧?” 李弘贞赞同道:“没错!当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在你面前毫无保留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要么是你快死了,要么就是把你当成自己人。” 听了这番话,秦良玉若有所思,隐约从中找到点灵感,于是便拎起毛笔记了下来。 而后把自己写的话本子递给李弘贞看。 “帮我把把关,看我写的话本子,能不能入你法眼?” “你竟然也写起话本子?” “你之前说的没错,我也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枪炮必然会是战场上的王者。从现在开始,我得赚点钱买火铳和弹药。我看你写话本子那么赚钱,所以便跃跃欲试。” 李弘贞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愧是鸣玉先生的掌上明珠。” 说罢,便开始帮秦良玉审稿。 结果他却很不厚道的笑出猪叫声。 第137章 秦良玉写的话本子 “大唐天宝末年,藩镇割据,天下大乱,各方相继起兵反唐,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以致千里萧条、人烟断绝...” “因连年战乱,死者不得安葬,久而久之,便化作孤魂厉鬼徘徊于人间,为祸四方...” 开头的序章是一段时代背景的介绍,李弘贞觉得中规中矩,看着还行。 当他翻到第一回的时候,画风就变了。 因为去地府报到的鬼太多,十殿阎王忙不过来猝死在岗位上。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去人间拉鬼,也被脾气不好的鬼爷打得魂飞魄散。 整个地府系统陷入瘫痪,无奈之下,一把手“地藏菩萨”只能下令暂时关闭鬼门关,等太上老君把招魂幡炼出来,再重新开工。 看到这里,李弘贞大翻白眼:“好家伙!十殿阎王都被你写死了?” 秦良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参照《西游记》写的,我是觉得阎罗王既然能被孙悟空揍得鼻青脸肿,那他同样是凡胎肉体,同样也会累死。” “好吧,合情合理!你赢了!” 李弘贞接着翻下一页,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变离谱了。 他原以为这是一本描写地府奋斗史的书,谁知道又是穷书生艳遇女鬼的俗套剧情。 “安史大乱年间,鬼道猖獗,常摄人魂魄修炼道行。” “亦有美貌女鬼,因生前未曾尝过男女之欢,故幻化人形,色诱白面书生与之媾和。” “天下女鬼皆如此,以致无妻鳏夫趋之若鹜,坊间常有人鬼情未了轶事口口相传。” 读到这里还没看到主角,饶是李弘贞的脾气再好,也被啰里巴嗦的介绍给整烦了。 翻到下一页,总算看到主角了。 话说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来到驿站投宿。 正在挑灯夜读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开门瞬间,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长相妩媚的大美女。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女鬼吗? 书生二话不说,一脚就把女鬼踹成飞机场,而后紧闭房门。 女鬼捂着发疼的胸口站起来,狠狠吸了口气,像充气球一样,把胸前四两肉恢复原样,又挪步过去敲门。 怎奈书生打死都不开门,看见旁边的窗没关,她就爬了进去。 结果上半身刚出现在窗口,就被书生一顿乱棍给打得嗷嗷惨叫。 看到这里,李弘贞笑得狂拍大腿:“哈哈哈哈哈...” 秦良玉很不高兴,又掐了下他的大腿:“你笑啥子嘞?让你给我把关,没让你傻笑!” 李弘贞抹掉溢出眼角的泪,气喘吁吁的说:“我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 “除非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再笑打你啦!” “好好好...女侠息怒,我不笑了,不笑啦...” 调整好情绪,李弘贞继续审稿。 接下来的剧情是女鬼在挨棍子的过程中费尽口舌求饶,才让书生住了手。 书生问她是不是女鬼?是不是想用美色勾引我,然后吸走我的阳气? 女鬼哭着说,她全家半路遭遇山贼,爹娘都被杀了,在仆人的拼死保护下才逃出来。 书生看女鬼的裙子很干净,一点也不像逃亡的样子,便断定是在撒谎。 棍子正要再次招呼上去,女鬼急中生智,连忙抬手阻止。 “奴家的腿受了伤,请公子别再打啦!” 书生收了棍子,问道:“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伤势?” 女鬼撩起裙子,表情跟憋屎一样,用力憋出“姨妈血”流向膝盖,这才让书生相信眼前女子是个人类。 看到这里,李弘贞彻底绷不住了。 “什么?女鬼也会来葵水?” “哈哈哈...” “没想到哇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你,也会写出这么鬼畜的剧情。” “笑死我啦...哈哈哈...” 看他笑得狂捶桌子,让秦良玉愈加感到被羞辱了。 “不许再笑啦!” “再笑掐死你。” “哈哈哈...” “臭流氓,给我闭嘴!” 说罢,秦良玉就开始动真格了。 李弘贞被她掐得舌头外翻,还被她使劲摇晃,依旧还在笑。 少顷,房内的打闹终于消停了。 怕被揍,接下来的剧情李弘贞不敢再看下去了,捏着喉结清清嗓子,给出这么一段评语: “首先,你开头不应该用大篇幅去介绍时代背景,大部分读者都没有耐心看你啰里吧嗦。” 秦良玉反驳道:“市面上的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 闻言,李弘贞长长叹了口气,她说的也没错,传统小说确实是这种文风。 但如果放到快节奏的现代,开头就大篇幅介绍世界,百分百会劝退大部分读者。 “那你有没有想过打破传统?写出别人不一样的风格,说不定还能脱颖而出?” 秦良玉把臭流氓每本书都回忆了一遍,发觉好像是那么回事。 “有道理,那你刚才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我写的东西明明很正经好吗?” 李弘贞忍不住噗呲一笑,趁秦良玉还没动手,连忙捂住嘴巴。 “你难道不觉得很无厘头吗?” “啥是无厘头?” “岭南话管荒诞无稽叫无厘头。” “这哪里荒诞了?我笔下的书生是个正人君子,遇到美色能坐怀不乱。遇到女鬼也能临危不惧,拎起棍子勇敢反抗。发现女鬼受伤,还能持有怜悯之心...” “真搞不懂你的脑子是不是成浆糊了,这么正经的剧情,也能笑成那样?” 好吧!这或许就是古人与现代人的思维差异。 李弘贞连连拱手道:“是是是...女侠笔下的书生,实在是吾辈楷模呀!” “废话少说,以你的高见,我写的话本子能不能卖钱?” “卖倒是能卖,但是我觉得八成是销量平平。” “何以见得?” “因为市面上类似题材的话本子太多了,不是农家小子邂逅仙女,就是书生艳遇女鬼。” 闻言,秦良玉顿时满脸沮丧,喃喃道:“我问过方掌柜了,他说初涉此道者,还是先效仿别人怎么写,如此才能早点赚到钱。” 李弘贞不屑道:“别听他瞎说,此人一年到头待在酆都,也不常出去考察,他懂个锤子?” “那你说吧,我该怎么写?” 李弘贞想了一会,很快就有了主意: “有啦,现在关于欧罗巴的话本子,不是很火爆吗?” “我还听陈怀安说,《跳蚤记》在他们几家的书院中已经成为抢手货,人人都想一睹西方世界。” “你何不如趁这股东风,写一本欧罗巴的故事。” 秦良玉苦笑道:“可我没有你那种天马行空的鬼心思,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呀!” 李弘贞摇着手指,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嫂不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吗?你完全可以把她的前半生,写成一本书。 ” 第138章 又来社死现场 秦良玉恍然大悟:“对哟!凭大嫂坎坷曲折的故事,我把她写成洋妞,必然会大受欢迎。” 李弘贞颔首道:“这是必然,如果写得好,你的书也能像我的《跳蚤记》一样,被纳入书院作为警世经典,届时名气有了,你再创佳作便无须担心别人不买账。” 这番话,说得秦良玉心花怒放:“说的太对了,文坛也是如此,先有名,方有人三顾茅庐。前期是否赚钱不重要,得先写出名气。” “那你和我说说,大嫂的过往吧。” “她生在一个地主家,潘家家主一共纳有两房姨娘,大嫂是小妾所生的庶女,从小便不受待见,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 “随着年龄渐长,大嫂出露得愈加水灵,潘家便寻思着将来把她嫁给大户为妾,巩固联姻。” 听到这里,秦良玉心里默默心疼大嫂两秒钟。 “那你家和潘家门不当户不对,她又是怎么嫁给你大哥当正妻的?” 李弘贞躺在地铺上望着天花板翻着原主的记忆,悠悠讲起了往事。 话说当年,大哥在书院上学那会。 每次路过拱桥总会看见一个翩翩倩影在河边浣纱,想上前搭讪又担心仙人跳,就这么游移不定了好长一段时间。 (明朝法律规定,对女子进行性骚扰,将判以断手剁脚。) 后来总算让大哥盼到一个搭讪的机会。 那天大哥放学回家的路上,忽然听见潘云瑶在河边嘤嘤怪叫。 “我的纱,我的纱飘走了,谁来帮帮我!” 大哥二话不说,脚蹬护栏跳下河堤,在空中还不忘来个帅气又装逼的宽衣解带。 一眨眼功夫,就见他赤裸上身扑进河里,把即将飘走的纱巾捞了回来。 当他游到潘云瑶面前递上纱巾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伸手去接的同时还摸了下大哥的手背。 触电的感觉骤然袭来,把大哥撩得心花怒放。 大哥便故意假装手脚抽筋,爬不上岸。 按理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时候大嫂应该去喊人把大哥拉上来,再不济也可以把衣物扔下去让大哥抓住。 可大嫂偏偏要撩起裙子、伸出美腿。 大哥也是真够皮的,明明可以抓着美人的脚上岸,他却故意脱手,还把人家的鞋子给扒了下来。 接下来的剧情就离谱了。 女子的脚是隐私部位,是不能给男人随便看的。 大嫂却依旧伸出光脚丫子去给大哥抓。 上岸后,两人深情对视良久。 大嫂被大哥健硕的肌肉,还有硬汉气质的长相给沦陷了。 大哥则是完全沉浸在她的绝世容颜当中,久久无法自拔。 回家后,没少在弟妹面前吹牛逼,说什么自己遇到仙女下凡,潘云瑶的美腿能让他玩一辈子啥的。 过不了多久,老爹拗不过大哥的执着,便带着他上门提亲了。 听李弘贞说完大嫂的婚前过往,秦良玉满眼希冀。 “好浪漫的一场才子配佳人的邂逅呀!” “我咋就没遇到这种事儿呢?”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想屁吃呢?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么高、又凶巴巴的,还骚不起来,除了胡满那个变态,谁会稀罕你呀?” 秦良玉抄起抱枕朝他扔去:“你啷个说啥浑话呢?” 李弘贞把抱枕扔回床上:“以前说你是傻大个,还不服,连大嫂引诱我大哥的伎俩都看不出来?就你这副蠢样都不懂拿捏男人心,活该没人上你家提亲。” “你个臭流氓不也一样,名声臭大街,都没有姑娘愿意嫁你,还有脸说我?” “你但凡平时多穿穿裙子,好好打扮打扮,也不至于到十六岁还嫁不出去。” “闭嘴!别跟我说话。” ........................... 次日一早。 秦良玉醒来第一时间,就解开拴在床架上的铃铛。 扭头瞥了一眼打地铺的臭流氓,还是和之前一样,小帐篷支得老高。 还把手臂搭在脸上,好像梦里的他,没脸见人似的。 昨晚被臭流氓的话气得失眠,以致秦良玉的脑袋现在有点迷糊。 蹬着布鞋站直身,刚要迈步走去拿衣服。 不料李弘贞这个时候手臂突然从头上滑落。 秦良玉没留意脚下,就被他的手臂绊倒了。 她这一倒可不得了,超过150斤的体重,就像一座大山即将压在李弘贞身上。 秦良玉情急之下,伸手要去撑住地面。 不料却怼在李弘贞的裆部上。 登时就把他给疼得嗷嗷惨叫,整个人成了虾米。 “啊啊啊啊啊——” 秦良玉惊慌失措站起来,转头看到臭流氓捂着jj还在惨叫,登时被吓得不知所措。 “你无大碍吧?” 李弘贞一脸蛋疼的表情,怒道:“说好的,吵架归吵架,别乱动手,你这死女人咋不守信用?你动别的地方不好,偏偏对我的命根子下手,真够狠毒呀!哼!你休想到我铺子干活!” 闻言,秦良玉慌了:“听我说,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道歉,对不住,李老板请息怒。” “你自个把裤子脱了,看看有没有事儿,我先出去了。” 出了房间后,秦良玉蹲在石阶上刷牙。 刷着刷着,陡然觉得握在手里的牙刷怪怪的。 “妈呀!原来男人那玩意这么硬?” “希望他还能硬得起来吧,不然他肯定会恨我一辈子。” 第139章 李元魁拜师 为了能去店里干活,顺便混口蛋糕吃,秦良玉讨好似的邀请李弘贞来后院练武。 这次她很罕见的拿出两把火绳枪,就连平时都舍不得消耗的弹药,也抠抠搜搜的弄了几发出来。 图解火绳枪:需要在枪上挂条点燃的绳子,用来点燃发射 李弘贞来到后院一看这阵仗,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哟豁!谁说暴力姐不懂男人心。 瞧瞧人家拿出来的东西,不就是男人最爱的玩具么? 看臭流氓一副吃惊的模样,秦良玉有点小嘚瑟。 嘿!今日就让你这个乡巴佬好好长长见识。 “此物乃鸟铳,练得好二十息之内,可打三发。” “当年戚将军麾下的鸳鸯阵,就是装备此物配合作战,才能杀得倭寇片甲不留...” “今日我便把这门射术传授与你,看好咯!” 说完,去墙角把两张长条凳竖起来,又在顶端各自放一口废弃陶碗,作为靶子。 末了走回发射位置点燃火绳、枪口倒入火药、抽出通条捣实、铅丸上膛、药锅填充,最后瞄准扣动扳机。 “嘭——” 一阵白烟过后。 李弘贞跑过去查看战绩,末了回头坏笑: “哟呵!架势摆得挺足,还以为是个神射手呢?原来是个菜鸡呀。” 不用解释,看臭流氓贱兮兮的表情,秦良玉就知道菜鸡是什么意思。 登时被气得握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 “我要是有钱买弹药,以我的三分天赋七分努力,也能做到百发百中。你牛逼,那你上啊!” “上就上。” 说完,李弘贞抄起火绳枪,点火、填药、捣实、上膛,动作快得像卡卡西结印,让一旁的秦良玉看得眼花缭乱。 发射之前,李弘贞斜睨坏笑:“看好咯。” “嘭——” 枪口冒出火舌的同时,也伴随着一声叮啷破碎。 不用跑过去看就知道,准确命中目标。 秦良玉表情跟见鬼似的,瞪着臭流氓一脸得意吹着枪口的白烟。 缓过神后,她不服气道:“你以前连鸟铳都没摸过,我不信你有此射术,一定是歪打正着!” “是不是蒙的,看我再打一发便是。” 接下来臭流氓的举动,让秦良玉更加不淡定了。 原本三十步的发射距离,李弘贞居然后撤到四十步。 “嘭——” 一阵清脆的破碎声传入耳,秦良玉被狠狠打脸了。 “你竟然背着我练得一手百步穿杨的枪法?” 说完,秦良玉双手叉腰欺身逼至跟前,直至将李弘贞逼到墙角。 “说,啥时候练的?” 李弘贞垂眸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两座巨峰,由于暴力姐叉腰的动作,使得“两粒峰头”被布料完美勾勒出来。 他的老脸一下子就红了。 发觉他眼神中的异样,秦良玉连忙低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呀!今天起床就发生社死事件,都来不及进房穿上裹胸布。 现在里面是空的,还被臭流氓看了正着? 啊啊啊...老娘没脸见人啦! “看啥呢!找打!” 秦良玉举拳对着眼睛轰过来。 得亏李弘贞反应快,立刻下蹲躲开,接着一个侧翻滚离得远远的。 秦良玉在墙上留下一个龟裂的拳印,转身就来追杀李弘贞。 “臭流氓!给我站住!” “让我戳瞎你的狗眼!” 抱着两只小肥兔奔跑的秦良玉,根本追不上李弘贞。 两人在后院空地追逐了一会,李弘贞忽然暴喝一声: “够啦!” 两人同时收住脚步。 “你自己不穿肚兜,能怪我吗?再说,你摸了我的命根子,我看了你的胸,咱俩扯平了,你就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又不是故意摸你的,我不管,被你看了,你就要负责。” 李弘贞心中颇为无奈。 这种事放到现代,看了就看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是最重视女子清白的明朝,就不是一句误会能说得通的。 除了哄她消消气,也没有道理可讲。 “你不要动手了,我告诉你一个练枪的秘诀。” 这句话准确戳中秦良玉的心窝。 她霎时面色稍霁:“速速道来。” 李弘贞搓着手指,一副见钱眼开的嘴脸道出八个字: “欲练此功,先有邓通。” (邓通,金钱雅称) 秦良玉大翻白眼:“废话!有钱买弹药,谁都可以成为神射手。我是问你,有什么秘诀可以做到你这般百步穿杨?” “有个毛的秘诀,我上次就和你说过,这是我的天赋技能,从小玩弹弓、玩竹箭...哪样我都能信手拈来。” 听罢,秦良玉信了几分,但对于刚才被看咪咪一事仍旧耿耿于怀。 正要说点什么师出有名的话,却听臭流氓说道: “除了写话本子,我还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赚到钱,就看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混?” “吃地头,还是逼良为娼呀?先和你讲清楚,不义之财,我可不赚。” 李弘贞一掌扶额:“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那你要我干嘛?” 李弘贞邪魅一笑:“昨晚听你说想去我店里干活?” “是!” “那你是否愿意啥脏活累活都干?” “你是老板,怎么使唤都是天经地义。” “那好,三天后去店里点卯,每日100文钱,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许违抗,不许质疑。” 闻言,秦良玉蹙眉沉思。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臭流氓准没安好心。 不过看在工钱的份上,她再三思量,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继续练枪的时候,小云魁忽然跑过来,向秦良玉行了一个拜师礼。 可把秦良玉给整懵圈了:“仔仔,你这是干嘛?” “请婶娘收我为徒,传授武艺。” “好端端的,干嘛要习武呀。” 小元魁斩钉截铁的说:“侄儿想练就一身本领,将来保护我娘不受他人欺负。” 此言一出,把秦良玉的心都给暖化了。 怎么办?我也好想生一个这样的乖宝宝呀。 女人都是感性的听觉动物,对暖心窝的话没有任何抵抗力。 秦良玉脑袋一热,就果断答应了:“好,今日我就教你打好基础,先跟着你小叔练扎马步。哪天挑个黄道吉日,再正式行拜师礼。” 李弘贞诧异:“喂!你这女人怎么答应得如此痛快,阿旺都求了你好几次,都不肯教他...” “不用你管,我做事向来看心情。” 下午的时候,李老哥带来最新消息。 那六家人得知李弘贞提出的条件后,都跑到村长家里去闹,说什么李弘贞欺人太甚,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赔钱道歉。 六家人的态度,完全在李弘贞的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把你们往死里整了。 第140章 老板娘发传单 这天清晨。 秦良玉收拾行李,跟着李弘贞去城里上班。 两人坐在行驶的牛车上,一言不发。 这时分叉路口驶来一辆牛车,与他们的车并驾齐驱。 那车上也坐着一对隔壁村的年轻夫妇,妻子一脸幸福的依偎在男人怀里,男人还用狗尾巴草挑逗着妻子。 “大郎,不要逗我啦!” “我的娇娇儿,昨晚不是很喜欢被我挠吗?” “你现在挠的地方不对,哎呀!旁边有人看着呢,臊死人嘞!” “哈哈哈...瞧他们俩就知道是那种盲婚哑嫁的冤家,哪像咱们青梅竹马恩爱呀,咱们就做一对羡煞旁人的鹣鲽鸳鸯,好不好?” “好!” “那亲一个。”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两只单身狗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怎滴,秦良玉忽然很羡慕这种腻歪的秀恩爱。 扭头瞥了一眼臭流氓,见他半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神态悠然的靠在车板上,扣完鼻孔还挠了挠屁股。 还是算了吧,男人只会影响老娘拔剑的速度。 这时李弘贞忽然睁开眼,摇头晃脑的诵出一段古文: “爱而不藏,自取灭亡。” “算命先生说你是将星下凡,将来注定要鲜衣怒马、驰骋疆场、勇冠三军、拜将封侯。” “既已决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又何必羡慕他人的儿女情长?” 闻言,秦良玉脸色略显惊讶,随后狡辩道:“别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羡慕了?” 李弘贞轻轻一笑,重新闭上眼睛,也不打算继续揭穿她。 上次讲大嫂邂逅大哥的时候,这女人别提有多羡慕了。 还有这几天教小元魁练武,秦良玉怕他受伤,不止帮他压腿、还扶着他翻跟斗,体贴到差点让人以为是亲儿子呢。 李弘贞这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妖怪,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暴力姐正在朝恋爱脑的方向发展? 一男一女长期朝夕相处,会不会擦出爱的火花是无法用常理判断的。 为了避免秦良玉稀里糊涂的喜欢上自己,也为了两人以后能好聚好散,还是有必要引导她收了恋爱的心思。 咱俩一门心思为国家、为民族奋斗,难道不比谈恋爱更有成就感吗? 此时的秦良玉表情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惊天骇浪。 刚才她在臭流氓身上,嗅到一股世外高人的气息。 当年那位给自己算命的先生,在他身上同样也有这种参破天机的感觉。 李弘贞似乎捕捉到她在想什么,于是坐起来问她: “上次和我在白灵山庄一别,你去干嘛了?” “我回娘家了呀。” “你说谎!我回了趟忠州问过邻居了,他们都说你没回去。”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你是不是去找胡满报仇了?” 秦良玉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从陈怀安口中无意间听到的。这件事在府城那边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听说胡满半道上被一个红衣女侠给揍了一顿,那个女侠不是你,又会是谁?” “是又怎么样?” “怎样?哼哼...简直混账!” 李弘贞突然一拳捶在车板上,吓得秦良玉身子往后倾。 “你有病啊?我揍胡满,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就见李弘贞握着双拳,面目狰狞的说道:“你这女人怎如此不讲义气?” “打架都不叫上我?” “你不知道我多么想揍那个王八蛋吗?” “你有本事自己去啊,又没人拦着你。” “屁!没你在前面做挡箭牌,我去了就是送死。” “贱人,别跟我说话。” 过了没多久,牛车抵达酆都城。 秦良玉本以为臭流氓会让自己扛麻袋、刷马桶。 谁知刚踏进店里,李弘贞就领着她去厨房转了一圈。 看到各式各样的蛋糕,秦良玉的口水都快溢出嘴角了。 还没看过瘾,就被臭流氓拉到店门口发传单。 秦良玉看了看传单上的内容,这不就是玲珑书斋门口的漫画吗? “好家伙!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居然还要把我傻不拉几的模样,传得满城皆知?” “我不要面子呀?” 说完,秦良玉正要动用霸王之力,将一整沓传单撕成两半。 李弘贞连忙出声制止:“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我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不许违抗、不许质疑。” 闻言,秦良玉瞬时压下怒火:“是!李老板。” 说完,不情不愿的走到街道中央。 也不给路人发传单,就板着一张欠她三百万的脸傻站着。 路人见她一脸凶相,纷纷绕道而行。 见此情形,李弘贞登时一拍脑门。 找个美女来发传单,咋就这么难呢? 为了让秦良玉心甘情愿干活,李弘贞就把几样精致蛋糕,还有一杯冰镇奶茶端到她面前。 “小姐姐,我求你了。” “画像上的小人儿,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你。” “由你来分发单子,客人会加深对铺子的印象。” “我让王初一来发,别人看他一脸痞相,都不愿意伸手来接。” “为了铺子生意更好,也为了早点赚到钱赎回忠州宅子,您就牺牲一下吧!” 听他这么说,秦良玉才意识到应该大局为重。 “那行吧,把吃食放下,先让我吃几口再干活。” 果然和之前预想的一样,这女人有口吃的就很好哄。 吃饱喝足的秦良玉,终于能挤出职业假笑给过往路人发传单。 李弘贞倚着门框,摩挲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不是这女人不肯穿裙子,真想弄套“女仆装”给她穿上,这样才能和“西洋糕点”形成完美搭配。 秦良玉穿上女仆装的概念图 下午太阳毒辣,没让秦良玉继续发传单。 她闲得没事干,就带着一盒蛋糕去了柳氏医馆。 第141章 开业大酬宾 (老色批们,作者在上一章结尾,加了个女仆装的小彩蛋) 柳春堂。 柳医女在见到秦良玉那一刻,表情瞬间成了囧字。 “良玉...你可太会给我找活干了...” “柳姐姐这是怎么啦?” “哎!为了医治那些被你打成重伤的人,我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才把他们治好。良玉,我是真没想到,你下手竟然如此残暴?” 秦良玉不用猜就知道,以那六家人的尿性,肯定没少在医馆发牢骚。 柳医女面对这种病人,再好的脾气也会精神崩溃。 思及此,便向她行礼道歉。 “我早知会给姐姐添麻烦,心中甚为不安,故此携薄礼上门谢罪。” 说罢,就将食盒搁在桌上打开。 “请柳姐姐尝尝,我夫君捣鼓出来的奶茶,还有西洋糕点,味道可好吃了。” 接下来不出秦良玉所料。 原本精神蔫耷耷的柳医女,在吃了蛋糕、喝了奶茶之后,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 “嗟乎!此玉饵,唯吾平生至美之味也!” “尝过之后,令我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妙哉妙哉!” 看她吃得赞不绝口,秦良玉甚是高兴。 等柳医女吃完,才问她六家人医药费的事。 “我此番前来,是想问问那六家人花了多少钱?柳姐姐或许已经得知,他们看诊的费用,都是我预先垫付的。我担心他们瞒报数目,故此前来一探究竟。” “无须担心,他们只是跌打骨伤,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花不了多少钱。” 说完,柳医女便去前堂取来账本。 当秦良玉查过账本之后,不禁为自己又莽又豪的行为懊悔不已。 六家人看诊不仅花不到10两银子,还剩下不少。 最多的那家去镶了几颗银牙,也不过花了7两银子而已。 看完账本,秦良玉无语到当场掐头皮抓狂。 妈呀!老娘这是吃了社会经验不足的亏啊! ..................... 算命先生选的黄道吉日非常好,铺子定于闰年二月十二开业。 那天距离清明节仅差三天。 李弘贞便寻思着在开业之前搞一波预售。 清明祭祖的事,他不太懂,只能把众人叫来开个会。 “诸位,今日是闰年二月初九,距离开业还有三天。” “我听说咱酆都的大户人家,不管是清明祭祖,还是去庙里拜神,都会舍得在贡品上花钱。” “而咱们的原味蛋糕,还有不加奶油的面包,在常温的环境下可以保存七八天不馊。” “所以我便打算在开业之前卖一波预热,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落,店里十一个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 唯有秦良玉一言不发,默默啃着棍状的面包,吃不到里面的奶油,就将其含住用力的吸啊吸。 李弘贞见了,忍不住想起除夕那天早上,自己挺着jj、秦良玉趴在脚下的画面。 正胡思乱想时,众人已经讨论完毕。 王初一率先道:“大哥这个法子不错,最近不卖蛋糕,庙里很多拜神的老娘们,都跑来店里问,你家啥时开业呀?每天至少要来几十波人,哎哟喂!我被问得烦死嘞!” “是啊是啊!要是能做一批原味蛋糕先摆在门口卖,必然会被抢购一空。” 老杨也发表了看法:“少爷此法甚好。” “咱大明朝的老百姓,用来扫墓祭祖的贡品,都是些粗粮窝窝头、麦麸烧饼啥的。” “大户人家则会用精粮烧饼、要么馒头包子。” “不管是草民,还是富商管家,都不会把这些坟头的贡品带回去自己吃掉。” “如果换成咱们的蛋糕,我料想情况或许会截然相反。” 见各位股东都支持,李弘贞便拍板决策。 “好!从现在开始,咱们所有人跟着后厨一起批量做蛋糕。” “好嘞!” “开工开工!” 第二天一早。 城里人盼了好久的蛋糕店,终于开门了。 胖子瘦子抬着一张长条桌摆在门口,又往上面铺上红布,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 逛早市的人见了,纷纷围了过来。 而后店里其他人端着加热过的蛋糕、面包、饼干出来。 客人看着热腾腾的样子,还以为是新鲜出炉的。 秦李夫妇也没闲着。 秦良玉还是被迫营业,站在门口发传单。 李弘贞则是左手持锣,右手拎槌,站在秦良玉不远处吆喝叫卖: “咚咚咚...” “来嘞来嘞!” “为感谢诸位街坊乡亲,对我李记西洋糕点的支持和喜爱。” “本店不忍让列位盼太久,故而在本月初十到十一期间,特别举办开业大酬宾。” “酬宾期间,原价五文钱的蛋糕,现在只需三文钱、只需三文钱!” “另外,芝麻面包、奇曲饼干、也是三文钱。”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话音刚落,围观群众顿时化作丧尸潮,一窝蜂的朝红桌子扑过去。 那架势像极了在超市抢特价大米的大爷大妈。 李弘贞都来不及闪开,被蜂拥的人群淹没其中进退不得,让他又体验了一把高峰期挤地铁。 待在红桌后面负责售卖的高矮胖瘦四人,又要收钱、又要打包、完全忙不过来。 给客人催急眼了,就扯开嗓子呼叫支援。 “招架不住啦!” “快来人搭把手呀!” 听到喊话,老杨父子连忙抛下后堂的活,卷起袖子跑来支援。 秦良玉也是很有眼力劲,这个时候收钱要紧,还发个屁的传单。 连忙掰开人群把李弘贞捞了出来。 随后夫妻俩跑去后堂又搬一张桌子出来、铺上红布。 第二个摊位刚布置完毕,后堂的女人就把蛋糕端上来。 李弘贞敲着铜锣,把正在围攻隔壁摊位的客人引了过来。 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忙碌。 后堂四个厨娘不停地在烤蛋糕,前堂九个人不停地在收钱。 一整个上午,所有人连上个厕所、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连陈家那两个账房,也不好意思闲着。 饶是如此,全店上下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撑到中午的饭点时间。 生意火爆的情况总算消停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客人,由后堂两个厨娘招待着。 其余人东倒西歪的坐在店里,眼巴巴望着一个装满铜板的木桶,仿佛眼前的画面是在做梦。 一个上午具体卖了多少钱,也不用去数铜板,只要清点空盘子就行了。 大盘子能装40块蛋糕,小盘子能装20块,饼干面包也是一样的规格。 老杨清点过后,一脸兴奋的跑到前堂向众人公布结果。 “大伙,咱们一共卖了...” 第142章 正式开业 “诸位,咱们一共卖了2000份糕点。” 瘦子喃喃道:“2000份是多少呀...” 杨继业脱口而出:“一共是6000文钱,折合白银,6两2钱。” 话落,原本蔫耷耷的几个人,腾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 “一个上午就6两银子!” “这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家一年到头杀猪卖肉,累死累活,才挣50两,年景不好的时候,还不到40两!我没有在做梦吧!” 王初一抓起一把铜板,举到胖子面前笑着说:“你没有在做梦,过不了多久,咱的肥牛就可以去福临楼胡吃海喝了。” 土行孙原地翻了个跟头,张开双手仰天呐喊: “我孙凡终于有钱娶媳妇啦!哈哈...” “不!娶媳妇之前,你应该先去烟花柳巷,把那里的头牌都睡一遍。” “哈哈...这个主意不错!” 兄弟几个越说越兴奋,说到激动时抱在一起又唱又跳。 这时,刘氏拎着擀面杖冲出来。 “刚才是谁说要去嫖娼来的?” “给我站出来?” 瘦子立刻和几个损友撇清关系,凑到媳妇跟前求生欲满满的说:“是他们说,我可没参与!” “我打算攒够钱,给你买一对银镯子。” 闻言,刘氏扬起幸福笑脸:“哼!死鬼!还算你有点良心!” “东家,饭做好了。嬢嬢喊你们去后堂吃饭。” 李弘贞点头答应,摊位让杨继业夫妇先看着,其他人去吃饭。 饭后,趁下午高峰期还没来。 李弘贞骑着驴子跑去玲珑书斋,找方掌柜借了两个人手,才把局面稳定下来。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买卖,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有了上午手忙脚乱的教训,下午众人配合更加默契了。 一个摊位有四人负责打包,两个账房一人一边负责收钱,倒显得井然有序。 晚上闭店再清点盘子,哎哟喂!又卖了8000文钱,店里再次响起一片欢呼声。 大酬宾活动搞了两天,一共挣了31两银子。 这还是因为店铺宣传搞得好,隔壁几个县的大户人家都派仆从跑来大采购。 否则单凭酆都城那点人口,第二天根本卖不了那么多。 ......................... 闰年二月十二这天。 天还没亮,店里就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所有人都像诈尸一样立起上半身,掀掉被子下床,用军队集结的速度洗漱完毕,最后在天井列队站好。 秦良玉举着火把,打着哈欠,站在李弘贞身侧。 火光映照下,店里所有人都昂首挺胸、目光中充满了斗志。 李弘贞相当满意的点点头:“今日,是咱们李记西洋糕点正式开业。” “经过这两天的演习训练,诸位互相之间配合愈加默契。” “现在我想问你们,有没有信心应付今日的挑战?” 众人齐声喊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我现在宣布任务,请诸位务必严格执行。” “初一,你和肥牛、老孙三人负责门口摊位。” “三塔、瘦子,你俩和你们的媳妇负责奶茶柜台。” “钱婶、罗大嫂,你们负责后厨制作糕点。” “杨叔、杨大哥,你们负责统辖全局。” 王初一举手问道:“大哥,那外出索唤谁来干呀?” 李弘贞从容笑道:“不必担心,我从牛头马面那里雇了几个人,每单给他们1文钱,待会天亮就来了。” “他们都是酆都本地人,路况比你们熟悉,干索唤最合适。” “如此安排甚好!” “现在刚过四更天,马上生火做早饭,五更筹备商品、辰时开门迎客。” 众人领了任务散去,留下秦良玉一脸茫然。 “李老板,那我干嘛?” 李弘贞没好气道:“你是老板娘,当然跟着我呀!” “哦哦...知道啦!” 不多时,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 那几个雇来送外卖的街溜子,到了店里吃过早饭,就坐在门口等着接单子。 辰时还没到。 气氛组和村里的人也来了,还有二叔带着两个儿子也紧跟而至。 统统请到后堂吃早饭,待会一起参加开业仪式。 后世西方人捣鼓出来的剪彩仪式,有多远死多远。 李弘贞作为华夏文化的坚定拥护者,他的开业仪式必须得敲锣打鼓放鞭炮、还要请戏班子来舞狮。 待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聚集在前堂,点上三炷香,向财神爷叩头三拜。 随后由村长担任司仪,站在店门口敲响铜锣。 “时辰已到,开业大吉!” “放炮奏乐!” 话落,李弘贞和秦良玉一起扯下罩住牌匾的红布,“李记西洋糕点”六个烫金大字赫然出现。 与此同时,舞狮团也在门口摆下阵仗,给路人表演狮子二十变。 (四川泸州的非遗文化,泸县玄滩狮舞。) 鞭炮刚放完,牛头马面、扎纸铺的黄老板、铁匠铺的老吴、还有周围的街坊都带着贺礼,前来拱手道贺。 “恭喜恭喜啊!” “恭喜开业大吉,李老板,祝您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哈哈...诸位能赏脸前来,在下不胜荣幸。今日我做东,晌午请诸位一起到福临楼一醉方休!” 就在几位老板讨论生意经的时候。 两辆豪华马车同时停在店门口,他们的随从高声喊道。 “成都府陈记茶号东家,陈怀安,前来道贺。” “泸州府杜氏酒行东家,杜少康,前来道贺。” 第143章 开业第一天的营收 这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因为在场来宾不是商贾,就是匠户,要么是地痞流氓。 杜陈二人只是比别人多几个臭钱而已,谁也没有资格看不起谁。 然而当第三辆豪车停在店门口时,全场来宾却不淡定了。 都不用仆从自报家门,看马车上挂着“应天梁府”的灯笼,就知道这位来头不小。 官家夫人打扮的周如梦,在侍女的搀扶下,踩着“桥凳”款款下车,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 连李弘贞见了,都要默默赞叹一句: 这就是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气场,那些只会捂胸假笑的女明星,根本没法比呀。 这位大boss驾临,杜陈李三人不敢怠慢,都上前行礼。 “恭候夫人大驾光临!” 周如梦敛衽回礼,而后命人把东西抬上来。 (敛衽,指女子整理仪容行礼。) 看着两件红布包裹的东西,李弘贞下意识断定是直匾:“敢问夫人,这莫非是对联?” “没错,这副对联乃妾身请族学长辈亲笔所提,祝愿李公子财源广进、富甲一方。” “来,请李公子揭对联。” 李弘贞向周如梦行礼道谢,随后逐个扯下红布。 就见对联写着: 西成东就锦绣山。 南来北往未央河。 对联的下方还印着两个红漆大章,分别是致词人周如梦、题词人梁佐。 怎奈李弘贞实在没文化,想破脑袋也说不出对联有什么寓意,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几句感谢的话应付过去。 二叔看李弘贞和周杜陈三人谈笑风生,好似相识多年的好友。 便扭头问秦良玉:“三郎媳妇,这位派头十足的贵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不等秦良玉发话,大嫂抢先回答:“这位呀,那可是当朝户部侍郎周华龙的嫡女,南直隶户部主事梁祖龄的夫人。” 闻言,村长和几个族老霎时一脸震惊。 李三郎那个地痞流氓何德何能,竟能结交这种大人物? 二叔的反应更夸张了,双拳攥得紧紧的,看向李弘贞的眼神,好像正在绽放希望之光。 “爹,您怎么好像要哭了?” 二叔把眼泪吞了回去,对两个儿子语重心长道:“弘光、弘亮,若不出意外,你们堂哥要飞黄腾达了,以后得和你们堂哥多亲近,别老是听你娘的话。” “孩儿谨记!” 大嫂听了这些话,再看看几个族老正在交头接耳讨论自家小叔。 如果给她装条狐狸尾巴的话,那现在肯定是翘上天了。 虚荣心爆棚的她,怎么会放过炫耀的机会? 在对联挂上去的那一刻,她便故意问秦良玉: “素素呀(秦良玉小名),你饱读诗书,给咱们讲讲对联是啥意思呗?” 秦良玉不假思索道:“西成东就锦绣山,大致意思就是西方的吃食,到了咱们大明能换成金山银山。” “南来北往,出自李行道的《灰阑记》,是说南北旅客都来光顾的意思。未央,无尽也。五行当中,水为财,未央河便是财源不断之意。” 众人听罢,无不夸赞题词人的才学渊博。 连远处的李弘贞,在偷听了秦良玉的注解之后,也忍不住赞叹古人的才华,现代人简直没法比。 短短十四个字,就蕴含好几种意思。 如此这般,又给了大嫂继续炫耀的机会,她又问道:“那这位梁佐先生,是谁呀?” 秦良玉接下来说出的话,无疑是颗深水炸弹,在众人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她说:“这位梁先生,乃杨慎高徒。” (杨慎,杨廷和之子,明朝着名诗人、文学家、戏曲家、经学大师...) 二叔的文化水平相对村里人要高些,很快就脱口而出: “就是那位写出《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大才子。” “哈哈...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哇!” 不管听没听懂,村里人和黄老板他们纷纷献出彩虹屁,把二叔给吹得飘飘然。 另一边,牛头马面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跟李弘贞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他的家庭背景早就知根知底了。 人家压根就不是卫所的总旗小将。 马姑娘也不是石柱宣抚司“马斗斛”的闺女,而是李老板明媒正娶的秦良玉。 不过即便李弘贞当初说谎,也不影响牛头马面继续崇拜他。 反正人家大哥生前就是总旗官,不出意外的话,李弘贞将来也会继承他大哥的军衔。 秦良玉就更牛逼了,她爹当年是国子监的岁贡生,还担任过翰林院编修。 将来朝廷要是风向有变,官复原职完全有可能。 毕竟文官的地位,可是要比劳什子武将高多了。 临近中午,众人转场到福临楼赴宴。 李老板财大气粗,足足摆下八大桌,还上了二十四道珍馐美味。 宴会期间,风头最盛的是谁? 那必须是李家大嫂。 今天的潘云瑶打扮得花枝招展,整个人就像上海外滩的风景线,往那一坐,全场男宾客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敬酒时,就连见惯世面的周如梦,都被她的长相惊艳到了,赞美之词频频不断。 杜少康和陈怀安这两个闷骚男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在潘云瑶面前刷存在感,一个现场表演千杯不倒,结果全场敬了一圈下来,不省人事了。 另一个把戏子的饭碗都给抢了,用他五音不全的牛嗓子,给在场宾客唱了一曲最近很火的昆曲。 场面其乐融融、宾客之间觞觥交错,可谓是李弘贞穿越以来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美中不足的是,姐姐李心月没有来赴宴。 李弘贞打算忙完开业的事,就抽个时间去看她。 宴席散去、闭店打烊之后。 店里所有人伸长脖子,看着三个账房额角挂汗,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经过几次反复核对,杨继业把开业第一天的营收记录在册。 而后拿到李弘贞和陈怀安面前,把蛋糕、奶茶、面包、饼干的销售数据逐条报出来。 “原味蛋糕售出1882份,得银9两8钱。” “精细蛋糕售出711份,得银18两5钱。” “原味面包售出1230份,得银6两4钱。” “精细面包售出347份,得银9两。” “饼干售出1511份,得银7两8钱。” “奶茶售出521份,得银16两2钱。” “今日统共营收67两7钱。” “少爷,陈公子,细则就写在上面,请过目。” 第144章 村里开席 陈怀安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账本,看着表格上面填写的数据,赞叹这种记账法精妙的同时,也因为恐怖的营业额大吃一惊。 “不可思议呀!短短一日之内,竟能创下如此奇迹!” 他把营业额默默算了一遍,而后笑得满脸春光。 这家蛋糕铺子他占三成利,而且还是不需要他投入任何成本的纯利。 67两算下来,光是一天的收入就有20两进他口袋,能不高兴吗? 李弘贞倒显得很淡定,这个营业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换算成现代的话,就是四五万块钱,在酆都这种地方算极限了。 如果去江南地区开业的话,可能要翻好几倍。 与此同时,正在后堂处理善后工作的员工们。 在得知今日的营业额后,高兴得抱在一起又唱又跳。 刨去成本的话,开业第一天的营收能让他们每家人分到2两银子。 这个收入要是被朝廷知道的话,足以载入史册,成为帝王治世有功的象征。 这时,忽听陈怀安说道:“叔白,我有句实话和你说。” “但说无妨。” 陈怀安轻叹一声,随后站起来向李弘贞行过一礼。 “实不相瞒,当初你提出来的分成联手,在开业之前我仍旧有些意难平。总感觉好像哪里亏了?” “可当我看了账目之后,反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哎!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不该。” “叔白,我郑重向你赔不是。” 陈怀安的举动,让李弘贞十分惊讶。 眼里只有钱的商人,不都是虚情假意的吗? 而眼前这个家伙,却坦诚到完全不像个商人? 李弘贞连忙把他托起:“仲元兄,折煞我也。” “你不止把铺子放心交给我经营,还能如此坦诚相待,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我三生有幸。” 陈怀安豪迈大笑:“哈哈...啥也别说了,今日开业大吉,我这个东家理应请店里所有兄弟姐妹,再去福临楼大快朵颐。” 说完,他就摇着扇子跑到后堂,让所有人先把手头上的活放下,跟着他去吃大餐。 宴席散后。 陈怀安回了客栈。 李弘贞和全体员工回到店里开小会,主要是总结工作上还存在哪些不足,又有哪些地方该完善的。 这场会议不像后世餐厅那般尴尬。 往往是店长站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底下的员工左耳进右耳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在场所有人都是把店铺当成自家生意的股东,所提的意见也都是发自肺腑的希望铺子越做越好。 他们所提到的问题,无非是客人抱怨掉头发、二楼雅间太少、奶茶出餐速度慢,这些都好解决。 唯一的难题是人手还是不够用。 大嫂倒是很想来,就凭她的颜值,绝对是引流神器。 不过李弘贞想把她留在家里,要不然没人给自己洗衣做饭。 思来想去,那只能在城里先雇几个临时工,撑到清明节之后,再考虑雇佣长期的跑堂伙计。 ........................ 清明节这天。 李弘贞全家要去山里扫墓,在此之前,要先到祠堂祭祖。 这些繁文缛节,夫妻俩压根就不懂。 所以一大清早,潘云瑶就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筹备扫墓的香烛纸钱,又要准备祠堂祭祖的三牲三畜。 当李弘贞和秦良玉把一整只猪抬上供桌的那一刻,村里所有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好家伙!李三郎过年祭祖的时候,只能往供桌上摆几块烧饼。 这才短短几个月,他家大嫂都换了好几套丝绸裙子了。 祭祖过后,接下来就要出发去扫墓。 考虑到山路难行,就让大嫂骑上小毛驴,由秦良玉牵着缰绳。 小元魁最近对习武产生浓厚兴趣,手里挥舞着棍子,坚持要边走边习武。 李弘贞拿他没办法,只能挑着扁担跟在他后面。 一家四口人像西天取经,跟着村民大部队前往祖坟。 李氏宗族的祖坟是一片墓园,李老哥他家的坟也在不远处。 看他家十一口人整整齐齐的,李弘贞便走过去打招呼。 “老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老弟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家的老大,去我城里的铺子干活,一天80文钱,包吃包住,不知老哥意下如何?” 李老哥貌似对大儿子不怎么上心,吸了口烟,悠悠说道:“老大,愿不愿意去,你自个和三郎说吧。” 李弘贞就把薪资待遇和他家的老大介绍了一遍。 李大梁三十出头,是个性格憨厚的老实人,本想成年后跟随老爹去打倭寇。 谁知倭寇不经打,到他去卫所报到的时候,东南沿海的倭寇已经被平定了。 没仗可打,卫所只能让他回去种地。 这锄头一拎起来,就整整刨了十几年。 和媳妇商量过后,李大梁向李弘贞行礼表态:“阿叔,我和媳妇愿意去。” “好,那后天就跟我一起去城里上工。” 李大梁咧嘴一笑:“阿叔放心,我挥了半辈子锄头,干活的力气绝对有,我媳妇和两个姑娘也是很能干活的。” 说完,就向他爹行礼:“爹,孩儿不孝,往后一段时日,不能在您身边尽孝,等我在外面有了出息,再回来孝顺爹。” 李老哥不耐烦道:“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早盼着你出去自立,别待家里碍人眼。” 父子之间的对话,让李弘贞颇为不解。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呀! 清明节的第二天,是村里摆流水席的日子。 选这天也是考虑到外出谋生的族人,都会回来扫墓。 这样大家就能凑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同时,这天也是大嫂盼了好久,要在村民面前扬眉吐气的高光时刻。 第145章 大嫂的良苦用心 “......”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西厢房内。 浴桶中水雾缭绕,胴体生姿摇曳,时而水波荡漾,时而花瓣零落。 汤中美人轻启朱唇,吟唱着汉风古调。 仿若凝脂的玉肌上,附着斑斑水珠,更添几分小白菜的即视感,端的是秀色可餐呀。 谁说看美女是男人的专利? 女人同样爱看美女好吗。 瞧一旁的秦良玉,都看得目不转睛,连咽口水。 她在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的话,恨不得现在就把潘云瑶揉进怀里吃干抹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秦良玉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天呐!我刚才在想啥呢? 我是进来找灵感的,不是进来当变态的。 不然可就真的坐实臭流氓口中的“磨镜娘”了。 “哗啦——” 伴随着一阵水声响动,潘云瑶抬腿跨出浴桶,用毛巾擦着香肌玉体。 阳光透过窗纸映照在身上,使得凹凸有致的曲线更加立体。 秦良玉被眼前的画面再次沦陷了。 妈呀!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呀? 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大美女,竟然喜欢上了臭流氓? 潘云瑶见她如痴如醉盯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素素愣啥呢,过来帮我盘发。” 秦良玉指了指背后的门,说:“这扇门上次被我踢坏了,不堵住的话,我担心有人不慎闯进来。” 潘云瑶娇嗔嗤笑:“平时灵光的你,怎么就成榆木脑袋啦?我穿上衣服就成了?莫非你想看我一直光着身子?” 秦良玉忙矢口否认:“不不不...我是女人,我怎么会馋你的身子?” 潘云瑶抄起睡袍披在身上,翘着二郎腿坐在梳妆台涂脂抹粉。 秦良玉盘好头发,就坐在旁边托着下巴欣赏潘云瑶的侧颜。 她发觉大嫂的脸蛋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美到爆,简直是360度无死角。 看得正痴迷时,潘云瑶忽然抱住秦良玉的脸,把眉笔伸了过来。 “大嫂要干嘛?” “给你也打扮打扮。” “我不要,待会一出汗,可难看死了。” 潘云瑶兰花指戳着秦良玉的胸,恨铁不成钢的说: “知道小叔为什么要和你分房睡吗?” “因为你一不施粉黛,二不穿裙子,三还不懂为妻之道。” “瞧瞧你,明明胸比我大,腿比我长、屁股还比我翘,这身段穿裙子可好看了,可你偏偏要穿大老爷们的衣服。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秦良玉感觉cpu都要烧坏了。 大嫂这口吻,听起来咋那么像正在努力撮合夫妻的媒婆? 她前阵子不是还在意淫自家小叔吗? 妈呀!完全凌乱了。 “我...我才不要穿裙子,行动不便。” 秦良玉油盐不进,潘云瑶一时也拿她没法,只能用激将法的口吻,试图让妯娌觉悟。 “你舞枪弄棒,喜谈兵法,这是你的爱好,我并不拦你。” “可是你得明白,咱家小叔以后会越来越有出息。” “这男人一旦有了钱,在外头又混得风生水起,到时自然有人赶着给他送女人。” “你不趁他还没飞黄腾达的时候,牢牢抓住他的心。” “难道等着他的魂儿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吗?到时你整日独守空房、以泪洗面,后悔都来不及。” ................... 与此同时。 李弘贞站在村口翘首以盼,等着迎接二叔一家。 很快,就看见山下田园小道上,遥遥驶来一队车马。 重振夫纲的二叔,现在可牛逼了。 三个孩子缩着脑袋跪在脚下,乖乖听他爹训话。 一向强势的妻子,同样是缩在角落装鹌鹑,生怕殃及池鱼。 “你们的堂哥以前虽然是个地痞流氓,但他有句话说得好。” “英雄莫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月。” “想当年,汉高祖在发迹之前,还不是跟你们堂哥一副德性?” “最后呢,斩白蛇起义,诛暴秦、灭项羽,那是何等壮哉!” “老子读书不多,但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 “以你们堂哥的作为,将来不是富甲一方,就是封官赐爵。” 李弘亮挠头不解:“爹,孩儿有一事不明,堂哥就算去当兵,也只是个小将,有何能耐封爵呀?” “你个小畜牲,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爵位可以花钱买呀!” “还有你,大丫头。” 被他爹点名,李心澜吓得俏脸一抖:“爹有何吩咐?” “这次见了你堂嫂,切记要和她多亲近亲近,若是看你顺眼,说不定会把你介绍给她二哥。” 李心澜的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个背着药箱、气质儒雅的大帅哥,不禁俏脸一红:“是!爹,我必会竭力讨好堂嫂。” 训完孩子,接下来就该轮到老婆了。 汪氏还以为能逃过一劫,二叔犀利的眼神扫过来,登时就虚了。 “你瞪我啥呀?” “我又没招你惹你。” “臭老娘们,给老子听着。” “待会寻个机会跟三郎说说好话,你之前那样骂他,心里肯定怨你。我不希望你俩以后见面只会说场面话。” “凭啥呀?我是他的长辈,说他两句怎么啦?不就开了家铺子吗?有啥可神气的。你是疯了吧?这样护着你侄儿,别人还以为是亲生的?” 二叔很罕见的没跟她犟嘴,而是玩起了事后诸葛亮。 “无知妇人,你懂个屁!” “弘光、弘亮,告诉你娘。你堂哥铺子那副对联怎么回事?” 兄弟俩暗道不妙。 完了!老爹这时候考学问,答不出来肯定挨揍。 李弘光戳他弟的屁股,李弘亮又掐他哥的腰。 被掐急眼了,李弘光心一横,直接把弟弟给推到他爹面前。 “弘亮,你说!” “爹,我说不出来,当时堂嫂说了啥,我都忘了。” 二叔一掌贴在脑门:“老子怎么生了你这头蠢驴?还不如塞回娘胎再吐一次。” “弘光,你来说。” “爹,我没看对联啊!” “那你看什么?看妞啊!” “我当时在看门口那杯巨型奶茶,做得可逼真了,嘿嘿...爹,我去帮你做几样仿真菜,摆在咱家酒楼门口,一定能招揽生意。” “哎呀!爹,别打别打...别打了...疼疼疼...” 二叔的暴脾气再也忍不了,脱下鞋子把两个儿子好一顿削。 汪氏心疼儿子,忙制止丈夫:“你自己知道,倒是跟我说啊?别在儿子身上耍威风...” “听着,三郎铺子那副对联,乃杨慎高徒梁佐亲笔所提,杨慎是谁?整个大明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才子。” “只要有梁佐那个署名章在,任何牛鬼蛇神都不敢来欺压!” 第146章 大户人家的交锋 牛头马面已经成为李弘贞的小迷弟。 就连接送家属这种活,他们也要亲自来干。 反正他俩就认准一条原则:不怕大哥屁事多,就怕大哥不惦记。 当马车停在村口的时候,牛头马面像伺候老太爷似的,把二叔直接架下马车。 “侄儿,恭迎叔父婶娘驾临。” 都不等李弘贞直起腰,汪氏三步并两步过去将他扶直。 而后笑容可掬的说:“哎呀!三郎今日设宴,家里忙就不要出来迎接了,都是亲叔亲婶又不是外人,何必行此虚礼。” 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自己一向没个好脸色的汪氏,难道今日吃错药了? 李弘贞目光移向二叔。 他此刻叉腰仰着脑袋,像极了昨晚在床上把媳妇干得服服帖帖的彪悍爷们,老嘚瑟了。 众人往家走时,牛头忽然凑到李弘贞耳边,汇报一则打听来的消息。 “大哥,弟兄们不负您所托,已经打探到鬼头的消息,正是鬼市的帮徽。” 李弘贞顿时来了兴趣。 “何为鬼市?” “所谓鬼市,就是贩卖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盗墓贼从坟里刨出来的古董冥器,或是官府明令禁止贩卖的违禁物。要么是接一些雇凶杀人的活。” “据说这个鬼市,也叫鬼帮,由一伙神秘的江湖人组成。” “鬼市在哪?” “酆都城外的乌龙镇。” 听罢,李弘贞揽住牛老黑的肩膀,笑着说:“老黑兄弟,辛苦了,待会多喝几杯。” “大哥客气了,能为大哥效劳,是小弟的荣幸。” 领着二叔一家抵达宴席现场时,汪氏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好家伙!几十张八仙桌遍布整个祠堂广场,露天厨房那里财大气粗的放着好几头宰杀过的猪羊。 七八个厨师、还有二十多个村妇忙得不亦乐乎。 开宴之前,村里的男人要祭祖,告诉老祖宗族里有子弟要干大事了。 这种事女人没资格参与,汪氏便和李弘贞打声招呼,带着女儿去家里看秦良玉。 母女俩刚迈进门槛,就听见潘云瑶在房内叽叽喳喳。 “素素帮我看看,这支金钗是插左边,还是插右边好呢?” “素素再帮我看看,穿哪条裙子好看?” 留意到脚步声,秦良玉猛然回头。 就见汪氏板着一张“容嬷嬷”的同款老脸,怒视着正在揽镜自照的狐狸精。 “婶婶婶...婶娘!” 闻言,潘云瑶吓得铜镜差点脱手,回头一看,果然是汪氏这个死老娘们。 李弘贞他娘去得早,潘云瑶刚嫁过去的时候,没有家婆管着、丈夫还把她当宝一样宠着,每天穿金戴银、睡到日上三竿,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潇洒了。 可有些人就是看不惯别人过得比自己好,汪氏每次过来总要端起家婆的架子,看潘云瑶哪哪都不顺眼。 不是骂她走路扭屁股,就是嫌弃她出身卑微。 都不等潘云瑶起身行礼,汪氏跨进门槛对她就是一顿数落: “哎哟喂!嫁给官老爷当了一天姨娘,这人身份就不一样了。” “连我这个长辈都不受你待见了。” 这话太要人命,一上来就揭人伤疤,把潘云瑶给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客客气气笑道:“云瑶不知婶娘驾临,有失远迎,这就向您赔不是。” 汪氏今日被丈夫训了一顿,又被逼着给李弘贞赔笑脸,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可发。 秦良玉她不敢得罪,正好拿你这个狐狸精出出气。 于是绕着潘云瑶走了一圈,开始在她的穿衣打扮上找茬。 “瞧瞧你像啥样,不就是宴请村里吃顿饭吗?弄得跟过六十大寿一样,又是金钗,又是银镯子,这张脸还画得跟青楼花魁似的。咦!浑身还弄得这么香,这是要去接客呀?还是待会要给村里人献舞呀?” 潘云瑶再也忍不了,死老娘们,接招! “婶娘这话就不对了,咱女人趁年轻不好好打扮打扮,难道要等到人老珠黄、枕边人碰都不愿意碰的年纪再来打扮吗?到时就算想打扮,也会被人说成为老不尊的老骚货。” 嚓! 此言一出,汪氏感觉心脏被捅了一刀,给气得脸皮都在颤抖。 “云瑶这是在指桑骂魁说谁呢?”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呀,婶娘可不要瞎想哟!免得把自己气出病来。” 汪氏额角青筋暴起,嘴上还是和蔼可亲的说着:“云瑶呀!你本来就是一个要嫁给大户做妾的庶女,能嫁到咱们李家当正妻,已是三生有幸,要时刻牢记三从四德呀。” “瞧瞧外头忙得鸡飞狗跳,你身为李家大媳妇,却躲在房里涂脂抹粉,成何体统?” “婶娘有所不知,小叔吩咐过了,那些活都是花钱雇人干的。现下宴席还没开始,去了也是帮倒忙。既然婶娘提起,那我现在去看看便是。” 说完,像是打了胜仗的老母鸡,故意扭着屁股走出房间。 汪氏冲她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小骚蹄子!我呸!” 秦良玉目睹两人交锋的全过程,心中震撼不已。 大户人家的宅斗太可怕了,学都学不来! 祠堂这边。 祭祖已经完毕,李弘贞和二叔正在招呼村里人入座。 上菜之前要先往桌上摆两样开胃菜。 其中有一道“嵌字豆糖”价值不菲,大嫂担心提前摆上去会被人顺走,所以故意拖到人到齐才上桌。 不出她所料,那六家人果然没脸来吃席,他们家的熊孩子聚集在不远处,含着手指朝这边望。 潘云瑶怎么会放过羞辱人的机会,端着盘子走过去。 故意把盘中的豆糖给倒在沙地上,还踩了一脚。 第147章 高风亮节李大师 非遗文化徽州嵌字豆糖 “嗯!这是啥玩意,又甜又糯,也太好吃了吧?还带字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产自徽州府的豆糖,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高等货。” “哟豁!这不就是三郎他家的奶茶么?连这等琼浆玉液都拿来招待咱们,真阔气呀!” “听说一杯就卖到30多文钱,都够买两斤猪肉了。”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坐在父母腿上,吃着美味的开胃菜。 可把六家的熊孩子给馋坏了。 那个最馋的狗蛋当初为了吃口蛋糕,连沙地打滚都不在话下。 沾点沙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结果他刚蹲下去把豆糖捡起来,就遭到他哥狗豆的训斥。 “狗蛋,你干嘛呢?” “哥,没干嘛呀,我看他们吃得那么香,也想尝尝啥味儿。” “叫花子才会从地里捡吃,咱们丢不起那个脸。快放下!待会秦老虎过来,会打你的。” 有了狗蛋带头,其他熊孩子也捡起豆糖,把上面的沙子稍稍处理一下,就往嘴里送。 眼看地上的豆糖都快被捡完了,狗豆咽了咽口水,仅存的一丝尊严也随之烟消云散。 管他娘的狗屁面子,又不是一个人丢脸,吃就完了。 结果因为太着急没把沙子处理干净,刚入嘴就把牙齿给干崩了。 “啊...疼死我啦!” 潘云瑶端着盘子再次路过,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可真是太解气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就差点仰天狂笑了。 “活该!” 轻轻啐了一声,扭着屁股接着给下一桌送奶茶。 秦良玉也端着盘子从侧面过来,贴在潘云瑶耳边劝说: “大嫂消停会吧。” “与其把粮食糟蹋掉,还不如留给我吃。” “孩子不懂事,大嫂也没必要羞辱他们。” 潘云瑶挑眉冷笑:“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家仔仔也不懂事,难道就活该被他们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吗?” “没赏他们几巴掌,算我大发慈悲了。” “可是大嫂...处处树敌对咱家也不好呀!” “素素不必劝我,你相公虽然是不学无术的流氓,但他有句话说得好,未经我之苦,莫劝我行善。放心吧,我会见好就收的。” 饱读诗书的秦良玉,在此刻竟无言以对。 将心比心,换做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或许也会简单粗暴的打上门吧? 愣神的功夫,潘云瑶已经送完一桌,又扭着屁股往回走。 所到之处,老色批们纷纷扭头去欣赏那道摇曳生姿的倩影,本来要给孩子喂食的筷子,却怼在媳妇脸上。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便是家暴惨面。 见此,秦良玉一掌扶额:自古红颜多祸水,古人诚不欺我呀! 再把目光投向亲友桌那边,汪氏一副即将暴走的模样,真担心她会冲出去跟大嫂来场撕逼大战。 于是又贴在潘云瑶耳边劝说:“大嫂,走路别扭屁股啦,婶娘气得要把筷子掰断了。” “这件事你不用管,臭老娘们以前可没少欺负我,我就要扭给她看,气死她。” 流水席结束后。 潘云瑶把金钗银镯撸下来,乖乖递到小叔面前,讪笑道: “小叔啊,这些还给你,嘻嘻...” 看着被大嫂借去做成首饰的钱,李弘贞既尴尬又好笑。 这女人为了炫富,可谓煞费苦心呀! “不用了,大嫂若喜欢佩戴,那就先放你这保管。” 闻言,潘云瑶高兴坏了,不过面上还是故作推辞: “这哪成呀,你媳妇赔了那六家人的钱后,都把兵器拿去当破铜烂铁卖了,这钱还是给她打几件神兵利刃吧。” “不用管她,那堆兵器挂在墙上就是装样子的,卖了下次搬家也省事。” 正在写话本子的秦良玉,气得字都写歪了。 想起今日潘云瑶无论走到哪,人人都夸她首饰漂亮。 不知怎滴,突然好羡慕潘云瑶。 有个会赚钱又那么包容她的小叔,真好! ..................... 第二天。 受陈怀安相邀,李弘贞骑着毛驴来到码头边上的临江酒楼,准备和他们一起给周如梦送行。 进雅间那一刻,杜陈二人还在欣赏上次给他们画的二次元。 不出意外,这次见面两个闷骚男又央求李弘贞画小黄图,还专门花大价钱弄来一堆油画的颜料。 李弘贞上次就答应过,送他们一幅油画。 “那成,不过还得劳烦两位给我找两个青楼女子,来当人模。” 杜陈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家都是有点特殊癖好的男人,懂的都懂。 旋即派人去最近的青楼,给弄来两个红倌人塞进去。 (红倌人,指专门卖肉的妓女) 怕影响到李弘贞创作,两人还十分贴心的到外面等待。 不多时,就听李弘贞在里面唤道:“管事,劳烦请你们东家进来,已经画好了。” 杜陈二人进房那一刻,霎时亚麻呆住。 两个红倌人抱在一起嘤嘤痛哭,身上的衣服像是被狗啃了,袖子不翼而飞,裙子也成了超短裙。 “哟豁!想不到叔白这么会玩?” 李弘贞没好气道:“别笑得那么猥琐,我只是作画而已,啥也没干。” “那她俩衣服?” 都不等李弘贞解释。 两个妓女一人一嘴告起了状: “杜公子,下次别让奴家出来接客,这位客官实在太难伺候了,姿势不对就骂人。” “是啊!他还用剪刀将我俩的衣裙裁成这样,待会奴家可怎么上街见人呀?” “啪!” 忽听李弘贞一拍桌板,起身喝道:“休得胡说,让你们好好摆姿势,你俩倒好,竟当场宽衣解带,妄想乱我道心。” “奴家不管,你得赔我衣裳。” 此刻杜陈二人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好家伙!屁股都递到面前了,还能坐怀不乱,真不愧是艺术界的高人呀! 是以,李弘贞高风亮节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行啦行啦,你俩的衣裳我来赔,待会让马车送你们回云烟楼。” 打发走了两个妓女,杜陈二人迫不及待绕到屏风后面看油画。 结果两个闷骚男接下来的变态举动,让李弘贞再一次大跌眼镜。 第148章 初访鬼市 看着超逼真的画质、黑丝笼罩的美腿,还有极具特色的女仆装。 杜少康和陈怀安除了连呼卧槽,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古诗词来形容。 因为眼前画面已经彻底脱离华夏风格,除非李白复活,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出口成诗。 “我滴老天爷呀!竟如此栩栩如生,画技之绝妙,堪称鬼斧神工之作!” “我本以为叔白的画技仅限于此,可我万万没想到,还能令我大开眼界。” 说完,陈怀安也不管颜料有没有毒,竟伸出罪恶之舌去舔屏。 另一个家伙更奇葩,跑去屏风外面把被剪碎的丝巾捡回来,裹在自己脚上那个... 画面太辣眼睛,李弘贞不忍直视! 同时也成功验证了一个事实,“黑丝”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撩汉yyds! 忽听陈怀安问道:“我在南直隶见过洋人,她们的裙子好像没这么短吧?” “对啊!她们的裙子又长又宽,根本看不到腿,而且鞋子也不是长这样的。” 来啦,强迫穿越者胡说八道的灵魂拷问,又又又来啦。 李弘贞就给他俩科普自编自导的知识:“据我所知,来我大明的洋人,属佛朗机人最多。” “西方各国风俗虽然相差无几,但在衣着方面还是存在差异。” “画中女子的裙装,源自欧罗巴北方的一个岛国,贵族并不穿这种裙子,而是奴仆特有的服饰。” “只是她们的裙子没这么短,是我为了体现腿部曲线刻意稍加改动。鞋子也是如此,本来就是你们之前所见到的粗根皮鞋,我结合咱们大明女子的绣花鞋,将其改成尖头细跟,如此看起来是不是更美观呢?” 明朝时尚尖头鞋 杜陈二人听罢豁然开朗,相继夸赞李弘贞有创意。 “难怪我看画中女子的气质,颇似名门望族府中的丫鬟。” “要是能让府中的丫鬟也穿成这样,我此生无憾。” “夏云说得对,若是能把丝袜造出来,我就让妻妾天天穿。” 李弘贞故作不以为然的揉着太阳穴,心说果然如此呀! 后世的男人对“女仆装”同样有一种莫名的痴迷,这玩意或许是因为它在角色设定方面,大大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杜少康这时向李弘贞小施一礼,贼兮兮的说:“反正夫人还没来赴宴,叔白何不如多画几幅?” “是啊,最好多画脚丫子。” 李弘贞没好气道:“我为了创作这两幅画已经耗尽心神,你们就不要折腾我了。” 闻言,杜陈二人这才意识到过分了。 可接下来两人更过分,一左一右把李弘贞按在榻上,一个揉太阳穴、一个捏手臂。 还亲自给李弘贞泡了一杯参茶。 “叔白听我说,并非我等强人所难,而是夫人即将回江南,想在她走之前谈一笔大买卖。” 一说到赚钱,李弘贞就来兴趣:“难道两位想拜托她把丝袜造出来?” 杜陈二人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没错!叔白有所不知,她在南直隶还有一家纺织厂,专门经营丝绸加工,像咱们这里的蜀锦、南京的云锦、无锡单罗纱、苏州广绫,都有所涉猎。而且织工精湛,在我看来,区区丝袜定然不在话下。” “说得太对了,要是实在造不出来,那就随便找个洋人一棍敲晕,再把他的丝袜扒回来研究,如此便迎刃而解,哈哈...” 听了两人的话,李弘贞除了抖大拇指,实在不知该说点啥来佩服两人。 “好吧!既然两位想大展宏图,那我便舍命陪君子。笔来!” 接下来,黑丝白丝灰丝肉丝,全部跃然纸上。 为了节省时间,画的都是腿,还附带几张高跟鞋的构造图。 等差不多画好,周如梦也来了。 李弘贞还以为书香门第出身的周如梦,会对杜陈二人的变态需求表示嫌弃。 谁知道她看了丝袜图之后,竟然趋之若鹜。 她甚至还拿着图纸到屏风后面,撩起裙子比比划划,看来“这位姐”也是一个闷骚的女人。 临了,回到餐桌向三人表态: “三位放心吧,以纺织厂的工艺,相信不久之后,画中之物便不再仅存于纸中。等此物问世,妾身必然会第一时间派人送过来。” “那就有劳夫人。” 吃过饭,三个男人在码头送别了周如梦,而后各回各家。 趁现在没事可做,李弘贞就骑着小毛驴来到乌龙镇。 他想看看,在明朝的黑市到底能买到啥玩意? 根据牛老黑提供的消息,来到一条极为幽暗的巷子,找到一根联络鬼帮的木桩。 “邦邦邦...” 敲响木桩没多久,拐角处来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 “是阁下敲的桩?” “正是。” “那好,崖悬千仞壁。” 李弘贞愣神,这到底啥意思呀? 好端端的,怎么飚起诗来了? 陡然间,他想起叶少辰的那封信,便回道:“泉落万年杯。” 斗笠男子点头道:“暗号对上,跟我来吧。” 不多时,他把李弘贞带到一座鬼气森森的院子。 堂内有个翘着二郎腿看书的黑衣人很有意思,竟然在看刚刚出版的《墨影术师》。 然而斗笠男子接下来的话,让李弘贞菊花一紧。 “禀帮主,此人想接杀手的活。” 卧槽!原来那句诗是来应聘杀手的暗号。 黑衣人移开书本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冷冽的目光落在李弘贞身上打量了一会。 最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子,看你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能行吗?” 没有完全拒之门外的试探,李弘贞便将计就计回道: “行不行,一试便知。” 黑衣人轻蔑一笑:“那我就和你明说了吧,干这行有个规矩,得先从本座手上撑过三十回合。若不然,从哪来,滚哪去。” 哟呵!有架可打,正合我意。 李弘贞冲他一抱拳:“那在下便请教帮主高下。” 黑衣人放下书本纵身一跃,眨眼功夫,人已经出现在堂外。 第149章 黑无常,咱们过两招 堂外宽阔的天井中,矗立着两道对峙的人影。 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吹得黑衣人袖袍猎猎作响。 就见黑衣人头戴乌纱雉尾双旒冠、身着乌鸦云纹斗篷、脚踏鹿皮皂底靴,面色泰然,负手而立。 遮天蔽日的乌云同时压来,使得他那张惨白的脸,仿佛即将没入黑暗的邪魔。 高手对决,往往是你不动,我也不动,以静制动,无声胜有声。 讲究的是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显然,论气场,黑衣人完全碾压李弘贞。 不过李弘贞并不怯场,对手越强,反而越能激起战斗欲望。 李弘贞迟迟未动,让黑衣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刚想朝他招手。 李弘贞却如同航母弹射起飞的战机,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眨眼功夫,他已经闪到侧面,用弧形走位向黑衣人快速逼近。 “好腿法!” 黑衣人战术后撤两步,拉开距离准备招架。 殊不知那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在即将贴身交手的时候,他却倒飞了回去。 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李弘贞这是用佯攻的套路,来试探自己会用哪种武功。 果然,下一刻就听李弘贞道出三个字:“螳螂拳!” 黑衣人被摆了一道,并不恼怒,反而阴恻恻冷笑:“小子,就算让你知道本座的招式又如何?” “能不能接得住,还得看实力。” 说罢,双掌交叉,气运丹田,双脚摆出螳螂弓步的同时,地面肉眼可见的掀起一阵沙尘,仿佛“赛亚人”暴气。 见此情形,李弘贞脸上出现一丝凝重。 “看招!” 嗖的一声,黑衣人的身形也如同弹射的战机,向李弘贞扑了过去。 上来就是一记刁手抹喉,李弘贞歪头躲开,接着咏春双耕手夹住黑衣人另一只手臂,正要用柔术将他制服。 谁知道黑衣人反应贼快,顺着李弘贞发力的方向,当场来了个后空翻,身体悬空倒立时,还不忘来一招螳螂扫腿。 李弘贞猝不及防被一腿爆头,给打得眼冒金星、连连后撤。 妈的!此人好强! 如果叶少辰的段位是青铜,他就是一个铂金玩家。 黑衣人再次弓步弹射飞扑过来,李弘贞不敢大意,摆开咏春问路手,准备和他过两招。 想打赢他是不可能的,体能跟不上是最大硬伤,那只能撑满三十回合获得杀手认证。 “嘭嘭嘭嘭嘭...” 在眼花缭乱的拳脚交锋中,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黑衣人预感到即将打满三十回合,还拿不下这小子,情绪逐渐有点急了。 出招的动作也变得大开大合。 他这一急,就被李弘贞捕捉到反攻的机会。 瞅准时机,就送上一顿“还我漂漂拳”,把黑衣人给揍得连连后退。 得亏黑衣人反应一如既往的快,再加上李弘贞出拳的伤害不高,他挡下攻势后,一掌将李弘贞推开。 揉着还在发疼的胸腹,黑衣人不怒反笑:“小子拳法练得不错,倒是本座小看你了。” 李弘贞抱拳笑道:“过奖过奖...” “哼!小子莫以为,本座奈何不了你,接下来才是本座的真功夫。” 说罢,黑衣人再次双掌运气,同时摆开螳螂腿。 他的脚板在落地的那一刻,竟然把石砖直接踩裂。 感觉到黑衣人身上的气息变了,李弘贞顿感不妙! 这种高手一般不屑于吹牛逼,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一定是准备拿出全部实力。 果不其然,当黑衣人再次扑过来的时候。 李弘贞都不知道咋回事,腹部就莫名其妙挨了一拳。 紧跟着,黑衣人像是获得buff加持,让李弘贞连连中招。 很快李弘贞也摸清他的出招套路,就是用他身上那件斗篷来迷惑视线,再出其不意攻击。 可是摸清了又能怎么样? 对方神出鬼没的袖里拳,再配合四两拨千斤的八卦掌,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咚——” 铜锣声响起,表示三十回合已到。 黑衣人很讲武德,马上停止了进攻。 而这时被打急眼的李弘贞,刚好抬腿扫过来。 黑衣人也真是牛逼,一个后空翻躲开,接着几个跟头离得远远的。 最后身体落在石桌上转了两圈,停下来后摆出一个“雄鹰收翅”的动作。 雄鹰收翅 看到黑衣人这个很装逼的姿势,李弘贞顿时想起前世一部电影。 你一个月才几百块,你玩什么命呀? 回过神来,李弘贞舔了舔破损的嘴角,吐了一口血沫: “少林七十二绝技,袈裟伏魔功!” 黑衣人得意笑道:“见识挺广的嘛!阁下怎么称呼?” 称呼突然转变,代表已经获得杀手资格证。 李弘贞抱拳道:“姜启(前世名字),敢问帮主高姓大名?” 黑衣人微微蹙眉,眼神有点看傻逼似的。 这年头出来当杀手,哪有报姓名的? 不过稍稍细想很快明白,眼前这人就是一个在江湖上还没混出名堂的小白。 “本座江湖人称,黑无常。” 哟呵!下次再来个白无常,地府四小将就齐了。 黑无常跳下石桌,背着手向堂内走去,嘴上边说着:“现下没有雇凶杀人,留下落脚地,有活会派人告诉你。” 说着,袖子一抖,飞出一物。 李弘贞接住飞来的东西,定睛一看,赫然是块和叶少辰同款的鬼头令牌。 “在下今日前来,不止是来接活,而是想买点火铳弹药,不知贵帮是否有卖?” 黑无常驻足回头道:“阁下找对地方了。” “日游神,带他去看货。” 李弘贞冲他的背影抱拳道谢:“多谢,下次相会,再与帮主切磋。” 黑无常轻蔑冷笑:“劝阁下莫要不自量力,以你的武功还无法战胜本座,先练个十年八年,到时再来讨教吧。” 李弘贞面带自信的说:“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大功成,敢叫阁下称大侠。” 第150章 六家人来求饶 那个叫日游神的斗笠男,领着李弘贞来到另一座院子。 进门那一刻,李弘贞直呼好家伙。 古代的黑市要比现代牛逼多了。 现代黑市经营什么? 枪支弹药、文物古玩、人体器官、再来点境外的黄赌毒。 古代的黑市除了没有人体器官,以上该有的都有,甚至相当于东风41的红夷大炮都有卖。 这般对比下来,现代实在太没出息了。 日游神从角落抄起一根撬棍,撬开几个木箱子。 里面是稻草包裹的各式枪械。 “这是阁下要的自生火铳(燧发枪),一口价四两,阁下要几把?” 李弘贞脸色有些难看:“这贵得太离谱了吧,我听铁匠铺说,给官府造一把鸟铳,才不到一两银子?” 日游神的语气中略带嘲讽:“阁下得弄清楚,咱这儿卖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道册赃物,你就算有钱,没有人脉的话,司册也不一定会卖给你。” (道册,指私营。司册,指官营。) “质量行不行啊?会不会开枪就炸膛?” “行与不行,试一下便知。” 李弘贞接过日游神递来的燧发枪,仔细打量了起来。 他发现枪托上本该刻有生产单位的字样,被故意磨掉了。 当下便断定应该是军队里的蛀虫偷偷把枪拿出去卖。 这玩意就算当兵的,也不能光明正大扛在身上进城过关,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只能放在家里自个玩,要么拆了改造成连珠火铳。 把玩了老半天,却不见日游神拿出弹药来,便问道: “莫非试枪弹药要我自个掏钱?” 日游神一脸无语:“不然呢?阁下难道当我这里是善堂?” “行!我掏,多少钱?” “中铅子,论斛卖,一斛六钱银子,火药另算。” “我不要散装,给我来弹药筒子。” 看李弘贞一副穷酸样,日游神没有照他的吩咐做,而是提醒道: “阁下可想清楚了,筒子可要60文钱一枚。” 李弘贞简直无语到家了。 不过是多了个外包装而已,弹药居然贵得这么离谱,卖一天奶茶的钱都不够打几梭子。 “行!我买散装,火药多少钱?” “我这里是黑火药,16两一斤。” 李弘贞更加无语了。 他奶奶的!不管什么玩意到了黑市,价格都贵得离谱。 咬咬牙,最后还是掏出两锭元宝外加几两碎银子:“先给我来一斤。” 日游神笑眯眯的从货架扛来一袋50斤重的铅丸,又去库房里给拿了一小袋黑火药。 为了这点东西,就花了16两银子,李弘贞肉痛到心脏直抽抽。 难怪常听人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战端一开,就像复活一头吞金猛兽,能吞跨大明的国库。 (明朝真实的武器物价,资料出自《两浙海防类考续编》 ) 日游神收了钱,态度来了个大转变,跑去给李弘贞竖起一个靶子。 燧发枪操作起来,比秦良玉的火绳枪要便捷多了。 一个眨眼功夫,就完成了弹药上膛。 日游神都不见他怎么瞄准,抬起枪口就嘭的一声。 作为靶子的瓦罐被打碎。 日游神有点不可置信:“阁下这是歪打正着吧?” “是与不是,且看我再打一发。” 话落,李弘贞把射击距离拉到五十步,稍稍校正枪口,就扣动了扳机。 “嘭——” 瓦罐再次被击碎。 日游神彻底惊呆了:“好枪法!原来阁下练得一手独门绝活!” 那必须绝活啊!前世用大狙,一枪就干死三千米开外的小鬼子。 李弘贞吹着枪口,有点小嘚瑟的问:“有没有短铳?给我来一把。” “有有有...大侠稍等,在下这就去拿。” 很快,就见日游神搞来一把燧发手枪。 “这把好多钱?” “6两。” “有没有搞错,短铳也卖这么贵?” “这位大侠,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不会不知吧,短铳因为数量少,且都是将军才有资格装备,价格当然贵。” “行行行...给我包严实了,现在就走。” 最后李弘贞一共花了46两银子,买了两斤火药,50斤铅弹,两把长管燧发枪、外加一把燧发短铳,骑着小毛驴绕开酆都城回家了。 在他走后没多久。 日游神把刚才的情况汇报给了黑无常。 “什么?五十步开外击中靶子!” “帮主,属下亲眼所见。” “呵呵!看来此人和叶少辰都是专门练射术的同道之人。下次若有雇主请杀手,务必优先考虑他。” .......................... 下河村。 刚到村的李弘贞,就看见自家门口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待走近些,才发现竟然是当初围殴潘云瑶的六家人跪在家门口,旁边还有村长和几位族老。 潘云瑶呢? 此刻她正双手抱胸、倚着门框,居高临下蔑视着台阶下面的六家人,神情中尽是不屑。 “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呀。” “你们当初欺负孤儿寡母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会跪在老娘面前?” “是是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李家大嫂能原谅则个。” “常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已经给你下跪磕头认错了,请您就别再生气了。” “.....” 潘云瑶猛拍门板,叉着腰,指着下面一张张脸怒喝:“我呸!” “你们当初围殴老娘的时候,手段何其卑劣!不止要将我毁容,还要扒光我的衣物。” “若不是老娘拼死护住最后一丝尊严,今日哪有清白见人?” “你们这是要把我逼上吊呀?” 话到最后,几乎是带着嘶哑怒吼出来的。 村长和几位族老,这个时候也不和稀泥了。 都站在大嫂这边说话: “你们几家人听我说,按照三郎开出的条件,每家赔个二十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六家人纷纷哭着说: “二十两?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咱们一年到头种地,也挣不来这么多呀。” “是啊!求你们行行好,咱家几亩薄田全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呀。” “我家也是啊,卖了田,全家老小吃啥喝啥?” 任凭六家人如何卖惨,潘云瑶依旧不为所动。 撇过头去不说话,就等着坐地起价。 第151章 火器专家赵仕祯 六家人还在不停地叽叽歪歪,吵得村长心烦意乱。 忽然看到李弘贞牵着小毛驴走来,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 “大伙瞧,三郎回来啦。” 村长箭步来到李弘贞面前,都不等他行礼,贴在耳边迫切说道: “三郎,你家这事我得和你好好商量...” 随后村长把六家人的经济处境,言简意赅地和李弘贞大致说了一遍。 临了,有点底气不足的问:“三郎呀,你看他们都来下跪磕头了,你能不能让他们只赔十两,二十两确实要人命啊!” 李弘贞后退两步,向村长郑重行过一礼,而后态度坚决的说道: “三叔公,我知道您为了村子和睦,才如此劝我。” “可事情一码归一码,我娘子将他们打伤,已经给六家人赔了十两银子。” “但我大嫂母子所受到的羞辱与伤害,就不是跪下来磕个头就能轻易揭过去的。” “若非乡里乡亲,按照我以往的脾气,必然要把他们全家给揍一顿。” “能让他们赔钱了事,已经是莫大慈悲了。” “三叔公前阵子不也说,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个事儿吗?” 听了这番话,村长顿觉老脸一红,六家人更是面如死灰。 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去招惹李弘贞他家。 这几个月以来,大家看他行事作风像个斯文人,都快忘了人家以前是个地痞流氓。 可万万没想到,变成斯文人的流氓,干出来的事竟然比真流氓还要可怕。 几位族老看村长没有再劝,盲猜他应该是认同李弘贞的话。 于是纷纷劝六家人把钱赔了。 “三郎说得没错,赔钱而已,又不是要你们的命,赶紧回去凑钱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是啊!就算你们磕破脑袋,也无济于事。手头上的钱不够,也可以找亲戚朋友借,不至于要卖田。” “......” 李弘贞完全没搭理他们,把毛驴拴好,扛着一口棺材一样大的箱子进屋了。 潘云瑶见状紧跟而入,还帮小叔扶着箱子,实际上一点也没使劲。 “小叔啊,你真的要他们赔钱了事?” “不然呢?” 潘云瑶手帕吸着眼角,期期艾艾的说:“我始终觉得不甘心,小叔最起码把他们揍一顿,给仔仔出气,小叔当初是没亲眼所见,仔仔被一群孩子按在地上吃沙子的时候,我当时的心都快疼碎了...” 小元魁攥紧小拳头,也义愤填膺的说:“是啊,仔仔也想把那六个坏女人打一顿,给娘报仇!” 闻言,李弘贞哭笑不得,想了想,为了避免说出真相带坏小朋友,还是决定卖个关子。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咱家任何一人吃亏的。时辰不早了,劳烦大嫂上街去买菜吧。” 说完,就敲响秦良玉的房门。 门开瞬间,臭流氓二话不说,就把一口箱子塞了进来。 “你有毛病啊!里边已经够拥挤的了,你还要往里塞?” “快给我搬出去,不然打你了...” 箱子打开瞬间,骂骂咧咧的秦良玉马上收了嘴。 “咦!哪来的火铳?” 李弘贞抬头坏笑:“放在外面,我担心仔仔拿去玩。放你这里不会介意吧?” 秦良玉回头看一眼空了大半的武器墙,才说:“不介意。” “那小姐姐帮我看看,这几把火铳怎么样?” 秦良玉接过燧发枪,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她还握着枪管“来回摩挲”,一边赞不绝口: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赵仕祯所创的自生火铳。” 听她提起这个名字,李弘贞好像在哪看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赵仕祯乃何许人也?” “他是我爹的故交,和我爹一样喜谈兵事,又因性情耿直、不善交际,担任鸿胪寺八品主簿多年以来,迟迟不得升迁。” “而他最大擅长的事,便是钻研火器。” “当年戚将军为了平定倭寇,专程去应天府拜访他,不久之后,戚将军的军队中多了一种叫做五雷神机的火器。” 留意到李弘贞的表情变得愈加崇拜,秦良玉说得更加眉飞色舞了。 “这个五雷神机可不得了,因为体型太大,需要两个人才能操纵,而且枪管能旋转,还能连续打五发。” “正因为有了此神器,戚将军才能南平倭寇,北御鞑靼。” 李弘贞不淡定了,这不就是左轮手枪的雏形吗? 没想到明朝的火器竟然这么牛逼? 决定了,下次去鬼市找找看,不管多贵一定要买回来改造。 “那这位赵仕祯先生,还钻研了哪些火器?” 秦良玉道:“我爹与他只是书信往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万历十二年,东吁蛮子(缅甸)入侵云南。” “当时恰逢雨季,云南当地又是潮湿密林,导致我军的火器经常哑火。” “赵先生在邸报中得知前线战况,便向兵部主动请缨,没多久他就钻研出一种不惧雨天、不怕潮湿的火铳。” 讲到这秦良玉忽然叹息一声: “只是可惜了,这种燧石火铳因为造价过高,被户部称为吞金猛兽,上书陛下给叫停了。” “赵先生不善于逢迎献媚,自己手头又没钱,所以燧石火铳一直未能得到进一步扩充。” 李弘贞冷笑道:“据我所知,一把燧石火铳造价不过才三两银子,市舶司与各国都有商贸往来,户部怎么会没钱?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党争,才令户部不肯拨款。” 秦良玉赞同道:“没错,如果张首辅还活着,有他主持大局,党争这种事便不会发生。” “如果我有钱、又有官身的话,倒是很想把自生火铳和五雷神机结合在一起,钻研出一种不怕水、又能连续发射的新型火器。” 闻听此言,李弘贞当场向她竖起两根大拇指。 “厉害咯,我的小姐姐,不愧是将星下凡,连这个都想到了!” 秦良玉面带喜色点点头,而后脸色一变,不怀好意的说道: “将来你若是当了武官,务必帮我谋取一块清净之地,让我钻研火器。” “我若把这种火器研制出来,战场上你就是王者。” 李弘贞小鸡啄米点着头:“我懂我懂,你真有这个想法,我绝对举双脚赞成。” (章节结尾纠正一个问题:网上资料显示,燧发枪是崇祯年间毕懋康在西元1635年发明的,但作者不这么认为。因为毕懋康所着的《军器图说》也是在1635年出版,按照华夏史观的正常逻辑,发明时间一定要早于书籍出版时间,华夏每一种科技不像阿基米德洗个澡就发现浮力定律、也不像牛顿被苹果砸中就领悟地心引力,而是有着一脉相承的迭代更新,所以作者认为燧发枪应该是由赵仕祯首创,再由毕懋康改良并编撰出版) 第152章 去涪陵探望李心月 “喂!我还不知道,你这几把火铳哪来的?” “经由陈怀安介绍,找一伙江湖人买的。” “啧啧...这批火器八成是前几年打东吁蛮子留下来的,你可不能光明正大拿出去,会吃官司的。” “知道啦,我要射了,别在我耳边嗡嗡,影响我练枪。” 还没扣动扳机,前院那边传来村长的声音。 “三郎在吗?” 李弘贞把燧发枪扔给秦良玉,说了声借你玩玩,就跑去前院迎接村长。 拿到燧发枪,秦良玉老开心了,瞄准靶子就嘭嘭嘭... 不多时,就见臭流氓拎着一个钱袋子回来,还拿了60两银子出来。 “这是干嘛?” “你不是赔出去60两银子吗?我给你要回来了。” “什么?你...你竟然真的让六家人掏钱了,刚才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 “不想要是吧?那我笑纳了。” 李弘贞刚要把60两银子收回去,秦良玉拍掉他的咸猪手,然后扯开衣领把银子一个个塞进去。 接下来她的胸就成了一大一小,右边的看起来像是被人给踩扁了。 发现臭流氓又在盯着自己的胸看,秦良玉大翻白眼。 看在钱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喂!那六家人向来贪得无厌,乃是宁可颜面扫地,也不愿赔钱的泼皮。” “你又是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赔钱的?” 李弘贞心想,反正刚才大嫂也在问这件事,索性告诉秦良玉,后面就让她们自己去八卦吧。 “最近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牛头马面,知道吧?” “他们现在认我为头儿,巴拉巴拉...” 原来牛头马面在得知大嫂被人欺负之后,就主动请缨帮忙收拾那六家人。 李弘贞担心这群地痞流氓下手没个轻重,将人打死打伤,就让他们施以惩戒即可。 下河村的村民除了一年两季的粮食收入之外,还会利用农闲时间卖些自家种的菜、或是找一些临时工、接点针线活补贴家用。 那六家人只要去城里谋生,很快就被牛头马面的小弟盯上。 不是被收保护费,就是把他家的男人衣服扒光,牛老黑甚至还会命令收夜香的小弟,往人家身上泼金汁。 城里是这群流氓的地盘,衙门还和他们勾结,六家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奈全家老小还要继续进城谋生,最后咬咬牙,还是厚着脸皮来认错。 听完讲述,秦良玉也给臭流氓竖起大拇指。 “厉害咯!我的李大爷。” “干啥啥不行,唯独和地痞流氓打交道最在行,连牛头马面那种地头蛇都能任你差遣,佩服佩服!” “看来你就是专门吃这碗饭的。” “你这八婆,不会夸人就别开口,一开口就噎死人。” “我现在有两把刷子了好吗?” “气死我了,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了。” 臭流氓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走了。 秦良玉捂着嘴巴,差点笑出鹅叫声。 大概是因为以前经常被臭流氓恶作剧,现在每次看到他吃瘪,她就好开心。 回到前院的李弘贞,看到潘云瑶刚好买菜回来。 于是就把剩下的60两银子全给她,美其名曰这是心灵损失费。 毕竟是她母子受的委屈,这笔钱就不该占为己有。 ..................... 第二天。 李弘贞和家里人说接下来要去城里住一段时间,然后收拾行李骑上小毛驴就进城了。 他刚走,潘云瑶又戳着秦良玉的胸,责怪她。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相公走了,你竟然没有半点不舍?” 秦良玉晃着脑袋,贱兮兮的说:“他走就走呗,难不成还要我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着来上一句:相公,妾舍不得你走哇!” 