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鼎鼎大名西门庆》 第1章 割人鞭 看前提醒避雷1.建议比较熟悉水浒传人物的人看,后期水浒传人物出场比较多(不熟悉也没太多影响)2.个人蛮讨厌宋江的,对宋江的人物描写自然不会好3.可能不同人物的车文会比较多,不喜车文勿入4.文笔不咋滴,轻点骂 ………………(开文大吉啦) 阳春三月, 昨夜下的小雨刚刚浇湿了地皮,带来了早晨清新的空气,整个清河县笼罩在明媚的春光中,正逢本地市集,推着独轮车来赶集做生意的,跑江湖使棒卖膏药的,出门闲逛看热,临街的商铺也敞开大门,大做生意,好一幅热闹的景象。 “保真虎骨、虎鞭,拿回去泡酒那效果刚刚的保管你连御十女还是虎虎生威啊我说那位,非诚勿扰啊,不买别乱翻啊。”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把一方粗布往地上一摊,一边摆着货物,一边大声叫卖着。 “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啦,开春实惠价这是南方来的上等绸布,看这颜色,看这料子,真正的上等货,男的穿了是多几分风流,姑娘家穿了是更添魅力啊”绸布庄的老板今儿个亲自上阵,带着伙计抖开一块绸布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那边一个圈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中间黑塔般的大汉把手中棍棒使得发了,只见一团黄光在地上滚来滚去,另外有条汉子拿起一个盘子,口中道:“俺们兄弟两个是远来投亲不遇,身上没有盘缠无法回乡,只有这家传的武艺和膏药,今儿个卖弄一回,如有看的高兴的,不妨赏赐一些铜钱碎银子,我大哥耍的也有力气,另有秘制筋骨膏药奉送” “鬼谷子正宗传人,摸骨算命,可知福祸算得不准,招牌任砸”一个身着灰色八卦道袍的瞎眼老者微正襟危坐,身后一方“正宗鬼谷神算”的旗帜微微摆动,显出一副神仙中人的气势来。 突然从街头传来一声气势十足的大喝:“你丫的居然敢用这种货色冒充虎鞭,左右给我把架起来了,老子今天割条人鞭” 那猎户打扮的中年摊主吓得面色一变,转身就要抱头鼠窜,谁料没跑出几步身后两个帮闲的一个抱头一个抱脚,顿时给放倒在当街,惹得街上一阵骚乱。 “割人鞭哪儿哪儿”绸布庄老板生怕错过一场好戏,顾不上做生意,赶紧跑出店门,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不小心和拿着盘子的卖艺汉子撞到了一起,盘子里面的铜钱洒了一地,在青石板上蹦蹦跳跳,惹得人人弯腰去捡。 其中一枚铜钱滴溜溜的奔着算命小摊去了,瞎眼老者猛然间白眼一翻,露出黑眼仁来,无比敏捷的伸脚踩住了那枚铜钱,倒把正算着命的顾客吓得不轻。 “大官人,顺利拿下”混乱中两个帮闲的一左一右将那中年摊主双手双脚死死压住,其中一人邀功道。 “看你能跑到哪儿去”那个大官人走上前来,沉溺酒色的脸上有点微微发青,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绣花锦袍,腰上挂着一块玉佩,看成色是起百花楼的头牌姑娘来:“大官人有所不知,这百花楼有十二个头牌姑娘,都是以花仙为名,个个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这其中最有出名的当数桃花仙子和菊花仙子。” “什么菊花仙子”王天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邪恶的微笑:“真的叫菊花仙子这名倒是很有趣啊。” 那帮闲没听说话里面的意思,还在淘淘不绝的继续介绍着:“大官人喜欢菊花仙子那真是有眼光,虽然菊花仙子排名第二,但一手冰火九重天的绝活就是连京城来的贵客都赞口不绝的。” “冰火九重天原来古代早就有这种绝活了,啧啧。”王天星听了这话,脑子里面已经充满了自己看过的动作片画面,一边走着,一边微微点头不已,头顶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 “哪个瞎了眼的乱丢东西,高空掷物是刑事罪知道不,要是丢个花盆下来,还不砸死老子啦”王天星见地上一个短竹竿子,暴跳如雷,怒骂着抬头往上看去,正和一手支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好漂亮的美人”王天星见那女子虽然只是素颜,但已经是把自己看过的所有明星都比了下去,顿时把一些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那古代美女面带浓浓的歉意,轻张檀口:“奴家潘金莲,不知这位大官人路过,一时失手掉落叉杆,还望大官人饶恕则个。” 第2章 潘金莲! 潘金莲?潘!金!莲! 这个名字家喻户晓,耳熟能详,有如秦侩代表着汉奸,而陈世美代表着负心人一样,只要提起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脑海中像过电一样直接反射出潘金莲代表的群体。 淫妇! 而潘金莲对应的奸夫就是西门庆!也就是自己目前占据的这个躯壳! 王天星怅然若失的摸了摸脑袋,似乎那个叉杆把自己砸出个脑震荡来,嘴里面不停地叨咕着:“西门庆...老子成了西门庆...” 对于一个现代人,王天星从小到大接受的知识都告诉他,这不科学,但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纵然是百般纠结,王天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已经是西门庆了。 而西门庆这三个字好像催化剂一样,一股股属于西门庆的记忆从角落里面纷纷冲了出来,和自己作为医科生的记忆纠结在一起,顿时王天星自觉脑子里面好像开了锅一般,头晕目眩再加上有些反胃的感觉,顿时面色惨白。 “是啊,你是西门大官人啊。”一个帮闲听西门庆嘴里面叨咕着这个名字,带着疑惑试探着回应道。 “啊!”王天星发出一声惨叫,仿佛看到了不知哪儿跑出来的一个家伙拽出钢刀指自己鼻子大骂道:“某家武松,西门庆你个淫嫂杀兄的狗贼,还不纳命来!” 紧接着那把明晃晃带着寒光的钢刀就在那个打虎英雄的手中一转,对着自己当胸就是一刀! 似乎下意识的要躲避那把并不存在的钢刀,王天星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旁边两个帮闲的唬了一跳,急忙一边一个把西门庆扶住了:“大官人,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吧,大官人!” 潘金莲在二楼看得清楚,没想到自己一句道歉的话,居然反倒让这个大官人受了内伤似的,看了自己两眼脸色就变得惨白,急忙一边冲隔壁喊道:“干娘!干娘快出来啊!出事啦!”一边急着冲下楼来。 “怎么了怎么?”随着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隔壁茶坊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婆,和同时冲下楼来的潘金莲险些撞在了一起。 “干娘,奴家刚才失手掉落了叉杆,打到那大官人头上,刚在楼上说了句道歉,不知怎么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也不知道要不要紧?”潘金莲半是疑惑半是着急的冲王婆说道用手一指。 王婆刚才早就听到有些动静,只以为是临街有些泼皮斗嘴厮打,也并未出来查看,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嘴里面安慰潘金莲道:“六娘无须着急,让老婆子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这把人都打成这样,快出人命了,还看看再说?”其中一个帮闲觉得王天星的身体软软的,急忙用力扶住:“你看这脸白的,都快站不住了,赶紧过来出力扶着!” 王婆闻言瞪着眼睛大骂道:“不过是个撑窗户的竹竿子,能打成什么样子,老娘都活到这岁数了,也从来没听说过掉个竹竿子下来能把人打伤的,你以为是掉把菜刀下来啊!” 话音刚落王婆细细一看,倒认得是开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也是吓了一哆嗦,但绷了一张老脸,脸色不见任何异常波动,暗中一拉潘金莲,低声道:“六娘你不认得,这是开生药铺的西门庆,清河县有名惹不起的主啊!” 潘金莲也是听说过西门大官人的名头,那是清河县有名的恶主,和官府又来往紧密,就算是杀伤人命也最多是往官府递个金条,满清河县谁人敢惹得?自己今日这一叉杆下去,不知道怎么就无巧不巧砸到了这个恶主,偏偏似乎还砸出点毛病出来,这可如何收场才好?做都头的小叔子出去公干未回,要不要叫大郎赶紧回来? 潘金莲咬着嘴唇想着,这时王婆这时高声对那两个帮闲的道:“你们两个帮闲的,把人扶到隔壁茶坊里面,让老婆子我好好看看。” “我说你们两个倒是过来扶着啊,光在哪儿动嘴皮子,把老子当成卖苦力的了?”一个帮闲的看王婆和潘金莲不过来帮忙,光是指挥自己两个,跺脚骂道。 “放你娘的屁!”王婆毫不客气的用手一指那人,扯了脖子嗓门极大的回骂道:“老娘可认得你是南边王姑子家的,论辈分你得叫我奶奶!不成器的玩意儿天天在外面帮闲,要不要老娘去喊王姑子过来帮忙?” 那帮闲的见王婆把自己老妈搬出来,自己虽然不认识,但显然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大辈,只好和自己同伴对了个眼色,服软回道:“哎呀我的王奶奶,俺算是怕了你了,用得着说那么大声么?阿哥加把劲,咱们把大官人扶进去吧。” 这个穿越来的西门庆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潘金莲扯上任何关系,更别说是共居一室,但眼下脑子里面一团浆糊,浑身软绵绵丝毫使不出力来,想抬起双手却变成了无意义的比划,嘴里无力的吐出几个字来:“走...走...离开这里...” “对对对,大官人,俺们扶着你进屋歇一会儿。”那帮闲的回道,两人一使劲,扶着自己向隔壁茶坊走去,让西门庆哭笑不得,心中大骂那个闲着没事干把自己丢到这个世界来的某个大神,穿越就穿越了,穿越成了土财主还是西门庆,让自己如何是好?虽然浑身没啥力气,王天星还是在心中大大的比了个中指,狂骂他奶奶的。 王婆那奇大的嗓门顿时惊动了街坊四邻,一个个纷纷出来查看,就连路过的也止住脚步,往这边观瞧。 “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吗?” “怎么了这是?西门大官人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走,看看去!” “走走走!看个热闹!” 等到王婆指挥着两个帮闲的把王天星搭到茶坊里面,安置到躺椅上,一时间小小茶坊里面不知道多少人涌进来看热闹,顿时人满为患。 看着眼前这好几十号人,就算王天星不想承认自己和潘金莲有过交集,满屋子的人证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武松直接站马路上吆喝一声,保正(相当于古代的村长)立马有人蹦出来作证:“武都头,这事儿俺知道!” 王天星苦笑着半躺在椅子上,脑子里面转的飞快,来自两个世界的记忆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脑子也不那么疼了,也许自己还能就记忆融合的贴身感受写篇论文吧?而自己还能回到来的世界么?期盼自己出人头地的父母现在肯定是伤心欲绝。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王天星这个名字,只有西门庆,还有在一旁满脸抱歉的潘金莲。 既来之,则安之。西门庆暗自点头:“远离潘金莲,继续做好土财主这个有前途的职业吧!” 王婆上前仔细看了看西门庆的面皮,吩咐潘金莲去弄条湿手巾搭在西门庆的额头,自己笑着安慰道:“大官人,没事的,也许是一下子受了惊,引发了旧疾,老婆子这里有备下的上好安神汤,喝上一碗,休息一会儿就好。” 被凉凉的湿手巾一搭,西门庆顿时来了点精神,双手一抬,就要挣扎着坐起来,触手却是软软的两团,只听潘金莲轻呼一声,向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红着脸躲到了一旁。 嗯?弹性不错哦!弹性不错? 看着潘金莲双手捂胸,呼吸急促,并不是初哥的西门庆马上意识到自己摸到的十成十是潘金莲的酥胸,手感虽然很销魂,但西门庆还是老脸一红,不甘心的重新躺了回去,假装无力的样子,幸好刚才是脸色惨白,这一下子最多算是恢复了正常脸色。 王婆在一旁看的清楚,这西门大官人果然不愧是色中饿鬼,明明刚才像死人一样动弹不得,但潘金莲一过来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占占便宜。 一旁的人也有低声议论:“这西门大官人不是刚刚在当街割了一个卖药人的人鞭么,怎么还能被竿子打了一下就受惊了呢?这不对劲啊。” “嗨,这你还不明白啊,欲擒故纵!没看刚才西门大官人趁机摸了一把潘六娘的胸部么?你看这脸,一下子就红润了许多。” “哗,受教受教,这大官人的手法果然不同寻常,每每出乎我等小民的意外,果然好手段啊,这回武大郎的帽子又绿上几分了。” “要让我摸摸那小娘子的酥胸,死了也心甘啊!”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既羡慕又鄙视的眼神看着西门庆,而西门庆被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自己色狼的名头已经被众人坐实,但眼下只是想着赶紧脱身,作势咳嗽两声,呼唤道:“来人啊!扶我起来。” 接连呼唤了两三声,也不见人影,原来那两个帮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身离去,反倒把西门庆一个人丢在这儿。 王婆上前笑道:“大官人不用着急,稍微躺上一会儿,让老婆子去把安神汤热上一热,这安神汤是吴太医从宫里面带出来的方子,热的效用才好。”又转过脸对潘金莲道:“六娘,你也来帮帮手。”拉着红脸的潘金莲就要往后面走去。 这时门口挤进一个手提篮子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张白脸也算是俊俏,三挤两挤挤到躺椅面前,把篮子一放,先磕了个头,呼道:“大官人这是怎么了?小人听说大官人当街的壮举,要去将这篮雪梨送与大官人,却去的晚了,没想到大官人反而来了王婆茶坊,叫小的好找。” 第3章 西门庆一时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潘金莲倒止步招呼道:“原来是郓哥,奴家无法脱身,还请郓哥帮忙去街上寻我家大郎回来主事。” 这郓哥也算是和武大郎有些熟识,平日里寻些雪梨在街上卖,十有七八都先在西门庆府前候着,挑好的卖个好价钱,剩下不要的才去满街叫卖,西门庆可以算是自己的财神爷,再加上常在府前走动,怎不知西门庆的手段?此刻听潘金莲招呼,眼前西门大官人大咧咧的躺着,未发一言,生怕坏了大官人的事情,哪里敢动弹? “六姐有所不知,小弟刚从街上回来,一路上没看到武大哥,只怕是被哪个大户人家连人带担子招呼去,一时间往哪儿找去?再说大官人在此,小弟须安心伺候才是。”郓哥想了想,张嘴推辞道。 人心隔肚皮,潘金莲哪里知道郓哥有这么多说头,只好回道:“既然是如此,也只好奴家一体承担,反正说到底也是奴家失手掉落叉杆,才惹出这些事情来。郓哥在此悉心照顾,待奴家和干娘热那安神汤来。” 郓哥一心卖那照顾的人情给西门庆,满口答应道:“六娘只管去,这里有小弟我照顾。”回头又驱赶看热闹的人群道:“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 众人看了半天,好戏刚演了半场,那肯就此离去?一个个嘴上说着:“这就走,马上就走。”脚步倒不见半点动弹。 西门庆见王婆和潘金莲嘀嘀咕咕,往后面热那安神汤去了,就要得空起身离去,郓哥哪里肯放过,手扶西门庆苦苦相劝道:“大官人莫要心急,六娘去后面热汤,一会儿就得,待用过安神汤再走不迟。” 笑话!不过是打酱油路过,就被潘金莲无缘无故的砸了下脑袋,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儿,就无意中摸到了潘金莲的胸,一会儿喂个安神汤啥的,谁知道后面会不会直接蹦出武松来!老子这颗人头还要不要了?不能坐以待毙! 西门庆坚决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环顾四周惊诧的目光,一翻白眼,用绝然的口气道:“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喝什么安神汤?” 不管是郓哥还是围观的人群听到这句狠话都不免心惊肉跳,是啊,怎么都忘记了西门大官人在清河县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家里开着生药铺,和县里面几个千户不是亲戚就是好友,官府里的关系那是杠杠的,在城楼子上跺上几脚,整个清河县都要晃几晃,谁能惹得起? 那买药的猎户,不就是因为点事情让西门大官人割了人鞭? 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都不由自主的慢慢往门口蹭了过去,眼看这大官人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这时不知道哪儿传来一句话,硬梆梆的落地有声:“大官人不能走!” “谁啊,胆子这么大。”众人侧脸看去,潘金莲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盏安神汤,俏脸绷得紧紧的,从后面转了出来,身边王婆惊慌失色的拉了拉的潘金莲衣服。 “西门大官人,今天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不合失手掉落叉杆,若是大官人不用这碗安神汤就走,奴家心中实在不安,只好带了当家的大郎每日去大官人门口磕头认错。”潘金莲不顾王婆提醒,轻咬嘴唇道。 郓哥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这六娘怎么能这么出口不慎,你这话到底算是道歉还是威胁西门大官人啊。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轻移莲步,端着安神汤向自己走来,不亚于死神,不,是黑白无常端着毒药向自己走来,至于潘金莲说了啥根本就没听清楚,张口结舌道:“这个...” 王婆急忙上前打圆场道:“大官人,这安神汤也热好了,不妨用了再走,六娘有口无心,大官人莫要往心里去...” 西门庆咳嗽两声,正待寻个借口脱身,茶坊门口传来两声大喝:“老爷人呢?” “俺家老爷可在这儿?” 紧接着众人一阵喧哗,门口先是挤进来两个手持马鞭的小厮,骂咧咧的开始驱赶人群:“这都什么鸟人,在这里围观,走的晚了小心鞭子不长眼。” 众人知道是西门庆家的小厮来寻自家主人,眼见鞭子就要落在头上,热闹是肯定看不上了,不免一哄而散,茶坊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这时门口又走进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黑着脸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硬留东家老爷!” “这不是生药铺的傅掌柜么。”王婆一见来人,急忙上前行礼:“西门大官人路过这里,突发旧疾,老婆子和武家娘子这是赶紧扶进茶坊来用碗安神汤而已,怎么说是强留呢?这可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方子,用来定心安神最好。” 傅掌柜丝毫不理王婆的搭讪,上前从潘金莲手中接过安神汤,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看了看药汤的颜色,皱着眉冷笑道:“你这安神汤方子虽然大体是对的,但这用的材料也太差了,就连主料人参也不过是些寻常货色,怎么能给东家服用?须知家里备下的安神汤都是用十年以上的老山人参入药,更别说还另外加有上好的珍珠粉!” 这番话就连西门庆自己听着都有些吃惊,王婆开的茶坊自己不会用什么好东西,但西门庆不过是清河县的土财主,就已经是如此的锦衣玉食,连碗安神汤都这么考究,那么这个世界的皇帝该是如何的奢华? 再说这傅掌柜不过是区区一个生药铺的老板,刚才就简简单单闻了几下,看了看汤色,就可以说出药材的效用如何,这等本事在自己认识的医学教授中可没人能做到这点。 王婆满脸堆笑道:“既然府上有更好的安神汤,老婆子何苦强留大官人在此?” 这边傅掌柜恭恭敬敬将西门庆扶了起来,顺手摸了摸脉:“东家感觉如何?” 西门庆顺水推舟,点点头道:“方才是旧疾发作,有些头疼,这会儿不妨事了,傅掌柜辛苦。” “给东家做了这么久的生药铺掌柜,居然连这种旧疾都没看出来,真是有愧!幸好有帮闲的去府上报信,当家大奶奶才派人去铺子里面寻我,这才知道东家在紫石街犯了旧疾。” 傅掌柜一脸痛心疾首、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的样子,倒叫西门庆看得心惊肉跳,心道古代人莫非都是如此情绪激动,赶紧打了两个哈哈道:“傅掌柜的何必如此,这头疼旧疾多年未发,连俺自己都忘记了。” 这话音刚落,旁边潘金莲见西门庆就要离去,反而挺身道:“方才都是奴家不好,失手掉落叉杆,才惹得大官人旧疾复发,这安神汤不喝也罢,只要大官人发话,想要如何补偿,奴家一一依从就是。” 旁边王婆唬道:“六娘,话不是这么说的,西门大官人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要什么补偿的?” 潘金莲坚决的摇摇头:“干娘,奴家心意已定,无须多言。”说完一双美目看着西门庆,眨也不眨。 西门庆听这话暗自嘀咕这潘金莲怎么也是情绪激动的路子?什么补偿不补偿的,难道要潘金莲肉偿?这不正好走上了奸夫淫妇的路子?这怎么行?你家小叔子能放过我么? 胡思乱想了一阵,西门庆把脸一板,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点指潘金莲:“俺今天不过是从你家楼下路过,就被你敲了一竿子,从现在开始,俺不想再看见你一眼!以后本老爷出现的地方,就不允许你靠近!你要和我至少要保持三十步...” 说到这里,西门庆猛然提高了声音,伸出一个巴掌摊开五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不,五十步的距离!” 话一说完,西门庆也不管潘金莲如何回应,就大步往门口走去,那两个小厮收起马鞭,恭恭敬敬引路:“老爷,轿子在这边...” 傅掌柜本来以为自己东家肯定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就算是乘机胁迫潘金莲陪酒赔罪陪睡觉,也没什么可以诧异的,没想到自己东家会如此轻易放过潘金莲。虽然没搞懂,傅掌柜也哼了一声,拂袖跟随而去,留下身后面面相觑的潘金莲、王婆和郓哥三人。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穿越来的西门庆灵机一动,用上了那个时代美剧里面学来的东西--限制令,由法院签发,专门用于限制骚扰当事人。当然在这个年代,是没有法院,也没有这种限制令的。 “这算是哪儿跟哪儿啊?”王婆被西门庆丢下的这段话弄的有点搞不清楚了:“这西门大官人提的这要求算是哪门子的补偿?叫人弄不懂啊。” 郓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摸了摸脑袋:“这倒是叫人搞不懂,我只记得去年东街客栈的伙计出来倒水,正巧西门大官人骑马路过,不小心泼了点在马蹄上,人被马鞭子抽个半死不说,那客栈整个差点都没给拆散不说,还天天找人霸住客栈门口,生意哪儿还能做下去?” 潘金莲回想方才西门庆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在自己胸口上摸的两下,不由两朵红晕从耳后飞起,顿时红了满脸,顿足道:“这西门大官人方才好生无礼,竟然趁机xxx了奴家的...肯定不安好心,指不定有什么后招等着呢。干娘,奴家思来想去,还是明天拉了大郎一起去西门大官人府上认错才好...”(别问为什么xxx,就我审核严) 郓哥见潘金莲边说边比划着高耸的酥胸,这才知道方才西门庆趁机伸出了禄山之爪,咽下了一口口水:“这厮找的时机倒好,我都看着这好胸两三年了也不敢下手...” 这时门口扑通扑通两声重物落地,紧接着闯进一个男子脸色黑黑的,张口就骂:“放屁!” 第4章 原来是武大郎在街上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回来,在茶坊门口正好听见潘金莲这番话,心急火燎的把卖炊饼的摊子往茶坊门口一丢,卷起袖子面色黑黑的大踏步走进来:“要去你自己去!你这个不怕丢人的婆娘,还要拉着老子去西门庆府上丢人不成?成天想着偷人,老子头上的帽子都快绿得滴出水了!”(这本书里一些人物设定是和《水浒传》是不一样的,所以武大郎在这里没这么懦弱) 王婆见是武大郎回来,讪讪道:“原来是大郎回来了。” 潘金莲见武大郎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了一通,心里老大不快,嘴上自然也不客气:“你个三寸高的囊货,方才寻你的时候寻不到,这会才回来,顶个屁用!” 武大郎长得五短身材,皮肤又是黑糙糙的,一向在清河县大街上被人“三寸丁谷树皮”的唤来叫去,倒是不敢反口骂回去;此刻听潘金莲用这种口气讥笑自己,不知怎么着触到了心里那一块痛处,只气得暴跳如雷,二话不说返身到门口担子上抽出扁担,转身回来两三步抢到近前,高举扁担骂道:“你个偷人的婆娘,嘴上还这般辱骂老子,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这边武大郎高举扁担上前,那边王婆唬的一把从前面抓住了扁担,冲郓哥丢个眼色,郓哥无奈从后面抱住了,一边苦苦相劝,一边让潘金莲去一旁暂避。 哪知潘金莲并不躲闪,反而冷笑一声,将高耸的胸一挺,让一旁的郓哥不由自主的再次咽下口水:“老娘就站在这里,看你敢不敢打!光知道欺负老婆,算什么本事?外面都说你三寸丁,也不见你拿扁担去打他们?” “你个偷人的婆娘!”武大郎气力本来就不大,又吃王婆和郓哥两人架住了,使了几回力气,莫说能打人,就连身子也动弹不得,只好丢了扁担,腾出手点指潘金莲大骂道:“等俺做都头兄弟回来,看你还如何猖狂!到时候一纸休书,再让俺兄弟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捆起来赤条条的游街!” 一提到武松的名字,潘金莲面色倒是有些变化,但还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等小叔回来你就有了主心骨了?别人敬他是个打虎英雄,都怕他三分,我六娘不做亏心事,到时候把事情讲清楚就是。我有些乏了,你自便吧!”说完绷着一张俏脸,慢慢往后面去了,王婆茶坊后面和自家小院是相通的,可以从后门回去。 武大郎听她这顿说,气的跺脚,连声大骂起来,骂来骂去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那么两句:“偷人的婆娘!”“不要脸!” 王婆和郓哥见潘金莲离开了,自然打不起来,就松开了武大郎,武大郎骂得口角生沫,这才才寻个板凳坐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生闷气。 郓哥在一旁安慰道:“大郎哥哥莫要生气,且容忍几日,待二郎哥哥回来,再做算计。” 武大郎还未回话,王婆在一旁忍不住道:“大郎莫怪我老婆子多嘴,方才是六娘失手掉落叉杆打了西门大官人,那料那大官人身有旧疾,这才安置到这儿歇上一歇,这些都是老婆子的主意,大郎却是怪错六娘了。再说大郎你这骂得实在难听,六娘一个妇道人家面皮薄,哪儿受得住?夫妻拌两句嘴也就罢了,置气是不值当的。” 武大郎听了这话喘着粗气回道:“这满街的行人,她哪个不砸,偏偏砸中那西门庆,你说这不是有意么?肯定是看那西门庆小脸长得挺白净,故意把那叉杆丢下来,做个话头勾搭来着!你个老货也不是个好东西!马泊六!专门帮人勾搭成奸!”又转过脸问郓哥道:“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王婆听他说的难听,看在潘金莲面子上倒也不好回骂,只好摇摇头也往后面去了,郓哥听了这话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劝道:“大郎还请宽心才是,别往心里去。”心里寻思自己一篮子雪梨还没找到买主,提起篮子道:“大郎哥哥,我这一篮子雪梨还没卖出去,不如一起上街去卖,你卖炊饼我卖梨,如何?” 武大郎摇摇头道:“兄弟,哥哥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上街卖炊饼,你喝酒不喝酒,哥哥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哥哥说哪儿话,有事情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何必去那酒馆里花钱。”郓哥听这话又把篮子放下了。 武大郎环顾四周,看了看王婆的茶坊,叹了口气道:“这等肮脏地方哪里能谈事情的,还是去前街上找个小酒馆,好好和兄弟说会儿话。等我那做都头的兄弟回来,不把那西门庆胳膊腿打折了,我就不姓武!” “阿嚏!阿嚏!”西门庆猛地在轿子里面连打好几个喷嚏,不免心中有些嘀咕:“是谁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傅掌柜一直跟在轿子旁边,这几声喷嚏听得分明,急忙隔着轿窗问道:“东家身体还好?” 西门庆定了定神,掀开轿窗回道:“偶有邪风,并未入体,不碍的。” 傅掌柜点点头:“既然如此,东家还请下了轿窗,以防邪风。” 西门庆虽然有这幅身躯和记忆,但坐在这样小小的轿子里面总是有点不太习惯,微微摇头道:“总是有些气闷,不如开了轿窗,和傅掌柜说上几句话。” 傅掌柜倒也不再坚持,只道:“坐轿当然赶不上骑马,但东家发了旧疾,还是小心为好。” 西门庆猛然想起一事,问道:“傅掌柜方才只是闻了闻那碗安神汤,就知道里面的药材成分和好坏,这等好手段,只怕是世上少有,可算得上是名医了!” 傅掌柜大摇其头道:“东家,我这点低微本事哪儿能做的了名医,年少时云游四方,倒是跟随一位名医学习了数年,可惜不得其门,只学到些皮毛,总算几年下来,对选药、炮制药材方面还有些心得,那位名医也明白在下不是这块材料,这才做了生药铺的买卖。” 西门庆笑道:“俺有傅掌柜打理生药铺,何愁发财?只是不知道这位名医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傅掌柜回道:“此人姓安名道全,建康府人氏,祖传内科外科,都可医得,名驰千里,有神医之称。”说到这里醒悟道:“东家有这等旧疾,何不去请安神医来看?” 安道全! 西门庆穿越前也看过几遍水浒,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里面的情节、人名还是记得不少,知道在此人妙手之下,短短十日内将宋江的恶疮治好,救了宋江一命,显然是大大的神医。若是宋江因此一命呜呼,只怕水泊梁山那些个弟兄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虽然自己明白西门庆根本没什么旧疾,不过作为一个医科预料生,能和传说中的神医把酒言欢,讨论几句祖国传统医学,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 “哦,既有如此神医,当然要请,只是不知如何请法?诊金几何?”西门庆微微点头问道。 傅掌柜闻言笑道:“小人和安神医也算有旧,只需小人修书一封,再安排二个伙计,带上诊金一百贯,去建康府请那安神医就是,只是路途遥远,来回需要月余光景。” “这个不碍的,这头疼的旧疾轻易不得发作,傅掌柜只管一会儿去帐下取诊金便是。”西门庆不假思索回道。 只要一百贯,就能让神医上门交流,往返路费、食宿还不用另外掏钱,这等便宜事情哪儿去找!要换到自己来的那个世界,找个有名的医生出诊可没有那么简单。 “东家如此说,小人一会儿就去修书一封,寻两个伙计尽早去建康府就是。”傅掌柜点头道。 还是这个世界好啊,西门庆呼吸了两口绝对没有污染的宋朝牌优良空气,正在憧憬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轿子猛然一停,西门庆触手不及,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没摔了,有些恼火的探头一看,原来是前面有一官差打扮的人纵马挡住了轿子,扬鞭唤道:“轿子里可是西门老爷?且停上一停!” 前面引路的两个小厮见此情形叫唤起来:“你是哪儿的来的官差,知道是俺们家西门老爷,还敢在此拦轿?” 那官差滚鞍下马,也不理会那两个小厮,自顾自来到近前,识得是西门庆,拱手道:“西门老爷,小的是在衙门里面当官的牛都头,知县老爷说是来了个太医,吩咐小的请西门老爷去豪门楼赴宴哩。” 没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忙乎了一早上,西门庆自觉腹中也有些饥饿,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去禀报知县相公一声,俺这就过去。” 不管是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的这个奇妙世界,和知县搞好关系总是百分之二百正确的,而且,酒足饭饱之余,还可以搞一些娱乐项目,比如说百花楼,听起来就不错嘛! 想到这些,西门庆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冲傅掌柜使了个眼色,傅掌柜也是个明白人,上前和那牛都头寒暄了两句,袖子底下塞过去些铜钱,那牛都头不动声色的收了,告辞而去。 傅掌柜点点头:“估计是清河县要来个新太医,这县官老爷招呼东家赴宴,肯定是帮着介绍生药铺的生意。” 西门庆正在自动脑补百花楼和各种花姑娘,根本没太听傅掌柜在讲些什么,只是胡乱点点头,傅掌柜挥挥手,轿子往豪门楼而去。 第5章 在下西门吹雪 “说起这豪门楼,那在俺们清河县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馆子,这雅间也是店主专门留给俺们知县老爷待客所用。白太医你看这雅间的摆设如何?”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给客人口吐白沫的讲解着雅间的摆设。 “你看看这件天蓝色的花瓶,可是正儿八经的钧瓷,这颜色...啧啧啧,可是难得的上品,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就连这茶壶也不是凡品...” 白太医约莫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一身皂衣,显得面色更加白了,此刻见师爷在奋力介绍着雅间的摆设,面带微笑,细细看了一圈,重新落座,对一旁稳如泰山坐着的知县点头道:“虽然都是民窑,但也确实算是上品了,这家店主果然没少花心思布置这雅间。想必知县相公也是对这店主另眼看待吧。” 清河县知县姓朱,约莫三十五六,此刻闻言笑道:“白太医你是宫里面出来的,看惯了官窑精品,这些东西只怕污了你的眼罢。”说完咳嗽一声,那师爷悻悻然闭上了嘴,在下座坐了。 “这店主说来和本县也有些远亲关系,所以自然多有照顾,店主也是个知趣的人,等白太医安顿下来,本县再另外介绍。”朱知县摸着胡子慢慢说道:“而今天这位西门大官人是开着本县唯一一家生药铺的,白太医既然回乡开医馆,今后必然多有联系,所以今天特意请过来见上一面。” 白太医点头道:“俺这次从宫里出来,回乡左右无事,所以想要用这身本领悬壶济世,这生药铺俺早就听说是他老子西门达开的,经营了几十年才忙活到现在的规模,也算不易。这西门庆整天无事,坐吃山空,如果不是有个得力的傅掌柜帮忙,只怕生药铺早就...” 朱知县本来有如老僧入定,双目下垂,听到此言眉头抖了一抖:“白太医这话里有话啊,本县不是听得很明白。” 一旁的师爷察言观色,起身告退道:“老爷,小的去门口看看西门大官人来了没有。” 朱知县微微点头,师爷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白太医赞道:“大人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好的师爷,叫人羡慕。” “只是用的时间长了,习惯了。”朱知县回到老僧入定的状态:“白太医久在东京,这次回乡,本县是十分欣喜的。” 白太医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交子,恭恭敬敬放到朱知县面前:“初来乍到,大人就如此看待小人,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莫要嫌弃。小人的意思很简单:不管西门家生药铺每月出资几何,小人可以出两倍。” 朱知县看了看白太医那两根保养极好的手指,又瞄了一眼手头那两张五十贯的交子,随意整理了下衣袖,似乎弹走了一些灰尘,但同时桌上那两张交子也消失在了袖内。 “看来白太医乃是明白人,明白人就好明白说话了。这么说来,白太医不光是要悬壶济世,莫非也要做这生药铺的买卖?” 白太医笑道:“小人只是寻思着西门家生药铺经营不善,对百姓无益,还望知县多加扶持!” “白太医身怀百姓,本县自然另眼看待!”朱知县收了钱财,顿时和白太医熟络起来:“看白太医还没找好铺面,正好东街客栈老板不想继续干了,白太医大可去将那间铺面盘下来做生药铺。”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外面师爷高声唤道:“西门大官人,我家老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随着这一声呼唤,雅间大门洞开,面色有些发青的西门庆昂首而入,环视雅间,早就从记忆中知道中间坐着的就是清河县的知县相公。 “不知大人呼唤小生,有何指教?” 看着西门庆大咧咧的,只是向朱知县略略拱了拱手,同时也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旁坐着的白太医微微皱了皱眉头,西门庆并无功名在身,这一下显得怠慢得很。看来这西门庆和传说的一样,不学无术,想来并不难对付。 朱知县反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示意道:“大官人落座,今天要给你介绍个同行。”用手一指白太医:“这位乃是宫里面出来的白太医,回乡悬壶济世,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宫里出来的白太医?在这个年代,所有的医生都可以被唤做太医,而不是每个太医都是给皇帝看病的。这白太医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自然有些过人之处,但肯定是比不上安道全的,而且如果医术真的很好,皇帝老儿也不会放人的。 “哦,不知白太医在太医局做了几年,擅长哪种医科?”西门庆看看白太医,随口问了一句,口气懒洋洋的,明摆着没看上这个白太医。 无理!你一个生药铺的东家,居然也敢质问自己?也敢轻看自己的医术?白太医觉得西门庆这句话好似点燃了自己内心的一股无名火,赶紧吃了口茶压了压,这才咳嗽一声,放下茶盏回道:“俺在太医局做了十五年,深受官家的赏识,全科均可看的!尤善内科!” 西门庆轻轻“哦”了一声,显然没什么太大兴趣。深受官家赏识?谁信啊。深受官家赏识的还能放你出来?绝壁的混了十五年混不下去了,被人挤出来了。 白太医怎么也能想到西门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鼻子险些没气歪了,又拱了拱有些气得发抖的手道:“某家名光字耀祖,还没请教大官人的姓名字号?” 作为不在宋朝文化圈里面混的西门大官人,又没有功名,哪儿有什么字号?白太医突然才这么一句,显然是提醒西门庆乃是白丁,也敢和他叫板? 在一旁的朱知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收了白太医的钱财在先,此刻只顾吃茶,用余光观察着右手边的西门庆,看他如何应对。 出于他期望之外的,西门庆面上毫无为难之色,反倒是有几分讥笑从嘴角钻了出来。 白光?又白又光,你还不如叫白板得了!(叫白月光(′?w??`)) 西门庆看着白太医那张保养的不错的老白脸,听到这个名字险些没乐出声来,他也知道西门庆本来就没有字号,只是后来才弄了一个四泉先生的字号,自己从融合的记忆中也没有发现这个字号,显然情节还未发生,自己当然也不会用这个字号。 西门庆面露微笑,拱手回礼:“耀祖兄客气了,小生名庆,乃是清河县一白丁,闲暇无事,给自己起了一个别号,叫吹雪!” 复姓西门单字庆,号吹雪,西门吹雪!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这个世界的人,肯定都不会知道这个别号代表的意义,看着西门庆面带微笑,白光恼火之下又追问道:“不知道此字号有何由来?” 由来?如果说耀祖这种烂大街的字号是平房,那么吹雪这种诗意无边的字号至少有三百层大楼那种高度了。 西门庆当然不会说这是某个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反而端起茶盏,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有板有眼的回道:“冬赏晴雪,偶有微风拂面,吹起亭上浮雪,是为吹雪。” “好意境!好吹雪!”一旁的朱知县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没想到大官人这个字号是从这等情形下感悟而来,让人另眼相看!” 左边的白太医表情呆滞,像是喉头飞进一个苍蝇,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发出呼呼的声音来。 西门庆随意吃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大人过奖了,小生乃是白丁,此等字号只是偶尔得之,侥幸!侥幸!” 白太医努力使了使劲,似乎把喉头的苍蝇咽了下去,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道:“吹雪...吹雪贤弟,某家此次回乡不但是要悬壶济世,还要在东街开个生药铺,吹雪贤弟经营生药铺多年,还请多多指教!” 我去!老子生药铺开得好好的,你一个太医好好的开个医馆就行了,干嘛来趟生药铺这种浑水? 西门庆看着白太医的眼神明显有些尖锐起来,称呼也变了:“白太医开间医馆就挺好了,何必又去开生药铺?这种买卖还是交给小生来做吧。” 笑话!这种垄断的独门买卖,怎么可以在小小的清河县里面有第二家!你又是医馆又是生药铺的,一条龙服务,明摆着要强生意啊!老子还要靠生药铺实现幸福人生呢! 白太医脸上不见变化,眼光也是不依不饶的望回西门庆这边:“大官人久做生药铺买卖,还怕某家抢了你的生意不成?” “哈哈哈...”坐在中间的朱知县见一时剑拔弩张,猛然间笑了起来,不由吸引了西门庆和白太医的眼神:“依本县看,清河县有两个生药铺并无不妥,都是有益民生的事情,本县个个都是要支持的!” 什么叫有益民生?什么叫个个支持?虽然这副躯壳原先整天吃喝玩乐,但也记得生药铺一年上供给知县的钱财也不在少数,足足占了利润的三成之多,这坑爹的知县是不是收黑钱了? 这时如释重负的白太医冲朱知县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叫西门庆看了个明白,顿时有一种到了鸿门宴的感觉,这个世界果然也是勾心斗角,危机四伏。看来自己光是考虑到了武松武二郎的潜在威胁,反而忽视了这些方面。 有人,就有社会!有人,就有矛盾!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哥在那个信息量爆炸的年代,各种电视剧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用肚脐眼想想也知道这个白光不知道塞了多少好处给知县,现在貌似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战友了。要是这点小事如果都处理不好,哥还在这世界混个屁啊! 西门庆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却堆起了看似天真的笑容:“既然有知县大人的大力扶持,耀祖兄这间生药铺肯定生意红火,日进斗金!不过对于小生的铺子来说,却是大大的损失,不补偿可是不行的!” 第6章 “补偿?”白太医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西门庆:“你怎么不去向阳谷县的生药铺要补偿?就光允许你开生药铺,某家就不能开么?俗话说货比三家,这也是给清河县的百姓一个选择的机会,合情合理,何来补偿一说?” 坐在中间的朱知县“嗯”了一声,似乎被“补偿”这个说法勾起了一丝兴趣,微闭的双眼也睁开了少许,顺便吃了口茶:“既然有次提议,大官人不妨说说看有何损失?如何补偿?本县也好居中调停。” 西门庆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依旧是一付懒洋洋的样子:“小生的生药铺规模虽然不大,但其实供应清河县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必再开第二家?大人也知道,小生家里全依仗着这间生药铺,若是其他人再开第二家生药铺,小生并不反对,但耀祖兄本来就是太医,同时开着医馆和生药铺,前面开方,后面抓药,这久而久之,谁还上小生铺子里面抓药?” “你铺子里面也自有开方的郎中,何必危言耸听?”白太医忍不住一旁插嘴道。 西门庆露出羞涩的一笑:“小生店里的土郎中,怎么比得上耀祖兄十五年太医院的手艺?” 朱知县微微点头道:“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白太医还在思索如何反击,西门庆已然起身,冲知县行礼致谢:“大人果然公道!清河县能有如此父母官,小生欣慰!” 不管怎么说,先给这朱知县带上个高帽子再说。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知县虽然老成持重,但西门庆这两句马屁拍上来,还是比较受用的,这不,连称呼都改了。 “西门贤弟!即是如此,你觉得如何补偿才好?”朱知县笑眯眯的看着西门庆。你们两家相斗,好处还是要给本县的不是? 白太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冒上来,本来就挺白的面皮更加发白了,这朱知县是要一手托两家啊!自己那一百贯算是打了水漂。 西门庆故意咳嗽两声,这种狗血情节身在其中还真是其乐无穷啊,连腹中饥饿都几乎忘记了:“这个...小生这里有三种方案,白太医可任选其中一种,小生绝不后悔!” “哦,居然有三种之多?贤弟不如一一道来!”朱知县有如看戏一般,似乎兴致不小。 西门庆这货以前不是花天酒地,欺男霸女么?怎么今天是一套接着一套,好像做生意的老手? 白太医身子往后一靠,有气无力的冲知县挥了挥手,比出了两根手指,那意思是别忘记我刚才塞过去的两张交子。那可是一百贯通兑的交子啊。可惜朱知县现在饶有兴趣的看着西门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根本没看到在空中抖动的两根手指。 西门庆倒是眼尖,大呼小叫道:“耀祖兄这手指头怎么了,怎么在抖来抖去?两根手指!莫非是犯了二...” 白太医赶紧收回手指,顺手抄起茶盏假装吃茶:“大官人莫要打岔,某家只是端个茶盏而已。赶紧说说你那三个方案吧!” 西门庆笑道伸出一个手指:“这三种方案其实都是简单之极,非常好作的。小生就先讲第一种:耀祖兄的生药铺不管经营如何,利润须分给小生三成...” “扑...”本来假装喝茶的白太医刚含了个满嘴茶,听到这白痴到了极点的方案,一口上好的香片险些没喷了朱知县一身,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骂道:“你小子也敢狮子大开口,这算哪门子的补偿方案!” 不等知县招呼,一旁的师爷急步上前,用块丝巾擦了擦知县身上的茶水,朱知县皱了皱眉头,:“白太医,就算你不认同西门贤弟的第一种方案,也不能喷本县一身茶水啊。” 见朱知县怪罪,白太医只好一屁股坐了回去:“大人,小人失态了。只是这第一种方案实在是强人所难,小人无法接受的。” 西门庆看着桌上的茶点,在一旁啧啧有声:“幸好现在没有上菜,要不然还不全部废了?别人还没吃,你到用口水喷个遍,真是可惜了这几碟茶点,你就说这泡酥螺,做得多好啊,小生还没来得及吃....那也罢了,居然还喷了大人一身..” 白太医气恼恼的,此时也不好争辩到底是茶水还是口水,只好强忍怒火道:“第一种方案某家实在无法接受,大官人还请接着说第二种方案吧。”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又伸出两个手指,冲白太医晃了晃:“第二种方案么,也很简单,就是耀祖兄的生药铺,所有药材须从本店进货,小生一律给最低价!” 呃,这第二种方案明显比第一种还要恶毒... 而且西门庆晃着两个手指,分明讥笑刚才白太医的丑态来着... 白太医恶狠狠地盯着西门庆,仿佛要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办不到!这和第二家西门生药铺有什么区别?” 朱知县听了这第二条方案,也在一旁笑道:“西门贤弟这第二种方案还是不成啊,本县虽然不通商贾,也知道开店铺做生意,无非是互通有无,买低卖高,这样才有收益。如果白太医要从你家生药铺进货,那确实有些太为难白太医了。” “知县大人深知我心!这第二种方案简直就是无赖!”白太医见朱知县向着自己说话,赶紧表态,顺便攻击了西门庆一下。 西门庆不以为然,伸出三根手指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是第三种方案了,这方案如果耀祖兄再不同意,小生也无话可说,只好一拍两散,各找各妈。” 白太医听这话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西门庆,冲朱知县拱拱手:“还请大人主持公道,如果第三个方案也是这般的无赖,某家实在无法接受,只好各凭手段了。” 朱知县点点头:“本县自会主持公道。西门贤弟且讲第三个方案来,若是同样不合情理,本县也是不会赞同的。” 见白太医落入自己套路,西门庆强忍着狂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这第三个方案再简单不过,那就是请耀祖兄去小生的铺子坐堂,小生每月五贯供奉...” “什么!!!”白太医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西门庆这第三个条件居然是要自己给西门生药铺做坐堂郎中,去给西门庆打工! “你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白太医撕破脸皮,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 硬要在太医院呆了十五年的白太医去生药铺当坐堂大夫,这明显是强人所难。就连朱知县也觉得不可思议:“西门贤弟这个方案实在是匪夷所思,无法让人接受啊。” “这也不行么?”西门庆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咬了咬牙,似乎下了狠心:“既然如此,那么耀祖兄开了方子可以去自己的生药铺抓药,只要耀祖兄去小铺坐堂就行!小生也是为了清河县百姓着想!毕竟现在都是来小生的铺子抓药,目前铺子里面用的坐堂郎中明显水平不够!耀祖兄还请体恤民情,早日悬壶济世,服务苍生!” 西门庆这么一说,朱知县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个...” 白太医也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总不好直接说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挤掉西门家生药铺,用自己白家药铺取而代之,这和自己标榜的高尚目标全然是两个路子。 一时糊涂之下,白太医迟疑回道:“这个某家本来就是要悬壶济世,但某家去大官人那里,身份不符...” 西门庆不容白太医思考的机会,直接打断道:“耀祖兄去了,即是小生上宾!其他坐堂郎中,小生一律辞退!另外在生药铺门口挂上耀祖兄医馆牌子!耀祖兄,你看如何?” “这个...”白太医看着西门庆诚恳的摊开了双手,脑子顿时迟钝了几分。 “小生盛意拳拳,耀祖兄不要推辞才是!”西门庆边说边站起身,给白太医倒满茶水,好像在劝说一见如故的好友一般。 “西门贤弟如此盛情,白太医可考虑一二。”朱知县轻捻胡须,微微点头。 白太医被话挤住了,只好咬牙道:“某家生药铺也须些时日才可开张,既然大官人盛情邀请,某家可暂时...” “三个月!”西门庆趁热打铁,趁胜追击。 “不行不行,时间太长了,一个月之后...”白太医的思路被完全打断,不由自主的讨价还价起来。 “一个月就一个月,成交!”西门庆根本不在意时间的长短,直接拍板了。 反正只要你人在哥的生药铺里面,还怕你翻了天不成?哥可是清河一霸,你那生药铺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个问号,还是老老实实在哥的药铺里面打工吧!太医院混了十五年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给哥打工?(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白光打工,问就是被隔壁魏钰毒害了) 白太医本来的意思是一个月之后自己的白家药铺就该开业了,没想到却让西门庆掐着话堵死了余地,只好无奈点点头:“既然如此,某家就做这一个月的坐堂郎中吧...” “不是坐堂郎中,是太医,小生马上找人定制医馆匾额,同样挂在生药铺门口!”西门庆纠正道。都是给哥打工,叫什么还不是一样? “这...”白太医无法反驳,如鲠在喉一般直接卡住了。 朱知县两边看看,哈哈笑道:“此方案甚妙,不伤和气!两家握手言和,实乃美事!来人啊,上菜上菜!倒酒!上最好的酒!” 豪门楼楼主应声而入,献上一小坛酒,揭去了泥封,顿时一股酒香充满了整个雅间。 “大人难得到此,小店这十年陈酿终于等到开封的机会了!” 身后是一排端着各色菜肴的伙计,隐约有清宫剧里面皇帝用膳的架势,让西门庆好生期待... 第7章 命苦 在西门庆等三人喝着十年陈酿时,前街不知名的小酒馆里,武大郎和郓哥面对面坐在快散架的小桌子旁,桌上一盘花生米,一盘五香胡豆,就是他们的下酒菜,而喝得也是最便宜的村酿。 武大郎自顾自先举起粗陶大碗闷了一口:“兄弟,哥哥来这清河县,没几个能说上话的,哥哥这命,苦啊...” 话还没说完,武大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郓哥赶紧劝道:“哥哥,有啥过不去的事情,和兄弟说说?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可不行。” 武大郎用脏乎乎的袖子擦了擦热泪,叹了口气,用自嘲的口气说道:“兄弟,别人都说六娘嫁给了俺这三寸丁,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一块好肉掉在了狗嘴里,哪里知道这鲜花是别人硬生生的塞给俺的。” “哥哥,此话怎么讲?哥哥几年前搬到这清河县,不就已经和六娘成亲了么?”郓哥不过十四岁上下,没怎么喝过酒,只是浅浅的抿了一酒,不解道。 “唉,兄弟!你也知道俺原先是在景阳冈那边的阳谷县住,没想到二郎出了事情跑路,只好一个人以卖炊饼为生,混口饭吃。哪知那一日在街头做生意,竟被阳谷县的张大户叫了去,说是看我孤单可怜,要给我说门亲事...” “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情,哥哥如何说的这般凄惨?”说到这里,郓哥当然也知道这门亲事说的就是潘金莲潘六娘,偷偷咽了口口水,只觉下身一股邪火窜上来,赶紧喝了口酒压压。自己从第一次看见潘金莲起,早就不能自拔,那身段,不知道在梦里面幻想了多少回。 这武大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武大郎全然看不出郓哥满脸的羡慕之意,又闷了口酒,愁得脸上褶子更多了几分:“馅饼?哪有这种好事?这妇人一长成,张大户整天转悠着要下手收了她,被自己老婆察觉了,就要剥了她的头面,赶她出门!” “啊...”郓哥嘴张得能塞整个炊饼进去。 “那张大户肉疼的很,和自己老婆商量了半天,他老婆哪里肯让潘金莲在张府半日?这才故意从街上拉了俺进府,贴了二十贯嫁妆,把潘金莲硬塞了过来...”武大郎苦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来,郓哥听得吃惊不小,无言以对。 “哥哥本来身有残疾,让人耻笑,本想着能有个媳妇传宗接代,也就不在乎了,没想到就这样还是不太平,每次一要出门卖炊饼,老是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门口晃荡,这才干脆搬来清河县居住。” 武大郎说到这里,一口气干了碗中的酒,把粗陶大碗往桌上一丢:“这太平日子没过多久,你看看今天,这就和西门庆勾搭上了!还有那个王婆,活活一个马泊六!” 郓哥陪着笑替武大郎斟满了酒:“大郎哥哥,莫怪兄弟讲的难听,这西门大官人可和知县走得近,哥哥莫要冲动,还是等二郎哥哥再做商议。二郎哥哥能力毙猛虎,就算是知县也要另眼看待的。” 武大郎长叹一口气道:“兄弟!这些道理俺都知道,只是这口恶气实在难咽,你看那妇人今日不依不饶,明日还要拉我去西门府上道歉!你说这世上哪有拉自己男人给奸夫道歉的?这口气怎么能忍!” “这个...”郓哥迟疑道:“哥哥请听我一声劝,这西门庆咱们惹不起,可躲得起,大不了从明日开始,把炊饼摊子停了,把自家大门反锁,不让嫂子出去就是。” “不行!天天对着那个淫妇,满脑子都是她偷男人的勾当,没等我兄弟回来,俺就要先疯了不可!”武大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今天把兄弟你叫出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兄弟帮忙,就是不知道兄弟你愿意不愿意?” 郓哥听这话,喝了一大口酒,趁着酒意拍了拍还没长结实的胸脯:“哥哥有话,但讲无妨!只要兄弟我做得到的,绝无二话!” “好!”武大郎奋力一拍,震得桌子直晃悠:“兄弟,干了这碗酒再说!” “好!” 两只空碗重新落在了桌上,武大郎道:“兄弟,俺也知道你经常去西门府上买些瓜果,熟门熟路,也结识几个下人,从明天开始,你帮哥哥我盯着西门府的大门,只要西门庆那奸夫出门,你就来十字路口找我,俺要捉奸!” “呃...”虽然刚才郓哥表现得很到位,就差点和武大郎结成异性兄弟了,但老实说来,西门庆乃是自己的一大金主,自己那些个瓜果梨桃,就是往西门府上送的,这才勉强养活自己家中的老娘,若是这样得罪了西门庆,自己吃罪不小不说,还要断了生路。 看着郓哥面露难色,武大郎也能猜中几分,抬手提郓哥倒了一碗酒:“在二郎回来之前,哥哥也不求能把那西门庆怎么样,只是好歹吓他们一吓,让那妇人收敛一些。如果兄弟实在难做,那这些话就当哥哥没说过。” 郓哥左右权衡,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武大郎又叹道:“兄弟,俺知道你家里还有一个老娘要赡养,这卖瓜果也不是正路。等二郎回来,哥哥做主,让二郎出些钱财,让你做个小买卖,甚至于给你弄进衙门当差,也不是一件难事。” 这个馅饼一抛出来,郓哥眼前一亮:“哥哥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武大郎果断回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答应哥哥了。”郓哥也很光棍的痛快答应了。既然武大郎能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自然无话可讲,反正也就是报个信,郓哥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到的。 “干娘,奴家命苦啊...”潘金莲眼泪汪汪的看着安慰自己的王婆:“自从被张大户买去做了丫鬟,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嫁给了这个囊货,整天恨不能找个绳子上吊算了。” “六娘莫要说那丧气的话,好端端的何必要寻短见?”王婆苦口劝道:“我看大郎也算是个本分过日子的人,女人一辈子都是受苦的,和谁过不是一样过?再说还有个做都头的小叔子,还是个打虎英雄,很多人都羡慕的很呢。你也看到那天抬着老虎游街的时候,清河县多少女人的眼睛都盯着武二郎看呢。” “干娘莫要取笑奴家...”潘金莲脸上有些发红,那天抬虎游街,自己也是过去看了热闹的,武松当时一身劲装,可是很吸引眼球的。 谁也没想到,这一个娘肚子里面,居然能生出两样人来,哥哥是三寸丁谷树皮,弟弟却是高大威武,当然武大郎满脸激动,搓着双手把自己兄弟领进门介绍的时候,潘金莲是芳心大乱,险些没幸福的晕过去的。 “作孽啊...”王婆就像成精的狐仙,一眼就看穿了潘金莲的心思:“这打虎英雄如果不是你的小叔子就好了。” 潘金莲假意恼怒,却忘记了眼泪:“干娘再取笑奴家,莫怪六娘翻脸。” “呵呵呵呵,不说了不说了。”王婆笑起来也像个老狐狸:“六娘啊,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玉皇庙烧香,老婆子央求吴道官给你求得签么?” 阳春三月。好姻缘。 潘金莲怎么不记得?那支签被潘金莲偷偷攥在手里,藏在袖里,瞒过了吴道官带了回来,现在还在褥子底下塞着呢。潘金莲呆着无聊的时候就偷偷的把那支签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 自己分明已经为他人妇,为何求到了这支签?潘金莲每次看签的时候都恨不能冲下楼去,上玉皇庙找吴道官问个清楚。 看潘金莲想得有些发呆,王婆掩口笑道:“六娘你看今天的西门大官人如何?” “啊?西门大官人?”潘金莲俏脸上更加红了,似乎胸部被摸的那种感觉还一直没有退去。 “西门大官人年纪轻轻,家里面那么大一个生药铺,生意红火着呢。家里面一妻一妾正妻姓吴,身体不太好,前段日子小妾刚刚染病身亡,这满清河县的媒婆眼睛都盯着呢,不知道有多少要给西门大官人说亲事的。老婆子也做媒人,要不要明天去西门府上给你介绍介绍?”王婆不依不饶,继续说着。 “我听人说那人欺男霸女,是本县一霸,干娘你这样不是要把奴家往火坑里推么?何况奴家已经嫁入武家,不可不可。”潘金莲着急打断了王婆。 “哦?”王婆又笑了起来:“老婆子看那西门大官人可是对六娘另眼相看呢!六娘失手掉了竹竿,打了大官人,可看起来大官人也没有生气,反而要你离他越远越好。只怕是暗中看上你了,不可自拔...”(普信使你我强大) “干娘只会胡说...”潘金莲断然否认,但王婆的一番话倒是无意中似乎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根弦,让自己芳心大乱。 潘金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想了一想,咬着嘴唇道:“西门大官人走得快,明天奴家回去西门府上求见,当面道歉!” “这不还是你春心动了?” “干娘!!!” 第8章 一眨眼的功夫,伙计们已经撤下那些个不知道是被白太医的茶水还是口水喷了个遍的茶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盘子、碟子、海碗几乎将一张八仙桌都占满了,居然还有一个偌大的瓦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 菜香混合着酒香,直叫人食欲大动。西门庆狠狠的吸了两口,这可都是无污染的绿色有机食品啊,不需要qs认证也不用操心啊。 放眼看去,嗯,几乎全都是带肉的,还有好几样看起来都是全肉的,像那盘排骨,就很合哥的胃口啊!这一早上忙活的,割割人鞭、摸摸胸,是水米未进啊,西门庆看着这桌子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腐败啊,赤条条的腐败,傅掌柜就根本没跟上楼,先回去写信请安道全了,轿子啥的都在楼外候着,师爷也在一旁站着伺候,看起来在席上的不过就是朱知县、西门庆和白太医三人而已。三个人就要吃这么一桌子菜,每样菜尝一口,胃口小点的估计连这都搞不定。 幸好,哥是空着肚子来的,也不用哥掏钱,这顿饭算是来值了,还搞定了一个白太医。 西门庆面带微笑,眼睛在桌子上面扫来扫去,盘算着一会儿是先吃个炸丸子,还是捞块排骨啃啃。等下,那个大瓦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汤羹,想必是类似于养生汤的东西,一会儿先来一碗,饭前先喝汤,这点很重要。 唔,这上菜的怎么还没下去呢?还有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豪门楼楼主,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这十几号人干挺在边上,三十多只眼睛盯着,这饭怎么个吃法?这不会是宋朝的吃饭规矩吧?那这楼上楼下,得多少个伙计才够用啊? 漫天胡思乱想的时候,豪门楼楼主已经找人热上了酒,轻拍双手,上菜的伙计鱼贯而出,只留下两个倒酒伺候的,叫西门庆暗自松了一口气。 “惭愧惭愧。”豪门楼楼主满脸愧疚的唱了个肥喏:“小店准备不周,匆忙之下只能准备了十八道菜肴,还请大人海涵。” 朱知县点点头,侧过脸对白太医哈哈笑道:“这宴席本来合改八十道菜肴,倒叫白太医看笑话了。小小地方,准备不周啊,可比不上东京啊。” 这番话虽然是替豪门楼说的,但朱知县言语之中的得意之色还是很明显的。 八十道。这是要准备在这儿连吃带睡,弄个黄金周么? 在西门庆腹诽的时候,白太医双目一扫席上菜肴,却是面露震惊之色:“知县大人过谦了,小人在太医院十五年,也不过在官家大排筵宴的时候享过几回口福,连八十道菜肴都没看全过,没想到清河县小小地界,匆忙之中,居然能弄出十八道菜肴,已是难得!” 豪门楼楼主满脸堆笑,伸手示意:“还请贵客品尝这几道菜肴,都是我们厨子最拿手的。来人,倒酒!” 黄色的酒液带着热气注入杯中,香气扑鼻,西门庆腹中饥饿,也深知空腹饮酒的害处,正犹豫从哪盘菜开始下手时,对面白太医夹了个炸丸子,放在口中大嚼起来;朱知县也从另一个碗中取调羹掏了一勺在有滋有味的吃着,看起来似乎是小豆腐。 “嗯,好吃!好吃!”白太医率先赞赏,连丸子都没嚼完就连连点头:“这开泰仓做的极好,就是这个味!不比东京吃到的差!” 朱知县也微微点头,又掏了一勺:“这白云烩是做的越来越好了,不错不错。” 豪门楼楼主得了朱知县夸奖,搓着双手躬身回道:“小人知道这白云烩是大人爱吃的,所以格外用心钻研,大人今日满意就好。” 开泰仓?这看上去就是个炸丸子啊,这名字起得,太文青了。连个小豆腐也叫什么白云烩,豆腐和白云有关系么? 当你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看四周的人吃什么就跟着吃什么。 西门庆离那碗小豆腐远了些,而且喝酒前还是弄点干活垫补点干货最好,所以筷子伸出,西门庆已经夹了个丸子放在嘴里面嚼着。 嗯,咸鲜口,弹牙,中间似乎还有点汤?有点像自己爱吃的撒尿牛丸啊。 西门庆很满意这种口味,又夹了一个放在口中。 “西门大官人也喜欢这开泰仓啊,口味不错。”豪门楼楼主一挑大拇指:“这盘炸羊眼可是精选了十余对才做成的...” 羊眼?西门庆鼓动的腮帮子顿时停了下来,羊的眼睛?(朕在现实生活中接受不了任何动物和五官有关系的菜) “都是上好的羔羊眼啊,滴溜溜的...”豪门楼楼主又加上了一句。 我擦,话可以乱讲,东西不能瞎吃啊。羊肉羊排也就算了,这羊眼还是让穿越的西门庆无所适从。 总不能吐了吧?这还没开始喝酒,也不能装醉啊?西门庆不敢再细细咀嚼,无奈的奋力咽了几咽,总算咽了下去。 朱知县让人把那碗小豆腐拿到西门庆面前,得意的笑笑:“西门贤弟,看了你是第一次吃这全羊宴,这道白云烩可不能错过,保管你吃了一回想第二回,这可是用羊脑精心烩制的...” 朱知县这么一说,西门庆是打死不愿意尝试这道白云烩了,赶紧岔开话题道:“这个...楼主啊,俺第一次吃这全羊宴,你给介绍介绍,千万记得把原材料介绍清楚...” 说完这话对面的白太医明显的给出了鄙视的神色,用嘲讽的口气道:“呵呵,这个吹雪先生是第一次有机会吃,楼主你要给介绍清楚啊。” 尼玛这货把“第一次”这三个字说的好重,让西门庆比了个中指,反正在宋朝也没人知道这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是啊,你给西门贤弟介绍介绍。”朱知县也点头道。 豪门楼楼主咳嗽两声,用非常自豪的语气介绍起来: “提炉顶,这是拌羊心。” “落水泉,拌羊舌。” “迎风草。也就是扒羊舌尖。” “爆凤尾。是爆炒羊腰。” “千层翻草。这是炒的羊散丹。” “五味烂肚。红烧羊腱子肉。” 五花八门,各种文青到了令人发指的菜名,让西门庆虎躯振了又振,也终于了解了这种全羊宴,幸好大部分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呃,这个大瓦罐里面是什么汤?”似乎豪门楼楼主忘记介绍了,为了避免潜在的风险,西门庆特意提醒了一下。 “那个就是羊汤,配胡饼吃的。”豪门楼楼主似乎丝毫没有把羊汤当成全羊宴的一部分,解释道:“全羊宴里面本来没有这一道,来不及准备,厨子拿来充数的,大官人目光如炬啊,这都注意到了。胡饼还在制作中,一会儿用完酒菜的时候再呈上来,热乎就汤,还是不错的。” 西门庆听这话,脑中顿时浮现穿越前和几个同学在羊汤店就着热气腾腾的羊汤大啃烧饼的镜头,没想到这种吃食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让他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当然,出现在宋朝的胡饼,并非自己那个年代的芝麻烧饼,而是类似于新疆的馕(在网上买过,很好吃很好吃),西门庆也是从一部纪录片之类的东西了解到的。 自己能回到原先那个年代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回到未来那种东西也只能在电影里面展现,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也并非是过去的宋朝那么简单。 西门庆暗自叹了口气,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温热的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娘的。 这个动作得到了知县大人的热烈响应,伸手示意豪门楼楼主退下,自己举起酒杯,哈哈笑道:“西门贤弟不可独饮啊,来来来,咱们用这杯酒,给白太医接风。” 西门庆换过一副喜洋洋的面容,高举酒杯:“耀祖兄远到,一路风尘仆仆,悬壶济世,为清河县百姓造福,小生敬仰不已。请满饮此杯!” 白太医一张白脸顿时变得相当精彩,在太医院混了十五年,结果被一撸到底,在东京也是根本混不下去,只好灰溜溜的回乡来,准备挤掉西门家的生药铺自己取而代之。本来寻思塞了一百贯给知县,事情肯定是三下五去二,顺顺当当的,没想到西门庆进了雅间没三两句话就挤兑得自己反而要去西门家的生药铺打工。 这口气白太医实在咽不下去,但朱知县居中而坐,准备一手托两家,自己也不好当场翻脸。好在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以自己的能力,去生药铺捣捣乱还是小事一桩的。 白太医方才在座位上片刻,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数个念头,此刻见知县举杯,西门庆也带着坏笑举杯,白太医也堆出笑容:“小人离乡二十余年,在太医院服侍官家十五年,没想到一回家乡,就受到如此款待,实在是惭愧。小人空余这身医术,造福清河县百姓,理所应当。今后一月,还要叨扰大官人。来来来,一起满饮此杯。” 西门庆当然也知道这白太医定然没安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今日已经赢了一场,足够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气势,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人在我铺子里面,还不是任我摆布? 想到这些,西门庆笑得更加灿烂,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下! 我擦,这酒什么味道!!!是不是拿错了??? 第9章 十年陈酿 刚才哥喝的好像是做菜的料酒啊,不是说十年陈酿么? 好像是黄酒,而且还是热乎乎的黄酒。虽然西门庆这副躯壳似乎很接受这种黄酒,但从心理上来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从自己来的那个年代,除了南方少数地区,大部分黄酒都被拿来做料酒,烹调佳肴,而不是用来喝的。 试想下,一个哥们找你来喝酒,家里面正好没酒了,你是下楼买酒啊还是下楼买酒?要是你从厨房里翻出一瓶料酒,只怕那哥们要和你绝交。 在穿越前哥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酒的人,但南黄北白还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南方主流是黄酒,北方主流是白酒。这清河县是在山东,自然是北方。 要不是那豪门楼楼主退了下去,西门庆此刻很想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质问一句:“哥们,你是不是拿错坛子了?咱这里是山东,可不是浙江。这坛子是厨房烧菜用的古越龙山,换坛子二锅头来吧!” “好酒!真是好酒!”西门庆还在纠结的时候,旁边朱知县先微微闻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抚须笑道:“十年女儿红,清河县也没有几坛子。楼主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女儿红!果然是黄酒! 西门庆痛苦的把脸扭到一边,正好看见白太医也是一口闷下,仔细的回味着,咂巴咂巴两下嘴,还文恰恰的来了两句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前朝诗仙李白的诗!”朱知县微微惊讶道:“没想到白太医不但医术精湛,而且还能口诵诗文,让人惊讶。这诗词正好应景,白太医的文学造诣想必也是不低。” 白太医面做谦虚之色,但言语之中颇为自满:“大人过奖了!小人幼时虽然学医,但也曾熟读诗词,特别是喜欢诗仙李白的。小人在东京也是经常和二三好友出没勾栏,饮酒作诗,实乃人生乐事。” 白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西门庆一眼,眼神中满是挑衅:“看起来大官人也是酒道中人,今日机会难得,不如也来一首如何?” 朱知县居中而坐,听白太医这话微微一笑:“西门贤弟家传的生药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要让他作诗,却是有些为难了。” 西门庆平日里花天酒地,搞三搞四,清河县人人都是知道的。但要西门庆背诵诗文,这确确实实是故意刁难了。不用问,白太医这是借着这件事情让西门庆难堪。 若是之前的西门庆倒还罢了,但现在哥是穿越来的,小时候什么唐诗宋词那也是背过几百首的,还怕你这个?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你能口诵唐朝李白的酒诗,哥就能给你整个李白的经典,将进酒怎么样? 西门庆先是故作难色,而后一拍桌子:“来人啊,把酒满上!这没有酒怎么能出诗呢?俗话说得好: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嘛!” “哦?”朱知县眉头一动,没想到西门庆能来这么两句,而且听口气似乎诗还在后面呢,今天的西门庆还真是惊喜连连:“好好好,全都倒满!” “西门大官人,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两句做个酒肆的招牌还可以,但算不上是诗啊...”白太医嘴巴依然不放松。 还没等他说完,西门庆神情一变,皱着眉头将重新倒满的酒一饮而下,这一半是真实,因为西门庆确实从精神上喝不惯黄酒,尤其是热乎乎的;一半是做作,为了凸显那种酒到诗出的喜剧效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将进酒》第一句脱口而出,再加上西门庆故意拉长了声调,朱知县首先就喝了一声彩,似乎对这个“西门贤弟”更加高看了三分。 而对面坐着的白太医面皮**两下,好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惊讶。 西门庆面有得色的看看朱知县,又看看脸色无比精彩的白太医,接着背了下去: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要多想,就是为了凑字数) 这三句一背完,朱知县已经是摇头晃脑,跟着低声背诵,接着诗意一举杯一仰脖,干了那杯女儿红,旁边师爷赶紧上前重新满上。 白太医没有兴趣饮酒,反而双手扶了八仙桌,作势欲起,一张白脸上挣扎得有些发红,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西门庆,耳朵竖的笔直,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西门庆这厮不是不务正业,欺男霸女么?怎么背起诗仙李白的《将进酒》,居然能这么流畅?这怎么可能? 不,这不是真的!这厮肯定会背错的,哪怕是背错一个字,也算是不学无术!自己可以痛加指责,重新扳回这一局。 此刻白太医嘴巴无言的一张一合,也在默默背诵,这一幕好像被钓上来的鱼努力的想从空气中呼吸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氧气。 但这明显是徒劳无功,因为绝大部分鱼是没有办法用腮来从空气中呼吸的,而白太医也是这般境地。 师爷也给我们的西门大官人重新倒满,顺便给了个赞赏的眼神,也难怪,对于师爷来说,还是西门庆比较熟悉点,也更容易站到西门庆这边,何况今天西门庆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西门庆会意的笑笑,看了看额头渐渐有些青筋暴起的白太医,又痛快的干了一杯。这回自己似乎对黄酒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果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西门庆清了清嗓子,继续背了下去: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不复醒,不复醒,好一个但愿长醉不复醒。”朱知县也干了一杯,继续摇头晃脑,看上去有点像迪厅里面跳舞跳嗨了的年轻人:“不愧是诗仙,这首《将进酒》实在经典!西门贤弟,继续啊,本县等着呢!” “大人有话,敢不从命?”西门庆知道从今日起,自己在朱知县眼中形象已经全然不同,带着欣喜欣然回道。 对面的白太医身子几乎都要压在八仙桌上了,嗓子不知怎么的有些沙哑:“西门大官人背的还挺流利的,让人真是想不到...” 西门庆也不去理他,随着这首《将进酒》一路背下来,自己内心似乎也有一种悸动,果然像这种诗词,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吟唱,才是正解啊。像在教室里面机器人一般枯燥背诵的莘莘学子,怎么能理会得到诗里面那种意境呢? 自己无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本来是懵懂无知,但现在通过这首《将进酒》,西门庆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在等待自己的无限机遇。 好诗,真是能让人大浮三百杯的。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一首《将进酒》口诵完毕,西门庆沉浸在那种意境中不能自拔,右手下意识的把玩着羊脂玉佩;而朱知县连眼睛都微微闭上了,胡子一抖一抖,显然也在体验那种意境。只有对面的白太医怅然若失的松开了一直紧紧按住桌子的双手,无力的往后靠去。 直到最后一个字,也没有任何错误。这让本来抱着一线希望的白太医彻底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西门庆在他眼中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已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西门贤弟,真是没想到啊。”许久之后,朱知县才睁开双眼,用无比赞许的眼神看着西门庆:“本县一直以为西门贤弟只通经营之道,没想到对这首诗是滚瓜烂熟不说,连诗里面的意境也体会颇深。这首《将进酒》有无数人诵读过,西门贤弟可谓是其中翘楚,是真正理会诗仙意境的。真是让本县大为惊讶。” 西门庆面带微笑,举起酒杯:“大人过誉了。说起来还都是这女儿红的功劳,若没有这女儿红,小生今日可算是献丑。”紧接着举杯又向白太医示意:“耀祖兄,你说呢?有此十年佳酿,怎可不饮上三百杯?” “哈哈,西门贤弟,要是你我饮上三百杯,只怕这豪门楼楼主脸上会很难看吧?”朱知县顺着话题说道。 希望完全破灭的白太医无比痛苦的喝下杯中女儿红,把杯子随手丢在桌上,冲知县拱了拱手:“大人,小人不胜酒力,还容先行告退。” 朱知县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太医一眼:“白太医舟车劳顿,是该多休息休息了。师爷,你替本县送送白太医。” 白太医苦笑着制止了作势要送的师爷:“不用了大人,还是让师爷在这里服侍大人。小人有家人在楼下等候,不要紧的。”说完脚步有些拖地的往雅间外面走去,似乎浑身都脱力了似的。 “耀祖兄别忘记明日去小生的生药铺,小生替你介绍一二。”西门庆笑眯眯的在后面喊道:“若是旅途劳顿,身体欠安,那就过几天再说,不打紧的。” 白太医无力的点点头,算是告辞,退了出去。 第10章 我是武松老板 白太医一走,宴席上的气氛顿时更加活跃起来,西门庆和朱知县推杯过盏,你来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来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时间气氛相当融洽。 这场宴席可以用胜利两个字来形容,当然对于白太医来说,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虽然白太医塞给朱知县一百贯,但通过方才的明争暗斗,西门庆带给朱知县太多的惊喜,所以此刻朱知县已经无限偏向了西门庆这边,白太医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西门庆也乘此机会改变了朱知县一贯以来对自己的看法,把白太医挤得那是灰头土脸。 在一团和气的友好气氛中,西门庆和朱知县达成了以下几点共识: 第一,西门家祖传两代的生药铺难能可贵,是清河县的招牌产业,朱知县代表政府坚决支持西门家生药铺作为清河县唯一官方指定的生药铺,并根据国家政策,给与适当的税收优惠。 第二,对于白太医试图成立白氏医药集团的行为,清河县官方认为是利用白太医本身的医术来挤掉西门家生药铺的垄断行为,朱知县采取不否定、不认可、不支持的三项原则,并保留采取必要措施的行政手段。 第三,西门庆对于朱知县的大力支持,除去原来提供的生药铺三成干股外,考虑到知县大人操劳政务,西门家生药铺每季度提供二十年或以上年份的老山参一条,其他辅助药材同时无偿提供。 这三点共识讨论结束后,宴席的气氛达到了白热化,西门庆和朱知县互相称兄道弟,无所不谈。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除了两个“炸丸子”,似乎也没吃什么东西,反正已经和知县称兄道弟,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从大盘中捞起一块五味俱全的羊排就啃,一旁的师爷也识相的给朱知县和西门庆盛上了羊汤,同时豪门楼楼主也亲自呈上了刚出锅的胡饼。 来得好,又是花心思又是背诗的,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左手撕了一块胡饼,右手夹了一块羊肉,西门庆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反而朱知县在一旁看着暗暗心喜:“这西门庆能文能武,岂非上天助我?” 西门庆光顾着吃,根本没有察觉到朱知县那种突然发现宝的热切眼神。 “贤弟。” “唔?”西门庆嘴里面全是东西,含糊着应了一声。 “贤弟,本县还缺一个县尉,不知道贤弟有没有什么想法?”朱知县早就换过了一杯清茶,慢慢喝了一口。 县尉?县尉是做什么的?能吃么?西门庆一头雾水,想了半天才醒悟过来,县尉似乎是知县下面的一个小官,而对一个县尉应该要去做什么则是一无所知,只好赶紧喝了口羊汤,把嘴里的东西清赶紧,然后问道:“大人,小生无知,不知这县尉有何职责?” “贤弟啊,这县尉主掌治安、捕盗之事,下设都头两名,衙役十名,弓箭手五名等等。”朱知县笑眯眯的介绍道。 “哦,原来如此。”西门庆擦了擦手,也拿过茶喝了一口。 西门庆表面冷静,但心中却是有如惊涛骇浪一般的震惊!这县尉要换到现在就是公安局长,再加上民兵队队长啊!清河县可比不上自己那个年代的县城,几十万上百万人口,整个清河县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千余名,清河县城也不过是弹丸之地,在这种情形下,衙役十名,再加上弓箭手五名,那可是决定性的武装力量。 事实上,宋朝自从建朝一来,实行的一贯是极为严格的兵器管理制度,政府还通过颁布法律的方式,绝对禁止民间私自制造、储藏、买卖兵器,以避免兵器流入民间和境外的。而对于弓箭这种远程大杀器,更加是严格管理。 所以在民间,最常见的就是杆棒,也就是哨棍,一根长点的木棍而已。开国皇帝,英明神武的赵匡胤也是“一条杆棒等身齐,打四百座军州都姓赵”。你一个平民百姓,还能挎着朴刀、提着宝剑满大街转悠?没转悠三分钟,估计就有人盯上你了。 就连大名府号称武艺第一的玉麒麟卢俊义,也是“一条棍棒使得出神入化,天下无双。”手下的小乙哥燕青也是偷偷摸摸使着一副极小的手弩,而且还“只用三支短箭”。 朱知县见西门庆没有什么反应,又加了一句:“依本县看,贤弟能文能武,正合做这县尉,不知意下如何?” 看着西门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旁的师爷都替他着急。县尉这种肥缺自从上一任退休,知县一直牢牢的把握在手里,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到今日已有多半年了。自己在朱知县身边十余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好不容易见有这么个机会,不知道暗地里试探过朱知县多少回,想要把自己一个朋友的儿子弄进来。 但朱知县每次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师爷也只好无言而终。 而今天西门庆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就连师爷也是在心中暗暗赞叹,知县大人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了,师爷恨不得冲着西门庆大喊两句,叫他赶紧答应下来。 “方才在路上拦住小生的牛都头,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所说的二都头之一?”西门庆没有直接回答朱知县的询问,而是转到另外一个问题。 “不错。牛都头在县衙当差年头颇长,甚是得力。另外还有一位武都头,是刚刚当上都头的,现在却是在替本县办一件事情,未在县内。”知县见西门庆抛出这个问题,微微惊讶,但也泰然处之。 “武都头就是去年在景阳冈上打虎的英雄。我家老爷爱他武勇,故扶他作了都头。”一旁的师爷插嘴道。 武都头啊武都头,不好意思啊,你还没有回来,哥就先当了你的老板了。 西门庆虎躯一震,这武都头的老板,哥是当定了。 “大人,小生不学无术,怎可担此大任?”还是要做做样子推辞推辞的,要是一口答应,显得太没有城府了。 朱知县哈哈笑道:“西门贤弟何须过谦?本县看人一向无差。本县说贤弟能做这县尉,自然就能做的。” 西门庆赶紧做出一副“敢不从命”的样子,站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人既然青眼有加,小生欣然从命。” “好好好。”朱知县微笑着受了这一礼,轻捻胡须:“如今县里面就多了一个西门县尉了。来来来,师爷,你们今后就是同僚,需要多多亲近啊。” 师爷也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县尉一职已经缺了大半年,今日大人慧眼识英才,西门大官人定然在此岗位上大放光彩。” 师爷表面上是激动,其实是嫉妒无比,要知道县尉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职,朝廷发薪水的正式编制,而不是师爷、押司这种不在册的小吏。从小吏要想变成正式编制,那是好比登天还难,你没看宋江改不了编制都落草去了么?西门庆受了知县赏识,这一下有如一步登天。 西门县尉,听起来蛮不错的样子嘛,更要紧的是,武松是自己手下! 带上武二郎当保镖,再来几个衙役,在清河县大街上来回巡视,考察民情。没事喝个茶,调戏...不...欣赏下美女,有事让武松当当打手,抓两个流氓啥的。路见不平有哥来管,这种赶脚真是不错啊。 要是谁不服,武松砂锅大的拳头就往谁身上招呼。 西门庆强忍住仰天大笑三声的冲动,和师爷点头示意:“俺初入衙门,明细要害,还需师爷多多提携。” “岂敢岂敢!”师爷惊慌失色的闪到了一边。比起自己这个师爷来,县尉已经是高山仰止,哪儿还敢提携啊。 “贤弟,既然你已经应允。”朱知县眼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得意之色:“明日来县衙报到,顺便把手续办一下。” 手续是什么?是要报到证还是介绍信? 看着西门庆迷茫的眼神,朱知县比出了三个指头:“既然贤弟来当县尉,人事变动当然要往上报才是,疏通关节,再加上孝敬孝敬,这个数也就差不多了。” 闹了半天原来还是钱的事情嘛,对于西门庆这种土财主不过是小事一桩。 “大人这是...三十贯?”西门庆试探着问了一句。 知县大人哈哈大笑,差点没把茶盏碰倒:“贤弟真会开玩笑,三十贯这年头能够干什么的...三百贯。” 三百贯! 请安道全这种神医,巴巴的从建康府到清河县走个来回,不过一百贯诊金足以。 西门庆记得就算是杨志肉疼的把祖传的宝刀卖了,也不过虚价三千贯。 区区一个县尉,本来就是朱知县点头就算,往上一报的事情,哪儿需要疏通关节?这三百贯明明白白是朱知县自己要昧下的,只是找个借口罢了。幸好哥还算有钱,从西门庆的记忆看,生药铺忙乎一年,孝敬完了各路神仙,也能剩下个三五百贯。 看来朱知县对自己的经济情况,那是门清。所以才掐着数字提出了个三百贯的要求。 三百贯就三百贯。只要自己的生药铺还在,三百贯是迟早会赚回来的。何况自己还做了武松的老板。就凭哥这个超前了几百年的知识,随便弄弄还不是财源滚滚啊。 值!很值!非常值! 西门庆微笑着迎上知县那个老狐狸的目光:“三百贯就三百贯!” 第11章 娱乐活动 躲开了潘金莲,做了武松的老板,西门庆好不开心,刚才摸了潘金莲酥胸的手感似乎还在,不过大丈夫心怀四方,能进能退,何况一个潘金莲? 整个宋朝的美女不都在向哥招手么?总有一天,哥要冲出清河县,玩遍大宋朝!什么李师师啦,什么李清照啦。 呃,话说回来,为啥都姓李呢?这算是个值得研究的命题,但不是哥需要考虑的事情。 西门庆想到这里面带微笑,向朱知县提议道:“大人,这饭也吃完了,接下来是不是搞些娱乐项目?” “娱乐项目?”朱知县和师爷都被这个几百年后的名词震住了:“什么是项目?项和目有什么可娱乐?” “啊...”西门庆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抛出个这时代的新名词来,赶紧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小生一种说法而已,也就是能让你的项...脖子后面...动起来,眼睛舒服的娱乐。” 看着朱知县和师爷费劲的样子,西门庆朗笑一声:“好比说咱们县有名的百花楼...” “着啊...”朱知县一拍桌子,嘴里面念叨着“娱乐项目”这四个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妙妙妙。有百花楼的姑娘们跳舞,自然让你的脖子动起来,眼睛动起来。” “西门贤弟这娱乐项目四字,可与秀色可餐齐名。”朱知县不由自主的背起了陆机的名句“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听人说这百花楼十二头牌,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啊。”师爷在一旁插嘴道。 朱知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西门贤弟这提议正合本县的意思,上次那牡丹姑娘,正点啊...” 宋朝经济空前发达,为青楼业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官府并不禁止官员出入青楼,反而官府自己也办了青楼! 官府控制与主导下的官妓,更是对宋代青楼业的兴盛起到领头羊的作用。官妓不但有姿色,而且大多数琴棋书画全都门清,官场应酬,也是有官妓伺候! 官府有官妓,那民间的青楼业也是火热火热的发展壮大中,清河县屁大的地方也有百花楼,何况东京府、大名府?东京有李师师,清河也有十二头牌。 虽然朝廷官员不能随意进入民间青楼,但宋徽宗赵佶那货自己不也时不时的去泡李师师?还和周邦彦争风吃醋!(这是野史,最好别当真)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北宋这个奇葩也似的年代,皇帝还是与民同乐的。 “心动不如行动,大人,咱们走着?”西门庆看着朱知县一副猪哥的样子,自己也是颇为期待。 菊花姑娘,哥来了! 朱知县回过神来,站起来说道:“对对,咱们走着,这次本县要会会那菊花姑娘,听说那菊花姑娘可是从东...” 呃,没料到朱知县一出手,就要和自己抢菊花姑娘,西门庆脑子转得飞快,正要想个说辞劝说朱知县让出菊花姑娘的时候,雅间外面有人喊道:“这位夫人,你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 “放屁!管家,给我赏个耳光,看看今天谁敢拦我!”那位夫人明显动了真怒,尖声呵斥着要伸手要拦自己去路的伙计。 紧接着就是极其响亮的一声耳光。 “啪!” “啊呀!我的妈啊,打人了!”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啊,西门庆正在挖掘记忆的时候,朱知县脸往下一沉:“吃个饭怎么都不太平?师爷,出去看看!” 师爷不用交待,已经自行在往雅间门口移动着,没想到雅间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正对脸的是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后面是捂着脸的伙计,似乎都打肿了。 得,认识。师爷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反而用眼示意新上任的西门县尉大爷。 咋的?这手续还没办就要让哥履行职责啊,这都头衙役身边都没半个,怎么个搞法? 西门庆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啊哟,原来我们家大官人在这儿呢,怎么也不说话啊。” 这谁啊?刚才那个骂人的女子呢? 门口管家一侧身,边上闪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娇美娘,生得面若银盆,眼如杏子,此时眼光流转,看到了后面杵着的朱知县,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不知道知县大人也在此处,月娘冒犯了。” 朱知县尴尬的笑笑:“贤弟妹免礼免礼。” 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刚才师爷望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自己也认出了那个女子。 来的是西门庆自己眼前的正妻,吴月娘是也! 吴月娘不是官家小姐,知书达理,善良贤惠,夫主面上,百依百顺么?刚才那一番表现让西门庆有些出乎预料。从西门庆的记忆看,自己的小妾卓二姐刚刚病故没多久,这吴月娘身体也不是太好,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时正妻架子端的好好地,怎么今天就带着管家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听傅掌柜说你发了旧疾,怎么不回家休息,反而喝酒?”吴月娘两步走到西门庆边上,小鸟依人般的贴了上去,眼睛四处看着:“官人,咱们还是回家歇着吧。” 西门庆内心某处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这个吴月娘,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表面上看吴月娘是心疼自己发了旧疾,来叫自己回家休息;当刚才让管家抽人耳光,尖声怒骂是怎么回事? 而更狠的是,雅间门一开,吴月娘就扮出一副娇妻的样子出来,这是做给自己看的。 看来西门庆家里面也不太平啊!西门庆顿时有一种杨白劳上身的赶脚,惨兮兮的看着雅间内的众人。 眼光到处,管家不敢直视,低下了脑袋;师爷干脆假装研究起雅间的摆设来,拿起一个檀木摆件左看右看的;朱知县咳嗽一声,目光也偏离了四十五度。 都说封建社会是男人一手遮天,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反而是换了个个,连个帮腔的都没有。 西门庆有些恼怒的想着,他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一直到南宋朱熹那个老货弄出“存天理,灭人欲”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出来,其实妇女一向是勇敢掌管半边天,甚至于整个天的。 主动追求爱情神马的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雅间内的空气似乎凝结起来,一时间气氛很是微妙,众人都是沉默以对。 还是朱知县两声咳嗽好似两声惊雷一般打破了沉默:“本县也没想到西门贤弟身有旧疾,叫贤弟妹担心了。”接着用责怪的语气问道:“贤弟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呢?早知道这样,不如刚才让白太医替贤弟把把脉,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这个...”西门庆总不能说自己根本没有旧疾,自己是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时头痛而已,想了半天还是回道:“小生这点小毛病自小就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发作过,而且每次发作后至少三五年内不会复发,大人不用担心。更何况,小生也让人去请一位建康府的安神医,估计下月就能来了。” “既然如此,本县公务繁忙,就先回去了。”朱知县被吴月娘这么一搅合,也没有心思去什么百花楼了:“西门贤弟若身体欠安,可过数日再来县衙割接。” 说完朱知县就领着师爷大摇大摆地下楼,吴月娘这才问道:“官人,为何要去县衙?” 西门庆看着吴月娘这张有几分姿色的脸,却高兴不起来,无精打采的回道:“好叫夫人高兴一二,俺刚才答应了知县,要做这清河县的县尉。” “县尉!”吴月娘听了倒是欢欣鼓舞,险些没跳起来:“是不是还管着武都头?就是那个打虎的武二郎?” 看着吴月娘的意思,比自己这个西门庆还要懂县尉到底是做什么的。西门庆看着满眼星星的吴月娘,懊恼的想道:“一说到武松,怎么都是这种德行?这年头,打只老虎就了不得了?哥还能打xx呢!而且哥刚刚做了武松的老板,明白没有!老板!” “官人,有空让武都头来家里做做罢?”吴月娘丝毫不知道西门庆的心思,继续摆出一付追星族的样子,叫西门庆苦笑不已。 西门庆想了半天,总算丢出一句:“武都头没在家,替知县大人出去办事情了!” 丢人啊! 武松擦了擦嘴,提起桌边倚着的哨棒:“店家,算账!” “客官,一共五十文。” 丢下五十枚铜钱,武松走出了酒店,抬头看了看天,还是阴呼呼的,不由紧了紧范阳帽的绳子,把哨棒搭在肩上,沿着官道走下去。 自从知县大人郑重的把那一叠交子让自己小心收好,武松就一直把它们收在怀里,贴胸放着。这两千贯交子虽然是一叠纸,薄薄的根本没有分量,但武松从上路以来就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 “本县有个亲戚在东京做官,叫朱勔,现在是殿前太尉之职。这两千贯是本县整整三年积攒下来了,要送给太尉,另外捎封书信问安。”朱知县以少见的严肃口吻吩咐武松,又给了一封书信。 第12章 你武松爷爷驾到 生辰纲的事情早就是上下皆知,人人自危,这礼还得年年送,但一路上实在是不太平,所以朱知县也是相当谨慎,好不容易天下掉下来个打虎英雄武松。朱知县看武松做事得力,又是能手闭猛虎的好汉,没几天就当武松是个贴心的,这才把这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安排武松去做。 武松也自有一些打算,和朱知县商量,不带任何随从,反而是换身寻常服饰,孤身上路,以免引人注目。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这天阴得象能滴出水来,湿气望衣服里面直钻,武松停下脚步,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酒店里面那五个怂货跟了老爷两三天了,犹犹豫豫的不是好汉,也罢,今儿就给他们个机会,省得天天跟在老爷屁股后面,没你娘鸟兴!” 少时武松果然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和脚步声音,离着自己还有约莫十步的时候反倒停下了。 武松目光一扫,见前面官道边上有条小路岔了下去,乃是一片小树林:“这鸟树林不错,就这儿吧。” “我说二哥,咱们都跟了三天了,啥时候下手啊。”远远跟着武松的其中一人低声埋怨道:“上面还等着回话呢。” “急什么?”另外一个年长的同样压低了声音:“这三天那厮一直走官道,车来车往的怎么下手?须得等个机会才行。” “等等等,俺们五虎上将的名声都等臭了,好不容易接了个活,怎么就这么麻烦!”边上另一人也埋怨道。 “噤声!”似乎是领头的一人打了个手势:“老二,你看那厮下道了,弄不好要去前面小树林解手,这机会不错,上吧。” “奶奶的,手都痒了。”最后一人提了把明晃晃的朴刀,愤愤道。 武松似乎完全没察觉这后面这五个家伙,大咧咧的直奔小树林去了。 “上!”那二哥做个手势,五人各持兵器,直扑小树林而去。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一踏进小树林,前面树后转出一人,头戴范阳帽,抱着根哨棒,懒洋洋的倚在树干上,不是武松却是哪个? 范阳帽下武松双目一扫,见这五个货已经都把兵器亮出来了,大笑道:“你们五个鸟人,也敢来消遣老爷!说说吧,是混哪个山头的?” 为首一人面生横肉,见武松并不着慌,大喝一声:“呔!姓武的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我等兄弟五人,还不快快交出钱财!我等乃是水泊梁山晁天王手下,专门劫富济贫!” “兄弟五人?水泊梁山老爷也听说过,个个都是好汉,哪有这种怂货?再说这儿离水泊梁山几百里,这些个鸟人!”武松寻思道:“老爷赶路也没甚意思,不如先耍他们一耍。” “武松愿闻好汉姓名!” “就凭你!”旁边一个大汉提了腰刀喝道:“我等兄弟名头说出来,只怕吓闪了你的腰!” 为首的大手一摆:“武松!我等也敬你是条汉子,反正谅你今天也逃不出这个小树林去,就说与你听罢!” 武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拱了拱手:“请讲!” “爷爷是飞天虎赵锦荣!”为首的抖了抖腮帮子的横肉,大声道。 “下山虎唐旭!”那个二哥咳嗽一声,朗声道。 “坐地虎刘黑子!”另一人满脸猥琐,尖声道。 “拦路虎徐锦衣!”另一人一抖手中的朴刀,恶狠狠道。 “鬼面虎曾柯!”最后一人脸上有数块好大的胎记,几乎将眼都遮了去。 五人最后齐声喝道:“我等五虎上将!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声音响彻云霄,把树上的老鸹都惊了起来。 “呱!呱!呱!”老鸹边叫边飞走了,似乎在嘲笑这五个明显脑子脱线的家伙。 武松看了看这五个货,冷笑道:“五虎上将?很好很好,你们几个真是从梁山上下来的?莫要唬弄老爷!梁山上上下下老爷都认识,怎么就没听说你们这几个?” 武松也只是听说梁山数人姓名,也曾在沧洲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庄上见过宋江,但若说上上下下都认识,自然是特意消遣这五虎上将来着,面前这几块料也能说是梁山好汉,鬼才相信! 对面五虎上将听武松这么一说,明显神情紧张起来,面面相觑,还是飞天虎赵锦荣一跺脚:“武松!我等也听说过你的大名,此刻一对五,就算你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还是识相点,把姓朱的给你的钱财交出来吧,爷爷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其他四人也各持兵器,呵斥恐吓武松。 武松笑道:“你们号称五虎上将,既然听说过老爷的大名,难道不知道老爷在那景阳冈上徒手力毙猛虎,何况是你们这五个怂货?” “大胆!”坐地虎刘黑子尖声怒喝,从后背摘下一副弓箭,挽弓搭箭,对准了武松:“好你个武松,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是你手快,还是我这弓快!” 身上藏着朴刀、腰刀,招摇过市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弓箭,看来不是一般的歹徒。 武松虽然知道这五个家伙跟了自己三天,身上都有兵器,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副弓箭。想必本来坐地虎刘黑子把弓箭用布包好背着,倒是没有留意到。 若是来十个二十个弓箭手,武松倒是有些棘手,只好远远避走,但眼下对手只有一人执弓,武松还没有放在眼里。 “交出钱财,你还有一条活路!”下山虎唐旭也喝道。 武松牛眼一翻:“交你个爷爷!”手中哨棒横握,双手同时用力一按手中的哨棒,那哨棒是整条白蜡木做的,弹性极好,武松力大,顿时那根哨棒弯成了一个月牙形! 对面的刘黑子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武松手一松,那根哨棒呼的一下弹了出来,横着旋转不停,奔着刘黑子面部而去!同时武松一哈腰,贴着地面就冲向拦路虎徐锦衣!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武松久在江湖,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坐地虎刘黑子大骇,往后一仰,大叫道:“动手!动...”左手一松,那箭失了目标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刘黑子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手中的弓先被哨棒磕飞,紧接着脸部一阵火辣辣的,正是后仰的晚了少许,那哨棒打了个实,顿时刘黑子脸青嘴肿,被哨棒打得往后一跌! 这几下有如闪电一般,兔起鹘落,剩下四人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刘黑子已经倒地! 老大飞天虎赵锦荣大吼一声,和下山虎唐旭各持腰刀,恶狠狠就往武松扑了过去;这边拦路虎徐锦衣见武松冲着自己来了,手中朴刀就是往前一刺,若武松不停,那朴刀必然刺中;鬼面虎曾柯手持铁鞭,往武松就打! 武松何等的英雄好汉,哪里怕他们几个! 拦路虎徐锦衣只觉手中一震,原来是武松在急扑间身子一侧,让过了朴刀,顺手在刀杆上一按;武松神力,这下力使得大了,徐锦衣把持不住,那口朴刀被武松轻轻松松拿了过去! 而武松连身子都没抬起,手中朴刀一送,鬼面虎曾柯只觉胸口一痛,那口朴刀已经透胸而过! 武松这才施施然起身拧腰,手中朴刀一举,鬼面虎曾柯鲜血狂喷而出,眼见不能活了;武松看也不看,朴刀一挥之下,将曾柯尸身甩了出去,正好挡住了赵锦荣和唐旭的来路。 紧接着武松对着目瞪口呆的拦路虎徐锦衣一笑,砂锅大的拳头飞起,狠狠的砸在了徐锦衣的脸上,扑的一声打倒在地,一时不能起来。 飞天虎赵锦荣和下山虎唐旭见不过眨眼功夫,五虎上将就已经死了一人,倒了两人,这才知道武松惹不得,哪儿还有拦路劫财的念头,连手中兵器也不要了,丢了腰刀齐齐逃了开去! 武松喝一声:“哪里去!”提了朴刀三步两步赶上,先把飞天虎赵锦荣砍翻在地,见唐旭逃得远了,把手中朴刀举起,觑个清楚,只是一丢;那口朴刀有如毒蛇出洞,顿时赶上下山虎唐旭,从后背进,前胸出,顿时了结了这厮的性命。 武松冷笑一声:“什么五虎上将!还不如五只老鼠!”弯腰捡起地上的腰刀,对着地上挣扎的拦路虎徐锦衣连搠了几刀,回过头来劈头揪住正要起身逃走的刘黑子,喝道:“你这厮实说,你们几个从哪儿来的,我便饶你性命!” 刘黑子嘴肿的厉害,好不容易一张嘴,先带血吐出了几颗碎牙,这才口齿不清的回道:“小的五人是东京的帮闲,前几天唐旭说接了个活,给了我们一张武都头的画像,在这道上专等武都头来,好把那姓朱的孝敬钱财抢了。” 武松心里寻思道:“老爷收了朱知县委托,怎么人还没到东京,消息就已经先到了,此事有些蹊跷,必然有些隐情。这厮连老爷画像都有,可不是耍的,须得多问上一问!” “唐旭是从哪儿接的这差事?你们回去要和谁碰头?”武松厉声追问道。 “好汉!”刘黑子又吐了口血:“这都是唐旭接的活,除了他和老大,俺们几个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好汉饶命!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娘...”刘黑子话刚说了一半,见武松刀奔着自己过来,赶紧改口道:“英雄!可怜小人还是个处...”(处男?满大街都是(?_?|||)) 武松哪里管他这些,手下连搠两三刀,刘黑子顿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武松将刘黑子的尸身随意丢了,看了看四周散落的尸身,将腰刀带了,又从草里面寻了自家哨棒,寻思了一回,出了小树林,依旧往东京方向去了。 “呱...呱...呱...”十数只老鸹从天而降,争先恐后的啄食起五虎上将的尸身来... 武松走了许久,这才从另外一颗树后转出一人,二十多岁光景,腰间挎着一柄雁翎刀,皱着眉头摸了摸脑袋,叹道:“这回麻烦了...” 第13章 让我们目光先回到清河县上 吴月娘自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了管家,四五个小厮,把家里面的马车给弄来了。 看着吴月娘的滔天气势,豪门楼楼主也很乖巧的把脸肿的象猪头一般的伙计弄了下去,另外也没有脑残的要收任何饭钱。 反正这家豪门楼就和朱知县家开的没啥区别,而朱知县从西门庆那儿拿的够多了,既然朱知县没有特殊交待,楼主也当然不会阻拦。 刚一出豪门楼,还没上马车,吴月娘一张银脸就直接刷的一下变成了黑脸:“上车!” 西门庆看了一眼这个小说里面百依百顺的女人,突然从记忆中涌出一股时有时无的厌恶感,而且这种感觉不是自己穿越带来的,反倒是西门庆本来就有的,这让西门庆对这个吴月娘产生了一种隔膜感。 随着管家招呼一声,两轮马车稳稳当当的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走着,几乎没什么颠簸。 马车里吴月娘和西门庆并肩而坐,脸还是黑黑的面如冰霜:“说说吧,紫石街那个潘金莲是咋回事?” “潘金莲?”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这吴月娘根本就不是因为听说自己犯了旧疾,出来拉自己回家休养,而是听说自己和潘金莲有些扯不清,这才忍不住从家里赶过来问最。 都说西门庆是清河县一霸,所谓“打老婆的班头,降妇女的领袖”,但现在眼前的事实是吴月娘板着脸在数落自己的不是。 西门庆这才知道记忆里的厌恶感是怎么来的,这吴月娘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老子做过左卫千户,和官府又千丝万缕的联系,也难怪西门庆摊上了这门亲事也不好对吴月娘怎么样。 所以西门庆和吴月娘在家里面虽然是夫妻,但根本就很少住在一起,更加别提感情了,所以之前西门庆的做法是眼不见为净,惹不起我躲得起。 但现在吴月娘还是那个吴月娘,西门庆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西门庆了。 西门庆面对极度缺乏x生活而脸色黑黑的吴月娘,淡然道:“夫人有所不知,俺自幼患有旧疾,发作起来头晕目眩,动弹不得。那潘金莲也是好心救助,夫人却是多心了!” “旧疾?”吴月娘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怪笑声:“我月娘自打到你门家,年头也不短了,也没见你说过自己有什么旧疾,更加别说发作了,你以为老娘是三岁小孩,随便拿个话就可以唬住?” “再说,满大街都是人,那贱人拿着个撑窗户的竹竿子打谁不好,偏偏打到你的头上?” “你倒好,直接倒地上了!你是纸糊的还是泥巴捏的,一根竹竿子没三两重,就能把一个大男人打趴在地上?” “满大街说说去,谁信啊!”吴月娘一副激动的样子,张牙舞爪,浑身抖个不停。 西门庆弹了弹袖子,伸手握住那块羊脂玉佩,把玩起来,对吴月娘这次的表演无动于衷,连回复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用看着吴月娘的眼睛,仿佛要读懂什么。 “你倒是说话啊...”吴月娘见西门庆有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子,莫说扔钱打不起水漂,就是扔个大石头下去都没有丝毫波动,反而看的自己发毛,眼神中不免出现一丝慌乱。 “不会是那件事情让他知道了吧?”吴月娘被盯的有些疑惑起来,但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他整天在外面鬼混,却是不可能知道的。” 吴月娘假装生气,背过身子去,不一会儿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法子果然是我国妇女的优良传统。 西门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手依然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俺说啊?” “哥哥,里面闹起来了。”马车前头坐着的小厮听到了吴月娘在里面哭闹,压低了声音对弓着身子亲自赶着马车的管家说道。 管家面无表情,专心看着前面的路,似乎根本没听到这句话,小厮悻悻然缩回了身子,管家才慢慢说道:“在西门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要多嘴,小心老爷扒了你的皮。”管家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小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夹\/紧了双腿倚着,不再说话了。 吴月娘听到这话,猛地把身子转了过来,脸上已有斑驳的泪痕:“话?什么话?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都不拢家,这西门府上上下下都是我月娘操持的。你好好想想,有哪点对不起你?” “我的命苦啊...”吴月娘的哭声又大了两分,西门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开口说话,歪着脑袋看着吴月娘,忽然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名言:“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西门庆被吴月娘这么一哭一闹,反而坐实了一件事情:这吴月娘定然背地里瞒着自己作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因为从吴月娘的哭法来看,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且眼神中还有一丝丝的慌乱,同时一边捂着脸哭,一边暗中观察自己。 “只怕暗地里贴了不少钱给娘家。”西门庆寻思着。 家里面的钱财都是之前都是吴月娘一手掌管,记忆中西门庆很少过问,账本也是吴月娘管着的,就好像出纳兼职会计一般可笑。 西门庆连话都不说,吴月娘琢磨不透西门庆到底在想些什么,哭声渐渐的停了,自己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依旧背过身去看着外面。 “开大门!”随着管家一声大喝,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里面的小厮赶紧把大门打开,管家一个纵身跳下车来,带着小厮们走到车厢旁:“老爷!夫人!到家了!” 车厢门开处,吴月娘率先钻了出来,又体贴的把西门庆扶下车来,依旧是小鸟依人状,娇滴滴的说道:“老爷,外面风大,赶紧进去吧。” 西门庆咳嗽两声,摆开架势,一步三摇的往里走去,吴月娘非常贤惠的搀扶着西门庆,后面跟着的是管家和一众小厮。 马车前头坐着的小厮见这幅情景,叹了口气,自家寻思道:“有钱人就是能装!”摇了摇头,把马车赶去后院了。 “老爷,去月娘房里坐坐吧。”吴月娘的嗓音甜的都能直接拿来当糖水喝了。 “不用了。”西门庆的态度很是绝然,语气上倒是客气了:“俺有些事情需要想想清楚,月娘你先回去吧。” 说完一拂衣袖,西门庆直接转身往书房去了。 吴月娘原地站了一会儿,一顿足,自己回房去了。 书房伺候的有两个小厮,一个是书童儿,一个是画童儿,见自家老爷来了,急忙迎进书房。 西门庆看着这两个小厮不过十二三岁,要是自己那个年代恐怕连小学都没毕业,不由暗叹封建社会的落后性。 幸好自己没穿越成小厮啊,不是每个小厮都是能遇到白莲花的。 看到自家老爷今日居然真的来书房是看书的,书童儿和画童儿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以往老爷都是把书房当成幽会场所的,他们两个也经常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西门庆从这两个小厮的目光中看出了疑惑,让书童儿奉上一杯香茶,叫画童儿磨了磨墨,就吩咐他们出去,不要打扰自己。 两个小厮行了一礼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被吴月娘一哭一闹,西门庆酒意全无,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太师椅上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人生来。 很多事情确实需要理一理了。西门庆一边想,一边提了毛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这是自己带过来的习惯,想事情的时候总要手脑齐动,才能顺畅。 虽然把白太医挤兑得死死的,每年生药铺就要多挤出四条老山参来给朱知县上供,其他的名贵滋补药材就更加不用说了,知县来你家抓药,还能收钱不成? 当然,还有自己当县尉需要孝敬的三百贯,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点不带作假的。 朱知县这货叫武松出去办事,西门庆隐隐记得也是给东京上供去,在这个世界,没有钱财,是处处行不通的。 算起来自己利润还没见到,就先丢了几百贯进去,这么算起来似乎有些亏本啊。 不过,能做上武松的顶头上司,西门庆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武松也是自己崇拜的对象,自己果然没有白穿越过来。 这种意义,相当于猛然发现周杰伦是自己手下的家丁,没事可以在宴席上献个唱啥的,多有面子!(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举例,不要骂) 西门庆脑子转得飞快,不停的在宣纸上或写或画,把自己想到的赚钱路子都速记下来。 几百年的超前果然非同凡响,哥随随便便来个点子都能赚大钱啊。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庆看着自己的涂鸦用掉了三大张宣纸,才满意的丢下毛笔,重新审视一遍。 嗯,除了字难看了点,三张满满的都是金点子啊! 第14章 疯狂更新ing 书童儿在西门庆的吩咐下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三张宣纸仔细卷好收在书房的大箱之中,和那些大苏学士、六一居士、王荆公的墨宝推在一起。看自家老爷兴奋的样子,似乎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几下子还不如我写的好看呢。”书童儿暗中想道。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书童儿决定将这个秘密放在肚子里,准备一会儿和画童儿分享:“老爷,该用晚饭了。” “哦,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么?”西门庆恍然看着外面已经几乎看不到的太阳,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在书房“用功”了大半个下午。 真是可惜了,西门庆本来打算准备去百花楼的。 我的菊花姑娘,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书童儿被突然握紧拳头,仰面四十五度,对天长叹的自家老爷吓了一跳:“老爷,你这是?” 西门庆这才回过神来,假装咳嗽一声:“没事!撑个懒腰而已。” “老爷撑个腰都这么帅气,叫小的羡慕不已!”书童儿马屁拍的足足的,虽然年岁轻,但是功夫很深啊。 西门庆眼睛在书童儿小脸上扫来扫去,让书童儿“芳心大乱”,禁不住想道:“老爷这就要收用了我么?” 幸好西门庆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大娘用过饭没有?” 书童儿被西门庆看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了,支吾着回复道:“大娘...在自己房里用饭。” “嗯。”西门庆点点头:“知道了。” 这吴月娘果然心里有鬼,连吃饭都不敢和自己同桌了。 大厅里早就放下了一张大桌,十数个盘子堆了个满,西门庆大致看了看,基本上都能看出原材料来,这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嗯,两个丫鬟端菜,还有一个专门负责给自己夹菜的,旁边还站着三五位打算随时上来帮忙的,这架势,比皇帝用餐也差不了多少啊。 就是,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吃饭啊? 西门庆塞了块肉嚼着,这才想起来吴月娘没来不说,还有一房小妾,叫卓丢儿的,月前刚刚亡故,难怪没人陪自己吃饭。 “唔,你们几个...来个人陪老爷我吃饭!”西门庆嘴里塞满了东西,挥舞着铁木筷子,胡乱指着:“一个人吃饭还怪没意思的。” 一个人吃饭,八个人看着,这种奇怪的赶脚,西门庆相当不感冒。 那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谁又敢上前?后面准备上菜的一个丫鬟也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以前西门庆在家里面那是喜怒无常,前一分钟还好好的吃饭,后一分钟就要扒了丫鬟衣服,跪在地上用鞭子抽,听着哭声下饭! 但那么却不知道,面前的主子已经换人了。 西门庆皱了皱眉头,把嘴里面的东西咽了下去:“再不过来一个,俺就随便指了啊!” 这话一出,那几个丫鬟互相用眼神快速沟通了一下,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把准备上菜的那个丫鬟突显了出来,其中还有丫鬟伸手推了一把,把那个丫鬟推到了桌子旁边。 “哦,来人啊,拿个凳子来。”西门庆见那个丫鬟身形娇小,用怪蜀黍招呼萝莉看金鱼的口气招呼道:“坐坐坐。” 丫鬟们一言不发的行动起来,一个从那丫鬟手里接过菜放在桌上,另外一个挽起袖子端了个绣凳过来,还是一个把那丫鬟生生按坐在绣凳上,还给上了碗筷。 那丫鬟象被雷惊的蛤蟆似的,在绣凳上缩做一团,哪儿还能说出话来? 为什么这个丫鬟一进来,其他那些个丫鬟立即统一目标,直接把她交了出来?要知道她们在西门府上,同样都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西门庆看得好生奇怪,放下筷子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因为从记忆中,西门庆实在对不上这丫鬟的姓名,也许是因为府上的丫鬟太多,以前根本没有留意过吧。 “幸好有她过来,要不然咱们姐们今天不知道谁要挨鞭子了。”后面一个丫鬟低声向另外一个丫鬟细语道。 “可不是,反正她也是没了靠山的人,不用她用谁?”那丫鬟也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道。 这两句话虽然声音很小,还是让西门庆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不免生出好多疑惑来。 “回老爷的话,小的叫雪儿...”那丫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低了头回答,话语中还夹杂了牙齿磕碰的声音,显然吓得不轻:“今年...十六了。” 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这丫鬟看上去哪儿有十六岁,身材明明十三四的样子,想必是发育时没吃饱饭,真是作孽啊。反而看刚才推人的那个丫鬟,倒是长得胖呼呼的。 这怜悯心一起,西门庆觉得浑身不对劲,因为这西门庆原先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怜悯”二字,顿时没了食欲,让人陪吃饭的念头早就烟消云散。 “你下去吧。”西门庆克服着身体的不适,面皮紧\/绷着。 那雪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胖丫鬟上前把雪儿像只小狗般从绣凳上提起来:“老爷叫你下去,你聋了是不是?” 雪儿这才醒悟过来,冲西门庆磕了个头:“老爷,小的先下去了,灶上还等着烧火。” 原来是个烧火的小丫鬟... 西门庆挥挥手,雪儿如释重负的一溜烟跑出了大厅,那胖丫鬟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这才退到了一边。 西门庆对这个胖丫鬟的举动极为不满,从记忆中搜寻了一番,这才想起来这个胖丫鬟是吴月娘过门的时候从家里面带过来的,似乎唤做冬梅,这幅架势,明摆着狗仗人势啊。 书里面都说这种陪嫁的丫鬟迟早被老爷受用,不过看起来就算是原来的西门庆,对这样的货色根本没看到眼里。 吴月娘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眼前的冬梅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西门庆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冬梅,却见这胖丫鬟似乎会错了意,扭扭捏捏了一阵,叫西门庆险些没反胃,赶紧扒了两口饭压了一压,就算是吃完饭了。 饭菜全部收下去,热乎乎的香茶端了上来,西门庆把丫鬟都轰了出去,自己悠哉悠哉的吃了口茶,看着外面几乎黑了的天,顿时怀念起自己原先的生活了。 没有lol、cf,至少也来几集美剧啥的精神食粮啊。 西门庆这才体会到什么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天快黑了,也就没有啥娱乐项目了,早早歇息才是正常。 什么叫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娱乐基本靠... 呸呸呸,哥可是土财主,除了通讯基本靠吼,后面还是和屌丝不一样的。 西门庆摇了摇头,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今天晚上自己在哪儿睡觉。 书房,床铺简陋,只有书童儿和画童儿陪伴,自己口味还没有那么重。 吴月娘,床好,人不好。难道要自己送上门去解决那个x生活缺乏的怨妇?不妥。 百花楼,菊花姑娘?这会儿估计早就开张了,还是算了吧。 看来只有一个地方适合自己去了。 西门庆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出了大厅,往后院而去。 后院角落有一个小楼,是卓丢儿住的地方。没有人,但是床好,至少能睡一个安稳觉。 至于啥鬼神之说,西门庆当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那个时代的人早就不敬鬼神,反而去拜钱、权。 门口的两个丫鬟乖巧的拿了灯笼给自家老爷照亮,见西门庆往卓丢儿原先住的小楼而去,都有些惊讶,但倒也不好问什么。 到了小楼外面,西门庆却看见里面有极微弱的光芒,随口问道:“还有谁住在这小楼里面?” “回老爷的话,还有个丫鬟住在里面的,说是要给自己主子守灵。”一个丫鬟回道。 西门庆点点头:“今天老爷我就在这儿歇了,你们回去吧。”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只道是自家老爷思念亡人,只好磕了个头都走了。 西门庆接着月光推开门,里面只点着一盏小灯,不过黄豆大小的灯焰,难怪这么昏暗。 “啊呀。”想必是那个丫鬟听到了自己进来,赶紧把灯焰拨亮了些,这才过来给西门庆磕头:“老爷怎么今天到这儿来了?”。 娇小的身躯趴伏在地上,似乎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小小的喜悦,西门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起来说话吧。” 雪儿战战兢兢爬起来:“老爷,这地方自从俺娘身故,都没有人来,慢慢怠慢了,连供给都没了。” “原来你是丢儿的贴身丫鬟。”西门庆似乎从记忆的角落中挖出了些东西:“俺要找个安稳地方睡觉,今天晚上就在这儿歇了。” 雪儿慌乱起来:“老爷,这床上还未换过被褥,也没熏过香...” “没关系的。”西门庆温柔的看着眼前的雪儿,这才是忠心的丫鬟。 雪儿咬了咬下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急急跑去里面大床:“老爷,小的替你暖床吧。” 西门庆还没反应过来,雪儿已经脱光了衣服,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白净身子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个脑袋来:“只求老爷怜悯...” 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包养,会暖床么!!! 第15章 还有穿越的? 前半段删了1500字,审核了六遍都没过,我认命了。别人写车文怎么写都行,我擦个边都过不了。真无语死了。 完事之后,西门庆傻乎乎依旧站着,看着雪儿翻箱倒柜,给自己找来备用的衣物。 “我自己来吧。”西门庆柔声看着自己穿越到这个躯壳后征服的第一个女孩。 雪儿这才“呜呜”地点点头,急忙跑去门外了。 三下五除二套上了衣服裤子,西门庆心满意足的走向架子,准备洗漱一番...西门庆对着盆里面隐约还有些热气的洗脸水,突然有一种唱歌的冲动。 真是奇怪,为啥哥突然想唱这一首歌呢? 晃了晃脑袋,西门庆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旁边几个物件吸引住了。 精致的小碟里面一撮洁白的粉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景德镇的青白瓷碗里面同样是热水,碗上面架着一个比筷子粗点,又短了些的木条,末端是细细的鬃毛。 西门庆一时见猎心喜,拿起木条仔细端详。 恩,上好的红木,这鬃毛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呢? 猛然间一个念头将西门庆惊醒,再看了看旁边那碟白色的粉末,沾了少许放入口中。 咸咸的... 坑爹的这不是牙刷么!!! 那碟盐就是用来刷牙的么? 西门庆惊恐的看着“古老的”牙刷,凉气从脚底板冲了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漫布全身,连头皮都是麻麻的。 向洗脸盆另外一边看过去,架子上托起了一块土黄色的小方块,也就是刚好能用手握住的大小。 坑爹的这不是肥皂么!!! 西门庆带着一线希望试了试,悲哀的发现他母亲的那就是一块肥皂。 这发现顿时把西门庆从幸福的峰顶一下子踢到了深谷里面,一时间脑子里面犹如炸开了一般;想起昨天满怀希望的将牙刷和肥皂郑重的写在了“计划书”上面,还“精心”的烩制了牙刷的平面图和俯视图,西门庆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难怪昨天书童儿帮自己收拾的时候,表情怪怪的。 就好像穿越到一周前,信心满满的买了一百注必中的作弊号码,结果发现自己悲催的看错了报纸日期。 失落中西门庆手一滑,肥皂落在了洗脸盆里,和铜做的盆底来了个亲密接触。 在门口漱嘴的雪儿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查看:“老爷,这是...” 西门庆举着牙刷,冲雪儿比划着:“雪儿,你看这牙刷是怎么回事?” “老爷...”雪儿一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情,让西门庆发怒一般的挥舞着牙刷:“这牙刷也是你以前用过的,有何不妥么?” “纳尼?”西门庆一下子清醒过来,脑子里面像闪电一般的从角落里扒出了无关紧要的记忆。 政和元年,牙刷突然在东京出现,不到三个月时间风靡举国上下,让姑娘们笑得更灿烂了。 同时出现的还有神奇的肥皂,还分为洗手和洗衣服两种型号,同样在很快时间内在全国流行开来。 还有,没了。 西门庆反反复复搜寻了好几遍记忆,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碰到其他突然出现到这个世界的物件。同时西门庆也很肯定的认为,这两个东西必然是被个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穿越者搞出来的,有力的证据就是肥皂这个称呼。 因为最早这种东西从西方引入的时候,有着“洋碱”的称呼,中国本土的发明,那叫“胰子”,肥皂这么现代的称呼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双穿么?自己居然还特么的晚了几年?不过,哥会怕你么? 西门庆接受了这个推断,反而冷静下来,若有所思的放下了牙刷,安慰雪儿道:“没事了,一时间有点头疼...” 雪儿也听其他丫鬟说起自家老爷犯了旧疾的事情,赶紧忙不迭的上前扶了西门庆:“老爷,要不然...还上床上歇着?” 如果还上床,那肯定是歇不下来的。 被雪儿扶着,西门庆心中暖洋洋的,微笑道:“不碍的,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这件事情你不要和别人讲。” 雪儿看着西门庆认真的眼神,低下头去:“老爷怎么说,小的都听。”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雪儿你就在这小楼里住着,就好像你娘一样,我会常常来看你的。”西门庆意味深长的看着雪儿:“你大娘那边,我会让她按原来的照常供给。” 雪儿这回听懂了西门庆话里的意思,红着脸给磕了个头:“老爷,小的不要什么名分...只求服侍老爷一辈子。” 西门庆伸手扶起雪儿,再一次感受到她的娇小:“名分我来定,你要照顾好自己。” 雪儿顿时泪流满面,自从卓丢儿身故,再没有人能看得起自己,吴月娘随意的安排自己去灶下做了个烧火丫头,要不是那天自己被拉去端菜,在西门府,等待自己的只有两条出路: 任人欺辱,被人打过来骂过去,最后被重新卖出去。 或者那天吴月娘一高兴,把自己赏赐给某个小厮。 西门庆心有不忍,细语安慰了一阵,雪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摆脱了西门庆往前屋跑去,西门庆惊讶的跟了上去,才发现雪儿抱了卓丢儿的牌位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不过这一次,应该是幸福的眼泪。 西门庆不好打扰,只好自己回去胡乱洗了把脸,刷了刷牙,这才走回前屋道:“我去院子里面走走。” 雪儿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失态了,赶紧要站起身来:“老爷,小的还没有伺候老爷洗漱。” “你不是已经伺候过了吗?”西门庆眨眨眼睛:“你好好歇着吧,从今以后,和我说话再不许用这种丫鬟的口吻,而是要把自己当成我西门庆的女人。” “老爷...”雪儿见西门庆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一时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门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龙行虎步的往花园去了。 这一番折腾,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满口满鼻的零污染空气让西门庆精神一震,觉得是时候要动动筋骨了。 从记忆中翻出了些西门庆本来就会的花拳绣腿,在院子里面胡乱打了个架势打了一回,自己有些不太满意。 这种花拳绣腿除了吸引雌性之外,还有什么用?腿抬那么高,不要说武松,就算是武大郎也能一个地堂腿撂倒自己。 西门庆懊恼的收了架势,想要依着自己的习惯绕花园慢跑上几圈,才发现宋朝这衣服长衣大褂的,根本不合适,更加别说这双正宗双面小牛皮的靴子了。 无奈之下只好把衣服下摆捞起来掖了掖,在水塘边找了个平整的青石板,做起俯卧撑来。 这种古怪的造型顿时吸引了来往丫鬟的注意力,一个个凑到近处看了起来。 “我说老爷这套动作怎么那么像...?不会昨天晚上把谁给收用了吧?”一个丫鬟发现了什么,捅了捅自己的同伴。 “你个死妮子,是不是天天就盼着被老爷用这套动作给\/办了?”同伴揶揄的回道。 “你才是呢...” 好不容易做了一百个,准备努力突破自己极限的西门庆听到这些对话,只好停了下来,站起来拍拍手,准备去前面吃早饭。 “大娘来了...”一个丫鬟低声喊道:“散了散了!” 顿时丫鬟们做鸟兽散,人群分开,吴月娘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上近前,后面跟着那个胖呼呼的冬梅:“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那个叫雪儿的小贱人,是不是叫你收用了?” 第16章 潘金莲:嗨嗨嗨,老弟来啦 “消息传得还真快啊。”西门庆淡然的笑笑:“好叫月娘得知,我叫雪儿顶了卓丢儿的班,你不要忘记了日常供给...” “什么!”吴月娘眉毛一跳:“那个小贱人何德何能,不过陪你睡了一晚上,你就把她扶做小妾?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家里面的丫鬟一共五十八人,个个陪你睡一晚上,那岂不是要有五十八房小妾!” “再算上你在外面的女人,这院子里面能搁的下么?” 欲求不满的吴月娘连珠炮一般的丢出了若干个问题,依然一副不满意的神情,喘着粗气又问道:“那个雪儿有什么好,你看上她什么了?还不如我身边的冬梅呢!” 吴月娘说完,用手一指旁边站着的冬梅,西门庆只觉一股恶心从胃里慢慢延伸开来,赶紧转过身去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冬梅?我看是冬瓜!那胖妞居然还脸红了,有没有天理啊! 西门庆心里狠狠的暗自寻思:“老天对我不公啊!” “月娘,你病了,脑子不清楚,回去歇着吧。”西门庆背对着吴月娘和冬梅主仆二人,看着面前水塘里游着的鸳鸯:“冬梅,把你娘扶回房去,我一会儿找太医来给你娘看病。” “我没病,你才有病!”吴月娘气急败坏,顿足破口大骂,丝毫不顾主妇形象。冬梅也在一旁惶恐的看着吵架的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全然没有了昨日趾高气扬欺负雪儿的那份嚣张。 西门庆说完,根本不理会吴月娘的叫喊,自顾自的往前面大厅走去,吴月娘哪里肯放过,直接拦住了去路:“话没讲清楚,你不要走!” 西门庆停下来冷笑两声:“随你便,俺要去吃饭!一会儿还要去铺子里面!” “你要闲着没事,把家里面账本整理整理,俺下午回来要过目。” 这句话正触动了吴月娘的软肋,顿时心乱如麻,呆在当场,也顾不上阻拦西门庆;而西门庆抖抖袖子,绕过了吴月娘,脸上的厌恶之情竟然掩盖不住。 吴月娘身子一软,幸好旁边冬梅给扶住了。 是时候整治整治了,哥可不是原先那个西门庆! 早饭依旧很丰盛,里面几样点心照实让西门庆喜出望外,尤其是不用担心各种起酥油添加剂啥的,这年代用的都是天然原材料,嗯,除了要注意摄入量,因为猪油的用量确实不少。 吃了数块点心,喝了两碗香梗米粥,西门庆从丫鬟手中接过手巾擦了擦,又吃了点茶,这才起身往外边走去。 “老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旁的小厮恭敬的问道。 “去铺子里面看看。”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去生药铺和傅掌柜交待几句,白太医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既然自己已经挤兑白太医来自己这儿打工,有个太医坐堂,生药铺的生意也会好起来吧? “老爷,小的这就备马去。” “不用了。路不太远,走着去吧。”西门庆觉得需要走一走,消化消化。清河县弹丸之地,生药铺不过是在北大街,慢慢摇过去也不过片刻功夫。 两人一前一后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隔着墙就听到大门外面人声鼎沸,好像把集市都开到门口。 “咦?何人在门外呱噪?”西门庆微感惊讶。 还没等西门庆吩咐,小天晴抢上两步:“老爷,小的去门口看看。” 西门庆停下脚步,点点头,小天晴飞一般的去了,没过一会儿一溜烟的回来:“老爷,门口有两个妇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俺家大门口堵住了道路,打了个旗子,也不知道要干嘛,惹了一帮人看热闹。” 呃,哥这个县尉还没接手,上访的就已经把门口堵上了?哥也就是个清河县公安局局长,不是政府信访办啊。 “让管家找几个人,把人都给我轰走!”丝毫没有觉悟的西门大官人只觉得烦,连声让小天晴去找管家过来。 小天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正要抬腿,西门庆念头一转:“等会儿!情况未明,先看看再说!弄把梯子来!” “好咧!”小天晴忙前忙后的弄来梯子,稳稳的扶住了,西门庆两三下登上了梯子,扒墙头往外看去。 这县公安局局长扒自己家墙头看热闹,也够让人啼笑皆非的。 嚯,好大的架势! 西门庆看到外面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家是不是被围剿了,再细细一看,那两个一老一少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啊。 等等,那老的不是王婆,年轻的不是潘金莲么!!! 王婆扛着个旗子,而潘金莲登着把椅子,英姿飒爽,口若悬河的向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宣讲着什么,那架势,搞得自己家门口就像在海德公园里的演讲者之角一般。 西门庆满脸黑线,再看看那面旗子,似乎王婆把自己家茶坊的幡子给挂上了,红底上面几个褪色的大字:“王婆茶坊,清河一绝。” 这特么的什么意思,西门庆好好的在家里,潘金莲反而跑来堵着大门不走,王婆把茶坊搬过来了? 不一会儿,那旗子被风一刮,这才显出背面来,上面几个秀丽的黑字,墨迹似乎还没全干,弄得字体有点变形,不过还是不大影响识别。 西门庆看了一眼,险些没从梯子上滚下去。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潘金莲,哥已经要离你远远的了,你这不依不饶算是怎么回事!!!可不要太过分啊!!! 西门庆从梯子上灰溜溜的滑了下来,下面不但小天晴在等着,就连管家也闻风赶来:“老爷,这也太过分了,小的这就找十几个人出去把他们打走。” 管家不但慷慨陈词,连袖子都撸了起来,看样子准备大干一场。 西门庆痛苦的摇摇头,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走后门。” 什么?这还是清河县有名的恶霸,城楼子上跺跺脚满城地震的西门大官人么? 这还是被水泼了马蹄,就险些没把整个客栈给拆了的西门大官人么? 管家努力掏了掏耳朵,确保自己没听错:“老爷,你说走?后?门?” 老爷,您可是恶名远扬的西门大官人啊,一个弱女子堵了门口,您老就要走后门,这还是我们敬重的老爷么? 看着管家和小天晴不敢相信的神情,西门庆暗自叹道:“你们不懂哥的痛苦啊!” “备马!后门!”西门庆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 “下来!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给老子下来!”武大郎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奋力挤了出来,见这幅场景,气急败坏的扯着脖子喊道。 王婆和潘金莲摆开架势,展开宣传攻势没多久,郓哥看不是头,赶紧一溜烟的提了篮子来十字街头找武大郎。 武大郎正做着生意,听这话急得火冒三丈,休说顾不上收钱,就连那炊饼的担子都不要了,两条短腿紧着挪开了步子就过来了。 潘金莲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依旧向人群讲着:“我六娘今天诚心诚意,来这西门府上,就是为了向西门大官人说一声道歉!你们说应该不应该?” 潘金莲和王婆其实早早就来到了这儿,但左等右等也不见西门庆出来,一合计干脆回去搬了椅子过来,把顺便拿王婆的幡子挂在竹竿上做了面旗,潘金莲亲手在幡子背面写了九个大字。 果然,这一招很管用,不一会儿来往的人群图个新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潘金莲这才登上椅子开始演讲。 “应该!太应该了!”看热闹的人群有同意的,也有怪叫着起哄的。 不少人故意挤得离潘金莲很近,不仅仅是为了看热闹,而且还是为了能近距离观赏潘金莲的。毕竟潘金莲的美貌出类拔萃,莫说清河县,就算是来个全国选美,也是能打进前三名的。 所以这些人对于潘金莲的美貌,早就是心痒的很,不只是男人,就是那些女人也带着嫉妒的心理看着潘金莲的身子。比男人更夸张的是,女人是一边看一边还嘀嘀咕咕的相互讨论着。 “这潘金莲怎么长这么好看?就是七仙女下凡,也就是这种水平吧?你看看这身材...”一个小媳妇向同伴嘀咕着。 “俗话说得好:鲜花插在牛粪上,赖汉配好妻,你也别羡慕潘金莲,你看看摊上这么个主。”她同伴正好看到武大郎挤进来,不以为然道:“这就是买炊饼的武大郎,你认识不认识?三寸丁谷树皮,换你试试?你愿意吗?” “老天是公平的...晚上要是这种货色摸到我床上来...”那个小媳妇惊讶的长大了嘴,顿时觉得心中去了块垒,念头通畅起来:“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我们家那口子好歹也比武大郎强多了,我算是安心了。” “呵呵,要我是潘金莲,也去勾搭西门庆,那才叫正常。”小媳妇的同伴笑着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我看你是看上西门庆了!”小媳妇板着脸回道。 第17章 心肺复苏 武大郎奋力挤了进来,而潘金莲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四周的看客有如被捅到了笑点一般的轰然大笑起来。 听着四周笑声中的讥讽之意,武大郎脸色黑红黑红的,阴沉的厉害,伸出手拍着潘金莲的小腿:“在家里丢人还不够,到大街上来丢人么?下来,赶紧下来!跟我回家!!” 潘金莲这才低头看了看,抬腿让过了武大郎的手:“你来的正好,和奴家一起喊上一喊,西门庆才肯出来...” “什么!!!”武大郎好像屁股后面插了一支炮仗,暴跳如雷:“你个偷汉子的贱人,还敢到门上喊人!你当老子是死人啊!!!” 武大郎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顿时领会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交头接耳起来。 “大郎,等西门大官人出来,接受了奴家的道歉,再回家不迟。”潘金莲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初衷:“大家跟我一起喊: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围观的人群开始喊得杂乱无章,渐渐地越来越齐整,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嗯,基本上是男性的声音。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管家和小天晴面面相觑,看着前面疾步走向后门的自家老爷,在越来越大的喊声中西门庆明显脚步顿了一顿,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往后门走着。 武大郎看着四周的人群,再看看登在椅子上的潘金莲,只觉胸口闷闷的,一口气接不上来,眼前都是金星乱窜,不由大吼一声:“疼煞我也!” 说完武大郎喉间咯噔一下,直接往后一倒,躺在地上紧咬牙关,人事不知! “啊呀,武大郎这是怎么了?” “出事了,出人命了!” 本来围得紧紧的人群似乎互相之间有默契似的齐齐往后退了退,留出老大一个圈来,同时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声音全无,估计掉颗针都能听到。 潘金莲见状跳下椅子,见武大郎面如金纸,急忙伸手探了探呼吸,一时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不免慌了手脚;王婆也唬了一跳,丢了旗子蹲下来看了一眼:“快!掐人中!” 潘金莲接连在武大郎人中处掐了数回,只见武大郎只有手微微抖了两下,牙关依然紧闭,没有清醒过来。 “干娘,这可如何是好?”潘金莲没了主意,心烦意乱。 “这...”王婆抓起武大郎右手,用指甲使劲掐了掐虎口,连皮都快秃噜掉了,武大郎依旧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真死人了..” “走走走,赶紧走吧...” 围观的人群看武大郎都快死了,**起来,顿时都散了开来,只剩下武大郎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旁边是不甘心依然努力掐着人中的潘金莲,和快要绷不住的王婆。 掐虎口...没反应。 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挨个手指头刺,都出血了,还是没反应。 王婆甚至让潘金莲退到一旁,自己上手来来回回的扇武大郎的耳光,脸打肿了,手都麻了,武大郎还是没反应。 王婆头发散乱的跌坐到一旁:“六娘啊,看了要准备后事了...” “干娘,真的没办法了么?”潘金莲简直快要疯掉了:“等二郎回来奴家怎么和他解释啊?谁知道大郎能这时候犯了心口疼的毛病啊!” 王婆一时无语。 看刚才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群众,今天的事情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证人,这下子不但潘金莲,就是自己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武大郎一直有心口疼的毛病,但一般都是受风着凉了,能疼上好几天起不来床,胸口肿起来能有一指多高。这种毛病都是抓上两副药吃吃,过个十几天慢慢就好了。 没想到今天武大郎受了刺激,一下子犯病,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严重。 潘金莲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奴家就是这个苦命啊。” 突然间两人头顶的阳光被遮住了,王婆不经意间抬头看去,只见西门庆弯着腰打量着武大郎的状况,正好阳光从西门庆背面射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时间有如天神下凡,叫王婆看得不由呆了:“西门...大官人!” “大官人!”潘金莲和王婆二人忙不迭的跳起来,正要行礼,西门庆皱了皱眉头:“救人要紧,你们先让开吧。” 这一句话对于潘金莲和王婆二人来说,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西门庆本来是准备从后门出来,骑了马换条路绕开了,再去生药铺的,但不知道为何潘金莲那张俏脸和举动叫西门庆心中有了一丝的悸动,忍不住拨转了马头,想要远远的再看上一眼,正巧看到人群溃散的一幕。 自己虽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但那份不入医学学府的誓言永久不会忘却。 “在我被吸收为医学事业中一员时,我严肃地保证奉献于为人类服务。” “我将用我的良心和尊严来行使我的职业。” “我的病人的健康将是我首先考虑的。”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所以,西门庆出现在了潘金莲和王婆面前。 既然王婆已经用了很多种刺激方法,武大郎依旧没有醒来,西门庆知道武大郎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宛然回到了课堂里,躺着的不再是武大郎,而是自己的病人。至于会引来什么后果,西门庆已经无法顾及了。 扒开武大郎胸口的衣物,西门庆没有观察到任何起伏,看了只好用心肺复苏术了。 看着西门庆表情严肃的跪在武大郎旁边,双膝分开,挽起袖子把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放在武大郎的胸口,一上一下有规律的运动着,潘金莲虽然觉得西门庆动作古怪,没法理解西门庆现在到底是什么路子,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西门庆现在正努力救治着武大郎。 这让她的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一手顶住鼻头,另外一手到脖子后面把脑袋托起来!”西门庆努力了一会儿,厉声吩咐道。 潘金莲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依言施为,把武大郎脑袋托了起来。 “不够,再高点,再高点!”西门庆看着武大郎的喉咙一点点抬了起来,和身体呈一条直线,这才点点头:“保持住,别动!” 王婆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自己活了几十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救治的方式,更加别说见过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西门庆能跪下来救治武大郎,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婆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同时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很疼。 西门庆微微停顿了一下,加重了些力度,重新开始上下运动起来,这一次,频率又快了一些。 额角开始出汗了。这心肺复苏术还真是累人啊,要坐上两三组非得换人不可。 我说武大郎,地上多凉啊,差不多起来的了。这可是大宋朝第一份心肺复苏术,要没成功可就太叫人失望了。 潘金莲努力托着武大郎的脖子,一手有些滑稽的使劲顶着鼻尖。 西门庆这组动作刚做了二三十下,武大郎猛然间身子一挺,抖动了两下,鼻中也呼出了一股浊气。 有戏!西门庆感到按着的胸口有了自主的反应,欣喜的听了下来,抓起武大郎的手试了试脉搏。 脉搏虽然还很弱,但是比较稳定! 西门庆再看看潘金莲那边,已经把武大郎的鼻头几乎要顶出个猪鼻子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示意潘金莲不用继续顶了,只要托起脖子就行。 潘金莲似懂非懂的放下手,刚才手放在武大郎鼻子上,明显感觉到有了呼吸,叫她欣喜过望,正要张口拜谢西门庆,武大郎猛然间张开嘴咳嗽两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大郎,你醒了!”潘金莲依着西门庆的指示放下了武大郎的脖子,见武大郎睁开了眼睛,十分的高兴。 王婆见武大郎死而复生,嘴巴张的大大的,喉头上下抖动,一时间合不上嘴。 “西门庆!”武大郎翻身坐起,见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痛恨的“奸夫”西门庆跪在一旁,举手就要打,但胳膊一旦抬起,心口就疼的厉害,根本出不了手。 “你个奸夫,对老子做了什么!” 西门庆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不讲理的武大郎,站起身来掸了掸灰尘,也懒得跟他废话,只是吩咐潘金莲道:“一会儿你去生药铺,抓两付方子回去,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老子宁可疼死,也不会吃你西门家的药!”武大郎厉声道:“只要沾上西门二字,就没有好东西!” 西门庆听这话,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武大郎:“清河县就一家生药铺,姓西门。” “那你不用抓药,回去自己捏泥巴吃去吧。” “你!”武大郎顿时无言以对。 潘金莲全然不管武大郎白痴般的举动,看着西门庆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大官人,奴家都还没当面道歉,大官人反而施以援手,救了我家大郎,这可叫奴家如何回报才好?”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那赛过明星的脸蛋,心中不免叹息了一声:“如果你不是潘金莲该有多好。这样哥就可以来场宋朝版的精装追女仔了。” 西门庆本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现在也只好摇摇头,转身骑了马走了。 潘金莲看着西门庆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不由呆住了。 武大郎喘着粗气爬了起来,不满道:“贱人,看奸夫看呆了吗?快过来扶老子回去躺着!” 第18章 钱呢! 什么限制令,不过是一个笑话。 西门庆在马上暗自摇摇头: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孽缘了,自己决意要躲着潘金莲,潘金莲却找上门来,惹得武大郎险些气死。如果武松听说这事,只怕会揣个刀子满世界寻摸自己。虽说自己刚才把武大郎给救了,但弄不好武大郎以为自己要谋害他。 麻烦啊... 虽然西门庆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月老和红线,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潘金莲之间恐怕被人拉上了红线。 自己就好像一棵树,拼命的想推开爬上来的藤蔓,可每次伸出去的树枝同样会被藤蔓缠住,反而因此爬的更快,缠的更紧。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肺复苏术会在这个世界上引起什么样的涟漪...清河县这种小地方,应该没关系吧,刚才也几乎没人看见的说... 顺风刮过来隐隐的药香,西门庆才从思绪中摆脱过来,生药铺已在不远的前方,门口招牌上大书几个金字:“本堂法制应症药剂”,虽然西门庆没怎么练过书法,但也能看出这几个金字的风骨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名家手笔。 等在门口跳下马来,又看见正面悬着块匾额,看着材质比那块招牌强上不少,但上面“西门家”三个字却是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连给写招牌的那位提鞋磨墨的资格都没有。 “老爷,你...等等,小的...跟不上了!” 原来西门庆刚才一路想着事情,不经意间策马狂奔,倒是忘记了后面跟着个小天晴。幸好生药铺本来就不远,小天晴这才勉强跟过来。 “咦,老爷还在看这匾额呢?”小天晴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去牵了马,这才发现西门庆眼光在匾额和招牌上扫来扫去:“这可是老爷的墨宝啊...” 五雷轰顶! 西门庆欲哭无泪的重新看了看那块匾额,果然有些印象,好像还是以前从西门达,也就是西门庆老爹身故后,接过这家生药铺时写的。 墨宝啥的就不要说了,这种狗爬的字也能找人做成匾额挂起来,看来西门庆当年也够奇葩的。 小天晴自顾自的把马牵去生药铺后院了,西门庆摸了摸羊脂玉佩,这才从震惊中摆脱出来,嗯,啥时候还是找个借口把匾额上的字换掉,哥丢不起这人啊。 进了门,那股药材的味道更浓了,西门庆精神一爽,从里面分辨出了几种常见药材的香味,放眼看去,水曲柳的长条柜台,后面伙计称药的称药,打包的打包,已经有了流水线的雏形;边上切药的,碾药的,井井有条。 看来这傅掌柜不但在辨别药材方面有些天赋,在药铺管理方面也是有两把刷子。西门庆之前也不知道有什么运道,居然能请到傅掌柜,这才把生药铺开得更加兴旺了。 “原来是东家来了,请里屋坐吧。”傅掌柜正好从后面出来,见四处打量的西门庆,赶紧上前行了一礼。 “傅掌柜客气啦。”西门庆微笑着:“那个白太医来了没有?” “哈哈。”傅掌柜将西门庆迎进里屋,让伙计上了壶茶:“那白光存心不良,被东家挤兑成替俺们生药铺打工,哪儿肯来?” “还没有恭喜东家成了这清河县的县尉。”傅掌柜哈着腰给西门庆亲手倒上了香茶:“那白光肯定得了消息,更不肯来了。前面坐堂的还是原先的刘郎中,虽然医术一般,但为人厚道,不会出什么岔子。” 西门庆面带微笑,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香茶:“既然已经和白太医谈好了条件,生药铺这边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你一会儿可以找张红纸写上特邀白太医坐堂,贴在外面门口。” “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白太医身体不适,过几天就来坐堂。” “另外白太医的履历要加上去,什么太医院十五年,什么给官家把过脉什么的。” 傅掌柜一挑大拇指:“东家这招,绝了!就算白光不过来,咱们也要让百姓知道白太医是在俺们生药铺坐堂的,叫他自己的生药铺永远开不起来。” “老爷手下两个都头,其中还有个都头是打虎的武,十几个衙役也不是吃干饭的。”西门庆露出一口白牙:“就算那白太医勉强把生药铺开起来,到时候轮流搬个凳子在生药铺门口一坐,看谁敢进去抓药。” “着啊。”傅掌柜连连点头:“老爷这县尉当得值!” “关于这件事情嘛,朱知县也不是随便就白给的。”西门庆伸出三个指头:“空口白牙,要了三百贯过去,另外加一年四条好人参,滋补药材就不用说了。” 傅掌柜面露难色道:“这个...药材方面好说,只是这件生药铺一年利润也就在三五百贯,钱财方面...” “嗯?”西门庆眉头一挑:“傅掌柜只需要担心药材问题,钱财方面自然是从账房支取,无须担心。” “这个...”傅掌柜欲言又止。 “有话讲来,不用吞吞吐吐的。”西门庆皱着眉头:“有什么事情,自然由俺做主。” 傅掌柜想了想,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决心:“东家,昨天去账房支取那请安神医的一百贯诊金,就已经废了无数口舌,大娘那边看得很死,不肯放钱,后来还是说给东家看旧疾,大娘才算是点头了。” “嗯?”西门庆放下把玩的羊脂玉佩:“你且说说,最近数月以来你去账房支取进药材的费用,是否察觉有何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到没有。”傅掌柜回忆着:“就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所有的费用都是支取后两三天才让人送过来,以前都是现场支取...” “什么!”西门庆忽的站起身来一拍桌子,茶盏也被拍的跳了起来,茶水淌了一桌,西门庆视若不见,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看来家里面不太平啊。” 这间生药铺日常流转,每年总须一千贯到一千五百贯上下,每次购买药材,不过一两百贯,如果这种数目的钱财都需要挪转给两三日才能给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账上没有现钱。而家里面管着帐目和现钱的,就是吴月娘! 本来以为自己家里没有五千贯也有三千贯底子,没想到连几百贯都需要几日才能弄出来,自己答应朱知县的三百贯怎么搞? 这吴月娘,胆子也太大了!她把账上的钱都弄到哪儿去了! 西门庆背后急出了一身汗,要是账上没有钱,别说做其他生意,就是维护这件生药铺也是力有不逮!!! 看着自己东家在地上转来转去,傅掌柜心有愧疚,自己去这些问题,早就看出了眉目,但之前西门庆很少来生药铺,也根本没兴趣和自己讨论这些问题,再加上这本来也是西门家里的内事,自己也不好过问。 “你...”西门庆想了半天,用手一指傅掌柜:“你能把事情讲出来,做得很对。你去把生药铺的账本拿过来,俺要拿回去对一对。” 西门庆啊西门庆,你还在花天酒地,后院都着火了! 气呼呼的西门庆叫小天晴捧了账本,自己骑上马,急急赶回家里面去。 这个吴月娘,只怕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定都要问出来!以绝后患! …………我是分割线………… “失败了?”老人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红木桌子:“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人苦笑着听着老人那轻敲桌面的声响,每一声都直指自己的内心:“大人,小的轻估了武松的武艺,把这份活交给了那五虎兄弟,还调给了他们一副弓箭,没想到在武松手下,也就是三五息的功夫,没有一个能站着的。” “嗯?”老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那五个家伙虽然没用,但还不至于连一个都头都拿不下,你确定么?” “小的躲在一棵树后面,离现场不过二十步距离,从头看到尾一眼没错过。”年轻人想了想:“武松手里面不过只是一根再常见不过的哨棒。” 老人突然停下手,面容上也有些惊讶:“那武松什么背景?你调查过么?把你看到他用的每一个招式都仔仔细细的讲给我听。” “武松是清河县的朱知县提拔的都头。”年轻人认真的讲着:“是因为在景阳冈杀死了一头老虎,再之前武松是在清河县临近的阳谷县,和他兄长一起住,犯了事情一直在江湖上面飘着。” “后来在沧州横海郡的柴进府上住过一段时间。宋江路过柴进那儿的时候,和武松喝过几顿酒。” “宋江?那个宋江?”老人的脸渐渐严肃起来,皱纹推在一起。 “是。”年轻人肯定的点点头:“就是那个宋江。” “你继续说吧。把武松的招式比划下。” 年轻人伸手开始比划起武松当时的动作来,做的很慢,就连那奋力一掷也没有忽略。 “这个人的武功有点问题。”老人的皱纹更重了:“这不是江湖武艺,而是行军打仗的战场武艺。” “查一查武松从哪儿学来的。”老人身子往后一靠,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那三千贯就不要再管了,反正是小钱。” “是。” 第19章 算盘李 西门庆怀着怒火,和小天晴一路赶回去,到府门口跳下马来,吩咐一句:“去大厅等我。”就沉着一张脸往大门走去。 看门的几个小厮见自己老爷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一个个心惊肉跳,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都知道西门庆脾气不好,今天潘金莲在门口闹了半天,只怕自己老爷这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早上潘金莲在闹腾的时候,管家吩咐把大门紧闭,所以这几个小厮并不知道西门庆还顺手救了武大郎的事情。 “哥哥,老爷这脸阴沉的厉害,不知道今天谁要挨打了?”一个小厮战战兢兢,步子都迈不开了。 “少废话,赶紧开门。”稍微年长点的小厮呵斥道:“快!要是手脚慢了,第一个挨鞭子的就是你!” 那小厮苦笑道:“哥哥,小弟实在吓得挪不开腿了...” “废物点心!”稍微年长点的小厮把这小厮往旁边一推,和其他小厮把门打开了,正赶上西门庆大步进来。 西门庆刚要进门,突然脚步一停,一扫当场的几个小厮,看得人人发毛,这才随意一指:“你!去把账房叫到大厅去等我!”说完不再停留,直接进门往里面去了。 “账房?”几个小厮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不是自己挨鞭子,那胆小的小厮都吓出了鸡皮疙瘩,这会才在胳膊上抹了抹:“俺的天爷,老爷再多看一会儿,俺都快尿出来了!” “没用的货!光知道吃饭!”稍微年长点的小厮骂骂咧咧,进去找账房先生去了。 账房先生姓李,今年差不多快五十岁了,还是从西门达那会儿就一直在西门家做这账房先生,只因算盘打得溜,全府上下都叫他“算盘李”。 “什么?老爷叫我?”算盘李眯着眼睛摸了摸胡子,看了看眼前的小厮:“你不要唬我!老爷平时从来不叫我的。你且说说看,老爷吩咐你唤我过去,所为何事?” 小厮翻了翻白眼,心道:“还摆臭架子,一会儿老爷鞭子下来,只怕要打出屎尿来。” 这算盘李平时在府里依仗资历老,专门欺负小厮和丫鬟,不是叫小厮替他捶背敲腿,就是让丫鬟给他铺床叠被,手脚还不是太老实,不过总算有贼心没贼胆,没敢出逼奸的事情来,最多也就是揩揩油,摸上一摸。 这小厮前几年也被他摸过几下,此时被算盘李一问,却生出一个念头来:“何不哄他一哄,叫他在老爷面前丢脸。” “算盘李,你还不知道。”小厮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老爷最近嫌府里面年长的丫鬟太多,要找人嫁出去,兴许叫你过去,就是要给你说门亲事。” “什么?那我得赶紧去!”算盘李本来坐在椅子上盘着腿,听这“内幕消息”赶紧穿鞋下地,没想到盘腿时间长了,气血不通,麻了半条腿,但算盘李听到这消息,也顾不上,勉强瘸着腿挣扎出了门口:“冬梅!你要等着我!” “呸!”那小厮看着算盘李一瘸一拐的背影,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别急着去送死,到时候连第三条腿都给你打折了!” 算盘李出得门来,满心欢喜,就连闻着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边走边活动着发麻的腿脚,没几步气血就通了,连忙缩着脖子一溜小跑往客厅而去。 门口不见时常伺候的小厮,反而是在书房伺候的书童儿和画童儿一人一边,象小门神似的站着,面无表情,看见算盘李来了,只是做了个手势,让他快进去。 算盘李虽然微感奇怪,但一心想着冬梅,倒也没在意,不过刚一踏进大厅,就觉得气氛有些异常,虽然外面是春日暖阳,但大厅里面黑呼呼的,就看见西门庆虎着这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老爷,小的有礼了。”算盘李心中有如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听说老爷找小的过来是要谈一门亲事...” “亲事?”西门庆露出一口白牙森然笑了一笑:“算盘李,你是不是今天早上吃错东西了?” “呃...”算盘李这才明白过来方才那个小厮是跟自己开玩笑来着,这回看起来西门庆找自己过来,肯定不是好事,莫非是那件事情发作了? “算盘李。”西门庆突然道:“都说你算盘打得好,账目清楚,今天俺就和你对对帐。” “对账?”算盘李额头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出汗:“不知道老爷要对什么账目,等小的回去去了账本,慢慢和老爷对账。” 算盘李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往大厅门口飘着:“好歹要寻个机会,去找吴大娘通个风才是。” “这种粗俗的活计就随便交给小厮做好了!”西门庆突然间脸上阴转晴:“来人,给账房先生看座、看茶!” 门口书童儿和画童儿齐齐应了一声,搬凳子的搬凳子,端茶的端茶。 算盘李脸部肌肉抖动着,试探着坐了坐,调整了半天姿势,只敢用小半个屁股搭着凳子,端着茶盏也不喝,眼睛依然看着大厅外面。 “老爷,这账本在小的屋内大箱中。”算盘李说道:“平时不好示人,所以都是锁着的,还是小的亲自去取来的好。” “不用。”西门庆淡然一笑:“书童儿,你去找两个气力大的,把箱子抬过来!” “什么?”算盘李浑身一抖,险些没把茶盏丢在地上,心里面直叫苦。 西门庆端起茶盏,看了看算盘李发抖的身体,打开茶盏的盖子吹了一吹,慢慢吃了一口:“算盘李,是不是受了邪风,身体不适啊?怎么老是在发抖?” 算盘李听着浑身一僵,倒是不再发抖了,身子在凳子上面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时小天晴捧着药铺的账本进来,往桌上一放就退到一旁,西门庆也不打开,只拿眼睛瞟着算盘李。 “老爷,箱子来了。”书童儿大步走进厅内,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家丁,抬着口不小的木箱,向西门庆汇报道。 “就搁那儿吧。”西门庆下巴一扬,随便给找了个旁边的角落,接着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落,“叮”的一声响,把算盘李下一哆嗦:“算盘李,在开箱子之前,有什么话要说吗?” “咚!”的一声闷响,是箱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啪嚓”一声,却是算盘李吓的心颤,把手中的茶盏都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爷!”算盘李也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碴子,直接跪在地上,向西门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小的在西门家三十年,兢兢业业,不敢乱为...” “嗯?”西门庆看着算盘李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是血红的一片,那是叫地上的瓷片给剌开的:“不敢...乱为?”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西门庆一指算盘李:“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你就是个吃里爬外的货!” “画童儿!” “老爷,小的在!” “拿钥匙开箱!拿最近三年的账本来看!”随着西门庆一声断喝,算盘李已经瘫倒在地。 画童儿去年也被这算盘李揩过油,此时听西门庆下令,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上去先用脚踢了算盘李肋骨两下,这两下踢得极重,算盘李闷哼两声,身子已经缩成了虾米一般,画童儿这才从算盘李腰间摘了一把铜钥匙下来。 箱子里面是二三十本大大小小的账本,和几个包裹,画童儿也认识些字,随便翻了翻,找了最近三年的账本出来,呈到西门庆面前。 西门庆先不看账本,远远看见箱子里面的包裹:“那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开了看!” 书童儿应声上去提了一个包裹出来,极为压手,等打开一看,不由惊呆了,原来里面满满的一包都是铜钱,看起来有七八十贯:“这算盘李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弄了钱就这样和账本一起放着,也不怕人知道。” “都打开!”西门庆怒火往上冲,看着地上和癞皮狗一样躺着的算盘李:“我西门家待你不薄,每月两贯养着,你居然敢明拿暗扣!” “老爷,一共五个包裹。”书童儿把包裹一个个打开点了点:“总数只怕不下四百贯!” “三百贯!”西门庆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五个包裹里的铜钱,冷笑了两声:“算盘李,你够可以的。” 算盘李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突然爬起身子磕了个头:“老爷,这都是小人每月攒下的辛苦钱,在外面也放些借贷,三十年来才攒下这些。小人做事清清白白,毫无私心。” “扑哧!”西门庆似乎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无情的嘲笑着算盘李这种说法:“一个月两贯,一年二十四贯,三十年不吃不喝一共七百二十贯,箱子里就压着四百贯?” 算盘李听西门庆流利无比的给他算着,心里无比的吃惊,要知道自己一个账房先生要这么算上一算,也要拔几下算盘的,没想到西门庆一口气就算下来,停顿都没有,这还是那个整日花天酒地的西门庆么? “老爷,还有这个!”书童儿眼尖,从其中一本账本中翻出了两张叠着的纸,拿给西门庆看。 西门庆打开扫了一眼,就直接丢在算盘李的面前:“哦,还少算了这个。” 第20章 上吊(加更x5) 算盘李看着眼前飘落的两张纸,身子不停颤抖起来,他如何认不出来这两张纸是自己秘密购置的两个农庄的地契,一张是两百五十贯,一张是三百贯。 这两个农庄在清河县外面不远,算盘李打算买来养老的,毕竟已经年近五十,在西门家虽然有钱捞,但毕竟不如自己做个一方地主来得好。 更何况,算盘李不知怎么着就看上了吴月娘贴身的丫鬟冬梅,和吴月娘说了好几次,吴月娘也并未松口,反而利用这一点将算盘李牢牢控制着。 西门庆冷笑两声:“算盘李,你认得就好。来啊,把这些东西都收到一边,掌灯!老爷要对对账。” 盘算李此刻连要撞墙死了的心都有,自己在西门府多年经营,这一番前功尽弃,别说留得半贯一贯的,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大厅里面光线不是太好,书童儿去取了两支蜡烛,都点着了放在西门庆面前。 画童儿也将地上的地契收了,那几包铜钱依旧丢回箱子里面去。 西门庆面前同时摊开生药铺和自己家的账本,只见两份都是一排排蝇头小字,要不是点着蜡烛,看起来还是挺费神的。 幸好西门庆本来就无意查账,只是想给算盘李一些压力,让他把背后的人吐出来,此时同时看着两边的账本,倒也是有些计较。 原来傅掌柜手里面的那本,一行行字迹清楚,分分明明,没有半点修改的痕迹;而算盘李手里面的那份,没等翻过两三页,上面都是涂了又涂,改了又改,有些字迹潦草得很,根本看不清楚。 西门庆一边看着,一边冷笑不已,看起来这账上的问题还真是不小,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算盘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这本账实在是糊涂账,涂涂改改,不知道弄了多少手脚。” 盘算李低个脑袋一言不发,只是身子不停的发抖,叫边上看的小厮们暗地里指指戳戳:“这个老色鬼,也有今天的下场!” “我叫你不说!”西门庆颜色一变,把账本一合:“来人!把这个老家伙拉到院子里面架起来,把粗细鞭子都拿出来,打桶水给我浸上!” 估计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听到老爷要拿鞭子,小厮们以书童儿做头,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天喜地的,争着抢着要打水的打水,拿鞭子的拿鞭子。 等水桶往大厅门口一放,里面浸泡着大小粗细五七条鞭子,算盘李抖得更加厉害了。 西门庆一招手,那两个强壮的家丁上来把算盘李有如拖死狗一般的拉到院子里面,就要往架子上面绑,算盘李猛然间回过神似的:“老爷!小的...有话要说...” “说!”西门庆眯着眼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先拿了一条马鞭在手晃悠着。 “小人只不过帮着平账,可钱都是叫大夫人给拿去了啊!”算盘李被扒去了上衣,冷得直哆嗦。 “等着就是你这一句...”西门庆展颜一笑:“小天晴,你去将吴月娘请过来,当面对质!” 吴月娘今天被西门庆在院子里面训斥了一通,叫冬梅给扶进屋里面歇着,就先睡了一觉,这会儿躺在床上,和冬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那个小贱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和老爷勾搭上了!”吴月娘忿忿不平,窝了一肚子火。 冬梅胖脸上满是后悔:“本来那个小贱人被丢在灶下做个烧火丫头,没想到昨天晚上叫那个小贱人端一下菜,就让老爷看上了!” 早知道老爷要人陪着吃饭的时候,自己大大方方的做下去不就得了?这是何苦来把那个小贱人推进老爷的怀里面? 冬梅正在乱想,就听见外面一阵子嘈杂,好像是小厮快要打起来了。 “这些个小崽子越来越放肆了,简直是皮痒!”吴月娘眉毛一竖:“冬梅,你给我出去教训教训,拿鞭子抽一抽!” 冬梅摘下墙上的鞭子就出去了,没想到外面是一副喧闹的气氛,两个小厮抢着打水,三个小厮忙着拿鞭子,还互相抢来抢去。 “啊呀,拿根鞭子给我!” “不行,那是我先拿的!” “冬梅姐!”其中一个小厮眼前一亮,看到了冬梅手里面提着的鞭子:“你是给我们送鞭子来的么?谢谢谢谢!” “什么?”冬梅被弄得一头雾水:“平时说要去拿鞭子,你们都是畏畏缩缩的,怎么今天反而这样高兴?” 那小厮冲着冬梅挤眉弄眼:“姐姐有所不知,今天老爷要打的是账房的算盘李那个老货啊!” “算盘李!”冬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连鞭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作为吴月娘的贴身丫鬟,算盘李和自家小姐背着西门庆弄的这些事情,冬梅还是知道几分的,现在西门庆要打算盘李,那个老货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家小姐供出来?不,肯定会的! 冬梅见过有个偷菜吃的小厮,被抽了两鞭子,连自己偷看过那个丫鬟洗澡的事情都供了出来。 冬梅想着那天的场景,那个小厮在地上被抽的来回扭动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撕心裂肺的叫声似乎都还在耳边回荡。 “谢谢姐姐!”那小厮没有看出来冬梅的不妥,从地上捡了鞭子,和其他几个小厮一窝蜂的往大厅去了。 冬梅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寒战,赶紧回屋说给自家小姐听。 “什么!”吴月娘听了这消息,再也没有办法安稳躺着,赶紧爬了起来,忙不迭的吩咐冬梅上大厅去看看动静去,自己也重新把衣服都穿好了,坐在床边寻思。 冬梅没出门十几步,就和小天晴撞了个脸对脸。 “原来是冬梅姐姐。”小天晴的脸上挂着笑容:“正好老爷吩咐我请大娘去大厅议事呢?” “议事!”冬梅知道小天晴嘴里面没有实话,肯定是算盘李没等挨鞭子就把自家小姐吐了出来,暗自咬了咬牙道:“你回去告诉老爷,小姐这会儿刚刚起来,还没穿着利落。” “哦?”小天晴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点了点头:“那我就在门口等着吧,我现在回去,只怕老爷不喜。” 冬梅也顾不上和他多说,急忙转身回去屋内:“小姐不好了,老爷派人叫您过去呢。” 吴月娘也是脸色惨白,手上不自觉的把衣角拧成了一个死结,呆了半响才带着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冬梅,你去把后面箱子里面那段红绸子拿过来。” “小姐,您这是?”冬梅也被吓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家小姐要拿红绸子干嘛。 “让你去就去!快去!”吴月娘抿着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冬梅答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在箱子里面翻着,好不容易才把一条丈余长的红绸子找了出来。 “小姐,找到了找到了!”冬梅回过身来,正好看到吴月娘搬了个凳子,正往凳子上面踩。 长绸子,凳子,踩在凳子上! 冬梅耳朵里有如打雷一般,轰轰作响:“小姐,您可不能这样啊!”说着身子一扑,就跪在地上抱住吴月娘的大腿,不叫她上凳子。 “放开!”吴月娘叫着:“把红绸子给我!” “不放!就是不放!”冬梅鼻涕一把泪一把,还抓起红绸子擦了擦:“小姐,您这是要干嘛?” “干嘛?”吴月娘把脸一板:“我要上吊,你看不出来啊!” 废话,你要拿红绸子做件衣服,我也懒得理你呢。谁看不出来你要上吊啊? 冬梅把红绸子压在身在,抱着吴月娘大腿一刻不放松:“小姐,不能啊!要死,让奴婢陪着你一起去啊!” “胡说!”吴月娘被冬梅反而逗笑了:“你才要去死呢!” “呃...”冬梅傻乎乎的,直接吓呆了:“没事上吊吓老爷玩么?” “吓唬他?才没那么简单。” 吴月娘一脚把冬梅踢开,拿起红绸子就上了凳子,动作麻利的把红绸子一抛,从大梁上穿了过去,冲着脖子比划了两下,打了个结,然后把脖子伸进去... “嗯,长短合适。”吴月娘很是满意自己打得这个结,站在凳子上冲着冬梅喊道:“你快起来!马上跑回去把我爹和我哥哥叫过来,这次要让西门庆好看!” “这西门家,早晚要姓吴!”(放心,她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冬梅听得一哆嗦,赶紧从地上起来,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而小天晴在门口等得不耐烦时,见冬梅跑了出来,也不管自己,自顾自的往后门去了,急忙进屋来看,正好看见吴月娘拿着绸子在脖子上试着... 这一下唬得小天晴脸色也变了,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就往大厅撒腿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大娘在屋里上吊了!” “什么?”西门庆听到声音,虎躯一震,看了一眼吴月娘屋子的方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最后上吊的大杀招已经直接上演了么? 不要说四周的小厮,被绑在架子上的算盘李也似乎忘记了寒冷,努力扭着头看着那边,脸上的震惊之色浓到了极点。 “很好。”西门庆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好戏终于上场了。” 第21章 大胆贱民 “好戏?”算盘李脸上的神色从浓浓的震惊转成惊讶不已:“上吊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这西门庆怎么全然不当回事?” “小天晴!”西门庆放松了嘴角,猛然喝道:“你去吩咐管家,把家里面大小门户,给俺关紧了!没有俺的允许,别说是人,连条狗也别给我放出去!” 刚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天晴还没平稳气息,只好躬了下身子,表示知道了,拔腿就要去找管家。 “等等!”西门庆制止小天晴道:“办完了事情,让管家也过来。” “是!”小天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拱了拱手,摇头晃脑的去了。 西门庆转头看着在场的小厮和丫鬟们,脸往下一沉:“书童儿,画童儿,你们两个去吴月娘门路上前守着,不管是谁来了,一律不许进去!如果有人强闯,给俺拿鞭子抽!” 书童儿和画童儿互相看看,也不知道自家老爷打什么主意,答应了,去水桶里各自取了皮鞭去了。 “好了。”西门庆吩咐完,突然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老爷我饿了,准备饭吧。” “去把雪儿找过来。”西门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是灿烂:“老爷今天终于有人陪吃饭了。” 丫鬟们看着西门庆的笑容,不知怎么着突然对自家老爷有一种强烈的敬畏之心。 自己老婆在房里面上吊,自己反而不闻不顾,别说赶去救人,至少也要派人过去看看,才是正理;但西门庆的反应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把门户关好、看紧,连吴月娘房前的道路也要看紧,似乎就生怕有人打扰吴月娘上吊... 而且,西门庆还拍着肚子说自己饿了,要吃饭。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甚至于有些丫鬟怀疑自家老爷受得刺激太大,失心疯了。 当雪儿莫名其妙的被两个丫鬟请过来的时候,也认为西门庆有点不正常。 虽然吴月娘对卓丢儿不太好,在府中作威作福,但作为正妻大娘,这也是符合的。既然吴月娘在准备上吊,西门庆还好端端的准备吃饭,这就不太正常了。 不到片刻功夫,各色菜肴已经摆了一桌子。 管家也来了大厅,西门庆在管家耳边低语一阵,管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点点头,叫人把刚才算盘李房间里的箱子连同里面的账本啥的抬了出去。 “大娘不会这会儿已经吊死在房中了吧?”雪儿在西门庆鼓励的眼神中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忍不住想道。 吴月娘等着很着急。 自从比划了两下,看着小天晴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吴月娘就还知道自己的计划差不多成功了,小天晴的喊声让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在凳子上重新摆了摆姿势,把早上精心梳理的头发也披散下来,准备用最悲惨的造型迎接西门庆的脚步声。 从大厅走到吴月娘的房间,不过几十步,就算是用爬的,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可是吴月娘把脖子从红绸子打的绳套里里外外的鼓弄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套上去。 摘下来。 再套上去。 再摘下来。 吴月娘发现自己的心情好比当年洞房花烛夜,自己盖着布,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等着西门庆来。 脖子都酸了。 吴月娘干脆把绳套甩在一边,自己活动了几下脖子,这才发现自己因为长时间站在凳子上,腿脚有些酸得发抖。 “这个西门庆,不会是不敢过来了吧?” 吴月娘忍不住想着,从凳子上爬了下来,慢慢走到门口,望大厅那边张望。 没有任何西门庆的身影,吴月娘倒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书童儿和画童儿。 每人手里一条鞭子,书童儿和画童儿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警惕着看着来路。 这个?吴月娘也看糊涂了,回去在凳子上面坐着,自己揉了揉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西门庆这是在弄哪一出。 “这冬梅也该到了吧?都没有人替我揉腿了!”吴月娘一边揉着腿,一边气恼着。 冬梅摇动着胖胖的身躯跑出了后门,一路向吴府而去,没注意到在身后的门很快就被关了起来。 吴月娘的哥哥正陪着自己老子吴千户,在家里面花园凉亭上下着棋,因为自己妹妹嫁给了西门庆,所以大家都叫他吴大舅。 “父亲,西大街的当铺我已经盘下了。”吴大舅得意洋洋的下了一步:“以后就是我吴家的产业了。” “还是别太招摇了。”吴千户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发白,听自己儿子语气中的得意之情,皱着眉头下了一步:“在你妹子能把西门家搬空之前,还是不可出格。那个败家子虽然花天酒地,但如果听到消息,还是会警觉起来的。” “哼。”吴大舅冷笑一声:“西门庆现在就剩下一个生药铺的空壳子,如果不是那个傅掌柜得力,早就让我托人盘下来了。现在西门庆家里还有多少现钱?两百贯?最多三百贯。” 吴千户摇摇头:“慢慢来,才是上策。月娘嫁过去这些年,还算过得舒心。不可操之过急,以免生出变故来,我听说西门庆昨天还和朱知县吃饭来着,万一朱知县替他出头...” “那个朱知县?”吴大舅笑道:“随便丢个一百贯过去,就高兴死他。比谁捞的都凶,还管西门庆这破事?只要上供的钱不少,那个老家伙才不在乎呢。” “走一步看三步啊。”吴千户放下椅子,把自己儿子的一条大龙的气眼给堵上了。 “这个...”吴大舅顿时傻眼了。 “老爷...不好了!”这时冬梅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院子,远远的就大声喊着。 正舒展着眉头的吴千户抬起头来呵斥道:“有事说事,你怎么回来了!” 冬梅一步一喘的走到亭子前面:“老爷...小姐她...上吊了!” “什么!是不是那西门庆逼得?”吴大舅顿时跳了起来,拔腿就要往亭子外面走:“不行,我得救我妹妹去!” 吴千户皱了皱眉头,手往下压了压:“慢着!让冬梅把话说完,别激动!”又看了看冬梅:“你这冬梅也是,把话说清楚了!” 冬梅说了半天,这才颠三倒四的把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吴千户哈哈大笑道:“月娘果然是我的好闺女!这回西门庆要被月娘管的死死的了。” “儿子!叫上几个家丁,咱们去西门家闹个天翻地覆再说!” “好!”吴大舅兴奋的搓了搓手:“早就看西门庆那小子不爽,既然弄出逼老婆上吊这种事情,这回正好可以借机狠狠打几下!叫他知道我们老吴家的厉害!” 不一会儿功夫,吴千户打头,后面跟着吴大舅、冬梅,还有拿着棍棒的七八个家丁,一窝蜂的就往西门庆家方向快步走着。 这副杀气腾腾的架势,让大街上的路人纷纷侧目,躲着让着,生怕给自己打了。 “哥哥,你说这是哪个府上的,看架势要去哪儿打架啊?” “哎,那前面的不就是吴千户么?后面的就是他儿子,这父子俩都不是好货。” “别说了,赶紧躲躲吧,一会儿给你打了也是白打。” 这一支队伍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呼呼喝喝,踢踢踏踏,扬起许多灰尘来,耀武扬威的穿街而过,片刻功夫已经到了西门府前。 “嗯?”吴千户把手一举,示意队伍先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大门:“我说儿子,那门口晃悠的人影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呢?” “父亲,让我看看。”吴大舅上前看了看:“这不是牛都头么?他怎么在这儿,还有两个衙役,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官府上门了?我去打个招呼,问问看什么事情。”吴千户眯着眼说道。 牛都头抱着胳膊,在门口带着两个衙役正晃着膀子,就看着街那边呼啦啦来了一支队伍,看了看,认识,吴千户和他儿子。 “哎呀呀,这不是牛都头吗?”吴千户抱拳上前,主动打着招呼:“来这儿公干来了?” “你谁啊?”牛都头瞟了一眼吴千户,直接昂着头翻起了白眼:“本都头奉命看守此处,闲人免进。” “你们这些人是干啥的?赶紧走赶紧走!” “牛都头,我是吴千户啊。”吴千户腆着脸笑道:“去年和朱知县吃饭的时候,还和你喝过两杯呢?” “是吗?”牛都头放下胳膊,一脸正经的打量着吴千户:“想不起来了!” “什么!”一旁的吴大舅把哨棍举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老高:“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头,不识抬举!” “唔?”牛都头不为所动,只是把手搭在腰间刀柄上:“你是哪儿的鸟人?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有种往老子头上打。”牛都头冷笑道:“看是老子的刀快,还是你的破棍子快!” “误会!”吴千户赶紧把高举的哨棍按了下去,把身子插到两个人中间:“都是误会!牛都头,我是来找我女婿谈事情的,还请行个方便。” 牛都头哈哈笑道:“你当老子这双眼睛是摆设不成,你们一个个手持兵器,这是谈事情的,还是来打架的?” “告诉你,姓吴的!老子不知道你女婿是谁...”牛都头挑起大拇指,往后面比划着:“不过这是本县新上任的县尉大人府邸,谁敢乱闯?” “什么?县尉?”吴家父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第22章 洗锅水 这花天酒地,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什么时候当上了县尉了? 看着虎视眈眈的牛都头,还有后面抱着水火棍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衙役,吴千户只好先带着队伍偃旗息鼓,先撤退到了街头。一路的气焰嚣张,顿时荡然无存。 “老爷,这可怎么办?”冬梅急得都哭了出来:“小姐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出事没有,会不会叫西门庆给害了?” “爹,咱们七八条哨棍,还怕那两三个鸟人?”吴大舅到现在也不服气自己父亲吴千户的举动:“惹得我不爽,把县衙都给砸了!” “放屁!”吴千户一时火起,直接给自己儿子来了个大耳光。 “你小子就图个嘴快,一点城府都没有。那县尉的位子空了多长时间,那朱知县虽然贪财,但也不是傻子。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了你能当这个县尉,托人给朱知县送过几回礼?” 吴大舅虽然快三十岁了,还是一下子被打懵了,一手捂着腮帮子:“爹,那你说咋办?” 吴千户把擦着眼泪的冬梅拉到身边:“别哭了!这宅子还有啥隐秘点的小门角门啥的么?” “有个小门,是送米送菜的,挨着厨房。”冬梅擦了擦眼泪。 “好!”吴千户眯着眼看了看大门口,压低了声音说道:“冬梅你前头带路!” 这一支队伍鬼鬼祟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往西门庆宅子西边去了。 “头,你看这帮家伙往哪边去了。”其中一个衙役看到这一幕,提醒牛都头道:“咱管不管?” “不管!”牛都头抱着胳膊往门上一靠:“县尉让我们看大门,我们就看大门。剩下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管。” “今天多好的天气啊,太阳晒在身上懒洋洋的,靠着眯一觉吧,省得去巡街了。” “不愧是头!” “英明!” 让吴千户和吴大舅没有想到的是,小门也关的紧紧的,吴大舅试着推了推,里面给闩上了。 吴千户示意自己儿子起开,自己眯着眼扒在门缝上听了听,伸手招呼冬梅道:“里面就是厨房,有人在走动。冬梅,你来敲门!” “你们两个,门一开就冲进去把好门!”吴大舅也安排了两个家丁等门一开,就随时行动。 冬梅定了定神,伸出一只胖手就开始拍门,边拍边喊道:“我是冬梅啊,里面给开开门!开开门!” 里面走动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似乎冬梅这一拍,用上了定身法似的。 紧接着,脚步声很急的,往远处去了。 冬梅虽然失望,但看着旁边的吴千户和吴大舅,只好继续拍着门:“开门啊!我是冬梅...” 冬梅嗓子就快喊破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吴千户看了看门,虽然只是一道小门,但至少也有两个巴掌厚,靠撞是没戏的。 正在这时突然间就听到里面有人喊着:“这边,这边,快点!” 冬梅还以为有人听到自己,过来开门,停了下来,欣喜的等着,没想到墙头却架起了一付梯子,有人爬了上来。 吴千户迎着阳光看去,只是一个面生得很的家丁,探了个头看了看自己这伙人,又下去了。 “你倒是继续拍啊...”吴大舅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家丁又重新爬了上来,这回干脆露了半个身子出来。 “我说外面的,都是干啥的?” 吴千户手搭凉棚看了看:“快下去给我们开门,我是你家老爷的丈人...”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家丁吃力的提着一个水桶,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我管你这厮是谁,吃家伙吧!” 水桶靠着墙头,桶底朝上直接就是一倒! “不好!”吴千户赶紧往后一躲,把两个家丁当成盾牌,而吴大舅和冬梅两个人都正好抬着脑袋张着嘴,给不明液体灌了一嗓子。 而整支队伍直接被这桶水给冲散了,好一点的淋湿了点,象吴大舅和冬梅这种站得比较近的,直接就成了落汤鸡。 “你大爷的,这什么东西!”吴大舅条件反射的一闭嘴,赶紧就到一边吐去了:“这什么味道!” 冬梅干脆原地蹲下,吐了一地。 “几位,刷锅水好喝吗?”那家丁嘿嘿笑了两下:“再来几桶怎么样?” 我去! 吴千户这支队伍听这话赶紧躲的远远的,哪儿敢再过来啊。 “小姐啊...”冬梅猛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冬梅不该离开你啊...哇...” 得,又吐上了。 ………………………… 吴月娘已经是疲惫不堪,坐在凳子上歇着,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西门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门外书童儿猛然大声道:“老爷!你来了!” 什么?吴月娘赶紧嗖的一下以最快速度上了凳子站好,刚把绳套往脖子上一搁,就看着西门庆笑嘻嘻的站到了门口。 让她怒火中烧的是,西门庆还牵着雪儿的小手,一刻不肯放下,雪儿的脸倒是红红的不好意思。 “这个小贱人怎么也来了?”吴月娘愤愤的想着,但现在既然正主来了,自己这上吊的戏码还得继续下去。 “我不想活啦啦啦...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啊...”吴月娘眼睛一闭,故意拖长的哭腔,弄着挺凄惨的,可在西门庆耳朵里面听起来,似乎像是青衣在舞台上唱戏。 “好!”西门庆喝了声采:“唱得好,老爷有赏!” 吴月娘强忍着怒火,睁开眼看看,这厮还真的从腰间摸出三五枚铜钱,冲着自己丢了过来。 “来唱个西江月吧!” 一旁雪儿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西门庆:“老爷,大娘这是要寻短见呢,老爷怎么能这样?” 西门庆满脸是喜悦的笑容,伸手指着吴月娘对雪儿道:“寻短见?雪儿你还不知道这里面的路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西门庆收了笑脸正色道:“这都一顿饭功夫了,这凳子都还没踢掉,这也叫上吊么?” “好歹买点力气,把绳套\/弄紧点。”西门庆反过来指导起吴月娘:“憋口气把脸涨的红红的,看起来才像啊!” 吴月娘这回脸确实是红红的,但那是气到了极点才满脸通红。 “你要死赶紧死!”西门庆喝道:“等你死了,俺和雪儿能搬过来住这大屋子!” “什么?”吴月娘听这话连上吊也不搞了,直接脖子往后一缩,从凳子上蹦了下来,以她身上穿的裙子来说,还挺不容易的,落地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一跤。 “啊呀!”雪儿挣脱了西门庆,上去就要把吴月娘搀起来,没想到吴月娘披头散发,直接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我要你个小贱人扶什么扶!” 雪儿身子往后一缩,直接抽身回西门庆身边去了;吴月娘打了个空,一骨碌爬了起来,冷眼看着西门庆和雪儿依偎在一起的身子,两只眼睛里都是妒火:“好一个小贱人!好一个西门庆!当着老娘的面勾勾搭搭!” “放肆!”西门庆脸色一变,把雪儿的手攥的紧紧的:“雪儿是俺新纳的小妾,你再一口一个小贱人,别怪我不客气了!”雪儿小手有些出汗,也紧紧的攥住西门庆的手,这男人,自己要依靠一辈子的。 “小贱人!”吴月娘不依不饶,两只眼睛都冒出火来:“小贱人小贱人!”“嘿嘿,你嘴倒硬,就像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梆梆的。”西门庆冷笑两声:“正好今天给你算算总账!” 西门庆一招手,后面两个家丁把一个男子丢了进来,赤裸的上身满是鞭痕,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喘气不已。 “算盘李?”吴月娘这才看出来那条死鱼是算盘李,脸色顿时由红变白,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西门庆冷笑两声:“不过三五下,这算盘李把你们瞒着我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 “五千贯啊五千贯。”西门庆通痛心的挥舞着一个巴掌:“我西门家虽然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啊...” “你以为都把钱偷偷贴补回娘家了,老子会不知道?”西门庆装模作样的仰天长叹:“人心散了啊...” 吴月娘此刻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站立在一旁,浑身不听指挥的颤抖起来,这个家本以为是自己只手遮天,等搬空了西门家的老底子,直接就可以在门口挂一个吴府的牌子,然后把西门庆一脚踢出门外去。 让吴月娘没有想到的是,不过这一两天功夫,西门庆就咸鱼翻身,从生药铺到算盘李,再查到自己头上,而且保命的绝招也一点没有起作用,反而让西门庆狠狠的嘲笑了自己。 而且还是当着那个小贱人的面! 对了,冬梅已经出去了,马上就可以把自己父亲和哥哥带过来!自己还在怕什么?让那个小贱人看见了,岂不是要嘲笑自己? 吴月娘想到这希望,身子逐渐不再发抖,猛然抬起头,狠狠的盯住西门庆,咬着牙道:“你也别太得意,老娘已经让冬梅回家叫人过来,马上,马上你这个宅子,连同你和你的小贱人,都要砸个粉碎!” 第23章 休书 “唔?”西门庆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月娘,伸出一个拳头,接着把手指一个个的摊开,给她讲了讲现在的形势。 “冬梅?不错,她是跑出去了,不过现在所有大小门户都关上了,她是出的去就回不来了。你没算算时间么?” “你还不知道,俺刚才派管家给知县大人送去三百贯,哦,这个要谢谢算盘李,这三百贯是他辛苦攒出来的。现在老爷我是本县的县尉,大门口有牛都头带衙役把守着。” “不错,你老子和哥哥都过来了,还带了一票人马,不过在大门口被牛都头挡住了。” “冬梅带着他们去了小门,嗯,刚才的最新消息是,你兄弟和冬梅喝了刷锅水。” 西门庆讲完叹了口气,“慈祥”的看着吴月娘,似乎老师看着不学无术的学生,恨不得耳提面命。 “什么!”吴月娘的震惊丝毫不小于方才,没想到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自己的希望之火,被西门庆无情的吹灭了。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儿出去啊。”吴月娘一颗心沉入了无底深渊,悲哀的想着:“刚才怎么忘记交代冬梅这厮当上县尉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西门府外,狼狈不堪的一票人三三五五,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中间蹲着吴千户,阴沉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吴大舅和冬梅苦着脸蹲在一旁,互相闻着满头满身的刷锅水味道。 “你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西门庆微微一笑:“不过等一会儿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吴月娘盯着西门庆的嘴巴一动一动,突然问道:“你什么意思?” “老爷我的意思就是...”西门庆故意顿了一顿,似乎在享受吴月娘精彩的脸色:“俺要休了你。” 吴月娘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反正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西门达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底已经被自己弄出去有九成,虽然被休掉,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但吴月娘也已经不会再在乎了。 本来自己在西门家,就和守活寡没什么分别,除了洞房花烛夜,西门庆乘着酒兴鼓弄了两把,剩下的日子里,不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去卓丢儿那里过夜。 吴月娘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数清楚自己和西门庆同房的数次。 也许,离开了这个男人,自己反而会开心起来。 看着脸色放松的吴月娘,西门庆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单单休了吴月娘就够了么?西门庆可不这么想。 “好好待着吧,别再玩上吊的游戏了。”西门庆淡淡的说道:“老爷我去写休书了。” “你们两个,把这个家伙丢到柴房看着,别让他死了就行。”西门庆踢了踢地上半昏迷的算盘李:“唉,还得找个账房先生,头疼啊...” 看着西门庆和雪儿互相依偎着走出屋子,吴月娘的心早已麻木不堪,连愤怒或者嫉妒的感觉都没有了。 “就让这一切早点结束吧。” “老爷。”雪儿低声问道:“大娘在府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要不要多考虑考虑?” 西门庆温柔的一笑:“她是很辛苦,她弄走了老爷我的五千贯。” “你放心,老爷自有安排,那五千贯老爷我要让吴家一贯一贯的都吐出来,直到最后一文。” 雪儿低头想了想,不再说话了。 西门庆满意的笑笑,两人来到书房,西门庆吩咐一声,书童儿打开宣纸,拿纸镇四边压好;书童儿拿过端砚,取了块徽墨,雪儿笑着接了过去:“让奴家亲自替老爷磨墨吧。” 看着雪儿小手握着那方粗粗的徽墨,在端砚里画着圈,西门庆不由想起了今天早晨的情景,一时有些看得呆了。(别问早上发生了什么,问就是在删的那1500字里面) 这雪儿还没完全长开,就已经有七八分光景,惹人怜悯啊。要是带着雪儿能回到自己那个年代,啧啧啧。 “老爷,墨已经磨好了。”雪儿轻声提醒着西门庆。 “哦,好好!”西门庆从思绪中醒来,到架子上取过一只湖笔,舔足了墨,笔走龙蛇,顿时写就一份休书。 看着歪歪扭扭,自成一家的字体,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写得很好么,几乎是我写的最好的一次。” 一旁的书童儿一直看着,有一股想要吐槽的念头强烈的要脱口而出:“这字写成这样,也算是奇葩了。” 也难怪,西门庆本来就是不学无术,小时候没好好练过,而自己来的那个年代,早就没有人练习毛笔字了。 雪儿也凑过去,皱着眉头强忍着呕吐的感觉看了两行,就不忍再看。 “这等墨宝,天下仅有啊。”西门庆得意洋洋的自己夸自己:“以后等老爷有名了...这种字体就叫吹雪体!要和苏黄米蔡四大名家并列!苏黄米蔡吹雪!” 这回就连没过来看的画童儿也有些受不了,躲一边吐去了。 字虽然不怎么样,但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一封休书而震惊文坛,名扬天下,当人们谈论起这封休书的时候,都尊称为“吹雪七休书”。 “吴月娘,因以下之原因,有夫西门庆,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不尊妇道,咆哮其夫,休!” “无端哭闹,乱夫之心,休!” “无端嫉妒,与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挟,休!” “把持财物,反贴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嗯,其实最后一条,西门庆完全是拿来充数的,反正在这个年代,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休妻理由。 西门庆自己看了两遍,掷笔大笑道:“字好,文笔更好!” 雪儿闭上眼睛拿起宣纸把墨吹干,摸索着叠了叠,这才张开眼睛松了口气:“老爷,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西门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搞大。” 接着,西门庆就叫人把吴月娘从房间里面提溜出来,找两个丫鬟陪着,西门庆在前面走着,往大门而去。 牛都头正依着大门眯觉,没想到背后大门突然一开,险些没摔进去:“什么鸟人,开门也不言语一声!” 牛都头转过身去,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西门庆:“原来是县尉大人,小人口快,还望县尉大人原谅。” “没事没事。”西门庆现在心情极好:“没想到牛都头在门口睡觉。怎么样,辛苦不辛苦?” 嘴里面说着,西门庆已经拿了一贯钱塞了过去:“俺今天刚刚上任,这个就算是见面礼吧。兄弟们帮俺站了半天岗,拿去喝点茶吧。” 牛都头眼前一亮,不顾旁边两个衙役垂涎三尺,直接把钱揣进袖子里:“啊呀我的县尉大人,太客气了!这点小事怕啥的,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好说。你去帮忙把吴千户那边叫过来吧。” 没到三分钟,吴千户和吴大舅就带着冬梅和那票人出现在了大门口。 “这,怎么回事?”西门庆看着衣服还没靠干的吴大舅,捏着鼻子说道:“这谁这么大胆,浇的刷锅水啊?还挺味。” “你这厮!”吴大舅一蹦起来老高,提着哨棒就要上。 “嗯?”自己顶头上司就在眼前,牛都头表现得足足的,干脆直接拽出了腰刀,把西门庆挡在了身后,用刀一指吴大舅:“你这厮,想要干什么?” 两个衙役也装腔作势的提了水火棍分站西门庆两边,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 这种感觉,就是好! “西门庆,你想干什么?”虽然一把拽住冲动的吴大舅,吴千户也有些按捺不住,大声喝道:“我女儿呢?” “你女儿?”西门庆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拨开身前挡着的牛都头:“你女儿好好的,喊什么?” “吴月娘,出来吧。” 随着西门庆一声吩咐,两个丫鬟把吴月娘带了出来。 见自己女儿一付呆滞的表情,吴千户有些心疼,喝道:“西门庆,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要叫县尉大人!”牛都头勃然大怒,就要提刀上前。 “没事没事。”西门庆打着哈哈,上前把休书递给了吴千户:“叫什么无所谓。这里有一封休书,吴老头你收好了。” 两个丫鬟也把吴月娘交给了冬梅。 “这什么鸟字!”吴千户打开休书看了两眼,差点没吐了。 “能看懂吗?能看懂就好。”西门庆懒洋洋的宣布道:“从今往后,俺和吴月娘就再也没有夫妻关系了。” “作为本县新上任的县尉,俺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那就是一桩侵占财产的案件。” “吴老头,你听好了。你让吴月娘卧底,偷偷侵占俺西门家万贯家财的事实,已经让本县尉知晓了。” “作为新上任接受的第一件案子,从朱知县开始,到本县尉,都无比的重视。” “所以说,吴老头,明天上午记得到衙门来一趟,不然的话,牛都头会拿着逮捕令亲自上门去请。” “听明白没有?” 第24章 这就叫心机 吴千户看着这个自己的前女婿一口一个“吴老头”叫着,再看着表情呆滞的自己女儿,一种恨不能将西门庆一拳打倒在地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吴千户的拳头从放松到握紧,再到放松,吴千户还是没有破罐子破摔的觉悟。眼前的这个西门庆,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叫吴千户实在看不透。 “什么万贯!明明只有五...”吴大舅脑筋一时没转过来,险些脱口而出,吴千户反应迅速的直接扭头给了吴大舅一个大嘴巴子。 “胡说什么呢?”吴千户瞪着眼睛大声呵斥自己儿子:“明明是西门庆仗势欺人,驱赶良妻,哪有什么财产侵占的事!” 西门庆面带微笑,看着吴千户这一幕,丝毫没有出口反驳的意愿。自己是清河县公安局局长,定什么罪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个吴老头,定然是要在底下搞点小动作的。 吴千户抽完了自己儿子,转回身子正义凛然的向牛都头拱拱手:“牛都头,犬子口无遮拦,还请见谅!老夫只求牛都头今日做个见证,明日公堂上能秉公直言。老夫感激不尽!” “嗯?”牛都头身子往边上偏了偏,根本没搭理吴千户这岔,反而抬起头,观察晴朗的天空来,等吴千户这番话说完,才装聋作哑道:“我读书少,听不懂你这老头的话。有啥事情,明天公堂之上只管讲出来,自然有知县大人秉公处理。我一个小小的都头,管不了这些。” 吴千户见牛都头这种反应,皱了皱眉头,拉着自己女儿,带着一票人马远远的去了。 “吴老头,明天记得去衙门...不要睡个觉就忘记了!另外把钱准备好!” “一!万!贯!”西门庆在背后好意的大声提醒着吴千户。 吴千户气得发抖,也无可奈何,一票人灰溜溜地去了,来前的气势已经化成了无言的失落。 本来带人过来是给自己女儿撑腰,没想到反而被西门庆狠狠的算计了一把,叫吴千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等这支哀兵转过街头,吴千户和自己儿子商量:“这回西门庆来者不善,手里面又有算盘李做证,咱们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去找姓朱的来压西门庆那厮了。” 吴大舅两颊都是火辣辣的,想起西门庆恨得牙根都痒痒:“爹,如今之计也只好破财免灾。你说西门庆那种货色,怎么就被朱知县看上了呢?” 吴千户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叹口气道:“我托师爷在那姓朱的面前不知道提过多少回,姓朱的始终没点头,你这副德行,别人没看上啊。” “你妹妹虽然是女身,也比你强上太多,本来把西门家控制的死死的,没想到这次大意了,西门庆那厮根本不在乎...” 吴月娘这回才仿佛回过神来,咬着牙跺着脚:“这西门庆要把我们吴家逼的家破人亡,才肯罢休。明明也就是五六千贯,这厮直接一张口,提到了一万贯。这钱给他不如都给了朱知县!” “爹爹,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能想到找姓朱的,西门庆未必不会。你要尽快通过关系找姓朱的,把钱花出去!” “没错!”吴千户眼前一亮:“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儿子,你先带人回去,我这就去找师爷,通过他的关系和姓朱的说上话。” “老子这回拼了!要花上一千贯,把西门庆压得抬不起头来!”吴千户双拳不由握紧:“儿子,到时候说不定姓朱的能把这县尉的位子弄给你。” 吴大舅被他爹这么一说,顿时看到了自己无比光明的前途! 正在吴千户摩拳擦掌,准备用糖衣炮弹让朱知县为自己所用的时候,西门庆早就先前一步,吴千户一走,西门庆就叫小天晴备马,去县衙找朱知县去了。 “原来是新县尉大人来了!”师爷脸上简直能笑出一朵花来,把西门庆让到县衙后院:“知县大人正在书房呢。” 西门庆点点头,直接递过去一张交子,这是方才从吴月娘房间中搜出来的,师爷一边笑着推辞,一边直接塞进袖子里面去了。 等西门庆进了书房,师爷偷偷背着人拿出来那张交子一看,顿时被西门庆的大手笔镇住了:五十贯! 就着清河县,朱知县快把地皮刮去了一层,一年也不过千余贯,西门庆虽然手一张,就是五十贯的交子飞到自己袖子里面。 这种气魄,绝对是做大事的人啊! 师爷不知怎么的,突然对西门庆敬佩有加,也第一次觉得,朱知县的眼光一点也没有错。比起吴千户家的那个货,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是吴千户,也不过三贯五贯的贿赂自己,本来自己还很相当的感激,冒着触怒知县大人的危险三番五次的提起吴大舅那厮,不过今天看来,这姓吴的实在太小气了些。 师爷岁数不小了,也没希望进入官场,但这五十贯,能让师爷在百花楼活得有些人样,能潇洒上几回。 想到这儿,师爷也往书房去了,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自己要帮衬这西门庆说话不是? “我说西门贤弟啊,怎么刚才没过来,现在倒是有空过来了?”朱知县笑眯眯的,看着对面坐着的西门庆。 “刚才家里面有事情,实在抽不开身啊。”西门庆把玩着羊脂玉佩,脸上带着不可捉磨的笑容:“这回全都弄利索了,赶紧过来拜见大人呐。” “全都利索了?”朱知县依旧笑眯眯的,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西门庆:“虽然你已经把吴月娘赶出门去,但怎么对付吴千户,贤弟想好了没有?” “知县大人消息灵通,小生佩服万分。”西门庆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道:“那吴千户唆使女儿暗中侵占我西门家的财产,实在是可恶。方才核算,足有万贯之多!” “什么?”朱知县吃惊不小:“如果真有这么多,这桩案子可算得上是本县第一大案,须得细细查之。” “算盘李给吴月娘做空账,把钱倒腾到他们吴家去了。”西门庆点头道:“小生手里面人证、物证俱全,已经做成铁证,不怕吴千户不服,只怕吴家赖账,不肯还。” “既然证据确凿,本县自然秉公办理。”朱知县身子往后一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贤弟放心,有本县做主,不怕吴千户不认账。” “小生这个县尉的位子也是大人给的,还如此帮忙,小生实在感激不尽。”西门庆先是感谢了一句,紧接着直接开出了价码。 “如果吴千户归还小生万贯家财,小生愿意献出三千贯,以供大人贴补费用。” “嗯?”朱知县本来稳稳的靠在椅子背上,听西门庆这价码,身子猛地前一倾:“此话当真?” “比交子还真。”西门庆知道这个价码在朱知县心中的分量,微笑着回应道。 “好!很好!”朱知县直接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走着,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西门庆:“有你这三千贯,本县在东京太尉那里,也有说话的份!” 师爷进屋,就见气氛已经到达了顶点,从知县大人和西门庆的表情看,似乎已经谈拢了... “师爷来的正好!”西门庆笑道:“那个算盘李做空帐,已经叫俺关在了柴房里面,只等明日过堂。这样家里面却是缺了个账房先生。师爷有没有熟知的好手,给俺介绍介绍。” 师爷还没说话,朱知县倒是开口了:“贤弟为何不早说!我这里正好有个人选,姓蒋单名一个敬字,潭州人氏,此人醉心算术,颇有些名气,可惜科举不第,准备回乡,只因和我在东京一起喝过酒,所以在清河县逗留几日。” “蒋敬!”西门庆问道:“可是外号神算子的?” 神算子蒋敬可以说是水泊梁山集团的财务总监,自己那点账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不是他!”朱知县倒是有些惊讶:“没曾想西门贤弟在本县居住,也曾听过此人姓名!” “和潭州有些药材生意往来,有一次无意中听到而已。”西门庆顺口胡诌了一番:“此人如愿意屈居来我府上做账房先生,岂非快事?” 朱知县见西门庆如此说法,让师爷直接找来神算子蒋敬,和西门庆见上一见,少时蒋敬欣然来到,冲朱知县行了一礼:“哥哥叫我,有何事情?” “来来来!”朱知县把西门庆介绍了一通:“此乃本县开着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也是县尉,家里面正缺个账房先生。蒋贤弟回乡,左右不过是务农,或者教书,不若...” 朱知县话还没讲完,西门庆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握着蒋敬的双手:“久闻神算子大名!怎可当一账房先生?大人的兄弟,就是俺的兄弟!” 还没搞清楚情况的蒋敬顿时一头雾水,只好先说句客气话:“啊,那感情好啊...” “薪水方面完全没有问题。”西门庆春风得意的笑道:“按财务总监的标准给。” “什么是财务总监?”蒋敬完全懵圈了。 第25章 穿越必备–鸡兔同笼 蒋敬第一次和西门庆见面,就被西门庆甩出的新鲜名词砸了个蒙圈,而朱知县和师爷早就是有经验,并不太惊讶,朱知县还颇感兴趣的坐直了身子,等待西门庆解释“财务总监”这个名词的意思。 又一次不小心说漏嘴的西门庆面皮比城墙还厚,还好这个财务总监相当好解释:“财务其实就是和各种钱啦,货物有关的事务;总监么,就是在财务方面最高级别的人员。” “如果蒋先生有意,现在是我西门家的账房先生,也就是财务总监。”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朱知县和师爷听了解释,连连点头。 神算子蒋敬听了这个解释和西门庆的邀请,似乎并没有太感兴趣,反而拱了拱手:“这位西门大官人初次见蒋敬,就邀请某家做这财务总监...” 蒋敬似乎对“财务总监”这个名词觉得很别扭,明显顿了一顿才接着说道:“某家感激不尽。然则某家科举不第,已对仕途是心灰意冷,家中倒还有几亩薄田,某家现在只想回乡务农,专心算术,大官人切勿再言此时。” “蒋贤弟,你这是?”朱知县忍不住插嘴道。 “嗯?”西门庆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穿越人物,虽然没有虎躯一震,但至少收个把人还是妥妥的,但眼前这个神算子蒋敬却干脆直接拒绝了自己。 “小生盛意拳拳,但蒋先生不感兴趣,小生也不好强求。”西门庆想了想道:“但天下万事,无非是一盘生意。蒋先生可以说说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答应小生的邀请么?” “西门贤弟说的很好。”朱知县明显非常赞成这种说法:“天下人熙熙攘攘,无非为名为利,蒋贤弟可考虑一二。” 神算子蒋敬听到“为名为利”四字,脸上明显露出有些厌恶的表情,自己醉心算术,不可自拔,对名利二字早就淡泊于心;但自己和朱知县交情非浅,倒也不好直接拒绝,既然这位西门大官人让自己开出条件,自己倒也正好可借机会为难一下,乘机脱身,早日回乡才是上策。 想到这儿,神算子蒋敬面容如常,稍微想了想,就有了腹案:“既然哥哥这等说,兄弟这边有一道算术题...” “算术题!”朱知县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西门庆十有八九没法请到自己这兄弟了:“蒋贤弟,你钻研算术十余年,这算术题可要弄个简单的,不要为难我西门贤弟啊。” 师爷听到这里,也不免为西门庆感到为难,但看看西门庆的脸色,反倒是不急不躁,让师爷大为惊讶。 莫非西门庆除了精通诗文,连算术也精通不成?要是这么说,这西门庆岂不是比蒋敬还要牛上几分?也就是说西门庆这些年都是深藏不露,隐而不发? 师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继续想下去,此时西门庆开口道:“蒋先生只管出题便是,若是小生无法答出来,自然不会再提此事。” “好!”神算子蒋敬只要提到算术,立即是精神一振,连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大官人并非算术中人,某家出一道简单些的题目,还希望大官人能信守承诺!” “蒋先生,小生洗耳恭听。”西门庆架势摆得足足的,微笑着等待蒋敬出题。 笑话,自己小学中学高中的数学都是高分的,就连面对高数这种大杀器自己也是信心满满,自己要丢出两个高数公式,只怕神算子蒋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领悟出来。 “这题目是几百年前的《孙子算经》上面的,也算是个经典题目,也是个有趣的题目。”神算子蒋敬笑道:“大官人可要仔细听好了。” “没问题,只要蒋先生讲慢点就行。”西门庆点头道。 其实对于这种中国的老算术题,关键不在于如何解出来,而是在于能理解题目。这一点相当于奥数第一名的中国学生拿到一份美国高中数学卷子,如果能看不懂那些个英语,也只好交个白卷。 “好!”神算子蒋敬这些年把《孙子算法》翻了个烂,题目是脱口就来:“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妥妥的。 这段古文相当直白,雉兔同笼,就是鸡兔同笼啊。 这种在自己那个年代都快变成烂大街的题目,丝毫没有难度啊! 西门庆简直可以看到神算子蒋敬乖乖的坐在自己账房里面,敲着算盘写着账本的形象。 带着微笑,西门庆伸出三个指头:“关于这个题目,小生正好知道三种解法,不知道蒋先生想听哪一种。” “什么!”这完全出乎神算子蒋敬的预期,用目光上上下下看着西门庆,接着用狐疑的口气问道:“此题目虽然不难,但大官人一听到此题目,就有三种解法?” “只要大官人能说出其中一种解法,某家就可以答应,做这个账房先生。” “这三种解法有的直白,有的无聊。”西门庆大笑道:“既然蒋先生这么说,小生就讲一个最有趣的解法。” “不过在此之前,先问下蒋先生,题目里面的鸡和兔子,都是活的吧?鸡是公鸡还是母鸡?” “呃?”蒋敬没想到西门庆突然抛出这个问题来,这完全和算术没有半点关系吧,里面的鸡是公鸡还是母鸡,兔子是死是活,和题目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吧? 朱知县和师爷也表情奇怪的看着西门庆,这种问题完全偏离了题目本身,也不知道西门庆为啥突然有此一问。 “都是活的。要是死的,早就不在笼子里面了。公鸡母鸡都有。”蒋敬感觉自己回答的也是莫名其妙。 “好!”西门庆笑道:“活的就好。是公鸡还是母鸡倒是无所谓的。” 本来正儿八经摸着胡子思索着的朱知县,听到西门庆这话险些没把自己胡子给揪断了,无所谓你问毛啊? “三十五头,九十四足。”西门庆接着道:“也就是说兔子和鸡一共三十五头。” “没错。”蒋敬不假思索的说道。 “一只兔子四条腿,一只鸡两条腿,没问题吧。” “这个...没错!”蒋敬一脸“哥,我给你跪了”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助。 “小生现在咳嗽一声,让笼子里面的兔子和公鸡母鸡个个都抬起一条腿来,那么现在你只能看到五十九条腿,对吧?” “咦?这是什么解法?”蒋敬完全被西门庆带到沟里面去了:“九十四减去三十五,是五十九没错。” “小生现在再咳嗽一声,让笼子里面的兔子和公鸡母鸡个个都再抬起一条腿来,那么你现在只看到二十四条腿了吧?” “这个?”蒋敬纵然是神算子,也被这种解法吓蒙了:“大官人,鸡就两条腿,要是这样,鸡就全部倒地了?” “对!你说的太对了!”西门庆露出得意的笑容:“所以剩下的全是兔子,还是抬起两条前腿的兔子。” “呃。”蒋敬感觉大脑都锈住了,西门庆讲到这里,蒋敬已经可以感觉到其实这条题目已经被这个西门大官人解开了,不过这种奇怪的解法听上去完全没有道理,但又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二十四除以二,那就是十二。”西门庆看着神算子,露出好像偷到了鸡的狐狸那种表情:“十二只兔子,那么鸡的数量就是二十三只。” 神算子蒋敬此刻也像抬起两条腿的鸡,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师!你是我的老师!” 师爷脸上的表情精彩无比,而朱知县直接站了一起:“蒋贤弟,你这是?” 蒋敬抬起头来,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西门庆:“老师,今日学生才知道十余年的苦苦钻研,竟然是闭门造车!若不是今日见到老师,学生还不知道要迷茫多久!” 西门庆觉得戏差不多了,感觉伸手把神算子扶了起来:“这个蒋先生过谦了,小生一时戏耍,怎可当得蒋先生的老师?” “老师的见地,已经高出学生无算!”蒋敬完全无视朱知县的疑问,注意力完全放在西门庆这里:“今日老师这种解法,学生闻所未闻,若非浸淫算术多年,怎有如此妙法?” “若老师不肯收下学生,只求能常伴老师左右,学生已经十分满足!” “这个...”西门庆内心狂汗不已,没想到这个神算子对算术痴迷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个账房先生,自己算是收下了。 “蒋先生和朱知县关系匪浅,而小生年纪还比蒋先生小上几岁。”西门庆真诚的说道:“既然蒋先生有意,可来小生府上当个账房先生,以后兄弟相称即可。” 神算子蒋敬欣喜若狂:“这个自然!大官人只要能抽点时间指点迷津,不管是账房先生还是财务总监,分文不取!” “哈哈哈!”朱知县连连点头:“没想到西门贤弟对算术一门也如此精通,叫本县吃惊不已啊。本县这个兄弟,就算是交给西门贤弟了,本县也可以时时和蒋兄弟把酒言欢,甚好啊!” 提到喝酒,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脱口问道:“不知道豪门楼楼主哪里,有没有白酒?” 第26章 白酒 “白酒?”朱知县不无惊讶道:“现世间流行黄酒,白酒算不得上流,莫非西门贤弟独好白酒?” “嗯?”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感觉,是不是自己提问题的方法不对? 看着西门庆疑惑的表情,朱知县问道:“怎么?西门贤弟说的不是那种白颜色的米酒吗?” 全错了。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弄不好这时候白酒还根本没有出现:“知县大人,蒋先生,你们都是酒中豪杰,可知天下酒类,共分几种?” “哈哈哈。”这个问题正挠到朱知县的痒处,大笑几声道:“西门贤弟若是问别人,可能说不完整,本县可以说是无酒不欢,市面上的美酒几乎都有研究。” “宫里有蒲中酒,因为此酒是蒲州酒匠精心酿造而成,所以有此称呼;还有苏合香酒,那是宫内的御用药酒,每一斗酒里面用苏合香丸一两同煮而成。” “皇亲国戚,各位大臣都有自酿的家酒,名目繁多:琼腴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清醇酒,多以酒的口味特色为名。” “其他的各地名酒像东阳酒、瑞露酒,各有特色,还有水果酿制的美酒,如荔枝酒、黄柑酒。” ...... 朱知县侃侃而谈,不一会儿既有数十种名酒和特色脱口而出,一旁的神算子蒋敬连连点头,接口道:“苏大学士有言:安定君王以黄柑酿酒,名之曰洞庭春色。此酒难得。” “还有葡萄酒,也是难得一试的。” 西门庆没有想到自己一句问话居然能弄出这么多回应来,但却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赶紧打断问道:“清河县本地可有上好的酿酒师傅?” 朱知县皱了皱眉头:“小地方倒没听说特别有名的,就连豪门楼那些个十年女儿红也是楼主多年前从东阳精选,长途跋涉运送而来的。” 西门庆苦笑着点点头,莫非自己还要去东阳(浙江金华)去请酿酒师傅不成?自己本来的打算似乎有些遥远了。 “本朝不禁酿酒。”朱知县突然道:“只是酒曲官卖而已,如果西门贤弟有意要酿酒自用或者售卖,可去大名府采购酒曲即可。其实大名府也是有不少好的酿酒师傅的。” “不用。”神算子蒋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某家来的时候从景阳冈过,阳谷县在岗下有一小酒馆,里面的酒似乎有点意思,入口绵软,后劲十足,某家一时兴起,还和酒馆的刘掌柜谈论一阵,那刘掌柜说这酒都是自家酿制的,有独门秘方。” “三碗不过岗!”西门庆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要不是武松把景阳冈的老虎给打死了,这酒店门口指不定还飘着“三碗不过岗”的招牌吧? “某家也听过三碗不过岗一说。”蒋敬笑道:“可惜那招牌已经叫刘掌柜收了起来,换上了酒中岁月的招牌。” 朱知县哈哈大笑起来:“招牌倒是无所谓,本县因此得一打虎英雄做了都头,也去除了一大祸害,实在是美事。” “既然蒋先生对此酒回味无穷,不如择日陪俺前往那小酒店,看看能不能把这位刘掌柜收归己用,这样蒋先生和知县大人天天都能喝到这种美酒,而清河县也可多一名产。”西门庆趁热打铁。 “好!”朱知县大笑道:“此乃一大好事也!若是西门贤弟要做这酒的买卖,本县全力支持,税收方面也可以减免一些!” “确实是件好事。”蒋敬连连点头,似乎对自己去当财务总监这,又有美酒在手,实在是选对了道路。 三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大笑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起一些细节问题来。 这时有一衙役报来:“大人,门外有人找师爷,说是师爷的熟人。” “哦,那你去吧。”朱知县谈兴正浓,直接挥挥手,叫师爷出去了。 师爷正狐疑这个时候有什么熟人来找自己,到了后门才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那里等着自己。 “唉啊师爷啊,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来人老泪纵横,险些没跪倒在师爷面前。 “哦,原来是吴千户!”师爷看吴千户的样子,顿时明白他的来意,并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你来找我,有何事情?知县大人在内和客人交谈,随时要唤我过去,不好久留!” 吴千户听这话擦了把眼泪,在怀里摸了半天,递过来一张交子,师爷满不在乎的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张一百贯的交子,毫不客气的先揣了起来。管你姓吴还是西门,只要掏钱,自己是照收不误。 “师爷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件事情非要你在知县大人面前说项不可。” “长话短说!”师爷皱着眉头打断了吴千户:“是不是你侵占西门家财产的事情?” 吴千户好像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赶紧反驳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西门庆在家里立了个叫雪儿的丫鬟做小妾,就要把我女儿吴月娘赶出门去,好把这雪儿扶成正妻,我吴家什么时候侵占他的财产,反倒是西门庆无缘无故休了我女儿!” “是嘛?”师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事情真是这样的?明天知县大人可就要审理这件案子,而人家西门庆手里面有算盘李做人证,还有账本,你怎么说?” “算盘李被西门庆收买了,满口胡言乱语,不可采信。”吴千户辩解道:“再说账本就在西门庆家放着,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哦?”师爷不置可否,示意吴千户继续说下去:“你打算怎么弄?” 吴千户咬了咬牙:“反告西门庆诬告之罪。我这里准备了一千贯,师爷你要是帮我办成这件事情,其中两百贯是你的。” 看着吴千户咬碎钢牙的样子,才割肉似的吐出来一千贯,师爷突然觉得眼前这吴千户很是弱智。明明侵占了西门庆大笔的财产,生死存亡之际,才搞出来个一千贯,连师爷都替知县大人不值。 师爷轻轻的摇了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一千贯啊,你知不知道西门庆现在还在和知县大人称兄道弟,热切交谈。” “一千五百贯!”吴千户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抬高价码:“五百贯给你!” 师爷对这个价码嗤之以鼻,继续提醒吴千户:“你知不知道西门庆一口答应知县大人,愿意捐献多少钱?” “多少?” “三千贯!!!” “什么!”吴千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要知道现在西门庆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三千贯来。” “哦?”师爷笑眯眯的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吴千户几乎要说漏了嘴,赶紧把真话咽了下去:“那是因为西门庆那个生药铺亏损的厉害!” “吴千户啊吴千户...”师爷连连摇头:“你觉得这种可笑的理由知县会认可么?” 接下来,师爷直接抽身就走,根本不理会站在那里哑口无言的吴千户。 吴千户在他眼里,已经是过去式了。只要明天一过堂,吴千户砸锅卖铁,也要凑足了一万贯赔给西门庆,而这里面有三千贯是知县大人的。 “师爷请教我!”扑通一声,吴千户这回是真的跪倒在地,拉了师爷的袖子苦苦哀求:“若此次得过,吴府上下感激不尽,给师爷立长生牌位!” “人证物证。”师爷抖了抖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吴千户,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吴千户身体一震,似乎明白了师爷的意思,一骨碌直接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回去准备了。 他哪里知道,师爷在他离开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把同样的话告诉了西门庆。 “师爷,俺多谢了!”西门庆一挑大拇指:“这回吴千户只要敢来,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西门庆是带着神算子蒋敬满意而归的,而交给神算子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从账本里面把吴家侵占一万贯的事情坐实。 因为西门庆很肯定,其实从账本里面,只能找到最多五千贯的证据。 不过知县都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自己何须害怕?没有证据,咱们就添上几笔就是了。还怕搞不死姓吴的? 这一万贯也是西门庆从多个方面估计出来的吴家现有资产,看吴千户的反应,西门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一万贯正好能把吴家搞成破产。 虽然这里面有三千贯是要丢给朱知县的,但西门庆还是可以收回被黑的五千多贯,另外把吴家的两千贯从骨头上刮下来。 至于师爷的提醒,西门庆迅速安排妥当,只等吴千户上钩了。 如果吴千户不打主意还好,如果找人来干掉算盘李或者是销毁账本,吴千户只怕死的更快。这种事情如果公开审理,就让所有人站在西门庆这边,尤其是清河县的百姓。 如果你吴千户没有问题,干嘛要偷偷摸摸来销毁证据?那正好说明你心中有鬼。 关键,就在今晚。 第27章 月黑风高夜 “今天天很黑啊。”西门庆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都是朦朦胧胧的,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吴千户,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老爷,天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一旁的雪儿有些怕冷,恨不得把整个身子缩在西门庆怀里。 西门庆很喜欢这种紧紧的拥抱,能感觉到雪儿不大的两个球体弹性十足的压在自己胸口,给人冲动的感觉。 这种天气打个野战还是有点冷的。 所以西门庆和雪儿依旧回到了那座小楼,在床上结结实实的弄了一回,在雪儿带着兴奋和疲惫的感觉沉沉睡去后,西门庆悄然披衣起身,反手把门带好。 门外,小天晴提着灯笼,给西门庆照着亮:“老爷,都准备好了。” “好。”西门庆点点头,跟着小天晴来到大厅,一反寻常的,大厅里面灯火通明,神算子蒋敬一边喝着温好的女儿红,一边随意翻看着算盘里的账本。 “西门兄弟,这就是一本糊涂账啊。”蒋敬回来后和西门庆喝了顿酒,愉快的接受了兄弟的称呼:“简单看了看,吴家也就黑了你五千贯上下。兄弟这招,来的很阴险啊哈哈!”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西门庆笑嘻嘻的道:“如果不说是一万贯,哪儿来的三千贯给知县大人呢?” “说得好!”神算子蒋敬干了一杯酒,猛地拍了下桌子:“就像吴千户这种货色,就应该赶尽杀绝!” “来来来,西门兄弟,陪我喝上一杯!”神算子招手道:“啥时候能给我讲讲你那个奇怪的解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正常人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西门庆大笑道:“打破了脑袋,只有脑浆子流出来,人都死了,自然想不出来。” “说得对啊!”蒋敬也笑道:“也难怪朱兄说你这个人很有意思,确实你的想法超出正常人啊!” …………………………………… “人肯定在柴房里面。”吴月娘听了自己父亲的计划,无比肯定的点头道:“因为西门庆都是这么干的,算盘李被毒打了一顿,肯定是关在柴房里面,因为西门庆还想留他一条性命。” “如果不想留呢?”吴大舅忍不住问道。 “那就是在后面猪圈里。”吴月娘道。 “正经点!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吴千户额头冒着青筋看着不靠谱的儿子:“你妹说是在柴房,那就是在柴房。” “女儿啊,那账本会放在哪儿呢?” 吴月娘想了半天,也没有肯定的答案:“不好说。本来肯定是在账房里面的,但现在算盘李被揪出来,十有八九不在账房里面。有几个可能:后院那个小贱人处,或者书房。不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账本还在那口箱子里面。” “好!”吴千户点点头,推开窗户,看着黑黑的外面:“我们只有今晚这个机会。儿子你太鲁莽,肯定找不到装着账本的箱子,西门庆家里你也常去,柴房那边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手脚麻利点。” “账本只好由我亲自出马。”吴千户咬咬牙:“不管如何,能在人证和物证之中毁掉一件,明天过堂我们就可以死死咬住,知县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父亲,为什么不把西门庆那厮直接做掉?”吴月娘突然冷冷的说道:“反正现在也不是很太平,干脆连西门庆和那个小贱人那对狗男女一起做掉,墙上写上水泊梁山什么的,就算知县大人到时候怀疑,也不好来府上直接抓人,其他人肯定也认为是梁山贼寇下山而已。” 吴千户看着自己女儿,不由打了个冷战,虽然说西门庆很可恶,但自己女儿连一点夫妻情面都不讲,也是让人心寒。 不过反过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方法。 “好!”吴千户点头道:“女儿说的有道理!如果可以的话,我就顺手把那对狗男女做掉。” 吴千户和吴大舅父子俩换上黑衣,带上面巾,只露出四只雪亮的贼眼,各自怀揣把解腕尖刀,又背了把钢刀,准备行事。 “妹妹,等我们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吧。”吴大舅很狗血的最后说了一句,险些没让吴千户气死。 两人连家里的小厮都没有惊动,偷偷从后门离开,迅速的融入到黑暗之中。 街上除了巡夜的衙役和打更的老头,半个人影都没有;吴千户父子在街角的黑暗中躲过了巡夜的队伍,很快来到了西门庆的府邸。 “对,就是这儿。”吴千户看着眼前的墙头:“整个府邸就这面墙是最矮的,我们就从这里进去。” 吴大舅疑惑道:“爹啊,这面墙虽然矮点,但还是很高,咱们没有梯子,怎么上去啊。” 吴千户叹了口气,从腰间摘下一团绳索,前面还有一个抓钩,手法熟练的在手里面耍了两下,那抓钩带着身子好似长蛇一般直射而上,随着轻轻的啪的一声,吴千户试了试,绳子纹丝不动,显然已经抓紧了墙头。 “俺的个亲爹啊。”吴大舅直接看傻了眼,觉得自己是第一天认识这么个爹:“爹,你什么时候会这一手的?” “你个兔崽子小点声!怕人听不到吗?”吴千户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管那么多呢?赶紧上!这些事情以后有时间爹会慢慢给你讲的。” 吴大舅闭紧了嘴巴,抓起绳子试了试,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使劲,完全爬不上去,这才回过头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爹。 “废物!”吴千户把自己儿子一把拉开:“看老子的!” 在吴大舅惊讶的表情中,吴千户抓紧绳子,三下五除二就登上了墙头:“抓好!老子拉你上来!” 吴大舅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抓好了绳子,在吴千户吃力的帮助下,总算爬了上去。 “唔?”吴千户看着脚下的西门府:“那个点灯的是大厅!这么晚还点着灯,西门庆十有八九就在大厅!” 吴大舅也看了看:“爹,要不咱们一起去大厅,把西门庆那厮给做了?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啊。” 都说虎父无犬子,自己怎么摊上个这么没用的儿子!(当然了,狗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儿子) 吴千户悲哀的摇了摇头,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小屋,低声道:“不用,你过去碍手碍脚的,反而不好办事。那边就是柴房,你摸黑去把那个算盘李一刀子捅死,还来这儿等我就行。” “好!”吴大舅笨手笨脚的顺着绳子下去了,最后直接摔了个屁墩,让吴千户看得脸黑不已。 吴大舅这货半天才直起身来,冲自己老子做了个手势,往柴房去了。 要不是已经养了这么大,还不如一刀做了! 吴千户叹了口气,宛如狸猫一般顺绳而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双脚一落到实地,吴千户身子一弓,直接往大厅去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西门庆做了再说! 吴大舅努力睁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费力的找寻着眼前屋子的轮廓,自己还嘀咕着:“非得今晚,非得挑个这么黑的夜晚,连点月光都没有,怎么找?” 幸好柴房离他们下来的位置很近,吴大舅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柴房门口,伸手推了推门,小门吱呀一声直接开了,吴大舅半蹲着身子低声喊道:“算盘李!算盘李!你在里面吗?” 对于他的呼唤,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吴大舅犹豫了半天,这才大着胆子踏进了柴房,四处张望起来。 “啊呀,谁踢老子!” 黑暗中不知道哪儿飞过来一脚,直接把吴大舅踹的半跪在地上,紧接着几双大手把吴大舅紧紧按在地上。 马上就有人点亮了灯笼,照亮了整个柴房。 书童儿提着灯笼,冷笑着看着吴大舅,还有几个家丁把吴大舅死死的按在地上。而算盘李被绑在柱子上,嘴里面塞着两个麻胡桃,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把这个胆大的贼人绑起来!”书童儿一指吴大舅,大喝道。方才也是书童儿踹的那一脚。 “这不是书童儿么?”吴大舅倒是认了出来:“我是你老爷的大舅子啊!走错了走错了!” “走错了?”这种解释让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你这鸟人也能说得出口!你怎么不说你找找厕所找到这儿来了?” 那几个家丁麻利的把吴大舅五花大绑,吴大舅身上带的解腕尖刀,钢刀都叫人搜了去。 书童儿冷笑着拿着那把钢刀,走到吴大舅面前:“你这鸟人带着刀子走路吗?” “左右,给我把这厮绑在柱子上,先抽个三百鞭再说!” “别别别!”吴大舅一副吓出尿来的表情:“千万别打我,我怕疼。” “怕疼?”书童儿小脸狰狞着:“那就把你今天晚上来这儿干什么,一五一十的写下来!” ………………………… 吴千户躲在角落里,看着大厅里你一杯我一杯喝着的西门庆和蒋敬,那些账本也胡乱堆在一边,暗自冷笑道:“老子几十年没开杀戒,今晚正好来个血洗西门府!” 西门庆和蒋敬宛如不觉,继续热热闹闹的喝着酒。 很奇怪的是,整个大厅里面连个倒酒的丫鬟都没有。 第28章 有坑! 吴千户的手有如几十年前一样稳定、干燥,钢刀握在手里,几个呼吸,已经像是长在手里一样,可以随意挥洒。 西门庆那几下花拳绣腿,吴千户心里和明镜似的,在自己刀下绝对走不过两个回合;唯一担心的是那个坐在西门庆对面喝酒的男子。 虽然那人看起来文绉绉的,还穿着文人服饰,但从握杯的手看,和自己一样的稳定,也绝不会多花一分力气。 大小算是个高手。 吴千户的眼神突然收缩,几个念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走到这一步,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就算是神也要杀来看看。 别人都知道自己做过左卫千户,但早已经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几十年前赫赫有名的独行大盗。 吴千户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自然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几十年没有在江湖上飘,以前成名的暗青子都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生锈了。 不过在高手眼中,飞花落叶,均可作为暗器。 所以吴千户半蹲着身子从地上摸索着抠下来一块铺路的小石子,蹑手蹑脚慢慢靠近了大厅。 三十步! 吴千户继续向前。 十步! 这已经是不被看见的极限,吴千户身子弓了起来,像是一付良弓渐渐被拉满。腰部的力量,腿部的力量,脊柱的力量,渐渐拧成了一条。 吴千户左手一翻,那小石子已是脱手弹出,目标并非大厅中的西门庆或者蒋敬,而是大厅左侧的柱子。 极其轻微的“啪”一声。 神算子蒋敬耳朵一动,下意识的往那根柱子看了过去;而此时潜伏在右边的吴千户有如离弦的箭,飞驰而出,刀在前,人在后,直指毫未察觉的西门庆! 五步!两步! 吴千户看好了一块落足点,把拧成一股劲的气力关注在右足,准备借一蹬之力腾空而起,有如苍鹰扑兔一般将西门庆一刀杀死! 而此时神算子蒋敬的目光依然在大厅左边的黑暗中搜寻,没有转过头来;而西门庆自顾自的抬头喝着酒! “喝!”吴千户右足踏下,吐气开声,就要腾空而起! 这并不是吴千户故意出声提醒西门庆,而是全身的气劲鼓荡不已,必然要有一宣泄口,不然就算吴千户得手,一口气闷在胸口,对自己无益。 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是按吴千户的想法发展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足踏下,居然是脚下是空的! 尼玛!!!再过几秒钟,西门庆就是刀下之鬼了! 吴千户也知道事情不对,肯定是中了西门庆的算计,但此时全身力气都在右足,脚下一空,身子有如灌了铅一般直直坠落下去,就算吴千户要想提气往上纵去,也是不能。 因为脚下没有实地!吴千户完全借不到力量! 更可悲的是,据吴千户当时估算,这个坑足足有两丈深!就算是吴千户年轻的时候,也没法从两丈深的坑里面蹦出来。 接下来一件事情是吴千户更加没想到的,那就是土坑的底部并不是松软的泥土,也不是积水,还是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光溜无比走了无数道漆的木板! 上面还涂满了猪油!!! 毫无悬念的“咔吧”一声,吴千户右足折断!疼得他满坑打滚,但马上吴千户就发现自己全身沾满了猪油,在这面坑爹的木板上根本无法动弹! 鲤鱼打挺!没挺一半就滑了,力气根本使不出来! 鹞子翻身!吴千户努力了半天,也没法翻过身子,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翻过来的乌龟,无论怎么用力,还是个仰面朝天的下场。 就连手中的钢刀也在方才打滚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西门庆,我日你祖宗!!!”吴千户在坑底绝望的大喊着。 这种坑人的陷阱搞出来,就算是如来佛祖也脱身不得!!! 坑边火把点起,西门庆和蒋敬笑嘻嘻的俯身观看狼狈不堪的吴千户。 “吴老头,下面舒服吗?”西门庆得意的笑了笑,故意问吴千户道。 一旦停下来,吴千户才发现自己浑身疼得要命,尤其是折了的右足,现在更加是钻心的疼,忍不住大喊起来:“啊...疼死我啦...” 西门庆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点点头:“很好。吴老头,你就在底下好好待着吧,缺被子啥的可以说一声。天很晚了,明天一早我会邀请知县大人来看望你的。” 说完一挥手,家丁从旁边拿来准备好的盖子,把坑口盖好,四周压上几块大石头。 吴千户见是这种形式,知道自己无法逃出生天,又被西门庆三言两语调戏的急火攻心,咯噔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神算子蒋敬皱了皱眉头:“此人虽然有五十岁上下,但身手矫捷,要不是西门兄弟早就知道此人的计划,只怕必然招了此人的毒手。” “这件事情是有点奇怪。”西门庆也想了一下:“按说这个吴老头做过左卫千户,有点武功也没啥奇怪的。” “投石问路。”蒋敬摊开手来,是一块不大的石头,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再看他的身手,似乎只有惯走江湖的独行大盗才有那种功夫。” 西门庆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不过转念一想,笑了:“到了爷的地盘上,就算是条老虎,也是有来无回。” “这么一搞的话,明天连公堂都不用开了,直接把知县大人请到这里参观就行了。” 蒋敬大笑道:“是啊,不算是谁,碰到了西门贤弟,也是必然倒霉。” “那可不一定啊。”西门庆神秘的笑笑:“你看看知县大人,还有你,不但没有倒霉,反而得了好处是不是?” “对对对!”蒋敬笑道:“只要和你站在一起的,都会得好处,反对你的,只有倒霉的份!” 两人相视而笑,这时小天晴过来报告道:“老爷,人已经抓到了,正关在柴房里面写供词呢。” “好。”西门庆点点头:“就算吴老头咬紧牙关不认账,有他儿子的供词,吴家也算是完了。” 派了几个家丁分别看守,西门庆和蒋敬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雪儿这时候都睡了一大觉,觉得一个冰凉的身子贴过来,不免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是西门庆,急忙把整个身体贴上来,替西门庆暖着:“老爷,事情都办妥了?看着手脚凉的...” “全部办妥了。”西门庆在雪儿额头上亲了一口,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吴家这次算是完了。” “那大娘..,不,吴月娘那边怎么办?老爷是怎么考虑的?”雪儿红着脸轻轻推开了西门庆的禄山之爪,迟疑的问道。 西门庆皱了下眉头,这件事情说实话自己确实没来没想过应该怎么办,虽然吴月娘这些年暗中把西门家的财产慢慢侵蚀了,对自己也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不管怎么样,西门庆从内心里面还是不愿意把吴月娘丢进牢房里面的。 第29章 江湖大侠 在窗边看着天空慢慢泛白的吴月娘,一直在等着自己父亲和哥哥回来,旁边是瞌睡的东倒西歪的冬梅。 吴月娘站起身来,轻声唤醒了冬梅:“冬梅,你去前院看看老爷他们回来没有。” “老爷他们干啥去了啊?”冬梅活动了两下冰冷的四肢,一副不解的样子:“怎么一晚上没回来呢?我都去看了好几回了,再说,小姐你为什么不休息,一直在等呢?这天气多冷啊。” “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吴月娘苦笑道:“快去看吧。” 虽然冬梅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但看着单纯的冬梅,吴月娘还是不忍心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冬梅答应了一声,皱着眉头往前院去了,吴月娘依旧倚在窗台,看着远方的朝阳慢慢地升起来,自己的一颗心却是时刻不停的往下滑落。 当朱知县站到西门家大厅前的土坑边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左边牛都头,右边师爷,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坑。 这是该有多蛋疼,才在自己家吃饭的前面挖这个大一个坑啊,你要说是菜窖,打死牛都头也不敢相信。 当然西门庆亲自去请朱知县的时候,并没有把实际情况完全讲出来,而是保留了一部分。 朱知县看着眼前的大坑,看了看西门庆,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请自己来干什么。 看着一旁西门庆神秘的微笑着,朱知县虽然颇有城府,也忍不住问道:“西门贤弟,你请我来,就是看这个大坑的么?不是说吴家父子昨晚潜入这儿,都被你擒获了么?” 总不能你专门挖个坑来把人关进去吧? 看着朱知县疑惑的眼神,西门庆兴奋的指着土坑:“大人还不知道,这吴老头居然有一身的武艺,若非昨天挖下这么大一个土坑,还拿不住这个老贼!” “竟有此事!”朱知县忍不住往前两步,随着盖子被截开,果然坑底下仰天躺着一个黑衣人,浑身上下还沾了白乎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远远的还有一把钢刀。 吴千户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虽然右足断的地方还是疼到不行,但他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疼痛,不太影响行动。但猪油和木板的组合还是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爬起来,吴千户在黑暗中摸出了怀中的解腕尖刀,紧紧反握着,用袖子遮住了不长的刀身。 吴千户想着天一亮,西门庆必然要把自己从坑里捞出来捆好,等着朱知县来看,到时候趁机暴起反抗,自己说不定可以挟持西门庆这厮逃走。 他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在朱知县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捞人的意思,还是继续把自己丢在坑里面不闻不问。 所以当盖子被揭开的时候,第一个探着脑袋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的,却是朱知县。吴千户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又不靠谱了。 “这个是吴千户?”朱知县一时间对吴千户这种夜行大盗的行头无法接受,再说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确实也看不出来。 “没错。”神算子蒋敬点头道:“要不是西门贤弟早有准备,说不定昨天晚上已经叫这老贼刺死了。” 西门庆虽然有些后怕,但此刻在朱知县面前得意的点点头,做出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来:“这个老贼只要敢来,定然是有去无回。” 说着走到坑边招呼道:“吴老头!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底下冷不冷?” 吴千户才没有精神搭理他,而是暗自积蓄着剩下不多的力量,准备随时出击。就算自己走不了,也要拉着西门庆垫背! “西门贤弟啊,找东西把老货拉上来吧。”朱知县点头道:“这厮竟然敢夜闯民宅,必然是存心不良。依本县看,今天的财产侵占案子也不用再过堂了,马上传令把吴家先围起来,等着清点家产吧。” 西门庆笑着呈上一份供词:“这是老贼的儿子昨天晚上写的供词,已经坦承总计侵占我家财物不下万贯,大人请过目。” 朱知县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交给了旁边的师爷:“证据确凿,也没什么可看的。今天本县就来个现场办公。” “大人为小民着想,果然是衣食父母!”西门庆毫不犹豫的满口称赞:“满县百姓必然感恩戴德。” “西门庆,你不得好死!”吴千户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姓朱的,你也是狗官,你们两个鸟人狼狈为奸!” 朱知县嫌吴千户骂得难听,皱了皱眉头,只是催促西门庆找人把这厮从坑里捞出来捆好。 “且慢!”神算子蒋敬突然站了出来:“这老贼身手不凡,须得小心才是。某家也久在江湖上厮混,象这种货色,只怕身上另有利器!” “什么?”西门庆不假思索的,直接往后一闪...将朱知县护在了身后:“大人莫怕,小生在此,绝对不会让那老贼伤了你半分。” 蒋敬大笑道:“西门贤弟无须担心,有某家在此,这老贼翻不了身,只要用搭竿把此人的双臂吊起,就算身有利器,也没有办法用出来。” “你不早说!”西门庆这才悻悻然放松了架势,招呼家丁取了几根搭竿过来。 这搭竿使用不粗不细的竹子做的,前面有一个铁钩,平时主要是用来挂灯笼的。 吴千户见两根搭竿垂了下来,知道自己的算计全然落了空,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早知如此受辱,不如还在江湖上讨生活了,何必当初金盆洗手?” 随着两根搭竿一左一右钩住了自己双臂,吴千户借势坐了起来,厉声喊道:“你们这些个鸟人,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手腕一翻,明晃晃的尖刀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扎了下去! “不好!这老贼要自杀!”西门庆第一个来到坑边,看着已经是心口插着尖刀的吴千户,急忙示意家丁往上提起搭竿。 吴千户嘴巴流出黑血,一时不得死,两只眼睛恶狠狠看着西门庆,忽然笑道:“你以为老夫死了,你就可以找到那些财物么?老夫要将这个秘密带到底下去!” 西门庆羞涩的一笑:“老贼,你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怕疼的儿子。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啊。” “荷荷...”吴千户猛然才想起来自己儿子那个废物,心有不甘的抬了抬双臂,这才慢慢低下头去... 当吴千户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有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不甘心。 牛都头上面解开了面罩,露出吴千户的面孔来,朱知县点点头:“这厮居然自杀,倒是便宜他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刮开吴千户的衣袖,西门庆眼尖,看到这老货的手腕上似乎有个刺青若隐若现,急忙叫牛都头挽起死人袖子,果然,手腕往下的地方刺着一个黄蜂图形,虽然蜂体不大,但尾部伸出的尖刺倒有一个身子长,看起来很是古怪。 对这种东西,西门庆没什么研究,反而觉得刺的很难看,虽然只看了两眼也就罢了;反倒是蒋敬看到了这个刺青,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俯下身去来来回回的看。 “蒋贤弟,可是有何发现?”朱知县问道。 蒋敬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想了想:“杀人蜂,见血疯,一家老少都杀光。” “杀人蜂?”师爷在一旁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人,二十多年前河北道曾经有一个杀人如麻的独行大盗,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呃?”一旁的西门庆也是大大惊讶,怎么吴月娘的老爹还有这种岁月。 “没错。”蒋敬肯定的点点头:“这老贼肯定就是杀人蜂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每到一处都是杀个鸡犬不留,所以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相貌,没想到此人一直隐姓埋名,在这清河县生活。” 听到这里,西门庆只有一阵阵后怕了,幸好这老贼之前退出了江湖,要不然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早就被一刀剁了,也用不着慢慢侵吞财产。 朱知县的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表情,但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西门贤弟啊,你看这杀人蜂虽然是自杀,但报上去还是大功一件,本县这就让师爷起草公文...” “大功一件?”西门庆哈哈笑道:“小生要不是大人提拔,怎么会有县尉的位置?这种功劳么,自然要算是大人。” “很好!”朱知县老狐狸般的也不推辞,直接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一件大功本县和西门贤弟一人一半!” “牛都头!” “小的在!” “派几个衙役押着人,把吴家门堵上。”朱知县吩咐着:“西门贤弟啊,这吴家就交给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西门庆两只眼睛顿时精光四射,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交子,还有脸色会相当精彩的吴月娘。 而吴大舅被提溜出来,看到自己老子横尸在地,直接吓尿了,马上把家里面几个隐秘的地点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来。 于是,准备抄家的一票人马由西门庆打头,押着吴大舅喜气洋洋的杀了过去,比起之前吴千户那赶来砸场子的队伍拉风多了。 第30章 抄家 “还没回来么?”吴月娘听了冬梅的回答,空洞的眼神多出了一点死灰的气息:“冬梅你熬了一夜,赶紧休息去吧。” “那小姐呢?”冬梅不停打着哈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要不要也休息一下?小婢这就去准备一下。” “是啊...是该要睡觉啦。吴月娘的言语中似乎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死气,让冬梅听得很不自在,但还是迅速的服侍自家小姐上了床,这才下了帐子,退了出去。 吴月娘闭上眼睛,两股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伸手到枕头下面摸了个小瓶子出来,嘴里面念叨着:“该睡觉了...”(一语双关???) “这不是牛都头吗,我家老爷没在家啊。”吴府管家得了消息,急忙迎出门口,但对一旁的西门庆熟视无睹。 “你家老爷当然不会在家。”牛都头黑着一张脸,对管家的热情毫无反应,在这种关键时刻,一定要和吴家撇清关系的:“你来见过本县新上任的县尉大人!” “什么?”管家往牛都头身后看着,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新来的县尉大人在哪儿呢?” “放肆!” 随着牛都头一声怒喝,西门庆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牛都头伸开五指,结结实实的轮圆了胳膊给吴府管家来了个响的。 “睁大你的鸟眼,这位就是县尉西门大人!” 吴府管家被打得转了个圈,左脸顿时肿起来五条指印,赶紧对西门庆作揖道:“西门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 “好说。”西门庆依旧笑眯眯的:“你知不知道你家老爷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吴府管家捂着被打肿了的脸,吸着凉气回答道。 “你家老爷昨晚潜入本大人的府上,意图谋害本大人,现如今已经畏罪自杀。”西门庆慢慢说道:“你家少爷也被擒拿。” “什么!”吴府管家的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确实,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无法相信。昨天吴千户和吴大舅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票人马准备去砸西门家,吴府管家是知道的,怎么能料到一夜光景,吴府的主人已经成了杀人未遂,而且已经自杀身亡了呢? 牛都头一招手,那边衙役押着灰头土脸的吴大舅走了过来,让吴府的管家看了捂着鼻子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不是大少爷吗?” 这冲天的尿骚气简直要熏死人! 实在是太臭了,牛都头手都懒得动,直接抬腿一脚踹在吴大舅的屁股上:“前面领路!” 吴大舅就势跪倒在西门庆面前,伸手就要抱腿,西门庆往后一闪:“有事说事,别来这套!” “大人,看着小人是你大舅子的份上...”吴大舅鼻涕眼泪都下来了:“饶了小的一条命吧...” “给这鸟人洗上一洗,换上干净衣服,在大厅候着!”西门庆捏着鼻子喊道:“这都能臭死人了!” “另外,你把吴家大大小小都召集到大厅去,本大人有事情要宣布。” 管家战战兢兢地应了,吴大舅看暂时死不了,一骨碌爬了起来,跟着管家进去了。 “封门!”西门庆领先昂首而入,牛都头在后面跟着,衙役们把吴府大小门户一关,连只老鼠也溜不出去。 西门庆在大厅一坐,和牛都头两个人美滋滋的喝着茶,看着吴府上下几十号人慢慢聚集到了大厅里。 这些家丁、丫鬟、老妈子,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这怎么回事,这不是西门大官人么,老爷的女婿。” “什么女婿,昨天把小姐休了,现在啥关系都没有!” “小点声啊,现在他已经是县尉了,你看那都头毕恭毕敬倒茶的样子就知道了。” “老爷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出来。” “少爷和小姐呢?” 西门庆笑眯眯的,侧着耳朵听着,并不说话,知道管家领着还没干透的吴大舅踏进大厅,这才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大家安静。” 声音不大,但顿时大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不再说话,看着吴大舅出现,对事情的发展更加惊讶起来。 “俺是清河县新上任的县尉。”西门庆笑了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和大家宣布的。” “你们的老爷,是三十年前的独行大盗,有个绰号叫杀人蜂。” 那些个家丁、丫鬟和老妈子们个个听得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只有吴府的管家和吴大舅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吴老贼已经见逃脱无望,已经畏罪自杀。”西门庆带着微笑,似乎在描述一件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之前吴老贼安排吴月娘,在数年内侵吞我西门家财产,足有万贯之多。” “所以,经知县大人下令:吴府上上下下,连地皮带你们,都已经归本大人所有。” “什么!”西门庆这话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震撼,明显能看到有些丫鬟松了口气,似乎吴千户的身亡反而对她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果然,这个老货在家里面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满府的丫鬟差不多都收用了吧?”西门庆愤愤的想着:“这老贼死得太晚了!” 西门庆一边想着,一边扫视这下面站着的丫鬟们,还是有几个看着比较秀丽的。 “嗯?”西门庆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你们家小姐呢?还有冬梅那丫头怎么没来?” 这时,一晚没合眼的冬梅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而吴月娘手中的药瓶已经滚到了一边,里面的毒药已经发挥了该有的作用。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西门庆摸着吴月娘尚未冷却的身体,眼神中满是遗憾,看着一边哭的死去活来的冬梅,西门庆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屋子。 身后,是冬梅猛然拔高的哭声和以头撞地的咚咚声... 自己害死了这个女人么?西门庆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但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在清河县这种小范围里造成了相当大的波动,要不是自己穿越,西门庆可能很快就会家破人亡,这事上哪儿说理去? 这里面的因果纠缠,根本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既然被丢到这个世界,就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混吃等死。 所以,在吴月娘这件事情上,西门庆绝对不会再纠结下去,而是把这件事情放下,才能面对将来需要面对的更多事情。 只有放下,才能前行。 西门庆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名人说过的话,而下一个念头,却是潘金莲捂着胸部有些惊慌的看着自己。 真的能放下么?真的能忘却么? 西门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贤弟请看。”神算子蒋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吴府帮忙审查财物:“这吴府大部分财产不是暗中收购铺面,就是买了清河县边上的农庄,总计价值大约有一万五千贯上下。” “嗯?”西门庆也被这个数目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居然有这么多!” “账目是没有问题的。”神算子蒋敬手里面拿着一沓子地契之类的东西:“这铺面就几乎有半条街之多!” 西门庆拿过地契翻看着,方才略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被发财的喜悦冲的无影无踪。 抓着这些地契,西门庆多么想怒吼一声:“我老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主角穿越前姓王,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 有了这些钱,自己的计划就可以继续下去了,甚至可以比预计的更快实现。 “很好。”西门庆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当然,这里面还有知县大人的三千贯。” 吴府的宅子,西门庆是要接收下来的,等个好价钱出手,所以只留下少数家丁和丫鬟看守宅子,而其他所有的下人都被遣散了,每人还得了三五贯遣散费,一个个高高兴兴的走了。 另外从吴府密室里面还搜出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箱子,据神算子蒋敬那个老江湖查看,里面大半是些迷香还有各种毒药,另外有一本小册子写得满满的,看来那吴老贼还有记录的习惯,前后算起来不下百口人命,让西门庆看得心惊肉跳。 西门庆将小册子呈给朱知县,算是证明吴千户就是杀人蜂的铁证;至于那个箱子,西门庆找人暗自收好了,万一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处呢? 对于吴大舅和算盘李,朱知县大笔一挥,来了个脊杖二十,流放三千里,这两个货倒是可以同路,而丫鬟冬梅将吴月娘安葬后,就近村子里租了个房子,情愿一辈子看坟。 一时风光的吴府在两天之内烟消云散,让清河县的老百姓看不懂,朱知县得了三千贯,让师爷起草了公文,把事情经过贴在了衙门外面,就连西门庆那七休书都抄了一份附在底下,当然这回是师爷亲自书写,如果还是西门庆那手烂字,估计非得看吐了几十个百姓。 清河县的老百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三十年来,县城里面居然住了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大盗不说,还险些祸害了西门家。 幸好西门庆一直隐忍,寻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要害,顿时咸鱼翻身不是?全城的老百姓,包括知县大人都松了一口气有木有? ……………………………… 是夜,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只稳定的手很快的记录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清河县有财主,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二三日内,割人鞭、摸酥胸、笑太医、做县尉、纳小妾、救武大、休正妻、擒大盗...诸如此类,皆令人惊讶不已。抄吴家,得万贯有余,有半街西门之称。 甚至于,那只手还栩栩如生的画下了当时西门庆跪着给武大郎施救的图形,最后,就连七休书也被完整的抄写下来。 第31章 早上来一发 “老爷,金莲是谁?”雪儿伺候着西门庆起床穿衣,忍不住问道。 “金莲?”西门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是潘金莲呗。” “作为老爷说梦话,叫了潘金莲这个名字叫了三百多次。”雪儿打着哈欠,显然晚上没睡好。 “啊?!” “潘金莲是不是欠了老爷很多钱?”雪儿天真的问道。 西门庆啼笑皆非,一边在雪儿光滑的身躯上游走着,一边把潘金莲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对于自己穿越这种事情不会提起半分,再说提了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老爷原来是喜欢这潘金莲嘛。”雪儿抵挡着微微的痒\/意,咯咯轻笑道:“那还不简单,娶回来就是了。” “这个...”正在弹性十足的某处轻捏的西门大官人,手上不由得顿了一顿。 雪儿嘴\/里面“嗯咛”了一声,似乎对西门庆停下来有些不满意,身子扭着晃着,继续说着:“老爷神武异常,奴家伺候起来有点力不从心,昨天那个姿势腰都酸死了,多来几个姐妹帮着分担分担也好。” “那潘金莲现在是身为人妇。” “没关系,旁边不是有个王婆是她干娘么,听说也是做牙婆的,老爷要是看上了潘金莲,只怕王婆比潘金莲还着急。” 我勒个去。 这时代的女性都是这样的吗?不过也难怪,什么一夫一妻制,在宋朝只怕要被人笑话死,西门庆现在也是手握半条街,身价万贯,在这种三妻四妾的年代,只怕是那些媒婆牙婆的摇钱树。 不过话说回来,被雪儿这么一说,西门庆某处的坚冰开始慢慢化去,觉得自己和潘金莲之间应该要发生点什么才符合这个年代。 自己真的要把潘金莲挡在门外,互不相见吗? 西门庆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先入为主了,既然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不同的未来呢?毕竟,自己把武大郎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一次,而不是像小说里面那样害死了武大郎。 虽然某些地方慢慢地软化了,但某些地方还是相当的硬。 尤其是被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的握住的时候。 “雪儿你个小妖精,不是说力不从心么!”西门庆笑骂着,同时加倍给予了回应:“看老爷弄不死你!” “老爷可怜奴家则个...”雪儿娇呼着话还没说完,就叫西门庆封住了嘴巴。 销金帐内一时春光无限,谁说人生苦短?西门庆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才对。 安慰了雪儿之后,西门庆精神大振,利索的自己起身穿衣,今天可是约了神算子蒋敬去寻访传说中的“三碗不过岗”,西门庆非常信心能把那个刘掌柜弄到自己这儿酿酒。 丢个一百贯过去,估计砸也砸死他了。 哥从来不缺钱,哥缺的是人才,为哥弄更多的钱啊... 这样哥才能更好的挥金如土,花天酒地,没事可以和人砸钱玩... 等下,你说这和以前的西门庆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以前的西门庆是清河县的土财主,现在哥要做全宋朝的第一土财主! 西门庆怀揣着满满地信念,叫上神算子蒋敬,目标:景阳冈那边的小酒店! 出发! “你敢去试试,老子打断你的腿!”武大郎在门口一蹦一蹦,手里面比划着,旁边倚了条常用的扁担。 “奴家一番好意,你不要不识抬举!”潘金莲也会骂道:“上回的抓回来的药已经吃完了,去抓个第二付巩固下,对你有好处!省得叔叔回来以为奴家对你不好!” 潘金莲口中的叔叔,自然是打虎英雄武二郎。 这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谁知道你是去抓药还是去会奸夫?”武大郎气呼呼的:“西门庆人是臭的,他西门家的药都是臭的,老子想通了,宁可吃泥巴炉灰,也不吃西门家的药!” 潘金莲看着乱蹦着要阻挡自己出门的武大郎,没好气的说道:“那好,你等着!泥巴还得上后院给你挖,这里炉灰倒是现成的!” 说完潘金莲把本来要顺便带出去倒掉的炉灰往武大郎面前一丢:“自己挑着吃吧,奴家去王婆店里面坐坐。” “你个臭婆娘,这是要给自己男人吃炉灰啊!”武大郎全然忘记了自己刚讲过的气话:“王婆那个马泊六,专门替人勾搭,你还去做什么?莫不是要让那个老婆子替你出去找男人?找西门庆?” 潘金莲对这些恶毒的语言已经恍若不闻,转身向后院走去,那里有个小门直通王婆开的茶坊,只有在那里,自己才能得到一些言语上的安慰。 武大郎只身一人,堵的了前门堵不了后门,只好懊恼的抬腿一踢,炉灰扬了一地,接着一抬腿一跺脚,上街上找郓哥商议去了。 王婆茶坊里面一向空闲的很,听了潘金莲的哭诉,安慰道:“过几日是玉皇庙逢九大集,老婆子要去摆个茶水摊,六娘无事的话,不如和老婆子去散散心也好。” “干娘,大郎最近养病,连炊饼的生意都停了,奴家闲的很。”潘金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要不然每天还不是奴家凌晨起来和面蒸饼,累个半死还要把那货拉起床来卖炊饼去。” “好!”王婆笑眯眯的:“六娘知不知道西门大官人把自己的正妻休了,反而扶了个丫鬟做小妾?” “这件事情弄得沸沸扬扬,清河县都知道了。”潘金莲点头回道:“就连吴府也被抄了家,没想到大官人如此的英雄好汉,竟然力擒那个吴老贼。” “那个老贼还来老婆子这里歇过脚喝过茶的。”王婆想起来心有余悸:“谁能想得到那老贼居然是三十年前的杀人蜂,几百条人命在手啊...” 潘金莲眼神中都是崇拜,西门大官人虽然看起来不是自己叔叔武松那种精壮汉子,但居然也能做出这种大事,为民除害,现在在县里面的名声已经几乎盖过了武松,又是新任的县尉大人;那封吹雪七休书现在也是清河县人手一份,对西门大官人的气概仰慕不已。 不过,潘金莲也从西门庆对自己的举动发现这位西门大官人一直对自己表现出拒绝的态度,甚至于一度禁止自己进入五十步范围之内。 这是为什么呢?潘金莲苦恼的想着,完全没有头绪。 “六娘。”王婆打断了潘金莲的思路,笑眯眯的问道:“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大官人吧?” 这回潘金莲没有全然否定,而是默默点点头,一朵红霞早就飞上了俏丽的脸庞。 “这个好办!”王婆一付摩拳擦掌的样子:“老婆子几十年媒婆当下来,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干娘!”潘金莲跺着脚:“叔叔走得时候嘱咐很清楚,如果叔叔回来,发现奴家改嫁了,如何是好?” “唉。”王婆叹气道:“其实要说起来,六娘你和武二郎才是天生一对,但是天意弄人,谁叫他是大郎的弟弟呢?” 提到这件事情,潘金莲的心又开始惆怅起来,记起那个雪夜,武二郎冷冷的推开了自己端过来的酒杯,让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冷。(具体情节请好好复习水浒传) 今生今世,自己和那个身为打虎英雄的武二郎是没有缘分了。但是现在的西门大官人却让潘金莲冰冷的心重新火热的跳动起来。 也许,等武二郎办完事情回来,就把武大郎托付给他吧。 潘金莲的心还是有如乱麻一般,纠结在一起。 “东家你看,前面不远就是景阳冈了!”神算子蒋敬在马上一扬马鞭,给西门庆指认道路。 “风景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啊!”西门庆看着不远处秀丽的景阳冈,微微点头:“如果要是放在自己那个年代,估计早就遍地是度假村、农家院了,柴鸡蛋的牌子满地挂了。还是在这种时代,就连这种小山岗,才能欣赏到如此的风景。” “老爷和蒋先生要不要歇歇腿。”一旁跟着的小天晴眼尖,看着前面景阳冈下树木上面挂着一面小小的“酒”字招牌,迎风微微摆动。 “哦。”西门庆在马上看得清楚,前方有一间不大的屋子,似乎完全是木结构,要不是上面有个飘着一个招牌,眼神差点的都看不到。 “这儿也有个酒馆!”神算子点头道:“如此偏僻的地方,连上次某家从阳谷县过来都没有发现。西门贤弟,不如你我前去歇上一歇,小酌几杯?” 西门庆见那招牌有些破破烂烂的,对这酒馆不是怎么看好,不过看一旁神算子蒋敬的眼神,似乎是无酒不欢,颇有些一路喝过去的架势,倒也不好阻拦,幸好这里不是快活林,一路上也就这家酒店了。 反正骑马时间长了也是蛋疼,西门庆也要缓解一下不是? 于是西门庆、神算子,再加上小天晴,来到酒店门口跳下马来的时候,很期待的能看到酒店老板热情迎接出来的身影。因为有钱人鲜衣怒马的来到这种小店,通常会把全店的人都惊动出来。 让他们失望的是,不要说是酒店老板,连伙计也不见半个,只有敞开的门洞露着没牙的嘴欢迎着这三个人。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背了!会不会是黑店啊? 第32章 留几手 西门庆看着黑洞洞的门户,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天晴在一旁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有意无意的挡在了自家老爷的身前。 “西门贤弟,过虑了!”神算子蒋敬江湖经验满满,看着西门庆和小天晴紧张的样子,不由莞尔:“就算是黑店,也是开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不是这种偏僻地段。要是真把黑店开在这种地方,半天鬼都没一个。” “不管怎么说,这家酒店的老板肯定是个做生意的白痴。”西门庆翻了翻眼睛,听了蒋敬的话,自己倒是放松了一些。有个老江湖在边上陪着,西门庆还是比较安心的。 “里面有没有人?”小天晴有些发毛,扯着脖子喊了两声,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神算子蒋敬抢上一步:“西门贤弟,我先进去看看。” “等一下,好像有人。”西门庆耳朵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紧接着屋里面传来两声咳嗽,然后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看起来有五六十岁,黑衣黑裤,已经有些驼背了。 “原来是有客官来,小老儿有些耳背,方才听到,还请恕罪。”那老头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三位客官里面请。” “你这老头大咧咧的好没礼貌!”小天晴斥道:“你可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无礼!” “嗯?”西门庆皱着眉头制止了小天晴,这老头看起来有些古怪:“老人家,你可是这间酒店的掌柜?” 那老头抬起头来,神算子蒋敬这才发现这老头两只眼睛都是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烟熏火燎的。 “小老儿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那老头脸上平淡不惊,先给了小天晴一个软钉子,这才回答西门庆的问题:“这间酒店就是小老儿的产业,小老儿自然是掌柜的。客官稍等,小老儿进去把窗户打开,透点光线进来。” 说完那老头自顾自的重新融入黑暗之中,想必是去开窗户了。 “这老头好奇怪,怎么连个伙计都没有?”小天晴忍不住嘀咕道。 神算子蒋敬满不在乎,他行走江湖多时,奇奇怪怪的人看的多了,没有太多的关注那个老头,蒋敬反而四下打量起环境来。 “西门贤弟,方才只顾看了酒店位置,没想到这么一打量,这个地方在山阴之处,藏风聚气,乃是个藏酒的好地方啊。”蒋敬四下看了看,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两口空气,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只怕这间酒店开在此处,选址并非为了招揽生意,反而是为了藏酒。看来那个老头不一般啊,某家很是期待他的酒。” 嗯?没想到还没有翻过景阳冈,就在这种犄角旮旯发现这么一个地方?莫不是今天一下子可以找到两个酿酒师傅? 西门庆看着蒋敬认真的表情,也不由不相信他的说法,这时随着几声刺耳难听的木头摩擦声,小酒店里渐渐有了些亮光,那老头不知道是被灰尘呛到了还是累到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几位客官请进。”少时那老头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小老儿给你们取酒去。” 神算子蒋敬想都不想,直接抬腿就要进去,西门庆和小天晴对视了一眼,也大胆跟着进去了。 开了两三扇木窗,屋里面至少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黑暗,但三人还是稍稍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屋内的摆设。 小!屋子里面就中间有张大桌子,连凳子都没有! 破!桌面都像被狗啃过似的,惨不忍睹! 烂!桌面都是歪的,不知道会不会随时塌了! 就算是黑店也比这儿强上一百倍! 就连小天晴都在这种环境中无法适应,伸手摸了摸桌面上,满手灰,皱着眉头赶紧取了自己带的手巾擦着桌子:“老爷,咱别在这儿了,实在是...太脏了!” 神算子蒋敬早就自助的搬来条板凳过来,阻止小天晴道:“灰太大了,别擦,要不然灰扬的哪儿都是,反而不好弄。” “反正喝酒,也不是吃灰,端起来喝就是了。”蒋敬一付成竹在胸的架势,叫西门庆好生鄙视。 这厮到底是在哪儿混的江湖,不会是在丐帮吧? 小天晴哪儿肯放过,转身去屋外不知道哪儿弄湿了手巾,仔细抹了两遍桌子,又擦了条板凳伺候西门庆坐下,自己直接站在一边伺候,偷偷把已经好像从煤灰里捡出来的手巾丢在地上。 西门庆大马金刀的和神算子蒋敬面对面坐着,招呼道:“店家,先切两盘肉来下酒!” “没有。”这时那老头晃晃悠悠的从后面出来,手里面直接拿着三个粗陶酒碗,怀里面还抱着个小酒坛子。 “小店本小利微,本来还有些下酒小菜,不过几个月前伙计跑了。”老头放下酒碗和小酒坛子,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炒花生往桌上一放:“几位爷,就剩点炒花生了,将就一下吧,算是小店奉送。” 说完那老头完全没有帮着倒酒的意思,直接缩回到柜台后面的黑暗中去了。 花糕也似好肥牛哪儿去了?就算没有牛肉,至少来点羊肉、大鹅之类的才能下个酒吧?一把炒花生,这算的了什么! 满脸悲愤的西门大官人恨不能变出个智能手机,直接在点评网上来个清河县最差酒馆的吐糟文,对面蒋敬已经自己揭去了小酒坛的泥封,深深吸了一口,满脸都是惊讶:“这酒...很香啊。” 小天晴抢着给西门庆和蒋敬倒上了酒,自己却连碰的兴趣都没有,蒋敬刚才闻到味道,连肚里面的酒虫都给勾了出来,也顾不上西门庆喝没喝,自己先干了一碗,只觉浓香满口:“倒酒倒酒!” 西门庆浅浅的饮了一口,虽然对黄酒的兴趣不大,但这酒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口感上几乎可以比得上前段时间和朱知县喝的十年女儿红了。 对面的蒋敬已经一连干了三杯,这才剥了个花生丢在嘴里面嚼着,眼神变得火热:“好酒!没想到居然能喝到这种好酒!” 通常遇到这种夸奖,店家都会站出来谢上两句,但西门庆看着柜台后面的老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根本没搭理这个茬。 “蒋先生,此酒好在何处?”西门庆故意问道:“比其他酒店如何?” “酒香浓郁,入口顺滑。”神算子蒋敬又让小天晴倒了一碗,细细的品着:“不要说清河县,我看就算是比起其他名酒,也不在其下。” “哦?比起三碗不过岗如何?”西门庆接着问道,明显看到本来四十五度向上仰望屋顶的老头眼神闪动了一下,知道自己问对了问题。 神算子蒋敬也明显迟疑着斟酌了一下,毕竟店家就在后面坐着:“此酒从酿酒的手艺看,不差于景阳冈那边的刘掌柜,只是酒的力气差了一些...” 西门庆看到那个老头明显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强忍着跳出来吐糟的冲动,又问道:“若是两碗酒放在你面前,你会喝哪一碗?” 同行似冤家,这老头在景阳冈这头开着酒店,对面阳谷县的刘掌柜开着另外一家酒店,估计两个人暗地里也较着劲呢,从这老头刚才的反应看,似乎背后还有狗血故事。 果然,西门庆这个问题一说出来,那老头目光直接投向神算子蒋敬,再也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是竖起耳朵等着答案。 “这个...”神算子蒋敬犹豫着:“还是刘掌柜的三碗不过岗好上半分...” “那个小兔崽子,他懂什么!”那老头直接从柜台后面蹦了出来,情绪十分激动,脸上青筋都爆起来两三根,嗓门一下子开到最大:“连酒都是偷的老子的!” “你这老头,你想干什么!”小天晴看着作势欲扑的老头,大声喝道。 神算子蒋敬也是相当的惊讶,站起身来看着那老头:“你到底是何人?县尉大人在此,快快退下!” “什么!县尉大人!”那老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哪位爷是县尉大人?” “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本县县尉西门大人!”蒋敬一伸手,西门大官人摆好了架势,很有官威的看着那老头。 “扑通”一声那老头直接跪倒,磕起头来:“大人要为小民做主啊!” 西门庆本来是想找几个酿酒师傅,没想到这一下子反而搞出桩官司来了,不过反正对面阳谷县也归不上他管,直接安慰两句算了。 “这位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化身成包青天,简直没唱出来:“有什么冤屈,与本官讲讲。” “禀大人,小老儿贱名说出来,只怕有辱上听,只因酿酒酿得好,在清河县有些名气,大家给起了个诨名叫留几手...”老头又磕了个头,算是谢过了西门县尉大人,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小老儿有一子,唤作刘能。”留几手继续说道:“这小兔崽子差点没气死我。” 第33章 白酒 “这小兔崽子本来子承父业,要接小老儿的班,把这间酒店开下去。”留几手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着:“没想到这小兔崽子第一次独自酿酒,就要把小老儿几十年辛辛苦苦悟出来的方子改掉,这不是作孽么?想当初大名府有个酒商要出高价买这个方子,小老儿都没有同意。” “一想到这小兔崽子要把方子糟蹋了,小老儿不敢再让他接下这间酒店。” “没想到那小兔崽子把小老儿的方子偷偷卖给了酒商,自己去景阳冈对面开了一间酒店不说,还偷偷挖走了小老儿深藏的数十坛老酒,那可都是二十年以上的佳酿啊。” 留几手一通述说,提起自己儿子恨的险些没把自己胡子给拔了:“那小兔崽子懂什么酿酒,肯定是把那些老酒兑在新酒里面,吃起来才有气力。” “原来是这样!”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对视一眼,要不是听留几手这般诉苦,才真是想不到原来这里面牵扯到了父子恩怨。 “小老儿现在后悔啊,不应该让他学酿酒。”留几手满脸的悔恨:“当初就不应该给他起这个名字,刘能刘能,能不死他!” “老刘掌柜请起来说话。”西门庆面带微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这桩事情,俺管了。” 虽然景阳冈对面的阳谷县自己管不着,但既然是父子恩怨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可以管一管的。虽然这位留几手酿酒手艺非凡,但从刚才的述说看,西门庆反而对刘能这个人大感兴趣。 酿酒这种手艺传承的多,酿酒师傅们大多守旧,敢于创新的并不太多,既然这刘能敢于创新,想出老酒掺新酒的方法,在高度白酒还没有出现的这个年代,已经是一种相当惊人的创新。 事实上这种白酒勾兑的方法在自己那个年代已经是相当普通,所有的酒厂都是这么干的,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标上“原液”的标签。 话说回来,西门庆决心在这个年代把高度白酒发明出来,其实还是某次在校内论坛上无意中看到的一篇奇葩的文章。 文章的题目叫做:穿越到古代后,如何获取医用酒精? 这位不知名的师兄明显是穿越爱好者,与自己的专业知识结合,用洋洋数千言描述了如何通过反复蒸馏高度白酒获取酒精75%的医用酒精,可以用来给伤口消毒。 当然这个帖子被无数人喷做无聊,在现实生活中讨论这种穿越后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但是对于西门庆自己来说,穿越已经发生,那么这种文章就变得非常有意义了,那位不知名的师兄不知道自己家里面是不是开着酒厂,在有人提问如果是没有高度白酒的年代怎么办的时候,那位师兄直接回了个长贴,满满的蒸馏酒制造工艺内容。 虽然医用酒精目前没有什么用处,但高度白酒一旦发明出来,只要加以适当的商业宣传,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西门庆自然也能赚个钵满盆满。 酒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时代,或者在什么地方,都会是很好的畅销品。 当然,第一步是要找到几个酿酒师傅,而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正好合用。 所以这件事情,西门庆管定了。 留几手又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的起来:“西门大人,咱们现在是不是就把那个孽子抓回来?” 西门庆笑道:“老刘掌柜,这种事情也就算是个家庭纠纷,不用把刘能抓起来那么严重。” 留几手听了这话,眼神变得狐疑起来:“西门大人莫非...” “你居然敢怀疑?”神算子蒋敬哼了一声:“没听说几日前西门大人力擒大盗的事情?看你岁数,三十年前应该听过杀人蜂吧?” “什么!”留几手的眼神顿时变得崇拜起来:“西门大人居然可以力擒杀人蜂,小老儿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你把店门关好,随我们来。”西门庆道:“本来我们进入就要去小刘掌柜的酒店,请他去做酿酒师傅的。” “这孽子有什么能耐?”留几手激动的喊道:“要是大人缺少人手,小老儿给大人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西门庆心里面乐开了花,没花一文钱,这不先把老刘掌柜搞定了:“老刘掌柜,如果我把刘能给你从阳谷县叫回来,你们两个我都要请去做酿酒师傅的。有句话叫做:上阵父子兵。老刘掌柜经验丰富,可为主,小刘掌柜为副手,你看如何?” 留几手直接又跪下了:“大人可谓是小老儿的再生父母...” “不敢当,俺岁数可没那么大。”西门庆伸手扶起留几手,顺便来了句玩笑。 神算子蒋敬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里面更加敬佩:“三言两语就说得这留几手感恩戴德,恨不得把性命叫出来,这一切尽在西门贤弟的掌握之中啊。” 反正破店一间,留几手把木门随意一关,连锁都没有锁,跟随而去。 ……………… 小酒店的生意不错,但不是刘能想要的,之前生活在自己父亲留几手的阴影下,按着方子丝毫不差的小心酿着酒,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想要创新,都会被留几手大声呵斥。 留几手非常看重自己琢磨了几十年的方子,甚至于刘能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方子重要。终于有一天,刘能下定决心,把方子偷了出来,直接和大名府的酒商换了五十贯,顺便把老头子珍藏了二十年的佳酿直接来了个卷包会。 “这回老头子应该重视自己了吧?”刘能拿着五十贯在景阳冈那边开了间小酒店,和老头子遥相而对,期待着有一天老头子能想通了,认同自己的创新,来这儿找自己。 三碗不过岗的招牌,其实也是打给老头子看的。 可是日复一日,眼看着好几个月过去了,留几手看守着那个破旧的小酒馆,就算门口罗雀,也从来没出现在自己门口。 “店家,你这酒不错,好有气力!” “好酒好酒!大名府也没这种好酒啊!” “哥哥,咱们走一个!一醉方休!” “对对!反正老虎也没了,放开喝!” 在嘈杂的各种声音中,刘能捂着个脑袋,和他老子留几手一样,缩在柜台后面,听了客人的赞赏,脸上也丝毫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门口有些苍老的声音怒吼了一声,刘能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这个老头子,终于肯过来了么? 在酒客们惊讶的注目礼下,小刘掌柜从柜台后面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门口。 “这店家是不是失心疯了?听不得夸奖,反而听了骂开心的不行?你看那个样子...好像一条狗哎。” “管他呢,酒好喝就行!一会儿喝完了骂上两句,说不定酒钱都不用算了。” 门口站着花白头发的留几手,既然是黑衣黑裤,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面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孽子,还不快过来拜见县尉大人!” “什么?县尉大人?”本来欣喜万分刘能愣了一下,这才看到旁边站着的西门庆等三人。 得,本来准备和老头子叙叙旧,没想到老头子拉了个县尉过来,莫不是把自己告上了衙门? 刘能正想着,西门庆咳嗽一声,直接上前问道:“你就是刘能?” 看着西门庆两道严厉的眼光射过来,刘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草民正是刘能。” “你和留几手是什么关系?”西门庆拉长了腔调慢慢问道。 “呃,父子关系。”刘能心里面咯噔一下,果然,这个老头子去告官了。如果老头子告自己不孝,至少也是二十大板,要是加上自己偷拿的几十坛老酒,还有卖给酒商的方子,到时候自己的屁股还不得打烂了啊。 刘能跪在地上偷偷看着西门庆的脸色,顿时觉得屁股凉飕飕的,非常后悔今天就穿了一条裤子,早知道这种情况,应该多加一条裤子的。 “刘能,你偷偷卖掉留几手的秘方,又偷走了几十坛陈年佳酿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西门庆面容严肃,一板一眼的问起话来。 “草民知罪。”刘能咬了咬牙,反正这些也是事实,总不能和老头子打官司。 “很好。”西门庆眯着眼看着刘能,从他的反应看,此人本质不坏,自己完全可以请去做酿酒师傅。如果换上其他滑头的家伙,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叫屈,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那方子是自己写的,那些酒也是自己酿的。 在自己那个年代,父子为了一间老屋反目成仇,打个头破血流的事情也是寻常。 “刘能,你这就收拾收拾,跟本官回清河县衙领板子去。”西门庆故意脸黑黑的:“数罪并罚,除去要赔偿留几手外,还有一百板子等着你。希望你的屁股够结实。” “大人!不要啊...”旁边的留几手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把自己儿子挡在身后。 第34章 再更就要猝死了,朕睡觉去了\(`Δ’)/ 西门庆见留几手这种反应,嘴角偷偷露出一丝微笑。果然,这俩父子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怨,反而是因为酿酒创新的事情闹了别扭,弄出这么些事情来。 但马上西门大官人换上一付恶狠狠的嘴脸:“留几手,先前你告你儿子刘能不孝,偷卖秘方,盗窃佳酿,现在又阻拦本官,是何意图?” “不告了...”留几手以头抢地,老泪纵横:“大人,不告了...” “嗯?那你这老汉,岂不是消遣本官?”西门庆继续扮演黑脸:“诬告要打三十大板,是你跟本官回去还是你儿子跟本官回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不行!”刘能猛然醒悟,膝行上前:“大人,还是打我吧!” “不,打我吧,大人!”留几手直接把儿子拦住了。 神算子蒋敬算是看出点门道,西门庆根本就没有要惩罚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反而是要借此机会消除这父子俩之间的仇怨,唤起恩情。 小天晴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老爷怀揣什么心思,这不是要来请酿酒师傅的么,怎么开始搞起狗血剧来了。 “不行!你们两个刁民!统统都要打!”西门庆恶人做到底,一边大声喝道,一边用眼色示意蒋敬。 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已经抱在一起,哭做一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神算子蒋敬也算是老江湖,当然知道在这出戏里面,自己是要扮演红脸的那个,咳嗽两声,朗声替这父子俩求情道:“西门贤弟,你看这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感情很好,根本没有什么仇怨,想必是因为酿酒意见不合,还有今天这番事情。你身为县尉,正合劝上一劝。” 既然戏已经做主,西门庆哈哈大笑,上前扶起抱头大哭的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二位都起来吧。