潘云瑶白了她一眼:“就算你不屑于这么做,装也得装出来,最起码说几句贴心话,男人也是要被哄的,懂吗?” “就他那种人?还要哄着?得了吧大嫂!我能骂他两句,算看得起他了。” “你不听我的话,总有一天有你后悔的!” “......” 李弘贞入住店铺的第二天,就找来一群装修队,交给他们施工图纸,让他们按照图纸要求,把二楼雅间的墙全部推倒,将其改造成用餐大厅,并且设置四排卡座。 经过改造过后的二楼,将由原来只能容纳12桌的包房,变成24个卡座,每个卡座最少能容纳4到6位顾客。 这次二楼是全面大装修,不像一楼开业那样只是随便搞搞,而且明朝也没有高效率的电动锯木机,所以李弘贞最少也得在店里把关一个月。 在此期间,他一边用白话文写话本子,然后派人送回去给秦良玉润色。 一边又把张大爷请来店里,和他研究怎么制作纸家具、纸鞋、纸衣服。 两人都是动手能力很强的民间高手,张大爷负责用竹子编支架,李弘贞负责上颜料,配合起来相当默契。 是的!赚钱的门路不能光靠卖奶茶蛋糕,鸡蛋放在不同篮子里,才能孵出更多钱。 而李弘贞接下来的商业扩张,就是扎纸铺。 现在店里的各项工作已经步入正轨,营业额每日几十两收入,稳得很。 自从有了李大梁一家四口入职之后,也不用再去雇佣送外卖的,他的老婆和两个女儿都很能吃苦耐劳,两个塞后厨,一个塞水吧卖奶茶,其他男员工全部打发出去送外卖。 日子就这般安逸且忙碌的过着。 直到一个月后,店铺的装修终于完毕。 李弘贞这才带着四样礼物,外加王初一随行,哥俩搭船前往涪陵县。 第153章 李心月失败的婚姻 (两章合一章) 来到后世大名鼎鼎的涪陵县打卡,是种什么体验? 捂着鼻子、正在逃命赶路的兄弟俩已经给出答案。 整条街弥漫着又酸又臭的气息,仿佛一群人围着你吃螺蛳粉,上头! 刚从污染区撤离,王初一狠狠吸了口新鲜空气: “哎呀妈呀!可臭死我哩!住在这里的人,那得被熏得有多臭哇!” “啪!” 李弘贞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你是说我姐也是臭的对吧?” “啊不不不...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咱大姐是从忠州嫁过来的,当然是香的啦,嘿嘿...” “......” 徐府。 叩响门环老半天了,也不见出来开门。 兄弟俩那脸拉得跟旁边的驴一样长。 “他娘的!又不是没递拜帖,还不来开门?我看分明是故意的。大哥,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身上有鞭炮,要不扔进去?” “你哪来的鞭炮?” “刚才不是有家新开业的酱菜铺吗?顺手捡的。” “好主意,不过咱们得借刀杀人。” “怎么个借法?” 路边刚好有群孩子,李弘贞便朝他们招招手:“小孩,过来。” 看王初一亮出半截鞭炮,三个熊孩子觉得手里的陀螺都不香了,全围了过来。 “给我给我...给我...” “你们听着,待会往围墙里扔,扔完就跑...” “晓得晓得,一定按你说的办。” 围墙内。 徐家老夫人正在散步。 一串鞭炮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她脚下“噼里啪啦”,顿时把人给吓得跳起广场舞。 “哎呀哎呀!哎呀呀!哎呀妈呀!” “吓死我哩!” 鞭炮声刚停下来。 外头响起孩子们的嬉笑: “好样的,这鞭炮没白扔。” “哈哈哈...里边的老太婆都快被吓死了。” 闻言,徐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去,而后一声令下: “来福,快!去把外头几个小杂皮教训一顿!” “是,老夫人!” 来福开门追出去的时候,外头早已没了熊孩子,只有一人一驴,那人还捂着驴耳朵。 李弘贞冲他喊道:“来福愣着干嘛,跑巷子里去了,快追啊!” “啊是!李少爷。” 结果他刚去追,就和王初一撞了个满怀。 王初一推了他一把:“人都跑没影了,才出来追,你是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饭桶吗?” 来福:“我我我...我草...” “草什么草?快请我大哥进去啊!” 此时李弘贞已经和徐老夫人打过招呼,再装下去就说不过去了。 怎么说也是雇主家的亲戚,来福只好客客气气的迎他进门。 家里的老爷和男丁刚好不在,徐老夫人也懒得和李弘贞聊家常,找了个惊魂未定的借口躲起来。 如此正合李弘贞心意,没了死老太婆在耳边嗡嗡,和姐姐说话也方便。 弟弟能来探望自己,李心月那模样简直比见了初恋男友还高兴。 话还没聊几句,上来就是灵魂拷问。 “按理说,你跟素素这么久了,她应该怀上了呀?” “咳咳...姐,孩子的事,其实不用急的。” “瞎说啥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家男丁就剩你和仔仔,别人家看咱们人丁少,就会觉得好欺负。你看三叔公家有五个儿子,十几个孙子,村里人谁不把他家捧得高高的?要是咱祖父当年能多纳两房妾室,多生几个,大嫂何至于被人欺负?” “是是是...姐说得对,我会努力的。” “记住咯,以后不许跟素素分房睡。” 不远处。 王初一挨着杨玉柔说悄悄话。 “大哥让我来问你,最近咱大姐过得怎么样?死老太婆有没有欺负她?” “欺负倒没有,只是老夫人话里话外,总是责怪小姐不懂事。说什么不能生,就要主动给夫君物色小妾。” “娘的!这还不叫欺负啊?这都快把人逼成怨妇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姐不能生育,总不能让她夫君一直无后吧?” “那她夫君什么态度?” 说到李心月的夫君,向来老实的杨玉柔竟然变得咬牙切齿: “他啊!他那个没用的畜牲,当然是听他娘的。” “而且他最近开始变坏了,以前还能对小姐体贴入微,现在...呵呵,不是三天两头去和狐朋狗友鬼混,就是去青楼寻花问柳。” “还骗小姐说是找人合伙做生意,还说手头上的钱不够,让小姐拿出嫁妆帮衬一二。” “小姐就傻傻的给了他50两银子,可姑爷拿到钱转头就去吃喝嫖赌。钱花完了,就装模作样的回来找小姐接着要。” “后来姑爷欠了赌场100两银子,不敢让家里知道,就跑到朋友家躲了起来。直到债主找上门,小姐才知道一片真心喂了狗。” “等事情解决后,姑爷才敢回家。小姐向他兴师问罪,姑爷非但不认错,反而理直气壮推卸责任。说什么要不是小姐不能生育,他也不会去赌钱嫖妓来发泄。” “夫妻俩吵了一架之后,姑爷就很少待在家了。” “刚开始那几天,小姐独守空房每日以泪洗面,百般委屈无处可说,后来她慢慢也想开了,姑爷去干嘛她也不管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 兄弟俩刚走出徐府大门。 王初一就把打听来的一切告诉李弘贞。 得知李心月竟然过得这么憋屈,当场给气得三尸神暴走。 “娘的!” “如此婚姻过得还有啥意思?” “还不如趁早一刀两断!” “气死我啦!徐炔!你个王八蛋、渣男、负心汉、妈宝男...” “老子要杀了你!” “大哥息怒,大哥别冲动,杀人真没必要。” 王初一搂住正在暴走的李弘贞,接着劝说:“大哥不是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等大哥有权有势,定然有他徐家好看!” 李弘贞平复好情绪,说:“初一,你说得对!我现在只是发发牢骚,你先放开我。” 说完,回头望了一眼徐府,喃喃道: “哎!我姐姐的性情也是真够倔,怕我担心,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徐家,给老子等着瞧吧,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们全家付出代价。” “走,咱们回去。” ....................... 李弘贞回到酆都,就给黄老板递了封邀请函。 听说要谈大买卖,黄老板第二天带着礼物就来了。 “哈哈...李老板,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哇!” 简单寒暄两句,李弘贞就带他去了后堂。 看到各式各样的冥器展示品,黄老板瞬间不淡定了。 除了纸人、房子、轿子、聚宝盆、拱桥这些原有的冥器。 这里还多了衣服鞋袜、床柜桌椅、马车舟船,甚至连枕头被子、牙刷牙膏、铜镜灯盏、胭脂水粉、护理工具、锅碗瓢盆应有尽有。 几乎是每个人生前能接触到的东西,全都复制了出来。 而且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一个个还做得超逼真。 黄老板拿起一件纸做的衣服套在身上,还别说,蛮合身的。 接着他又去打量那个纸做的房子。 跟传统扎纸铺最大的区别在于,房子并非用竹子做支架,而是用硬纸皮,像拼积木一样搭成的,再用颜料涂上颜色,其他家具类的冥器,也是如此。 末了,搓着手笑嘻嘻的说: “李老板想要怎么合作,在下洗耳恭听?” 李弘贞抬手做请道:“请黄老板随我到二楼,咱们再慢慢谈。” 到了二楼用餐大厅,黄老板又被眼前门庭若市的景象惊呆了。 卡座上有官家夫人聚在一起吃着蛋糕,喝着奶茶聊八卦。 也有几个文人墨客欢聚一堂谈笑风生。 看每一桌的订餐全是最贵的奶茶和糕点,即便不用去看价格,也能猜到每桌的消费最少在150到200文之间。 黄老板看了一圈下来,感慨万千: “遥想两三个月之前,李老板还挑着扁担沿街叫卖。可万万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竟发展到这般地步!若论生财之道,黄某即便经商多年,也自叹不如啊!” 李弘贞抱拳笑道:“黄老板谬赞,在下只是运气好了一点,遇上贵人相助。” “之所以想和黄老板联手做死人的生意,乃是在下看中巴蜀盛行厚葬之风。” “生前就算没有家财万贯,死后荣华富贵样样不能缺。” “我说的对吧?” 黄老板附和道:“没错!就拿我铺子来说,但凡死者家属光顾,都是全套订购,一样也不能缺。若是加上李老板的新花样,我料想死者家属也愿意花这个钱,每次最少得花个十几两银子。” “那好,既然黄老板认同在下的说法,那便和您明说了。” 接下来李弘贞把细则一五一十说出来。 由黄老板提供人手和出资一半的启动金,他家几代人都做这行的,作坊里有很多技术精湛的老师傅,还有经验丰富的管事,随便抽几个出来,都能组成一家公司。 李弘贞则负责提供新式冥器的制作技术,还提供原材料。 周如梦的白灵山庄,有个专门给朝廷做公文封面的作坊,用的都是3毫米厚度的硬纸板,如果有热密封技术,或者缝合机床的话,完全可以生产纸皮箱。 而制作冥器的原材料,就是从她那里进货,再由扎纸作坊加工。 听他讲完细则,黄老板倒是十分心动,不过他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李老板是否已有店铺选址?” “暂时还没有。” “李老板初次入行,可能对行情不太了解,咱酆都的扎纸铺最少都有二十家。如果要在本地创业的话,黄某担心竞争太大,销量不高哇!” “黄老板不必担心,前期我打算就先放在你的铺子卖,如果销量不错,我便会在忠州买一间铺子。” “没想到李老板年纪不大,做生意竟然考虑如此稳当周全,佩服佩服啊!” 请黄老板吃了顿饭,又和他约定改天去参观作坊。 李弘贞便骑着小毛驴回家了。 三月份玲珑书斋的分红已经到手了。 果然和方掌柜预想中的差不多,《生死草》这本书的热度已经过了,所以这个月只分到20两。 好在有《墨影术师》这本书兜底,让李弘贞这个月分到180两银子。 现在他手头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到300两。 凭这点钱还不够赎回忠州宅子,也搞不了科技,比如造水泥、研发洗煤技术、水银玻璃镜这些需要大笔资金投入的产业。 那何不如让手里的钱先活跃起来,争取做到鸡蛋放在不同篮子,完成原始积累再徐徐图之。 到家那一刻,还没迈进门槛,就听见两个女人在说一些儿童不宜的话。 “素素啊,你都跟小叔同房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清心寡欲?明明小叔就在城里,一个月都不见你去找他过夜?” “大嫂此言何意?” “别跟我装,但凡是个人就有七情六欲。甭管什么贞洁烈女,只要和男人上了床,都会沦陷其中无法自拔。就像我和大郎刚成亲那会,恨不得每天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大郎的身体也是倍儿棒,每次我想要,他随时随地都能满足我,一夜七次更是不在话下。” “上了床就一定要和男人你侬我侬吗?我实在干不出来...哎呀!大嫂怎么又捏我胸?” “定是小叔那个糙老爷们,没把你伺候周到,要么是你动作太粗暴,每次都要把小叔干得哭爹喊娘,能喜欢你才怪?听着,他要是回来,你就把裹胸布脱了,还要穿裙子在他面前晃,我就不信他还能坐怀不乱。” “......” 听了这些话,李弘贞真想把潘云瑶毒哑! 这女人简直是个祸害,秦良玉要是长期被她这样洗脑,真担心会被带歪。 进屋那一刻,就见小元魁乖乖坐在堂屋看书。 看见李弘贞瞬间,立刻跑过来要举高高。 “阿叔,我好想你!” “仔仔,叔也想你,看啥书呢?” “这是婶娘买给我认字的书,上次也买了一本,不过打架的时候被人撕烂了。” 接过小元魁递来的《新编四相对言》,李弘贞差点飚出一口老血。 第154章 三郎训侄 李弘贞见到这本书之后,终于明白明朝老百姓的识字率为何那么高了。 同时也唤醒尘封已久的记忆。 原主小时候也是用此书来启蒙认字。 魂穿哥前世也见过此书的“原本”,值得讽刺的是原本并不在华夏,而是静静躺在“丑国”的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 至于华夏典籍为何会流失海外? 了解历史的都知道,满清有条法律规定:未经官府允许,开私塾者,斩立决。 而且每一所官学都有一块顺治年间颁布的卧碑。 碑文上写着:读书人不得讨论国事、不得立盟结社、不得刊刻文字。 2023年梅州市大埔县大埔中学发现的清代碑文 读书人的思想尚且被禁锢到恐怖如斯的地步。 普通老百姓想读书认字?那更是门都没有。 统统一把火给烧了!禁了! 谁敢私藏前朝禁书,杀你全家! 他们的大阿哥、三阿哥、七四八阿哥,却在全年无休的学习汉文化。 学习怎么把汉人的世世代代变成文盲,怎么让汉人老老实实给满清贵族当耗材。 西元1900年的真实影像 想起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历史记忆,李弘贞再一次被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如果没有八旗太君入关,炎黄子孙本该是一个文化自信、科技发达、幸福指数最高的民族。 可是在历经满清300年的愚民统治后,最终沦为一群思想愚昧、贫穷落后、毫无尊严、任人欺辱的牛羊。 “阿叔,你怎么哭了?” 小元魁稚嫩的声音,把李弘贞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淡定抹掉溢出眼角的血泪,接着翻下一页。 发现书中没有他想要的那四个字,就在纸上写下“夷蛮戎狄”。 然后让小元魁坐在自己腿上,当起了人生导师。 “你阿叔读书不多,只能教你这四个字,仔仔务必牢牢记住。” “嗯嗯...侄儿洗耳恭听。” 老夫子文绉绉的讲学方式,李弘贞学都学不来,只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说道: “我们的祖先从开天辟地以来,在很长一段岁月里跟野兽一般无二。” “从吃生肉,到燧人氏钻木取火。” “从穴居,到有巢氏筑巢。” “从采集狩猎,到神农氏尝百草,发展农耕。” “从刀耕火种,到伏羲氏创立农时历法,让人们学会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从女娲氏创立氏族联姻,避免近亲通婚。” “最后再到逐鹿大战,炎黄二帝战胜蚩尤,使得两个在华夏大地生活上万年的农耕部落,首次合并成一个大家族。” “之后便是嫘祖缫丝、仓颉造字、岐伯着经、大禹治水...” 说起祖先从蛮荒时代一步一个脚印走来,发展出农耕文明的光辉历史,李弘贞说得慷慨激昂,小元魁也听得热血沸腾。 当他讲完整个上古史,却突然话锋一转。 “可是这天下总有些见不得别人日子过得好的畜牲,他们又蠢又懒,还特别喜欢打劫别人的劳动成果。” 听了这话,小元魁脑海中那个欣欣向荣的时代好似即将崩碎:“畜牲是谁?” 李弘贞指向桌面,说得咬牙切齿:“就是他们,夷、蛮、戎、狄!” “就在我们祖先日子过得丰衣足食的时候,周围总有这群畜牲虎视眈眈。” “畜牲屠杀我们的祖先,抢走我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奸淫我们祖先的妻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们炎黄子孙世世代代都恨透了他们,所以才将他们命名为这四个字。” “仔仔看着,夷,这个字,拆开就是人和弓,就是一个人背着弓箭,在林子里鬼鬼祟祟,准备打劫我们。” “蛮,就是没有粮食可吃,只能吃虫子的南方野人。” “戎,是西边一群拿着石斧石矛的族群。” “狄,就是北方一群刚学会钻木取火的野兽。” “这么讲明白了吧?” 小元魁稍加思考,而后认真答道:“我懂了,就是我们祖先在读书认字的时候,夷蛮戎狄就是这群畜牲同时期的生活。” 哟呵!这个小屁孩的理解能力非同一般呀。 李弘贞摸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欣慰笑道:“看来仔仔是块读书的料。” “不过你还得记住这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除了咱们汉人,外族永远是我们的敌人!” “你将来千万不能当汉奸,哪怕是死,也绝不向外族下跪!” 小元魁不明白前一秒还是和蔼可亲的小叔,在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突然变得凶神恶煞。 于是哇的一声,给吓哭了。 他这一哭,把李弘贞给整不会了。 “仔仔...别别别...别哭。” “噗呲——” “哈哈哈...” 听到笑声,李弘贞抬眼一看,秦良玉竟然躲在门外偷笑。 潘云瑶也闻讯而来,从李弘贞手中接过孩子,温声细语的哄着:“仔仔怎么哭了?” 秦良玉照实说道:“被他叔吓哭的呗。” “小叔啊,你干嘛要吓仔仔?” “我...我没吓他呀,只是教仔仔认字。” 秦良玉接着补刀:“我都看见了,刚才你抓着仔仔的肩膀,凶巴巴的告诫仔仔,要牢记你的话。” 她刚说完,潘云瑶就在那自我脑补画面。 临了,对李弘贞讪笑道:“小叔啊,仔仔还小呢,道理还是等他大点再教吧,不急的。” 李弘贞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能打得过那个死女人,真想抽她屁股。 或许是秦良玉为了应付大嫂的唠叨,今晚又把李弘贞拽进屋里睡觉。 “喂!臭流氓,帮我看看稿子?” “不看。” “诶!我给你代笔写了几个月的话本子,帮我看下怎么了?” “没心情,看不进去字。” 李弘贞面朝墙壁,一副不愿沟通的样子。 秦良玉就骂他:“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滚!别跟我说话。” “你...” 刚想打开门,把臭流氓扔出去。 陡然想起大嫂说过的话:男人也是需要被哄的,而且比女人更好哄。 哄男人的话她不会,不过“兵法三十六计之美人计”可是学过的,今日正好拿臭流氓来实践。 于是秦良玉就把“裹胸布”从衣领抽了出来。 “喂!臭流氓,你转过头来,咱们好好聊聊。” 第155章 哟呵!会勾引人了 李弘贞现在很震惊。 万万没想到,光明磊落、忠肝义胆、冰清玉洁的秦良玉,竟然会勾引人! 刚才他都看到了,秦良玉映在墙上的影子,就是在扯胸罩。 转过头时,李弘贞顿感一阵无语。 就这? 除了胸变大,也没啥养眼的地方。 可秦良玉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李弘贞有种“危在蛋夕”的感觉。 她竟然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裆部,好像在等待什么? “你又想干嘛?” “只要你能帮我审稿,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你怎么不去找方掌柜?” “找过了,他说写得太死板,建议找你改改。” “那你能为我做啥?” “什么都行。” 我想打你屁股,可以吗? 虽是这般想,但李弘贞可不敢对秦老虎开这个口。 看在她难得牺牲色相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接过稿子,开篇就让李弘贞很无语。 竟然把童年的潘云瑶写成一个天真烂漫、善良乖巧的女孩。 还把她和大哥初次见面,写成一场英雄与佳人的浪漫邂逅。 明明是潘云瑶为了摆脱给别人当小妾的命运,才故意勾引大哥的好吗? 翻到下一页,李弘贞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好家伙!大哥被写成岳飞,因保家卫国壮烈牺牲。 真实的大哥到底是个啥玩意? 跟陈怀安一样,是个有恋足癖的闷骚男,在街上只要遇到漂亮小姐姐,还特别喜欢装逼耍帅。 后面的剧情枯燥无味,李弘贞也懒得再看下去,直接把草稿纸扔给秦良玉。 “难怪方掌柜不愿收稿,你写的东西还是跟市面上的话本子一个样,俗套无味。” 他的话一点也不给面子,把秦良玉说得都快自闭了。 “请李大爷指点一二呗,哪里写得不好?” “其一,你把大嫂写得过于善良,她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什么东西都要靠抢,这种人能善良吗?” “其二,既然是西方的故事背景,那你就不能按照咱们汉人的形象去写。” “洋人是啥玩意?是生性淫荡、不拘小节、不懂三纲五常的蛮夷。而你笔下的洋人,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正人君子,看起来太假了。” “那我也没见过洋人啊,你帮忙出出点子呗?” “那成,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帮我代笔这么久,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说完,李弘贞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潘云瑶的人生经历,跟《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女主很像,不如直接抄来得省事。 于是按照秦良玉写的剧情,把大纲写了下来。 看了前半部的剧本,秦良玉却被雷得外焦里嫩。 “什么?” “剧中的角儿,竟然去偷大嫂的贴身衣物,带回家自淫?你果然是个死变态,才会想出这种剧情。” 李弘贞冷笑道:“骂谁变态呢?这种事现实中又不是没有,我都听说了,大嫂出事那天,肚兜都被村里的男孩捡走了。” 秦良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没想到村里的小男孩,会干出这种事?难怪我当时寻了一圈没找到大嫂的肚兜!” 说完,接着看剧本,殊不知三观又碎了一地,稀碎那种。 “天呐!角儿才不过十三四岁,他爹竟然带他去嫖娼?” “有啥可大惊小怪的,大户人家买一些贫苦女子,给小孩当童养媳的例子比比皆是。洋人嫖娼又算得了什么?” “好吧,你不是变态。” 当秦良玉看完整个剧本,却陷入纠结。 剧情虽然很污很变态,但臭流氓说的没错,这也是一本男孩的启蒙书、同时又具有揭露人性和反战意义的作品。 尤其剧中女主的结局是美好的,她的丈夫并没有死,最后还回来和女主团聚。 这就让秦良玉更加举棋不定了。 李弘贞问:“你犹豫啥呢?” 秦良玉喃喃道:“故事虽然很真实,可我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写出这种淫荡荒谬的故事?太毁形象了!” 李弘贞一掌扶额:“拜托!在外人眼中,你已经嫁人了,还是一个会主动把丈夫拽去同房的老司机。” 不用问,秦良玉就知道老司机的大概意思,因为《跳蚤记》中的司机就是一个被主人怀疑藏内裤的色鬼。 “呸!甭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不是那种人。” “既然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又何必在乎话本子会败坏你的名声。” 秦良玉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对了,这本书签约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就跟方掌柜说挂在我名下,实际上是你写的。” “不行,我也爱惜羽毛,不能让方掌柜以为我是个变态。” “方掌柜早就知道你名声不好,用我的斋名,别人又不知道你是谁?” “我不喜欢被人强迫做事,就这样。” 臭流氓油盐不进,秦良玉一时没法。 忽然又想起大嫂的话:男人都好色,你只要略施小计,他就会拜倒在石榴裙下,唯你是从。 一阵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什么好的语言来撩拨他。 最终秦良玉还是决定牺牲两只小肥兔,反正尽量自然一点,应该不会被臭流氓当成淫妇吧。 于是扯了扯衣服,嘴上同时提醒臭流氓看过来: “喂!臭流氓,这事儿真的没法商量吗?” 正在审稿的李弘贞,扭头一看,眼睛都瞪直了。 秦良玉身上的衣服刚才还是松松垮垮的,现在却勾勒出咪咪的曲线,还能清晰看到两粒峰头。 完了完了。 暴力姐真的被潘云瑶带坏了! 李弘贞咽了咽口水,说:“也...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秦良玉心中暗喜,哈哈,美人计果然有用。 “那你说吧,什么条件?” “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秦良玉心底暗道不妙,糟糕!玩过头了。 臭流氓不会见色起意,要我陪他上床吧? 第156章 请秦老师当家教 (第二章沈盒发不出去,两章合一章了) 臭流氓突然从椅子站了起来。 吓得秦良玉抱紧胸口,身子后倾,惊慌失措的盯着他。 “你...你你,你要干嘛?” 李弘贞相当郁闷加无语:“没想干嘛呀?以为要强奸你呀?” “那你起身作甚?” “你武功高强,我嫌命长才会强奸你?反过来被你强奸还差不多。” 又又又...又来了,同样的话术,同样说得又当又立。 明明他才是那个满脑子“污剧”的老色批,却总是把自己标榜成“禁欲贤者”。 “我秦良玉受圣贤书教诲,深知何为万恶淫为首,才不会强奸人!” “得了吧,我读书不多,也知道《孟子》中有句话:食色者,性也。你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你还不是经常盯着大嫂的脸蛋看?我每次下厨,你哪一次不是胃口大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秀色可餐人皆食之。这是人性使然,谁也不例外,我承认我好色,每次看到你的胸,会忍不住多看一眼,但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因为你并非我真正的妻子,所以我只看一眼,就不再多看。” 听了这番话,秦良玉心里急得直抓挠。 该死的臭流氓文化水平又提高了,老娘竟无从反驳! “说啊,你平时不是之乎者也说得头头是道吗,你倒是说啊?” “哼!就算我也好色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不想那种事儿。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年轻人涉世未深,未免因色欲而铸下大错,就应该修身养性、戒躁戒色。” 李弘贞也懒得和她掰扯,打躬作揖,道明目的: “方才所言,实则想请姑娘,传授我与舍侄经学。” 秦良玉好似听到什么破天荒的话,登时就懵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想让我教你和仔仔读书?” 李弘贞认真说道:“正是。小姐姐文武双全、知书达理、博览群书...正好我和仔仔可以朝时读书、午时习武,劳逸结合,两不耽误,因此请你来教学,最合适不过。” “你...你就不能去外头请个教书先生吗?为什么是我?” “说句实话,我与姑娘虽不是夫妻,但这么久相处下来,姑娘为人仗义、心胸豁达,我心底早已将你当成朋友。家里有女眷,请个大老爷们来家里讲学,也甚是不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弘贞的话就像一剂敲开心房的多巴胺,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动听。 以至于此刻的秦良玉百感交集,甚至有点想哭。 她曾无数次感叹过,为什么不生在汉唐? 那时的女子也可以和男人一样,提笔安天下,上马定乾坤。 尽管秦葵时刻告诫自己,不必在意他人眼光,走你自己的路。 但周围那些带着世俗偏见的声音,却在时时刻刻动摇着初心。 女子武功练得再好、读书再多,有什么用? 这是男权的天下,女子再怎么折腾,始终还是男人的附庸。 人都喜欢获得他人的价值认同,秦良玉也不例外。 臭流氓能给自己提供发挥的舞台,这就让她觉得平生所学不至于埋没。 “你...为何突然想读书了?” “一是想把当初还给夫子的学问找回来,这样有利于我今后与人打交道。二是因为我想自己学会写文章,到时就不需要劳烦你润笔了。” 还有第三点,李弘贞没法和秦良玉明说。 那就是将来去海外发展,不能光凭打打杀杀。 还要学点华夏文化,从中汲取古人的政治智慧,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势力范围长治久安。 “那你想学啥?” “四书五经、史书、算法、格物、音律、天文地理...只要你会的,我都想学。” 秦良玉看怪胎一样的眼神瞟过来。 李弘贞纳闷不解:“怎么啦?” 秦良玉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临了说道:“你没病学那么多,是想当圣人吗?” 李弘贞老脸一红,刚才被摸的地方很丝滑,好想再来一次呀。 “我不想当圣人,我只知道多技不压身。给句准话吧,教还是不教?” “可以教,不过我得先考考你?看你掌握多少,才好因材施教。” “那就请老师出题?”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啥意思?” 李弘贞前世在课本上也学过这句话,便不假思索道:“让老百姓按照朝廷的政令去办事,不需要他们问为什么。” “啪!” 话落,大腿就被秦良玉狠狠拍了一巴掌。 接着就听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死呆子!你果然是把学问全还给了夫子,你敢到任何一家书院这样说话,绝对会被人打死的。” 李弘贞摸着还在发疼的大腿,问道:“我哪里错了?” “错!大错特错!你这样说,是在污蔑孔圣人。孔子意指,当百姓有足够的能耐,可令百姓胜任各自的使命,那便由百姓尽情发挥。” 李弘贞恍然大悟,同时也隐约明白,后世的书籍为什么要那样注解? “多谢赐教。” 看他态度良好,秦良玉便收了怒火:“既然你全忘了,那就先从《论语》开始学起,明日末时练武、辰时开课。” “好嘞!至于束修,不知秦老师有何要求?” “随便。” “我都打听过了,请一位秀才到家里讲学,一年在60两左右,你要教两个人,那我每个月就给你10两,过年过节,还奉上腊肉。” 能凭自己的学问赚钱,秦良玉当然很乐意:“我不要腊肉,我只要你过年过节,亲自下厨。” 入夜之后。 秦良玉翻来覆去,兴奋得睡不着觉。 许是今晚秦良玉的勾引,造成的后劲太大。 导致李弘贞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刨光绑在椅子上。 秦良玉身穿黑色凉快战衣,手持刑具,踩着高跟鞋慢慢逼近。 大腿挨了她的几鞭子后,又将两只小肥兔当作拳头,一左一右的...唉呀妈呀,给打得叫苦不迭。 不知道被她折磨了多久,李弘贞只感觉浑身越来越燥热难耐。 积压已久的欲望,好像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 “嗡...嗡嗡嗡...” 公鸡报晓,天光渐亮。 秦良玉打着哈欠仰起上半身,缓缓睁开眼帘。 本以为像前两次那样,能看见臭流氓支起小帐篷。 没想到,今日却是平平不举。 想起上次给臭流氓的jj造成暴击,秦良玉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被我掐坏了?” “好像是这样,昨晚故意给他看胸,他都没硬。” “完啦完啦,等他发现自己阳痿,会不会怪我?” 心里一边碎碎念,一边躲在被窝里穿裹胸布。 末了,去外头和潘云瑶蹲在水沟边上刷牙。 “大嫂,男人那玩意举不起来,该怎么办?” 潘云瑶掐了下她的屁股,骂道:“你个缺心眼的,仔仔在旁边听着呢?” “哦哦...我错了!” “素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 秦良玉听完差点仰天抓狂:“什么?大嫂你...你竟然要我用嘴给他...我做不到!” “那你就等着他被狐狸精勾走吧!” 一家人刚吃过早饭。 瘦子赶着驴车给李弘贞送来一堆健身器材。 有练咏春的木人桩、有练单杠支架、也有不同重量的哑铃。 木人桩刚固定好。 李弘贞扯掉上衣,手上缠上绷带,就光着膀子在后院练起咏春拳。 他仔细琢磨过黑无常的招式,下次想打败此人非咏春拳不可。 现实毕竟不是爽文小说。 别人穿越到书生身上就自带天生神力,还有系统奖励金手指。 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除了勤练武、苦读书、多赚钱,根本没有捷径可走。 “噼噼啪啪...” 木头的撞击声有节奏地传到前院。 把还在干饭的秦良玉吸引过来。 看臭流氓光着上半身,对着一块木头噼里啪啦,打得有模有样。 秦良玉俏脸爬上一抹绯红,情绪变得有些意乱情迷。 还别说,臭流氓不近女色、能认真习武的时候,看着还蛮顺眼的。 “你这是什么拳法?” “自创的。” 哟呵!臭流氓这个战五渣,还会自创拳法,必须过两招哇。 “那我倒想领教一二。” “我还没练到家,下次吧。” 秦良玉激将道:“切!是不好意思把花拳绣腿拿出来丢人吧?” 李弘贞打完收功,而后面朝秦良玉抱拳道: “是不是花拳绣腿,三个月之后,再见分晓。” “好!我等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 李弘贞不是在家练功读书,就是去城里转转,偶尔约杜少康和陈怀安聚会,研究怎么弄高科技产业。 从他们口中了解到的信息,却让李弘贞的心凉了半截。 水泥的成分由铁矿粉、石灰石、黏土等材料煅烧而成。 而造水泥的前提条件是必须手里有座铁矿,除非李弘贞在“都转运铁使司”这个衙门当官,私人根本接触不到铁矿,官府更不会把铁矿石卖给你。 至于玻璃镜子,原理他倒是懂。 无非是在平板玻璃上浇上一层硝酸银的氨水溶液,然后再溶液里添加葡萄糖产生化学反应,银离子就会沉积在玻璃表面,形成反光镜。 怎奈杜少康他家的作坊只会生产玻璃瓶,平板玻璃只有江南财阀,才掌握这种技术。 周如梦来信介绍,她跟江南财阀商量过了,想要这项技术,拿3000两银子来换。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弘贞都差点想去钱庄零元购。 妈的!这样一个破技术,就要200万rmb,江南财阀怎么不去抢? 要不是现在手上没钱,还不如自己研究出来。 由于技术转让费太高,这件事最后只能暂时搁浅。 至于洗煤技术,李弘贞并不打算和别人分享。 现在蛋糕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了陈怀安和玲珑书斋的宣传,西洋糕点的名头传遍四方,吸引周边县城的有钱人来酆都拜神的同时,都会顺便到店打卡。 每日平均50两支付到账,简直不要太爽。 扎纸铺那边的新产品,也在如火如荼的生产。 最近还放了几波试验品出来卖,果然如之前预料中的一样,只要生活中能见得到的东西,死者家属全给打包搬回去,一次交易就有十几两银子进账。 黄老板和李弘贞收钱收到手软。 不得不说,殡葬行业的利润是真的牛逼啊。 这玩意的成本无非几根竹子裹层纸,再上点颜料,外加一点手工费,一张纸床就能卖到两三百文钱。 如果不是科技不允许,李弘贞还真想把家电给造出来。 值得高兴的是,在蛋糕铺子打工的李大梁,为了能多赚点钱,向李弘贞提出想入行。 这个项目李弘贞正缺信得过的人手,就让他去黄老板的扎纸铺,给张大爷当学徒。 将来开铺子的话,这两人也能成为一大助力。 日子就这么平平无奇、且安逸地过着。 直到六月的某一天。 当李弘贞再次来到鬼市买弹药的时候。 日游神却让他去干前世的老本行。 “帮主要我去杀谁?” “大侠误会了,我们鬼帮只做媒介生意,一般不会主动去杀人。而是雇主托我们鬼帮找一伙江湖杀手。” “知道你们的规矩,我是问要杀之人乃何方神圣?若是对方背景太强,我可不干。还有,雇主开多少钱?” 日游神灿然笑道: “大侠不必担心暴露身份,雇主只管杀人,不问杀手来路。雇主开出的佣金也是十分诱人,但凡参与者,无论是否斩获,都能分到100两黄金。如能亲手斩首一级,则再加100两黄金,二级递增。” “至于要杀谁,恕在下无可奉告。到时大侠与雇主见面,自然便知。” 李弘贞心动了。 100两黄金,就是800两银子,差不多50w。 累死累活卖一年奶茶蛋糕,都赚不了这么多。 思前想后、再三衡量,李弘贞最终还是接下杀手的任务。 无他,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 想快速发财,第一桶金就不可避免要沾点血。 第157章 归海一刀 (哎!不小心又写了颜色文,被沈盒了,只好两章合一章。) 黄昏渐暮,落日搂着余晖,洒于田园小道。 远处山歌悠扬婉转,田间蛙噪蝉鸣,为这片古朴的天地添加一抹趣味。 世间如此美好,可来自“至暗时代”的李弘贞,却无心去欣赏。 据日游神所述,雇凶之人要请的杀手可不止一两个,而是一大群。 如此大手笔的布局,李弘贞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不是准备灭掉某个世家大族,就是要制造一场惊天大案。 他是心里装着民族大义的侠士,而非为了利益敢践踏一切的冷血杀手。 假如这场行动要他参与灭门、还要他杀掉那些无辜的老幼妇孺,他自问下不了手。 想了想,决定还是等到时和雇主见面,了解清楚情况再说吧。 如果真的要做违背良心的事,大不了摸鱼。 快到家门口时,看见小元魁在隔壁张大爷家,教狗娃读《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狗娃问:“你读的这些,每个字都会写吗?” “会啊,看着,婶娘是这样教我的。” 说完,小元魁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出天地二字,又把这两个字从甲骨文、金文、秦篆、到隶书的每种书法都写出来。 狗娃一脸懵逼:“你写的天字,怎么像个人呀?” “本来就是人头上顶着天啊!” “那地怎么像山和树。” “婶娘曰:地,从也,上古时期的土地,可不像现在到处是房子,除了山,就是草木。” “哦哦...我明白了!仔仔,你婶娘好厉害,好有学问。” “那必须的,我婶娘文武双全,比我阿叔还厉害,我现在可崇拜她了。” 门外偷听的李弘贞哭笑不得。 臭小子,你亲叔不配你崇拜对吧? 本以为小侄子跟着潘云瑶相依为命,应该是个爱偷别人东西、自私自利、难以教化的小坏蛋。 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却发现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有次李弘贞问他,为什么要去偷秦良玉的钱。 小元魁说,因为那天看见婶娘正在体罚小叔,偷她的钱是为了给阿叔报仇。 李弘贞听后很是欣慰,跟小元魁解释,阿叔和阿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相处的,打是情,骂是爱。 正因为小元魁的乖巧懂事,情商高、学习能力又强,李弘贞才迫不及待要让他早点开蒙。 大户人家的孩子,在刚满三岁的时候,早早就请教书先生到家里启蒙了。 小元魁今年才五岁,还达不到“蒙馆”的招生条件。 (明朝官办学校的招生年龄是七岁) 如果送去没有年龄限制的私塾上学,每日接送孩子也是相当不方便。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让秦良玉来当老师。 这样做既可以扶贫,也不用接送孩子,李弘贞也能跟着学习,可谓一举三得。 在门口拴驴子期间,又听见屋里两个女人在聊闺房话。 “我只是稀罕大嫂的脸蛋,我相公却说我好色?” “小叔没说错啊,每次洗澡你帮我堵门,你哪次不是流口水干瞪眼,还说不好色?” “大嫂确实长得好看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怎么能叫好色呢?” “不对!你这是病,若不治,恐酿成不良癖好。我听说长期不近男色、又常年跟女子厮混的人,久而久之,就会变成磨镜娘。更有甚者,会干出颠鸾倒凤的勾当。我可警告你啊,不许对我有非分之想。” “莫说莫说啦!简直没法聊!我才没病,也不好色,打死我也不会做磨镜娘。” “嘿!小骚蹄子,还不承认自己好色。我问你,你得老实交代。第一次瞧见小叔那啥,你作何感受?” “当时我摔了一跤扑到他身上,稀里糊涂扒了袴子...然后我就...” “第二次呢?” “第二次给他疗伤,不慎将袴子撕开大口子,当时他浑然不觉,我便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第三次呢?” “当时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不过我那个了...” “那行周公之礼,你又是作何感受?” “啊!我不知道...就很不得劲。” “看来我之前猜得没错,女人哪个不思春呀?本来你对男色是蠢蠢欲动的。可小叔那个糙爷们不懂得心疼女人。而你本来就不稀罕他,也不愿意迎合他,故而造成你俩对周公之礼愈加失望,但是你又克制不住情窦初开,便把貌美如花的我当成倾慕对象。” “听大嫂一席话,我好像明白自己咋回事了?如此说来,我本性是好色的...” “你这是身在局中不知局,未免你成为磨镜娘,劝你还是和小叔好好培养感情吧。” 此时门口的李弘贞一脸阴沉。 大嫂,我谢谢你啊! 老夫还不想谈恋爱,再作妖就把你卖了。 ..................... 六月初四,宜出行。 趁家里三个人去山里抓蛐蛐。 李弘贞就把要带走的装备一一拿出来打包。 分别是两把倭刀、两把长管燧发枪、一把燧石短铳、一把匕首、一个牛皮水囊、几块高热量干粮、外加一条弹药牛皮带。 明军专用弹药包 临走之前,在桌上留下一封信,谎称要去泸州找杜少康玩几天。 骑着毛驴来到鬼市,日游神扔给他一套杀手战衣。 李弘贞乍一看,哟呵!护腕、斗笠、面罩、鹿皮靴、夜行衣,装备够齐全呀! 无论原主,还是魂穿哥,一直以来都有个武侠梦。 如今终于能体验一把策马行江湖,仗剑走天涯。 到了入夜时分,日游神叫来他的搭档“夜游神”,驾船把李弘贞悄悄带走。 第二天清晨。 船只来到长江下游的夔州府,在一片芦苇丛生的河滩靠岸。 夜游神把李弘贞带到一片树林。 这里地势隐僻,林中坐落着一座寨子。 当李弘贞踏进寨子瞬间,仿佛进了梁山水泊。 满屋子都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杀手,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切磋武艺,有的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几十双豺狼一样的目光同时聚焦过来,让李弘贞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即使不用接触,也可以从每个杀手身上窥见到他们曾经刀口舔血的故事。 这时,有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拿着一本签到的册子过来。 “吾乃雇主幕僚,亦是号召人,大伙都管我叫带头大哥。敢问阁下江湖名号?” 闻言,李弘贞顿时一阵懵圈。 操!老夫大意了,怎么把江湖名号给忘了? 情急之下想到什么是什么,就随便给自己取一个。 “在下,归海一刀!” 带头大哥就很纳闷了,之前听黑无常说过,此人是个神射手,现在怎么换技能了? “你身上带两把倭刀,怎么不叫归海双刀?” 李弘贞抱拳道:“在下所学武功确实是双刀,但所追求的境界,乃是一刀毙命。” 带头大哥又问:“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的倭刀又从何而来?” 为了隐藏真实身份,李弘贞便借坡下驴道:“在下是东瀛人。” 殊不知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一个操着粤东口音的“抗日大侠”跳出来要比划两下。 “我扑领老母!老子最痛恨你们东瀛人。” “若不是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倭寇,在东南烧杀抢掠,老子也不至于家破人亡,也不至于沦为杀手!” 李弘贞当场无语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装逼不成反遭雷劈。 眼看抗日大侠拎着戚家刀,大步流星而来。 李弘贞忙向他抱拳解释:“东南倭患已经平定将近三十年,在下今年不过才二十岁,可未曾与倭寇狼狈为奸。冤有头,债有主,阁下不应把账算在我身上。” “老子不管!你们倭寇没有一个好东西!今日不揍你一顿,老子意难平!” 李弘贞也不是好欺负的,给怼了回去:“我一介方外之人,尚且知道华夏乃礼仪之邦,阁下身为大明之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我呸!就算你小子没干过,你祖上肯定也来过咱大明烧杀抢掠。” 李弘贞这下没话说了。 樱花国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来大明。 只有那些找不到诸侯效力的流浪武士,才会加入倭寇大军。 更加无语的是,此时整个寨子的杀手都围过来起哄。 “小倭寇,我看你是技不如人,不敢跟咱们中国人较量吧?” “哈哈哈...小倭寇,是不是怕了呀!怕了就给爷几个下跪磕头...” 眼看起哄的场面愈演愈烈,带头大哥赶忙劝说抗日大侠: “这位岭南大侠,且听我一句劝,未曾杀敌,先起内讧,乃兵家大忌。” “有何恩怨,不如等事情办完再来了结,也不迟。” 抗日大侠收起长刀说道:“那成,我便卖你一个面子,先饶了这小倭寇。” 李弘贞却故作恼羞成怒的嚷嚷着:“八嘎!你说谁小倭寇?给我听好了,我祖上几代,不曾有过一人进犯华夏。若有一句假话,我全家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在场有一半杀手信了。 无他,汉人的普遍价值观是一诺千金,发毒誓意味着愿意承担代价。 果然,抗日大侠此刻也不再咄咄逼人:“行!小子,算你是条好汉。不过事后老子还是会找你麻烦。” 没好戏可看,各路江湖好汉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倭寇的身份在这里不受人待见,李弘贞很自觉找了个没人角落的待着。 到了下午,寨子后面又陆续来了几个杀手加入。 直到来满48个人,带头大哥这才召开站前会议。 好在,李弘贞不愿意干的事并没有发生。 带头大哥说,他们这群杀手要去一个“双峰岭”的地方设下埋伏。 再过三天,会有一伙人从那里经过。 对方一共九个人,个个武功高强,需要48个杀手配合才有把握将其团灭。 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指挥,擅自行动者,带头大哥的督战队会用火器将其就地正法。 三天后。 带头大哥率领48个杀手,来到所谓的双峰岭。 这是一片中间低洼、两边高的地形,设埋伏最合适不过了。 李弘贞被分配到第三梯队,和督战队一起负责远程火力输出。 虽然这样安排有点看不起新手的意味,但他也没太在意。 反正就是来混100两黄金的,也没打算跟别人抢人头。 值得惊喜的是,他在鬼市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五雷神机”,督战队却人手一把。 不多时,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带头大哥打起手势,示意大伙准备。 几个眨眼功夫,已经能看见那队人马的身影。 他们离埋伏圈还有十步距离的时候,带头大哥一声暴喝: “动手!” 霎时间,火铳弓箭同时开火,密集的攻击向九人压过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了。 那九个人反应贼快,在带头大哥发出指令的同时,几乎是同步启动防御模式。 以至于大部分攻击打在马身上,另一部分被他们的盾牌挡了下来。 只有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倒霉蛋,被杀手打成筛子,当场毙命。 第一波攻击过后,地面一道木栅栏破土而出,拦住八个人的去路。 紧跟着,两边的山坡上也滚下尖木拒马,堵住他们的后路。 然后就是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的杀手全体出动。 面对杀手从四面八方而来,那八个人倒是异常淡定。 一人两把短铳,对着杀手一顿嘭嘭嘭... 还没碰到对方,就有七八个杀手倒在枪口下。 见此情形,李弘贞暗道牛逼。 难怪幕后黑手要花几千两黄金取他们性命,这帮人确实对得起这个价位。 当李弘贞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下面已经战作一团。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那八个人组成一个奇怪阵法,配合相当默契。 以至于杀手在他们面前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带头大哥见状失声大叫:“鸳鸯阵!” 旋即下达命令:“所有人全上!” 话落,远程射手和督战队同时拔刀出鞘,喊打喊杀冲下山坡。 李弘贞跟随大部队提枪上阵,在进攻的同时,举枪瞄准一个拿长刀的目标。 在他露出破绽的时候,果断扣动扳机。 “嘭——” 一枪击中他的头部。 扔掉燧发枪,李弘贞双手伸向后背,拔出倭刀上前迎战。 第158章 江湖杀手大混战 提着两把刀,刚冲上去和八个人过两招。 结果一顿“拼拎乓啷”交锋下来,李弘贞只有招架的份。 别看对方人数少,战力简直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啊啊啊...” 李弘贞还想冲上去死磕,不料一个倒霉鬼带着惨叫向他飞来。 仓促躲开后,打眼瞟向地面。 好家伙! 倒霉鬼颈部被撕开一道能看见喉管的口子,在他落地瞬间,溅起来的血跟喷泉一样,飚得老高了。 见此情形,李弘贞压下好战的冲动,开始冷静观察战场。 他发现那八个人组成的鸳鸯阵,攻守兼备、进退自如,简直是野战天花板。 四个人一手盾牌、一手钢刀,负责掩护其他三人。 另外三个人双手持握一把加长版的戚家刀,能挥砍,也能突刺。 古代暗器,飞爪 最后一个打辅助的更恐怖,他手里甩着一条带铁链的飞爪。 飞爪每一次抛出去,不是将人抠下一整块皮,就是把人拉到跟前让队友补刀。 这样一个兼具攻、防、辅的作战小队,又岂是单打独斗的江湖杀手能抗衡的? 想要将其团灭必须找到破绽,才能瓦解鸳鸯阵。 观察了一小会,李弘贞很快就有了对策。 他捡起一面盾牌打掩护,接着掏出短铳对准其中一人的腿部开了一枪。 铅弹准确击中那人脚踝,令他战力大减。 打完这一枪,李弘贞立刻躲到树后面填充弹药。 短铳贵有贵的道理,因为体型小,弹药上膛的时间比长管火铳快了不少。 不到十秒的功夫,上膛完毕。 李弘贞瞄准目标的腿部,又来了一枪。 为什么不直接爆头? 刚才试过了,人家应该是戴了一顶夹钢的帽子,所以刚才那一枪打了个寂寞。 “拿命来!” “嚓”的一声。 长刀哥一记腰斩,将一个杀手拦腰斩断,人未倒下,肠子先流了一地。 还想再解决一个,殊不知大腿突然挨了一枪,脚步出现一阵踉跄。 带头大哥瞅准机会挥出十字斩。 一斩断了长刀哥的手臂,二斩削飞他的脑袋。 临了,朝李弘贞的方向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小倭寇,枪法不错,继续。 小倭寇不负所望,从尸体身上捡起另一把短铳,填充弹药过后又是嘭嘭两枪。 两个拿盾牌的目标,腿部刚挨了冷枪。 紧跟着就被杀手一拥而上,给大卸八块了。 那个甩飞爪的目标,显然是这帮人的头领。 眼看还有战斗力的手下,只剩下2个。 再打下去己方怕是要全军覆没,他便果断下达突围命令。 “我将密报交与你俩,务必护送回京。” 说完,他将两个竹筒分别交给手下。 然后抬手一扬,向四周撒出石灰粉末。 眨眼间,方圆一丈之内被一片白色迷雾笼罩。 离得近的杀手眼睛不慎中招,给痛得嗷嗷惨叫,紧接着被哐哐几刀砍翻在地。 解决了一群拦路虎,三个人拔腿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带头大哥抬手一扬,下达命令:“给我追!” “只要全歼他们,三千两黄金,任诸位好汉瓜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仅存的杀手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个个铆足了劲去追杀目标。 这可是三千两黄金啊! 队友已经死了大半,那就意味着活下来的人,能分到越多。 李弘贞把两支枪的弹药填充完毕,也跟上大部队。 杀手快追上目标时,头领突然暴喝一声:“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紧跟着转身一抖袖袍,打了个回马枪。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杀手,一个不小心被飞镖打成筛子。 这位头领真是个猛人,放完一波飞镖,就掏出两把“子午鸳鸯钺”,迎战一群杀手。 子午鸳鸯钺 带头大哥指挥后面跟上来的杀手,包括李弘贞在内,去追杀已经跑没影的两个目标。 他独自一人抡起大刀,跟头领打得有来有回。 密林之中,人影绰绰。 李弘贞紧紧跟在两个杀手后面,追击前面那个正在疯狂逃窜的目标。 那人看似在夺命逃亡,实则正在酝酿杀招,试图摆脱后面三个阴魂不散的杀手。 两名杀手在越过一片小山坡时,发现目标突然没了人影。 还没反应过来,嗖的一声。 其中一人被短箭扎中咽喉,当场嗝屁。 另外一人顺着箭道轨迹打眼望去,原来是目标仰躺在草丛里放冷箭。 “拿命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哪怕对方武力高超,这位仁兄为了黄金,也要豁出命上去硬刚。 李弘贞紧跟而至,看见两人打得你死我活,二话不说,举枪就射。 那人显然已经留意到李弘贞的举动,趁两人的刀撞在一起的时候,拽了杀手一把。 不出意外,李弘贞误伤队友的罪名坐实了。 杀手仁兄后背挨了一枪,当场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小倭寇...” 话还没说完,就被目标一刀砍翻。 谁知道挡箭牌刚倒下,李弘贞的第二枪接踵而至。 目标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腰子挨了一枪过后,他也不再恋战,转身钻入密林。 目标已经受伤了,哪有不追的道理? 若能亲手杀了此人,最少能多换100两黄金。 李弘贞提着两把倭刀,果断追了上去。 目标腹部中弹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李弘贞追上。 他觉得继续追逐下去,也会被耗死,不如放手一搏。 思及此,便驻足回身,举刀指着李弘贞。 “小倭寇,听着。” “我料定你只为钱财,不管他们给你多少,我答应双倍给你。” “趁现在他们的头儿还没来,你赶紧和我一起走。” “咱们也不必拼个两败俱伤,如何?” 李弘贞猥琐笑道:“呦西!阁下这个主意不错!” 目标收刀入鞘后,把手伸进袖子里。 按照正常剧情,肯定是趁李弘贞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一波偷袭。 谁知道这位仁兄很守信用,竟然掏出几根金条扔在小倭寇脚下。 “未免你半道疑神疑鬼,这是我的诚意。” 见他如此,李弘贞也收起倭刀:“哈哈哈...死国一,那在下便笑纳了。” 在他蹲下去捡金条的时候。 目标眼中放出一道杀气,同时慢慢拉起袖子,准备用手弩干掉对方。 “小倭寇,去死吧!” 第159章 大秤分金银,血赚! 手弩还没来得及瞄准李弘贞。 殊不知他把捡到手的金条扔了过来,还夹带一把沙子。 目标手臂被金条击中,打断偷袭技能,眼睛还进了沙子,一时陷入失明。 这个时候放箭是不理智的,正确的选择是拔出长刀对着空气无差别挥砍,试图让对手不得近身。 就在他招式出现停顿的时候。 李弘贞一招滑铲从他侧面闪过,同时一刀砍在他的腿上,站起来的时候,转身一刀砍向他的后背。 从唐刀演变而来的日本倭刀,威力相当可怕。 这一刀下去,连脊椎骨都被砍断了。 那人向前踉跄了几步,下半身渐渐失去知觉,最后应声倒地。 担心他装死搞偷袭,李弘贞并没有去补刀,而是躲得远远的给两把火铳填充弹药。 正忙活时,耳边传来那人不甘心的嘲讽。 “呵呵!小倭寇名不虚传,果然阴险狡诈啊!” “我败于你之手,非技不如人也!” 李弘贞心中冷笑,老夫的战力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是战斗智商一直在线。 跟老夫玩阴的?小子,你还嫩着呢! “是阁下不守信用在先,口头答应花巨资策反我,在你探手摸金子的时候,却在悄悄准备袖里箭。” 那人为自己辩解:“我也是不敢轻信于人,才会对你下手。” “我如今已经身受重伤,对你再无威胁。” “方才所言,依旧算数。” 李弘贞没搭理他,继续给火枪填充弹药。 见他没回话,那人料定对方是铁了心要取自己的性命,开始急了:“小倭寇,你不能杀我!” “我是北镇抚司锦衣卫,此次奉皇命入川调查杨应龙一案。” “我与你无深仇大恨,只要你能让我活着回京,我必定禀明圣上,为你请功。” 听了这些话,李弘贞瞬间愣住。 卧槽!这下麻烦大了! 锦衣卫是个什么存在?他可太清楚了。 情报网遍布天下,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招惹这么强大的庞然大物,以后还能在大明混吗? 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李弘贞开始冷静分析。 反正自己用的是假身份,怕个毛。 要是答应锦衣卫的要求,以后不仅没法在鬼市混,估计还会被江湖人追杀。 两害相权取其轻,北镇抚司又怎么样? 山高皇帝远的,你还能出动所有锦衣卫来抓我不成? 听到远处草木蹿动,李弘贞料定应该是杀手团追过来了。 担心锦衣卫继续爆料,于是一枪送他去领盒饭。 现在自己屁都不是,朝廷的内幕还是少知道为好。 在锦衣卫身上一通捡尸,摸出几十两银子,加上捡回来的几根金条。 一共净赚320两银子。 不得不说,无本买卖来钱是真的快啊。 不多时,带头大哥孤身一人来到此地。 刚好撞见李弘贞准备挥刀砍下锦衣卫的脑袋。 他连忙出声制止:“且慢!” 闻言,李弘贞停下挥刀动作,不解问道:“不是用首级换赏金吗?” 带头大哥没搭理他,先在锦衣卫身上摸索,找出一个竹筒信件,还有一块令牌。 看竹筒上面的密封红漆完好无损,他脸上总算出现一丝如释重负,眼中的杀气也一消而散。 “我既已得知阁下亲手杀死此人,就不需要首级了,给他留条全尸吧。” “那成,赏金呢?” 带头大哥豪迈笑道:“哈哈哈...不必着急。”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回去再说。” 入夜时分。 剩下的20个杀手,随同九具锦衣卫尸体一起回到山寨。 带头大哥很讲信用,不仅安排了庆功宴,还命人抬上来一箱金子。 或许为了方便藏在身上,明朝的金子很少有元宝,全都是铸成金条的。 资料出自《新编四相对言》 带头大哥的手下按照名单,先把一百两黄金分给各位好汉。 李弘贞因为独自杀了一人,分到200两。 这一下子就分出去2500两黄金,箱子里只剩下500两了。 而这500两黄金,就得依照每人出力多少,来论功行赏。 各位好汉谁也不肯退让,原本其乐融融的庆功宴,转眼成了菜市场。 “老子不止将那个头领砍成重伤,还亲手斩杀了一个长刀手。怎么也得分个二百两吧。” “不对!头领是中了我的暗器,你们才能将其击杀,按理说,最少也得分我一百两。” “别他娘的瞎鸡儿胡扯,头领是我杀的...” 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带头大哥出来打圆场: “好啦好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请诸位莫要再争了。” “在下不才,斗胆做一回公证人,说几句公道话。” “今日之战,若无归海一刀用火铳击伤对方腿部,继而乱其阵法,吾等恐怕得陷入苦战,更无法全歼九人。故此,私以为,应当给归海一刀多分二百两黄金,诸位没意见吧?” 怎么可能没意见? 抗日大侠第一个出来抗议:“领头又不是他杀的,凭什么给小倭寇分二百两?” 其他好汉也跟着瞎鸡儿起哄:“是啊!头儿,不可宁与友邦,不与国人啊。小倭寇来咱们大明谋财,已经让他分走200两,足够打发了。” 本来李弘贞还真不想参与他们的争执,反正属于他的那笔钱已经到手了。 但是带头大哥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不客气了。 他忽然站了起来,指向抗日大侠和另外一人,冷声道: “两位既然对论功行赏有意见,道理讲不通,那咱们就用拳头说话。”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鸦雀无声。 哟呵!小倭寇真有种啊。 “我先来会会你,哼!看我怎么痛打小倭寇,给诸位助助兴。” 这是一位叫铁臂罗汉的江湖人,据说练得一手少林罗汉拳。 结果还没撑过二十回合,就被李弘贞的咏春拳给揍得嗷嗷惨叫。 第二位选手当然是抗日大侠,练得一手太祖长拳,十分凶悍。 李弘贞跟他打了几十回合,还拿不下他,最后只能放出大招“十字固”将他制服。 身怀巨款,未免夜长梦多。 李弘贞当天夜里就带着400两黄金,外加两把重金买来的“五雷神机”,打道回府了。 第160章 有钱之后的打算 (回头细想,感觉凭老李的功劳拿个300两,有点亏,所以改成400两,两章合一了) 长江之上,一叶帆舟迎着初夏的扶摇,乘风破浪。 “寒江孤影,江湖中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相为难。” 明明是很诗意的一段话,站在船头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却说得怨气冲天。 “夜游兄,我已经把疾风传的剧情告诉你了,就不能少收点船费吗?” “少来,你我皆乃江湖人,非亲非故,亦不曾有过深交,为了连夜送你回去,寨子里的酒肉我都没来得及尝几口,收你30两不过分吧。” 听夜游神这般说,李弘贞气得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为何会如此?因为鬼帮做生意实在太黑了。 他乘坐的这艘破船,舱内空间狭小伸不开腿,航速极慢还晃得相当厉害。 船上还搭载一堆用来掩人耳目的死鱼,味道十分上头,每时每刻都在备受煎熬。 就这? 单程船票还要30两银子,你们说气不气人? 天光渐亮时,芦苇丛里响起小动物的晨鸣。 为解心中郁闷,李弘贞掏出火铳就嘭嘭嘭... 一下子就炸出一群呱呱吼叫的野鸭子。 等鸭子从头顶飞过时,李弘贞又朝它们开了一枪。 其中一只翅膀不幸中弹,像断了弦的风筝落入江中。 鸭子刚浮出水面,又落入两脚兽的天罗地网。 解开渔网掏出鸭子,李弘贞脸上浮现恶魔微笑。 回去后,就请鸭哥来堵住家人的嘴。 等脆皮烤鸭搞出来,就不信暴力姐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正意淫时,身后传来夜游神的声音。 “阁下枪法如此高超,在下平生罕见!只是可惜非我族类。若不然,在下倒想与你交个朋友。” 李弘贞听懂了弦外之音,心中颇为无奈。 果然如此!因为暴露小倭寇的身份,夜游神才会狮子大开口。 不过想想也对,你一个外国人到了中国人的地盘,不宰你,宰谁? 回到鬼市。 寄存在此好几天的小毛驴或许是太想念主人,整头驴都瘦了一圈。 见到主人瞬间,激动到差点把木桩掰折。 好在李弘贞抢先跑过去撸驴头,这才没把人家的驴棚给拆了。 这次他出手相当豪横,花160两银子从日游神手里买了十斤黑火药。 考虑到黄金在市面上很少流通,于是又用一半的金条,现场兑换成1600两银子。 本来还想打听一些杨应龙和锦衣卫的事,可是日游神开口就要二百两银子,瞬间就把李弘贞给吓跑了。 到家时正好日上三竿,大嫂在院子里晾衣服,秦良玉在堂屋教小元魁读书。 本来秦良玉还不想搭理他,在大嫂的眼神逼迫下,她只好放下书本,面带职业假笑去迎接相公。 “相公打猎回来啦!数日不见,妾可惦记你了!” 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凶巴巴的女人,模仿青楼女子说出矫揉造作的话,是种什么体验? 当场就把李弘贞给整呕吐了。 妈呀!这女人是低情商还是弱智,演戏都能演得这么假? 秦良玉的笑容僵住:“你什么意思?我就那么招你嫌弃对吧?” 李弘贞解释道:“娘子别误会,我刚从码头下船,给晕的。” 说着,抓起鸭脖子扔到她身上:“我打了只野味,待会咱们全家吃烤鸭,就有劳娘子去烧水拔毛。” 秦良玉又把鸭子甩到墙上,说:“不急,相公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先给你搬进去。” 在她蹲下去抬箱子的时候,一股火药味钻入鼻中。 秦良玉心中的不满顿时去了大半。 臭流氓说过,担任家教期间火药随便用,不在乎银子。 看来他果然没有食言。 中午一家人吃饭的时候。 大嫂说起李弘贞不在家这几天发生的事。 好消息,二叔来信说,庞知县最近在号召本地乡绅出钱募捐,准备修缮”忠武庙”。 还派了师爷亲自登门,把二叔请到衙门商量这件事。别的员外郎都没有这个待遇,可见庞知县在得知李家现在有大人物撑腰后求生欲拉满,都开始巴结讨好了。 坏消息,忠州的老宅子在前几天被人花900两银子买走了。 听大嫂再次提起这件事,秦良玉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扯下一只鸭腿,面目狰狞的撕咬着。 那模样,好像在撕咬臭流氓身上的肉。 见她如此,李弘贞就知道她在埋怨自己。 两个月前,秦良玉看他手头上有了点钱,就把所有家当拿出来,让李弘贞先把忠州的宅子赎回来。 结果遭到李弘贞的委婉拒绝,反正两人的钱加起来也不够,要赎回宅子还得找人借。 不如先投资扎纸铺,让钱生钱。 然而等六月份各项分红到手,已经具备赎回宅子的财力,李弘贞这几天却跑不见人影。 因为宅子的事,晚上秦良玉也没喊臭流氓进房睡觉。 如此正合李弘贞心意。 带了一箱来路不明的银子回来,数钱的时候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为好。 等家里三个人进入深眠。 李弘贞半夜醒来,用匕首撬开床下地砖,把之前的存款挖了出来。 经过清点,一共是4600两银子。 这次任务赏金占了大头,一共3360两。 另外五月份书斋的分红是250两,六月400两。 扎纸铺的生意,这两个月收入480两。 西洋糕点两个月收入120两。 据周如梦来信说,《墨影术师》在江南卖得很火爆,刚上架就被人抢购一空。 江南人民遍地是土豪,一出手往往是把“一整部剧”买下来。 现在《墨影术师》已经写完第一季,大家都伸长脖子盼着第二季“疾风传”的更新。 周如梦劝李弘贞赶紧码字,她家在江南的书斋分号,门槛都已经换两次了。 还有狂热读者,跑到她家门口敲锣打鼓催更。 周如梦还在信中做了预估,按照第一季的火爆程度,疾风传一定还会大受欢迎。 如今暑季来临,天气炎热人们不爱出门,都会宅在家里看话本子。 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话本子的营收一定会翻倍增长。 想到这,李弘贞差点笑出猪叫声,疾风传的稿子早就让秦良玉写到我爱罗之死,此时交稿正好无缝衔接。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三个月,每月1000两银子收入,绝对稳了。 现在手头上有4600两巨款,足够买土地、建作坊、开分店,任何一种中端科技产业,都可以随便挑。 首先,得拿出去1000两银子,跟杜陈二人合伙买下制造平板玻璃的技术。 也不用急着建厂房,先在杜少康他家的作坊把玻璃镜子搞出来,等赚到钱再扩大规模生产。 其次,还可以从杜家采购一些劣质白酒,试着把“高度酒精”蒸馏出来。 众所周知,酒精可不止用于医药,也能用于食品加工、军工能源、化妆品、洗涤剂、工业涂料等多项领域。 此物一旦问世,绝对能让大明的工业进程向前迈出一大步。 另外,再拿600两还给二叔,以前的赌债、赔偿金、还有聘礼都是他掏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止这个数目。如此恩情不是光凭钱就能还完的,等以后混到更高阶层,到时会扶持两个堂弟,来报答二叔的恩情。 剩下3000两银子,可以用来赎回忠州宅子,或者在那边开扎纸铺。 如有剩余,还可以跟牛头马面合作开妓院办赌场...啊!不对,是开正规的洗浴中心和棋牌室,把服务业搞起来,再或者扩大废品回收站的规模,为将来的出海筹备资源。 总之,只要能涉及到的行业,一个都不要落下。 次日一早,公鸡刚报晓。 秦教官就把李家叔侄从床上铲起来刷牙洗脸,接着给撵到后院举水桶、扎马步。 她自己弄了把红缨枪,在叔侄面前舞得虎虎生风。 叔侄俩给吓得瑟瑟发抖,连放个屁都得夹紧菊花。 小元魁战战兢兢的问:“阿叔,你好像又惹婶娘生气了?” 李弘贞不以为然道:“你错了,她的脸本来就长那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欠她几百万。” 突然唰的一声。 寒光烁烁的枪尖停在李弘贞面前。 “你啷个说谁欠我几百万呢?” “你不是经常给放债人做揽头吗?那你替我把几百万要回来啊。” (放债人,指高利贷。) 李弘贞求生欲拉满,解释道:“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雍容华贵,一看就知道将来肯定富态多金,儿孙满堂,个个都争着抢着,拿钱孝敬您老人家。对不对呀,仔仔?” 仔仔小鸡啄米点着脑袋说:“对啊对啊,待将来婶娘过八十大寿,届时侄儿若有能耐,必定奉上金山银山,为您祝寿。” 秦良玉轻轻哼了一声,收起红缨枪。 在她背过身的时候,却笑得面若桃花。 虽是两个臭男人哄女人的鬼话,但听起来幸福感满满。 忽听臭流氓善解人衣的说道: “我知道你对忠州宅子被卖一事耿耿于怀。” “可那也是我家三代人住了几十年的宅子,我心底也一直念着早日赎回来。” “如今我手上已有千两巨资,再过两三天,我打算回一趟忠州,试着问问购房之人是否愿意转卖。” “如若购房之人不肯答应,我就先在忠州买下一间可供居住的铺子。” “待时机有变,再图谋故居。” 话落,秦良玉猛然转身,语气中带着迫切: “既然要找购房之人谈判,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李弘贞洒然一笑:“好!” ...................... 第二天。 李弘贞去巡店的同时,把1000两银子交给了陈家账房,并写信让杜陈二人各掏1000两银子出来。 刚好最近杜少康要出趟远门,就让他带着3000两银子,去江南求购平板玻璃的技术。 第三天是夫妻俩约定回忠州的日子。 辰时店门未开,秦良玉带着行李早早就来敲门。 “嘭嘭嘭...” “谁啊!” “你家老板娘。” “啊!快快快,肥牛别吃了,赶紧去开门。” 进店后,秦良玉直奔后堂,将行李往桌上一扔。 大马金刀落座,端起一碗豆浆咕噜咕噜猛灌,另一手抓起面包狼吞虎咽。 一顿最寻常不过的早餐,愣是被她吃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气势。 待她吃饱喝足,却不见臭流氓人影。 “我相公呢?” “回少奶奶,少爷一大早去了马市,估计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一阵驴啼声。 秦良玉出门一探,却见李弘贞手忙脚乱的拽着一头驴。 “这驴凶得嘞,快过来搭把手制服它。” 眼看臭流氓的双脚已经被驴头带离地面,模样狼狈至极。 都不等其他人动手,秦良玉箭步上前环住驴脖子,紧跟着一扎马步。 原本暴躁的毛驴被她锁喉,立马就安分下来。 “大哥,你怎么又弄了头驴回来?” “给咱家的驴哥许配头母驴呀。” “大哥办事妥帖呀!咱驴哥这下有了媳妇,不愁驴鞭无用武之处,哈哈...” 李弘贞骂道:“闭嘴!大庭广众,不得开荤腔。快滚回去干活。” 秦良玉仰着头左看看右瞅瞅,假装听不懂似的。 实际心里在想,驴子交配时是不是也像狗一样? 忽听臭流氓说道:“娘子,你就骑着这头母驴,跟我一起回忠州吧。” “你为何不买马?” 李弘贞叹息一声,解释道:“我也想买马,但养马太费钱。从成本考虑,养驴比养马划算,既可以当坐骑,也可以拉磨。我现在店里用的面粉,都是从耕农手中收购的,再运回来磨成面粉,而且麦麸还可以用来喂驴,一举三得。” 秦良玉翻身上驴,抱拳道:“李老板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佩服佩服!事不宜迟,赶紧上路吧。” “好!我现在进去牵驴子。” 片刻后。 夫妻俩各骑一头驴,并驾齐驱出了城。 路上,李弘贞突然发问:“我朝的锦衣卫,他们现在的势力如何?” 第161章 被臭流氓亲了一口 “怎么?莫非你想改行做锦衣卫?” “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 秦良玉把锦衣卫从开国到如今的历史,给李弘贞科普了一遍。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后世被拍成无数影视剧的锦衣卫,并不全是荧幕上的特务形象,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就是一群干脏活累活、最后还落不得好下场的大冤种。 不妨听听秦良玉是怎么说的。 第一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搞死胡惟庸之后,被老朱噶了。 第二代蒋瓛,还是被老朱噶了。 锦衣卫从洪武朝创立至今,不同时期具备的职能,也是天差地别的。 如永乐和正德年间,国内分别发生两次蝗灾。 当时整个北镇抚司,还被派出去帮助百姓灭蝗虫。 这么刺激的事儿,怎么少得了武宗皇帝? 他瞒着满朝文武,乔装打扮跟着锦衣卫混出宫,亲自到湖广地区视察灾情。 武宗通过多年对动物的研究,发明一种痘毒治蝗法。 就是在蝗虫身上刺孔点痘浆,然后把蝗虫放出去互相传染。 不到数月,整个湖广蝗虫被武宗和锦衣卫灭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正统和景泰年间,锦衣卫还负责管理京城治安、管理街道、抓个小偷、背老奶奶过河啥的,甚至还要去疏通下水道。 此外,南京还有一个南镇抚司,据说那里的锦衣卫都是勋贵后代世袭,主要负责一些档案和军中工匠的管理工作。 锦衣卫也就在明初和嘉靖年间,雄起过一回。 大部分时期都是被东厂压得死死的,监察百官的权力也是长期被东厂掌控。 至于万历朝的锦衣卫... 那就更不用说了,在最强锦衣卫“陆炳”死后,集体给太监当了孙子。 听秦良玉介绍完,李弘贞心里头的大石总算落下。 同时对锦衣卫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他们不过是皇权体制下干打杂的。 并没有清修明史描述中的那样,是黑暗和专制的代名词。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被弹劾问罪,当时就是我爹负责协助都察院审讯记录。” 就在这时,秦良玉座下的母驴突然朝公驴靠过去。 两驴嘴对嘴,亲得那叫一个激情四射。 同时也让秦良玉撞到李弘贞身上。 这一撞,让李弘贞失去平衡。 情急之下,他胡乱抓了一把,正好就抓在秦良玉的衣领上。 “刺啦——” 秦良玉的衣服质量不太好,拴在腋下的衣带被瞬间扯断。 下一秒,整个交襟领完全敞开,裹胸布暴露出来。 秦良玉整个人懵逼了。 缓过神后,一阵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 “啊啊啊——” “流氓!” “快放手!” 李弘贞上半身悬空,双腿紧紧夹着驴背,扯着秦良玉的半截衣服还在苦苦挣扎:“不能放!放开我就摔下去了。” 秦良玉气急败坏一拽,想把臭流氓的上半身拽直。 殊不知用力过猛,让臭流氓给撞到自己怀里。 更要命的是,臭流氓的嘴唇还贴在自己脸上。 这下可不得了,是真的当着老虎的面摸了老虎屁股。 啊不对,是亲了母老虎的脸。 没等秦老虎发威,李弘贞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从她身上离开。 在秦老虎发起攻击之前,赶紧驱使驴哥远离危险生物。 果然,秦良玉一巴掌扇了个寂寞,顿感羞怒交加。 然后她一边使劲搓着脸蛋,一边对着李弘贞口吐芬芳: “臭流氓!” “死变态!” “登徒子!” “待我穿好衣服,一定有你好看!” 数丈开外的李弘贞,心里好委屈,谁懂啊? “喂!不关我事啊!” “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差点把我撞下驴背。” “情急之下,我当然要抓你一把,不能怪我啊!” 唰的一声,秦良玉拔出宝剑:“我不管,你玷污了我。” 李弘贞一掌贴额,仰天悲叹道:“今年除夕,你扒了我的裤子,我又找谁说理去?若论玷污,你玷污我的次数,比我还多好吗?” 被他这么一说,秦良玉也蛮尴尬的。 冷静下来后,她开始分析刚才发生的事。 座下的母驴明显到了发情期,李弘贞骑它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还好好的。 可一到了店门口闻到公驴的气味,就开始发疯了。 想到这,秦良玉气得牙根痒痒。 一巴掌扇在驴头上:“骚驴子!让你思春,再不安分就宰了你吃肉!” 少顷,挨了好几巴掌的两头驴,驮着夫妻俩接着上路。 为了掩盖尴尬的气氛,李弘贞又问起另一件事: “你知道杨应龙吗?” “知道。怎么了?” 李弘贞并不是历史学家,只知道万历三大征,并没有对杨应龙这个人过多研究。 为了弄清楚埋伏锦衣卫和杨应龙造反的真相,还是有必要多方面了解一下。 “前不久我去泸州,听杜少康说过此人,杀发妻,弑岳母,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奇怪的是,朝廷一直没派人下来缉拿问罪。我想知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秦良玉神色略显凝重的说:“这件事我也听我爹说过了。朝廷之所以迟迟未动,或许是担心把他逼反。” “他不就是一介武将吗?有何胆子敢造反。”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杨应龙和其他武将不一样,杨氏一族世代镇守播州七百余年,势力非同一般...” 第162章 上门要回宅子 (本章大部分讲冷门历史,不是水,每个历史事件跟后面的剧情有关,了解过的朋友可以跳过) 回望杨氏一族立业播州的风风雨雨,那是一段堪称传奇的故事。 殷商时期,播州曾经存在过一个叫夜郎的小国。 秦朝时被划入版图,秦亡之后又得以复国,后被汉朝所灭。 贞观十三年,唐朝在此建立播州,意为招抚夷人所置之州。 大中十三年,此时的大唐帝国已是垂垂暮年,再也无力维护边境稳定。 唐懿宗刚刚继位,就召群臣商议如何应对南诏国入侵。 南诏是唐玄宗为了牵制吐蕃,扶持六个少数民族的云南势力。 安史之乱后,南诏逐渐成为大唐的心腹大患。 当时南诏举兵入侵巴蜀,播州全境丢失。 播州是云南通往四川的战略要道,丢失就意味着巴蜀门洞大开、无险可守。 朝廷因为没兵没钱,群臣讨论无果。 唐懿宗最后只能昭告天下义士收复播州,并宣布“永镇斯土”,就是谁收复播州,谁就可以世代拥有这块土地。 一时间,天下义士纷纷涌向播州,和南诏杀个你死我活。 而此时,远在太原的杨端,面对永镇斯土的诱惑,也决定入播参战。 但是按大唐律,地方官不能带走府兵,兵马钱粮都要自己解决。 一番权衡利弊,杨端最终决定动用家族私兵豪赌一把。 他麾下有一支四千人的八姓族兵,世代依附杨家,战斗力十分彪悍。 经过数年的拉锯战,始终未能把南诏赶出蜀地。 就在杨端绝望时,转机也随即而来。 当地三个部族,带兵前来投靠。 他们分别是蒋、黄、臾三大部族,曾被大唐册封过土司。 而后杨端又和周边小氏族歃血为盟,组成义军向南诏发起反击。 杨端本人精通阵法、作战勇猛,指挥才能卓越,打得南诏军抱头鼠窜。 刚平息战乱的播州,十室九空、满目疮痍。 为重建播州,杨端不辞辛劳,礼贤下士结识各部族首领,招抚因战乱流失的人口。 播州土地肥沃,种植稻米能一年两熟,杨端组织各部族学习汉人农耕技术,开垦梯田、兴修水利。 当地无论汉人,还是少数民族,对杨氏一族都十分爱戴。 与蒸蒸日上的播州相比,大唐帝国却走到了生命倒计时。 当朱温弑君篡权的消息传到播州,杨端想率兵北伐,奈何年事已高,受此刺激后一病不起。 临终之前,杨端给后代立下十条祖训:尽臣节、隆孝道、守箕裘、保疆土、从俭约、辩贤佞、务平恕、公好恶、去奢华、谨刑罚。 初代家主杨端刚死,南诏卷土重来。 自此,杨家一边抵挡南诏入侵,一边还要面对五代十国各势力的进攻。 二世杨牧南,三世杨部射、四世杨三公、五世杨实,几代家主先后战死沙场。 直到宋朝登上历史舞台,杨家才得以放下兵戈喘口气。 此后300余年,被宋朝册封为播州安抚使的杨家,一直在播州默默发育,吸收周边少数民族。 南宋端平三年,由蒙古、回回、女真、吐蕃组成的蒙古大军,兵分三路南下攻宋。 西路蒙古军攻打阳平关,三万宋军守关浴血奋战,最终全军覆没。 蒙古兵至成都时,知府丁黼战死,参议王诩自杀,城中140万平民惨遭屠杀。 宋理宗紧急启用名将余玠,率军入川作战。 余玠入四川之前,蜀地三大经济重镇,成都和嘉定已经沦陷,唯有重庆还在苦苦支撑。 余玠上任后,颁布集众思,广开言的布告。 很快,杨氏十五代家主杨文,给他送来一对土族的冉氏兄弟。 并为余玠献上保蜀三策,其中一策是利用重庆特殊的地形,修建钓鱼城。 当蒙哥兵临城下时,万万没想到横扫亚欧大陆的蒙古大军,竟然拿不下小小的钓鱼城。 给逼急眼了,蒙哥就爬上高台,想亲自刺探敌情。 结果被一个叫王坚的人,给一炮轰飞,死了! 经此一战,杨文效仿钓鱼城大捷,在遵义修建海龙屯,同时发兵多次支援钓鱼城,和蒙古大军交锋九战九捷。 蒙古军大抵是被杨家打怕了,每次入川作战,都要绕开播州。 直到南宋灭亡后,在蒙古偌大的版图之中,只有播州和钓鱼城孤悬一地。 面对播州军的誓死抵抗,忽必烈既钦佩又无可奈何。 他特命使者前往播州,告诉杨家宋朝已亡,在抵抗下去毫无意义。 只要投降,不仅保留前朝爵位和土地,还既往不咎。 杨氏十六代家主杨邦宪,不愿播州生灵涂炭,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大哭三日,最后答应忽必烈的要求。 杨家苟了近一百年,直到老朱驱逐胡虏,恢复中华,杨家终于盼来重回华夏怀抱。 大明依照唐宋旧制,册封杨家为播州宣慰司。 传至杨应龙这一代时,杨家再次迎来辉煌。 他能征善战,20岁继承家业。 34岁奉旨征剿松潘叛乱,受封都指挥使赐飞鱼服。 36岁平定西南蛮夷入侵成都,加封骠骑大将军。 听秦良玉讲完杨氏的历史,李弘贞感到异常愤怒。 蒙古军的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他们在打下成都后,兵分四路出击。 眉山、青神、乐山、邛崃、崇州、彭州、都江堰、梓潼、涪陵、忠州、万州、云阳、开州、达州...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攻击,无数古迹被破坏,大量平民被屠杀。 当时1300万人口的巴蜀,被杀得只剩下几十万! 压下心中愤怒,李弘贞感叹道: “都说富不过三代,自晋以来,吾等汉人几次衣冠南渡,多少名门望族被屠戮殆尽。可杨氏一族却传家二十九世,不得不说,杨氏是真够顽强啊!” “那当然,杨氏一直沿用唐朝的府兵制,战力非同寻常。朝廷之所以不缉拿他问罪,我料定当今一定在其中干预。” 李弘贞脸色一变:“你何以见得?” 秦良玉分析道:“我听大哥说,去年五司七姓到京城告御状,当今仅仅是龙颜大怒,并没有即刻派钦差入川逮捕杨应龙。” “事后不久,已经三年没上朝的当今,竟然在太和殿召见群臣,商讨杨应龙一案。” “商讨结果如何?” “贵州巡抚叶梦熊,列举杨应龙为非作歹24条罪状,奏请当今派锦衣卫缉拿归案。” “以四川巡抚李化龙为首的朝臣,却都在给杨应龙极力辩护。” “廷议的结果最终不了了之。” “在我看来,当今一定想用杨应龙震慑西南土司,乃其一。其二便是,杨应龙此人刚愎自用、生性暴虐,担心把他逼反。 ” 李弘贞听后,心里刚放下的石头,又给提了起来。 连不上朝的万历皇帝,为了这件事都能到太和殿打卡,还派出锦衣卫入川秘密调查。 看来等九个锦衣卫的死讯传回京城,到时肯定是震惊朝野、龙颜大怒。 说不准北镇抚司和东厂还会倾巢而出,来调查此案?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 在下午末时抵达忠州。 容氏在信中已经得知女儿今日回来,让小舅子早早在城门相迎。 “姐!这里!” 秦民屏今年十四岁,身高将近一米七五,很俊的一个帅小伙。 这小子或许是继承秦良玉的口德,一开口就噎死人。 “假姐夫!你没事吧?上次来我家送咸菜,这次却如此大方?” 刚说完,秦良玉便训了他一句:“四弟,不可胡闹。你姐夫上次来访送礼,已是礼数周到,东西好与不好,不可寒了一片心意。” 回家的路上,秦民屏说起李宅现在的情况。 “牙行目前已经和彭家交割过户完毕,目前只有他们管家和仆从先搬进去住,说是等洒扫除尘完毕,再挑个黄道吉日喜乔新居。” “他们家主在不在?” “刚送家具过来,正在屋里。” 闻言,李弘贞转头看向秦良玉:“那好,待会咱们去让他们搬家。” 第163章 臭流氓砸钱的样子好帅呀 李家故居。 夫妻俩吃过午饭,便来到隔壁叩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道缝隙,探出一个脑袋。 家丁看男的长相老实巴交,笑的时候有点猥琐。 女的脸色阴沉,凶巴巴的,看起来像是那种不情愿被卖出去的卑贱货色。 家丁便来了这么一句:“两位是来应聘家丁奶娘的吧?来晚了,我家老爷已经招到人了,请回吧。” 刚想合上门,却被李弘贞一掌推开。 “不长眼的东西,谁他娘的上你家喂奶,找你家老爷有事,让他出来。” 哟豁!这个读书人好拽呀! 家丁一副想干架的样子,卷着袖子骂道:“哪来的穷鬼,我家老爷也是你能见的吗?快滚,再不走报官啦。” “啪!” 另一只袖子还没卷起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妈卖批!找死!” 家丁还没还手,胸口又挨了一脚,给踹翻过去。 李弘贞还想接着再打,却被秦良玉拉住:“让他长个教训就行了,别把人打伤。” 李弘贞冲着家丁喝道:“这位是隔壁秦家三小姐,睁大你狗眼看清楚。” “那又怎么样?你一介奴仆,凭什么打人?” “我奴你妈!老子看你不爽,就打你!” 又是几脚落在家丁身上,给揍得嗷嗷惨叫。 秦良玉也懒得再管了,似家丁这种人往往是仗着主家有点实力,总是有一种宰相门前七品官的优越感。 听秦民屏说过,这几天隔壁家来借打扫工具,借完还不主动还。 秀儿上门去要还被家丁调戏,撩妹不成就对秀儿冷嘲热讽。 人性本贱,让臭流氓揍一顿也好。 管家这时闻讯赶来,见家丁被李弘贞按在地上打,当即厉声喝道:“来者何人,何故行凶?” 李弘贞收了拳脚,稍稍整理衣冠,说道:“吾乃这间宅子上任家主。” 闻言,管家瞬时脸色大变。 这位不就是忠州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吗?还有旁边那位,也是名声响当当的女侠。 “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李公子虎威,还请入内就坐,喝口茶消消气。” “你家老爷呢?” “李公子来得不巧,老爷正好和故友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两位不如等会再来?” “不用,我夫妇二人就在此候着,劳烦派人去请他,就说我想买回这间宅子。” 等待家主期间,秦良玉挨着李弘贞说起悄悄话。 “喂!你这样打上门要宅子,人家就算肯卖,我料想,人家也会用家丁被打一事借题发挥,继而坐地起价,毕竟打狗看主人,若是谈不成,我担心人家事后会到衙门告你。” 李弘贞抿着茶盏,慢条斯理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把房契交出来。” 秦良玉听后,却陷入纠结。 听臭流氓这口吻,看来是谈不成的话,就准备用“社会人”的那一套,来逼迫人家就范。 这样做虽然能赎回宅子,却违背自己一直坚守的道义。 似乎印证了秦良玉所说的坐地起价,房子的新主人故意等到下午申时才回来。 这是一个叫彭三的中年油腻男,也是个拥有几百亩良田的地主,听说还有个兄弟是本地的员外郎。 此人一上来,就是一副令人厌恶的自来熟嘴脸: “哈哈...李公子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弘贞态度冷淡的说道:“闲话少叙,彭老爷用900两买下这座宅子,那我让你多赚100两,卖不卖,给句痛快话?” 彭三讪讪笑道:“李公子真会开玩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心仪宅子,你这不是要让我立刻搬家吗?” “我没开玩笑。1000两,请彭老爷即刻搬走。” “既然李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这么和你说吧,你不管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 闻言,秦良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现在有点后悔没劝住李弘贞,要是他不打家丁,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而此时,李弘贞却将15根金条拍在茶几上,豪气冲天的说: “这里是150两黄金,够不够请你搬家?” (1200两银子) 秦良玉震惊了。 彭三心动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嘿嘿...李公子,您别强人所难,我刚才都和你说得很明白了。实不相瞒,犬子最近正在说亲,若是城里有间三进大宅子做排面,姑娘家也都愿意嫁过来。您说是也不是?” “这间宅子风水不好,姑娘嫁到这里来会克夫,彭老爷若不信,大可去打听一下,我家大嫂已经克死两任了。” “噗——” 彭三听了这话,不慎被茶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缓过来后,彭三不解问道:“忠州大把好宅子,李公子为何非得要这间?” “图妻家就在隔壁。” “那你住这里就不怕被克?” “我娘子降世时突发异象,相师说乃将星下凡,娶他之人有天命庇佑,我自然不怕。” 秦良玉是彻底服了! 没想到臭流氓的胡扯大法,竟然已经练到“死都能说成活”的境界。 大大的服了! 然而臭流氓接下来的表现,却让秦良玉刷新对他的认知。 “快点给句准话吧,卖还是不卖?” “不卖。” “不卖是吧?那好。” 话落,就见李弘贞又往茶几拍十锭银子。 “1300两了,卖不卖?” “不卖。” “啪——” 又是十锭银子拍在茶几上。 “我再加100两,请你今日搬走怎么样?这笔数目,在忠州都够买两套三进四合院了。” 此时此刻,秦良玉终于明白李弘贞骑驴子的时候为何会重心不稳,碰一下就倒。 原来是身上藏了一千多两银子呀。 同时又觉得臭流氓砸钱的样子,好帅好帅呀... 彭三眼冒绿光,盯着对面白花花的银子咽口水,咬着牙说道:“还是不卖!” 这时,管家贴在他耳边提醒道:“老爷,这可是1400两啊!确实够买两套宅子,大少爷不是一直在提分家吗...” 坐在对面的李弘贞突然站了起来: “不卖是吧。那行,我去左邻右舍问问,反正从他们手里买也是一样的。” “娘子,咱们走。”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结果刚跨出门槛,忽然感知到秦良玉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她还傻傻愣愣的坐在那里,跟丢了魂似的。 于是倒回去,把她牵起来就走。 “一...” “二...” 还没数到三,彭三就跌跌撞撞追了出来。 第164章 她竟然冲我笑了 “李公子...” “李公子...请留步。” 闻言,李弘贞放开秦良玉的手,转身笑道:“彭老爷想通了?” 白赚500两,那必须想通啊。 彭三搓着双手,谄媚笑道:“嘿嘿...李公子,我向你保证,今日一定搬走。” “那好,就有劳彭老爷,派人去衙门把乡约请来,咱们即刻过户。” 彭三满口答应:“好嘞好嘞...” 接着转头吩咐道:“阿贵,趁现在衙门还没打申,赶紧跑过去。” 阿贵囧着脸说道:“老爷,那我的伤怎么办?我被他给打了呀,老爷不是说给我讨回公道吗?” “滚你娘死犊子,再废话,老子让你去乡下种田。” “......” 少顷,阿贵驾驶骡车把乡约带到家里,给双方办理过户手续。 彭三连新买的家具都不要了,拎着行李包裹,欢天喜地的走了。 解决了这档事,李弘贞的心情非常愉悦,背着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而秦良玉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久久未能缓过来。 “喂!你丢魂了不成?” 回过神来,秦良玉扬起脑袋呆呆看着李弘贞,呢喃道:“我没有在做梦吧?” “我十分肯定地告诉你,宅子已经赎回来啦,看到没有,房契现在写着我的名字。” 秦良玉从他手中接过房契,看了又看,临了再次仰起头,甜甜笑道: “臭流氓,你果然没骗我,哈哈...我终于可以天天回娘家啦!” “噗咚...” 她这一笑,李弘贞突然感觉心脏猛然一跳。 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竟然对我笑了? 一直以来,秦良玉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就算能在她脸上看见一丝笑颜,那也是冷笑、坏笑、嗤笑、强颜欢笑、暗地里奸笑。 嫁过来至今,从来就没有见到她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笑过。 还笑得那么甜? 妈呀!老夫的道心有点遭不住,得马上闭关。 “我...我去看看后院,你自便。” 说完,一溜烟走了。 秦良玉握着手里的房契,又看得怔怔出神。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好对不起臭流氓。 要不是自己一直逼他,今天他也不会多花500两银子去赎回宅子。 再回想他这半年来的打拼经历...这一路走来也挺不容易的。 刚到下河村的时候,看着他每日省吃俭用存本钱、起早贪黑卖蛋糕、挑灯夜战写小说, 赚了点钱也没有膨胀,出去吃喝嫖赌啥的,而是厚积薄发,一步步稳扎稳打,直至遇到贵人,事业越做越顺利。 而且自己有了赚钱项目,还不忘拉兄弟一把。 平心而论,这样一个有事业心、责任心、讲义气、坚韧不拔的男人。 还有什么理由去看不起他呢? 想到这,秦良玉心里酸溜溜的,很想找个恰当时机,好好跟他道歉。 “素素...” “娘。” “方才我听邻居说,彭家搬走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娘你看。” 