本官正要请几位酿酒师傅,我看二位就正合适。如果愿意的话,就跟我走吧。” “什么!”刘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擦了把眼泪问道:“大人是要请我们父子俩同去么?” “这个是当然。”西门庆面露微笑,正好挡在这父子俩的面前,阳光射过来,西门庆的身影似乎极其高大,还叫阳光镏上了一层金边,让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无法直视,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民惭愧,愿为大人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很好。”西门庆笑道:“尤其是刘能,本官很高兴你有创新的想法,希望你能够好好表现,展现你真正的实力。” “大人!”刘能身子一抖,热泪盈眶,又重新拜了下去:“大人于我有如再生父母!请受我三拜!” 西门庆这个承诺,直接触动了刘能心里最底层的东西,要是能给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刘能死了也心甘。 西门庆一动不动,坦然受了这三拜,这才伸手把刘能扶了起来:“两位刘师傅,报酬方面一律从优!本官名下颇有产业,不日划拨农庄一座,供二位施展!” “还要什么报酬!”留几手叹道:“大人能给这孽子机会,已经是有如再造,我父子俩终身不取大人一个铜板!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行啊,这免费的劳动力,哥最喜欢了! “哈哈,恭喜西门贤弟收了两位这么好的酿酒师傅。”神算子蒋敬点头道:“等佳酿出来,某家可要点评一二!” “何必等,这现成的佳酿就在屋内!”刘能这才认出来蒋敬原来来过自己酒店的:“两位都是贵客,里面请!” “爹,你也进来尝尝儿子调制的酒。”刘能恭恭敬敬扶着自己父亲留几手。 “好!”留几手微笑道:“今天就尝尝你弄出来的酒,到底有几分气力!” 店里的客人们正在杯觥交错,谈笑风生之际,就看着刚才“滚出去”的刘能喜气洋洋的带着一帮子人进来,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擦干净,而且,还扶着一个不起眼的糟老头子,爹前爹后的叫着。 正在诧异的时候,刘能先把西门庆等人安排到中间大桌,接着咳嗽两声,朗声宣布道:“诸位!今日本店喜事连连,酒钱...一律免了!” 客人们纷纷举起碗,向留几手示意:“这老爷子一声小兔崽子骂出来,直接免了今天的酒钱,真是痛快!” 刘能招呼伙计端上来各种下酒菜,什么花糕也似的肥牛,烧羊肉,烧鸡烧鹅,让西门庆口水流了一地。 总算过上梁山好汉大口吃肉的那种日子了... 神算子蒋敬喝得晕乎乎的,倒是西门庆没有喝太多酒,光顾着吃肉了,看着一群酒鬼喝个半死。 接下来,西门庆风风火火的展开轰轰烈烈的酿酒大业! 钱多,就是好办事! 有人,就是好办事! 场地?西门庆大手一挥直接拨了个靠近景阳冈的农庄,风景秀丽,就连留几手看了也称赞不已。 人员?农庄里面的人全部给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打下手,人不够再从别的农庄拨过来。咱们就是人多! 原材料?市场上最好的供应商送货上门,价格还低,谁叫咱们东家是县尉大人呢?这么好的机会不巴结可不行啊。 酒曲?朱知县大笔一挥,敞开供应,而且还是优先供应,谁叫朱知县本人也天天盼着喝上美酒呢? 最忙的是神算子蒋敬,几乎是天天往农庄跑,心急火燎的等着酒出来,这厮号称不闻闻酿酒的味道,晚上睡不香。 幸好没两天西门庆就交给他一个神秘的任务,要找一个最好的铁匠。 酿酒要铁匠干啥?神算子蒋敬很是疑惑,但看着西门庆急切的眼神,蒋敬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有留几手和刘能两个经验丰富的酿酒师傅,生产方面肯定没有问题,唯一缺少的就是蒸馏器了。铁匠,就是用来制作蒸馏器的关键部件的。 所以既然都安顿好了,那么西门庆就准备去一个地方,把蒸馏器的原型弄到手。 那个地方就是城西的玉皇庙,这种蒸馏器,应该说是某种炼丹炉的最早发明者是一个道士,主要是利用汞的易挥发性,把汞从辰砂中提炼出来。 这种道理也同样可以应用在制酒方面,酒中的乙醇较水易挥发,可以利用这种蒸馏器加工低度酒,从而获取更高度数的白酒,甚至于达到医用的75度。 历史上,直到宋末元初,类似的蒸馏器才被人应用在制酒方面,从而引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勒个去,怎么这么多人啊?不会是清河县人都来了吧?”西门庆本来想骑个马,清晨上山搞定就回来的,没想到刚到山脚下,马就没法在往前走了。 一堆堆一团团的从山脚下到顶上,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老爷有所不知,今儿个逢九,是大集。”小天晴在前头奋力分开人群,引导马匹前进:“别说清河县,就连临近的阳谷县也有好多人起大早来赶集。” 西门庆干脆跳下马来,叫小天晴牵了马等在山下,只身一人往山上挤去。 “老爷也真是的,直接几鞭子抽下去,不就开出一条路了么?”小天晴看着奋力上前的自家老爷,腹黑的想道。 这种逢九的大集就算是在现代,还有在很多乡镇、农村存在着,所以西门庆看着有些亲切,想起自己那个时代,自己小时候跟着大人赶集的情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在大集上可以买得到。 玉皇庙所在的山坡并不高,一路上也都是缓缓的坡道,两边架上临时的摊铺,中间还能并肩过两个胖子,所以西门庆一旦挤上山,发现人群还是有序的流动着,勉强可以走得动。 不过没走上两步,就看到前面人群加快脚步向着一个方向聚集过去。 “哥哥,听人说前面茶铺有个美女啊,快过去开开眼。” “兄弟你不知道,哥哥刚才去看了一回,人实在太多了,直接被挤了出来。” “有这么夸张么?咱们两个并肩子上,一定要挤回去!” 旁边有两个货一付屌丝听说女神来了的样子,死活要挤上前看,叫西门庆满脸黑线。 果然行了两步,不远处人群挤作一团,只能看到铺子上面一个挺大的幡子迎风摆动不停,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特么的不就是上次潘金莲在门口用的幡子么,怎么挂到这儿来了?看起来王婆这个人很懒,连作一幅新的都懒得弄。 莫非潘金莲也来了么?! 西门庆心中顿时翻腾了一下,找了个高处往里面看了过去,果然,那里面忙碌的两个身影,可不就是王婆和潘金莲么? “王婆茶坊,莫非那个美女叫王婆?这算什么名字?”方才那两个屌丝也到了旁边,伸长了脖子看着,其中一个自言自语道。 “你白痴啊,那个岁数大的才是王婆!”另一个屌丝奋力打了他一下:“那个美女叫金莲,你看看那面幡子的反面!”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先前那个屌丝摸着脑袋道:“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大官人又是哪个?” “西门大官人是新任的县尉。”他的同伴显然知道更多:“刚上任就力擒杀人蜂,知县大人眼前的红人啊。据说这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人互相看上了眼啊...苦了我们这些小民,只能远观了。” “其中必有奸情!” 西门庆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吼了一嗓子:“官府抓人,够胆的都别动!!!” 第35章 捏一捏 听西门庆突然来了一嗓子,旁边两个屌丝眼神直接变了,拔腿就走,还大声喊着:“官府抓人了!快跑啊!” “什么,抓人?”把茶铺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顿时分散起来,大家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开溜。 看热闹?看热闹看的是美女,而不是看官府抓人的,万一弄不好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谁知道官府抓的是谁啊? 一阵混乱后,茶铺周围直接空了出来,被弄得莫名其妙的王婆急着追人收钱,而本来被纠缠不清的潘金莲抬眼望去,正和高处站着的西门庆看过来的眼神撞在一处! 一时间两人都无语,只有茶铺头顶的幡子迎着风翻滚着。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哎呀呀,这不是县尉西门大官人吗?”王婆转回身来,遥遥行了一礼:“大官人快来,喝一碗老婆子的和合汤。有件事情,老婆子要和大官人讲讲。” 接着王婆捅了一下潘金莲:“六娘赶紧盛汤去,要热乎的!” 潘金莲心慌意乱的,急忙也是行了一礼,去盛汤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当然不好意思说刚才是自己来了那么一嗓子,直接把王婆茶铺的生意给搅和了,大咧咧走过来,直接往桌上丢了张交子:“王婆,这个算是茶钱。” 王婆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张十贯的交子,顿时脸上的核桃纹都笑开了:“大官人太客气了,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虽然王婆嘴里面这么说,但手底下丝毫不含糊,直接就把那张交子揣了起来。 我的乖乖!开一年茶坊,也未必能弄出十贯来啊。 “没关系,用不了就存着,留着下次喝。”西门庆眼睛盯着潘金莲的后背,完全没有在乎王婆。 王婆看这种情形,心里面暗自欣喜,若是这桩事情做成了,只怕就不是十贯的事情了,至少可以从西门庆那里要上几十贯,自己这茶坊也不用开了,直接买两个丫鬟享享清福。 不一会儿,潘金莲就小心翼翼的端着和合汤过来了,看起来潘金莲十分的实惠,盛得有些太满了,而西门庆站起身来本意要把汤接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相当无耻的直接就握住了潘金莲的一双纤纤玉手。 潘金莲端着个和合汤也无从躲闪,就这样,西门庆的大手握着潘金莲的小手,稳稳的把那碗和合汤端着。 现场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啊,大官人,你这是?”潘金莲感受着西门庆手心传过来的温度,顿时芳心大乱,。 这西门大官人是怎么回事?上回被摸了一下胸部,就算是不小心碰到的,这回直接握住了自己的双手,怎么看也是故意的吧? “呃,我怎么了?”西门庆一时间还没醒悟过来,过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潘金莲的小手。 这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算是功夫练到了极处的肌肉记忆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丢开姑娘家的手比较好,一直握着也不是回事,所以西门庆咳嗽一声,有些小尴尬的把手放开了。 可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潘金莲也同时手往后一抽,这么一来,本来稳稳的那碗和合汤直接摔了下去,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可是一碗满满的和合汤啊... 碗,四分五裂,汤,四处溅落。 潘金莲躲闪的还算及时,衣服下摆湿了一角,而西门庆正好是正面迎上,今天早上新换的袍子此刻简直惨不忍睹。不但腹部湿了一片,胸口还挂着飞溅起来的百合、银耳啥的。 这个... “哎呀呀,大官人啊,喝个汤怎么这么心急啊。”王婆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及时出现:“金莲,还不快拿手巾给大官人擦擦。” 慌乱的潘金莲越是找手巾,越是找不到,西门庆闻着自己身上甜甜的味道,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幸好刚才人基本上都被自己一嗓子赶跑了,没有人看热闹,要不然马上县尉大人狼狈不堪的形象就要传遍整个清河县,说不定连阳谷县都要把这个当笑话讲。 特么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县尉大人调戏民妇不成,反而被泼了一身汤水。 看着潘金莲在身上东摸西摸,就是没找出一块手巾来,西门庆干脆自己掏出了块手巾,正准备要擦一擦,潘金莲有些脸色发红的上来讨了手巾过去:“大官人,还是我给你擦吧。” 一旁的王婆站在不动看好戏,完全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这这样,西门庆站得笔直笔直的,潘金莲弓着身子那块手巾打扫着各种溅出来的汤汁和材料,擦、掸、捏,各种手法齐上。 闻着潘金莲头发隐隐发出的香气,西门庆顿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现在,有一个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美女在自己身上擦着,掸着,捏着,让西门庆坠入云里雾里,直到潘金莲惊呼一声,这才清醒过来。 享受着的西门大官人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硬硬的挺了起来,而那个位置正好粘着块银耳,潘金莲擦着擦着顺手一捏... 银耳是被捏掉了,但不可避免的,潘金莲也小小的捏了一下不该捏的地方,很自然的,那硬起来的东西小小的回弹了一下。 潘金莲本来是半蹲着,这下不知道到底是应该站起来,还是继续擦下去,因为西门庆下身的袍子明显被顶起了个帐篷。 西门庆无耻的咳嗽了一声,自己往边上挪了半步,弯下身子掸了掸,顺便把帐篷往边上歪了歪:“行了行了,这就得了。” 王婆在旁边看的分明,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这几十贯,看起来马上就要落入自己的口袋里面了。 潘金莲这才红着脸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大官人,得罪了。” “六娘啊,什么得罪不得罪啊。”王婆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大官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得罪呢?” “你说是不是啊,大官人?” 西门庆被王婆这个眼神挑得好不难受,总不能翻脸无情,只好咳嗽一声:“不过洒了碗汤,没事没事。” “六娘啊,老身再去给大官人盛一碗。”王婆好像偷到了鸡的狐狸,笑个不停:“六娘在这里陪着大官人聊一会儿。” 不能聊了,再聊就该出事情了! 西门庆看着这老婆子往后面走去,根本不是去盛汤,而是要躲在一边,好给自己和潘金莲留出机会来。不过要知道,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集啊! 这老婆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正的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啊。 看着好几个路人投来了不怀好意的暧昧眼神,西门庆赶紧抽身离开茶铺:“这个...俺去玉皇庙还有点事情,下次再喝吧!” “大官人别忘记了啊!”王婆念念不舍的挥手致意:“常去老婆子的茶坊里坐坐,老身叫六娘作陪!” 擦了一把汗,西门庆继续往山上走,而潘金莲看着西门庆的背影,心里面各种滋味不停翻滚,隐约觉得在自己的心里面,西门庆慢慢的占据了主要位置。 “来碗茶!”一个胖子走进茶铺,大呼小叫道:“挤了半天,渴死了!” “对不起,茶铺要收了。”王婆直接一口回绝,紧接着就把人往外赶去。 “什么什么?”那胖子跺脚道:“这才早上你就歇了?你个老婆子不想做生意了?老爷有的是钱!” “不做了,老身累了,休息!”王婆毫不客气的将那胖子半推半搡的赶了出去,就开始收拾起来:“六娘来给老身搭把手。” 开玩笑,十贯到手,还有几十贯等着自己,鬼才愿意在这破茶铺继续忙下去? “你们!”那胖子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干娘,这怎么就不做生意了呢?”潘金莲不解的问道。 “六娘啊,你的事情要紧,还做什么生意。”王婆笑道。 “奴家没什么事情啊?” “大官人肯定是上前面玉皇庙里面烧香什么的,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也去烧个香,争取和大官人再说上几句话。”王婆得意的盘算着:“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刚才大官人肯定是看着人多,不好意思多说。” 潘金莲也来不及多想,就被王婆催着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王婆根本就是胡乱收拾一气,把所有东西堆在一起,把幡子往上面一蒙,拉着潘金莲就上山了。 ……………… “你家师傅在么?”西门庆看玉皇宫人也不少,劈头抓了个小道士直接就问。 “这不是西门大官人么?”那小道士想来是曾经和西门庆见过几面,欣喜道:“今天人多,俺师傅在后殿清闲呢,前面就几个师兄主持。大官人且随俺来。” “好!前头带路!” 小道士带着西门庆三转两转,开了边上的角门,把西门庆引到后面,正是玉皇宫主持吴道官的道院,平常人不得进来。 西门庆抬头一看,只见两边门楹上贴着一副对联道: 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第36章 姻缘 “大官人在此稍候,待俺通知师傅出来迎接。”那小道士打个稽首,飞也似的去了。 西门庆再看道院里面,果然是清心修道的好去处!前面正殿的喧闹,到这里已经变得若有若无,院子里面都是些松柏,还有一丛丛的翠竹,迎着风有些沙沙的动静。 也难怪道教盛行一时,世人在那方打拼,回头再看着清净所在,怎不欣喜? 西门庆边慢慢前行,边观赏院中景色,手里把玩着羊脂玉佩,也自然耳目一清。 前方三间大屋极为宽敞,不多时中间大屋有一中年道人缓缓行出来,躬身迎接道:“不知县尉大人今日光临,小道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西门庆心里笑道:这吴道官果然耳目灵通,又心思伶俐,自己当上县尉不过几日光景,这厮就口呼县尉大人,还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巴巴的跑到外面来迎接。 “本官来时未曾提前告知,吴道官何罪之有?”西门庆笑道:“近日心血来潮,想到吴道官这儿坐上一坐,静静心而已。” 吴道官见自己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这西门庆也坦然受之,心中一喜,赶紧把西门庆请入大屋,忙不迭的命道童看茶来吃。 西门庆欣然入内,里面是吴道官平日做作功课的所在,屋内铺设甚是齐整,上面挂的是昊天金阙玉皇上帝,两边列着的紫府星官,侧首挂着便是马、赵、温、关四大元帅。 西门庆虽然向来不信神鬼,但自从自己被丢到这个时代来,心下还是微微有些动摇,当即走到正面玉皇上帝处,暗自祷告:哥也不管是你们哪个神仙把哥丢过来的,不过既然你们做了,就要负责到底。什么日进斗金,升官发财的哥就不提了,至少要让哥在这个时代过得稳当些。 祷告完毕,西门庆转过身来,道童已经献上香茶,吴道官袍袖一挥,邀请西门庆坐下叙话。 西门庆吃了口茶,果然吴道官看重自己县尉和土财主的双重身份,连茶都是最好的,一口下去回味无穷,齿颊留香,若在后世,这茶叶至少是三百五百一两的。 “大人此次前来,有何交待?”吴道官陪着吃了口茶,试探着问道。 “不忙。”西门庆笑道:“先取过香油簿来。本官多日未来道官这里,先添些香油钱再说。” 吴道官见西门庆如此说,急命道童取来香油簿,自己取了笔墨问道:“大人只要时常来小道处,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何须香油钱?” 西门庆见他如此装模作样,心中好笑,如果真和他说的一样,又何必叫人去拿香油簿?方才自己祷告一番,自然要添些香油钱,倒不是说客气话。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西门庆看那香油簿上,多半是几百文,再多也不过三五贯,已经是本县的几个土财主留下的。 “吴道官,你就给我写上五十贯呗。”西门庆直接从袖中抽出一张五十贯的交子,往吴道官面前一放。 那吴道官见了这么大数额的香油钱,拿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发抖,当下咳嗽两声,定了定神,直接袖子一盖,不显山不露水的把那张交子收了去,这才开口道:“大人如此慷慨,小道定然替大人立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这五十贯虽然吓人,但比起西门庆抄了吴家起获的财物来,简直有如九牛一毛。 西门庆出手阔绰,并非手松,而是今日要问吴道官弄个炼丹炉来,好去鼓捣那个蒸馏器,先砸点钱过去,自然好说话。 这世上的人,从来就没有不贪财的。 吴道官收了这五十贯,满心欢喜,提起笔来在香油簿上用心记了一笔,这才叫道童收了下去。 “大人方才说要净心,是否遇上什么疑难事情?”吴道官问道:“小道可为大人解上一签,窥探天机一二。” “哦?也好!”本来准备提及炼丹炉的西门庆一下子来了兴趣,看来这时代的道士也是动不动就要给有钱人算命的,自己既然已经出血,叫着吴道官求上一签也好。 吴道官亲自取来签筒,装腔作势的闭上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西门庆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无非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套话。 少时吴道官“嗯”了一声,似乎已经和鬼神沟通好了,睁开眼睛问道:“不知大人求签,所问何事?” 西门庆略一斟酌:“不限何事,取签来看!” 吴道官点点头,来回晃动签筒,少时有一竹签落在桌上,吴道官放下签筒,拾起来看时,先笑了起来:“大人,此乃上上好签!小道恭喜了!” 接着吴道官把那支竹签递了过来:“请大人上眼。” 西门庆饶有兴趣的接了过去一看,上面寥寥数字,非常直白,根本不用解签。 “阳春三月。好姻缘。” 呃,这签算是什么意思?自己正妻刚没了,就来个这签,莫不是自己要再娶? 西门庆正在寻思,吴道官笑道:“大人啊,天生姻缘,不可错过啊!” “吴道官所言?”西门庆看着比自己还高兴的吴道官手舞足蹈,疑惑的问道。 吴道官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阳春三月。好姻缘。” “这支签,小道在月初也给一位女施主算到过。”吴道官满脸都是桃花:“这签筒里面只有一根这种签条,上次给那位女施主算过了之后,那支签就神秘的消失了,想必是那位女施主顺手收了起来。” “那和俺有什么关系?”西门庆看着眼前抽风的吴道官,一头雾水。 “怎么没有关系?直到昨日,小道点算的时候,才发现少了此签,刚刚加了进去,今天大人就求到此签,你说关系大不大?”吴道官笑道。 “尼玛,你以为是连连看啊,抽到两个一样的签又怎么样?”西门庆腹诽了一番,确定这吴道官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再出点血的。 吴道官接着说道:“大人,你猜猜那个女施主是谁?” “俺怎么知道?”西门庆一瞪眼,心想:“谁知道你那个女施主是谁?万一给我来个凤姐啥的,还不黑死我啊。” 似乎看出西门庆的想法,吴道官神秘的笑笑:“那位女施主年纪轻轻,美貌无双,清河县可数一数二!” “说下去!”既然不是凤姐,西门庆也就来了兴趣,清河县到底是哪个美女和哥有缘呢?到时候是不是直接拿个签条上门就能把美女领进门? “这位女施主在紫石街住,姓潘名金莲,小名叫六娘的就是。”吴道官见引起了西门庆的兴趣,把谜底说了出来。 “什么!”对面西门庆的反应倒是大大出乎吴道官的意料,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 吴道官哪里知道西门庆的心思,自从穿越到了西门庆身上,无时无刻不防止自己和潘金莲接触太多,谁曾想处处和潘金莲遇上,就连求个签也能求到一起去。 西门庆和潘金莲,真正的天生姻缘吗? 西门庆现在已经不得不开始有点相信了,不管是红线也好,鬼神也好,背后总有一种力量把自己和潘金莲拉在一起。甚至于,就算西门庆搬家,弄不好潘金莲过几天也同样搬过去,街头巷尾的还是会碰到。 算了,哥不管了!西门庆心中把漫天神佛骂了个遍,就连西方的那个上帝都没放过。既然是这样,哥就大大方方的和潘金莲在一起,遂了你们的意吧!(我知道,肯定有人讨厌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多剧透,只能说你们放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哥还就不信了,这世上有啥能难得住哥的! 西门庆这种想法一出,胸中块垒皆去,念头似乎通达了许多,于是干脆把那支竹签收了起来,笑眯眯的谢过了吴道官:“既然是天赐姻缘,本官定然从之。吴道官这支签条,本官先拿走了,也算是个见证。” “无妨!”吴道官笑道:“就算大人把整个签筒都拿走,小道也没有意见。别说是签筒,就是道观里面的东西,只要大人看得上的,尽管拿走。” “哈哈!”西门庆仰天大笑,真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啊。 “吴道官,你还别说客气话,本官看上还真看上这儿的一样东西。” “没问题!”吴道官很光棍的拍着胸脯:“大人尽管说!只要小道有的,绝不含糊!” “好!”西门庆两眼放光,站起身来热情的握住吴道官的双手:“吴道官,请借炼丹炉一用!” “炼丹炉?”吴道官要不是双手被西门庆牢牢握着,都有伸手去掏耳朵的冲动,你一个好好的县尉大人,家里面开着生药铺的土财主,要道士的炼丹炉做什么啊。 “炼丹炉!”西门庆表情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你们道士用来提炼辰砂的那种炼丹炉。” “大人,你要炼丹炉干什么啊!”吴道官没想到自己几句客套话居然引出来这种奇怪的事情:“炼丹是道士的事情啊!” “你别问了。”西门庆回道:“总之本官有用。” “好吧。”吴道官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下来。 西门庆这才松了手,拍了拍吴道官的肩膀:“说定了,你派人给俺送上门去,两个月之内,原物奉还。” 毕竟炼丹炉也挺重的,西门庆才懒得搬,吴道官不但要借,还得送货上门。 第37章 抱一抱 把西门庆送走了之后,吴道官觉得后背都有点湿了,还正在琢磨这西门庆到底要炼丹炉做什么,这时一个小道士上来磕了个头:“师傅,没别的事俺就去了。” “等等。”吴道官想了想:“你把东西拿出来,正好要加点东西。” 那小道士答应一声,从怀中掏出个四四方方的布包,呈了上去,吴道官把布包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册子,上面黑底红字,写着“奇闻录”三个秀丽的小字。 吴道官匆匆忙忙翻了几页,拿起毛笔接着写道:“是日大集,半街西门献香油五十贯,求得天生姻缘签,另借炼丹炉一个,无解。” “路上要小心,你可省得?”吴道官一边把墨迹吹干,一边叮嘱那个小道士:“到了蓟州在罗神仙面前要低下头,不要乱看。” “师傅放心,俺都知道了。”那小道士应道。 奇闻录被重新装入布包,塞进小道士怀中。 “师傅,俺走了。”小道士辞过了吴道官,出了玉皇庙,寻一无人地方,身边取出把两个甲马,两只腿上各拴了一个,口里念起神行法咒语来,顿时一溜烟的翻山越岭,往蓟州去了。 ……………… “你说这西门大官人跑哪儿去了,怎么庙里面到处找不到呢?”王婆一手拉着潘金莲,在玉皇庙人群中挤来挤去,一直没找到西门庆。 “干娘,也许大官人早就烧完香走了呢?”潘金莲说道:“咱还是别费那功夫了,奴家都有点累了。” “年纪轻轻的累什么啊,我一个老婆子都不累。”王婆两眼放光,跟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好好:“继续找,咱们收摊子收的很快,上山下山就一条路,西门大官人肯定没有走。” “干娘你!”潘金莲无可奈何地被王婆拖着,四下寻找西门庆,鬼使神差的发现旁边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木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看看!”王婆精神不减,指挥潘金莲去推门。 “干娘,这可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潘金莲一边上前,伸手准备推门,一边回头看着王婆:“要是西门大官人没在这里面,咱们可就得回去了。” “行啊,你赶紧推门进去看看吧。”王婆不耐烦的回答着,其实心里面完全不是那么想的。王婆现在恨不得把大殿里面的泥像都敲碎了看看西门庆有没有躲在里面,刚才在茶铺气氛多好啊,没想到西门庆抽身走了,叫王婆什么的不甘心。 看着木门虽然不大,但挺厚实的,潘金莲还是使足了气力推了一把,没想到的是,里面正好还有一位使劲的把门拽开了。 所以潘金莲用力的结果,是整个身子往前面栽了过去,直接扑到那个人的怀里。 一股子熟悉的和合汤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个人自然是西门庆,事情办得妥妥的,正要出来去山下和小天晴会合,没想到门一拽,直接就扑进来一个美女。 要是扑进来一个大老爷们,西门庆绝对身手敏捷的躲开,而且还会骂上两句;既然扑过来的是美女,西门庆就毫不客气的直接把美女抱了个结实。 话说这美女不但很眼熟,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 这个美女当然就是潘金莲。 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个人紧紧抱着,还没来得及感慨,后面的王婆直接就大呼小叫起来:“哎呀呀,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嘛?怎么没打招呼就直接抱上了呢?” 西门庆正感受着胸部的挤压感,听到王婆的嗓子,两个人才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互相分开了。 潘金莲深呼吸了两下,红着脸行了一礼;西门庆面不红气不出的往后退了半步,咳嗽一声:“意外,纯属意外。” 事情当然纯属是意外,但在王婆眼里就没那么多意外了,丝毫不排除西门庆一直猫在门后面等着潘金莲伸手推门的可能。 “真是意外么?大官人啊,老婆子眼里面可不揉沙子。”王婆呵呵笑道:“抱也抱了,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干娘!”潘金莲跺了跺脚,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直接撤到王婆后面去了:“你胡说些什么!” 这副场景要是改在前几十分钟,说不定西门庆又要抽身而退,但现在西门庆已经想通,自然不会退却。 西门庆也摆了个坦然的造型,反问道:“王婆,你想要什么说法?” 紧接着西门庆很无耻的直接抖抖袖子,刚才向吴道官要的竹签条从袖子里面自然落下,掉在了石板地上。 “哦?大官人也来求签了?”王婆猛然向见血的苍蝇,直接上前把签条捡了起来:“别看老婆子不是道士,其实我也会解签的,让老婆子看看...” “阳春三月。好姻缘。” 王婆看完直接就愣了,也不说话,反手直接把签条丢给潘金莲,心中一阵快意:“西门庆啊西门庆,看你还怎么逃出我老婆子的五指山!” 潘金莲还在脸红,就见王婆塞过来一个签条,看了一眼,惊道:“干娘,你怎么把奴家收藏的签条拿出来了...” 话音未落,潘金莲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家里面的签条都被她自己摸出包浆来了,而这支签条明摆着还是很新的。 潘金莲拿着签条,看着西门庆直接就傻了... 而西门庆也报以暧昧的眼神... “一模一样的对不对!”王婆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直接变身暴走了:“老婆子就知道,六娘你和大官人,那是天生一对!” “你那支签条呢,拿出来对一对!” 潘金莲摸索了一阵,把自己深藏的签条也拿了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签条并在一起,点亮了潘金莲眼中的精彩。 这就是命么? 潘金莲顿时觉得一种深陷命运的无力感,还有一波波无名的欣喜之情。 西门庆也相当无耻的直接凑得近近的,伸手看着那两个签,当然西门庆刚才就从吴道官那里得知,潘金莲也求到了同样的签条,但还是表现出一定的惊讶:“还真是一样!” 王婆得意洋洋的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大官人,你看这件事情...” “还求干娘行个方便...”西门庆很光棍的直接改口,反正叫几声也损失不了什么。 王婆听得眉开眼笑,这个干娘叫的好啊,西门庆是谁?那可是有着半条街产业的土财主,还是力擒杀人蜂的县尉大人,在知县面前红得发紫。 “好好好,老身一律承担。”王婆单独把西门庆叫到一边,交待了几句,西门庆如何不知王婆的心思?袖子里面一张五十贯的交子直接递了过去,叫王婆收了。 “大官人无事时只管来老身的茶坊喝茶,老身自然会安排六娘过来和大官人相会。”王婆见钱进了自己口袋,大包大揽道。 西门庆点点头,这算是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按着小说的情节走么?特么的绝对不会,自己只要不害死武大郎,武松也没法为兄报仇不是? 放着如花似玉的潘金莲不追求,西门庆才觉得自己之前有点二。 本来认为从潘金莲到武松报仇,中间只有一步的距离,现在看来中间连一百步的距离都不止,就好像两个国家为了一个岛吵来吵去,不是发警告就是弄点舰艇飞机巡逻,搞得民间以为随时擦枪走火,谁又会知道离打起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应该算不上紧跟时事了吧,tw都差不多半年前的事了) 王婆和西门庆谈拢好了,钱也收了,回过头来又把潘金莲叫到一边嘀咕一阵子,西门庆站在一旁摸着羊脂玉佩,看着天空。 好一会儿,王婆才带着脸色发红的潘金莲向西门庆行了一礼,先撤了。 西门庆原地不动想了一小会儿,这才带着微笑飘然走了。 等小天晴伺候着西门庆上马,主仆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西门庆还没下马,牛都头就急呼呼的快马加鞭赶到了。 “县尉大人!”牛都头来不及下马,直接在马上一拱手,算是行礼:“知县大人有命:去县衙大堂,有要事相商。” “哦,牛都头知道是什么事情吗?”西门庆微感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好像是筹集粮饷的事情!卑职也不是很清楚!”牛都头拨转马头:“大人去了就知道了。卑职还要去通知商户参加,恕不奉陪了!” “筹集粮饷?”西门庆看着牛都头飞一般的骑马去了,一头雾水:“莫非是梁山好汉打过来了?这悠闲的好日子刚开始...” “小天晴,陪老爷我去县衙走一趟!” 等西门庆飞身下马,进了县衙大堂的时候,已经是有如菜市场一般的热闹,商户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西门庆放眼看去,大部分都面熟得很,还有几个租着自己的产业。 “这不是大官人来了嘛!” “西门大官人好!” “西门大官人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商户们纷纷起身,向西门庆行礼,在抄了吴府之后,西门庆已经摇身一变,腰缠万贯,隐隐成了清河县第一土财主,再加上还当着县尉,这种时候如果不主动打招呼就等着挨收拾吧。 第38章 听不懂思密达 大堂上已经预先放下两排椅子,供众商户坐下,但大多数哪里能安坐得住?官府声明筹集粮饷,自然是要商人们出血。 正因为如此,西门庆摇摇晃晃进来的时候,众商户顿时有了依靠的感觉。谁都知道西门庆现在是朱知县面前的红人,好说话好办事啊。 朱知县那只老狐狸,脸上笑眯眯的和你说话,指不定心里头想着怎么多从你这里划拉钱财去。 不用商量,众商户把光线最好的位置,最舒适的椅子让给了西门庆坐下,当然,这个位置也是直接面对中间朱知县的位置。 西门庆随随便便一坐,商户们纷纷侧过身,就像葵花向太阳一般,转向西门庆那里,一个个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就等他发言。 西门庆看这众星捧月的架势,肚里好笑,摸了摸自己的羊脂玉佩,咳嗽一声:“哪位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趁着知县大人没来,先讲出来大家听听。先声明一下,俺可什么都不知道。” 商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着粮行的李掌柜叹一口气:“大官人,这今年刚开春,官府就要拉俺们过来商量筹集粮饷的事情,这不知道又是哪路人马粮饷不够了啊。” “老李,你那粮行是首当其冲啊,不捐上几百担粮食,知县大人能放得过你?”旁边绸布庄的张老板说道:“我倒无所谓,反正历年卖不出去的布匹放在仓库里面也是要糟了,正好拿些出来,算是凑个份子。” “张老板莫说笑,你那些早就虫蛀了的布匹也能算是粮饷?你让前方打仗的军士啃布头么?”一个胖乎乎的商人讥笑道:“朱狐...知县大人指定要让你上现钱,不会要你的布匹的。” “诸位诸位。”西门庆看他们说不到点子上,急忙打断道:“这太太平平的,哪儿打仗呢?” “咱大宋朝不安宁啊。”李掌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和西夏打了好几年,也没个结果,去年冬天,连小种经略相公在席苇平修筑的靖夏城也全丢了,靖夏城里的数千官兵是一个都没逃出来啊。” “什么?”西门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西夏人打过来了么?” “那他们可不敢。”李掌柜回道:“靖夏城本来就是深入西夏境内的一颗钉子,西夏人把钉子拔掉了,也需要防止我军反扑,有小种经略相公坐镇,晾他们也不敢!” 接着李掌柜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在西北的粮食,一粒也不许卖,全部充作军粮。听说小种经略相公在调用各路人马,准备反攻!” 小种经略相公,小种经略相公,西门庆在脑海里面念了两遍,突然想到那花和尚鲁智深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当和尚,还是已经上了梁山。在三拳打死镇关西之前,鲁智深,还是叫着鲁达这个俗家姓名,在小种经略相公手下做过提辖! 这个鲁大师,现在在哪儿呢? “莫非这次筹集粮饷就是小种经略相公下的命令么?”西门庆疑惑道:“难道朝廷没有拨下粮饷?” “朝廷...哼哼”那个胖乎乎的商人直接插嘴道:“童贯那厮早就把粮饷连皮带毛给吞了下去,哪儿还有粮饷拨过去?自然是各县自筹了。” “那也应该是西北各县自筹,怎么跑到俺们清河县来了?”西门庆问道。 “不知道。”那个胖乎乎的商人想了想:“不过据说来了个军官,原籍是本县的,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知县大人还是很紧张的。” “哦。”西门庆正在梳理着前因后果,随着师爷进来咳嗽两声,后面朱知县那个老狐狸一摇三摆的晃上大堂了。 所有人顿时起立行礼,西门庆也拱了拱手:“见过知县大人!” “人来的很齐啊。”朱知县目光一扫,板着脸,一改原来的笑面狐狸形象,示意大家坐下:“诸位可能都听说了,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筹集粮饷的事情。” “这次是为了给西北军队筹集粮饷,童太尉特意派下一位白校尉前来督办,估计一会儿也该到了。” 姓白?西门庆顿时联想到了姓白名光字耀祖的那厮,不会是亲戚吧? ……………… “哥哥!没想到兄弟在西北打了两年仗,你就受了如此的委屈!”一个满身戎装的军官在客栈后院踱着步,一脸的杀气:“西门庆那厮,怎能轻易放过!” 白太医满脸的惶恐:“兄弟啊,这个西门庆现在已经是县尉,还是知县大人面前的红人,说一不二,你只是个陪戎校尉,不可造次。” “哼!”白校尉叫着牙,把腰刀抽出来半截,又恶狠狠的插了进去:“别看俺白颂现在官职不高,但有督办粮饷的任务在身,莫说一个小小的县尉,就是知县也不在话下。” “你可千万别弄出人命来啊。”白太医露出犹豫的眼神道:“知县面上须不好看。” “嘿嘿。听说这个西门庆现在算是清河首富,俗话说的好,杀鸡儆猴!”白颂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这次正好拿这厮开刀,朱知县也没话说。” “我们走!”白颂把披风一甩,招呼手下的两个士兵,上马往县衙大堂而去,一路上横冲直撞,不知道踢翻了多少摊子。 作为白颂的亲哥哥,白太医深知自己兄弟的脾气,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所以故意用话语撩拨一二,让白颂怒不可遏,一定要干掉西门庆;只有干掉西门庆,自己才能在清河县重新抬起头来,而不是整天呆在这个早就关门的客栈后院。 白太医看着自己兄弟的背影,露出狰狞的面目来:“西门庆你这鸟人,明年的今日,老子亲自给你上坟!”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白颂带着两个士兵杀气腾腾的上了大堂。 “知县大人,白某来了!”白颂目光一扫,在人群中找着心目中的西门庆,根本也不对朱知县行礼,只是略微摆了摆手,就算见过了。 “这厮好生无礼!”满屋的人同时都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坐在堂上的知县大人。 朱知县是昨天接到公文,这才知道有个校尉前来督办粮饷,寻思不过小小校尉,见了自己必然是客客气气的,督办粮饷才能顺利。 没想到这厮上来就是嚣张跋扈的冲进大堂,完全没有把朱知县放在眼里。 朱知县正在运气,就听白颂一连串的喊着:“谁是西门庆!给老子站出来!” “你们谁是西门庆!” “有胆子欺负俺哥哥,现在又缩了起来么!” 西门庆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白颂十成十是白光那货的弟弟,借着督办粮饷的差事,想顺便办了自己。 开玩笑!哥可是自带顶级被动技能:主角光环的,还能怕了你? 西门庆不动声色的丢几个眼色,旁边的众商户心领神会,看着白颂那厮来者不善的样子,都知道西门庆的意思。 于是,西门庆带着头,所有人都装天真的看着怒吼的白颂,做出一副“西门庆是谁?”的样子。 “白校尉且慢!”朱知县站起身来喝道:“此乃县衙大堂,不得咆哮。有何事情,自有本官做主!” 白颂一扭头,恶狠狠的看着朱知县:“白某在西北杀西夏人的时候,你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坐着知县,很舒服是不是?” “你这个狗官也不是好东西,和西门庆一起欺负俺哥哥,你这个县衙大堂,在白某眼中有如敌军大营,只管杀进杀出,那里认得你个狗官!” “把西门庆那个鸟人给俺指出来,不然就连你个狗官也一起打!” 几声“狗官”脱口而出,朱知县有一种掀桌子的冲动,突然看到西门庆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咳嗽一声,试探的说道:“西门庆...” “西门庆去横海郡访友,还没回来!”西门庆站起身来,接下朱知县的话头,顺便背过身去对朱知县比了个ok的手势。 朱知县虽然看不懂这是啥手势,也不知道西门庆大的什么主意,但是也知道下面该看西门庆如果发挥了。 “什么!”白颂眉头一皱:“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唬我!” “小人复姓东门,单名一个挺字,在这清河县开着当铺。”西门庆口若悬河,眉头也不皱的顺着编了下去:“西门庆确实去横海郡,前脚刚走,将军您后脚就来了!”(没错,就叫东门挺) “将军您要不信,随便问!”西门庆信誓旦旦的用手一划拉:“张老板,李掌柜的,你们说说看!” 众商户一个个都是经年的行商老手,见西门庆在胡说一气,都强忍住笑配合着。 “没错!我早上看着他走的!”开粮行的李老板点着头道。 “一点没错!出西门的时候还打过招呼!”绸布庄的张老板赌咒发誓。 朱知县干脆坐了回去,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出戏。 白颂见商户们人人都这么说,未免有点相信,再加上西门庆两句“将军”,马屁拍得足足的,也有些飘飘然。 自己小小一个随戎校尉,在西门庆口中,也成了将军了,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西门庆那厮,害得我好苦!将军你要为我做主!”西门庆眼珠一转,跺了跺脚,乔张做致,一付咬牙切齿的样子。 第39章 料给我加满 “嗯?西门庆也欺负你了?”白颂脑子一时间拐不过弯来,顺着西门庆的话往下讲:“东门...挺,你且讲出来听听!” 西门庆直接凑了上去,低声道:“西门庆那厮做了县尉,在本县作恶多端,但这里耳目众多,将军你看这也中午了,小人请客,咱们边吃边聊!” “好!”白颂见西门庆“不在这里”,突然跑出个和自己哥哥同病相怜的东门挺,一口答应了。 话说吼了半天,白颂的腹中还真是有点饿了。 朱知县看不透西门庆想要做什么,也不好阻拦,想了想道:“既然白校尉要吃饭,我叫师爷相陪就是了。” 说完拉着师爷道:“随机应变,随时报告,我让牛都头也跟着去。” “小人明白。”师爷点头道。 白颂也并不在乎,只是大手一挥:“东门挺,前头带路!” 西门庆吩咐了小天晴一声,叫他骑上马先回去,而后大摇大摆带着白颂和那两个士兵,再加上师爷,一行人往不远的豪门楼走去。 “师爷,你先去替俺打个前站,交待肉要大块大块的上,再准备几坛好酒!”西门庆一把拽过师爷,大声吩咐着,用力捏了一下师爷的胳膊。 “我办事,你放心。”师爷十面玲珑,当然知道西门庆的意思是不要给弄穿帮了。 “嘿嘿,你还真知道我们当兵的心思,在前线肉都吃不上,更不用喝酒了!”白颂听了西门庆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反而觉得“东门挺”这人不错。 白颂手下的两个士兵随着他来回奔波一上午,肚子里面早就长草了,听到有肉吃,有酒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顺顺利利的,一行人到了豪门楼,里面早就准备了雅间,自然不会是给朱知县预留的那一间,而是稍小的一间。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个大盘子,全是实实惠惠儿的,羊肉大块切着,还有两只烧鸡,一只烧鹅,三五个酒坛子码在一旁,都开了封。 “好家伙!还真都是肉啊!”白颂还算矜持点,坐下来拿着筷子吃,那两个士兵就干脆站着,直接上手,每人抱着个烧鸡就啃。 西门庆啥也没吃,只是倒了碗酒慢慢喝着,看着这三位流水线般的往嘴里面塞着,倒着,给他们编着故事下酒。 “那西门庆,真不是好东西啊!”西门庆仰天长叹:“仗着自己是县尉,整天让家人送来些旧衣服破袍子,非要一件当三五贯,长此下去,小人这当铺就快黄了,哪儿还能开得下去啊!” “听说他才到处收取钱财,不交钱的就派衙役往铺子门口一坐,谁还敢过去啊!” “用这些手段,那厮已经占了半条街的产业,小人的当铺马上也要改姓西门了!” “那厮居然这般恶毒!”白颂连连点头,又干了一碗酒:“兄弟!没想到清河县还有你这样的好人!那狗官我看得就来气,肯定和西门庆一伙儿的。” “你放心!等西门庆回来,咱们就办他!”白颂翻着眼睛一拍胸口:“不就是个县尉么?到时候安一个拒交粮饷的罪名,城门口就剁了他!” “兄弟,我怀里可有督粮的公文,就算是知县也奈何不得!那个狗官也知道厉害,不敢惹我!” 白颂说完目光一扫站在一旁的师爷,哼了一声。 师爷垂下目光,根本没搭理这个茬,知道这厮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眼前的“东门挺”就是苦苦寻找的西门庆。这等耀武扬威的样子在师爷看来,不过是泡在酒里,还在张牙舞爪的醉蟹而已。 “小人这点事情,大人如此上心,实在是感激不尽!”西门庆装出万分感激的样子:“几位军爷先喝着,我家里还有一坛上好的佳酿,这就拿来献给大人!” “去吧去吧!”白颂挥挥手,又一指师爷:“你这鸟人也给老子滚!他奶奶的看着都喝不下酒!” 师爷默不作声,跟着西门庆出了雅间,牛都头早在门口候着,见了西门庆请示道:“大人,这接下来怎么办?知县大人那里等着回话呢。” 西门庆笑眯眯的:“这三个鸟人已经喝上了,我这里马上去准备些猛料下在酒里面,先捆起来丢在大牢里面再说。” “大人,卑职这就叫几个兄弟上来准备着。” 牛都头听了抽身就要下去喊人,让师爷一把拽住了:“你先等会儿。” “县尉大人,完了你准备怎么办?这白颂可是上面派下来的,平白无故的给人关起来,到时候上面问起来,知县大人不好交代。” “嘿嘿,不过是粮饷而已。”西门庆笑了笑:“我这里早就想下一条计策,如此这般,师爷你看如何?” “此计大妙!”师爷眼前一亮:“这般确实使得,上面问起来,知县大人也有话说。” “牛都头,你去把这计策报告给知县大人,我去百花楼安排安排。”师爷吩咐道。 三人分头行动,至于白颂那三个货,只要有吃有喝,看都不用看的。 朱知县听了牛都头的汇报,拍着桌子笑道:“原来西门贤弟用这种招数,果然妙计!” “牛都头,你要全力配合,不得懈怠!” “是!” 再说白颂等三人喝得昏天黑地,两个士兵也借花献佛,频频敬酒,白颂哈哈大笑道:“知县算什么!还不得看老子眼色!你们两个都有些功劳,回去之后我自然会报上去,给你们添上一笔!” “我等有校尉大人笼罩,自然是万事大吉!”两个士兵赶紧马屁送上。 “哈哈哈哈,好!”白颂灌了一碗酒下去:“这东门挺拿个酒,怎么这么慢啊!” 这时雅间门一开,西门庆怀抱着酒坛子满脸堆笑的进来:“来晚了来晚了!大人恕罪!” 酒坛子放在桌上,西门庆一揭封口,顿时一股浓郁酒香冲了出来,叫白颂食指大动:“果然好酒!” “自然是好酒!同饮同饮!”西门庆肚里笑道:“就是下了猛料。” 白颂等三人端起酒来,也不等西门庆,直接就喝了下去,一个个大呼好酒,白颂只觉口滑的很,连喝了三碗,见西门庆半天没动,问道:“东门兄弟,你怎么不喝啊!” “好东西当然要留给你们喝。”西门庆笑眯眯的站起来,拍了拍手:“倒也!倒也!”(领先吴用两百年\(`Δ’)/) “什么意思?”白颂话还没说完,只觉天旋地转,扑的倒在桌上,长醉不醒,那两个士兵也做了滚地葫芦,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听着里面倒地的声音,门口候着的牛都头和师爷带着衙役鱼贯而入,见这幕情形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这鸟人耀武扬威的,也有这等时候。”牛都头用手点指伏在桌上的白颂:“大人这药看起来很猛啊!” “必须的。”西门庆笑眯眯的走过去,抓着头发提溜起白颂:“这药是从杀人蜂府上搜出来的,相当的猛,大家请看!” 在众人的目光中,西门庆扬起右手,“啪!”的一声,狠狠的给白颂来了个大耳光子,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接着左手一按,白颂的鼻子又和水曲柳的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 牛都头明显看到白颂的鼻子开始流血... 这一幕叫所有人看得有些胆颤惊心,西门庆这厮手还真不轻... “看看,这样都没事!”西门庆嘿嘿笑道:“师爷,百花楼那边打好招呼没有?” “一点问题都没有。”师爷笑道:“听说是知县用人,那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派出的姑娘那是听话的好手,演戏的花魁。” “打住打住,别太夸张了,正常演就行,演过了就不好了。”西门庆听师爷说的太离谱,赶紧制止道:“我看你最近老往百花楼跑,都混熟了吧?” “嘿嘿,最近还真是是没少去。”师爷看着牛都头羡慕的眼光,如此奸猾的家伙也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县尉大人,咱这戏在哪儿演合适啊?” “原来的吴府。”西门庆点头道:“正好哪里现在没啥人,最合适不过了。” “卑职马车已经备下了,按大人的吩咐停在楼后面。”牛都头一挥手,几个衙役抱头的抱头,抬脚的抬脚,就要往楼下搬。 “等等!”西门庆看那白颂的鼻血哗哗的直流:“这得处理下!” 西门庆说完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提溜擦桌子的抹布,胡乱给白颂擦了擦,又“嗤啦”一下子撕下来两块布条,一边一个给堵上了。 弄完了西门庆丢了抹布,拍拍手,满意的点点头:“要不这样,鼻血止不住啊。” 现在白颂的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肿了半张脸,鼻子里面两个布条塞着,还拖出了一小节,活像流着鼻涕的猪头。 幸好这货还能用嘴巴呼吸... 一碗茶功夫后,下着布幕的一辆马车从豪门楼后面缓缓驶出,牛都头和师爷一左一右亲自押送,西门庆溜溜达达的走了,反正这三个鸟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雪儿可还在家里面等着自己吃饭呢。 第40章 阴谋你玩的没我6 “什么!没看到?”白太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家丁喊道:“县衙那边你打听了没有?西门庆那厮死了没有?” “县衙大堂连个人影都没有,西门庆也没看到。”那家丁回道:“好不容易托了人问,说是有人请二爷喝酒去了。” “给我找去!”白太医直接一脚踹在那家丁屁股上:“找不到不许回来!” “兄弟啊!你去办事,怎么喝起酒来了!”白太医恨恨的想道,把一杯泡好的香茶连杯子直接摔的四分五裂:“喝酒耽误事啊!” 两个时辰后,白颂手下的两个士兵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缓缓醒来... “这酒!气力好大!”其中一个士兵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话说就是呢。”另外一个士兵深表赞同,睁眼一看:“哥哥,不对啊,咱们这是在哪儿呢?” 这两个货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们两个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面,拍了拍隐隐作疼的脑袋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从喝酒的地方跑到这儿来的。 “兄弟,咱校尉大人呢?怎么不见了?”两人这才发现白颂不见了。 “不知道啊,找找吧!” 两人正准备开门出去看看,这时隐隐约约听到屋内哪儿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听声音是个女人。 “这,谁哭呢?”这哭声来的奇怪,让人听着心烦不已。 “哥哥,好像是后边传出来的,看看不?”其中一人侧着耳朵听了听,扭过头一看,后面挡着一道帐幔,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走,看看去!”两人一边一个,把帐幔直接撩开,直接看毛了。 地上,是撕得破布条一般的裙子,还有扯断成两片的小衣,再往前看,床前坐着一个女子,低着头嘤嘤的哭,身上啥衣服都没有,白静丰满的身上到处可见青紫的痕迹。 再看床上,是鼾声如雷的白颂,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气死我了,明明这一段什么也没写就是死都过不了审) 这怎么看,都是白颂这厮乘醉奸污民女的戏码...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怎么喝酒也能搞出这种事情了,这白颂,弄大发了! “哥哥,不如把这妞直接做了,然后拉着白校尉跑吧。” “行,兄弟这主意行。” 两人低声商量了一阵,直接把腰刀拽了出来,反正老爷在西北也是杀人,还怕多杀一人吗?到时候来个翻脸不认账,谁也奈何不得! 这时那“民女”猛地一抬头,直接站了起来,满脸泪痕,惊恐的明晃晃的腰刀:“你们想干什么?” 同时不着一丝的x部大幅度的起伏着,显示出“民女”已经害怕到要命。 两个士兵不由自主的猛咽口水,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女人,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女人! “别浪费了!兄弟你帮哥哥把个风!”其中一个士兵丢了腰刀直接开始脱衣服:“白大人上了头茬,咱兄弟...二茬!” “凭什么你先来!”另外一个士兵毫不客气的也开始脱衣服:“平日里都是让你,这次让兄弟一回吧!” “啥也不说了,一起上!” 两个士兵动作飞快,脱得赤条条的,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个“民女”:“美人,你要是乖乖的,伺候老爷高兴了,也许能给你留条命...” 那“民女”看着xx的两个xx,直接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两个士兵发出坏坏的笑声,直接一左一右把那“民女”架住了:“省点气力一会儿叫吧。” “大胆!放开那妇人!”帐幔分开两边,西门庆大踏步进来,用手点指这两个士兵,摆了个华丽丽的登场造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兽行,呀呀个呸!” 身后是县衙的全套班子,以朱知县打头,师爷和牛都头在后,衙役一个不落的全来了,除了外出未归的武松,来的很是齐整啊。 本来西门庆的打算是叫白颂背个奸污民女的罪名,让那两个士兵亲眼目睹一下,没想到这两个鸟人色心大起,变成了白颂带领下属轮\/奸,这罪,越发的大了! “畜生!真是畜生!”朱知县痛心疾首的喊道:“西门县尉,给本县把人全部抓起来!” 两个士兵直接傻眼!连下面也直接萎了下去!没想到刚才半天不见人影,怎么这“民女”一声尖叫,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 这来得也太快了!所有人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误会误会!”不管怎么说,两人先放开了那“民女”,捂着要害大声辩解:“这都是白颂那厮干的,和我们没关系!”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误会个头!”西门庆大踏步上前,冷笑着解下了披风,先遮挡了春光,护送着回来,这才下令:“牛都头,抓人!” “好咧!”牛都头大手一挥,十多个衙役蜂拥而上,直接把两个光着的家伙按住捆了起来。 而白颂也被从床上揪了下来,直接五花大绑,西门庆手持凉水上前一泼,就见白颂这厮一个激灵,慢慢睁开眼睛。 “白颂!你可知罪!”朱知县上前大喝一声。 看了蒙汗药的酒,就数他喝得最多,这时白颂依旧头疼有如斧劈一般,看人都有些有些重影,晃荡晃荡脑袋,才发现已经赤条条的被捆成粽子一般,大惊道:“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西门庆略微撩了下披风,一丝春光乍现:“乘醉奸污妇女不说,还给人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虐待狂啊你!” 那“民女”也适时的趴在西门庆肩头哭了起来,顺便耳语道:“大人...呜呜...梨花演的好不好...呜呜...等大人有空来百花楼...给大人演个专场...呜呜呜” 这“民女”自然是师爷从百花楼借来的熟人,经常光顾的梨花姑娘,也是百花楼十二头牌之一。至于身上的淤青什么的,那都是师爷亲手调了颜色画上去的。 梨花姑娘早就听说半街西门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是面似潘安,高帅富一个,果断的主动贴上来擦了两下,顺便挑逗挑逗。 “认真演戏,别过火了。”西门庆压低的声音里面带着冷冷的严肃:“有空就去。” 梨花姑娘这才扭扭捏捏的站了回去,依旧捂了脸哭着。 白颂翻了翻醉眼,似乎记起了什么:“你不是那个东门...” 西门庆丢个眼色,没等白颂说完,牛都头上前扬起手啪啪来回扇了两个大耳光子:“县尉大人问你话呢!什么东门北门的,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奸污民女的!” 这下可好,白颂刚止住的鼻血又开始哗哗的流了出来... 事到如今,白颂这才醒悟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东门挺,那个站在面前笑眯眯的家伙就是欺负了自己哥哥的西门庆! 而自己也被这杀千刀的西门庆骗了个结实!但是这遍体青紫的光屁股民女是怎么回事? “督办粮饷,督办粮饷。”朱知县怒道:“白颂!你就是这么督办粮饷的吗?” “督办不力,贪酒误事!” “私闯民宅,奸污民妇!” “管束不力,糟蹋妇女!” “本县不办你们,还有王法吗?” 白颂听得汗如浆出,没想到喝顿酒就弄出这么多罪名来,这时候那两个士兵猛然哭天抢地道:“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白颂那厮作的恶,与小人无关啊。” “放你们的鸟屁!”西门庆喝道:“难道你们的衣服是自己掉在地上的吗?” “这个...”两士兵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梨花姑娘也扑倒在地,把戏份演足:“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这三人将民妇轮番奸污凌辱...呜呜呜。” “好!”西门庆将梨花姑娘扶起,顺便在手心捏了两下,算是夸奖这段演得不错:“你可愿主告?” “民妇愿意!”梨花姑娘也大胆回应西门庆,娇声道。 “师爷,你来主笔!”朱知县吩咐着,又一指那两个士兵:“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要说?” 两个士兵对看一眼,本来好端端的跟着白颂出来督办粮饷,总以为是一个肥差,没想到竟然落到这番田地,只好牙一咬,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白颂身上,谁叫这厮信誓旦旦的要为自己哥哥出气呢? 顶着个督办粮饷的名目,收点小钱,喝点小酒,有什么不好的? “大人,小人有话说!”这两个士兵齐声叫唤起来,争先恐后的把脏水泼向自己上司。 “师爷,录口供!”朱知县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心里明白这戏到这份上,成了! “你们两个,一个一个的说!”师爷取过文房四宝,一副现场办公的架势,用毛笔指着那两个士兵喝道。 还等什么啊!那两个士兵竹筒倒豆子似的,有的没的都往白颂身上抹着。反正把自己身上的翔都抹在白颂身上就对了! 从白颂和白太医的关系,再到白颂如何准备杀死西门庆,就连白颂作恶的场景,这两个货都描绘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亲眼见到似的。 白颂听着这一切,打肿的脸渐渐憋成了猪肝色,本以为这两个货是自己的心腹,没想到现在已经在给自己玩命泼着脏水。 两个士兵越讲越起劲,连白颂在军队里面如何欺压弱小、讹诈钱财都说了出来。 第41章 拖出去游行 “这么说,这白颂是无恶不作,死有余辜了。”西门庆看着师爷拿过来的口供,长长的供词看的头皮发麻:“这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啊!大人,你看怎么办,要不要就地正执法?” 白颂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带着触目惊心的鼻血射出恶毒的目光:“老子是上面派下来的,谁敢动,就是不给童太尉面子!” “你们两个鸟人,回去我弄不死你们!” “童太尉?”西门庆眼里射出冷冷的光来:“你一个小小的陪戎太尉,真的见过童太尉吗?你和童太尉一起吃过饭吗?童太尉看过你一眼吗?” “本官也不管你是花了多少钱,才弄了这么个职责。你口口声声童太尉,这才是丢了童太尉的脸。” “人证物证俱在,就是童太尉亲来,也不会怪罪,反而会把你拉出去千刀万剐,你信不信?” “说得好!”朱知县本来带着一丝犹豫的心里顿时再不顾虑,童太尉又如何,老子还是朱太尉的亲戚呢:“来人啊!” “在!”所有的衙役喝道。 “把这三个罪人,拉出去,赤身游街示众!”朱知县发号施令:“游街完毕,投入大牢,等本县禀明上面,再做处置!” 白颂身子一软,再也抬不起头来,想当初花了几十贯,讨了个督办粮饷的差事,风风光光而来,准备在清河县狠捞一笔;没想到到头来落了个赤身游街示众的下场,铁证如山,等朱知县报上去,最轻最轻也是直接降到军队最底层去喂马。 那种被人欺压的日子,白颂非常熟悉,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欺压别人,想起军队里面的种种黑暗,光着屁股的白颂未免菊花凉飕飕的。 军队里面可没有女人啊...(咳咳咳,你们懂吧,因为没有女人,所以咳咳咳咳咳咳,懂吗) 等牛都头领着衙役把几乎走不动道的白颂等三人押出去,师爷先告了个假,把梨花姑娘送回去,一路上不揩点油那就不叫师爷,当然,梨花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那个期待啊,要是换成西门庆送自己,梨花姑娘宁愿西门庆直接把自己送到床上去啊。 西门庆也打算脚底抹油,还等着吴道官的炼丹炉呐,朱知县一把抓住西门庆:“贤弟,你先别走,这里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方便,当然方便,抄过家之后,吴府空空如也,除了几个打扫的丫鬟家丁,就没别人了,西门庆把朱知县引到书房:“大人有何交待?” “这白颂已经被扳倒,但粮饷的事情还是要筹集的,这样上面也不会怀疑我们是因为不交粮饷,做下的手脚。”朱知县越来越觉得西门庆鬼点子还真多:“现在众商户都以贤弟马首是瞻,贤弟,给哥哥来个主意吧。” “需多少粮饷?”西门庆摸着羊脂玉佩,想了一会儿,已经有了些腹案,但最重要的是,上面指定的任务有多少。 “合计两千贯上下,多多益善。”朱知县这个老狐狸看了一眼西门庆:“如果贤弟有办法叫商户们多捐,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西门庆已经捞了那么多钱,出点血吧! 西门庆读懂了这眼神中的含义,这朱知县还真是把自己当成肥羊了,你个老狐狸拿了自己三千贯,怎么不捐出去? 出血当然要出一些,但要是西门庆一个人担着,那可真是大头了。 “能否捐献后,减免部分税收,这样他们也算是提前交税?” “不妥不妥。”朱知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旧例可循,而且所有税收都要上缴,本县根本没有这个权利。贤弟啊,你再想想?” 税收的多少,那可是关系到考核的,在这件事情上朱知县是绝不让步的,少捐点粮饷无所谓,少收了税款,上面是一定要质询的。用自己身家性命替别人担着责任,朱知县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立功德碑。”西门庆见第一个主意被朱知县否决了,马上不假思索的提出第二个意见。(隔壁魏钰给的灵感) “功德碑?贤弟,详细说说看!”朱知县对这个提议比较感兴趣,至少听起来不用少收税款,官府也不用付出什么,最多立起来的时候过去说几句场面话。 “捐献十贯以上者,可上碑。”西门庆早有腹稿,此时侃侃而谈:“按捐献的数目排列,左边人名,右边数目。碑上可写些许褒奖的言语,这个可让师爷斟酌即可。” “用最好的石头,请最好的匠人来刻,上千年也不会腐朽,刻好了可在玉皇庙寻一偏殿存放。”西门庆边说边比划着:“知县大人试想,花钱,可以让自己的名字留上千年,而且是在玉皇庙,广受香火,这等好事,只怕抢破了脑袋也要捐献。” “贤弟好主意!”朱知县听西门庆这等说,心痒痒的,觉得自己也要花五十贯在石碑上露一小脸,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人人都捐十贯,那也凑不齐两千贯啊,要知道清河县的商户不过数十家。” “十贯那是底价,不设上限。”西门庆笑容可掬:“石碑上只有三十个名额,一个一个公开拍卖,价高者得,价钱高的名字刻得大,价钱低的名字刻得小。” “高!实在是高!”朱知县一挑大拇指:“这样一来,别说两千贯,连三千贯都足足的。” “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出现,哄抬价格。”西门庆又补上一句。 “贤弟好手段!” 朱知县和西门庆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桩难题迎刃而解。 几家欢喜几家愁,朱知县和西门庆在乐呵的时候,现在最愁的就是白太医了,在院子里面不停转着圈,等着自己兄弟白颂的消息,抬头看看,日头已经偏西。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家丁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二爷他...” 白太医看他差点没咬了舌头,迎面就是一记耳光:“好好说话!你找到二爷了?” 家丁捂着脸:“老爷,你快看看去吧,二爷和那两个手下叫官府绑了起来,正游街示众呢!” “啊!”白太医心急火燎,一把拨开家丁,往外面就跑:“快!快带我去看看!” 可怜那家丁刚跑出来,就被白太医赏了个耳光,气还没喘匀溜,只好垂头丧气的带着白太医继续跑回去。 幸好刚到门口就听着锣声渐渐的近了,那家丁用手一指:“老爷你看,那边不是过来了!” 白太医手搭凉棚往那边观瞧,果然有一支队伍渐渐的近了,前面骑马的好像是个都头,随着锣声大声宣布着什么,后面两辆大车晃晃悠悠的,十来个衙役两边看着,看热闹的人群跟着队伍就过来了。 “走,上去看看。”白太医提起袍子就迎着队伍跑去。 还没到,就听到人群的喧闹声不断,有笑的,也有骂的。 笑的多半是小孩,追着车子猛跑,没事用小石子丢来丢去。 “羞死人了,你看这人没穿衣服,露xx了!” “听说不是好人,丢石头砸他xx!” 成年人多半是张口大骂,花样百出,什么难听骂什么。 “居然敢到清河县来捣乱,这几个鸟人真是作死!砍了砍了!” “幸好有西门县尉大人,英明神武,连杀人蜂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你们这几个鸟人!” “听说有民妇被这几个鸟人糟蹋了,应该找几头驴来,弄死他们!” “尼玛的,全部先阉了,然后活剐了!” 白太医养优处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辱骂眼前金星乱跳,差点没背过气去,勉强放眼看去,头里大车上两个人赤条条的,被绳子捆了,仰面朝天,闭着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时不时的面皮抽搐一下,应该是被石头砸到了。 这两个家伙白太医看着眼熟,是白颂手下的那两个士兵;白太医焦急万分的抻着脖子看后面那辆大车,上面被捆得象个粽子的就是自己兄弟白颂。 白颂想必已经被当做公敌,身上不要说被石头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xx也被砸肿了,乌青得发黑,最叫白太医揪心的是白颂的眼神,已经是空洞、茫然、死了! “兄弟!”白太医直接扑了上去,试图用背抵挡不停落下的石头:“你们把我兄弟给放了!” 衙役们根本不带搭理的,旁边的人群倒是有了反应,纷纷骂了起来。 “这厮是一伙的,官爷,给他抓起来!” “砸,一起砸!” 白太医玩命似的爬到车上,摇晃着自家兄弟:“兄弟,你醒醒啊!” 无论白太医怎么摇晃,白颂的目光始终是空洞的对着天空。 随着车子一个颠簸,白太医被掀了下来,顿时被愤怒的人群围上了。 “县尉大人那么好,你也敢祸害他,真不要脸!” “打死这个鸟人!” 车上的白颂够不到,人群把怒火都洒向跌落在地上的白太医,拳头腿脚有如雨点般落下,白太医开始还勉强抬头看着大车远去,后来就没有动静了。 那家丁见人群把自己老爷围上了,摸着自己腮帮子,咬咬牙扭头往回跑去,现在上去就是特么的送死啊。 第42章 金钱豹汤隆 看着吴道官派人送来的炼丹炉,西门庆直接在院子里面就给拆零碎了:“果然,这结构和我看到的图是一模一样的。” 旁边的雪儿吃惊的看着西门庆:“老爷,你不会是准备修道吧?莫不是不要雪儿了?” “嘿嘿,哪有那种事情。”西门庆笑道:“一直觉得这炼丹炉挺好玩的,就找吴道官借了一个玩玩。” 西门庆手中正拿着最关键的部件,一个长相有点奇怪的铁盘子,微微向上隆起,中间有十数个小孔,四周的边是反凹下去的槽,整体向一方倾斜,在最低点有个不大的缺口,可以外接细竹管,以便液体流出。 正是这样的设计,道士可以在下面加热辰沙,汞化为蒸汽通过小孔溢出,而上面有冷水,温度低,可以使气态的汞凝结为液体,最后从竹管流出。 在制作高度白酒的时候,可以利用这套装置,反复蒸馏,提高乙醇的浓度。 当然,这个炼丹炉体积不大,要是蒸馏白酒全靠这货,估计西门庆就要亏大了,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让神算子蒋敬帮忙找铁匠,用这东西的造型,打个更大的。 雪儿见西门庆不说,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只是蹲在一边看西门庆摆弄着。 “听说老爷弄了个酿酒的庄子,什么时候带雪儿去看看啊。”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西门庆头也不抬:“正好也要把这个炼丹炉弄过去,让留几手和刘能看看。” “东家,这...什么东西!”等第二天留几手看到那个铁盘子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然,西门庆是把所有零碎都拉过来的,自从昨天把东西拆开了之后,西门庆就发现再也装不到一起去了,只好用大车一起拉过来了。 所以当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看到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作为炼丹炉的样子,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这可是好东西啊!”西门庆拿着不知道什么部件的铁片敲着铁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一种制酒的法子么?这个,就是最关键的部分。” 刘能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的拿起铁盘子反过来倒过去看了看,用手摸摸,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东家,这些洞,是不是你上回说的,让酒中精华跑出来的孔洞?” 西门庆之前给他们比划着讲解的时候,当然不会使用乙醇这种后代词汇,而是用“酒中精华”来代替,这一下就让留几手和刘能听懂了。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精神嘛。 酒是从粮食里面酿造出来的,自然是粮食的精华,不管是留几手和刘能都深信这种观念,西门庆这句俗语一出,两人都是大点其头。 道士炼丹,是提取天地元气,汇其精华,那么用这东西,从酒里面把精华提炼出来,也是非常能让留几手和刘能接受的。 用道士的技术来提炼酒中精华,听起来蛮不错的嘛。 “可惜,这套东西装不起来了。”西门庆无限惋惜道:“要不然,今天就可以拿些酒来试验试验。” 幸好吴道官那个懒人从来就没拿这东西练过丹,如果有水银残留,那就完全是找死了。 “新酿的酒还差点火候。”留几手点头道:“不过还有几十坛佳酿,可以拿来试试。” 自从留几手被西门庆说服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非常后悔当初和自己儿子刘能闹翻,这回连酿酒也是用刘能的方子,自己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两句。 刘能的新方子里面大胆的加入了少量其他粮食,而不是一味的高粱。 这些天酿酒产生的气味变得非常让人欣慰,比原来方子酿出来的更香,更醇。留几手和刘能几乎天天睡在这里,盯着温度变化,希望不要在最后时刻出现问题,辜负西门庆的一片厚望。 刘能也上手试了试,没过一会儿就放弃了,看来这炼丹炉还真是好拆不好装。 “要不要让那铁匠试试?”留几手闷着看了半天,正当西门庆想着要不要把吴道官那个家伙拉到这里来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铁匠?莫不是蒋先生回来了?”西门庆虽然和神算子蒋敬早就亲如兄弟,但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为蒋先生。 “昨天快黑天来的。”留几手点点头:“天黑了怕影响东家休息,蒋先生干脆把那铁匠拉这庄子来了。” “昨天喝了一顿,那铁匠还满口称赞酒好喝呢。”刘能干脆丢下手中的物件,憨厚的补充道:“这会儿估计也该起来了。” “哈哈,这不是西门贤弟来了吗?”说曹操,曹操就到。神算子蒋敬满脸春风的大步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壮汉。 看起来,蒋敬昨天晚上喝得很嗨,现在非常之精神。 “兄弟,来来来,这位就是哥哥和你说的西门大官人。”蒋敬直接替西门庆介绍道。 蒋敬身后那壮汉来到近前,先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汤隆见过县尉哥哥。” 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就把旁边站着的雪儿吓了一跳,直接躲西门庆后面去了,这脸上是坑坑洼洼,满是点点的伤痕,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下面几句: 雨落灰堆里,鸡啄西瓜皮,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 “汤隆?莫不是江湖上人称金钱豹子的汤隆?”西门庆看这仁兄这等相貌,再加上名字,十有八九就是梁山御用铁匠-金钱豹子汤隆了。 “哈哈。”汤隆大笑道:“这名字是江湖上几个好朋友给起的,没想到哥哥也听说过小弟这个名号。” 看雪儿害怕的样子,汤隆又加了一句:“嫂嫂莫要害怕,我这都是打铁是火星撩上的,可不是有病。” “你叫我嫂嫂?”雪儿从西门庆背后露出小脸,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自己满打满算不过二八年纪,被二十好几的人叫成嫂嫂,还是真不习惯啊。 “你是县尉哥哥家里的,我不叫嫂嫂叫什么?”汤隆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接着又对西门庆说道:“哥哥这里的事情,我都听蒋敬哥哥说了,兄弟自从延安府出来,一直在江湖上飘着,这回也算有了奔头。” 看起来神算子蒋敬在背后还真没少替自己说话。随便找个账房,就把神算子蒋敬找来了;随便找个铁匠,汤隆就跳出来了。哥这不是猪脚光环就没天理了。 “都是兄弟,何必说这么客气的话!”西门庆也拱手为礼:“既然如此,兄弟就在这个庄子里面住下,风箱铁砧等物,早就给兄弟备下了,就连铁矿石,也搜罗了很多。” “好说!”汤隆一声怪叫,突然发现了桌上的零碎:“这个,好像是炼丹炉上面的物件啊!哥哥这里怎么有这种物件!” “嘿嘿。兄弟有所不知。”西门庆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蒋敬这才明白为啥西门庆急哄哄的准备铁匠用的东西,又让自己出去找铁匠了。 “怎么兄弟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炼丹炉呢?”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看来这汤隆不光会打铁,对这类东西也有些认知。 “之前帮道士打过一批。”汤隆回道,拿起那古怪的铁盘子看了看:“结构我还记得,看我的...” 接下来就是一堆人看着汤隆表演,没到一碗茶的功夫,炼丹炉直接回复原状了。 “好兄弟,有两手啊!”神算子蒋敬也忍不住赞扬了一句。 “这打过的物件,都记在心里呢。”汤隆笑道:“等下午我这边就开始弄起来,哥哥把尺寸告诉我就行。另外再找三五个打下手的。” 尺寸好说,直接照着庄子里面最大的锅来就行,至于人么,西门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在金钱豹子汤隆带着人准备的时候,按照西门庆的指示,留几手和刘能弄了一坛酒过来,准备拿炼丹炉试试。 “嗯,出来了!”刘能焦急的等待着,看着小竹管开始滴下有些浑浊的液体:“东家,这就是酒中精华么,怎么看起来如此浑浊?” “开始的部分是有些杂质的,直接丢掉。”西门庆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但还是压下心情,冷静的指挥道:“注意观察,等到接近无色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酒中精华。” “等到重新变得浑浊,就不能要了,因为剩下的杂质更多。”西门庆努力回忆着重点:“上面的凉水过一段时间就要替换,保证足够凉,这样酒中精华才能凝聚起来。” “为什么不是琥珀色的呢?”留几手忍不住问道。 “琥珀色其实是里面有些杂质。”西门庆解释道:“酒中的精华其实是无色的,因为...那都是精华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留几手和刘能父子,还有西门庆和雪儿期待这看着中间一盆无色透明的液体,通过第一次蒸馏,留下的不过十之二三。 非常香的酒气扑鼻而来,这不再是黄酒,而是这个时代第一份高度白酒啊! 没有准确的度数衡量,不过西门庆小尝了一口,约莫是四十度上下。 从现在开始,大碗喝酒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西门集团酒业分公司,此刻在西门庆的心中,正式成立了! 第43章 景阳春 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也轮流尝了尝这高度白酒,果然,这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醉人的滋味,一下子就吸引了父子俩。 神算子蒋敬更加干脆,直接灌了一小葫芦,去边上弄点下酒菜慢慢喝了起来。 “东家,给起个名字吧。”留几手怀着激动的心情提醒着西门庆。 在这种时候,作为酿酒师傅,反而是没有权利来给酒起名字的;而一般是请上文人骚客,品尝之后,起上一个惊艳的名字,文雅的让人直掉书袋,这才能叫成功。 西门庆思索起来,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自己知道的酒名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要不然就叫五粮液?茅台也行,就是得解释下茅台是啥东西,似乎也不对不上号啊。剑南春,不行不行,唐朝就有的名字,这算是窃取了。二锅头?似乎又俗了点。” 看着西门庆半响没说话,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垂手而立,而雪儿也试着喝了一口,马上就被辣的不行,看来这好酒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蒋先生,你给起一个吧?”西门庆苦恼的看着在一旁大呼“好酒”,自娱自乐的神算子蒋敬,把这个任务交了出去。 “前朝名酒多以春为名。”蒋敬喝了小酒,这会儿神采奕奕:“有如剑南春,依我看这酒是在清河县产出,莫如就叫清河春吧。” “清河春,清河春。”西门庆咂摸了两遍,觉得不够响亮,眼光落到留几手和刘能的身上,猛然想起一个名字。 “说这酒是清河县产出,莫如说这酒是景阳冈产出。”西门庆喝了一口,顿时神采飞扬,当即摆了个“斗酒诗百篇”的造型:“两位刘师傅酿酒辛苦,我看这酒,就叫景阳春吧。” “景阳春?景阳春!”神算子蒋敬眼前一亮:“此名甚妙!当浮三大白!” “东家!”留几手只觉得自己眼眶里面湿湿的,西门庆这么起名字,明摆着是不忘自己父子俩酿酒的辛苦。 刘能也很激动,自己的才能、创新,只有到了这个庄子,在西门庆的门下,才得到真正的发挥,提取酒中精华的办法,也是西门庆拿出来的,但这景阳春的名字,却是对自己的鼓励。 留几手拉着刘能,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正儿八经的齐齐磕了三个响头。 西门庆微笑着,并不伸手阻拦,等到两人站起身来,这才开口道:“两位师傅,切记莫要辜负了景阳春这个名字啊。” “东家放心!”不管是留几手还是刘能,都觉得身上干劲足足的。 “西门贤弟,我看你这方法甚是奇特,酒中精华遇热,化气溢出,再凝成露水一般。”蒋敬这厮真的喝了三大口,眉开眼笑:“这法子可唤做烧露法。” “好烧露法!”金钱豹子汤隆大踏步进来,脸上已经满是汗水:“我在外边就闻到香味了,好不容易抽出手来,来来来,我手上脏,给我倒上一碗。” 雪儿闻言,亲手倒了一碗,西门庆端到汤隆面前:“贤弟,此乃景阳春,不同他酒,须慢饮之。” 汤隆接了过去,先浅尝了一口,只觉入口爽\/滑,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顿时一股火线从喉咙直冲而下,肚子里面立马感觉暖洋洋的。 “好酒!”汤隆赞了一句,就端着碗和蒋敬一快喝了起来。 “按这种喝法,这酒还不够你们这两个鸟人喝的。”西门庆命留几手找来几个小酒瓶:“好歹给知县大人留点,上回他可说了要品尝的。” “那个老狐狸,给他留啥!”蒋敬看来已经喝点有点醉了:“就给他来...来一小瓶就行,剩下的...。”蒋敬一拍手里的葫芦:“装这里面,留...留给某家喝!” 其他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酒叫景阳春?”朱知县看着眼前的小酒瓶子,心疼不已:“我说西门贤弟,你好歹多拿点,这够喝几口的啊。” “小杯慢饮。”西门庆看这老狐狸也有心疼的时候,乐不可支:“过段日子,就该大量出产了。” “好酒啊好酒!”朱知县一杯下去,眼睛发亮:“景阳春也是个好名字啊!” “贤弟,这酒你打算怎么个卖法?” “呃,当然是一坛子一坛子的买。”西门庆很奇怪为啥朱知县突然问这个。 “嘿嘿嘿嘿...”朱知县又露出老狐狸的本色:“当然是按瓶卖!按坛子买,那得多亏啊。” “一小瓶一百文,你还别嫌贵,大宋朝上下就这一家,别处没地方找去。” 我勒个去,朱知县这老狐狸比商人还精,比商人还要滑头,这明显是走精品路线啊。 “兄弟佩服。”西门庆得了指点,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 这老狐狸,还真不是盖的。 “既然如此,本县以后喝的酒...” “尽管上兄弟那里去搬,只要大人不上街卖掉就行!”西门庆不假思索,直接把老狐狸的打算封死。 要是敞开供应,上街买酒的事情,朱知县这家伙还真干得出来! “对了,昨天白光在街上被人群挤着挤着,不小心跌落至死的事情,贤弟听说了没有?”朱知县摸了摸胡须,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景阳春。 “哦,原来是跌死了。”西门庆脸上相当的淡定,就算清河县所有的人一起上街,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挤死,这种童话,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虽然西门庆没有亲眼目睹,也明白这白太医肯定是被人动手打死的。 “牛都头到他家里面看过,已经被人来了个卷包会,金银细软都不见了。”朱知县继续说道:“而白光唯一的弟弟白颂,现在也在牢里熬着,所以...” “白太医虽然一直也没去我那里坐堂,但总算有点关系。我出五十贯,算是丧葬费吧。”西门庆从话里面听说了朱知县这老狐狸的意思,这厮还真是无时无刻抓紧一切机会捞钱啊。 西门庆真想问问看,朱知县这厮把捞到的钱都弄哪儿去了,不过从这老狐狸的嘴里面也问不出实话来,西门庆摸出一张交子直接丢桌上了。 “贤弟慈悲心肠,实在难得。”朱知县接过交子,看了没看就揣了起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县处理吧。” 处理?把白太医拿张草席一卷,叫衙役到城外乱葬岗一埋,要懒点的话,连坑都懒得挖,直接一丢就得了。 这样处理,能化出去十文铜钱么?更加别说白太医盘下的客栈,朱知县转手一卖,就是一笔进帐。 西门庆腹黑的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给这厮也来个卷包会。 “贤弟知不知道,北方的女真已经建国号金,建都会宁府,国主唤作完颜阿骨打。”朱知县喝了两杯,突然严肃起来。 “我大宋朝和辽国接壤,冲突不断。没想到辽国北方,金国又起。” “女真建国的消息,还是商人带回来的,而今已经一年有余。” 朱知县拿起手头的公文,指给西门庆看。 完颜阿骨打么?已经不是那个和萧峰称兄道弟,挖人参,猎熊胆给阿紫服用的懵懂少年了么? 西门庆想了想,似乎对这位金国开过皇帝的认识,完全来自于天龙八部。 特么的全还给历史老师了么? “大人,女真既然出现在辽国北方,辽国必然视其有如眼中钉啊。”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兄弟愚昧,不过此事对我大宋国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啊。” 朱知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女真地处酷寒之地,必然人猛马烈,打起仗来勇往直前。辽国有言称:女真不过百,过百无人敌。女真凶猛之处,可见一斑。” “辽国若非聚集精锐,是没法剿灭女真的,但和我大宋朝的冲突,让辽国必然畏手畏脚,首鼠两端。到时金国取胜,反而蛇吞象,将辽国吃下,而后剑指中原,我大宋危矣...” 金国!辽国!大宋! 西门庆猛然想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历史事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就是靖康之变!不,应该是靖康之耻!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虽然岳飞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这首满江红是岳飞所做,还是后人假托,总之西门庆的脑海里,已经奏起来这满江红的曲子! 历史虽然全还给老师了,但音乐老师在教这首曲子的时候,那老头一边唱着,一边声泪如下,让西门庆至今记忆犹新。 堂堂的大宋朝,竟然受到如此的屈辱!宋徽宗、宋钦宗两位皇帝被擒,大量皇宫贵族,朝廷大臣,被绑成一串糖葫芦,象狗一样被赶到金国。 皇后!嫔妃!公主!宫女!都被金狗侮辱!摧残! 奇耻大辱! 西门庆猛然从记忆中挖出很多自己本以为遗忘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每个汉人的灵魂中,怎能遗忘!!! 如果西门庆什么都不做,那么在十年后,金兵南下,大宋子民,将陷入无尽的苦海中! 什么狗屁的海上之盟!西门庆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做出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大宋的未来! 第44章 安道全来啦 从朱知县那里出来后,西门庆脑海中一直盘算着各种可能的计策,可以拖住金国发展,但想来想去,自己要是一直呆在清河县,什么计策也是白费劲。 只有走出清河县,到大宋的心脏-东京开封府去,在朝廷谋得高位,才能一展身手! 但这些,都需要极其大量金钱的支撑!说是富可敌国也毫不夸张! 西门庆这两天哪儿也没去,就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看着风景发呆,脑子里丝毫没停止过,就连吃饭也是三两下草草完事。 就连雪儿,被冷落了两天后,开始怀疑西门庆那方面的能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直到晚上雪儿很隐晦的问起,西门庆这才恍然自己这两天冷待了雪儿。 西门庆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光是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因为歇了,xxxxxxxxxxxxxx(又是过不了审核的一天,哎) 雪儿用丝巾清理完后,这才幽幽的问道:“老爷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 靖康之耻这种事情当然不好现在对世人宣讲,弄不好雪儿还以为自己最近犯了旧疾。 “也没什么事情,无非是生意上的琐事。”西门庆只好假意安慰道。 没想到雪儿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老爷,不管天大的事情,都有雪儿陪你一起扛着,雪儿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点一点的做。” 西门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拘泥了,被雪儿这么一开导,西门庆这才从拘泥中逃出。 看着雪儿严肃的小脸,西门庆忍不住摸了两下,又亲了下去,在西门庆的谆谆教导下,雪儿xxxxxxxxxxxxxxx。 接下来,自然是再来一次。 有雪儿的xxxx,还有飘忽不定的烛光映出两人xx在一起的身影... “东家!东家!” 第二日,西门庆和雪儿正在花园凉亭上喝着茶,欣赏着早春的明媚,傅掌柜大呼小叫的找上门来。 “何事如此惊慌?”西门庆站起身问道。 “东家,上回去请安神医的伙计方才托人捎话过来,再有二十里地就到清河县了!” “安神医!”西门庆得此喜讯,眉开眼笑:“快叫人备马!” “让小天晴带了马去接!” 安道全这厮来了,也能了了当初的心愿。西门庆自己清楚,当然没有什么旧疾,不过在水浒里面,安道全可是一等一的名医,弄个神医在身边备着,有个病啊灾的,还不是妥妥的啊。 关键就在于,如何把安道全栓在自己身边。 至于这一点,西门庆早就有些腹案,就看安道全这厮在建康府有个院子里的姘头,唤作李巧奴,在给宋江医治背疮的时候,要不是张顺把李巧奴一家子做掉,再写上“杀人者安道全也”,安道全还困在温柔乡里不肯去。 从这一点看来,安道全也是我辈中人,好色神医的名号,那是当之无愧。 既然安道全肯来清河县,那和李巧奴要么还没认识,要么就是还没那么火热,清河县百花楼十二头牌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还不生吞了这厮? 等安道全站到西门庆面前的时候,西门庆面带微笑迎了上去:“神医一路辛苦!” 安道全四十岁上下,白面黑须,个子挺高,长的是仪表堂堂,一看就是细心保养之辈,举止也颇为文雅。 “我看大官人气色,并无不妥之处。”安道全先行了一礼,仔细看看西门庆脸上,摸着胡须道:“一会儿还须寻一静处,细细把脉,方知分晓。” “神医远道而来,何须急在一时?”西门庆浑身轻松,所谓的“旧疾”无非是自己编造出来的,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穿越过来后发现这副躯壳由于沉迷酒色,有些暗亏。这些日子自己调养,早就恢复正常。 看着也是赶路有些累了,西门庆面皮上也是气色正常,所以安道全也放下心来。就算是有什么旧疾,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但一百贯已经先到手,安道全还是很开心的说。 这一百贯,已经够安道全在青楼好好风流一阵子的了。 “日近中午,我已备下一席酒菜,神医不妨先用过,再行诊断不迟。” 看着满桌的酒菜,安道全客气两句也就不再推辞了,反正老实说,肚子也饿了。 接下来,安道全从腰间解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葫芦,向西门庆讨了小杯,:“安某这葫芦里面是用自家调制的药酒,喝了多年早已习惯了,大官人莫要见怪。” “没关系,神医自便。”西门庆颇有兴趣的看着安道全的小葫芦,自己刚弄出个景阳春,没想到安道全来了个自己调制的药酒,这要是和安道全关系弄得好,自己的酒业公司还能多个新品种。 安道全当然不知道西门庆已经把自己的药酒从精神上变成了西门酒业公司的了,提起葫芦,慢慢的倾着,一种柔和的药香慢慢溢了出来,不同于一般的酒香。 嗯,里面看起来还真是有货啊,不如以后就叫十全大补酒好了。 西门庆继续想着,那边陪席的傅掌柜闻着这种味道,忍不住已经开始辨别起其中的药材来:“人参、肉桂、白术、茯苓...” 安道全以目示意,傅掌柜这才猛然醒悟到:“老师,学生这一时忍不住,这药酒的方子可是老师的秘方,一旦泄露...” “无妨。”安道全微笑着看着眼前已经高出杯子半寸有余的酒液,这才停止倒酒:“你从我那里出师,已有数年光景,没想到这等技艺还未曾落下,我心甚慰。” “不过只知其中药材,不懂调制之法,就算把方子拿去都没有用的。” 傅掌柜被安道全眼睛一扫,已经微有汗出:“学生领教了。” “哈哈,大官人,你看我这自己调制的药酒如何?”安道全指着酒杯,摇头晃脑,冲西门庆卖弄起来。 尼玛,一个表面张力也在哥面前卖弄!那天哥给你吹个比你脑袋还大的肥皂泡给你看看,什么才叫做表面张力! 看着安道全得意的样子,西门庆呵呵一笑:“神医这酒果然非同小可,居然能高出酒杯半寸有余,真乃琼浆玉液,世上少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西门庆这个马屁拍出去,安道全果然非常受用,言语上谦虚起来:“大官人过誉了!安某这酒哪能比得上琼浆玉液?那是神仙喝的酒啊。” “大官人想不想喝上一杯?”安道全晃着酒葫芦,一副肉疼的样子。明显,里面剩下的已然不多了。 “不用了。”西门庆摇头拒绝,让自己喝这种药酒,还真有点喝不惯:“神医有所不知,我名下有一酒庄,最近酿有新酒,其他酒,我就一律不喝了。” “什么!”本来卖弄的安道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西门庆这意思,几乎是认为自家的酒是天下第一,这个,也太自大了。 “给神医再拿个杯子!”西门庆笑眯眯的:“拿酒来!” 少时一个小酒瓶放到了桌上,西门庆站起身来,亲自给安道全倒了一杯,一股浓郁的纯正酒香冲天而起,极为霸道的把药酒的香气冲到瓜哇国去了。 “这酒...居然有如此之香气!”安道全拿鼻子一闻,忍不住赞道:“好香的酒!” “神医不妨试之。”西门庆自己也倒了一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东家...”傅掌柜在一旁闻了酒香也坐不住了:“能否给我也来一杯?” 西门庆也给傅掌柜来了一杯,那边安道全已经把酒都喝了,呆着半晌没说出话来,似乎在回味此酒的味道。 “此酒名曰景阳春。”西门庆笑道:“过不了数日,此酒将在清河县,不,在整个东平府出现。” “建康府会有的卖吗?”安道全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 “需要些时日,自然会在整个大宋南北贩卖。” “那这段时间,安某不走了。”安道全相当干脆,要自己拔腿一走,回到建康府,没有这种酒,还怎么过日子啊。 “只要神医在这里一天,我这酒就一天不断的供着。”西门庆见安道全上钩,十天半月走不了,拍着胸脯保证道:“宅子里空房子有的是,拨一间给神医居住,也好时时相伴!” “既然如此,安某就厚颜了。”安道全晃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大官人再来给安某来上一杯如何?” “神医客气了。”西门庆又给安道全倒上一杯:“如果神医不嫌弃的话,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呵呵,既然如此,安某痴长了些年岁,倒是占了便宜。”安神医厚着老脸,丝毫没有谦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要麻烦贤弟了。” “哥哥哪里话,兄弟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西门庆大度的举起酒杯,示意道:“来,满饮此杯!” 只要安道全你人在这里一个月,哥就有办法给你拴住,让你永远不想离开! 家里面自备生药铺,自备神医,调理个身体,看个小病,这还不是妥妥的! 第45章 罗真人 小道士揣着吴道官写的异闻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慢慢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的景色。 自己方才已经绕过了九宫县,又行了约莫四十余里,到了二仙山的脚下。 蓟州九宫县二仙山,那可是罗真人的道场所在,所以到了山脚下,小道士停下脚步,坐在路边一方青石上,用了些随身葫芦内的清水,歇息了一会儿,接着把腿上拴着的甲马轻轻揭去,仔细的收了起来,丝毫不敢有所损坏。 若是以神行法乱闯,冲撞了罗真人,小道士的罪责可就大了。 所以小道士收起甲马,准备和以往一样,步行上山。 罗真人就在山上的紫虚观内,表面上不问世事,但其实威望极高,已经是天下道门总领。罗真人门下只有一徒,唤作公孙胜,传授有各种道法,施展起来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是以江湖上有个名号叫入云龙,颇有些义气。 小道士歇够了,便慢慢往山上走去,待行了一会儿,便有异香扑鼻,细细辨来,似乎还是两种不同的异香混合在一起。 这种异香似乎还有减轻疲劳,叫人振奋精神的作用。小道士贪婪的闻着异香,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因为前方的异香更加的浓厚了。 “又闻得这种香气,不虚此行啊。”待小道士转过几道弯,已是山腰处,前方有稍微平坦的地方,就间隔种了些奇花异草,小道士知道虽然人间是三月光景,但这里由于罗真人法力无边,这里的奇花异草几乎是时时开放。 虽然异香浓郁,但罗真人法力笼罩下,这种香气永远在二仙山打转,出了山就立即消失,世间俗人也不得入山,所以除去道门中人来往外,此处人迹罕至,不为世人所知。 “这些个奇花异草,莫非真是罗真人用法力从天上摄拿来的么?”小道士看着,闻着,突然想起自己听到的各种传闻。 某年,罗真人突然出现在九宫县二仙山,直接把原先居住的人统统赶下山去,等官府派人来看的时候,山上已经有了一座不小的紫虚观。 官府来人见罗真人有如此法力,不敢造次,问罗真人来处时,罗真人微笑不语,只用手指了指天上,示意自己是天上来的。 罗真人同时也表示自己不愿意打扰世人,向官府要了整个二仙山去,再不许世间俗人上山,也不奉天子诏书。 宋徽宗听闻此事,长叹道:“世间竟真有此神仙中人!”,于是手书“护国真人”四字赐予罗真人,赐罗真人天下道门总管之职,下令蓟州官府不得打扰,并将二仙山列为禁区。 在世人看来,罗真人十分神秘,法力无边,但在天下道门看来,罗真人无非是故弄玄虚,不值一提,特别是当时宋徽宗身边的王道士,十分的不服气,自己偷偷跑到紫虚观,没想到还没有进观门,就叫一股力量直接踹了出来,这才知道罗真人的厉害。 罗真人接过了道门总管一职,也不行欺压之事,反而提出了一个相当奇怪的要求。 那就是所有的道门,大宋朝所有的道观,每月都要将听到的,看到的奇闻异事,写成异闻录,派人送到二仙山紫虚观来。 天下道门都颇感惊讶,不过此事实在是微不足道,这种琐事渐渐的都交给各地的道观负责人去做。 吴道官主持玉皇庙,负责记录清河县及附近数县的奇闻异事,这才有小道士送书一事。 少部分道士猜测,罗真人通过这样做,大宋朝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逃不过他的法眼。不过为什么罗真人要这么做,他们就想不出来了。 因为罗真人似乎真的就是拿这种异闻录当做消遣读物,没事拿来看着玩的,因为从紫虚观,就从来没有向天下道门下过任何指令。 小道士摇晃着身子来到紫虚观前,恭恭敬敬的叩门,不长时间,里面就有道童应门来出:“原来是师兄,莫非是来送这月的异闻录?” “正是如此。”小道士从怀中取出包的好好的异闻录:“还要劳烦师弟带俺去见罗神仙。” “真人此时在正殿打坐,你自前去便是了。”道童见小道士面熟,也懒得理他:“我这里还有功课要做。” 小道士也不惊讶,拿着异闻录进了观门,往大殿方向走去,自己也是来过两三次了,对紫虚观内的房屋也颇为熟悉。 果不其然,大殿内点起一炉好香,罗真人身着金霞鹤氅,头戴玉叶星冠,一副长髯飘洒胸前,正在云床上闭眼打坐。 小道士不敢高声呼叫,只好垂手站立,静候片刻,罗真人睁开眼来:“你是哪里来的?” “俺是清河县玉皇宫吴道官处来的。”小道士想起吴道官交代的话,不敢多看罗真人,只是低头跪拜下去:“特来呈上本月 异闻录。” “放那边供桌上吧。”罗真人说完,又神游太虚去了。 小道士又磕了一个头,起来把包着的布层层打开,从中取出吴道官亲书的异闻录,轻轻放在一旁供桌上,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小道士才走,罗真人马上从云床上跳下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全然不见一本正经的神仙气质;双腿好了一些,罗真人又开始伸脖子撑腰,活动起来:“装道士就是累人,天天打坐打个没完。说起来是好差事,事实上和蹲牢房有什么区别?”(猜猜他有什么身份) “清河县?嗯,重点观察对象啊。”罗真人拿起那本异闻录翻了翻。 “月初,有母猪产十八子,特记之。” 第一条就让罗真人火大,没事母猪生多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有什么好记的!这吴道官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 “百花楼生意火爆,日进斗金。” 第二条让罗真人彻底无语,百花楼可是常见的青楼名字啊喂!你个道门中人没事关注人家百花楼的生意干嘛啊。 前面几页一点营养都没有,大多数是滥竽充数,连某日下个小雨也记下来了。 不耐烦罗真人直接快速的翻了翻,目光被其中一页吸引住了。 书页上画了一个图,上面有... “这两个大男人干啥呢?”罗真人十分的震惊:“这种造型是?” 再细细看了看,罗真人的双手有点颤抖起来:“这...这是?” 无比震惊之下,罗真人开始认真的阅读起附近页面的内容来。 “清河县有财主,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二三日内,割人鞭、摸酥胸、笑太医、做县尉、纳小妾、救武大、休正妻、擒大盗...诸如此类,皆令人惊讶不已。抄吴家,得万贯有余,有半街西门之称。” 下面附录的吹雪七休书也让罗真人吃惊不已。 “计划...已经开始了么?”罗真人合上异闻录,看着大殿的屋顶,自言自语道。 “也好,这样老子就不用辛辛苦苦的在这里过这种坐牢般的日子。” 罗真人大踏步走到殿门口喊道:“童子!童子何在!” 等道童闻声赶来的时候,罗真人已经恢复神仙中人的姿态:“童子,去唤你师兄公孙胜来,为师有事情要交代他去办。” “谨遵法旨。” 片刻过后,大殿外响起脚步声,罗真人知道那是自己徒弟公孙胜来了,赶忙跳上云床,闭上眼睛,做了个打坐入定的造型。 “老师何事见召,还请示下。”公孙胜手持拂尘,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等着罗真人教诲。 罗真人睁开眼睛,看着身长八尺、相貌堂堂的公孙胜,留着大把络腮胡须,心中暗叹:“长的这么好看,干嘛留这种胡子?什么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骗他把胡子剃掉才行。” 公孙胜站了半响,见罗真人眼睛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尤其是自己心爱的络腮胡须,不免有些发毛,只好小声提醒道:“老师...老师?” “啊?啊啊。”罗真人这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想了想道:“徒儿啊,为师方才神游太虚,偶得一卦,算得东平府清河县有一员外,唤作西门庆,此人颇有道缘;为师下山不便,徒儿你可替为师走一趟,把天罡五雷正法传授与他。” “什么!”公孙胜大吃一惊,连手中的拂尘都不知不觉跌落在尘埃:“老师怎有如此说法?像那乔冽惯使幻术,闻得老师姓名,千里迢迢来此访道,老师嫌弃乔冽出身不正,功于外道,不肯传授道法。” “这西门庆的名头,徒儿从来就未曾闻得,并非我道中人,何来道缘一说?” “道缘乃天注定,岂能随意揣度!”罗真人见公孙胜疑惑,咳嗽一声:“你虽然修得多种道法,但玄微处还未明得,那西门庆道缘深厚,这世间屈指可数,怎能放过!” “老师,这天罡五雷正法乃是老师秘传,那西门庆并未入门,怎能有如此大机遇?”公孙胜想起当初为了学习这天罡五雷正法,不知受了自己老师多少刁难,怎么今日平白无故就让自己代为传授给一个外人。 就算要收那西门庆入门,至少也要让他挑几年水,打几年柴才行吧? “你不去也行,为师这就收回那天罡五雷正法,废了你的修为。”罗真人见左说右说,公孙胜都不肯顺从,很光棍的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公孙胜听这话,背后汗“唰”一下就出来了。转念一想,反正罗真人也没给下期限,公孙胜觉得乘此机会去游山玩水,四下访友也是不错的。至于那个听都没听过的西门庆,到时候教了道法,他学的会学不会,公孙胜就管不着了。 “这个...弟子谨遵法旨。” 第46章 好医x好色√ “兄弟这脉象四平八稳,身体康健,何来旧疾?”安道全细细替西门庆把过脉后,不由微微有些惊讶,收回了两根手指。 反正此时在书房,书童儿和画童儿也被西门庆吩咐,去了外面看守,西门庆嘿嘿一笑:“兄弟身上确实有点毛病,也可算是病入膏肓的旧疾。” “兄弟这是什么说哪里话来?”安道全听得一愣,莫非刚才托大了,两根手指没把出脉象来?干脆,安道全三根手指往西门庆脉上一搭:“待为兄再细细把过一回!” 西门庆任由安道全把脉,呵呵笑道:“兄弟这点毛病,只怕哥哥身上也有了。” “什么?”安道全惊道:“这怎么可能?” “这毛病每个男子都有,无非是程度不同。”西门庆笑道:“这毛病叫好色,也叫想女人。” “嗨!你不早说!”安道全收回手指,脸上已有了笑容,而且是那种遇到知己的笑容。 男人嘛,谁没点毛病啊。 “兄弟上次在紫石街走着走着,天上掉下来个叉杆,抬头一看...”西门庆相当无耻的开始讲起自己和潘金莲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哥哥你看,这时候不装头晕,怎么有机会接近美女啊?” “兄弟说的在理!”安道全听得惺惺相惜,连连点头:“这种时候,就应该这么办。” “可怜为兄今年已四十出头,依然是孤身一人,建康府虽然有间宅子,但却没有个知心的。” “哥哥说哪里话来,兄弟这里就和你家是一样的。”西门庆一拍大腿:“没有知心的没关系,咱上街找去!” “兄弟莫要胡说,这知心的哪有上街随便找找就有的。”安道全以为西门庆拿他开玩笑,有些不高兴起来。 “这知心的不是不好找,但开心的却是现成的。”西门庆站起身来:“本县有一百花楼,内有十二头牌,哥哥不可不去啊!” “这个...”安道全眼前一亮:“正合我意!” “说走咱就走,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西门庆哈哈大笑,和安道全两人出了书房,唤来书童儿吩咐一声,两人也不带小厮,信步而行,往百花楼而去。 “不是老爷有旧疾么?怎么和神医呆了一会儿就高兴的不行,还拉着神医上百花楼玩去?”书童儿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嘿嘿,哥哥,老爷是在家里憋屈的厉害,出去找姑娘啦。”画童儿笑着,冷不防后面雪儿正好来书房问神医旧疾的事情,听了一耳朵。 “憋屈,什么憋屈?”雪儿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两个家伙,没事嚼什么舌头!” 雪儿本来就是丫鬟出身,出了名的好脾气,被西门庆扶成小妾,顶了卓丢儿的班,对府里面的丫鬟、小厮,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并没有拿出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所以书童儿和画童儿还是那雪儿当个姐姐看待,这时见雪儿问起,画童儿吐吐舌头:“弟弟都是胡诌的,姐姐莫怪!” “老爷和神医呢?怎么书房里面看不到人?”雪儿也没把画童儿这话放在心上,去书房转了一圈,出来问道:“不是说把脉看病么?这人哪儿去了?” “姐姐,老爷方才笑嘻嘻的,和安神医去外边了。”书童儿回道:“看来是没什么事情,也许是去生药铺了。” “哦,那就好。”雪儿晃荡了一圈,自觉无趣,又去后院赏花了。 “不是百花楼么?什么时候说是去生药铺了?”画童儿等雪儿一走,忍不住问道。 “你懂的什么!”书童儿和画童儿其实年纪相仿,但此刻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训起画童儿来:“雪儿姐姐和老爷刚在一起没多久,老爷就要去百花楼那种地方,雪儿姐姐知道了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心中肯定不会高兴。这里面的道道你还小,不懂的。” “要不是我方才抢了话头,只怕你嘴快,都说出去了。” “你才比我大多少!”画童儿撇了撇嘴,脑袋扭去一边:“也敢来教训我!” “不知道老爷去百花楼,会选哪一位头牌姑娘呢?”书童儿人虽小,眼里也发出那种绿油油的光来,突然喊了一声:“啊呀,不行,我要去趟茅房。” 没等画童儿回过神来,书童儿已经夹了双腿往偏院跑去。 “嗤,我还不知道你这厮要去干啥?”画童儿一副鄙视的表情:“说是去茅房,还不是找个隐蔽的地方x上一把。” “大官人,看看小人的梨吧,薄皮多汁个顶个的甜啊。” 西门庆和安道全刚出大门口,就叫蹲守的郓哥给堵上了。 “你真麻烦,怎么天天来!”西门庆恼怒的随便抓了几个铜钱,丢在郓哥高举的篮子里:“水果不用你的,你上别处卖去吧。” 郓哥急忙弯腰行礼,退到一旁:“大官人一路走好!” 西门庆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哥哥你看,兄弟就是人好,连个卖水果的小贩都敢欺负我,见天的堵我家大门,兄弟可是这清河县的县尉啊,找人把这厮腿打折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兄弟心怀百姓,平易近人,满县百姓只怕都是欢喜的。”安道全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怀?” “哥哥说的是啊,哈哈!”西门庆和安道全并肩而行,完全没有把郓哥放在心上,也不会想到郓哥收了铜钱,提起篮子蹑手蹑脚的远远吊着。 这...这是去紫石街的路啊! 西门庆下意识的带着安道全三绕两绕,要从紫石街抄个近路去百花楼,倒叫后面跟着的郓哥吓了一跳。 “西门庆这厮莫非是去寻潘六娘的?”郓哥在后面远远吊着,自己合计着:“怎么还有一人同行?” 虽然郓哥一时间猜不透西门庆到底是不是去找潘金莲,不过想起武大郎的叮嘱,眼看前面就是紫石街,郓哥咬咬牙,提了篮子一溜烟的去十字街头找武大郎去了。 武大郎虽然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家,没有出来卖炊饼,但每日在家看着潘金莲,心中就免不得想起奸夫淫妇将要做出来的好事,险些没疯掉。 今天武大郎特意让潘金莲做了一笼炊饼出来,挑去大街上卖,也算是舒缓下隐隐作疼的胸口。 “什么!兄弟你再说一遍!”懒得叫卖,蹲在街头晒太阳的武大郎看着有些气喘的郓哥,生怕自己听错了,站起身来又问了一遍。 “西门庆...去紫石街了!”郓哥平息了一下呼吸,肯定的点点头:“我一直跟到紫石街,看着他们过去的。” 很明显的,郓哥忘记提及西门庆身边还是一个安道全,而武大郎妒火中烧,也把“他们”这两个字忽略了。 武大郎一蹦半尺高,抽出扁担,打起郓哥拔腿就走:“兄弟,捉奸捉双,今天咱们就去捉奸!” “哎哎哎,俺说你个武大,你这炊饼还卖不卖了?”旁边卖菜的王婶喝道:“莫要冲动啊!” 武大郎充耳不闻,拉起郓哥就要跑着去紫石街,郓哥唬道:“等等,我这一篮子雪梨怎么办?” “这种时候还管的了什么梨!”武大郎劈手抢下郓哥的篮子,直接转手丢给卖菜的王婶:“婶子,这梨给你拿回去熬水喝!” 郓哥还在心疼,武大郎已经生拉硬拽着往紫石街跑去... “一篮子梨谁稀罕啊...”王婶嘴里面嘀咕着,但还是把那篮子雪梨往自己面前一摆,吆喝起来:“卖梨了卖梨了,个个都好吃的甜梨便宜卖了...”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郓哥拿着扁担,拉着气喘吁吁的武大郎就踏入了紫石街。 刚开始还是武大郎提着扁担在前面一路狂奔,到后来郓哥慢慢赶了上来,而武大郎捂着胸口喘的不行。 “哥哥,你这身体,能行吗?”郓哥不无担心的问道。 “没事!”武大郎用拳头顶着胸口硬挺着:“这难得的机会...不能放过!” “兄弟,你一会儿把门堵上,我亲自进去抓那对奸夫淫妇!” “好!”只要不和西门庆正面冲突,郓哥倒也无所谓。 两人讨论着就接近了武大郎家,看着紧闭的屋门,武大郎拍了拍胸口,让自己气息平息了一下,试着推了推门,里面居然闩上了:“兄弟你看,屋门紧闭,西门庆肯定在里面!我们从后门进去!” 两人做贼似的绕到后门,偷偷进了院子,武大郎仔细听了听:“兄弟你听,楼上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郓哥侧耳听了半响,压低了声音回道:“哥哥,这...没啥动静啊,会不会没在啊。” “是吗?”武大郎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又听了听:“我怎么听到楼上床板有点动静?” 两人来到楼梯口,武大郎叫郓哥把扁担递给自己,让郓哥看着楼梯,不叫人冲下来,自己一步步轻轻走上楼去... “这西门庆和潘六娘真的在楼上做着好事么?”郓哥站在楼梯底下,看着武大郎猫着身子往上走去,忍不住想道:“你说如果现在是换成我在楼上,和六娘卿卿我我,那该多好啊...” 郓哥顿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寻思好白菜都叫猪给拱了,完全没有自己的份。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武大郎的大喝:“奸夫淫妇,看你们往哪儿跑!”紧接着扁担敲击床板的声音不断响起。 “老子打死你们两个!打死你们!” 第47章 失心疯 话说西门庆刚一踏入紫石街,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跟着脚步就来了紫石街了呢? 前方王婆的茶坊幡子已经清晰可见,西门庆一顿足,把准备前行的安道全拉住了:“哥哥,走错了走错了!” “呃?兄弟不是本地人么?怎么还能走错?”安道全一脸雾水,指了指前面隐约可见的百花楼:“那地方是不是百花楼?” “这个...是百花楼没错。”西门庆咳嗽一声:“但前面这条街是断头街,过不去的。方才一时走岔了,不好意思。” “哦。”安道全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随着西门庆退出紫石街,开始绕起路来... 等西门庆和安道全看见百花楼大门的时候,郓哥还在楼下把守着楼梯,听着楼上武大郎有一声没一声的大骂着,还有扁担起起落落,砸到床板发出的声音。 “怎么没听到西门庆和六娘的声音?光是武大在打骂?”郓哥越听越不对劲:“莫不是一扁担下去,直接打死了?” 想着潘金莲可能已经香消玉殒的样子,郓哥再也无法忍住,正准备上楼去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郓哥,你在我家做什么?” 郓哥顿时浑身一震,慢慢转过身来,眼前是满脸惊讶的潘金莲,还是皱着眉头听动静的王婆。 “郓哥,我说这楼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武大回来了?”王婆指了指楼上:“这动静,不会是想要把屋子拆掉吧?” “这个...西门庆没在楼上么?”郓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潘金莲好端端的在面前站着,楼上自然是没有西门庆的。 那么,武大郎现在到底是在打谁呢? “楼上这骂声,莫非是武大?”潘金莲也问道:“奴家和干娘在隔壁茶坊都听到了,还以为家里面招贼了。” 郓哥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直说自己和武大郎是冲进来抓奸的,现在西门庆也没在楼上,潘金莲在王婆那里闲坐,也没在楼上,这抓奸从何说起? “大郎哥哥在街头卖着炊饼,胸口好像有点发闷。”郓哥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了:“俺扶他回来,前面的屋门给闩上了,只好从后院进来,没想到大郎哥哥一进来就发了疯似的往楼上跑去...” 郓哥说道这里,三人忍不住抬起来看了看楼板,武大郎似乎已经打累了,挥舞扁担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但嘴里面还是骂个不停。 “奸夫!淫妇!打不死你们!” “我打!再打!” 王婆听了听,担心的说道:“这武大,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潘金莲皱着眉头听着武大郎不断的“淫妇”骂来骂去,心中满是厌烦,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自从上次在玉皇庙无意中被西门庆抱了个满怀,又弄出个天生姻缘,潘金莲的一颗芳心,已经隐隐拴在了西门庆身边。 所以这些天,潘金莲的心情是很晴朗的,见天的去王婆的茶坊坐着,聊天吃茶,做点女红,就盼着门口什么时候响起西门庆的脚步声。 没想到几天不见西门庆,武大郎又出了这档子事情。 潘金莲和郓哥束手无策,一旁王婆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潘金莲用了做炊饼的擀面杖握住手里:“这失心疯也耽误不得,时间长了人就全疯了救不回来。老身在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看准机会把武大打昏,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说完王婆也不等潘金莲和郓哥回话,把郓哥推到一旁,提着擀面杖就往楼上爬去。 郓哥脑子晕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潘金莲一咬牙,提了裙子紧紧跟着王婆,郓哥这才醒过神来,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王婆在前,潘金莲在中间,郓哥最后,三人慢慢爬上楼梯,郓哥抬头想往上瞅瞅,没想到入眼的倒是潘金莲两条结实的小腿,白乎乎的叫郓哥一下子看走神了。 “这两条大长腿,就够玩三年的。” 郓哥不由连连咽下口水,由于贪图眼前的美色,爬的更加慢了,前面的王婆已经探出半个身子,看那武大郎破头散发,背对着自己正有气无力的举着扁担敲打着床板。 而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床日常盖的被子,已经被武大郎给打得脏兮兮的。 “我打...我打...”武大郎喉间荷荷作响,手上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机械的舞动。 王婆蹑手蹑脚站直身子,伸手往后面轻轻招了招,那意思就是你们快上来。 潘金莲见王婆手势,轻轻爬了上去,站在王婆身边;而郓哥眼前一花,好看的两条小腿已经突然不见,暗自骂了一声“该死”,也慢慢爬了上来。 等上来的时候,郓哥就见武大郎失心疯的样子,不免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身子就往楼梯倒去,发出一声惊叫,幸好潘金莲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郓哥的手,双方一较劲,把郓哥拉了上来。 郓哥惊魂未定,没太害怕自己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反而因为趁机感受了一下潘金莲手心的柔软,差点没失了精魂。 郓哥这一声惊呼不要紧,就见武大郎肩头一耸,就要转过身来,王婆情急之下,手中擀面杖就照武大郎的后脑拍了下去。 这擀面杖是一段略粗的竹筒制成,磨得光滑,本身并不沉重,加上王婆虽然胆大,先见武大郎疯疯癫癫的样子,手底下软了,所以这一下虽然敲着闷响一声,但其实并不严重。 只见武大郎被敲的吓了一跳,马上转过身来,三人一见,武大郎正面都被头发盖住了,连眼睛都遮去了大半,看不到眼神如何,但满脸都是汗水,头发都粘在脸上,好像带了一个长满了头发的面具,十分的吓人! “你这马泊六,也敢打我!”武大郎破口大骂,配合现在吓人的外表效果极好,也不知怎么着,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婆,手中扁担就要抡起来向王婆打去。 这一下要是打在实处,王婆最低也是个脑震荡,王婆见一下没把武大郎打昏,又见武大郎这等样子,连腿都软了,想要用手中的擀面杖招架一下,竟然也提不起来。 一旁的潘金莲见情势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从王婆那里劈手抢过了擀面杖,跳起来照着武大郎的脑门就狠狠的拍了下去! 潘金莲本来力气不大,但日常用这擀面杖用习惯了,非常的顺手,加上心急火燎的,也没有时间思考,不知不觉中把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这个跳起来的动作也是潘金莲平时擀面的时候力气不够用,经常跳起来好把自身的重量加上去! 随着“秃!”一声闷响,武大郎直接丢了扁担往后一倒,潘金莲这记使得狠了,连擀面杖都被拍出了一个裂口,同时潘金莲被反震的无法把持住,擀面杖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武大郎脑门迅速从青到红,从红到紫,顶出个大包来,连王婆和郓哥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未武大郎不值。 “这下要拍在自己脑门上,还不给拍死了啊!”郓哥摸了摸自己脑门的汗水,非常后悔刚才偷看潘金莲的裙下风光,这要是让潘金莲察觉了,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死翘翘了。 潘金莲虽然拍倒了武大郎,自己也软软的瘫坐在楼板上,许久才说出话来:“干娘,接下来怎么办啊?奴家浑身都没了气力。” “六娘啊,你那一下好像力气用的...稍微大了点。”王婆苦笑一声:“先看看人还活着没活着吧。” “郓哥,你来帮老身一把,把武大抬到床上再说。” 郓哥手脚也软了,硬着头皮和王婆把武大郎从楼板上搭了起来,费了半天气力才拖到床上,王婆抓起武大郎的手,摸了摸脉搏,用趴在武大郎的胸口听了听。 “干娘,怎么样了?”潘金莲坐在楼板上,有气无力的问着。 “人还活着,没事!”王婆抬起头来,吩咐郓哥去楼下打盆水来,找了块头巾投湿了往武大郎脑门鼓起的大包一搭,这才松了口气。 “六娘,幸好你气力不够,这要是出了人命,等武二回来,可怎么交待啊。”王婆坐在床边很是担心。 潘金莲挣扎着站了起来,找个椅子坐了:“奴家刚才也是着急,如果不打这一棍,干娘你恐怕...” 郓哥站在中间,看了看王婆,又看看潘金莲:“等会儿大郎哥哥醒了,该怎么办?” “以老身的经验看,这种得了失心疯的,醒了之后会忘记之前的事情。”王婆想了想说道: “如果武大醒了问起脑门上的大包,你们就说是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自己磕的。” “不过有一点,武大问起来,你们一定要口径一致,不能说岔了,不如武大疑心重重,弄不好还要发病。” “奴家自然知道。”潘金莲叹气道:“一会儿奴家还是去生药铺给他抓一副安神的方子,吃吃看吧。” 郓哥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判断失误,居然弄出这么大事情来,只好找个借口先走了。 脑门上顶个大包的武大郎,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第48章 百花楼 “这不是为我们力擒杀人蜂的县尉大人么!今天怎么有空来啊,里面请!里面请!”百花楼门口的大茶壶眼前一亮,看着西门庆和安道全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赶紧上来行礼。 西门庆看也不看,直接塞了把铜钱过去:“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过来!” “好咧!马上来!”大茶壶喜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的转身边跑边喊,顺便把铜钱塞在怀里:“薛妈!薛妈!县尉大人来了!” “兄弟好威风,那个杀人蜂是什么来头啊?”安道全跟着西门庆进了百花楼,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顺口问道。 “那个鸟人手里有上百条人命,在清河县隐姓埋名,还把女儿嫁给我,准备要侵占家产。”西门庆也打量着大厅的豪华装饰,回答道:“后来被我发现他的阴谋诡计,把他女儿休了,擒了那老贼,那老贼气愤不过,自杀了。” 西门庆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讲讲,当然从抄家中获得第一桶金这种事情是不会提起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缴回财物”就算了。 安道全听了老大的惊讶,这种狗血加奇葩的事情还真算得上是奇闻一桩了。不过天下有那个男人可以理直气壮的把自己老婆休了,然后到老丈人府上抄家的?西门庆恐怕算是空前绝后,自古以来第一人了。 “啊呀,我的县尉大人,怎么今天有空才来啊!”一阵香风袭来,穿着半透明白纱衣的梨花姑娘已经直接扑到了西门庆的怀中,看的安道全好不羡慕。 西门庆非常自然的享受着梨花姑娘在自己怀里面蹭来蹭去的那种肉贴肉的妙感,手里面也不客气的摸了两把,这才笑着说道:“今天没有县尉大人,只有西门大官人。” “看来西门庆这厮,是个老手啊!”安道全看着梨花姑娘若隐若现的x体,愤愤不平的想着:“安某真是白白多活了二十年啊。” “梨花!你稳当点!”后面跟上来的薛妈有些恼火的喊着:“大官人还没说话,你凑什么热闹!sao不死你!” “梨花今天全身上下,都是西门大官人的!”梨花信誓旦旦的用甜死人的声音说着,整个身子这才恋恋不舍的从西门庆怀中蹭了出来,嘟着嘴站到一边,还不停用眼神挑x着。 薛妈虽然是管着百花楼上上下下,名义上是十二头牌的母亲,但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四五岁,身上大红的纱衣看起来十分的喜庆,冲着西门庆和安道全行了一礼:“这些个女儿们都叫奴家给惯坏了,大官人勿怪。” 西门庆上下打量薛妈一番,才三十多岁啊,熟透了的年龄,这要是放到自己那个年代,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西门庆突然想起有一个毫无节操的作者,就专门写这种情节。 若是这货现在在这儿,绝对是弃十二头牌不顾,反而腆着脸追着薛妈问包夜费多少。 看着西门庆打量自己,薛妈心中微喜,装腔作势的扭捏了一番:“大官人莫不是看上了奴家,这怎生使得?还是让奴家叫几个得意的女儿出来,让大官人挑挑。” “大官人,你这位朋友是?”看着安道全眼生,薛妈又问道。 “这位安神医是俺哥哥。”西门庆笑道:“薛妈,不可怠慢了。今日我可是陪哥哥来玩的。” “县尉大人的结义兄弟!那可是贵客啊!”薛妈笑的更加灿烂:“大官人放心,奴家理会得。楼上请吧!” 看着房间里已经放下了一席酒菜,西门庆手下也不含糊,直接丢过去一张小面额的交子,薛妈看也不看就拢在袖子里:“两位贵客请稍候,女儿们马上就到。” 有钱就是好使,还没等西门庆和安道全屁股坐稳,雅间门一开,呼啦啦进来七八个美女,个个花枝招展,齐刷刷站成一排,薛妈也笑眯眯地进来,看那意思是等着两位贵客挑选。 西门庆一看这架势,比自己那个时代的某买春胜地,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个个都是出众,换个地方都能惊倒一片的那种。看着环肥燕瘦,高矮不一的七八个美女,西门庆目光游动着,正在琢磨那个才是菊花姑娘的时候,安道全已经偷偷拉了西门庆的袖子低声道:“左手边第二个,兄弟你得给我留着。” “哥哥,这么快就看上了?”西门庆压低了声音回道:“没问题。” 既然安道全已经选好了,西门庆看看队伍里面并没有梨花姑娘,有些奇怪的招招手,薛妈急忙上前:“两位贵客是不是选好了?” “神医看上了左手边第二个,你给留着。”西门庆问道:“另外梨花哪儿去了?怎么没来?” “嗨,你们刚上去,师爷就过来了,点名就要梨花陪着,奴家也没有办法啊。”薛妈回道:“大官人也不用挑,奴家一会儿去把桃花给你叫过来,包你满意。” 既然是师爷来了,西门庆也不好强求,反正桃花姑娘是十二头牌第一位,肯定不能差的,所以就点了点头。 薛妈扭头喊道:“菊花姑娘,你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什么!哥想了好几次的菊花姑娘,原来就是左手边第二位么!西门庆看着安道全急迫的眼神,非常懊悔没让薛妈先介绍一番。 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很出众啊,个子也矮,就皮肤白点,这安道全怎么就看上眼了呢,莫非是传说中的活好那种? “嗨。”菊花姑娘低头出列,其他姑娘都跟着薛妈退出去了。 “来了来,先坐下喝杯酒吧。”安神医笑眯眯的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大人好。”菊花姑娘慢慢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位贵客光临...菊花痕高兴。” “等等!”西门庆突然琢磨出有点不对劲:“菊花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说话有点口音啊。” “我是东瀛过来的...” “东瀛?那不就是日本嘛?”西门庆这才想起上次朱知县喝酒的时候似乎也说过“菊花可是从东...”,谁知道被打断了,原来是说从东瀛来了啊。 这一个小小的百花楼,也是走的国际化路子么? “异国风味,我喜欢...”安道全那厮直接已经贴了上去,西门庆待着也不是回事,干脆找个借口从那雅间出来了。 这算是怎么回子事吗?这日本妞在咱大宋朝就上了岸捞金了? 西门庆愤愤的想着,抬头就见薛妈带着一脸娇艳欲滴的桃花姑娘来了。 这时候,身后的雅间已经传来令人xx的各种声音... 安道全这货是不是也太快了,单刀直入啊! “算了别进去了,再开一间房吧。”西门庆摇摇头,直接拉着桃花姑娘拔腿就走。 男人嘛,总得有这种时刻... 春风一度之后,西门庆精神抖擞的准备把账先给结了,一问之下,那安道全居然还没有出来,倒是叫西门庆有点惊讶,这货果然保养有方,药酒也很管用的说。 这更加坚定了西门庆要把安道全药酒的调配方法弄到手的决心。 和薛妈说了一声,叫人等安道全出来,给送家去,西门庆就信步走出百花楼,想了想,往药铺方向而去,好久没去药铺转转了。 “东家不是陪着神医么,怎么有空来铺子里面?”傅掌柜见西门庆一个人过来,很是惊讶:“东家的旧疾,神医怎么说?” “呃,那个...神医说没啥事情,注意调养调养就行。”西门庆干脆随便编了句瞎话,反正安道全也不会反对:“这几天铺子生意怎么样?” “还行,自从上次之后,铺子日常流转没有问题。”傅掌柜想着,又低声说道:“朱知县那边的老山参,已经送过去了,东家放心。” “没关系,你自己做主就好。”西门庆知道自己对生药铺生意完全是门外汉,有这个得力的傅掌柜在,自己就是个等着收钱的甩手掌柜。 两人正聊着,背后一个声音道:“原来大官人也在这里。” 西门庆回头看时,却是神色有些慌乱的潘金莲,头上的钗环也歪在一边,有些喘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六娘,你这是怎么了?坐一边喘口气再说。”西门庆扶起正要行礼的六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武大郎出了事情? 果然,潘金莲定了定神,把武大郎发失心疯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把武大郎怒打“奸夫淫妇”的细节忽略了过去。 “竟有此事?”西门庆听得惊讶不已,这武大郎莫非是那种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这可不好治啊。 “傅掌柜,此事你怎么看?”西门庆想了想还是问傅掌柜比较好。 “听上去是痰火下行,迷了心窍。”傅掌柜思索着:“东家,让坐堂的郎中开一付安神驱邪的方子如何?” “神医能看这种病么?”西门庆突然想起还在百花楼的安道全。 傅掌柜叹了口气回道:“其实这种病,就连安神医也是束手无策,反而听说祝由科有些符咒挺管用的。” 第49章 饥饿销售 “祝由科?那是什么东西!”西门庆听着惊讶不已,莫非大宋朝还有那种烧个符咒弄清水喝下去治病的套路么?看傅掌柜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这种失心疯其实大多数是由于脑部有了损伤,在这种连把手术刀都没有的时代,更别说什么ct了,难道光凭些符咒就可以看病么? “我也是在神医处学习时,听得祝由十三科的名头,其中有一砭针科,主治疯癫。”傅掌柜说道:“不过最近也得去大名府,才有一家祝由科。” “唉,那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掌柜的还是给奴家抓一副安神的汤药吧。”潘金莲听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好方法,未免有些灰心。 “行。”傅掌柜知道潘金莲和自己东家关系不简单,起身吩咐人去抓药了。 “武大郎发这种失心疯,你们有没有受伤?”西门庆关心的问道:“听说这种病还是会反复发作的。” “奴家也非常担心这个。”潘金莲听了有些害怕:“大官人你是没有看见大郎发疯时的样子,好不吓人!这段时间奴家会叫干娘陪着一起住,万一有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这样最好。”西门庆想了想:“要不我派两个衙役去你家楼下看着,万一出事情呢?你们两个女流之辈还是不好对付啊。” 潘金莲听了这话反而有些不悦:“女流之辈又怎么了?奴家也是不带头巾的男子汉,拳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走马,刚才还不是奴家出手,才制服了武大郎。” 这番话听得西门庆额头都出汗了,没想到这潘金莲把跟武松说的话又对自己说了一遍:“那好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来找我。” 西门庆想了想又说:“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过两天有时间顺路去茶坊看看。” “奴家会等着大官人的。”潘金莲刚才的巾帼气概一下子不见了,突然又变成小家碧玉的感觉,低头嘟囔了一句。 “傅掌柜也真是的,抓个药抓半天。”西门庆见傅掌柜还不来,抱怨了一句,转头看去,只见傅掌柜提着一串药包站得远远地,估计是看西门庆和潘金莲聊得正欢,不敢过来打扰。 “呃,药抓好了吗?”西门庆故意问了一句。 “好了!”傅掌柜戏份十足的提着药过来,和潘金莲交代了两句熬制的方法。 接着潘金莲提了药包,冲二人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的背影,未免心中有些惆怅,这潘金莲的命,还真是苦,一直没过上啥好日子,自己算不算伸出援手,救金莲于水火之中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旁边傅掌柜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这要是每个东家喜欢的女子都来免费抓药,生药铺这生意...可就难做了。”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东家,我这是信口胡说呢,别在意。” ……………… 第二天朱知县亲自主持的粮饷募捐大会非常顺利,完全按照西门庆预想的效果,别说清河县本地的商户们踊跃捐献,就连阳谷县的听说要立功德碑,也跑来了一大堆人,死活要把名字写上功德碑。 这种能流芳千里的好事哪里能放过?更加别说还能放在玉皇庙里面让人敬仰,广受香火,到时候岁数大了还可以带着孙子摸着碑上的文字炫耀一番。 你觉得这种事情,多少钱能搞定? 一百贯?十贯起拍跳楼价! 算计的很明白的商户们觉得这事情,就一个字,值! 十贯! 十五贯! 二十贯! 商户们的眼睛都红了,人群中那个胖乎乎的商户还来了一句:“拿钱砸死阳谷县的那帮鸟人!” 接下来就是清河县和阳谷县两派玩了命的砸钱。 多年生意做下来,谁家手里还没个二三百贯啊?砸! 钱没带够?没关系!买下来,再负责上门取款,亲! 完全不用西门庆这种隐藏的大boss登台,每个名额就已经至少拍出了一百贯上下。 这时候已经换上师爷主持拍卖,蒋敬负责收钱记账,而西门庆则和朱知县抽冷子去县衙后面院子里坐着,一边听着此起彼伏的抬价声,一边喝着景阳春。 此时景阳春已经大量出产,随时可以直接上市开卖了。 西门庆已经在自己那半条街最好的位置,腾出个门面,招牌还没弄呢,就等着一个免费的宣传机会。 这个宣传机会,就是今天的拍卖会。要换别的时候,要想把清河县和阳谷县的商户们召集齐了,那是根本不太现实的。 成瓶的景阳春,已经静静的在一旁的木箱里等了很久。 “恭喜这五十位商户,获得功德碑名额!”师爷口吐白沫的站在桌子上面喊着,现场已经几乎失控:“其他的商户也不用灰心,只要来的,都可以在门口牛都头处领上一份礼物!” 礼物,自然是一瓶景阳春。 商户们一哄而散,弄到名额的兴奋异常,红着脸粗着脖子向旁边的人吹嘘不已,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而没有弄到名额的垂头丧气,非常后悔自己方才在拍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到手的鸭子反而飞了。 “这什么东西?”队伍最前面一个没弄到名额的商户看了看手里的小酒瓶,异常的愤怒:“老爷从阳谷县巴巴的翻山越岭,就捞了瓶破酒?能值上十文钱吗?” 说着说着,这商户干脆把酒瓶狠狠的往地上砸去,“咣”,那酒瓶应声四分五裂,而里面的酒液四处飞溅,顿时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这种浓郁的酒香顿时让本来四处躲避碎瓷片的商户们站住了脚:“是酒么?” “女儿红?” “错,女儿红哪有这么香!” 其中一个商户怀着好奇心拔开手中酒瓶的木塞,果然,瓶中的透明**发出阵阵的浓烈酒香。 “好酒!”已经有商户由于没有弄到名额,拿起酒瓶就开喝,也好借酒消愁,结果却发现,自己尝到了一种从来没喝过的好酒。 “好酒!” “这什么酒!怎么这么好喝?” “这酒的颜色怎么是透明的!” 此时,西门庆和朱知县适时出现,宣布这些酒都是由西门酒铺免费赞助的神秘礼品,如果大家还希望喝到这种酒的,明日可到清河县西大街西门酒铺采购。 “这酒怎么个卖法!”一位阳谷县的酒商顿时看到了无限的商机,看着西门庆的眼神火辣辣的:“我要三十坛,去阳谷县卖!马上就要!” “明日请早。今天不做生意。”西门庆笑眯眯的一口回绝,这种时候就应该吊一吊胃口,而不是欣喜若狂。 “双倍,我出双倍价钱!”那位酒商不依不饶,双手举得老高:“只要今天给货就行!” 大部分商户惊讶的看着那位阳谷县的酒商,要知道县尉大人还没有开出价钱,怎么就开出了双倍价钱? 也有些商户心中默默点头,这酒商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什么东西最重要?那当然是商机。 那酒商看到了一个天大的商机,一个自己等了一辈子的商机,怎能放过! “那条街上有家客栈,离我家的酒铺很近。”西门庆提醒道:“如果有意明天品尝,或者购买的,可以就近住下。” “多谢指点!”那酒商听到这话,有如天降甘霖,这西门庆怎么这么懂自己的心思! “我也要三十坛!” “我要二十坛!” 商户们突然清醒过来,就算自己开的是绸缎庄,那又怎么样?就算自己买的是粮食,那又怎么样? 这种景阳春美酒,买点存在家里,等着升值,或者贩卖出去,阳谷县不行,不是还有其他附近的县城么,甚至于大名府,那是等着数钱啊! “第一批出产有限,非常抱歉。”西门庆心里乐开了花:“如有意者可明日清晨在酒铺排队,限量供应。” 这种时候,就需要用上非常无耻的饥饿法来保证商品的紧俏。 “贤弟啊,砸酒瓶这戏安排的不错啊。那阳谷县酒商,不会也是你的托吧?”朱知县也很高兴,低声问道。 西门酒铺卖得越多,这税自然也是哗哗的流进官府。等年底考勤,一个优等自然是跑不掉的。朱知县现在觉得自己当初鼓励西门庆酿酒,简直无意中的一步妙手啊。 “这个...还真不是。”西门庆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这么一来,西门酒铺旁边的客栈直接爆满,就连清河县本地的商户也干脆住进了客栈,这不是要清晨排队么!还不是住的越近越好啊! 反正也没几个钱,回家住什么! 这给家里送信的送信,筹款的筹款,商户们一时半刻也没闲着。 等到第二天清晨,打着哈欠的伙计开了门,这才惊讶的发现门口已经排成了长龙,最前头的就是那个阳谷县酒商,看来后半夜就没睡,直接披着棉被就在酒铺门口对付了半宿。 至于治安么,当然有牛都头亲自带队负责,保证绝无插队现象,做到公平公正。 神算子蒋敬临时充当了酒铺老板的角色,出来宣布道:“今日零售每人限制两瓶,批发每人十坛,每日有限,售完为止!” 第50章 赎身费 要不是每日有限额,只怕这批景阳春头天第一个时辰就被包圆了。即使是这样,没过两天,第一批已经销售一空。 一小瓶景阳春,一百文。如果节约点,一百文几乎是可以下两趟馆子了。当然,百花楼那种挥金如土的地方不能算。 一坛酒约莫二十斤,十贯。这价钱已经让一般的商户咋舌不已了,但在利益驱使下,商户们根本不用考虑,十坛十坛的买着,只要运到其他地方一卖,至少是两三倍的价钱。 那阳谷县的酒商见有一人十坛的限制,干脆直接从排队的商户手中,十二贯一坛收购,让好些个商户一转手就赚了二十贯。 排排队就有二十贯的收入,这事情上哪儿捡去?清河县百姓干脆也开始排队,反正也没人验证你是不是商户。 于是很奇葩的,西门酒铺旁边的那家门面叫酒商包了下了,也不做生意,只打了一个牌子:高价收购景阳春。 所以西门酒铺不管是开门还是关门,门口总有一堆人在排队,等着发货。 忙的不可开交的西门庆这些天是酒铺酒庄两头跑,不过看着流水般涌进来的银子,累也是开心啊。 “这三天一共卖出去二百三十坛。”神算子蒋敬一边算着一边吸着凉气:“盈余两千贯还得多。” “赚大头的还不是咱们,而是那个阳谷县的酒商。”西门庆嘿嘿笑道:“那厮倒手一卖,就是两三倍的利润,这两天疯狂收酒,估计已经找好了下家,过过手,就几千贯到手了吧。” “不过一起发财也好。”西门庆想了想:“蒋先生帮我盯着,过些日子就该考虑上东京买酒去了。” “什么!”蒋敬险些没把毛笔摔西门庆的脸上,这厮日进斗金的酒铺不开,跑东京干嘛? 再说西门庆还是清河县的县尉,怎么能走得了? 看着蒋敬不解的样子,西门庆也懒得解释:“蒋先生,走!这几天辛苦了,我们去百花楼放松放松!” 总不能告诉打着算盘的蒋敬,几年后的靖康之变吧? 呆在清河县这种地方,当然可以闷声发大财,但金兵一到,亿万家财也不过有如泡影,做事要趁早啊。 至于县尉,西门庆已经懒得当了,太没有挑战了啊。 “好吧。”神算子蒋敬把毛笔一丢,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 西门庆突然发现,这几天就没看到过安道全,问了问蒋敬才知道这厮几乎就从来没离开过百花楼。 “还是神医呢,好歹顾着点身子骨啊。”西门庆心里鄙视道:“顺便去看看那厮,可别被榨干了。” 两人还没动身,门口就扑进来一个人影,直接冲着西门庆就跪了下去:“兄弟,哥哥求你件事情!”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人正是安道全,此时全然没有神医的模样,头巾歪在一边,脸上说不清是焦急还是惭愧的神色。 “哥哥从哪儿来,如何这般狼狈?”西门庆见安道全这幅模样,也暗自吃惊,莫非是在百花楼让人打了? “唉,一言难尽啊!”安道全平稳了一下气息:“兄弟,你先不要问,能不能借哥哥五百贯救救急!” “什么!”就连一旁的蒋敬也觉得安道全是不是在百花楼呆久了,脑筋有点问题:“安神医,此话怎讲?” “哥哥,五百贯不是问题,但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西门庆也问道。 安道全沉默了半天,这才跺了跺脚:“这是给菊花姑娘的赎身钱!” 安道全这厮,已经看上这菊花姑娘了么?到底是因为活好,还是菊花很温顺? 西门庆百思不得其解:“哥哥,不过是个东瀛女子,你怎么就看上了?我大宋朝女子难道还比不上?” “这个...你不明白的。”安道全叹息道:“这种双方r体上的严丝合缝,灵魂上的契合无间,好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根藤,碰上了就分不开啊。” 西门庆彻底无语,怪不得安道全一路从百花楼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原来还真是看上了菊花姑娘。虽然西门庆本来的打算就是要让安道全沉迷在百花楼一阵子,自己也好掌控,只是没想到安道全这厮的发展速度也太快了些。 “东瀛女子啊。”不愧是老江湖的神算子蒋敬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东瀛女子性格温顺,那可是很有名的。贤弟可能不知,在东瀛国眼中,我大宋朝子民都是华族啊。” “华族?”西门庆一头雾水:“中华民族,简称华族么?不对,中华民族这个词汇应该还没被发明出来。” 虽然历史知识可怜的要命,西门庆这个穿越人士这点还是知道的,中华民族这个词汇,准确说这个概念,是十九世纪初期被梁启超先生提出来的,一般理解为生活在中华大地上所有民族及海外华人的统称。而神算子蒋敬这时提出来的华族明显是不指中华民族。 “华族者,贵族也。”蒋敬神秘的一笑:“东瀛身高低矮,所以从唐朝开始,商人一直有偷偷夹带东瀛女子,前来找寻华族借种,用来改善身高。”(假的假的,这都是被近代一些仇视rb的人造的谣,这里只是为了剧情,别骂) 接下来,神算子蒋敬开始滔滔不绝的详细介绍起自己听到的有关借种的事情。 “什么!”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扭曲了,日本女人在唐宋的时候,是要偷偷跑来中国,然后想方设法和“华族”发生关系,直到把肚子搞大了才被送回日本。 所以说在没怀孕之前,日本女人需要和多个“华族”过夜,这样可以确保怀孕的几率。 尼玛这不就是不花钱的j女么! 更奇葩的事,据蒋敬说,东瀛王不仅默许这种行为,甚至于在背后推动,规定每艘商船在起航前,都必须搭载一定数量的年轻女子。 “不过这种一般是在泉州那种港口的。”蒋敬说了一大溜,突然想起来:“菊花姑娘应该是被安排来向华族借种的。不过在清河县百花楼出现,还是事有蹊跷的。” 说的也是啊,一个巴巴来借种的东瀛女子,出现在收费昂贵的百花楼不说,还成了那薛妈的摇钱树,名列十二头牌之一,五百贯的赎身费,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依然事有蹊跷,那么就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 “这事兄弟管了。”西门庆想了想几种菊花姑娘,不,可能是菊子姑娘,出现在清河县的可能性。 “哥哥在这里稍候,兄弟这就去百花楼,给哥哥把菊花姑娘带出来。” “兄弟!你可真是哥哥的及时雨啊!”安神医差点没哭出来,西门庆这厮,太够意思了!仗义疏财、义薄云天有木有! 西门庆也相当狗血的来了一句:“你我兄弟一见如故,钱财乃身外之物,何须挂怀!” 接着西门庆安排神算子蒋敬陪安神医坐坐,自己去寻了牛都头,陪自己去百花楼走上一趟。 西门庆一走,安道全就向神算子蒋敬讨要了文房四宝,走到书案前大书特书起来。 兄弟够给力,做哥哥的也不能太离谱啊! 神算子蒋敬无意中看了两眼,居然是安道全一直视如性命的药酒调配方子! 西门贤弟啊,这下你可赚大发了! 用现在的景阳春加入名贵药材,调制成养生秘酒,这身价可是翻着跟头往上涨啊! 这下神算子蒋敬突然理解了西门庆为什么要走出清河县,到东京开封府去做生意,这种珍稀商品,当然是要拿到开封府那种富豪如云的地方,才能大卖特卖。如果还是像这几天一样,当着原始供应商,那就真是太傻了。 “县尉大人,你不是为难奴家么?”薛妈一脸愁云不展的样子,手里的丝巾都快搓出球了:“这菊花可是奴家的心头肉啊,从小到大一直培养着,县尉大人给奴家算算,这得多少钱啊。” “这还是看在那位安神医是您结义兄弟的份上,实在友情价,不能再低了。” “要知道,好几个老客都要给菊花姑娘赎身,有些都出到六百贯了。” “这还不是看着县尉大人的面子上,要不然奴家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女儿啊。” 西门庆的注意力完全在手里这杯茶,不管薛妈如何鼓吹,还是那般悠然自得的吹着浮起的茶叶,而背后牛都头跨刀而立,眼睛狠狠盯着薛妈,叫这妇人浑身不自在起来,本来滔滔不绝的各种肉疼理由顿时卡壳了。 “薛妈,本官听着呢,你继续讲啊。”西门庆看了一眼卡壳的薛妈,拉长了声音来了这么一句,又低头继续喝茶。 话语中的寒意叫薛妈不由打了个冷战,这西门庆,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难怪可以在两三天内就咸鱼翻生,给吴府来了个抄家。 “大人,奴家这里是正经生意,这样好了,如果这个价钱谈不拢的话,那就算了。”薛妈暗自咬了咬牙。 “薛妈,你说完了?”西门庆放下茶盏,慢悠悠的问道:“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第51章 拿下 “看在县尉大人的面上,奴家就再让五十贯。”薛妈咬了咬牙,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四百五十贯,不能再低了!” “哦。”西门庆听了薛妈的出价,脸上波澜不惊,淡然的要命:“我来问你,菊花是哪里人氏?” “大人说哪里话,奴家这个女儿虽非亲生,但也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真的吗?那么薛妈你陪本官坐一会儿,喝两杯香茶。”西门庆敲了敲桌子:“牛都头,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卑职领命。”牛都头瞪了薛妈一眼,转身出去了。 “县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妈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身来:“奴家这百花楼的生意干干净净,就算是朱知县也是经常光临的。” “哦,你居然懂得用知县大人来压我?”西门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过,你以为我把牛都头派出去砸场子么?” 也不知道这个薛妈能不能理解“砸场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从薛妈的眼神中,西门庆看到了刻意隐藏下的一丝恐慌。 看来,百花楼还真是有点不可见人的秘密啊。 莫非,这百花楼有一个不能见光的后台? 西门庆摸了摸那块羊脂玉佩,脑海里几个念头一闪而过,站起来走到薛妈身边,轻轻的耳语了一句,薛妈顿时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惊恐的看着西门庆。 而西门庆笑着重新坐下:“薛妈,牛都头一会儿会把菊花姑娘带过来,本官希望可以直接领走。” 当牛都头拉着菊花姑娘进来的时候,非常惊讶的看着薛妈一边发抖,一边想要努力控制的滑稽样子:“大人,卑职把菊花姑娘带来了。” “坐。”西门庆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菊花姑娘坐下。 而菊花姑娘犹豫的看着发抖的薛妈,迟迟不敢坐下。安神医这几日与菊花姑娘打得火热,早已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但薛妈一口五百贯的价钱叫安神医十分为难。 这年头,就算是神医,家里头也没那么多钱啊!要换个时代,随便鼓吹一下,写两本书,上上电视,就算是庸医,甚至是骗子,也能捞个盆满钵满的。 “菊花姑娘,不,应该是菊子姑娘吧?”西门庆冲菊花姑娘安慰的点点头:“坐吧。你很快就能见到心爱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菊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猜的。”西门庆莞尔一笑,再度邀请菊子坐下:“因为你是东瀛来的,而菊子这个名字,在东瀛是很普遍的。” “女儿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薛妈声音有些沙哑:“你今天就随了县尉大人去吧。” “是真的吗,妈妈,你不要唬我。”菊子的心狂跳了起来,终于要跳出这个火坑了么? 薛妈早已无力回答这个问题,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挥挥手示意菊子快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薛妈,算我欠你个人情。”西门庆微笑着站起身来,招呼菊子道:“菊子小姐,跟我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啊,菊子终于可以见到全酱了吗?”菊子高兴之下,东瀛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拜托,安神医都四十出头了啊... 等走出百花楼大门,牛都头忍不住一颗疑惑的心,问了问自己的老板,到底和那个薛妈讲了什么? 而西门庆拉着菊子的小手,神秘的笑道:“如果不交出菊花,我天天派人来百花楼站岗。” 牛都头这才恍然大悟,县尉大人这招,果然英明神武啊!这要是几个衙役往门口一站,还有谁敢光顾百花楼的生意啊,难怪那个薛妈识相的把菊子交了出来。 当然,西门庆永远不会告诉牛都头,自己真正在薛妈耳边说的是:“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但出了事情,肯定会用你做挡箭牌。” 能从东瀛女人“借种”行为看出商机的那位,肯定是个狠角色,竟然能想出把东瀛女人弄到青楼来接客,这种主意,一般人是不敢出手的。 所以一旦被人揭穿,出来顶缸的肯定不会是那位后台,而是肯定丢出象薛妈这种青楼掌柜来领罪。 就这样,西门庆领回来菊子,从感激涕零的安道全手里接过了养生药酒的调配方子,非常无耻的当场宣布即将开发十全大补酒,并希望安道全在热酿之中,不要忘记去酒庄指导一二。 安道全和菊子双双跪倒,对西门庆的成全表示衷心的感激,对于西门庆提出的请求,安道全一一应下,并且指天发誓,决意跟随西门庆一辈子。 一旁的神算子蒋敬也是非常替西门庆感到高兴,也觉得自己这个账房先生能一直当下去,也是不错的。 看着安道全和菊子卿卿我我,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西门庆大度的拉着神算子蒋敬躲避一时,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弄得,突然想起紫石街的潘金莲了。 好像哥这些天忙的够呛,一直没有机会去啊。 西门庆心里面顿时活泛了起来,金莲妹子,你可要等着哥啊。 “六娘,六娘!”潘金莲正准备去把药渣倒掉,突然听到有人低声在叫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婆神神秘秘的从半开的院子后门露出半张脸来,低声呼唤着。 “干娘,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潘金莲顺手倒掉了药渣,开了院子后门问道。 “嘘,小声点。”王婆还是一副神秘的样子:“武大在家么?” “在呢,自从前天醒过来,天天拉着郓哥在家里面喝酒,弄得奴家还要来回伺候。”潘金莲埋怨道:“干娘你说说,这还吃着药呢,怎么能喝酒!天天喝的五迷三道的,连楼梯都爬不上来,我干脆在楼下给他搭了个铺。” “这武大也是作死!”王婆替潘金莲愤愤不平道:“不过这样也好,西门大官人可在茶坊里头等候多时了。” “啊!真的!”潘金莲完全没想到西门庆今天会来:“干娘,你看我这几天都没打扮,如何是好?” “没事!六娘你是天生丽质,随老婆子来吧,别让西门大官人久等啊。”王婆急不可耐,拉着潘金莲就要走。 “好吧,反正大郎和郓哥这一喝起来,没到太阳落山是不会停的。”潘金莲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这可是自己和西门庆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王婆茶坊后边有一间小屋,西门庆已经在屋子里面等了有些不耐烦了,这潘金莲怎么还不来,这不是要吊哥的胃口吧。 随着王婆一声坏笑,面若桃花的潘金莲被推进了房间,叫西门庆不由眼前一亮。 和上次见到的一样,潘金莲素面朝天,并没有刻意打扮,身上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十分符合现在的身份。 但潘金莲的眉目之间,总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气质,叫人为之疯狂,西门庆不由大叹怪不得别人都说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是一朵鲜活的花儿插在了牛粪上,直叫英雄泪满襟啊。 如果潘金莲反穿越,那么必然是红得发烫的影视歌三栖明星,每到一处都有疯狂的粉丝们围追堵截,何必在清河县这种小地方陪一个卖炊饼的武大郎呆着? 生不逢时啊! 西门庆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自然不搞那种故意丢了筷子,然后钻到桌子底下去摸脚的举动,倒不是觉得这种举动会不会太无耻,而是觉得这种套路太老套,也太直接了。 如果潘金莲真是那种被人摸摸脚就以身相许的货色,那么西门庆也只能坦然的来上一p,然后提上k子走人,等哪天心里面再痒痒了,把潘金莲再叫出来比试比试。 这种,在自己那个年代,叫炮友,而不是情人。 这,不是西门庆想要的。 所以今天西门庆是来谈情说爱的,而且是按自己那个年代的标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事先声明,我的三观没有问题,情节!) 王婆把潘金莲推进屋来,直接就带上了门,用一根布条把门从外面给系上了。 接着王婆来到外面屋子,一边做着女工,一边警惕着外面紫石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 这事情就差最后那一下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虽然已经从西门庆那里连哄带骗的弄来了几十贯,可以说王婆连棺材本都有了,但是西门庆那可是做着县尉的存在,只要这件事情一点没弄好,王婆这几十贯也是拿不住的,说不定还要被拉去打上几十大板。 所以王婆今天的想法就是,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认了,那就在老婆子的那间里屋里成就好事吧!这王婆几十年媒婆牙婆做下来,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王婆坚信,只要有适当的地点,适当的时间,适当的环境,就算是柳下惠来了,往屋子里面一关,再丢个女人进去,到时候一样成就好事。 柳下惠坐怀不乱?那就是个笑话! 在快要冻死人的地方,饿着肚子搂着一个冰冷的躯体,就算是妲己转世,那也只能坐怀不乱。 更何况,王婆还有两样秘密武器,那就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红烧羊肉和一壶烫好的美酒。 羊肉性温热,补元阳!益血气!只要西门庆三口两口下去,保证热烘烘的想要脱衣服。 而那壶美酒里面有王婆亲手下进去的某种催情秘药,分量不重,但混合着温酒喝下去,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感到一种要释放出来的冲动。 所以王婆手里忙着女工,眼睛看着外面,耳朵侧着听里屋的动静,一心三用! 西门庆还有潘金莲,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52章 女子防身术 出乎王婆意外的是,西门庆面对桌上的红烧羊肉,还是那壶酒,一点兴趣都没有。 自从穿越以来,吃羊肉已经吃到腻味了好不好?哥十分想念猪肉的香味啊! 这种热烘烘的黄酒,哥真心不感冒,应该把店里面的景阳春拿过来几瓶才好啊。 潘金莲心里面跳个不停,侧着身子坐着,偷偷打量着西门庆,也没有心思去吃东西。 对面这个男人摸过自己的酥胸,也抱过自己的身子,虽然都是无意而为,但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潘金莲自己不也是不小心捏了小西门庆一下么! 看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西门庆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金莲你好,我叫西门庆。” 既然要来上一场跨越时代的恋爱,那就正式从头再来,而且,西门庆希望潘金莲认识的是自己的真实面目,而不是清河县那个花天酒地的土财主。 至于潘金莲如何反应,西门庆都能坦然接受。 握手礼这种方式是什么时候才出现的,符不符合这个时代,西门庆不知道,也不会在乎。 面对西门庆这种古怪的招呼方式,潘金莲虽然有些无法适从,但还是学着伸出手去,五只好看的手指头僵硬的并拢在一起:“大官人...你好,奴家叫潘金莲。” 西门庆微笑着把手往前又伸了一点,握住了潘金莲那支柔软但略微紧张的小手,潘金莲马上领悟了这种礼节,小手不再僵硬,顺势微微握住了西门庆的大手。 还是这个时代好啊,如果这一幕发生在那种伦理压死人的时代,只怕潘金莲回去之后要把这只手活活跺了,才能让那些卫道士满意。 潘金莲感受着西门庆手心传来的温度,微微一笑。 大官人这套礼节,还真是有点意思呢。 潘金莲当然不知道这种握手礼说那么时候才能松开,而西门庆很无耻的干脆一直握着,顺便把自己凳子挪了过来,变成和潘金莲肩并肩坐着。 之后从握手,就直接变成了摸手。 潘金莲还是侧着身子坐着,不过这次,已经侧向了西门庆这边。 西门庆大大方方的搂住潘金莲柔软的身躯,闻着潘金莲头上淡淡的香味,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潘金莲耳边诉说着。 谈人生,说理想,插科打诨,这种东西,西门庆最是拿手。 刚被西门庆搂住的时候,潘金莲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直的,心慌意乱的听着西门庆说着话,但其实三句里面都听不进半句。但慢慢的,潘金莲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也能够坦然听着西门庆说的那些话,时不时的互动一下。 西门庆历史不行,但满脑子的笑话,脑筋急转弯还是很多的。这种东西,用来逗女孩子开心还是效果不错的。 听着西门庆慢悠悠的讲着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笑话和各种没品的脑筋急转弯,潘金莲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这西门大官人,怎么有这么多小故事可讲? 听着里屋传来的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笑声,王婆起先听得很是满意,这西门庆也是老手,这么快就要入港了。 但接下来,王婆听到的除了笑声还是笑声,而且还是潘金莲的笑声居多;那种王婆希望听到的喘息声,或者床板被压得吱吱作响的声音,一律没有。 王婆甚至于开始怀疑自己酒壶里面是不是放错了药了,让潘金莲喝了笑个不停。 这时西门庆正好讲到一个笑话的hs部分:“那熊大怒,指着猎人的鼻子大骂道:你丫到底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卖身的!” 这种没节操的笑话让潘金莲格格笑个不停:“卖身...哈哈...卖身。” 这话让在门口偷听的王婆一头雾水,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从门缝里看过去,但屋子的门被自己刚才关的紧紧的,还用布条给系死了,根本就没有缝。 好在王婆这门虽然是木结构,但上面的木格都是用纸糊上的,所以王婆沾了点口水,慢慢扣出个洞来,凑上一只眼往屋里看去。 西门庆正搂着潘金莲,手也摸上了,很好!但为什么潘金莲笑个不停?而桌上的酒菜居然丝毫未动,这叫王婆惊讶不已。 看着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按照自己的设计来的,王婆干脆非常无耻的在屋子外面咳嗽了一声:“春宵苦短啊大官人!” 西门庆听出这老婆子话里的焦急,不由莞尔,知道这王婆恨不能冲进来把自己和潘金莲直接赶上床去,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句。 潘金莲听了这句话,脸上顿时红扑扑的,从西门庆的怀中挣脱出来,自行坐好:“这干娘,胡说些什么呢?” “人岁数大了,总有胡言乱语的时候。”西门庆笑道:“在这种时候,就当没听见吧。说起来都是为了我们好,但也忒心急了些。” 潘金莲无言的点点头,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忧愁,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让一直看着的西门庆发觉了。 “六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西门庆试探着问道,六娘,是潘金莲的小名,通过方才一阵子谈心,两人都互相熟络起来。 潘金莲无语的卷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节浑圆白嫩的胳膊来,西门庆看着白藕也似的胳膊上有几处乌青,有些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郎不肯吃药,说是奴家给他熬的都是毒药,每次都要逼着奴家倒掉。”潘金莲眼泪汪汪的:“这乌青,是大郎...掐的。”(大郎~该吃药了~) “什么!”西门庆再也坐不住了:“这武大,我好心好意把他救活,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不堪!” 在西门庆心中,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拿自己老婆撒气(这,即是朕的善恶观。) “你为什么不反抗?”西门庆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 潘金莲深深的低下头去,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回答。 你让人家潘金莲如何反抗?从小就被阳谷县张大户买了去做丫鬟,一直过的是忍气吞声的日子,就算被欺负了,那也没处说去。就因为长得美貌,张大户的老婆是嫉妒在心,虽然是张大户存心不良,但张大户的老婆还是找了个机会把潘金莲赶出门不说,还硬生生的贴钱,嫁给了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潘金莲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实在反抗不得! 自从嫁入武家,张大户就不用说了,多少破落户天天没事在门口晃着膀子叫唤着:“好一块羊肉,却落进狗嘴里!” 西门庆本以为武大郎生性还算厚道,但这些看来,武大郎这厮也是个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打老婆的怂货! 看着潘金莲低头不语,西门庆叹息一声:“六娘,既然如此,我就教你几手护身的法子,至少,别听任武大欺负才是。” “什么法子?”潘金莲抬起头来,眼睛中充满了希望。通过方才一阵子交谈,潘金莲已经深深的感到在西门庆的面前,再难得事情都能找到对应之策。 西门庆穿越前也偶尔翻到过一些关于女子防身术的帖子,也看过两期有关的电视节目,虽然之前是怀着好玩的心理看了看,但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本正经的把这种防身术教给别人。 幸好,女子防身术里面几个招式都是相当简单的,学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西门庆现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直接挑出几个最为简单的招式来。 西门庆坚信,只要姿势做对了,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来,你先躺到床上去。” “啊?”潘金莲直接傻眼,这刚才一本正经的西门大官人哪儿去了? 看着潘金莲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西门庆尴尬的笑了笑:“这个,需要演练一下,效果才好。” 潘金莲这才红着脸坐到床边,心乱如麻的慢慢躺了下去。 “这才对啊!”王婆方才提醒了一句就离开了,这会儿忍不住再回来看看,发现潘金莲已经躺倒了床上,这让她颇感安慰,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婆继续回到前面替两人放风。 “好比我现在是坏人,要来欺负你。”西门庆边说边走到床边,双手撑住床头,身子慢慢压了下去:“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可以防住我?” “啊?这个...奴家不知道。”潘金莲不知道是被西门庆这个羞人的造型勾起了一丝情\/欲,还是无所适从这种古怪的教学方式,身子僵硬着不敢动弹。 “好好想想。”西门庆鼓励道。 潘金莲看着渐渐贴近的脸,认真的想了想,举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西门庆的脸蛋。 “大耳光抽他?” 这一下说是拍,还不如说是潘金莲伸手摸了西门庆脸蛋一下。 “不对,继续想想。”西门庆简直快趴到潘金莲的身上了,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 “奴家...想不出来。”潘金莲红着脸看着快要亲上来的西门庆,干脆放弃了。 “你得这样。”西门庆抬手抄起潘金莲的一条腿,正要试图把腿弯过来顶着自己腹部的时候,发现由于潘金莲过度紧张,那条大腿肌肉绷的紧紧的,根本就弯不过来。 “六娘,你倒是放松点啊...” 第53章 隐疾 这边西门庆教着“邪恶”的动作,在隔壁的屋子里面,武大郎和郓哥的小酒喝的正欢。 郓哥愁眉苦脸的,这已经是连续三天被武大郎拉到家里面喝酒了,每次武大郎都能相当准确的在路上截住郓哥,害得他三天没卖出去一个铜板。那一篮子雪梨,都有大半被用来下酒了。 武大郎的形象本来就不咋的,这天天窝在家里面,除了早上出去把郓哥拉过来,其他时间就没出过门,形象就更加的颓废了。 这两个人喝酒,郓哥是心惊胆战的陪着,不敢多喝,武大郎是药也不吃,觉也不睡,只要没喝到走不动道,就接着喝。 武大郎喝多了,连楼梯爬着都困难,所以潘金莲干脆在一楼搭了个铺,武大郎喝着喝着往旁边晃荡两步,接着一倒就行。 今天喝到下午的时候,武大郎脚底下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子,睁着满脸血丝的眼睛,盯着郓哥看个没完,让郓哥肝颤。 郓哥心中叫苦,这么喝下去自己迟早也变成武大郎一样,正要寻个借口抽身离去:“大郎哥哥,这么喝下去可不行啊。兄弟家里面还有老娘要日夜照顾,今天就先走了。” “走?”武大郎牛眼一翻:“兄弟,你先好好坐着。哥哥今天有一桩事情,要求兄弟办。” “大郎哥哥,这话说的见外了!”郓哥听这意思,既然让自己办事,那肯定是有机会出去了,赶紧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大郎哥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求什么!” “好。先把酒干了!”武大郎手一指郓哥,已经摇头晃脑的快要呆不住了。 “好好。”郓哥举起碗来,假装喝着,其实一大半都偷偷倒在旁边地上了。 “好兄弟!”武大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险些没磕到桌子上,唬的郓哥赶紧起身给扶了一下。 没想到武大郎一把推开郓哥,反而用力将郓哥按在凳子上坐好,然后自己颤颤巍巍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哥哥,你这是啥意思!”郓哥这两天虽然见识过武大郎喝多了耍酒疯,但最多也是敲敲打打,还没有到处给人下跪这种毛病。 “兄弟,哥哥给你磕头了。”武大郎不但跪着,而且摇晃着身子就要给郓哥磕头,郓哥哪里敢受此大理,赶紧侧着身子躲一边去了。 “哥哥有啥事情要兄弟我办得,直说就行了。兄弟无不照办。”郓哥有些惊慌:“当不得此大礼。” 武大郎醉眼朦胧,也不管郓哥躲不躲的,正儿八经的磕了三个头,这才挣扎着回去坐好。 郓哥松了口气,端起酒坛给武大郎又倒上了一碗酒:“你还是快点喝醉吧,我今天好早点走。” 等郓哥放下酒坛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大郎眼睛变得贼亮贼亮的,盯着自己看。 “兄弟,你一直偷偷看在六娘的胸部吧。”武大郎摸索着端起碗喝了一口,突然口齿清晰的说道。 郓哥正端着酒碗,听武大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酒碗给摔了。 “兄弟,哥哥不怪你,只怪六娘天生长就一副勾搭人的相貌,身材就更加不用说了。” 听武大郎这么说自己老婆,郓哥感觉得怪怪的,事实上,从第一天发现武大郎的老婆居然长了这般俊俏,郓哥心里面早就不知道想了多少回,至于偷偷看胸部这种小事,应该是常态。 话说武大郎和潘金莲是两口子,这就让清河县所有男女老少,尤其是年轻男子无法接受,虽然“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说法早已经是茶余饭后的调剂,但大多数年轻男子的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要是打个分的话,武大郎不是零分,而是负一百分一千分的存在。 “不愧是狗屎,有狗屎运啊。”曾经有人这么说。 不过自从搬来了清河县,潘金莲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常要买点东西都是叫王婆帮忙捎一下。所以郓哥主观上也是抱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接近武大郎的。 郓哥才不到十五岁啊,但已经把潘金莲看成是心目中的女神了。 “哥哥莫要这么说。”郓哥有些尴尬:“再怎么说也是做兄弟的不对,不该贪图嫂子的美色。” “不要紧。俺头上的绿帽子已经够多了,一个两个也是戴,三个五个也是顶着。”武大郎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只是可恨啊,哥哥是有残疾的人啊。” “残疾?”郓哥没有搞懂武大郎的意思,武大郎那三寸丁谷树皮的身材本来就是天生残疾。 “哥哥那方面也是天生残疾。”武大郎用手指了指下面:“别人都说我武大郎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但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好处是看的着,却得不着的。” “天阉啊...”武大郎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个秘密,哥哥从来没对别人讲过,就连那妇人,也以为我是自惭形秽,一直没有圆房...” 郓哥完完全全被武大郎这个秘密给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出口安慰。 而武大郎直勾勾看着郓哥,眼神很是空洞:“张大户也好,西门庆也好,都想要我的六娘,但六娘是我的,我说给谁才能给谁。” “本来哥哥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但这几年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胸口疼的毛病时时发作,要不再决定,那就什么都晚了。” “哥哥,你这话说的。”郓哥支吾了一句,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只好埋头喝酒。 从郓哥的角度看来,武大郎已经快要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可不能再受刺激了,要不然像几天前似的来一次失心疯,自己一个人可没法面对啊。 “郓哥,咱们兄弟一场,这六娘...哥哥就交给你了!”武大郎好像下了决心似的,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才断然把下一句话撂了出来。 “今天晚上,兄弟你就替哥哥来和六娘圆房!” “噗!”对面郓哥听这话,嘴里面含着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一点没浪费,全弄武大郎脸上了。 “哥哥,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啊!”郓哥还没机会摸过女人身子,听武大郎这么一说,顿时吓尿了:“这嫂子没在家,要是在家还不拿棍子打我啊。” 郓哥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摇摆起来,自己偷看了潘金莲的胸部多次,上次还在爬楼梯的时候偷偷看了大长腿,至于自己在家意淫了多少回,那就数不胜数了。 “武大郎这是真心实意,还是拿话来诳我?”郓哥说完在心里自己合计着武大郎的用意。 “这事由哥哥我做主,金莲是我的。”武大郎的口气很是坚定:“便宜了西门庆那鸟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兄弟!” “这样。兄弟你回去养精蓄锐,先睡上一觉。”武大郎接着说道:“晚上过了二更天再来,哥哥给你留着门。” “到那时候,金莲睡得正香,哥哥在楼下替你守着,你自己上去,替哥哥圆房!” 郓哥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被晃晃悠悠的武大郎推出了门口,被风一吹,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不过至少郓哥可以肯定的是,武大郎是认真的。 找人借种的事情,郓哥就听说过,不过找人圆房,郓哥就从来没听过,何况自己还成了故事其中的主角。 真的要二更天来紫石街,替武大郎圆房吗? 郓哥的心理现在很是微妙,一方面来说,郓哥虽然意淫潘金莲已久,但还没有那个胆子踏出实际的一步;另一方面来说,武大郎认认真真的求自己来完成这件光荣使命,也是郓哥梦寐以求的事情,自己何不乐而从之? 郓哥觉得,无论如何,就当给自己这些日子的春梦,画上一个句号吧。也许替武大郎完成这个心愿后,自己以后就该绕着紫石街走了。 潘金莲今天的收获很大,从西门庆那里学到了好几种姿势,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两人在里屋床上演练了许久,让王婆很是纳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回,也弄不清楚西门庆和潘金莲到底在床上干什么。 “这男女在床上还能干什么!还不是那点勾当!”王婆一边透过挖出来的小洞看着,一边想着:“这两人干嘛都不脱衣服,反而滚来滚去,跟小孩子打架似的?” “莫非这是西门大官人对寻常姿势都腻味了,搞出来的新花样?” 王婆看的很是无趣,自己嘟囔着又坐回去忙起女工来,看着外面的日头,已经偏西了。 西门庆和潘金莲演练完毕,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看看桌上的酒菜就冷了,不中吃了,潘金莲乖巧,准备出来热一热,没想到伸手一拽门,那屋门纹丝不动。 “干娘,干娘!”潘金莲很是奇怪:“这门怎么拽不开了?” 西门庆在后面看着直笑,知道是王婆那老货没干好事,用东西把门从外面给系死了,根本打不开。 “急什么急,让老婆子看看。”王婆慌不迭的往后面跑,手忙脚乱的把布条给拆了下来,把门打开了:“这不没啥问题啊,你是不是脱力了?” “干娘你胡说些什么呢!”潘金莲非常奇怪为啥王婆这么说,西门庆眼尖,看到门上有个小小的洞,知道方才王婆是从外面偷窥来着。 这老货,莫非是有偷窥的习惯? 第54章 复苏 王婆打开门,很失望的看到潘金莲的衣裳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好好的穿在身上;头发也有些乱了,但没有散落开来,一脸的失望之情。 西门庆自然知道王婆心里面打的小九九,看了看门上那个王婆弄开的小洞,很邪恶的用手指头捅着,扭头看着王婆。 潘金莲没太注意这些,反而王婆这茶坊熟得很,直接拿了菜去热,王婆对于西门庆的这个小动作很是恼火,倒也不好发作,只好当做没看见,脸黑黑的帮着潘金莲热菜去了。 西门庆嘿嘿一笑,大摇大摆走到门口,想要透透气,顺便看了看,就见郓哥从隔壁潘金莲家出来,脸上喝得红扑扑的,不知道在武大郎那里喝了多少。 郓哥心里面有鬼,合计着晚上二更天的事情,猛然看见西门庆威武的往茶坊门口一靠,微笑着看着自己,也不敢打招呼,转过脸去鬼鬼祟祟的跑了过去,一直到拐过街角才停了下来。 “郓哥这厮,喝多了连哥都不认识了!”西门庆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放在心上。 郓哥确实躲在街角,嘴里面酸酸的看着西门庆,好像方才喝的不是酒,而都是醋。 这西门庆怎么会在隔壁茶坊出现?那潘金莲是不是也去了茶坊? 看西门庆得意洋洋的样子,不过方才就已经入港了吧! 郓哥越想越不对劲,第一反应是要跑回去告诉武大郎,但转念一想,一是西门庆还站在茶坊门口,方才就没行礼,如果二次过去,西门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二是万一武大郎听了,再发起骇人的失心疯,那自己岂不是罪过不小? 再说,这二更天的事情... 郓哥想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脚,你西门庆都碰过了摸过了上过了,我郓哥今天晚上也要开开荤! 凭什么好事都叫你给占去了! 郓哥本来七上八下的心忽然间安定了下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再也不犹豫,**也有些不安分起来,就像那没胆的弱小公狗,躲在街角暗自狂吠,一条狗*鞭支棱起来,不是耀武扬威,而是给自己壮胆。 西门庆透了口气,就回去了,看着热好的饭菜,对羊肉实在不爱,只用了些菜蔬,吃了饭就罢了。 至于酒么,热都没热,西门庆一看是黄酒,就直接给撂一边去了。 王婆的心,再次哇凉哇凉的。 潘金莲陪着用了些饭菜,和西门庆告辞了,自己又从后面转回自家院子,回家一看,那武大郎已经歪倒在桌旁,佝偻着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满屋子的酒气挥之不去,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上面居然还有一只鞋,也不知道是不是武大郎喝多了脱下来敲桌子的。 潘金莲看着直皱眉头,也懒得收拾,反正收拾好了,第二天还是一样,看着武大郎鼾声大起,潘金莲小心的绕过了桌子,把前门闩好,上楼去了。 自从武大郎在楼下睡觉,楼上这几天还是安静的,潘金莲坐在窗口,看着西门庆慢慢远去的身影,心中十分期待下一次的相约。 虽然西门庆还是那般的惫懒无耻,小动作不断,潘金莲面对这种羞人的挑d,心里面突然有些想念,尤其是西门庆讲的那些小故事,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远处,太阳已经慢慢落了下去... 今天晚上,注定是混乱的一夜... 潘金莲和西门庆演练了半天女子防身术,身子有些乏了,干脆下了窗户,直接半躺在床上,衣服也不脱,回想着那些动作。 “要是真的有一天他要了自己,那么自己会用这些动作对付他吗?”潘金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想法,双腿试着蹬了两下,自己倒红了脸:“这些动作都是他教的,到时候还不是像今天一样,直接..?” 胡思乱想着,潘金莲渐渐进入了梦乡... 楼下,武大郎伏在铺上,小心的听着上面的动静,一双眼睛已经毫无酒意了。 桌上的鞋是武大郎故意摆上去的,为的就是让潘金莲以为自己已经醉到发酒疯,直到不省人事。 听着楼上没有半点动静,武大郎这才悄悄的起身,从桌上摸了鞋,慢腾腾的给穿上了,坐在铺上一动不动,就等着外面打更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嘣嘣”两声,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拉长了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天了。 武大郎好像得了信号,鬼魅一般起身,轻轻走到门口,把门闩给去了,虚掩着,自己回去靠着楼梯口,静候郓哥前来。 虽然清河县也有巡夜的,但郓哥人小身轻,自然不会有什么阻碍。 晚上的月亮虽然不太亮,但武大郎给点起了小油灯,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去,远远看起来简直就像灯塔般明亮。 没让武大郎失望的是,没到半刻功夫,郓哥就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 武大郎把门缝拉大了一些,郓哥没有任何声音的钻了进来,两人互相打了个眼色,谁也没说话。 郓哥看了看楼上,武大郎点点头,那意思就是潘金莲已经睡了,你赶紧麻溜的上去吧。 郓哥弓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轻轻往上爬去,武大郎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自己去把油灯给吹灭了,闭着眼睛靠着楼梯,侧耳听着郓哥衣服和楼梯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郓哥此时已经爬到了顶端,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房间里的情况。 离楼梯口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是一张不大的床,在床上,郓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躺着。 郓哥没有敢马上动手,而是等自己慢慢适应了这种微弱的光线,才往前迈了一步。有些破旧的楼板马上发出了一声,让郓哥背后有些出汗的呆在原地不敢动了。 郓哥甚至于已经能听见床上的潘金莲发出的呼吸声。 自己yy了那么久的潘金莲,就这样,躺在离自己不过数尺的地方,等着自己。 郓哥**的某个地方,顿时活泛了起来,z的很难受。 都到了这地步了,x吧! 郓哥脑海中猛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轰鸣:武大郎让你x的,管他呢!xx再说! 郓哥急切的往前几步,再也不顾忌脚下楼板难听的反抗声,往床上的潘金莲扑了过去! 已经开始了么! 楼梯边靠着的武大郎听着动静,睁开了双眼。 以前,武大郎都是以为潘金莲给自己戴上绿帽子,可今晚,武大郎是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为的,就是一个心愿!一口气! 武大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似过了火,燥热的很,心口处,阵阵的隐痛。 “谁!”潘金莲被郓哥一压,就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晃动的身影,潘金莲马上意识到,这人,不是武大郎! 郓哥默不作声,只是努力的分开潘金莲挣扎的双手。 潘金莲这一声惊叫穿透力极强,武大郎听得明明白白,脸上狠狠的**了一下,但接着,武大郎站直了身子,先去把大门重新闩好,又去把后门顶住,隔壁可有一个晚上睡不踏实的王婆。 “你是谁!”潘金莲把身子本能的弓成一团,用死力气抵抗这那人的侵入,一边喊着:“大郎!大郎!家里面进贼了!” 武大郎听得分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楼板,又低下了脑袋。 幸好的是,潘金莲今天晚上是和衣睡下的,可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潘金莲一边奋力抵抗着,一边破口大骂:“哪儿来的小贼,也敢来算计老娘!” “嫂子,是我。”郓哥用身子压住潘金莲的双t:“是大郎叫我来的,你省点气力吧。” “什么!”潘金莲听到这话,有如一通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她当然能听出来那是郓哥,那是平常里经常来串门子,没事和自己说上两句话的郓哥!自己当做弟弟看待的郓哥! 武大郎啊武大郎,你在想什么! 郓哥这句话简直是把潘金莲浇了个透心凉,就连挣扎的双手,也慢了下来。 “大郎哥哥身体不行,做不得这事。”微弱的月光下,郓哥再也不是平日里的形象,就连语气也是无比的狰狞:“今晚,就让我来陪陪嫂子吧!肯定让你满意!” 潘金莲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这人,都怎么了?! 郓哥发觉潘金莲似乎已经没了气力,颤抖的双手向潘金莲胸口伸了过去! 这一对好宝贝,自己想了多久!今晚,可要好好摸上一摸!使劲r上一r! “那好吧。”潘金莲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奴家想通了。你来吧。” “什么!”郓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方才还在死命挣扎的潘金莲突然想通了? “嫂子,你既然已经想通了,那我们就好好xx一x。”郓哥觉得简直快要b炸了:“大郎哥哥还在楼下听得呢,可不要让他失望啊。”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s子啊! 就在此时,在楼下一直听着的武大郎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活泛的死物,居然有了一丝反应! 上 第55章 武大郎下线 既然自己还能动,那还要郓哥做什么啊! 武大郎突然觉得自己很二,胸口的疼痛顿时又重了两三分,和脑门还没下去的大包互相呼应着。 武大郎试着喊了一嗓子,结果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咬咬牙,武大郎双手扶着楼梯,硬撑着往上爬去! 好不容易有点反应,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郓哥,你给我慢点! 武大郎在心中狂喊着,脸色因为疼痛已经变成了苍白色,一步步,武大郎犹如扛着千斤的担子,往上一步步挪去。 “好。”潘金莲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冰冷,但在郓哥耳中,无异于仙音:“你压着奴家的腿了,你先起来,待奴家脱了衣服。” 郓哥欣喜若狂的抬起了身子,既然潘金莲已经认命,自己何必强上弓?好好的玩上一玩,死了也甘心啊! 当然,让郓哥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的楼梯上,趴着大口喘气的武大郎,双目充满了血丝,双手的指甲差点没嵌进木头里面。 潘金莲看郓哥抬起了身子,作势就要褪去裤子,双腿却偷偷抬起,顶在了郓哥的小腹上。 “嫂子怎么一上来就脱裤子啊。”郓哥心花怒放,丝毫没有介意潘金莲把一对玉足抵在自己腹部:“咱们还是慢慢来,先把上面衣服给脱了...” 潘金莲嘴里含糊的应付着,身子却偷偷往下钻去,腿弯曲的更加厉害,把所有的剩余力气都放在了一双玉足上:“我脱你个大头鬼!” 随着这一声怒骂,郓哥不免吓了一跳,潘金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对玉足力量释放,将郓哥从自己身上蹬了出去,而且蹬的腾空而起! 潘金莲当然想通了,不过不是要和郓哥耍上一回,而是想通了自己抵抗的方法不对头。 虽然郓哥不过十五岁,但从气力上来说,已经比潘金莲大上三分,潘金莲如果光是凭借死气力抵抗,迟早会脱力。 在力气不够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呢? 和蔼可亲的西门庆老师说:你应该把力气用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方才这一下,就是下午和西门庆着重演练的女子防身术里面的一招“兔子蹬鹰”。 力气不够,就把腿弯起来,抵住来者的腹部,抽冷子蹬出去! 弯起来的腿,可以爆发出相当大的力量! 潘金莲这才发现,西门庆这招“兔子蹬鹰”,那是教的太及时了! 郓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身子被蹬在半空中,往后飞去... 当然这种飞行距离不会太远...也就是从床到楼梯口那么远。 郓哥落地后无法平衡,身子保持着飞出去的姿势往后倒去,而后面,是楼梯! 楼梯上面,是露出半个脑袋,心急如焚,快要疼死的武大郎! 结果,就是郓哥把好不容易露出半个脑袋的武大郎狠狠的砸了下去! 别说武大郎的指甲快要嵌进木头里,就算此刻武大郎会龙爪手,面对砸落下来的活人,那也无可奈何! 武大郎在那一刻,看着郓哥这个大活人砸下来,真的很绝望。 在这种很窄的楼梯上,根本没地方躲,何况半废的武大郎。 随以,武大郎连惨呼都没冒出来一声,直接就被砸得像皮球一样往下滚去。 这可不是无敌风火轮啊! 这是武大郎的肉身,和木头楼梯的直接碰撞! 咚!武大郎终于能发出一声惨呼! 咚咚!武大郎已经被撞晕了过去! 咚咚咚!武大郎一路翻滚下楼梯,也不知道又撞到了什么,脸冲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郓哥好在年轻,又被武大郎撞得缓上一缓,只是从楼梯上秃噜了下去,最多有几块淤青。 试着站起身来,郓哥一迈步,就被武大郎绊了一跤,一使力,手掌心一阵刺痛,似乎按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上面。 紧接着,郓哥鼻中就闻到混合在酒臭中的一丝血腥。震惊中郓哥轻轻摸了摸地上,到处都是碎片,似乎是酒坛子碎了一地;再摸摸,郓哥摸到了一手粘稠的液体。 小心的闻了闻,是血! 出大事了! 郓哥惨叫一声,吓得腿软,哪儿还敢停留! 什么潘金莲,什么圆房,什么酥胸、大长腿的,郓哥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连滚带爬的来到门口,郓哥有些手软的拉了拉门,门根本就纹丝不动,摸了半天才把门闩拉开,屁滚尿流的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跑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潘金莲呆坐在床上,方才那一下已经几乎使脱了力,又被吓到了,此刻浑身绵软,动弹不得。 “六娘!你们家进贼了么!”过了半刻,提着灯笼的王婆畏畏缩缩的在门口晃着,大声喊道。 王婆是被动静吵醒了,过来看看的。 潘金莲虽然听到王婆的声音,但此刻没有力气喊叫,只是低声回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清楚。 王婆看着半开的屋门,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咬牙把门推开,往里看去。 屋子里面黑洞洞的,王婆借着灯笼的亮光隐约看到屋子里面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看身形像是武大郎。 “这武大郎,是不是又喝多了?”王婆抬腿进来,马上发现满地都是碎渣子,看起来像是酒坛子被打碎了。 “武大,起来了。”王婆不客气的抬腿往武大郎屁股上提着:“小心着凉啊。” “刚才什么动静啊!” 王婆见武大郎迟迟没有反应,不耐烦的把灯笼往桌上一放,蹲着身子去板武大郎的肩头,想把武大郎翻过来。 王婆没有想到的是,武大郎满头满脸到处都是血,面目扭曲着,朦胧的灯光下,看起来特别的瘆人,尤其是脑袋上还嵌着好几块碎片,其中一块看起来已经深入脑中。 武大郎就算是丧尸,现在也是死的不能再死的。 王婆唬的手一松,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六娘!六娘!你在哪儿!” 连喊了好几嗓子,好不容易,王婆才听到楼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飘了下来:“干娘...奴家在楼上。” 王婆听着动静,还以为潘金莲也伤的不轻,赶紧拿起灯笼上楼来看,只见潘金莲半倚着床头,软绵绵的躺着。 “出什么事情了!”王婆见潘金莲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心里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潘金莲苦笑一声,这种事情,哪儿说的出口啊。 “六娘啊,你赶紧起来。”王婆来到床前就要把潘金莲拽起来:“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啊。”潘金莲现在根本就不想动:“干娘在楼下看到大郎没有?” “什么大郎!那都已经死翘翘了!”王婆见潘金莲不肯起来,急得直跺脚:“家里面是进贼了还是怎么了,六娘你和老身说说!” 家里是进贼了,但那是武大郎自己放进来的贼。 潘金莲摇摇头,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起来,但王婆的下一句话就让潘金莲顿时跳了起来。 “六娘啊,武大已经死在楼下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潘金莲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气力,直接就跳下床来:“干娘,你莫要唬我!” “人还在地上趴着,你自己看去!”王婆没好气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和老身说说啊。” 潘金莲恍若不闻,劈手抢过王婆的灯笼,一股风的冲下楼去。 紧接着王婆就听见潘金莲一声尖叫,摇摇头也冲了下去。 “干娘,这可如何是好!”潘金莲看着死状惨烈的武大郎,顿时手足无措。 “这动静闹这么大,说不定马上巡夜的人就该到了。”王婆果断的把潘金莲推出门外:“你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大晚上的,奴家能去哪儿啊!” “当然是西门大官人家。”王婆语气非常坚定:“这种时候,只有西门大官人才能救得了你。” 这时,街尾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巡夜的衙役听到了动静,或者有附近的人家告知了这里的动静不善,过来查看一二。 “拿好灯笼,快走!”王婆一推还呆站着的潘金莲,自己迎着巡夜的队伍走去。 潘金莲慌乱的提着灯笼,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站住!这大晚上的怎么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今晚牛都头一时心血来潮,亲自带了几个衙役来巡街,到了紫石街这边就有人报说有些动静不善,闲着也是闲着,就拉着队伍过来了,没想到迎面就看到了王婆。 当然,牛都头也看到了一条人影提着灯笼往那边跑去了。 “老婆子听到动静,特意出来看看!”王婆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没想到门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影,抢了老婆子的灯笼就跑。” “大人!要不要追上去!”旁边一个衙役眼神毒的很:“刚才那个身影,看起来很像武大的婆娘!” “胡说!六娘我能不认识吗?”王婆斥道:“那分明是个小贼!” “潘金莲?往那个方向跑了?”牛都头摸了摸脑袋,心里面琢磨着:“那个方向可是县尉大人的府邸啊。这潘金莲莫非...?” 算了,潘金莲都主动向县尉大人“投案”了,还管什么管!要是追上去,岂不是折了县尉大人的面子! 牛都头想了想,大手一挥:“走!带着这个老婆子,兄弟们去屋子里面看看再说!” 第56章 改到想刀人 三五只灯笼往屋里一照,顿时冲破了黑暗。 牛都头小心躲避着地上的酒坛碎片,弯下身子看了看死状恐怖的尸身,摸了摸尸身脑门上的深嵌着的碎片,这才站起身来,一挥手:“把那老婆子带上来!” 王婆被两个衙役带进屋内,毕竟是个妇人,刚才就被尸体吓得不轻,这会重新进来,也不敢多看,侧着身子背过脸去,一语不发。 “你个老婆子,说说看吧,这是怎么回事?”牛都头喝道:“你倒是转过头来看看!这尸体是谁?” “嗨,我说头儿,这死人身材矮小,这清河县里还能找出另外一个嘛?”眼睛很毒的那个衙役忍不住插了一句:“不就是那个卖炊饼的武大吗!” “我要你说?”牛都头牛眼一翻,上去直接就抽了一耳光:“没看到本都头在问话吗?你,给我出去待着去!” 那衙役捂着腮帮子往门口走去,嘴里面还嘟囔着:“自己看不好...还不让人家说...” 牛都头铁青着脸赏了一脚,直接把自以为是的那厮踹门外头去了。 “来人啊!把桌上清理清理,把死人搭上来!”牛都头指挥道:“让这个老婆子好好认认!” 上来两个衙役,看着满桌子乱七八糟的,皱着眉头抓起桌子腿一使劲,直接把桌子来了个侧翻。 稀里哗啦,什么酒碗啊,碟子啊,全部给一下子清干净了,好不痛快! 两个衙役一个搬头,一个搬脚,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尸身搭了起来,给搁到桌上。 “老婆子,你好好认认吧。”牛都头劈胸一把将王婆有如抓小鸡一般,提溜到桌子前面:“上灯笼,给照的亮亮的!” 这都头,也太不懂事了!好歹我老婆子也是和你顶头上司有交情的! 王婆黑着脸,冷冷的看着尸体上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液,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动不动就要打老婆的男人,已经死球了。(跟武大郎说个对不起吧,本来在水浒传里面就惨,还被我黑了) “认出来了吗?”牛都头眯着眼看着王婆,这老婆子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一定要都问出来。 “认出来了。”王婆微微点头:“是这屋住着的武大,平日里在十字街头卖炊饼的就是他。” “那你是谁?”牛都头又问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老婆子是隔壁茶坊的王婆,晚上听到这边动静太大,有些不善,出来看看。” “那你看到了什么?” “老婆子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那你的灯笼呢?”牛都头突然问道:“都快半夜了,你出来查看,连个灯笼都不拿么?” “老婆子天生一对夜眼,再说看着这边似乎有些光亮,着急出来,就没有顾得上点灯笼。”王婆镇定自若,毫不犹豫的回道。 “夜眼?依本都头看,你那是一双贼眼。”牛都头神色一变:“连个灯笼都不拿,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浑水摸鱼的?” 王婆几十岁的人了,根本不吃这一套:“都头你莫要欺负老婆子,这邻里守望是咱大宋朝的规矩,老婆子当然是来帮忙的。” “好。”牛都头一顿足:“你既然这么说,那我问你,这武大的老婆去了哪里?” “老婆子来的时候,只见武大尸身,未见潘六娘人影。”王婆对答如流。 “那你认为这武大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王婆干脆的答道:“倒是这几天卖水果的郓哥常常来武大这里喝酒,都头不妨查上一查。” 郓哥?牛都头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瘦弱的身影,提着篮子满街叫卖,那个小子什么时候和武大混的这么熟了?多半还是贪图武大老婆潘金莲的美色,整天在武大家厮混吧。 这小子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比得上咱们的县尉大人么?也敢来和县尉大人抢女人? 西门庆和潘金莲那点事情,衙门里面早就传得绘声绘色的。 尤其是那几个天天没事晃膀子的家伙,说得好像别人办事情,自己在一边看着似的,都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越说越邪乎,连西门庆如何办了潘金莲,用什么姿势,办了多久,都说得一清二楚。 