接过崭新的房契,一向风度优雅的容氏,竟忍不住失声惊叹: “我滴老天爷!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秦良玉耸了耸肩:“他在外面赚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哇。” 容氏欣慰道:“总得来说,三郎这孩子确实上进了。素素,走,回去帮娘洗菜,今晚好好款待他。” ................... 秦民屏刚从书院放学回来,就见假姐夫从邻居家借了把梯子,正扛着往回走。 令他意外的是,假姐夫不是往自己家走,而是进了隔壁。 秦民屏也没多想,跟在他后面就进去了。 留意到身后有人跟着进屋,李弘贞回头一看是他,便调侃道: “怎么了,还想来翻牌子不成?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秦民屏脸色一红,埋怨道:“不许取笑我,我当初为了阻拦房子卖出去,都差点跟牙行打起来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死要面子,坚持要卖宅子,我姐也不用跟着你去乡下受苦。” 李弘贞挑眉冷笑:“那你想怎么样?” 秦民屏把书箱往地上一放,撸起袖子说道:“不是死要面子吗?是个男人,就跟我打一架,敢不敢?” 有架可打,李弘贞当然乐意。 “求之不得,放马过来吧。” 秦民屏冲他抱拳:“那就得罪了。” 话落,摆开拳式就冲了过去。 “看招!” 李弘贞轻描淡写挡开他的拳击,接着一掌四两拨千斤,把毛躁的小伙子给推出数米开外。 秦民屏不服,接着蛇形走位进攻。 这次他一记手刀直面劈下,再配合冲拳,想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可没想到,假姐夫三下五除二,就让自己的双手动弹不得。 “服不服?” “不服!” “啊啊啊...” “不要使劲啦,我的手要断啦!” “服不服?” “我服了,快放开我。” 打架输了,秦民屏没脸再待下去。 抄起书箱落荒而逃,迈出门槛时,还不忘回头来上一句:“不要得意,等我吃饱再跟你较量。” 结果他刚回到隔壁不久,又屁颠屁颠跑回来了。 这次他没有剑拔弩张,而是向李弘贞郑重行了一礼,嬉皮笑脸说道: “方才有所冒犯,向你赔不是。哦对了,家母让我来叫你过去喝汤,嘿嘿...” “行,多谢款待。” 临近晚饭时,在书院上班的秦葵,还有当私塾先生的秦邦屏,也都陆续回来了。 第一次在假老婆家吃饭,李弘贞压力蛮大的。 他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秦邦屏还一直在问东问西。 第165章 情愫暗生迷茫时 全家人除了容氏,姓秦的都是大胃王。 秦葵吃饭时会把两缕长须挂在耳朵上,下巴那一缕还要扎成丸子,据说是为了防止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三缕飘逸美髯被吃进嘴巴。 秦民屏似乎还惦记着下次打败假姐夫,吃肉专挑肥的,誓要在体重上压倒对方。 秦邦屏不愧是忠州第一辩才、模范讲师,一嘴两用,边吃还能一边跟李弘贞聊生意经。 “三郎能在短短半年之内,挣得万贯家财,实在令人佩服啊!四弟,你说呢?” 秦民屏百忙之中挤出六个字:“天时地利人和。” 秦邦屏不悦道:“考你学问呢,说详细点。” 秦民屏只好放下碗筷,正襟危坐回答: “花无百日好,天无百日晴,机遇来时,智者逆境重生,愚者错失良机,天时也。” “酆都之人喜怪谈、好异闻,明鬼敬神,姐夫所为迎合喜好,地利也。” “姐夫创业,不以雇工之薪聘人做事,反与亲朋共谋事业,必然万众一心,人和也。” 秦邦屏满意点头:“很好,四弟总结到位。三郎所为,正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四弟,你要学着点。” 李弘贞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这家人说话文绉绉的,应付起来压力好大呀 。 还是学学与世无争的秦良玉,做一个安静好养活的吃货吧。 饭后,秦良玉给家人派发礼物。 秦葵领到几斤“陈记茶叶”,听说是假女婿掏的钱,又让儿子去库房拿了点同等档次的茶叶回礼,反正就铁了心不占女婿的便宜。 秦良玉给容氏买了一匹产自海外的亚麻布,说是给父母做夏衣。 又给他大哥大嫂分别送了一把折扇和几件银首饰。 秦民屏刚领到一整套《墨影术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爹给没收了,美名其曰:年轻人应该先多读圣贤书。 结果当天晚上,他爹一直待在书房再也没出来。 隔壁李宅除了家具啥也没有,在容氏的盛情邀请下,李弘贞只能先在秦邦翰的房间住一晚,明天再去二叔家做客。 房子的事已经搞定了,兜里还剩下2200两银子。 接下来就要拜托二叔,在忠州物色一间铺子。 最好是面积大,后堂后院能当生产作坊那种。 忠州这边经济单一,手工业非常不发达,人们要买香烛纸钱啊,买陪葬冥器啥的,都要跑到酆都那边去。 如果扎纸铺能开起来,不仅能给本地人提供便利,还能给老百姓提供临时就业岗位。 比如烧香拜佛的纸钱,需要在上面贴锡箔。 这种手工费时费力,一般都是妇女带回家做,然后把成品交给扎纸铺结算工钱。 再比如,做纸人的冥器需要用到大量竹器,本地农民大部分都会做风筝,也可以让他们来扎纸铺接活。 就在李弘贞计划扩展商业版图的同时。 秦良玉望着摇曳的烛火静静发呆。 想起早上被臭流氓亲的那一幕,俏脸又忍不住染上一抹绯红。 凭自己的身手,在被亲之后明明可以立刻扇他一巴掌。 可当时不知道怎滴?愣是迟迟下不了手。 等臭流氓撤离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假装生气来掩饰尴尬。 曾经的自己因为对李弘贞存有很大的偏见,导致很排斥跟他发生身体接触。 但是随着他的转变,这种偏见也在渐渐消失。 以致于现在被臭流氓亲了一口,心里边非但没有任何厌恶感,反而觉得有一点点小兴奋,甚至还很期待再被他亲一次... 思及此,秦良玉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旋即一拍脑门,十分懊恼地自言自语: “天呐!我在想啥呢?” “我竟然会觊觎男色?” “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稀罕臭流氓?” “定是该死的潘云瑶,满脑子都是床上那点破事,天天在我耳边开荤腔,我才会受她蛊惑...” “对,一定是这样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本来是不好色的...” ........................... 这天。 晴空万里,江水伊人。 一男一女牵着毛驴,漫游于长江河畔。 回酆都这一路走来,那女的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总有道不尽的话,要跟身边人分享。 “喂!臭流氓,你知道吗?我爹竟然迷上你的话本子。” “呵呵...看来男人至死是少年啊!然后呢?” “我爹被我发现后,还警告我,千万别让四弟知道,哈哈哈...笑死我啦!你说,假如哪天被我四弟得知此事,你猜会怎么样?” “如果换成我是令尊,你四弟要是敢因此事兴师问罪,我就这样和他说,老子养了你们几个这么大,享受享受怎么啦?” “哈哈哈...臭流氓,你猜得不错,太符合我爹的脾气了。”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李弘贞却感到一阵心酸。 无他,秦家家风良好、三代同堂、一家人整整齐齐,其乐融融,让人羡慕又嫉妒。 反观自家,父母双亡、大哥尸骨无存、姐姐婚姻不幸。 就连前世,也未曾享受过天伦之乐。 刚生下来就被家族抽签选中,给培养成一个只有使命、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似乎察觉到李弘贞眼中那一丝落寞,秦良玉善解人意的说道: “说实话,我觉得仔仔很不错,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只要悉心教导,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我四弟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又调皮又爱哭,连仔仔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说得没错,这孩子悟性极高,当初我爹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会给他取名为元魁,意在将来科举能夺得魁首。” 说起小元魁,秦良玉忽然想起李弘贞几个月前说过的话,于是问道: “对了,上次听你说过,等忠州的宅子赎回来,就跟大嫂分家。我想知道,你现在又是作何打算?” 看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不用猜,李弘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禁哑然一笑:“我当然不会将他们孤儿寡母留在农村,自己却在城里住大房子。就算要分家,最起码也得等仔仔长大成人,若父兄泉下有知,也希望我照看他们母子。” 闻言,秦良玉心中感慨万千。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以前作恶多端,但对家人朋友是真的做到仁至义尽。 与此同时。 在家里等消息的潘云瑶,此刻却愁得花容失色。 第166章 潘云瑶,等我长大娶你 前几天李老哥去城里跑单时,在民信坊拿到李弘贞寄来的信件。 信中说,忠州的宅子已经赎回来了,二叔那边正在找算命先生,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喜乔故居,同时让大嫂提前准备搬家。 得知此事后,潘云瑶愁得连小男友都冷落了好几天。 刚来投奔的时候就听李弘贞对自己说过,因为家里两个女人合不来,为了大家都能图个耳根清净,等忠州的宅子赎回来后就分家。 叔嫂都商量好了,到时候下河村的房子和十亩良田,都过户给大嫂母子。 而且李弘贞每个月还会给3两银子,作为小元魁的抚养费,直到他长大成人为止。 当时潘云瑶还要仰仗李弘贞过日子,对他的话自然是百般顺从。 在她看来,能分到田产也不错,母子俩以后独立生活、自由自在,不用再仰人鼻息。 等儿子到了年纪去上学,潘云瑶还可以肆无忌惮勾引“白面书生”到家里滚床单。 如果书生的科举之路顺利,能考中秀才举人啥的。 到时就等着书生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来迎娶自己。 从此麻雀变凤凰,当一个前呼后拥的官夫人。 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我潘云瑶的姿色和拿捏男人的手段,就不信有几个男人不把我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潘云瑶从秦良玉口中了解读书人的现状,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幼稚。 现在又不是求贤若渴的明初,这年头的年轻举人,有几个能当官的? 还不是个个都伸长脖子盼着老前辈离任。 看最近小叔又是开铺子、又是投资扎纸铺,事业蒸蒸日上,话本子的收入还越来越多。 潘云瑶终于死了改嫁的心,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抱紧小叔的大腿,打死也不分家。 正苦思冥想时,小元魁突然唤了她一声: “娘,你怎么愁容满面?” “哎!还不是因为你小叔。” “阿叔怎么啦?” “你阿叔之前和娘说过,要分家。” “啥是分家呀?” “就是你阿叔和婶娘,要跟咱们分开住,你乐意吗?” 小元魁使劲晃着脑袋:“我不乐意,我要让阿叔天天陪我玩,婶娘还答应过我,要教我再读两年的书。” “那好,仔仔,听娘吩咐。等你阿叔和婶娘回来,如果他提起这件事,你就哭着喊着,不想跟他们分开住,知道吗?” “知道啦,娘。”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李弘贞驾驶驴车,搭载一头秦老虎出现在村里。 车子刚停在家门口,秦良玉就迫不及待跳下车,欢天喜地跑进屋把小元魁抱起来举高高。 “仔仔,咱们可以搬到城里住了。开不开心?” “开心。” 李弘贞一进屋就对潘云瑶说: “大嫂,我有件事得和你商量。” 潘云瑶心底暗道不妙,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叔、素素啊,你俩刚回来,先进来歇着,嫂嫂煮了奶茶,这就给你们端过来。” 待奶茶端到面前,李弘贞刚抿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 潘云瑶就抢先说道:“小叔啊,嫂嫂也有件事儿,也要和你谈谈。” “大嫂但说无妨。” 接下来,她让李弘贞见识到,什么是影后演技。 “小叔啊,你看仔仔现在又跟着素素读书习武,如果他们今后不能住在一起,那仔仔可就没人教他读书识字了。还有哇,仔仔视你为父,要是三天两头见不得小叔,我担心孩子会憋出病了。” “对不对啊,素素。” 秦良玉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李弘贞正欲开口:“大嫂...” 潘云瑶却突然挤出两滴眼泪,手帕吸着眼角,嘴上同时喋喋不休说着: “倘若小叔要分家,叫嫂嫂这日子咋过呀?试想,要是没了小叔在村里震慑屑小,那六家人必来报复。那嫂嫂和仔仔会被他们欺负死的。呜呜...小叔啊,你可千万不能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哇!” 说着,突然从身后拿出“大哥的灵位”,抱于胸前发誓: “嫂嫂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我就为大郎守一辈子寡,抚养大郎唯一的骨肉长大成人。” 这会儿,李弘贞总算有机会开口了:“我又没说要现在分家!大嫂这是何苦呢?” 秦良玉也说道:“是啊,相公在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过了。如果大嫂还要改嫁,我们非但不会拦你,甚至赞同你这么做,毕竟你还很年轻,守一辈子活寡太委屈你了。” 闻言,潘云瑶俏脸霎时僵住:“你们...你们真的不跟大嫂分家?” 李弘贞笑道:“一家人整整齐齐才热闹,分家后冷冷清清,多没意思呀。” “啪嗒!” 一滴眼泪突然滑落,打在小元魁的脑袋上。 潘云瑶这次是真的感动哭了,从小到大,她就没感受过什么是家人的温暖,也没有体会过什么是亲人关怀?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化作一句:“谢谢你们...” ................... 六月廿二,立秋,宜迁居。 得知今天是李家迁回忠州的日子,村民们来了一波又一波,给他们家送祝福。 有条件的送鸡鸭、没条件的送一小篮鸡蛋。 本来李弘贞还不想收,毕竟村民们也不富裕,奈何忙里忙外插不上手。 统统被潘云瑶照单全收了。 作为头牌村花、全县第一美人,甚至可能是四川第一美女。 她的离开,不知令多少色老头痛心疾首、多少小少年失魂落魄。 那个捡走肚兜的少年,甚至跑到她面前当众表白: “潘云瑶,等我长大娶你。” 第167章 入伙与开新铺子 (两章合一章了) 女神即将离开下河村,再不表白就没机会了。 于是少年鼓起勇气,大声喊出来: “潘云瑶,我稀罕你。” “我想娶你!” 此言一出,天地变色,全场哗然。 被当众表白的潘云瑶,会恼羞成怒吗?会捂着脸落荒而逃吗? 不,此刻虚荣心爆棚的她,爽到芜湖起飞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把头发撩到耳后根,再含羞带怯的来上这么一段经典语录: “阿瞒小兄弟不要闹啦,你是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郎儿,我只是把你当弟弟,如若成亲的话,咱俩实在不合适!” 此时,秦李夫妇合力搬着一口枪支弹药的箱子,刚跨出门槛就被喂了一口大瓜。 李弘贞脸色微变,大嫂这段话听起来咋那么熟悉? 而那个叫阿瞒的小兄弟,完全没有意识到被发了好人卡。 潘云瑶刚才撩头发的动作、害羞的表情、娇柔妩媚的声音,已经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不!” “年龄根本不是借口,当年宪宗皇帝,还不是照样和万贵妃成为一段佳话。” “哪怕你比我年长20岁,我依旧会娶你。” “瑶瑶,我为你付出那么多,可见我对你是真心的,答应我,将来嫁给我,好不好?” 箱子还没搬到车上,秦良玉笑得腿都软了。 “哈哈哈...笑死我啦!我又找到灵感啦,哈哈...” 李弘贞大翻白眼,这种狗血的表白名场面,前世已经见惯了: “笑毛啊?箱子这么沉,先扛上去再笑个够。” 与此同时,狗血剧还在上演。 就见阿瞒小兄弟掏出一把梳子,深情款款的说: “瑶瑶,这是我亲手给你雕刻的檀木双雁梳,象征我对你至死不渝的爱,请收下我的定情信物,待来日与你喜结良缘。” 定情信物刚递过去,一道棍影骤然闪过,打在阿瞒的手上,木梳子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出手之人是看不下去的村长。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毛都没长齐的畜牲,竟敢在此大放厥词祸乱伦理纲常,老夫替你爹娘教训你。” “看打!” 阿瞒被村长打跑了,村民没瓜可吃,也都一哄而散。 潘云瑶眼神迷离倚着门框,似乎还沉浸在被人追求的喜悦中。 秦良玉看不惯她这副骚样,便说了她两句: “咱们都要回忠州了,您就消停会吧,别再祸害少年郎了。” “素素此言差矣,就咱村里那几个凡夫俗子,我根本没放在眼里。想娶我?哼!最次也得是一州巡抚。” “听大嫂言下之意,巡抚还不一定能入你法眼,莫非你还想嫁朝中大官?” “错了。朝中都是些半条腿迈进棺材的死老头,哪有年轻的带劲。凭我的姿色,就应该进王府侍奉藩王,将来小王爷要是能继承大统,我就有把握成为大明朝第二个万贞儿,哈哈哈...” 这话让秦良玉如遭雷击,又焦又嫩:“没想到大嫂竟有如此志向,佩服佩服!” “那是,待本宫荣登凤位,封你大将军。” 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的李弘贞,听潘云瑶牛逼吹得震天响。 若不是长嫂如母,真想骂她两句。 就你这种毫无大智慧只有小聪明的花瓶,飘起来连秦良玉的客套话都听不懂,进了后宫估计也活不过两集。 家里要运走的东西并不多,就一辆拉行李的驴车,外加一辆载人的牛车。 半个时辰后,东西收拾完毕,两架车扬鞭启程。 村长领着村民步行相送,路上大伙都在叮咛李弘贞有空常回来。 送至村口时,李弘贞向村民郑重行过一礼,然后登上驴车扬长而去。 目送一家四口渐渐离去,村长和几位族老感慨连连: “祸水走了,今后村子终于能太平了。” “是啊!有她在,村里的小兔崽子们就不安分。” “不过我倒挺可惜三郎,他要是不走,大伙还能和他攀点关系,赚钱的时候拉咱们一把。” “你可省省吧,当初人家落魄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拿正眼看他,如今他有本事了,反倒想巴结了...” ......................... 忠州城外。 李弘贞驾驶驴车跟大部队暂时分别。 为了避免惹出麻烦,他还是有必要把违禁火器运到二叔的养猪场先藏起来。 李老哥则驾驶牛车,带着他的家眷进城。 快到家门口时,秦良玉远远就看到秦家俩兄弟,还有二叔一家都在那边等着。 于是挥手呼喊: “大哥!” “四弟!” “我回来啦!” 潘云瑶掏出一面铜镜,抓紧检查仪容仪表。 秦良玉回头看她在那使劲涂脂抹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嫂!” “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家人吧。” 潘云瑶有些心虚的说:“素素说啥呢,我又没干嘛?” “我告诉你,我兄长和弟弟都是正人君子,可不像乡野村夫那么肤浅,会被你的美色所惑。” 说着,秦良玉把面纱塞到她手里:“把脸遮上,别再祸国殃民了,还有啊,走路别扭屁股。” 潘云瑶接过面纱,不情不愿地挂在脸上:“知道啦,嘿!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潘金莲,还担心我吃了你家的男人不成?” “你确实不是潘金莲,但你是爱显摆的潘云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就是想让全天下男人,都来瞻仰你的容颜吗?” 到家门口时,秦良玉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秦民屏跟丢了魂似的,眼睛就没有从潘云瑶身上挪开过。 她大哥还算是个人,从狐狸精出现那一刻,一直低着头看地面,生怕看一眼被媳妇抓包似的。 秦良玉无语了,狐狸精的脸都被遮住了,到底哪来的吸引力? 直到她看见潘云瑶的正脸方才明白,原来颜值高的人戴上口罩反而多了一种朦胧之美。 不一会儿,李弘贞开着小毛驴回来了。 依照汉人习俗,入伙不能空着手进去。 在二叔的安排下,李弘贞抱着米缸站在门前,象征五谷丰登。 后面是秦良玉肩扛一口洗衣机尺寸的箱子,手上还拎着腊肉,象征丰衣足食。 再后面是潘云瑶捧着一鼎香炉,象征薪火相传。 最后是手里拿着两锭金元宝的小元魁,象征财源广进。 等大舅哥秦邦屏,往屋里扔一串鞭炮驱邪辟秽。 四人这才跨过火盆,逐个入堂。 此时亲朋好友和左右邻居都带着礼物来祝贺。 李弘贞让潘云瑶煮了一大锅绿豆汤,再搭配些糕点来招待客人。 秦良玉无事可做,就跟弟弟坐在一起打包谢客的回礼。 “姐,你怎么老是看假姐夫?” “我有吗?” “有啊,不管他走到哪,你的眼睛就跟到哪。” “咳咳...此人家道中落后心智开窍,行事不再鲁莽了。正应了孟子之言: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是在学习他的处世之道,懂吗?” 这时潘云瑶端着盘子路过。 她扭来扭去的小翘臀跟磁铁似的,把男宾客的目光都吸了过去。 秦良玉一掌呼在弟弟的后脑勺上。 “看啥呢?” “姐,我没看啥呀?” “在你姐面前,还敢顶风作案看美女,瞧你没出息的憨样,眼睛都快贴到人家的屁股上了,还狡辩?” “姐你误会了,我是看李家嫂子穿那么少,好奇她会不会冷。” “大夏天的,我冷你个头。” 送完绿豆汤,潘云瑶又从姐弟面前路过。 明明知道会挨打,可秦民屏还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不出意外,后脑勺又被他姐扇了一个大比兜。 秦良玉扯着弟弟的耳朵,强迫他的脸转向另一边:“瞧,那边有几个黄花大闺女,不比寡妇顺眼多了吗?” “说实话,真没寡妇好看。啊姐别打了...听我解释,我这不是觊觎人家美色,我也不知为何,看寡妇的时候身心愉悦、通体舒畅...” “好吧,你是懂欣赏的。” 黄昏时分宾客散去,客厅留下一片狼藉。 看着一大堆要洗的餐具,潘云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家里三个人没有把家务活全推给她,而是主动把餐具集中到水井边上,帮忙一起洗。 “小叔啊,咱们家现在这么有钱,是不是该买几个奴仆呀?” 还没等李弘贞有所表态,秦良玉就先泼她一头冷水: “明法规定,庶民之家,存养奴脾者,杖一百,即放从良。”(即刻还给打工人自由身) “大嫂,你是嫌屁股不够翘,想挨一百棍杀威棒,对吧?” 潘云瑶不屑一笑:“你说的律令,那都是两百年的老黄历了。还在乎它干嘛?要我看呐,咱家这么大的宅子,就应该配十几二十个奴仆,这才叫排面,对吧,小叔。” 李弘贞草率应了一声,然后默默转动着水井轱辘,心里琢磨着潘云瑶的提议。 明朝法律规定,公侯府上的奴仆不能超过二十人,一品不能超过十二个,二品不能超过十个,三品不能超过八个,出自《大明会典》。 王公大臣尚且如此,平民商贾就更没资格雇佣奴仆了。 但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给得起钱,大把人抢着给老板干活。 随着社会发展,明朝中后期土地兼并日益严重。 因受灾失去土地的流民,还是会保持自由民的身份去从事工商业和服务业。 比如青楼女子的贴身丫鬟,并不是奴籍,而是雇佣性质的琴童。 再比如《金瓶梅》中,西门庆家里有名有姓的奴仆就有40多个,其实大部分都是雇佣关系的长工,或者是跟西门庆混的家族子弟,所以我们时常能看到古代有些家丁跟主人家是同姓的。 大部分富民和官绅家中所谓的奴仆,也都是以义子义女的身份存在,并不是电视剧瞎编的那样,主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处死奴仆,那是要吃官司的。 有些野猪皮和精神包衣,最爱造谣明朝的齐民编户和奴籍制,堪比印度的种姓制度。 可事实却证明,明朝中后期的百姓自由度极高。 不然军户出身的张居正,凭什么能考科举? 现在房子这么大,打扫难度高,而且随着事业越做越大,与人打交道会愈加频繁,家里还是有必要雇几个打杂的,总不能还让家里两个女人给客人端茶倒水。 想到这,李弘贞便和秦良玉解释道: “娘子,大嫂不懂律法,不知者无罪。咱家可以从亲族当中,聘请几个长工到家里干活,如此一来,也可以减轻你们的负担,不是吗?” 秦良玉听罢面色稍霁:“如此倒好,总之我可警告你们,咱们得做遵纪守法的良民,千万不能学那黑心地主,隐匿人口、偷税漏税...要不然出了事,可别连累上我。” 潘云瑶动作妖娆的拍了下秦良玉,嗲声嗲气的说:“哎呀!素素放心好啦,咱家小叔现在那么有本事,何必昧着良心去挣那点见不得光的钱。我刚才在街上和花农买了些百合花,量有点多,未免浪费,待会咱们一起泡鲜花浴洗香香,让小叔今晚抱着香喷喷的美人儿睡觉,嘻嘻...” 啥?大嫂竟然邀请秦良玉一起洗澡! 秦良玉整张脸都红了,那不断垂下的脑袋,恨不得埋进桶里。 李弘贞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同时脑补两个女人泡澡的画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画面太香艳,不忍想象啊。 当天晚上。 李弘贞给村长写了一封信,问问族里是否有诚实肯干的姑娘,先请两个到家里干杂活,长相最好耐看一点。 刚把笔放下,顺风耳就接收到浴室里两个女人的叽叽喳喳。 “哇!素素,没想到你的胸竟然如此挺翘,还这么粉嫩...” “大嫂别说了,臊死人哩!” “小叔有没有给你吮过?” “没有!” “嗐呀!小叔真是暴殄天物!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不享用,偏偏要当臭和尚!” “......” 次日一早。 二叔领着他去看铺子。 这是一家位于城西、紧挨着长江的武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馆主还是一位老熟人,张世裕。 第168章 何不如开镖局? “哟豁!李员外、李少爷。” “张某恭迎二位大驾光临,来来来,里边请!” “阿彪,快去给贵客沏茶。” “张馆长,茶容后再喝也不迟,请先带我叔侄参观一下武馆。” “啊!对对对,两位贵客到来,张某一时高兴过头,糊涂了!” 四海武馆位于城外的长江河畔,由一圈低矮的石头土墙包围起来。 占地面积约有10亩,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用于建筑,大部分都是练武的校场。 这么大的面积,都够跑马了。 最关键的是,武馆后院离长江河堤仅有10步之遥,去渡口乘船也才几十步的路程。 参观一圈下来,李弘贞对这片选址非常满意。 交通便利,面积大,就意味着有更多施展空间,以后建作坊,开多几家铺子都行。 少顷,三人回到主堂。 张世裕愁容满面的居首座。 李家叔侄居右侧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武馆几十个弟子,昂头挺胸立于两侧站岗。 茶过三巡,寒暄完毕。 双方这才进入主题。 “在下冒昧一问,此间位置极好,张馆主为何舍得割爱?” 张世裕叹息一声,悠悠说道:“哎!还不是因为这年头天下太平,人们都去读书经商,习武的人越来越少了。” “前些年北方鞑子屡屡犯边,东南倭寇横行,那时报国志士皆来拜师学艺,武馆尚能维持温饱。” “可如今武馆日渐萧条,再也无力养活门下这四十七个弟子,张某只得以千两银子贱卖祖业,与他们分道扬镳,各自谋生!” 话到此处,武馆几个弟子情绪绷不住,竟当场哭了。 李家叔侄听罢一脸恍然,遂出言表示安慰。 早在去年的时候,四海武馆就面临倒闭了。 当时秦良玉还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武教头,因为她武功高强,前来拜师的弟子都喜欢找她指点。 当然,钱也被秦良玉分走了不少。 张世裕对此耿耿于怀,就在比武招亲的时候搞小动作,刻意不让秦良玉中场休息。 而她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才让李弘贞侥幸赢了比赛。 可以说,没有张世裕的话,李弘贞还未必能娶到秦良玉。 哎!真是命运弄人呀。 这时,二叔突然向张世裕抱拳道:“兹事体大,张馆主且容我叔侄单独商榷一番。” “这是必然。” 随后二叔把李弘贞带到堂外,说起他的打算。 “三郎啊,这么大一块地方,我觉得单单用来做扎纸铺,建作坊实在太浪费了。” “二叔莫非另有高见?” 二叔捋着胡须,嘿嘿一笑:“三郎现下常与商贾打交道,或许已知我大明现下与海外诸国商贸往来频繁?” “侄儿略有所闻!” “三郎你想想,张世裕刚好有人手做镖师,而你现在又有周杜陈梁四家做靠山,那咱们何不如与他合伙开一家镖局,咱们的镖局,就专门接手整个四川的大宗货物。” “至于扎纸铺,我看倒不是很重要,就在镖局旁边随便盘下一间铺子就行了。” 闻言,李弘贞对镖局隐隐有了点兴趣。 “侄儿对镖局知之甚少,还请二叔解惑?” “听着,镖局主要承接六大营口,分别是信镖、票镖、银镖 、粮镖、物镖、人身镖...” 以前很多武侠小说电视剧,随便哪个朝代都有镖局的身影。 那都是瞎鸡儿乱编的。 历史上真正的镖局,其实诞生于明朝中后期。 明朝前中期,随着生产力和经济的发展,民间货物运输的规模越来越大,自然逐渐成为强盗的目标。不过当时朝廷非常重视驿站的管理,民间的大宗货物运输可以委托朝廷的驿站保护,因此虽然民间贸易越来越发达,但镖局依然没有出现。 从明朝中后期开始,因为朝廷的驿站体系逐渐荒废。 同时海外的贸易又做得如火如荼,市场对物流的需求量日益增大。 再加上张居正大刀阔斧改革后,平民出行的自由度提高,镖局也就在这种时代的背景下孕育而生。 不过明朝目前的镖局属于刚刚起步,规模并不大。 如果经营得好的话,或许还能抢占一波新行业红利,甚至有可能提前垄断市场。 更重要的是,在明朝开镖局不像清国时期管得那么严,不允许民间持有火器。 明朝的镖师不仅能拿冷兵器,热武器还能让你光明正大的扛出去。 当然,朝廷会不会因为农民起义控枪?那就另当别论了。 开了镖局之后,李弘贞也不用把违禁火器偷偷摸摸藏在养猪场,之前答应秦良玉的“火器研究室”,也可以提前兑现了。 另外,夫妻俩还可以时不时跑来镖局练枪。 哈哈...简直完美! 听二叔介绍完毕,李弘贞摩挲着下巴,笑得很猥琐。 “哈哈哈...二叔不愧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江湖哇,侄儿甘拜下风!” 二叔也是笑得见钱眼开:“如此一来,你就不用花巨资买下武馆,让张世裕出人手出地盘,咱们出钱。” “好!那咱们现在就进去跟他谈。” 第169章 镖局未来的规划 明朝四川地图 叔侄俩刚回到主堂,开口就跟张世裕要了一张地图。 纵然张世裕百思不得其解,可还是让徒弟去书房找来一张四川的地图。 接下来,便由二叔把开镖局的想法,和目前的市场需求,跟张世裕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张世裕眼中绽放希望之光,他的徒弟也都热泪盈眶。 “如此一来,四海武馆,岂不是不用散伙了?” “对啊!咱们不仅可以押镖赚钱,还可以继续跟着师父习武。” “......” 霎时间,武馆几十个人都围了过来,给叔侄俩好一顿千恩万谢。 “张某携四海武馆四十七众弟子,厚谢李员外李公子慷慨相助,请受我等一拜!” 二叔将张世裕扶起,笑着说:“此乃珠联璧合之事,不必这般客气,请张馆主坐下,咱们现在谈谈镖局细则。” 张世裕兴奋道:“好!是该好好策划一番,阿彪,去外头买些好酒好菜回来,为师要款待两位贵客。阿强,赶紧去换壶好茶。” 开镖局其实没什么技术性的难题。 无非需要具备以下三个条件: 第一,要有官府罩着,不然你根本接不到单子,甚至连关口都过不去。 第二,还要跟绿林好汉搞好关系,咱们押镖的时候,千万别来拦路抢劫。 第三,镖师的武功和胆量必须过关,还要能识文断字,不然没法和官府商贾打交道。 剩下就是要制定一些行规和企业文化。 比如镖在人在,镖失人亡啥的,先把口号喊出去,便于在客户心中建立信任度。 接下来就是镖局六大业务板块。 前期名声不响,可以接一些送信、送快递的业务,或者给什么重要人物当保镖。 等后期名声打响,就可以接大宗货物,给官府押运个粮草,给皇帝送个生辰纲啥的。 宣传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周如梦的书斋、杜少康的酒行、陈怀安的茶号,都可以帮镖局打广告。 商业互吹嘛!懂的都懂。 介绍完这两点,张世裕突然提出疑问: “那咱们镖局的经营范围,具体划定在哪?” 李弘贞指着《重庆地图》,侃侃而谈: “张馆主,请看地图。” “据我所知,整个蜀地的货物走水路,都会经过咱们忠州,最后从翟塘关出巴蜀。” “此地距离翟塘关不过300里,而翟塘关那边有朝廷驻军镇守,且长江两岸皆是高山悬崖,不利于商业发展。” “咱们的镖局坐落于此,就相当于物流中转站,往后我还打算把周围的土地全买下来,扩展成物流基地。” “至于经营范围方面,就先固定在重庆府。” “待镖局名声打响,咱们就沿着长江流域各府城,开办分号。” “到时你我必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张世裕听后,开心得使劲搓手:“哈哈哈...好,好,好!” 接下来叔侄俩就跟张世裕讲分红和投资的问题。 方案是二叔提的,肯定是要让他也参与进来一起赚钱。 第一家镖局,就按照叔侄之前商量的那样。 由张世裕提供场地和人手,后期扩展的话,还需要他的武馆团队培训新手上岗。 李家叔侄则负责投入资金,还有公关维护、扩展业务、宣传等工作。 前期创业,为了大家都能齐心协力,还是尽量利益均衡。 李家叔侄因此决定,第一家镖局就先和张世裕五五分。 这一番商量下来,叔侄俩在武馆和张世裕聊了一整天,越聊越兴奋,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临近宵禁,李家叔侄才恋恋不舍告别,并和张世裕约定改日到家里来谈。 第二天。 李弘贞花了500两,把四海武馆对面的一家豆腐作坊买了下来。 过几天等豆腐店撤场完毕,就安排装修队入场改造,并且让张大爷和李大梁住进去看场子。 他要赶在七月十五“中元节”来临之前,把扎纸铺开起来。 回家的路上,李弘贞向二叔问起庞知县的事。 “前不久看二叔来信说,庞知县有意和咱家重修旧好,不知二叔作何答复?” “哼!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他以为主动示好,就能让老子不计前嫌?我呸!现在咱家东山再起,不必再看他脸色。不过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与他逢场作戏就好。” “我明白二叔的意思,毕竟民不与官斗,咱们还要在忠州做生意,若无深仇大恨,大家还是以和为贵。” “三郎能这般想,就好。” 李弘贞嘴上虽是这般说,心里可不这么想。 当庞知县和胡满勾结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他列入必除名单。 接下来要在忠州开扎纸铺、创办镖局,都是带动当地经济的项目。 而他所做的这些,吏部都会算在庞知县的功劳簿上。 妈的!凭什么? 这种便宜宁愿喂给狗吃,也不能让这种贪官污吏白占。 等忙完生意上的事,绝对要找他算账。 到家时,刚好掐着饭点。 李弘贞把开镖局的事,跟全家人说了。 结果秦良玉腾地一下站起来:“开镖局,真的吗?” 李弘贞模仿拿枪的动作,笑着说:“对啊!到时候,咱们可以随时随地去镖局练枪,再也不用担心惊扰到邻居了,biu...biu...” 秦良玉说了声“好”,接着坐下来狼吞虎咽。 潘云瑶很识趣地拿起公筷,给李弘贞碗里夹了一块肉,接着问道: “小叔啊,创办镖局要投多少钱呀?”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首先买车马、买武器,还有和官府疏通关系,这些占了大头,得投个二三千两银子吧。” 闻言,潘云瑶吓得俏脸煞白:“什么!竟然要投这么多银子?那镖局挣钱不?” “前期肯定是赚不到钱的,甚至还会亏本,不过这种买卖是越做越吃香,等名声打出去后,重庆府三州十七县的货物,都将由四海镖局承包,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一年挣个上万两,不再话下。” 两个女人同时惊呆了:“上万两!” 潘云瑶已经在幻想将来过上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出门前呼后拥的奢侈生活。 而秦良玉想的是,臭流氓有钱之后,会不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坏? 饭后,秦良玉奇迹般地喊李弘贞进她屋睡觉。 搬回大宅子后,现在的房间是这样分配的,看图。 最近两天,李弘贞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谈生意,到家歇在哪就在哪睡,反正房子够大,任性。 至于该不该和秦良玉睡同个屋,夫妻俩在搬过来之前,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直到今日又听潘云瑶提起:素素啊,你相公在外奔波劳碌,你晚上一定要好好伺候他呀。 秦良玉这才意识到做戏得做全套。 进屋瞬间,就见秦良玉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神态略显腼腆,好似有事相求。 李弘贞下意识就觉得又要陪这个女人熬夜了。 “叫我进来干嘛?莫非又想听我讲故事?” “不是的!李老板,等镖局开业后,我...我能不能去押镖?我想凭本事赚钱。” 第170章 助攻下的亲密接触 “你去押镖?那谁来指点仔仔读书?谁来教我读四书五经?” “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四弟,都能辅导仔仔读书啊!” 李弘贞皱起眉头,沉着脸坐在一旁缄默不言。 见他如此,秦良玉慌了:“相...” 话落,李弘贞脸色微变,斜眼瞪了过来。 秦良玉紧咬下唇,尴尬到想抠地板。 刚才相公二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妈的!都是被潘云瑶这只狐狸精传染的,老娘才不会对男人撒娇! 思及此,她便壮起胆子问道:“喂!臭流氓,成不成,给句准话?” “不成!” “为何不成?” 李弘贞起身叉腰,指着秦良玉一通输出:“你看看你,一个女儿家家,竟然要去押镖?” “那是女人干的活吗?” “出去跑一趟,少说得十天半月见不着人,路上风餐露宿、还要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别忘了,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如果你真去了,过不了多久,街头巷尾就会流传你在外头给我戴绿帽子的谣言?” “你不要脸,我还要名声呢?” 秦良玉被怼得体无完肤,都这样了,她仍不死心:“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啊!” 李弘贞无语了,叹声道:“你为何如此执着?” “我爹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还告诫我,书卷浩如烟海,虽圣人犹不能尽。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应当趁双腿能走的时候,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李弘贞听后沉吟片刻,随后正色道:“还是不行。” 说罢,便转身要去推门。 秦良玉从床上弹射起飞,落在他跟前单手压着门板: “你别找借口,全忠州的人,都知道我的行事作风,就是一个披着女人皮的爷们。我这种女人就像你说的那样,除了胡满那个变态,没几个会稀罕的。就算真的给你戴了绿帽,全忠州的人都不会信。” 李弘贞反驳道:“你可别小瞧长舌妇的嘴,人家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就喜欢造谣一些子虚乌有的趣闻来打发时间,这种事儿我在下河村见多了。不让你去,便是不让长舌妇抓到把柄。闪开!” 硬的不行,秦良玉就想来软的,于是抓住他的手臂,讪讪笑道:“李大爷,你想什么?只要我能办到,都给你。” “我想抽你屁股,可以吗?” 说完,李弘贞甩开她的手,推门而去。 秦良玉失魂落魄走回床上,抱着膝盖唉声叹气:“哎!秦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通文武,一入宅门深似海,江湖与我再无缘!” “不对不对...” “臭流氓又不是我相公,他凭什么管我?” 与此同时。 李弘贞刚踏进西厢房,潘云瑶很识趣地把他睡过的草席和枕头转移过来。 “小叔先起来一下,让嫂嫂先铺上席子,我都洗干净晒香香了。这样才能睡得舒服嘛!” 刚躺上去的李弘贞,只好起身让大嫂铺床。 “你跟素素又吵架啦?” “起了点争执。” “嫂嫂得说你两句了,你别看素素的性子像爷们,究其本质还是个女人。女人嘛,说话嘴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你不能因为她说了两句难听的话,又和她分房睡。该哄,还是要哄的...巴拉巴拉。” 李弘贞: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夫才不会跟舔狗一样去哄女人。 三伏天的夜晚很热。 大伙为了半夜不被热醒,都把门窗打开来通风。 秦良玉是个怕热体质,连天窗都给打开了。 结果到了凌晨人定时分,就下起瓢泼大雨。 大概是因为今晚吃太饱,以至于秦良玉睡得跟死猪一样。 屋内都快成游泳池了,她愣是没醒来。 等屋外响起李弘贞和潘云瑶收衣服的声音,才把她给吵醒。 睁眼那一刻,瞬间傻眼了。 大雨顺着瓦渠流进天窗,似瀑布一般飞流直下。 “我滴妈呀!龙王爷要不要来得这么令人猝不及防啊!” 留意到刚才用来垫脚的箱子,还放在天窗底下淋雨。 秦良玉立刻跑过去挪开。 当箱子打开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完了完了...我的衣服全完了!” 次日一早。 秦良玉倚着门框,一脸窘态看着瓢泼大雨还在不停的下。 除了她现在还穿着白色单衣,家里三个人都穿着能见人的常服。 这时,对面西厢房的门打开。 臭流氓站在屋檐下冲堂屋那边喊:“大嫂!家里有没有伞,给扔一把过来?” 堂屋那边传来潘云瑶的回应:“刚搬过来啥也没有,上哪弄伞?” 无奈之下,李弘贞只好把身上的衣服当成伞,撑在头上转移位置。 到了堂屋门前回头一看,正好撞上秦良玉羡慕的眼神。 人性便是如此,别人越是窘迫的时候,就越想在她面前作死。 李弘贞从餐桌上抓起一个馒头,故意蹲在屋檐下吃。 秦良玉看到他那张贱兮兮的脸,顿时想起几个月前这家伙拿蛋糕勾引自己,心里就来气。 “哟豁!平时一到饭点时刻,秦将军不是第一个打头阵吗?” “你瞎呀!没看见现在下着大雨吗?” “......” 潘云瑶端着油条路过,见夫妻俩在互怼,便出言劝架:“行啦行啦,小叔快把你娘子接过来吃饭,别让她饿着了。” “我怎么接?” “用你的衣服顶在头上接啊,难不成还要让嫂嫂亲自去?” 李弘贞看了看秦良玉,见她模样并不抗拒,便冒雨冲到她所在的屋檐下。 然后一扯衣服,八块腹肌赫然出现。 秦良玉见状,眼睛都瞪直了。 卧槽!臭流氓什么时候练得这么精壮了? 接下来的画面令人尴尬又暧昧。 秦良玉猫着腰,颤颤巍巍钻到李弘贞怀里。 两人刚离开屋檐范围,就感觉到头顶的大雨落得相当凶猛。 秦良玉忍不住环住李弘贞的腰,手掌刚好就贴在八块腹肌上,再往下一点,就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潘云瑶表面看似在认真准备碗筷,实际上可羡慕死了。 就小叔那种蚂蚁腰,在床上一定很能干吧? 第171章 最优秀的教育在古华夏 若是平时,叔侄俩吃过早饭应该是武术课。 可外面还在下雨,只能改为堂课。 叔侄俩趴在书桌上,等到花儿都谢了。 “阿叔,婶娘怎么还没来上课呀?” “衣冠不正,何以为师?” 此时的秦良玉,冲着隔壁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不对啊?就算爹和大哥都去点卯了,家里还有娘和大嫂在啊?” 潘云瑶在她后面提醒道:“素素别喊了,喊破喉咙都没人应你。你娘还有你大嫂,趁小雨的时候,一大早去庙里拜神了,估计这会被大雨困在那里没法回来。跟我来,我拿衣服给你穿。” 秦良玉:“好吧。” 潘云瑶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最终给她挑了几套夏天穿的衣裙。 秦良玉拿起裙子贴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裙角仅到小腿中间的位置。 这让她很无语。 “这这这...裙子这么短?还有上衣这么小,让我怎么穿啊?” “有的穿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不穿,你就穿着这身白色囚服见人吧,我可听说了,下午家里可能会来人。” 被她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秦良玉无奈只好把衣服穿上。 然后扭扭捏捏的去给叔侄俩上课。 结果秦老师一出现,两个臭男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由于秦良玉的体型过于庞大,潘云瑶的上衣穿在她身上,凸显出傲人的曲线,还有水蛇一般的小蛮腰。 李弘贞忍不住想起前世一位宅男女神,穿衬衫的三上悠亚! 目光再往下移,不得了! 潘云瑶夏天穿的裙子,都是那种布料很薄的修身款。 本来尺寸就小,穿在秦良玉身上,就好像加长版的包臀裙。 半截白皙的小腿暴露在裙摆下,很奈斯! 李弘贞心想,要是能把ol制服发明出来,给秦良玉穿上一定养眼吧? 留意到小元魁看得目不转睛,于是踹了他一脚:“好好看书,别分神?” “啊是,阿叔!” 叔侄俩刚才痴汉一样的眼神,秦良玉都留意到了。 呵呵!娘果然说得没错,男人无论什么年龄段,都是大猪蹄子。 由于叔侄俩所掌握的知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所以秦良玉的教学模式,只能给两人分不同阶段进行。 比如李弘贞现在学《论语》,那就让他先读原文,再让他把理解的意思表达出来。 如果所表达的观点,和秦良玉所理解的背道而驰,那么再让他去看历代儒家大师给《论语》的注解。 最后根据他自己的理解,去解释《论语》中的每句话。 反正秦良玉的要求只有一点,不要人云亦云的去相信一家之言,要有自己的判断和独立思考。 搞定了李弘贞。 接下来轮到小元魁。 “仔仔,把《三字经》,背一遍给我听。” 小元魁起身行礼:“是!”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很好,那我现在考考你,人之初,性本善,作何解?” 小元魁不假思索道:“人在幼年的时候,有父母悉心照顾着,所以这个时候心是善良的。而父母为了保护孩子,不会主动教孩子去做恶,因此人之初,性本善。” 秦良玉很满意的点点头:“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不错不错。” 李弘贞横插一杠:“我不太认同这句话,为何不是人之初,性本恶?” 秦良玉没好气道:“你这样理解也对。不过我们是人,是知道礼义廉耻的人,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理解这句话。而那些没有接受父母正确教化的人,行为都会遵循野兽本能,性本恶也理所当然。” 听后,李弘贞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扭头看着小元魁。 “你这样看仔仔干嘛?看你的《论语》啊!” 李弘贞喃喃道:“我发现这孩子真的不是一般的聪明,简直是逆天奇才!” 秦良玉大翻白眼:“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个憨批!实话告诉你吧,就仔仔这种启蒙较晚的资质,勉强算中上水平吧。和真正的逆天奇才相比,差老远了。” “你见过?” “虽不曾见过,但听说过,张太岳知道吧,五岁能诗,七岁能赋,仔仔现在连诗都不会呢。” 听完,李弘贞开始怀疑人生了。 仔仔这么优秀的孩子,在明朝竟然算中等水平? 他把现代儿童的教育,跟明朝做了一番对比。 最后悲催的发现,后世的启蒙教育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说是愚民教育,也不为过。 孩子的黄金启蒙期,不学诗词、不学思维、不学道理、不学口语表达,偏偏去学弱智的小猫小狗小兔。 大伙不信可以去翻小学课本。 小学语文一年级上册课文 再拿华夏传统的教育来对比一下。 几个月前,小元魁还是一个文盲。 秦良玉给了一本《新编四象对言》让他自己去学认字。 五岁的小孩子已经见过生活中的很多事物了。 此时再结合图文并茂的学习方式,学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 而且这本书的每行字连起来是一首诗,读起来朗朗上口,过目成诵,非常容易记。 还有狗娃做伴读,两个小朋友时常进行练字比赛。 第一步的认字学习,就让孩子从学习中获得成就感,同时也培养了学习兴趣。 第二步,秦良玉教他《百家姓》,告诉他每个姓氏源自于上古八大姓。 让孩子知道华夏的老祖宗是谁,继而培养民族归属感。 第三步,教他《千字文》,睁眼看世界、树立宇宙观。 第四步,才是启蒙阶段最难的《三字经》,这里主要教孩子道理,树立三观。 至于1+1=2、加减乘除、计量单位这些,小元魁天天跟着她娘上街买菜,早学会了。 媳妇娶回来不相夫教子,难道天天刷剧、逛淘宝吗? 李弘贞把小元魁每个阶段的启蒙教育总结下来,最后恍然发现。 原来华夏古人已经掌握最高效、最科学的教育方法。 说起来真是讽刺,现代人还在全盘西化,还在浪费孩子的宝贵时间,去报各种没用的培训班。 被割了韭菜还不知道,活该培养出一群不忠不孝、不知廉耻的熊孩子! 下午时分,大雨终于停了。 李老哥却驾驶牛车,给家里送来六个村姑。 “来,你们几个丫头,都来见过你家老爷。” “老爷,我叫秋梅。” “我叫桃红。” “我叫春苗。” “我叫李小花。” “我叫翠兰。” “我...我叫傻妞。” 第172章 大嫂,您消停会吧! (因为被野猪皮后裔榉爆,或者谈及一些违背zzzq的东西,导致这本书从上月中旬开始,流粮一路下滑。不过作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为了提升流粮,本月起作者准备爆更。希望在读的朋友们积极追更,有了更多在读追更,算法才会给更多流粮,这样作者才能更有动力把这本书写下去,么么哒!) 看着眼前六个小姑娘,李弘贞心中无语加郁闷。 说好的,要长得耐看一点的呢? 怎么一个个都像是贫民窟跑出来的歪瓜裂枣? 更无语的是,六个人的年龄都在10岁到14岁之间,最小的那个傻妞,甚至还不到10岁。 一想到要对一个10岁的孩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弘贞这心里就很不踏实,总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这要是放到现代,就是在雇佣童工啊! 李老哥这时问道:“三郎,这几个丫头,都是三叔公给你精挑细选的,你看还满意否?” 李弘贞揽着李老哥的肩膀,把他带到主堂的角落,说起悄悄话。 “我不是只要2个吗?怎么给送了6个过来?” “三郎有所不知,原本三叔公确实依照你的要求,在村里物色了两户好人家。可是消息传开后,全村人都上赶着要把自家闺女送过来做工。” “若不是三叔公再三推辞,今日来的恐怕还不止六个。” “那另外四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哎!这几个丫头的家里都不富裕,她们的爹娘又都嫌弃她们是赔钱货,三番五次上三叔公家央求到你家做工,便是希望让她们自己能挣嫁妆。” “三叔公推辞不掉,又念及这几个丫头实在过于可怜,就一并给你送来了。” “按照他的意思,你若是觉得行,就把她们全收下,若不行,那就挑两个合你心意的,其它都打发回家。” “......” 就在两个男人商量事情的时候。 潘云瑶已经在盘算怎么调教六个丫鬟。 她故作和蔼可亲的问:“看你们几个脸色发黄,应该还没吃饭吧?” 话落,几个丫鬟都有些拘束不安的垂下脑袋。 只有那个叫小花的敢正面回话:“老哥带我们几个这一路走来...都在避雨,故此耽误了。” 闻言,潘云瑶妩媚一笑,对这个小花有了初步认识。 随后她像是遇到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咋咋呼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临走时,还吩咐秦良玉把厨房的馒头包子先拿给几人垫肚子。 此举弄得秦良玉百思不得其解,大嫂这是要干嘛呀? 包子都是潘云瑶早上叫外卖吃剩下的,放到现在早就凉了。 秦良玉将其蒸热了之后,才端出来分给李老哥和几个丫头吃。 此时李弘贞已经和李老哥商量完毕,最终还是决定收下六个丫鬟。 这些人不是牙行贩卖的奴婢,而是自己的亲族。 在家族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这种事还真不好拒绝,所以必须卖村长这个面子。 就在几人用餐的时候。 一道珠光宝气的翩翩倩影,突然进入众人的视线。 众人的目光聚焦过去,哎哟喂!差点被闪瞎了眼。 刚才还是穿一身粗布衣裳的潘云瑶,此刻已经换上百花烟罗杉,就是那种很薄的宋制开衫。 明朝沿袭宋制汉服,夏天的衣服长这样的 下衬如意锦绣马面裙,脚踩云纹绣花鞋,手里摇着团扇,正莲步生花的走来。 更夸张的是...... 她不仅化了一个看起来“不怒自威”又彰显“国泰民安”的娘娘妆,头上还插满了步摇玉簪。 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也是一样不落下。 李弘贞见了,直呼绝绝子。 这是要去青楼表演?还是准备进宫参加册封大典呀? 秦良玉见了,一掌拍在脑门,不忍直视! 放到洪武年间,你一介草民要是敢这样穿,分分钟被刑部拉到菜市口砍头! 六个小姑娘停下干饭的动作,一脸呆滞看着雍容华贵的潘云瑶。 她们农村出来的女孩子,哪懂什么穿衣打扮。 就一种念头:美!太美了,好羡慕呀。 好想跟她一样,拥有天仙般的脸蛋,穿漂亮的衣裳、戴“布灵布灵”的首饰。 看她们一脸崇拜加羡慕的表情,潘云瑶就知道装逼成功了。 嘿!等着吧,待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娘的下马威。 坐下来后,她朝李弘贞的方向挥了挥扇子,一脸狡黠的问:“小叔啊,你们商量得怎么样?到底留几个呀?” 她身上的芳香在扇子的作用下,钻入李弘贞的鼻子,令他不禁老脸一红: “回...回大嫂,全都留下。” 闻言,潘云瑶霎时捂着小嘴,笑得如沐春风:“那好哇!这么大的宅子,就咱们四个人,冷冷清清的,就应该来多点人才热闹嘛!素素,你说呢?” 秦良玉不以为然道:“我没啥意见。反正我又不管家务事。” “全家就你最乖了,嫂嫂爱死你啦!” 接着潘云瑶转头冲李弘贞问道:“那小叔准备一个月给她们多少工钱啊?” 第173章 立规矩 聘用同族女子到家里干活,怎么算工钱? 李弘贞的原身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还真的没啥经验,于是反问潘云瑶: “叔白属实不懂这里边的门道,敢问大嫂娘家,是怎么发俸的?” “我家呀,雇一个短工,一天十文钱,长工每月450文钱。咱忠州地处僻壤之地,不似酆都那般富裕,一天有十五文钱就很不错了。” 李老哥听后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市场价,去酆都城做长工,一天最少也得20文钱。 却被这个女人硬生生砍掉五文钱,心肠真够黑呀! 留意到李老哥冲自己眨眼睛,李弘贞就知道大嫂在压工资。 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个不克扣员工薪资的良心老板,旋即向六人招招手: “你们几个,到我跟前来。” 六个丫鬟颤巍巍挪步到李老爷跟前,学着大户人家的奴婢,行了一个很蹩脚的万福礼。 那个叫傻妞的,还比别人慢了半拍,看得令人直犯尴尬癌。 接下来李弘贞如此说道: “你们毕竟是我李家的同族,工钱当然不能按照寻常雇工来算。” “这样吧,每月我给你们600文钱,算下来每天有20个铜板。” “另外,我每月还会给你们六天休沐日,你们回家探亲也好,去外面玩也罢,休沐日期间,干什么家里都不会干涉。” “每逢过年过节,我还会给你们发红封,或是发些奖励啥的,总之只要你们在我这里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闻言,六个丫鬟万分错愕加懵逼。 六天休沐日,这种休假制度闻所未闻,简直是业内良心啊! 李小红问道:“老爷,我没听错吧?六天休沐日是真的吗?” 李弘贞重申一遍:“你没听错!月俸600文,六天休沐日,过节发红包。” “另外,你们记住,我不太喜欢老爷这个称呼,以后叫我哥就行。” 说完,留下一句:“大嫂,六个人就交给你了。” 便带着李老哥去了扎纸铺,也好让在外打拼多月的李大梁,能见见他爹。 李弘贞一走。 潘云瑶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施展才艺了。 她直接坐到李弘贞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在她扬起下巴的那一刻,当家主母的气场瞬间拉满。 可把六个小丫头给吓得呀,就差点给娘娘磕一个了。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咯!” “我不管你们以前在家怎么样,是娇生惯养,还是受尽委屈,只要进了咱家干活,就得守我家的规矩。” “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刻意拔高了声音。 吓得几个小姑娘立马缩起脖子,状若鹌鹑:“是!大主母。” “很好,不过该怎么称呼,我有必要和你们纠正一下。” “别听小叔嘴上说得随意,这上下尊卑还得捋清楚。在家里,你们可以称他为哥,但是在外头你们得称他为少爷,咱家这位妯娌,你们得称她为少奶奶。至于我嘛,就称我为大少奶奶好了,可晓得?” “晓得晓得...谨记大少奶奶教诲。” 潘云瑶提裙起身,踱步绕着六个丫鬟开始下一轮的训话。 “既然你们都这么听话,那我就给你们把规矩立清楚咯。省得你们这些乡野出来的土老帽,丢了咱家的颜面。” “其一,我们家就一个孩子,三个大人,你们以后的主要活计就是洗衣做饭,除尘撒扫。他们两个男人,一大早就要起来晨练读书,所以你们必须在辰时之前,把早饭做好。” “其二,我家四个都吃完了,你们才能吃。买回来、或许别人送的东西,我们没吃过的,你们不能偷吃。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上桌吃饭,更不能坐在主堂任何一张椅子上。吃饭的地儿,你们就随便在厨房搭个桌子就好了。” “其三,屋里屋外每日都要打扫一遍,尤其会客的地方,不能让我看见一丁点灰尘,换下来的衣服,不能留到第二天下午才洗...” “若是谁敢偷懒,或者让我发现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敢偷吃东西的,哼哼!” “那就别怪我不念同族之情,轻则克扣工钱,重则家法伺候一顿,再遣送回家。” “都听明白了么?” 六个小姑娘齐声回道:“大少奶奶,我们明白了。” 潘云瑶嫣然一笑,扭着屁股,摇着扇子回到主位坐下。 “好啦,你们身上都臭死了,自个去厨房烧水洗澡,最好麻利点儿,待会我还要教你们怎么伺候人,别让我等太久。” 话落,六个人的屁股像装了火箭推注器,逃命似的涌向厨房。 村里的长舌妇说得果然没错,这女人就是狐狸精转世,太可怕了! 看着六个小丫头被自己几句话训得服服帖帖,潘云瑶的虚荣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感觉自己好像要起飞了。 当主子就是这种感觉么?原来有了钱,做了人上人之后,无论你说什么,下面的人只能唯唯诺诺听着,简直不要太爽。 不行,太少了!等小叔当了大官,老娘将来还要去牙行买一大群奴仆回来给我抬轿子。 老娘要让娘家人、还有那个把我按在地上打的县令夫人看看。 等我潘云瑶麻雀变凤凰了,你们就等着被打脸吧! 另外,小叔和秦良玉肯定是不会管家务事的,家里每个月的人工花销,还不是由自己掌控。 到时候想怎么搞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她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那放荡的笑声中,夹带着对往日的不甘屈辱和未来的大快人心,仿佛梦想成真就在眼前。 秦良玉使劲搓着胳膊:“大嫂,求求你别笑得那么阴险!大热天的,我都能被你笑出一层鸡皮疙瘩...” “你小人得志的样子,好丑!” 潘云瑶不屑冷笑:“说明你只读死书,还不懂人心险恶。她们这些野丫头受父母影响,骨子里就是欺软怕硬,若不给她们立规矩,能骑到你头上来。” “有道理,确实该好好调教一番,不过大嫂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我不像你,家里就你一个女娃,生下来全家人把你当宝一样握在手心怕碎,含在嘴里怕化。” “倘若换成是你生在我娘家,曾体会过我为了吃一口冰糖葫芦,去求着嫡长女施舍的样子,比她们还要卑微?” 秦良玉一脸茫然:“能讲给我听吗?” 潘云瑶紧紧攥着拳头,说得咬牙切齿:“当时我年纪尚小,不懂人心险恶。我那个嫡姐在我面前吃糖葫芦,看得我直咽口水。她便问我,想不想吃?” “我本以为是她大发善心,能施舍两个给我。” “谁知道,她却把没吃完的糖葫芦扔在地上。” “当时我是真的馋坏了,不疑有他捡起来就吃。” “她下一刻却突然大喊大叫,说我抢了她的糖葫芦。” “我气不过,跟她打了起来。” “事后,我被嫡母狠狠打了一顿,打完还被关进柴房饿了三天。” 说到这,一滴清泪从潘云瑶眼角滑落,指甲深深嵌着手心说得更加恨之入骨: “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被关的那三天,又冷又饿,又没人跟我说话。” “只有我那个嫡姐,在外面不停的嘲笑我、羞辱我,还往我的饭碗里扔沙子。” “自那以后,我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嫡庶尊卑就像一座大山,只要我还在那个家,无论我怎么努力讨好谁,都无法撼动身份的偏见。我若反抗,下场只会比关柴房更惨。我认怂,别人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羞辱我。” “只有当我有了金钱和权力,才能拥有自己的尊严,我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听她说起不堪回首的遭遇,秦良玉既同情又气愤:“大嫂,我以前错怪你了。你说得没错,要是换成我,下场恐怕比你还惨。” 说完,坐到潘云瑶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不停安慰。 “素素,你是个好姑娘!心胸豁达,是非分明,正因如此,我才会把心里话告诉你,换成别人我可不会轻易相信她。” “那大嫂后来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们还有没有欺负你?” 潘云瑶又娓娓讲起往事:“我就这么唯唯诺诺、在受尽屈辱中渡过了十几年。” “那时候的我在想,只要离开那个家,嫁出去就好了。嫁给一个懂得疼我爱我的男人,我的苦日子才能解脱。” “可命运总是那么爱跟我开玩笑,当我得知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比我大30岁老男人做妾,我真想一头扎到井里,一死了之。” “后来我想通了,我不甘心嫁给别人做妾,我不想我的下一代,还是庶子庶女。” “所以我天天去河边等大郎,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和大郎...” 说到这,潘云瑶满脸幸福的说道:“和大郎刚成亲那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宠我、爱我、处处护着我,巴拉巴拉...” 秦良玉听得羡慕死了:“诶!大嫂,能不能再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让男人,什么事都依我。” 第173章 黄老板来访 七月十五,中元节,亦称鬼节。 按道教的说法,这天是亡魂回到地府的日子,俗称鬼门关。 而七月初一又是鬼门大开,地府放亡魂回到人间游荡,与在世的亲人相聚。 按照四川当地汉人的习俗,每家每户都要用祭祀的方式,伺候已故的亲人吃饱喝足、再烧纸钱把荷包塞得满满的,让亲人高高兴兴地回去。 是以,为了过这个节日,这期间家家户户杀猪宰羊、烧香拜佛,忙得不亦乐乎。 早在六月末,坐落于长江河畔的“李记扎纸铺”就已经盛大开业了。 在七月初一的前一天,店里就被顾客挤爆,前来购买香烛纸钱的络绎不绝。 当天的营业额就高达200两银子,再加上六月份书斋的分红,竟然有1500两。 李老板再一次体验到数钱数到手软的快感。 当沉甸甸的钱箱子,在家里落地的那一刻。 潘云瑶就像闻到肉味的汪星人,马上爬过来跪舔。 “哎呀!这是啥玩意这么沉呀?小叔有没有伤到筋骨?累不累啊?” “来,先喝口凉茶,坐下来歇歇。” “哎呀,浑身都是汗呀,快把衣服脱了,给丫鬟们去洗洗。” 李弘贞连连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嫂,让我自己来吧。” 衣服刚脱下来,潘云瑶一边用扇子给他降温,一边色眯眯的盯着小叔的腹肌,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诶!小叔啊,你看陈公子他们家的家丁,还有县尊大人家的奴婢,都是穿同样衣服的。” “唯独咱家,穿的都是啥呀?那个小花穿的花花绿绿的,那个傻妞又穿得跟叫花子一样。咱们已经是有钱人家了,这下人的衣服,可不能寒颤啊!” 李弘贞苦笑道:“大嫂,他们一个有嘉靖皇帝御赐的金牌,一个是县太爷,咱们家啥也不是,能比吗?要是让她们都打扮成那样被人报了官,届时公堂对质你我百口莫辩,还是算了吧。” 闻言,潘云瑶立刻停下挥扇的动作,转而悲天悯人的说道:“哎!嫂嫂绝无攀比的意思,我这不是看几个丫头穿得破破烂烂的,心疼她们吗?就算不能穿一样的,最起码也得让她们穿好一点吧?” 听了她这段又当又立的说辞,李弘贞差点没背过去。 妈的!还没到发工钱的日子。 这个月已经被潘云瑶用奇葩的理由要了两次钱。 一次说是给丫鬟们买胭脂水粉,结果丫鬟脸上还是跟素颜没两样。 一次还说她们长得太瘦了,应该买些补品啊、肉啥的,给她们补补。 结果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谁胖了一圈。 钱呢? 要不是进了你潘云瑶的口袋,打死都不信。 李弘贞刚想一口回绝,这时那个叫傻妞的丫鬟刚好路过。 留意到她屁股上的补丁,想了想,算了。 水至清则无鱼,宁愿被大嫂贪,也不能背上“周扒皮”的恶名。 听到身后箱子打开的声音,潘云瑶猛然回头那一刻,银光就照在她的脸上,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美好了。 以前小叔带了多少钱回来,都不会给自己看。 每次都是三五两,抠抠搜搜的给,找他要钱最多的一次,只是为了借金条打首饰,末了还得还回去。 她何曾见过眼前的震撼场面,一口长宽高各一尺的箱子,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银元宝,数额之巨,平生罕见。 “这这这...这到底是多少钱呀?” “1500两。” 潘云瑶内心抓狂了。 老娘要是有这么多钱,这辈子宁愿不要男人! 李弘贞拿了两锭银元宝放在茶几上,抬手做请到:“大嫂,就劳烦您用这钱,给几个姑娘买新衣裳吧。好歹是来咱家干活的,不能失了排面。” 潘云瑶迅速把钱收进袖子,笑容可掬的应承下来:“一定给小叔办妥当,保证让咱家任何一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下午的时候。 李弘贞吃过午饭,正躺在摇椅上纳凉。 尽管他不需要人伺候,可潘云瑶还是命令两个丫鬟去给他挥扇子。 黄老板这时突然来访:“哎哟!李老弟,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李弘贞睁眼仰起身,见黄老板手里提着礼物,忙招呼丫鬟沏茶。 “来来来,黄老虎请坐。酆都的作坊铺子那么忙,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呀?” “嘿嘿!老弟啊,哥有桩长远的大买卖,要和你谈谈。” 第174章 你小子真头铁啊 和黄老板合伙开的忠州扎纸铺,因为“鬼门开”那几天生意非常好。 由此让黄老板嗅到了商机。 此番来意,无非想邀请李弘贞一起出钱,准备在忠州举办一场关于民俗文化的演出活动。 具体操作是从酆都请来戏班子,让他们扮成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啥的,在鬼节当天全城游街,俗称请鬼,有点类似西方的万圣节。 这场活动的意义在于,让鬼差把游荡的亡魂请回地府,别留在活人的世界为祸人间。 这种事情涉及面太广,李弘贞不敢贸然答应。 “还请黄老板详说,这次请鬼游街,需要我出多少钱?又该疏通哪些关系?如若不是很麻烦,在下倒是愿意花钱让忠州的父老乡亲看场热闹。” “除李老弟之外,酆都的员外郎、乡绅我都邀请了,其中也包括您叔父。这么多人众筹,摊到你身上,我估计只要100两。主要是这件事还得忠州的县尊大人点头,您看?” “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二叔亲自登门,请求县尊同意这桩事。黄老板放心好啦,这毕竟是一件功德善事,本地乡绅和员外郎不仅会答应,还会联名给知县上书。我料想,知县也会同意的。” “哈哈...如此甚好。” “不过...这种事还是提前跟县尊打声招呼,让他有个准备。咱若是把联名上书直接递到他案上,恐县尊心生不悦,黄老板,你说呢?” 闻言,黄老板对李弘贞的周到愈加感到佩服:“就凭你这般心细如发,不发财才怪咯!” “黄老板谬赞。那咱们就给县尊递封拜帖,再携礼上门拜访。” 第二天。 庞知县派人回了帖,让黄老板和李弘贞申时到家里一叙。 于是两人都带上四样礼,外加一百两红包上门去了。 进了官邸、穿过一条走廊时,耳边传来一阵袅袅琴音,甚是悦耳。 黄老板不禁赞叹:“老弟你听听,这琴声犹如天籁之音,一听就知道是个美人在那弹奏...哎!当官的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懂得何为高雅?不像咱们这种土老帽,十大雅事一样也不会。” “少来!我最起码会拉几下二胡。” “好好好...你是雅士,黄某不跟你争,咱们快些走,说不定还能一睹美人芳泽。” 离琴声越来越近时,就看见庭院中有个黄衣女子,在竹林中微露半身。 两个男人猥琐一笑:嘿嘿!估计是庞知县哪房姨太太。 结果当黄衣女子转过头时,两个人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妈的!竟然是李弘贞最不想看见的人,如花...啊不!是庞圆圆! 更恶心的是,这个人丑多作怪的货,还摆出各种妖娆的动作在那赏花。 一旁的画师,也是一副被迫营业的表情记录着。 眼前场景换成潘云瑶,还说得过去。 可那是一个肥婆在那搔首弄姿... 妈呀!太辣眼睛! 看两人一溜烟的落荒而逃,庞园园气得狠狠一跺脚。 “李三郎,给我等着瞧!想找我爹办事,门都没有。” 两人在会客厅等了老半天。 才等来庞知县来见他们。 这里不是公堂,两人只要行礼作揖即可。 “草民酆都黄有德,参见县尊。” “此乃请神游街草书,请县尊过目。” 庞知县接过草书只是轻轻颔首,也不请人坐下。 他自个倒先一屁股压在藤椅上。 李弘贞能明显看到,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藤椅发生一阵扭曲变形,又恢复了原样。 啧啧...胖成这样,少说有300多斤吧。 看完草书,庞知县这才说道:“恕本官不能同意此事,两位请回吧。” 黄有德万分错愕,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还请县尊告知缘由,为何不能?这可是造福当地百姓的大功德啊!” 庞知县意味深长瞟了李弘贞一眼,接着道:“汝应知,去岁忠州发生一起火灾,焚毁粮食上万斤。” “而这场请鬼游街,一路上要放鞭炮、又要烧钱赏鬼,本官担心再起火灾,故此不能同意。” 李弘贞心中冷笑:呵呵,就知道会这样。 “县尊此言差矣,去岁粮仓走水,乃是有人故意纵火,非因无心之过也。何况此次游街,乃是在白昼进行,届时万人围观的情况下,还能起火实在过于牵强。” 此言一出,黄有德傻眼了。 你小子真头铁啊,连县尊大人也敢顶撞! 第175章 我想让他落马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庞知县拍案起身,指着李弘贞破口大骂: “休得在此大放厥词。” “本官之所以这么做,乃是防患于未然,到你这厮嘴里,却成了牵强附会。” “本官看你是活腻了,来人!” “将此人叉出去。” 话音刚落,一群家丁冲了进来,准备将李弘贞就地正法。 李弘贞一声暴喝,吓得家丁不敢妄动。 “我看谁敢?” “草民今日上门拜访,与县尊起了口头争执,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县尊却要打要杀的。身为一县父母官,本该广开言路,然却因意见不合,便要行此霸道做派,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大义凛然的一番话,庞知县被气得脸皮直颤抖。 妈的!这算什么啊? 为官十几余载,本官何曾被一介草民这样骂过? 可是他的说法占据道德制高点,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本官乃一县之长,不让你们游街,自然有本官的道理。去岁粮仓起火,至今仍历历在目,本官为了全县百姓的安全考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你那么有本事,那你来坐本官的位置啊?” 李弘贞轻蔑一笑,切!道理讲不过,就开始道德绑架对吧? “那你倒是退位让贤啊。我若当了知县,三年之内绝对让忠州实现全民暴富。” 此言一出,全场皆目瞪口呆。 疯了!这人绝对疯了。 黄有德看庞知县双目喷火的样子,担心他一声令下把李弘贞打入大牢。 连忙打圆场:“县尊息怒,李老弟年轻气盛,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庞知县毕竟是混迹官场、见过大世面的人。 听黄有德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愚蠢。 都差点忘了,李三郎以前就是个地痞流氓。 跟这种傻逼一样的滚刀肉较劲,那不是跟着一起傻逼吗? 不过转念一想,治下还得靠这个滚刀肉把经济搞起来,也不能把他得罪死。 便故作愠怒道:“你这泼皮口无遮拦,本官不与你计较,念及今日你是携礼来访,本官也不将你轰出去,自己回避吧。” 李弘贞倒也痛快,抱拳说了声告辞,便拂袖离去。 留下黄有德一人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啥情况啊? 他还真没见过,得罪官老爷的人,还能全须全尾离开的。 难道这就是“傻逼保护罩”吗? 正愣神时,庞知县忽然唤了他一声:“黄老板。” “县尊有何吩咐?” 庞知县重新坐下,抿着茶慢悠悠的说道:“本官不屑于跟李三郎这种愣头青,坐下来谈事。他走了正好,你倒是和本官说说,这场游街具体该怎么办,只要不造成动乱,或是引起火灾,本官倒不是不可以点头。” 黄有德心中窃喜,果然当官的都是一路货色,前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接下来他就把整场活动的一系列细节,一五一十跟庞知县交代清楚。 听完,庞知县却老神在在的说: “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黄老板之所以如此坚持不懈邀请戏班子在忠州游街,不过是为了赚点黄白之物罢了。” “只因戏班子所需的道具,都是出自黄老板家的作坊,用完之后都是直接烧掉的。” “如果忠州将来自己也能举办这种游街,那黄老板到时就可以跨县赚钱。” “本官说得没错吧?” 被庞知县一语道破,黄有德有点心虚。 尴尬讪笑道:“嘿嘿!县尊慧眼如炬,草民确实想挣点钱,养家糊口...” “兹事体大,容我与忠州各位乡绅商榷一番,七日之后再做答复。”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本官要去用膳,黄老板请回吧。” 说完,便起身迈步出堂。 黄有德急了,连忙追了出去,却被两个家丁拦住。 “县尊请留步,七天万万不行啊!再过十天就是中元节了,根本来不及筹备啊!” 庞知县理都没理他,头也不回的接着走。 官邸门外。 李弘贞一脸坏笑的看着黄有德走出来。 “谈不成就谈不成,老黄何必这般垂头丧气?” 黄有德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你你...嗐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怎么可以跟县尊那样说话?平时的机灵劲被狗吃啦?” 李弘贞邪魅笑道:“我故意激怒他的。” “啥?你这不是在帮倒忙吗?” “老黄先别生气,把庞知县后面的对话,讲与我听。我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 听完他们的对话,李弘贞心中大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手里的一百两银子,根本没法入他眼,人家这是在暗中告诉你,想办事可以,最少拿几百两来孝敬他。别忘了,他之前就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贬到忠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黄有德赞同道:“你说得没错,无官不贪。” “既然此人贪财如命。那过两三天,你就带着一千两白银,再上门拜访一次,我料定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八成会点头。” “请他办事,竟然要花一千两...你疯啦!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出800两。” “那成!” 然而,黄有德仔细琢磨过后,又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按理说,拿个几百两打发他就行了,何需要拿一千两银子贿赂他,你这是想干嘛?” 李弘贞脸上出现一丝尴尬。 “好吧,那我便和你实话相告,免得事后你说我坑你。” 说着,他忽然驻足回头,眼神冰冷望着官邸的方向,缓缓道出真实目的: “我想让他落马。” 第176章 贿赂下套 听了李弘贞的话。 再联想到他今日种种反常的行为。 黄有德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李弘贞是在故意激怒庞知县,给活动的申请制造困难,继而诱导庞知县借机敛财。 天呐!这人的心机也太重了吧? 黄有德被吓得腿都软了:“你竟然要,谋害朝廷命官?” “你疯啦!”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我上有老下有小,才不陪你玩!” “告辞。” 李弘贞把他拽了回来,冷声道:“老黄,别以为没了你,这件事我找不到其他人干。” “酆都忠州我认识的人当中,大把人愿意来干。” “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家道中落,就是被这个姓庞的狗官陷害的!” “这个狗官不思为民请命,不为治下伸张正义。对上卑躬屈膝、奴颜媚态 ,对下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如此狗官,难道就不应该除掉他吗?” “只要你能助我报仇,你就是忠州父老乡亲的英雄,我下一家镖局,还可以让你入伙。” “干不干?你自个斟酌吧?” 说完,放开了黄有德,转过身负手而立。 黄有德弱弱地问:“那你有多少把握?贿赂完之后,你又该如何把证据递上去?我虽然不懂官场里面的门道,但官官相护我是知道的。” 李弘贞胸有成竹的说:“不必担心,若是平时检举地方官贪腐,可能会遭遇重重阻碍。就算证据递到四川巡抚面前,八成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听小道消息说,夔州府最近发生一场大案,北镇抚司的九名锦衣卫,遭遇江湖杀手伏击而死。” “朝廷已经派钦差入川调查此案。” “只要把庞文忠受贿的证据,直接递到钦差手上,老黄,你想想会怎么样?” 黄有德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咱们不妨大胆推测一番,官府想搜捕江湖人,犹如大海捞针。届时追查此案必然是一筹莫展。而钦差在无法向朝廷交代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如若把受贿证据递到他面前,那无疑是雪中送炭。” “你觉得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黄有德顺着他的思路说道:“钦差大人正愁没事可做,必然会全力调查贪腐案,以图戴罪立功。” “没错...你也不必担心,你这个行贿人如果被牵连,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安然无恙。别忘了,我背后可是有周杜陈三家做靠山,如果连你一个商贾都保不下来,那我干脆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看黄有德还在犹豫不决,李弘贞只好加大筹码: “老黄,我打算以后在酆都开一家鬼屋,所用到的道具,都会从你家的作坊进货。” “啥是鬼屋?” “就是类似林园,专门给人玩的...” 听李弘贞介绍完鬼屋,黄有德是彻底跪服了。 他妈的!这人的脑袋到底装了个啥怪物呀? 随便拿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再三权衡之后,黄有德最终还是答应给李弘贞当一次炮灰。 “好!我黄有德也并非怕死之辈,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 “如果我不幸出了事,还请三郎替我照顾一家老小。” 李弘贞向他郑重抱拳道:“放心,你若有事,令堂便是我亲娘、令郎我也会视若己出,令夫人...我也会把她当成亲嫂。” ........... 三天后。 黄有德带着一千两银子,再次拜访庞知县。 当箱子打开的那一刻,庞知县差点被闪瞎了眼。 “哎哟喂!这元宝竟然是抛光过的?还铸造得如此好看。” 明朝的元宝真实长这样 现代元宝长这样 黄有德表面笑嘻嘻,内心祝你妈卖批。 为了让你这个狗官,舍不得把这批元宝花出去。 李弘贞可是按照“周大福”的形状专门请人铸造的,模样看起来圆滚滚,中间还有块凸起的半圆形,一看就知道跟富贵、吉祥等词儿联系在一起。 数完了钱,庞知县笑逐颜开。 不仅给庞有德开具了申请文书,还留他在家吃饭。 第177章 大佬出马,狗官必死 七月十五这天,鬼节正式到来。 为了在忠州更好宣传扎纸铺的新产品。 李弘贞特意搞来一堆纸衣服、纸鞋啊、纸做的生活用品。 一家人整整齐齐前往十字路口准备烧掉。 街上非常热闹,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给下面的亲人汇款。 李弘贞一路走来感慨颇深。 这种节日氛围很浓郁的场面,在后世除了福建广东地区,其他地方已经很难再见到了。 因此,福建广东人也经常遭到冷嘲热讽,都21世纪了,你们还在搞封建迷信。 那西方人去教堂为死去的亲人祷告,怎么不见有人骂他也迷信? 看吧,这就是文化断层所造成的后果,人人都精神分裂。 一边在诋毁传统文化,一边又在抱怨过年没年味。 一边禁止烧纸钱,一边又因为韩国申遗端午节破口大骂。 想起后世乌烟瘴气的文化圈,李弘贞也很想破口大骂:没救了,都毁灭吧! 到了十字路口。 这里有个高约一丈、身披战甲的巨型纸人,脚下堆放着各种贡品。 其中就有自家卖的原味蛋糕。 此刻李弘贞终于明白人们拜神为啥那么喜欢用蛋糕。 因为蛋糕金灿灿的颜色,叠放在一起像一堆金元宝。 这时,秦良玉把三炷香递到他面前。 “愣啥还不来拜神!全家就等你一个了。” 接过三炷香,李弘贞讪讪笑道:“我是觉得咱家的蛋糕真好看。” 秦良玉长吁短叹道:“可惜了,严阁老要是能多活几十年,就有口福了。” 李弘贞知道她在说谁:“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小姐姐,也会说冷笑话。” 小元魁好奇的问:“严阁老是谁呀?” “就是嘉靖朝的内阁首辅,严嵩。” “那为什么婶娘希望他能多活几年?” “严阁老被抄家之后,80多岁无人赡养,沦落到靠捡坟头的贡品为生。你婶娘想亲眼看看,严阁老也来捡蛋糕吃。” “啊!婶娘怎么可以这么坏?” 闻言,秦良玉气得把刚插下去的三炷香,给拔了起来。 “臭流氓,你再造谣污蔑我,就用这个戳你屁股!” “我随便说说而已,是仔仔理解错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烧纸钱和冥器。 李弘贞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对潘云瑶吩咐道: “大嫂,或许是因为忠州的本地人还不适应这玩意,鬼节期间咱家的扎纸铺,除了香烛纸钱,就唯独这玩意卖得不是很好。为了把这玩意推广出去,就有劳大嫂帮个忙了。” 能赚钱的事,潘云瑶当然义不容辞:“小叔尽管吩咐。” “等会烧的时候,请大嫂演一出戏,比如像我这样。” 说着,李弘贞跪在纸人前,囧着张脸娘唧唧的哭着:“大郎!你死得好惨呀...” “噗呲——” 秦良玉没忍住笑出鹅叫声。 李弘贞骂了她两句:“如此悲怆的场合,你在这里笑合适吗?” 秦良玉笑得更欢了:“你骚起来,简直不给女人活路呀!哈哈哈...” 潘云瑶都懒得搭理两个幼稚鬼,专心干活。 她用摆地摊的方式,把衣服鞋帽在地上铺开。 周围的人见了,都围过来看热闹。 “弄了一堆纸衣服,还有牙刷、这是干嘛呀?” “哟呵!大伙瞧,这小娘子长得真俏呀!” 接下来就见潘云瑶跪在纸人面前,开始她的精彩表演。 “大郎啊!你为国捐躯,尸骨无存,你死得好惨呀!” “昨晚托梦给我,说你没衣服穿、没钱打发鬼差。让妾心疼死啦。” “大郎啊啊啊!衣服烧给你了,你一定要保佑仔仔,平安长大,考中状元...” “也要保佑我,将来有花不完的钱...” 她就算啥也不干,往那一站都是一道吸引眼球的风景线。 周围的人看她哭得那么惨,也都好奇询问: “这是在哪买的呀?我家死鬼也托梦给我,说他没裤子穿,孟婆不让他过桥。” 李弘贞朗声介绍着:“大娘,这是在城外的扎纸铺买的,我敢保证,你烧了这玩意,明年你家相公就不会给你托梦,对吧,娘子?” 秦良玉被迫营业的瞎鸡儿胡扯:“对啊对啊!将来等我相公死后,我就给他烧一大堆衣服鞋袜,让他不要来梦里烦我。” “娘子要是比我先死,我就给你烧十八般武器,再给你烧金山银山用来招兵买马,你就在下面专心南征北战,别来打扰我续弦。” 潘云瑶无语了,说好的推销呢? 怎么越说越离谱? 为了钱途考虑,她只好亲自出马:“诸位乡亲,这些都是在城外的李记扎纸铺买的,现在他们家开业大酬宾,所以冥器都折价售卖,想烧给亲朋好友的赶紧去买,去晚就没了。” 临了,夫妻俩都被她骂了一顿:“你俩能不能大局为重,赚钱的时候还吵架?” 十字路口这边祭祀完毕,接下来全家人要去城外祭拜土地庙。 还没走出城门口,就被守城官兵给赶了回来。 “钦差进城,所有人暂时不得出去。” “街上行人,速速回避。” 在官兵的指挥下,街上的百姓被驱使到道路两旁。 人群混乱拥挤,为免出现意外。 李弘贞连忙把小元魁抱在怀里,秦良玉则把潘云瑶环住。 不多时,就见城门口出现两个旗手,上写回避和肃静。 再然后,就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长相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 听周围的读书人报出钦差的名字。 可把李弘贞高兴坏了。 哈哈...这下稳了,有这位大佬出马,那狗官必死无疑。 第178章 礼部尚书,于慎行 (一更) 朝廷派到四川的钦差,不是别人。 正是在万历朝堪称“第一谏臣”的大人物,北直隶礼部尚书,于慎行。 此人到底有多刚? 看他做的两件事,就知道了。 万历初年,张居正在“李太后”和“冯保”的支持下,开启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但张居正的行事作风过于霸道,以至于同僚心生不满。 当时御史刘台,弹劾张居正独断专行,钳制下僚,被张居正打入大牢,并下令不许探望。 高压政策之下,所有人都不敢违抗张首辅的意愿。 唯独于慎行,偏偏要去牢里看望刘台。 第二件事发生在万历六年。 当时张居正父亲去世,依礼制,要辞官回家丁忧三年。 万历帝不准,许他夺情戴孝执政,因此引起满朝哗然。 别人都是暗戳戳的写折子,递到皇帝面前弹劾张居正。 唯独于慎行剑走偏锋,直接冲到张居正面前,骂他被权力蒙蔽初心、违背伦理孝道。 把张居正给气得差点当场去世,指着于慎行痛心疾首怒骂: “可远,你是我最赏识的学生,为师平时待你不薄,为何要跟为师作对?” 没错,历史往往就是如此狗血。 于慎行正是张居正提拔的学生。 但他也不是在“反张居正”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在张居正死后,反对他的文官势力联和起来弹劾张居正私生活奢靡、贪赃枉法,请万历帝下令抄家。 张居正一家被抄之后,全家十七口人大部分饿死。 于慎行积极奔走打通各方关系,最后救下张居正的80岁老母和未成年的小儿子。 钦差大臣的队伍规模并不大,很快就穿过城门洞,并下令官兵立刻恢复交通秩序。 按照正常惯例,钦差大臣到地方调研,地方官必然是出城三十里相迎。 可于慎行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突然降临忠州,显然是想给庞知县一个惊喜。 想通了此关键,李弘贞脸上浮现不厚道的奸笑。 秦良玉看他笑得猥琐,便好奇一问: “你那么高兴干嘛?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闻言,李弘贞脸色瞬黑:“别瞎说,我又不认识他。你这女人一天到晚不拿我开涮,浑身痒是吧?” 秦良玉贱兮兮的说:“我并无揶揄之意,我只是觉得你和全家人长得不太像,你想啊,令兄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令姊温婉可人、仪态清雅,唯独你长得...” 说到这,秦良玉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就指着对面一个卖炊饼的: “呐!如果你不穿这身衣服,就跟那个卖炊饼的没两样,放到人群中毫不起眼。我甚至一度怀疑,你是不是外面捡来的?” 李弘贞给气得青筋暴起。 “你在说我长得丑是吧?还是指桑骂魁说我是野种?” 臭流氓一副吃了“九转大肠”的表情,相当狰狞可怕。 秦良玉有点虚了,躲到潘云瑶背后继续嘴贱:“我没有明说你是野种,也没有说你丑,你不要往心里去哦!” 在大街上李弘贞不想跟她吵,丢下一句:“you''re a fool——” 牵着小元魁就走了。 “大嫂可听懂他刚才说啥了?” “哎呀!疼!” 潘云瑶狠狠掐了一下秦良玉的蜜桃臀,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啦?在男人面前,女人要温婉贤淑,男人才会把你当个宝,你咋天天要气他呢?” 秦良玉不服气道:“我就是要气他,我都差点跪下来求他了,臭流氓油盐不进,还是不让我出去押镖。” 潘云瑶又掐了她一把:“憨批住嘴!但凡你照我的吩咐做,小叔怎么会冷落你?若不是你最近老是跟他作对,他又怎么会连续三天三夜,都不回家睡觉?” “让我做那些羞耻的事儿讨好他?门都没有!” “哎!我为了你们夫妻和睦,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我早晚会被你们两个缺心眼的,给气出病来!” ........................... 李弘贞路过县衙时,被于慎行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给折服了。 他刚才路过知县官邸的时候,那里已经被钦差大臣的随行官兵给包围了。 而县衙门前,钦差的队伍也已经在此严阵以待。 于慎行就像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站在县衙门前负手而立。 庞知县则像上班摸鱼被领导抓包的倒霉蛋,跌跌撞撞跑出来迎接。 “下官忠州知县庞文忠,参见于尚书!” 于慎行也不跟他废话,简单明了道明来意: “庞文忠,有人状告你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本官正是为此事而来。” 闻听此言,庞文忠吓得脸色煞白:“冤枉...冤枉啊!这是污蔑本官,请大人明察啊!” 于慎行冷笑:“是不是污蔑?公堂对质之后,再做定夺。” “即刻开堂,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案。” 第179章 混入官邸做带路党 (二更) 夕阳微微落下的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升堂鼓,县衙门前的两尊石狮,仿佛平添了一分威严。 明朝法律规定,公堂处理案件的时候,是允许百姓进去旁观的。 所以李弘贞把小元魁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早早就进去抢了个c位。 “咚咚咚...” “升堂!” “威武——” 于慎行一拍惊堂木,下令道:“来人,带状告人。” 