牛都头想到这里,猛然想起,这武大,可是自己的同僚,打虎英雄武松的亲哥哥啊! 这事情,大了! 牛都头神色一凛,武松那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存在,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哥哥死了,看还不闹翻了天? 不行,牛都头发现这事太大了,自己可做不了主。 “来人!” “在!” “把武大郎尸身抬去仵作那里停放,将这个老婆子抓起来,等县尉大人决断!” 牛都头说的非常大声,生怕有人没听到似的。 今儿个带过来的衙役,可有两个和武松挺熟啊,整天鞍前马后的,自己万一表现的有问题,到了这两个鸟人嘴里,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反正还有县尉大人在,我当什么大头葱!那潘金莲,不是跑去县尉大人的府邸了么!这两个人,弄不好真有奸情啊! 表面粗犷的牛都头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如果武松和西门庆打起来,鹬蚌相争,自己弄不好能渔翁得利! 西门庆今天虽然是“忙活”了一下午,但回到府中,还是叫人找来傅掌柜,精神奕奕的拉着傅掌柜一起研究起安神医的那方子来。 手有些发抖的拿起那张方子,看着熟悉的字体,傅掌柜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东家,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哦,是安神医给的。”西门庆得意的笑笑:“这个...神医自有美人在怀,还考虑这些俗事干什么?这些俗事,当然是交给我这种俗人来做。” 傅掌柜顿时有一种要跪的冲动,这可是安神医家里的不传之秘啊!安神医看的比性命还重要,怎么就轻轻松松拿了出来? “共同开发么。”西门庆笑道:“这方子留在安神医手里,也就能惠及自身,若是和景阳春结合起来,肯定能惠及世人啊!” 傅掌柜一时无语:“那这么说,东家是不准备卖钱了?” “卖钱啊,怎么不卖!”西门庆眉飞色舞:“不敢多说,这么一瓶十全大补酒,怎么也得买个三五贯吧?” 看着西门庆比划的瓶子大小,傅掌柜连死了心都有:“东家啊,这景阳春已经是一百文一瓶,简直是天价,你这一弄,又往上翻了十倍还多,能有人买么?” “在清河县,当然卖不出去。”西门庆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去东京卖,找你过来还是想核算下成本,看看调配一坛子酒,需要多少药材,成本几何?” 傅掌柜扫了一眼方子,其中的名贵药材还真是不少,不过话说回来,这点成本,对于三五贯的售价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东家,药材方面成本不高,主要是调制过程繁复,需要细心。” “好!”西门庆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交子在眼前飞来飞去:“人不是问题,从明日开始,你就和安神医商量着做吧,我会通知酒庄那边送十坛景阳春来,给你们练手。” “药材方面,一定要用最好的。咱这十全大补酒,什么都要是最好的!” “安神医这会儿干什么呢?怎么不见人影?”傅掌柜看着方子想了想,对其中的几处关键所在还是有些不大明白。 “哦,这个...安神医喜得美娇娘,这肯定是要关起门来庆祝的。”西门庆挤了挤眼睛。 我勒个去! 傅掌柜看着毫无节操的西门庆,把方子收在袖子里,匆忙行了一礼,落荒而逃了。 “东家,我明天再过来找神医讨论。” “嗯,明天晚点来。”西门庆笑道:“这个...神医恐怕起不了那么早!” 送走了傅掌柜,西门庆看着天色已晚,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拉着雪儿往屋里一钻,咱还年轻,不能让四十岁的安神医看不起啊! 带着兴奋,西门庆无比神武xxxxxxx,xxx不已。 “老爷,雪儿xx,xxxxxxx雪儿罢。”雪儿觉得xxxxxxxxxx。 “老爷xxxx?”西门庆xxxxx着。 “xx.xxx了...”雪儿xxxxxxxxx,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雪儿...今xxx。” 一番xxxxx,西门庆终于肯放过了雪儿,两人也不xx ,就这样xxxxx的xxxxxx.. 这xx的习惯,是西门庆要求雪儿的,不穿xxx睡觉,那是有好处的! 不穿衣服睡觉,可以放松心情、消除疲劳! 不穿衣服睡觉,可以美容! 不穿衣服睡觉,可以和心爱的人零距离的相拥! 听到这些,雪儿的第一反应是撇撇嘴。 还不是为了xxxx么?老爷这也太懒了! 什么零距离的相拥,明明是想随时变成负距离好吧! 不过,几晚下来,雪儿虽然心里面有些抵触,却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还特别喜欢像xxxxxxx西门庆不放。 西门庆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轻轻的敲门。 “啥事情明天再说!”西门庆睡得迷迷糊糊,没好气的回道:“还没到世界末日呢,别来烦我!” “老爷,是潘金莲来了,说是武大郎死了!”门外,似乎是小天晴的声音,声线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又是着急,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西门庆虎躯一震,彻彻底底的醒了! 第57章 百合花开了(就是gl,你没想错) 武大郎终于还是死了么? 这厮到底是怎么死的? 病死?自杀?他杀? 这厮死在哪儿了? 西门庆脑海里不断弹出诸如此类的问题,但西门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从紫石街回来后就没出过门,至于梦游杀人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在西门庆怀里,还有个依然像八爪鱼似的缠着的雪儿,就算会梦游,也不可能。 西门庆无可奈何的把雪儿推醒,叮嘱了两句,穿衣下地,拉开门,果然,外面是满脸焦急的小天晴,一副快憋出尿来的怪表情。 “人在哪儿?快带我去!”西门庆也不废话,眼前这小天晴估计也只是知道武大郎死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去问潘金莲吧! “小的给领到书房了。”小天晴在前头打着灯笼照亮:“老爷小心脚下。” “好,还有谁知道?”西门庆想了想又问道,不管是事情缘由如何,潘金莲深夜上门,必然不善,这时应该严把口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天晴见老爷询问,不假思索的回道:“门口夜班的两个小厮,还有管家。不过潘金莲神色慌张,又不肯说,后来见小的被叫过去,这才和小的一个人说了。” “好。”西门庆一把夺过灯笼,脸色在灯笼微弱的光亮下,显得黑黑的:“我自己去书房就行了,你去和管家说,此事严加保密,如果外边有任何风吹草动,让我知道了,一个个打死!” 小天晴看着表情严肃的西门庆,知道自家老爷不是开玩笑的,暗自打了个寒颤,无言的点点头,摸着黑去了。 西门庆来到前面,看那边书房已经点起了一盏油灯,从外面看过去,映着一个人影在屋里不停的来回移动。 看起来潘金莲受惊不小啊。 西门庆靠近了房门,轻轻叩了两下,里面传来潘金莲压低的惊呼:“谁...谁在外面?” “六娘,是我!”西门庆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潘金莲拉开,人也像夜鸟投林一般,直接趴到西门庆怀里去了。 “大官人,你终于来了...”潘金莲忍耐多时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郎他...” “六娘别急,府里人多眼杂,进去坐下来慢慢说。”西门庆搂着潘金莲进了书房,顺手把门关好。 叫潘金莲坐好,西门庆干脆把油灯也灭了,就剩下一团灯笼的微光,就算外面有人在偷看,也不知道屋里面到底是谁。 “你把事情从咱们分开,一直到武大郎死亡。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所有细节都不要放过。”西门庆很冷静的问道。 在这种时刻,一定要从头问起,才能把所有细节都拼凑出来,这样,西门庆才能掌握全局,做出决定和适当的行动。 西门庆深知关键不在于那个收黑钱的老狐狸朱知县,而是在于那个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啊! 现在清河县关于自己和潘金莲的种种事迹,传言不少,一件事情被传了几转之后,恐怕早就不是真相了。 武松一旦听闻自己兄长身亡,肯定会满街子转悠,揣把刀子到处问人线索的。小说里面,武松就是这么干的,所以西门庆不会抱以假希望,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都要谨慎。 “所有的细节吗?”潘金莲有些脸红红的,觉得有些事情难以启齿,武大郎那厮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到失心疯了,居然让郓哥来“完成使命”! “所有的细节。”西门庆非常认真的看着潘金莲的双眼:“这样我才能...帮到你。” 潘金莲看着无比认真的西门庆,也开始冷静下来,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慢慢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中间没有半点打断,西门庆静静的听完了这个奇葩到了极点的故事,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潘金莲说道:“武大郎这个心理...心灵扭曲的鸟人,死有余辜,六娘你何必伤心?” “啊?”潘金莲一时没反应过来,西门庆又接着说道:“幸好六娘你学了些防身术,要不然...” 潘金莲本来一路上有些自责,怪自己那一腿,蹬的太狠了,这时才醒悟过来,明白西门庆的意思。 在那种关键时刻,若自己没有防身术,没有这用力的一蹬,只怕自己身子已经受辱,武大郎心灵已经扭曲到了奇葩的地步,自己又何必自责? “既然巡夜的队伍已经过去查看,你还是先不要回去了。”西门庆接着说道:“今晚你就在我这里过夜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过夜?”潘金莲顿时傻眼,莫非西门庆这就想要了自己? “别误会。”西门庆看出了潘金莲的犹豫:“我去给你安排间屋子...不...这件事情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你跟我来吧。”西门庆提起了灯笼:“今晚,你就和我的小妾雪儿一起住,一是防止消息外泄,二是也怕你一个人害怕。” 潘金莲默默的跟上西门庆的步伐,心里头非常感激西门庆的细心安排,看来自己是真的误会了。 西门庆把潘金莲领到后院雪儿居住的小楼,看着里面微弱的灯光,点了点头:“六娘,你自己进去吧,我要去书房,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安排。” 潘金莲默默点头,既然自己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等着西门庆的安排。 “老爷,你回来了!”昏暗的灯光下,雪儿转过脸来,有些惊讶:“你是...金莲姐姐!” 老爷也真是的,这半夜出去,怎么自己不回来,反而塞进来一个潘金莲? 潘金莲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房间可比自己居住的小楼强上百倍,也不知道是熏了什么香料,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柔和而不霸道,让潘金莲的心安稳了下来。 “你是雪儿妹妹吧。”潘金莲走到床边,看着明显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雪儿,慢慢坐了下来。 “金莲姐姐,你把油灯灭了,上床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雪儿见潘金莲还是有些紧张,笑嘻嘻的说道:“被窝里面热乎,来吧!” 油灯,被轻轻的吹灭了,潘金莲脱去了外衣,钻入被窝,果然是热乎乎的。 “方才,西门庆就是躺在这被窝里么?”潘金莲嗅着熏过香的被子,心里面突然想道。 猛然间,一个光溜溜的热身子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潘金莲:“哎呀,姐姐身上好冷啊,雪儿帮你捂捂吧。” 潘金莲有些惊讶的一摸,雪儿身上居然是一丝不挂:“妹妹,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雪儿格格笑着回道:“不穿衣服睡觉,舒服啊,这是老爷说的。” “另外,这不方便么?”雪儿又趴在潘金莲耳朵边上低声说道:“老爷最喜欢这个调调了,姐姐,你也脱了吧。” “什么?”还没醒过神来的潘金莲,就已经被雪儿的魔爪入侵了。 内衣,被雪儿顺手甩出了被子外面,潘金莲死命护着身上最后一件小肚兜:“妹妹,饶了姐姐吧,给姐姐留一件。” “那怎么行?”雪儿在黑暗中一脸狡黠:“做了,就要彻底啊。” 说着说着雪儿伸手往潘金莲腋下一摸,趁着潘金莲痒痒,一时放松,雪儿手下飞快的将那件小肚兜也扒掉了,紧紧的和潘金莲搂在一起。 “你个小坏蛋...”潘金莲第一次不穿衣服睡觉,而且还是和一个同样不穿衣服睡觉的雪儿搂在一起,很快,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姐姐你说,老爷要是知道被雪儿抢了先手,不知道会不会生气?”雪儿突然伸手一摸:“姐姐,你的好大啊,雪儿很羡慕呢。” “这...什么跟什么啊。”潘金莲被雪儿x 袭了一下,才领会了雪儿话里的意思,不由脸上有些发烫:“什么先手后手的,妹妹你别乱讲。” 说实在的,被雪儿这么一闹腾,潘金莲本来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都不见了,反倒是忍不住伸手回摸了一把。 “你这虽然小点,但弹性也不错啊。” “嘻嘻,还是姐姐的好,爱不释手啊。”雪儿学着西门庆的手法摸了摸,轻轻捏了捏。 “哎呀,你还捏!”被子里面本来就不大,潘金莲一个躲闪,直接滑出了被子,马上就感觉有些寒意,白净的身子抖了两下,赶紧又钻了回去,反击起雪儿来... 西门庆要是知道现在潘金莲和雪儿在做什么,肯定会非常后悔自己的安排!不过现在在书房愁眉苦脸的他,在油灯下找了张纸随意写写画画,以帮助思维。 西门庆估计现在武大郎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等着明天一大早仵作来做尸检,不过以现在的尸检技术,能查出什么来呢?最多一句“外伤致死”,反正武大郎脑门上的碎片明摆着。 至于鼎鼎大名的宋慈,现在还没出生,就算宋慈,能推断出武大郎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也没法证明武大郎到底是怎么滚下来的,更加别说证明是郓哥被潘金莲踹了一腿,把武大郎压得滚下楼梯。 等等,郓哥? 第58章 元芳(划掉)何九,你怎么看 西门庆看着自己无意中画出来的“杰作”,才发现中间代表郓哥的小圆圈,连接了几乎所有卷入,或者即将卷入这次事故的人。 如果郓哥没有同意武大郎的奇葩计划,武大郎也不会身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武松,肯定会找郓哥了解情况,而郓哥面对打虎英雄的质询,肯定会把自己和潘金莲的事情说出来。 问题是:郓哥现在跑到哪儿去了?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才是眼下的关键人物。 一定要在武松回来之前,把郓哥找到,控制住! “何九,你怎么看?”朱知县皱着眉头看着武大郎已经有些发臭的尸身,这清河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命案发生了,这个对于自己的考核,很不好啊。 “大人,此人乃是卖炊饼的武大!”何九朗声回答道。 “废话!本县虽然没吃过炊饼,但还是认识武大郎的!”朱知县斥道:“我是问你,此事你怎么看!” “大人,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何九答道。 “你完没完!”朱知县大怒道:“好个何九,本县让你看看武大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尽在胡言乱语!” “把这厮拉出去,打二十板再说!” “大人饶命!”何九扑通一声跪下了:“对不起,最近看狄仁杰传奇看过了,入戏了入戏了!小人这就认真验尸。” “这还差不多。”朱知县一拂袖子:“西门县尉怎么还没来?平时喝酒就有人,出了事情就不见人影。” “大人,把这枣子塞入鼻中,可防尸臭!”一旁叉手站着的牛都头递上两个红枣,让朱知县很是满意:“卑职认为,西门县尉须回避此次案件才是。” “哦?本县不是让你去请他了么?”朱知县塞了红枣,尸臭明显缓和了许多:“牛都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个倒不好说...”牛都头故意吞吞吐吐,让朱知县又心烦起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牛都头,你在本县手下好些年了,有话直说!” “是,大人!”牛都头一副你让我讲,我才说的惫懒样子:“这县尉大人...和武大的老婆有染!” 本以为这是一颗重磅炸弹,让牛都头没想到的事,朱知县并没有太惊讶,反而一副平淡的样子:“哦,这件事情本县早就知道了,不过西门县尉也没弄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本县也相信,西门县尉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就将这武大杀死。” “你还是去把西门县尉请来,也好当面问个明白。”朱知县接着说道:“至于西门县尉要不要回避此案,由本县决定!” “卑职遵命!”牛都头当然不好和朱知县硬顶,拱拱手去了。 “大人!”师爷和牛都头擦肩而过,向朱知县行礼道:“武都头托人捎话回来,数日前已经带了太尉的回书,从东京返回!估计再有三五日就回来了!” 朱知县点点头:“武大死的不是时候啊,这兄弟俩听说感情很好,可惜啊!” “什么?武大死了?”师爷颇为吃惊的看着院里停放的尸体:“果然是武大!” “出去说。”朱知县皱着眉头往外面走去:“何九,验完了来报。” 师爷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人明白。”看着尸身满脑袋鼓着大大小小的包,何九苦着脸,束手无策。 清河县这种小地方,三年五年都出不了一桩案子,何九当初是塞了钱,才当上仵作的,原来根本就没和老仵作学过什么,哪儿来的真才实学,何九除了胆子大点,看见尸体不会呕吐,其他方面...那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啊! 这么多包,莫非是被人打得?用棍子敲的?这碎片,是有人用酒坛子敲的? 一头雾水的何九呆立了半天,嘴里面干涩的要命,好像含了一口沙子吐不干净,这时后面有个声音轻轻提醒道:“从楼梯滚下来的...” 何九转头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牛都头已经回来,在自己背后静静的看着。 “楼梯?”何九擦了一把汗,这牛都头平时看起来是条正经汉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在背后吓唬人了?知不知道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且,应该是被人推下来的。”牛都头继续在何九背后吹着凉气:“你看看那满头的包,还是那些碎片,肯定是最后一下正好磕到了酒坛子上面。” 呃?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何九快速的扫视了两眼,也顾不上牛都头是从哪儿推断出来武大郎是被人推下去的,反正既然有了结果,自己也可以交差不是? “牛都头果然厉害!我这就禀告大人去!”何九兴高采烈地连声谢谢,忙不迭的去了。 何九一走,牛都头本来微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武大郎的尸身:“反正你已经死了,是被人推下来的,还是自己失足,有什么打紧?” “你兄弟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拼命给你报仇的。到时候我只要...” 嘿嘿嘿嘿,一阵瘆人的笑声在院落里响起:“武大,你死得太好了!” ……………… 考虑到潘金莲现如今不好露面,西门庆干脆亲自端了些米粥和点心,往后院小楼走去。 这一出乎寻常的举动,叫丫鬟们看得眼热,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呀,你看看老爷,亲自端着早饭啊!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还不是雪儿?自从被老爷收成小妾,虽然人还算随和,不过你看看,老爷给惯成什么样子了!” “这么说,你个小浪蹄子是不是成天想被老爷收用啊?要不要在书房脱光了给老爷暖暖床?” “呸,我看你才是浪蹄子,上次谁故意把胸口敞开让书童儿看来着...” 这些议论随着风断断续续的跑到西门庆耳朵里面,让他狂汗不已,赶紧加快了步伐。 这些个丫鬟,毫无节操啊! 推开门,里面的帐幔依然垂着,看来两个美女还没起来。 不对啊,雪儿一向起得很早的。 西门庆轻手轻脚的把盘子搁在桌上,撩起帐幔,这才发现雪儿早就醒了,一双眼睛溜溜的看着自己,猛打着眼色。而潘金莲估计昨天折腾的,还没睡醒。 唔?这什么意思?西门庆看了看依然睡着的潘金莲,又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不妥啊? 这时,就见雪儿一脸笑的轻轻撩开了被子,西门庆顿时眼前一亮...被子下,一对美人都是光溜溜的,什么衣服都没有。 雪儿倒还好,身子早就是西门庆的,而潘金莲这也...? 西门庆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教坏了雪儿?潘金莲这白x的身子,很是炫目啊!尤其是那一对,和雪儿大出足足两个xx啊! 作为一个无比正常的男性,西门庆无比正常的“致礼”了! 看着自家老爷隆起的袍子,雪儿忍不住“噗”一声乐了出来,这时,睡梦中的潘金莲皱了皱眉头,嘟囔着“怎么有点冷啊。”,就直接一个转身搂住了雪儿,把整个大后背,包括结实的x部,完完全全展现给了西门庆! 白花花的一片啊! 西门庆强忍着“痛苦”,冲雪儿打了个手势,让她把被子放下,自己冲出门去! 尼玛,这雪儿,居然抢了哥的先手! 还有没有节操啊! 唐突佳人!唐突佳人啊! 西门庆无比痛苦的边撤退边想着,背后雪儿看着自家老爷逃跑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潘金莲揉着眼睛,明显是被雪儿笑醒的。 这时,“啪嗒”一声,那是西门庆“逃出去”后顺手把门带上了。 “是谁来了!雪儿你怎么不说!”潘金莲吓得赶紧往被子里面缩去,顺便裹得紧紧的:“快拿衣服给我!” “不过是老爷,有什么可怕的。”雪儿坐起身来给潘金莲找着衣服:“老爷送早饭来了。” “啊?”潘金莲露出个脑袋,脸颊已经有些发红,紧张的问道:“大官人他没看到什么吧?” “嗯,什么也没看到。”雪儿强忍住笑把衣服丢给了潘金莲,自己也开始穿起衣服。 听着屋里的动静,西门庆摇摇头,又等了一会儿才轻轻叩门:“你们两个,起来没有?” 回答他的,是雪儿的大笑声:“还没穿好衣服,你别进来!” 西门庆在门口踱着步,失败啊,真是失败。自己怎么就教出雪儿这么个小妖精了? 许久,屋里才响起潘金莲一句怯生生的回应:“大官人,你进来吧。” 第59章 真凶 西门庆推门而进,雪儿和潘金莲都已经穿着利落,梳好了头,准备吃西门庆送过来的早饭了。 叫西门庆眼前再度一亮的是,潘金莲虽然这次有衣服在身,但已经不是昨晚的衣服了。 “老爷,你看看金莲姐姐穿这身衣服,多合适啊!”雪儿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这还是原先小姐找人做的,一直没穿啊。” 果然,除去胸口有些紧绷,这衣服还是挺合适的。 西门庆对雪儿的这种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点点头道:“是挺合适的。六娘你现在这儿安心住着,雪儿你没事带六娘去花园散散心,前面人多,就不要去了。” “我一会儿去县衙看看,等我的消息吧。” “被人推落楼梯,头部受创而亡?”朱知县看着面前有些发抖的何九,把手里的纸往桌上一丢:“你确定?” “小人确定。”何九弓着身子,觉得朱知县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小人反复查验过,尸体头部的挫伤和楼梯滚落一致。” “那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推落的?”朱知县表面上似乎漫不经心,语气也很随和,但何九知道朱知县这问题提的相当老道。 何九十分后悔刚才有点太高兴了,忘记问牛都头一句,而此时,牛都头并未在屋内。 这一下,何九沉默了,额头上顿时有些见汗。 “嗯?”朱知县见何九迟迟没有回应,有些不爽:“何九,你怎么不回答本县的问题?” 何九身子一抖,脑子像是生了锈,哪儿还能回答这个问题? “大人,卑职在现场勘察过。”这时牛都头人未到,声先到,边说着边进来,向朱知县行了一礼:“那楼梯乃是木制,且比较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如果是武大自己跌落,以他的身材,不会从上面直接滚到最底下,最多滑落数节而已。” “方才也是卑职一时口快,把这点告诉了何仵作。” 何七暗自擦了把汗:“牛都头啊牛都头,幸好你来了,不如俺今天这顿板子是吃定了。” “哦,原来是这样。”朱知县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西门县尉可曾请来?” “卑职已在半路遇到西门县尉。”牛都头躬身道:“县尉大人未曾骑马,所以卑职先回来了。” “好。”朱知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稍等片刻。” 师爷在一旁提醒道:“知县大人,关于白颂的事情,昨天已有公文到了。” “哦,拿来我看!”朱知县接过师爷呈上来的公文,打开看了一眼,顺手又叫师爷收了起来:“白颂,秋后处斩!其余两犯,押解回去,贬为马夫。牛都头,押解的事情,你安排去做吧。” “卑职领命!”牛都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白颂此人,罪无可赦!白白养活在牢里,倒是浪费了口粮!” 朱知县听此言语,和师爷对视一眼,说起来这白颂也是活该倒霉,一口一个“狗官”的,朱知县脸上也挂不住。 “西门庆参见大人!”这时,西门庆也赶到了,看着满屋子的人,虽然有些准备,但感觉还是要随机应变才是。 “何九!你把验尸的结论拿给西门县尉看看!”朱知县吩咐道:“西门贤弟,本县要听听你的想法。” “好。”西门庆接过何九送过来的纸,目光一扫,已经自动过滤若干废话套话:“被人推落楼梯?” “何仵作,这你也能验的出来,我很佩服。”看着这个在小说里面私藏火化后的碎骨,作为证据拿给武松看的何九,西门庆似笑非笑的问道。 仵作仵作,交手多多啊... 眼前这何九,看起来就不是老实人。 反正刚才牛都头说了依据,何九还是心里有底的,直接又给西门庆复述了一遍,当然,这次把“牛都头说的”这几个字重重的强调了一下,先把自己择干净了。 “哦,牛都头经验丰富啊,厉害厉害!”西门庆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牛都头。 这厮平日里嘻嘻哈哈,原来还是这份细腻的心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卑职也是胡乱推测,还请大人指教。”牛都头谦逊道。 西门庆顺杆就上:“牛都头所讲不错。从方才描述的看,基本可以肯定是有人推落,但问题是:凶手是谁?” “大人,另外还有一点,那武大有一妻子,从昨晚起就未见踪影。”牛都头暗中观察西门庆的脸色,抛出个非常直接的问题。 西门庆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冲朱知县拱手道:“此妇人叫潘金莲,与我小妾雪儿有旧,昨夜受了惊吓,目前在我府上静养。” 西门庆这厮,脸皮也太厚了!什么和雪儿有旧,那潘金莲是和你“有旧”好吧? 不说牛都头,就连朱知县也咳嗽一声,忍住了笑正色道:“既然如此,不知西门县尉可曾问的案情?此妇人可谓是重要证人。” “不止案情!”西门庆一脸严肃的板着脸说道:“此妇人连凶手都讲了出来!” “凶手是谁?”牛都头忍不住问道:“昨夜卑职抓获可疑人犯一名,暂押在牢中。” “你说的可疑人犯,不过是热心友邻。”西门庆当然听潘金莲提起王婆的事情,这时听牛都头一说,自然联系到牛都头的所谓可疑人犯,无非是隔壁茶坊的王婆。 虽然王婆把钱财看得比天地还大,但在关键时刻,王婆还是愿意帮助潘金莲的。所以,西门庆第一步就要把王婆从牢里给弄出来。 “真正的凶手,是时常出没武大家中的水果小贩,诨名叫郓哥的!”西门庆此言一出,连牛都头都有些吃惊。 那个郓哥,无非是提个篮子满街转悠,卖点雪梨什么的,居然也有这等狗胆? “此人贪图潘金莲的美色,时常借机接近,听说此人前几日天天在武大家对饮。”西门庆摸着腰间的羊脂玉佩,侃侃而谈:“酒壮怂人胆!此人昨夜将武大灌醉,莫上楼去,要奸污武大娘子,没料到武大被潘金莲叫声惊醒,上楼查看,争执中将武大推下楼去!” 至于武大郎那种奇葩的计划,西门庆自然不会讲出来,不是顾及武大郎的面子,而是潘金莲,甚至于武松的面子! “既然如此。”朱知县点头道:“牛都头,将你抓的人犯提出问话,若口供一致,则可当场释放。” “卑职领命。”牛都头出去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王婆就被提了上来,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先给朱知县磕了头,转眼看见西门庆,心里倒安定了些。 “王婆,你来说说昨晚的所见所闻!”西门庆似乎根本不认识王婆的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老婆子到那儿的时候,见武大娘子一个人在楼上哭,而武大,已经死在楼梯前面。”王婆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个叫郓哥的,这几天经常来武大家喝酒,大人们不妨查查。” “那你出门的时候,可曾看见可疑的人?”西门庆故意问道,特意在“可疑”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可疑...哦,对了!”王婆也是聪明人,听西门庆的意思,是要自己加上点材料:“老婆子天生夜眼,出门时没拿灯笼,倒是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武大家出来,往街头跑了过去,当时以为是眼花了,现在想想,那个身影不是特别高大...” 这就够了! “这就对了!”西门庆猛然打断了王婆的话:“大人!那郓哥年纪不过十五,身材不算高大,和王婆描述相符。” “唔。”朱知县点头道:“至少这个郓哥是个关键人物,非常可疑!牛都头,你可知这郓哥在本县居所?” “这个...”牛都头想了想,“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我上哪儿知道去!” “老婆子知道!”王婆直接插嘴道:“此人家中还有一老母,在城外居住,老婆子愿意带领牛都头前去拿人!” “好!就这么办吧!”朱知县一拍桌子:“牛都头,将王婆释放,跟着去把那郓哥抓来,打入牢中,等候问话!” “卑职...领命!”牛都头想起昨天自己把王婆抓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是比较不客气的,这回把王婆放出来领路...只怕王婆有些不对付。 果然,牛都头看到王婆转过身子,得意洋洋的冲自己打了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色,这王婆,也不是简单角色啊。 两人刚迈出门外,王婆就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由咂巴咂巴嘴,冲牛都头比了个手势。 “你个老婆子,什么意思?快点带路!”牛都头不耐烦的摆摆手。 “饿着肚子可没法赶路啊牛都头。”王婆慢悠悠的说道:“先吃个早饭吧?老婆子从昨晚到现在是水米未进啊。” 牛都头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带着王婆吃早饭去了。 毕竟,牛都头还要去抓郓哥回来交差。 “这老婆子,以后再收拾你!”牛都头恶狠狠的想着。 第60章 牛都头可不是什么好银啊 “西门贤弟啊,等那郓哥抓到,把潘金莲叫出来录个供词吧。”朱知县皱着眉头说道:“你老给人藏在家里也不好。过几日武都头回来了,面上须不好看。” 什么!武松这就要回来了? 西门庆马上从师爷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就是三五日光景。” 三五日啊,留给哥的就是三五日了吗? 西门庆的脑子转得飞快,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等把郓哥抓到后,有了招供,这样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武松回来,要杀的也是郓哥,而不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不过朱知县说的很对,潘金莲在自己那里,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知县大人所言甚是。”西门庆回复道:“我这就安排下去,把武大家中打扫一二,好叫潘金莲居住。” 等王婆慢悠悠的吃完,带着满腔怒火的牛都头,还有两个衙役,来到城外郓哥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这厮正坐在院落里的石磨上,盘着腿低着头看着院子里的野草发呆。 看起来这厮还没从昨夜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而身上的衣服,还有些血迹,想必也是昨晚无意中沾到的。 “你就是郓哥?”牛都头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进一步验证了自己的记忆:“你做下的好事犯了!” “没错,这就是郓哥。”王婆在一旁加以肯定。 “来人,锁上带走。” 随着牛都头的号令,两个衙役抖开铁索,直接往郓哥脖子上一套:“起来吧,还坐着发呆呢?” 沉沉的铁索往脖子上一坠,郓哥这才从发呆的状态清醒过来,猛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往后面躲去:“你们是谁?走开走开!” 一路憋着火的牛都头上前毫不客气的来了记耳光,把郓哥直接揪离了石磨,往地上一丢:“带走!” 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郓哥的老娘,这时直接扑了出来一把抱住郓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家郓哥可是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牛都头冷笑道:“老实孩子能大半夜的摸上别人家里么?能去杀人么?” “啊?”只知道自己孩子在院子里呆坐了一上午的郓哥老娘,听这话惊呆了:“不会的...不会是郓哥干的...” “看见那边站着的王婆吗?这就是人证!”牛都头不耐烦的一指王婆:“你要相信官府,再纠缠不清,连你这老婆子也一起拉走!” “孩子,真是你干的吗?”郓哥老娘不甘心的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面对自己老娘的质问,郓哥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像个局外人似的一言不发,似乎眼前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套着铁索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这就对了么。”牛都头拍拍衣服:“走了走了!还要回去交差呢,这一天忙的!” 一行人离开后,院子里就剩下郓哥的老娘一个人呆呆的在地上坐着,无言的哭泣着。 郓哥面对指控,没有任何反驳,尤其看到潘金莲进来的时候,郓哥的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敢直视。 郓哥非常懊悔自己怎么就听了武大郎的教唆,替他去圆房了呢?这件事情,郓哥深深的埋在了心里,没有敢说出来。 自己已经对不起潘金莲,何必再把这种事情抖落出来?面对师爷递过来的供词,郓哥摇摇头,表示自己大字不识一个。 按照规矩,师爷大声读了一遍供词,接着取来印泥,连同供词放在郓哥面前。 “酒后色心大起,和武大争执中将其推落楼梯致死。” 郓哥看着印泥,突然向朱知县叩头不已:“大人,小人伏法,但家中有一老娘,无人赡养,小人心有不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朱知县蔚然叹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你因要染指潘金莲,恶意杀人,难免一死。” “你安心在大牢中等候发落。至于你老娘那边,本县自有安排。” 郓哥闻言又磕了个头,这才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等把郓哥押了下去,朱知县冷眼观看一旁站着的潘金莲,果然是美貌不可方物,心中暗叹一句“红颜祸水”,希望不要害了西门庆才好。(嗨嗨嗨,伏笔君来啦) “大人,既然事了,我这就安排潘金莲回去居住。”西门庆也有些叹息造化弄人:“有王婆相陪,大致无碍。” “既然人犯已经招供,王婆当然可以回家。”朱知县点点头:“武大尸身可由潘金莲领回,自行处置。” 大牢里的光线相当微弱,除了高处小窗投射下来的那点阳光,也不过是每天两个时辰。 不过在习惯了黑暗之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被关进来的犯人,通常开始都会非常激动,但过一段日子,就会沉默下去,因为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闲到没事听你的诉苦,你的怒吼,除了牢头的皮鞭,不会受到任何回应。 在这种黑暗中,人性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扭曲,变形。 这里,不会让坏人变好,只能让好人变坏。 白颂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非常明白,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公文下达前,从朱知县到西门庆,他们是舍不得自己死的。 这段日子的白颂很是沉默,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看两个时辰的亮光,然后吃饱了饭躺下来睡觉。 “姓白的,恭喜啊。”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句话,白颂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带着一丝凶狠。 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牢头,五十多岁,手里面总是提溜着一根铁尺,喜欢一边喝酒一边敲敲打打。 也许铁尺,就是他的名字。 “公文已经下来了。”铁尺的声音出奇的平淡,丝毫不像是恭喜的样子:“你还能在我这儿吃白饭吃到秋天。” 虽然早就料到这种结局的可能,白颂的额头还是有些出汗:“我那两个兄弟呢?” “刚才就押走了,回前线作马夫。”铁尺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马夫?白天辛苦,晚上更辛苦,不知道他们俩的屁股能不能熬过第一个月。” 白颂的拳头捏紧,这一切,都是拜西门庆所赐,刚进来的时候,白颂还梦想着有一天,会重新回到沙场,戴罪立功,然后再把西门庆踩在脚下。但现在,秋后问斩的结局,自己还有什么奔头? 也不知道大哥白光,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看出白颂的心思,铁尺猛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那个大哥白光,在你赤身游街的那次,已经被人群踩死了。” “什么!”白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发霉的破褥子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牢笼前面,看着铁尺的眼睛问道:“你莫要唬我?” 铁尺毫不在乎白颂的咄咄逼人,反而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铁尺,冷静的往白颂的胸口戳了戳:“退后!老子用不着编瞎话骗你!” 胸口顶着铁尺,白颂问道:“你要告诉我实情!是谁...是谁害死了我大哥!” “白颂,我来告诉你实情。”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火把,牛都头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挥挥手让铁尺恭敬的退了下去。 “姓牛的,你也敢来见我!”白颂一见牛都头,猛然扑到牢门,伸出两只手来,想要抓住他。 “没想到你还是这副德性,分不清谁是来帮你的。”牛都头丝毫不惧,举着火把的手往前一点,映着面目狰狞的白颂:“你居然胖了。” “姓牛的,你什么意思!”白颂狂喊道:“有本事再往前一点,让老子掐死你!”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来帮你的吗?”面对直肠子的白颂,牛都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兄弟两个,白光的尸体在乱坟岗已经被狗啃光了吧?而你,还有几个月可活。” “难道你就想不出来,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吗?” “西!门!庆!”这三个字从白颂牙齿里面一个个的绷了出来,额头的青筋也已经暴起:“姓牛的,你也不是好人!” “我当然不是好人,但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牛都头突然一笑:“你关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出了一件大事...” “这和西门庆有什么关系!”听完武大郎身死的消息,白颂觉得牛都头是不是故意消遣自己来着:“如你所说,那武大就是个卖炊饼的,怎么能趁机扳倒西门庆?” “卖炊饼的武大郎虽然长的挫,但家里有一个美貌无比的娘子。”牛都头笑笑:“这个妇人,和西门庆有些手脚,而武大郎的兄弟,就是本县的另外一个都头,打虎英雄武松的名头,你总听过的吧?” “武松!”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白颂身体一紧:“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松!他怎么不去找西门庆报仇!” “武松去东京办事,快回来了。”牛都头回道:“你反正也活不过秋天,不如让西门庆那厮死在你前面!” “好!”白颂的双手又再次握紧,在得到秋后处决的结局后,这种让仇人死在前面的快感,让白颂下了决心:“牛都头,你想让我怎么做?” 第61章 监狱 从进入大牢的第一步开始,郓哥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发霉的空气让他鼻腔里痒痒的,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脚步不免停顿了一下,后面的牛都头毫不客气的一脚踢了过去,让郓哥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了。 “这小子才多大,就敢杀人?”铁尺看着有些瘦弱的郓哥,心里头嘀咕着,冲牛都头行了行礼:“这牛都头神神秘秘的,今天来来回回的,这不折腾么?” “这人犯就交给你了。”牛都头吩咐道:“知县吩咐,关到甲字号牢房里去。” “甲字号?”铁尺又看了看郓哥的小身板:“那可关着白颂啊。” 什么知县吩咐的,铁尺做了二十年的牢头,也没听说过知县会做出这种安排,不用问,肯定是眼前这位牛都头一手安排的。 不过关于这种事情,铁尺分明知道牛都头睁眼说瞎话,也不会追问,像牢头这种没前途的工种,关键时候要装糊涂,反正上头问下来,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铁尺只字不提,和牛都头迅速做了交接,推着郓哥往甲字号牢房走去。 牢房里,白颂重新躺了下来,还在回味牛都头刚才交待自己的计划,这姓牛的,还真狠啊。 “姓白的,给你找个伴了。”铁尺取钥匙开了牢门,一脚把郓哥踹了个狗吃屎,紧接着把牢门锁好了。 “小子,不要说老子不关照你。”铁尺重新溶进黑暗之中:“里面那个叫白颂,是因为奸污民女进来的,听说手里还有几条人命呐。” 郓哥闻言一个哆嗦,翻身坐了起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颂,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面躲去,直到后背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面。 “哦,听说你小子杀人了?”白颂也不起身,转过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墙角瑟瑟发抖的郓哥:“据说你也是因为美色啊...啧啧啧,看起来我们还真是一路人,需要多亲近亲近。” “离我远点!”郓哥吓得腿肚子都抽抽了:“你别过来!” 白颂发出一声嘲笑,慢慢的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都关到这里了,还装?这姓牛的还真给脸,居然送了个小白脸过来,细皮嫩肉的不错啊。” 看着白颂晃晃悠悠的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郓哥一个转身扑到牢门口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铛!”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铁尺在敲什么,只听到他远远地大骂:“聒噪什么!老实呆着,再吵吵,老子就让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郓哥被吓得面色惨白,没想到自己一个错误决定,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莫非自己就要悲催的在这种黑牢度过剩下的日子? 武大郎啊武大郎,你把我郓哥害死了啊! 让后悔的郓哥屁股一凉的是,白颂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郓哥身后,伸出舌头在他脸上t了一口:“还是抓紧时间让老爷我xx吧,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碰过h腥了。” 郓哥浑身哆嗦不停,赶紧转身从白颂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往牢房的另外一个角落跑去,但哪里能逃得过当过兵的白颂?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没持续多久,白颂就像逮小鸡似的把郓哥一把抓住了,直接往地上狠狠一摔,郓哥喉间“咯”的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种事情,白颂在军营里面没少干,既然牛都头送货上门,白颂也用不着客气,何况,按照牛都头的计划,做这种事情可以把西门庆拉下水。 虽然白颂不是非常明白牛都头的计策,但只要有机会扳倒西门庆,白颂是不会犹豫的。 何况,送来的还是这种细皮嫩肉的上等货色... 郓哥的惨叫声在黑牢中不断响起... 半个时辰后,心满意足的白颂躺回自己的破褥子上面,看着哭泣不停的郓哥,翘起了二郎腿:“真尼玛舒坦啊,快过来给老子捶捶腿!” 郓哥无奈的抬起身子,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已经肿了的jh,让他疼的脸都变形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郓哥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只是,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点! 昨晚,还是自己面目狰狞的要奸污潘金莲,而今天,自己就被同样面目狰狞的白颂弄得屁股开了花! 郓哥含着眼泪,给得意洋洋的白颂敲起了腿。 舒服的享受着郓哥的服务,白颂得意洋洋的哼起了酸曲,手里也不闲着,在郓哥屁股上来回摸着:“这一回生二回熟,等一会儿老爷再弄你第二次,你也就舒坦了。” 听到这话,郓哥想死的心都有! “看起来你们两个已经交上了朋友了,关系不错啊!”牛都头举着火把,打量着牢房里的两人,一夜过去,郓哥已经憔悴了许多,这时看到牛都头来了,好像看到亲人似的发疯的爬了过来,直接叩起头来。 “牛都头,你发发善心,把小人关到别的牢房里吧。” 牛都头嘿嘿冷笑两声:“怎么,在这儿呆的不够舒服?白颂他欺负你了?” 白颂这才晃晃悠悠的过来,一拱手:“牛都头,够义气!兄弟多谢了!舒坦,真舒坦啊!” 听到这种对话,郓哥哪儿敢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叩头,连额头都磕出血了。 “把你弄到别的牢房,也不是不可以。”牛都头冲白颂使了个眼色,冷冷的对郓哥说道:“只要你听我的,帮我办一件事情,马上就可以帮你换个地方。” “小人...什么都听牛都头的!”郓哥咬了咬牙,这种时候不能再犹豫了,都已经菊花残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很好,跟我来吧。”牛都头咳嗽一声,黑暗中铁尺适时出现,把牢门打开,带出了郓哥。 郓哥龇着牙不敢快走,后面火辣辣的疼,牛都头见他这幅表情,当然知道白颂没少弄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小半。 而郓哥好像逃出生天的,再也不敢看背后的牢房,低着头跟在牛都头身后,而这时白颂在后面飘来一句:“有空多回来坐坐啊,哈哈!” 郓哥一个哆嗦,跟着牛都头和铁尺来到另外一件牢房,这里,虽然还是一样的黑暗,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至少,这里没有白颂。 “既然你想好了,我也就直接说了。”牛都头挥手让铁尺退下:“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而且还能救你的小命。” “牛都头,小人都这样了,什么事情都好说。”郓哥捂着屁股,不停吸着凉气。 “翻供。”牛都头冷冷的从嘴里面吐出两个字来。 “翻供?”郓哥不是很理解:“小人是该死的人,怎么翻供?” “哦?”牛都头看了郓哥一眼:“你难道就没有痛恨的人吗?是谁把你弄到这步田地?比如说...西门...” “西门庆!”郓哥捂着屁股恍然大悟,昨晚潘金莲那奇怪的一蹬,莫非和西门庆大有关系? “牛都头,你和西门庆也有仇怨?”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牛都头眼神中凶狠一闪而过:“有些人,挡了我的道路。” “但小人已经招供,还有王婆和潘金莲两个人证,怎么翻供?” “没几天武松那厮就该回来了。”牛都头没有回答郓哥的问题,反而把武松就要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牛都头这话,是什么意思?”郓哥想起武松,不免一个寒颤,那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狠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只怕会冲到牢里面来手刃了自己。 “别怕。”牛都头看着郓哥害怕的发抖,安慰道:“清河县上下,估计能听得进去的,反而只有武松。” “到时候,你只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西门庆身上一推就行了。” “这个...”郓哥开始犹豫要不要做这件事情,毕竟,这些事情都不是西门庆做的。 “哦,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牛都头冷冷的说道:“白颂那厮非常喜欢你,估计会很欢迎你回去陪他。” 白颂两个字被牛都头故意说得很重,而且,牛都头还用一种“你屁股还好吧?”的眼神看着郓哥。 “小人全听牛都头的。”郓哥一咬牙一闭眼,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管他是西门庆,还是武松,自己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很好。”牛都头点点头:“你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会让牢头给你送来一床厚实点的棉被。” “至于你见到武松,应该怎么说,我都帮你想好了。”牛都头接着在郓哥耳边说了几句话,交待了一下。 “小人记下了。”郓哥看着牛都头离开,屁股的刺痛感让他坐也不是,蹲也不是,只好半倚着墙壁站着。 幸好,没过一会儿,铁尺就送来一床虽然臭气熏天,但至少厚实的棉被,用一副奇怪的表情打量着郓哥:“你送了牛都头多少黑钱,让老子这般伺候?” 郓哥咬着牙慢慢扒在棉被上,对铁尺的问话是无言以对,这种事情,牛都头是让自己严格保密的。 从现在开始,郓哥决定安心养伤,只等武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哼哼...”铁尺没有得到答案,也只好悻悻的出去了,毕竟牛都头已经交代过自己关照郓哥。 其实铁尺更希望的是,牛都头能让自己好好的“关照”郓哥。每次看到犯人在自己手下生不如死,铁尺才能感到一种存在感,还有莫名的满足感。 第62章 武松回来啦! 何九做着仵作,同时家里面也开着买卖,什么纸人纸马,棺材寿衣,那是清河县独一份的。 所以潘金莲来领武大郎的尸体,何九很适时的提供了一条龙服务。 何况,还是西门庆,也就是县尉大人,陪着来的。 那些风言风语,何九当然也都有所耳闻,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样子,何九心中暗自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这对狗男女,运气倒好!武大郎死的很是时候啊! 西门庆当然不会愚蠢到有把武大郎赶紧火化的念头,杀人凶手郓哥已经关在牢中,自己生药铺也没有开出砒霜给潘金莲用。 反而,西门庆有些期待和武松的见面,凭自己的猪脚光环,弄不好能说的武松纳头就拜,献上嫂子潘金莲。(白日梦还是可以做的,反正实现不了) 清理尸身,入殓,棺木方面,何九给县尉大人来了个友情成本价,另送纸人纸马各一对,让西门庆很是满意。 潘金莲年纪轻轻,遇到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而西门庆也是一头雾水,所以还是王婆出面,搭起了灵床,点起了引魂灯,放下了烧纸盆,灵堂的样子已经初见模样。 除了做都头的兄弟武松,武大郎在清河县是举目无亲,灵堂也就是做个形式,除了几个邻居来转悠几下,根本也没有人来。 潘金莲在案上设了个灵牌,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盆里烧点纸钱,晚上王婆也自来相陪,省得潘金莲害怕。 西门庆无可奈何,也只好暂时避嫌,不好来紫石街走动,这两天倒是有功夫去生药铺,和安神医、傅掌柜研究十全大补酒的事情,第一批景阳春已经加入药材调制,只需耗些时日罢了。 ……………… 武松看着不远处的清河县城,擦了把汗,深呼吸了两下:“哥哥,我回来了。” 这一路上武松起早贪黑,一心只想早点回到清河县,交了差事和武大郎团聚,这两三日不知道为什么,武松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安,身心恍惚,这回看清河县城就在眼前,总算安心了一些。 “都头回来了。”师爷主动打着招呼,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知县大人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武松有些奇怪,为什么进了城,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有些还故意躲开自己的目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还是先交了差事再说。 武松大步迈进屋内,从怀中取出朱太尉的回信,呈了上去:“知县大人,太尉回书在此。” 朱知县顺手接了过去,展开一看是眉开眼笑:“都头一路辛苦了,快快回家去吧。” 武松见知县也是爽快,算是交割完毕,回下处房里,换过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了房门,径直往紫石街而来。 紫石街的邻舍见了武松回来,都心中暗自吃惊,看武松的神色,还不知道自己兄长已经身亡,一个个背过脸去,关门落户,不和武松说话。 武松心里更加觉得奇怪,但一心只要早点见到自己哥哥,也没来得及细想,不觉已经是到了门前。 还没来得及进门,武松就闻到一股香烛味道,心里面非常奇怪:莫不是哥哥不做炊饼生意,反而改成了香烛铺子? 待武松抬眼一看,见屋内是灵堂打扮,还未在意,再看到灵床上面停着棺材,灵位牌上有“亡夫武大郎之位”七个字,这才啊呀一声,不免呆了。 “莫不是我眼花了?”武松心里嘀咕,就算是做香烛生意也不能把自己名字写在令牌上面,大喊道:“嫂嫂,武二回来了!” 潘金莲正在隔壁和王婆闲聊,猛然听到这声,惊得脸上变色:“原来是武二回来了?” 王婆也脸上也有些变色,不管怎么说,武松走的时候,武大郎是好好的,现如今武松回来了,武大郎却躺在棺材里。 原来西门庆有言:武松三五日便回。但没想到武松一路心急火燎,居然提前了两日。 “六娘放心前去,老身陪着就是。”王婆给潘金莲一颗定心丸,陪着从茶坊后门出去,奔后院而来。 “原来是叔叔回来了!”潘金莲见了武松,心中就有些害怕:“叔叔回来的正好,正好主持出殡。” 武松心里打个突,再打量着潘金莲,虽然穿着孝裙孝衫,不施脂粉,但脸上并无泪痕,先有些怀疑:“嫂嫂,我哥哥什么时候死的?得什么病?吃谁的药?” 潘金莲见武松问她,想起武大郎让郓哥代替圆房,没先回答就哽咽起来,王婆在旁见了,问道:“都头回来,想必已经见过了知县大人,莫非知县大人没有提及此事?” 武松牛眼一翻:“我自问嫂嫂,却要你个老婆子多话!” 武松说的口气颇为严厉,王婆有万般说辞,都一下子被顶在了喉咙处,没法说出来。 那边潘金莲哭了一阵,叹口气道:“大郎原先害胸口疼,吃了药本来已经见好,但不知为何,日日饮酒,把生意都耽误了。没想到那日和郓哥喝酒,醉在楼下,没想到那厮喝多了酒,反倒起了色心...” “大郎听到动静,上楼来理论,结果反被郓哥推下楼梯,正好磕碎了酒坛子,跌死了。” “啊!”武松听得此言大喝一声:“那狗贼现在何处?” “已被关入大牢,只待都头回来问话。”王婆插嘴道。 “嫂嫂可曾被这狗贼污了身子?”武松又问道。 “大郎来的及时,不曾来得及。”潘金莲哭道:“叔叔自可去牢中问话,当知分晓。” “不急!”武松大步走到灵床边,手往棺木上轻轻一拍,已知棺木并未钉牢,到侧面发力一推,盖子被推开大半,露出里面武大郎的尸身来。 “哥哥阴魂不远!兄弟看你来了!” 武松细细观看武大郎尸身,虽然已经清洗过,穿了寿衣,但头上都是大包,尤其是额头上有深入脑部的刺伤,倒和潘金莲所说相符。 但武大郎怎么会和一个不知跟脚的人一起喝酒?定然是熟人无疑。但郓哥这个名字,对于武松来说,却是从来没见自己哥哥提起过。 武松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叹了口气,重新把棺盖推回正位,转过身来。 “嫂嫂在此稍作,待武松去牢中问个明白。”武松咬着钢牙格格作响:“如真是那狗贼所为,武松提了那狗贼脑袋回来,祭在哥哥灵前。” “那郓哥已在牢中听候发落,都头不可鲁莽!”王婆提醒武松道。 武松充耳未闻,两步三步抢出门口,回自己住处,先换了身素白衣服,寻了条麻绦系在腰里,身边又藏了把尖长柄短、背厚刀薄的解腕尖刀,锁了房门,独自一人往清河县大牢而去。 “豪门楼换过招牌,要重新开业,西门贤弟不可不来!”面对朱知县的邀请,西门庆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等到了豪门楼时,已经是人山人海,一付欢天喜地的模样,鞭炮齐鸣,原先豪门楼的匾额被一块红布盖住,楼主领着一帮子伙计在门口招呼,这时看见朱知县和西门庆来了,急忙迎上前去。 “啊呀呀,知县大人,西门县尉,多日不来了啊。”楼主一付欢喜的样子:“今日本楼换过招牌,知县大人正好主持!” “也好!帮你揭牌,今日可要无偿招待哦?”朱知县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 “大人说哪里话来?平时请还请不到,当然是免费的,只要大人肯来,都是免费的!”楼主搓着手赔笑道。 “楼主,吉时到了。”一旁伙计提醒道。 “哦,知县大人,请!”楼主恭恭敬敬呈上一根红布包好的竹竿,朱知县在手里面掂了掂,走到前面举起竹竿,将盖住的红布轻轻揭去。 “狮子楼!好名字啊!”朱知县看了看匾额上的字,大加赞赏:“西门贤弟,你怎么看?” 狮子楼! 看着黑底金色的三个大字,西门庆心下突突,小说里面,武松正是在这狮子楼寻了自己,不,这副躯壳,直接割了脑袋去的。 狮子楼这三个字此刻在西门庆眼中,仿佛变成了阎王殿。 自从穿越之后,西门庆也暗中了解清河县有没有狮子楼这个酒店,再三确认后,西门庆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曾来过几次的豪门楼,突然改名叫狮子楼,让西门庆看着楼主,一边恨的牙痒痒。 要不是朱知县在这里,西门庆肯定直接上去先赏这个楼主两记个耳光,而后一脚踹倒,狠狠的再踏上几下。 你好好的豪门楼,经营的好好的,没事改什么名字! 改个什么名字不好,醉太白也行,非要没事改个狮子楼做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墨菲法则么?越怕出事,越会出事! 哥的猪脚光环何在? 狮子楼已经突然出现了,那武松呢? 带着奇怪的想法,西门庆忍不住偷偷问了朱知县一句:“武都头回来了没有?” “啊!”朱知县突然想起来了:“武松已经回来了!对了,本县居然忘记告诉武大郎身亡的消息了。” “什么!”西门庆被朱知县雷得里焦外嫩:“你不早说!” 第63章 什么是真相 武松一身素白孝衣的站在黑暗大牢之中,让喜欢坐在黑暗中的铁尺有些刺眼。 有些舍不得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咂巴咂巴嘴里面残留的景阳春,铁尺也不站起身来,大咧咧的问道:“武都头今日怎么有空到此?” 铁尺一向对武松突然当上都头,是很不服气的。人家老牛当了多少年的都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自己和牛都头的配合,一向不错。 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外面的人相信,但一向在这黑暗的大牢里生活的铁尺,却心存怀疑。 老虎,那是百兽之王。 就算拉上十来个人,带着武器,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老虎,听说武松还是喝了不少酒,就凭一双肉做的拳头,能起到什么作用? “牢头,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郓哥的犯人?”武松言语还算平淡,但铁尺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确有此人犯。”铁尺眯了眯眼,试图摆脱这种让他非常不爽的感觉:“都头有何事情?” “我要见他。”武松往前踏了半步,身上的气势顿时凝重起来:“你带我去。” “那就请武都头拿出令牌。”铁尺摊出左手:“这大牢的规矩,武都头可能不知道,没有知县大人发下的令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武松心中冷笑一声,但还是以退为进:“牢头,事情紧急,还是请通融一二。” 铁尺摊出的左手收了回去,咳嗽一声:“这是知县大人定下的规矩,如何通融?” 面前的武松看上去已经有些服软,打虎英雄?到了老子的地盘,还不得乖乖的? 铁尺得意的想道,看着武松的眼睛也多了几分讥笑,但下一刻,铁尺就看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冲着自己的脸,飞了过来。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牢头也敢试图拿捏自己,武松当然不会客气,这一拳打得铁尺身体往后退去,鼻血哗哗的流了下来。 铁尺被打得一愣:“武都头,你这是?” 武松上前半步,拳头收到一半,直接摊开,狠狠的再赏了铁尺一个耳光:“今天叫你认识爷爷!” 铁尺被这一记耳光打得金星乱冒,嘴巴里面咸咸的,好像还被打掉了一颗大牙。 “爷爷!你是我的亲爷爷!” 铁尺这种欺强凌弱的货色,被武松一拳再加上一个耳光,直接就跪倒在地上,磕起头来。 “爷爷饶命!那郓哥就在右转最后一间牢房里。” 武松得了消息,脚步不停,绕过还在不停磕头的铁尺,往后面去了。 “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 “小人今天喝多了酒,爷爷莫要见怪...” 铁尺胡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一直没有听到武松的回应,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武松早就不见了。 铁尺爬起来,发现背后的衣服,早就吓得湿透了。 “俺的个亲娘啊,那拳头比砂锅还大,还好老子脸厚,要不然这一下了,连脑浆都打出来了。” “你就是郓哥?”武松看着牢房里面躺着的瘦弱少年,纵然是打虎英雄也要犹豫。 “你是...武都头!”郓哥听到武松的问话,连滚带爬的来到牢门边上:“武都头请听我一言!” “冤有头,债有主。”武松从袖子里抽出那把解腕尖刀:“来来来,你这狗贼既然够胆杀死我兄,那就上前一步,领了武松三刀再去!” “武都头,小人是冤枉的!”郓哥咬了咬牙,按照牛都头提供的剧本说了下去:“小人和大郎哥哥亲如兄弟...” “放屁!”武松听得火起,透过牢门直接把郓哥劈胸提了起来,叉了郓哥脖子骂道:“什么亲如兄弟!老爷才是亲兄弟!你且说说,是如何起了恶胆,辱嫂杀兄?” 郓哥被武松一叉,连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只好赶紧挑重要的说:“武都头!小人...并非是凶手!凶手乃是...西门庆!” “西门庆?”武松手上一紧:“西门庆是谁?能有如此狗胆!” “啊...啊...”郓哥险些没让武松叉死,:“都头且松手!” 武松重重的哼了一声,将郓哥放下:“如实说来,如有半点弄假,或是隐瞒,老爷的刀子可不会放过!” 说完武松把那解腕尖刀往牢门上一插,深入半尺,让郓哥看的不由浑身哆嗦。 喘又了喘,定了定神,郓哥这才说道:“都头,那西门庆是清河县有名的财主,最近又做了县尉,和潘金莲有染。两人经常在隔壁王婆的茶坊里私会!” “什么!”武松脸色一变:“我出门时,特意叮嘱过哥哥,有什么事情,等武松回来,再做理会!怎么会...” “大郎哥哥确实是这么做的。”郓哥偷偷看着武松的眼神,接着说了下去:“但大郎哥哥实在气愤不过,这才拉了小人,天天喝酒。” “没想到那西门庆色胆包天,那夜乘小人和大郎哥哥醉倒在楼下,竟然上楼和潘金莲幽会,大郎哥哥醒了后上去查看,被西门庆狠心踹下楼来...” “啊!”武松虎眼圆睁,头发直立,拔了尖刀在手,大喝一声:“郓哥,你所言语是否属实?为何知县大人也蒙昧不清,把你当做了凶手?” “都头,那西门庆能当上县尉,不知道给那朱知县送了多少好处!”郓哥接着说道:“西门庆和朱知县,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都头试想想,那朱知县能抓西门庆吗?” “很好。很好。”武松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朱知县也袒护西门庆,我倒省了告状的功夫。” “都头打算怎么办?”郓哥有些紧张的问道。听上去武松已经接受了西门庆就是幕后凶手的感觉,但郓哥还是有些担心。 果然,武松冷冷的看了一眼郓哥:“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你的事情,我自会查明,如果真是冤枉的,我会把你救出来。” 武松头也不回的去了,一身白衣在黑暗中还是那么刺眼。 “武都头,请留步。” 当武松经过另外一间牢房时,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白颂坐在离牢门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盯着武松:“都头,某家有件事情,要和都头说说。” “你是哪个鸟人?”武松一皱眉头,脚步稍微顿了一顿:“有什么鸟屁,快点放出来!” “某家本是在军前效力,来清河县督办粮草,没想到被朱知县那个狗官和西门庆算计,弄了个奸污民女的罪名,判了个秋后问斩,关在牢中等死。”白颂站起身来,诉说着刻意扭曲的事实。 “唔?督办粮草?奸污民女?”武松嘿嘿一笑:“你倒乖巧,也敢来糊弄老爷!” “这都是事实!”白颂辩解道:“皇天在上,白颂不敢欺瞒英雄好汉!” “我来问你!你是如何被抓到的?”武松突然问道。 “这个...某家酒醉不起,等被人弄醒,已经是赤身lt,躺在陌生的地方。”白颂答道。 “酒醉?你和谁一起喝酒来?为什么喝酒?”武松冷笑两声。 “西门庆...不对...是东门挺。”白颂被问的一愣,不小心说漏了嘴,硬着头皮说道:“那东门挺是清河县的商户...” “你这大胆狗贼,也敢来特意消遣老爷。”武松笑道:“你说你来督办粮草,那西门庆平白无故,为何要设计将你投入狱中?” “清河县也根本就没有复姓东门的商户。”武松冷冷的看着白颂:“我不管你是何人,因为何事和西门庆交恶,但说起来...关老爷鸟事?” 白颂哑口无言,精心准备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眼前这个面露杀机的武松不但是武艺高强,能力毙猛虎,而且也是心细如发,不受别人轻易挑拨。 牛都头的安排,并没有包括白颂这个部分,而是白颂自己灵机一动,准备了一套说辞,在武松面前给西门庆泼泼脏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武松在震惊之余,并没有丧失判断,反而通过细节一下子识破自己,让这盆脏水留在了白颂自己手里。 “那西门庆是什么货色,老爷我自会查个清楚。”武松冷笑道:“像你这种乘机深水摸鱼的货色,老爷看的清清楚楚,只怕奸污民女的事情,不是西门庆陷害你,反而是真的吧?” “呃?”白颂额头汗珠跌落,嘴里面顿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那种事情,都是西门庆安排的。” 这话,从白颂自己嘴里面说出来,连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像你这样的货色,只怕秋后问斩,算是便宜你了。”武松嘿嘿一笑:“要是落在老爷我的手上,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丢下这句话,武松再也不管瘫倒在一旁的白颂,往外面走去。 西门庆! 这个名字,武松深深的记在了心里,重新将解腕尖刀收了起来,走出了大牢。 外面的阳光,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武松一步一步的,往县衙走去。看武松看来,第一步要找的不是西门庆,而是朱知县,还有那个似乎叫何九的仵作。 第63章 理不清的思绪 “知县大人不在。”面对武松的质询,师爷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武松现在可是一身素白孝衣,一副强忍怒气的样子。师爷用肚脐眼想想也知道武松来者不善,找知县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师爷,你知道知县大人去哪儿了吗?”武松左手无意中捏紧了两下,藏在袖子里面的解腕尖刀已经有些温热,但还是让武松感到一丝凉意。 “不知道!”眼尖的师爷看着武松左手臂衣服下面有些不对劲,哪里还敢说实话? “仵作何在?”武松不甘心的问道。 “你是说何九?那厮没事根本不来县衙的,平时就在铺子里面呆着。”师爷给武松指了个方向:“从那边过去,转两个弯,门口摆着一个纸大花圈的就是,好找的很。” 武松微微点头,拔腿就走,师爷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干脆准备亲自去狮子楼报个信。 “你就是何九?”武松看着铺子里面坐着打瞌睡的中年猥琐男,沉声问道。 还没到清明,何九这铺子的生意不会好起来,所以这种时候,何九基本上是吃饱了饭拿把椅子一靠,打个盹,做做梦。 至于铺子里面的纸人纸马,花圈香烛,何九从来就没担心过,活人谁没事偷这些东西啊。 “谁!胆敢扰人清梦?”何九擦了擦流到胸脯的口水,和梦里面百花楼的姑娘们依依作别。 再一看眼前站着的大汉,何九先是“哎呀”了一身,这才努力从椅子上站起来拱了拱手。 “原来是武都头啊,你这一身...” 不用问,何九也明白武松已经知道了武大郎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能穿身白衣服,系条麻绳满街走。 武松也不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摸出那把解腕尖刀,“嗖”的一身往旁边供桌上一戳,好家伙一下子进去有快两寸了。 “武都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九心疼的看着那张供桌,这可是何九铺子里面的最好的东西,水曲柳的啊。被武松这么一弄,好价钱看来是卖不上了,也不知道用漆能不能把那个洞给补上。 “我来问你!我哥哥是怎么死的?”武松一手指着尖刀:“何九,你若有半句谎言,人是肉做的,可没有这桌板结实!” “武都头啊,这武大郎是怎么死的,早有定论。”何九看着明晃晃的尖刀,心惊肉跳:“那凶手是郓哥,现在关在大牢里呢。” “那...我怎么听说是西门庆那厮把我哥哥弄死的呢?”武松眉头一皱,伸手就要去摸那把尖刀:“何九,你说的句句属实?” “都头,我对刀发誓!”何九咬牙道:“并无半句虚言。” “哦?”武松饶有兴趣的看着何九,手已经摸上了刀柄:“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判断是郓哥行凶的?” “这个...”武松这句话正好击中了何九的软肋,说实话要不是牛都头提醒,就何九那两把刷子,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武都头,郓哥年纪不足十五,身体羸弱,就和贵兄长有旧,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这时门外飘来几句话,正好替何九解了围。 武松转头看去,牛都头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眼睛没有看着武松,反而猛盯着何九。 何九手心捏了一把汗,这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顺坡下驴:“武都头,这事情吧,牛都头全都清楚,你问我不如问他。” 尼玛,反正本来也是牛都头判断的,跟我何干! “牛都头此话当真?”武松轻轻一拨,就把那解腕尖刀拔了出来,随便往腰间一插,大步走出铺子,和牛都头面对面站着。 “武都头,你我乃是同僚,我还能骗你不成?”牛都头胸有成竹的说道:“出事当晚我正好巡夜,是看过现场的,像郓哥那种气力,想要把武大郎推下楼来,还是不太容易的。” 武松想了想道:“这还是不能说明为什么是西门庆?” “你可能还不知道...”牛都头故作神秘:“郓哥是凶手,这个说法是西门庆提出来的。” “嗯?”武松眉毛一挑:“确有此事?” “当时何九也在场的。”牛都头用手一指铺子里面。 武松顺着牛都头手指的方向,就见那个何九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 “哦,那多谢了。”出乎牛都头意外的,武松并没有怒火冲天的样子,反而平淡的拱拱手,拔腿就要走。 “朱知县和西门庆正在狮子楼喝酒...” 牛都头这句话并没有让武松的脚步停下来,武松只是身子略微顿了一顿,继续往紫石街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打虎英雄么?”牛都头有点看不透了:“一般的汉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破口大骂,火爆一点的,直接玩命去了。这武松...” 武松在牛都头的影响中,一直是那种喊打喊杀的鲁莽汉子,这反应,有些不对劲啊。 牛都头没有想到的是,武松这时已经是怒火满胸,只是表面上不表现出来而已,之所以没有爆发,也没有问狮子楼在哪里,是因为在此之前,武松要回到紫石街,从一个人的嘴里得到再次的肯定。 那个人,就是武松的嫂子,潘金莲! 武松临出门前可是把自己的亲哥哥,也就是武大郎,托付给潘金莲,同时也说了很多不放心的话语。 武松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潘金莲是一付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形象,快要拍着胸脯赌咒发誓了。 自己才走了多长时间,居然有这种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松表面上步子不快,但一付钢牙已经咬得紧紧地。 哥哥英灵不远,看武松如何替你手刃仇人! “师爷,你到底想说什么?”西门庆在粉头的高歌声中,确实很难听清楚师爷在说什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雅间里面虽然空间不小,但放下了大桌,坐着十好几位清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四个粉头弹着琵琶,唱着苏大学士的水调歌头,师爷在门口干着急,也挤不进来。 看西门庆皱着眉头的样子,师爷张了半天嘴,比划了几下,还是没把意思说清楚。 朱知县听得乐不可支,还冲门口的师爷摆摆手,以为师爷在伴舞呢。 师爷情急之下做了个老虎扑人的架势,西门庆才醒悟过来,师爷似乎在讲一些和武松有关的事情。 从粉头身边挤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西门庆这样的有为青年,粉头们一边唱着,弹着,一边用身体勾引着,有意的阻挡着西门庆的去路。 西门庆咳嗽两声,使出不世绝技抓奶龙爪手,这才在一片混乱中脱出身来,背后是一片粉头故作姿态的娇斥。 “大官人,讨厌啦...” “县尉大人,你怎么摸奴家那里啊...” 顿时间,好好的“明月几时有”被西门庆搅了个粉碎。 “武都头来县衙了!”师爷的大叫声听起来特别刺耳,引着一桌子人侧目不已。 “稳重!”朱知县怫然不悦:“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扫兴啊!” 满桌的美食,加上十几瓶景阳春,吹拉弹唱,朱知县本来是很快活的,没想到这一下就被搅局了。 师爷尴尬的笑笑,西门庆赶紧打圆场道:“师爷是来找我有事的,知县大人你们继续!” 听师爷一提起武松,西门庆就知道事情不善,拉着师爷往另外一间雅间去了,背后,水调歌头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武都头穿了一身孝衣,来县衙找知县大人。”师爷有些担心的说道:“依小人看,武都头可能身怀利器,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西门庆听这话心里突突个不停,尼玛这什么意思? 武大郎死了,武松穿个孝衣,那是没问题的;但为什么身怀利器,来县衙找朱知县?是要问问凶手是谁吗? 不对,武松既然回过家,那么郓哥这个名字,武松已经知道了,如果是要找凶手,那么武松应该直接去大牢里面,而不是县衙。 除非,武松得到了不同的消息,而且,极有可能是从大牢里面得到的。 莫非,郓哥面对武松,翻供了?不对,如果没有人指点,郓哥那种智商,怎么可能翻供? “万一武松要对知县大人不利,那可如何是好?”师爷着急的问道:“县尉大人,你注意多,看看这事该怎么办啊?” 西门庆苦笑笑,武松要对付的可不是朱知县,而极有可能是自己啊。 “武松现在去哪儿了?”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先弄清楚武松现在的位置再说:“他知不知道知县大人在这里喝酒?” “小人没有说,给支到何九那儿去了...”师爷回道。 何九?武大郎不是中毒而死,尸身还在家里面停着灵,西门庆也用不着去贿赂何九,那厮手里面也没有自己的什么把柄啊。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极其愤怒的感觉冲上心头,这到底是谁,在背后和哥过不去啊!这个幕后黑手,自己一定要抓到! “去大牢!”西门庆果断的说道,不管武松现在去了哪儿,最不可能出现的地点就是大牢,而查出郓哥为什么翻供,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潘金莲没有像小说里面毒死武大郎,那么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 这时隔壁歌声又是一停,传出朱知县的一声怒吼:“说好的烤全羊呢,怎么还不上来!” 第64章 鼓上蚤时迁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西门庆和师爷,就看见门外那豪门楼,不,狮子楼楼主气得脸都扭曲了,面对瑟瑟发抖的伙计数落着:“这早就弄好的烤全羊,放在后厨,还能丢了啊!我看你是吃翔吃多了!” “老板,这一转身的功夫,好大一盘烤全羊就不见了...”伙计一付委屈的样子:“后厨七八个做饭的,再加上来来回回上菜的伙计们,谁也没看到是咋回事啊。” “放屁!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偷吃了!”楼主一付暴跳如雷的样子,转眼突然看到了西门庆:“县尉大人,你看看这帮贼骨头,简直无法无天了!小人拿什么呈给知县大人啊!” “楼主且慢!”西门庆示意楼主少安毋躁:“依我看这事情有点蹊跷。” 不管从哪个方面想,伙计也不可能那么胆大,能合起伙来把一只烤全羊给藏了起来,给自己老板难堪,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另有人做的。 听那伙计的描述,就这一转身的功夫,烤全羊就没了,这种功夫几乎不次于鼓上蚤时迁啊! “县尉大人,小人是冤枉的!”那伙计一咧嘴,差点没哭了。 “带本官去后厨看看!”西门庆突然来了兴致,莫非自己的猪脚光环又吸引了某一条好汉? 从自己玩rpg游戏的经验下,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是要给自己加队友啊! 而且西门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弄不好此人能发挥出极大地作用! 后厨没有在楼里面,而是有一个院落和狮子楼是通着的,院落是封闭的,可以看到取菜、上菜的伙计来来回回,络绎不绝。 就算这个贼人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夹杂在这些伙计里面混出去。 何况,还要藏着一只大大的烤全羊! 所以西门庆断定,这个贼人还大摇大摆的藏在后厨里,只是在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让伙计们先别上菜了。”西门庆指挥道:“把后厨大门围起来。里面做菜的不用停,我进去看看。” “好!县尉大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办!”虽然是弄不明白西门庆的想法,狮子楼楼主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县尉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在一旁看得有些糊涂的师爷干脆直接问道。 “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知道那只烤全羊被藏到哪儿去了。师爷你随我进来找找吧。”西门庆笑笑,率先往后厨走去,师爷无比好奇的紧紧跟了上去。 很快,在楼主的指挥下,伙计们不再传菜,而是渐渐的围在了门口。 “连只老鼠都不要放出去!” 后厨里面,还有不少厨子忙乎着,大锅和铲子齐飞,脸上油油的和东坡肉一色。 西门庆扫了一眼,暗自点头:脑袋大脖子粗,这厨子放到哪个时代,都是一个德性。 而中间的桌子上,一个空空的大盘子什么醒目,相比就是之前装着烤全羊的盘子。 “师爷,你觉得贼人会在哪里?”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佩,转头问道。 “大人,小人愚昧,不过这偷了东西,当然是跑得远远的。”师爷回道。 西门庆哈哈一笑:“那是一般的贼人,像那种手艺不凡的,会在最危险,也是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别人放松了警惕,才会溜走。” “我看这个贼人就很聪明,根本就没离开这间屋子。”西门庆站在空盘子边上,手往上一指。 师爷随着西门庆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屋顶的大梁上露出来一个死不瞑目的羊头,原来那只烤全羊不知道被人弄了什么手段,从底下的大盘中提到屋顶大梁上,好端端的放着! 屋顶可谓是众人的盲点,忙碌的厨子和伙计把后厨都翻遍了,也没有人想起要抬头看看。 就在师爷惊讶的同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不远处房梁上飞身而下:“算你有些眼力!” 脚下似乎绑了三两棉花,落地无声!轻功相当不错!西门庆觉得自己的猜想一点没错,这厮是个高手!飞贼中的高手! 再看看相貌,贼眉鼠眼!这种人不做些鸡鸣狗盗之事,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你这厮胆大妄为!报上名来!”西门庆脚下不丁不八,朗声问道。 “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姓名?”那人声音有些古怪,似乎是一种假声,尖的有些刺耳:“没想到小小的清河县,除了打虎英雄,你这个县尉倒也懂些江湖上的路数。” “既然被找到了,那我就不陪你们玩了。”那人一扬手,成功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力,同时一矮身,就从西门庆和师爷中间穿了过去,急速往门口投去。 伙计们,包括狮子楼楼主,都极力阻拦,那人好像身上抹了油似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等西门庆和师爷冲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翻身上了院墙,尖声大笑道:“你那块羊脂玉佩不错,就送给我吧。” 西门庆脸色一变,往腰里摸去,果然,那厮刚才从身边擦过的时候,顺手把自己的羊脂玉佩给捞走了。 关于这块羊脂玉佩,西门庆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在腰间挂着,但总是觉得那东西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时常把玩不停,从不叫别人染指。 “山不转水转,爷几个,回头再见!”那人得意的亮出手中的羊脂玉佩,一副炫耀的样子。 “时迁!”西门庆情急之下大声呼道:“那玉佩是我随身之物,你若肯还给我,有百贯奉送!” 那人本来就要扭转的身子顿了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果然,这厮真的是时迁!实实在在的人才啊!偷点宝贝,顺手放个火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水浒里面能给人极深印象的,就数时迁这厮了。 一定要像个法子为哥所用! “钱财于我如粪土,我想要钱,直接上别人家拿就是了。”时迁的声音还是有些尖尖的:“今天就是看上你这玉佩了,看在你知道某家姓名的份上,等玩腻味了,还你就是了。” 说着时迁干脆就用力把玩那块羊脂玉佩,眼睛看着西门庆,一付“我就玩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但接下来,一件让在场所有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时迁的头发猛然竖起,紧接着一身尖叫,把那块羊脂玉佩远远的甩了出去,同时脚下一个不稳,从院墙上倒栽葱掉了下来。 眼尖的西门庆看到那块在空中的羊脂玉佩还在闪闪发亮...活像一个led灯泡。 时迁这厮,是不是被电到了? “按住!”西门庆一声令下,十几只手同时把被电得昏呼呼的时迁死死按在了地上,那狮子楼楼主还上去踢了两脚。 而那块羊脂玉佩,无巧不巧的挂在了院中的一棵树上。 “先别打人!”西门庆制止了更多的拳打脚踢,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块羊脂玉佩,现在,光亮已经暗了下去。 无比小心的用指尖碰了碰,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西门庆轻轻把那块羊脂玉佩从树上摘了下来,重新握住手心,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再次出现。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哥这块羊脂玉佩莫非是穿越的时候带过来的?里面至少有一个led灯泡?还是光能电池? “大人,贼人已经抓到了,是不是带回衙门?”师爷无比佩服的看着县尉大人:“大人刚才那一招是什么?这么犀利!” “呃...小法术而已。”西门庆随口糊弄道:“从吴道官那里学的,失灵时不灵的。你们几个,把时迁带过来。” 时迁被带到西门庆的面前时,还是一副膛目结舌的架势,头发被电得有如鸡窝一般:“你...你这玉佩有古怪!用这种手段拿我,不算英雄好汉!” 西门庆哈哈笑道:“谁叫你手痒,来偷我的东西,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你被我拿住了,怎么说?” 时迁一付愤愤然的样子:“这世上没有能关的住我的牢房!” “我相信。”西门庆莞尔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放你走如何?” “你这人倒也干脆,不像寻常当官的。我答应你就是。”时迁想了想,眼珠子乱转:“不过,你要告诉我那块羊脂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西门庆示意伙计们将时迁放开:“就这么定了。” 狮子楼楼主见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急忙叫人找梯子过来,要去后厨屋顶把那只烤全羊取下来,朱知县还等着吃呢! “放着我来。”时迁卖弄道:“这点小事还用梯子?” “也好。”西门庆微笑道:“时迁你去把烤全羊取下,也算了结你偷窃之事。” “我也没饿,就是和他们开个玩笑。”时迁说了一句,就是一个闪身去了后厨,少时里面发出几声惊呼,等西门庆和师爷过去的时候,烤全羊已经好端端的又放回到大盘子里面。 再看时迁双手,连点油星都没沾上,果然是此中好手! 于是后厨又恢复了平时的忙碌...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西门庆在时迁耳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我就怕你能力不够,做不来也别勉强。” 果然,时迁一付藐视的神色:“这等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倒是那打虎英雄,还希望你能帮着引荐引荐,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清河县,就是来见见打虎英雄的。” “方才忘记告诉你了。”西门庆笑眯眯的:“这事和武松有天大的关系。 第65章 相见 “嫂嫂,你再阻拦武松,休怪刀下无情!”武松已经是身在紫石街的小楼中,面对潘金莲亮出了尖刀。 “武都头,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王婆在一旁想要上来劝解,但看到明晃晃的刀子就有些犹犹豫豫的。 “这里面没你什么事!”武松手握刀把,中指搭在刀身上,一股凌然的气势含而不发:“你要再来唧唧歪歪,小心武松先割了你的人头!” “武都头好好说话,莫要喊打喊杀的...”王婆嘴上还算硬气,但脚步已经往后退去。 潘金莲身子挡住门口,一眼不眨的看着武松,至于武松手里的尖刀倒是视若不见:“叔叔,奴家已经说得很清楚,和西门大官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叔叔要是一意孤行,还请从奴家的尸体上迈过去!” 武松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但他的心在颤抖。 这还是那个和自己哥哥武大郎相依为命,做炊饼的潘金莲吗? 武松还记得跟随着满脸兴奋的武大郎,第一次来到这个小楼的情景,武松没有想到,自己的嫂嫂是那般的...和武大郎不搭配。第一眼看到潘金莲的惊讶,已经大大的超过武大郎已经成亲的惊讶。 这还是那个和自己雪夜饮酒,风情万种的潘金莲吗? 那晚,面对自己嫂嫂端过来的酒,武松把潘金莲冷冷的拒绝了。第二天,连招呼也不大,就搬去了县衙居住。武松心里明白,自己面对潘金莲的热情,退缩了。究其原因来讲,大半是对武大郎的歉意和伦理的束缚。武松在阳谷县的时候,可没少给自己哥哥惹麻烦。 而现在,潘金莲口口声声指认郓哥是凶手,但面对武松越来越细致的问题,潘金莲坚决闭口不言。这里面,必有猫腻! 武松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一个天天陪着自己哥哥喝酒的少年,就算有两三分色心,怎么就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潘金莲遮遮掩掩,无非是给另外一个人打掩护!那个人就是西门庆! 武松的眼神越发的尖锐了起来:“嫂嫂,哥哥灵柩就在一旁,欺天欺地莫要欺人,武松这就去狮子楼,向那西门庆问个明白!” “有些事情,奴家找机会慢慢和你说就是了。”潘金莲的眼神虽然有些无助,但越来越坚定:“若是叔叔坚持要去,奴家也只好坚持挡在这门口,等叔叔心平气和了再说。” “心平气和?”武松眼神中厉光一闪:“你处处维护那西门庆,其中必有奸情!” “奸情么?这话武大郎也说过的。”潘金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本来这事情要等你回来,再做商议的,没想道武大郎他...” “也罢,奴家今天就死在叔叔刀下,也算是个了结。” 潘金莲说着说着身子不退反进,闭着眼睛往武松的刀头撞了过去... “六娘不可啊!”王婆在一旁凄厉的喊叫着。 武松看着潘金莲压下来的身子,握刀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猛然间,门旁边伸过一条胳膊来,把潘金莲拦腰抱住,往后一拉,潘金莲只觉自己失去平衡,倒入了来人的怀中... 同时,一个惫懒的声音响了起来:“六娘你要死,有没有先问过我?” 潘金莲半忧半喜的睁开了眼睛,果然,那一身白衣胜雪的,不是西门庆又是哪个? “你这厮就是西门庆!”武松顺势收回刀子,横在胸前:“我不去狮子楼找你,你倒敢来这里!” “放开你的脏手!” 西门庆微微一笑,把潘金莲稳稳扶住,还没来得急说话,旁边时迁迫不及待的蹦了过来:“你就是武松!” 还没等武松回话,时迁直接剪拂了:“哥哥在上,受小弟时迁一拜!” 西门庆和武松都很无语的看着时迁,这一出年度苦情大戏正在上演,你这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 武松无可奈何,时迁都下拜了,总不可能不理不睬,只好微微点头,也算是示意:“武松和这厮有段仇怨未了,你且起来闪在一边!鼓上蚤的名头武松也听过,一会儿再行叙话!” “时迁今日前来,正合替两家解决此事!”时迁站起身来,不依不饶的反而将身子插进武松和西门庆二人中间,一付劝架的架势。 “你!”武松只好把解腕尖刀往后收了收,以免误伤了时迁:“此乃我和西门庆那厮的恩怨,和你无关!” “武都头,可否插一句?”西门庆作为武松的顶头上司,此刻却被武松用尖刀遥遥指着,感觉很没有面子。 哥可是县尉大人啊,武松虽然是打虎英雄,但也是自己的下属,什么时候老板向员工这般低声下气的请求了? “你且讲来!”武松手中的尖刀没有丝毫的放松:“你是如何贿赂了朱知县,反而将郓哥关在牢中?” 西门庆面对武松的质问,笑了笑道:“这些言语,是都头在大牢里听郓哥讲的吧?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我前些日子把武大郎救活的事情,不知道武都头听过没有?” “那又能代表什么?”武松冷笑道:“武松在江湖上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那好。”西门庆淡然一笑:“我今天人也来了,老实说就不怕都头能把我怎么样。都头既然见识颇多,那么今天我就安排一出好戏给都头看看。” “就是不知道都头愿不愿意跟我来?我们去大牢看看郓哥嘴中的实情到底是什么!” “好!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武松奉陪就是。”武松手中尖刀一竖:“前头带路!” 西门庆吩咐王婆照顾潘金莲,自己和时迁带着武松往大牢而去... 铁尺还在黑暗中舔着伤口,就看见三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刚才把自己打得不轻的武松。 一个是从来就没来过大牢的西门县尉。 还有一个是贼眉鼠眼的...飞贼。 这个奇怪的组合把铁尺弄糊涂了,西门庆走在最前面,波澜不惊的样子,而后面那个飞贼不停的向武松套着近乎,武松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眼睛死死盯住前面的西门庆,生怕县尉大人跑了似的。 不过这三个人直接把自己当成了路边的小草,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铁尺只好...忍了。 铁尺和牛都头的关系不一般,今天刚刚被武松教训了一顿,现在看到他们两个的顶头上司在前面带路,还是忍了吧。 “你是牢头?”西门庆猛然发现了缩在黑暗中的铁尺:“出来说话,本官有事情问你。” 铁尺无奈的从黑暗中现身,鼻血虽然止住了,但脸上还是一片血污:“县尉大人何来?” “你的脸怎么了?”西门庆被黑暗中冒出来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也不擦擦。” “这个...是刚才武都头赏的。”铁尺咬了咬牙,一旁武松送来冷冷的目光,让铁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夹*紧了双腿来忍住不断涌上来的尿意。 果然,刚才武松在大牢里面是闹过一场的。这铁尺也是,怎么敢拦下打虎英雄呢? 西门庆肚里笑笑,向铁尺吩咐了几句... 郓哥自从给武松说了“实情”后,就一直屁股撅起来,背对着牢门趴在那好歹厚实点的褥子上,毕竟菊花很受伤啊。 这大牢又黑又湿,晒太阳都是一种奢侈,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在慢慢发霉,烂去。 郓哥可不想在自己剩余的日子里,就在这大牢中慢慢烂去,看上去自己戏演得不错,武松似乎相信了几分,让郓哥有了信心,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能翻案了。 牢门轻轻的响了一下,也没有打断郓哥的纠结。 过了半刻,当郓哥眼睛往另外一边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在大牢里,过着过着人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此刻的郓哥也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不过让郓哥心惊肉跳的是,那东西的蠕动越来越剧烈... 果然,那些关于大牢的传说是真的吗? 牢里面死的人多了,非常的不干净!有很多脏东西的! 郓哥使劲揉了揉眼睛,自己到底是眼睛发花,还是碰到了脏东西? 那个黑影还是在不停的蠕动,郓哥很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让郓哥头皮发麻的是,从黑暗中突然涌出来一阵子黑烟,喷到自己脸上,呛得他连连咳嗽... 吓得魂不附体的郓哥也顾不上菊花传来的刺痛,一边往后退去,一边大喊道:“来人啊!有鬼!有鬼啊!” 郓哥的叫声在黑暗的大牢中传出去老远,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听起来特别无助... 而且,那道黑影似乎在往郓哥方向移动着,同时蠕动着... “别过来!”郓哥从地上胡乱抓起些干草之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面前丢去:“你找错人了,别过来!” 随着干草被扬的到处都是,那道黑影停止了蠕动,从里面传出一句让郓哥抓狂的声音:“兄弟,是我啊,怎么你连我的声音也认不出了吗?” 那是一个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在人世间的声音!郓哥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武大郎的声音! 一个死人的声音! 第67章 景阳冈三结义 前面几章章序标错了,从这一章改过来 ……………… 郓哥面对那道黑影,听着“它”发出武大郎的声音,害怕到了极点,全身发抖,喊来喊去只剩下一句:“你别过来!” 让郓哥欣慰的是,那道黑影就此停住,但接下来那道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就好像...那种临死前的心有不甘。 “郓哥,我的好兄弟,你对得起我武大郎吗?”那道黑影接着用不寒而栗的声音慢慢说道:“我请你喝酒,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大郎哥哥,兄弟我可是什么都听你的啊...”郓哥已经快被吓出尿来了:“那些主意,不都是你出的吗?” “哦,我都出什么主意了?”那道黑影紧接着问道。 郓哥完全被吓蒙了,从武大郎不能说的隐疾,再到代替圆房这种荒唐事情,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而在隔壁牢房静静听着的武松,面色已经是铁青铁青的。 西门庆不用问也知道,武松不会怀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人能满嘴假话。 