庞文忠万万没想到举报自己的人,竟然是前不久送给自己一千两银子的黄有德。 和李弘贞擦肩而过的时候,黄有德在他耳边说了声:“万事俱备。” 他们的小动作,被庞文忠尽收眼底。 而且那个地痞流氓还朝自己一脸坏笑,好像在说你死定了。 见此情形,庞文忠顿感不妙。 糟糕!被这两个小人下套了! “草民黄有德,拜见钦差大人。” “此乃草民亲笔所拟状书,请钦差大人过目。” 于慎行把状书交给属下,当众念了出来。 “七月初三,草民与李家三郎,携礼登门,欲求知县准许戏班游街。知县以起火为由,不允批复。遂李三郎与之争论无果,知县将其喝退。” “独留草民一人在府商榷此事,闻知细则后,知县依旧不允,并告知草民,若以千两孝敬,此事或可成。” “草民囊中羞涩,便与李三郎求借五百两银子,方才凑齐行贿之额。” “知县收得孝敬,方才颁下通关文书,当日又留草民在府用膳。” “......” 状书刚念完,黄有德便向于慎行鞠躬一礼,愤愤不平的说道: “禀钦差大人,草民祖上几代经营扎纸铺,常年与死人打交道。这门行当阴气太重,怕自己阴得有亏,故此草民才花大价钱请戏班子到忠州游街,便是想为自己行善积德。” “这本是一件造福当地的善事,不料庞知县利益熏心,竟借此事向草民索贿。” “草民心中愤愤不平,还请钦差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话音刚落,庞文忠就跟踩中尾巴的猫,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胡说!你污蔑本官!” “本官根本没有亲口向你索贿,更没有收过你半分钱。” 黄有德鼓起勇气道:“县尊收了草民一千两银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庞文忠轻蔑一笑,随后向于慎行作揖道:“禀钦差大人,下官并无收取此人钱财,家中现下余财不过才几十两银子,作为日常家用开销,大人可遣人前去搜查,若下官有一句假话,当场自缚请罪。” 于慎行道:“既然庞知县要自证清白,那本官便成全你。传令,命左千户,带人前去他府中搜查。” 两个传令兵,得了命令刚走。 李弘贞连忙跟了出去。 走出县衙时,秦良玉和大嫂正好结伴而来,于是把小元魁扔给了她们。 他赶在官邸被包围之前,来到官邸后院翻墙而入。 之前他借用和秦良玉吵架半夜离家出走的契机,来这里踩过点,对府邸的布局已经了如指掌。 是以,他轻车熟路来到家丁居住的宿舍。 运气不错,有个家丁刚好躺在床上打手冲。 李弘贞就在他打得正嗨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 “啊啊啊...” 家丁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一记闷棍敲晕。 李弘贞接着扒下他的衣服换上,最后还给家丁喂了一大瓶酒。 做完这些,才大摇大摆出现在府邸中。 庞文忠府上的奴仆雇工多达六十多个,李弘贞这张放在人群中能隐形的脸,就算出现在人满为患的主堂,也不会被人识破身份。 那个被派来搜查的左千户,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堂。 庞知县的妻子把家里的钱都集中过来,当着左千户的面清点,同时还把账本上的流水一条条报出来。 末了,左千户一脸狐疑的问:“不会吧?这么大的宅子少说都得好几千两银子,全府上下竟然只有几十两。那你家几十个奴仆,还有你们这些夫人小姐的开销,够吗?” 尽管知县夫人心里慌得一批,表面还是保持从容应对:“我家老爷一年俸禄也就30担禄米,十匹绢布,折合下来不过34两,肯定不能维持府上开销。若无妾身娘家有百亩良田,全府上下都得喝西北风。我家老爷自从调任忠州之后一直为官清廉,不曾收受贿赂,还请千户明察啊。” “夫人不必言之过早,有无藏污纳垢,本将自有判断。传令下去,给我仔细搜查。” 眼看左千户查不出什么干货,李弘贞就去外面找一群巡逻的官兵。 “诶诶!两位军爷,请留步。小的有要事禀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办差。” “小的知道藏银秘库,就问两位军爷,想不想立功?” 闻言,两个官兵相视一笑:“听你言下之意,莫非想提前分一杯羹?” 李弘贞讪讪笑道:“小的举报有功,拿点也不过分吧?至于军爷能赏多少,小的绝无异议!” “哟呵!你小子挺识趣啊!事不宜迟,那就带我们去藏银地点。” 少顷,李弘贞领着两个官兵来到一片水池。 他衣服也不脱,直接跳到池里捞出一个红漆密封的坛子。 官兵打开一看,哎哟喂!果真是白花花的银子。 三人不敢拿多,只取一小部分分赃。 然后由另一个官兵将此事禀报给左千户。 不出意外,知县夫人得知消息后,白眼一翻,当场撅了过去。 第180章 公堂对质 (三更) 离夜幕来临还有一段时间,官邸围墙外面又是十步一岗。 李弘贞一时没法撤离,索性就先呆在这里吃瓜看戏。 藏在水池底下的金银财宝,正在陆续被捞上来。 经过粗略估算,光是白银就有上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黄金、古董、玉器各种杂七杂八的玩意,整整有几十件。 一个正七品的知县,年俸才34两银子。 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贪下如此巨额财富,鬼才不信。 不出李弘贞所料,那两个官兵很不厚道,跟左千户说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如此也正合他心意,免得假扮家丁的身份暴露。 等所有财宝被打捞上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左千户一声令下,让外面站岗的官兵都进来搬运。 李弘贞就趁外头守备松懈的时候,把藏起来的衣服换回来,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官邸。 回到县衙时,左千户刚好派人把部分贪污的赃款,给于慎行送了过来。 其中就有李弘贞专门定制的银元宝。 而且围观的人群也换了一波。 秦葵和他的学生、二叔、张世裕、还有十里八乡的乡绅员外郎,反正忠州有点身份的人都来了。 现场也从原来的公堂对质,即将演变成审判大会。 大嫂已经带着小元魁回家了,只有秦良玉和他爹站在一起。 一看到李弘贞出现,秦良玉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刚才跑哪去了?是不是干了坏事,做贼心虚躲了起来?刚才钦差大人传唤你不见踪影,都派人到家里找你去了。” 李弘贞假装捂着肚子,解释道:“我刚才闹肚子,拉屎去了。” “咳咳...” 秦葵清咳两声,暗示两人文明一点。 这时公堂内,正在进行一场证物检验。 用来贿赂庞文忠的银元宝,是李弘贞和黄有德专门跑到苗寨,找工艺精湛的银匠铸造的。 而那个苗族的银匠,早就被传唤到现场。 “匠户,请你仔细看看,这些银锭是否出自你手?” 银元宝刚接过手,银匠立刻就认了出来:“回大人,草民不敢隐瞒,这些银锭正是黄老板请草民订制的,草民这里还有铸造磨具。” “啪!” 惊堂木一拍。 公堂响起于慎行洪亮的声音: “庞文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庞文忠吓得从椅子滚落,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述着: “于大人听下官说,这是误会啊!” “是黄有德,还有那个地痞流氓李三郎,狼狈为奸陷害本官啊!” “不然李三郎怎么会躲起来,不敢上公堂对质?” “他一定是跑了,请大人下令抓他归案。” 话音刚落,庞文忠身后响起一阵气急败坏的叫骂。 “姓庞的,我日你妈!” “老子去蹲茅坑拉屎,你却说我畏罪潜逃?信不信老子喂你吃屎?” 庞文忠猛然回头,就见那个杀千刀的流氓,正提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走来,像极了刚蹲完坑来不及穿好裤子抓紧赶回来的样子。 于慎行猛拍惊堂木,喝道:“你这厮,公堂之上,不得口吐污言秽语。” 李弘贞奴颜媚态的行礼道:“大人息怒,草民是个粗鄙之人,说话一时没能改过来,勿怪。” (这里顺便吐槽一下电视剧瞎鸡儿误导人:在任何汉人王朝,除了受审的罪犯,无论是下级官员见上级官员,还是百姓上公堂见官,都不需要下跪。只有元清那种异族政权才需要下跪。明朝初期,因为受蒙元影响,下级官员见上级官员,确实存在跪拜礼。但是在洪武六年,就被明太祖废除了。一切胡礼悉禁勿用,这段话出自《明太祖实录》) (还有《明会典》佐证) 于慎行问道:“李三郎,庞文忠说你和黄有德勾结,用千两银子引诱他受贿,本官想听听你的高见?” “禀大人,确有其事。当时我和黄老板初次登门时,便携四样礼拜访。但是稍许薄礼,显然不能令庞文忠满意,他便以不允批复为由,故意逼我俩拿出千两巨额来贿赂他。” “也请大人不妨试想,请戏班游街,这本该是一件善事,忠州百姓求之不得。对于本地父母官而言,也是大功一件。若非庞文忠利益熏心,我和黄老板这种挣辛苦钱的平头百姓,又怎会忍痛用巨资贿赂于他。” “事后我与黄老板越想越气,庞文忠执政忠州期间,巧取豪夺、多次收受贿赂,此等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不配做忠州的父母官。所以我才和黄老板合谋,哪怕是背上行贿的罪名,也要和这个狗官同归于尽!” “大人,庞文忠在调任忠州之前,就有贪污受贿的前车之鉴,如今又在他府中搜出万贯家财,可见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条理清晰又正义凛然的一番话说完,于慎行不禁对此人刮目相看。 公堂外面更是响起一阵喝彩声。 “说得好!” “不愧是忠州第一滚刀肉,真有种!” 庞文忠此刻像是掉进开水锅的虾,都急红眼了。 “钦差大人,请勿听信他一面之词。这黄李二人,最近在忠州合伙开了一家扎纸铺,赚了不少钱。此番请戏班游街,无非是想在将来赚忠州百姓的钱。” “这两人一个是忠州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个是酆都奸商,为了报复本官才如此设计陷害于我,下官是被冤枉的啊!” “就算我是商贾又如何?少看不起人,我黄有德从来没有干过一件缺德事,更没有赚过一份黑心钱。”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正在争执的两人霎时收声。 就听于慎行如此说道:“黄李二人贿赂之举,暂且不论。” “庞文忠,如今证据确凿,你再百般狡辩也无济于事。” “依大明律令,贪污60两足可剥皮萱草,如今你不止贪污上万余两,还拒不认罪,更是罪加一等。” 闻言,庞文忠吓得连忙跪下:“大人饶命啊!下官只是贪了点钱,执政以来兢兢业业,从无冤假错案,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更不曾有过民变动乱,还请钦差大人从轻发落!” 二叔就不乐意了,当即挥手喊道:“钦差大人,草民有冤情!” 于慎行下令放行后。 二叔快步跑到钦差大人面前行礼:“禀大人,草民乃忠州员外郎,李邦民,亦是李三郎叔父。” “今年正月,我侄儿在酆都上街叫卖糕点,不幸遭遇庞知县嫡女庞圆圆骚扰,还扬言要让我侄儿入赘,若非我侄儿会点拳脚功夫,恐怕当日便被她的家奴绑了回去。” 于慎行就纳闷了,还以为是啥冤案,整这么一出狗血剧几个意思呀? “若令侄尚未婚配,倒是一件好事。李邦民,你所言之事,不足以成为状告之由。” “不...请大人听草民细禀,小侄早已婚配。而这位庞家千金,身材肥硕、长相丑陋,因嫁不出去,便当街强抢有妇之夫,被小侄拒绝之后心生不满。遂来到草民的酒楼闹事,令我连着好几个月损失惨重。纵然受损,但草民深知民不与官斗,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事后还上门赔礼道歉。庞文忠教女无方,纵容其女横乡霸里、欺压百姓,此乃不赦之罪,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听完,庞文忠气得差点跳起来跟二叔单挑。 妈的!你李邦民告状就告状,还带人身攻击的,我闺女不要面子啊! 还没等于慎行有所判决。 公堂外面又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钦差大人,卑职也有冤情,要状告庞知县。” 于慎行打眼瞟去,哟呵!竟然是老熟人,秦葵! 连忙挥手下令:“快将人请进来。” 第181章 自力更生的书院 坐标,县学书院。 秦葵领着钦差团、以及忠州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入夜时分来到此地。 “来人,开门。” 推起来嘎吱嘎吱的两扇大门,像是稍微用力就会散架的枯木。 于慎行见状,脸色十分难看。 他作为礼部尚书,掌管全国的官办学院,见过的书院数不胜数。 哪曾见过眼前的书院,竟然如此破败不堪? 穿过大门后,院子里并没有太多绿植装饰,除了几棵果树,大面积都是菜园,靠近围墙的位置还养了一群鸡鸭。 于慎行见过的书院,环境大都是充满水墨书香的文雅气息。 而忠州的书院,愣是被经营成农家乐。 来到书院讲学的地方,情况还算好些。 外面看起来虽然破败不堪,但室内收拾得很干净。 唯一的槽点是,讲师的书桌丑到惨不忍睹。 这张桌子和大作坊出产的家具不一样,四只脚有两只是用树枝接上的,连树皮都没削干净。 桌面上还被磨出一块半圆形的区域,边角光滑圆润的模样,一看便知至少有几十年了。 参观一圈下来,于慎行心中无比凄凉: 穷!太穷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书院! 这时,秦葵将一堆账本递到他面前。 “此乃万历十四年,至万历十七年书院各项开支的账本,请大人过目。” 于慎行接过账本细细阅读起来。 “万历十四年,重庆府提学使司下拨纹银33两,用于修缮,书院实入8两。” (提学使司,相当于地方教育局) 看完第一条,于慎行当场就开骂: “难怪书院破败至此?原来是下拨的银两,被硕鼠昧下!” “万历十五年,忠州书院再度上书,呈请提学使司下拨纹银十二两九钱,作为岁修裱糊窗栅,添置零星居具之用,书院实入3两二钱。” “万历十八年,二月八,书院变卖家禽果蔬,购置三牲香烛祭祀圣人,用银八钱。” 看完最后一条,于慎行差点被气吐血。 “祭祀孔圣人所用之物,竟要变卖家禽果蔬?” “啪”的一声巨响。 账本被狠狠拍在桌上。 于慎行背着手,在讲堂里走来走去。 “县学乃育人之所、国之重器,朝廷拨银修缮、俸养师生,无可厚非!” “可忠州县学的全体师生,竟沦落到要种菜养鸡,才有钱采买文房四宝!” “简直岂有此理!” “钱呢?钱都去哪啦?” 钦差大人在不停的咆哮。 县衙跟过来参观的人都垂着脑袋装鹌鹑,心理素质差劲的,已经被吓得双腿巨颤、小便失禁了。 靠秦家刷脸同样跟过来的李弘贞,对书院的一切也感到非常震撼。 都不用秦葵亲口介绍,这一路上走来所见所闻,已经一目了然。 重庆府提学司每年拨下来的银子,本应该用来改善书院环境。 但是钱由县衙经手之后,再到书院手里,已经连油漆都买不起了。 看着秦葵身上那件“屁股位置有破洞”的长衫,李弘贞终于明白秦家一年到头为何日子总是过得苦哈哈的? 估计是秦葵把他那点微薄的俸禄,都拿去补贴书院了。 要是没有秦邦屏去当家教、秦邦翰给人看病,全家人恐怕得喝西北风。 秦良玉一介女子,又不会女红刺绣,想赚钱就更难了。 这时,忽听于慎行喝道:“忠州县丞,何在?” (抱歉!今天就一章,因为最近睡不好,三更cpu有点扛不住,所以请假一天,作者要把大纲细纲捋一下,不然容易卡文。另外,最近的追更果然上来了,谢谢大家的支持。作者会努力提升码字速度,以后尽量在凌晨之前不欠章。么么哒!比心!) 第182章 老丈人趁火打劫 原来躲在人墙后面的县丞,赶忙挤出人群,颤颤巍巍的来到钦差大人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 于慎行质问:“你负责掌管廪仓银库,那就给本官解释一下,书院收到的拨银,为何与提学使司下拨的数目大相径庭?” 说完,将账本甩到县丞身上。 县丞额角垂下冷汗,说话都结巴了:“回回回...回钦差大人,县县县...县衙一切决策,下官都是按照知县的指令办事,下官真不知道哇!” “身为一县父母官,竟一问三不知?与尸位素餐之辈有何差别?本官看你分明就是和庞文忠同流合污、中饱私囊。” “来人,摘了此人这顶乌纱帽,押回县衙受审。” 话落,县丞立刻趴下来,抱着于慎行的大腿喊冤。 两个官兵上前扯掉他的乌纱帽,然后一人一条腿像拖死狗一样,把人给拖了下去。 经过李弘贞所在的位置时,还在喊冤的县丞脸上挨了一脚,闭嘴了。 于慎行回到县衙,便当众宣布庞文忠的判处结果。 一、扒掉官袍、摘掉官帽,停职收监,并安排专人负责审讯。 二、封锁官邸,在未结案之前,庞家禁止任何人出入。 三、张贴告示,鼓励忠州百姓来县衙大胆申冤。 庞文忠被押下去之后,本以为于慎行接下来会宣布退堂。 谁知他却把目光落在李弘贞和黄有德身上,说出两人的处罚结果。 “汝等行贿之举,虽乃受庞文忠所迫,然已构成违法事实。” “依律,行贿者应当杖一百,发配充军。” “但本官念在你俩非情愿行贿,再者果敢揭发贪污罪状,便免去充军,只需杖责四十,以彰国法!” “来人,用刑!” 当“令签”落地的那一刻,黄李二人同时握了个草! 要不是担心公堂之上骂人会罪加一等,李弘贞真想当场爆粗口! 老子花了1000两银子,费尽心机扳倒贪官,不奖赏就算了,到头来还要挨板子! 妈的!这算什么啊? 黄有德那脸跟死了爹妈一样难看,苦苦哀求着:“青天大老爷啊!草民行贿固然有错,但请大人看在草民揭发贪官的份上,可否功过相抵?只要大人能饶恕则个,将来草民一定为您立生祠。” 李弘贞也说道:“是啊!我俩花出去的1000两银子,就当是捐给朝廷赈济灾民,还请大人能免了这顿板子。” 于慎行指着堂下两人,大义凛然道:“事情一码归一码,不可混为一谈,你俩揭发确实有功,但行贿之举影响过于恶劣,必然会滋生不良风气。若不对你俩施以惩戒,人人便会争先效仿。贪官之所以屡禁不绝,部分原因正是你们这种投机之辈主动行贿,方才助长官吏的贪欲!” “故此,杖刑不可免。” 李弘贞无语了! 确切地说,是以他的文化水平,讲道理讲不过这种满腹经纶的大佬! 呵呵!这个于慎行,果然跟历史上的形象一样,讲原则认死理! 甭说自己犯了行贿罪,张居正不回去给他爹守孝,还不是照样被他弹劾? 眼看臭流氓已经被衙役叉出公堂,准备按在长条凳上挨板子。 秦良玉忙对秦葵说道:“爹能不能帮他说情,他虽是个浑人,但庞文忠能落马,他确实功不可没。” 秦葵摇头道:“钦差大人如此判决,也是依法办事。” “可是...爹,这四十板打下去,非躺个把月不可...” 听了女儿这段话,秦葵若有所思,随后一声不吭的走进公堂。 见到老丈人出现,李弘贞以为他要帮自己说情。 然鹅! 这个“便宜岳父”接下来说出的话,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趁火打劫。 “钦差大人且慢!” 于慎行抬手制止衙役行刑:“秦先生有何高见?” 秦葵臭不要脸的说道:“方才听李三郎所言,愿意将1000两贿赂赃款,悉数捐给朝廷。” “在下所任职的县学书院,大人也看到了,那是何其破败不堪。” “故此在下斗胆相求,请钦差大人从赃款中拨银二百两,为书院修缮门窗、添置桌椅。” 李弘贞趴在长条凳上,水平线正好对着秦葵的屁股。 如果不犯法的话,真想上去咬他一口。 听了秦葵的建议,于慎行觉得可行。 便宣布这笔钱的处理结果: “李三郎,黄有德,听着。” “依律,行贿赃款,无论数额几何,本应悉数充公。” “不过本官一来念在你俩行贿并非情愿,二来秦先生又因书院破败,有此相求。” “本官便对你俩从轻发落,判为拨200两赃款,交由书院改善门庭。” “另外800两暂由本官保管,待忠州新任县官上任,再行定夺。” “但...若不依律处置,国法难容。” “故此四十杖刑,改判二十杖。” “即刻行刑!” (一更) 第183章 老娘又不是没看过 最终的判处结果,让李弘贞认识到钱不是万能的。 尤其是碰上于慎行这种公正严明的老愤青。 哪怕你捐一个亿,他还是会拿板子抽你。 抽你之前,还要拿法律和道德来压你,让你捐钱的功劳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同时又让他的巧取豪夺行为变得合法化。 高!手段实在高哇! 更可气的是,二十板子不是走个过场。 每一板下去,李弘贞感觉屁股像是被人按在铁板烧上,可疼可疼了! “啪!十八!” “啪!十九!” “啪!二十!” 最后一板子打完,李弘贞感觉整个人快炸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娘的!做好事还被打,天地良心何在呀?” 闻言,于慎行当即怼了回去: “大胆刁民,本官已经从轻发落,你仍心存不满,再打!” 他的令签还没扔出去,秦葵连忙出言制止:“大人,这个李三郎在忠州是个出了名的滚刀肉,说话向来口无遮拦,还请大人看在他年轻气盛,饶恕则个。” 临了,压低声音补上一句:“可远兄,此人是我女婿!” 于慎行看了看还在哎哟哎哟喊疼的李弘贞,又瞅了瞅英姿飒爽的秦良玉。 好想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竟然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被水火棍抽二十下,真不是开玩笑的。 以至于李弘贞现在起都起不来。 秦邦屏和执法人员打了声招呼,保证待会回来还凳子。 然后和秦良玉一起,连人带凳把李弘贞给抬了回去。 至于黄有德,则由他随行的家丁伺候着。 到家那一刻。 潘云瑶被吓得俏脸煞白:“小叔这是犯了啥事儿呀?难道你真的干了啥坏事,被抓回去大刑伺候?” 秦良玉答:“大嫂放心,只是挨了二十板子,死不了人。养两三天就好了。” 潘云瑶拍拍胸口,庆幸道:“那就好,小叔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可千万不能落下病根,秋兰,快把药箱取来,给少爷擦擦药酒。” 药酒拿来之后,夫妻俩面临一个非常非常尴尬的问题。 潘云瑶看秦良玉已经跑不见人影了,便提着裙子满屋子找她。 最后从隔壁秦家把她给抓了回来。 秦良玉囧着脸苦苦哀求:“大嫂,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给臭流氓擦屁股!家里那么多人,随便去一个都行,干嘛非得让我来?” 潘云瑶把药酒强行塞到她手中,骂道:“憨批!家里六个下人都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让她们去摸小叔的屁股。” “那可以让仔仔去啊?” “仔仔笨手笨脚,哪里会干这种活儿?别废话,快给我去!不然晚上不给你饭吃!” “大嫂,你是逼良为娼啊!” “逼你个头!这是你俩破镜重圆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给我记住咯,擦的时候要使劲搓,让药酒渗到肌肤里层,这样才能化瘀消肿!” 在潘云瑶的逼迫下,秦良玉扭扭捏捏地进了臭流氓的房间。 看她手上拿着药酒,脸上还挂着欠她几百万的表情。 李弘贞顿时暗道不妙:“秦将军,莫非你要屈尊为我疗伤?” “不然呢?” “换个人来吧,我的屁股都快开瓢了,怕你下手太重,把我弄得死去活来。” “除了我,家里没人了。” 李弘贞囧着脸说:“那我自己来吧?” 留意到明显肿起来的屁股,秦良玉忽然觉得男女之防也没那么重要了。 能光明正大摸一摸男人的屁股,还能顺便折磨一下臭流氓,好像也不错。 思及此,秦良玉脸上浮现坏笑。 李弘贞仿佛又看到她头上长出恶魔角,就知道她想干嘛。 “你不要过来啊!” 趁李弘贞爬起来之前,秦良玉纵身一跃,跳到床上压住两条腿,瞬间令他动弹不得。 在她扒下裤子那一刻,李弘贞萌生一种要被强奸的羞耻感。 “握了个草!” “你来真的呀!” “你还是女人吗?” “怎么毫无羞耻之心?” “快住手,我喊非礼啦!” “强奸啦!快来人啊!” “我要死啦!” “啪”的一声脆响,把李弘贞给疼得喊不出话来。 屁股挨了一巴掌后,就听秦良玉在身后冷嘲热讽: “瞎嚷嚷啥呢?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的。” “你个死男人,不就是被看光屁股吗?” “老娘又不是没看过,干嘛弄得跟贞洁烈女似的要死要活!” “我一直没把你当男人,你也把我当男人不就成了。” 说完,秦良玉拔掉瓷瓶塞子,将药酒滴在他的屁股上。 瘙痒的冰凉触感,还有小姐姐的手在屁股上摸啊摸。 李弘贞爽到芜湖起飞,也硬了。 然而爽不过三秒。 随着秦良玉加大力道,钻心刺骨的剧痛袭来。 “啊啊啊——” “你个死女人,故意折磨我!” “我跟你没完!” “哎呀哎呀!疼疼疼...小姐姐轻点使劲!” “我错啦!我答应你...让你去押镖。” (二更) 第184章 上房顶窃听朝廷秘闻 忠州县政府,正应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在于慎行颁布鼓励百姓申冤的告示后。 忠州的百姓纷纷来到县衙举报,官吏平日里如何贪污受贿、又是如何吃拿卡要。 在众多申冤诉讼中,也有那么一两条是李弘贞以前干过的缺德事。 行为之荒诞、手段之恶劣,令人瞠目结舌。 要不是秦葵的女婿,于慎行真想把他抓来再打一顿! 不过转念一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打算等忙完手头的事就登门拜访,问问秦葵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 于慎行虽然位居正二品大员,但在朝廷上鲜少结党营私,做事向来不看别人脸色。 光脚不怕穿鞋,干就完了。 是以,忠州县衙迎来一场裁员浩劫。 上至知县、县丞、师爷、主簿、典吏四位大boss。 下至牢头、衙役、捕快、乡约这些小吏。 全部被于慎行一撸到底。 如此大刀阔斧的整顿,也让忠州政府系统一夜瘫痪。 要不是有钦差团暂时接替工作,恐怕连个录供词的人都没有。 于慎行用了三天的时间处理完贪官污吏的事,这才有空去找秦葵当面聊聊。 这天。 一辆挂着“于”字灯笼的马车,停在秦家门口。 车上下来的人,忠州大部分百姓都认识。 这不就是钦差大臣吗? 哎哟喂!连二品大员都要提着礼物上门,秦家的背景是真的深不可测呀! 于慎行拜访秦家的消息,很快被潘云瑶得知。 她就像喝了脉动,瞬间从睡榻弹了起来。 “快!小花,秋兰,你们快去把少爷和少奶奶叫来。” 少顷,秦李夫妇来到潘云瑶面前。 “大嫂,出啥大事喊我过来?” 潘云瑶无比激动的说:“钦差大人来啦!素素,来你家做客了。” 秦良玉无语了:“不就是个礼部尚书吗?大嫂何必如此激动。” “呸!你个憨货懂啥子?他不是没收了咱家一千两银子吗?咱们现在快到隔壁去,跟大人混个脸熟。说不准钦差大人还能卖你爹一个面子,把银子还给咱们。” 说完,潘云瑶拉着秦良玉就要往外走。 李弘贞箭步追上,把人给拦了下来:“大嫂留步,这笔钱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回来,别去了。” 潘云瑶急得捶了下他的胸口,痛心疾首的说:“这是800两银子啊!你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被书院支走200两,只剩下600了。” “那也是一笔大数目啊!你不要可以给我啊!” 李弘贞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潘云瑶解释。 倒不是他视钱如粪土,而是担心去要这笔钱的话。 以于慎行公事公办的作风,肯定要自己出具收入证明。 如果被他查到流水异常,麻烦就大了。 “大嫂,这笔钱本来是我用来扳倒庞文忠的,现在能捐给忠州县衙,给父老乡亲修桥铺路,也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大嫂如果真的缺钱,后面我给你便是。” 听他如此表态,潘云瑶这会儿终于肯消停了。 不过她还是臭不要脸的带着妯娌和儿子,去隔壁刷存在感。 过没多久,三个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原因是秦葵把于慎行请到书房谈事情,压根就没给潘云瑶攀关系的机会。 秦家的书房位于南侧,和李家的后罩房紧挨着。 李弘贞心想,要是爬上后罩房的屋顶,应该能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说干就干,爬上屋顶后,两人的对话果然清晰传入耳。 “我有一事不明,载阳(秦葵字)为何要将令嫒嫁给一个地痞流氓?这一点也不像你呀?” 秦葵把前因后果说了,却遭到于慎行的臭骂。 说他秦葵被心学洗脑、骂他不遵礼法、把秦良玉培养成爷们,会害了她一辈子。 两人谁也不服谁,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 骂人的话引经据典、不带脏字。 李弘贞算是真正见识到,文化人的嘴皮子到底有多可怕。 不仅如此,君子之间的吵架,还能心平气和的点到为止。 就听秦葵如此问道: “我也有一事不明,还请可远兄解惑。但凡下派地方调查重大案件,以往都是派一个御史。” “为何这次杀鸡要用牛刀?” 于慎行叹息一声:“此行,乃陛下钦定。” 秦葵打抱不平说道:“胡闹!礼部尚书日理万机,竟然被当成马前卒一样使唤,当今简直是胡闹!” “难道就没人劝谏他?” “有人上书劝谏,但陛下充耳不闻。哎!其实我也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说来听听。” “还不是因为立储一事,让陛下心生不满。” “大皇子今年都九岁了,朝中同僚多次上书进谏,陛下却迟迟不肯册立太子...” 第185章 百年之内,大明必亡 李弘贞从他们口中了解到。 所谓的大皇子,就是万历皇帝在少年时期精虫上脑,跟宫女王氏嘿嘿之后诞下的产物,名叫朱常洛。 也是明朝历史上那个当了一个月皇帝,就被两粒红丸送走的明光宗。 按照“立嫡立长”的惯例,在皇后不能生育的情况下,就应该册立庶出的朱常洛为东宫。 但万历皇帝大概是嫌弃朱常洛的出身,唯独对郑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宠爱有加,想立他为太子。 在明朝,这种关于国本的事情,根本不是皇帝一个人能乾纲独断的。 大臣纷纷上书,要求万历皇帝不可违背礼法。 君臣因为此事你来我往,从万历14年,吵到万历18年,4年过去了,也没吵出个所以然。 万历皇帝一人一张嘴吵不过满朝文武,被骂急眼了,索性撂挑子不再上朝。 前不久,于慎行眼看大皇子过了年都九岁了,还没正式接受帝王教育,心想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影响国运,便跑去万历皇帝面前又提起这件事。 不出意外,万历皇帝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不立朱常洛为太子。 逼得于慎行以辞职威胁,也拿他没办法。 但于慎行身残志坚,第一次进谏失败,又来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有一次于慎行言辞过激,把万历皇帝气得半死,就把礼部大小官员的俸禄扣了下来。 朕刚好缺钱,拿来吧你。 得亏于慎行曾经担任过万历皇帝的老师,换成其他臣子敢这样骂皇帝,高低也要被叉出去打一顿板子。 实在被他整烦了,万历皇帝就寻思找个由头把他打发出京。 刚好发生九名锦衣卫失踪的大案,万历皇帝得知后龙颜大怒。 好大本事,朕派出去的人也敢杀,简直是在造反!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满朝大臣纷纷谴责,可愣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请缨,要奉命入川调查此事。 万历皇帝便亲自点将,让堂堂礼部尚书亲自跑一趟。 还美其名曰,朕谁也信不过,唯独老师。 听完于慎行的述说,秦葵抬头眺望窗外,语气中带着无比凄凉的忧国忧民。 “当今昏庸至此,国将不久矣!” 于慎行被他这句话吓了一大跳:“载阳何出此言?” 秦葵叹息道:“当年小女出生不久,我曾拜访过山阳先生。” “他精通易经八卦,通晓天文地理,以八卦之术,测算出大明国运。” 闻听此言,于慎行不淡定了,竟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呢?” 秦葵略显绝望的说道:“山阳先生说,百年之内,大明必亡。” 听后,于慎行像是受到什么打击。 原本精神奕奕的他,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摇摇晃晃的坐了下来。 书房内陷入一阵死寂。 过了良久,才听于慎行如此说道:“不!” “我不太认同山阳先生的说法,载阳这些年远离朝堂,并不知道现在天下太平,四夷宾服、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如此盛世,这怎么可能有亡国之兆?” 秦葵摇了摇头,用一种看破天机的口吻说道:“那不过是暴雨前的宁静。我虽人在家中坐,也尽知天下事。据我所知,这些年北方三镇,岁岁遭灾。黄河两岸,年年瘟疫。” “假以时日,朝廷稍有赈灾不力,便会激起民变,继而揭竿而起。” “山阳先生推断,此乃天命!可远兄也不妨细想,历朝历代鲜有国祚超过300年,而我大明国祚至今已有200余年,正如垂垂老矣之躯,也该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哎!天命不可违啊!” 第186章 心怀天下却又无能为力 高段位读书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把话全部说尽。 光是秦葵列举北方灾情这一条,于慎行就能一点即通。 他起身走至窗前眺望蓝天,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忧愁。 六部的邸报是互相公开的,如今天下是什么样的状况? 他太清楚了。 大明帝国看似商业繁荣、经济蒸蒸日上,实际上社会资源正在迅速流向财阀的口袋。 财阀一边用各种手段偷税避税,一边又垄断很多高利润产业,聚敛的财富难以估量。 以至于朝廷的税收全部摊派到底层头上,底层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把土地挂在地主名下躲避赋税,或者干脆贱卖土地,弃农转工,形成一系列的恶性循环。 而那些财阀的背后,还是在朝堂上掌握一定话语权的“既得利益”集团。 他们党派林立、以权谋私,为达成某种政治目的,甚至连皇帝都能被他们悄悄干掉。 虽然弑君只是于慎行的猜测,但稍微细想大明历代皇帝的寿命,便不难猜出其中的真相。 农民阶层尚且如此,读书人的处境也不好过。 从明初开始,政府一直在大力扫盲、发展教育。 发展到如今,秀才举人一抓一大把,体制内又没有那么多就业岗位,高生态的重要岗位又被精英阶层暗箱操作垄断。 有些“举人老爷”还自视甚高,宁愿靠朝廷那点补贴过着苦日子,也不愿意脱下长衫去拨算盘,就为了等那张实现阶级跨越的任命书。 这导致读书人卷成一团麻花,空有一身才华无处可施展。 最具有代表性就是《西游记》这类讽刺意味的文学,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当下社会的戾气这么重,归根结底,无非是财富和资源向少数派的精英聚拢,士农工商之间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等到矛盾累积到无法调和的地步,帝国覆灭那就是必然的结果。 想通了此关键,于慎行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猛然转身瞪着秦葵,怒道:“既然你早已得知国之将亡,为何还不以身许国、与我一同力挽狂澜?” 秦葵摊开双手,苦笑道:“我刚才都说了,天道循环,非人力可抗。与其和衮衮诸公明争暗斗,不如躲在这穷乡僻壤,图个逍遥快活。” “你这是懦夫避世!” 秦葵仰面长叹一声:“哎!可远兄,我不过是不愿把心力耗在无意义的内斗上,可并非懦夫之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者也。” “你就算有三头六臂,面对日渐沉落的大明江山,也是独木难支。” “咱们这一代运气不太好,怀有满腔抱负,却生在党同伐异、圣主不出的时代。” “既然你我都无能为力,还不如把希望留给下一代。” “所以我时常告诫膝下儿女。” “天下将有事矣,尔曹能执干戈以为社稷者,吾子也。” (这段话出自《秦氏家乘》,白话文指:天下即将大乱,你们只有拿起武器保家卫国,才算是我秦葵的儿女。) 于慎行听后,心中感慨万千。 遂向秦葵深深鞠躬行了一礼:“没想到载阳尚能如此心怀天下,方才是我错怪了你,向你赔不是!” 秦葵走过去将他托起,然后两个人像是解开莫大误会又一笑泯恩仇的好友,畅怀大笑起来。 接下来两人便不再谈起国事,反而温情脉脉的聊起往日趣事。 还在偷听的李弘贞,从中了解到秦葵为什么会仕途不顺。 他在国子监就读期间,就时常发表言论抨击徐阶这只老狐狸跟严嵩是一路货色,说他口腹蜜剑、两面三刀,还吐槽他儿子在松江府侵占民田、大肆敛财。 被徐阶得知后,就把他打发到仓库坐冷板凳。 直到高拱执政,才被放了出来,还被调入翰林院担任编修。 但秦葵还是不知收敛,秉持谁当首辅、我就怼谁的硬朗作风,继续作死。 隆庆四年,朝廷针对跟蒙古互市的问题,展开一场廷议。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高拱就想了一个办法,史称“封贡票决”。 按现代的说法,就是通过投票来决策。 然而投票的结果是赞成和反对各有22人,算是投了个寂寞。 大家商量无果,高拱只好把事情推给隆庆皇帝来决策。 但是秦葵却上书皇帝,坚决主张不要跟蒙古做生意。 他认为俺答这种塞外蛮夷,弱则媚怯如虫,强则残虐赛狼。 朝廷就算册封他,也不会真心臣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待这种不稳定的白眼狼,一开始就应该关闭长城,撤掉边关所有贸易点,用经济封锁的手段,让蒙古鞑子自生自灭。 秦葵还引经据典,权衡利弊陈述跟蛮夷做生意就是在滋敌。 等哪天他们壮大了,还是会南下骚扰边境,要是野心再大点,甚至还会入主中原。 当时镇守边关的将领是宣大总督王崇古,他是高拱的人,也是互市的支持派。 高拱当然会站在王崇古这边,打击反对派。 高阁老又是个暴脾气,行事作风可不会像徐阶那样,暗戳戳地给别人穿小鞋。 此时他正愁无人可立威,那就拿你秦葵这个小小翰林来杀鸡儆猴。 是以,秦葵被一撸到底,给贬回老家忠州当教书,继续坐冷板凳。 第187章 被当成小偷给捅了 还趴在屋顶上的李弘贞,听得津津有味。 哎哟喂!原来老丈人年轻时这么刚猛呀,两任内阁首辅都被他骂过。 这种人足以和海瑞齐名,被载入史册。 佩服的同时,对老丈人的仕途也感到惋惜。 讲真,秦葵要是不嘴贱的话,以他的才华混到现在至少是个兵部侍郎。 嗐!秦良玉大概是随了他爹,一样的嘴贱,动不动就拿李弘贞开涮。 要是她的性格能像潘云瑶那样,做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或许会更讨人喜欢吧? 正走神时,忽听于慎行说道: “实不相瞒,我此次登门还有另一事相求?还请载阳鼎力相助。” “不妨道来?” “我想请你接任知县一职。” “这不合规制,知县一职向来都是吏部任命,何曾有过就地调任?再者,我一介县学教谕,一下子高升县官,恐遭人腹诽。而你身为礼部尚书,去干涉吏部的事,难道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怎么没有先例?当年海瑞初任福建教谕,后任淳安知县。至于会不会被人诟病,你无须为我担心,此次入川巡查,陛下赐我尚方宝剑,任何事情皆可先斩后奏,无须过问六部。” 然而,秦葵还是摆摆手,说道:“我早已无心入仕,可远兄另请高明吧。” 于慎行捋着胡须,沉吟半晌才道: “既如此,也罢!但眼下忠州无人主持大局,而我再过不久,便要离开此地去调查锦衣卫失踪案,所以我想请你暂时担任知县一职,待我返京之后,再由吏部下派县官。” 秦葵再三推辞,在于慎行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弘贞总觉得于慎行的想法没那么单纯。 因为他都看到了,于慎行刚才对着窗外的时候,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仿佛有种要拉人下水的节奏。 李弘贞倒是很希望秦葵能一直担任县令,有老丈人罩着,以后在忠州干什么事都很方便。 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在忠州发展商业、带动经济,朝廷把功劳算在秦葵头上也不错。 于慎行在秦家待了很久,两人仿佛一对久别胜新婚的好基友,聊起来没完没了。 就连晚饭,也是秦良玉端进去的。 李弘贞在屋顶上蹲到腿都麻了,终于听到于慎行说出锦衣卫的事。 “载阳,有件事情,我得向你讨教。” “可远兄请说。” “实不相瞒,我这次入川真正的目的,一是审问杨应龙。二是调查九名失踪的锦衣卫。” 秦葵眼皮微微合拢,似乎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就听于慎行接着说道: “杨应龙的事,或许你早已听说。陛下怀疑此事另有蹊跷,便在年初派九名锦衣卫,秘密入川调查。可不知为何,本应回京复命的锦衣卫,最近却突然离奇失踪。” “陛下得知后龙颜大怒,当场断言九名锦衣卫,一定是遭遇不测。” “至于是被杨应龙所杀,还是另有其人,我现在仍毫无头绪。” “不知载阳,对此事有何高见?” 秦葵捋须想了很久,才答道:“我虽未曾与杨应龙谋面,却听说过他一些事迹,此人骁勇善战、不畏生死,又好大喜功、骄奢淫逸。此等骄横之辈,往往是性情率真且冲动易怒。以我之拙见,锦衣卫死于他手的可能不大。” 于慎行颔首道:“如此,我心中便有定数。不过载阳,还有一事我得提醒你。为防将来蜀地有变,你须得有所预谋。” 秦葵明白他的意思,拱手道谢:“放心吧,有小女在,必能保卫一方平安。” 闻言,于慎行不禁哑然失笑:“你啊你啊...看来连儿子在你心中,都不及令嫒的份量重。” 秦葵有点骄傲自满的说道:“我膝下唯独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望女成龙。” 说到秦良玉,于慎行忽然想起秦葵刚才说过女儿嫁人的原因,便多问了一句: “载阳,方才我听你说,令嫒正是因为被那个胡衙内骚扰,才迫不得已摆下擂台比武招亲。” “可否与我说说,这个胡衙内乃何方神圣?” 秦葵倒也不客气:“就是重庆府胡通判的嫡次子,此人成日无恶不作、横乡霸里,你若是闲着没事干,就去府城转转,查一查这厮到底犯下多少滔天大罪。” “包在我身上,我持尚方宝剑,当场砍了他,也不会有人敢到陛下面前弹劾我。” 闻听此言,可把李弘贞给高兴坏了。 他正愁要不要把胡满请杀手的书信交到钦差大人手中。 可是又担心于慎行会根据叶少辰的死因,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能混到礼部尚书的人,其智商绝对不容小觑。 现在好了,有别人替自己收拾胡家,倒是省了以后还要花时间精力去报仇。 而且以后在巴蜀再无强大仇家,也不用成天过得提心吊胆的。 就在李弘贞专心窃听的时候。 家里已经把晚饭端上桌,一家之主却迟迟不来。 “素素,去喊你相公来吃饭。” “为啥是我,就不能叫她们去吗?” “你瞎呀?三个丫鬟都休沐回家了,两个在厨房洗锅,一个被我打发出去,根本走不开。” “好好好...大嫂我去。” 秦良玉扯下鸡腿,一边啃一边满屋子找相公。 “臭流氓死哪去了?全家等你吃饭啦!” 听到呼唤,李弘贞知道该撤退了。 为了不被秦良玉发现,他小心翼翼踩着瓦片,一步步挪到房顶边缘。 结果正准备顺着屋檐爬下去的时候,底下突然传来秦良玉一声暴喝。 “什么人在上面鬼鬼祟祟,给我下来!” 天色已黑,秦良玉根本没看清屋顶上的人是谁,抄起花盆果断扔了上去。 李弘贞腿部被突如其来的花盆砸中,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握了个草! 从屋顶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好在他反应够快,在跌落之前,及时用四根手指扣住屋顶边缘,这才没掉下去。 秦良玉见状,有些惊讶。 哟呵!这个小贼有两下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顺手抄起一根竹竿,对着那个挂在屋檐下的人影使劲捅啊捅。 李弘贞的屁股被狠狠捅了一下,发出惨叫:“你个死八婆,我快撑不住了,你还捅我?” 闻言,秦良玉霎时懵圈:“怎么是你?” 第188章 大嫂,我的脸被你丢尽了 此刻的李弘贞已经体力不支,连忙喊道:“八婆,要掉下去啦,快接住我!” 秦良玉丢掉竹竿,在李弘贞还没落地的时候,飞扑过去抱住他,一下子就卸去下坠的惯性。 当然,这种动作也让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停下时,李弘贞刚好把秦良玉压在下面。 秦良玉本以为这样就完了。 谁知道臭流氓刚撑起四肢,就将自己的双手按住,两条腿也被他用膝盖压住,纵使有霸王之力,也使不上来。 “臭流氓,你想干嘛?” “快放开我!” “不然等我脱困,一定把你打个半半半...半...死...” 臭流氓咬牙切齿、表情逐渐变得狰狞,秦良玉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下去。 她懂,臭流氓现在一定很生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真不知道是你...” “我错啦!嘤嘤嘤...” 秦良玉像是准备接受惩罚的乖乖女,紧闭着双眼撇过头去,露出大片雪白的鹅颈,还学着潘云瑶嘤嘤怪叫。 哎哟我勒个去! 暴力姐还会撒娇? 直接把李弘贞给整破防了,也点燃了他的欲望之火。 好想啃她一口,怎么办? 最终的最终... 李弘贞还是克制住了欲望,放开了她。 去吃饭的时候,两人的气氛变得有些蜜汁尴尬。 秦良玉也不再问他为啥要爬上屋顶,一直回味着刚才被臭流氓压在身上的那一幕。 越想,心跳就越快,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 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不再抵触跟臭流氓发生身体接触,甚至还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触碰他。 尤其是最近这几天,每次给臭流氓擦屁股的时候。 听到他的惨叫会很兴奋,摸他的屁股还会越摸越上瘾。 对面的秦良玉还在入非非。 李弘贞却跟没事发生一样,淡定从容的扒着碗里的饭。 潘云瑶是过来人,又怎么会发现不出秦良玉的异常?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夫妻俩刚才一定是在后院干些卿卿我我的事。 这让潘云瑶颇感欣慰。 之前就听秦良玉说过,她跟小叔毫无感情,总有一天会跟他离婚的。 凭心而论,潘云瑶是真心不希望他们最后分道扬镳。 只要他俩能相濡以沫的过下去,儿子也能继续跟着秦良玉学本事。 至于潘云瑶她自己...不曾对小叔有过想法吗? 那肯定是有的。 但不是想占为己有,那种不被世俗道德容忍的叔嫂恋关系,代价太大了,潘云瑶才不会冒险。 而是想用美色吊着小叔,让他成为一条心甘情愿为自己驱使的舔狗。 可是经过几次试探后,她发觉小叔一点也不上道,也就渐渐死了这条心。 当天晚上。 于慎行直接住在秦家,跟秦葵彻夜长谈。 直到第二天,才准备告辞。 临走之前,秦家为其准备了一顿早饭。 正用餐之际,潘云瑶端着一盘蛋糕、扭着屁股从隔壁过来。 “哎哟喂!秦老爷吃早饭呐!” 秦葵礼貌回复:“李家嫂子,这是又来送吃食?” 潘云瑶妩媚一笑:“是呀!今早做了点蛋糕奶茶,刚好秦老爷会客,那就一起来尝尝吧。” “多谢,那秦某便不客气了。” 人家来送吃的,于慎行出于礼貌,便起身向潘云瑶行过一礼。 被堂堂二品大员以礼相待,对潘云瑶这样一个草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可把她给高兴的呀,哈哈...老娘又有炫耀的资本了。 尝过蛋糕,喝了奶茶,于慎行忍不住出言夸赞:“如此吃食!不逊于宫廷佳肴!” 潘云瑶明知故问的说道:“这位先生何出此言?莫非吃过宫廷御膳?” 呵呵!你装,你接着装。 她是什么样的人,秦葵心里门清,但碍于亲戚一场,还是为其介绍:“实不相瞒,秦某这位好友,乃当朝礼部尚书,于慎行。” 潘云瑶听后诚惶诚恐,赶忙送上万福礼:“原来是钦差大人,民妇潘云瑶,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方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咳咳...本官到此做客,乃私下会友叙旧,本无意惊扰左邻右舍,请不必惶恐。” “嘻嘻...于大人果然是位平易近人的好官呀,民妇最近可听说了,大人诛贪官、惩恶吏,为忠州百姓狠狠出了一口气,民妇对您感激不尽呀...巴拉巴拉。” 马屁拍得正起劲时,秦家大媳妇郭氏得了家婆的命令,把潘云瑶直接拽走。 饶是如此,她还不忘回头嚷嚷着:“大人,若喜爱蛋糕奶茶,下次一定到家里来做客呀,就在隔壁...” 吃完早饭。 于慎行就要告辞了。 秦葵领着一家人,在门外送行。 这种事儿,又怎么能少得了“舔后潘云瑶”? 她把家里两个男人,还有几个丫鬟,全都叫了过来一起送行。 还给于慎行塞了很多蛋糕,搞得钦差大人跟她家是亲戚似的。 马车开走的时候。 潘云瑶还大声喊出来:“恭送尚书大人!” 这一刻,秦家人差点被她的舔官行为给恶心吐了。 李弘贞恨不得找个洞钻起来,哎呀妈呀!实在太太太...太丢人了! 大嫂,你家小叔的脸被你丢尽了! 三天后。 庞知县被送上囚车,还有他全家跟着钦差团被押走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为了避免秦葵这个临时县令,在自己离开后,手下无人可用。 于慎行还命令几个亲信留在忠州一段时间,协助秦葵处理日常政务。 等忠州县衙的领导班子什么时候齐全,才可以离开。 秦葵上任后进行了三项举措。 一,废除庞文忠在任时用来敛财的杂税。 二,让下辖各地的乡绅捐钱,用来加固城墙。 三,张布告示,让百姓推荐名声不错的乡勇,来充实衙役。 在县衙管理岗位的任命上,秦葵举贤不避亲,让大儿子来担任师爷,又让秦良玉暂时担任捕快,每天带着一群衙役在街上巡逻,维护治安。 潘云瑶看隔壁家都当官了,于是催着小叔也去找老丈人讨个官来做做。 不料却遭到李弘贞的拒绝:没俸禄、还浪费时间的官,干个毛。要去,大嫂你贴上胡子自个去。 八月初三这天。 李弘贞收到周如梦给他寄来的1800两分红,还有杜少康的书信。 去南直隶求购玻璃技术的杜少康,终于完成任务回来了,还带回来生产平板玻璃的设备。 让李弘贞有空就去泸州找他。 第189章 让秦老虎穿裙子出去约会 八月初五要出发前往泸州。 李弘贞便在初四这天收拾行装,主要是准备送给杜陈二人的油画。 没办法,谁叫这两骚货,好这一口。 要不然,李弘贞才不甘愿冒着被当成变态的危险,在家偷偷摸摸的创作。 最后一幅油画还差一点点就画完,忽闻响起敲门声。 “咚咚...” “相公,开门。” “啥事儿呀?” “要紧事儿和你说。” “我入寝了,明日再说吧。” “再不开门,我就翻窗进去啦。” 李弘贞拿她没法,只好把画架搬到屏风后面,才去开门。 门开瞬间,就见秦良玉搓着手,贱兮兮的说:“相公明日要出远门,能不能带上我呀?” “不行!” “咣当”一声。 门刚合上。 李弘贞正准备继续画画,两条大长腿从窗户伸了进来,一眨眼功夫,那倒红色人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李弘贞无语了:“你个女儿家家,学谁不好,非得学成龙进屋。” “成龙是谁?” “酆都那个耍杂技,还特别好色的戏子。” “呸!少胡说,就问你,让不让我跟着?” “嗅嗅...咦?房内怎么一股子油漆味,你在刷漆呀?” 担心秦良玉发现屏风后面的油画,李弘贞连忙挪步过去挡住屏风入口。 “对啊!我修复居具呢。” “那你藏在屏风后面干嘛?拿出来通风啊!” “不用你管,反正我不会让你跟着。” 闻言,秦良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然后挺着胸,扭着拳头,向臭流氓步步紧逼。 李弘贞目光落在她那个“胸器逼人”的地方,顿感压力好大,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 一直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李弘贞想从侧面逃跑,却被秦良玉抬手阻挡。 如此近在咫尺的壁咚距离,李弘贞能通过布料的勒痕,判断出秦良玉又没穿内衣。 他不禁老脸一红,心跳也开始加速: “你...你想干嘛?” 秦良玉捏住李弘贞的下巴,把脸抬到45度角,用“君临天下”的眼神俯视着他: “臭流氓,你这一去来回600里,路上要是遭遇不测,我就要白白给你当几年寡妇。” “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带上我是最明智的选择,懂吗?” “可拉倒吧,上次带你出门说好保护我的,结果遭遇流氓围堵,你却说不认识我。” 秦良玉加大力道捏紧他的下巴,辩解道:“那是你违背约定在先,这次我可不会。我发誓,就算有人想杀你,也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那么想当我的跟屁虫,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稀罕上我了?” 闻言,秦良玉的脚指头狠狠扣着鞋底,眼神左右闪动。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有种被戳穿又无法反驳的尴尬? 秦良玉定了定神,继续摆出一副霸道女总的嘴脸说道: “呸!老娘才不会稀罕你。” “我只是想跟着你去看看,琉璃是怎么做的?顺便去酆都投稿。” “你不要以为, 我碰你几下,就觉得老娘贪图你的美色,我呸!老娘才没把你当男人,懂吗?” 说完,还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摇晃两下。 哎哟喂!不带这样挑逗的,弄得老夫的小心脏有点遭不住哇。 脑袋一热,就答应下来了:“我懂我懂...那一起吧!” 秦良玉放开了他,转过身去偷笑。 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摸清臭流氓的性格。 用潘云瑶教的以柔克刚,根本勾引不了他。 于是秦良玉苦思冥想,终于领悟“刚柔并济”大法,经过几次实验,发现臭流氓果然吃这一套。 说白了,他就是贱! 喜欢被撩,又喜欢被虐。 突然又听李弘贞说道:“跟着我去可以,但你必须穿裙子。” 秦良玉不乐意了:“为啥呀?” 李弘贞当然不会说看腻了女扮男装,便借口道:“这次我是去会见好友,而且还是生意上的盟友,为了不被他们看笑话,你作为我的娘子,难道不应该衣冠楚楚吗?” “可是我也没有裙子呀?” “别找借口,我上月前后给了大嫂30两银子,她连你的衣服都买好了,说是专门给你中秋节穿的。” “那...那好吧!我穿。” “这就乖嘛!” 秦良玉留意到角落里放着颜料盘子,狐疑道:“你难道不是在刷漆?而是把冥器拿回家做?” 李弘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女人的好奇心咋这么重呀? “说啥胡话呢?我才不会把那种不吉利的玩意带回家。” “那让我看看。” 说着,秦良玉就要去屏风后面一探究竟。 李弘贞把她连拉带拽的往外赶:“去去去...滚回你自个屋去。尊重个人隐私,懂不懂?” 第二天。 听说秦良玉要跟着去泸州,还要穿裙子,可把潘云瑶高兴坏了。 谢天谢地啊,妯娌终于肯做回女人了。 是以,一大早就把妯娌按在梳妆台前,给她盘了一个嫁妇的发髻,又化了美美的艳妆。 最后给她穿上这样一套有点性感的衣服,鹅黄薄纱披肩、内搭红色裹胸、下衬金丝刺绣百花裙。 “好啦!快出去给你相公瞧瞧。” 秦良玉低头看了看露出领口的事业线,当场尖叫:“我不要!这样穿好羞耻呀,胸都被人看光了。我爹娘看到,一定会骂我的。” “我现在还是忠州捕快,街坊乡亲看我穿成这样,会以为我改行去了青楼...” 潘云瑶掐了下她的胸,又帮她把领口提了起来:“呸!瞎鸡儿嚷嚷啥?这样不就成了。大街上又不止你一个这样穿,有啥可害臊的?” “等等,我还有东西没拿。” 出门之前,秦良玉单脚踩在凳子上撩起裙子,露出“又白又长又有点肥”的大长腿。 潘云瑶有些不明所以:“素素这是要干嘛?” 秦良玉道:“出门在外,带两把武器防身呀。” 然后她就在大腿上绑一条皮带,又在上面固定一把燧发短铳。 另一条大腿,也是照葫芦画瓢。 李弘贞站在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杜少康派来的马车也已经等好久了。 他正要进去催两个女人快点。 却见东厢房的门突然打开,潘云瑶脸上挂着姨母笑,牵着没脸见人的秦良玉走出来。 “素素,把手放下来,让你相公瞧瞧,你美成啥样。” 第190章 因他喜怒哀乐,因他爱恨嗔痴 (3章合一章了。图片打了几次码,正文改了又改,一直没过,只能这样了) 在秦良玉把手放下来的那一刻。 一张娇媚又不失锐气的御姐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家里几个丫鬟同时“哇\"的一声。 “少奶奶今天好美呀!” “少奶奶个子高,打扮起来真的好好看!” 李弘贞仰着头,左看看右瞧瞧,假装毫不在乎。 实际眼角余光一直落在秦良玉身上。 潘云瑶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露出一抹姨母笑:“小叔啊,路上要好好照顾素素,早去早回哦!嫂嫂等你们回来,一起过中秋佳节。” 李弘贞向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嫂挂心,叔白谨记。” “好啦,娘子,咱们出发。” 说完,李弘贞自己先上了马车。 秦良玉跟做贼似的躲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朝外张望。 看邻居和娘家人没出来溜达,就跟逃命似的迅速钻进马车。 “老把式,快!快启程!\" 车夫不敢怠慢:“驾!” 马车启动后,秦良玉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骂骂咧咧:“唉呀妈呀!吓死我哩!刚才差点被我娘看见了。臭流氓,下次别让我穿裙子,出个门弄得跟越狱一样。” 李弘贞对此充耳不闻,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脚。 论审美,还得是潘云瑶牛逼啊,她太懂男人了。 给秦良玉买的这双骚里骚气的翘头绣花鞋,红色的鞋面,能把脚背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 脚踝还有两条红色绑带,用来修饰腿型。 此刻李弘贞也终于明白杜陈二人,为啥对女人的脚那么痴迷。 因为有品位又懂欣赏的人,都会追求极致审美,这并没有错。 真的不能怪男人有特殊癖好。 (对吧,老铁们。) 留意到臭流氓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脚,这让秦良玉有种隐私部位被看光的羞耻感。 “看啥呢?” 她想用裙子遮住,怎奈长度不够,只好盘腿而坐。 “看啥看,再看戳你狗眼。” 这次李弘贞很罕见的没跟她犟嘴,而是如沐春风的笑道: “小姐姐,你今天好美!” “啥?\" 秦良玉先是懵圈,然后双颊开始白里透红。 李弘贞以为夸了她之后,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捂着小嘴害羞的笑。 但他错了。 秦良玉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该死的臭流氓!你倒是跟我吵架啊!” “突然夸人干啥子嘞?弄得老娘都不知道怎么接,很尴尬爷。” 是以,这一路上李弘贞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到达酆都码头的时候,被杜少康的大手笔给吓到了。 他竟然给夫妻俩安排的一艘画舫。 走进一看,哎哟喂!豪华程度堪比七星级酒店。 一层是娱乐性质的会客厅,二层是观景台和休息室。 夫妻俩同在一个屋睡习惯了,晚上都很默契的待在休息室。 只不过还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秦良玉这种吃货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敏。 在李弘贞的随身行囊中,嗅到一股和昨天相似的油漆味。 便断定这应该就是臭流氓藏在屏风后面、打死都不让看的秘密。 好奇心作祟之下,她趁李弘贞不在的时候,把行囊打开。 结果她就看到两个二次元画风的性感洋妞,还穿着黑丝。 “唉呀妈呀!” “这是何方妖孽?” “头发是红的?\" “脚还是黑的?\" “蓝色的眼珠子...等等,莫非这就是臭流氓口中的洋妞?” “错不了的,脚那么黑,必然是常年不洗澡所致。\" “不过挺奇怪的,皮肤又那么白,难道洋妞洗澡只洗上半身?\" 这个问题想不通,秦良玉也懒得再去纠结。 可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心头空落落的。 就好像一直期盼的东西,在这一刻瞬间破灭。 “他骗我。” “昨日他不是在刷漆,而是在作画。” “现在我明白了,在一起都住了这么久,难怪他对我毫无歹念,原来洋妞才是他的喜爱。” “呵呵!错不了,之前就听他说过,他见过洋妞的胸罩,现在还给洋妞作画。” “可见..他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啊...” 李弘贞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刚好撞见秦良玉正在看油画。 她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惊慌失措,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 好像在说:呵呵!原来你是这种人! 李弘贞心说完了,这下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同时对秦良玉打探别人隐私的行为,感到相当愤怒。 ”你干嘛碰我私物?” “都跟你说过了,请尊重个人隐私,听不懂人话吗?” 臭流氓气急败坏夺过画布,迅速卷起来收好。 他这么生气,秦良玉更加笃定画中的洋妞就是他的心上人。 她也不知为何,无名之火噌噌就燃了起来。 “你个死变态!” “我猜得没错,你果然跟洋妞有一腿!” “你别瞎说,我见都没见过。” 就这么随口一说,李弘贞很快又意识到说漏嘴了,于是改口道:“洋妞确实见过,但一个也不认识。” 然而,越解释越黑。 在秦良玉眼里,就是在狡辩:“不认识?呵呵!那你怎么知道胸罩长啥样?” 李弘贞大翻白眼:“我懒得跟你掰扯。我梦里见到的,可以了吧。” “不可以!今天这件事,你不跟我说清楚,别想睡觉。” “你又不是我娘子,我干什么你管得着?” 此言一出,秦良玉瞬间回归理智。 对哦!跟他非亲非故,干嘛在乎他喜欢谁呢? “呸!我才不想多管闲事嘞!只是你的特殊癖好,让我觉得很恶心。我大明那么多女子,偏偏你对蛮夷情有独钟,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曹国公若泉下有知,会被你这个不肖子孙气得掀开棺材板...巴拉巴拉。” 秦良玉一副大义凛然又好为人师的嘴脸,骂个没完。 她表面骂得有多凶,心里就有多虚。 这一夜,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秦良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臭流氓倒是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让秦良玉越看越想掐死他。 他这一年来,没有逛过青楼、没有出去豪赌,本以为他真的变好了。 没想到,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种失落感就好像失去某种精神寄托,或者说,是对某个人寄予了期望。 而这份希望,又被他亲手毁掉。 嫉妒、失望、悔恨.…各种负能量同时爬上心头,把秦良玉弄得揪心抓挠。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个男人明明不是自己的丈夫,为何因他喜怒哀乐?又为何因他爱恨嗔痴? 想了一晚上,始终想不明白。 “算了,回去之后问问大嫂吧。” .......................... 八月初八。 又是乘船,又是马车,这一路颠簸摇晃,终于在这天早上抵达杜家酒庄。 见到玻璃设备的那一幕,李弘贞有句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本以为是类似官府产盐专用的“汲卤钻探机”那种精密设备。 (图为明朝官府用来钻探产盐的设备,四川自贡现在还有正常运作的实物。) 可眼前只是一台由两块圆筒状石头组成的轧压机,两端各有一根摇杆,看样子是通过人力操作,把软化的玻璃压成平面。 参考现代轧钢机 “夏云兄,就这简陋玩意?竟然花了3000两银子?” 杜少康尴尬笑道:“嘿嘿...叔白误会了,这只是制造大块琉璃的机械。还有两种琉璃古法,纯手工做的。” 什么?还有纯手工做平板玻璃? 李弘贞彻底不淡定了,赶忙催促杜少康让工匠现场表演。 那个转让技术的玻璃商家,售后服务做得很到位。 不仅把三种生产平板玻璃的技术合盘相让,还派来几个手艺精湛的老工匠,来进行技术指导。 第一种生产平板玻璃的手法,比较原始。 就像图片中,把一坨软化的玻璃浇在平面上。 再用特定的工具将其压平。 最后用一把铁铲,将其转移到别的地方等待冷却切割。 不过这种做法无法保证每块玻璃的厚度是一致的,因此大多会制作成带花纹的容器。 看完,李弘贞无语了。 这不就是被老外吹上天的威尼斯古法玻璃吗? 第二种方法跟制作瓶状玻璃的方法类似,比较复杂一些。 工匠会把吹管的末端,插入装有熔化硅砂的熔炉中,蘸取少量玻璃溶液。 然后将其放在衬有厚纸的模具中旋转成圆形,接着再吹管内插入一根金属针,在玻璃溶液中穿出一个空气通道。 在吹气塑形的环节中,还要不断把玻璃放入炉子中加热。 直到把玻璃吹成椭圆状,就利用重力摆动,让玻璃溶液下垂拉长。 接下来是最考验技术的开孔环节。 工匠会把玻璃的前端,用喷火枪烤制,使玻璃内部的空气膨胀。 就像把塑料瓶放在打火机上烤,直接烤出一个破洞出来。 待玻璃冷却后,用切割石片在末端划出一道口子然后敲碎,就成了一个玻璃管。 最后一步是把玻璃管送入烤炉加热软化,再用特制刀具切开,经过两刻钟的高温软化,整块玻璃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成了平面状。 这期间还会用熨斗在玻璃表面上来回推平,直至达到满意的厚度为止。 看完第二种平板的玻璃做法,李弘贞都无力吐槽了。 前世他看过洋鬼子出过一期纪录片,自诩自夸教堂用来装饰的彩色玻璃,就是用这种古法制作的。 第三种平板玻璃的制作方法,让李弘贞仿佛看到一种“现代机床”的错觉。 就是把一大坨软化的玻璃,放在平台上先压平,再用人力操控输送带,送入轧压机中压薄。 如此往复来回压几次,等冷却后切掉边缘,就成了一块玻璃窗大小的四方形尺寸。 而且这些工匠对玻璃的厚度,有着一种熟能生巧的精确把控。 李弘贞专门弄了把尺子去测量,得出的结果是每块的厚度在5毫米左右,且误差不超过0.5毫米。 见此情形,李弘贞是彻底跪服了。 他万万没想到,明朝人对精密机械的运用,竟然达到如此先进的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这一点也不奇怪。 前世的荧幕上只要播出中国古代的电视剧,都是科技落后、生产力单一、思想保守、百姓全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朝堂衮衮诸公只会之乎者也。 得益于这些电视剧长年累月的给民众洗脑,久而久之,便在人们心中造成一种固有印象。 历朝历代为了维护皇权,都在愚民统治,这导致古代人思想保守、科技落后。 所以华夏文化全是糟粕、华夏文明是垃圾。 西方才是世界文明的中心,我们应该一起跪舔西方。 然而,真相却很打脸。 李弘贞来到明朝之后,见过古人的钻探技术、能织出花纹的织布机、虹吸原理的灌溉设备,太多太多了。 还有刚才用来开孔的喷火枪,据说这玩意早在宋朝就有了。 宋朝《武经总要》的猛油火柜 这种水平放到整个古典时代,已经算是工业巅峰了。 如果此时再给明朝人一盏照亮未来的明灯,比如把蒸汽机和电力搞出来。 那么他们肯定会脱离原来的发展轨迹,分分钟升级为工业文明。 看完整个玻璃生产过程。 李弘贞和杜少康要了一批工匠,让他们去四海镖局先布置一间玻璃小作坊。 等他回去后,到时候就要开始研究玻璃镜子。 中午宴会的时候。 陈怀安看秦良玉一直板着脸默默吃饭,李弘贞也一直把她晾在一边当空气,就知道两口子又闹别扭了。 于是在散宴后,独自找到正在散步的秦良玉,想当一回和事佬。 “冒昧打搅秦小姐赏花,在下看您一直闷闷不乐,莫非又和夫君发生口角之争?还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秦良玉酸溜溜的说:“没啥大事,不过是我相公心里有了别人。” 第191章 解开误会 闻言,陈怀安秒懂。 这太正常了,女人吃醋嘛。 当即表示同仇敌忾:“嗐呀!放着家里美娇妻不闻不问,竟然跑到外面偷腥!” 听他如此表态,秦良玉忽然心生一计。 这两天因为臭流氓的事,把自己弄得夜夜失眠、十分憋屈。 正好借此事整蛊他,哈哈...这样老娘心里才能平衡。 思及此,秦良玉便走至一棵矮树前掰下树枝,一边拔着上面的叶子,一边咬牙说着: “哼!何止是到外头偷腥,他对那个洋妞还一直念念不忘。”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之所以对欧罗巴了如指掌,呵呵!就是因为和洋妞是老相好。” 陈怀安转念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便附和道:“难怪叔白对海外之事,知之甚多。不过在下对秦小姐所言深有同感,叔白瞒着您出去偷腥,确实做得不对。” “对啊!前阵子还故意跟我吵架半夜离家出走,之后三日未归,我料想定是去跟老相好私会。” “什么?叔白竟然...这也太过分了!” “他在家里对我也是横眉竖眼的,从来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见面就骂我八婆,还经常跟我分房睡。” 秦良玉越说越过分,陈怀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帮李弘贞说好话了: “哎!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在下请秦小姐谅解,男人为了传宗接代,三妻四妾也无可厚非。在下待会去帮你劝劝叔白,让他善待于你,今晚你们一夜春宵过后,嘿嘿...啥隔阂都没啦。”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凭啥让我去谅解他,为何他不能来谅解我?要不是我会点拳脚功夫,说不准天天被他家暴呢?” “嘶!” 陈怀安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这简直是当代司马相如啊!古人言,糟糠之妻不可弃。你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陪着他从家道中落,到如今重振家业,他竟然还如此对待你,实在太可恶了!” “秦小姐,虽然我跟叔白相交颇深,但这次我站你这边。” “此事包在我身上,现在我就去跟他讲道理!” 说完,陈怀安风风火火的走了。 待他走远,秦良玉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 “臭流氓,让你喜欢洋妞!” “我就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另一边。 李弘贞跟杜少康还在讨论怎么卖玻璃镜、商量如何研制酒精。 谈到起劲时,陈怀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仲元出恭,怎么去了那么久,莫非掉坑里去啦?” 陈怀安瞪了杜少康一眼:“少贫嘴!” 接着转头冲李弘贞说道:“叔白,你那样对待令正,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身为朋友,我有必要说你两句,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李弘贞就很纳闷了:“仲元兄何出此言,我到底做错啥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外室。还三天两头跑去跟老相好私会。大家都是男人,我懂。喜欢就把人家纳回去做姨娘。令正识大体,断然不会因此事和你闹别扭。可你偷偷摸摸的,就不对了...” 李弘贞越听越觉得离谱:“等等...什么外室?你听谁说的?” 陈怀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就做了嘛,别装傻充愣。我当初也是在外面养了外室,后来被贱内捉奸在床,从此痛改前非。兄弟啊,未免你继续犯错,我有必要多劝你一句。你妻家父母健在、又有三兄弟撑腰,惹不起就不要作祟。” 李弘贞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跟陈怀安解释。 起身走去把随身行囊取来,将两幅油画在两人面前摊开。 然后把前因后果,还有秦良玉对自己的误会,跟两人一五一十说了。 少顷。 杜陈二人带着油画,来到秦良玉面前。 “秦小姐,听在下说,你真的误会叔白了。他根本就没有在外面养外室啊!” “是啊是啊!更不曾有过什么红颜知己。” “少来,你们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反过来帮他说话。” “实不相瞒,油画是我俩有特殊癖好,所以才请叔白创下佳作,不信您看,这两幅是叔白送给我俩的。绝对不是叔白为心上人作画。” “我杜少康以个人名誉向您担保,叔白清心寡欲,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是啊!那天我到青楼请了两个红倌人给他当作画人模,衣服都脱光了,他还能坐怀不乱...” “可见叔白对您是忠贞不渝啊!” 秦良玉诧异:“什么?你们给他招嫖!他还能方寸不乱。” “是真的呀!云烟楼的姑娘、我俩的随从、还有酒楼的掌柜伙计,都可以作证。” 在杜陈二人的不断解释下,秦良玉终于相信了。 傍晚时分。 秦良玉蹑手蹑脚摸进李弘贞的客房。 在他耳边贱兮兮的唤了一声:“晚饭都不跟我一起吃。相公...还在生我气呀?” “我不是你相公,请姑娘自重。” 说完,李弘贞起身离开书桌,去卧榻坐着喝茶。 秦良玉跟了过去,又是倒茶又是挥小扇。 如此殷勤讨好,无他,只因之前两人闹掰,臭流氓把押镖的事给提前叫停了。 “相公的茶都没味了,我给你再沏一盏哈。” 李弘贞的茶杯刚放下,就被她端去倒掉。 不多时,就见她又弄了一杯新的回来。 更要命的是,还要递到嘴边。 “相公写那么久的话本子,手都累了。来,让妾喂你。” “不用不用,你放下...我自己来。” “来嘛!第一次给你泡茶,你就试试嘛。” 拗不过秦良玉的热情,李弘贞只好把嘴巴凑了过去。 结果... 却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这也不能怪秦良玉毫无淑女意识,本身个子就高,站着伺候坐着的李弘贞,就得弯腰。 一弯腰,胸前那道象征“拜将封侯”的事业线,就暴露无遗。 好死不死的,李弘贞被茶水呛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这一咳嗽,导致秦良玉的杯子一下子没拿稳。 直接扣在李弘贞的裆部上。 下一秒,客房里就响起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第192章 圆梦的惩罚 (3章合一章了) 50多度的茶水浇在敏感的部位,真不是开玩笑的。 瞬间就把李弘贞给疼得嗷嗷惨叫。 秦良玉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要是烫坏了生不出孩子,麻烦可就大了。 连忙掀掉他的衣袍下摆,然后在裆部上乱抓乱摸,试图减轻臭流氓的疼痛。 古代对男人不太友好,只有女人有亵裤穿,男人就一条裤子,里面啥也没有。 因此... 小兄弟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被秦良玉的咸猪手好一顿揉捏。 那种感觉可想而知,就好像碰上粗暴的按摩技师,给你使劲的捶。 看到水蒸气飘起来,她甚至还在那个地方使劲吹啊吹。 临了,一边抖着裤子,一边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还痛吗?要不要浇点冷水降降温?还是我现在去请大夫?” 从剧痛中缓过来的李弘贞,终于能说句清晰的话: “女流氓,你这样子越搞越痛...快放开我!” 闻言,秦良玉这才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瞬间俏脸绯红。 天啊!我刚才竟然主动摸了他的丁丁。 “啊啊啊...” “嘤嘤嘤...” “我真不是有意的!” 秦良玉歇斯底里的怪叫,捂着脸背过去。 李弘贞没空搭理她,解开裤腰带也转过身去检查伤势。 好在,只是有些发红,并没有被烫破皮。 “别发愣,快去帮我取点冷水来降降温。” 秦良玉听话照做:“哦哦...我马上去。” 她囫囵从古董架上抄起一个花瓶,到外头打了一瓶井水递给李弘贞。 冰冷的井水淋下去,那股阵痛终于有所缓解。 待他穿好裤子,便大马金刀坐在那怒视着秦良玉。 秦良玉见他这副表情,心瞬间死了半截,囧着脸说:“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相公,你饶了我吧。” “哼!我怀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遇到你这个灾星。跟你在一起,我就一直倒霉。” “不是啊!你也没有一直倒霉啊,你娶了我之后,不是一直财运亨通吗?可见我是个旺夫的。” “呸!你这张凶巴巴的脸,还好意思说自己旺夫。克夫还差不多。再说了咱们是假婚,我发财跟你没关系。” 他越是这样撇清关系,秦良玉心里就越难受。 除了诚心道歉,也没别的好办法让他消气。 于是向他鞠躬作揖:“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继续押镖,要打要骂,任你处置。” 又又又...惹人犯罪的事业线,又来了。 或许是刚才的动作太大,让秦良玉的裹胸下垂了一点点,导致这次暴露得更加明显了。 再低一点,都能看到“兔头”了。 李弘贞故作正经的说:“你错哪了?” “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人品,不应该跟你闹脾气,更不应该让你的那个地方...被茶水烫伤。” “还有呢?” 秦良玉直起身来,疑惑不解道:“还有啥?好像没了吧!” 李弘贞板起脸说道:“我让你平身了吗?” 秦良玉再次鞠躬:“还请相公提醒一二。” 李弘贞站起来盯着她的事业线,假装咬牙切齿的说:“你最让我生气的事,你为了恶作剧整蛊我,竟然向陈怀安造谣我养外室。你说,你该不该打!” “该该该,我罪该万死,请相公息怒。” “那你过来。” 秦良玉乖乖挪步到他面前,准备接受惩罚。 “转过身去。” 秦良玉照做。 “弯下腰。” 秦良玉不疑有他,刚把屁股撅了起来,却听见“啪”的一声。 那一巴掌下去,就像一道惊雷打在秦良玉身上,霎时亚麻呆住了。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臀上,她终于有所反应。 “什么?你竟然打我屁股?” 摸了老虎屁股的李弘贞,立刻离得远远的。 “是你自己说的,要打要骂,任凭处置。我就不骂你了,但你要说话算数。还差998下,打完我才能让你押镖。” 秦良玉:“......” 看她愣在原地,皓齿咬着红唇,如一朵娇羞粉莲,看着让人很想笑。 李弘贞继续厚颜无耻的说道:“怎么?你想食言吗?” “你有病啊!998下,我的屁股还不被你打肿?” “那好,押镖一事,就此免谈。” 话落,房内陷入好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最终的最终。 就见秦良玉心一横,咬着牙说道:“那好吧,我以前也非礼了你好几次,不过我都不是故意的,所以让你非礼回来,咱们算是扯平了。只是998下太多了,98下我就让你打。” 什么?秦老虎的屁股,竟然愿意被人打。 李弘贞万分错愕。 这是人类的正常思维吗? 不对!秦老虎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培养,不可以常理度之。 “那行,98就98。” 秦良玉二话不说,自己趴在桌子上,撅起屁股。 死鬼,来吧~ 看她这么主动,李弘贞可兴奋了。 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摩拳擦掌上去就是一顿啪啪啪... 打得秦良玉面露狰狞:“臭流氓,轻点!” “不行!” “啪!我让你恶作剧造谣污蔑我!” “啪!我让你拿开水烫我。” “啪!我让你嘴贱,老是拿我开涮!” “啪!我让你跟我耍脾气。” “......” 弹性十足的蜜桃臀,每一掌下去都能带起剧烈余震,可带劲了。 以至于不慎用力过猛,把秦良玉给痛得嘤嘤怪叫起来:“啊啊啊...” “相公,我错啦!你别那么使劲。” 她叫得好可怜,李弘贞一下子就心软了。 最后一下落下去的时候,只是蜻蜓点水的摸了一把。 “78。”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剩20下改日再补回来。” .................................. 山庄的另一边。 陈怀安骂骂咧咧来到杜少康的住处。 “刚才正准备和美妾鸳鸯戏水,你却派人来打断,怎如此不厚道?” 杜少康忐忑不安的说:“仲元息怒,我有件要紧事和你说。” “何事呀?至于让你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实不相瞒,迄今为止,叔白一共送了我三幅画。这次我去南直隶,带了两幅在路上解闷。可是却被凤丘先生看上,欲出二百两银子令我割爱。” “凤丘先生乃何许人也?” “此人姓尤,名求,太仓人氏,乃松江一带有名的仕女图大师,据说还是嘉靖朝四大家,仇英的女婿。” “仇英!如雷贯耳呀!那你割爱了吗?” “没有,我嫌他出手不够阔绰,便没有答应。后来偶然得知,松江府的典当行举办竞价义卖。我寻思着,咱们大明朝鲜有洋画,便打算用手头上的油画去投石问路。结果你猜怎么着?” (义卖,即民间拍卖的叫法。官府抄家所得的拍卖,叫官卖。) 杜少康是个会讲故事的,三言两语,就把陈怀安的兴趣挑拨起来。 “怎么样?快说,最后竞价多少钱?” 杜少康伸出一根手指,又把手指变成剪刀手,临了嘿嘿坏笑:“你猜?” “一千二百两?” “太少了。” “三千两?” “还是少了!” “那你倒是说啊!再卖关子,信不信我抽你!”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担心直接告诉你,怕你高兴过头当场中风。” “听着,最后的义卖竞价,被一位富商以两白银收入囊中。” 闻言,陈怀安像是挨了一记千年杀,腾地一下从座椅弹起来。 “什么?两!竟能卖出如此天价!你没诓我吧?” 杜少康慢条斯理拿出典当行开具的回单,给他递了过去: “绝无虚言,典当行扣除一成佣金,实际到手两银子,自个看吧。” 看过回单,陈怀安直呼卧槽:“我滴妈呀!要是让叔白日夜不休的创作,那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杜少康却浇了他一头冷水:“想得美!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懂不懂?那幅油画之所以能卖出天价,很大程度是因为目前大明境内鲜有油画,等数量提上来,就没那么值钱了。” “你说得有道理,咱大明朝的人,就喜爱图个新鲜。” “唉!三更半夜,我之所以喊你过来,正想与你商量此事。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那必须告诉他啊!” “我是担心,叔白得知后会暴跳如雷。你想啊,他可能会以为,咱俩早已得知油画能卖高价,所以才逼着他创作。” “言之有理,关键是你把他送你的画,拿去卖了一万两银子。要换做是我,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痛快。但是又拉不下脸面,向你伸手要钱,对吧?” “哈哈哈...知我者,怀安也!既然你如此善解人意,那我便请你帮个忙?” 察觉到杜少康眼中的不怀好意,陈怀安警惕道:“你想干嘛?” “嘿嘿...上次咱们不是在江南,买了几匹西域宝马么?我记得,你从洋人手中,买了一公一母两匹黑马。不如拿一匹送给叔白。我再拿出一匹小红骏。刚好他们夫妻俩一人一匹。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如此一来,叔白定然不会再怨我,你觉得怎么样?” “那成,刚好我那边的两匹黑马,最近诞下一匹小马驹。只不过,我提议给他们个惊喜。” “怎么个惊喜法?” “把两匹小马驹,给悄悄送到他们家去。等下次见面,再跟叔白道明缘由。” “如此甚好!” ............................. 第二天。 夫妻俩告别了杜陈二人,乘坐来时的画舫回忠州。 途经重庆府城下船休整的时候,却从食客口中得知一个坏消息。 于慎行因为证据不足,至今还没有把胡满就地正法。 更无语的是,于慎行在收集证据无果的情况下,不会在重庆府城浪费时间,再过几天就要前往播州审理杨应龙。 酒楼的雅间内。 夫妻二人心不在焉吃着菜肴,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因此事而忧愁。 “这是一个除掉胡家的绝佳机遇,倘若错过,咱们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盼来下一个钦差?” “没错,下一个钦差还不一定会帮着咱们。” 秦良玉问:“你有何对策?” 李弘贞神秘一笑,道出八个字:“亲自出马,收集证据。” 秦良玉江湖气十足的向他抱了抱拳:“刀山火海,舍命相陪。” “不愧是秦将军,果然浑身是胆。” “那你打算何时行动?” “待会我去弄两把刀,今晚就潜入胡府。此时他们胡家必定是惊弓之鸟,定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商量如何应对于慎行。只要我们能听到有关消息,就能掌握主动。” 秦良玉却是一副包租婆的同款表情,摇着手指略带鄙夷的说:“对付一群乌合之众,何须用刀。去弄两条结实的棍子就行了。” “你哪来的自信?万一遭遇强敌呢?” “那就一枪崩了他。” 说完,秦良玉突然起身单脚踩着凳子,撩起裙子拔出火铳。 卧槽!又长又白又有点肥的大长腿! 李弘贞眼睛都瞪直了:“好好好...” 臭流氓一副惊讶的表情,秦良玉老嘚瑟了:“好什么呀?是不是想夸我,未雨绸缪。” “好腿!” 闻言,秦良玉脸色瞬黑,把腿放下来骂道:“好你个头!一天天就知道觊觎老娘的美色。” “你错了。我一点也不觊觎你的美色,请不要用你庸俗的眼光,看待高尚的我。” “哎哟喂!这几天是谁的眼睛呀,都快爬到我脚上了,好色就好色嘛,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当天晚上。 两个狗狗祟祟的人影,来到胡府围墙外面。 抬头望去,目测有一丈多高,单凭飞檐走壁根本上不去。 那只好让李弘贞站在墙角下,给秦良玉提供垫掌起跳。 “来吧!” 第193章 床底下刺激又暧昧 秦良玉一阵助跑过后,准确踩在李弘贞交叠的手掌。 然鹅! 两人都没有在床上一起运动过,也就不存在什么默契。 在秦良玉起跳的时候,李弘贞没有及时发力。 高度不够,导致秦良玉摸不到墙头,给掉了下来。 “快接住我!” 李弘贞根本来不及反应,被秦良玉砸了个踉跄,紧跟着双双倒地。 两人相撞的那一刻,秦良玉的下巴刚好磕在李弘贞的头顶上。 以至于她痛得全身麻痹,久久未能爬起来。 被压在身下好长一段时间的李弘贞,突然猛拍她的屁股,剧烈挣扎起来。 秦良玉同时也感觉到胸前四两肉温热瘙痒,不由得羞耻难当。 她这才反应过来,两只小肥兔把臭流氓整张脸盖住,再捂下去,怕是要死人了! “你没事儿吧?” 两个肉团从李弘贞脸上挪开瞬间,他像是上吊未遂,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月光的照耀下,秦良玉能清晰地看到臭流氓的小帐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起来。 心中愈发羞怒交加,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 于是捂住李弘贞的嘴巴,又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呜呜呜...” 秦良玉贴着他耳边骂道:“死流氓,都怪你!笨手笨脚的。”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俩换一下。” 李弘贞从指缝中,倔强的挤出一句话:“不许说我不行!咱们从未配合过,第一次失误在所难免!” “那行,你可别让我再掉下来了。” 第二次尝试,终于让秦良玉成功抓到墙角。 再由她垂下一条腿,让下面的李弘贞抓着爬上来。 亲密接触是无可避免的。 在臭流氓抓到腿的那一刻,秦良玉感觉头顶都快冒烟了。 这还不止,那个男人爬上来后,还顺势搂住自己的腰。 秦良玉忍不住叫了出来:“嗯~” “你叫屁啊!被人听见,咱俩的计划就泡汤了。” 秦良玉捶了下他的胸口,气呼呼的跳下墙角。 胡府大院不是一般的大,布局错综复杂。 因此今晚来到这里主要是踩点,次要才是打探消息。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摸索,两人终于摸清整个大院的布局。 李弘贞拉着秦良玉躲到草丛里,然后掏出小本本,借着月光画起了简易地图。 秦良玉见了,不禁出言夸赞:“哟呵!平时吊儿郎当的你,关键时刻还蛮细心的嘛。”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现在撤吧。” “啥子?刚才还夸你细心呢,现在却像个憨批。咱们好不容易才混进来,啥也没偷听到,就这样走也太可惜了!” “你才是憨批!现在他们全家都回屋睡觉了,咱俩要是今晚早点来,说不准还能偷听到他们议事。继续徒留在此毫无意义。走吧!” “可是咱们还可以从守夜家丁口中打探消息啊!你刚才看到没有,两个看大门的聊得可起劲了。” “无知妇人,胡家商量机密的事,会让家丁知道吗?就算知道的,也不会干守夜的活。”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好了,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赶紧走吧。” “那明天晚上,你怎么打算?” “明晚酉时末,准时混进来,哪都不用去,直接去胡老太爷的住处蹲守。” “为啥是胡老太爷的住处?” “胡家他一人说了算,全家人不找他,找谁?” “对哦!你怎么变得如此聪明?” “你这女人,废话咋这么多?” “告诉我嘛!” “我以前经常做贼,可以了吧!” “你是经常偷窥别人洗澡吧。” ............................ 第二天晚上。 夫妻俩再次翻墙混进胡家大院。 胡老太爷刚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趁他没回屋之前,夫妻俩翻墙进入他的寝室。 环顾一圈下来,李弘贞被胡家的财大气粗给震撼到了。 家具不是金丝楠木,就是海南黄花梨,地毯是中东进口的,陶瓷全是出自景德镇。 胡老太爷还收藏了很多唐宋时期的古董字画,每一样放到现代,最少能值几个亿。 “天呐!这间屋子我几辈子都花不完!” 秦良玉投来鄙夷的眼神:“嘁!没出息的东西见钱就眼开,快点跟我找藏身点。” 在屋里找来找去,最后只有床榻底下才适合藏身,离会客厅仅隔一道屏风,也更容易偷听到胡家人讲话。 夫妻俩趴在床底下观察过后悲催的发现,里面堆了好多木箱子,空间不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平躺。 “床底让我藏身,你去横梁上躲着...” 秦良玉的话还没说完,李弘贞这个老六已经先钻了进去。 “贱人!快给我出来!” “我不!” 秦良玉正在拉拽他的腿,不料耳边突然响起推门声。 现在已经来不及上房梁了,只能钻进去跟臭流氓叠在一起。 被两团肉肉再次压上来,李弘贞爽到芜湖起飞了。 不仅如此,这次还跟秦良玉脸对着脸,之间的距离仅差零点几厘米。 为了掩饰尴尬,李弘贞狠狠掐了下蜜桃臀,用眼神和唇语向秦良玉表达:你个死八婆,非得进来跟我挤在一起。 两人此刻都明白,场面再怎么尴尬、气氛再怎么暧昧,也不敢发出丁点动静,不然计划将前功尽弃。 女上男下,就这么一直叠着。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会客厅那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两人才能放松下来喘口气,但心脏依旧在扑通扑通跳,呼吸也在变得愈加粗重。 如此亲密的接触,不起反应就太对不起两具情窦初开的身体了。 脸对脸的感觉实在过于怪异,出于矜持,秦良玉就把脸挪到臭流氓的胸口位置。 殊不知却被某个东西顶在肚子上,时间久了十分难受。 于是秦良玉挪了回去,贴在李弘贞耳畔小声说:“死流氓,能不能别这么骚?”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席卷,好似纤纤玉指在撩拨心弦。 使李弘贞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他把秦良玉的脑袋揽过来,也报复性地贴在她耳边说: “这不能怪我,因为我是个正常男人,要怪...只能怪你的身材太棒。” 瘙痒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弄得秦良玉浑身酥麻。 女孩子的身体天生就比男人敏感,当然...也比男人更好色。 被李弘贞这么一撩拨,理智瞬间就没了。 似乎为了报复刚才被掐屁股,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去抓丁,还将其握住。 李弘贞亚麻呆住了! 卧槽!不带这样玩的! “你干嘛呢?” 稍稍恢复理智的秦良玉,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孟浪。 连忙借口道:“没干嘛呀!我只是想让它消停会,别再顶我了。” “没用的,它根本不听我使唤。” 秦良玉偏不信邪,还加大了力道。 瞬间就把李弘贞给弄得面目扭曲。 以秦良玉那点认知,根本不知道这样做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让jj更加坚如磐石。 束手无策之下,她就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第194章 贼不走空 这时,房内响起一个年迈的声音: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议事吧。” 接下来是一个中年人开口:“是!爹。那我就先说说贩卖私盐的事。” “早在钦差来府城之前,我已经把明面账本前前后后盘查了一遍,绝对查不出任何猫腻。” 胡老太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明账固然能蒙混过关,但那些见不得光的私账,也不能掉以轻心。” “请爹放心,私账我已经让孙霆藏起来了。我还再三严令,都转运盐使司上下,在此期间一律不准再贩私盐。与咱们合伙的江湖人,也跟他们商量好了,等风头过去了再给他们供货,只是要赔付一笔失约金。” “赚再多钱,也带不进棺材。亏点就亏点吧,能用钱保住性命,比什么都要紧。” “爹说得是!” 此时床底下。 秦良玉像只不给肉吃就撒娇的小狗,还在李弘贞身上乱啃乱咬。 没办法,一时冲动固然爽。 可爽完之后又不想承担责任,怎么办? 那只能用胡搅蛮缠的方式,来掩盖自己荒淫无耻的行为。 李弘贞又在她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贴在她耳边凶巴巴的说:“住口!别影响我听他们对话!” 秦良玉霎时放开了嘴,然后像个听话的乖宝宝,依偎在李弘贞怀里。 两人被胡家的谈话内容转移注意力,也都不再觉得女上男下有何不妥。 就听胡满他爹胡瑁说道:“逆子!跪下!” “爹,又怎么啦?”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被秦良玉揍了一顿之后,你小子仍不知收敛,竟还敢当街强抢民女!” “爹!我没有哇!” “还敢狡辩!我问你,七月初七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庙会调戏两个小姑娘!遭到拒绝后,你便尾随人家。还将二女迷晕拖上马车,跑到城外将其凌辱!” “你提起裤子走人之后,那二女不堪受辱,解下衣带当场吊死!” “事后若不是施文才回去查探情况,这件事恐怕要闹个满城皆知!” 听到这里。 秦良玉气得咬牙切齿,趴在李弘贞耳边说道: “我当初真后悔没把胡满这个畜牲打残,要不然那两个可怜的小姑娘也不用死了。” “真是太可恶了!下次我一定要废了他!” 李弘贞一脸痛苦之色:“你说话就说话!还掐我干嘛?” 会客厅此时响起胡满的声音: “爹!我只是玩玩而已呀!没想到最后会出人命...哎呀!” 胡满话还没说完,胡老太爷突然将手中两颗玉珠,砸到他身上。 其中一颗准确命中胡满的额头,向侧面弹飞出去,最后滚到床底下。 “你这个混账东西!全家人就属你最爱闯祸!” 被玉珠砸中的胡满,头上起了一个包。 眼看他爹摩拳擦掌,准备过来抽自己,连忙跪爬到胡老太爷脚下,不停地磕头哀求。 胡瑁根本没放过这个逆子,扯起他的发髻,啪啪甩了两巴掌。 临了,一脚将其踹翻。 “逆子,以后就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省得又到处给老子闯祸!” “爹饶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啦!求求爹不要把我关起来,儿子会疯掉的啊...” “呸!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还敢忤逆老子。逆子,先去把你爷的宝贝捡回来。待会再收拾你。” 胡满跑回刚才的位置捡回一颗珠子,为了避免杵在原地继续挨打。 这家伙很鸡贼的满屋子乱蹿找珠子。 看到他的双脚出现在床榻周围,夫妻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胡满这个时候要是趴下来...就要发生六目相对! 为了准备跟胡满打招呼,李弘贞就把咸猪手放在秦良玉的大腿和屁股之间一顿乱摸。 秦良玉气得炸毛了。 妈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吃老娘的豆腐。 一气之下,张开小嘴再次咬向他的肩膀。 似乎担心臭流氓不小心叫了出来,秦良玉没舍得使劲。 反正也不痛,李弘贞就让她随便咬,继续卷着她的裙子。 感觉到大腿凉飕飕的,秦良玉突然加大了力道。 臭流氓越玩越过分了,竟然敢掀老娘的裙子,这是想贴着肉摸屁股啊? 正要伸手去阻止,李弘贞的手却摸向大腿侧面,将燧发短铳解了下来。 明白了他的真实意图,秦良玉霎时放开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接着把她的脑袋揽到嘴边,说起应急方案,同时把枪口对准了外面。 只要胡满这个时候蹲下来找玉珠,就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然后夫妻俩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嘎掉整个屋子的人,最后逃之夭夭。 “玉珠在哪儿呢?刚刚好像往这边滚了,应该在床底下。” 听了胡满这句话,夫妻俩紧张得要死。 秦良玉把另一支枪拔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胡老太爷厉声喝道: “龟孙!找不到就别找了,快滚回来跪着!来人,取藤条来!” “爹,这畜牲就让我亲自来收拾吧,您歇着!” 闻言,夫妻俩长长松了口气。 接下来,会客厅响起胡满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弘贞趁此机会,把床底下的箱子挨个掂量,发现沉甸甸的,还有金属的脆响,那应该是金银财宝。 便借着惨叫声的掩盖,突然把秦良玉环抱住,来了个侧翻滚。 下一秒两人交换位置,成了男上女下。 眼看臭流氓突然把手抬起来,秦良玉以为他要抓“小肥兔”,连忙捂着胸口。 “你干嘛呢?警告你啊,不许再非礼我了,不然出去后,会打你的...” 李弘贞大翻白眼,没好气道:“趁他们在教训胡满,弄点钱带走啊。” 说完,拔下秦良玉头上的银簪,把前端扭成勾齿状,插进铜锁里面开始撬了起来。 这时,胡瑁大抵是抽累了,将藤条往地上一甩,坐下来喝茶。 他二弟趁机问道:“大哥,那两个姑娘后来怎么样?尸体都处理妥当了吗?” “二弟放心吧,尸体已经转移到山上埋了,衙门那边也让人判为失踪案。于慎行就算再聪明,也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如此甚好!” 胡老太爷忽然语重心长的说道: “目下最担心的重庆知府,此人见风使舵的品性老夫最为清楚。” “钦差就像悬在他头上的利剑,稍微查出点事,就能让他落马。” “如此处境下,他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很有可能跑去于慎行面前供出一切,以图戴罪立功。” “到时朝廷就算将他革职查办,最后也是落个监察不力的罪名。” “他的身家性命倒是保住了,咱们家就得落个满门抄斩!” “爹所言不无道理,不知爹有何对策?” “除了把他绑上船,跟咱们风雨同舟,老夫也没别的好法子,至于你们怎么去绑?老夫不管。” “是!爹,我等一定会不择手段,让他断了后路!” “好啦!老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听到七八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胡老太爷慢悠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良玉连忙阻止还在撬锁的李弘贞,两人同时都屏住了呼吸。 就见外面出现一双老人的黑布鞋,还有一双年轻女子的绣花履。 那女子搀扶着胡老太爷坐在床上后,又听见胡老太爷猥琐笑道: “翠莲啊!老夫近日为了应付家里的事,弄得心力交瘁,今晚你就好好伺候老夫。” “是!” 年轻女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不甘。 跟潘云瑶混了这么久,秦良玉哪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也知道这个叫翠莲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通房丫鬟。 不出她所料,衣裙在女子脚下折叠,老头的裤脚也换成了一双光腿。 不多时,就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秦良玉气得真想冲出去,把为老不尊的家伙嘎了。 李弘贞才没闲心去理会床顶上的人在干嘛,借着声音掩盖专心做贼。 很快,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把一口箱子的铜锁解开。 掀掉盖子那一刻,哎哟喂!里面满满的金条,少说都有上千两。 秦良玉见状很吃鲸,光是一口箱子就够她家花几十年了,胡家这得贪多少呀? 李弘贞这时贴在她耳边:“我记得你二哥,当初给了你迷魂散,有没有带出来防身?” 秦良玉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下边。 李弘贞秒懂,咸猪手再次摸向她的大腿,在皮带的夹层里摸出一个纸包。 胡老太爷毕竟年纪大了不中用,不到半刻钟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等床顶上的两人睡了之后。 李弘贞让秦良玉去给他们下药。 他自个往兜里使劲塞黄金,衣领、袖子、发髻、鞋里、裤裆的夹层口袋,凡是能塞的地方一个都不放过。 从床底下钻出来的时候,还要靠秦良玉拉一把才能站得起来。 “贼不走空!李大爷,你真刑啊!” “别挖苦我了,这些都是胡家的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你爹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加固城墙,又是修桥铺路,还要训练乡勇,哪哪都要花钱,我劝你也多拿一点。” 被他这么一说,秦良玉那点“负罪感”瞬间烟消云散。 她直接搞来一张棉被铺在地上,把床底下的钱箱子全部扒拉出来,接着一股脑儿用棉被裹了起来。 最后一声嘿哟,几百斤重的玩意,竟被她扛在肩上。 一旁的李弘贞,看得嘴里吃鲸加目瞪口呆。 服了服了! 带着这女人去抢银行,绝对是把好手。 没钱可拿了,李弘贞就把所有字画打包带走,那些青铜器啊、玉雕摆件呀、宋朝瓷器啥的。 反正哪个看起来最贵,拿就完了。 出了老太爷房间,啥也别说,赶紧撤! 路上遇到打梆巡夜的家丁,直接从背后偷袭迷晕。 要带着两包几百斤重的东西翻墙,难度可不小。 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大摇大摆从侧门走出去。 反正天一亮,胡家还是会发现家里遭了贼。 现在于慎行又虎视眈眈盯着他家,这些贪污赃款他们压根不敢大张旗鼓去追回来。 那何不如多拿一点? 夫妻俩说干就干,有迷药在手,路上见到一个弄晕一个。 然后打开大院的侧门,把两张塞得鼓鼓囊囊的大棉被扛了出去。 为了节省体力,李弘贞还搞来一辆手推车。 夫妻俩先合力把东西抬上车,将其藏在幽暗的小巷子里。 此间事了,夫妻俩空手空脚的进去接着偷。 目标嘛?当然是胡满的住处啦。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的屁股大抵是被他爹打开花了,一整晚都没睡。 夫妻俩潜伏到住处的时候,胡满正坐在恭桶上拉屎,身边站着两个看起来忐忑不安的女子。 “biu...biu...biu...” 伴随着桶内发出一阵喷翔之音,胡满一脸舒爽。 “肛狗贱人,用嘴给老子擦谷道。” 接下来的画面,让屋顶偷窥的夫妻俩差点恶心吐了! 妈呀!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变态,才会把女子当成厕纸来用。 第195章 协助钦差查案 (二合一大章) 屋内。 两个女子跪着向胡满爬过去。 这家伙撅着屁股,一脸惬意享受着两个人形厕纸的摩挲。 画面之恶心、行为之变态、口味之重...令人毛骨悚然。 李弘贞前世在电影中见过人体蜈蚣,也不足以和眼前真实发生的场面相提并论。 秦良玉看不下去了,把脸移开天窗,捂着喉咙小声干呕起来。 临了,凶光毕露的看着李弘贞,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弘贞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裆部,最后比划剪刀手。 秦良玉眼睛一亮,面带坏笑的使劲点着头。 打定主意,夫妻俩蹑手蹑脚爬下屋顶,来到隐僻处商量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让屋里三个人静音。 “喂!小姐姐,你去弄点动静,把其中一个女人引出来。在她开门的时候,你躲在门后,趁其不备将其打晕。” “屋里另一个女人见同伴迟迟未归,必然会出来打探情况,我就躲在房梁上,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巴拉巴拉!” 秦良玉点头答应:“好!一人解决一个。” 说完提起灯笼,大摇大摆向房门走去。 李弘贞被她的鲁莽行为吓了一跳,忙把她扯回来:“让你去闹出点动静,你这是干嘛呀?” “我去敲门,不也一样?” “好吧!” 此时屋内,胡满趴在软榻上,两个女子正在往背上涂抹药膏。 “咚咚...” 听到敲门声,三个人有些诧异。 “这么晚了,谁呀?”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其中一女便绕过屏风去开门。 躲在房梁上的李弘贞,此刻急得心里揪心抓挠。 他都跟秦良玉交代清楚了,敲完门立刻躲到侧面准备偷袭。 可是这死女人敲完门,不躲不闪,就直挺挺的站在门前。 “吱呀!” 门开瞬间,那女子第一眼就看到身材高大的蒙面人。 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重拳,接着向后倒下去。 见状,李弘贞面色痛苦的扶着额头。 秦良玉又莽又高效的行为,实在令他太无语了! 然鹅! 接下来还有更无语的骚操作! 本来说好先弄晕一个,再引出另一个。 秦良玉倒好,直接冲进去将另一个女子,一拳砸晕! 紧跟着掐住胡满的脖子,单手把他举起来按在墙上。 李弘贞进屋时看到这一幕,瞬间凌乱了! 好家伙! 阿汤哥来了,都得跪下来叫声姐。 秦良玉扭头瞪向李弘贞:“呆子!还愣着干啥子?快找刀子阉了他。” 闻言,胡满顿时剧烈挣扎起来,手脚使劲扑腾,试图反击。 开玩笑!以秦良玉的手臂长度,怎会被他抓住。 手中稍稍加重力道,眨眼就把胡满掐得口吐白沫。 接下来的场面极其残暴,在李弘贞眼里,有点“浩克暴打洛基”的既视感。 秦良玉掐着胡满的脖子,将他狠狠拍在地上。 接着抓起他的腿,一阵旋转过后,又重重拍在墙上。 胡满刚才即使被掐住喉咙,嘴里还能呜咽两下,现在已经翻白眼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了。 秦良玉不够解气,还想把他拎起来暴摔。 李弘贞担心秦良玉把胡满打死,连忙抱住她:“好啦好啦...你冷静点。现在把他弄死,太便宜他了。让我先阉了他,再让他接受审判,最后酷刑处死,这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秦良玉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听你的!” 接下来两人合作,把胡满绑在柱子上。 在屋里找不到剪刀利器啥的,秦良玉就把一盏烛台递给李弘贞。 “就用这个,把畜牲那玩意烤焦!” 李弘贞竖起大拇指:“牛逼!最毒妇人心,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少拿我开涮!对待胡满这种畜牲,就应该用最狠毒的手段,让他下辈子当一个废物,不能再祸害人。” 而后由李弘贞扒下胡满的裤子,将烛台放在他的胯下慢慢烤。 秦良玉满屋子寻找金银财宝,按照李弘贞的提示,果然在衣柜的后面发现一间密室。 都不用李弘贞来开锁,她直接把铜锁扭断推门而入。 然后两人故技重施,用棉被裹着大小箱子,扬长而去。 这一夜夫妻俩熬了个通宵。 在城中找了个隐僻的角落,把偷来的金银财宝进行一番伪装。 到了天亮解除宵禁。 乔装成“农夫村姑”的夫妻俩,才敢推着双轮车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 如李弘贞所料。 遭贼的胡家,果然不敢大张旗鼓派人全城追赃。 所以夫妻俩非常顺利地把金银财宝运出城。 到了码头附近,他们又换回原来的服饰,并招呼画舫上的船夫水手,将赃物一一搬上船。 事情紧急,两人都来不及清点财物和休息。 嘴里含着人参强打精神,商量怎么把偷听来的消息,告诉于慎行。 正在写信的李弘贞,忽然抬头问道:“我就很纳闷了,他堂堂二品大员,奉皇命入川巡查,怎么连区区胡家都拿不下来?” “你不了解于大人,我爹说他向来公正严明,做任何事都讲究规矩,这种人当然不屑于旁门左道。而胡家在重庆扎根百余年,家族传承七代,根深蒂固。就连重庆历任知府,都得敬胡家三分。只要胡家想隐瞒罪证,整个重庆衙门都会极力配合。如此处境之下,甭说是于大人,就算是让东厂的人来,想查出胡家的罪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得有道理,我是担心证据交给于大人之后,会不会把胡家逼得狗急跳墙,继而鱼死网破?” 闻言,秦良玉面色僵住:“你是说,胡家可能会请杀手,谋害钦差大人...” “完全有可能,你仔细回想,以往胡家又不是没跟杀手打过交道,多少冤案的状告人,都来不及上京告御状,就被胡家请杀手悄悄做掉。就连我这种跟胡家没有利益纠葛的人,都差点死于杀手刀下。” “言之有理,那你有何打算?” “我准备在信中,顺便给于大人提个醒,让他千万要注意饮食,还有加强守卫。当然,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再暗中保护他。” 李弘贞说得一本正经,表情和语气像极了运筹帷幄的高人。 不知为何,秦良玉突然觉得眼前这男人很靠谱,也有点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不禁俏脸微红:“那行,我听你安排。” “不过咱们得分头行动,不然咱们一直等着杀手找上门,就太被动了。应该主动出击,掌握胡家一切动态。” “如何分头行动?” “这样吧,你负责在暗中保护于大人,我负责继续在胡家潜伏。如果他们有任何动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虽然秦良玉很想时刻跟着李弘贞一起做事,但他这样安排十分明智,最后也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书信写完,交给秦良玉检查一遍。 文中列举了胡家倒卖官盐、七夕节两女失踪案、超规格豢养家奴等罪状。 相信于慎行有了这封信作为指引,就会依照上面每一起案件去收集证据。 不过以上三条罪状,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去调查的话,肯定会遭遇重重阻力。 比如超规格豢养家奴,胡家完全可以说是亲戚来家里做长工。 能把胡家全部缉拿下狱的罪状,只有触犯朝廷逆鳞的贩卖私盐。 所以李弘贞想在这件事上,再帮于慎行出把力。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分头行动,咱们一夜未眠,你就先待在画舫休息吧。等你休整完毕,就去暗中保护于大人。” “那你呢?” “我现在去给于大人送信,完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觉,晚上再去监视胡家。” 李弘贞交代完毕起身正要走,秦良玉突然拉住了他。 李弘贞面露不解:“还有事吗?” 秦良玉忙放开了他的手,垂着眼眸嗫嚅道:“没有...只是想和你说,注意安全,遇事千万不能鲁莽。” 她的肢体和语气带着情真意切的关心,李弘贞并非铁石心肠,当然能感觉得到。 心头一暖,也冲她笑道:“你也要注意安全,等我回来一起分赃,嘿嘿!我走了。” 从画舫离开后,李弘贞并没有直接去找于慎行。 而是瞒着秦良玉走到另一个渡口,乘船前往酆都。 他要去鬼市花大价钱,打听跟胡家交易的江湖人是谁。 审讯和反审讯的那些套路,他前世身为间谍最清楚不过了,玩的就是心理博弈。 如果于慎行在有了江湖人佐证的情况下,再去审问那个掌管账本的“孙霆”,那无疑会更容易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第二天的早晨。 正在府城驿馆吃早饭的于慎行,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书信。 打开一看,字写得贼丑,但信息量巨大。 信中说,送信人正在帮自己调查私盐的事。 让于慎行带兵先去府城郊外,翻山越岭寻找两具女尸。 上个月初八刚埋下去,还没有完全腐烂。 让官兵多带几只嗅觉灵敏的狗子,大概率是能根据尸臭味找到尸体的。 于慎行说干就干,立刻命令左千户带走钦差团的一半官兵,去城外展开地毯式搜索。 经过一天的盘查,终于在山上找到两具高度腐烂的女尸。 与此同时。 鬼帮也已经打探到跟胡家交易的江湖人。 第196章 胡家覆灭 (二合一大章) 这伙江湖人,他们就是一群在四川、乌斯藏、云南、缅甸四地游走的走私犯,也是历史上活跃在西南一带的“马帮”分支。 (去过云南旅游的朋友,或许知道马帮的背景和势力,就是一群多民族组成的商业贸易团伙,这里就不介绍了) 李弘贞艺高胆大,孤身一人去了这伙人的藏身点。 告诉他们胡家要完了,私盐的买卖也别做了,快点改行吧。 不出意外,李弘贞刚说完这句话。 这伙走私犯瞬间把他团团围住。 “小子!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今日就别想走了。” 被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围住,李弘贞丝毫不慌。 在来之前,他就把写给于慎行的书信抄了一份,淡定从容的递了过去。 马锅头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见他如此,李弘贞便趁热打铁说道:“这位头儿,就算没有我这个仇家从中作梗,你觉得胡家还能保得住吗?” “别忘了,钦差大人现在正愁没事做,时时刻刻盯着胡家鸡蛋里挑骨头。” “如此处境之下,胡家覆灭是必然的。” “重庆府整个都转运盐使司衙门,也会被彻查到底。” “在此期间,阁下还能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的贩卖私盐么?” “换一种说法,我前来劝阁下停止私盐买卖,也是来劝诸位悬崖勒马,贩卖私盐若是被官府抓住,那是何等下场,不用在下提醒吧?” 马锅头脸色愈加难看,气得把书信当场撕碎。 末了,叹息道:“也罢!大势所趋,就算你小子说得有道理。” “不过你今日亲身涉险前来,不单单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吧?” 李弘贞抱拳行过一礼:“没错!在下想要阁下与胡家交易的账本。” 马锅头眼中杀气迸发,冷笑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为何不能?” “小子,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和行踪,这个时候要是把账本交给你,岂不是把性命也拱手相让?” 李弘贞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江湖人的心眼和套路,比正儿八经的商人还多。 账本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却说得好像缺块肉一样。 目的嘛...当然是为了抬高筹码,懂的都懂。 “阁下不必怀疑我是官府之人,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忠州李弘贞,字叔白,曹国公李文忠十世孙,目前乃四海镖局大东家。” “在下就是一个纯粹和胡氏有着血海深仇之人,只要能让胡氏家破人亡的证据,在下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请阁下开个价吧?” 他刚说完,十几个江湖人一脸懵逼。 “四海镖局?谁听说过?” 李弘贞解释道:“目下尚未开业。” 话落,周围顿时向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妈的!还没开业的镖局,你好意思拿来吹牛? 马锅头也象征性的自我介绍:“在下何云泰,江湖人称奔雷脚,敢问阁下能出多少钱?” 李弘贞心下生出一阵反感,向你要价,还反过来问我,比杜陈那种商贾还娘们唧唧。 不过跟这种江湖人打交道,越是表现得比他爽快,反而更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李弘贞深谙此理,就爽快把一包金条扔了过去。 “500两黄金。如果账本是真的,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们500两。” 何云泰接过布袋,把里面的金条倒出来清点。 哎哟喂!出手真阔啊! 比预期中的数目,还要多好几倍,发大财了。 是以,态度来了个大转变:“这位李公子,在下这就命人将账本给您取来。” “等待期间,还请公子赏脸,随在下到这边品茶。” 土豪李弘贞背着手昂首挺胸,走到亭子大喇喇坐下,跟何云泰吹起了牛逼。 什么我家祖上传下来多少财富、准备在哪投资做生意、我将来的理想是封狼居胥,巴拉巴拉一通乱吹。 反正要把富家阔少的人设,给这帮土老帽立起来,免得以为老子没那个实力开镖局。 聊天的功夫,何云泰的手下已经把账本送了过来。 简单翻了几页,李弘贞脸上渐渐浮现魔鬼奸笑。 上面每一条流水,都记录着马帮跟都转运盐使司的交易。 以于慎行的智商,只要拿着这本账本,再跟转运盐使司的明账做对比,便不难查出其中的猫腻。 若是那个叫张霆的官吏识趣的话,交出被藏起来的私账,那就能跟马帮的账本吻合了。 无论怎么样,最终的矛头都会指向胡家。 胡家也将背上出卖国家利益的罪名,满门抄斩! “李公子,那事成之后..剩下的500两黄金,该上哪找你...嘿嘿?” “到时派个人来忠州四海镖局。” “李公子真是个痛快人,若不嫌弃,何某想与您交个朋友。” “当然不嫌弃,于我而言,四海之内皆兄弟。” “哈哈哈...那李公子可否细说,您的镖局具体做什么?” 察觉到何云泰的言下之意,有入伙的念头。 李弘贞暂时还不想他人介入,便借口回绝:“目下初创阶段,具体事宜尚未明朗,故此在下一时也说不清。” 何云泰尴尬笑了笑:“原来如此啊!那李公子是否有意入伙马帮,咱虽然只是盘踞西南一带,但买卖遍布西南诸国,放到整个大明朝,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商帮。” 李弘贞眼睛一亮。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让何云泰的手下笔墨伺候,写一份物资清单。 “我现在只是做点小本买卖而已,还不想把手伸那么长。不过在下需要一些产自西南的物资,阁下若有心,便帮我采购一二,价钱好谈。” 何云泰接过清单细细阅览起来。 上面所涵盖的物资种类非常多。 乌斯藏地区的有:冬虫夏草、藏红花、雪莲花等等珍贵药材,还有牦牛、藏羚羊、藏獒等牲畜。 缅甸地区的有:珠宝翡翠、热带水果、海外蔬菜、烟草、咖啡、可可、橡胶等等。 反正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没有的资源,李弘贞都想要。 看完清单,何云泰不禁被他的大手笔给震撼到了。 “恕在下孤陋寡闻,咖啡、可可,乃何物也?” 李弘贞脸上出现一阵尴尬。 嗐呀!又犯了穿越者的臭毛病,总是把现代词强加给古人。 李弘贞把这两玩意,仔细描述了一遍。 咖啡因为提神的特性,何云泰倒是知道。 东南亚管他叫马来酒、两广地区叫茶咔。 唯独可可,他不知为何物。 “李公子如何确定东吁有此物?” “实不相瞒,我兄长正是与东吁蛮子的交战中阵亡,所以我时刻留意东吁这个国家的动向。据我所知,当年东吁入侵云南失败后国力大损。弗朗机人趁虚而入,占领东吁国南部沿海一座名为沙濂的城池,作为商贸据点。” “而佛朗机人的贼船,遍布海外烧杀抢掠,也必然会携带一些海外特产到富庶之国交易。” “如能获取此物种子,在下必有厚谢。” “哈哈哈...何某一定不负所托。” 何云泰高兴坏了,贩卖私盐虽然做不了,但是还能跟李弘贞这种大老板做生意。 而且他的涉及面极广,赚的必然会比私盐更多。 告别了马帮。 李弘贞马不停蹄赶回重庆府城,把账本送给于慎行的同时,也得知一个好消息。 胡满因涉嫌强奸杀人,已经被左千户逮捕,目前正在牢里严刑逼供。 下午回到码头画舫狠狠补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去城里吃过午饭,来到和秦良玉联络的小巷子。 从墙缝里抠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李弘贞顿时笑了出来。 昨天晚上在他睡觉的时候,于慎行已经带兵把胡府抄家了,不得不说,这位钦差大人的效率是真的快啊! 胡家倒台,已经不再具备威胁了。 李弘贞就留下纸条,让秦良玉不用再暗中保护,快点回来分赃。 下午时分。 秦良玉脸上笑嘻嘻的回到李弘贞身边。 “臭流氓,我本以为要等上十天半月,才能目睹胡家被绳之以法。 “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 “胡家就被抄了。” “来时我还听说,胡老太爷因为打击太大,已经中风瘫痪了。” “哈哈哈...报应啊!” “对了!我刚才路过酒楼,叫了酒菜,待会店小二就送过来,今晚咱们好好庆祝。” 她高兴,李弘贞也跟着乐呵。 “不错不错!那咱们待会就一边吃喝,一边数钱。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不如先把偷来的钱财拿出来数。” 说完,李弘贞亮出一把秤杆和算盘。 秦良玉笑得眉眼弯弯:“好哇!” 接下来箱子一个个被打开,珠宝玉器之类的难以估价,就先放一边。 秦良玉负责拨算盘记录,李弘贞负责清点金银。 第197章 夫妻分赃 随着算珠噼里啪啦的拨动碰撞,行云流水的笔墨洒落于纸间,偷来的每一样财物,价格也逐条明朗起来。 末了,秦良玉放下毛笔,扭了扭有些发酸的手腕,接着拿起纸张报出来。 “白银两。” “黄金2810两。” “玉器若按你的估价,小件20两,大件50两不等,236件保守估值7300两。” “宋字画,共计14件,每件就按500两估算,一共7000两。” “唐字画,共计6件,每件1500两,一共9000两。” “另外永乐、洪熙、宣德...数朝的名家字画,一共38件,每件保守估价100两,一共3800两。” “黄金折银是两,统共所得白银是两...” “唉呀妈呀!七万多两银子!” “天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算完之后,秦良玉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李弘贞闻言菊花一紧,也是瞬间从椅子弹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叫着喊着:“发财啦发财啦!哈哈...” “小姐姐,咱们发大财啦,哈哈哈...” 受他情绪影响,秦良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喜悦之情也骤然萌生。 “是啊!我再也不用因钱发愁了,我要买好马、买各种火铳、我还要吃遍天下所有美食...我还要给爹娘买买买...哈哈哈哈哈...” 她越说越兴奋,笑到最后,还忍不住发出魔性笑声。 而后夫妻俩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跳起了二人转,又唱又笑。 两人平时很在乎的男女授受不亲,在此刻忘了个一干二净。 跳得正欢时,窗外传来杜家船夫的声音: “两位贵客,请消停会,旁边的官船训斥咱们太吵啦。” 闻言,夫妻俩霎时僵住。 她此刻搂着他的脖子,他也搂着她的小蛮腰。 时间凝固了三秒钟后,夫妻俩像是互斥的两块磁铁,瞬间分开。 秦良玉背对着李弘贞,手指缠绕着发丝,皓齿轻咬着朱唇。 这次毫无意识的亲密接触,让她想起前几天和李弘贞好多次面红耳赤的画面。 尤其床底下那次,更是突破男女大防的桎梏。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发生这种打破底线的事,必然要把臭流氓打个半死。 可奇怪的是,事后自己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很怀念男女触碰时那种愉悦感。 思及此,双颊忍不住白里透红,头顶也似乎感觉都快冒烟了。 “完了!爹时常教诲的存天理灭人欲,我因好色全忘了!” “你在嘀咕啥呢?” 秦良玉猛然转身解释:“没啊!我刚在说,上哪买吃的。” 李弘贞很无语的笑了:“天下第一吃货!就知道吃吃吃...” 秦良玉奶凶奶凶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走回书桌坐下。 冷静下来一想,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喂!你说,咱们从胡家偷了这么多钱,于大人审问的时候,胡家要是供出被偷走的银两,最后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来呀?” “不会。” “说说你的高见?” “你傻呀,倘若换成是我,也不会主动供出来,贪得越多罪行越重,懂不懂?就算胡家没供出来,我猜于大人多半不会去追查被偷走的赃银。你不妨仔细想想,听说从胡府抄出来的家产,光是银子就有八十万两,其他宝物更是不计其数。咱们偷来的这区区几万两,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对哦!看来是我多虑了!” 看秦良玉拍着胸前四两肉,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李弘贞心中不禁苦笑,还真是个没经历过官场险恶的傻白甜。 他前世所了解到的明朝历史,贪官一个比一个能贪。 尤其是李自成在北京抄家的时候,随便从任何一个前朝官员的家中,都能抄出几十万两、甚至几百万两银子。 秦良玉又有点忐忑不安的说道:“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做贼。虽然偷的是贪官的钱,但这钱终究是不能见光的不义之财。我现在回头一想...还是算了吧,全都给你,我只拿一点点够自己吃喝用度就行。要是被我爹娘知道,我成了梁上君子,非得打死我不可!” 听了这段话,李弘贞当场扶额苦笑:“我滴妈呀!你还真是个傻得可爱的傻白甜呀!你我守口如瓶,不让你爹娘知道,不就好了吗?” “不行,偷的时候确实很解气,但我现在还是有点怕。” 李弘贞明白她的顾虑,无非担心生活变好了,出手阔绰了,被家人察觉到端倪。 可是放着几万两银子不花出去,心里又憋得难受。 就像坐拥上亿家产,却只能住楼梯房、吃炸酱面的赵德汉。 略微思忖,李弘贞便帮她想到一条理财的办法。 “小姐姐,咱们一人一半,把钱分了。” “黄金白银都归你,玉器古董字画你不方便出手,那就全归我。” “你现在手里一共有两,抹掉零头留着自己花,剩下两交给我,帮你钱生钱,你意下如何?” “你怎么帮我钱生钱呀?” “我目下正在创办镖局,你可以入伙啊。” “除此之外,后面我还会创办琉璃作坊、研制巧克力、制糖、酿酒、扩展铺子、开妓院...” “啥?你还要开妓院?” 第198章 中秋佳节倍思亲 “啊不,小姐姐别误会,恕我胸无点墨,一时口快用错词了,应该叫啥来的...反正就是洗澡推拿的地方,总之哪哪都要花钱。大把行业,你都可以入伙。” 秦良玉皱着眉头,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他。 见状,李弘贞心说糟糕,她肯定想歪了。 越解释越黑,索性说点她感兴趣的转移注意力。 “我还想在忠州开一家涮肉火锅的酒楼,位置就选在四海镖局附近。” 果然,秦良玉柳眉舒展,惊奇的问道:“啥是涮肉火锅呀?” “就是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往桌上摆一个炭炉铁锅,吃法则是将牛羊肉切成薄片,置滚热锅中烫熟后,蘸取由辣椒、大豆、蒜末、葱花、芝麻油调制的酱料一同入嘴,哎哟喂!那味道堪称人间美味啊,最适合在冬季一家人围着一起吃,两广那边管这种吃法叫打边炉。” 臭流氓说得绘声绘色,秦良玉的脑海里浮现那副美好温馨又香喷喷的画面。 没出息的口水不知不觉间,就溢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吃法。” “我从杜陈二人口中听说的,火锅现在是沿海地区过冬必吃的佳肴,当年一度成为武宗皇帝最爱的宫廷御膳...巴拉巴拉。” 秦良玉听后满眼希冀:“好哇好哇!那我就把万两银子,全交给你打理,你尽快把火锅酒楼开起来。” 她说得兴高采烈,李弘贞心里反倒升起一阵悲凉。 在后世餐饮界赫赫有名的重庆火锅,身为重庆妹子的秦良玉,竟然不知道? 转念一想,哎!这也不能怪她孤陋寡闻! 在汉朝早就有了鸳鸯锅。 汉朝五熟釜。 到了宋朝,火锅已经平民化,《东京梦华录》记载: 十月初一这天,百姓就有吃火锅的习俗,叫暖炉会。当时的四川人民,最喜欢把兔肉切成片涮火锅。 蒙元入侵后,将1300万人口的巴蜀,杀成一片白地。 民间很多习俗文化,也跟着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火锅被蒙元鞑子学走,发展出一种草原特色的吃法。 直到郑和下西洋带回很多香料,商贸发达的沿海人民,又发展出蘸酱火锅的吃法。 有些蛮夷还成天嚷嚷着,火锅是游牧民族发明的。他们草原那种鬼地方造个锅都比登天还难,可能吗? 那个演什么狼叫啥京的,还说野猪皮在顺天府留下丰富的火锅文化。 可拉倒吧,通古斯野人只会搞破坏,有个毛的文化! 第二天。 是胡家受审的日子,审讯地点就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这种大快人心的场面,夫妻俩肯定要去吃瓜看戏。 受刑台上,钦差大人威严霸气的端坐于“明镜高悬”下方。 下面跪着清一色囚衣的胡家男丁,个个面如死灰。 已经中风瘫痪的胡老太爷,还被关在“跪笼”里固定着身体。 随着来申冤的百姓越来越多,案件性质一件比一件恶劣。 台下的百姓群情激奋,纷纷举拳要求钦差大人把胡氏全家凌迟处死,方可解心头之恨。 纵使民意汹涌,于慎行还是依法办事。 他判胡家所有男丁,押送回京接受三司会审。 女眷贬为奴籍,成为官府牙行的商品。 犯下多起强奸杀人案的胡满,被当场判了枭令、刷洗、斩首三种酷刑,用来平息民愤。 听了秦良玉的解释,饶是见多识广的李弘贞,也被吓得毛骨悚然。 枭令就是用铁钩穿透胡满的胛骨,吊在车上游街示众。 刷洗,不是帮他洗澡,而是用开水将他全身的皮肤烫熟,再用一把铁刷子,来回刮腿上的皮肉,直到见白骨为止。完了,还要拉回来斩首。 为了达到震慑的作用,这些酷刑都是在菜市口公开处置的。 让李弘贞意想不到的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就连围观的男人都不忍直视,秦良玉却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随着刽子手一刀落下,那个曾经为祸四方、造成无数起家破人亡惨案的胡满,终于结束他这罪恶的一生。 另外,重庆知府、同知、都转盐运使司,全部革职查办。 在府城又掀起一场官场浩劫的于慎行,本来还想前往播州找杨应龙麻烦,可现在重庆无人主持大局,也只能留在这里善后。 审判会结束后。 夫妻俩并肩走向码头,在河堤上并肩而坐。 阳光洒在秦良玉的侧颜上,让她多了几分冷艳之美。 “骚扰我多时的胡衙内,终于死了!不知为何,解气的同时,我又觉得这世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李弘贞调侃道:“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唯一追求你的男人死了,又觉得挺可惜的。” “滚!老娘只是不爱打扮,要是经常穿裙子,追求我的男人,能从这里排到长江出海口。” “那你穿啊,我倒想看看,有多少男人敢来抢我娘子。” “穿就穿,气死你!” 察觉到臭流氓眼中的狡黠,秦良玉隐约觉得中了什么套路? 还没等她想明白,忽听李弘贞说道:“此间之事已了,也该回家了,大嫂在等咱们回去过节呢?” “对哦!要回去过中秋节?今天是啥日子?” “我算算...咦?今天是八月十五。嗐呀!今儿就是中秋节了!” “完了完了,咱们坐船肯定赶不回去,趁现在还早,赶紧去驿站骑马,或许还能在傍晚时分抵达忠州。” “憨批!咱们快马加鞭确实可以日行300里,可那么多银子如何运回去?” 闻言,秦良玉顿时万念俱灰。 重庆府地界面积太大,从府城到忠州的直线距离虽然只有300里,但长江的河道是弯的,坐船弯弯绕绕回到忠州,全程算下来得400里,最少都得两天了。 如今想回去过节,也是鞭长莫及。 她囧着脸不停地在李弘贞耳边发牢骚:“你就不能雇人把银子运回去吗?” “不能!银子是咱们偷来的,最好随身带着。” “啊啊啊...我想吃大嫂做的月饼,我还要跟着全家去河边放烟花,我还要...反正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想想办法让我回家啊!” 秦良玉一边嚷嚷着,一边抓着李弘贞使劲摇晃,幼稚程度像极了被渣男拐走闹着回家的傻白甜。 两人在长江河畔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一路上李弘贞也是被她闹得没脾气了。 他明白,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女孩子都比较注重节日。 只不过现代女孩过节,仅仅是为了收礼物和消费,节日文化啥也不懂。 而古代女孩过节,单纯只是为了在嫁出去之前,跟家人多留下一点美好回忆。 为了哄她开心,只能这样说道:“虽然没法回家过节,但咱们手里有钱啊!” “你看看,府城那么繁华,又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而且今晚也没有宵禁。” “咱们今年就过一个买买买,吃吃吃的中秋节,好不好?” 秦良玉杵在原地,还是闷闷不乐。 李弘贞明白,女人闹小情绪的时候智商为零。 男人这个时候就应该拿出自己的主见,去强势带领女人。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渣男都是这样将傻白甜搞上床的。 “小姐姐,我先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去最豪华的酒楼,点最贵的菜。” “入夜时分,咱们去庙会看花灯,再去河边赏月...” “如果你乖乖的,我就给你额外奖励。” “啥奖励啊?” “保密。” 秦良玉似乎觉得这样安排蛮好玩的,便扭扭捏捏的答应下来:“反正也回不去了,那就听你的吧。” 少顷。 东坡肘子、豆瓣鲍鱼、蜜汁鱼卷、金丝燕窝、魔芋烧鸭、叫花鸡、佛手酥、桂花糖蒸栗粉糕... 统共十五道菜,摆在秦良玉面前。 她二话不说,脱掉身上的披肩,抓起叫花鸡暴力开炫。 李弘贞内心啧啧称奇。 秦良玉上半身现在只穿一件红色的裹胸,有些微胖的香肩玉背完全暴露在外。 干饭干得正猛的时候,胸前几两肉还一抖一颤的。 他有点想不明白,以前那么提防自己的暴力姐,现在为何在自己面前越来越随便了? 难道就不怕我起歹念吗? 实在想不通,只能把这个问题归咎于秦良玉真把自己当哥们。 两人走出酒楼时,夜幕已经降临。 街道两旁挂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灯,勾勒出一幅繁荣昌盛的星光夜景。 家家户户在门口摆上供桌、点上香烛祭拜月神,小孩人手一把灯笼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调皮捣蛋,年轻人成群结队上街溜达,或猜灯谜、或吟诗作对。 处处弥漫着浓郁的节日气息,四下皆是温馨美满的画面。 李弘贞见了倍受触动,原来古人这么会过节呀! 秦良玉见了,瞬间放飞自我。 她娘谆谆教诲的淑女仪态全忘了个干净,大步流星冲到月饼摊位前:“我要这个,还有那个...” 付钱时,刚掀起裙子要拿钱,忽然意识到在大庭广众不能露大腿。 艹!下次出门打死也不穿裙子了! 月饼摊主看她磨磨唧唧的,便出言催促:“这位姑娘,劳烦您快点把钱付了,您个子大杵在这,后面想买的人过不来呀!” 秦良玉说了声抱歉,回头寻找臭流氓。 “相公,过来帮我付钱。” 周围的人也朝她的相公投去怪异的目光。 被多双眼睛盯着,李弘贞既无语又郁闷,好想说:我不认识她。 给摊主付完钱,便拉着秦良玉仓促逃离现场。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秦良玉甩开李弘贞的手,继续放飞自我的边吃边溜达。 李弘贞感觉跟她走在一起好丢人! 别家的姑娘,都是双手拢在袖子里,走路时莲步轻移。 她呢,走路时像猪八戒一样甩着两条手臂,步伐六亲不认...再加上个子又高,所到之处回头率百分百。 “喂!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我怎么就不好好走路了?” “拜托!你现在穿着裙子,别这样走路好怪异。你看看周围人的眼神,若不是你胸前鼓鼓的,还以为是个女装大佬。” “我习惯了这样走,舒坦!” 李弘贞板起脸道:“你刚才答应我什么?” 他一生气,秦良玉开始心虚了:“今晚...乖乖听你的!” “把手拢进袖子,步子别迈那么大。” “哦!” 然而前脚答应,后面走着走着老毛病又犯了。 为了让她收敛,李弘贞就买了一个灯笼。 “给。手里提着灯笼,这下你应该能好好走了吧?” 兔子形状的灯笼,秦良玉心里稀罕死了,但嘴上还是很倔强: “我都嫁为人妇了,又不是小孩,拿灯笼会被人笑话的。” 呵呵!你装,你接着装。刚才是谁向小孩打听兔子灯笼来的?顺风耳都听到了。 李弘贞没好气道:“没灯笼,待会咱们摸黑出城吗?” 有台阶可下,秦良玉这才接过兔子灯笼。 来到花灯庙会的时候,这里又是唱戏又是耍杂技,人山人海特别热闹。 为了占个好位置,人人都往里挤。 夫妻俩不慎被汹涌的人群分开,等秦良玉回过头时,臭流氓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一下子慌了。 “相公!相公!你在哪儿?” 正四处寻找时,手突然被人牵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臭流氓在淹没的人群中,紧急牵住自己的手,然后借力挤了过来。 “哎呀妈呀!人实在太多了,咱们走吧。” “不行,我还想看嫦娥奔月。要不,你牵着我的衣角吧...” 秦良玉正说着,突然留意到李弘贞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忙解释道:“你...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怕你走丢,没人给我付钱...” 结果还没说完,又是一阵人群挤过来,就要把李弘贞带走。 秦良玉连忙把他拽了回来。 有了刚才的教训,两人在看戏的时候不敢再松开彼此的手。 很诡异的是,明明是很暧昧的十指紧扣。 两人却很有默契的把注意力放在戏台上。 可实际上,两人心里都慌得一批。 尤其秦良玉,此刻的她压根没心思看戏。 而是去用心感受手心处那股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蔓延全身。 甚至一度想把臭流氓按在墙上...强吻! 念头刚起,秦良玉不禁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 嫦娥奔月演完,夫妻俩离开广场时又陷入新一轮的尴尬。 因为无论是谁先放手,都在担心会伤害到对方的自尊。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手牵手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秦良玉看见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才打破僵局。 她把手转移到李弘贞的手臂上,拉着他往摊位走:“走,给老娘买盒胭脂。” 这让李弘贞很意外。 到底是为什么,让一向不施粉黛的秦良玉,突然开始注重自己的妆容了? 第199章 疑是仙子从天降 (三章合一的大章) 摊主是一对靠倒卖杂货为生的夫妻,卖的东西种类极多,化妆品、挖耳勺、针线、玩具、灯笼、蜡烛、蚊香...总之生活相关的啥都有。 而且古代的作坊很有工匠精神,每一样商品都是按照精益求精的标准做的。 李弘贞对货物的来源很感兴趣,看老板娘正在和秦良玉介绍化妆品,他就和老板攀谈起来。 “老哥,能否告知,您这些货物从何而来?” 老板正坐在马扎上扎灯笼,忽闻此言,立刻抬头扫视开口之人。 李弘贞看他的眼中有几分警惕之色,便掏出几枚碎银子递了过去。 “老板莫要误会,我并无和你抢饭碗之意,只因我是开镖局的,眼下初创业,正愁无镖可接。” “老板如能告知货物出处,这些银子算是我打听的酬劳。” 老板看他长相憨厚又出手大方,而且刚才过来的时候夫妻俩手牵手,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便断定此人应该是个很有修养的读书人。 “货物来源并非什么秘密,告知客官也无妨,银子就不必了。” 接下来老板就跟李弘贞说起货物的来源,以及小商贩和作坊之间的利益关系。 在明朝,不止有杜陈两家那种自产自销的家族企业。 还有一些生产小商品的作坊。 这些作坊因为规模小、分布广、商品种类单一,根本无法做到跨地区销售。 手里有资金的牙人,就会从这些作坊采购大宗货物囤积起来。 (牙人,批发商和中介的统称。) 牙人再将商品批发给小商贩或者杂货店,从而形成一套生产、批发、销售的利益链。 当然,大头都让生产单位赚走了,牙人也只是通过批发以量获利,留给小商贩只剩一口汤喝。 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平民在农闲时,推着小车去当杂货郎。 李弘贞向老板行礼道谢,然后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在古代,类似现代的小超市不是没有,杂货铺就是这种经营模式。 只不过铺子一般都不大。 如果想把古代的杂货铺升级为超市,首先就得需要一间几百平方的大铺子。 但是铺子面积大了,没有靠近门窗位置的货架,采光就成了一道难题。 总不能在每个货架上点蜡烛吧,稍有不慎,管消防的衙门分分钟请老板去喝茶。 那搞一些玻璃灯罩吊在天花板上,让明火彻底远离货架,行不行? 答案是:不行。 因为每天光是蜡烛和灯油的消耗,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古人才没那么傻,要不是开超市的消防风险和照明成本太大,能做的话,早就有人做了。 此时,老板娘还在拿各种化妆品给秦良玉试用,嘴里孜孜不倦推销着。 秦良玉由于没经验,而且价格又贵,一时不好拿捏。 老板娘就帮她拿主意:“要不...问问您相公?毕竟您再怎么打扮,都是给自家男人看的,不是么?” “所言极是。” 说完,秦良玉先揽镜自照,老板娘在旁边给她举灯笼。 火光通过铜镜折射,映照在秦良玉脸上的时候。 李弘贞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解决超市的照明问题。 秦良玉放下镜子,正要咨询李弘贞的意见,他却像个痴汉盯着自己。 秦良玉有点臭美的说:“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很好看?” 哈哈...相公快夸我! 烈焰红唇的秦良玉看起来像个反派,李弘贞实在欣赏不来,便实话实说: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起来有点吕雉的味道!” 秦良玉的脸看起来更凶了:“我要是吕雉,那你这个臭流氓,就是刘邦。” “啊不对!我才不是吕雉,才不要跟你是一对。” “也不对,你连刘邦都不是!” 老板娘对李弘贞的“直男发言”感到很无语,连忙打起圆场: “这位客官,您相公实际是想说您雍容华贵,我看您的面相,料定将来一定是诰命加身,大富大贵,是吧?” 李弘贞借坡下驴道:“老板娘说得太对了,自古以来,凡是能成大事、享受荣华富贵的女子,皆为蛇蝎美人。” “少来,我长相虽凶,但不屑于阴谋诡计,即便荣华富贵,那也是我靠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老板娘被这对“奇葩夫妻”弄得想以头捶墙。 刚才还手牵手恩爱有加,怎么就掐起来了? 要是弄个不欢而散,还怎么做他们的生意啊? 然而,接下来出乎老板娘的意料。 李弘贞为了答谢老板刚才透露货物的信息,就把每样胭脂水粉挨个买下来,还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荷包。 最后嘱咐老板娘:“有劳摊主,帮我娘子化一个清秀淡雅的妆容。” 说完,对秦良玉笑了笑:“娘子,你就在此略施粉黛,我先去别处转转,等会再来接你。” 他走后。 老板娘有些惊讶的问: “冒昧一问,你们方才还是针锋相对,为何不到半晌功夫,便能做到心平气和?” 秦良玉不以为然道:“我夫妇平日里就是这样相处的,不是他调侃我,就是我揶揄他。” “一天不骂他两句,掐他两下,我就浑身痒。” “哎哟喂!打是情骂是爱,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呀。” 少顷。 秦良玉的妆刚化好,李弘贞就回来了。 老板娘很会做生意,李弘贞一次性买那么多东西,怎么也得给点优惠啥的。 就把一对同心结,免费送给他们,并送上一段祝福: “客官于敝处采买甚多,我夫妇二人倍感惶恐。故以同心结相赠,聊表敬意,还望莫要嫌弃。二位可将其栓于庙会榕树之上,月老会祝愿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脸皮薄的秦良玉,听了这话,把头撇向一边。 李弘贞大方接过来一看,是扎成结的红绳连着用来写祝词的布条,做得十分有寓意。 “多谢摊主。” 夫妻俩离开了商业街之后,当然不会去庙会栓什么同心结,而是来到河边赏月。 皎洁的明月悬于夜空,长江对岸的万家灯火衬托出一幅安居乐业的景象。 陡直的河堤上,也来了很多年轻夫妇在此赏月,更有甚者,竟当众接吻。 李弘贞不禁好奇一问: “我搞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学他们来赏月?难不成吸收日月精华,能延年益寿?” 秦良玉却摇头晃脑诵起了诗: “《诗经》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李弘贞一头雾水:“我还没学过《诗经》,一句都听不懂!要不现在给我上一课?” 秦良玉很喜欢他这种虚心请教的态度,不由得有点小嘚瑟:“经义过于深奥,且历代文豪注解太多太杂,你现在还没达到那个境界,就不跟你说了。我就先和你说说大概的意思。” 说着,自己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又拍了拍旁边:“到我这边来坐下。” 李弘贞小施一礼,道了声“洗耳恭听”,就挨着秦良玉并肩而坐。 “听着,中秋并非只是赏月,最主要是吸收月华。我们先人通过观月,算出一年十二个月,十二个月又对应人体的十二筋络。” “古人相信人乃天道所生,衣食住行应当遵循天人合一。” “知道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身子骨为啥那么硬朗吗?” “就是他们的后背经常晒太阳,吸收光华。” “而我们女子属阴,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月光最重的秋报时节吸收月华,可以调理女子体内那个...” 说到这,秦良玉有点难以启齿,便改口道:“反正女子常年沐浴月华,会使仪容气色变得姣好。” 李弘贞听后受益匪浅。 他本以为,中秋赏月的传统是因为古人娱乐项目匮乏,才举头望明月,附庸风雅而已。 原来这里边涵盖这么多学问! 可怜现代人啥也不懂,愣是把中秋过成旅游节。 见李弘贞愣神,秦良玉就拍了拍他:“喂。” 李弘贞转头看她,面露不解。 秦良玉摸着有点婴儿肥的脸蛋,笑靥如花的问: “你看正在吸收月华的我,气色看起来怎么样?” 言下之意,快说点好听的夸我。 月光洒在她的侧颜上,搭配千娇百媚的微笑,妈呀!太好看了! 李弘贞心脏扑通一颤,说话都结巴了:“好好好...很好...好看!” 秦良玉秀眉微蹙:“就这?” “不然嘞?” “我上次在白灵山庄舞剑,你不是给我作了句诗吗?休言女子非英物,上一句啥来的?” “一袭红衣尽风华。” “虽然不工整,语句也不通顺,但我可以凑合听,那就再给我作一首呗!” “我不会啊,这首诗是我瞎鸡儿乱凑,随口用在你身上的。” 确实如李弘贞所言,他会个屁的诗? “一袭红衣尽风华”是原主以前花钱请书生写的。 “休言女子非英物”是从后世民族女英雄秋瑾的作品中借鉴的。 秦良玉知道他几斤几两,便把头扭向一边,不再为难他。 陡见隔壁一个男的出口成诗,哄得怀中美人笑得面若桃花。 突然间好羡慕人家。 于是秦良玉扯住臭流氓的衣角,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那你现在赶紧搜肠刮肚,把后面两句补上呀,这是我给你的功课。” 李弘贞苦着脸求饶:“小姐姐,我真不会啊!放过我吧!” “不行!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吟诗作对,以后我就...我就...就不跟你好了。” 这女人闹小情绪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让李弘贞无法拒绝又特别想哄她的念头。 “好吧!我酝酿一会,做得不好,不许笑我。” 秦良玉非常体贴的莞尔一笑:“不管是不是你作的,只要是完整句子,我都不介意。” “那你现在不要笑,我试着能不能找到灵感。” 秦良玉听后照做,僵着脸面无表情。 李弘贞颇为无语:“让你不要笑,不是让你干瞪眼,弄得跟死不瞑目一样,哎呀...” 秦良玉掐了他一把,嗔怒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表情放松下来,眼神再自然一点...诶!对啦,就保持这样看着我。” 月光照耀下,清秀淡雅的妆容,让秦良玉的脸看起来少了几分冷傲,多了几分慈柔。 来啦来啦! 那个穿着战国袍、在树下舞剑的仙女,又来了! 李弘贞灵感顿时涌现,声情并茂的朗诵出来: “一袭红衣尽风华,疑是仙子从天降。”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秦良玉听后大为震撼,美眸之中尽是惊喜之色:“你...你还真的把后面两句补上了?” 李弘贞挠挠头,谦虚一笑:“嘿嘿...让小姐姐见笑了。” 秦良玉转过身去,手指缠绕着衣角,面上嫣然含笑。 前面一句是夸自己的气质和长相。 后面一句很贴切地把自己的理想,和对世道的不甘生动描述出来:不许说女子不能成为英雄,我秦良玉就像挂在墙上的龙泉宝剑,每晚都会发出为国浴血奋战的金鸣之音。 又看到隔壁一对男女,正如胶似漆的抱在一起。 秦良玉轻咬朱唇,忍住投怀送抱的冲动。 转过身凝视着李弘贞的眼睛,说:“那你再多看看我的脸,若是能助长你的诗词功底,更上一层楼。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会觉得光荣。” 李弘贞很诧异,哪个女人会要求男人主动看自己的脸? 这样赤裸裸地牺牲色相惹人犯罪,难道她不觉得害臊吗? 不对!秦良玉不是正常女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她应该没别的坏心思,就是纯粹的想帮自己提升学问吧? 然而李弘贞把她想得过于美好。 真实的秦良玉,此刻内心是这样子的:臭流氓,快点对我耍流氓啊。 只要你敢抱住我,我绝对不挣扎! 两人就这么凝视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终秦良玉还是没盼来想要的拥抱,而是听到臭流氓这样夸自己。 “我现在发觉你的长相,很适合扮演各种角色。” “说啥呢?莫非想让我去当戏子?” “不是,这只是我的个人臆想。你化浓妆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凶,如果给你穿上铠甲,手持方天画戟,座下骑着赤兔马,完全就是女中吕布。” 本以为他会狗嘴吐不出象牙,可秦良玉一想到自己cos吕布的画面,瞬间就心动了。 “哎哟喂!你这脑子想出来的东西,还真的蛮有趣的。还有呢,我还能扮演谁?” “如果让现在的你,穿上仙气飘飘的长袍,再配上金冠绫带,那一定很像九天玄女。” “在你眼里,九天玄女是啥样的?” “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普度众生,神圣不可亵渎。” “啥?我长得这么像神仙吗?” “是啊是啊!你要是真那么穿,我料想有人会对你顶礼膜拜。” 几波花言巧语下来,秦良玉被他夸得心花怒放。 忍不住环住李弘贞的手臂,迫切问道:“对了!我今天这么乖,你答应给我的奖励呢?” “你哪里乖了?” “我...我听你的话,好好走路了呀。我还帮你寻找灵感做诗。难道不应该奖励我吗?” 说完,秦良玉直勾勾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欲望。 老娘都这么主动了,还不赶紧耍流氓? 李弘贞却像没读懂她的暗示一般,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朝河堤上面跑去。 看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秦良玉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羞耻与失落同时爬上心头,令她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 “他是不是觉得我太孟浪,被吓跑了?” “也对!他本来就不喜欢我,突然示好令他不知所措。” “咦!他在干嘛?” 就见河堤上方的李弘贞突然跳上护栏,踩在上面朝某个方向挥手,嘴里大喊着: “喂!店家,人在这儿呢?” “赶紧把东西送过来。” 下一刻,就见店家领着两个挑扁担的伙计,把烟花爆竹放到秦良玉面前。 李弘贞给店家付了配送费后,笑着对她说:“当当当...当!” “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励。” 看着脚下的草坪上摆着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烟花。 刚才情绪还是跌落谷底的秦良玉,一下子又回到了天堂。 “哇!” “你竟然买了这么多?” “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原来我刚才在化妆的时候,你跑去给我准备奖励。” 秦良玉感到很惊喜,没想到臭流氓这么用心。 土豪李弘贞不以为然的说道:“随便玩,咱有钱,任性!” 秦良玉开心坏了,抱起几个烟花桶,跑到空旷地带点火。 “biu...biu...biu...” 火花从喷口连续升空,在中秋的夜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的火光。 周围赏月的男女老少,羡慕加崇拜地围了过来。 自己玩有什么意思? 李弘贞从来就不是独自享乐的人,就把多余的烟花分发给了他们。 过节嘛,大家一起来乐呵乐呵,才热闹嘛。 有了其他人的加入,夜空中的烟花延绵不绝。 如此绚烂美好的画面,让秦良玉彻底卸去“假成熟”的伪装,尽情释放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女心。 她抱着李弘贞的胳膊蹦啊跳啊,笑得像个傻孩子。 到了人定时分。(21:00左右) 沿江的石板路上。 身长八尺的李弘贞,背着身长八尺有余的秦良玉,正在返回画舫。 路上的行人见了,纷纷回头侧目。 李弘贞不用猜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觉得这个男人口味真独特,竟然会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这得多费劲呀? 回到画舫。 李弘贞刚把秦良玉放在床上,就一屁股跌坐在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呀!谁能想象一下,背着一只巨型宠物,走了七八百米路是种什么体验? 看秦良玉睡得很香、嘴角还微微勾起的样子。 李弘贞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心是真的大呀。 刚才仰躺在草坪上看烟花,看着看着,竟然睡了过去。 当时李弘贞拍了她几下,她只是睁眼嘟囔几声,又睡死了过去。 本想暴力叫醒,但看她这副对自己不设防的模样。 李弘贞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算了!只好把她一路背回来。 她倒是舒服了,自己却累得够呛。 留意到秦良玉的鞋子还没脱,李弘贞便过去帮她扒下来。 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幕。 肥嫩的脚趾头上,涂着红色的蔻丹,让整个脚型看起来秀色可餐。 “哎哟喂!这颜色好骚,好喜欢呀!” “一定是大嫂给她涂的吧?” 李弘贞伸手去触摸那双肥嘟嘟的40码大脚,触感非常丝滑。 于是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 大概是秦良玉感觉到痒,突然翻了个身。 李弘贞赶紧把咸猪手缩了回来,有点心虚盯着秦良玉的脸。 见她没醒,心底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怔怔出神看着身边的睡美人。 心中也在天人交战。 这几天秦良玉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枉活两辈子了。 刚开始只是怀疑,并不确定秦良玉是不是暗生情愫。 但是刚才在长江边上,秦良玉那种炙热又渴望的眼神。 李弘贞太熟悉了。 前世那些演技好的女明星,在接吻之前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还有秦良玉敢在自己面前,毫无提防的睡过去。 这说明什么? 喜欢成什么样、用情有多深? 这些李弘贞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秦良玉对自己已经产生好感。 如果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最后在一起是必然的。 但...李弘贞志不在此。 儿女情长固然美好,可是他心里装着比谈恋爱更重要的民族使命。 换做普通女子,李弘贞或许不会如此苦恼。 可她是秦良玉,是一个把忠君爱国刻在骨子里的奇女子。 倘若让她知道自己将来会跑路,那她一定会含泪把自己当“叛贼”杀了,要么被她暴打一顿之后绑起来,扭送刑部。 那劝她跟自己走,行不行? 秦良玉那么顾家,好像也不太行。 那不跑路,留在大明跟她一起繁衍后代、建功立业,行不行? 不行! 熟知历史走向的李弘贞,心里十分清楚。 大明帝国遍地是癌细胞,已经彻底没救了。 第200章 对不起,咱们不合适 (上一章的剧情续上了) 为何李弘贞对拯救大明如此没信心? 因为...皇帝摆烂不管事、文官集团内斗不止、边军将领养寇自重、读书人天天骂官府带节奏、平民活不下去随时要造反。 这些各阶层的矛盾,正如按下葫芦浮起瓢,解决了一个,还会有新的问题产生,根本难以通过改革来调解。 除了推翻原来的政权,重新洗牌分配社会资源,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以上各阶层的矛盾,还只是人为的。 另外还有不可抗的自然因素,正在加剧大明帝国的灭亡。 小冰河、瘟疫、旱灾、地震...这些自然灾害,自不必多说。 从万历到崇祯就没停过,尤其崇祯执政那16年,自然灾害更是达到顶峰。 还有“财政崩溃”和“外敌入侵”,前者让大明没钱打仗,后者不停地在消耗大明壮大自己。 现实不是爽文小说,现实中的每个人也不可能都有主角光环。 就算朱元璋穿越过来,面对已经病入膏肓的大明,也无能为力。 当然,老朱还可以带领一群农民推翻大明、重建秩序。 人家本来就是开局一个碗,江山全靠打。 在明末造反,对老朱来说不过是再刷一次副本。 而现在只是一介商贾的李弘贞,就算怀有一颗报国之心,想拯救大明也并非易事。 光是朝堂上的政治斗争,就让他够呛了,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朝堂没法混,不如造反吧? 李弘贞表示:少看点爽文小说,穿越者不是万能的,也别把文官当傻子。 目前在国内起兵太早,会被当成众矢之的围攻,杨应龙就是个例子。 等到崇祯朝有了造反时机,他都七老八十要入土了,还造个毛线。 所以他穿越过来至今,一直很理智,目标也一直很明确: 一切为脱离大明、去海外发展做准备。 至于秦良玉... 还是算了吧,一开始就注定没结果的爱情,就不要伤害人家了。 对李弘贞来说,女人远远没有丰功伟业重要。 他打算脱离大明后,就去东南亚威逼利诱收编海盗。 在前往北美之前,会先北上屠一波通古斯野人,就算不能团灭,也能将其打残。 到了北美,再屠一波盎格鲁撒克逊人。 最后在北美洲扎根,发展农业、建设科技、构建政治、弘扬华夏文化,把一片蛮荒之地建设成文明乐土。 试想,如此波澜壮阔的伟大事业,就像在现实玩一把《模拟文明》的沙盘游戏。 但凡是个有点野心的男人,谁又能抵挡这种诱惑? 等势力壮大后,可以跟大明建立朝贡关系,通商贸易。 到时还能以藩属国的身份,寻机干涉大明灭亡后的历史走向,确保华夏文明能安稳过渡到下一个汉人政权。 这样一来,不仅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也能避免陷入大明朝堂,跟文官集团无休止的内斗。 如果能力再大点,还可以挥师跨越大西洋,把欧洲那个“共济会”一锅端了。 免得这个世界上,有个天天惦记偷华夏科技的邪恶组织。 想到这,李弘贞长长叹息一声。 伸手去抚摸秦良玉的脸,把贴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 心里对她无奈的说道:我果然猜得没错,喜欢一个人是不可以用常理来判断的。 哪怕你之前再怎么讨厌我,哪怕我故意嘴贱跟你吵架,故意拿蛋糕馋你,故意做出很多让你讨厌的事,最后你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我。 对不起了,小姐姐。 我注定会让你失望,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主动和你保持距离。 请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你是民族女英雄,我是大明叛贼,咱俩不合适。 心里的话说完。 李弘贞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最后给她盖上被子。 在李弘贞转身离去的时候。 秦良玉突然睁开眼,目光柔情似水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等李弘贞睡了之后,她摸了摸着刚才被亲的地方,笑得一脸满足。 “嘿!臭流氓...” .............................................. 第二天下午。 坐标,酆都码头。 “相公,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书斋交稿吗?” 秦良玉扯着李弘贞的衣角,表情奶凶奶凶的。 像极了要被主人抛弃,咬住裤脚不松口的哈基米。 见了她这副模样,李弘贞哭笑不得。 不知为什么,这女人今日醒来之后就变得异常粘人,无论走到哪都要跟着。 “哎!娘子,咱们不能耽误时间船夫弟兄们返回泸州,他们这几日开着船载着咱们到处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是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整吧。” “好吧。” 夫妻俩从码头分开后,一个去了李记西洋糕点巡店,一个直奔玲珑书斋投稿。 方掌柜看到穿裙子的秦良玉,不由得眼睛一亮。 “哟豁!秦小姐,怎么一个人来呀?” 打过招呼,连忙弓下腰看着地面。 上次李弘贞就暗戳戳的警告过他了,没事别瞎鸡儿盯着别人的老婆看。 “我今日来交稿,掌柜请过目吧,这次若不能过稿,我就去找别家了。” “嗐哟!秦小姐说得哪里话,来来来...请先到里边落座,阿福,速速给贵客上茶。” 看完稿子,方掌柜摸着下巴一小撮胡子,啧啧称赞: “没想到哇,秦小姐所创话本,读之令人感叹颇深,文中人物生动有趣,契合人之本性,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啊!” “尤其女角儿莫妮卡,幼年凄苦,妙龄丧夫,摽梅之年又自甘堕落...哎!真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命舛呀!” 秦良玉谦虚道:“掌柜谬赞,若无我夫君在旁指点,凭妾身自己根本无法创此劣作,这几月以来,妾身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如此反反复复,最终才写成夫君满意的故事。” “也可以说,这部话本子实则出自夫君之手,妾身也只是代笔而已。” 方掌柜赞同道:“确实如此,这本《寡妇韵事》若换成尊夫来写,或许只需十天半月即可交稿。嘿嘿...在下并无小觑之意,秦小姐勿怪哈!” 听他这么一说,秦良玉猛然想起好像是那么回事。 臭流氓写话本子,压根不需要苦思冥想构思剧情,除了那本《跳蚤记》,从来就没有写过大纲。 只要他拿起笔,就能像抄书一样,滔滔不绝的写出剧情。 而自己就算参照潘云瑶的人生经历去写,还有臭流氓在旁指点的情况下,一本简短的小传记,依旧写了将近半年才能交稿。 正走神时,方掌柜突然唤了她一声:“秦小姐...” “掌柜何事?” “契约在下给您准备好了,请在上面签字落章。” “好!” 签完了契约,秦良玉陡然想到什么,便说道:“方掌柜,印刷此书还请莫要用妾身真名。” “那不知秦小姐,是否另有斋号?” 斋号秦良玉早就想好了,取岳武穆后面一个字,再借鉴“巾帼不让须眉”的典故,自诩女中岳飞。 “就叫穆须子。” 方掌柜稍稍琢磨过后,对她的取名水平大为钦佩:“哈哈...妙!妙哇!真不愧是鸣玉先生的掌上明珠,穆须子,实在太契合秦小姐侠肝义胆的本色。” 从书斋出来后,秦良玉先去了自家的糕点铺,在店里拿了几份奶茶蛋糕,然后就去柳氏医馆。 闺蜜见面,少不了要聊些羞羞的闺房话。 结果秦良玉一开口就噎死人。 “柳姐姐,原来我相公没有阳痿,前几天被我压在身上,他就举起来了。你不用再给他开方子了。” “噗——” 柳医女刚喝下去一口奶茶,瞬间给喷了出来。 “咳咳...” 缓过来后,柳医女红着脸嗔怪道:“素素,不得口出污言秽语扰人心境。” 紧接着,她忽然意识到刚才话中的不对劲,惊讶的问: “你们不是假夫妻吗?怎么同房了?” 秦良玉忙解释道:“柳姐姐误会了,我没有跟相公同房,只是不小心摔倒,压在他身上一时起不来。”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两句,以后说话注意点,得亏咱们情同姐妹,若是被他人听了去,会误以为你是孟浪淫妇。” “嘿嘿...我知道啦!我未经人事,口无遮拦,柳姐姐勿怪。” 秦良玉从医馆出来后,步履沉重地走在街上,神态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她不知道回去后,该不该把手中的诊籍拿给潘云瑶看,然后骗她说自己不能生育。 这本诊籍是她为了给李弘贞纳妾,而精心策划的谎言。 秦良玉自己也说不清楚,一开始就坚定不移的计划,为何现在却动摇了? 夫妻俩在酆都短暂逗留后,便搭乘画舫顺江而下。 在傍晚时分抵达忠州渡口。 夫妻俩和船夫一起把金银财宝搬下船。 然后让四海武馆的人推着双轮车过来,把箱子运回去库藏。 这期间,李弘贞又花高价把四海武馆周边的商铺和住宅都买了下来,让四海镖局的占地面积扩充到12亩地。 其中多出来的2亩地,他打算作为私人基地,主要用来藏钱、囤积物资,还有建造科技研究室。 走进武馆转了一圈,与一个月前的模样发生很大变化。 到处在如火如荼的施工,校场建起了一座马厩,里面关着十几匹马。 菜园也被铲平了,目前正在上面搭建库房。 秦葵上任后,二叔毫不客气地请这位临时知县下批经营公文。 秦葵也明白,如果镖局能在忠州搞起来,也可以带动本地经济,自然是满口答应,并且把申请公文递交到重庆府。 然而交上去半个月了,愣是一直没等来重庆知府的答复。 好在前不久,于慎行摘了重庆知府的乌纱帽。 他坐镇重庆期间,同时也发现了被积压已久没处理的忠州公文。 哟呵!老朋友想建设家乡,那必须支持啊! 二叔拿到公文后,立刻雇人修建运货码头,又从官府手中光明正大的进购大量火药火枪。 看到有马。 秦良玉心痒难耐:“相公,妾能不能去骑马?” 李弘贞狠厉的眼神瞪了过来:“那又不是你家的,你好意思骑吗?” “怎么不是我家的,我是四海镖局大东家的娘子。就算不过问你,我直接去骑马,也没人敢拦我。” 闻言,李弘贞颇感无语,同时也明白她之所以过问自己,其实也是在尊重自己的意见。 “好吧!你确实可以骑,但你现在穿着裙子,劝你还是不要骑了。” “相公是怕我不慎被人看到腿吧?相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我了?” 听她这么说,李弘贞更加无语了。 刚才明明都对她横眉竖眼了,这个彪悍的女人,却越来越朝“磨人小妖精”的方向发展? 这到底是为什么? “谁在乎你了?我是担心你把我的脸丢尽。” 说完,李弘贞撇下秦良玉,去了自己的私人领域。 杜家那几个工匠,目前正在搭建玻璃作坊。 生产设备和物料,也已经准备齐全了。 只等作坊建起来,到时候就可以正式研制玻璃镜子了。 夫妻俩把几万银子藏好,便搭乘镖局的马车回家。 ............................. 李宅。 马车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容氏和邻居正在自家门口聊得热火朝天。 秦良玉连忙提醒车夫:“唐师兄,不要停车!继续走!” 李弘贞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至于吗?你娘看见了又能怎样?难道会把你打一顿?” 秦良玉捂住他的嘴:“笑得那么大声,你故意的吧?被我娘发现了,我就打死你。” 马车开到了后院停下。 秦良玉翻墙进屋,第一时间冲回自己的屋里换掉裙子,才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到了前院,却见院子里栓着两匹小马驹,一红一黑,一公一母。 小元魁骑在马背上,甩着缰绳喊驾驾驾... 潘云瑶怕儿子摔下来,一直在旁看着。 李弘贞刚到家都没来得及歇息,正在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红马的屁股。 “这两匹小马,从哪来的?” 潘云瑶说:“刚才我和小叔说了,是杜公子和陈公子送的。说是你们夫妻俩一人一匹。小叔,快将礼帖拿给素素看。” 秦良玉接过礼帖,越看越吃鲸。 杜陈二人送的两匹小马驹,都是血统纯正的西域良马。 一种是来自西亚地区的军马,有着一头亮黑色的鬃毛,额头有块白色斑点,四蹄矫健有力,全身披着一层枣红色的皮毛,几乎看不到半点杂的,像极了传说中的赤兔马。 再看另一匹小马驹,颜值也是高得不得了。 据说这货来自北欧的原始森林,被洋鬼子冠以“森林精灵”和“黑珍珠”等美称。 它有着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栓在那里神态略显不屑。 被头发遮住半只眼睛的样子,像极了有点痞帅的社会马。 全身毛发漆黑油亮,四蹄还长着蹄毛,如果跑起来的话一定很拉风吧。 尽管它们现在还只是小马驹,但只要好吃好喝养到三四岁,到时一定能长成高大健壮的宝马。 杜陈二人这份赠礼,诚然送得很贴心。 由夫妻俩亲手养大的马,无论是默契度,还是忠诚度,都是上上之选。 秦良玉高兴坏了,将礼帖塞给潘云瑶,跑过去抱着小红马的脑袋,人脸贴着马脸使劲蹭啊蹭。 “小乖乖,以后你就是我的座下良驹了。” “相公,妾有一事不明,杜陈为啥要送这么贵重的宝马给咱们?” 李弘贞没好气道:“还能因为啥?因为那两个骚货,想诱惑我继续给他们画洋妞呗。” “哦哦...相公画技独步天下,妾有幸跟着沾了光,倍感惶恐呀。” “娘子文采斐然,就请你为这两匹小马驹,取个名吧。” 秦良玉想了想,便道:“小红马是母的,我也是母的,那它应该归我,不如就叫赤兔吧。哈哈...以后我就是忠肝义胆关云长。” “没意见,那这匹小黑马归我,应该叫啥?” “至于你的...让我好好想想...要契合你的脾性的话,那就叫绝影吧?” “绝影,那不是曹贼的坐骑吗?” “对啊!你不是跟曹贼一副德行,少时飞鹰走狗、爱看寡妇洗澡吗?” 李弘贞白了她一眼:“你个死女人,一天不拿我开涮浑身痒对吧?” 夫妻俩正犟嘴时,秦民屏突然从隔壁过来。 “三姐,爹回来啦,让你过去见他。” 闻言,秦良玉瞬时俏脸煞白,拉着他弟弟小声问:“爹现在是不是板着脸?” “是啊!可凶可凶了!” “完了完了,一连离家数日,我要挨骂了。” “......” 少顷。 秦良玉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书房。 就见秦葵坐在书桌旁,翘着二郎腿看《墨影术师》。 女儿进来给他打招呼,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见状,秦良玉的心死了半截。 走到他爹面前,曲着膝盖跪下,行了一个肃拜礼。 “爹,女儿向您认错。” 秦葵不以为然道:“你哪错了?” “我没回来过节,也没捎封信回来,让爹娘担心...” 秦葵卷起书本,在秦良玉的手上拍一下,训斥道: “哼!你还好意思说?” “你看看你,现在怎么如此不知礼数?跟着隔壁的李三郎一声不吭就走了,还一连数日都不着家。说,到底干嘛去了?” 秦良玉脸色难堪,支支吾吾的挤出一句话:“女儿...女儿跟着他去酆都交稿,还有去泸州看琉璃作坊。” 机智的老书生,怎么会察觉不到女儿肚子里还藏着话,没说出来。 便问道:“还有呢?” “爹,没有了呀?” 秦葵冷笑:“爹问你,是不是对李三郎暗生情愫,或者你们已经情投意合了?” 闻听此言,秦良玉顿时有种被戳穿心思的错觉,旋即否认道:“爹瞎说啥呢?我刚才还跟他吵架呢?” “我讨厌死他了,怎么会稀罕这种人。” 秦葵状似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用智慧的眼神盯着秦良玉,又问道:“那闺女跟爹说说,你这么多天,到底去干嘛了?” “前来送马的杜家管事说,你们在本月初六,就已经离开泸州了。” “按理说,从泸州回到忠州,仅需三天。” “而今日都十七了,整整消失了9天,你们到底去干嘛了?” 面对秦葵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秦良玉心里急得热锅蚂蚁。 她从来就没在父母面前撒过谎,压根就没那个经验。 要不要老实交代?在线等,十万火急! 不行!绝对不行。 要是跟秦葵说了,自己半夜三更擅闯私宅,帮钦差大人调查案件。 走的时候还偷了别人家的大把钱。 还有跟臭流氓来了一场浪漫的约会。 她爹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也罢!每个人都有无法道与他人的秘密。” “不想说就不说吧,爹也不再逼迫你。” 说完,秦葵表情略显失望的站起身要走。 秦良玉连忙拉着他的袖子:“爹,别生气!女儿不敢骗你。这就说...” 秦葵见女儿被自己吓得泪眼汪汪,也蛮心疼的。 重新坐下后,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秦良玉搬过来坐。 “谢爹赐座。” 落座后,秦良玉掰着手指,忐忑不安的说: “确实如爹所说,我们本该在初九就回来了。” “可是当我们途径重庆府城时,听说于大人因证据不足,迟迟未能将胡满绳之于法。” “我和臭流氓都深受过胡满迫害,对此心中甚是不忿。” “便约定在深夜时分,潜入胡家打探消息。” “经过数日打听,我俩有幸偷听到胡家贩卖私盐、胡满强抢民女、伪造假账、多起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罪状。” “随后我们把这些罪状一一记下,并且匿名送到于大人手中。” “于大人有了这些罪状,方可拿下整个胡家。” “女儿所言句句属实,请爹明察。” 第201章 原来我真的稀罕他! 秦葵听完整个行动计划,颇感诧异:“当真?” 秦良玉小鸡啄米点着头:“比真金还真!” 秦葵捋着三缕飘逸的长须,好一阵琢磨。 末了,才说道:“如此说来,扳倒胡家整个策划,都是出自李三郎之手...倒是挺让我相当意外。” “只是有一点,为父颇为不解,此人何曾变得如此足智多谋?” 秦良玉忙道:“爹,我说的是真的,爹也是懂我的,我为人坦荡,不屑于阴谋诡计。” “若换成是我,绝对想不出来这种计谋,更不会想着半夜三更去翻墙。” 秦葵点点头:“好吧,你们能通过智取扳倒胡家,也是为民除害。” “如此大功德,本应载入府志,为后人所称颂。” “可是你们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哈哈...” “这可是爹梦寐以求的侠义之举啊!” 秦良玉讪讪一笑:“嘿嘿...若是爹想圆梦,女儿将来也可以陪你并肩作战呀!” “胡闹!爹只是说着玩而已,你个痴儿怎可当真。” “女儿一时口误,请爹勿怪。” 秦葵用书本敲了下她的头,柔声道:“好啦!你刚回来一定饿了吧,你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山椒萝卜,快去尝尝吧。爹看会书,饭好了叫我。” 秦良玉行过一礼,欢天喜地的退出书房。 她走后没多久。 秦葵突然放下书本,捋着胡须喃喃道: “若是三郎真的转性变好了。” “闺女嫁给他,好像也不错。” “就怕闺女用情太深,而三郎又三心二意,辜负了闺女一片痴情!” “哎...罢了罢了!” “闺女自己选的路,是苦是甜,都是她应该经历的...” 过了一会,他又晃了晃脑袋:“不成不成!” “我秦葵膝下就这么一个闺女,绝对不能让闺女受半点委屈。” “她的夫君可以碌碌无为,但必须得一心一意待她。” “否则就不配做我秦葵的女婿!” “我得寻机提醒闺女一声,千万不可因一时意乱情迷,而错付了一生。” .............................. 晚上。 秦良玉来到潘云瑶居住的后罩房。 她刚把小元魁哄睡,正回到自己房间脱衣服,准备上床跟小男友玩。 结果秦良玉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地从后面出现,吓得她差点把小男友含进嘴里。 “素素,你干嘛呀?” “吓死我哩!” “对不住大嫂,我太着急了,进来时没敲门,我有几句闺房话想和你说...咦?大嫂手中这根玉棒,是干嘛用的?” “啊这呀?这就是推拿用的呀,用此物摩挲身体,可活血化瘀,祛除湿气...” “哎哟喂!这么好用哇?那下次我给相公推拿,大嫂到时一定要借我。” “呸呸呸...这玩意不能给男人用,是专门给咱们女人用的。” “那好哇,以后相公若肯帮我推拿,就来找大嫂借此物。” 听了秦良玉这段没头没脑的话。 潘云瑶被气得当场掐头皮抓狂:“啊啊啊...素素!” “你有完没完啊!” “此乃我个人私物,概不外借!” 秦良玉阴阳怪气嘟囔着:“小气鬼!不借就不借嘛,何必如此气急败坏?” 潘云瑶拍了下她的胸,怒道:“有话快说,说完赶紧撤,老娘要睡觉了。” 秦良玉拉着潘云瑶到床边坐下。 “大嫂,您是过来人,深谙男欢女爱那些事儿。” “我不便去问家母,只能来问你了。” “还请大嫂能为我解惑,素素感激不尽。” 看她态度良好,潘云瑶扬起傲娇的小下巴: “那你问对人了,老娘虽不通诗文,然对风花雪月那些韵事,知之甚多,不妨道来?” “那请大嫂帮我参详参详,我接下来说的这几件事,是不是证明我稀罕上了臭流氓...啊不对,是相公。” 秦良玉接下来就跟潘云瑶说起,这次跟李弘贞出远门发生的点点滴滴。 讲到打屁股的桥段,潘云瑶忍不住打断。 “什么?” “小叔竟然打你屁股!” “哎哟喂。” “小叔好坏哟! “我好喜欢哟!” “可惜呀,大郎那个死鬼去得早...要不然老娘也能...” “大嫂!请你正经点儿!” 潘云瑶清清嗓子说:“那还用说吗?” “你就是因为洋妞油画的事,醋意横生。” “说明你心里很在乎小叔呀。” 秦良玉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潜意识里还是有点不确定: “大嫂此言差矣,我当时是因为他贪图洋妞美色,而嫌弃他,这并非吃醋吧?” 潘云瑶戳着她软绵绵的胸,嘲讽道:“嘿!你个小骚蹄子,还死鸭子嘴硬。” “那我问你,你为啥心甘情愿让小叔打屁股?” “打完之后,还不生他气?这不就是打从心底,开始接受他是你夫君的事实吗?” 秦良玉摸着自己的脸蛋,回忆起第一次被臭流氓亲脸的场景,喃喃细语道: “我俩刚到下河村那会,他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当时的我连碰他一下都嫌恶心。” “后来我目睹他每日上山砍柴、不偷不抢过苦日子。为了做蛋糕,甚至不惜节衣缩食...当时我就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他蛮可怜的。” “再到后来,他收留了你们母子,我对他终于有了一次深刻改观,心底也就不再那么讨厌他了。” “直到那次和他回忠州,他不小心亲了我一口。” “奇怪的是,事后我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很期待被他再亲一下。” “当时我只是纯粹认为,是自己贪图男色所致。” 潘云瑶提出不同的意见:“不对!你这种情况,并非出于本能好色。而是当时的你,已经对小叔有了好感。” “此话怎解?” “换做另一个陌生男人,不小心亲了你一口,你还会期待再亲一口吗?” “不会。” “那不就是咯!跟我说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秦良玉接下来把离开酒庄,到潜入胡府,再到中秋约会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出来。 潘云瑶听得惊心动魄、面色潮红、又十分羡慕。 “错不了了!” “这并非因为好色,而一时意乱情迷,你心底其实已经稀罕上了。” 秦良玉极为诧异:“啊!我之前也跟他同房,怎么没睡出感情来呀?” 潘云瑶摩挲着小男友,一副“情场高手”的口吻说: “你之前跟他同房,就像男人逛妓院只图快活,根本不会对妓女付诸真心。” “而你在中秋那晚上的种种表相,足以证明你已经对小叔情根深种。” “你之所以不确定自己对小叔的心意,那是因为你所读的那些圣贤书,一直在压制你的情欲。” “理智使你自欺欺人,但情欲却难以克制,所以你才会有投怀送抱的冲动。” 听她如此一针见血的分析,此刻的秦良玉终于百分百确信自己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天呐!我居然真的稀罕上了。” 潘云瑶揽住她的肩膀,纤纤玉手又摸向她的肚子,姨母笑着说: “稀罕上了,当然好哇!我多么希望,你们两口子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下去。” “你啊,接下来就不要跟小叔分房睡了,趁早为老李家生个娃娃。如此一来,你在李家的地位才能稳。” “我现在倒是想跟他那个...可是相公好像不太稀罕我?” “小叔不是一直都对你爱搭不理吗?” “不是的...中秋那天晚上,我为了试探他故意装睡,相公便把我一路背回来,还偷偷亲了我一口。可是这两天,他又对我敬而远之,大嫂,您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潘云瑶想了想,忽然妩媚一笑:“那还用说吗?小叔既然肯亲你,那说明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只是因为你之前对他的态度过于强悍,现在突然示好反倒弄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如此说来,他心里是稀罕我的,就是嘴上不说。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潘云瑶老神在在道:“女人因爱而起色欲,男人因色欲而生爱。” 秦良玉一头雾水:“啥意思呀?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句话?” “这是我以前从一本话本子读过的,认为很有道理。青楼那些花魁,不都是被几首酸文骚诗打动,才肯出来接客吗?咱女人就是因为爱听花言巧语,也会因为男人的温柔体贴,才会起色欲。” “男人则不同,常因容貌较好的女人,而起色心。但这并不能真正得到男人,提起裤子后,照样不认人。” “想要男人对你死心塌地,你不止要听男人的话,他叫你穿裙子,你就穿给他看。还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要是凶你,你就哭。他惹你生气,你就不理他,等着他来哄你。” “当然,你要是惹他生气,也要去哄他。” “如果你不哄他,自然就有狐狸精帮你哄。” “在你身上得不到温情,久而久之,男人就对你彻底失望了,反而对狐狸精宠爱有加。” “懂吗?” “我懂我懂,我爹娘之所以能长相厮守,正是因为彼此都懂得哄对方。” “嗯很好!还有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潘云瑶突然说得无比郑重,好像准备传授什么神功大法。 秦良玉立刻正襟危坐:“大嫂速速道来?” 就见潘云瑶凤眸微合,手掌往虚空抓了一团空气,而后举着拳头志在必得的说: “想要男人对你真正的死心塌地,不去外面找狐狸精。” “你必须在床上满足他的色欲。” “不管多么羞耻的房中术,你都要用在他身上。” “只要你照我的法子做,老娘相信就算是和尚,也得脱裤子还俗。” 秦良玉:“......” ..................................... 与此同时。 隔壁的秦家卧房。 秦葵夫妇枕在同一个枕头上,聊着枕边话。 “夫人,我发觉闺女最近变了。” “相公何出此言?” “前不久李三郎被钦差大人判了杖刑,当时闺女颇为心急,竟然央求我说情。” “什么?这要是放到以前,闺女还不得拍手称快!” “是啊!还有今日,我问她是不是对李三郎暗生情愫,她眼睛躲闪、面颊微红,那模样就像年轻时候的你。” “如此说来,闺女果真芳心暗许?” “错不了的!哎...我本以为,娇生惯养出来的闺女,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小恩小惠而心动。可世事难料,与李三郎的朝夕相处中,最终还是抵不过情窦初开!” 容氏突然掀掉被子起身。 秦葵拉住了她:“夫人因何而去?” “不行!我不能让闺女一错再错,我现在就要去跟闺女说清楚。” “都三更半夜了,夫人就不要去扰人清梦了,躺回来听我接着说。” “哎!遥想当年,你我邂逅之时,便在婚前私定终身。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你我夫妇一同携手步入婚堂。