那道黑影,是鼓上蚤时迁顶了个黑布扮演的;那道黑烟,是轻量的迷烟,可以让人产生少许的幻觉;时迁的口技,能模仿出三五分武大郎的语气,再加上迷烟的作用,让郓哥完全买账。 这就是事实么!这就是真相么! 武松发现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手里紧紧握住那把解腕尖刀,这个动作已经不是用来威胁什么人,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依靠。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武松觉得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一对铁拳,还有手中的这把尖刀。 自己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武松一语不发,大步走出牢房,差点没撞上披着黑布的时迁,本来张嘴想要邀功的时迁,看到武松铁青的面孔,也只好默默的让开了道路。 西门庆没有试图阻止武松的离去,当一个人受到如此的心理创伤的时候,第一步应该是否定,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但看武松的样子,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也就是接受。 在这种时刻,需要给这个打虎英雄独处的空间,一个平静的地方,是武松目前需要的。 “远远跟上去,如果有什么事情,尽快回来报我。”西门庆冷静的吩咐时迁,把府邸的方位也告诉了他。 “行。”时迁点点头,手里一抖,那块黑布已经不知道被他收到哪儿去了,冲西门庆拱拱手,人已经跟了上去。 按理说时迁答应西门庆的事情,已经圆满做到了,但现在西门庆一吩咐,时迁还是欣然从命,一是时迁觉得西门庆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吸引了自己,二是武松实在是时迁的偶像级人物。 西门庆也没有去管萎缩在角落里面的郓哥,缓缓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让武松也忍不住放开了尖刀,用手去遮挡一二,眼下在清河县,已经没有武松想去的地方了。 武大郎死了,家也没有了,至于那个都头的职位,武松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武松觉得适合自己的地方,还是那个江湖。 自己回来寻亲,真的是一个错误吗? 武松直接离开了清河县,往景阳冈的方向走去,那里,还可以找到最后的安慰... “景阳冈?你确定?”面对时迁的消息,西门庆皱了皱眉头,在这种时候,武松为什么要去景阳冈呢? 景阳冈上,已经没有老虎可打了... 不对,还有一个“三碗不过岗”! 武松是去找寻之前的回忆,要去“三碗不过岗”来个酩酊大醉! 可是自从小刘掌柜被自己召来酿酒,那家小酒店早就烟消云散了啊! “来人!备马!”西门庆大声吩咐道。 “就连一个小酒店也背叛了自己?”武松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酒店,除了有些灰尘的桌椅板凳,不要说记忆中的小刘掌柜,也不要说那“三碗不过岗”,就连一滴酒也寻不到了。 武松苦笑笑,没想到自已不停快行,一路翻过了景阳冈,本来想来一场大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回来的时候,日夜兼程,根本就没留意到这小酒店还在不在做生意。 武松这一停下来,才感觉腿脚微微有些酸胀,于是顺手抄起一条板凳,在小酒店的门口坐了下来,默默看着天空。 武松心急火燎的要为自己哥哥武大郎报仇,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不管是潘金莲西门庆,还是牛都头朱知县,武松已经不再想管,不想和他们发生交集,听说宋江已经去了梁山泊,自己何不去投奔? 正在武松准备动身的时候,猛然间听见马蹄声响,少时一前一后两匹马疾驰而来,到武松面前停下。 马上,西门庆和时迁翻身而下,西门庆还好说,时迁不惯骑马,一路上颠簸,连脸都绿了。 随着西门庆一起来的,还有两小坛子美酒。 “武都头,原来你在这里。”西门庆递上一坛美酒:“我们喝上一坛如何?” “西门庆,你的酒我是不会喝的。”武松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绷着脸重新坐了下来。 “这酒,是那个小刘掌柜亲手酿制的。”西门庆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树桩上:“你如果不喝,那我就自己喝了。” 武松有点弄不懂面前这个西门庆到底想要做什么?武大郎死了,潘金莲也向着他,为什么还来纠缠自己? 武松怎么可能想到,西门庆现在有多想把自己变成他的小弟。 时迁深呼吸了两下,克制了一会儿天旋地转的感觉,总算好了很多,从小酒店里面搬出来一张小桌子,搞了几个酒碗出来。 西门庆把一只酒坛子推到靠近武松的一边,自己伸手揭去了另外一只酒坛的封口,时迁惊讶了一声,贪婪的嗅着冒出来的诱人香气。 “这什么酒!怎么这么香!”时迁嘴上的小胡子抖动着,鼻子狂吸着:“西门...不,哥哥,给我倒上一碗吧!” 西门庆微笑着倒了两碗,其中一碗递给了时迁:“时迁兄弟,这酒可是非常的有气力,可要悠着点喝。” “哥哥小看我了。别看我身材小,酒量可不小。”时迁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盘花生米,伸手捏了几个,仰脖就要上干一碗。 西门庆笑着喝了一口,马上就看到时迁忍不住把酒呛了出来,咳嗽不已。 “这酒果然好有气力!”时迁虽然此时有些狼狈,但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倒上了一碗,细细品着:“兄弟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没喝过这等好酒!就算是御酒,我也偷尝过,还是不如这酒!” 西门庆笑笑,并不回应时迁的夸奖,反而暗中注意武松的举动。果然,武松绷紧的脸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拍开了自己那边小酒坛,倒上一碗,缓缓的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 武松心中纠结,流水一般的把酒往最里面灌去,一碗接着一碗,没到顿饭功夫一小坛酒就已是精光。 这等喝法,让西门庆和时迁在一旁看得暗自心惊,特别是刚才吹嘘自己酒量不小的时迁,吓得一缩脖,自己那点酒量和武松比起来,简直连个屁都比不上。 武松随意将酒坛丢到一边,一阵风吹过,酒意涌了上来,忍不住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吓得附近的鸟兽四散而逃。 “武松哥哥这是...”时迁忍不住也要站起身来,却被西门庆伸手按在肩部。 “情绪需要宣泄,此时不可打扰。”西门庆的眼睛雪亮,知道这是武松要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通过长啸发泄出去。 果然,武松喊过了一阵之后,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西门庆和时迁磕了个头:“武松向来不跪天不跪地,但今日有一事要相托两位!” 时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西门庆已经秒懂了武松的意思,急忙也是翻身下拜,顺手把时迁拉着跪下。 还能是什么事情!武松还有什么事情要托付西门庆和时迁的?当然不要泄露武大郎那些荒唐的事情! 家丑不可外扬!纵使是武松这等英雄好汉,也没法逃过这种思维! 武松这一跪,那是重如泰山! 这是一个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武都头!”西门庆的眼神非常坚定:“何须多言!你我三人今日结拜为异姓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好!”武松本来想说的话被西门庆这几句堵了回去,心中的感激之情涌了上来,对西门庆的提议欣然认可:“只要两位不嫌弃武松,今日俺们就学一学那桃园三结义!” 这句话西门庆听得正中下怀,而时迁更加是喜得屁滚尿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知道,武松可是时迁的偶像啊!时迁来到清河县,本来也就是想和武松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就是心满意足,没想到机缘巧合,再加上西门庆的安排,居然可以和自己的偶像结成异姓兄弟,那简直是... 那简直是比偷了宋徽宗头戴的冲天冠,还要让时迁心满意足啊! 第68章 皇城司 撮土为香,三人互相拜了八拜,再用残酒祭过了天地,三人自己报上生辰八字,排了长序,西门庆比武松和时迁都要大上一两岁,也不客气,做了大哥;时迁虽然比武松要大些,但还是推让了一番,让武松做了二哥,自己位居老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荣辱与共!永不相叛!” 既然已经结拜了,武松自然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梁山泊寻宋江,只好听了西门庆的劝告,先回清河县小住,再做计较。 再怎么说,武松还没有喝够景阳春不是? 时迁十分大方的把马匹让了出来,轻身功夫使将出来,倒也免去了颠簸之苦,西门庆和武松双马并肩缓缓而行,不至于将时迁拉下。 武松胸中纠结一去,话慢慢变得多了起来,和西门庆一路聊着,商量些武大郎的后事。 提起潘金莲,武松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西门庆看穿了武松的心思,安慰道:“我和六娘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未做出那些个出格的事情。待武大郎后事完毕,可在府上另拨院落供六娘居住,再做打算。” 武松听了这话,颇为安心:“既然哥哥如此说,武松听从安排就是。若是嫂嫂真和哥哥两情相悦,武松自无话讲。” 西门庆得了武松这一句承诺,心里十分高兴,这样一来,潘金莲就算是自己的人了,而武大郎么...尘归尘土归土吧。 但还有一件事情未了,那就是从中作梗、搬弄是非的牛都头! “什么!那厮居然这么胆大!”朱知县听了西门庆和武松的述说,气得使劲拍桌子:“本来看这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居然起了这种心思!” “西门贤弟,武松,你们带人去把牛都头绑来见我!” 朱知县命令一下,西门庆和武松带着几个衙役寻找了一番,并无踪迹,再到他房中一看,金银细软,连换洗的衣服都不见了,这才知道这厮见事不好,干脆逃走了。 等西门庆武松赶回来时,见朱知县怒容更盛,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牛都头那厮不但逃走,而且去大牢里面把铁尺一刀砍翻了,把所有的犯人都放了出去! “所有犯人?”武松脸色一变:“这厮胆子也太大了!” “幸亏发现的早,大部分犯人都被堵了回去,不过混乱中有人看到那厮和白颂杀了出去,不知道逃去哪儿了!”朱知县气恼恼的:“师爷!发下海捕文书,四处缉拿此二人!” “那郓哥呢?”西门庆在一旁问道。 “那少年不知为何变得痴痴呆呆,倒是没有逃出来。”有衙役回道。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看来郓哥被时迁吓得却是不轻,都有些痴呆了。 “本来本县这一年肯定考核优良,被这种事情一闹腾,唉!”朱知县发了一通脾气,叹气道:“西门贤弟啊,太尉已经应允下来,信里说要找机会把我调往京城,这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什么,大人要进京?”西门庆心里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怪不得这朱知县捞了钱财都往东京朱太尉那里送,原来是怀着这等心思。 “你们都是本县的悌己人,有些话不得不说。”朱知县叫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想了想说道:“清河县实在是太小,就算做到任满,又能如何?这官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给太尉送礼,无非是寻求一个机会,一定要到东京城去做官。” “西门贤弟啊,你酒铺的生意如日中天,肯定要去京城,还能有更多的发展。但如果没有极硬的后台,这店开出来无非是多了一块肥肉送给人家吃而已。” “酒税本来就是极重,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孝敬钱,一圈下来,你还能剩多少?” 这番话说得西门庆连连点头,看起来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穿越来的那个世界,这些方面都是一样的啊。 要说起靠山,最硬的那肯定是宋徽宗那个在书画方面造诣极高的艺术大师,要想接近他,估计只能通过李师师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再下面就是所谓的六贼: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再加上耳熟能详的蹴鞠达人高俅高太尉,能拉上这几个人,也就不用担心了。 “西门贤弟啊,若你真是想去京城,那须舍得花钱,朱太尉面前,本县自然会说几句好话。” 果然,朱知县那个老狐狸,说来说去还是要捞钱。不过如果没有路子的话,这钱也是送不出去。 西门庆把玩着羊脂玉佩,正准备应允些政治献金的时候,师爷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大人,门外有个人自称是东京府来的,有急事要求见知县大人!” “东京府?莫不是朱太尉又有书信?”朱知县寻思着,吩咐师爷带人进来。 来人是年纪轻轻,不过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作商人打扮,但见了朱知县也不行礼,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尖尖的:“你就是朱知县?” “嗯?你是哪儿来的?为何见了本县不行礼?”朱知县见来人无礼,呵斥道。 来人也不多话,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呈上,朱知县见了微微变色,起身道:“原来是...” 来人制止朱知县道:“这些都是秘密,现在耳目众多,就不要再讲下去了。” “是是是。”朱知县一付殷勤的样子,忙不迭吩咐看座、看茶,又让西门庆和武松先在门外等候。 西门庆本来要和朱知县讨论去东京府发展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被奇怪来客给搅合了,偏偏朱知县还不敢得罪的样子。 武松在江湖上阅历不少,但对这种事情也没啥想法。 倒是师爷有些看法,低声对西门庆和武松说道:“这人神神秘秘的,弄不好是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 还算明亮的灯光下,老人还是习惯性的敲着红木桌子:“咱们的人应该到了吧?” “算起来应该差不多了。”年轻人想了想回道:“不过大人也知道那个人做事情拖拖拉拉的,其实大人应该派我去的。” “派你去?”老人裂开嘴笑了笑:“我是我看着长大的,还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上次没胆子,这次又想试试那武松的功力?” “咱们皇城司好不容易得了这次翻身的机会,一步踏错就是个无底深渊。你以为下一次还有官家让皇子担任提举皇城司这种事情么?” “小的明白了。” 见年轻人信服,老人又信手翻了翻手边的小册子,啧啧称奇道:“这西门庆还真是...非常的奇怪,他真的只是个生药铺的掌柜?割人鞭、摸酥胸、笑太医、做县尉、纳小妾、救武大、休正妻、擒大盗...要不是这本奇闻录,我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没想到除了武松,清河县居然还有这种人才,简直是天生给我们皇城司准备的啊。” 年轻人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嫉妒,自己被皇城司从小培养着,文武双全,西门庆算那颗葱? “这册子小的也看过几遍,但还是不能相信,大人你说会不会是吴道官那厮故意捏造?” 老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质问:“捏造?你以为这种东西可以随便捏造出来?你这种嫉妒心如果控制不好,以后都不要做事了。” “小的明白了。”年轻人惶恐的低下了头。 “这个罗真人也是奇怪,为什么要去费力的收集这些情报?”老人笑了笑,将手中的小册子仔细的收了起来:“不过正好为我皇城司所用。收集情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们皇城司的职责啊。” “罗真人啊罗真人,你真是天上的神仙吗?”老人眯着眼,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们查了这么久,也没有能查到你的跟脚?” “东西丢了?”等到朱知县呼唤,西门庆和武松进去的时候,却得到了这么个奇怪的案子。 “这位大...仁兄在清河县丢了东西,你们去查一下。”朱知县吃口茶掩饰了一下,但已经被西门庆听得清清楚楚。 仁兄?是大人吧?这么年轻,居然连连朱知县也要口称大人? “敢问这位...仁兄,你到底丢了什么物件,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西门庆身为县尉大人,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先搞清楚再说。 “一封书信。昨晚在西大街客栈丢的。”那位仁兄的声音让人实在不敢恭维,尖尖的好像要往人耳膜里面钻去:“本来是和包袱放在一起的,结果连包袱都丢了。后来在客栈的马棚里面找到了包袱,但书信不见了。” “本县治安还算可以,并无惯偷,恐怕是过路的贼人所为。”朱知县忙不迭的替自己开脱:“我这位西门县尉对破案颇有心得,仁兄不用担心。” “好,我给你们三天时间。”那位仁兄气焰十分嚣张:“那书信对我非常重要,你们一定要替我找回来。” “是是是。”朱知县连连点头,紧接着扭头问道:“西门贤弟,此事你怎么看?” 过路的贼人?西门庆肚里笑笑,刚结拜的鼓上蚤时迁,不就是过路的贼人么? 等等,不会真是这货干的吧?不管是从偷烤全羊再到小说里面的偷鸡吃,这货还真是手欠啊。 第69章 哆啦b梦时迁 “这个...确实是我干的。”鼓上蚤时迁搓了搓手,面对西门庆和武松的质问,根本没有后悔,或者尴尬的意思:“那厮我在路上碰到的,越看越奇怪,忍不住就偷了他的包袱翻翻看。” “你为什么看着奇怪?”西门庆问道:“是不是声音尖尖的?” “不光是这样。”时迁想了想:“声音,举止都很奇怪,好像是...” “宦官。肯定是宦官。”武松插嘴道:“我去东京府的时候,在朱太尉府上见到过一两个,现在想起来,方才那厮就是个宦官。” “莫非真是那个什么皇城司?”西门庆冲时迁一摊手:“东西呢?拿来看看。” 时迁在身上摸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从袜子里摸出那封已经被弄得皱巴巴的书信:“这个,我不识字,所以...本来想找个算命先生帮着看看的。” 西门庆拿过来一看,封皮上只有清河知县亲启,下面并无姓名,只有一个奇怪的花押,扭扭曲曲的似字非字,封皮上着漆,并未打开。 西门庆用手捏了捏,里面没什么东西,似乎只有一张纸而已。 “就这些?”西门庆随口一问,到让时迁有些老脸发红。 一旁武松看了一眼,奇怪道:“这种书信一般都是有绸带绑着的,这封怎么没有?” 时迁咳嗽一声,撩起上衣:“两位哥哥请上眼。” 西门庆和武松一看,这厮把那根绸带直接系腰上了,这品味还真是...相当的妖!不愧是鼓上蚤! “这个...裤袋子用时间长了,有点糟了。”时迁小胡子一抖:“看这绸带质地不错,先应个急!”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庆吩咐小厮去外面成衣铺买个套衣服,给时迁换上,时迁还有点舍不得。 “三弟啊,这书信是要拿去给朱知县的,你还是把那根绿绸带解下来给信重新系好吧。”西门庆看得摇摇头:“这个绿色...实在是不搭配啊。” “既然没什么事情,武松就先回去了。”武松站起来告辞道:“只怕嫂嫂见我们许久未回,担心的很。” “二弟说得对。”西门庆想了想,又吩咐道:“过了头七就选个日子出殡吧,毕竟要入土未安。” “哥哥放心,这个武松省得。” 到了这一步,也算是满天云彩散了。 西门庆很满意这种结果,吩咐下人打扫两间屋子,分别准备给武松和潘金莲居住,虽然西门庆非常想尽快把潘金莲娶过门,但也要先考虑下武松的感受。 说起来武松也是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似乎一直没有解决个人问题,看来这种事情还要靠自己这个热心大哥给安排安排啊。 西门庆突然才想起来,这水浒传一百单八将,可只有三个女性啊... 完全没有意识到西门庆正打着做媒婆的主意,时迁按着记忆把书信重新捆好放在一边,又打起了西门庆那块羊脂玉佩的主意,腆着脸问西门庆要了过来,不敢再用手使劲摸,而是提溜着穿玉佩的绳子,对着阳光使劲研究着,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西门庆对这块东西也是非常好奇,时迁拿去研究,西门庆是不反对的,不过对着阳光看起来,就是块普通的羊脂白玉,没有发出那种奇怪的光线来。 时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有些丧气的还给了西门庆,西门庆得意的笑笑,顺手又挂在腰上,连时迁都没办法,看起来自己这件东西还真是谁都弄不走呢。 既然书信已经找到了,除去皱了些,也基本是恢复原样,西门庆看着那个复杂的结,要换做自己还真是弄不来。 西门庆正要出门把书信交给朱知县,后面雪儿听了消息一阵风的过来查看,听到西门庆三人结义的事情,雪儿十分开心:“老爷,那金莲姐姐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啊?我看下人在打扫屋子,是不是给金莲姐姐准备的?” “一间给武松,一间给六娘居住。”西门庆微笑着看着雪儿这个小妖精:“不过要等武大郎出殡了再说。” “啊,要那么久啊?”雪儿听了一付不开心的样子,小嘴翘起来老高:“人家还想跟金莲姐姐一起睡呢。” “这个...”西门庆听着汗颜不已:“你要是和金莲睡了,老爷我怎么睡啊...” “哎呀,这个是嫂子吧?”鼓上蚤时迁直接蹦了过来,小巧的身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出现的声音差一点吓到了雪儿,尤其是时迁那翘起的小胡子还一抖一抖的。 可是接下来,时迁就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精致的小风车,讨好的递了过来:“嫂子,这点小玩意,算是见面礼吧。” “啊呀,这个好可爱啊!”雪儿见了那个小风车,也顾不上往西门庆背后躲去,原形毕露的一把抢了过来,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举着小风车往后院跑去。 “老爷,这个小风车好好玩啊!” 满脸黑线的西门庆上下打量着时迁,这货到底是拥有任意门的机器猫,还是深藏不露的街头魔术大师?这浑身上下藏着的零碎东西不少啊,不知道下次拿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 “老爷,衣服买回来了。”门口小天晴捧着一叠衣服,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时迁。 “好,放桌上吧!”西门庆吩咐一声:“三弟,你自己挑挑,里里外外都换了吧。” 说完西门庆就带着小天晴往门口走去,顺手把门戴上了,这要是美女换衣服,还有东西可看,至于时迁么...还是算了吧! “咚!” “叮当!” “啪!” 屋内传来各种奇怪的响声,让西门庆几乎忍不住想要看看时迁到底是什么做的,幸好小天晴趴门缝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这人好生奇怪,身上竟然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八仙桌都摆满了...” “别没大没小的。”西门庆没好奇的驳斥道:“以后要叫三爷。” “老爷,听说你和那打虎英雄武松做了兄弟。”天晴看了一会儿有些腻烦了,回来陪自家老爷坐在台阶上:“也不知道小的能不能拜个师父...” “你得管他叫二爷。”西门庆奇怪道:“你小小年纪,学什么武功?你真要学老爷可以教你趟拳脚,练着玩去吧...是不是看上哪个丫鬟了?” “才没有呢。”小天晴一张白脸臊的通红,旋即认真的说道:“老爷那些功夫都不过是花拳绣腿...小的是想和二爷学些真功夫,到时候可以保护老爷!如果再有杀人蜂之流的闯进来,我就三拳两脚...” “哦?”西门庆根本没在意自己那两下被称呼为“花拳绣腿”,反而颇有兴趣的看了看小天晴:“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护主的心思,等哪天我和二弟说说看吧,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练武的,身体本钱要好才行啊。” 小天晴听这话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撩起袖子展示了一下瘦小的肱二头肌,让西门庆看得笑翻了。 这时房门一开,时迁穿着一身新衣服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看小天晴在哪儿比划,也忍不住笑道:“你太瘦了不成的,不如和我学学轻身功夫吧。” “才不要。”小天晴丝毫不给脸面,直接摇头拒绝:“我要和打虎英雄学武功,不要学你那种偷鸡摸狗的功夫。” 鼓上蚤时迁也不以为意,和小天晴调笑了两句,西门庆看看日头已经偏西,和时迁聊了两句就拿了书信准备去交给朱知县,也算叫了差事。 至于这书信怎么来的...就算是自己家的下人无意中从街上捡到的吧,总不能把刚结义的时三爷给交出去。 那位“仁兄”看到西门庆手里那封书信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本来没打算能找到,来寻朱知县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他,没有想到西门庆这么快就找到了,而且还是“原封未动”。 “敢问这位县尉大名?”把信件递给朱知县后,那位“仁兄”忍不住问道。 “这位就是我的好贤弟,西门贤弟。”朱知县看到西门庆这么快就替自己解了围,别提心里面有多开心:“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吹雪!前段日子拿下了在本县潜伏多年的独行大盗杀人蜂!” 西门庆听朱知县夸奖自己,也非常配合的摆了一个背着双手迎雪而立的潇洒造型。 “呃?你就是西门庆!”那位“仁兄”脸上惊讶之色渐浓,声音更加尖了:“你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这封书信?” “法...不可轻传,山人自有妙计。”西门庆本来想说是下人捡到的,不过这岂不是...太没有神秘感了? “难怪我家大人看上了你!”那位“仁兄”一付震惊的样子:“以你的才能,在这清河县岂不是屈才了!” 西门庆得意的笑笑,正准备再换个造型,来两句台词,一旁突然传来朱知县微有怒意的呵斥声:“岂有此理!” 西门庆惊讶的看去,发现朱知县满脸震惊,紧紧捏着手里面那张信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第70章 老子升官啦 那位“仁兄”也转过头去看了朱知县一眼,回过头来给了西门庆一个灿烂的微笑,但这副尊容实在让西门庆无非认同:“西门县尉,欢迎你加入皇城司。” 皇城司?这已经是西门庆在短短时间内多次听到这次名词,但还是没搞懂这皇城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个机构是在东京城的,而且弄不好还是在宫城里面,皇城司么... 也难怪朱知县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不知道给自家亲戚朱太尉送来多少彩礼,才换来一个承诺,最快也要等到年底考核后才有机会调去东京,而西门庆虽然算不上平步青云,也总算是顺顺当当去东京城发展了。 “下官一时失态,还望指挥使...”朱知县察觉到了自己有些过于冲动了,急忙解释道。 “不用,马某不会在乎这些小节。”那姓马的指挥使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两块腰牌放在桌上: “两个月之内来东京城报道,一路上凭了这腰牌都能畅通无阻,有这腰牌,驿站可以免费吃住,马匹可以随意借用。” 这福利...不错啊!简直相当于去五百强公司报到,给两个月假期,一路食宿交通费全部报销,这等免费旅游的事情可不能错过!皇城司这种老牌公司,可不是那些挂了个五百强的名头,但其实就是个苦力工厂。 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就算想躲,也躲不开啊!在这种年代,上头做出的决定,似乎除了落草为寇也没法违抗吧? 哥这运气,连衰神来了都挡不住啊!!! 等下,为什么是两块腰牌? “还有一块腰牌是给武松的。”那马指挥似乎一眼看穿了西门庆的疑问,感对武松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既然你身为县尉,就把这腰牌转交给他吧。” 说完马指挥也不多留,直接一拱手:“既然事情已完,马某这就回去交差,静候两位到来。” 等到马指挥走了,朱知县把手中的信纸往桌上一丢,这才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造化弄人,本县千万百计要去京城,没想到皇城司先要了你们两个去...” “大人...这皇城司到底是做什么的?”西门庆拿起腰牌翻过来看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掌宫城出入,视察臣民,报告给官家...”朱知县慢慢说道:“虽然不掌权,但每次大张旗鼓的时候,都必有大事发生。莫非这次...” 这...简直就是军机六处嘛! 西门庆听到朱知县的前半句话,耳朵里面就自行响起了007经典的片头曲,但脑海中出现的形象,却是星爷扮演的大内密探零零发,一手拿刀,一手举着鸡腿的经典形象。 至于朱知县后面说的话,西门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朱知县回过神来的时候,西门庆已经拿着那两块腰牌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下一步,东京城! 数日后,武大郎已经入土为安,武松和潘金莲搬了过来,西门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琐事要做。 半条街的产业怎么办?西门庆一咬牙一跺脚,全部卖了!咋也不能背着地皮、房子走啊,还是全部换成交子,便于携带! 生药铺?交给傅掌柜打理,以后每年上缴点利润就是了,反正西门庆本来就是个甩手掌柜,这样一来就更加省事了。 吴家的宅子?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连丫鬟家丁一起卖! 自己住的宅子先不动,到时候也交给傅掌柜打理,万一在东京城发展不利,至少还有个回头路。 农庄?卖!谁喜欢谁买去,哥才不喜欢种田! 酒庄不可轻动,只好先让老刘小刘掌柜先管着,景阳春照样生产着,西门庆还不想把酒庄搬去东京城附近,一是考虑到自己两月后初到东京城,立足未稳,二是考虑到蒸馏法的商业机密,要去搬去,肯定要换一批打下手的,到时候万一泄露出去就是个大麻烦。 第一批酒,已经开始慢慢的运往东京城,而神算子蒋敬,也已经被西门庆安排先行一步,去东京城寻个好铺面,等西门庆的消息。 至于金钱豹子汤隆,最近被西门庆安排了一个神秘的任务,让他大伤脑筋。 神医安道全么...西门庆指望不上,反正这家伙天天和菊子打得火热。 西门庆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等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后院失火了! 雪儿这个小妖精,也不知道打得什么心思,自从潘金莲搬来住,就整天和潘金莲腻在一起,弄个双宿双飞,反倒把西门庆晾在一边。 这样搞下去,简直要百合了! 西门庆气得干脆和武松、时迁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面,闲暇的时候不是听武松说些江湖上的事情,就是听时迁说些顺手牵羊的奇妙经历,至于枪棒么,西门庆才懒得聊,反正有武松这个小弟在,面对强敌自然毫无压力。 “二爷!小人要拜你为师!”小天晴又跪在武松门口,苦苦哀求着。 这出戏码,自从武松搬进来,就在每天的清晨上演,西门庆也懒得管他,就连开始常常取笑小天晴的时迁也开始觉得这少年是认真的。 “我的功夫都是用来杀人的。”武松猛然打开了门,冷冷的看着小天晴:“你学不来。” 自从武松来了清河县,心里想要拜师的少年还少么?但大多数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已经是心怀欣慰,等武松真的走到面前,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咚咚咚!”小天晴猛然磕起头来:“二爷,小人学武不为杀人,只为有一天可以来保护老爷!” 武松又看了看这少年,眼神已经有些不同,一般人听到自己那句话,马上就会顺着话头说要学来行侠仗义,或者如何如何,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是有不同的答案! “好!我就教你一套防御的路子。”武松点点头:“你明天早上来找我!” 第二天等到小天晴再来到这个院落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武松已经早早的起来,在院子里面打拳。 武松没有开口,小天晴只好在一旁等着,没看两下就觉出来武松练拳不同于自家老爷。 西门庆会的那几下花拳绣腿,动作极大,极力展现的是优美的身姿和潇洒的动作,一路动作做下来那是有如舞蹈一般。 武松的拳路则是短、平、快,动作不大,从来就没有完全舒展的时候,而是始终保证留有三分余力,打了一会儿,居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好不容易等武松打完,这才招呼小天晴一声,到屋里提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示意小天晴拿好。 两尺来宽,有半个人那么高,并不厚,看起来似乎是一块涂了黑漆的木板,一面有个把手。 小天晴本来看武松拿那个东西轻松无比,毫不在意的接了过来,没想到一入手就死沉死沉的,一只手不够又加上了一只手,才勉勉强强的举起来。 “这是我昨天找汤隆打的盾牌。”武松这才松开了手,小天晴立即觉得手中的盾牌又沉重了几分。 汤隆,那不是老爷找来的铁匠么...难怪这东西这么压手,原来是铁打的! 小天晴举了没两下,就忍不住把盾牌放下:“这东西好重啊,二爷你是用来练功的?” “不算重,不过六六三十六斤。”武松的这番话让小天晴惊呆了,但马上,下一句话就让小天晴叫起苦来:“不是我要练功,而是你要拿这个练功。” “你看好了!”武松从小天晴手中接过了盾牌,套在自己胳膊上,挥舞了几下,似乎适应了适应盾牌,紧接着做起了一套防御动作。 小天晴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面多出了一根木桩,武松就这样举着盾牌,围绕着木桩,好像面对敌人似得,用盾牌左右抵挡,带起了呜呜的风声... 小天晴看得目瞪口呆,那可是三十六斤的铁疙瘩,套在胳膊上还能舞动的虎虎生风,这等功夫...自己真能学得会吗? 把整个动作演练完毕,武松这才停下脚步,脸不红气不喘的把盾牌摘下来交给小天晴,指着那个木桩道:“那个,就代表了你要保护的人,这路动作你可看清楚了?” “二爷,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小天晴把盾牌搁在地上,扶着盾牌回道。 “当然是真话!”武松点点头。 “没看清楚...”小天晴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盾牌我连举都举不了一会儿,就算看清楚了也做不出来啊...” “你身材瘦小,气力过于羸弱。”武松反而满意的笑了笑,若是小天晴说自己看清楚了,那倒反而有鬼了:“从今天开始,你先练习举盾牌!” “举到胸口,再放下,为一次!”武松详细解释道:“二十次为一组,你每天要做十组!” “啊!”小天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是多么的不够用。 “你看看,后悔了吧!”鼓上蚤时迁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就你那点气力,还是跟我学学高来高去的功夫吧,上房顶如履平地...多好啊!” 小天晴没有理睬时迁的鬼话,还是下定决心,咬着牙齿开始做起了今天的第一组动作... 老爷随时可能要走,自己可不能拖后腿啊! 第1章 第二卷啦 “终于做出来了么?”在火炉旁快要被烤成人干的金钱豹汤隆用钳子轻轻夹起水中的东西,大步走到外面对着阳光细细看着。 果然,这次终于达到了图纸上的要求。 汤隆用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图纸,这段时间自己不断琢磨,图纸早就被翻的稀烂,还好汤隆脑子里面早就都记下来了。 话说西门庆这张图纸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不过看着上面不堪入目的文字,汤隆相信这是西门庆自己鼓捣出来的。尤其是有一次抓住府上的小天晴偷偷问了问,果然是西门庆的手笔。 直到现在,汤隆也搞不清楚这种奇怪的东西是用来干啥的,从形状上来说,完全是个四不像。不过西门庆对这东西期望颇高,还特别吩咐要用精铁打造。 你要说是铁筷子,又短了点,而且还就一根,这能用来干嘛? 你要说是做飞镖,这形状完全不对,而且还是单边开刃。 你要说是打把防身的小刀,这刀柄太长,而且刀身超级的薄,还短。 用来捅人的话,胖点的都扎不透,这么薄的刀身还要开刃,气力稍稍用大点,或者和别的硬东西一磕,就该卷刃了,甚至于断掉。 汤隆嘴里面嘟囔着,寻了块油石开始慢慢磨了起来... 西门庆的要求很严格,一定要能做到透五层纸的标准,也就是把一沓宣纸放桌上,用这小刀轻轻一划,就要能划开五层宣纸。 这有意义么? 要不是西门庆有言在先,这东西一天不做出来,就一天不去东京城,汤隆其实是想随便打打,糊弄一下就算了。 西门庆这么一说,汤隆的心,早就飞到京城里面去了,在那里自己可还有一个表哥,做着八十万禁军金枪班的教头啊。 汤隆不甘心的磨着小刀,他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其实是西门庆穿越前那个年代的手术刀。 作为一个医科生,西门庆觉得还是有一把手术刀随身带着,才会比较安心,虽然西门庆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这手术刀才能派上用场,但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总是对的。 万一哪一天真的需要来一场跨时代的小外科手术,没有手术刀,那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至于消毒用的医用酒精,西门庆已经让小刘掌柜准备了一些,装了几个琉璃瓶叫雪儿收着。 三日后,西门庆和武松骑着马,身后一辆马车里面坐着雪儿和潘金莲,另外一辆是安道全和菊子,再加上两辆大车,书童儿、画童儿等十多个小厮丫鬟,鼓上蚤时迁和金钱豹汤隆最后面压阵。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清河县,往大名府方向而去。 头上晚上,西门庆和武松陪着朱知县喝了最后一顿酒,老狐狸一般的朱知县也有些落寞的流下了几滴眼泪,但想到西门庆的酒庄并没有搬走,也就意味着景阳春会一直供应着,这老狐狸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要知道已经喝惯了免费的酒,朱知县才懒得花钱去买。 西门庆也嘱咐了傅掌柜,答应朱知县的药材依旧定期拨给,不得断供,这让朱知县高兴不已,连声称赞自己的好西门贤弟。 其实最让朱知县高兴的是,西门庆和武松去了京城,可以试试帮忙自己和朱太尉人情往来,毕竟去东京城做官,才是朱知县的人生目标。 西门庆怀着开北宋第一酒铺的心思,有这条路子,就可以搭上朱勔,也就是朱太尉做自己的后台,抱抱大腿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虽然西门庆被皇城司招募了去,但到底要去从事什么工种,还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西门庆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一手官场,一手商场,两手都要硬,而且除了酒铺,西门庆还有些别的商业路子准备试水。 小天晴这几天坚持着每天十组,每组二十次的托举那面三十六斤的铁盾牌,现在已经初步有了些成效,慢慢的已经可以把铁盾牌套在胳膊上勉强舞动数下。 做了这些练习后,小天晴惊讶的发现,整个世界都变轻了,拿双筷子吃饭简直就像捏起两根牙签,今天早上帮助装车的时候,竟然毫不费力的把大箱子搬来搬去。 这会儿,小天晴才隐约感到武松说得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拿着马鞭的手举了半天也不带酸的,驾车的动作应该轻松自如。 那面铁盾牌小天晴见天的随身带着,此刻就搁在脚下踩着,这种硬梆梆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小天晴很是安心。 这些变化,武松都看在眼里,也欣慰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徒弟,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坚持不懈,小天晴虽然底子差了点,但在这方面却表现的异常优秀。 西门庆满不在乎,自己已经有武松随身守护,还用得着毛都没长齐的小天晴么?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武松闲聊,但心里面想的更多的是自己那些商业计划。 从清河县去东京城,要用走路的话至少要一个多月,虽然西门庆和武松骑着马,可整个队伍还是要慢慢步行的。 这一路都沿着道路走,两旁无非是些小树林,西门庆开始看个新鲜,还有个踏春的想法,但到后来都有些乏味了,骑马骑时间长了,也是难受的要命,西门庆非常怀念有着飞机火车的那个年代,再不济长途大巴也行啊。 神算子蒋敬这个老江湖不在,武松完全充当了领队的角色,识别道路,打尖住宿,全是武松一手安排,这条路武松刚刚走过,所以也算比较熟。 这就样苦闷的行了有七八天,武松一句“前面就快到大名府了”,让马背上昏昏欲睡的西门庆顿时来了精神。 对大名府的认识,西门庆除了水浒传里面看到的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就剩下大名府香油了。 “二弟可知还有多少路途?”西门庆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能不能赶上进城?” “约莫十四五里光景。”武松估计了一下,摇摇头道:“若是哥哥骑马,倒是能赶的上,但这大队车马...今晚也只好在城外寻驿站住了,若是着急赶路,错过了驿站,到了大名府又关门落锁,反为不美。” “二弟说得在理。”西门庆点点头:“既如此不如慢慢行过去便是。” 约莫又走了二三里路,旁边有一座不小的树林,黑压压的让人看着慎得慌,西门庆正要催马往前继续赶路,林子里面却无巧不巧的发出两声哭喊来,让西门庆忍不住侧耳听了一回。 “林子大了过风,发出点声响不稀奇。”武松也听到了,并不在意:“再说也有些强人故意躲在里面,见有客商路过就模仿女子发出救命的喊声,哄得客商前去观看,再乘机谋财害命。” “江湖上这种事情太多了,哥哥不必上心。世上哪有正好咱们经过,就有人等着去解救的?” 武松不信,但西门庆却有些想法。那林冲不也是在野猪林险些被公人给害了么?薛霸、董超,那都快成了专业龙套了。 “二弟,就算有三五个毛贼,你还害怕不成?”西门庆心里一个盘算,还是想前去看看,用话撩拨了一下武松。 就拿哥的猪脚光环来说,万一碰上个落难的江湖好汉,要是给救了,那还不得纳头就拜啊!多收个小弟也没有坏处嘛! 武松横了西门庆一眼,只当他是心生好奇,死活要前去看看,也只好无奈的说道:“莫说三五个毛贼,就算是来上三五十个,也不够兄弟我三拳两脚的。既然哥哥有心,咱们就去看看。” 见武松同意了,西门庆示意让队伍停了下来,武松提了个哨棒在手,跳下马来,和队伍最后的时迁、汤隆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往林子里面摸去。 林子里面光线比外面可暗的多,那哭声还是时不时的有上几下,还似乎有两个人在对话,武松闻声辨位,带着西门庆三绕两绕,转过几棵大树,就远远的看见前面一颗大树下两个人抱头痛哭,而旁边却有两具尸体,西门庆眼尖,看到尸体上各有一支小小的箭杆,也不知道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所为。 武松看得直皱眉头,猫下身子指了指旁边丢弃的两根齐眉短棍,低声道:“哥哥,你看这棍子一半黑一半红,是衙门里的水火棍,这事情有点问题啊...死了两个都是做公的,你看身上那衣服...” 西门庆学着猫下身子看了看,果然如此,再看那两个人中一人约莫三四十岁,身上多有些血迹,旁边还有割碎的绳索,而另外一人不过二十岁上下,背了一付小小的弓弩,正抱着中年男子痛哭。 这幅场景,看起来十分的眼熟啊,这两个横尸倒地的家伙,不会就是职业龙套薛霸、董超?这两个货可是死在燕青箭下的。 那这么说,那个背着弓弩的年轻人就是燕青,而中年男子就是大名府鼎鼎有名的卢员外,玉麒麟卢俊义了! 西门庆心里寻思着如何把这对主仆收入麾下,不小心脚下一用力,踩断了枯枝,发出细微的“啪”的一声。 “什么人胆敢偷窥!”那燕青方才还在哭泣,耳朵一动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把卢俊义护在身后,背上的弓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端在手中,上好了弦,指着西门庆和武松的方位:“那边的朋友,还请出来相见!” 第2章 驿站风波 “好个忠心护主的仆人!”就连武松也不免称赞了一句,而西门庆更加是心花怒放! 果然是浪子燕青!不愧是浪子燕青! 纵然是到了这种时刻,浪子燕青的眼神中满是坚定,身子站着笔直,手中弩箭蓄势待发,英俊的脸庞上也看不到一丝慌乱。 这种人才,必须是哥的! “那位受伤的是不是卢员外?”西门庆没有随便起身,而是原地不动的和燕青交谈起来,因为一个不对劲,燕青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射出弩箭! “我们也是江湖好汉,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西门庆也不管燕青能不能听懂,先丢几句新鲜的砸砸再说。 没想到燕青听着后世的“好汉歌”,完全没感觉,反倒是冷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再不报上姓名,我可就不客气了。”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一个威风的名号,武松这会儿除了打过老虎,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号,就算是按小说里面讲的扮作了头陀的模样,也不过换了个行者的名号,算不上威风,也不知道施耐庵当初是怎么想的,估计是想象力匮乏吧。 倒是时迁区区一个飞贼,在江湖上有鼓上蚤的美名,让西门庆羡慕嫉妒恨,但转念一想,何不自己来想一个? 嗯...一剑镇九州元气侠?好像有点不太对啊,自己是空手来着。 恨天无环恨地无把?哥也不是李元霸啊。 正在西门庆举棋不定的时候,武松已经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这位小哥可知道打虎武松?这位是武松的结义兄长西门庆,路过此地,听到哭声才过来查看。” 武松这么说,西门庆也只好随着站起身来,冲着燕青一抱拳补充道:“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 “吹雪,西门吹雪?”燕青听了武松的名头到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反倒是西门庆这么一补充引起了燕青的注意:“可是力擒杀人蜂,写就吹雪七休书的西门吹雪?” “正是。”西门庆从来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有名,连浪子燕青也知道,不免有些得意,没想到哥现在比武松还有名气啊。 “你可是浪子燕青?身后那人是卢员外?” 本来有些放松的浪子燕青听了这话又把弓弩端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听说你在清河县做了县尉,怎么对大名府的事情这么熟悉?谁让你过来的?是李固还是梁中书?” “小乙...”燕青背后传来一声沙哑的招呼,那是卢俊义拉了拉燕青的衣服:“这两位好汉并无恶意,小乙莫要紧张,扶我起来。” “主人!”燕青也顾不上面前的武松和西门庆,丢了弓弩把卢俊义慢慢扶了起来:“主人伤势沉重,不可轻动!” “行走不便,说几句话还是不碍的。”卢俊义摇了摇头,看着西门庆道:“卢某狼狈,倒叫两位看笑话了!” “卢员外那能这么说话?”西门庆行礼道:“不过是一时虎落平阳被犬欺,卢员外何必放在心上?我们兄弟三人带了家眷赶往东京,车队里带有良医,正合给卢员外疗伤。” “卢员外?”卢俊义苦笑着半倚在燕青身上:“家门不幸,老婆让管家给偷了,反倒把我赶了出来,告成了结交梁山的反贼,要不是忠仆小乙,卢某早已身亡此处。” “主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浪子燕青看了看四周:“既然他们车队里面有医生,不如找个僻静地方养伤,久在此处,只怕有变故。” 浪子燕青平时混迹街头巷尾,仗着卢俊义宠爱,无人敢惹,所以对卢俊义以外的人,都只当是过路人,毫无敬意。西门庆主动提起要让名医查看卢俊义伤势,燕青心中也只觉是理所应当,并无感激之情。 “放肆!”卢俊义抓起燕青的手责骂道:“平时你浪荡不羁,也就算了,如今这两位好汉挺身而出,你还言语中带着轻慢,若你不知悔改,卢某就在此处等死罢了!” 说完卢俊义带着抱歉的口气对西门庆道:“二位好汉,卢某受伤在身,无法行礼,还望两位不要计较!” “主人!”燕青急的汗流浃背,这才知道自己怠慢了,只好向西门庆和武松行了一礼,算是道歉:“两位哥哥,小乙心里着急,还请勿怪!” “好一个浪子燕青!”武松看着方才燕青眼中无人的样子,这会儿被卢俊义呵斥了两句就当面认错,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忍不住赞了一句:“此处不可久留,还是尽快离开才是,不知道附近是否有荒弃的道观寺庙之类...” “前方不远就是驿站,还用找什么僻静的地方?”西门庆点头道:“料敌在先,方能胜之。不管是大名府何人到此,也不会想到卢员外会堂而皇之的住进驿站的。” 浪子燕青听得目瞪口呆:“西门哥哥莫要胡说,那驿站可不是寻常人可以说住就住的,若没有官府路引,如何住的?” “好叫兄弟得知,我这块腰牌可比路引牛气得多。”西门庆上前也帮忙扶着卢俊义,拿出那块腰牌让燕青看看。 浪子燕青果然识货,拿过来看了两眼就惊呼道:“皇城司?西门哥哥怎么会有皇城司的腰牌?” 老孙头管着这个驿站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迎来送往,不知道有多少官府中人在这里打尖、住宿,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就从来没见过。 因为整个车队看起来,一点“官府”的气息都没有,反而像是来走亲戚的商户,拖家带口的好几辆大车。 “这里可是驿站,不是客栈!”老孙头皱着眉头阻拦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旁边两个驿卒踢了两条哨棒来赶:“出去出去,眼睛都瞎了么?这儿不是客栈,还不走就拿你个冲撞之罪!” “客栈到了么?”后面大车里雪儿和潘金莲待得不耐烦,潘金莲探出个脑袋看了看:“这是哪儿啊?” “呀?这小娘子长的可够水灵的啊?”那两个驿卒看到潘金莲,顿时中了魔似的往马车这儿走来,还出言不逊道:“小娘子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天快黑了,不如过来陪哥哥喝碗酒,咱们慢慢聊着...” 正在老孙头暗叹这两个驿卒无端端的起什么色心,准备制止的时候,随着两声惨呼,却是武松听得不耐烦,从马上跳下来,一拳一脚,把那两个烦人的家伙给打成了滚地葫芦。 “打得好!”这回是雪儿探出头来,给武松呐喊助威。 西门庆也带着微笑看着这一幕,背着手顺便欣赏下远处的夕阳。 “有胆子别走!兄弟,你先顶一下!”其中一个驿卒撂下一句狠话就连滚带爬的往驿站里面跑去,看样子是准备去叫人。 “别忘记抄家伙!”躺地上另外一个驿卒捂着脸喊着。 “你们快走吧。”老孙头好心的劝解道:“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大名府两院押牢蔡节级安排过来的,不好惹啊。” 蔡节级?不知道是铁胳膊蔡福还是一枝花蔡庆?不管是哪一个,在小说里面完全就是拿来充数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领。 这么说起来,水泊梁山除了那二三十个管用的,其他都是些杂鱼啊... “我们不走。”西门庆笑了笑,区区几个驿卒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车队里面还有卢俊义和燕青二人,现在闹得动静大一点,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 “老人家,我看你这里几个驿卒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们正好替你教训教训,让他们长点记性,你也好管教管教。” “你们现在肯走,我老汉就算是谢谢你们了。”老孙头听西门庆的意思,是左右不肯走,着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自己管这驿站多年,好不容易快熬到退休,没想到上面刚把多年跟着的老兄弟们换掉,今天就出事了。 “二弟,你怎么看?”西门庆扭头看着武松。 “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正好一会儿可以多吃点。”武松抖了抖胳膊回道,就几个驿卒,武松估计连汗不用出就解决了。 “啊?年轻人,听人劝,才能吃饱饭啊。”老孙头急的汗都下来了,也看出来西门庆是这伙人的头目,上来就拉着西门庆的袖子相劝。 “哪有这种便宜事!人也打了,就想要走?”这时地上滚着的那位驿卒喘着粗气骂道:“里面的兄弟们马上带着家伙出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哈哈,被打成这样,嘴到还硬?”后面的鼓上蚤时迁正好过来,听到这货放肆,上去直接对着冲脸上踹了两脚,那驿卒顿时没了声音。 “就是他们!”随着一声喊,方才逃走的那驿卒提着朴刀,后面跟着六七条大汉,有拿哨棒的,也有拿花枪的,冲了过来:“够胆你们就别走!” “哥哥,你往后面站站,看武松一顿拳头打扁了这帮鸟人!”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舒心! 第3章 老子官大 既然有武松和时迁在前面顶着,西门庆也就微笑着站到后面准备看戏了。 那领头的驿卒冲着武松远远一挥朴刀,转过头看看身后的兄弟们:“你们看这厮是吃饱了撑的来寻死,吹牛吹破了天,就凭一双肉拳头,能比得过我的钢刀么!” “我草里游蛇刘二不是吹,这三十六路刀法是练得滚瓜烂熟,就算是清河县那个打虎武松来了,也是我刀下游魂!” “哥哥威武!” “十个武松也不是对手!” 后面立刻炸开了锅似的,各种大吹法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刘二听得得意洋洋,把朴刀往肩上一扛:“听到没有,识相的给爷爷磕几个响头,把后面的几个娘们留这儿,爷爷就留你们一条狗命罢。” “就你们这几个鸟人,也敢来消遣老爷!”武松听了不怒反笑道:“是你们讨打,就不要怪老爷手重!” 这帮货哪里知道,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武松! “既然你有要求,老爷就满足你!”武松冷笑道:“徒儿,盾来!” “打虎英雄终于认自己做徒弟了!”小天晴听武松开口,一声“徒儿”叫得浑身一颤,应声从马车上跃下,顺手端起那面铁盾,三步两步就来到武松身边,把铁盾递上。 “哈哈哈哈!”刘二看武松弄来面盾牌,笑得前仰后合:“兄弟们你看这厮是不是失心疯了,你以为你是打仗啊,再说光是一面盾牌有什么用?” 武松没有理睬这厮,反而仔细把盾牌套在左胳膊上,对小天晴说道:“徒儿,今天机会难得你要看清楚我教你的那套*动作是怎么实战的!” 武功练得再好,没有实战经验,还是不成。这等大好机会,正好可以用来向小天晴展示下实力。 “你这厮实在是找死!”带着大笑,刘二挥舞着朴刀,当头冲武松砍下! 武松冷笑一声,恍若无物的提起盾牌,一个弓箭步冲了出去,只是微微一侧身就把刘二这一刀躲了过去,等刘二醒过神来的时候,直冲着他脸部而来的是一面沉重而冰凉的铁盾! 人的脸是肉做的,而盾牌是铁的! 而武松这一下不但是借用了盾牌的重量,更多的是冲锋的力量!一撞!一挥! 结果就是刘二的肥脸狠狠的拍在了盾牌上,一声闷响!脸部整个变形!而刘二整个人被武松这一挥,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后面那些本来起哄的驿卒,直接傻眼!这还是人么,这简直就是一辆大车迎面撞上来了! 好狠的招数!西门庆在后面看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为刘二不值,武松约莫有一百五六十斤,再加上三十六斤重的盾牌,这种冲力,估计刘二这满口牙是保不住了! 小天晴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紧张地手里都捏出了汗水,武松这一下,让他大开眼界,原来盾牌,也是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 “哇”的一声,刘二吐出一口满是牙齿的鲜血,晃荡晃荡脑袋,这一下好悬没弄出脑震荡来。 “兄弟们都给我上!打死算我的!” “有我那两位节级哥哥做主,打死人也就只当是喝水!” “车队里有好几个娘们,谁出的力最多,晚上就可以先挑着睡...” 本来有些犹豫的驿卒们听了刘二的几句怂恿,马上蠢蠢欲动起来,有两个货还色迷迷的看着不远处马车上的雪儿和潘金莲,好像在挑选似的。 “上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再狠,也就是一个人!” “有小娘们,兄弟们上啊!”马上,另外一个声音也喊了起来。 一双双发红的眼睛齐刷刷的向马车看去! 后面的马车里,安道全皱着眉头查看着卢俊义的伤势,方才一阵子颠簸,卢俊义身上伤势过重,承受不住,竟然晕厥了过去。 浪子燕青一边焦急的等着安道全,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驿卒的狂喊,忍不住要冲出去,被安道全一把给拉住了。 “小哥放心,外面有武松在,就算来六七十个,也不是对手。”安道全撩开卢俊义的衣服查看着,菊子也在一旁帮忙:“你现在出去,被人认出来,反倒是个麻烦。” “我主人的伤势如何?”燕青咬了咬牙,忍下要出去帮忙的冲动。 “情况只怕不妙...”安道全看了一阵,汗都下来了。 面对冲过来的驿卒们,武松提着盾牌纹丝不动的站着,就连鼓上蚤时迁要来帮忙,也让武松喝止了。 “徒儿,看仔细了!”武松一声断喝,引着哨棒、花枪,提着盾牌就冲了上去! “好!”小天晴紧握着拳头大声回应着,眼睛不眨的看着武松的动作! 撞!顶!推!劈!武松的动作快如闪电,那面极重的盾牌在他手中毫不费力的挥舞着,左挡右撞! 一个驿卒抽冷子使花枪向武松小腹刺来,被武松用盾牌轻轻推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已经飞起! 枪落!人飞!牙碎! 没到一盏茶的功夫,除了武松手持盾牌,有如战神一般立在中央,就在也没有能站起来的驿卒。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 “好!二弟使得好盾牌!”西门庆看了大为惊讶,武松这一套*动作让他隐约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某部血肉横飞的美剧。 事实上任何制作精良的电影,3d效果再好,番茄酱再多,也没有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啊! “你们...惹大祸了啊!”老孙头急的直跺脚,看着遍地哀嚎的驿卒们:“这要是蔡节级知道了,可要出大事情的!” “哈哈,不要说节级,就算是知府知道了又怎么样?”西门庆从怀中掏出那面腰牌,慢吞吞的在老孙头眼前晃了几晃。 果然,老孙头不愧是管了二十几年的驿站,马上就认了出来,满是皱纹的脸也藏不住惊讶。 “皇城司!” 老孙头已经记不得皇城司官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哪一年。不过,老孙头可知道皇城司那是直接向官家负责的,很少在东京城外面出现。 “没错。”西门庆笑容可掬,看着满地打着滚的那些驿卒:“不是我们惹祸,而是他们惹祸了了。” 果然皇城司的腰牌一亮,那是畅通无阻。 老孙头捏了把汗,走到捂着嘴哼哼的孙二面前,踢了两脚:“听见没有?皇城司的!看你们平时狐假虎威,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真是惹祸精!” 接着,老孙头走到其他驿卒那里,每个都赏了两三脚:“还不滚回去干活!还留着干嘛?” 西门庆知道老孙头这么做,一是表明态度,二也是为这些驿卒开脱些罪责,不由暗自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想那些年轻的驿卒一个个嚣张跋扈。 那些驿卒听老孙头一说,个个吓得要死,瞬时间屁滚尿流的散了开去。 “大人,你看这些都是刚过来的,不懂事。”老孙头教训完了驿卒,又跑到西门庆面前行礼:“外头风大,大人赶紧带着车队进去吧?” “好。”西门庆点点头:“你们有几个院子?我们人多,全包了。” “好说好说。”老孙头在前边引路:“后面有个大院子,小的这就去把几间上房打扫一番,好让大人们安心住下。” “我们带有仆人,自己去打扫的。”后面马车里面还有两个露不得面的,西门庆不想节外生枝:“你去安排些饭菜,过会儿我派人去拿。” “好咧!”老孙头嘴里面答应着,心里不免想着:“皇城司办事,果然神神秘秘的。” 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驿站后面的大院,西门庆和武松等人查看了一番,果然是空无一人,几间上房,再加上其他屋子,足够他们住的。 “三弟,你把我这块腰牌挂在院子门口。”西门庆把皇城司的腰牌递给鼓上蚤时迁:“你在把守,只要不是咱们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让进来。” “有这块腰牌,就算是那刘二口中的蔡节级,也不敢乱闯。若有事,给院子里面打个信号。” “哥哥你放心,这点小事还累不着我时迁。”鼓上蚤嘿嘿笑了两声:“想当初我偷东西的时候,成宿成宿的在屋梁上潜伏...” 西门庆一挑大拇指,做了个“一切交给你了”的手势,拉起武松就往院子里面走去。 “小乙哥,下来吧。”西门庆在马车前面咳嗽一声:“这院子里面没外人。” 马车帘子一撩,露出满脸焦急的燕青:“多谢西门大人鼎力相助,只是我主人一路颠簸,已经是昏迷不醒...” “什么?”西门庆微微一惊,往马车里面看去,果然,卢俊义紧闭双眼,面如金纸,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安道全在燕青背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卢俊义不行了。 “先把人抬屋子里面再说!”西门庆明白安道全的意思,心里发凉,难道名震大名府的玉麒麟,今晚就要死在这里? 第4章 生死离别 事先声明,我看水浒传的时候就很讨厌宋江和吴用那几个,我不会给他们好结局的 ……………… 刚把卢俊义安排好,浪子燕青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冲西门庆磕起头来:“小乙生性浪荡,方才多有得罪,现如今主人生死未卜,还望西门哥哥伸出援手,救我主人一救!” 西门庆伸手去扶燕青,安慰道:“玉麒麟的大名,我就是在清河县,也是如雷灌耳的。既然遇上了,哪有不救之理?现如今卢员外晕迷不醒,还请小乙哥去门外守候,让这位安神医细细看过,也好下药救治。” 浪子燕青敢肯起来,转过身子冲着安道全又磕了几个头,眼泪夺眶而出:“神医!主人性命,都在神医手上!若主人能活,小乙做牛做马,报答几位!” 安道全早已在马车上看过伤势,此时看燕青如此主仆深情,也不免有些落泪:“小乙哥放心,我安某人学疏才浅,尽力而为,一切还要看天意!” 燕青含泪又磕了个头,这才退了出去。屋子里面就留下安道全和西门庆二人,还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玉麒麟卢俊义。 “早就听说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二人主仆情深意重,今日一见,才知端的!”等燕青出了屋子,西门庆也不免感慨一回:“神医,你看卢员外这伤势...” “难难难!”没有燕青在眼前,安道全不再隐瞒,摇摇脑袋道:“卢员外想必在狱中受了不少折磨,遍体鳞伤,安某方才在马车上看过,似乎脏腑多有破碎,就算是那两个公人没有在树林中害他,也活不过今天!” 安道全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卢俊义的衣服指给西门庆看。 “你看这次伤痕,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深入脏腑...你再看这处...还有这处...”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西门庆自己也上手摸了摸玉麒麟的胸腹之处,又在各处按了几按,果然有内脏破碎的迹象,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本来以为玉麒麟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没想到竟然被如此下了黑手,就算是来一次全面手术,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更何况西门庆现在手中只有些自制的医用酒精和一把手术刀而已,如果强行进行手术,一是器具不全,二是玉麒麟已经昏迷不醒,还是个死亡的下场。 玉麒麟果然是在劫难逃么? 不用问,这肯定是李固指使,那蔡福蔡庆干的好事!身为两院押牢节级,没有他们的命令,手下的人是不敢私自主张,做出这种事情来。 什么好汉!什么铁胳膊一枝花!还不是黑心收了贿赂,做那谋财害命的勾当! 为什么!为什么卢俊义做员外做得好好的,被人举报成反贼?西门庆突然想到了水浒传里面那首着名的藏头诗,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芦花丛里一扁舟, 俊杰俄从此地游。 义士若解如此理, 反躬逃难可无忧。 这都是吴用那厮做下的毒计!不,宋江才是主谋!那个黑三胖! 为了把人弄上山去,宋江犯下了多少罪孽! 西门庆不寒而栗的想了半天,突然才想到,为什么小旋风柴进没有出现在牢中,贿赂蔡福蔡庆二人?自己可是记得李固行贿,但柴进给的更多,蔡福蔡庆二人才收手的情节。 果然,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东家...”安道全的提醒打断了西门庆的思路:“卢员外眼看不行了,我这里倒有个应急的方子,可以吊一口气,不过估计也过不了半夜。” “能活的一时是一时!”西门庆咬牙道:“不管怎么说,总得把人救醒,给个机会道别吧?究竟是何人用此毒计,也需查个明白!” 安道全也点头同意,即刻安排下去,抓药熬药,幸好安道全随身带了些应急的药材,要不然在这驿站也只能抓瞎了。 门口的燕青见安道全忙里忙外的找人煎药,还以为有了办法,喝退丫鬟,自己取了药材细细的处理,守在炉子旁边煎药。 安道全看浪子燕青的高兴劲,不忍告诉实情,暗自叹息,指点燕青煎药。 果然,撬开了卢俊义的牙关,送下些许药汤后,过了片刻光景,玉麒麟渐渐的苏醒过来,一言不发握住燕青的手,长叹了一声。 浪子燕青只道汤药管用,高兴的连声呼唤,喜悦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见此情形,西门庆和安道全对视一眼,退出了屋子,这个时刻,是属于这对主仆的,外人不应该在一旁打扰。 卢俊义脸上涌出一丝红晕,示意浪子燕青扶着自己半倚着坐了起来,叹息道:“小乙,这次苦了你了...” “主人说哪里话来?”燕青擦了擦泪水:“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那西门哥哥。等主人养好了伤,咱们去把那对狗男女杀了,上梁山!” “梁山...梁山”卢俊义念了两三遍,苦笑道:“梁山就有那么好么?” “小乙啊,我看那西门庆反而比起梁山那些人,要强上不少。”卢俊义摸了摸燕青的头发:“等我去了之后,如果西门庆愿意替我报仇,小乙你不如就跟了他吧。” “主人!”燕青抬起头来,惊讶道:“主人春秋鼎盛,眼下不过小小挫折,何必说这丧气话?” “你还真当我能活过今晚么?”卢俊义摇了摇头,眼神中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依恋:“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方才的药汤,我这会儿早已魂飞魄散。” “能让我们主仆能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不是挺好的么?” “怎么会是这样!”浪子燕青的嘴唇因为用力,变得有些苍白:“这医生不行,主人,让小乙背了你去,寻找别的医生!” 卢俊义苦笑着推开了燕青:“其实你心里也是有数的。人,何必跟天斗?这是卢某的命数到了,怪不得他人。” “怎么不怪!”燕青猛的一下子激动起来:“李固!梁中书!蔡福!蔡庆!贾氏!” “啪!”卢俊义本想给燕青一记耳光,但力气早已流失的干干净净,这一下最多算是拍蚊子:“小乙,不许你胡说!她有...她的难处!” 浪子燕青捂住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卢俊义。 主人已经抛弃小乙了么? 卢俊义看着燕青的眼神,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长叹了一声,卢俊义伸出手替燕青揉了揉:“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主人...”燕青被拍了一巴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小乙...对不起你!主人一直教导小乙做人的道理,但小乙就是听不进去,天天在街上浪荡,还让主人花了大价钱刺了一身花绣,到处显摆...” “这花绣不是挺好看的么?”卢俊义强忍着各种疼痛,抚摸着燕青:“这钱可没白花,我非常满意。” “主人...”燕青渐渐泣不成声:“还是小乙...没本事...” “我的时间不多了...”卢俊义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梁山那帮人,你要注意...尤其是宋江、吴用!” “主人...”燕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要打断我,听我说下去!”卢俊义眼中光芒一震,显然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虽然今天是初次和西门庆相见,但这个人不简单!” “此人看上去不会武功,但做出的事情样样都不简单,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擒了我们交给大名府,但现在看来他是真心帮忙的。” “这个人能在第一眼看到事情的时候,就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也能决定如何去做。” “这个人,你可以跟随!把他当成我!这样,你才可以在这世上生存下去!” “我什么都听主人的...”燕青含泪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替主人去死。” “哈哈。”玉麒麟卢俊义露出了人生最后的笑容:“小乙啊,那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你要回答我...你明白了没有!”卢俊义用最后的气力使劲捏住了燕青的手:“说你明白了!” “明白了!我明白了!”燕青哽咽的回应着:“小乙会跟着西门哥哥的!” “那就好...”卢俊义慢慢的松开了手... “主人!主人!”燕青苦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才发现卢俊义已经嘴角含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好主人啊!” 燕青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院落里面回荡,让人心碎不已。 西门庆和武松肩并肩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着远处已经看不见夕阳,感慨万分。 卢俊义,绰号“玉麒麟”,世居大名府。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双。先被宋江安排吴用、李逵假扮算命先生和哑童子,诈上梁山;吴用又唆使管家李固去大名府揭发,妻子贾氏与李固私通,燕青被赶出府来。 没想到一条好汉,居然死在大牢的黑棒之下! “接下来,应该要和燕青谈谈报仇的事情了。”西门庆叹息了一回,想了想说道。 “今晚月黑风高,正好行事。”武松捏紧了双拳,显然这些事情也触怒了他。 有仇不报非好汉! 报仇须趁早,今晚刚刚好! 第5章 准备 身后的门被默默的打开了,燕青一口钢牙咬得咯咯直响,俊美的脸庞愤怒的都有些变形了,看着院落里站着的西门庆和武松,燕青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乙求两位哥哥助我一臂之力!报此不共戴天之仇!小乙今生来世,甘做牛马!” 西门庆并没有伸手去阻止浪子燕青,反而是坦然的受了燕青大礼,才去慢慢扶了燕青起来。 因为,如果刻意去阻止,反而显得西门庆和武松犹豫再三,不肯替燕青报仇! 燕青被扶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感激之情,西门庆点点头安慰道:“小乙哥放心,卢员外的大仇,我们不会忘记。事情就在今晚...” “但是现在...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燕青从早上开始跟着卢俊义和两个公差后面,哪有功夫进食?无非是喝几口清水罢了。 此刻虽然是报仇心切,肯不得马上手刃仇人,但浪子燕青也明白西门庆的意思,空着肚子,谈什么报仇! “好!”燕青断然的点点头,今天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一顿也许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晚餐,当然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 西门庆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小厮去驿站厨房取来了几大盘肉蔬,两大桶饭,又切了随身带的一些熟食,让金钱豹汤隆换下了鼓上蚤时迁,几个人就在院子里放下一张大桌,把屋里的油灯拿了几盏出来点上。 天,已经逐渐的黑了下去... “吃!”西门庆一指面前的饭菜,率先装了碗饭,就着菜吃了起来。 “好!”燕青也不做下,直接站着端起碗就开始猛吃起来。 武松和时迁两人也卷起袖子,一阵胡吃海塞。 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筷子碰到碗碟,和食物被咽下的声音。 “你们几个,要陪着汤隆一起把守这道院门,不管是谁,一律不许进来,听明白没有?” 西门庆第一个吃完,叫来书童儿和画童儿,吩咐了两句。 “哥哥,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吧。”说话的是武松,丢下了饭碗说道:“大名府不比清河县,是个大去处,现在情况未明,你功夫一般,还是免得...” 西门庆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武松的话:“有你们在,我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帮着你们把个风,通个消息,这些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时大名府城门已闭。”燕青也把碗一堆,算是吃完了:“要是小乙一个人的话,还有些法子能进去,但如果去的人太多,倒要另外想个法子。城西守门的,小乙倒是认识两三个,可以尝试看看。” “嘿嘿,有我鼓上蚤在,莫说是大名府,就算是东京城,也能来去自如。”一旁时迁笑道:“这大名府我也去过三五回,没什么可担心的。” “好!”西门庆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时迁,这货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小说里面居然给排了个倒数第二,简直没天理了! “换衣服,我们走!” “老爷,你真的要去?”雪儿有些心疼的替西门庆换上了黑色紧身衣,毕竟做着好好的土财主和县尉,突然要做这种勾当,让雪儿有些害怕。 “大官人,你是好样的!”一旁的潘金莲倒是另外一个态度,完全陶醉在西门庆的英雄气概之中:“奴家...非常喜欢!” “你们两个乖乖的呆着,有什么事情招呼汤隆就是。”西门庆摘下那块羊脂玉佩,本想交给雪儿保管,但记起前几天时迁被电到的事情,还是纳入怀中放好。 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老爷我办了事情就回来,你们不用等我,早些歇息吧。”西门庆飞快的在雪儿脸颊上亲了一下,笑嘻嘻的看着潘金莲。 “姐姐,老爷想你啦。”雪儿回亲了一下西门庆,接着转到潘金莲背后轻轻一推:“还不快去亲热亲热?” 潘金莲被推了一把,走上前去,也学着在西门庆脸颊上亲了一下。 西门庆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这种时候,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轻轻搂住潘金莲,往香唇上亲了下去。 潘金莲没有拒绝,也没有抵抗,反而热情的响应着西门庆的亲吻... 香!软!滑!西门庆食髓知味,舌头小心的顶开了潘金莲的牙关,两条舌头马上纠缠到了一起。 潘金莲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似乎无法分开的纠缠之中,眼睛也闭上了... 许久之后,两人才默默分开,雪儿羡慕的看着二人拉出的丝线,眼睛都有些发红。 “我的大官人,我的英雄,去吧...”潘金莲的呼吸还没有能平息下来,富有弹性的两团顶着西门庆的胸口。 “好!”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怪不得电影里面,每当英雄出阵,都要先和自己心爱的人来上一炮,这简直就是所有参数全加的终极加持啊! 两声轻轻的叩门声,被肾上腺素刺激着的西门庆猛然清醒过来,门外还有武松他们等着自己呢! “我说大哥,咱差不多得了,有啥话回来再说吧!”听着屋内没有回应,时迁忍不住揶揄了两句。 “来了!”西门庆大声回应着,在潘金莲香唇上又轻轻碰了一下,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 “我们走!”来开了房门,西门庆被夜风一吹,脑子马上冷静了下来。 门外,武松、燕青和时迁都已经换好了衣服,腰间鼓鼓的,显然是藏了家伙,西门庆手无寸铁,向时迁讨了一把尖刀,拢在袖中。 幸好在出发的时候,时迁突发奇想,给每人都买了两套黑色的紧身衣裤,当时武松还笑话时迁准备要带着自己体验一把梁上君子,没想到这大名府,就正好用上了。 燕青穿着西门庆的衣服,也正好合身。 四人默默的相互检查了一遍,确保并无纰漏,这才放心往院子外面走去。 “不行。”时迁拉着西门庆,指了指外边,比划道:“现在时间不算晚,外面驿卒还在用饭,并未歇息,我们从院墙翻出去,绕开驿站走!” 果然不愧是贼祖宗! 西门庆和武松、燕青都点了点头,非常认同时迁的顾虑。 院墙不算太高,就连西门庆也非常轻松的翻了过去,外面是一片小树林。 “跟着我的脚步走。”鼓上蚤时迁在黑暗中一对贼眼闪闪发亮:“小心撞到树上!” 走了一会儿,西门庆这才郁闷的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的脚步都是又稳又快,而自己跟着时迁后面,走起来还是跌跌撞撞的,要不是时迁回身拉了一把,险些没撞上树枝破了相。 看起来,这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啊! 好不容易出了树林,回头看看,驿站已经隐在了树后,灯光也是飘忽不定。 “哥哥你这是头回走夜路吧!”时迁还不忘记嘲笑两下:“走几遍就好了,注意脚下石头!” 西门庆懊恼的绕开了那块石头,重新跟在鼓上蚤的后面。 而武松和燕青似乎非常适应,除了偶尔听到的呼吸声,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幸好,时迁三绕两绕,把他们带上了大路,西门庆才觉得脚下平坦了许多,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 “小乙哥,这里到大名府还有多远?”时迁看了看远方,回头问道。 燕青想了想:“约莫五六里路罢了。” “好。现在是一更天,等我们赶到城下,差不多该是二更天了。”时迁估算着路程:“要是我自己走的话,倒是能快一些...” “就你废话多!”武松呵斥道:“闭上嘴赶路吧,没到城下不许出声!” 一行四人默默的开始赶路,西门庆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跟不上,其他三人每每要停下来等他一会儿,等行出二三里后,西门庆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些诀窍,慢慢的可以跟上时迁的步伐了。 四人靠在大名府冰凉的城墙上,控制着呼吸,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下体力。 “这儿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段城墙,年头久了坑坑洼洼的比较好爬。”时迁打量着,点点头,示意没有走错地方。 坑坑洼洼?西门庆摸了摸背后的石墙,是,虽然有些风化的痕迹,但也不过是有些微小的凹凸而已,鼓上蚤嘴里面十分轻松,但要是换了自己,就算是白天也是万万爬不上去的。 浪子燕青也过来摸了摸,默然无语,看了也是认同西门庆的看法。 “看了也只有我才能爬的上去了。”鼓上蚤时迁低声笑了两下:“你们在底下等我,我先爬上去再弄条绳索拉你们上去。” 西门庆抬头看了看,虽然不是东京城,这大名府也算是重镇,城墙看上去没有十米也有八米。 正盘算间,时迁已经活动开了身子,让其他人让了些地方出来,自己轻轻“嘿”了一声,居然是背靠城墙脑袋冲下来了个拿大顶! “蝎子倒爬城!” 这回就连武松也有些惊讶起来,忍不住说了一句! 第6章 李府 全本小说网 搜索小说 搜索 首页?历史军事?《风流相公西门庆》? 章节内容 第6章 贾氏 第七十六章 贾氏 这就是蝎子倒爬城?没想到在后世的小说里面描绘的蝎子倒爬城,居然是这种本来面目。 西门庆看着鼓上蚤古里古怪的动作,似乎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一个大蝎子,倒挂着往上面爬去,不过数息之间,就已经爬上去老大一截。 果然,这种动作才是最符合用来爬城偷营。西门庆只是知道时迁在这方面是个拔尖的人才,没想到时迁用出来的居然是蝎子倒爬城这种绝技。 “时迁哥哥这手,高!”浪子燕青也忍不住一挑大拇指赞道。 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没到片刻功夫,时迁就已经上了城楼,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往下一丢。 没有说话,时迁只是招招手,示意他们几个可以往上爬了。 西门庆在城墙上左右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有小指粗细的绳索,双手抓住略微一较力,感觉像是牛皮筋一类的东西,里面似乎还绞了毛麻之类的东西,虽然细小,但其实能吃劲极大。 西门庆在穿越前也攀过岩,有些经验,双臂一用力,两只脚已经登在了城墙之上。 接下来就是一步步稳稳的往上爬去。 幸好现在是晚上,黑呼呼的看不到四周是什么东西,西门庆爬了一盏茶功夫,快到上面的时候时迁伸手一拉,总算没出什么笑话。 到了上面才知道,原来时迁把那道绳索末端系在了城楼的木柱上,难怪如此稳当。 “怎么样哥哥,这绳子够结实吧?”时迁抖了抖绳子,示意武松和燕青也可以爬了,还不忘记吹嘘道:“五股蛟筋,再加上人发编出来的,就是你们三个人一起爬也没关系。” “人发?”西门庆吓了一跳:“你那儿来的这么多头发?” “当然是向人买的。”时迁笑得打跌:“总不能我晚上偷偷去人家里面割头发吧?” 西门庆听得哑然失笑,说话间武松已经爬了上来,速度可比西门庆快上许多,紧接着浪子燕青抓起绳子,也是飞速的爬了上来,到最后的时候用手在城墙上一按,居然是借力而起,好像一只大鸟一般飞上了城墙。 “小乙哥这一手不赖啊!”时迁赞了一句,就开始收起了绳索,城墙这面是有楼梯可以下去的,用不着绳索了。 时迁手脚飞快,没一会儿那这十多米长的绳索就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被时迁收去了哪里,西门庆见他腰间鼓鼓的,约莫是缠在了腰间。 “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不如兵分两路。”四人蹲在黑暗之中,西门庆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小乙哥去卢府,二弟和三弟去寻那蔡福蔡庆的晦气,你们说如何?” “就按哥哥说的办。”武松和时迁都没话说:“去牢里抓个小牢头问问就知道那两个鸟人在哪儿了。” “大名府巡夜队伍不少,两位哥哥自己小心。”浪子燕青给武松和时迁说了大牢的方位,提醒道:“分成两队也好,目标小好行动。” 时迁做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四条黑影从城墙上沿梯轻足而下,分成两路行动起来。 “美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喝着小酒的李固约莫三十多岁,一付精明的样子:“你跟了我可比跟了卢俊义强多了,不是么?” “李固!你莫要晕了头!”灯光之下贾氏的脸冷若冰霜:“你以为在这家里面能做主么?别忘记了开始的时候是谁把你从一个家丁慢慢提拔上来的!” “我当然不会忘记。”李固干下一杯酒,又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上了:“那个下午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家丁,能有机会和自己美丽的女主人同床共枕,而且,还是那个女主人主动要求的。” “我的小乖乖,那天下午你可是叫的很大声啊,我李某人的功夫可比卢俊义那厮强多了吧?” 贾氏的手使劲的捏住衣角,忍耐着内心的怒火,自从嫁到卢府来,卢俊义一天到晚不是舞枪弄棒,就是打熬力气,在女色方面,从来就看得极淡。 贾氏一念之差,机缘巧合之下,和眼前的李固苟合了一次,没想到李固反过来用这件事情威胁了自己,两年之内借助着贾氏的帮忙当上了管家。 看着贾氏故作镇定的样子,李固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本来想着能当个管家,没事弄点小钱,高兴的时候和女主人上上床,日子也算是不错。” “没想到梁山泊那些贼人,不知怎么着就看上了卢俊义那厮。”李固得意的夹了口菜大嚼着:“你当我李固看不出来那首歪诗是个藏头诗?卢俊义反...哈哈。” “没想到卢俊义那个蠢货居然要去梁山擒拿贼人!用不着那个姓吴的军师给我指点,我李固也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李固现在已经翻身做了员外。”李固靠上去摸着贾氏的脸蛋:“这个卢府,已经变成了李府。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家丁么?我还做不了主么?” “现在,这个宅子,还包括你这个大美人在内,都是我李固的!” 带着得意的笑声,李固贪\/婪的打量着贾氏雪白的脖颈,双手往下一探,从领子猛然侵入贾氏的上衣内,rn着滚圆的两t。 “你别看我现在还稀罕你,等过几天我再娶上个大家闺秀,到时候你t光了yf求我,我也不会碰你半下!” 贾氏仰着头,麻木的任李固施为,冷冷的看着天花板。眼前这个结果是她开始完全没有想到的,李固却是填补了自己的空虚,但贾氏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害得卢俊义深陷大牢,这个家已经是支离破碎了。 “快!叫我老爷!”李固胡乱在贾氏脸上啄着,把两团捏的变出了无数形状:“你个**,到现在还没有叫我老爷!” 两行后悔泪水,从贾氏眼边滑落。这让李固心烦意燥,猛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冷冷的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卢俊义这会儿可能已经被埋在乱葬岗,等着野狗来吃了。” “什么!”贾氏的瞳孔猛的收缩,一把推开了李固:“你这个狗奴才!你做了什么!” “狗奴才?”李固脸有些扭曲,但声音还是非常的平和,似乎没有被贾氏激怒:“狗奴才这个称呼,我李固还真是爱听啊。” “啪”地一声,李固抬起手,猛然抽了贾氏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她从座位上直接打落:“你个**不要忘记了,就是我这个狗奴才,把你x的美滋滋的!” “没想到你还没有忘记卢俊义那厮。你还期盼着那厮还能从沙门岛回来么?”李固看着跌落在地上的贾氏,冷冷的笑着:“我已经买通好公差,卢俊义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贾氏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固上前一步,蹲下来毫不客气的揪着贾氏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你要想清楚,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就算卢俊义能活着回来,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而不是我李固,你听明白没有?” 贾氏哽咽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做错了事,从一开始就错了,自己要是没有嫁到卢府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更悲催的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固的脸在灯光下变得狰狞起来,抓住贾氏的头发不放,自己一只手把k子脱了下来,亮出了家伙:“我这个老爷你可以叫,但这个老爷你可是喜欢过的,你要哄得它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贾氏惊呼一声,就要背过脸去,李固手中一紧,把贾氏的粉脸往自己x身贴了过来:“你个**!给我t!” “这里就是卢府?”西门庆和燕青两个人好不容易躲开了几支巡夜的队伍,来到了地方,才惊讶的发现里面已经换了主人。 看着自家门口灯笼下,明晃晃的“李府”两个大字,让燕青的双眼有些刺痛的感觉,双手紧握,那种指甲都要划开皮肤的刺痛,才让燕青稍微清醒了一些。 燕青的表现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这里就是曾经的卢府,现在的李府,卢俊义打入大牢之后,李固就迫不及待的鹊巢鸠占,非常无耻的把匾额给换成了李府! “哥哥,咱们走这边。”平静下来的燕青指着宅子西边的胡同,拔腿就走:“那里有一个小门,平常我回来晚了就是从那里进去的。” “等等。”西门庆一把抓出燕青:“小乙哥,这种事情你能忍么?” “不能!”浪子燕青猛的回头,两只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 “既然不能...”西门庆微笑着:“那我们何不砸了它?” “好!”燕青大步来到门口,身子一纵,猿臂轻舒,已经将那块匾额取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匾额已经被燕青一脚踩成了碎片! “好!”西门庆轻轻鼓着掌:“现在,让我们进去杀人!替卢员外报仇!” 第7章 嘎嘎乱杀 “前面就是大牢!”鼓上蚤时迁拉着武松,躲在街角,正好让过了一支巡街的队伍:“哥哥,咱们怎么个弄法?” “怎么弄?”武松冷笑着摸了摸袖子里面的解腕尖刀,冰冷的触感很好的反馈着武松的手指:“直接进去杀他个人仰马翻,抓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会儿我在前面冲杀,你在后面捡漏就行了。这牢里混的,打黑棍下毒手,欺诈两边钱财,没一个是好东西。” “好!”鼓上蚤时迁虽然是鸡鸣狗盗之徒中的佼佼者,但杀人这种事情还算不上好手,既然有武松这句话,时迁也就放心了。 “不过怎么去把门骗开,这还要看三弟你的了。”武松见那大门紧闭,里面隐隐透出点光来。 “这个好说。看我来打扮一番,装个送饭的妇人罢。”时迁从怀中抖出一块花色头巾,把脑袋包了,只露出两只眼睛,又从旁边胡同里不知道哪儿翻出来个竹篮子,把别人幡子用尖刀拉了一块下来,胡乱盖在篮子上,又把尖刀藏了进去。 “哥哥在黑暗处稍微忍耐一时,让我去诈开大门,再给你信号。”时迁打扮妥当,提起竹篮摆了个造型,扭扭捏捏的往大牢走去,那姿势让武松忍俊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大牢数道门户紧闭,日夜不开,只有个铃铛在外面挂着,如果有事的话,伸手拽拽铃铛,自然有人出来盘查,等搜过了身才能开第二道门。 时迁古里古怪行到门口,比了个手势叫武松藏好,这才伸手去拽那个铃铛。 “叮铃铃...” “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啊?”里面看门的小牢子还没开门,就已经牢骚满天:“这都过了二更天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送断头饭的,里面等着要呢。”鼓上蚤时迁捏起鼻子假声道:“麻烦这位大哥开门!” “断头饭?没听说牢里面有谁要被拉出去砍头啊?”小牢子嘀咕着,提了个灯笼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了:“你是谁家的,这时辰也不对啊。” 门一开,时迁赶紧把头低下去,不言不语就往里面走去。 “你这妇人来的奇怪,为什么这会儿不说话了?”小牢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这妇人等等,抬起头来让我看个清楚!” 鼓上蚤时迁听话的抬起头来,露出两只贼眼,小牢子举起灯笼照将过去,越看越不对劲,伸手把时迁的头巾给拉开了,时迁那颇具喜感的小胡子顿时引起了关注:“你这妇人,怎么还长着胡子...” 下面的话没法说出来,因为有一把尖刀紧紧地抵住了小牢子的咽喉。 时迁笑眯眯的低声道:“你这鸟人再敢说一个字,爷爷这刀可就直接捅进去了!听明白了,就给爷爷点点头!” 小牢子的咽喉紧张地抖动了两下,微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咕咕~”鼓上蚤时迁见已经把小牢子控制住了,冲门外学了两声鸟叫,武松闪身进来,把大门先关好了,省得外面巡夜的队伍路过发现。 见又摸进来一条大汉,小牢子更加紧张起来,时迁让武松伏在二道门边,又恶狠狠的头往二道门歪了歪,示意小牢子开二道门。 小牢子无奈,只好拍了拍门:“来人,开门了!” “来了来了,是来送夜宵的么?”里面把门拉开了,露出脸的是一个面生横肉的中年牢子,看到这情况脸色都变了,急呼:“来人!” 不料武松从旁边闪身出来,手起刀落,顿时给戳了三五刀,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死在地上。 里面听到动静,有三五个牢子走出来查看,见是这幅情形,一个个都吓得呆了。 “关门!”武松吩咐了一句,冲了上去,毫不留情,见人就捅,时迁也干脆用刀一拖,割了小牢子的喉咙,丢在地上等死,进来反手把二门也关上了。 “三弟你在门口把守,今晚上一个都不要放出去。”武松快如闪电,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刀,左右开弓,顿时把这三五个牢子捅死。 后面出来做公的见武松有如杀星一般,险些没疯了,那里还敢上前阻拦,一个个都转身互相推搡着往后面退去。 “快去叫两位蔡节级出来!”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武松听了眉头一挑,原来今天这两位蔡节级正好在大牢里面,这样倒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大哥,你说咱们这事办的对还是不对?”一枝花蔡庆举着酒杯,犹豫着问道:“那卢员外平日里虽然和咱们兄弟二人没有什么交往,但至少也是个大员外,咱们这么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兄弟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对与不对啊。”铁胳膊蔡福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别说是一个员外,就是朝廷大员,落到咱们兄弟手里,那也要扒三层皮才能出去。” “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咱们收了李固那厮的钱,就要替他办事。”蔡福接着说道:“要是换成李固在咱们手里,有别人给咱们送钱,一样做了他。” “哥哥说得对。”一枝花蔡庆点点头:“收钱办事,这是咱们这行当的准则。” “你看看,这不是挺明白的么?”蔡福替自己兄弟把酒满上:“怎么今天犹犹豫豫的?” “哥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太阳一落,就感觉心惊肉跳的,不得安宁。”蔡庆把酒一饮而尽:“咱哥俩这几年攒的钱也不少,不如和梁大人说说,回去在家歇着,做做买卖也好。” “糊涂!”蔡福把酒壶一放:“这些年在我们手下过的商人,财主还少吗?没有这个位置,那还不是等着让人收拾啊!” 蔡庆呆呆的想了一阵,伸手去摸头上戴着的那支花,却摸了个空,大惊道:“我的花呢?” “哈哈哈哈!”蔡福弯腰从地上捡起花,轻轻拍了拍递给自己兄弟:“方才兄弟你饮酒,头上戴的花滑落了下去。” 一枝花蔡庆接过那支花,看被蔡福拍了两下,花瓣掉了不少,又在地上滚得有些脏了,叹了口气,随手丢在桌上:“花脏了,已经没法戴了。” 蔡福见自己兄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正要随口安慰两句,外面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两三个牢子:“节级!大事不好了!” “出大事了!” “快出去看看!” “何事如此慌张!”铁胳膊蔡福正在不爽,听这几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啰嗦个没完却说不到点子上面,大声呵斥道:“来个能说清楚的!” “外面有人杀进来了!见人就杀!我们死了不少兄弟!” “来了来了,人来了,快跑啊!” 蔡福听着没头没脑的,还没弄清楚,那三个家伙就又跑了。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讲清楚啊,当然是逃命要紧! “兄弟,抄家伙!”铁胳膊蔡福虽然没听太懂,不过看这三个家伙的举动就知道事情不好,把酒杯一丢就伸手去摸旁边摆着的腰刀:“咱们兄弟两个出去看看!” 一枝花蔡庆也打起精神,抄起了腰刀,两人拔刀在手,警惕的看着门口,果然,随着门口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谁被杀了,闯进来一条大汉,手提钢刀冷冷的看着蔡福和蔡庆二人。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杀人!”铁胳膊蔡福看来人浑身是血,一振手中的腰刀,喝问道。 来的正是武松! 两柄尖刀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武松一路杀人、夺刀、杀人!手中早就是牢子们随身的钢刀,此时一指屋内的两人:“你们这两个鸟人,可是蔡福蔡庆?” 这时候再说废话就不值当了,一枝花蔡庆闭口不言,冲着蔡福招呼一声:“杀!” “好!兄弟多加小心!”铁胳膊蔡福手中钢刀一举,冲过去就来了个力劈华山! 一枝花蔡庆默默配合,手中钢刀有如毒蛇出洞,扫向武松的腰腹! “来得好!”武松巍然不动,手中钢刀上下翻飞,早将蔡福蔡庆兄弟二人的招式磕了出去,紧接着钢刀随身而动,向蔡福冲了过去! 蔡福蔡庆兄弟两个虎口一热,这才知道武松力大无比,自己兄弟二人万万不是敌手。 “兄弟,和他游斗!”蔡福一边招架一边招呼着:“咱们兄弟,逃出去一个,就是赢了!” 蔡庆见蔡福招架颇为吃力,若是自己抽身就走,只怕自己哥哥蔡福马上就要死于武松刀下,这种形势下,蔡庆哪儿敢走,只好咬紧牙关举钢刀向武松后背砍来! “你们这两个鸟人,也算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动起手来也只是个废物!”武松连连几刀,逼着铁胳膊蔡福后退不已,对背后一枝花蔡庆的招式只是轻轻闪过。 不大的屋子内,三个人顿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待斗了十数个回合,三人已成鼎足之势,武松招式连连变化,叫蔡福蔡庆二人无法适从,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屋子小,倒有些施展不开,须得赶紧杀了这两个鸟人,以免有人到门口那边,三弟支撑不住!” 武松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伸左脚轻轻挑起方才蔡福蔡庆喝酒的那张桌子,向两人中间丢了过去! 第8章 都给我死 当正在打斗的时候,如果有一张桌子飞过来,而且是在两个人中间,一般的反应就是两个人都往旁边躲闪,所以铁胳膊蔡福和一枝花蔡庆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桌子飞过来了,而武松却乘着蔡福蔡庆两兄弟忙着躲桌子的功夫,一个弓箭步从另外一边接近了一枝花蔡庆。 