对比他人门当户对、盲婚哑嫁,你我算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一对神仙眷侣。” 听丈夫说起回忆录,容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拍了下枕边人的胸口,佯怒道: “说闺女呢?怎么还提这些陈年往事,都一把年纪了不觉害臊吗?” 秦葵握住枕边人的手,感慨万千的说道: “正因你我夫妇,婚前便私定终身。我便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她自己去选择心上人。” “至于最后能不能遇上,全随缘分而定。” “但无论她嫁与不嫁,她都必须完成我的遗志,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为后世开太平...” 容氏反握丈夫的手,柔声道:“相公,其实你我也明白。” “随着闺女的年纪增大,竟出乎意料长成大个子,而且闺女那脸也是越长越凶,以至于到了笄礼之年,仍无人上门提亲。” “从那时起,我已经断了把她嫁出去的念头。咱们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又哪里舍得把她嫁出去。” “好在她有三个兄弟在,也能养她一辈子。” “夫人所言极是,我也舍不得。但是人是会变的,假如闺女某天突然想嫁人,你我也拦不住。” “可是相公又担心,闺女嫁了一个负心汉,对不对?” “没错!咱们家的女婿,可以是个平庸之辈,也可以是个无名小卒,但绝对不能是个让闺女成天受委屈的负心汉。” “是啊!咱们这个女婿,只要闺女自己喜欢,而他也能一心一意对待闺女,我自然乐见其成。就怕是那种先君子后小人的女婿,若李三郎是这种人,闺女这辈子算是毁了。” “所以今晚我才和你商量这件事,咱俩应该跟闺女提个醒,让她不要因一时情迷,而错付了人。” “理当如此,李三郎现在固然转性变好,可谁也不能保证他将来会不会本性难移。应该让闺女留个心眼,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惑,要再考验他一段时日。但是我认为,由咱们去和闺女说这件事,实在不妥当。闺女会误以为,咱们夫妇是在棒打鸳鸯。” “夫人所言在理,贸然劝说,反而会弄巧成拙。不知夫人有何对策?” “我看不如给无眉师太去信一封,经她之手来让闺女留个心眼,会显得更加合理。” 夫妻心意相通,秦葵很快明白妻子的用意,不禁洒然一笑: “哈哈哈...夫人此计绝妙!高!实在高哇!” “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咱们夫妇和闺女闹得不愉快,也能让闺女自己去考验夫婿。” .................................... 时光飞逝,中秋过后眨眼间就到了九月时节。 这将近一个月以来,李弘贞一直躲在四海镖局的私人基地,专心研究科技。 秦良玉多日见不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去把他叫回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每天就这么盼啊盼啊,终于盼来重阳节到来。 秦良玉便以过节为由,跑去四海镖局找相公。 踏入一间由仓库改造的研究室,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息。 就见李弘贞身披白大褂,戴着护目镜和口罩,正在摆弄一堆玻璃材质的瓶瓶罐罐。 “喂!” 听到喊话,李弘贞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又接着埋头干活。 秦良玉气呼呼的走到他面前,拔高声音道:“喂!臭流氓,今天是重阳,大嫂让我来喊你回去过节。” “好!等我忙完,就跟你回去。” 看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秦良玉气得想跺脚。 死渣男!老娘都被你亲了,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给谁看呀? 秦良玉不想打扰他干活,就到靠墙的位置坐着等他。 李弘贞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副奇形怪状的器具。 左边的架子底下,放着一盏油灯,火苗烧着上面的玻璃瓶。 瓶口连着一根冷凝试管,通向另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管。 水蒸气源源不断经过长管子,神奇地凝结成液体状,最后流向右边的一个玻璃杯。 秦良玉曾经见过武当派的道士炼丹,具体操作跟臭流氓的相差无几。 只不过道士用的器材,是金属或者竹子做的。 就这么端详了良久,突然听见臭流氓兴奋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成啦!” “酒精终于成啦!” “小姐姐,以后我将是大明第一炼丹师!” “有了酒精,将来很多化工品也可以研制出来!” “哈哈哈...回头告诉你爹,一定要把我这项壮举载入《忠州县志》。” 秦良玉面露不解之色:“你难道想成为炼丹师?” 李弘贞高兴过头,便随口一答:“是啊!我在丹道上的成就,八成会超越大多数牛鼻子。” 听他这么说,秦良玉慌了:“你莫非想出家当道士?” 看她的表情和语气,像是要被抛弃的样子。 李弘贞一时起了坏心思,就故意逗弄她:“是啊!我觉得行军打仗没啥意思,还不如打坐炼丹,所以我打算等我炼丹术有所小成之后,就拜入全真派门下。” 话音刚落,李弘贞突然感觉视线天旋地转。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被秦良玉举过头顶。 “喂!小姐姐,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秦良玉仰着头对他说:“你敢去当道士,我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 “我一边当兵,一边做道士,这不影响吧?” “不行!你必须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就算要当道士,也不能选全真派。” “好好好...我不当道士,可以了吧。你先放我下来...” 被放下来后,秦良玉又把李弘贞壁咚到墙上,捏着他的下巴,厉声逼问: “我警告你不要想不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妨跟我说说?” 李弘贞心下大骇,古代的女人都这么直接吗? 下一秒是不是要当场表白了? 他便开玩笑的说:“你想干嘛?难道你想变成我喜欢的样子?然后给我生猴子?” 秦良玉俏脸一红,辩解道:“瞎说啥呢?我准备等哪天诊籍的事办妥了,给你物色小妾。” “我喜欢胖一点的,最好是几百斤的那种,屁股够大,一胎能给我生好几个。对了,还要有狐臭脚臭,我特别喜欢那味儿...” “嘭——” 一阵闷响骤然而起。 尽管秦良玉那一拳没使劲,李弘贞还是捂着肚子装虾米。 紧跟着,又被秦良玉抓着衣领提了起来:“臭流氓,再不好好说话,老娘就把你衣服扒光...” “ennnnnnnn......然后丢到大街上去!” 李弘贞吓得菊花一紧,连忙说道:“小姐姐,别别别...我现在也不知道喜欢啥样的女人,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你先放开我。” “我给你看看,我做出来的酒精。” 少顷。 李弘贞把蒸馏出来的高浓度酒精,倒进另一个玻璃瓶里。 又在里面放了一条灯芯,并点燃。 接着夫妻俩来到了空旷的室外,准备演示酒精的威力。 “小姐姐,看好咯。” 第202章 科技研究室 秦良玉表情冷漠,看着李弘贞将手中的玻璃瓶抛向地面。 “嘭——” 落地瞬间,玻璃碎裂,燃起一团大面积“蓝中带黄”的火焰。 李弘贞回头查看秦良玉的反应,却见此女板着一张脸,不由得感到很意外。 不对劲啊! 那些穿越小说,不都是发明一项东西出来,古人会跟见了外星人一样震惊吗? 在秦良玉面前,咋就不起作用呢? “小姐姐,觉得此物用来战场御敌,或是打守城战,如何?” 秦良玉却说:“靡费之物,如同鸡肋!” 李弘贞就不乐意了:“喂!这是我历经半个月,专门打造器皿才炼制出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鸡肋?” “你看到没有,此物遇火即燃,难道不是绝佳的杀敌利器吗?” 谈及关于军事的问题,秦良玉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我闻此物,酒气之浓郁,酿造必然会浪费大量粮食。” “农之大计,国之根本。” “此物遇火即燃,固然可有效御敌,但我观此物燃烧时长,远不如石油。” “与其用此物御敌,还不如给将士多发几担粮食提高士气更划算。” 李弘贞诧异:“什么?你还知道石油?” 秦良玉冷笑:“呵呵!我还以为你是个文盲,不知这世上有石油。” 李弘贞端正态度请教:“愿闻其详?” 秦良玉道:“石油,亦称火油,宋朝之前称为石脂水,北宋大学士沈括,将其命名为石油,并载入其着作《梦溪笔谈》。永乐年间,又被载入《永乐大典》。” “我爹曾言,石油用途之广,非止于战事。若善用,此后必大行于世...” 永乐大典截图 听后,李弘贞大为震撼,也相当愤怒。 他娘的!这次是真的被狠狠打脸了。 万万没想到,古人竟然早就掌握了石油,连名字都是古人取的。 都怪后世那帮编教材的洋奴,提都不提一下,真是罪该万死! 同时也很佩服秦葵的洞察力,老丈人已经意识到石油除了军事外,还有更多用途。 “今日得姑娘解惑,在下受益匪浅,请受我一拜。” 说完,就给秦良玉行了一礼。 受礼之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越是这样客气,感觉之间的距离就越远。 秦良玉轻轻叹了口气,道:“跟我说说吧,酒精的用处。” “那请随我来。” 两人进了研究室,李弘贞就带秦良玉去参观地窖里叠成金字塔的酒坛。 “小姐姐刚才误会了,我炼制酒精没有用过一粒粮食,原料全是杜家的酒头。” “酒头杂味甚多,味燥烈,不宜饮用,所以我将这些酒头,收购过来变废为宝。” 秦良玉尴尬笑了笑:“好吧,我错了。你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 随后李弘贞带她回到地面,介绍了酒精的整个生产过程。 其实就跟蒸馏酒一样,只不过李弘贞在酒头里面加了生石灰,用来吸收乙醇中的水分,从而获得更高纯度的酒精。 完事后,李弘贞还把化学公式翻译成汉字口诀,写给秦良玉看。 秦良玉这才恍然发现,原来把烈酒变得更烈的方法,竟然涵盖这么多学问。 “李大爷,牛逼啊!” “你就凭区区一块石灰,就炼制出如此烈性的酒。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酒精纯度的?” 李弘贞亮出一根玻璃棒:“就靠这件法宝,我称之为探海神针。” (其实就是酒精比重计,由玻璃做成的密封管,有刻度,底部有小铅粒。) “此物可不止用来探测酒精的纯度,只要是液状物,皆可用此物测量成分。” “那此物有何用处?” 李弘贞牵起秦良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涂抹酒精,若无其事的介绍着: “倘若你突发热疾,用此物涂抹在手心、腋窝、膝窝、额头、脖子等部位,可以用来给身体降温。” “假如在战场上受了刀伤,用此物消毒效果会比烧酒更好,另外此物还能制作胭脂水粉...”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凉凉的?” 手背是凉的,心却是暖的。 将近一个月没碰男人的秦良玉,当她再次碰到男人时就像...久旱逢甘霖。 前阵子跟李弘贞各种亲密接触的场景浮现心头,心跳骤然失了节奏。 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轻咬下唇,仅存的理智驱使着她把手缩了回来。 “就算我没把你当男人,你也不能这样随便摸我的手。” 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李弘贞不知所措。 看她背过身去摩挲着手背,一副小傲娇的模样。 李弘贞哭笑不得,这叫欲擒故纵吗? “在下因一时振奋,犯下无心之举,这就给姑娘赔不是。” 秦良玉回头见他彬彬有礼,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个死流氓,老娘现在巴不得你调戏我,非礼我。 你倒好,好好的流氓不做,改行做起了正人君子,气死气死气死...气死人啦! 接下来,李弘贞似乎为了缓解尴尬,就跟秦良玉讲起酒精的军事用途。 秦葵本来就是个军事迷,对格物之学也有所涉猎。 受他影响,秦良玉也是一个喜欢钻研杂学的奇女子。 听臭流氓说,假如把更容易挥发易燃的酒精,当做“猛油火柜”的燃料,可以提高喷火枪的射程。 秦良玉心动了:“对哦!酒精没有石油那么粘稠,若将此物置于猛油火柜,威力必能更上一层楼,尤其是打攻城战,或是水战,也必将是杀敌利器!” 看她兴致昂扬的模样,李弘贞心里也高兴。 在汽油没问世之前,酒精除了燃烧时长短这个缺点之外,确实可以在军事领域上代替汽油。 随后李弘贞把酒精的整个炼制方法,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又是实验器材、又是探海神针、又是丹道口诀...了解一圈下来,秦良玉算是真正大开眼界了。 同时也感到很惊讶,按理说李弘贞这种半文盲的人,根本不可能独自构建一套有实践的理论。 更可怕的是,他发明的探海神针,结构虽然简单,但实用性非常高。 跟那位神秘的“山阳先生”,用算术测量“水银密度”的神操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这,秦良玉又是看怪物的眼神,瞪着那个男人。 “小姐姐...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发觉你好像换了个人?” “轰——” 闻听此言,李弘贞耳边好似响起一道惊雷。 “小姐姐何出此言,我就是我呀...就是你口中的臭流氓,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秦良玉摇着头,喃喃道:“不对!不对劲!这一年来,从烤蛋糕,再到话本子、表格记账法、无师自通的经商之道、出神入化的厨艺、再到如今的酒精和探海神针。” ”桩桩件件证明,你好像正在成为一个经天纬地之才。” 李弘贞正要谦虚两句敷衍过去,谁知秦良玉又插着腰,使出“胸器逼人”大法把他逼到墙角。 随后被她捏起下巴逼问:“说?这些独门秘技,你是从何而来?” 李弘贞早料到酒精一旦搞出来,必定会遭到身边人的质问。 他才不会像穿越小说的主角那么蜜汁自信,以为编出一个仙人托梦的谎言,就能把古人当傻子。 身为间谍,肯定不会去捏造那种弱智的谎言。 “我以前在郊外抓蛐蛐的时候,遇到一个全真派的老道士...他教我的。” 秦良玉的脸逼近了几分,眼神凶光毕露:“然后呢?说细致点!” “老道士说,他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想在羽化之前,还俗做一回男人。” “可是想去青楼嫖娼,又身无分文,如果我能给他10两银子,就把全真派的独门秘技给我。” “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此秘籍一旦领悟其中精髓,将有斗转星移之能。” “听老道士牛逼吹得震天响,当时我年少无知,就用10两银子跟他换了。” 秦良玉蹙眉想了想,逻辑没毛病,很符合臭流氓的人生经历。 “秘籍呢?” “你先放开,我这就拿给你看。” 而后一本崭新的手抄本,递到秦良玉手中。 翻开一看,文中都是些她看不懂的实验图,还夹杂一些炼丹术的专业术语。 什么炼气还丹啊、二炁感化呀、三阴二阳啥的... 前面两个术语,秦良玉大概能看懂,前者的原理就是铁匠铺把生锈的金属用碳火产生的毒气,还原成未生锈的金属状态,后者就是药理中的常见词。 唯独第三个她看不懂。 “何为三阴二阳?” 李弘贞道:“就是三酸两碱的意思,比如你常吃的酸萝卜,含有酸味,我这本秘籍称之为阴。还有我用来炼制酒精的石灰,含有碱性,我称之为阳,酸阴碱阳,懂了吧?” “那三酸两碱有何用?” “用处可多了,我和杜少康心心念念的琉璃镜子,必须用到其中一酸。但目前材料难以炼制和获取,我还得慢慢钻研。” “那你这本秘籍,为何如此崭新?原本呢?” 闻言,李弘贞颇感郁闷加无语。 这死女人是铁了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原本掉粪坑里了,我嫌恶心,抄录下来后就烧了。” 秦良玉方才恍然道:“原来如此!” 而后她把秘籍往桌上一抛,又把李弘贞逼到墙角。 这次不是捏,而是用食指很妖娆的挑起李弘贞的下巴,再用霸道女总的口吻说: “臭流氓,好好努力!早日成为一个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 “到时候的你,才勉强配得上我。” “如此一来,别人也不会认为我的相公是个废材。” 言毕,一甩马尾、潇洒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实验室。 留下李弘贞靠在墙上,被撩得心脏扑通扑通跳。 “我滴妈呀!如此虎狼之词,这算是间接表白吗?” “等等...她哪来的自信,凭什么这样说?” “她也不问问,我要不要娶她?” “该死的,这个普信女...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怎么办?” 夫妻俩走出私人基地,穿过镖局范围时。 周围沙尘满天飞,到处都在施工。 按照工程进度,大概到明年开春才能完工。 但是会在今年的秋冬两季提前接镖,如此也好在明年正式开业之前,让镖局上下提前熟悉一下业务。 然而接镖的广告已经打出去了,除了老百姓来委托送信之外,大宗货物却是无人问津。 夫妻俩回家的路上。 李弘贞忽然问起了秦邦翰:“上次我听你二哥来信说,预计会在本月回来,现在怎么还没见着人?” 秦良玉有点不爽:“家里的人,你一个都不惦记,就成天惦记我二哥?怎么?你要和我二哥拜把子吗?”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把酒精的炼制之法,交给令兄。” “什么?难道你不应该敝帚自珍赚大钱吗?为何要如此轻易把秘方交出去。” “难道在你心中,我李弘贞眼里只有钱对吧?” “不图钱,那你图啥?” 李弘贞轻叹一声,道:“说实话,我苦心钻研酒精,也并非为了赚钱。而是酒精这种东西,既然对医道大有用处。那就更应该交到令兄这样品德高尚、救死扶伤的医者手中,那样才能救治更多人,这也算是我为自己积点阴德。” 闻言,秦良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心中同时泛起阵阵涟漪。 越来越稀罕这个男人了,怎么办? 但真相其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弘贞把酒精的秘方交给秦邦翰,也是相信以秦邦翰的人品,不会把秘方轻易拿去谋利。 另外则是,想找一个给他生产酒精的苦力。 重阳节的第二天。 在研究室连续工作好多天的李弘贞,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同时也要把欠的功课补回来。 为了给李弘贞一次美好的读书体验。 秦良玉破天荒地穿起了裙子,还让潘云瑶一大早给她梳妆打扮。 当秦老师出现在课堂时,家里一大一小两个臭男人都成了o型嘴。 “婶娘今日好美!好像我娘。” “仔仔瞎说啥呢,各有各的美。娘子,既然仔仔很喜欢你穿裙子,那以后上课你就经常穿吧。” 秦良玉白了叔侄一眼,有点小傲娇的说:“我穿裙子,是为了让你们不要一看到我穿练功服,就老想着去骑射。读书就应该穿读书的衣冠,你们见了才会把心思放在书本上。” “好了,现在跟我把《论语》读一遍。”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然而,她并不知道。 穿裙子反而让李弘贞更加没心思读书。 他的注意力全在秦良玉身上,感觉每一帧都是视觉盛宴。 不知道潘云瑶是不是故意的,给秦良玉弄的这身打扮,既有才女的书香气,也有少妇的韵味。 这哪个男人能顶得住哇? 从此以后,李弘贞彻底爱上了汉服,爱到骨髓里的那种。 一连数日之乎者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又无比惬意的过着。 直到十天后。 突然收到两个好消息。 一是跟随师父去北方赈灾的秦邦翰,终于回来了。 二是坐镇重庆的钦差大人,突然给四海镖局下了一道命令,让镖局押送一批抄家的赃银到西安府。 .................................... 四海镖局的研究室内。 李弘贞把秦氏兄妹带到这里参观。 一进门,秦邦翰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 奇形怪状的实验仪器,他见都没见过。 玻璃材质的瓶瓶罐罐,整齐划一的摆在货架上,上面还贴着各种物质的标签。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块可移动的黑板,上面写着阴阳五行的字样。 看完一圈下来,秦邦翰心中只有两个字:专业! 双方经过商量,秦邦翰很痛快的答应帮助李弘贞炼制酒精。 作为报酬,李弘贞会把存储草药的仓库,向他无条件敞开。 二舅哥,咱有的是钱,药品随便研究。 我不在期间,就有劳你帮我看仓库了。 解决了这件事,接下来就是要跟镖局的人,商量怎么押送这一笔数目巨大的官银。 第一趟跨省押镖,又该安排哪些人、怎么制定路线云云。 反正李弘贞是出资最多的大东家,镖局上下都听他的安排。 而他却把这个表现的机会给了秦良玉。 没办法,人家从小学的就是行军打仗,要比他这个间谍更加专业。 偌大的议事堂内。 镖局骨干成员汇聚一堂,认真听着秦良玉发号施令。 “诸位,咱们四海镖局这次押运的是官银。” “这批官银的主要目的,是由钦差大人经由朝廷批准,即将送给关中百姓过冬的赈灾银。” “既然是朝廷公文批准,就不可能做到不走漏风声。” “说不定现在得知消息的盗匪,已经磨刀霍霍,在路上等着咱们。” 秦良玉的话刚落下,满堂的气氛顿时变了,人人一脸凝重。 张世裕的小儿子张彪,有些害怕的说道:“这么危险,要不咱们不接这活了?” 结果被他爹敲了一记板栗:“混账东西!这是钦差大人下的命令,岂容我等抗命?再说,这是打响镖局的天大机遇,就算死人也得硬着头皮上。” 李弘贞附和道:“张镖头说得没错,如今咱们镖局初创业,正是因为名声不响,大财主们才不放心把大宗货物交给咱们。” “假如这趟官银镖,能顺利送到西安府,咱们的四海镖局算是扬名立万了。” 四海武馆虽闭门练武,鲜少与其他门派交流,但门下弟子也不全是孬种。 那些想富贵险中求的滚刀肉们,纷纷站起来主动请缨。 秦良玉让他们先坐下,现在还不是确定队员的时候。 她拿起竹条指着地图,侃侃而谈: “首先,我们先把路线制定下来,后面的事才好策划。” “我提议,等钦差大人把官银送来之后,咱们即刻出发。” “先乘船顺江而下,到夔州府大宁下船步行400里,再到紫阳渡口再次乘船入汉江。” “到了汉中地界,咱们就要兵分两路。” “一路走库谷道,穿过秦岭进入关中。” “一路走子午道...” 张世裕突然提出疑问: “东家夫人,咱们为何要兵分两路?还要分出一路,舍近求远去走子午道?” “是啊!公文上说,一共有四辆马车的官银,咱们才几十个人,一路上又要押运、又要时刻提防盗匪,更应该合兵一处,人多了才能吓跑盗匪。” “对啊对啊...” 面对质疑声,秦良玉从容不迫的说出计划: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细说。” 待全场安静,她指向秦岭山脉的地图:“刑部卷宗有载,历年抢劫案,多是在秦岭五道发生。” “由此可见,我们最有可能遭到盗匪的地方,就在此地。” “据我所知,在秦岭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可不止一两伙,他们山头林立,行踪隐僻,官府难以将其剿灭。” “就算我们有上百人也无济于事,他们光是一个山寨的人数,就有几十号人。” “如果数个山寨一起出动,最少有几百人,我们恐怕难以抵挡。” “但这只是最坏的可能,假如他们未能得知消息,说不定只有一小群强盗拦截过往路人。” “碰上咱们全副武装的大部队,他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真的被强盗得知消息,那么他们最有可能在库谷道设下埋伏。” “为保安全起见,我提议一路由张镖头,带领一队疑兵,押运空箱子走库谷道。” “我负责率领另一路弟兄,押运真正的官银走子午道。” “当然,张镖头如果不幸遭遇强盗,也不必硬拼,将随身财物交出去便是。盗亦有道,他们就算扑了个空,多半是不会乱杀人的。” 张世裕问道:“东家夫人方才所说的疑兵,是什么意思?” “就是咱们到外面雇脚夫,给他们穿上镖局的衣服,乔装成镖师混在队伍里。” “而咱们真正武艺过人的镖师,则由我亲自带队,张镖头没意见吧?” 第203章 第一次押镖 (三章合一的大章) 人家是大东家的娘子,四海镖局的老板娘。 而且兵分两路、空箱疑兵的兵法玩得贼溜。 还是忠州县令的闺女,在场谁还敢有意见? 张世裕赶忙起身领命:“张某无异议,谨遵东家夫人之命。” 秦良玉满意道:“既如此,那咱们接下来便商量,如何筹备随行的武器辎重,以及人手安排。” 四海镖局原来只有48个镖师,后来张世裕召回一些在外谋生的弟子来干活,目前一共有60个人。 武器装备这一块,每个镖师根据自己擅长的武器,配备一把冷兵器,外加人手一把火枪。 官府不允许民间持有金属盔甲,但对于皮质盔甲没有限制。 因此镖师清一色装备护胸甲、护腕、皮帽。 考虑到一路上有可能风餐露宿,辎重方面还要准备帐篷。 粮食不用带太多,每个人轻装简行,随身带点干粮就行,一日三餐可以在过往的驿站和酒店解决。 人手方面,留下20人在镖局送信和送快递。 再抽掉十个人跟着张世裕,去走库谷道。 剩下30个人,由秦良玉带队。 计划拟定完毕,众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去准备。 李弘贞莫名其妙的把秦良玉喊到书房。 房门关上那一刻,秦良玉心中万分期待。 如果能在这里亲一亲抱一抱,应该很刺激吧? 就听李弘贞无比严肃的问:“我问你,是不是你央求令尊,写信给于慎行暗通款曲,咱们才能接到这趟差事?” 闻言,秦良玉极为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李弘贞冷笑道:“接到公文的时候,我早就有所怀疑。按理说,咱们镖局连民间商贾都看不上,又怎么能入得了官府的法眼?若非于慎行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这差事根本落不到四海镖局头上。” 秦良玉抖着大拇指夸赞:“哎哟喂!相公慧眼如炬,你好聪明哟!” 李弘贞狠狠瞪了她一眼:“原本我还因为能接到官府的银镖,高兴坏了。可今日听你说起押镖的必经之路,竟然盘踞着一群穷凶极恶的盗匪,我这才明白过来,这趟关中之行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危险。” 秦良玉不以为然道:“祸福相倚,祸兮福所倚。在我看来,纵使前方道路危险重重,也未必是坏事。你想啊,假如咱们真的遭遇盗匪,并成功将其击退,不仅镖师可以经历一次实战锻炼,还能打响咱们镖局的名声。若是因怕死,而畏首畏尾,又何以成事?” 李弘贞沉下脸道:“算了,我也懒得跟你扯。反正接都接了,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秦良玉听后高兴坏了,随后贱兮兮的问:“相公为什么要跟着我呀?莫非相公担心我,被山贼抓去做了压寨夫人?” 李弘贞大翻白眼,这女人说话越来越像潘云瑶了。 “呸!我巴不得你被山贼拐走,省得一天天嘴贱,老拿我开涮。” “就怕山大王没那个胆子,娶你这头秦老虎。” 秦良玉也不跟他犟嘴,反而茶里茶气的说: “哎呀!既然我这么招相公讨厌,那相公为何还要跟着我呀?莫非是担心我路上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吃醋了?” 李弘贞简直要抓狂了! 妈呀!这女人说话的尺度越来越离谱了。 就差摆明了威胁你,再不跟老娘上床,老娘就跟别人跑了。 “少来!我才不相信,你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我之所以跟着你,原因有二。” “一是想出去散散心,见识祖国大好江山。” “二是咱们初次押运官银,非同小可,我作为大东家,必须亲自出马。” 秦良玉阴阳怪气的说:“哎哟喂!原来相公如此有雅兴,又这么有担当呀,妾错怪你了。这就给你推拿推拿,赔不是。” 话说得很温柔,动作却相当粗暴的把李弘贞按在坐榻上趴着。 接下来镖局的书房内,大东家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啊啊啊...” “娘子我错啦,轻点使劲!” .................................... 九月廿五,立冬。 左千户亲自率队,运着四车官银,统共40万两银子交到四海镖局手上。 而后由秦良玉点齐兵将,40个镖师,外加20个脚夫,一群人搭乘镖局的货船浩浩荡荡出发。 四天后。 通往汉江码头的山间小道上,一路人马并行的车队,正在徐徐穿过一片麦田。 汉中盆地因为秦岭阻拦了北方的冷空气,使得这里气候宜人。 故此,人们佝偻着腰,挥舞着锄头,在田间种起了冬小麦,时而互相说笑打趣、时而抬头和押镖队伍打招呼。 李弘贞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 多么幸福美好的一幅盛世场景,这里的老百姓虽然不富裕,但小富即安,谈吐彬彬有礼,精神面貌良好。 同时期的欧洲人民,怕是一家人还在住一间屋、挤一张床、人畜共寝吧? 明朝同时期的欧洲平民生活面貌 与此同时,秦良玉骑着黄骠马,手持红缨枪、背挎长弓火枪,一人一马走在队伍前面打头阵。 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 只因有个烦人的家伙,混在押镖队伍之中。 秦民屏这时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姐不要那么闷闷不乐嘛,爹娘嘱咐我出门在外,一定要把你照顾好,你可是咱家唯一的女娃,在外闯荡可千万不能少根头发。你放心,我绝对...哎呀!” 话还没说完,屁股被红缨枪狠狠抽了一下。 秦良玉怒斥道:“滚一边去!别烦我!” 秦民屏揉着发疼的屁股,惨兮兮的滚到队伍后面,找李弘贞告状。 “姐夫,我姐打我!” 李弘贞既无语又好笑,谁叫你这个烦人的家伙跟过来当电灯泡,不打你打谁? “不必在意,你姐估计是来葵水了,脾气才如此暴躁。这几天离她远点就好了。” 秦民屏不解地问:“脾气暴躁跟来葵水,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 后世研究表明,女人来大姨妈之前,会很想谈恋爱。 可是没有男人在身边悉心呵护,又被痛经折磨得死去活来,脾气不暴躁才怪。 李弘贞把这些话,翻译成中医的专业术语跟秦民屏说了。 听完,秦民屏显得十分担忧:“那该怎么办?” “我二哥虽从医已有数载,但是碍于男女大防,他根本没学过医治这种妇女疾病啊!我就更加不懂了。我姐会不会痛得死去活来,万一她闹肚子的时候,又刚好碰上强盗,该怎么办?” “傻小子,不要着急。” “是不是来葵水,现在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们姐弟有别,不方便过问这种事,那便由我这个假姐夫去帮你问吧。” “啊!姐夫,你不怕倒大霉吗?” “呸呸呸...我还开扎纸铺掘人祖坟,这些最缺德的事都让我干了,怎么没让我倒霉一辈子,我还会怕葵水吗?你别把我当成乡野村夫,我才不迷信。” “佩服佩服!那姐夫要是问清楚了,有办法给我姐治吗?” “当然有。不如这样吧,不管你姐是不是来葵水,咱们这一趟出远门一来一回,少说得一个月。那待会到了城里,你就去帮我买点上好的红糖,再去给我买一个新的牛皮水袋,这两样东西可治葵水腹痛,有备无患。” “是,姐夫。小弟一定办妥。” “嘿嘿...姐夫,您再给我讲讲,《墨影术师》接下来的剧情呗。” 临近傍晚时。 镖局一行人来到位于汉江北岸的紫阳县落脚。 为了官银安全,李弘贞包下一整座客栈,严令要求老板对外宣称客房已满。 晚饭过后,敲响了秦良玉的房间。 “吱呀...” 门开瞬间,秦良玉还是一副欠她几百万的表情。 李弘贞便安慰她:“我看娘子这几天脸色不太好,便来看看你是不是病了?” 闻言,秦良玉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随后做贼心虚的探头向外张望,好像在提防某个人? 见状,李弘贞秒懂:“你老弟现不在客栈。” “他干嘛去了?” “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了。” “那你快跟我进来。” 说罢,把李弘贞扯进屋、关上门。 他难得来关心自己一回,秦良玉内心高兴坏了。 不过面上依旧矜持:“那相公,要给我看病吗?” 李弘贞小施一礼,道:“在下不才,斗胆为姑娘诊断一二?” “哟豁!跟你说着玩的呢,你还当真了。你连把脉都不会,怎么给我看病呀。” 李弘贞却老神在在地说:“我观姑娘近日,面色苍白、亦有腹痛症状,想必是来葵水了吧?” 秦良玉极为惊讶。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掐指一算,猜到的。” 秦良玉既高兴又难过。 值得她高兴的是,李弘贞在得知自己来葵水的情况下,非但不回避,反而很贴心地过来嘘寒问暖。 要是换成其他男人,呵呵!早就退避三舍了。 难过的是,他竟然对葵水这么了解。 那应该是之前关系亲密的红颜知己,告诉他的。 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红颜知己的存在,才让臭流氓屡屡拒绝自己的示好。 秦良玉摸着肚子,语气略显可怜的说: “我...我确实来葵水了,现在肚子很痛。” 李弘贞问:“第几天了?” 闻言,秦良玉顿时醋意横生。 呵呵!连第几天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个贱货果然存在! 她有点难以启齿的回答:“第...第五天了。” 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个男人,仿佛在期待什么? 李弘贞却很淡定的说:“原来如此,那姑娘既然身体抱恙,明日便由我来领路打头阵,姑娘这两天就待在马车里好好休息吧。” 这么贴心的安排,秦良玉当然愿意听,扬起笑脸答应下来。 “好吧,那就有劳相公了。” “咳咳...” “天色已晚,姑娘身体不好,早点歇息吧。” 说完,李弘贞起身行过一礼,转身出门。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犹如一记重锤打在秦良玉心头。 让她难受得要死! “还以为他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呢。” “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呵呵!他终究还是心存世俗偏见,对葵水敬而远之!” 过了一会。 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姐,是我。” 门开瞬间,就见弟弟脸上挂着傻笑,手里还端着托盘。 “四弟,这是干嘛?” “红糖是我去外头买回来,交由姐夫亲自熬的,说是给你喝了之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还有这个装热水的牛皮袋,姐夫说,让你敷在肚子上,可缓解疼痛。” 把托盘递到姐姐手中后,秦民屏乐呵呵的跑去找李弘贞复命。 秦良玉依照吩咐,把一整碗红糖水端起来吨吨吨干了。 然后躺到床上解开衣服,把牛皮袋敷在肚子上。 腹中那股隐隐作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哎哟喂!臭流氓的法子,果真有奇效!” 这一刻,她的心就像刚才那碗糖水一样甜,对那个男人的爱意更深了。 “原来刚才臭流氓询问病情,是想对症下药!” “他对我也太好了吧!” “大嫂果然说得没错,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天呐!我心跳好快,我要死了。” “如果不是四弟在,我今晚就能...” 想起秦民屏那张贱兮兮的脸,秦良玉气得当场捶床。 “天杀的臭四弟!” “你干嘛非得跟过来?” “要不然我就能光明正大跟相公睡一个屋,再把相公迷晕,兴许还能抱着他睡。” “气死气死气死...气死我啦!” “不,我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过了一会,她把秦民屏喊了过来。 “姐,有何吩咐?” “你去臭流氓的房间,把他的衣服给我偷过来。” “姐,你一个女的,要偷男人衣服干嘛?” “别问那么多废话,想要我继续带着你,就乖乖去偷。” “不成,万一我被抓到,这得多丢人啊!” “那你就说,身子虚弱得加身衣服,找他借。” “好吧!那我这就去。” ................................... 三天后。 坐标,子午谷入口。 押镖队伍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峡谷,个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找附近的县衙打听过了。 峡谷内每年至少会发生上百起抢劫案,尤其是他们这种运载大量货物的车队,更是逢见必抢。 见队员的士气有些低落。 秦李夫妇一番合计,便打算在进入峡谷之前,搞一场誓师大会来激励士气。 “娘子,大家都听你指挥,就由你来吧。” “好!承蒙相公厚爱,妾必定不负所托!” 说完,秦良玉跳到货车上,威严霸气俯视着下面30个镖师,朗声道: “诸位弟兄,我知道接下来,咱们很有可能会遭遇强盗拦路打劫。” “虽然咱们武装齐全,你们的拳脚功夫也不差。” “可这毕竟是要跟穷凶极恶的盗匪,进行真刀真枪的厮杀,你们之前未曾与之交过手,心中有所胆怯也在所难免。” “但不能因为胆怯就不走了。” “这是通往关中的必经之路,哪怕有人因此牺牲,我们也要硬着头皮走。” “我相信,只要咱们战胜第一伙盗匪,必能挫其锐气。另一伙盗匪见我们不好惹,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放心,如有战事,我秦良玉必然会第一个冲在前面,给诸位杀出一条血路。” 说完,举起火绳枪朝树林开了一枪,很快炸出一群林中鸟。 李弘贞手中的火枪紧跟而至,把正在空中高速飞翔的鸟,给打了下来。 众镖师见识到如此出神入化的枪法,顿时士气大增。 擒贼先擒王,有大东家这位“打鸟高手”在,百步开外一枪干死匪首,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弘贞吹着冒烟的枪口,十分装逼的说: “兄弟们,李某常闻明军不满响,满响不可敌!” “咱们虽然不是兵,但却是大明朝的好郎儿。” “我在此宣布!” “如果有人不幸阵亡,我答应会给死者家眷二百两银子抚恤。” “如有亲手斩获敌寇者,当场赏银20两银子。” “等我们把官银安全送达西安府,我还会给每位兄弟再发2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言一出,众镖师瞬间打满鸡血! “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 秦良玉翻身上马,一挥长枪:“出发!” 然而... 等队伍进入峡谷之后,原本战意高昂的状态,因为某种不可抗的因素渐渐消失殆尽。 两军对垒,硬碰硬一点也不可怕,干就完了。 怕就怕这种像看鬼片一样的感觉,才是最考验心态的。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鬼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掐死你。 “呱呱...呱...” 更要命的是,树梢上的乌鸦不停地叫,像是死神即将出场的前奏。 原本就凝重的气氛,因为“乌鸦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突然“嘭”的一声枪响。 乌鸦被某人一枪打中,像断了弦的风筝落在队伍前方。 李弘贞把乌鸦尸体踹到一边:“叫叫叫...叫你妈个头!” 看他吹着枪口、痞帅痞帅的模样,秦良玉的心都要融化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臭流氓任何一种装逼的动作,在她眼里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 李弘贞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相当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犯花痴。 “喂!看路啊,看我干嘛?” 被李弘贞这么一说,秦良玉瞬时回过神来。 “没呀!我看你打鸟呀。” 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突然从树林中闪现出来,拦在押镖队伍前方三十步开外。 这是一个身长健壮的蒙面人,狰狞的眼神透露着凶残与贪婪。 秦良玉一声令下,外围的押镖队立刻摆出训练已久的鸳鸯阵,里面的躲到马车后面,架起火枪警惕四周、准备迎战。 就听蒙面人如此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秦良玉策马上前:“阁下难道没长眼睛吗?这么多把火枪,你也敢来拦路抢劫。” 蒙面人轻蔑一笑:“尔等可别以为,火枪是什么稀罕货?老子非但买得起,数量还比你们多。” 说完,抬手一扬。 周围瞬间草木蹿动,不多时就见四面八方的蒙面人,人手一把火枪对准了押镖队伍。 秦良玉环顾一圈下来,暗道不妙! 对方足足有上百号人,要是对方再懂点兵法,来个三段式射击,押镖队根本挡不住。 “相公,他们并非寻常盗匪。” 李弘贞点头道:“没错!人手一把火枪,且装备齐全,定是某个势力派出来的杀手。这下不太好对付了。” 秦良玉咬牙道:“甭管来者何人,来多少我杀多少!” “按计划行动,你到阵里指挥弟兄作战,我先跟对方聊聊。” 而后秦良玉退到鸳鸯阵里躲起来,悄悄准备大面积的杀伤武器。 李弘贞袖子底下藏着燧发短铳,很头铁的走到蒙面人十步开外。 “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 “我的弟兄虽然是镖师,但他们之前都是武馆门徒,个个武艺高强。” “真的要拼起来的话,你我估计会两败俱伤,不如咱俩商量商量?” 蒙面人冷哼道:“我知道你们押运的是官银。” “我不想妄造杀孽,自己把银子乖乖交出来,然后滚吧。” 李弘贞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牛逼哄哄的说:“你他娘的!” “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子乃曹国公李文忠十世孙,忠州李弘贞是也!” “我堂堂开国功勋之后,你小子也敢来抢?” “活腻了是吧?” 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给手下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旋即问道: “阁下果真是曹国公之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先父乃重庆都转铁运使司,李邦文,生前受封忠州伯。” 蒙面人又问:“阁下祖父又是何人?” 第204章 皇室宗亲落草为寇 “李宗平。” 话落,道路两旁冲出几个蒙面人,一人一嘴询问李弘贞。 “你曾祖是谁?” “李言亮。” “高祖是谁?” “李庭州!” 此时,30个镖师和秦氏姐弟,一脸懵逼的看着一群土匪,正在给李弘贞查户口。 接下来画风突变,从查户口又变成了询问家长里短。 蒙面人甲问:“阁下春秋几何?” “今年18岁!” 蒙面人乙问:“尔目下莫非以押镖谋生?” “我弃文从商,现在是四海镖局大东家。” 蒙面人丙又问:“是否已经婚配?” “后头那位,便是我娘子!” 蒙面人丁接着问:“阁下目前家财几何?一年赚多少?膝下有无子嗣?” 李弘贞被问烦了,大声吼道:“你们有完没完啊?” “不是要抢劫吗?” “问那么多废话干啥子?” 被骂了一顿,四个蒙面人反而不恼。 和李弘贞拉开一段距离后,四个脑袋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怎么看怎么猥琐。 此举弄得李弘贞,想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愣在原地风中凌乱。 而后,由蒙面人甲走到李弘贞面前,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我等也并非想与诸位过不去。” “只是有几句话,想与李公子私下谈谈。” “若是李公子能解我等之忧,便放你们安然通过子午谷。” 李弘贞从四个人身上感受不到杀气,便果断答应:“好!那就请阁下带路。” 话落瞬间,身后传来秦良玉的声音: “不成!” 她急急忙忙跑到李弘贞跟前拉住他:“他们必定想骗你过去,以多打少将你拿下,再用你来威胁弟兄们。” “相公千万不可上当。” 李弘贞拍了拍秦良玉的手背,信心满满的说:“放心吧,就算打起来,我也有自保之力。” “可是...” “不用可是,我不会有事的。” 见他态度坚决,秦良玉咬了咬下唇,便不再拦着。 不过她还是对四个蒙面人放下狠话:“我警告你们,要是让我相公少一根头发,我秦良玉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将手中长弓拉满,射向路边一棵矮树。 离弦之箭带着呼啸声,穿透了树干,箭干还发出阵阵颤鸣,可见威力之大! 四个蒙面人见状,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没有动手,就凭这位女侠的箭术,足以秒杀他们任何一人。 少顷。 李弘贞揣着好奇心跟着四个蒙面人来到一片隐僻处。 待驻足站定,四人齐刷刷拉下面罩。 见到四个人的面容瞬间,李弘贞心底泛起一阵狐疑。 不是长得温文尔雅,就是一脸贵气,这几个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气质,都跟土匪完全不搭边。 “有何话,不妨道来吧?” 领头的蒙面人,先是向李弘贞躬身一礼。 当他直起腰时,表情比死了爹娘还难看:“实不相瞒,我乃平凉府韩王,朱朗锜。” 闻言,李弘贞万分错愕。 紧跟着,其他三个人也纷纷行礼,自报家门。 “我乃庆王府宗藩、镇国将军,朱伸瑄,封国宁夏卫。” “我乃肃王府世子朱绅尧,封国临洮府。” “我乃秦靖王之子,奉国中尉朱谊漶,封国长安县。” 李弘贞听后,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自己是李文忠的后代。 他们又是朱元璋的后代。 那岂不是超远房亲戚? “尔等皆乃堂堂皇室宗亲,为何要自甘堕落,干起这等无本买卖?” 朱朗锜叹声道:“若非到了山穷水尽,我等也不愿意打家劫舍?” 李弘贞心说不对劲啊? 后世无论历史圈,还是网络上,只要一提到明朝灭亡的原因,不是都在吐槽大明的财政是被皇室宗亲吃垮的吗? 现实中,怎么又把宗室逼得去打劫? 李弘贞冲四人抱了抱拳:“愿闻其详,若真有不得已的苦衷,李某倒不介意出手相助。” 接下来,四个人便挨个介绍起自己的过往和落草为寇的原因。 韩王朱朗锜,今年50岁,韩安王朱谟?的庶子,因嫡兄夭折,他在两岁的时候(嘉靖十七年)被册封为韩世子,十岁袭封郡王。 就藩后,经常被朝廷拖欠俸禄。年复一年的入不敷出,最后把他逼得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庆王府宗藩世子朱伸瑄,今年39岁,他连郡王都不算,头上顶着一个镇国将军的名头,在明初或许还算是货真价实的九边塞王。 但是在正德五年,安化郡王起兵谋反之后,朝廷就越来越不待见这一支宗室,俸禄能欠就欠。 现在所谓的镇国将军,不过是一个虚衔,封地上的军政大权,实际都归“宁夏卫”管辖。 说难听点,他这个宗室的俸禄,还得靠宁夏卫发放。 至于给不给...全看心情。 肃王府世子朱绅尧,今年31岁,他爹堂堂郡王,多年卧病在床,连看大夫的钱都没有。王府属官太监饿得全部跑光,不得已只能典当银册银宝。 奉国中尉朱谊漶,秦靖王朱敬镕庶子,今年21岁,万历十三年袭封爵位,到封地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把家产败光。又经常被拖欠俸禄,饿得两眼冒绿光,就跟着几位老大哥来抢劫。 听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述,李弘贞对他们感到同情又愤怒,同时对明朝的宗室有了一个颠覆性的认知。 野猪皮后裔经常造谣,什么朱元璋把大明江山当成自己家,举全国之力养他的后代子孙。 在他们身残志坚地不断宣扬中,使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明朝就是被这帮人吃垮的。 而且很多明朝的文学作品,也都是按照这个框架去写的。 但是野猪皮忘了这里面有个bug,那就是亲王所生的庶子,未必人人都可以封王。 就拿朱谊漶来说。 因为他是郡王庶出,朝廷只能给一个宗室最低品级的奉国中尉。 再看待遇:秩从六品,年俸200石禄米,配一进四合院宅子,正妻一人,朝廷册封安人,不能纳妾。所生子女,只有长子能世袭爵位,其余皆为庶人。 家里两个护卫、2个家丁、4个丫鬟,还得给这些人发工钱。 而且嘉靖朝之后,宗室待遇大幅度递减。 200担禄米,一半发米,一半发宝钞废纸,不拖欠的话,到手有80担就不错了。 又不能像那样老百姓出去赚钱,靠那点俸禄过日子,不饿死才怪。 郡王以下爵位,世袭递减 “那你们也不能昧着良心去落草为寇,在此拦路杀人抢劫!” “如果不是我自报家门,如果我不是跟你们有点亲属关系,你们是不是要痛下杀手?” 朱谊漶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们只是吓唬吓唬而已,从来没杀过人。” 李弘贞挥手怒喝:“休得狡辩!你们既然能在此埋伏,肯定是提前得知官银的消息。这批官银,正是准备运往西安府,准备赈济灾民的救命钱。” “你们连百姓的救命钱都敢来抢?” “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们还配称太祖子孙吗?” 连吼带骂一番话,说得四个朱家人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刨个洞钻进去。 心理素质最差的朱谊漶,竟当场崩溃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等也不愿沦落至此啊,实在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韩藩辅国将军朱旭?,冒险典当银册银宝,东窗事发后,被废爵除国,沦为庶人,沿街乞讨!” “还有韩藩襄陵府镇国中尉朱旭槛,假借祝寿之机,混入褒城郡王府偷盗,后来不幸被擒,礼部判罚俸三年,朱旭槛在万念俱灰之下,自缢身亡。” 朱绅尧也哭着说:“朝廷不允我等宗室从军、不允经商、不允卖艺为生,俸禄又不能及时发放,我们不想被活活饿死,除了落草为寇真的别无他法了!” 说完,一屁股跌坐在地,跟朱谊漶一起抱头痛哭。 李弘贞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世间最大的不公,莫过于被剥夺生存权。 而这群宗室甚至连自我谋生的权利都被剥夺,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碰上这种情况,多半也会套条黑丝袜去抢银行。 朱朗锜突然拉着李弘贞的手,期期艾艾的说: “贤弟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宗室的日子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今日拦路抢劫,本就无意取人性命,只是想借点钱渡过难关而已。” “而今虽沦为盗匪,但我可以用人格保证。” “我几个人手上绝对没有沾过任何一个老百姓的血。” “盗亦有道,我们只看准富商下手,读书人、道士、和尚、贫民...这些人我们一个都不抢,碰见几个乞讨为生的人,我们甚至还会慷慨解囊!” 朱伸瑄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韩王说得都是真的,贤弟莫要以为,我等真如绿林好汉那般,杀人不眨眼。” 李弘贞甩开朱朗锜的手,指着道路方向质问:“那你们手下一百多号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脸上有些可没有蒙面,且个个长得凶光毕露,匪气十足。” “说他们是良民,我可不信。”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没钱,那你们的火铳又是从哪里来的?” 朱朗锜又拉住他解释: “贤弟!贤弟误会了,他们一部分是我们府上的属官和阉人,还有护卫,另一部分是我们收编的贫苦百姓。火铳大部分都是拿来吓唬人的空膛,我们连过日子都成了难题,又怎么有钱买得起弹药?”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李弘贞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所言。 “那我要去看看。” 随后四个宗室重新蒙上面罩,领着李弘贞走出密林去验证。 见到李弘贞安然无恙出现,秦良玉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相公,你们谈得怎么样?” “稍后再跟你们说,我先对这群盗匪验明正身。” 说完,李弘贞开始对盗匪挨个检查。 一圈盘查下来,发现他们的火枪果然都是没有填充弹药的。 “姐夫这是在干嘛呀?”秦民屏不解的问。 秦良玉一脸崇拜道:“四弟,姐今日给你上一课。” “你姐夫,其实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能跟文人高谈阔论,又可以和商贾坐下来谈生意经,也能与三教九流称兄道弟。” “就算盗匪再怎么穷凶极恶,看到没有,碰上你姐夫这种人,也得乖乖跟在后面叫声大哥。” 秦民屏相当纳闷:“不对啊,姐不是向来很讨厌他吗?如今为何又对他赞誉有加?” “呆子,以前是姐不了解他,当你真正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你姐夫是个礼贤下士、不拘小节的大丈夫。” 姐弟俩话刚说完,忽见李弘贞的手伸向其中一个盗匪的胯下,狠狠摸了一把。 摸完,他还笑得一脸猥琐。 秦氏姐弟见此辣眼睛画面,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天呐!姐夫竟然有龙阳之好?” “呸呸呸...才不是,你姐夫是在检查对方有没有身藏暗器,这才叫真正做到不拘小节。” “不对啊!检查就检查,姐夫干嘛要笑得那么淫荡呢?” “哪里淫荡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咯,你姐夫一定是发现盗匪都是空枪,心中窃喜才忍不住笑出来。” 简单检查一圈下来。 李弘贞跟着四个王爷再次回到密林。 “四位有何难处,不妨道来?” 朱朗锜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随后搓着手笑嘻嘻的说: “贤弟既然如此富有,可否借点钱给咱们花花?” “要多少?” 朱朗锜伸出四根手指:“四万两白银!我们一人一万。” 李弘贞脸色瞬黑,当场拂袖而去:“咱们还是出去干一架吧。” 四个人连忙追上去将他拦住:“诶诶...贤弟别啊!两万!两万就好了。” “你们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那贤弟自己说吧,能借给我们多少?” “我现在身上只有几百两,最多能借你们400两。” 四人闻言顿时一脸囧色。 “一人一百两,都不够拿来还赌债。” “是啊!人情往来、婚丧嫁娶,府上柴米油盐样样都要钱,区区100两这哪里够哇?” “贤弟,不如从官银中,先挪用几千两,借给我们。回头您再想办法补上。” “.....” 李弘贞的脸阴沉到能滴出水来,实在忍不住了,便一声暴喝打断他们。 “闭嘴!” “就100两,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要不是看在咱们朱李两家祖上有点渊源,老子才不会搭理你们。” “行行行...就一百两,贤弟请息怒!” 李弘贞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贤弟不妨道来?” “你们不是在此啸聚山林吗?想必各个山头的绿林好汉,都会卖你们一个面子。如果你们能护送我的车队,安然穿过子午谷,那我这400两银子,就直接送给诸位。” 闻言,四人顿时欣喜若狂,当即拍着胸口保证:“包在我身上,我们这伙盗匪放到整个秦岭,不敢称第一,也敢称第二。” “那成,且随我去外头拿银子。” 见到李弘贞再次出现,秦良玉上前嘘寒问暖: “相公,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吃亏?” 李弘贞心中不禁苦笑。 自从上次给她治好了痛经后,这女人对自己的爱意,就越来越明显了。 “我没有事,告诉弟兄们,我花钱雇这群土匪,让咱们安然通过子午谷。” 说完,从马背上的行囊中,清点了400两银子,最后把整个钱袋交给朱家四人。 众镖师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明真相的他们都在暗地里表示,大东家这钱花得不值。 妈的!土匪有什么可怕的,不服咱们干一场。 当然,秦良玉会跟他们解释,大东家这种自掏腰包买平安的做法,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弟兄们出现伤亡。 是以,众镖师对大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子午谷全长600余里,峡谷弯弯绕绕、道路崎岖,就算押镖队伍都驾驶马车,还是得走好几天。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是无可避免的。 某天夜里。 押镖队伍33个人,一起围坐篝火,嚼着干粮、吃着山里打来的野味,听秦民屏说书。 没办法,古代的娱乐项目也就这些了。 “话说啊,蜀汉大将魏延,向诸葛亮献上子午谷奇谋,以五千奇兵暗度陈仓,继而突袭长安,必能一举灭魏。” “可偏偏诸葛亮就是不采纳此计谋,你们说说,到底是为啥?” 话落,众镖师你一人我一嘴,开始讨论起来。 有人说诸葛亮因为嫉贤傲士,故意不采纳,从而错过北伐的大好机会。 也有人说,子午谷奇谋根本行不通,诸葛亮心里门清着呢,才不是因为担心魏延抢了功劳。 秦良玉不屑于参与这种没意义的讨论,托着下巴专心看李弘贞拉二胡。 给秦民屏讲到诸葛亮病死五丈原的情节时,赋予一段悲情配乐。 这时,老朱家四人蹑手蹑脚的来到营地。 “贤弟,我们有点私事,想与你商量一二,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李弘贞放下二胡,回道:“当然可以。” 起身正要跟着他们走,秦良玉立马跟了上来。 “相公,我想跟着保护你。” 朱家四人对视一眼,又有点为难的看向李弘贞。 李弘贞明白他们不想暴露身份,便说道:“四位放心,我娘子是个习武之人,并不是爱嚼舌根的寻常妇人。” “对啊!我们夫妻一体,相公不让我说的,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听他们夫妻如此表态,朱家四人这才愿意让秦良玉跟着。 朱伸瑄打趣道:“贤弟啊,你这个媳妇娶得真不错,能文能武,又把你当成心头肉,可羡慕死我啦!你们说,对吧?” “对啊对啊!哪像我家里那个败家娘们,成天就知道花钱。” 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弄得夫妻俩无比尴尬。 “咳咳...” “过奖了,贱内深谙妇道,以夫为尊,这只是她的分内之事。” 到了说话的地方。 朱朗锜又是那副伸手要钱的嘴脸,搓着手笑嘻嘻道: “贤弟啊,我们几个商量了一番,觉得这样也不是长远之计。” “倘若这手上100两银子花完,我们还是要去干老本行。” “除非贤弟后面还肯借钱给我们...” 李弘贞冷声道:“听你言下之意,貌似我再不借钱给你们,下次还要拦路打劫我?” “啊不不不不...贤弟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我是说,希望贤弟后面还能借钱助我们几个渡过难关,不然我们被逼无奈,最后还是得去当强盗,万一被抓住,下场就是个死。” “贤弟,我们是真的不想死啊。” “那你们不去找朝廷要俸禄,反而向我伸手要钱,岂有此理!” 秦良玉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们难道之前认识?” 李弘贞直截了当的说:“他们就是分封在关中的皇室宗亲。” 秦良玉极为诧异:“什么?宗室竟然落草为寇?相公,我们不可与贼寇同流合污,不如现在将他们拿下,直接扭送官府。” 闻言,四个王爷差点下跪了:“李夫人饶了我们吧!” 李弘贞拉住了秦良玉:“他们也是有苦衷的,你不妨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等朱家四人述说完来龙去脉。 秦良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既然被逼得走投无路,那你们还不如自废爵位,成为庶人各自谋生。” “靠朝廷养着你们,迟早会饿死!” 朱家四人一人一嘴说道:“我们倒是想成为庶人,可我们一不会种田,二不会做买卖,出去也是当叫花子。那样的话,可就让列祖列宗的脸面丢尽了。” “是啊是啊!我们学问不如读书人好,早年又没钱学琴棋书画,也干不了苦力,要是没了宗室的身份,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秦良玉大翻白眼,索性背过身去,不想再搭理这群王爷。 四人的遭遇,让李弘贞不由得想起丑国一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一个人在监狱里待久了,根本无法适应外面的社会。 对不能从事士农工商的朱家宗室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第205章 差一点点就接吻了 李弘贞觉得秦良玉刚才说的让宗室自废爵位,独自谋生的法子,似乎很不错。 不会可以学,实在学不会,就饿他个两三天,就不信这群王爷还学不会。 历史上那位创造“十二平均律”的天才王爷朱载堉,还不是照样辞让爵位,独自钻研学问吗? 思及此,李弘贞便对朱家四人说: “如果诸位愿意放弃宗亲身份,自贬为庶人,我答应会收留你们,并给你们一口饭吃。” 闻言,朱家四人立刻交头接耳商量起来。 片刻后,才如此答复李弘贞: “我们早受够吃了上顿没下顿、领个俸禄还要看人脸色的鸟日子。” “我们愿意自贬庶人,跟着贤弟一起混。” 李弘贞接下来却说: “那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 “我可不会养闲人,不会因为你们是天潢贵胄,而奉若上宾。” “更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远房亲戚,而特殊照顾。” ”我目下正在重振家业,所涉行业甚广,所需人手也要更多。” “到了我手下干活,就得忘记你们原来的出身。” 朱家四人听后一脸菜色。 “贤弟,你不会让我这样一个堂堂皇室宗亲,去挑大粪吧?” “对啊!苦力活我可不会干,太丢人了!” 李弘贞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我祖上同样也是皇亲国戚,我以前同样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家道中落之后,甚至曾经一度靠吃麦麸过日子,还挑过扁担沿街叫卖。” “吃了这么多苦头,我都撑过来了。” “你们又没有缺胳膊少腿,怎么就不行?” 四个王爷一阵犹豫过后,向李弘贞行礼道: “自辞爵位一事,干系甚大。贤弟且容我等回去商量之后,再做答复。” 李弘贞回礼道:“那成,届时商量有果,便书信往来。” 说完,他们四人垂头丧气的走了。 李弘贞正想回营地。 秦良玉却拉住了他:“相公,不跟我单独说说这件事吗?” 李弘贞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说事是假,二人世界才是真的吧? “前因后果你不是知道了吗?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想问问,倘若他们真的来投奔你,又该如何安顿他们?” 李弘贞觉得也有必要跟她提前说说镖局以后的发展,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也罢,坐下来说吧。” “倘若他们果真来投奔,我就将他们全部塞到四海镖局干活。” “你也看到了,他们多少会点拳脚功夫,还懂点兵法,当镖师最适合不过。” “那他们养尊处优惯了,相公又如何保证他们肯心甘情愿干活?” “他们如果想偷懒,我就不给饭吃,就这么简单!” 秦良玉竖起大拇指:“还是我相公厉害呀!” 李弘贞笑了笑:“小姐姐谬赞!另外,我之所以将他们安排在镖局,还有另一种长远的打算。” “你想啊,等四海镖局打响名声后,要做大做强,就必须向其他州府扩张,设立分支。” “规模大了,人手也多了,到时无可避免会形成派系。” “我不希望所有镖师,都是张世裕的弟子。” “为防止他日后坐大,反客为主。” “在镖局没壮大之前,我要建立自己的嫡系。” “而这个嫡系,既要与我有点血脉渊源,还要有点来头,如此方能压张氏一头。” 秦良玉赞同道: “利不均则伐。” “义不通则隙。” “莫说朝堂,连小小书院,学子之间也会党同伐异。” “想不到,相公还略通制衡之道!” 李弘贞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不是老贬损我吗?最近怎么老夸我?怪不习惯的。” 还用问吗? 老娘稀罕你呀。 秦良玉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自从跟着我读书之后,脑子变灵光了,谈吐也斯文了,证明我这个老师,还是很称职的,不是吗?” 李弘贞被她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好家伙!夸我的时候,还要把自己捎上,就没见过你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秦良玉叉着腰说道:“我那是贴金吗?我这是在告诫你,我是个很契合你脾性的好老师,以后可千万别去聘请别的教书先生,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言下之意,不要离开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李弘贞并非钢铁直男,怎会听不懂? 女追男隔层纱。 被秦良玉这样一个大姑娘追求,他不心动吗?不会心动吗? 早在白灵山庄那会,就被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高级脸,还有树下舞剑的翩翩倩影,给迷得神魂颠倒。 与她日常的互怼中,更是体验了一把欢喜冤家的相爱相杀。 又在她拙手笨脚的挑逗勾引下,渐渐迷失了自我。 再到目睹她从一个不施粉黛的男人婆,变成一个会主动涂脂抹粉、主动穿裙子的女孩子。 李弘贞坚守已久的道心,再也绷不住了。 这是多么纯真的爱,才会为了一个男人,使她丧失原来的本性,而做出改变。 若不给她一点回应,那还是人吗? 就在秦良玉表情迷惑,看着他发呆的时候。 突然感觉左手被一双尺寸更大的手牵住。 垂头一看,那不就是身边人的手吗? 突如其来的牵手,弄得秦良玉心里小鹿乱撞。 “你...你你你...你干嘛呀?” 李弘贞扣紧她的指关节,与她掌心贴着掌心。 明明是趁机揩油,可他还是找借口说: “女子来葵水时,手脚千万不能受凉,山间寒风又这么冷,我是怕你落下病根。” 秦良玉的心都要融化了,这么会给自己下台阶的男人,谁能不爱呀? 是以,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几分,与他牢牢十指紧扣。 “你...你真好!” 月光照耀下,她低垂着眼眸,皓齿咬着下唇,紧张的模样显得十分娇羞可爱。 李弘贞喜欢得不得了,就把她的手揣进温暖的衣兜里。 秦良玉被他更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想缩回来,又被他死死拽住。 就听那男人柔声说:“放我怀里吧,给你捂热。” 秦良玉抿紧嘴唇,狠狠点了点头。 李弘贞好笑道:“这就乖嘛!” 说完,还撸了撸她的后脑勺,表示奖励。 过了一会,从紧张情绪中缓过来的秦良玉,终于鼓起勇气慢慢抬起头,凝视着他。 他也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如果有照相机的话,就能在秦岭的山间上,留下一张男女正在深情凝视的照片。 不知过了多久,秦良玉率先发动了攻势。 原本抿紧的朱唇,微微张开,露出若隐若现的牙齿。 原本呆滞的眼神,也变得秋波盈盈起来。 这不就是要接吻的前奏吗? 李弘贞蠕了蠕喉结,把手悄悄伸向她的后背,贴住! 两张脸正要贴在一起时,忽闻远方传来一声呼唤。 “姐!姐夫!” “你们在哪?” 两人像是被捉奸在床,吓得瞬间弹开。 秦良玉拍了拍屁股,着急忙慌地朝秦民屏的方向而去。 李弘贞靠在树上,闻着手心处残留的余香。 当秦民屏举着火把,与两人碰面时,就来了这么一句: “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就像姐夫常说的那句话,欠了你几百万。” 秦良玉压下怒火,转头冲李弘贞吩咐道:“相公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要跟四弟说。” 李弘贞秒懂,心底默默心疼小舅子三秒钟。 “好!” 他走后。 秦良玉一拳就轰在弟弟的肚子上,让他瞬间成了虾米。 “哎呀姐干嘛打我?” 秦良玉拎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猜对了,刚才又被四个土匪借走了几百两!” 秦民屏要哭了:“那姐去打他们呀?干嘛拿我出气?” “因为你跟其中一个土匪长得很像,所以你该打!” “四弟乖,让姐打几下就好啦!不然姐会憋出病来的。” “啊啊啊...姐不要啊!” 下一刻,火把和鞋子同时飞向半空。 惨叫声夹杂拳头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在山间延绵不绝的回荡着。 少顷。 秦民屏捂着脸,惨兮兮地钻进李弘贞的帐篷。 “姐夫,我姐又打我了。” 李弘贞强憋着笑意,明知故问:“为什么打你呀?” 秦民屏指着姐姐的方向,说:“她说你拿了她的钱,借给四个土匪。又因为其中一个土匪,跟我长得像,就打我。” 李弘贞再也忍不住了,当场笑出猪叫声:“哈哈哈哈哈...” “姐夫怎如此不讲义气,我都被打得这么惨,你怎么还笑?” “对不住!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噗呲——” “哈哈哈哈哈...” 秦民屏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们成年人太可恶了,都欺负我年龄小!” 李弘贞挪过去坐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小舅子息怒,我借钱给土匪,也是为了兄弟们的安全,让你受罪实在过意不去。” “你也别生你姐的气,你姐最近来葵水,有点发神经。你身为男子汉,这个时候就应该让着她,懂吗?” “我才不干,回去后我一定会找爹娘告状。” “好啦好啦!我再给你讲讲,第四次术师大战,斑爷一个人如何单挑术师大军?” ........................... 五天后。 押镖队伍安然无恙走出子午谷,来到了关中地界。 朱家四位王爷完成护送任务,便命部下带着强盗返回山寨。 他们自己跟李弘贞道别后,便偷偷摸摸的回到各自的封地。 李弘贞站在山腰上,俯瞰整个关中平原,心中百感交集。 这片土地,曾经孕育了强大的秦帝国、也造就文明璀璨的汉唐盛世。 而现在却因为政治中心远离,呈现出一副荒凉之色。 穿过上林苑时。 又被巍峨壮阔的骊山皇陵震撼到了。 李弘贞万万没想到,朝廷会专门派一支军队,驻扎在这里看守秦始皇陵。 难道是为了防止流民把秦始皇陵挖了? 派人去打听之后,果然不出所料。 在骊山附近,朝廷本来就专门安排了守陵人。 但是去年陕西受灾之后,骊山附近开始出现盗洞。 盗墓事件曝光后,陕西巡抚一声令下,调来上千明军到此驻守。 李弘贞心底给这位巡抚默默点个赞,干得好。 饿急眼的流氓,可不会管政哥是不是千古一帝。 谁让他在历史上是个出了名的暴君,不先挖你,挖谁? 李弘贞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兵马俑应该就埋在脚下吧? 假如能得到官府批准的情况下,对其保护性的挖掘,或许能引起朝廷更加重视。 离开了骊山范围,快到西安府城时。 沿途的官道上遍布着衣裳破旧的流民,正在朝府城方向蹒跚而行。 他们目光空洞而无助,手中紧紧握着维持生计的行李,每一寸肌肤透露出饱经风霜的痕迹。 据说,因为河北山西那边闹瘟疫,地里的粮食又逐年欠收。 日子过不下去,只能拖家带口向南流窜,以求谋条活路。 这群流民之中,最可怜的当属那群半小的孩子,脚上挂着一条草绳,连着已经被磨烂的半只草鞋,在寒风的侵蚀下,双脚被冻得发紫。 秦良玉见了,心疼得要死。 陕西和四川仅隔一道秦岭,两地的生活水平,却是一方天堂和一方地狱。 当她翻身下马步行的时候,李弘贞就知道她想干嘛。 “娘子,此时万万不可动恻隐之心!” 秦良玉无比揪心的说道:“可是他们实在太可怜了,我想帮帮他们。” 李弘贞下马把她的钱袋子抢了过来,肃容道:“官银要紧,若是我们被流民包围,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你见不得人间疾苦,现在心里难受得很。但前提是,我们得先把官银安全送到布政司手中,到时再来施舍这些流民也不迟。” 秦良玉现在乖得很,都不跟李弘贞唱反调了。 “好吧,听相公的。” 说完,夫妻俩骑上马背接着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有流民听见“官银”的字眼。 很快一双双贪婪又狰狞的眼睛,聚焦到押镖队伍这边。 镖师们面对这些流民,心里慌得要死。 要不是畏惧他们手里有刀枪,这群流民恐怕早就上来抢银子了。 好在,这种事情因为官兵的到来,并没有发生。 一队百人规模的骑兵,从府城方向策马奔来。 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骑兵分作两翼,护卫在押镖队伍两侧。 李弘贞下马行礼:“在下四海镖局东家,李弘贞,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为首将领回道:“吾乃西安府守备,赵梦麟,奉布政司之命,前来护送诸位入城。” 李弘贞听后有些诧异,这位不就是萨尔浒之战阵亡的名单之一吗? 他跟一个叫王宣的陕西老乡,一起镇守萨尔许大营,被野猪皮偷袭,两人不幸战死。 “那就有劳赵将军护送。” 看这个小伙子谈吐文雅,年纪轻轻就当上大老板,还押运几十万两银子,从四川千里迢迢安全运送到关中。 如此有能耐的年轻人,让赵梦麟起了爱才之心。 一路上就和李弘贞攀谈起来。 结果一聊得知,这个小伙子还是开国名将的后代。 赵梦麟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客气了。 “哈哈哈...老弟啊,我看你和我挺对脾气,不如明年来榆林卫所报道吧。” “有我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欺负。” “多谢赵大哥好意,小弟是个比较顾家的人,还不想离家那么远。” 秦民屏看他们聊得挺好,羡慕死了。 “我如果也是名将后代,该多好哇。走到哪都能受人尊敬。” “啪——” 秦良玉一掌扇在他头上:“有啥好羡慕的!那是你姐夫会做人,和谁都能聊得来。你姐将来要是成了名将,不比名将后代香吗?” “关键你现在啥也不是?” “好小子!还敢跟我犟嘴,找打是吧?” 不多时,队伍来到西安府城。 高大巍峨的城墙,彰显往日长安的雄伟气魄。 明初太祖曾经有意将西安作为国都,所以城墙修得又宽又高,在后世甚至都被当成步行街。 穿过城门后,城内与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城外现在是流民遍地走,无处可安家。 城内是楼阁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星罗棋布,处处都在昭示着这座千年古都的繁华与活力。 押镖队伍不敢怠慢,紧紧跟着赵梦麟的骑兵队前往布政司衙门交接。 半路上,遇到张世裕的队伍。 询问过后得知,他们这一队也安然无恙穿过秦岭。 张世裕很鸡贼,进入秦岭后,立刻把空箱子打开。 土匪犯不着为了抢几个空箱子跟他们拼命,丢下一句下次一定抢你,骂骂咧咧走了。 到了巡抚衙门,大伙把箱子一起抬进去。 按镖局的规矩,不管是什么镖,都会当着“收货方”的面开箱验货。 免得签收了之后,又要找镖局逼逼赖赖。 所以镖局的人,还要在这里干瞪眼看着官吏数完银子,才能走。 李弘贞上完厕所刚回来,殊不知却被秦良玉告知: “相公,巡抚大人,找你有事!” 啥?巡抚,放到现代不是一省之长吗? 李弘贞十分错愕:“人在哪?” 秦良玉指向一群穿红袍的官员:“在那呢,那个穿红袍的。” “那么多穿红袍的,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笨死啦!看胸口的补子,绣着锦鸡的,就是二品大员。” “哦哦...我知道啦。” 说完,李弘贞昂起头颅、迈着四方步,朝一群朝廷命官走去。 巡抚算个屁,老子前世连国家元首都嘎过。 按照他的理解,一把手应该是个国字脸、大肚腩的家伙。 还没走到跟前,李弘贞远远就锁定一个符合形象的目标,再看胸前补子绣着一只鸡,错不了,就他了。 “草民李弘贞,四海镖局东家,参见巡抚大人!” 受礼之人脸色非常难看,轻咳两声道: “咳咳...” “本官并非巡抚,而是布政司副使。” 李弘贞直起腰时,就见周围一群红蓝袍的官老爷,向自己投来鄙夷的眼神,像极了在围观一个土老帽。 尴尬从头蔓延到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嘿嘿,草民是个乡野村夫,诸位大人勿怪。” 话落,耳边传来一声叫唤:“镖局东家,本官找你有事,且到跟前来。” 李弘贞打眼望去,就见一个矮个子、身材偏瘦、长得一脸穷酸样的家伙,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官员。 他连忙挪到此人跟前,躬身行礼:“草民李弘贞,参见巡抚大人,方才一时眼拙,还请大人海涵。” 这个陕西巡抚叫李楠,万历五年进士,山西人,曾任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听说你率领30余人,押送40万两银子,这一路走来毫发无伤。” “本官觉得颇为稀奇,你又是怎么安然无恙通过盗匪盘踞的秦岭?” 迎着巡抚大人智慧的目光,李弘贞顿感压力好大。 朱家那四个土匪,该不会被他抓起来了吧? 然后他们扛不住酷刑,把自己勾结盗匪的事给供了出来? 李弘贞的大脑一阵高速运转,如此答道:“好叫大人得知,草民创立镖局之前,早就知道会遭遇绿林好汉的热情招待。” “所以早早便给秦岭各路好汉送去了厚礼,望求弟兄们路过的时候,能手下留情。” 话落,周围的官员忍不住噗呲一笑。 “哈哈...这小子真识趣。” 李楠问道:“那你又要打点绿林好汉,又要养活镖局的兄弟,你这趟镖有得赚吗?” “禀大人,草民初创业,断然是不能盈利,前期亏钱无所谓,主要是想打响镖局名声。” 李楠颔首道:“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解,本官便放心让你再跑一趟。” 李弘贞诧异:“不知大人让草民再跑一趟,是何意?” 这时,李楠身边的官员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说是关中最近因为流民和旱灾问题,导致本地粮商坐地起价,米价比四川贵了将近一倍。 巡抚大人精打细算,为了抑制粮价、打击奸商,就打算从四川进购赈灾粮食。 第206章 终于亲亲了 李弘贞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看着巡抚大人那张带着一点点狡黠的穷酸脸,恨不得当场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妈的!你个狗官,专门盘剥我们资本家,来赈济灾民,从而成就你的“青史留名”对吧? 李老板为何这么生气? 因为这个狗官的手段简直太无耻了。 他让李弘贞先出钱在蜀地收购30万担粮食,然后由镖局在过年之前押运到关中,到时候再结算运费和购粮的钱。 按照四川现在的粮价,一两银子能买2担粮。 也就是说,李弘贞要先垫付15万两银子,还要垫付运费。 更无耻的是,巡抚大人不先给钱就算了,还不派一兵一卒帮忙护送。 李弘贞十分清楚当官的是什么尿性,自己一介小民跟他们打交道,永远只有吃亏的份。 等到了结算货款的时候,估计还会以各种理由拖延克扣。 如此空手套白狼,你们说气不气人? 看李弘贞犹豫不决,李楠便出言催促: “李老板若有难言之隐,也不妨道来?” 李弘贞小施一礼,不卑不亢道: “草民目下做的是小本买卖,初创业无盈反亏,实在担不得大人如此重托。” “况且,草民手头上也没有15万两银子,大人另请高明吧!” 说完,便拂袖离去。 他刚转身,后头就有一个官员厉声喝道:“大胆刁民!” “竟敢公然违抗官命!” “给你派这趟差事,乃是巡抚大人给你莫大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休得不识好歹。” 李弘贞驻足转身,扬起高傲的头颅瞪着开口之人: “草民已然道明苦衷,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 李楠瞥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官员一眼,令他缩了回去。 随后对着李弘贞和蔼可亲的说道: “李老板毋须着急回绝,有何条件和难处不妨细细道来,本官愿闻其详。” 李弘贞毫不客气道: “其一,草民手头上确实没那么多银子。” “其二,从四川到此地,来回得一个月,若是押运30万担粮食,加上收购所花掉的时间,最少得两个月。深冬严寒,草民不想让弟兄们受风雪之苦。” “其三,年关将至,盗匪为了过个好年,必然会大肆抢劫。如若不想被抢,草民就得花更大代价去跟盗匪交涉。” 李楠轻轻颔首,说了几句场面话表示理解。 而后拱手朝天,说出更无耻的话: “本官深知汝之难处,奈何目下城外百姓流离到此,凄苦至极,本官心中甚是不忍。” “只好劳烦李老板多担待一二。” “若可助百姓渡过此难关,本官必定会上奏天听,为李老板请功。” “届时镖局得陛下颁赐表功匾额,何忧名气不扬乎?” 听了这番话,李弘贞真想给他竖起两根大脚趾。 妈的!画大饼给谁吃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万历皇帝现在不管事。 人家才没那个闲心,给谁赐金字招牌。 “大人,恕草民无能为力。告辞!” “慢着!” “大人还有何事?” 画大饼不管用,李楠又开始道德绑架: “汝之家世,本官已然知晓。” “汝乃曹国公之后,怎可因一时小利,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方才进城之时,想必汝已然亲眼目睹,城外百姓是何等惨状。”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恻隐之心?” 李弘贞冷笑道:“草民虽无功名在身,却也读过一些圣贤书。” “孟子有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草民现下远没有到兼济天下的财力,独善其身也无可厚非。” “大人若是真的见不得人间疾苦,何不如打开城门,放无家可归的流民入城安顿。” 话落,那个暴脾气的官员,又出来骂人。 “无知刁民!” “汝可知,城外流民几何乎?“ “且不说,城中无处安顿。” “若令其入城,将会给城中造成严重的治安隐患。再严重些,会造成民变。” 李弘贞怼了回去:“那也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事,与我一介草民何干?” “你...你你你,气煞我也!” 这小子软硬不吃,李楠只好做出退让。 “既如此,本官也不再强人所难。” “只是四海镖局装备精良,且战力不俗,寻常盗匪不敢对你们拦路打劫。” “所以本官始终认为,这趟差事还是得落到李老板头上。” “这样吧,李老板不如就购置20万担粮,先解燃眉之急?” 李弘贞道:“草民没有10万两银子。” “那李老板能拿出多少钱?” “一万两。” 李楠忍住骂人的冲动,好声好气道: “5万两,总得有吧?” “有倒是有,但我还得留着生意周转。” 闻言,李楠马上和众官员商量起来。 无非还是这笔40万两抄家所得的赃银,该怎么精打细算。 现在整个陕西面临三大难题。 一,戍边将士的军饷已经欠好久了,再不发就要兵变了。 二,灾民如果赈济不到位,也会激起民变。 三,宗室天天来闹事,王府已经有人饿死了。 讨论来讨论去,这40万两银子根本不够花,最后也只能从李弘贞身上薅羊毛了。 “李老板,且听本官与你道明缘由。” 听他们说完三大难题,李弘贞终于有所动摇。 让他捐几万两银子去赈济灾民没问题,都是炎黄子孙,根连着根,几千年前还是同一个部落。 怕就怕在,捐出去的银子,到了灾民手里只有一口稀粥吊着命,大部分都进了这群官员的口袋。 不过照目前看来,李弘贞相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三大难题解决不好,陕西的官员轻则被摘乌纱帽,重则爆发民变、性命不保。 孰轻孰重,他们这些当官的拎得清,犯不着为了几两银子,把自己置于险地。 想通了此关键,李弘贞便决定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谈。 “既然是商量赈灾大事,总不能连杯茶也不招待吧?” 此言一出,暴脾气官员的脸被气成猪肝色。 “好小子,你也配喝巡抚衙门的茶?” “如此狂妄刁民,本官宦海二十余载,还未曾见过。” 李楠却呵呵笑道:“哈哈...李老板虽为商贾,却是个性情中人,理当如此!” “来人,沏茶!” “李老板,请吧。” 李弘贞有点嘚瑟的瞥了暴躁哥一眼,看到没有,这才叫格局。 说是商量大事,其实不过是跟官府讨价还价。 李弘贞明知按照关中目前所面临的处境,想从陕西官府手中要回钱很难很难。 倒不如捐3万两银子,博个好名声、再向朝廷要个爵位。 不出意外,又遭到暴躁哥的怒怼。 说什么朝廷规定,非军功者,不得封爵。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楠对李弘贞提出的条件采取打太极的做法,没有明确拒绝,而是口头答应,会写折子给内阁提一嘴。 至于这个爵位最终能不能落实,全看内阁心情了。 李弘贞还表示,让我捐钱赈灾可以,但是你们得先预付下一趟粮镖的运费,不然我镖局的兄弟吃啥喝啥? 双方因为运费的事,扯来扯去。 按照李楠的预估,要解决陕西的流民问题,确保治下平安渡过一年,最少得30万担粮食。 四海镖局也不可能一次性把30万担粮食搬到关中,后面还得靠镖师分批押运。 为了跟四海镖局长期合作,李楠便答应预付这笔钱。 并拿出2万两银子,交给专门负责这件事的官吏,跟随李弘贞一起去四川先收购10万担粮食。 押运粮镖不比银镖那么便捷,可以说是最消耗人力物力的镖种。 在古代,一人一畜押运200斤粮食,最快速度一天走60里路,每天就得消耗3斤米面15斤牧草。 从四川走到关中,全长1000里,需要走十六天,200斤粮食到了关中,能剩下一半就很不错了。 10万担粮食=1500万斤。 运输管理做得好的话,运到关中大概能剩下1000万斤。 而且这损失的500万斤,自然要从官粮里面扣,不然李弘贞不接这活。 这是陕西官员最肉痛的支出,可是他们又不愿把钱白白送给本地粮商,助长他们哄抬粮价。 双方商量来,又商量去,也没扯出个所以然。 李弘贞突然想到再过一年半载(西元1592年),就要发生万历三大征之一的宁夏之乱。 陕西现在本来就捉襟见肘,到时宁夏再发生战争,那就是雪上加霜。 是以。 熟知历史走向的他,抖了抖衣袍,起身向在座各位大人行过一礼,并献上一条良策。 他说:诸位大人,与其把40万两银子,用来解决当下三大难题。 不如先苦一苦皇室宗亲,把他们的俸禄先拿来以工代赈、修桥铺路、建设驿站。 只要把秦岭的道路修顺畅了,四川的物资才能更快运到关中。 一来解决流民的问题。 二来押运物资也能大大节省成本,对官府和镖局都有好处。 三来秦岭的道路上,沿途有官府驿站坐镇,盗匪也会收敛一点。 四来如果将来和蒙古鞑子发生战争,陕西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另外,巡抚大人如果能采纳草民的良策,草民还愿意再捐2万两帮忙修路。 他刚说完,立刻就获得在场官员一致赞同。 最后巡抚大人率众官员,客客气气的把李弘贞送出门。 看着李弘贞离去的背影,李楠捋着胡须,相当惋惜的说道: “想不到,此人区区一介商贾,竟有如此独到见解。” “可惜了,他若能考科举入仕,将来必成大器,本官也要重点提拔他!” 秦良玉和镖局众人,见到众官员把李弘贞送出门,感到相当诧异。 张世裕不禁好奇一问:“大东家,刚才你们还是剑拔弩张,官老爷为何又对你以礼相待?” 李弘贞道:“我捐了4万两银子,能不给个好脸色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这也太欺负人了!” “4万两真金白银啊,咱们得押多少趟镖,才能赚回来。” “大东家,他们是不是以权压人,逼着你把钱交出来。” 李弘贞把修路的好处,都跟他们说了,众镖师方才释然。 张世裕却提出不一样的看法:“我觉得这是一件长远的好事。” “刚才你们也听到那位穿蓝袍的官老爷说了,这是巡抚大人给大东家的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这就相当于,巡抚大人欠大东家一个人情。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倘若咱们镖局以后来关中办事,那必然是事半功倍,你们说是吧?” 李弘贞笑道:“哟豁!张镖头眼光卓越,不愧是老江湖啊。” “过奖过奖!” 而后李弘贞把答应的每人2两银子,给镖师当场发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巡抚大人给镖局众人安排了官营客栈入住,而且还吃住免费。 这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大家都在客栈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 只有秦良玉一个人闷闷不乐,平时吃饭用的盆,今日却换成了小碗。 饭后,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不出意外的话,秦民屏这个电灯泡,又死过来跟李弘贞挤同个屋。 他这种状似无意的举动,明眼人懂的都懂,不就是秦葵派他来监视的吗? 只要有他在,正在暧昧阶段的夫妻俩,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享受二人世界。 为了弥补那天晚上接吻未遂的遗憾,李弘贞等小舅子睡了之后,才鬼鬼祟祟来到秦良玉的房间。 “咚咚...” “谁呀?” “娘子,是我。” 话落,里头传出秦良玉略带惊喜的声音。 “相公,我正沐浴呢,你等一会。” 闻言,李弘贞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 正在洗香香,难道是准备迎接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多时,门开。 李弘贞的眼睛都瞪直了。 就见秦良玉身披单薄的丝绸睡袍,宽大的衣裳披在身上,也遮挡不住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 一缕及腰长发,散落于胸前,盖住半边隐私部位,另一边峰头若隐若现。 目光再往下移,哎哟喂! 开衩的睡袍下摆,一条肤若凝脂的大长腿微露半截。 刚洗完澡的她,面色显得有些潮红,看向李弘贞的眼神带着七分忧郁三分柔情,显得楚楚动人。 “相公,你怎么来了?” 秦良玉先把头探出门外张望,没有发现秦民屏的身影,才把李弘贞扯进屋。 两人围着桌子落座后。 李弘贞问:“我今日看你胃口不太好,想必一定是因为城外灾民的事,闷闷不乐。” “是呀!我爹从小就教导我,要时刻牢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天下人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又如何能安心独自享乐。” 听了这段话,李弘贞备受触动。 喃喃重复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在后世,甭说女人了,连男人都没几个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眼里除了钱,谁还会在乎天下人死活。 也不知道秦葵,给女儿灌输了多少士大夫精神,才能让她把这句话当成处世信念。 李弘贞一脸崇拜地看着秦良玉,说道:“以前我只把你当成一个脾气暴躁、难以相处的人,可今日听你一席话,方知娘子胸有凌云志...” “哎!世间多少倾城色,不过风尘庸俗粉。” “如娘子这等女中豪杰,世间难得啊!” 秦良玉顿时眼睛一亮:“哟呵!你都学会用文邹邹的话来称赞我了?” 李弘贞笑着道:“当然是小姐姐教得好呀。” “放心吧,我不会请别的教书先生,往后余生,你就是我唯一的授业良师。” 秦良玉美眸微瞪:“往后余生...你是想?” 李弘贞面带如沐春风的微笑,只是眨眨眼,没有回答。 一切告白的话,全在深情款款的眼神中。 秦良玉见状,垂头抿嘴轻轻微笑。 汉字语言最大的魅力在于,不需要把心意全部表达出口。 只要一句往后余生,再配上一个眼神暗示。 就能把郎有情妾有意,完美诠释出来。 为了让她放下心理负担,安心享受二人世界,李弘贞便接着说道: “你也不用时刻牵挂城外那些流民。” “今日我除了捐钱之外,还给巡抚大人献上良策。” “具体就是让官府招募流民修建秦岭的道路,以工代赈。” “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就有口饭吃、也有家可归了。” 闻言,秦良玉立刻转忧为喜:“真的吗?” “真的呀,不然你以为巡抚大人为何对我那么客气,而且这条良策还有另外三个好处,巴拉巴拉...” 听完,秦良玉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那真是太好了!相公真的太优秀了,太聪明了!” 被衣裳单薄、身材微胖的秦良玉抱住,是种什么体验? 看小李兄弟的模样就知道了,都快把帐篷撑破了。 高兴劲过了之后,秦良玉恍然发现,自己正搂着李弘贞的脖子,胸前两只小肥兔还紧紧贴在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离开李弘贞的怀抱,突然感觉后腰被人搂住。 小样,撩了我,还想跑。 秦良玉吓得小鹿乱撞,低着头呢喃唤道:“相...相公要干嘛呀?” 李弘贞单手搂着她的腰,把美人往自己身上靠,接着挑起她的下巴坏笑: “干嘛?你都喊我相公了,当然是做相公该做的事。” 这层暧昧不清的窗户纸,终于要戳破了吗?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秦良玉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便闭上眼睛,坦然接受。 来吧!死鬼,老娘盼这一刻,盼好久了。 李弘贞目光停留在她嘟起的朱唇上,咽了咽嗓子,最终鼓起勇气,把嘴贴了上去! 啥也不管啦! 老子已经彻底爱上这娘们。 将来她要是不愿意跟自己走,那就把她肚子搞大,直接拐走。 实在不行,就一棍子敲晕扛走。 湿润光滑的嘴唇贴上来那一瞬间,仿佛一团电流蔓延全身,让秦良玉感觉通体酥麻。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伸向他的后背,紧紧搂住。 她这么主动配合,李弘贞的胆子更肥了。 竟然伸出舌头,要去撬开她的双唇。 这个大胆的举动又把秦良玉吓了一跳,慌忙把李弘贞推开,然后背过身去瑟瑟发抖。 已经被勾起欲望的李弘贞,哪里会放过她? 从后面把她搂住,咸猪手紧跟着环住两条美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秦良玉往他胸口捶了好几下:“你干嘛呢?这样子我好害羞,好害怕...” 李弘贞擒住她的拳头,坏笑道:“小姐姐乖,不要怕,我会用温柔的吻,让你尝尝什么叫男欢女爱。” 说完,嘴唇贴在秦良玉白皙的脖子上,贪婪地吸吮着,眨眼间,便烙下一个占为己有的草莓。 接着嘴巴往上移,含住秦良玉的耳垂,用舌头不停地挑逗着她的欲望。 从未真正尝过男欢女爱的秦良玉,哪里能受得了这么凶猛的攻势? 很快就被臭流氓弄得面色潮红、心跳加速。 “相公不要啦...快放开我...我好难受!” 李弘贞贴在耳边嘲笑她:“你看看你,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如果真的不要,以你的力气,早就把我拍飞了。” 秦良玉羞恼交加的捶了下他:“哎呀!你好讨厌呀!” 然后一口咬在相公的肩头上,十指嵌进后背的皮肉里。 李弘贞吃痛之下,便决定用强吻好好惩罚怀里这只巨型宠物。 于是把秦良玉的脸揽了过来,再次堵上她的嘴。 这次她再也不抵抗了,张开小嘴让臭流氓直捣黄龙。 舌头交缠的那一刻,秦良玉感觉世间一切成了虚无,只剩下他们之间的温暖和甜蜜。 ............................. (今天下班路上特别倒霉,被外卖小哥撞飞,还滚了好几圈,虽然没骨折,但整条手臂有脱臼和浮肿的症状,本来码字的时间就不够,去医院又给耽误了好几千字,啊啊啊!作者是真的不想欠章啊!) 第207章 只要相公开心,妾怎样都成 r 第208章 我就抱着睡觉,不干别的 “什么?峨眉派?” “大人,而今该如何是好?” 当秦良玉亮出峨眉派的身份时,官府众人登时愣住了。 别看人家是个江湖门派,来头可不小。 在明朝,峨眉、少林、武当是当之无愧的中土三大门派,其中以峨眉的历史最为久远。 峨眉派的祖师爷,乃战国时期的武学宗师,司徒玄空。 当时司徒玄空就隐居峨眉山,观察猴子的动作,创立《通臂拳》和《猿公剑法》,门下弟子甚多。 南宋时期,清虚道长和白水禅师,在祖师爷的基础上,又开发出七十二剑术和三十六拳法,还有峨眉济气功,将峨眉派的武学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为巴蜀最大势力的江湖门派,门下有“五花八叶”等分支。 五花分别为:丰都青牛,通江铁佛,开县黄陵,涪陵点易,灌县青城。 八叶分别为:僧、岳、杜、赵、洪、会、字、化八大门。 其中以僧门最为显赫,总部“峨眉山”为宗门之首。 三大派也多次为朝廷出力: 少林寺曾协助明军抗击倭寇有功,得到过嘉靖皇帝的册封。 武当山道士多次入宫充当皇帝的私人顾问,与钦天监工部等衙门也有技术交流。 峨眉山曾协助官府平定西南少数民族叛乱,剿灭流寇盗匪。 这么牛逼的门派,连知府大人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又岂是一个小小七品官能得罪得起? 曾思勤经过一番思量,便拿出公文递给李弘贞。 “李老板,这是李大人要交给四川行都司的邸报。” 李弘贞很纳闷,给四川巡抚的公文,竟然拿给我一介草民看? 不过他还是揣着好奇心,接过来阅读。 看完才知道,李楠这个“老阴比”又在打如意算盘。 既然是修建连接陕西和四川的交通要道,那陕西就不可能自己出钱出力,还要拉上四川一起来承担,谁叫你四川也是受益方。 而作为捐款人和献策人的李弘贞,李楠要求他跟着曾思勤一起去面见四川巡抚。 便是希望李弘贞能当面说服四川巡抚一起出钱出力来修路。 夫妻俩一同看完公文,秦良玉有些为难的说道: “兹事体大,要不...相公还是回去吧?” 李弘贞拍拍她的手背,表示问题不大,随后向曾思勤问道: “大人,只要将我的良策原封不动向四川巡抚转述,不也是一样?” “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一介草民去和四川巡抚面谈?” 曾思勤相当无语,心说这人咋这么不开窍呢? “嗐呀!这怎么能叫一样?李大人之所以让你随我一同前去,正是想给你另加殊荣,你不妨想想,倘若四川巡抚采纳你的良策,对你的四海镖局也会多加照拂,不是吗?” 李弘贞心中冷笑,另加殊荣个屁! 真以为老子是个18岁的愣头青,会觉得大饼香? 可拉倒吧,多半是李楠预料到四川巡抚没那么好讲话,才拉上李弘贞这个提款机。 最终谈判的结果,必然是四川巡抚再给李弘贞画一张大饼,在政策上给四海镖局一些便利,忽悠他再捐点钱。 不得不说,在看脸的明朝官场,李楠凭那张穷酸脸能混到巡抚位置,果然有两把刷子呀。 李弘贞很反感被人机关算尽,便没好气道: “此事不急,等在下陪娘子参加完武林大会,回到四川再说。” 曾思勤囧着脸,都快被气哭了。 “李老板,此事耽误不得啊!” “若能早些谈妥、修路事宜也能早点动工。” “不是吗?” 李弘贞在前世所接触到的官员都一个样,爱打太极,还很会推卸责任。 你越急着求他办事,他越会端架子。 修路本来是官府应该干的事,也是官府的责任,应该是官府来求他才对。 而现在就因为自己主动捐钱,在李楠的算计下,无形之中好像成了自己的责任。 假如李弘贞这个时候去找四川巡抚申请修路,那就给他们创造偷换概念的条件,最后出了事还会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呸!凭什么? 想通了此关键,李弘贞反倒很客气的向曾思勤小施一礼: “曾大人,在下认为这么重要的事,想必李大人多半会预先派人快马加鞭,给四川巡抚送去一份邸报吧?” “如果非要等到在下去当面和四川巡抚谈修路的事,那就太儿戏了?” 闻言,曾思勤的脸色霎时僵住:“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李弘贞旁若无人的搂着秦良玉的小蛮腰,有点嘚瑟的说: “我岳父,曾是翰林院庶吉士,秦葵,现临任忠州知县。所以,李某对官府的公文邸报有所了解。” 曾思勤尴尬附和道:“原来李老板还有这层关系呀...本官方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李弘贞接着道:“既然四川巡抚再过不久,便会得知此事。他必然会仔细琢磨,修路对治下有何好处。还要预先统算修路所需的钱粮、人力物力,再做打算。” “咱们总得给四川巡抚,一点时间准备,不是吗?” “是是是...李老板说得对。就算四川巡抚不急,那赈灾粮的事,总得抓紧和本官去办吧?” “曾大人不必着急,赈灾粮的事,李某已经交代镖局兄弟,回川之后便立刻大量采购。” 未等曾思勤答复,李弘贞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李某就和曾大人明说了吧。” “蜀地不比关中那般贫瘠,沃野千里,水利完善,自古以来便是天府之国,要让四川官府拿出十万两银子来修路,根本不在话下。” “怕就怕在,四川官府上下刻意哭穷,把官府应该承担的责任,以某种名义摊到我等草民身上。” “所以这件事即便李某不去主动找官府,官府也应该主动来找李某才对。” 此言一出,曾思勤和手下十几个官吏,下巴全都差点掉地上。 天呐!能说出这种狂妄之言的人,到底是怎么成为老板的? 你让那些给官老爷当奴才的奸商,以后该怎么混,脸又该往哪放呀? 李弘贞不肯跟着回四川,弄得曾思勤等人愣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见此情形,李老板突然觉得一路上有官府的人随行,走到哪都方便,索性就对他们发出邀请: “诸位现下无事,不如就随李某一同前往少林寺,领略一番古刹风光?” 曾思勤有些拘束的说:“江湖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李弘贞又道:“这一路吃住李某全包。” “好!那本官便跟你走。” 于是,一个七品官,外加主簿小吏、护卫、衙役等十几个人,跟着夫妻俩来了一趟带薪旅游。 这一路上,除了北风吹得让人有点难受之外。 大家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谈古论今,倒是放松了心情,也释放了压力。 唯一令人不爽的是。 经常被那对狗男女强行喂狗粮。 秦李夫妇自从确定恋爱关系后,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 就连骑马赶路的时候,这对狗男女也不肯消停。 不是李弘贞朝秦良玉送飞吻,就是秦良玉向李弘贞抛媚眼。 在驿站吃饭的时候,大家仿佛在这对狗男女的眼神对视中,看到一条弧形的电流,正在滋滋作响。 曾思勤问过秦民屏之后,对秦李夫妇撒狗粮的行为相当鄙视。 妈的!都结婚快一年了,还弄得跟新婚夫妇一样肉麻,不腻吗? 从潼关到少林寺全长500里,古代的马车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行驶,最高速度一天能走400里。 所以众人在当天晚上的戍时,成功赶到河南府的洛阳城。 和官府人员同行的好处发挥了作用,在宵禁的情况下还能刷脸进城。 李老板一点也不吝啬,在洛阳城里找了家最贵的客栈让大家入住。 吃过晚饭,秦良玉给李弘贞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死鬼,你懂的。 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获得秦民屏的赞成,李弘贞也就没必要再跟秦良玉分房睡了。 找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跟曾思勤等人告别,便推开天字号的房门。 殊不知一进门,秦良玉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又穿上那件单薄的睡袍,翘着二郎腿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 看到铜镜的画面中,出现相公一副痴汉的模样。 秦良玉不禁莞尔一笑,故意改变坐姿,把修长的美腿和裸露的玉足,完美展现出来。 见到这种风情万种的画面。 李弘贞顿时气血上涌,心脏骤然狂跳。 古代的世俗礼教很森严。 女子的脚被视为隐私部位,除了自己的丈夫,是不能给其他男人随便看的。 小姐姐今晚故意不穿袜子,莫非有某种暗示? 秦良玉刚画好了眉妆,而后捻起胭脂花片,放到嘴里轻轻抿了一口。 末了,转头向李弘贞邀功:“相公,妾好看吗?” 柳眉朱唇的妆容,配上七分天真三分妩媚的微笑。 哎哟喂!李弘贞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好好好...好看死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闻言,秦良玉嫣然一笑,起身搂住相公的脖子,在脸颊留下一个红唇印。 临了,朱唇贴在相公耳边,说出这样一句话: “相公,我不想跟你假婚了,我想做你真正的妻子,好吗?” 李弘贞似听懂了弦外之音。 真正的妻子不就=papapa+生猴子吗?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老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姐姐,咱们才亲密多少天呀?这也太快了吧!” 秦良玉不悦道:“怎么?莫非你认为老娘现在不配做你的妻子?” 李弘贞赶忙解释:“不不不...我是说,这两天车马劳顿,身心俱惫,实在不适合行周公之礼。”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腰,嘿嘿笑道:“我身体不如你健壮,也从来没有长时间骑马,腰身有点遭不住哇...” 听了这番话,秦良玉立马想到《风流绝畅图》那些羞羞的画面。 越想越感到羞怒交加。 于是粉拳不停地砸在李弘贞身上: “你个臭流氓想哪去了?” “我没打算今晚就跟你那个...” “哼!我生气了,不想理你了。” 秦良玉骂完,爬到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只蛆。 李弘贞紧跟着爬上床,对着“蛆头”臭不要脸的说: “小姐姐,其实你只是想今晚和我抱着睡,不干别的,对不对?” 秦良玉突然伸出脑袋,对着李弘贞吐舌头:“略略略略略...” 魔法攻击完毕,又把头藏了起来。 此举弄得李弘贞好气又好笑。 这死女人,闹小情绪对吧?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李弘贞直接压到她身上,使其动弹不得。 然后掀掉盖住下半身的被子,逮住两只jiojio一顿输出,还十分变态的咬住脚趾头。 秦良玉的脚底板被弄得瘙痒难耐,想挣扎又被压住使不上力,实在忍不住了,便纵声狂笑。 “哈哈哈...相公不要啦!我怕痒,相公快住手...哈哈哈...” “还敢不敢?” “不敢啦不敢啦,相公放过我吧。” 嬉戏打闹过后。 李弘贞像是刚刚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获胜的大老爷们,神态悠然的靠着枕头。 此时再来跟华子,该多好哇? 秦良玉则乖乖依偎在他半敞开的胸口上,手指轻轻划动着健硕的胸肌。 不知怎滴,她突然把手往下移,抓住正在撑帐篷的支架。 李弘贞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迷惑不解的问:“今晚不是睡素的吗?” 秦良玉一脸天真无邪的回答:“是啊!只不过我有些害臊话,想和你说,又怕你听了不高兴...” 李弘贞撸了撸她的后脑勺,表示理解:“尽管说吧,我不会生你气的。” 秦良玉戳了戳坚如磐石的支柱,说道:“相公举起来了,妾知道你很想要周公之礼,对不对?” 对于这种事儿,李弘贞希望是情到深处自然浓,顺从其美的发生。 就像两人的关系那样,先互相了解,再互生好感,最后在不刻意表白的情况下成功牵手。 发展太快的话,他心里总有一种“一夜情”的不适感,没办法,谁叫他是个精神洁癖呢。 看李弘贞不说话,秦良玉便说出理由: “但是今晚...恕妾不能满足你,一来是因为车马劳顿,我也确实累了,二来是因为明日到了少林寺,师父八成会考验我的武艺,我得保持充足的精神和体力。” 说完,抬头查看李弘贞的反应,见他面无表情,也没任何回应。 秦良玉一下子慌了:“相公是不是生气了?” “相公不要这样!” “妾并非不想给你,其实妾也很想跟相公行周公之礼,此乃人伦大事,夫妻之间是一定要做的。” “如果...如果相公现在真的很想要的话,妾也不是不给。” 说完,就要帮相公宽衣解带。 胸前的衣襟被她掀开,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却被李弘贞突然阻止。 “相公...干嘛呢?” 李弘贞好笑的说:“你说得对,今晚确实不宜行周公之礼。而且我觉得,咱们第一次鱼水之欢,要在客栈这种地方做的话,实在过于寒酸,怎么也得弄点仪式。” “不如这样吧,等咱们回到四川,再寻个好地方做那种羞羞的事。” 秦良玉有些期待的问:“好地方在哪儿呀?” 李弘贞对她挑了挑眉,邪魅坏笑: “过段时间,我会去一趟白灵山庄,要跟周家管事洽谈生意上的事。” “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谈好的,我还要花几天的时间,和他们研究技术。” “到时咱们会住在白灵山庄,还是选上次那间客房。” “既然是第一次和小姐姐行周公之礼,肯定要隆重一些,还要激情四射。” “嘿嘿...小姐姐,到时候咱俩脱光光一起泡温泉,你帮我搓后背,我给你搓前面。” 说着,李弘贞抱住秦良玉摇了摇:“这样好不好?” 秦良玉一想到那个色欲满满的画面,顿时间就觉得呼吸不畅、面红耳赤。 捂着脸怪叫起来:“羞死人啦...啊啊啊...我不要!” 李弘贞却笑得很淫荡:“哈哈哈...” “洗香香之后,我再把你抱上床。” “用山庄自制的合欢玉液,给你涂抹...啧啧!那种丝滑的感觉,小姐姐一定会很喜欢的。” 听着相公绘声绘色的描述,秦良玉也渐渐不再那么抵触了,反而有一点点心动。 “相公,我们为啥一定要去白灵山庄呀,在家不好吗?” 李弘贞调戏她:“怎么啦?你急着把我睡了是吧?” “才不是呢。” “你想啊,白灵山庄的床很结实,在上面动作再大,也不会吱呀吱呀的响。” “要是换成咱们家里那种四脚床,以咱俩的体型,我怕吓到仔仔。” “而且你在白灵山庄,还可以肆无忌惮的纵声大叫,不用担心会惊扰邻居。” “哦哦,我明白了,你主要是怕被我家里发现咱俩偷情,对吧?” 李弘贞大翻白眼:“在没获得你全家人认可之前,我可不想光着屁股,被你大哥二哥提刀满大街追。” 秦良玉这个脑补怪一想到那个画面,登时笑出八块腹肌。 “哈哈哈哈哈...相公,不行啦,我要被你笑死啦!鹅鹅鹅...” “我倒霉,你很开心对吧?” “对啊对啊!” “啪——” 一声巨响过后。 秦良玉可怜巴巴的揉着屁股,不再笑了。 突然想到哪里有点不对劲,于是问道:“对了,相公刚才说我会叫,我为什么要叫呀?” “ennnnnnn...” 这个问题,李弘贞实在难以启齿,总不能说这是前世看片的经验吧? “我以前半夜跑去听墙角,男女在敦伦的时候,都是这样叫的。” 陡然间,秦良玉似想到什么,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天呐!难道大嫂当时遭到鬼压床...” “你说啥呢?” 秦良玉把当初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跟李弘贞说了。 “当时大嫂叫得好吓人啊,什么郎的呀,官人的啊,奴家甚想要呀,奴家要死了呀。” 李弘贞一掌贴额,无语到极点。 更要命的是,秦良玉还在不停摇晃自己:“相公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这个女人的思维不是正常人,为免造成误会,李弘贞只好如实交代:“大嫂不是被鬼压床,而是陈怀安曾经送了我一根角先生,本来想拿去卖钱,但被仔仔不小心拿去玩,刚好我用不着那玩意,就送给大嫂了。” “角先生干嘛用的?” “寡妇用的,就像我下边这玩意...巴拉巴拉!” 秦良玉听完万分错愕:“你怎么可以当面送大嫂那种玩意?” 预感到她即将火山爆发,李弘贞赶忙补上一句:“我当时把那玩意说成是推拿棒,不然大嫂根本没脸收下。” 说完,秦良玉久久不言。 李弘贞更慌了,连忙抓住她两只肩膀使劲摇晃:“娘子,你要相信我呀。成亲到现在,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突然,秦良玉咧嘴一笑:“哈哈...我逗你玩的,瞧把你急成啥样?” 李弘贞怒不可遏,张牙舞爪要去抓小肥兔。 夫妻俩在你掐我一下,我抓你一把的打闹中,慢慢的,躺到一块去了。 第一次跟男人睡觉,秦良玉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后面有根帐篷杆一直顶在自己身上。 “相公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那个吧...” 李弘贞为了安抚她,就用上那句经典语录:“放心,我就抱着你睡觉,保证不会干别的。” “好,那块睡吧。” 如李弘贞预想中的那样,抱着身材微胖的小姐姐睡觉,既能暖床也能当玩具,简直不要太爽。 次日一早。 闻鸡起舞是秦良玉一直以来的习惯。 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枕到李弘贞的胸口上。 而自己的手,还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昨晚相公一直在哄自己先睡。 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就不打算叫醒他了。 第209章 武林大会(一) 秦良玉托着下巴,细细端详相公的侧脸。 嘴唇偏厚、鼻梁挺直、和李家大哥一样,有着一对剑眉星目。 虽然长相不如英俊美男,但是很耐看。 第一眼会让人觉得这是个稳重的邻家大男孩,第二眼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长相平平也能瞧出花来,也就只有“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秦良玉越看越喜欢,心中色欲骤然萌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是以,又握住帐篷杆,玩了起来。 结果这一玩,根本停不下来。 为了和相公更亲密接触,也为了探索生物学的奥秘。 她就和小李兄弟来了一次零距离握手。 哇塞!好哇塞的烫手山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把脑袋枕到相公的肚子上,慢慢掀掉被子,准备探索新世界。 再次跟小李兄弟见面时,秦良玉觉得他好丑,不过冬天可以暖手。 暖得正起劲的时候。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呻吟。 秦良玉登时吓坏了,赶紧假装打呼噜睡觉。 就听相公的声音在后面颤颤巍巍的响起:“别停,继续...” 秦良玉知道装不下去了,啊啊啊怪叫几声,羞愧难当的躲进被窝。 “呜呜呜...” “相公,我手脚冰冷,就暖暖手而已,我没想干别的。” 李弘贞钻进被窝,笑她:“好玩吗?” “不好玩,长得奇形怪状,丑死了,上次没看清楚,我就好奇看看而已。” “那好,以后不给你玩了。” 闻言,秦良玉顿时就不乐意了。 扑到李弘贞身上啃啊咬啊,还臭不要脸的说: “哎哟喂!昨晚是谁抱着老娘胸前四两肉,玩了一夜来的。老娘玩你几下怎么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玩意,我呸!” 这女人彪悍劲一上来,李弘贞仿佛找回那段相爱相杀的时光,还蛮怀念的。 “好好好,那娘子接着玩,只要娘子开心,为夫怎样都成。” 说着,主动把玩具亮了出来。 秦良玉以为他是真的在哄自己开心,就傻傻的按吩咐照做。 殊不知,最后却被溅了一脸。 李弘贞暗道不妙,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 看到他卷起衣服准备跑路,秦良玉这才意识到被摆了一道。 奈何还是慢了半拍,李弘贞已经跑出房门。 她衣裳单薄不敢追出去,只好挨着门框破口大骂。 “臭流氓,快给老娘回来!” “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就不跟你好了。” 眼看隔壁有人打开房门,准备出来查探情况。 秦良玉连忙关上门,抹掉鼻子底下残留的鼻涕。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当初话本子上的鼻涕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臭流氓能当那么久的和尚,原来是自己玩自己呀!” “咦咦咦...太恶心了!” “啊不对,食色者,性也。” “相公宁愿自己玩,也不去祸害别的姑娘,此举亦不失为君子气节。” ....................................... 坐标,河南嵩山,少林寺。 山门牌坊的周围,各路江湖好汉云集在此。 他们或小范围比武切磋,或凑一起高谈阔论。 更有甚者,还坐在人流量多的过道上,摆个破碗当街乞讨。 乞丐隔壁还有老道士支个算命小摊,卖狗皮膏药。 全真、华山、崆峒、昆仑、丐帮...这些历史上真实存在的门派,还有这山庄,那山谷的,各个江湖门派的旌旗,在此招展林立,热闹非凡。 环顾一圈下来,李弘贞颇为震撼,有种穿越《天龙八部》的错觉。 在后世,已经看不到这种原汁原味的江湖大场面了。 以至于他豪情上涌,当场抄诗一首:“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原本还在跟他闹别扭的秦良玉,闻言忍不住夸赞:“哟豁!相公诗才又进步了,这两句诗做得不错嘛?” 曾思勤捋着胡子细细品味,也不禁出言称赞: “好一句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抒发此时此景的豪情万丈,也道尽江湖人的恩怨情仇。” “妙!实在妙哇!” 李弘贞谦虚笑道:“曾大人过奖了,这不过是李某的即兴之作,想要把整首诗颂出来,实在是江郎才尽!” 曾思勤明白,即兴作诗大多情况下取决于灵感,不由得表示惋惜:“真是可惜了,李老板若能把整首诗做出来,即便今日你没有参加比武,也能在江湖上打响名声。” 李弘贞心说我也想啊,可是“东方不败”后面几句说了啥,也记不清了。 他们这帮人走到山门牌坊时,还没找到秦良玉所属的峨眉宗派,却先遇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乃少林寺知客,法号智能。” “敢问这位施主,莫非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 大概是曾思勤头戴官帽的缘故,智能和尚错把他当成领头人。 曾思勤作揖自报家门:“本官乃陕西布政司都事,曾思勤。此番并非前来参加比武,而是跟着这对夫妇来看个热闹。” 说完,白了秦李夫妇一眼,抱着双臂转过身去。 李弘贞主动上前询问:“在下四海镖局东家,李弘贞,这位是贱内,峨眉派弟子秦良玉。” “此番陪同吾妻前来赴会,劳烦大师指引一二,峨眉派门人现今所在何处?” 智能和尚感到一阵头大,峨眉派有十几个分支,他都忘了他们具体在哪。 便如此答复道:“贫僧现下差事繁忙,不能为施主打听宗派所在,眼下寺内客房紧缺,不如先随贫僧入寺落脚,诸位再自行打听?” 人家现在确实忙,夫妻俩一同对智能和尚行礼,表示理解。 少顷。 智能和尚把众人带到嵩山一片招待外宾的院落区。 这个秃驴很市侩,明明夫妻俩才是主角,他却先给曾思勤那群当官的安排住处。 还在里面跟曾思勤等人各种攀谈,也不出来接待夫妻俩。 夫妻俩根据发放的牌号,找到他们的住处就在隔壁。 本着少给别人添麻烦的优良美德,他们自己拎包入住。 踏进房门一看,是一间很简朴的禅房。 正准备打壶茶来解渴,智能和尚却带着一个小沙弥急匆匆的跑进来。 “施主住不得啊!” 夫妻俩很纳闷,异口同声问:“为啥住不得?” 智能和尚一本正经道:“阿弥陀佛。此乃佛门圣地,不得有男女淫秽之声,扰了此地清净。” “还请两位施主谅解。” 李弘贞真想爆粗口,后世那些方丈,哪个不是吃得肥头大耳、包养大学生,还有尼姑僧袍里面套黑丝的。 搁这装清高给谁看呢? “那大师当如何安排住处?” 智能和尚一指身边的小沙弥,对秦良玉说道:“这位女施主,还请随贫僧的弟子,前往女施主的落脚地。” 李弘贞掏出两锭银元宝,递到智能和尚面前: “我夫妇二人,深知武林大会在即,最近都在潜心禁欲,大师不必担心我夫妇会做出亵渎佛门圣地的事,我夫妇二人皆读过圣贤书,这点规矩还是懂的。这二十两银子算是李某孝敬佛祖的香火钱,还请大师能通融一二。” 智能和尚眼冒绿光盯着两锭白花花的银子,“额额额”了半天,一时竟不知作何答复。 最后在李弘贞加多一锭银子的诱惑下,双手合十,诵了声无奈的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竟然施主有如此诚心,贫僧也不好拂了施主的心意。” “不过贫僧还得告诫施主两句,夜间就寝,切勿同床。” 说完,给小沙弥递了个拿钱走人的眼神,最后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拂袖而去。 两个秃驴走后,李弘贞朝他们方向竖起中指:“自己贪财犯戒,还有脸要求别人遵守规矩。我呸!不过是一群要饭教的死秃驴!” “相公,你怎么把佛家说成是要饭教?” “本来就是,我没骂他们是土匪教,已经很给面子了。” 留意到秦良玉的脸色不太好,李弘贞意识到她师父也是佛门中人,连忙解释道: “不过咱们大明本土的佛家,还算比较好,最起码化缘的时候彬彬有礼,鲜少干出道德败坏的事儿。” “我听说过海外蛮和尚,那简直和土匪一般无二?” “蛮和尚啥样的?” “天竺暹罗那边的和尚,会成群结队拿着锅碗瓢盆,到村里挨家挨户要饭。村民本来就穷,还要养这帮不事生产的和尚,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 “这群秃驴要是看中哪家姑娘有几分姿色,就造谣污蔑人家上辈子造了孽,要跟着他们回寺庙当什么狗屁圣女,才能洗清罪孽。结果你猜怎么着?” 秦良玉反驳道:“不对不对...我听师父说过,圣女是百姓主动献给一位叫耶拉玛的菩萨,圣女是当地人用来跟菩萨沟通的媒介,受佛教徒膜拜。” 李弘贞苦笑不已:“嗐哟!我的傻白甜小姐姐,你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人人都能读书识字、人人都讲仁义礼智信的大明朝。如果你去了解蛮夷那些事,就会见识到什么叫世间险恶。” “圣女不过是要饭教用来愚弄老百姓的噱头,真正的作用其实是供僧侣泄欲的庙妓。” 闻言,秦良玉三观崩塌:“什么?佛家不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吗?怎么可以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缺德事?” “我不信,是不是你对刚才那和尚抱有成见,故意造谣的?” “我闲得蛋疼才去造谣,将来等我当了水师将军,就开着大船带你去海外现场目睹。” “也对!相公从来不爱多管闲事,庄子有曰:物无非彼,物无是非。我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便妄下定论。” 李弘贞笑得很灿烂。 有个读过圣贤书的老婆最大的好处在于,不会固守己见。 要是换成后世那些自以为是的小仙女,早就吵成面红耳赤了。 花了三十两银子的服务就是不一样。 别人吃饭都是去饭堂的,智能和尚却派小沙弥把斋饭给夫妻送来。 夫妻俩吃过斋饭,抱在一起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秦良玉提出要去拜见师父。 李弘贞听说无眉师太这个人不太好相处,便没打算跟着去。 隔壁的曾思勤和秦民屏他们,吃过饭已经出去溜达闲逛了。 眼下没人可聊天,李弘贞就在禅房外面的小院子里,耍起了咏春拳。 刚打完一套拳法,身后传来一个不太礼貌的问候声。 “阁下就是师妹的假婚丈夫?” 转过身时,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手持佩剑、年约二十来岁的尼姑,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 “敢问这位师太怎么称呼?” 尼姑剑指李弘贞,厉声喝道:“你还没回答贫尼。” 李弘贞冲她抱了抱拳:“正是在下,忠州李弘贞。” 尼姑挑眉冷笑:“哟!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比武招亲,用下作手段赢了我师妹的纨绔恶少。” 这番话让李弘贞很不爽,看在妻子同门的份上,还是以礼相待: “师太此言差矣,当初只是因为贱内体力不支,在下这才侥幸取胜...” 未等他把话说完,尼姑就出声打断:“住口!贱内也是你叫的吗?” 这死尼姑,三番五次出言不逊。 不过李弘贞还是压下怒火,语气平静下达逐客令: “师太来访若无要事,那便请回吧,在下可没闲心与你吵嘴。” 尼姑冷哼道:“此处乃我佛家清修之地,又不是你家,有何资格下逐客?” 李弘贞才懒得搭理这种神经病,背着手径直进屋。 尼姑就是专门来找茬的,哪里会放过他? “阁下既然能让师妹落败,贫尼不才,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说完,很不讲武德的发起偷袭。 “接招——” 听到身后骤然袭来的掌风,李弘贞灵活闪开,让尼姑的化门掌扑了个miss。 尼姑仍不死心,手掌化作大风车,向李弘贞发起攻击。 李弘贞摆出咏春问手,淡定从容应战。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刚开始交手,尼姑的掌法具有化万法为一法,以一法破万法的特性,招式变化莫测。 稍有不慎,就会挨大嘴巴子。 不过碰上以“出拳速度快”着称的咏春,李弘贞还是勉强扛了下来,并且在交手的过程中,慢慢摸清了尼姑的招式。 在尼姑一掌拍过来的时候,瞅准时机格挡,并送上一脚踹在她身上。 尼姑被踹得后退数步,揉了揉发疼的肚子,放出狠话。 “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接下来贫尼要动真格了,不知阁下还能不能接得住?” 说完,把手中佩剑放在石桌上,双掌横于胸前运气。 李弘贞一脸漠然的冷视着她,劝道:“你再怎么放大招,也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闻言,尼姑瞬间暴怒:“好大口气!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峨眉派上乘武功。” “看招。” “嗖”的一声。 尼姑身形如离弦之箭,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 结果... 李弘贞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说最牛逼的话,挨最狠的打。 “嘭”的一声闷响。 尼姑胸口挨了一记侧蹬,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整个人在沙地上滚了好几圈。 当她捂着胸口爬起来时,却因为呼吸不畅,差点没站稳。 李弘贞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师太,就此罢手吧。若你不是和贱内同门,刚才那一脚足以将你踹成重伤。” 本就发育不良的胸部,现在被人踢了一脚,都快成飞机场了。 尼姑出道以来,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她目眦欲裂怒视着李弘贞,同时往身上点了几处穴位,用来止痛。 紧跟着一声暴喝:“拿命来。” 拔出宝剑就要冲上去一雪前耻。 殊不知李弘贞双手插兜,亮出两把火铳,对着尼姑果断扣动扳机。 尼姑都被吓坏了,卧槽!这人比我还杀伐果断。 只听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剑刃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尼姑手中的佩剑脱手。 而后李弘贞用另一支枪指着她,冷冷道出这么一句话: “师太若执意要跟我过不去,那就休怪我废你手脚。” “你有种把火铳收起来,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李弘贞倒也痛快,把火铳收进兜里,说道:“刀剑无眼,师太还是不要动刀动枪为好,就此罢手吧。” 谁知这死尼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死磕到底。 “好!那就拳脚比拼,接招!” 李弘贞颇感无语,妈的!还来? 这年头的尼姑都这么武德充沛吗? 还别说,这尼姑发起狠来,还是相当彪悍的。 在交战中,李弘贞不小心挨了几下,中招的地方还特别痛。 被打急眼了,李弘贞直接放出大招,用巴西柔术将其控制。 然后撕下尼姑身上的衣服,揉成绳子捆住她的手脚。 为了避免她挣脱,李弘贞还弄来一条麻绳,将尼姑绑成粽子。 最后将麻绳往天花板一抛,越过横梁。 尼姑以一种面朝下、手脚朝上的屈辱姿势,被吊了起来。 “啊啊啊...混账地痞,你快放我下来。” “不然等我师妹回来,一定有你好看。” 李弘贞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尼姑。 而后仰天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 尼姑晃动着身躯,一边试图挣脱绳子,一边骂着: “死到临头了,笑什么笑?” “不止我师妹,我师父无眉师太,可是武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你若不放我下来,就等着家人给你收尸吧。” “我还有很多同门姐妹...喂喂!你别走啊,先放我下来!” 眼看李弘贞的人影消失,尼姑急得揪心抓挠,开始大声呼救: “有人吗?” “救命啊!” “救救救...痞子,你这是干嘛?” 此时,李弘贞去而复返,还提了一个马桶回来,桶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尼姑登时暗道不妙:“痞子,你想干嘛?我可警告你啊,敢把屎尿泼我身上,你就是要跟整个峨眉派为敌...” 李弘贞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十分缺德的将马桶放在尼姑正下方。 尼姑打眼瞟去,黄色的尿液上面,漂浮着几坨黑褐色的粑粑。 刺鼻的恶臭不停地钻入鼻腔,尼姑都快被气哭了。 “你你你...” “你这个畜牲,你简直不是人!” “你如此缺德,你死后一定会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弘贞掀掉她的尼姑帽,在她光溜溜的脑袋上敲了一记板栗。 “闭嘴吧你!” “再给老子咒骂,就把这根屎棍子塞你嘴里。” 看到近在咫尺的屎棍子,尼姑吓得头发都快长出来了。 “老子问你,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上门找我麻烦?” “我看你不顺眼。” 李弘贞把屎棍子挨近的几分,冷声道:“好好说话。” 在屎的逼迫下,尼姑终于屈服了。 “李公子住手,我说我说...” 李弘贞把棍子移开,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方才我听师妹说,你跟她一起来参加武林大会。” “早前我就从书信中得知,师妹比武败给了你,迫不得已才和你假婚。” “我此番上门,只是想试试你有何能耐,没别的心思。” 李弘贞看她孤身一人前来,大致判断应该是没等秦良玉把话说完,就急吼吼跑过来想教训自己。 虽然这个尼姑很讨厌,但能替秦良玉出头,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李弘贞便打算放过她。 殊不知还没把人放下来,秦良玉却回来了。 看到师姐的手脚被捆绑,给吊了起来。 秦良玉整个人都不好了:“师姐!” “相公,这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呀?” 秦良玉箭步跑过来,却因马桶的臭味,给熏得差点把午饭给吐出来。 李弘贞连忙将马桶提走。 等他回来时,尼姑已经被秦良玉放了下来。 捆住手脚的绳子刚解开,尼姑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呜呜呜...” “师妹,此人辱我太甚,你快帮我报仇!” “杀了他,快帮我杀了他。” 第210章 武林大会(二) “师妹,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尼姑一边哭,一边嚷嚷着让秦良玉给她报仇。 要是换成以前,秦良玉或许早就依照她的吩咐,把李弘贞给揍一顿。 可现在... 秦良玉瞪着李弘贞,问道:“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弘贞耸了耸肩:“娘子,这事得先问她。” “她擅闯私宅,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的。” “我总不能杵着被她打吧?” “她打不过我,就拔剑砍我。” “得亏我手里有枪,要不然娘子就要守寡了。” “嗐呀!相公,那你也不能用马桶羞辱人啊,士可杀不可辱。有话可以好好说啊。” “娘子,你先听我说,她根本不听我劝,技不如人还非得冲上来死磕。我还被她戳了几下,老疼了。最后逼得没办法,只好将她制服。” 听他们一口一个相公,一口一个娘子的,叫得十分恩爱。 尼姑越听越不对劲,抓住秦良玉的袖子,问:“师妹,你们不是假婚吗?为何以夫妻相称。” 经她这么一说,秦良玉陡然意识到两人的奸情,有曝光的危险。 因为无眉师太,压根不会帮自己保守秘密,肯定会告诉家长。 “师姐,我和他虽是假婚,但也得做戏做全套,故此约定,无论在内在外都这样称呼对方。” “既然你没和他假戏真做,就快点帮我报仇啊。” “师姐,这不太好吧?咱们还是有话好好说。” “师妹,你不是对这个痞子恨之入骨吗?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个痞子要喂我吃屎,如此丧心病狂之人,理应将其杀之后快。” 李弘贞不想让秦良玉为难,掏出火枪指着尼姑:“我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要么闭嘴、要么马上滚,要么让我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李弘贞眼中闪过杀气,当即扣动了扳机。 秦良玉还没喊出“相公不要啊”。 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子弹擦着尼姑的耳朵,带出一滴血液,在她身后的墙上留下弹孔。 尼姑捂着耳朵,再次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甩着两条滔滔泪河落荒而逃。 李弘贞吹着冒烟的枪口,啐了一声:“呸!烦人的家伙,最好别让我再看见。” 留意到秦良玉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李弘贞登时就心虚了:“娘子,你不会怪我太过分了吧?” 秦良玉却说:“本来就是她无礼在先,我怪你干嘛?” 李弘贞笑得像个傻子:“哈哈哈...我就知道,娘子是最疼我的...哎呀!娘子干嘛掐我。” “你这个缺德的臭毛病,啥时儿能改改啊。还喂人吃屎,亏你干得出来?” “不是...娘子,我就吓唬她而已。” 秦良玉忧心忡忡的说:“眼下最麻烦的是,师姐回去后,必然会将此事告知师父。我师父武功了得,且极其护短,相公,要不你现在赶紧跑吧,要是被我师父逮住,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我有双枪在手,何需惧她?”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相公听我说,我担心咱俩假戏真做的事,被我师父得知,继而告诉我爹娘,所以并没有和师父坦白。师父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下起手来必然会毫不留情。” 闻言,李弘贞相当无语。 他还以为秦良玉会把两人的关系告诉师父,原来是怕父母棒打鸳鸯。 要不然那个死尼姑,也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那我也不怕,娘子,你来参加武林大会,我就是来给你撑场面的,不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都没有人给你摇旗呐喊,多寒酸呀!” 听了这番情意满满的话,秦良玉都要感动哭了。 “相公...你真的对我太好了。” 说着,张开双手把李弘贞紧紧搂住,在他耳边呢喃道: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不过...妾不希望你受半点委屈,更不忍心让你吃半点苦头。” “相公乖,听妾的话,赶紧走吧,以后我还会参加武林大会,有的是机会。” 看秦良玉的态度如此坚决,李弘贞便决定不留下来给她添麻烦。 重重点头说道:“好,这次换我乖乖听娘子的话。” 说完,果断去收拾行李。 临走之前,夫妻俩相当默契的抱住对方,嘴对嘴狠狠亲了一把。 无眉师太来得比李弘贞想象中的还要快。 他刚走出禅房的院子,就看到那个死尼姑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几个凶巴巴的老尼姑。 看到李弘贞拔腿狂跑。 尼姑赶忙指着他的方向,大声嚷嚷着:“师父就是他!” 无眉师太冷哼一声:“无耻流氓,哪里逃?” 话落,身形犹如离弦之箭弹射起飞。 她轻功十分了得,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几个眨眼功夫,就落在李弘贞前面。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尼姑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身穿灰色袈裟、手持拂尘的老尼姑。 李弘贞不禁咽了咽嗓子,莫名感到一阵压力山大。 这位就是名声响彻江湖,与少林正道禅师、武当青松道长,并称武林三大宗师的重量级人物。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索性先战术认怂。 “在下李弘贞,拜见师太。” 当他直起腰时,无眉师太已经转过身。 无眉师太的长相,跟她的名字一毛一样,额下连根毛都没有。 据秦良玉所说,她年轻时被情所伤,才遁入空门。 为了报复渣男绿茶,就苦练峨眉绝学。 可练着练着不幸走火入魔,大病一场后眉毛全部掉光,这么多年也没再长出来。 想起此人很狗血的往事,再看看无眉师太那张可以当表情包的老脸。 恶趣味使得李弘贞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噗呲——” “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就被无眉师太敏锐捕捉到嘲讽的意味,怒气值噌噌上涨。 “小子,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妙慧、妙贤、妙智、妙善。” 四个尼姑齐声应道:“弟子在!” 无眉师太一甩拂尘,下令道:“将这个小子,给为师拿下。” 未等四个尼姑动手,李弘贞先举手投降: “诸位师太,慢着!” “先听我说。” 无眉师太挥手制止准备动手的徒弟,向前两步问道:“小子还有何话,赶紧说?” 李弘贞扭头瞟一眼刚刚追过来的秦良玉。 见她一脸忧色,便冲她眨了眨眼,表示问题不大,你相公能应付。 随后指着那个叫妙善的尼姑,愤然道:“师太好歹也是德高望重的名门宗师,怎么也得讲讲道理吧?” “我与你的弟子无冤无仇,她擅闯我的住处,并对我出言不逊。” “我以礼相待,她却仍然咄咄逼人。” “习武之人,最是讲究点到为止。” “可这位师太,丝毫不讲武德,我都好几次劝她罢手,她仍旧要置我于死地。” “在下实在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将其捆绑。” “如果师太要为门下弟子无理取闹,来向在下兴师问罪,江湖中人又该如何看待师太?”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说得无眉师太脸色有些难堪。 不过她并非什么大度之人,门下弟子受辱,等于打了她的脸,怎么也得找回场子。 “小子,纵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贫尼弟子因你遭此奇耻大辱,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妙善尼姑拱火道:“没错!我虽已削发为尼,可终究是个女儿身。被你这个痞子踢中胸口,还用污秽之物羞辱我,此事若传出去,我将斯文扫地、名节不保。” 李弘贞不屑冷笑:“咋滴?莫非想把我毒哑不成?说吧,要多少钱,我赔!” 无眉师太怒道:“小子,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今日无论如何,贫尼也要为弟子讨回公道。动手!” 话落,四个尼姑顿时一拥而上。 一打四,李弘贞一点都不怕。 叶问的咏春,配合李小龙的截拳道,即便是没有规则的格斗,泰森也得跪下来喊爸爸。 柿子挑软的先捏,李弘贞一脚先把妙善干趴下。 少了一个战斗力,跟其余三个打起来压力也没那么大。 一时间,拳拳到肉、招招快准狠,场面让观战的秦良玉看得惊心动魄,树皮都被她抠破了好几层。 此刻她感到很惊讶。 按理说,几个从小习武的同门,随便拎出一个都能吊打相公。 可相公偏偏凭借那种奇怪的拳法,愣是和三个同门打了个五五开。 一场交锋下来,三个尼姑捂着发疼的部位,退到无眉师太这边。 “这小子招式诡异,弟子无能将其拿下,还请师父亲自出手。” 闻言,李弘贞顿时就不乐意了: “喂!还能不能讲道理了?” “师太乃堂堂一派宗师,亲自出手欺负我这种小辈,不觉得害臊么?” 无眉师太状似大方的颔首道:“你说得不错。” “贫尼若出手教训你,江湖人会认为贫尼在以大欺小。” “但你是贫尼徒儿的夫君,作为师父,考验你的武艺也合情合理。” 此言一出,秦良玉想出言阻止,又担心两人的奸情曝光,心里急得团团转。 李弘贞愣在原地,心里直呼卧槽! 还以为这个老尼姑跟灭绝师太一样轴,没曾想还是逻辑怪。 她正准备动手,李弘贞连忙抬手制止:“师太慢着!” “我并非高徒之夫,按理说也跟师太毫无关系。” “少废话,贫尼也不欺负你,只要你能接住十招还能站得起来,此事就此作罢。” 说罢,无眉师太便杀了过来。 她的步法十分诡异,难以预判出招方式。 敌动,我不动。 李弘贞摆出二字钳羊马,稳固下盘,精神高度集中应战。 无眉师太上来就是一挥袈裟,迷惑李弘贞的视线。 接着一拳打在李弘贞的胸口上,令他连退数步。 这还没完,无眉师太手中拂尘再次袭来,卷住李弘贞的手臂,将他拽回来又挨了好几下攻击。 李弘贞挥拳反击,却被她轻而易举卸去力道。 紧跟着一掌拍在胸口,让李弘贞倒飞出去。 得亏他最近平衡性练得好,使出二字钳羊马定身,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一套连击打完,无眉师太一甩拂尘,显得相当得意:“阿弥陀佛!” “如今才不过三招,施主就这点能耐吗?” 李弘贞揉着还在发疼的胸口,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应敌。 这个老尼姑不愧是一派宗师,峨眉派的“指穴功”练得炉火纯青。 出拳时,会将中指凸起,对穴位有着精准打击的伤害。 但凡被打中,不仅会痛好久,那几拳还打得李弘贞丹田气海紊乱。 不过对他来说,对手越强,反而越能激发他的战斗欲望。 家里的娘子不舍得打,那就拿你这个老尼姑刷经验。 无眉师太突然眼帘微合,从对手身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就见李弘贞眼神变得十分凶狠,交叉双掌运气,最后摆出经典动作——咏春问路手。 无眉师太似瞧出什么端倪,喃喃道:“以肩肘腕促劲,行肘底劲运气调息,没想到这小子的内功,练得如此娴熟! ”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无眉师太眉头紧皱。 啊不对,她没有眉毛。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李弘贞岿然不动保持上半身动作,曲着单腿慢慢往下蹲。 最后蹲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 没错,正是叶问蹲! 秦良玉见了,激动到差点尖叫:啊啊啊...相公好帅呀! 临了,李弘贞还十分挑衅的招了招手。 死尼姑,你过来啊! 无眉师太冷哼一声:“虚张声势。” 话落,嗖的一声逼至李弘贞跟前,准备一脚把他扫飞。 结果这势大力沉的一记鞭腿,却好在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 定睛一看,原来是被李弘贞的咏春双耕手卸去力道。 还想用另一只脚踹他,也被这小子轻松化解。 这小子紧跟着发动反击,以咏春拳防御,再以扫堂腿进攻下盘。 师太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方寸大乱。 tmd,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如此刁钻,见都没见过! 李弘贞可不止刁钻,还特么歹毒。 只要对方的招式出现空档,他就专门攻击腿关节。 无眉师太不愧为一派宗师,很快就意识到这小子想废了自己的腿,使自己战力大减。 正要一脚把李弘贞蹬飞,不料这小子很顽强,竟然硬生生扛下来。 无眉师太还没来得及把腿收回来,却被李弘贞死死抱住。 接下来,无眉师太就像被鳄鱼咬住,然后进行“死亡翻滚”的倒霉两脚兽, 李弘贞几个侧翻滚,连带着把她也掀翻。 一个眨眼功夫,无眉师太就被他的十字固牢牢锁住。 任凭怎么扑腾,也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观战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秦良玉万万没想到,相公这种青铜战力,竟然能跟师父五五开? 啊不对,照目前情况,好像是师父被相公打得动弹不得。 四个尼姑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她们的师父“叱咤江湖”多年,自成名以来鲜有败绩。 如今却被痞子,弄得面色涨红、口吐白沫。 妙善认出这种武功,一旦中招,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以挣脱。 “师父,这是痞子的独门绝技,弟子当初就是被他这招锁住动弹不得,相当霸道。” 无眉师太脖子被锁,目前口不能言,只能斜眼瞪向徒弟: 你tm倒是说怎么破解啊,搁着当解说员,有工资拿吗? 妙善似读懂师父的眼神暗示,当即提剑来救。 眼角余光留意到她正在逼近,李弘贞果断放开无眉师太,几个侧翻滚撤得远远的。 妙善没有去追击,而是先把师父搀扶起来,拍打袈裟上的尘土。 无眉师太的气还没喘匀,就听李弘贞在不远处破口大骂: “明明是师太在和我单打独斗,为何还要让弟子相援?” “堂堂一派宗师,竟如此不讲武德?” 无眉师太被骂得羞愧难当,拎起正在献殷勤的徒弟,哐哐扇了两巴掌。 “逆徒,谁让你多管闲事。” 而后接过妙慧捡回来的拂尘,气急败坏冲向李弘贞。 “小子,还剩三招,你我接着打!” 现在的无眉师太情绪紊乱,求胜心切。 越是这样,李弘贞就越不怕她,只要扛住就算赢了。 就在两人交手的时候,四周早已围满了吃瓜群众。 “哎哟喂!那位不是峨眉派的无眉师太么?” “对对对...错不了的,就是她。” “她怎么跟一个小辈较劲,模样还如此狼狈?” “师太出手如此狠辣,招招对准要害,莫非这是遇到仇家了?” 无眉师太最后一招打在李弘贞身上,想把他彻底打趴下。 不料这小子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愣是扛住这一击不倒下。 无眉师太正要再次动手,却听李弘贞喊道:“十招已过。” “师太还要接着打的话,可就失了身份了?” 然而已经打急眼的无眉师太,此刻也顾不上十招的约定。 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 李弘贞突然拔出火铳,对准了她。 无眉师太被吓得跳了回去,而后气急败坏地指着李弘贞骂骂咧咧: “小子不讲武德,比武切磋,你竟然动用火铳?” 李弘贞轻蔑冷笑,向四周朗声道: “师太与在下以十招之约论输赢。” “中途师太被我擒拿动弹不得,却暗示弟子提剑解围。” “而今十招已过,师太仍不肯罢手。” “诸位英雄好汉,都来评评理。” “到底是谁不讲武德?” 话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吁吁吁...” “老尼姑,你要脸不?” 吃瓜群众的嘲讽传入耳。 无眉师太就像受到999+暴击,给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她自持身份,当然不屑于跟江湖好汉去辩解。 这种事自然由四个徒弟来做。 “休得胡说。” “是那个小子用下三滥的招数违背比武约定。” “我师父不过是为了教训他。” “此人是我师妹的夫婿,我师父出手教训他,理所当然。这是峨眉派自家的事,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有了这些无耻言论做支撑,无眉师太找回面子的底气更足了。 她一挥拂尘,念诵佛号:“阿弥陀佛!” “李施主羞辱妻家同门、冥顽不灵,冒犯师长、罪不可恕!” “贫尼身为长辈,对你施以惩戒,天经地义。” 李弘贞都被气笑了。 敢情老尼姑,这是吃定了夫妻俩不敢把假婚的事公之于众啊。 这么不要脸,李弘贞也不再顾及她是不是秦良玉的师父,直接撕破脸。 “哼!” “想教训我?” “死尼姑,你算老几?” “你再动我一下试试,老子绝对一枪崩了你这颗秃头。” 无眉师太听后怒不可遏,正要扑过去干架。 却听秦良玉喊道:“师父不要啊!” “相公的枪法百发百中。” 然而无眉师太偏不信邪,继续向李弘贞步步逼近。 “小子放下火铳,乖乖束手就擒吧。” “只要你一枪不能把我打死,死的人就是你。” 李弘贞冷笑:“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能不能一枪将你...” 毙命二字都没吐出口,直接扣动扳机。 就是不给无眉师太反应的机会。 “嘭”的一声枪响。 在场所有人都亚麻呆住了。 卧槽!大写的卧槽! 连一代宗师都敢开枪? 这人的胆子是真够肥啊! 就见枪响过后,无眉师太呆呆愣在原地。 手中拂尘只剩一支断掉的手柄,拂尘头已经飞了出去。 心爱的宝贝被毁,无眉师太被气得瞬间暴走。 从徒弟手中夺过佩剑,喊打喊杀冲过去。 “小子,受死吧!” 殊不知李弘贞很淡定的举起另一支枪。 无眉师太见状,吓得立马闪到一边去。 “师太,胜负已分。” “若不是看在贱内的份上,方才那一枪绝对让你当场毙命。” “如果师太还是想找我麻烦,下一枪,便是让你脑袋开花。” 第211章 武林大会(三) 无眉师太杵在原地和那个举枪的家伙干瞪眼,气得咬牙切齿。 心里把发明火枪的人,祖宗十八代给诅咒了个遍。 给四个徒弟递了个眼神,后者瞬间领会,人手一柄剑把李弘贞包围起来。 她们个个杀气冲天的模样,李弘贞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而秦良玉脸色阴沉的站在妙善背后。 如果师父和同门要对相公痛下杀手,她会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架在妙善的脖子上,给相公争取逃跑的机会。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智能和尚跟曾思勤等人有说有笑的从远处走来。 见到前方的道路,被吃瓜群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智能和尚上前逮住一个小沙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师叔,详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无眉师太正在教训门下弟子的夫婿。” 智能和尚喃喃道:“无眉师太的门下弟子皆是尼姑,有夫婿的莫非是...秦李夫妇!” “快快快...让人都闪开。” 挤开人群后,就见五个尼姑虎视眈眈围着李弘贞,双方剑拔弩张。 其中有个尼姑,还在嚷嚷着要把李弘贞押回师门严刑伺候。 见此情形,曾思勤就不乐意了。 赶忙来到双方中间,厉声喝道:“本官在此,命尔等都把武器放下。” 官威十足,还真的有个尼姑被他吓得把剑放下。 秦李夫妇见他出来主持公道,同时松了一口气。 无眉师太轻蔑冷笑:“此乃佛门圣地,当由佛门中人管辖,大人不去民间为百姓主持公道,却来干涉江湖人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曾思勤反驳道:“笑话!大明境内甭管何人,皆乃大明子民,本官自然有权管。” “这位大人,是执意要跟我峨眉派过不去?” 峨眉派的势力又不在陕西,曾思勤根本不怕她,亮出令牌说道: “本官奉陕西巡抚之命,要跟这位李公子协同赈灾。” “师太若要将他带走,得先问问陕西巡抚同不同意?” 闻言,无眉师太和徒弟的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 我峨眉派雄踞一方,长达千年之久,历朝历代都得客客气气的。 如今却连个地痞流氓都收拾不了,妈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智能和尚收过李弘贞的钱,当然得帮他说话。 于是来到无眉师太面前,嬉皮笑脸说着: “阿弥陀佛,来者皆是客。” “贫僧斗胆劝慰诸位,有何恩怨不如等武林大会之后再处理。” “且鄙寺有规定,禁止来客私下械斗。” “师太,你我两派皆是佛门中人,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不如听贫僧一句劝,先暂时罢手,如何?” 周围人议论纷纷,都在指责峨眉派不讲武德。 少林寺这边在当和事佬,官府又站在李弘贞这边。 眼下局势对峨眉派十分不利,再纠缠下去只会徒增笑料。 无眉师太便给李弘贞留下一句蕴含杀气的话。 “李施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完,一拂袈裟,悻悻然而去。 秦良玉想留下来查看相公的伤势,却被同门叫走。 峨眉派的人刚走,李弘贞终于撑不住了。 脚下一阵踉跄,差点没站稳,得亏有秦民屏将他搀住。 “姐夫,这是受了内伤?” 李弘贞额角冒汗,咬着牙说道:“没错!我感觉经脉受创,现在浑身老疼了。” 曾思勤吓坏了:“这这这...这莫非是受了什么严重内伤?” “李公子,你得撑住不能死啊!不然巡抚大人交代的大事,可就付诸东流啦!” 李弘贞瞪了他一眼,想开口骂人,奈何胸口痛得厉害。 智能和尚懂点医学皮毛,给他把脉过后得出结论: “曾大人不必着急,李施主虽然经脉受创,但并不足以致命。” “贫僧现在命人速去请僧医来,我等先把李施主搀回客房歇息。” 他们这帮人离开原地后,围观的江湖人肆无忌惮的讨论起来。 此时李弘贞并不知道。 他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少林寺。 一传十,十传百。 又被某个老六添油加醋。 传到最后的版本,就成了李弘贞比武招亲抱得美人归。 秦李本是一对冤家夫妻,因为日久生情最后成了鹣鲽伉俪。 无眉师太不同意这桩婚事,便派弟子妙善上门找茬,结果反被徒婿绑起来喂翔。 无眉师太气不过,来找徒婿报仇,不料李弘贞得到秦良玉的武学真传,愣是打了个五五开,还差点死在枪口下。 经此一战,李弘贞名声大噪,被江湖人戏称为师太杀手。 ........................................ 夜晚。 李弘贞经过僧医的针灸治疗之后,浑身已经不再那么痛了,正懒洋洋的躺在罗汉床上。 秦民屏蹲在熬药的炭炉边上,唉声叹气摇着扇子。 李弘贞就问他:“你叹啥呢?” “哎!姐夫,如今你和峨眉派已经结下梁子,往后你跟姐姐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咯。” “说来听听?” “姐夫,你想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姐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她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假如无眉师太给我姐姐下一道密令,要将你绑到她师父面前。我姐不愿谋害亲夫,又不能违抗师命,弄到最后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你觉得我有没有说错?” “小舅子言之有理,那以你的高见,当如何破局?” 秦民屏停下挥扇的动作,充满智慧的眼神看向姐夫,道出八个字:“假戏真做,修成正果!” 李弘贞把他说的八个字,在脑子里快速过滤一遍,瞬间秒懂。 看他皱着眉头久久不言,秦民屏有点急了。 把锅里的汤药倒入碗中,端到床前接着说道: “姐夫!” “我这个法子,可以拍着胸口说是上上策。” “你想啊,你俩与其偷偷摸摸做地下夫妻。” “不如光明正大在一起。” “如此一来,无眉师太就会顾及到这层关系,从而放弃找你麻烦。” “你也不用担心我爹娘会棒打鸳鸯。” “我爹娘当初也是在婚前就私定终身,对我姐择偶的态度,完全放任自由。” “就算我爹娘因为之前对你抱有成见,要反对你们的婚事,我也会站在姐夫这边,帮你说好话。” 他说得慷慨激昂,无比认真。 李弘贞看得满心欢喜,无比欣慰。 没想到小舅子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如果不是受了内伤,真想站起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没等李弘贞开口说话,外头响起敲门声。 “咚咚...” “四弟在不在里面?” “快来开门。” 门开瞬间。 秦良玉把弟弟扒到一边去,心急如火的跑到床前打量相公。 紧跟着一股脑儿扑到李弘贞怀里,期期艾艾的说: “是我的错,让相公受了委屈。” “我应该跟师父早点坦白咱们的事,师父也就不会把你当外人了。” “相公,是我害了你!” 秦民屏从未想过,行事作风向来是个爷们的姐姐,因为姐夫的缘故,有一天会变成娇滴滴的小女人。 看着夫妻俩在床上腻歪、听他们说着肉麻的话,秦民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赶紧走吧走吧,狗粮太难吃了。 他一走,秦良玉就开始扒李弘贞的衣服检查伤势。 烛光的照耀下,相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秦良玉感觉心都要碎了。 峨眉的武功主要以指法和凤眼拳,打击穴位筋络为主,但凡中一下能痛好久,并且还会留下难以痊愈的内伤。 正因如此,她才能体会到相公的伤有多疼。 李弘贞正趴着给她检查后背的伤势,突然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打在后背上。 转过身时,秦良玉抿着嘴唇噙着泪花,已然哭成一只小花猫。 什么? 小姐姐竟然因为自己受伤,哭了! 李弘贞活了两辈子,何曾有女人为他哭过? 此时此景,就像吃了丝滑的巧克力、中了丘比特的箭、坠入酸臭味的爱河... 任凭李弘贞的心再铁,也被小姐姐的温情给融化了。 在爱情的滋润下,他感到浑身舒畅,情不自禁把小姐姐抱得紧紧的。 然后像哄小孩一般,不停地拍打秦良玉的后背安慰着。 “好啦好啦,小姐姐别哭啦,你再哭,弄得我也想哭了。” “我知道你不想过早暴露咱俩的事,万一被你爹娘知道了,有可能会逼你和离。” “你如此打算,只是单纯为了能一直跟我在一起,我都懂的。” 秦良玉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趴在相公的肩头上哭得稀里哗啦: “呜呜呜...” “明明是咱俩共同的事,明明该受罚的人是我,却让相公独自一人来承担。” “而我却不能光明正大替你说句话,也不敢贸然出手保护你。” “每每想到相公挨打的时候,我...我的心就好难受,好内疚。” “啊啊啊...相公,我对不住你啊!呜呜呜...” 她哭个不停,他哄个没完。 李弘贞抱起她的脸,也不嫌弃鼻涕脏,把嘴贴上去就是一顿狂亲。 饶是如此,依旧没能让小姐姐停止哭泣。 李弘贞可心疼坏了,又束手无策,只好给小姐姐脱掉鞋子,把她裹进被窝里慢慢哄。 “你其实不用这般内疚的,我是男的,皮糙肉厚。” “只要守住咱俩的奸情,我吃点苦头不算什么。” 闻言,秦良玉终于忍不住噗呲一笑:“哈哈...你说啥呢?” “说得咱俩好像偷情的奸夫淫妇。” “本来就是啊,在父母不允许的情况下,你侬我侬,这不就是偷情,是什么?” “相公别说啦,羞耻。” “羞耻是假,刺激才是真的吧?嘿嘿...下次去你家和岳父岳母吃饭,咱们就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好不好?” 秦良玉被逗得鹅鹅怪笑,连续拍打相公:“你好骚,好讨厌呀!” 她情绪一激动,附着在鼻孔里的鼻涕,一不小心就吹成泡泡。 李弘贞见状,当场笑得浑身酸疼。 你侬我侬的打闹过后,夫妻俩紧紧相拥而眠。 智能和尚告诫的不能睡同张床,全忘了个干净。 “对了,小姐姐怎么跑过来跟我过夜,你师父那边不会有事吧?” “不必担心,我跟师父说了行李都在这边,今晚就先在此过夜,往后数天就不能陪相公了。” .......................................... 第三天。 秦良玉这两天都要跟无眉师太进行赛前训练,天没亮就早早离开相公的被窝。 是以,李弘贞接下来的数天注定要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单身狗。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的早饭是智能和尚亲自端来的。 李弘贞揭开盖子一瞅,哟豁! 豆芽炒酸菜、小蘑菇炖腐竹、黑木耳炒百合。 虽然都是素的,但味道闻起来特别香。 李弘贞迫不及待的端起白米饭,疯狂开炫。 他吃得津津有味,智能看在眼里也高兴。 “这三道斋菜,皆是出自斋堂火工头陀之手。” “只有招待特别重要的贵客,贫僧才会安排这种菜肴。” 李弘贞的嘴巴在百忙之中挤出一句话:“火工头陀是哪位大师?待会李某得前去拜访答谢一番。” “哎哟妈呀!太好吃了!” “咣咣咣...” 智能和尚看出对方有求取菜谱的意图,便说道:“李施主会错意了,火工头陀并非单指某个人,而是斋堂一群做饭的僧人。这三道斋菜,可是蕴含数十代火工头陀的手艺,才能做得令人如此回味无穷。” “施主若是喜欢这三道斋菜,贫僧待会便亲自带您去斋堂见识一二。” 李弘贞当然乐意:“好主意!那就有劳大师了。”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 三道斋菜被李弘贞一扫而空,连汤汁都给倒进碗里拌饭。 还别说,吃腻了大鱼大肉,偶尔来点素的吃起来还挺爽的。 前往斋堂的路上。 李弘贞向智能和尚问起,少林寺都有哪些收入? 这并非什么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智能和尚一五一十道来。 一,当然是要饭教必备的功德箱啦,至于香客愿不愿意往里塞钱,全凭佛祖会不会显灵。 二,山上有少林寺开辟的农田,也是和尚自己种的。南北朝那种圈养农奴的做法,在明朝是不存在的。 三,名门望族向少林寺支付一定的学费,送家里的纨绔弟子来体验生活。或者武将世家,也会送家族弟子来拜师。跟秦良玉一样,这种叫俗家弟子。 四,和尚会接一些给老百姓驱邪超度的活。 五,少林寺还有医药项目,有接诊、也有卖药,还有云游僧医。 末了,智能和尚还十分肉痛的透露,这次举办武林大会,就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李弘贞听完连连摇头苦笑。 在他看来,明朝的少林寺还是太保守了。 400年后的少林寺搞起钱来,简直堪比华尔街。 文化、旅游、教育、体育、医疗、金融投资啥都搞,名下还有十几家公司,澳大利亚还有3000亩土地。 那个叫啥信的方丈,坐豪车、住别墅,吃得脑满肠肥。 假如智能和尚能穿越到400年后,也许会因为同门的生活水平而眼红吧。 聊天的功夫。 两人已经来到斋堂。 智能和尚让火工头陀,现场演示斋菜的做法。 临了,搓着两只肥手,满脸市侩的问: “李施主能从家道中落,到如今创下雄厚家业,想必是深谙生财之道,如能指点一二,贫僧感激不尽?” 李弘贞心中大翻白眼。 他才不希望好好的佛门圣地,被这个臭和尚经营成充满铜臭味的吸金窟,令人作呕。 便如此答复:“大师过于抬举了,在下能重振家业,完全凭自己的运气和祖上累积下来的人脉。若要让在下白手起家,恐怕得把家产败光。” 智能和尚心想,断定应该不是在敷衍,就凭人家是李文忠的后代,走到哪确实都能混得开。 这时,李弘贞突然问起上次僧医给他疗伤的药。 “不知大师可否告知,数日前,慧仁长老用来给在下消炎化瘀的良药,乃何物?” 迎着李弘贞智慧的目光,智能和尚就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 “阿弥陀佛,李施主,此乃鄙寺不传秘方,恕贫僧难以奉告哈!” “大师请不要误会在下想趁机窃取秘方,此番请求,不过是感念救命之恩,想报答一二。只要能带在下随便瞧瞧,知道此药有何疗效,在下回去后必会在亲朋好友面前,多多举荐。” 说完,又是两锭银元宝塞了过来。 智能和尚再次眼冒绿光。 哟呵!有银子收,还帮忙打广告,李施主这么会来事,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于是装模作样推辞几下,最后扭扭捏捏的把二十两银子收入囊中。 “阿弥陀佛,既然李施主有如此诚心,贫僧也不会拂了您的心意,那就随贫僧来吧。” “少林药局”始创于南宋嘉定十年。 当时宋金两国战争频繁,岳飞在绍兴十年收复河南之后,少林寺一边帮助南宋抵御金人,一边收纳伤兵和百姓,给他们免费救治。 “少林药局”也就在这种山河破碎的时代背景下,由志隆禅师牵头创立,往后一直承担着救苦救难的角色。 听智能和尚介绍完少林寺这段历史。 李弘贞对古代僧人的信仰感到钦佩不已,也更不希望少林寺以后被世俗的铜臭味污染。 智能和尚把他带到一片晾晒芥菜的院子,为其介绍治疗内伤的药,俗名叫做陈芥菜卤。 此药味咸性凉,除了能治疗内外伤炎症,还具有肺经能下痰、清热定咳、治肺雍喘胀等疗效。 听完介绍,李弘贞隐约想起前世一个叫天宁寺的地方。 西元1937年,倭寇在占领上海后,经常跑到天宁寺抢夺一种神药。 那里的僧人也是把芥菜进行晾晒,然后用大缸装起来,天天晾晒使芥菜发生霉变。 等芥菜长出十几厘米的青霉后,再把菜缸密封埋进地下经过10年的沉淀。 直到缸内的芥菜彻底化作卤水,才能开封入药。 巧的是,那种神药也叫陈芥菜卤。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青霉素。 思及此,李弘贞登时眼冒绿光。 这可是青霉素啊,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搞到手。 于是又给智能和尚塞了20两金条,让他告诉详细做法。 和尚左右为难,把金条推了回来:“阿弥陀佛,李施主别在为难小僧了。” “泄露秘方,小僧轻则被逐出师门,重则在少林寺一辈子扫地。” 李弘贞无所谓道:“那正好还俗到我手下来干活,酒肉管够,李某再给大师许配一房美娇娘。” 智能和尚吓得双手合十,颤颤巍巍的念起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李弘贞抓住他的手打断念经,又把他逼到墙角,进行还俗洗脑。 “你这和尚,明明很贪财,少在这里跟我装蒜。” “李某看你有七分眼缘三分才能,才会如此礼贤下士拉拢你。” “与其待在这种地方,提心吊胆敛财,不如随我光明正大赚大钱。” 智能和尚有些心动。 自己被师父捡回来,因为体质太差不能练武,一直在干伺候人的活。 这么多年卑躬屈膝、逢人赔笑脸,从来没体验过成功男人的生活。 能还俗的话,他当然愿意。 “李施主拉拢贫僧,到底想做什么?” 言下之意,能给贫僧什么待遇? 李弘贞闻言不禁哑然一笑:“哈哈哈...听着,我给你两条路选。” “其一,1000两银子,把秘方透露给我,从此你我两清,以后你照样在少林寺吃斋念佛。” “其二,还俗给我当掌柜,第一个月我就赏你100两银子,往后月俸50两,年底有分红、过节发福利,月休3天。当然,前提是把秘方给我带出来。” 闻言,智能和尚更加心动了。 “李施主,要让贫僧还俗可以。” “不过贫僧有些难言之隐,望请李施主能见谅。” “不妨道来。” 第212章 武林大会(四) (最近几天都在写6000字的大章,每次写完发布就要沈盒好久。作者时间本来就不够,还要因沈盒耽误时间,导致上下章剧情不连贯,在此只能说声抱歉,作者痊愈之后,会多请几天的假,把码字速度提升上去。) 智能和尚说,他师父原本是少林寺负责接待外宾、打理寺内开支的知客。 现在年纪大干不动了,就把衣钵传给徒弟。 由于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情和授业之恩,智能和尚要留在少林寺伺候师父。 直到师父圆寂,才会考虑还俗。 如果在师父没走之前,就还俗的话。 会被师门打上佛门叛徒和数典忘祖之辈的标签,以后在社会上会很难混。 听完智能和尚的陈述,李弘贞表示理解。 但是青霉素的事,他势在必得,一刻也不等了。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李弘贞还是被智能和尚的孝心打动了。 决定等他80岁的师父圆寂,再考虑智能和尚拉到身边来。 ............................................ 十月初五。 经过第一轮的预选赛和第二轮的淘汰赛。 武林大会的第三轮的八强决赛,终于在这天正式召开。 位于山门前的广场上,搭起一座铺着土黄色地毯的擂台。 观战席位东南西北坐落、锣鼓号角于四角待命,各门派旌旗迎风招展。 全身涂抹金漆的十八铜人,如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岳,在擂台上叠罗汉。 此时此景,又让李弘贞憋出两句诗: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 听罢,曾思勤抚掌叫好: “好诗!” “李公子作得好诗啊!” “皇图霸业谈笑中,正如这些无心朝政、以武会友的江湖人。何必追求纷扰的人生,不如来一场大醉。” “曾某将来若致仕,倒是希望能在双腿能动弹之前,圆一回仗剑走江湖的少年梦。哈哈...那是何等壮哉呀!” 这番话让李弘贞深有感触。 世俗中的每个人就像曾思勤,在父母的期盼中成长、在老师的训导下学习、在忙碌的工作中奔波、在儿女的孝敬中享福、在满堂的哭声中咽气。 这一眼望到底的人生,对他来说也许毫无意义。 可却是李弘贞的前世今生都未曾体验过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安逸的活法呢? 如果大明不灭亡、华夏文明能一直延续下去的话,他倒是很希望跟秦良玉就这样过一辈子。 正愣神时,曾思勤忽然打断了他: “不对劲,方才听你吟诗之时,我好像听到结尾有提剑二字,莫非是整首诗的后两句?” 李弘贞尴尬道:“是啊!本来想一鼓作气吟诵出来,奈何李某才疏学浅,只得暂时作罢。” 闻言,曾思勤大失所望:“你这家伙作诗,怎么跟便秘一样,就不能一次拉完么?” “曾大人有这能耐,那就帮我补上啊。” “得了!本官精通的是持筹握算、勾三股四,就不想献丑了。” 说话间,智能和尚已经把他们安排到南边的观战席。 这个方向好哇,上下午都不会因为阳光刺目影响观战。 待来宾都悉数入场。 少林寺首座(二把手)“正一大师”上台说了几句感谢江湖好汉来捧场、令少林寺蓬荜生辉的场面话,然后便宣布由十八罗汉来一场武术表演,给大家助助兴。 曾思勤等人平时都是听曲看戏,根本没见过这种武德充沛的表演。 那几个衙役给兴奋得直接站起来拍手叫好。 他们过激的反应,让李弘贞感到很悲哀。一场武术表演而已,也看得这么兴奋,可见古代的娱乐生活有多么匮乏? 在后世,免费送估计都没人愿意看,大伙都去捧明星臭脚了。 武术表演过后,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比武环节。 淘汰筛选之后的八位参赛选手,他们分别是: 峨眉秦良玉。 少林觉空和尚。 武当玄明道士。 崆峒无虚子。 华山青竹道姑。 丐帮洪乔山。 京燕山庄逍遥居士。 药王谷向天笑。 他们都是16岁到30岁以下的年轻弟子,当中就属秦良玉这个妖孽的年纪最小。 (除了燕京山庄,其余门派在历史上都是真实存在的,药王谷就在四川绵阳。) 跟李弘贞前世看过的《龙珠》一样。 八强进行抽签之后,裁判和尚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一张巨大的榜单上。 第一轮八强半决赛的名单是: 秦良玉vs青竹道姑。 觉空和尚vs向天笑。 玄明道士vs逍遥居士。 无虚子vs洪乔山。 第一场比武,在一阵悠长庄严的铜锣声中,正式开场。 擂台上,秦良玉和华山派的青竹道姑互相行礼过后,两人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绕着擂台转圈圈。 一番试探过后,秦良玉故意露出破绽,脚下轻轻一蹬,飞身向青竹道姑扑过去。 道姑心说好机会,贫道的大招早就蓄势待发,就等着主动上钩了。 “豹尾腿——” 一记右鞭腿,从秦良玉侧面猛然袭来。 在向前移动的情况下无法躲避,只好硬扛。 “嘭”的一声闷响。 秦良玉用强悍的臂力,硬生生接住这势大力沉的一招。 道姑脸色大变,使出掌法要把她推开。 秦良玉用凤眼拳迎上去和她对轰。 道姑的掌心被带有棱角的拳头击中,整条手臂顿时发麻无力。 凤眼拳 果断发动身法逃跑。 秦良玉似早就预判她的意图,暴喝一声,发动勾拳封锁。 道姑腹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嘴里飚出一口胆汁。 紧跟着又被秦良玉一掌打在肚子上,整个人飞出了擂台,当场ko。 观战台这边,顿时响起李弘贞和秦民屏的欢呼声。 “漂亮!” “首战告捷!” “曾大人,喊几嗓子,帮忙庆祝啊!” “呸呸呸!本官干不出这么丢人的事。” 获胜后的秦良玉,扭头看向李弘贞这边,冲他们甜甜一笑。 随后向青竹道姑行过一礼,说了声“承让”,便退下擂台。 第二场,觉空和尚vs向天笑。 和上一场一个样,打斗没啥好看的。 唯一的看点是,向天笑在动手之前,十分狂妄。 叉着腰在那仰天狂笑,嘲讽和尚连太监都不如,明明带把,却连女人都没睡过。 觉空和尚一气之下,使出罗汉拳把向天笑瞬间干趴下。 要不是裁判喊停,这和尚能把人给打残废。 第三场更没劲了。 玄明道士和逍遥居士一直在绕圈圈,台下已经开始丢臭鞋子了,他俩还在试探。 直到逍遥居士的脸被鞋子砸中,玄明道士这才发动攻击。 这两位的打斗也是一点劲头都没有。 在李弘贞眼中,就像两个老头在打太极。 这场比武,愣是打了半个时辰。 最后因为逍遥居士体力不支,主动向玄明道士认输,方才结束。 令人出乎意外的是,八强决赛第四场的打斗出奇的炸裂。 无虚子和洪乔山就像一对仇家,打起来招招致命、拳拳到肉。 让李弘贞那帮人看得直呼过瘾。 这场战斗的结尾。 无虚子中招后佯装倒地,打算吸引对手过来再发动偷袭。 不料计谋被洪乔山识破,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抓起无虚子的双腿,在原地甩了几圈后,将其丢出擂台。 无虚子爬起来后,在擂台下跺着脚气急败坏的叫骂。 你个臭要饭的不讲武德,在别人受伤的时候趁人之危。 洪乔山挖着鼻孔,一脸鄙夷地走到擂台边缘。 就在无虚子骂得嘴巴大开的时候,洪乔山突然掏出超大号的鼻屎,弹进他的嘴巴。 末了,还十分关心的问:无虚公子,这是老子专门给你留的,味道如何? 看完这出戏,秦民屏抱着李弘贞,笑得直抹眼泪。 下午的时候,进行四强半决赛,由八强晋级的四位获胜者再次抽签。 觉空和尚vs玄明道士。 秦良玉vs洪乔山。 趁一僧一道在台上打斗的时候。 李弘贞借用秦民屏的名义,一起跑到峨眉派的席位这边。 成功晋级的秦良玉,此刻被同门众星拱月的围着,峨眉派貌似很怕她被人放冷箭下药。 尤其是无眉师太,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恨不得射出激光,在李弘贞的身上打出几个窟窿。 得益于秦民屏的刷脸,李弘贞才有机会穿过峨眉派的重重包围,来到秦良玉身边。 她秀眉微蹙,正在认真观战。 擂台上,觉空和尚跟玄明道士打得难解难分,十分精彩。 秦民屏咽了咽嗓子,扭头询问秦良玉:“以姐的眼光,认为谁会赢?” 秦良玉神色凝重:“照目前看来,似乎是玄明道士占据上风。” “但是据我了解,觉空和尚已经把《易筋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身子骨十分壮硕,寻常招式难以伤到他。” “而且他多年苦练混元一气功,体能远超常人,若比拼体力,我根本毫无胜算。” “四弟,你仔细看,觉空和尚一直在引诱玄明道士出招,消耗他的体力。” “等到玄明道士体力不支,就是他落败之时。” 看似在说给秦民屏听,其实弟弟在武学上的造诣,就是个战五渣。 实际上就是说给相公这种习武之人听的。 果然如秦良玉所料。 不出半刻钟的功夫,玄明道士已经脸色通红,气喘吁吁。 早已没了跟逍遥居士比武时,那种仙风道骨的姿态。 不过这道士也是真够倔强,稍稍调息过后。 再次摆出太极拳,准备跟觉空和尚继续死磕。 就听觉空和尚轻蔑一笑:“接下来贫僧就要使出看家本事,道长可担心了。” 说完,摆出一种十分霸道的拳法,正是李弘贞在《倚天屠龙记》见过的鹰爪功。 “接招。” 一声暴喝,觉空和尚弓步弹跳,上来就是双手交叉,向玄明道士送出一招十字爪。 道士匆忙招架,却被撕烂了衣袍。 “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虚传,好生霸道!” 一声赞叹过后,道士眼神迸发厉色,徒手撕掉两条袖子,露出两条肌肉结实的麒麟臂。 这种壮士断腕的气势,十分炫酷,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呼声。 觉空和尚双手合十,鞠躬一礼:“阿弥陀佛,贫僧得罪了。” 言毕,再一次主动发起攻击。 一时间,擂台再次成为拳脚交锋的视觉盛宴,白热化的打戏相当精彩,令人看得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 觉空和尚凭借超长的续航能力,和特别抗打的身体,完全占据上风。 玄明道士被逼得只能拼命的防御。 最后的最后。 体力彻底耗尽的玄明道士,被觉空和尚的少林擒拿手控制了一只手。 玄明道士使出两仪点穴术,打在和尚的手肘关节上。 和尚吃痛立刻放开了手,不过他反应够快。 趁道士的招式出现空档,鹰爪功成功掐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霎时不再有任何动作。 道士明白,如果现在不是比武的话,和尚就能掐死自己。 思及此,他果断认输。 “贫道技不如人,就此认输。” 话落瞬间,少林寺的裁判敲响了铜锣。 “咚——” 觉空和尚这才放开了他,双掌合十行过一礼:“阿弥陀佛,今日有幸与道长当着各路江湖好汉的面比武切磋,贫僧倍感荣幸,望以后还能和道长再切磋武艺。” “咚——” 铜锣声再次响起,代表下一场开始,秦良玉vs洪乔山。 令人意外的是。 洪乔山一上来就掏出酒葫芦,咕咚咕咚大口的喝起来了酒。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酒味,便知此乃度数极高的烧酒。 此举弄得秦良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乞丐脑子有病吧?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对方是在酝酿一种刁钻的武功,醉八仙拳,简称醉拳。 《水浒传》中的武松,就是用醉拳把蒋门神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精髓就在于这个醉字,醉汉一旦有了醉的感觉,就相当于小说作者找到灵感,会比平时发挥得更好。 与此同时,李弘贞也猜出乞丐的意图。 “小舅子,是否还记得《墨影术师》中的小李大战吕麻君?” 秦民屏瞬间反应过来:“当然记得,小李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施展醉拳就能跟五人众之首打成平手,要不是贪杯,说不准吕麻君根本奈何不了他,难道那个叫花子想...” 说到这,秦民屏登时脸色大变,朝姐姐的方向呐喊: “姐——” “他在准备发动醉拳。” “趁他没醉之前,先干掉他。” “快!” 秦良玉二话不说,弓步弹射,对着洪乔山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然鹅... 这臭乞丐压根不敢硬接,一直在躲闪,狡猾得要死。 秦良玉也不是一根筋,很快调整战术。 暴力打法大开大合,会被洪乔山提前预判。 是以,秦良玉采取出招方式更敏捷的“天罡指穴法”。 果然,面对秦良玉出其不意,又能精准打击穴位的招式。 洪乔山身上连连中招,还特么老疼了。 就这么硬扛了十来招,洪乔山不慎被秦良玉的鞭腿扫中,当场给干趴下。 秦良玉看他闭着眼躺在地上好久,也不起来。 便知酒劲已经发作,此时如果贸然进攻的话,反而很容易中对方的套路。 就在这时,秦民屏的呐喊声再次传来。 “姐,趁现在冲过去抓起双腿,把他丢出擂台。” 秦良玉回了声“好主意”,便大步流星冲过去。 洪乔山登时吓得菊花一紧,赶紧鲤鱼打挺立起来。 “喂!秦姑娘好歹也是上届武林大会的魁首,怎可用此下作手段?” 秦良玉鄙夷道:“少给我道德绑架,你可以把无虚子丢出去,我为何不行?擂台规矩又不是你家定的。” “看招——” 话落,双方瞬间打作一团。 不得不说,洪乔山能在百强之中一路晋级,杀到四强半决赛,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凭借醉拳的指东打西、逢击而避、虚守实发这些迷惑对手的特点,秦良玉愣是一时奈何不了他。 之前打在他身上的伤害,也都在酒精的作用下缓解了疼痛。 秦良玉心想,再这样耗下去,体力恐怕无法支持下一场比武。 她便和对手保持7步的距离,思考该如何一招致胜。 洪乔山见秦良玉不再主动发起攻击,一时进退两难。 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在秦良玉周围游荡,寻找进攻的机会。 最终大抵是害怕贸然进攻,会中了秦良玉的阴谋。 洪乔山故技重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引诱对手来攻击。 秦良玉知道他身手敏捷,这次不去抓他的腿,反而简单粗暴的用脚去踩。 洪乔山没料到这女人竟然这么莽?连忙侧翻滚躲开。 “嘭——” 一阵脆响过后,擂台的木板被踩成凹折。 秦良玉接下来暴喝一声,火力全开。 用同样的腿法,对洪乔山穷追不舍。 眨眼功夫,大面积的擂台已经被她踩成坑坑洼洼。 临了,秦良玉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眼神中透着不甘心,怒视着对手。 而洪乔山却神态悠然,摆出睡罗汉的姿势。 见此情形,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都在说这场比武,秦良玉输定了。 “糟糕!师妹刚才的腿法消耗太大,已经体力不支了。” “哎!秦良玉还是太年轻了,被对手耍得团团转,白白浪费力气。” 台下的议论声传入耳,洪乔山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冲秦良玉得意大笑: “哈哈哈哈哈...” “阁下如今已是筋疲力竭,是主动认输,还是让洪某送你一程?” 秦良玉喘着粗气挤出两个字:“卑鄙。” 说完,再次发动攻势。 然而... 两人打着打着,洪乔山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劲。 擂台上能落脚的区域,都被秦良玉毁天灭地的怪力,给踩得坑坑洼洼。 洪乔山要想施展醉拳那种漂浮不定的步法,受到严重的限制。 稍有不慎踩空,就会打乱醉拳的节奏。 而练过峨眉十二桩的秦良玉,踩在上面如履平地,再配合扎实的马步,打起来得心应手。 洪乔山心里大写的卧槽! 自己机关算尽,没想到反被一个不到18岁的小姑娘摆了一道。 趁洪乔山一脚踩空的时候。 秦良玉暴喝一声,使出从相公那里学来的垫步侧踢。 洪乔山紧急双臂交叉护住胸口,饶是如此,还是被踹飞了出去。 身体刹不住地朝擂台边缘翻滚,然后人影就消失在平台上。 见此情形,丐帮的弟兄们顿时一片哗然。 “嗐呀!” “洪舵主掉下擂台,输了!” “和尚先别敲锣,洪舵主还没输!” 处于擂台南边的观战台上,所有观众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 看着洪乔山用三根手指抓住擂台边缘,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的身体离地面,仅隔一支毛笔的距离。 丐帮的兄弟统统围拢过来,给他加油打气。 “舵主要撑住啊!” “丐帮必胜!” 在兄弟的鼓励下,洪乔山士气大振,从原来的三根手指,变成了四根。 就在洪乔山准备向上攀的时候,丐帮兄弟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洪乔山抬头一看,秦良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擂台边缘,正用戏谑的眼神俯视着自己。 “嘿嘿...秦姑娘威名,洪某仰慕已久...啊啊啊,可疼人啦!” 彩虹屁还没说完,四根手指被秦良玉踩住。 当她挪开脚掌时,洪乔山也跟着戛然落地。 铜锣声终于响起了。 武林大会总决赛的选手诞生,秦良玉vs觉空和尚。 由于擂台被严重破坏,少林寺得花点时间更换地板。 因此也给秦良玉争取了恢复体力的时间。 现场看出玄机的武林高人,心底默默赞叹这个小姑娘的手段高明,竟然会把兵法运用到擂台上。 先釜底抽薪破坏擂台,再假装体力不支瞒天过海,使对手放松警惕,从而出奇制胜。 高!实在高哇! 赛后休息时间,秦民屏又来到姐姐面前。 “姐,下一场是否有把握取胜?” 秦良玉摇了摇头:“没多大把握。” 闻言,郎舅二人顿时面如死灰。 第213章 武林大会(五) 除了男女那点事,秦良玉从不说假话。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没把握。 觉空和尚今年27,比秦良玉整整多练了十年武功。 不仅如此,无论身体强度,还是男女之间的体力,都存在一定的差距。 李弘贞掏出小本本,把两人之间的差距,用表格进行数字化分析。 最后得出的各项指标,大致如下。 觉空和尚:力量6分、防御10分、耐力10分、技巧7分、谋略5分,总分38。 精通武功:擒拿手、鹰爪功、罗汉拳。 主修内功:《易筋经》。 秦良玉:力量9分、防御5分、耐力6分、技巧7分、谋略10分,总分37。 精通武功:峨眉化门掌、天罡指穴法、通臂拳。 主修内功:《玉女素心经》 秦氏姐弟从未见过这么奇葩的数字表,一左一右和李弘贞头挨着头,研究得相当痴迷。 无眉师太见此情形,当即皱眉轻咳两声。 察觉到师父很不爽,秦良玉立刻把头缩了回来。 “姐夫分析得十分到位,如此看来,差距倒不是太大,姐姐应该有一战之力。” 秦良玉却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凭和尚比我多1分,正面交手且不能智取的情况下,我很难取胜。” “那姐,打不过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不过认输呗。我可不希望你姐,被臭和尚打中身体。” “不,相公。我不会轻易认输的,这是我给自己打响名声的好机会,倘若将来随你从军,我就没多少机会再参加武林大会了,所以我不会轻易错过。” 她态度十分坚决,李弘贞也只好遂了她的愿。 而后把秦民屏拉到一边,不要再打扰秦良玉休息。 看姐夫的表情神神秘秘的,秦民屏好奇一问: “姐夫莫非有事和我说?” 李弘贞邪魅一笑:“我突然想到一种,让你姐轻松取胜的法子。只是手段有点卑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秦民屏郑重抱拳道:“兵不厌诈,凡能克敌制胜,皆乃本事,又何来卑鄙之说?” “好,小舅子听着。咱们具体分几步走,巴拉巴拉...” “哟呵!姐夫此计妙哇!” “那好!小舅子,走,现在去盘他。” .............................. 东面观战席这边。 受了内伤的向天笑,正在打坐调息。 由于他手臂上盘旋着一条活蛇,周围的人怕被咬都离他远远的。 “向大侠,这厢有礼了。” 向天笑抬眸瞬间,面前站着两个读书人。 “洒家与读书人向来毫无瓜葛,两位寻洒家何事?” “实不相瞒,在下与觉空那秃驴有点过节,今日想让他在擂台上一败涂地。” “苦于我俩势单力孤,就想请大侠来搭把手。” 向天笑畅怀大笑:“哈哈哈...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两位有何计策,不妨道来?” 说罢,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两人过来坐。 郎舅二人忌惮他手上那条狰狞的怪蛇,根本不想跟他挨在一起。 见他们如此胆小,向天笑轻蔑说道: “你俩怂蛋,怕个锤子嘞?这并非毒蛇,根本不会咬人。” 落座后,秦民屏充满好奇的问: “大侠,您这条蛇,为何在冬日还能生龙活虎?” “此乃产自乌斯藏高原的蛇种,天生就不需要冬眠,是我药王谷专门养来入药的。” 听闻此言,李弘贞很快又想到另一条馊主意。 “如此看来,中原鲜有人认得此蛇,不知大侠身上还有多少条?” 向天笑从行囊中掏出一个蛇笼,打开之后,里面是密密麻麻、交缠在一起的蛇。 李弘贞大致已经认出这种蛇,和蟒蛇、眼镜蛇一样,都是不用冬眠的。 随后他把计划跟向天笑,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遍。 听完,向天笑一拍大腿,兴奋道:“小兄弟此计甚合我意,只要能让那个死秃驴倒霉,也算是给洒家报了大仇,哈哈哈...” “走,咱们现在去找他。” ........................... 少林寺休息区这边。 觉空和尚体能惊人,正在进行赛前热身。 刚打完一套罗汉拳,就见三个猥琐男站在不远处。 其中一个正是手下败将向天笑。 另外两个小骚年明明穿的是一身儒装,表情却像随时准备干架的地痞流氓。 关键那表情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秦民屏翻着嘴唇,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 “姐夫,这么憨批的脸色,别人看咱们好像傻子,我感觉好丢脸啊!” “有啥丢脸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让你这样做,是为了隐藏身份,懂吗?” “那这样真的能激怒他吗?” “那你就来一句,死秃驴,吃屎啦!我就不信,他修养再好,还能不生气?” “哦!那我试试。” “喂!死秃驴,你吃屎了没有?” 此言一出,连同觉空和尚在内。 原本慈眉善目的他们,瞬间成了怒目金刚。 眨眼功夫。 一群和尚把“作死三人组”团团包围。 觉空和尚不悦道:“这位小施主,何故在此胡言乱语?” 李弘贞向前踏出两步,朗声道:“我兄弟俩,刚才已经拜这位向大侠为师。” “既然是徒弟,那就应该为师父讨回公道。” 众和尚一愣,哟呵! 竟然敢在少林寺的地盘上,说这么狂妄的话,胆子挺肥啊。 觉空和尚的脾气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双手合十,向郎舅二人小施一礼: “阿弥陀佛,贫僧不打诳语,你们拜的这位师父,乃是一个江湖骗子。” “前不久就敢在少林寺公然兜售假药。” “被贫僧抓到之后,还百般抵赖。” “两位小公子一看便知是涉世未深的读书人,贫僧请两位赶快回头是岸,切勿再受江湖骗子蒙蔽。” 话落,就听向天笑狠狠啐了一声:“我呸!” “你这臭和尚好不要脸,说谁是江湖骗子呢?” “明明是你们这群臭秃驴,觉得洒家抢了你们的生意。” “反被你们污蔑成卖假药。” “真是岂有此理?” 郎舅二人对视一眼,瞬时明白了前因后果。 难怪向天笑和觉空打擂台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不过他们可没闲心去管这种利益纠葛。 只要有向天笑这个帮手,一起来整死臭和尚就行。 依照计划,向天笑挺着胸膛走到觉空和尚面前,跟他眼对眼,再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十分狂妄的说:“臭和尚,敢不敢跟洒家的两个徒弟,比一场?” 话落,那兄弟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向天笑身边,叉着腰牛逼哄哄的下战书: “臭和尚,今日我兄弟二人,就来会会你。” 这对傻里傻气的兄弟,让众和尚哄堂大笑。 “哈哈哈...哪里来的书呆子,真是不知死活。” “向天笑,你自己技不如人,就拐骗两个小家伙来替你出头,此事若传出去,你们药王谷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秃驴休得胡说,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师父才不是江湖骗子!” “秃驴,我就问你,敢不敢接战?” 这两个傻逼十分嚣张,觉空和尚越看越想揍他们。 正好自己还想热热身,便答应接战。 “两位施主,那贫僧便斗胆献丑,让两位见识一下真正的少林绝学。” “希望两位领教过后,别再被贼人轻易蒙骗了。” “臭秃驴,你连头发都没有,酒肉也没尝过,安敢大言不惭对我兄弟说教?” “秃驴废话少说,动手吧。” 而后众和尚后撤几步,给三人留住足够活动的空间。 开战之前,郎舅二人竟然当着觉空和尚的面,聊起了战术。 “哥,你负责擒住他,给我创造施展千年杀的机会,成不?” “不成,我的千年杀已经练到直捣黄龙的境界,至今都没有在人身上用过,弟啊,你得效仿孔融,给兄长让梨啊。” “哥,你让我去抓他,我根本没那实力啊。那和尚长得有多结实,你又不是没看见。” “.....” 两人一直在那讨论,觉空和尚越听越恼火,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少林寺怎么就混进来两个神经病? 为了让两个傻逼主动攻击,便说道: “贫僧看两位施主年纪尚小,便让你们一只手,尽管放马过来吧。” “好!那我俩兄弟就不客气咯。”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扑过去,嘴里还喊着冲鸭冲鸭,简直傻得没救了。 结果... 还没怎么交手,觉空和尚就莫名其妙被李弘贞的十字固锁住,瞬间动弹不得。 秦民屏这个缺货,在旁边已经结好了印。 觉空和尚看他那种奇怪的手势、猥琐的表情,心中顿时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菊花要保不住了? 秦民屏绕到和尚身后,在放大招的时候,扯开嗓子吼出来: “体术奥义,千年杀——” “我擦!” 中了大招的觉空和尚,眼球都快崩出来了。 羞耻、恼怒、尊严扫地各种情绪爬上心头,感觉整个人都快炸了。 他像是一头妄想冲破封印的猛兽,剧烈挣扎起来。 妈的!贫僧一定要打死这两个不干人事的神经病! 刚才那一下,没让秦民屏过瘾。 这个老六还在嚷嚷着:“哥,使劲压住他,让我再来一记千年杀。”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觉空和尚,力量指数节节攀升。 李弘贞使出吃奶的劲,才不至于被他挣脱束缚:“快帮忙压住他!” 闻言,秦民屏立刻一屁股坐在觉空和尚两条腿上,令其安分了许多。 接着大声吼道:“终极奥义,千年杀连弹,突突突突突...” 觉空和尚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当着那么多同门的面被爆菊,阿弥陀佛,贫僧还是死了算了。 众和尚看着他被人羞辱,想上去帮忙又担心打了觉空和尚的脸。 无可奈何之下,唯有双手合十念念经,希望觉空师弟能得到一点心灵安慰。 这时,忽听李弘贞喊道:“别再突突了,快准备下一招,我撑不住要放开啦。” 玩得正起劲的秦民屏,连忙应了声好,起身站在不远处摆好架势。 就在李弘贞放开滚到一边、觉空和尚爬起来的时候。 秦民屏暴喝一声:“啊打!” 一招势大力沉的垫步侧蹬,狠狠踹在和尚的屁股上。 登时将他踹飞,又在地上滑了好几米。 当他站起来瞬间,就跟发了疯似的,张牙舞爪朝郎舅二人扑过去。 李弘贞就算正面硬刚打不过,只要自己掌握巴西柔术这种近乎无敌的大招,一对一根本不怕谁。 当即摆开咏春问手,来吧!臭和尚。 霎时间,拳拳到肉、招招能带起拳风,场面相当炸裂。 秦民屏负责打游击战,只要抓住空隙就上去偷袭,不过伤害都不大。 觉空和尚不愧是连秦良玉都难以战胜的对手。 郎舅二人拼劲全力,也不能占得上风,眨眼间被和尚压着打。 就在两人快撑不住的时候,向天笑突然出手了。 “秃驴,够了!” “你想打死洒家两个徒弟吗?” 一对三的话,觉空和尚压力有点大,尤其向天笑还是一个擅长下毒的。 “说好的比武切磋,你两个徒弟却趁此机会羞辱贫僧。” “若不以牙还牙,贫僧心中意难平!” 就在这时,和尚的师弟忽然凑到他耳边,说起悄悄话。 “师兄,不可把人得罪死啊。” “师弟此话怎讲?莫非那俩个憨货,大有来头?” “是啊!我都看见了,这两个人一直跟官府的人坐在一起,料想应该是那位曾大人的亲属。”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七品官而已。” “师兄这么想就错了,那位曾大人年纪并不大,将来他完全有可能再升官...” 听了这番话,觉空和尚理智瞬间回归。 现在保存体力要紧,真没必要跟两个神经病继续纠缠。 “哼!” “向天笑,你给贫僧记住。” “今日之耻,贫僧定铭记在心。” “明年你若是还敢来参加武林大会,贫僧定叫你好看。” 说完,正迈开腿时,忽然觉得菊花和蛋蛋疼得厉害。 觉空和尚忍着剧痛,尽量保持步伐正常。 一刻钟后。 擂台已经修缮完毕。 伴随着一声铜锣响起,总决赛正式开始。 觉空和尚步伐有些奇怪的走上台。 秦良玉看他脸色不太好,走路还要时不时拉扯裤子,便关心一问: “觉空大师莫非腹泻?” 和尚尴尬回道:“确实如此。” “要不先下场处理干净,再上擂台?免得小女子胜之不武。” “不用不用,方才已经处理干净,只是双腿蹲得有些麻。” “那觉空大师歇息一会,好了咱们再开始。” 闻听此言,李弘贞和秦民屏同时一掌扶额。 这是多好的机会呀! 秦良玉这个傻白甜,实在令人无语。 过了一会,两人终于开打。 不过高手对决,一开始都不会拼尽全力,而是在互相试探。 趁此机会,郎舅二人和向天笑开始准备分散和尚的注意力。 就在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的时候。 向天笑在擂台边缘放了一条蛇,手里拿着笛子在那不停地吹。 觉空和尚顺着笛声望去,顿时被吓得咯噔一颤。 这个老六,会不会趁人不注意,驱使毒蛇来咬人? 分神的功夫,手肘关节突然被秦良玉狠狠戳了一下。 觉空和尚吃痛,仓促挡住秦良玉接下来的攻击,然后侧翻滚离得远远的。 在力量的比拼上,干不过秦良玉。 觉空和尚决定采用以逸待劳的打法,耗死她。 正思考对策时,忽然又留意到台下有个傻逼,拿着弓箭在人群中蹦来蹦去。 那傻逼还朝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 就在觉空和尚愣神的功夫,秦良玉突然杀了过来。 天罡三十六式指穴法,火力全开。 一记凤眼拳,结结实实打在和尚的肩头上。 这种连击大招一旦发动,速度极快,根本难以还手。 觉空和尚被打得仓促招架、连连后退。 等三十六式指法打完,这才强忍着剧痛,把秦良玉逼退。 觉空和尚杵在原地揉着正在发疼的手肘。 心里把秦良玉臭骂了个遍。 这女人好狡猾,上一场跟玄明道士的战斗,看来已经被她察觉到手肘关节受了点轻微伤。 所以这场战斗,她专门瞅准同个地方下手。 忽然留意到秦良玉的身后,刚才那个傻逼用弓箭对着天空,好像准备朝自己这边抛射。 觉空和尚又被吓得菊花一紧。 这次就算挨了冷箭,也不能轻易分神。 秦良玉趁他病,要他命,在和尚还没从痛觉中缓过来的时候,再次发动“伤筋错骨拳”。 配合她的怪力,伤害性拉满。 觉空和尚即便防御再高,也不敢硬接。 两人在一次全掌对轰中,各自倒飞了出去。 和尚处在擂台边缘,正想远离此地,却听台下有个熟悉的声音说: “觉空大师,你的枪掉了。” 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李弘贞一脸坏笑,正在给火铳填充弹药。 趁和尚分神的功夫,秦良玉又杀到跟前。 想一掌把他推下去,奈何觉空和尚基本功练得真好,愣是使出弓腿马步,才避免了跌落擂台。 两人边打边移动,又回到擂台中央这边。 在各自消停歇的时候,秦良玉身后又出现那对傻逼兄弟。 就见李弘贞,用千年杀的手势,对着秦民屏的屁股。 这个画面的冲击感,对觉空和尚实在过于强烈,一下子让他的心态崩了。 原来还想慢慢消耗秦良玉的体力,现在却发了疯似的开始主动进攻。 此举,也给了秦良玉克敌制胜的机会。 论正面硬刚,她可不怕谁。 瞅准时机,和对方的拳头对轰。 “嘭——” 一阵闷响过后,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觉空和尚再也撑不住了,惨叫一声,捂着手臂单膝跪地。 秦良玉没有趁人之危,站在原地说道:“觉空大师,先前手臂被玄明道长击伤,如今又几次中了我的指穴法,伤上加伤,再打下去怕是会经脉受损。” 言下之意,赶紧认输吧。 觉空和尚怒道:“贫僧不服,若不是被外界干扰,岂能被你轻易得手?” “那好,咱们就接着打。” 秦良玉不再有任何保留,放开手脚暴力输出。 仅凭单手对敌的觉空和尚,哪里是对手? 很快被秦良玉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大师,胜负已分,就此罢手!” “若不赶紧医治,恐落下隐疾。” “不成!” 觉空和尚突然发出怒吼:“我受奸人所害,才会令你屡屡得手。” “这不公平!” 秦良玉就很纳闷了:“擂台比武,本应专心御敌,大师却屡屡分神,这不能怪我吧?” “当然不能怪你,而是他们。” 说着,觉空和尚突然指向南边的观战席。 “就是他们,在比武的时候,三番五次在台下搞小动作干扰贫僧。” “方丈、首座,请为弟子做主。” 随后少林寺两位重量级的人物,正道方丈和正一禅师,一起来到擂台询问情况。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便命人去把李弘贞等人请上来对质。 曾思勤等官府之人,还有药王谷和峨眉派也跟着上了擂台,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爆发武林大战的节奏。 “喂!秃驴,凭什么污蔑我搞小动作干扰你比武?” “我是朝你放冷箭了,还是张口骂娘了,你拿出证据来啊。” “休得狡辩,贫僧方才明明都看到了,你们一个拿弓箭,一个使唤毒蛇、一个手持火铳,想趁贫僧不注意下手。” “方丈,请将此三人看管起来,另准许弟子再比一场。” 峨眉派这边就不乐意了。 无眉师太气势汹汹的走到两位少林寺长老面前。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本应耳根清净、戒骄戒躁,贵寺这位弟子,却在比武时受外界所惑。在贫尼看来,就算真有人在台下作祟,也不应受其影响。只能怪自己佛心不定,怪不得别人。” 老尼姑说得头头是道,两位长老额额额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第214章 《玉女素心经》 十月初十,小雪。 南归的车队不疾不徐行驶在“南阳平原”的官道上。 车厢内,秦良玉托着下巴怔怔出神的望着窗外。 一旁的李弘贞,则兴致盎然的把玩这两块镶金玉牌。 一块刻着“己丑年武林峨眉魁首”。 另一块刻着“庚寅年”的字样,象征这是今年武林魁首的身份。 对李弘贞而言,这都是能当成传家宝的荣耀。 “娘子,你说这两块令牌要是能传到400年后,秦李两家的子孙会不会为了抢这玩意,打起来?” “哈哈...毕竟秦李两家的老祖宗,在获得两块令牌之前,都还没有正式成亲呢。” 说完,李弘贞收起令牌,抬头查看秦良玉的反应。 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管李弘贞说再多笑话逗她开心,也没能得到积极回应。 这让李弘贞感到失落的同时,也产生疑惑。 两天前,在夺得魁首又拿了100两奖金的秦良玉,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 可这一路走来,她却时常忧愁寡欢。 每次问她怎么回事,总是得到一句强颜欢笑的答复:相公,妾没事。 女人心海底针,老妖怪李弘贞也没能猜透其中的缘由,便不再追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心事,还是尊重个人隐私吧。 考虑到天色已晚,在酉时之前无法抵达邓州城。 曾思勤和李弘贞商量,就在路边的驿站先过一夜。 在客房放下行李后,秦良玉看着李弘贞一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勇敢开了口: “相公,咱们到外头去吧,有些事想和你说。” 听罢,李弘贞把刚解下来的外衣重新穿上,冲她点了点头:“好!” 少顷。 夫妻俩来到驿站后面的小树林。 秦良玉随手摘了一截松枝,然后就靠在树上,拔着上边的松针。 她的一举一动,让李弘贞产生一种校园男女分手的错觉。 再联想到她最近的表现,这不就是分手前的征兆吗? 李弘贞有点急了:“目前四下无人,可以说了吧?” 秦良玉抬起头时,眼中已经噙满了泪花,声音带着哽咽: “相公,我...我有愧于你。” “愧从何来?” “数日前,我同师父闭门修炼期间,偶听师父提起主修内功的事。” “她说,我修炼的《玉女素心经》乃一门至阴之术,需得保持完璧之身,才能发挥出此功的精髓。” 李弘贞眉头一皱,大致明白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果然...秦良玉如此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破身的话,将会功力大减。” “师父还告诫我,若非可托付终身之人,千万不可轻易献身。” 李弘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肃容问道: “那你现在作何选择?” “相公,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的心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说完,秦良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蹲下去抱着膝盖发呆。 李弘贞心里堵得慌,想说点什么,又怕刺激到媳妇。 于是背着手在周围走来走去,像是在发泄情绪。 他这样子,让秦良玉心里害怕极了。 捡起枯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像极了犯错的孩子,在请求相公原谅。 “哎——” 李弘贞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坐到秦良玉旁边,揽着她的肩膀柔声说: “你不用这般自责。” “你从小被家里众星拱月捧着,父兄把你保护得很好,像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不会被男人的小恩小惠、几句甜言蜜语轻易拐走。” “你能稀罕上我,说明打从心里已经认定我就是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对不对?” 秦良玉心头一暖,喃喃道:“原来相公这么了解我呀?” 李弘贞笑道:“傻瓜,正因为我对你知根知底,吵架才能吵赢你,也能把你哄得心花怒放。” 秦良玉奶凶奶凶瞪他:“哼!好吧,我承认,我已经被你完全拿捏了。” 李弘贞笑着问:“其实你很想睡我,给我生宝宝,对不对?” 秦良玉俏脸一红,旋即小鸡啄米点头。 李弘贞继续问:“你也知道我很馋你的身子,不忍心让我天天憋着,对不对?” 秦良玉的脸更红了,用树枝抽了下他: “是啊!我不止馋你的身子,也担心你这个骚货,憋不住跑去外头找狐狸精。” “哼!老娘都没睡过,凭什么让狐狸精捷足先登?” “啊不对!你是属于老娘的,就算老娘不睡你,你也不许给狐狸精睡。” “否则后果很严重,你懂的。” 说完,拳头握得嘎嘎作响。 李弘贞却笑得很淫荡:“哈哈哈...既然你知道男人都喜欢狐狸精,那你就把自己变成狐狸精啊?” 秦良玉甩开他的手,把头瞥向一边去:“呸!不想理你了。” 李弘贞挪到秦良玉面前蹲着,把她冰冷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取暖。 最后对她声情并茂的许下诺言: “好啦好啦!小姐姐,我答应你。” “我李弘贞这辈子,只爱秦良玉一人,绝不变心、绝不纳妾、绝不找外室。” “如有违誓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秦良玉的眼眶子一下红了,喃喃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李弘贞重重点头:“没错,是我的真心话。” “呜呜呜...” 动了情的女人,会变得很爱哭。 秦良玉哭得肩膀一抖一颤的,李弘贞知道她心里很感动,也很愧疚。 于是将她揽入怀里,拍着后背安慰道: “我知道,你想凭借过人的武艺,实现自己的抱负,同时帮我建功立业。” “所以现在不能破身,也不能给我生宝宝。” “其实你也不用因此感到愧疚,宝宝咱们可以晚点生,周公之礼也不是非得破身。” 秦良玉傻傻的问:“不是非得破身?相公此话何意?”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睡觉,那天早上你给我做的事吗?” “哼!记得可清楚了,你个臭流氓溅了我一脸鼻涕,恶心死了。” “就是同样的事情,换成我帮你做。如此一来,你既不用破身,也能让你快活。” 秦良玉一想到那种羞羞的画面,顿时臊得脸颊绯红。 “啊啊啊...” “你个死坏蛋...臭流氓!” “我打死你!” “哈哈哈...” “娘子别打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住口!” 她不停的拍他捶他,他一直嘎嘎奸笑。 夫妻俩现在把话说开了,关系又回到无话不说的热恋期。 李弘贞突然擒住秦良玉的双手,然后把她壁咚到树上。 这时,天空恰到好处的下起薄薄雪花,鹅毛雪片落在两人脸上,冰冰的渣子在这一刻化作温暖的情意。 此时此景,让这对男女迫不及待的吻到一起。 “娘子,今晚我就帮你...好不好?” “不好,我怕痒。” 就在两人吻得天昏地暗、忘我境界的时候。 完全没留意到秦民屏正在靠近。 因为被树遮挡,秦民屏只看到两人的衣角。 等他绕到大树后面。 却见姐姐半眯着眼睛,一脸淫荡的正在享受着姐夫的热吻。 画面太刺激,吓得秦民屏失声惊叫:“唉呀妈呀!” 夫妻俩也被吓得立刻扭过头,见秦民屏一脸错愕,尴尬瞬间从头蔓延到脚。 撞见姐姐的私密丑事,秦民屏怕被打。 于是调头就走:“我啥也没看见,我没看见...” “你们继续。” “啊对了,晚膳已经备好,我来喊你们吃饭。” 夫妻俩忍不住噗呲一笑,抱在一起腻歪了好久,才去吃饭。 当天晚上。 李弘贞亲自动手,解开那层绷得紧紧的裹凶布。 烛光的照耀下,两只小肥兔的模样十分可爱,兔头还是他最喜欢的少女粉。 第一次被瞅,秦良玉感到无比羞耻。 在臭流氓下手之前,及时抱住两只小肥兔。 扑了个空,让李弘贞很无语:“喂!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让我给你推拿。” “我不信,你有那么好心。上次骗我玩你的玩具,结果让我差点吃鼻涕。” “拜托,小姐姐。我这次真没有坏心思,只是单纯的想帮你推拿。” “真的?不会趁机挠痒痒吧?” “不会。” “那...那好,你来吧。” 李弘贞轻轻抚摸皮肤上的勒痕,把他给心疼坏了。 bra已经早交给周如梦去研发了,只是因为钢圈和海绵的问题,至今仍无法成为女性用品。 如果那玩意能搞出来,残害女性健康的裹胸布就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了。 “小姐姐,以后能不能不裹那玩意?” “为啥呀?” “因为绷得太紧,不利于健康。我怕时间久了,会把兔子挤扁,导致下垂。” 秦良玉抓着李弘贞的头发,咬着嘴唇说:“不不不...不行啊!其实我也不是想裹的,只是不裹的话,会晃得相当厉害,影响我发挥,啊啊啊...你轻点!” 李弘贞仰起头对她说:“那我以后多帮你推拿推拿,疏通血液、塑造完美曲线,好不好?” 秦良玉使劲点点头:“好!” 过了一会,突然把相公的脑袋抱进怀里。 “相公,你对我真好。” “妾给你当一回奶娘,好不好?” .................................. 十月廿五,大雪。 由于这次回川走的是逆流的水路,所以花了十天才抵达忠州。 到家那一刻。 秦良玉相当豪气的拿出几两银子,拜托家里张罗一桌庆功宴。 李弘贞没跟她一起回家,而是先把曾思勤等人安排在四海镖局落脚。 同时也在镖局得到一个好消息。 马帮已经送来一批牦牛和藏羚羊,镖局还专门搭起一片牧区圈养起来。 其中还有几只藏獒,已经被镖师套上项圈,训练成看家护院的神兽。 当初预定的另一批货,由于缅甸路途比较远,估计要等到下个月才能送来。 李弘贞此刻一副吃货的表情,眼冒绿光盯着牧区成群的牛羊。 哈哈...这下子终于可以牛肉自由了,答应小姐姐的涮肉火锅也可以实现了。 其实在明朝,倒不是吃不起牛肉,而是牛肉在明朝有两种天差地别的价格。 一种是在壮年或幼年死亡的牛,比如摔死的,或者被某个吃货故意捅死的,这种牛肉贵得离谱,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消费得起。 (万历二十年物价) 另外一种则是自然衰老而死的牛,价格15文钱一斤,比猪肉还便宜。 为啥这么便宜? 还不是因为牛在古代,是比人还重要的劳动力。 都是当宝一样养着,谁也不会舍得宰来吃肉? 所以这种老死的牛,肉质又老又柴,甚至还带有一定的病菌。 别说古代了,现代都没几个人敢吃。 巡视完牧区,李弘贞转头去了自己的私人基地。 离开这一个月期间,秦邦翰已经炼制出大量的高浓度酒精。 并且他也学会李弘贞的化学公式,目前正在研发制作玻璃镜子所需的三酸两碱。 回来后第一顿饭,夫妻俩为了避嫌,两家人都是各吃各的。 秦家的饭桌上,一家九个人围坐大圆桌吃饭,场面其乐融融。 吃到一半,秦葵突然放下筷子,问道: “闺女,爹有一事不明,你去参加比武招亲,三郎为何要跟着?” 秦良玉干饭干得正欢,被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吓得险些呛到。 和秦民屏交换一下眼神,假装若无其事的回答: “回爹,臭流氓闲的没事干,跟着去看热闹,对吧,四弟?” 秦民屏配合道:“是啊是啊,得亏有他,才有曾大人跟着,要不然我们根本没法在宵禁时分入城住客栈。” 秦葵又接着问:“闺女,你脖子上那块红斑,是怎么回事?” 闻言,全家人的目光集中到秦良玉的脖子上。 哇塞!好大一颗草莓。 秦良玉情急之下,伸脚踹了下秦民屏。 秦民屏反应过来,立马出言解围:“爹,是我的错。” “姐脖子上的伤,是被我掐的。” “为何掐你姐?” “她...她考我武艺,我又打不过她,就掐她两下解心头之恨。” 秦葵怒道:“胡闹!你姐乃是以师长的身份考验你的武艺,挨打也是应该的。你怎能以下犯上,不知尊卑?” “罚你去抄100遍《师说》,没抄完不许睡觉。” 秦民屏的脸渐渐成了囧字,都快哭了。 爹!我不是你亲生的吗?为何这么偏心? 秦良玉又伸脚踹了下弟弟,给他不停地递眼色。 为了帮那对狗男女守住奸情,秦民屏一咬牙,最终接受惩罚。 晚上。 秦葵被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 “哼!” “两个混账玩意!” “都学会合起伙来骗老子了。” “气死我啦!” “还有那个天杀的李三郎。” “竟敢轻薄我闺女!” 容氏坐在床边,也是连连叹气。 “事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原以为,让民屏那孩子跟着,能阻止他们。” “可没想到...出去一趟不过才一个月,闺女已经和三郎发展到这种地步。” “哎!果然还是女大不中留啊。” 秦葵越想越气,竟从墙上拔下宝剑。 见状,容氏连忙飞奔过去把丈夫拦住。 “相公这是要干嘛?” “放心,我只是去警告那小子,别再勾引闺女。” “相公这是被怒火冲昏了脑子,你拦得了一时,拦得了一世吗?” “只要没人盯着,我料定他俩又会媾和在一起。” 秦葵回头问妻子:“夫人,闺女的守宫砂可还在?” “我刚想和相公说,放心吧。闺女今日沐浴更衣时,我已经瞧过了,真的还在。” 秦葵这才将宝剑放了回去:“那就好!哼!以后再收拾那小子。” .............................. 与此同时,李宅这边。 李弘贞鬼鬼祟祟摸进秦良玉的房间。 绕过屏风,就见秦良玉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还一脸坏笑的勾了勾手指。 “相公终于来啦?” “给你暖好床了,快上来。” 李弘贞扯掉上衣,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 一上来就抱紧媳妇滚了几下床单。 就在亲热的时候,秦良玉突然掐了他一把,将他推开。 “死流氓!” “今天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你还来?” 李弘贞诧异:“怎么啦?” 秦良玉指了指脖子上的草莓。 李弘贞秒懂:“难道被发现了?” “对啊!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咱俩的奸情就要曝光了。” “幸好幸好...娘子真不愧是我娘子,和我一样机智。” “你个缺心眼的,四弟为了给咱俩打掩护,为此受罚,这事你得担责任。” “好好好...我认罚。” 说完,李弘贞撅起屁股让她打。 秦良玉狠狠掐了一把:“呸!谁要打你屁股?靠到我身上来。” 李弘贞转过头时,差点当场飙鼻血。 她...她竟然主动把小肥兔放出来。 而后,李弘贞像个巨婴一样,被秦良玉抱在怀里吃馁馁。 “跟你说个事,今日用膳期间。” “听我娘说,吏部已经下发文书。” “正式任命我爹为忠州知县。” “再过数日,朝廷就会把新的官袍官印,送到我爹手中。 “被于大人给摆了一道,我爹因此大为恼怒。” 这件事在李弘贞的预料之中,便老神在在分析起来: “让我猜猜,岳父应是见不惯宦海中尔虞我诈高节之士,此生本想待在清净之地教书育人。” “怎料于大人却以暂代知县之名,诱骗岳父当了忠州父母官。” 秦良玉却说:“错了!” “你别以为我爹淡泊名利。” “实际上他做梦都想着当大官。” “我曾听他说,如果让他来当内阁首辅。” “必然会沿袭张居正的国策,大刀阔斧整顿吏治,施行一条鞭法。” 李弘贞错愕:“没想到岳父这把年纪,仍有如此雄心壮志!佩服佩服啊!” “啥叫这把年纪?我爹今年才39岁。” 李弘贞更加佩服了。 自己前世三十多岁,还是个单身狗。 人家大儿子今年都二十一了。 还别说,就结婚生娃这件事上,还蛮羡慕古人的。 “那挺好啊,我以后就是知县家的女婿,哈哈...走到哪倍有面子...” “我可警告你哟,不许狗仗人势,否则我会打你的。” “我老喜欢被娘子打了。每次打我,我就好兴奋。” “呸!贱货!” “对了,再过两天,我就要跟着曾大人去四川成都。我不在期间,镖局那边就有劳小姐姐帮我看好。” “相公,我想跟你一起去。” “还是算了吧,岳父已经开始怀疑咱们有奸情了。否则今日吃饭的时候,就不会那样问你。” “为了避嫌,娘子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 “我不要,我一天见不到相公,我这心里就不踏实。相公就让我跟着吧?” 说完,晃了晃兔子,在李弘贞身上来回蹭。 哎哟喂! 长出恋爱脑的女人,都开始撒娇卖萌了。 尤其还光着... 这谁顶得住哇? 李弘贞还是坚持拒绝:“媳妇乖啦!我这不是担心奸情曝光,你被岳父责罚吗?要以大局为重!” “奸情曝光与相公的安全相比,后者更重要。我不能没有相公。” “不行啊,你再跟着我,你爹娘会更加怀疑咱俩有奸情。”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说去峨眉山拜见师父。” “还是算了吧。” 李弘贞不让她去,她就开始动用酷刑。 被秦良玉再次握丁,李弘贞顿时面色扭曲。 “让不让?” “不让。” 秦良玉加快频率,继续逼问:“那我就给你挤干。” 但是她并不知道。 这是李弘贞故意的。 等她忙活完毕,却再也没得到相公同意。 第二天。 秦良玉来到县衙,找他爹。 看到闺女脖子仍残留的草莓印。 秦葵就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东西!” 秦良玉吓得一愣:“爹,为何恼怒?” 秦葵还不想戳破脸,便借口道:“你...你不在家好好待着,却跑来县衙干扰爹的差事。” “爹,我只是给你送吃的。等爹吃完,我就走。” 说完,把食盒搁在桌上,又是端点心又是沏茶。 贴心小棉袄这么献殷勤,秦葵的心一下就软了。 不过还是板着脸,接过秦良玉递来的茶。 “爹,女儿有件事和你说,希望爹能点头。” 第215章 老丈人的考验 县衙签押房内。 秦良玉给她爹又是捏肩膀,又是捶小腿。 “爹,女儿最近想去一趟峨眉山,所以今日特来请县尊大人,签发通关路引。” 说完,把提前准备好的路引递到她爹案前。 秦葵看完,相当诧异:“你这是准备一个人出门?” “是啊!武林大会前夕,师父为助我夺魁,在少林寺那几日不辞辛劳指点我练武。所以女儿这次想携礼上山,当面答谢师父一片授业之恩。” “啪”的一声。 秦葵突如其来的拍桌子,吓得女儿俏脸煞白。 “哼!你哪都不许去!” “我只是去拜见师父而已!爹何故发如此大火?” 秦葵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你这个孽障,还敢理直气壮问老子为啥发火。 “你跟...” 正想戳穿女儿的奸情,可是又没证据,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你看看你。”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你呢?” “出去一个多月,刚回家又要往外跑,成何体统?” 秦良玉装无辜狡辩:“可是爹,您从小不是教导我,咱老秦家的闺女要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千万别学别人家的闺女,头发长见识短,柔弱任人欺...女儿可是铭记在心啊。” 秦葵被这段话噎得好一阵语塞,良久才道: “那是你年纪小,爹才惯着你。” “现在你年纪大了,也懂事了,那就更应该听爹的话。” “别说了,回家好好待着。” “爹,你还没吃完呢。” “不吃不吃了,赶紧收走,赶紧滚!” 被狠狠臭骂了一顿,秦良玉不敢再提出门的事,收拾好餐盒,可怜巴巴的走了。 秦葵面色阴沉看着手中的路引,冷笑连连。 “闺女啊闺女,你在打什么小算盘,爹会不知道吗?” “哼!去峨眉山拜见师父是假,跟情郎幽会才是真的吧?” 陕西巡抚的人,目前就住在四海镖局,最近还在忠州各地收粮。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前往四川布政司,又跟峨眉山是同个方向。 二儿子秦邦翰,目前就在四海镖局的医馆担任坐馆郎中,还给曾思勤把过脉。 这些秦葵怎么会不知道? 更让他恼火的是,闺女竟然为了情郎来套路自己。 还有小儿子也被李弘贞收买了,说谎给他们打掩护。 秦葵气得把毛笔都给掰断了。 下一秒,路引又被他甩在地上。 “我秦葵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最后竟然便宜了那个混小子!” “气煞我也!” “不行,我得想方设法阻止他们。” “来人,去四海镖局,把秦邦翰给本官叫来。” 半个时辰后。 秦邦翰来到县衙,向他爹恭敬行礼。 “爹,何事唤我过来?” 秦葵指了指案上的路引,然后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看完,秦邦翰皱着眉头思索。 他知道明天李弘贞就要跟着陕西官府的人,前往四川布政司。 而秦良玉所写的路引,跟他们同路,又是同一天出发。 秦葵这时问道:“老二,你怎么看?” 老爹昨天在餐桌上对妹妹提出针对性的拷问,再看看老爹现在能滴出水的脸色... 秦邦翰瞬时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问:“爹莫非怀疑三妹芳心暗许?” 秦葵咬牙切齿道:“虽然只是怀疑,但为父笃定,你妹妹脖子上的红斑,就是那厮留下的。” “爹何以这般断言?三妹向来洁身自好、又性情彪悍,怎会甘心让登徒子轻薄?” 秦葵老脸一红,有点难为情的说:“你一心只钻研医术,不知男女那些事。我和你娘成亲之前,就经常在你娘的脖子上...咳咳!这下你懂了吧?” 单纯的秦邦翰,也被他爹说得满脸臊红。 再联想秦良玉最近的变化,穿裙子、涂脂抹粉、脸上还总是带着“新婚嫁妇”特有的迷人微笑。 在镖局的时候对李弘贞一口一个相公,叫得那么自然。 思及此,秦邦翰终于恍然大悟。 “怪哉怪哉!” “今年开春之际,我在前往九边之前,特意去下河村探望三妹。” “那时,三妹对李三郎横眉竖眼,甚至连杯茶也不给他喝。” “可没想到,现在竟然...” 秦葵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为父今日唤你来,要交代你一件事。” “爹尽管吩咐?” “你妹妹最听你的话,在镖局时,你不止要时刻看好你妹妹,还要旁敲侧击,让她死了这条心。懂吗?至于家这边,便无须你操心。从现在开始,我会让全家时刻盯着。” “哼!我倒想看看,三郎那厮,还敢不敢对我闺女下手?” 当天晚上。 如往常那样,秦良玉洗香香躺在床上等相公。 李弘贞鬼鬼祟祟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溜进东厢房。 然而色欲熏心的他,却没有察觉到此刻隔壁二楼的窗台边上,秦葵一脸怒容的看着他。 李弘贞还没靠近东厢房的门,忽然接收到一阵充满怒意的咳嗽声。 “咳咳!” “三郎鬼鬼祟祟,这是准备去做贼吗?” 闻言,李弘贞整个人瞬时僵住。 循声望去,就和秦葵那双正在喷火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哈...秦老爷,这么晚还没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 “我我我...我起床撒尿,嘿嘿!” .......................... 次日。 李弘贞就要启程前往四川布政司。 不过在临行之前,还要找忠州县衙在公文上盖个章。 昨晚被老丈人现场抓包,导致偷情未遂。 李弘贞现在心里慌得要死,真怕秦葵一怒之下,命左右把自己按在板凳上打屁股。 于是他便拉上曾思勤这个挡箭牌,一起来到县衙。 “下官曾思勤,见过秦知县。” “此番来访,恳请秦知县在此公文上落字盖章。” 秦葵接过公文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是一份准备提交四川巡抚,联名申请修路的报告。 以忠州的四海镖局为起点,从这里一路修到秦岭,再到关中平原。 要是这条路能修好的话,必能带动忠州的经济发展。 抛开对李弘贞的私人恩怨,必须大力支持。 秦葵二话不说,抄起毛笔即刻签字盖章。 公文递回去的时候,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曾大人,秦某有几句私话,要与小婿说说,就此失陪了。” 闻言,李弘贞心里咯噔一颤。 完了!芭比q了。 老丈人这是要摊牌了吗? 不明真相的曾思勤,拱手笑道: “哈哈...秦大人说得哪里话。翁婿之间在临别之际,总要说些临别赠言。此乃人之常情,下官不应在此打扰,这就先行告退。” 任凭李弘贞如何向他发送求救信号,曾思勤依旧没心没肺的走了。 等他回过头时,秦葵已经来到对面落座。 李弘贞额角垂下冷汗,尴尬笑道:“嘿嘿...不知秦老爷,有何话说?” 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这种体验吧。 前世不曾拐过别人家的女儿,也不曾被老丈人抓包。 那时的他无欲则刚,根本不知做贼心虚为何物? 然而真正碰上这种事的时候,那种对女方家长的恐惧会因为心虚油然而生。 看他紧张得直冒冷汗,秦葵心里直呵呵。 切!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也配得上我闺女? 翁婿俩对峙了一小会。 最终还是秦葵率先打破沉静。 “本官问你,为何心甘情愿捐出巨资,给秦蜀两地修路?” 闻言,李弘贞心头顿时一松。 还以为会拷问昨晚的事,吓死宝宝了。 他直视秦葵的眼睛,带着几分挑衅的口吻反问: “怎么?难道在秦老爷眼里,我李弘贞是一个只会干坏事的混蛋?” 这么赤裸裸的挑衅,秦葵不怒反笑: “这一点也不像你的为人,所以本官对你的动机很好奇?”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说吧。” “你创办镖局,捐资修路,到底意欲何为?” 李弘贞大致听明白了,老丈人这是在考验自己的人品和志向。 于是起身小施一礼,端正态度说道: “回县尊,晚辈如此作为,赚钱只是其次,真实目的有三。” “其一,忠州在唐宋时期,本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奈何惨遭蒙元鞑子屠戮。这300年来,仍未重复往日繁华。” “我为此时常感到意难平,所以一旦有了点能耐,就想尽自己一丝绵薄之力,让忠州再复往日繁荣,让乡亲都过上好日子。” “其二,此番押镖至关中,令我感慨颇深。” “北方连年灾荒,以致流民纷纷涌入关中讨生活。” “我以往行事虽然纨绔,但心中终归存有一分良知,见不得人间疾苦。” “所以我突发奇想,假如能把秦岭的道路修顺畅,再凭借四海镖局的运输能力,朝廷从四川调度物资赈济关中的阻碍,应该会大大减少,灾民也能及时获得救助。” “其三,那便是听我二叔说,这些年由于朝廷经营不善,贪官横行,导致驿站逐渐荒废。一旦朝廷因财政无力经营,必然会裁撤驿站,届时也会造成大量驿卒失去生计。” “这些驿卒在走投无路之下,多半会聚集起来公然反抗朝廷,事情闹大了甚至还会造反。” ”我创办镖局,正是想防患于未然。驿卒倘若失业,也可以到四海镖局谋个差事。” 听到这里,秦葵忍不住浑身一颤,目光惊讶盯着李弘贞的背影。 而此刻的李弘贞背着手仰望窗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是忧国忧民,心里想的是心怀天下,却又无能为力。 创办镖局第四个目的,他是没法跟任何人说的。 那就是利用镖局的物流做掩护,把国内的资源转向海外。 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我知道,在秦老爷眼里,我一直是个纨绔子弟。” “但人是会变的,我幼年丧母,少年时,父兄相继而逝,姐姐婚姻不幸,家道中落,沦为破落户。” “遭了那么多白眼,也经历这么多事,我终于想明白了。” “家门显赫时,我就算是个坏蛋,别人也会对我和颜悦色。” “家门落魄时,曾经那些对我和颜悦色的人,要么落井下石,要么不再来往。” “何为尊严?不是家财万贯,也不是学富五车。” “而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理解为,做一个有价值的人。” 说完,转过身对秦葵再行一礼: “秦老爷,晚辈如此答复,是否满意?” 秦葵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口吻笑道: “今日听汝一席话,方知汝之志向远大。” “不错不错!”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你若是想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不妨好好去领悟这句话。” 李弘贞虽然没文化,但听懂了大概意思。 这不就是老丈人对“合格女婿”的要求吗? 对秦葵再行一礼,道了声“多谢赐教”,便以行程要紧为由开溜了。 得快点走,真怕老丈人喜怒无常,发起疯来要打人。 秦葵回到办公书案,把女婿刚才说的三种目的,逐条写下来。 然后捋着胡须慢慢琢磨。 越琢磨,他就越发觉不对劲。 按理说,李弘贞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士人教育”,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道德觉悟? 还达则兼济天下?骗谁呢? 一般主动做慈善的,只有三种人。 一种是真心见不得人间疾苦的活菩萨。 一种是第一桶金赚得不干净的商人,通过做慈善,来掩盖曾经的丑恶。 一种是野心勃勃的人,花点钱博取好名声,同时收拢人心。 早年的官场生涯,让秦葵练就一双洞察人心的火眼金睛。 李弘贞要是能凭几句走心的鸡汤,让秦葵对他改观的话。 那就太小看这个老书生了。 他只会觉得,李弘贞既然能慧眼如炬发现朝廷和驿站之间的弊端,那就说明他时刻在关注天下和朝局。 是以,秦葵只会认为他是第三种人。 “莫非他想起兵造反?” 再想想李弘贞最近的所作所为,礼贤下士、不拘一格、广交好友,下至地痞流氓,上至封疆大吏,都跟他有点关系。 这种跟刘邦同一类型的人,手里只要有足够的钱,要造反的话,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这,秦葵不由自主的感到背脊发凉。 “如果他真是反贼,那闺女更不能和他在一起!” “哎!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且再观察一段时日,再下定论。” .............................. 李弘贞走后的第二天。 吏部派下来的官员,带着朝廷的任命书、官服、印章驾临忠州县衙。 秦葵穿戴好衣冠,领着县衙一众官吏出门迎接。 在百姓的一片欢呼声中,秦葵接下官印,正式成为忠州知县。 得知这个消息的潘云瑶,笑得鱼尾纹都长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潘云瑶,这辈子也能和县太爷成为亲戚,还是仅隔一道墙的那种。” “哼!他娘的,老娘以后出门,看谁还敢欺负我孤儿寡母!” “你们说,是吧?” 六个丫鬟相继送上彩虹屁。 秋兰:“对啊!大少奶奶这下子可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走到哪,谁还不得腆着脸,喊您一声夫人呀。” 小花:“是呢!如今大少奶奶成了县太爷的亲戚,咱们做大少奶奶的丫鬟,也能水涨船高。” “......” 然而,县太爷家的千金,却精神萎靡的趴在桌上。 潘云瑶拿扇子拍她:“素素,你爹都当官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呀?” 秦良玉闷闷不乐的回应:“我要相公...除了相公,我谁也不要。” 潘云瑶大翻白眼:“嘁!不就是两天没跟男人睡吗?瞧把你给旱的,跟田里的歪头草似的。” “老娘都快六年没睡过男人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听我的,今儿你已经是县太爷家的千金。” “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得多出门走走,到处给你爹立威。” 秦良玉端起桌上的饼干,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大嫂爱显摆自个去,我可没兴趣。” 身后的潘云瑶,叉着腰阴阳怪气: “显摆个屁!这叫收拢民心,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 “秋兰,小花,伺候我沐浴更衣,待会咱们去老虔婆那里打牌。” “哼!这会我倒想看看,那几个八婆还敢不敢赢我的钱?” .......................... 从忠州到四川布政司,将近1000里路,一路乘船要走十来天。 李弘贞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这次出远门特意把杜少康和陈怀安约了出来。 好处在于,杜少康手里有豪华舒适的画舫。 衣食住行、谈生意都可以在船上进行。 “叔白,方才听曾大人说,令正又在今年的武林大会上夺得魁首。” “哈哈...恭喜恭喜啊!” “叔白能娶到如此悍妻,做兄弟的替你高兴。” 李弘贞细品这话有点不对劲,总感觉陈怀安这货在内涵人。 “咋滴!是不是很羡慕啊?” 陈怀安自嘲道:“羡慕实在谈不上,换作是我娶了这种悍妻,还不得天天被揍得鼻青脸肿?” 杜少康笑他:“哈哈哈...你要是能像叔白那样,管住下半身,也不至于被揍。” “呸!你不也是没管住下边,还有脸揶揄我?” 李弘贞十分骄傲的说:“你们两个少来,我倒觉得,有个彪悍的媳妇管着挺好,说明媳妇心里在乎我。” “而且我家里的人要是被别人揍了,我娘子还能第一时间揍回来,平时你们最看不顺眼,又拿她没办法的嬢嬢、长舌妇、大姨妈小媳妇,我娘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往死里打。” “打完还得过来给我家赔钱道歉,省得我亲自出手。” “你们家里的媳妇,能吗?” 杜陈二人双双摇头。 “还别说,像咱们这种人丁多、是非也多的大宅门,有个很会打架的媳妇,确实挺不错。” “哈哈...说得对!有此悍妻,无人敢欺。” 说笑打闹完毕。 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陈怀安命管事,把糕点铺子今年的收入报出来。 从今年3月开业,截止今年10月,酆都的蛋糕铺子,已经创下8000两的营业额。 本以为这种网红美食,只是风靡一时。 但是在往后的每个月中,营业额不减反增。 尤其入冬以来,生意更是前所未有的火爆。 二楼的卡座天天爆满,人们就喜欢在冬天捂着一杯热奶茶,边吃蛋糕边聊天。 出于谨慎,李弘贞和陈怀安本来是商量好,等这间铺子先试营业满一年。 再根据营业额情况,决定要不要扩展经营规模。 可现在面对日进斗金的诱惑,陈怀安已经迫不及待要开第二家了。 “叔白听我说,开分号就得开在成都这种既有历史底蕴,又是商业繁华的经济重镇。” 杜少康不甘示弱,拿出标出红点的地图给李弘贞过目。 “叔白别听他瞎嚷嚷,泸州人均富户,要开也是先来泸州开。你一杯奶茶卖80文钱,咱泸州人照样喝得起。” “你们泸州全是种地的,卖酒的也就一小撮人。还好意思吹牛皮,人均富户。” 李弘贞一锤定音:“好啦!两位别争了,成都泸州,同时各开一家,两个月时间筹备,除夕之前开业。” 这件事商量完毕。 接下来就是镖局扩展的事。 杜陈两家,在成都泸州都有土地资产,而且地段还是交通便利的长江沿岸。 还是老样子,让他们提供土地,李弘贞提供人手运营,利润三七分成。 这件事没那么快,要先获得四川巡抚点头,当地官府才允许你持枪经营。 最后才能施工建造物流基地。 为了给四川巡抚一个好印象,三人一起出谋划策。 陈怀安说给巡抚送两个美人。 杜少康提议直接送钱,简单粗暴。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送礼这件事还是落到李弘贞头上。 第216章 秦岭山中有宝藏 烟锁江畔,雾湿人杉 曾思勤裹紧身上冬衣,不让一丝露水沾染。 下属取来一支钓竿,抛入江中。 长篙惊起一滩鸥鹭,船舷划破江中迷雾。 在这一片水墨世界中,曾思勤惬然睡去。 少顷。 一串委婉的叫唤,扰了闲情雅致之人的美梦。 “曾大人,醒醒。” “我画好了。” 睁眼时,曾思勤看到一幅渔翁垂钓的油画。 七分写实,三分意境,景色怡人,画风栩栩如生。 他不禁大受震撼:“李公子果真精通西洋画技!” 李弘贞谦虚笑道:“与水墨大师那种惊世之作相较,李某这种涂鸦之作,实在上不得台面。” 两人说话间,画舫已经在码头靠岸。 杜少康前来通知,收拾行装该上岸了。 一个时辰后。 众人抵达四川布政司衙门。 身为商贾的杜陈二人没资格进去,就在路边找了家茶馆歇息。 走进古代的政府机关,给李弘贞最大的感受是庄严大气,又不失文墨气息。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青瓦砖雕。一砖一瓦,皆别有匠心。殿堂楼阁布局,皆把风水之学发挥到极致。 论审美,现代那种结合西方实用主义的水泥房,简直丑到没边了! 对于现代建筑,李弘贞的评价是“穿西服戴瓜皮帽”,不中不洋、不伦不类。 走进一间豪华的值房,有个红袍中年人正在拨动碳炉。 正是现任四川巡抚,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徐元泰。 曾思勤抖了抖袖袍,上前两步行礼:“下官陕西粮储布政司曾思勤,拜见徐大人。” “草民四海镖局东家,忠州李弘贞,拜见巡抚大人。” 徐元泰转身抬手做请:“两位无须多礼,请落座。” 话是这么说,曾思勤还是把公文先递给徐元泰,才把屁股搁在椅子上。 看完公文,徐元泰目光瞟向李弘贞,啧啧称道: “如此造福社稷的良策,能出自李公子之手,真不愧是青年才俊,不错不错!” 而后换了副哭穷的脸色,对曾思勤道: “曾都事,本官就开门见山和你说了吧。” “陕西巡抚要求四川承担七成的修路钱粮,说句难听的,未免过于狮子大开口。” “本官治下虽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但府库的财帛大多用于改善民生,兴修水利。” “不然你们一路走来,就不是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 闻言,曾思勤的脸色逐渐难看。 徐元泰看似说得风轻云淡,实际上就是拿治下的安居乐业,来对比陕西的民不聊生。 暗讽陕西官府自己没本事,凭什么要我四川多出钱? 曾思勤向李弘贞眼神求助。 李弘贞领会其意,当场摇头表示:碰上这种官场老江湖,我老李也没办法啊。 曾思勤只好拱手问道:“那不知徐大人,能出几成钱粮来修路?” “五成!” 曾思勤都要差点跪下了:“徐大人,我陕西布政司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修路啊,三成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徐元泰起身,拂袖而去:“既如此,那就免谈。” 曾思勤拽着李弘贞的袖子,贴耳说道:“李公子还不来搭把手,更待何时?” “徐大人请留步,草民有话要讲。” 徐元泰对李弘贞这个四川本地的年轻企业家,还是蛮有好感的。 他一张口,就马上为他转身。 “李公子不妨直说。” 李弘贞道:“草民愿捐出两万两白银,助两省官府修路。” 徐元泰看他更加顺眼了,不过还是摇头说道: “上月收到李大人送来的邸报,本官就命人统算过。” “要在秦岭设置驿站、修缮道路,全程一千里,统共花费不下于110万两。” “后续修缮、经略驿站的费用,每年也要占据两省大量的赋税。” “李公子这区区2万两,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李弘贞接着道:“徐大人,咱们又并非一蹴而就,吃下大胖子。” “前期钱粮不够,那就先修个几百里的路。后期可以根据赋税情况,再慢慢修。” 徐元泰颔首笑道:“李公子所言在理,只是这路具体该从哪修?前期该投入多少钱粮?征召多少徭役?修路所需的物资损耗几何?这桩桩件件,都要从长计议。” “既然修路良策,乃李公子所献。” “想必李公子应该对修路所需的人力物力有所统筹,你只要把这些与本官娓娓道来。” “本官也乐意鼎力相助。” 说完,笑眯眯的抬手请人坐下。 李弘贞脸上笑嘻嘻,内心妈卖批。 他之前猜得没错,这些当大官的果然都是这副令人恶心的嘴脸。 有便宜可占照单全收,有责任要担使劲往外推。 天皇老子来了,也休想让本官吃亏。 落座后,这会儿终于有人端来几杯热茶。 李弘贞抿着这杯价值不菲的茶,心里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谈判。 徐元泰是四川的最高长官,跟他说话就不能像对待陕西巡抚那样冲。 自己既然提出先修200里的路,那徐元泰之前做的修路预案,就要推翻重新计划。 所以他才会把钱粮预算、征调徭役、建材用料这些问题,抛给自己。 意思也很明确,要是拿不出一套让巡抚大人满意的方案,休想四川官府出一分钱。 思及此,李弘贞心中便有了主意。 当官的不是喜欢打太极吗?老子陪你打。 “徐大人,修路一事,不如容后再说。” “此番来访,草民特地为大人筹备薄礼一件,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徐元泰轻轻颔首:“成!” 下一刻,曾思勤的随从把所谓的礼物呈上来。 这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玩意,上面裹着丝绸红布。 在扯下红布之前,李弘贞故意问道: “徐大人不妨猜猜,此为何物?” “若能猜中,草民就再送大人一件厚礼。” 徐元泰半开玩笑的说:“本官看来,不是屏风,就是琉璃壁。要么就是你拿一块木板来糊弄人。” “大人错了,草民敢拍着胸口说,此物在我大明境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件。” 徐元泰眉头微皱:“口气倒不小,那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东西?” “大人,看好咯!” 话落,红布被李弘贞快准狠的扯了下来。 一幅色彩鲜艳、画风写实的油画,赫然映入眼帘。 画中渔夫乘坐一叶扁舟,手持鱼竿垂钓,周围江水迢迢,远处山雾缭绕。 徐元泰好奇心大作,起身走至画前,屏息凝神欣赏。 良久,才看出点端倪: “这难道是仿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 《寒江独钓图》现存日本 李弘贞心说牛逼啊!这都能认得出来。 “徐大人果然见多识广,没错,正是此图。” “只不过马远的画卷是俯视,而这幅画作,草民独辟蹊径,将其画成平视。” 徐元泰见过不少古董字画,却从未见过这种几乎实景的画卷,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钓鱼几乎是大部分老男人的爱好,如果天气允许的话,徐元泰现在还真的乘坐一叶扁舟,到江中忘我垂钓。 代入感来了,作诗的灵感也跟着涌现: “寒江一曲抱孤村。” “半生宦海半觥尊。” “轻舟远去红尘外。” “飞鸟遨游万重天。” 听完这首诗,李弘贞心中直呼牛逼啊。 自己作首诗还得靠抄,人家连七步成诗都不用,张口就来! 徐元泰手里握着毛笔,笑眯眯的问:“李公子,本官想给这幅画题首诗,无甚大碍吧?” “此画作本来就是草民献给大人的礼物,自然任凭大人处置。” “哈哈...那本官便不客气了。” 在油画上面题诗盖章,李弘贞总感觉怪怪的,有点像爱新觉罗·牛皮癣。 不过巡抚大人高兴就好。 一旁的曾思勤可心疼坏了,画中的钓鱼翁就是他,也是这辈子唯一的肖像画,竟然不属于自己。 有了这幅油画调解气氛,徐元泰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傲慢了。 “今日得李公子赠画,本官心甚悦之。” “至于修路一事,如能拿出个妥善章程,本官倒也愿意鼎力相助。” 李弘贞行过一礼,道了声“多谢大人慷慨”,随后把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 “既然大人要草民拿主意,那草民便斗胆陈述拙见,如有不妥之处,还请指正。” 说着,提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 “草民所画的这条路,以忠州为起点,途径开县、达州、太平县、汉中、最后以秦岭库谷道为终点,全程600里。” “大人可以命令沿途下辖官府,即刻征召徭役同时施工。” “但征召徭役毕竟力有不逮,难以满足工程需求,大人还需得花钱雇佣壮劳力。” “草民愿率先捐献2万两白银,大人再借用草民带头捐献的名义,号召整个四川的乡绅富商出钱出力。” “而这条600里的路,便由四川全权负责。另外秦岭至关中的道路,全程400里,便由陕西官府负责,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徐元泰却泼了他一盆冷水:“600里路!其中就有200里属于非本官管辖的汉中地界。” “四川最少就得承担60万两银子...就算本官念及陕西财政堪忧,慷慨接下此重担,下辖府县也未必愿意。” “李公子涉世未深,或许还没有真正认识到,商贾是何等利欲熏心的铁公鸡。” “倘若真的要他们捐钱,多半是随便捐个九牛一毛意思意思。” “本官总不能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着他们多捐点吧?” “60万两银子,最后要是能募捐到30万两,便是菩萨保佑,谢天谢地了。” 李弘贞胸有成竹的说:“徐大人,可否让草民为您引见两个商贾?” 徐元泰觉得这小子应该留有后手,便欣然同意。 少顷。 杜陈二人双双来到巡抚大人面前,表示愿意各捐5000两。 其中还有个周家的代表,更是表示捐出两。 可是又能怎么样? 徐元泰这头铁公鸡,才没那么好讲话。 他觉得就算有了“周杜陈李”四家带头捐两银子,再号召四川的有钱人捐款,确实能多薅点羊毛。 但最后还是要官府占大头。 一想到要拿出几十万两用来修路,还要白白便宜不属于四川管辖的汉中。 徐元泰心里就十万个不愿意。 “李公子,曾都事,并非本官铁石心肠,不顾关中百姓的死活。” “而是目前四川府库的银子,确实不足以支撑如此规模浩大的工程。” 闻言,李弘贞心中泛起冷笑。 自己不愿意多出钱,就想着薅我们资本家的羊毛,就明说呗。 还找啥借口? 李弘贞正一筹莫展之际。 曾思勤却不乐意了,原计划是两省一起合作来修这条路。 可现在李弘贞给徐元泰提供的这个方案,却变成各管各的。 不能继续占四川的便宜,陕西官府又财政紧张,根本没能力修路。 于是板着脸向李弘贞质问: “李公子,方才听你所言,秦岭至关中这条400里的路,将由陕西官府独自承担?” “没错,有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修这区区400里路,最少得30万两。陕西百姓穷得家家吃糠,我等官吏连俸禄都发不出来。哪有这么多钱?” 李弘贞却说:“没钱可以卖地啊?” “卖地?李公子,莫不是在和曾某说笑吧。放到唐朝以前,关中八百里沃土,确实是寸土寸金。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耕种早就失去肥力,如今已经成了贫瘠之地。往南是延绵千里的秦岭,往北是黄土高坡,你要我陕西拿什么地来卖?” 听了曾思勤这段话,李弘贞简直无语到家了。 关中粮食减产,根本就不是因为土地失去肥力,而是气候导致的。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跟他科普,只能把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 “曾大人,我知道你们陕西布政司财政困难。” “所以请你们陕西官府,把修路的工程承包给我,我不需要你们一分钱。” 一旁的徐元泰听后,不由得眼睛一亮。 哟呵!商人要承包官府的工程,闻所未闻啊! 曾思勤面带狐疑:“要什么关中那块地,李公子不妨道来?” 李弘贞在秦岭北麓一个叫旧县的地方,画了几个圈。 “呐!只要你们陕西官府,能把这几片山地卖给我。” “我保证把这条400里的路,给你修得漂漂亮亮的。” 话落,正在喝茶的徐元泰,杯子差点没拿稳。 曾思勤和杜陈二人当场目瞪口呆,而后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向李弘贞。 原以为李弘贞修路条件,会索要平原的耕地。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寥无人烟的荒郊野岭。 “怎么样?曾大人,不妨现在就派人快马加鞭,给李大人去信一封,问问他同不同意?” 如此天大的好事,那必须同意啊! 担心李弘贞后面反悔,曾思勤再三确认: “李公子果真要这片山林?” 李弘贞笃定道:“没错!县城方圆十里的土地,包含库谷道这一段路,全部归我。” “你确定?后面反悔的话,可别反过来说曾某坑骗你。” “放心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本官现在就去信一份。” 就在曾思勤去写信的时候。 徐元泰突然让属官把杜陈二人支走,只留下李弘贞一人。 “李公子该不会是想设卡收买路钱吧?” 迎着徐元泰意味深长的目光,李弘贞面色一僵,忙解释道: “大人误会了,草民一介平头百姓,哪有权力设卡收钱啊,若是被人告到三司衙门,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徐元泰端着茶杯,起身走至桌前,面色狐疑看着地图喃喃道: “那就很令人费解了,你不要关中的土地,偏偏要秦岭的一片荒郊野岭,到底意欲何为?” 又又又...穿越者被逼说谎的窘迫,又来了! 如果李弘贞现在告诉他,秦岭地下埋着真金白银,陕西巡抚估计不会把土地给自己。 那只能这样说: “好叫大人得知,草民要那片山林,无非是给自己找个安度晚年的地方。若将来到了花甲之年,我便在此隐居山林。” “另则,我曾经从一个全真派的老道口中得知。” “老子当年骑着青牛出函谷关,最后就是在秦岭羽化升仙。” “老道士还说,老子生前还在洞府内留下长生不老的灵药,要么是修炼成仙的秘籍。” “如能找到老子遗留的宝物,哈哈...我就能超越世宗皇帝,早日列位仙班。” 徐元泰简直无语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胡闹!” “自秦以来,求仙问道者何其之多?” “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徽宗...还有咱大明朝的世宗皇帝,哪个能长生不老?” “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本官看你年轻有为,今日便提点你两句,千万不可沉迷此道,而误入歧途啊!” 李弘贞拱手笑道:“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草民谨记在心。” 看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态度,明显是没把话听进去。 徐元泰也懒得操心了,再次提起修路的事。 “不知李公子对本官方才所言,可有异议?” 李弘贞收了笑脸,变得无比严肃说道: “大人,现在曾都事不在,草民就开门见山和您说了吧。” “大人治下的蜀地,年年风调雨顺,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草民不相信四川官府拿不出几十万两来修路。” “啪”的一声。 徐元泰猛拍茶几,厉声怒道:“大胆刁民!” “莫非你以为本官,留着钱粮中饱私囊,不愿造福民生不成?” 他的狐假虎威,并没有把李弘贞吓住,挺起胸膛不卑不亢道: “草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草民也明白,蜀地虽然富裕,但每年都要修缮水利、劝课农桑、赡养孤寡、大兴文教、维系边疆稳定,桩桩件件都要花钱。” “在大人的治理下蜀地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草民才能小有家资。” 这番话令徐元泰很受用,颔首笑道:“你能明白就好。那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勿怪草民直言,大人之所以不愿多出钱修路,大抵是觉得修这条路最大的受益方,是我四海镖局。” “而陕西如今贫瘠,大人不愿与之过多来往,所以认为不值得耗巨资修路,对不对?” 徐元泰哑然苦笑:“你小子时而糊涂,时而精明,本官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这口吻,在李弘贞看来算是默认了,便壮起胆子接着问道: “为此,大人觉得应该让草民多出钱,对不对?” “没错。” “草民愿意多出钱,大人又能给草民那些便利?” 徐元泰坐直了身子,如刀一样犀利的眼神凝视着李弘贞。 “本官从政以来,还未曾有过商贾,敢像你这样讨价还价?” “公平交易、互惠互利的事,草民为何不能讨价还价?” “好!好!很好!说吧,怎么个互惠互利?” 李弘贞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说道: “大人不妨先看看,镖局的章程再说。” 徐元泰翻开一看,这是一份记录镖局未来发展的计划书。 图文并茂,内容十分详细,构思异常新颖、经营模式前所未见。 徐元泰越看越起劲,甚至都不舍得反下一页。 除了常规的六大镖种之外,镖局的经营范围还涉及医馆、仓储超市、外送服务三大项。 镖局医馆,主要用来给镖师免费治疗的单位,会专门招牌一些医家弟子,跟随镖师一起走南闯北,要是受伤也能及时治疗,医馆同时也对民间开放。 仓储超市,指的是大型杂货铺,里面卖一些日常百货。 外送服务,这个就很牛逼了。 客户可以向镖局交一笔押金,领一只鸽子回家。 假如哪天犯懒不想出门买东西,就在超市的商品菜单上,把需要购买的东西打勾。 然后让鸽子带着菜单飞回超市,镖师会根据菜单打勾的商品,把商品送到客户家中。 并且还会免费送一只鸽子,方便客户下次呼叫外卖。 第217章 ai章 别看 看着李弘贞和徐元泰有说有笑走出来。 这让杜少康和陈怀安十分惊讶。 哟豁!到底签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才能让巡抚大人亲自送客。 “叔白,谈得怎么样?” “有没有吃亏啊?” “吃亏倒是没有,巡抚大人很看好四海镖局,称之为古往今来,第一民生大计。让我回去好好筹划,早日让四海镖局遍布整个蜀地。” “那他还说了什么?” “给四海镖局免三年税,还允许镖局囤积火药、全员装备军用兵器、招募兵勇等等政策。哎呀!太多了,晚点再跟你细说。” “对了,我俩有一事不明,叔白为何要秦岭那片荒山?” “是啊是啊!兄弟我替你不值啊,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李弘贞突背着手,边走边说: “其实我今日来布政司,根本也没打算要那片土地,而是打算以后有了更多钱再买下来。” “刚好徐大人不愿多出钱,四川官府又承担不起修路耗资,我便灵光一现。” “不如以承包修路工程的名义,趁机谋取那片山林。” 陈怀安迫切问道:“那...秦岭里面到底有啥?值得你这么处心积虑?” 李弘贞突然停下脚步,神秘一笑:“有金山银山,要是能被我找到,下半身就躺着过日子吧,哈哈哈...” 这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呼唤声。 “三位这是要去哪?” 回头一看,是曾思勤仓促走来。 “还能去哪?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曾思勤急眼了,拔高声音嚷嚷: “李三郎!你不能走!” “为啥不能走?” “最起码等到李大人的回信,你才能走。” “神经病,徐大人让我早点回去筹备镖局开业,忙得很,才没空陪你在这等回信。” “那修路的事...” “徐大人已经答应修路的事,若不信,你大可再去问他。剩下400里路,由我负责承包,你陕西官府一分钱都不用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有最新进展,到时你再派人写信给我便是。” “告辞。” “曾大人,杜某告辞,改日到泸州做客。” ..................... 忠州。 (以下ai是要别看) ..................... 李弘贞听到徐元泰的答复,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他决心全力以赴,为四川的治安问题做出贡献。 徐元泰看着曾思勤和李弘贞,心中对他们的决心和才能充满了信心。他知道,只有通过共同努力,才能解决四川面临的问题,为百姓谋福祉。 于是,徐元泰决定召集巡抚衙门。 李弘贞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徐大人过奖了,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而已。”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计划终于得到了徐元泰的认可。 曾思勤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嘀咕。他知道,自己虽然是这个部门的主管,但在徐元泰面前,他的地位始终不如李弘贞。这让他感到有些不满,同时也对李弘贞的能力心生嫉妒。 徐元泰看着曾思勤的表情,似乎能够察觉到他的不满。他微微一笑,说道:“曾主管,你也是我们部门的中坚力量,对于这个计划,你有什么看法吗?” 曾思勤被徐元泰的问话打断了思绪,他连忙回过神来,恭敬地说道:“徐大人,我认为这个计划确实是非常有前景的,能够为社稷造福。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在某些方面进行一些改进,以提高效果。” 徐元泰点了点头,示意曾思勤继续说下去。曾思勤心中一喜,他开始详细地阐述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够在这个计划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李弘贞静静地听着曾思勤的建议,心中有些不悦。他明白,曾思勤的目的只是为了争功,而不是真正为了改进计划。但他也知道,这是工作中常见的竞争现象,他必须要应对得当。 徐元泰沉思片刻,最终决定采纳了曾思勤的一部分建议,并对李弘贞表示感谢。他知道,这样做既能满足曾思勤的虚荣心,也能够保持李弘贞的积极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计划逐渐得到了实施。李弘贞和曾思勤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他们相互竞争,却也相互促进。他们的工作成果逐渐显现,得到了上级的高度评价。 然而,就在计划即将完成的时候,突发意外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给整个社稷带来了巨大的破坏。人们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社会秩序陷入了混乱。 徐元泰面对这一突发情况,感到无比焦虑。他知道,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刻,需要有人能够挺身而出,带领大家渡过难关。他看向李弘贞和曾思勤,心中犹豫不决。 李弘贞和曾思勤也都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他们之间的竞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的合作氛围。他们决定放下个人的利益,共同努力,为社稷做出贡献。 在他们的带领下,社稷逐渐恢复了秩序。他们组织了救援队伍,帮助受灾群众重建家园。他们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提供各种帮助和支持。他们的努力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和赞赏。 最终,社稷渡过了这个难关,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李弘贞和曾思勤也因为他们在危机中的表现,得到了更高的评价和晋升。 他们明白,个人的竞争虽然重要,但在面对大局时,团结合作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从这次经历中学到了很多,也更加成熟和坚定。 故事的结局,李弘贞和曾思勤成为了真正的朋友,他们相互尊重和支持,共同为社稷的繁荣而努力。他们明白,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够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曾思勤心中暗自咒骂,这个徐元泰真是个无耻之徒。他们四川的确是比陕西富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不尽义务地帮助其他地区。而且,陕西的困难也不是因为官府没有本事,而是因为历史原因和自然灾害造成的。 曾思勤冷静地说道:“徐先生,我理解您的困难,但是我们的帮助是基于国家的需要和困难地区的需要,而不是基于地区的富裕程度。陕西的困难并不是因为我们官府没有本事,而是因为历史原因和自然灾害造成的。我相信,四川也有自己的困难和需要,如果我们也像您这样推卸责任,那么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困境。” “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是我们四川的确是比陕西富裕,我们也有自己的困难和需要。如果我们都要帮助其他地区,那么我们自己的问题怎么解决?” 徐大人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这个问题,我需要回去商量一下,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会尽力而为,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曾思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李弘贞则是冷笑了一声,心中暗自嘀咕:这种官场老江湖,说话不打草稿,肯定是有所保留。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时间和耐心。于是,他也表示同意,等待徐大人的回复。 随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修路的具体方案、资金来源等等。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共识,就是由政府出资修路,同时也鼓励民间捐款,以便更快地完成修路工作。 会议结束后,曾思勤和李弘贞一起回到了县城。在路上,李弘贞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徐大人会出多少钱?” 曾思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徐大人的态度和决策,很可能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比如政治压力、财政状况、民意反应等等。 不过,他也相信,徐大人不会让他们失望。毕竟,这个问题关系到民生,也是政府的责任所在。 回到县城后,曾思勤和李弘贞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曾思勤开始着手准备一份报告,详细说明修路的必要性、可行性和影响等等,以便向上级部门汇报。 李弘贞则是开始联系一些有钱有闲的商人和地主,希望他们能够捐款支持修路工作。他知道,这些人虽然不一定会真心实意地支持他们,但是他们有钱有势,可以帮助他们扩大影响,提高声势,也是一种资源。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往往都有自己的利益考虑,需要用一些手段来引导和激励。于是,他开始思考一些策略,比如给予一些名誉和荣誉、提供一些商机和投资机会、承诺一些政治资源和关系等等。 时间一天天过去,曾思勤和李弘贞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不断地奔波于各个部门和单位之间,不断地联系和沟通各方面的资源和力量,不断地推动和促进修路工作的进展。 在他们的努力下,徐大人也逐渐表现出了一些诚意和行动。他开始向上级部门汇报修路的情况,争取更多的支持和资金;他也开始在地方上动员和组织各方力量,加快修路工作的进展。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修路工作终于取得了一些成果。一些路段已经得到了改善和修缮,交通状况也有了明显的改善。人们的生活也逐渐变得更加便利和舒适。 曾思勤和李弘贞也因此得到了一些表扬和奖励。他们的工作得到了上级部门和群众的认可和支持,也为他们的政治前途和职业生涯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然而,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修路工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需要更多的资源和力量,还需要更多的人们的支持和参与。 于是,他们继续着他们的努力和奋斗,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为了一个更加繁荣的社会,为了一个更加幸福的人民。 徐大人冷笑一声:“三成?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讨价还价的吗?我告诉你,这条路的修建关系到我徐家的利益,你们陕西布政司必须得出全力,否则后果自负。” 曾思勤心中一阵发慌,他知道徐家在陕西的势力非常大,如果得罪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只好咬牙切齿地答应:“好吧,我会尽力去争取更多的经费。” 徐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曾思勤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必须得想办法解决经费的问题。 几天后,曾思勤在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沉,说话的语气十分神秘:“曾大人,我知道你们陕西布政司的经费很紧张,但是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曾思勤心中一阵惊喜,他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经费的问题,但是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曾思勤心中一阵犹豫,但是他知道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于是他问道:“你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这个数目确实不小。”李大人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但是,秦岭地势险要,修建驿站和道路是必要的,这样可以加强我们对西北边疆的控制,也方便了商贸往来。” “李大人说得有理。”县令连忙附和道,“秦岭一带地势险要,修建驿站和道路不仅可以加强边疆防线,还能促进经济发展,对于我们县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计划进行吧。”李大人点了点头,示意县令退下。 数日后,修建驿站和道路的工程正式展开。大批工匠和民工被调集到秦岭一带,开始了艰苦的劳作。他们修筑道路、搭建驿站,一砖一瓦的工程都需要精心施工。 在工地上,工匠们忙碌而有序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他们用石头和泥土修筑道路,用木材搭建驿站,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力求将工程做到最好。 而在驿站的修建过程中,李大人特意派遣了一位有经验的工匠作为监工。这位工匠名叫张宏,是当地有名的建筑师,他精通木工和石工技艺,对于驿站的设计和施工有着独到的见解。 张宏带领着工匠们,亲自指导他们的工作。他们用木材搭建起了一座座宽敞明亮的驿站,每个驿站都有着独特的设计和装饰,展现出了秦岭地区的特色。 与此同时,道路的修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匠们用石头和泥土修筑道路,将原本崎岖不平的山路变得平坦宽阔。他们不畏艰辛,不怕困难,只为了将这条道路修建得更好。 经过数月的努力,驿站和道路终于完工了。李大人亲自前往视察,他对工匠们的辛勤付出表示了赞赏,并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这条道路修建得非常出色,驿站也十分漂亮。”李大人赞叹道,“这将大大方便我们的行军和商贸往来,对于边疆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修建驿站和道路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城和周边地区。人们纷纷前来观看,对于这个新的交通线路表示了赞赏和期待。商人们也纷纷表示,这条道路将为他们的商贸活动带来更多的机会和便利。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岭地区的发展日益繁荣。驿站成为了商旅的重要驿站,道路也成为了商贸往来的主要通道。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经济也得到了快速发展。 修建驿站和道路的工程成为了当地的一段佳话,人们纷纷称赞李大人的明智决策和对于地方发展的关心。而李大人也因此声名大噪,成为了当地人心中的英雄。 然而,就在驿站和道路完工的那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袭击了整个秦岭地区。大雨倾盆而下,山洪滚滚而来,将驿站和道路冲毁得一干二净。 人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努力和付出瞬间化为泡影。李大人也感到十分沮丧,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灾难发生。 然而,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李大人没有退缩。他立即组织了救援队伍,调集了大批工匠和民工,开始了紧急的修复工作。 在李大人的带领下,工匠们再次投入到了修复工作中。他们用更坚固的材料修筑驿站,用更稳固的方法修建道路,力求将这次灾难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经过数月的努力,驿站和道路终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辉煌。人们再次纷纷前来观看,对于工匠们的辛勤付出表示了赞赏和感激。 修建驿站和道路的故事也成为了当地的传说,人们将这段历史铭记在心,将工匠们的精神传承下去。而李大人也因为他的坚持和勇气,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永远被人们怀念和敬仰。 李公子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说道:“修路的具体方案,我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首先,我们可以派遣专门的工程师前往勘察,确定修路的最佳线路和具体的工程难度。然后,根据勘察结果,我们可以制定出详细的修路计划,包括投入的资金、粮食以及征召雇佣徭役的数量。” 徐元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公子的建议。他转向身边的一位高大壮实的年轻人,问道:“李勇,你作为我们这支队伍的军事顾问,对于修路的具体难度有何看法?” 李勇站了出来,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军事将领,对于地形和战略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道:“修路的难度主要取决于地势和自然条件。根据我对这片地区的了解,这条路经过的地形较为复杂,有山脉、河流和湿地等。我们需要克服这些困难,修建出一条通畅且安全的道路。” 听到李勇的分析,徐元泰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修路的难度不容小觑,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他思考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需要组织一支专门的修路队伍,由有经验的工程师和熟悉地形的士兵组成。他们可以先进行勘察工作,确定最佳的修路线路,并制定出详细的修路计划。”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认为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徐元泰继续说道:“在修路的过程中,我们还需要考虑到安全问题。这条路经过的地区可能存在一些盗匪和敌对势力,我们需要派遣一些士兵进行护卫,确保修路的顺利进行。” 李公子插话道:“除了修路的问题,我们还需要考虑到后期的维护和管理。修好了路,如果不能及时进行维修和管理,很快就会变得不通畅,甚至无法使用。我们需要建立一个专门的管理机构,负责路的维护和管理工作。” 徐元泰点头称赞道:“李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只顾着修路,还要考虑到后期的维护和管理。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我们可以从各地征召一些有经验的工匠和农民,他们可以负责修路和维护工作。” 随着讨论的深入,大家逐渐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修路计划。徐元泰决定先派遣一支勘察队伍前往目标地区,进行详细的勘察工作。然后,根据勘察结果,制定出修路的具体方案,并组织修路队伍进行施工。同时,他还决定派遣一支士兵队伍进行护卫工作,确保修路的安全进行。 修路的计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大家纷纷表示愿意为这个项目贡献自己的力量。徐元泰感慨地说道:“修路虽然艰辛,但是一旦修好,将会给人们带来极大的便利。我们的努力将会改变人们的生活,让他们能够更加方便地交流和发展。” 众人纷纷鼓掌,表示对徐元泰的决策和领导力的赞赏。大家决定立即行动起来,开始实施修路计划。徐元泰带领大家一起投入到这个艰巨而又充满希望的工程中,他们相信,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够修建出一条通往繁荣的道路。 第218章 要改的 在1608年发明了望远镜。 1609年,意大利引进这项技术,由“伽利略”改进,发明能够放天文望远镜。 那么问题来了,望远镜从荷兰传播到意大利,凭什么能在短短一年之内,由伽利略完成升级改造? 这么牛逼的一项科学大跃进,难道不需要长年累月的实验吗? 这里暂且不谈西方编的瞎话,是否符合逻辑。 咱们就先说说,华夏使用光学镜片的历史。 出土于杭州的战国水晶杯,足以证明古人已经掌握很高超的水晶打磨技术。 江苏汉墓曾出土东汉时期的金圈水晶放大镜。 唐朝已经有单片眼镜来校正视力。 宋朝大量双片眼睛、老花镜已经大量出现在古籍中,古人称为“叆叇”(aidai),出自《暇日记》、《洞天清录》。 到了明朝,架势眼镜正式登场。 根据《方州杂录》记载,明朝已经开始使用组合镜片来增加倍数,这项技术正是发明望远镜的前提。 据史料记载,德国传教士汤若望,在1622年来到中国,在士大夫李祖白的帮助下,翻译了一本《远镜说》的华夏古籍。 书中对望远镜有详细描述:此镜宜于楼台高处用之,远视山川河海、树木村落,如在目前。若十数里之内、千百步之外,取以观人鉴物,较之觌面,更觉分明。 虽然《远镜说》的出版年份不可考,但并不影响我们大胆推测,望远镜是在明朝初年发明的。因为一项科学发明最基本的逻辑,便是发明时间必定早于成书时间。 此外,《吴县志》还记载,明末的科学家孙云球,已经掌握了“磨片对光”技术,创造出可调节倍数的“千里镜”,他又根据近视人群的不同年龄,研制出老花、少花、远光、近光等不同深浅的镜片度数,并编制“随目对镜”这一套最原始验光方法,用来验目配镜,他还把自己的学术研究,编撰成一本《镜史》。 除此之外,还有《博物新编》记载:嘉靖二十年(1541),钦天监已经掌握天文望远镜,书中名为“窥天大千里镜”,比西方早68年。 由此可见,华夏的光学镜片技术发展一脉相承、有史可查。 西方连一件文物都没有出土、一本古代文史记载也没有,凭什么敢说眼镜是他们在1289年发明的? 这帮靠殖民发家的强盗,偷了华夏的科技成果,又有何颜面自诩是科学起源地? 呸!吃相这么难看,我去你大爷! . 很多野猪皮和精神包衣,会千方百计地给明朝泼脏水,明朝的齐民编户堪比印度种姓制度,农户、军户、匠户世代只能从事所属的职业,禁止改行。 那军户出身的张居正,怎么回事? 他们还造谣明朝土地兼并严重,活不下去的农民只能投身官僚为奴,朝廷收不上税最后凉凉。 土地兼并确实是客观事实,但投身为奴的说法站不住脚。 明朝法律规定,公侯府上的奴仆不能超过二十人,一品不能超过十二,二品不能超过十个,三品不能超过八个,出自《大明会典》。 因灾荒没了土地的农民,或者家中有多余劳动力的农户,都会自由民的身份,给雇主,而且赚的比种田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