没等蔡庆反应过来,就觉得小腹一凉,武松的钢刀已经透腹而过! 武松一刀得手,并未停留,反而是手中钢刀在蔡庆腹中一搅,抽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冲着蔡福而去! “啊!”的一声惨呼,蔡庆肝肠俱裂,翻身倒地! 蔡福最后看见的影像,就是武松提着钢刀冲自己而来,而刀身上满满的都是自己兄弟蔡庆的鲜血! 蔡福的人头飞起,尸身颓然倒地! 武松一刀砍落铁胳膊蔡福的人头,随意将手中钢刀一甩,甩去了刀身上的鲜血,转过身去又将一枝花蔡庆的人头割了下来,把二人的头发结在一起,提在手中。 “须得留个念想,唬那梁中书一跳!”武松又去从死尸上割了衣服,团做一团,沾了血在屋子的墙上留下一行血淋淋的七个大字。 “杀人者,卢俊义是也!” “到了,就是这儿。”浪子燕青指着一扇小门对西门庆说道:“我一般回来晚了就是走这个小门的。” 西门庆上前轻轻一推小门,才发现里面似乎给闩上了。 “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小乙晚上是怎么进来的。”燕青拔出腰间藏着的尖刀:“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小门,一是在府内的位置比较偏僻,二是这小门比较容易划开。” 果然,随着燕青三拨两拨,再轻轻一推,小门悄无声息的应手而开。 “门轴我让一个小厮每隔几天就上点油,就是为了防止吵醒府里的人。”浪子燕青感叹着,带着西门庆悄悄进来,又把门给掩上了。 “之前是主人知道我经常晚上出去,才搞出这么事来,就是怕主人生气。不过现在主人已经仙去,我这又是做给谁看呢?” 听着浪子燕青的语气极为惆怅,西门庆拍了拍他的肩部:“小乙哥,打起精神来。卢员外英魂不散,看到我们为他报仇,必然会非常欣慰的!” 燕青无言的点点头,四下看了看,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二更二刻,府内早就是黑灯瞎火,鸦雀无声,燕青对府内的道路极为熟悉,低声让西门庆跟上自己。 “李固那厮大胆,和那贾氏素有私情,此时肯定占了主人的大屋。”燕青远远看着唯一亮堂着的屋子:“我们走!” (又是删掉1684字的一天,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禽兽?”李固狞笑着趴在贾氏身上:“我的夫人,你xzbjsbqsgzm?你放心,等习惯了,你会喜欢上这种滋味的!” “不要啊!”贾氏奋力挣扎着:“救命!” “我的夫人,yzzys哦?” 李固正在得意的时候,就感觉屁股一阵凉意,也不知道是谁把门打开了,李固也不回头吼道:“那个不长眼的,没看到老爷正办事呢吗?” 西门庆看着眼前这出大戏,有些哑然,燕青冷冷的看着:“西门哥哥帮忙把风,这里就交给我了。” 李固如何不认得燕青的声音,吓得屁滚尿流,从贾氏身上滚落下来,眼神四下打量着,想要找个趁手的家伙,但除了李固的分身,这屋里实在没什么凶器,只好无比滑稽的从桌上抄起了酒壶对着燕青:“小乙哥...不对,燕青!你...怎么回来了!” 贾氏手忙脚乱的寻了衣服遮着身子,慌乱着看着面前手持尖刀的燕青,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西门庆笑笑,这种时刻,理当交给燕青全权处理:“我去门外放风,有事喊一声就得。” “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害了主人,小乙今天特来取你们人头,用来祭拜主人!”随着西门庆反手关上了门,燕青手按刀把,对着李固和贾氏怒喝道。 听到这个消息,李固和贾氏的反应各有不同,贾氏的表情更多的是失落,还李固却有些得意洋洋的,但接下来看到燕青比划着手中的尖刀,李固非常光棍的直接跪下了。 “小乙哥!这事情都是那妇人的毒计,和我李固没关系!”李固一指旁边的贾氏:“起先也是那个荡妇勾引的我,又定下了毒计!我要不干她就要打我!我也是受害人啊!” 贾氏看着李固荒诞的表演,没有出口反驳,反倒是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燕青。 今日难逃一死,还省得受了李固的凌辱。贾氏非常坦然,漠然看着这一切。 “放屁!”浪子燕青大喝道:“主人对你差么?从家丁到管家,不过两三年光景!没想到你不但背地里和贾氏勾搭成奸,还设计谋害主人。好叫你得知,现在大牢里面,只怕比这儿还热闹,蔡福蔡庆也逃不过三更天!” “你们还真是无耻啊,主人前脚被关进大牢,就敢把卢府变成李府!” “什么!”李固本来以为燕青是因为卢俊义的死,只身回来寻仇,没想到燕青连自己贿赂蔡福蔡庆的事情也知道了,而且听燕青的口气,来的可不止三五个江湖好汉! “小乙哥,你要听我李固一言。”李固眼珠一转:“这都是她的主意,非要扶我做这个员外。这样,小乙哥,你把她杀了,拿去祭拜,这员外加上这宅子,都是你小乙哥的,我只求一条生路!” 燕青喝道:“你莫要花言巧语哄骗于我,你做的勾搭,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两个,今天一个都走不掉!” 李固连连嗑头,嘴里面说着:“小乙哥饶命!”手中一扬,一直握着的酒壶冲着浪子燕青砸去,想要借此机会逃命。 那只燕青动也不动,冷冷的看着飞来的酒壶,脑袋略微偏了一偏,那酒壶擦着燕青的脸过去,砸在了门上。 “小乙哥,速战速决。”门口西门庆听到了动静,提醒道。 浪子燕青看着李固,眼神比方才还要冷上三分,看得李固心里发毛,大吼一声爬起来,抱着侥幸心里往门口冲了过去! 燕青手中尖刀一竖,耳中听得“噗呲”一声,李固胸口已经撞上了尖刀,齐柄而入。 “你...我...”李固最终也没吐出什么像样的词语来,口中吐出黑血,跌倒在地。 燕青蹲下身子,拔出了那把尖刀,开始割起人头,冷冷的对贾氏道:“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让燕青没有想到的是,贾氏却慢慢站起身来,连本来用作遮体的衣物也丢到一旁,就这样赤身**,带着被李固抓的有些青紫的躯体,坦然面对着浪子燕青,冷冷的道:“小乙哥,你看奴家这身子...美吗?” 燕青提了李固的人头在手,冷笑道:“无非是红粉骷髅,有什么美的!” 第9章 卢员外是断袖? “红粉骷髅么?”贾氏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就是这具皮囊,当时让老爷很是痴迷呢。” “那个时候,老爷对我是极好的。”贾氏回忆着说了下去:“但是没想到,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老爷对我就爱答不理的。” “你个淫妇,也有脸说这些!”燕青大踏步上前,手中带血的尖刀抵在了贾氏好看的粉团子上面一点,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你对得起主人呢?” “对得起?”贾氏对尖刀视而不见,继续吐槽:“这世界上,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小乙哥,你还记得当时老爷为什么冷落了我么?” 浪子燕青对贾氏的这个问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没有放松手中的尖刀:“说下去,主人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时候,老爷从东京花了大价钱请了人给你刺了花绣...”贾氏直勾勾的看着燕青的双眼,眼神中有种迷茫的感觉:“花绣一成,老爷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小乙哥,你知道么?”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有感觉的。” 燕青听到这里,耳边猛然回荡起卢俊义死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她是有苦衷的。” 到了这份上,就连燕青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不确定,一丝犹豫。 贾氏灵敏的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惨然笑道:“小乙哥,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都听人说龙阳、分袖的故事,但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在自己身边。” 浪子燕青现在想来,花绣刺好了之后,卢俊义看自己的眼神确实和以前有些不同,还常常让自己脱了衣服,一边饮酒一边欣赏... “小乙哥,你行行好,一刀捅死我吧。”贾氏叹道:“拿了我的人头去祭拜老爷。”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我的人头和李固的放在一起,要不然我死了也不得安宁。” 燕青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般让人纠结。 女人,还真是可怕。 燕青本来就没有想把贾氏杀死,用尖刀抵住贾氏,无非是想要从贾氏的口中说出一声“对不起”,这样自己的内心也能安稳一些。因为卢俊义在临死前,是不同意把贾氏杀死的。 没想到贾氏的三言两语,揭示了连燕青也没有想到的事实。 “你走吧。”燕青收起了尖刀,虽然故作镇定,但贾氏还是能从燕青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颤抖:“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不会再手下留情。” 片刻之后,燕青左手提着装有李固人头的布包,右手提着从屋里找到的金银细软,打开了门:“西门哥哥,我们走吧。” “事情都办好了?”西门庆问道。 “人头在此。”燕青抬手示意着:“按之前约定的,去城楼下面等他们吧。” “好!”分明看着里面只有一个人头,虽然有些疑惑,西门庆并不觉得现在是一个恰当的时机,所以并没有追问燕青,而是和燕青一前一后离开了。 门后,是瘫坐在地上,依然赤身**的贾氏。 过了好长时间,贾氏才摇晃着站起身来,抓起燕青丢下的尖刀,走到李固无头尸体身边,一语不发的狠狠刺了下去! 直到李固的下身被刺成蜂窝,贾氏才丢了尖刀放声大哭起来... “天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贾氏的心头回荡着这句话,咬着牙穿上衣服,胡乱打了个包袱,冲出门外,也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擦黑来,大清早的就要走?”老孙头嘀咕着打开了驿站的大门:“这皇城司行事,还真是神秘啊。” 卢俊义的尸体,已经被安神医妥善的处理了一番,用白布裹了,旁边是蔡福、蔡庆还有李固的三颗人头。 “小乙哥,卢员外见咱们替他报了仇,必然已经安然离去。”西门庆劝慰道:“用三人的人头祭过了卢员外,不如将躯体火化了去,带着骨灰也方便些。” “小乙全凭哥哥做主。”浪子燕青此刻已经是小厮打扮,帽子压的低低的混在队伍里面:“要是没有三位哥哥,主人的仇就凭小乙一人,那是难上加难。” “从今以后,哥哥就是小乙的主人。”燕青想起卢俊义临终的嘱咐:“这辈子,不,加上下辈子,做牛做马,任凭哥哥差遣。” “你我兄弟相称即可,何必主人来主人去的,倒是有了隔膜。”西门庆强忍内心的狂喜,燕青啊,你这个关键人物,终于没有逃过我的手掌心。 想到即将要去的东京城,燕青可谓是西门庆是手中的一张王牌。 道一声辛苦,西门庆赏了老孙头一贯铜钱,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离东京还是很远,这一路上又会碰到什么英雄好汉,又能收到几人?西门庆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旅途。 “老孙头,人都走了?”驿站里面,跑出来的是包着头吊着胳膊的“草里蛇”刘二。 “你们啊,就是平时太嚣张!”老孙头把铜钱果断的揣了起来,数落着刘二:“这回踢到铁板了吧?人不可貌相啊!皇城司的人你们也敢惹?” “你个老头懂得什么!”刘二恶狠狠的说道:“他们肯定要经过大名府的,我这就跟上去,顺便通知两位蔡节级,不能轻易放过了他们!” “皇城司,哼哼,这年头谁知道谁是谁,干了再说!” 老孙头看着草里蛇刘二远远的跟了上去,捏了捏怀中的铜钱,摇着头进驿站里面去了。 “一个个不正经做事,害人的勾当倒是热情满满!” 梁中书被人从被窝里面叫起来的时候,非常的不开心,更何况被窝里面还有心爱的小妾在,昨天晚上可是没少折腾,好不容易早上搂着睡个回笼觉,容易么! 但听到的消息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迅速的穿上了衣服。 “牢中大变!死了十几个牢子!” “两位蔡节级身首异处,头颅被人拿了去!” 梁中书用手巾捂着口鼻,在下属的陪同下来到了大牢查看,尸体早就被抬了出去,摆了一院子,让梁中书看得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梁中书大发雷霆:“仵作呢?” 少时唤了仵作过来查看,梁中书行到小屋内,猛然抬头看到墙上血淋淋的一行大字,大骂道:“都是废物,没看到这里有字么?卢俊义...卢俊义不是大名府的员外么?你们还不去拿人?” “大人是不是忘记了?”旁边一个老成的官员提醒道:“前几日卢府管家李固出首主告卢俊义勾结梁山泊贼人,要做第三把交椅,决了四十脊杖,发配沙门岛。” “哦?”梁中书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已经被发配了,怎么还能反身回来杀人?莫非那厮已经逃脱?” “大人不用心急,小人这里派出两批人,一批去卢府查看,一批快马沿路追上管押的公差既是。”那官员回道。 “有消息速来报我!”梁中书恼火的骂了一通,茶饭不思,来到公厅闲坐。 没想到梁中书屁股还没坐热乎,下面去卢府的已经派人报了消息过来。 “大人!卢府内一具无头尸体,看样子似乎是李固,下身被人戳的稀烂!贾氏不见踪迹,府内下人哄抢财物已经乱成一团。” “还不赶紧派出人手,把闹事的都给本官抓起来!”梁中书吼道:“财物一律交公,把卢府封了,派人日夜看守!” “是,大人!好的,大人!” 生了一肚子气得梁中书坐在椅子上,这世道怎么了?一晚上竟然能出了这么多事! “卢俊义!还有梁山泊的贼人!肯定是他们做的好事!” 梁中书咬牙切齿的找人去换手下的两个都监,一个是李天王李成,另外一个是大刀闻达,片刻都来公厅拜见梁中书。 “梁山泊贼人作乱,昨夜潜进城来,和卢俊义做下如此勾当!就连蔡福蔡庆两位节级也惨遭毒手!尔等二人须日夜勤加操练,以防贼人带了兵马,来我大名府掠夺粮草!” 李成和闻达听了梁中书这番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李成说道:“中书大人何必大惊小怪,梁山泊那些贼人远在济州,怎么会来我大名府掠夺粮草?” 闻达也说道:“就算来了,我和李都监麾下人马,也足以应付自如。这次不过是小股贼人乘夜入城,只需加派些巡夜队伍,修葺城墙,自然无虞!” 梁中书听了两都监言语,这才安下心来。 “禀报大人!方才城门口士兵来报,有一骑丢下布包,内有三颗人头,欲要追赶,那骑绕城而走!” “什么!”梁中书气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摔了出去,冲李成和闻达喊道:“你们看看,这都嚣张成这样了,还不给我派人去追!” 李成和闻达对视一眼,唯唯而退。 待到中午,薛霸董超的尸体也被人发现,报了过来,梁中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令人发下海捕文书,四处擒拿玉麒麟卢俊义。 第10章 神行太保 话说那草里蛇刘二满怀希望,跟了西门庆的车队一阵子,又来大名府报信,想要找两位蔡节级出手,报那被打之仇。 谁曾想走到大牢门口,平日里紧闭的大门却是洞开,进出都是做公的,看着表情不大对劲,草里蛇刘二仗着和蔡福蔡庆相识,也不相询,直接就往门内走去。 离门还有几步距离,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草里蛇刘二微微惊讶,正要举步进去,却被一旁的公差给拦住了:“你乃是何人,大牢重地也敢乱闯!看你这厮,不是好人!” “这位大哥,小的是城外驿站的驿卒,和两位蔡节级相熟。”草里蛇刘二现在这幅样子确实让人心疑,本来长的贼眉鼠眼,再加上脸上昨天被打开了花,牙都掉了一半:“相烦这位大哥帮忙传个话,就说刘二有事寻他。” 刘二本想搬出蔡节级的名头,那公差必然不会阻拦,没想到那公差听了刘二这番话,反而上下打量一番,看得刘二直发毛:“昨夜牢中出了变故,死了十几个弟兄,现在谁也不让进。” “那...把蔡节级叫出来也好。”刘二心下嘀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去,却被那个公差给挡住了。 “蔡节级?你说的是蔡福还是蔡庆?”那公差冷笑道:“反正也没所谓,昨晚上牢里姓蔡的死了两个,节级死了一双,连头都叫人割了去...” “什么!”刘二闻听蔡福蔡庆出事,大惊失色:“这位大哥,这话可不能胡说。” “爷爷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消遣你啊?墙上写着血字,是卢俊义做的!”那公差瞪起牛眼,直接把刘二赶了出去:“再不走,直接给你抓起来!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好人!” “走走走...小的这就走。” 刘二一脸失落的在街上随意走着,旁边一个小巷中闪出一人来,抱拳道:“这位兄弟是不是从大牢那边过来的?小可有一事相询。” 刘二见那人长的面阔唇方,一双金鱼眼突出来,身材倒是不矮,但瘦骨嶙峋的似乎没有一百斤重,当下就要把刚才的不痛快都撒到这人身上:“老爷在街上走的好好的,你是哪里来的汉子,敢叫住老爷问话?” 那人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张交子来,在刘二眼前一晃:“这位兄弟要能回答小可的问题,十贯奉送!” “十贯!”草里蛇刘二顿时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抢:“你这汉子有点意思,先把钱给老爷,自然会回答你的问题。” 那人任凭刘二抢去,这才一指身边的小巷:“人多耳杂,咱们去那里说话。” “好说!”刘二收了交子,随那人进了小巷,越走越深,直到眼前一堵墙挡住了去路,那人才停下脚步。 “原来是个断头胡同。”刘二摸了摸墙,不耐烦的说道:“有何事情,快快讲来,莫要老爷相烦。” “那牢中可有一个唤作卢俊义的犯人?”那人问道:“你是不是认识蔡节级?” “卢俊义?”刘二打了个寒颤,把刚才听到的都讲了出来:“昨晚卢俊义杀人如麻,连两位蔡节级都被割了头去...” 那人听得沉吟半响:“竟有此等事情?” “话都告诉你了,老爷走了,要去打尖了。”刘二不耐烦的拔腿就要走,得了十贯钱,当然是去大名府最好的馆子消费,再去最好的青楼包夜。 算盘打得叮当响的刘二走着走着就觉得后心一凉,惊讶的转过身去,就看到那人手中拿着把尖刀,正往下滴着鲜血。 “你...” 草中蛇刘二猜到了开头,怎么也没猜到这个结局。 那人又捅了三五下,这才拔出尖刀,在刘二衣服上擦干了血迹,从刘二搜出那张十贯的交子,裹了尖刀往怀中一放,冷笑道:“你戴宗老爷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么?”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赶回山寨,报与公明哥哥定夺。”戴宗想了想,从小巷里面闪出身来,大摇大摆的往城口走去。 待出了城门,戴宗寻一无人之处,从包袱中取出四个甲马,每条腿上两个,细细栓好,作起法来。 戴宗偶然从一道人处学的此法,栓上两个甲马,一日能行四百里,若是四个,则一日能行八百里,有飞毛腿之称。江湖上只因他这神行法相当了得,人送外号“神行太保”。只有一桩,行此法着多食素,所以戴宗是越跑越瘦。 自卢俊义下山之后,宋江就派出戴宗,暗自跟随,未曾想戴宗在大名府有个相好的,到了大名府见卢俊义进了府邸,戴宗就放下心来,在相好的家里连住两晚,今天早上到了卢府就看到门都被封上了,知道不好来大牢打听,这才碰到了草里蛇刘二。 神行法果然迅捷非常,没到两个时辰,戴宗就现身在梁山泊湖前的小酒店,喘着粗气解下了甲马。 酒店中走出一条长身大汉,相貌魁宏,下颏黄髯分为三缕,见是戴宗急忙行礼道:“原来是戴院长回来了,一路辛苦,里面稍坐歇息,待兄弟唤来船来。” “有劳朱贵兄弟了。”戴宗一路狂奔,确实累个半死,毫不客气的进了小酒店,寻个座位歇着。 朱贵吩咐伙计上些素酒素菜,又自去后面亭子,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折苇里面射将去。 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啰摇着一支快船过来,径到水亭下。神行太保戴宗心里有事,胡乱吃了两口酒谢过了朱贵,跳上船去。 小喽啰见了戴宗都行礼,口称“院长辛苦”,戴宗不耐烦的挥挥手:“开船开船,公明哥哥还等着回话呢。” “这厮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了,对他这么客气,还是这幅嘴脸。”小喽啰心里嘀咕着,把船摇开,循水路往泊子里去了,到金沙滩靠岸。 戴宗虽然听不到小喽啰心里的想法,但想到卢俊义下落不明,宋江交给自己的任务没完成,黑了一张脸,盘算着怎么交代。 上了案,徐徐行至半山的断金亭,里面两个大汉正在饮酒,左边的是赤发鬼刘唐,右边的是黑旋风李逵,见了戴宗嘴脸都呵呵笑道:“这厮平日里风风火火,怎么到了上山的时候却是走的比牛还慢!” 戴宗也没心思理他们,只是随口问道:“公明哥哥在哪里?我有紧急事情要禀报。” 赤发鬼刘唐只顾喝酒,不去理他,黑旋风李逵落草前是戴宗下级,回道:“左右在聚义厅和晁盖哥哥一起,哥哥自去便是了。” 戴宗点点头,自行去了,刘唐这才放下酒碗叹道:“这山上酿的酒,喝的叫人嘴里淡出个鸟来,那帮家伙还在慢慢喝着,真是可笑。” “这酒,当然要大碗大碗喝起来,才叫一个过瘾!”李逵呵呵大笑,碗中酒流水似的往嘴里灌去。 “都说清河县出来一种好酒,名叫景阳春。”刘唐笑道:“那酒颇有气力,什么时候一定要搞几坛子来喝喝。” “你说什么!”宋江惊道:“叫你去跟着卢员外,怎么出了这种事情,不早点来报!” 戴宗当然不会提起自己在相好家住了两晚的事情,硬着头皮回道:“哥哥,兄弟白天都一直跟着卢员外,本来好好的,没想到一晚上就出了那么些事情,这不赶紧就回来禀报两位哥哥了么!” “你是梁山总探声息头领!怎么也不知道分寸!”宋江表面上暴跳如雷,口中责骂戴宗,暗地里却递了一个眼色过去,让戴宗见机行事,好把罪责掩去。 戴宗心里雪亮,急忙翻身跪倒在地,向宋江和晁盖拱手道:“两位哥哥息怒,戴宗知道错了!” “哎,贤弟何须责怪戴宗兄弟?”一旁托塔天王晁盖站起身来,伸手去扶戴宗:“事有不测风云,戴宗兄弟孤身在外,总有照应不到的时候,兄弟何必为难与他?” 戴宗偷偷看着宋江,没得暗号之前,当然不敢起来,一付罪过在身,只求处罚的样子。 “这番饶了你,下次再犯,四十大板伺候!”宋江本来脸就黑,这时故意做作,又是黑上加黑,简直和锅底一样:“你且退下,我和哥哥商议了再说!” 戴宗得了宋江的信号,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退了下去,暗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待戴宗走出大厅,宋江这才一拍椅子,怒道:“哥哥你看卢俊义那厮,在山寨之时我们对他以礼相待,左推右挡,不肯来我梁山;这一旦回去,反而做下这等事情,杀人!越狱!也不知道是江湖上那一路好汉给救了去,却是与我梁山无缘!” “兄弟,既然如此,何须强求?”托塔天王晁盖站起身来,在厅内踱了几步:“眼下山寨有数千精兵,良将二三十员,依托八百里水泊,官府也不敢来动咱们。我看卢俊义这天下棍棒无双的名号,也不过如此,兄弟管他去哪里落草?咱们只顾守着梁山基业便是。” “哥哥说的甚是。”宋江在晁盖面前连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第11章 宋江 从聚义厅出来之后,宋江回到自己住所,就命人寻来神行太保戴宗埋怨道:“兄弟怎么如此不小心?要不是今日我在,晁盖责怪下来,兄弟罪过不小。” 神行太保戴宗心里不服,叫道:“公明哥哥是大名鼎鼎的山东及时雨,为何屈居在晁天王之下?那晁盖不过是个东溪村保正,哪比得上哥哥在江湖上的名望?总有一日,兄弟几个要扶了哥哥做那山寨之主。” “住口!你这厮越发的胡说!”宋江脸色越发的黑了,作势伸手要打戴宗:“晁天王长我十岁,急公好义,江湖上颇有名望,又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你我早就死在江州刑场上了!这等话休要再提起!” 戴宗脸色不变,坦然直言道:“戴宗任凭哥哥打骂,也还是这句话:哥哥当为山寨之主。如今山上头领,大半是冲着哥哥来的,能有几人是晁盖的?江湖上提起梁山泊,只知有公明哥哥,而不知晁天王。” 宋江听了这话,脸色上反倒平缓了一些,放下手叹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山寨的这些兄弟们?要按晁天王的路子继续走下去,迟早官府会发大军来讨伐,到时就算有水泊天险,山寨雄关,大兵到时也照样是个粉碎。” “公明哥哥大义,兄弟们都明白。”戴宗察言观色,知道宋江虽然嘴上再三反对,但心里面还是要做山寨之主的,这才放下心来:“戴宗唯公明哥哥是瞻!公明哥哥往东,戴宗决计不往西!” “兄弟的忠心,我宋江是知道的。”宋江眼中得意之色一闪即逝:“此事不可鲁莽!还需从长计议!” “戴宗明白!”神行太保戴宗掩饰不住眼中的狂喜,躬身答道。 “好了,你此次下山,可还打听的什么消息?”宋江话风一转:“可有我那武松兄弟的消息?” 戴宗叉手不离方寸:“只是闻得武松在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猛虎,做了清河县的都头。” “做了都头?”宋江脸上有些失落,皱眉道:“自从横海郡柴大官人庄上和我那武松兄弟别过,本以为他去探亲,没想到竟然做了都头。这要将他弄上山来,须得弄得法子才行。” 看着宋江沉吟起来,戴宗从怀中取出一张对折的纸,呈给宋江道:“哥哥,且不说武松兄弟,我在大名府听到一桩奇人奇事,倒是好玩的紧。” 宋江好奇的接过来,展开一观,上面却是一篇题为“吹雪七休书”的短文。 “不尊妇道,咆哮其夫,休!” “无端哭闹,乱夫之心,休!” “无端嫉妒,与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挟,休!” “把持财物,反贴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宋江惊讶道:“此文非诗非词,千古少见,似乎是...休书?是何人所做?其中有一股凌厉的气息,让我等仰望不已!” “说起来还和武松兄弟有点关系,此文作者乃是清河县一员外,复姓西门单一个庆字,号吹雪。”戴宗点头道:“此文中有种莫名的东西,叫天下男子认同,实乃千古奇闻。莫说大名府,听说东京城都悄悄传播开来。” “很多男子都抄录了一份,随身携带,心情苦闷的时候拿出来诵读一二,有缓解心情之奇效。” “没错!”宋江神采飞扬,顺手直接把那份戴宗抄录的“吹雪七休书”纳入怀中:“若是当时有此书在,我宋江也用不着和那婆娘翻脸,直接休了便是。” 戴宗当然明白宋江说的是阎婆惜的事情,讪讪笑了两下,看宋江的意思是不准备还了,只好乘自己还记忆犹新,回去再抄录一份便是。 宋江还一副心往不已的样子:“要是能把这西门庆请上山来的话...”(不管你们这段看了有什么感想,我说几个字 恶心 普信 口区) “哈哈,公明哥哥和戴宗兄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口走进来一个手持鹅毛扇的中年男子,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宋江见了该男子,鼓掌笑道:“原来是加亮先生来了,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在话下。” 来的正是和托塔天王晁盖同在郓城县东溪村的,姓吴名用,字学究,满腹经纶,通晓足智多谋,常以诸葛亮自比,道号“加亮先生”,人称\";智多星\";。(吴用吴用,计谋无用) 虽然和晁盖同村,自幼结交,又和晁盖设计智取了十万贯生辰纲,但吴用和宋江关系却是最好,时常走动。 宋江当下把西门庆和武松的事情说了,又取了那份“吹雪七休书”出来,叫吴用看了。 吴用看了也不由赞道:“此人果然是不世奇才,此文一出,不知道说出了天下多少男子的心声,就连未婚娶的男子,看了都要暗自赞同。” “公明哥哥不会是想要把此人弄上梁上来吧?” 宋江点头道:“此等奇才,怎可不为我所用?加亮先生定要替我想个法子才好。” 吴用笑道:“这有何难?无非是用些计策,或哄骗,或使强,绑上山来就是了。” 戴宗在一旁笑笑,这些都是常用的手段,再熟悉不过。 霹雳火秦明,不就是找人穿了头盔兵器,骑了战马,假扮了去青州城外掳掠了一番么?官府以为秦明反了,将他一家老小都杀了,连秦明老婆的首级都被挑着示众。若非如此,秦明那肯入伙! 宋江还把小李广花荣的妹妹许给了秦明,虽然一时年幼,并未来得急过门,但这种手段,却让霹雳火秦明深深折服。 再说卢俊义,本来不肯落草,吴用特意提醒李固首告,若非中间出了纰漏,卢俊义家庭破碎,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来投! 智多星吴用轻摇鹅毛扇,徐徐说道:“此等乃是小事!但目前有一桩大事,却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去做!” 宋江见吴用出此惊人之语,知道吴用必然有大事情要和自己商议,忙对戴宗道:“兄弟一行辛苦,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和加亮先生商议一二。” 神行太保戴宗道:“若有事时,只管派人去唤我。两位哥哥自在商议,戴宗下去了。” 说完戴宗出门,反手把门带上了。 吴用叹道:“戴宗兄弟对哥哥忠心耿耿,可放心用之。” 宋江知道吴用和戴宗有旧,点头道:“戴院长从江州与我相识,一路跟随,功劳苦劳都是不少的。” “加亮先生方才所言的大事,不知道指的是哪一桩?”宋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智多星吴用平生最喜欢这个道号,加亮加亮,表示自己不在诸葛亮之下,反而略略胜过。 现在宋江做一个“加亮先生”,又一个“加亮先生”,吴用听得受用不已,当下和宋江面对面坐了,伸出两个指头道:“我等已在这梁山泊许久,公明哥哥也带兵出去数次,赢得许多威望,已经大过了...托塔天王。” 宋江听个开头,便知道这智多星吴用是想要劝自己取代托塔天王晁盖,坐了这山寨之主,说实话这也不是吴用第一次提及此事,但吴用和晁盖自幼结交,宋江实在放心不过,当即佯怒道:“加亮先生何出此语?宋江这条命,还是拜晁天王之恩,才能活到如今,怎可忍心做那鸠占鹊巢之事?此话莫要再度提起!” 吴用呵呵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山上大部分兄弟都明白,晁天王可以做大哥,但做不了这山寨之主,一则江湖上名望不够,二则自上山以来,只会固守,不知进取。” “我虽然自幼和晁天王相识,但从山寨前途考虑,却要公明哥哥坐这山寨之主!” 吴用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就连宋江听了也心动不已,但还是再三推道:“我宋江若做出这种事情来,有负孝义之名。就算晁天王让位,我宋江也是万万做不得山寨之主的。加亮先生再劝,我宋江死在你面前!” 说着宋江就站起身来,拔出桌上的裁纸刀反抵在自己胸口,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 吴用眼珠转得几转,也赶忙起身,插烛也似的跪了下去,叉手不离方寸:“公明哥哥若是自尽,我吴用在这世上可真是再也没有明主,无用之下只好随公明哥哥一起去了!” 宋江见吴用如此表现忠心,这才丢了裁纸刀,转怒为喜,伸手将吴用扶起道:“今日方知加亮先生之心,宋江惭愧!” 吴用见已经博得宋江认可,今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扶了宋江做了山寨之主,自己这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必然铁定,当下也指天发誓,说了许多忠心的话来。 两人重新坐座后,宋江这才重开话题:“加亮先生何以教我!” 吴用笑道:“既然哥哥主意已定,无非是寻求一个适当的机会,才能上位。” “加亮先生所说不差。”宋江点头道:“但所说的机会,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现。” “既然没有现成的机会。那我们就弄出个机会来。”吴用一脸神秘的样子:“公明哥哥可还记得史文恭?” (反正我是很讨厌梁山的部分人,如果你和我观点不一样那我也没办法) 第12章 托塔天王 “史文恭?”宋江见吴用神秘兮兮的样子,奇道:“上次也曾邀请此人上山,未曾想被人高薪邀请去做教师。这和史文恭有什么关系?” 智多星吴用哈哈笑道:“此事还非得借助此人之手不可。小可这里定下一条计策,须得这般如此,哥哥才能做了这梁山泊之主。” 当下吴用低声在宋江耳边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宋江听了喜不自胜,手舞足蹈道:“加亮先生此计策,环环相扣,纵是诸葛武侯再生,也不过如此!有此计策,何愁大事不定!” 宋江这话叫吴用听了十分受用,轻摇鹅毛扇笑道:“既然如此,当着手步步进行...” 清晨。 托塔天王晁盖掂了掂手里这杆大刀,非常认真的在院子里面练了起来。 这杆大刀随身多年,轻重长短,无不随意,但晁盖一路刀法未尽,就收了手对空长叹一声。 “大刀啊大刀,你上一次饱饮鲜血,还是在江州救宋江之时。”晁盖摇摇头想道:“是我辜负了你啊...做了这山寨之主,却叫你无用武之地,晁盖惭愧!” “哥哥这一路刀法惊天地泣鬼神,兄弟看的正过瘾,为何哥哥收手不练?”说话的是赤发鬼刘唐,本来在一旁观看,此刻见晁盖停下手来,不免有些惊讶。 晁盖慢慢走到武器架前,把大刀放好,这才叹道:“就算练得能力劈华山,又有何用?这山寨之主当的,天天窝在山上,连下山借粮,也是公明贤弟前去。” “山寨之主,不可轻动。”托搭天王晁盖自嘲道:“每回我想下山走一遭的时候,总是被这个理由拒绝。有时觉得这山寨之主不如让给了公明贤弟。我做一头领,和兄弟们冲锋陷阵,岂不快哉!” “哥哥何出此言?哥哥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寨主之位关系重大,怎可拱手相让?”刘唐相劝道:“待下回借粮,兄弟陪着哥哥齐去便是。” 晁盖听这话转忧为喜道:“正是如此。下回若有事时,我就带了你们几个老弟兄出去,叫公明贤弟守寨!” 正在此时,有小喽啰禀报道:“大头领,宋头领相请,说是有要事,叫大头领去聚义厅。” “啊呀哥哥,你看兄弟说什么来着。”刘唐呵呵笑道:“这不就来事情了么?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啊!” “哦?”晁盖眉毛一挑:“借兄弟吉言。你也随我前去,看看大早上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聚义厅内宋江和吴用早就到了,见晁盖来了急忙行礼,晁盖大手一挥:“贤弟有何事唤我?” 四人分别坐了,宋江道:“哥哥不知,方才有一条大汉来投我山寨,哥哥未在,不可轻许,所以特请哥哥来见上一见。” 托搭天王晁盖听得心下有些不耐烦:“山寨之事,贤弟也可做得了主,何须唤我?“ “此人还带来一些情报,与我山寨有关,所以不敢擅专。”宋江听晁盖这话,面色如常,又接着说道。 “哦,既如此,将人唤上来见上一见。”晁盖点头道:“若是官兵消息,倒好早作防范!” 少时上来一条大汉,见了四位头领翻身跪倒,先行了礼,晁盖见他相貌生的古怪,赤发黄须,便问道:“足下姓甚名谁?何处人氏?为何来投我山寨?” 宋江手一挥,叫小喽啰搬来座位,叫那人坐下说话。 那大汉回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只因长得不同寻常人,都唤小人为金毛犬。祖贯是涿州人氏。生平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生活。” “前番去到枪竿岭北边,盗得一匹好马,雪练也似洁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坐骑。” “江湖上只闻及时雨大名,无路可见,欲将此马前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期来到凌州西南上曾头市过,被曾家的教师史文恭带了曾家五虎夺去。小人称说梁山泊宋公明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听到此处,刘唐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说起来晁盖乃是梁山泊之主,但江湖上却是及时雨宋江的名望更高,这些刘唐自然也知道,但这话自然不能对晁盖讲。 今番段景住口口声声及时雨、梁山泊宋公明,连托搭天王晁盖的名字也未曾提起,晁盖在中间位置坐着,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刘唐忍不住看了一眼,果然晁盖的脸上有些黑黑的,没有一丝笑容。 这种时候,换了谁都笑不出来,嘴里面说的投奔梁山泊,但投奔的不是大头领托搭天王晁盖,而是二头领及时雨宋江。这就好像卖珍珠的商人发现顾客把珍珠弃了,只要了那个盛珍珠的盒子。 宋江也在偷偷观察晁盖的脸色,这段景住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来投梁山泊,而是吴用计策中的第一环。此刻见晁盖的脸色这般,宋江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段兄弟只识得我及时雨的名号,难道连托搭天王的名号也未听得么?”宋江厉声指责道:“晁天王乃是山寨之主,梁山泊上下以晁天王为尊,你胆敢如此放肆!” “小人一时糊涂,还望晁天王莫要怪罪!”段景住赶紧起身重新冲晁盖行礼。 这样晁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下,伸手示意段景住坐下说话:“壮士听那曾家有何污言秽语,不妨说来!” “小人不敢讲!”段景住一缩脖子:“那些污言秽语实在难以入耳,曾家还杜撰了一首歌谣叫曾头市上小儿传唱,实在不可说!” 托塔天王晁盖闻言大怒道:“有话只管说来,你这厮吞吞吐吐,不是好汉!” 金毛犬段景住战战兢兢,瞄了一眼智多星吴用,见吴用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晁盖强忍着听完,头发倒竖,虎目圆睁,手下用力,连座椅扶手都掰了一块下来,大喝一声:“这畜生怎敢如此无礼!我须亲自走一遭!不捉得这畜生,誓不回山!” 刘唐站起身来,大踏步上前:“哥哥出马,刘唐愿为先锋!” 一旁宋江见火候将到,赶紧起身走到晁盖面前拱手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这回还是小弟去罢!”(←_←)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晁盖更是怒不可遏:“贤弟!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自上山来,我这山寨之主久未出马,江湖上还有托搭天王的名号么?” 宋江一副为难的样子:“若如此也罢,哥哥须带了军师和戴宗两位兄弟去,若有事时,也好通个音信。宋江在山寨固守,随时等待接应哥哥。” “贤弟考虑甚为周到。”晁盖点点头,又对段景住道:“你也随军前去!取了那照夜玉狮子马来与我宋江贤弟乘骑!” 宋江呼道:“哥哥莫要折杀我也,宋江何德何能,可有此宝马?还是哥哥英雄盖世,此照夜玉狮子马是骏马配英雄,相得益彰。”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冷笑两声:“我最喜劣马,能冲锋陷阵,那照夜玉狮子马只怕是社火时的银样蜡枪头一般,外表鲜亮,刀枪之中却不能护主!谁要谁拿去,我却不稀罕!” 宋江听了这话,脸色微变,幸好本来就是一张黑脸,倒也看不出来,当下不再提及照夜玉狮子马归属的事情。 当日无话,吴用安排段景住下去休息了。待得第二日,托塔天王晁盖带着怒气,点了三千人马,分为前中后三军,又点了十二员将领:智多星吴用做军师,神行太保戴宗随行,赤发鬼刘唐做先锋和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病尉迟孙立领了前军;中军有阮氏三雄和锦毛虎燕顺、火眼狻猊邓飞、摩云金翅欧鹏;白日鼠白胜和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在后军。 用饭完毕,三军齐齐开下山去。宋江与花荣等头领在山下金沙滩饯行。正饮酒之时,突然起了一阵怪风,盘旋一回就奔着晁盖新制的认军旗而去,吹得前后左右摇摆不已。 智多星吴用上前劝道:“哥哥才要出军,就有此怪风,只怕与军不利,不如等些日子,再去理会。” 托塔天王晁盖放下酒,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见多半是欢欣鼓舞,便道:“天地风云,见怪不怪!趁此春暖之时,不去拿他,待那厮成了气候,却去进兵,便是迟了。军师莫要阻我,遮莫怎地,也要去走上一遭!” 吴用本意乃是反激晁盖,没想到托塔天王气势凛然,默然无语。 晁盖大步走到旗手旁边,见怪风越发的大了,那面认军旗被鼓动的厉害,旗手勉力支持,甚是吃力,便大喝一声:“拿来!” 好一个托塔天王!劈手从旗手手中取过了认军旗,迎风而立,喝道:“某家连青石宝塔都夺得过,害怕你这小小妖风不成!” 说来也怪,那阵怪风经晁盖一喝,居然是偃旗息鼓,退散了开去! “不愧是天王哥哥!”众将领齐声喝彩,就连宋江也惊讶不已。 “出发!” 第13章 射箭天才 送走了托塔天王,宋江阴沉着脸回到聚义厅,看了看中间空荡荡的交椅,依旧在左边交椅坐下,唤了小李广花荣过来。 小李广花荣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在清风寨做武知寨的时候就和宋江时常书信往来,以“义兄”呼之。 此时闻听宋江召唤,花荣心里有数,上得厅来,见宋江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发呆,急忙上前行礼道:“花荣参见义兄。” 宋江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摈退左右,招呼花荣坐下:“贤弟都准备好了么?” 花荣叉手不离方寸,恭恭敬敬回道:“义兄,已经按吩咐,准备妥当。” “甚好。”宋江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件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花荣笑道:“义兄放心。若无十成把握,也亏得江湖上人送小李广的名号。” “贤弟啊。”宋江点点头道:“有你出手,我才能放心。” “你看这山寨上,都管我叫公明哥哥,但能叫我放心的,只有贤弟你一人啊。” 花荣如何不知宋江这番话的意思,急忙表白道:“哥哥放心,若此事不成,花荣当无面目回山,定然自裁谢罪。” “唉,贤弟这说哪里话来?”宋江一脸不悦道:“纵是此事未成,休要暴露身份,潜回山来,自然有我替你遮掩。哪有叫贤弟搭上性命的道理?” 花荣说了句:“全凭义兄安排。”就沉默了下去。 宋江又突然道:“替你打造箭枝的工匠,你如何处置了?” 花荣答道:“花荣未得义兄命令,不肯擅闯。” 宋江似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你放心下山去吧,那工匠自然由我来安排,以后梁山上就没有此人了。贤弟的专用箭枝,我会另找良匠精心制作。” 花荣听了宋江这话,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花荣非常了解宋江的手法,“没有此人”的意思就是让那工匠无声无息的消失。 “义兄,那花月容和秦明的婚事...”花荣咬了咬牙问道。 “贤弟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宋江笑道:“月容妹妹年岁尚小,现在想来嫁给秦明也不太合适,虽然当初有过承诺,但到时候想个办法,另寻个门当户对的赔给霹雳火便是。” 小李广花荣得了宋江这句承诺,松了一口气。当初宋江和吴用定计,叫官府杀了秦明的全家老小,又将花月容做主许给秦明,这才叫秦明上了梁山。 这件事情,花荣之前一直没说,但心里面还是不愿意自己幼妹去嫁给秦明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起来,秦明的年纪都可以当花月容的父亲了! “那附近有一法华寺,主持和我有旧,贤弟可潜在寺中,时候到了正好行事!” 花荣见宋江面露杀机,赶紧低下头去:“花荣明白!” ……………… 自从收了燕青,西门庆、武松和时迁兄弟三人领了车队往东京而去,行了二三日,虽然是春暖花开时分,但一路上风景却单调的很,莫说西门庆等人,就连雪儿和潘金莲整天在马车里面也呆的乏了,出来透气,看着道旁的树木,也没甚兴致。 燕青报仇后,已经把西门庆当成主人一般看待,这几天都自告奋勇的去护了车队,时常在马车附近跟随,雪儿无聊的时候也和燕青说了几句话,燕青风流人物,经常在街上浪荡,肚里货色不少,讲些笑话,经常逗得雪儿和潘金莲咯咯笑。 这一日车队停下来休息,雪儿闲极,不知道怎么着就看上燕青背着的那副小弩弓来,非要解下来欣赏一番。在燕青眼中,雪儿和潘金莲都是自己主人的爱妾,虽然这副弩弓乃是燕青随身之物,心爱非常,但还是取了箭下来,送了机括给雪儿看。 “这弩弓虽小,但威力却不低,小乙正好日常随身携带,官府也只当是拿来射些小鸟小兽,不会当做凶器。”燕青解释道:“在树林中小乙也用来射杀公差,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利器。” 雪儿和潘金莲嘻嘻哈哈,把弩弓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又试着上了机括,这弩弓好就好在这点,不同弓箭,能把弓拉开多大,全靠人力,就拿雪儿和潘金莲来说,除非一些戏耍的竹制弓箭,根本就拉不开,别说能射出箭去了。 燕青这幅弩弓是花了大价钱请良匠妙手巧制而成,铁制的弩廓能比木头的承受更多压力,望山、刻度一个不少,有机括自可慢慢收紧弓弦,莫说燕青,就连雪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也能用的。 潘金莲看了几下就丢开了,上前面和西门庆等人说话,雪儿却是爱不释手,怂恿着让燕青上了支箭,非要试试威力不可,燕青无奈,只好取过一支箭来,那箭也和寻常不同,不过三寸来长,安好后将旁边众人散开了,让雪儿试射一回。 雪儿眼珠子转了两转,按燕青说的方法瞄准了二十步外的一颗大树,按动机括,那支小箭有如流星赶月一般,又直又快,悄无声息的射入了树干。 雪儿欢天喜地,拉了燕青上前去看,见那支小箭已经深入树干寸许,雪儿居然拔不出来,这才知道这弩弓的威力,咂舌不已。 浪子燕青见雪儿力弱,上前要去拔了那支箭时,见那支小箭不偏不倚、当当正正的钉在树干正中,叫燕青吃惊不已:“雪儿姐姐,你方才是瞄准的这树干中央么?” 浪子燕青口滑的很,拌了蜜糖一般,见了女子不分年龄都是“姐姐”,虽然雪儿其实比燕青小上好几岁,但既然“姐姐”叫过来叫过去的,也非常受用,此时听燕青如此问她,奇道:“既然是试射,自然是瞄准中间,难道还会去瞄准其他地方?” 这话当然是大实话,像雪儿这种第一次射箭的,必然心里面想的是瞄准当中。但是...几乎所有初射者是没有可能射到当中,弓箭不就用说了,就算是弩弓这种也极为少见。 “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可能的。”浪子燕青想了想,口中有些发干,甩了甩头冷静了一下...抬手替雪儿又上了一支箭:“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雪儿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游戏,和燕青重新退到二十步开外的距离,正准备瞄准,燕青想了想,又拉着雪儿多退了十步。 “从这里试试看。”燕青有些不敢相信,三十步,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总不会出现了。 事实上,从三十步看过去,刚才那棵还算粗壮的大树,已经缩成了可怜的苇杆粗细。 燕青估计就连自己,也要认真的瞄准才能射中树干当中。 看着燕青认真的样子,雪儿也认真起来,端起那副弩弓仔细瞄准着。 “雪儿姐姐不会真是天赋异禀吧?嗯,看起来手确实很稳啊。”燕青胡思乱想之时,雪儿已经扳动了机括,把箭射了出去。 “走,看看去。”雪儿箭一发出,就欢欣鼓舞的往那边跑去:“好像是中了呢!” 燕青面上微微变色,边想边走,比雪儿慢了一步,就听雪儿惊喜的喊道:“小乙哥你看,真的是中了!看起来我还挺会射箭的呢!” 等到了近前,看了一眼,燕青已经不仅是吃惊,简直眼睛快要贴到树干上了。 这支箭,竟然就钉在方才射出的洞上面一点,几乎是连成了一个大些的洞。 “这不是真的!”燕青心中顿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的感觉:“这不可能!” “我可是刻意估算着上次射的位置啊。”雪儿欢呼雀跃道:“小乙哥你看看,都几乎连成一个洞了!” 浪子燕青拔了箭在手,认真的看着雪儿,实在搞不懂眼前这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到底是养由基转世还是李广穿越?听说梁山泊有一名小李广花荣,有百步穿杨的功夫,这雪儿要是好好练练,说不定造诣不在那花荣之下。 雪儿兴奋的大喊大叫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书童儿和画童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也难怪老爷一眼就看中了雪儿姐姐,原来是这个原因。” “哟嗬?我们家雪儿还有这等本领?”西门庆看着乐成一朵花的雪儿,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这才是我的好雪儿,不愧我疼你了。” “什么小李广花荣,都肯定不是咱们雪儿的对手!” 被西门庆这么一夸,雪儿虽然不认识什么花荣,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爷别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看着四周质疑的目光,尤其潘金莲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西门庆才想起来“人家”这种说法,还是自己出于个人爱好,教给雪儿这个小妖精的,这个世界还是称呼自己“奴家”的。 “哈哈哈哈。”西门庆大笑几声,岔开了话头:“话说今天...天气不错啊,就是附近没有什么好的景色,我说二弟三弟,你们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游玩游玩么?” 潘金莲和雪儿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没有好景色,这一路根本没有景色有木有? 武松和时迁都没什么想法,反倒是浪子燕青熟悉点:“西门哥哥,这地方往东五六十里有个去处叫法华寺,寺内僧人种有大片的桃树,想来现在春暖花开,正是欣赏的好时候,只是害怕耽误了行程。” “莫说三五日,就算三十日我也耽误的起。”西门庆笑道:“反正也不用那么着急赶到京城,管他的!” 陪了美女赏花,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第14章 法华寺 法华寺的大圆和尚非常惊讶,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来法华寺欣赏桃花的人都是络绎不绝,拖家带口来的也不少,但带着一个车队来的,在二十多年的主持生涯中,大圆和尚还真没见过。 幸好法华寺地方够大,也有别院专门供游客临时住住。虽然说起来法华寺免费提供别院,但大圆和尚还没见过谁厚着脸皮不给钱的。 因为那些来欣赏桃花的人也会顺便拜拜佛,留些香油钱,也有点房钱的意思,这也是法华寺种桃树的目的,要不然这么大规模的寺院,还真是不好维持。 西门庆也很惊讶,因为这是他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一个开发的如此完美的旅游胜地,而且,幕后老板还是个和尚! 桃枝被修剪的很认真,保证春天的时候开出最妖艳的花来;桃树下面还有厚实的草地,大圆和尚还提供各种型号的草席,以满足各种需求;和尚不喝酒,但游客在欣赏桃花美景的同时想要喝酒,自然有人来贩卖,每个商贩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大圆和尚把这称为维护费。 甚至于,某些角落里,大圆和尚还竖起了临时的帐幔,隔出一块块空间,给特殊需要的情侣们私密的空间。这种“雅间”,当然是要收钱的,而且费用还不低。 当西门庆漫步在桃树林的时候,耳边不时响起各种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大部分还都算是克制,但也有个别胆大的,完全无视他人,纵声高歌! 野*合万事兴啊! 在这种大环境下,潘金莲的脸一直红红的,倒是旁边的小妖精雪儿吃吃笑着,拉着潘金莲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还不知道在潘金莲耳边低语些什么,很快,西门庆就看到雪儿和潘金莲在桃树林中互相追逐开来。 “大师!”西门庆一把拉住大圆和尚的袖子:“你不要当和尚了,跟着我混吧!” 这大圆和尚,简直就是商业奇才啊!这要不给哥打工,没天理啊! “施主取笑小僧了。”大圆和尚轻轻挣脱了西门庆,双手合十,一付法相庄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小僧遁入空门,世俗之事,早就与小僧无关。施主若是有意,不妨多供奉些香油。” 旁边武松和时迁看了都笑,就连燕青也笑了起来,一路来的阴霾也从脸上消失了。 西门庆这车队人口众多,占了多半个别院,也大方的给了足足的五十贯香油钱,不能欺负出家人啊! 大圆和尚收了交子入怀,满脸堆笑,正待亲自做了导游,讲解几处最好的观赏地点,突然有一小沙弥过来报道:“主持,有老客到。” “什么老客,没看到眼前都是贵客么?”大圆和尚面露不满,又打圆场道:“小孩不懂规矩,贵客莫怪。” “既然是相熟的客人,大师不妨去陪。”西门庆笑道:“我们信步走走就是。” “贵客宅心仁厚,小僧谢了。”大圆和尚恭敬的行了一礼,飘然和小沙弥去了。 “什么老客这么古怪?”一旁鼓上蚤时迁奇怪道:“这帮秃驴见了钱就像闻到血的苍蝇一样,谁给的钱多就把谁当成菩萨一般伺候。什么老客有我们大方?” 浪子燕青眼尖,提醒道:“方才那个小沙弥嘴上说是老客,但右手伸了三个手指出来,比划了一个手势,肯定是有事情要急着让大圆和尚过去处理。” “这帮秃驴能有什么事情?”时迁不依不饶道:“莫非私养的女人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西门庆和武松听了都笑道:“三弟这张嘴,就是不肯饶人。” “两位哥哥有所不知,这世上的和尚多半都是假的,背地里什么事情不干?”鼓上蚤振振有词:“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不由得不信,上回有个秃驴拿了香油钱叫两三个粉头上门服务,我蹲在大梁上看了的。” “那后来呢?”西门庆奇道。 “后来...后来看着没意思了,我就开了那秃驴的箱子,给他来了个卷包会。”时迁笑道:“临走的时候把那秃驴的衣服丢在了屋顶,谁叫他不好好当和尚的!” 鼓上蚤时迁又道:“我今天也跟了去看看,那秃驴到底是会老客,还是会小情人去了。” 众人大笑不已,看着时迁远远的跟着那大圆和尚去了。 大圆和尚自从看到小沙弥比出来的手势,心里就是一沉,这代表着不管来人是谁,自己都要无条件的服从,自己这几年干的风生水起,舒舒服服的,房间里面还暗自养了女人,这一来人,弄不好自己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想着那女人圆滚滚的屁股,大圆和尚还真有点舍不得。 让大圆和尚没想到的是,来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叫人无法直视。 杀过很多人的那种凌厉。 大圆和尚忍不住心里哆嗦了一下,让小沙弥滚得远远地,自己上前行礼道:“施主安好?敢问施主从哪里来?寻小僧有何事情?” 花荣戴着笠帽,压得很低,但大圆和尚还是能感觉到花荣的凌厉眼神从笠帽的缝隙中透出了,看了自己许久。 “宋公明哥哥叫我来办一件事情。”花荣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要一个最安静的屋子,等事情办完了就走。” 宋公明的名字,手势,再加上这块腰牌,大圆和尚可以确定花荣确实是宋江派过来的,同时也确定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偷偷擦了把汗,大圆和尚松了一口气:“放心,不管你需要什么,我一定会替你办到。” “这里到曾头市道路如何?”花荣问道:“还有我的马,你要找人替我好好喂着。” “没问题!”大圆和尚看了一眼,马鞍边上还挂着一付泥金鹊画细弓,加上半壶铁箭,心下打了个突,回头看到花荣的眼睛扫过来,赶紧收回目光,给花荣介绍起附近道路来。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院墙上,露出半个脑袋来,正是鼓上蚤时迁伏在墙头仔细听着。 --- “什么老客,明明是个带了弓箭的年轻人,来的好不尴尬。”时迁回来后,口吐白沫的向西门庆和武松等人述说道:“这人和那秃驴似乎不算太熟,拿了块腰牌出来让那秃驴看。” “腰牌?”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他们两个身边可还有皇城司的腰牌,莫非来的也是官府中人? “三弟可曾看清是什么腰牌?” “这个...离得有些远了,看不清楚。”时迁想了想:“不过那年轻人的目光非常凌厉,不是一般人物。” “那你听到了些什么?”西门庆又问道。 时迁摸了摸脑袋:“那目光太过厉害,我都不敢把脑袋完全探出去,远远的只听到那年轻人让秃驴喂马,又问附近道路,完全搞不懂到底做什么。” “管他做什么呢?反正与我们无关就是了。”西门庆摸了摸那块羊脂玉佩,成功吸引了时迁的目光:“三弟也不用去探了,万一被发现了反而不好。” 武松突然问道:“附近有什么大的去处么?这年轻人肯定不是来看桃花的,既然问道路,那肯定和附近什么去处有关?” “说起来的话,几里外有个地方唤作曾头市。”浪子燕青对这里熟悉些:“也有数千人居住,算是个大去处。” “曾头市?”西门庆猛然抓到了什么线索:“曾头市是不是有个教师唤作史文恭的?” 晁天王曾头市中箭,这个水浒中的关键情节,也是最大的谜团,西门庆当然记得。自从晁天王中箭身亡后,宋江就完全在梁山坐稳了老大的位置。 虽然说晁天王是中了药箭而亡,而且箭杆上还有“史文恭”三字,坐实了是史文恭冷箭射中了晁天王,但其中还有很多谜团。 这箭到底是不是史文恭射出去的? 就算是史文恭射出去的,当时黑呼呼的,史文恭怎么就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不巧第一箭射的就是托塔天王晁盖? 史文恭武艺超群,弓马娴熟,为何偏偏又要在箭头上用毒? 而且事后曾头市从头到尾都没有炫耀过此时,史文恭也像个局外人似的不知道自己射的就是晁盖? 最令人生疑的,就是晁盖最后的遗言:“若那个捉的射死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主。” 这种遗言,不就是明摆着不想让宋江做梁山泊之主吗?至于后来情节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这位晁天王的意料之外,这遗言也只当是废话了。 “哥哥也听说过史文恭的名头?”说话的是武松,冷笑两声:“听说这厮武艺不错,倒是个好对手。可惜被重金请了去做教师,恁地污了名头,江湖上多有耻笑,算不得好汉!” 第15章 中剑 “二弟和那史文恭比试起来,输赢如何?”西门庆一时心痒,随意问道。 未曾想武松倒是认真的想了一想,这才回道:“史文恭那厮用一把方天画戟,是马战好手,我一是没有趁手的家伙,二是熟于步战。没有较量过,还真不知道。” 似乎要佐证下这个观点,武松又说道:“很多情况下,不是武艺高的就行获胜。沙场上瞬息万变,就算是武艺天下第一,一支冷箭过来也是个死。” 武松说完这几句,突然又转开了话题:“这个,反正没比过...哈哈,估计也没机会。” 旁人还不觉得,西门庆倒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武松此时最多是江湖上杀戮,未经沙场,怎么突然会搬出这个例子来? 还有,武松教给小天晴的那套盾法,似乎也是战场上的路子,江湖上用盾,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铁盾的,根本就没有,西门庆的印象中只有在某些电影里面看到那些重步兵配置的是类似的盾牌。 不过看起来武松有些故意隐瞒的意思,西门庆也不好过多追问,只是故意问道:“二弟何等兵器最为趁手?” “刀。”武松答道:“我刀法练得最熟,可惜一直没有遇到什么神兵利器,威力施展不出来。” 果然,小说里面武松就是从十字坡孙二娘那里得了一对雪花镔铁戒刀,就一直用着,杀人斩将,犀利的一逼。从此可见武松对宝刀的喜爱程度。 但孙二娘还是孟州道十字坡开着黑店,离这里还远,西门庆只好笑笑道:“既然二弟喜欢,我随时留意着宝刀便是。若有时,纵然花大价钱,也要买来给二弟用!” 宝刀配英雄,这种道理,西门庆还是懂的。反正去东京约莫也要从孟州道过,弄不好孙二娘那里正好有宝刀了说不定,不管如何,西门庆先给武松画个饼再说。 “哥哥此话当真?”武松眼睛亮亮的,果然被这个承诺诱惑的不轻:“若有宝刀在手,砍了马腿,那史文恭也不在话下!” “阿嚏!阿嚏!”史文恭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纳闷好好的暖春天气怎么有点感冒的样子。 “教师贵体欠恙,不如改日再行演练之事。”对面说话的是曾长者,也就是曾氏五虎的父亲:“纵然担心梁山贼人来借粮,但也不急在一时。” 这曾长者本是女真人,一向做着人参买卖,从女真极北之地贩卖来宋朝,往往有数十倍利润,所以攒下偌大的家业,原先姓名谁也不知,到了曾头市后自称为曾长者,把自己五个儿子也都改姓为曾。 “你有所不知。这梁山贼人依托了八百里水泊,官府都不敢轻易发兵缴他,最近好生兴旺,有三四十个头领,上万人马,四处骚扰借粮。”史文恭皱眉道:“你既然花大价钱请了我和苏定做教师,我定然会尽心尽力,维护曾头市周全才是。” “自从你把曾头市的官员赶跑了之后,远近商贩都来投奔,如今曾头市已经有六七千人。还不都是为了不用交税?这样一来,就算是凌洲官府,也容不下我等。” “现如今各家抽出壮丁,有人马两三千人,在曾头市外面垒起五个寨子,五位少爷每人分了数百人把守一寨,如有敌人从一方来攻,其他各寨均可随时支援,再加上我和苏定机动支援,可谓是固若金汤,怎能不好好演练?” “教师说的甚是,小老儿领教了。”曾长者点点头,也非常赞同史文恭的安排,两人商量起演练的安排来。 “报!有一支队伍约莫三四千人,在南方五里处扎下寨栅,不知何意!”正在这时,有探马来报。 “什么!三四千人!”曾长者脸上顿然变了颜色,一时没了主意,眼巴巴的看着史文恭。 史文恭冷笑两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灰尘乱跳:“来得好!演练不如实战,这种机会不可错过!可看清队伍旗号?有几员将领?” “队伍中有一杆大旗,上书托塔天王晁盖。”那探马回道:“约莫有十员将领!小的不敢靠得太近!” “晁盖!太好了!那可是梁山的大头领!”史文恭一副兴奋的样子:“我手中方天画戟又可痛饮鲜血!” “来人!叫五位少爷来!” 战鼓擂动!惊天动地! 晁盖提了那杆大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军,心里滋味万千,自己在梁山上一窝,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下山,如今领着十余个头领,三千人马来攻打曾头市,晁盖觉得自己浑身又充满了气力! 深深吸了一口满是尘土的空气,晁盖闭上眼睛,体会着沙场的感觉,少时睁眼厉声喝道:“众兄弟随我前去看那曾头市,有何能力阻我梁山人马!” 其他将领随身附和,一个个催开战马,整个队伍开始往前移动。 前面,正是曾头市南边的一个寨子,由第四子曾魁把守,带了一批人马从寨中飞驰而出,约莫有三四百人。 “尔等梁山泊贼子!草寇!无故来犯我曾头市,是何道理!”曾魁破口大骂,手中点钢枪指点晁盖等人。 “你是何人?唤史文恭出来见我!”托塔天王见来将是一少年,面色微黄,不知道是曾家五虎中的何人,但看年纪料想不是史文恭,大喝道:“无故夺马,还有道理不成?” “什么马不马的?”曾魁讥笑道:“若要见史文恭,先问过你曾魁小爷手中这杆枪!” “这厮老大无礼!”托塔天王晁盖大怒,正要飞马来站曾魁,旁边一人喝道:“哥哥乃是山寨之主,怎可轻动?让我去取了那小贼的头颅来!” 晁盖转头看是,却是火眼狻猊邓飞纵马飞出,手中舞动链子锤来战曾魁。 曾魁见对面阵中飞出一骑来,上面一员将领双眼红赤,手中链子锤又是个奇门兵器,倒是有些慌了手脚,连忙一振手中点钢枪:“来将通名!” “火眼狻猊邓飞是也!”邓飞马不停,边说着边冲了上来,曾魁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躲开链子锤,舞动点钢枪分心就刺! “来得好!”邓飞一声怪叫,手中链子锤收了回来,把点钢枪弹了出去,两人斗在一处。 未及三五个回合,邓飞眼疾手快,手中铁链把点钢枪缠住,锤头忽的飞起,直奔曾魁面门而去! 曾魁大吃一惊,急忙往回撤枪,这才发现邓飞的铁链已经把自己这口点钢枪缠的死死的,根本收不回来,若是挨个实惠的,是怕要脸上开花,门牙不保。 情急之下,曾魁只好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堪堪把那铜制的锤头让了过去,就连点钢枪也丢了不用,急急拨马就要回归本阵。 火眼狻猊邓飞得了便宜哪肯放过,手中铁链一抖,已将点钢枪弃了,锤头重新飞出,笔直的冲向曾魁的后背! 曾魁只顾逃命,哪里知道后面的事情! 这时阵中现出史文恭,骑得正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弯弓搭箭,觑得亲切,照锤头嗖的一箭发了出来,顶的偏移了方向,曾魁这才能逃回本阵。 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一亮相,这边梁山好汉都注意到了,尤其是智多星吴用大喊道:“就是那匹宝马!那就是史文恭!” “随我来!”托塔天王大喝一声,手中大刀一挥,全军出动,压了上来。 史文恭冷笑一声,缩回阵中,只听得一声梆响,箭如雨下,火眼狻猊邓飞冲在最前面,躲闪不及,胳膊上早中了一箭,大吼一声拔马就走。 晁盖见状急忙命燕顺欧鹏救了邓飞,正要冲杀,曾头市的队伍已经借着这阵功夫退回寨子去,只顾射下箭来。 托塔天王晁盖见箭雨甚急,急忙号令三军停止追赶,再去叫阵时曾头市龟缩不出,只是射箭不停。 少时史文恭从寨中探出脑袋喝道:“今日已晚,明早再战!” 智多星吴用急命弓箭手射箭,纷纷不中,叹息道:“若得花荣兄弟在此,何愁史文恭不死!” 晁盖钢牙咬碎,也奈何不得史文恭,见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邓飞又中了一箭,只好鸣金收兵,待明日再战。 队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托塔天王闷闷不乐,和智多星吴用商议明日战事,也没个头绪,吴用用些言语,宽慰一番。 这时队伍从一片柳林边上路过,里面影影绰绰,冒出些雾气来,晁盖大刀一指柳林:“此处有些古怪,各自小心。” 正说话间冷不丁扑的一箭从柳林中射了出来,晁盖脸上正中,倒撞下马来,阮氏三雄急忙救起,杜迁、宋万带了百十个士兵来柳林中搜索,哪里能找得到人? 第16章 卑鄙小人–宋江 花荣一箭发出,连看都没有看,返身就走,听到身后鼓噪起来,知道自己这一箭必然命中了。事实上,这么近的距离,花荣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命中目标,小李广之名并非白来。何况,那还是一支药箭。 但花荣却有些暗自神伤,无法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孔,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口中尊称“大头领”,花荣对于自己完成宋江交代的任务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内心有一种恐惧感冷冷的在身体游走,就连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那个给自己制作箭枝的工匠,现在应该在宋江的关怀下,已经消失了吧? 为了宋江这个义兄,不,为了自己妹妹花月容,自己真的做了正确的选择了吗? 花荣弄不清楚,不过回想起宋江扶起霹雳火秦明的时候,宋江的那句承诺,让花荣第一次感到了寒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义兄有些陌生起来。 宋江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和花荣商量的意思,仿佛把花月容当成是自己手中的货物一般,待价而沽。花月容虽然说起来是宋江的义妹,跟着自己哥哥花荣叫宋江“义兄”,但并不是宋江的丫鬟奴仆,说送人就送人的!而且秦明那把年纪,都可以做花月容的父亲还有余! 花荣相信当时秦明也感觉到了那股寒意,霹雳火虽然性如烈火,但也不是二愣子,如果当场不答应下来,秦明难逃一死。 直到现在,虽然花月容还未过门,但霹雳火秦明见了花荣这个“大舅哥”,也是扭头就走,就连山寨里开宴席也是找个离花荣这桌最远的位置坐下。 出了柳树林,后面嘈杂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花荣一边急步走着,一边感觉嘴里面发干,自己还要为宋江这个义兄暗地里做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花荣觉得宋江用一面网把自己缠的紧紧地,自己越是挣扎,网越是收的紧。 花荣现在只希望宋江早日坐上山寨之主,早日受了招安,自己才有机会带着花月容离这个义兄远远的。(家人们,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人就抓紧跑路了,千万不要犹豫啊) 推开了院门,花荣一头扎进那间偏僻的屋子,拿被子捂了头,只盼着清晨快点到来。 花荣没有想到的是,在院落的暗处,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观察着自己。 鼓上蚤时迁由于职业的关系,越到晚上精神却是越好。胡乱扒了几口饭,时迁就随便找了个出去看桃花的借口,自己溜达出去,西门庆只道是时迁肯定看着平日里游人众多,职业病犯了,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嘱咐了两句便罢,哪儿想得到时迁是心里面越想越犯嘀咕,出来找那个神秘老客了。 时迁没有花多少功夫,就跟着送饭的小沙弥找到了花荣住的院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花荣这位神秘老客早就无影无踪,小沙弥把饭菜放下就走了,时迁寻思了一会儿又去马棚看了看,那匹马还在,说明人还没离开,但弓箭袋却没有在屋里,估计是步行带了出去,暗中行事了。 “我就知道这厮有问题。”时迁想着,在院子里面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耐心的等着。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就看到花荣从外面急步跑了进来,而背后正是那个弓箭袋。 时迁打算在窗外等待着花荣睡去,就上屋里偷了那弓箭袋来看,再翻翻是不是有什么信件之类的,没想到一直到东方开始渐渐泛白,屋里面就没有任何的呼噜声,反而是一声声叹息,和花荣翻来覆去的声音。 花荣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这时辰,看着窗口亮光渐起,干脆起身打水洗了把脸,去后院寻了马匹直接扬长而去。 时迁懊恼的看着这一幕,又去屋子里面翻了一气,花荣本来就是隐秘行动,小心异常,连个纸片衣服都没拉下,时迁哪儿能寻到线索?只好悻悻然踱回自己住所,歇息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武松带了小天晴练武的呼喝声,蒙了被子也睡不着。 “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时迁光火的拉开房门,把正做着日常功课的小天晴吓了一跳。 “三爷,这天都大亮了啊,您这是?”小天晴举着盾牌小心的问道。 “晚上不好好睡觉,这会儿发起疯来了。”正在打拳的武松停下手来哈哈笑道:“徒儿别理他,继续练你的。” 时迁被武松说得脸上微微一红,这时西门庆也打着哈欠来了一句:“三弟啊,你这是职业病啊,要注意啊!” 西门庆今天也起得很早,昨天看到雪儿射箭的成绩,西门庆猛然觉得自己需要提高一下武学造诣,武松现成的老师放在那里,不学却是可惜了。 “什么职业病,还不是昨天看到那老客鬼鬼祟祟的,过去盯了一晚上。”看着西门庆打着哈欠,时迁忍不住来了个奇大的哈欠,连眼泪都下来了。 看着时迁通红的双眼,西门庆调侃道:“看你这眼睛盯的通红,有什么成果没有?要是白盯了一晚上,变成了兔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谁说没成果!”鼓上蚤时迁嚷嚷着,又打了个哈欠:“那人拿了弓箭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回来后一晚上没睡,天刚亮就骑马走了。” “这算什么?”武松乐道:“三弟我看你这晚是白盯了。” “懒得和你们说,我睡觉去了!”时迁老大不乐意,进屋关了门,从被子里抽出一团棉花在手中搓了搓,弄了两个棉球塞在耳朵里面,试了试果然几乎听不到声音,这才捂了被子睡去。 这边时迁忙乎了一个晚上,在临时的寨栅中,梁山众人也忙乎了一晚上,阮氏三雄把晁盖救起,拔了箭上了金疮药,扶上马去,待到了寨门,托塔天王在马上摇摇欲坠,等扶下来一看,已经是晕晕乎乎,连言语都讲不出来,急忙扶进大帐,寻了军中医生来看。 军医看了晁天王面皮,中箭的半边脸都黑肿了起来,众人才知晁盖中了药箭,寻那支箭来看时,箭杆上有“史文恭”字样,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能把那史文恭挫骨扬灰,尤其是智多星吴用带头破口大骂,连史文恭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进去。 阮小五寻思道:“平日里见吴学究一付书生模样,这时候骂起街来,比泼妇还狠,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他那里知道吴用这是眼见计谋成了,晁盖命不久矣,急忙表现对天王是如何忠心耿耿,做出各种张乔来。 赤发鬼刘唐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急命军医施药,那军医本是乡中郎中,没多少本事,闻了半天箭头,也弄不清楚到底涂的什么毒,只好按常见的方子下药施救。 托塔天王晁盖喝了药后倒是可以说话,但脸上越发的肿了,自觉不好,传下命来:“哪个捉住用箭射我的,便叫他作梁山泊之主!” 话一说完,晁盖便昏昏睡去,人事不知。 众头领听了这话,才知晁天王命不久矣,都慌乱起来,吴用听了这话心下一沉,果然晁盖是不希望宋江上位,这才说出这等话来。 刘唐和阮氏三雄等人寻思着要用大车将托塔天王星夜送回山寨医治,智多星吴用眼珠一转,制止道:“我见天王中毒颇深,不可搬动,山寨之中虽然有几个稍强的医生,但也未必能有妙手回春之效,不如就地寻了良医,来给天王医治。” 刘唐只是担心本地并无良医:“军师所言不差,但曾头市被那曾家霸占了,也未曾闻听凌州有何良医,难道就看着天王哥哥身死?” 吴用轻摇鹅毛扇道:“先派戴宗兄弟返回梁山,将此消息报与公明哥哥,我等在此处固守寨栅,派下头领骑快马去四下附近州县遍访良医,许下千贯重酬,二三日内,必然有信!” “莫说千贯,就算是十万贯,只要能救了天王哥哥,山寨也舍得出去!”刘唐点头道,阮氏三雄也深以为然:“若不是天王哥哥,何有梁山!” 一旁吴用听了只在肚里冷笑,那支药箭乃是自己从古书上看来的方子,药性猛烈无比,晁盖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未知数,管他什么良医过来,也是束手无策。 乱糟糟一晚上,众头领见天都大光了,也没有心思歇息,刘唐和阮氏三雄翻身上马,赶往附近州县去访良医,邓飞拔了箭包了胳膊,已无大碍,随其他头领照看托塔天王,固守寨栅,以防曾头市来攻打。 刘唐心急如焚,纵马扬鞭,一路狂奔,突然想起一事:“我只顾心急,却忘了曾头市附近有一法华寺,正合桃花盛开,游人络绎不绝,说不定有良医在其中,又或是认识良医的,何不去那里访上一访?” 想到此处,刘唐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比四处没有目标的瞎找强上不少,急忙拨转马头,识别道路,往法华寺而来。 “哥哥,你这身子,不适合练武啊!”法华寺中,武松教了西门庆几个基础动作,西门庆跟着做了几遍,也不得要领,让武松连连摇头。 第17章 神医在我这 “怎么,我做的不对么?”西门庆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对了动作,但武松还是大摇其头:“哥哥,你一是年岁过大,不宜从头学起,二是之前已经学了些花拳绣腿,动作改不过来了。” 西门庆扼腕叹息,自己作为主角,应该是一学就会一看就懂才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不是连小天晴都不如? 旁边小天晴一付偷着乐的表情,貌似因为发现了西门庆不如自己的地方,某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这让西门庆大为光火:“莫非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没法子。”武松安慰道:“若是哥哥倒退光阴十年,倒是有法子,不过哥哥也无需心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有我武松在,何须哥哥出手?小天晴算是我的弟子,也是教了套路准备用来保护哥哥的。” 西门庆这才点点头,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燕青也陪着雪儿在练习箭法,让西门庆再度纠结,正准备拉了潘金莲去赏花,外面嘈杂声渐起,似乎看门的小沙弥和什么人吵起架来。 “这里面都是本寺香客,不可乱闯!”小沙弥看着面前的大汉,面露凶光,一头赤发,好似佛经里的精怪跑了出来,哪里肯放进去? “你这小秃驴好没道理!”这赤发大汉自然就是急急刚过来的刘唐:“又不让某家进去,又不告诉某家里面是不是有医生,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个出家人怎么连这种道理都不懂,你师父怎么教你的?” 小沙弥看刘唐后面马匹上挂着的朴刀,心里面实际上害怕的要命,但大圆主持有言,别院不可随意放入闲杂人等,又不敢不从:“这位施主,非是小僧与你为难,实在是主持有命,不得随意放人,如施主有事,可去外面桃林寻本寺的大圆主持,小僧实在无法做主!” 刘唐心急如焚,哪儿还顾得上去寻什么大圆主持,还是大扁主持,看小沙弥不肯放行,干脆哄一句:“你个小和尚,且看那边不是你家主持来了?” 那小沙弥信以为真,顺着刘唐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无一人,奇怪道:“施主不可打诳语,那儿根本就没人...” 刘唐已经一掌刀切在小沙弥的脖子上,把他击昏了过去才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某家不是出家人,自然可以。” 小沙弥早已晕了过去,哪儿理会得了?刘唐把小沙弥拖到院门一边,牵了马大步进来院中,大呼道:“里面的客人可有医生在内?有急症病人愿出千贯诊费!” 接连着呼喊了好几次,院子里面各房间都有人探头探脑,大部分看了刘唐凶狠的外表直接缩回头去关紧门窗的,也有好奇的走出来看看,毕竟一千贯可不是小数目,一般医生的出诊费也就是三五贯,哪能用的了许多? 不过看了刘唐牵了马,带着朴刀,纵然有两三个医生也不敢出头,一个个暗自摇头,谁知道这急诊病人是谁?只怕没见到一千贯,出了门被这汉子半路砍了也有可能。 看着人群纷纷躲避,刘唐嘴都快喊出泡来了,也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只好喊道:“有认识名医的客人,也可指点一二!某家感激涕零!” 终于有一人远远喊道:“你这汉子,这里没有名医,还去他处寻找罢,要说名医,我倒是认识一两个,都在东京城里。” 刘唐大怒,托塔天王命不久矣,要去东京请名医,来回得耽误多少功夫? “你这厮特意消遣你家爷爷!”刘唐取了朴刀怒骂道:“够胆别走,吃我一刀!” 那人没想到祸从口出,嗷的一声就钻进屋子,把门关的紧紧的。 刘唐正欲赶去,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好汉,可是要找名医?我这里有一位名医。” 这句话一说,有如天降甘霖,刘唐喜不自胜,转头看去,只见里面院落中走出一年轻男子,长得英俊潇洒,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佩,笑嘻嘻的牵着一个美貌女子的小手,正看着自己。 “这两人相貌如此出众,莫非是天上的神仙?”赤发鬼刘唐心中滑过的第一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吃惊不已:“是天上的神仙不忍看晁天王个个遭难,特来下凡营救么?” “这位小哥所言可是属实?那名医现在何处?” 这对男女自然是西门庆和潘金莲,正准备去外面赏花,正巧遇到赤发鬼刘唐在院子里面大喊大叫。 叫刘唐吃惊的是,那神仙小哥满脸推起笑容:“诊金一千贯,我应该没听错吧?” 有钱不赚假君子,西门庆更愿意做真小人,队伍里的安道全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一路跟随自己,出个诊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为当初,西门庆可是花了一百贯把安道全从建康府请到清河县来的。若是有一千贯诊金,从买卖上来讲,西门庆已经几乎一出手就赚了十倍,这还不算今后安道全为自己出力。 还是有人才好啊!有人才,就有钱财! “若是救得我哥哥,莫说一千贯,就是万贯,也是给得起!”刘唐生怕唐突了,把朴刀依旧挂在马上,走过来唱了个肥喏:“这位小哥,你说的名医是谁?现在何处?” “我来问你,这病人是何症状,发病多少时日了?”西门庆并未直接回答刘唐的问题,反而先问病人的情况。 “这个...”刘唐突然发现自己没法实话实说,就怕眼前这小哥听了不肯,只好胡乱说道:“我这个哥哥爱好打猎,和几个弟兄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打猎,没想到反而被药箭射中面颊,现如今晕迷不醒,急待医治。” “好汉说的可是托塔天王晁盖?”西门庆听了一愣,曾头市加上被药箭射中面颊,每个看过水浒的人都知道必然是晁天王无疑,没想到自己本是为了那千贯诊金,却碰上这种关键事件。 不用说,这是自己的猪脚光环发生了作用。要不然,怎么能自己来赏个桃花都遇到这种事情? 西门庆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自己必然要去救那晁盖一救,晁盖不死,必然会力压宋江这个黑三胖一头,叫他无法上位,面前有卢俊义的先例摆着,西门庆自然知道这个黑三胖是脸黑,心也黑。 “你怎么知道?”赤发鬼刘唐大为惊讶,心里暗道:“这位小哥莫非真是神仙中人,连这种事情都能了如指掌,倒也省却了自己许多口舌。” 看着刘唐一脑袋标志性的红发,为了晁天王如此奔波,西门庆当然也知道眼前这条好汉十有八九是赤发鬼刘唐,和晁天王相交最深,一起劫过生辰纲不说,还一个头磕在地上,算是名副其实的弟兄。 “晁天王的大名,我也是知道的。”西门庆笑道:“昨夜夜观星象,合该晁天王有此一劫。” “你昨晚上不是和我看星星的么,怎么成了夜观星象了?”潘金莲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扒在西门庆肩头耳语道:“你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西门庆手掌微微用力,给潘金莲一个“我随便说说,你可别什么都信”的信号。 刘唐听了嘴都合不拢,他一直以为只有像公孙胜那种出世高人,才可能有这种本事,没想到眼前的小哥深藏不露。 既然遇到这种神仙人物,刘唐满心欢喜,就地剪拂了,西门庆急忙扶起,二人通了姓名,刘唐醒悟道:“原来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半街西门,难怪有如此本领!” 西门庆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望,梁山泊众头领也是听说过的,特别是吹雪七休书,不知道有多少头领看了之后赞叹道:“西门庆是真汉子!” 幸好宋江那个黑三胖没有心血来潮,派吴用和李逵来清河县“请”自己上山,要不然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地。 寒暄了一阵,刘唐心里挂念晁天王的伤势,又询问起名医一事。 西门庆笑道:“我和两个结义兄弟要去东京做官,路过此地,随行有一位安道全,乃是建康府有名的神医,定然可以救得晁天王。” “安道全!”赤发鬼刘唐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山上喝酒的时候,似乎听浪里白条张顺提到过建康府的一位安神医,妙手回春,治好了张顺老母的背疮。 “岂不是上天注定?晁盖哥哥逢此大难,神仙就派下安神医在附近?”赤发鬼刘唐越发的恭敬起来:“若能救得天王哥哥性命,梁山上上下下,感恩戴德!” “好我这就让安神医准备一下,和刘唐兄弟前去救治晁天王!”既然晁天王中箭,性命危在旦夕,西门庆毫不犹豫的准备动身:“刘唐兄弟,我这里还有两个异姓结义兄弟,你见上一见!”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鼓上蚤时迁还好说,武松的名字在梁山众头领心目中也是神交已久,刘唐一见到武松,满口称赞,当下都互相剪拂了。 武松也知道托塔天王晁盖的大名,听说是晁天王中箭,帮忙唤了安道全过来,准备了一番,和西门庆、刘唐同去。 安道全听说是中了药箭,带了些用得上的药材和自配的解毒药,西门庆也带了自己那把手术刀,和几瓶医用酒精,到时候能用得上也说不定。 第18章 放毒 “你说什么?”宋江听了神行太保戴宗的回报,满脸震惊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心里落下块石头,知道小李广花荣必然已经得手。 戴宗只知道自己带来的是晁天王遭难的坏消息,看宋江震惊的样子,赶紧又细细的说上一遍,宋江佯怒道:“史文恭这个恶贼,大军到处不献上那照夜玉狮子马,还敢冷箭伤人!” “公明哥哥,晁天王中箭,眼下昏迷不醒,还需哥哥主持大局!”戴宗不假思索的回道:“军中医生束手无策,晁天王命在旦夕!” 宋江想了半天,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用袖子擦了一把:“还要兄弟辛苦一趟,先带了山寨里面最好的医生去,一定要将天王哥哥医好。” “虽然一箭之仇未报,但梁山泊上上下下,以天王哥哥身体为重,此仇来日再报也罢!” “戴宗领命!”神行太保戴宗拱了个手,急忙忙去寻医生了,他哪里知道,宋江这等决定却是硬生生要把托塔天王晁盖拖死。 吴用提供的方子,宋江也是知道的,莫说山寨里的那几个三脚猫,就算是一般的名医,也无从下手,最多拖延些时日罢了。 宋江见戴宗走了,这才慢慢踱回自己屋子,和自己父亲和兄弟打了个招呼,往屋里里面一钻,拿钥匙开了床头的一个小巷子,从里面摸出一个腰牌,放在手里面握着,身子靠在床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块腰牌,可以说是宋江眼下最大的秘密,别看宋江现在坐着第二把交椅,这块腰牌要是在梁山众头领面前一过,被人认出来,最轻的也是把宋江赶出梁山泊去,严重的么,只怕宋江连父亲带兄弟都要死在这里。 宋江咬了咬牙,现在只要托塔天王晁盖一命呜呼,梁山这第一把交椅就是自己的,到时候吴用坐了第二把交椅,自己和吴用一唱一和,慢慢的就能把梁山泊引到招安的路上来。 “吴用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宋江摸着腰牌,感叹道:“事情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就大事,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啊。” “这位是...建康府的安神医?”智多星吴用嘴巴张的大大的,完全没有了智珠在握的形象,连手中的鹅毛扇都忘记了摆动,自己这套连环计和宋江一起来回研究了几遍,算定曾头市附近州县都没有什么名医,没想到刘唐能跑到法华寺去寻找,也没想到生生的就编出来一个安道全,而且还是建康府的神医。 “没错没错。”刘唐得意道:“安神医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名医,定然能医治天王哥哥的箭伤!” “这个还是先看过病人再说。”安道全背了腰带拱手道:“听说病人是中了毒箭,还要分辨出毒性,才好下药。” 智多星吴用的嘴这才合上了,也是,自己着什么急?那种毒药不是来个名医就能分辨出来的,想了想吴用还是对自己信心满满:“那就请刘唐兄弟带了安神医进去看了天王哥哥再说。” “还要烦请吴用哥哥先带了安神医去。”刘唐道:“安神医这可不是孤身前来,还有两位江湖上有名的好汉同来,只是怕耽误了病情,这才让我带了安神医先行一步,我还是在这里等着那两位好汉来。” 智多星吴用点点头,倒也没有在意,顾不上询问姓名,带了安道全进去看了晁天王,安道全一进大帐,就是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床榻上托塔天王晁盖仰卧,中箭的那半张脸肿起来老高,人事不知。 安道全放下药袋,先上前试了试晁天王的呼吸,果然是气若游丝,时有时无,暗叹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是晁盖这等英雄好汉,也躲不过去。” “那支药箭可还在?”安道全坐在床榻边上,直接拉了晁盖的手把起脉象来,也是直皱眉头:“随军的医生用过什么药?” 智多星吴用看了暗自冷笑,唤了医生过来,两下一交流,又取过那支药箭来看。 安道全放开了晁盖的手,拿了药箭过来,看了看,又将箭头凑在鼻头下略闻了一闻,只觉一股又甜又腥的气息直冲上来,急忙闭了呼吸不敢多闻,闭上眼睛思索着。 “想也没用,这种上古的方子,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吴用想道:“就连我也是从残本上看来,你就算闻到明天早上也闻不出来。” 安道全思索了一阵,还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吴用眼巴巴的盼着安道全嘴里面来一句:“这没法治”,那就大功告成。 没想到安道全睁开了眼睛慢慢道:“钩吻草、鹤顶红、十步倒、还混合了某种蛇毒。下毒的这人,心肠真狠啊!这简直是一付毫不留手的阎王方子,有损天德!” 这一连串的毒药名字从安道全的口中慢慢吐出来,每一个名字都好像一柄大锤,狠狠的砸在吴用的心头,简直让他郁闷的要吐血三升。 安道全到底是何方神圣,闻了一闻就把这上古残书中的毒药方子一样不落的说了出来。要知道吴用自从看到了这个方子,就着手开始准备,这几样毒药就花费了吴用好几年的功夫才凑齐,更不用说拿些猫狗做实验了。 看着安道全思索的样子,吴用承认,自己已经动了杀机! “安神医,可有解法?”吴用紧紧握着手中的鹅毛扇,没有人知道,自己这把鹅毛扇的扇柄上有一个机关,里面可以抽出一把匕首,虽然很小,但已经足够刺死眼前的安道全!挥挥手,吴用让大帐里面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有解,也算无解。”安道全摇摇头看看人事不知的晁天王。 “神医,此话怎么讲?”吴用追问道,手已经摸到了扇柄的那个小钮上,只要轻轻一推,扇子后面就会弹出匕首来。同时,吴用脚下慢慢开始移动着步子,只等一个机会。 只要眼前这个安道全真能解得这种毒药,吴用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到时候只要说这个安神医是曾头市派过来的奸细,准备刺杀晁天王,这些头领肯定还是愿意相信自己这个一起喝酒的军师,而不是一个外人。 “若是时辰宽裕,小可配出解药,晁天王自己可以救得。”安道全解释道:“但现在从晁天王的症状来说,已经误了时辰,又被随军的医生误用了一般的解毒药,现如今已经活不过两个时辰。” “所以既是有解,也是无解。”安道全叹道:“小可有个方子,可让晁天王暂时清醒片刻,如果有什么遗言,也可以交代交代。” “那就有劳神医了。”吴用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扇柄,重新摇了摇鹅毛扇道:“神医需什么药材,我这边吩咐下去便是。” “唉!”安道全自从学了这方子,也没想到短短的数日内,先是给卢俊义用过,此刻又要给晁天王用:“这些药材身边都有,小可这就出去煎药。” “神医且慢!”帐幔一撩,西门庆和武松大步进来,西门庆也顾不上旁边吃惊的吴用,先去看了晁天王道:“若是我有法子放些毒出来,可否能拖延些时间,好让神医配药?” 方才西门庆和武松接着便到,和刘唐说了句话就来大帐,走到帐门就听到里面的对话,赶紧进来制止。 “放毒?”安道全眼前一亮:“东家这个算是个好方法,小可一时只顾盘算解毒时间,倒忘记了还有这法子。” “不过,中箭创口不大,现如今又肿得厉害,如何能放毒?”安道全随即又说道。 西门庆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从里面翻出那把叫金钱豹子汤隆头疼不已的手术刀,又叫武松翻出两琉璃瓶的医用酒精来。 看托塔天王的样子,西门庆准备用些后代的法子,在创口上画个十字,把毒血放出一些来。 “这两瓶是我秘制的景阳春,可用来消毒...祛除毒邪。”西门庆想了想还是用些古代词汇,以防止安道全听不懂:“这小刀锋利无比,可划开血脉,让毒血自行流出。” 这些东西连安道全都是第一次见到,惊的目瞪口呆,先转念想想,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如此,东家可试上一试。” “这位吴军师,你什么意见?”西门庆掂着手术刀,歪过头看着也是吃惊不小的智多星吴用,显然这两件东西已经超出吴用的知识范围了。 “几位自行医治便是,我没有意见。”吴用想了想道,看起来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男子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医学范畴,使用类似巫术的东西,吴用乐于袖手旁观,再说如果救不了晁天王,吴用还可以说是这几个人乱用巫术,害死了晁天王的。 “顺便说一下,我叫西门庆。”西门庆露齿一笑:“那边那条壮汉是我的义弟,名叫武松。一会儿我开始的时候,武松会保证没有人可以干扰到我们。” 第19章 妙手回春 西门庆! 武松! 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字在智多星吴用耳中轰然作响,让他什么念头都不敢动了,尤其是武松,宋江在梁山上不知道提起过多少回,在小旋风柴进庄上遇到武松,大赞武松英雄了得,这西门庆是武松的义兄,吴用还真没法下的手去。 如果能硬说安道全是曾头市的奸细,那也还罢了,现如今再加上个西门庆和武松,这个招数是行不通的,而且吴用那点武艺在武松面前就是个笑话。 智多星吴用现如今只好期盼着安道全没法及时调配出解药来,来不及救治托塔天王晁盖。 “那就依仗两位了,小可在这里也没用,这就去帐外候着,若是缺少什么东西,只顾唤我。” 吴用十分头大,干脆主动先退一步,出了大帐透透气去。 吴用这一走,西门庆嘿嘿冷笑两声,从一进大帐,西门庆就察觉出来吴用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如果说晁天王中箭的背后真的是宋江的话,那么号称智多星的吴用也逃不出干系,从小说里面的描述,宋江和吴用那简直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天空一声巨响,柯南·西门庆闪亮登场) 更让人愤愤不平的是,吴用和晁盖自幼相识,同在东溪村居住,定计劫生辰纲之时,吴用和晁盖那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认了哥哥的。 虽然说宋江救了晁盖不假,但晁盖也在江洲的时候救过一回宋江,也算还上了,吴用自从宋江上了梁山之后帮腔说话,捧臭脚,和宋江越走越近,现如今还和宋江算计起晁天王来,简直是狼狈为奸! 那只药箭,西门庆也拿起来看了一眼,箭杆上果然刻有史文恭的字样,也难怪梁山众头领同仇敌忾,苗头一起指向史文恭和曾头市。 但说起来,是个人不就能弄只箭刻上史文恭的名字,把仇恨拉得死死的? 对了,那个年轻老客不是带了一付弓箭,神神秘秘的出现,又慌慌张张的消失了么!弄不好,这就是宋江那个黑三胖安排的!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先把晁盖救了,要不然一切都无从谈起。毕竟现如今宋江在梁山众头领的心目中,还是所谓的“山东及时雨”、“孝衣黑三郎”! 西门庆叹了口气,拔了琉璃瓶的塞子,倒在一个大碗中,将手术刀泡在里面准备着,又用赶紧棉布吸了些医用酒精,在晁天王受伤的半边脸上涂了,消消毒,准备动手。 安道全见西门庆举止虽然古怪,但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样子,从药袋中取出文房四宝,铺下一张处方纸,开始写写画画,推算起来。(可以想象成解化学方程式) 钩吻草、鹤顶红、十步倒、蛇毒! 这几样东西若是各自分开,安道全随手便可解得,但现如今四种毒药混合在一起,隐隐有四象之状,互相作用,而且还不知道比例如何,所以安道全须得花上些时间,从晁盖中毒后陆续出现的症状入手,如果像随军医生一般随手下方,去解其中某一种毒药,那么反而会助长了其他三种毒药发挥效力! 现如今晁盖性命就在安道全一念之间,如何不慎重? 安道全大笔一挥,先写下了四样毒药的名称,又写了四样毒药的属性,温热凉寒,不一而足,然后把自己随身带的药材,能用得上的,都写了上去。 然后安道全沉吟了半响,取过另外一张纸,写下一个方子,在武松的注目中,又写了另外一个方子! 西门庆定了定神,现在这种时刻,需要冷静,换过一块棉布,西门庆干脆沾了些医用酒精,在自己额头抹上了一些,顿时一种清凉的感觉从额头开始,灌注了全身! 深吸了一口气,西门庆把双手也同样用医用酒精消毒了,这才从大碗中轻轻捏起手术刀,移步到晁天王床前,用手在发黑的半张脸上轻轻按了按,感觉了一下。 此时安道全笔下越写越快,不一会儿已经写出了九张方子,这才丢开了笔,看得武松咂舌道:“神医这会儿写了九个方子,莫不是都要用上?九碗药汤灌下去,晁天王还不得没毒死,也先撑死了。” 安道全将九个方子平铺在自己面前,摇头道:“不然,这里每个方子都可解得其中一两种毒药,但任何一个方子给晁天王吃了,都会引发其他毒性,只怕是一命呜呼。我需要细细研究,从中遴选出可用的方子来才行。” “原来是这样。”武松看着密密麻麻铺了一桌子的处方,暗中擦了把汗:“武松不敢打扰,神医慢慢研究便是。” 那边西门庆已经提刀在晁天王箭伤处画了个十字,毒血慢慢流了出来,西门庆本来准备的棉布已经吸透了,急呼武松再取了棉布过去,细细吸取。 西门庆又用手轻轻在伤口旁边按了几按,促进毒血流出伤口。 武松忙不迭的递上棉布,随着西门庆的手法,看着晁天王面部竟然慢慢有些由黑转紫的迹象,让武松惊呼不已。 这边安道全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赞了一句“妙哉”之后又沉浸到自己的研究中去了。 少时,西门庆那边已经处理完毕,看着已经没什么毒血流出,重新开了一瓶医用酒精,用一块干净棉布沾了细细替晁天王擦拭,最后用干净棉布轻轻盖了创口。 晁天王半张脸此时已经是由漆黑变成红紫,随着西门庆的动作,另外半张脸略微扯动,想是在昏迷中也有些本能反应,让西门庆惊喜不已。 武松看得也连连点头,帮着西门庆收拾干净,洗了手,再看安道全这边,已经将三四张方子反了过去,想必是弃而不用,又提笔在其他方子上添添减减,涂涂改改。 西门庆不敢打扰,招呼了武松搬了凳子在晁天王床前坐了,静候安道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多半个时辰,又或是一个时辰有余,随着桌上的药方渐渐被安道全翻过去,面前只剩下两张方子,上面已经是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安道全举棋不定,干脆又取了两张纸,重新誊了一遍。 随着时间推移,安道全看着面前的两张纸,还是下不了决心,苦笑着站起身来叹口气道:“莫非是小可医术不精,竟然无法拿出一张可用的方子来?” 西门庆和武松等得久了,都闭上眼睛养神,此刻听安道全这等说法,西门庆第一个睁开眼睛惊讶道:“神医何必妄自菲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两个方子,都有可能管用。”安道全指着面前的两张纸道:“但我却下不了决心,到底用哪一张方子。毕竟若是有半点差错,晁天王性命不保。” 西门庆笑道:“安神医过虑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才是医生的本份。如果像这样畏手畏脚,举棋不定,病人等不及用药,便也是一死,神医何不相信自己一回?” 安道全幡然醒悟道:“东家说的在理,我倒是迂腐了,一心想要找出个最好的方子来,眼下多耗得一刻,便是将病人的希望断送了一刻。” 当下安道全哈哈大笑,从两张方子中信手拈起一张:“就是它了!” 智多星吴用在帐前转悠了许久,也没听到太大动静,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七八分,只等着晁天王一命呜呼,里面大呼小叫起来,憋了泡尿也不敢离开,强忍着继续死等。 此时安道全哈哈大笑一声,听得智多星吴用一个哆嗦,险些没尿湿了裤子,咬牙撩开帐幔问道:“可是神医有了方子?” “有了有了,这还要多亏了东家。”安道全笑着递上方子:“这些药材我这里都有,一会儿命人熬药便是。” 吴用进帐来看了晁盖,见面皮上有些变化,又盖了块棉布,神情未免有些变化,叫西门庆看在眼里:“这吴用果然心里有鬼,说是智多星,莫如说是智多鬼!” “若如此,天王哥哥定然得活!”吴用憋尿憋得龇牙咧嘴,又还的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我这就安排下去,找人来去了药材煎药!” 看着智多星吴用像鸭子一般走出大帐,安道全已经开始抓药,西门庆皱了皱眉头,吩咐道:“神医好人做到底,多辛苦辛苦,一会儿煎药的时候在一旁看着,以防军中粗手粗脚,弄出点岔子来。” 这话听得安道全莫名其妙,倒是旁边武松听出点苗头来,低声问道:“哥哥如此说法,莫不是怀疑军中有人对晁天王不利?” “眼下只是有些疑惑,说不准。”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道:“但小心为上才是。晁天王好不容易才有一线生机,若是被人在煎药的时候下了手脚,丢进去一样两样其他药材,甚至是毒药...” “我亲自去煎药!”安道全拿了药材道:“若是被人做了手脚,反倒是坏了我的名头!” “二弟也陪了安神医去,在旁守候。”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安排武松一同过去比较好:“我去寻那刘唐,问些晁天王中箭时的情况。” 第20章 朕开始赶进度啦\(`Δ’)/ 智多星吴用好不容易挪到茅房,解开裤带放了水,一身舒坦,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吴用打了个冷战,猛然想起来:“纵是有方子又能如何?我身上还有一瓶鹤顶红,丢些进去,晁天王死了往那安道全身上一推,说他医术不精便是!谁又能怀疑到我身上?” 从自己帐中翻出那瓶鹤顶红,吴用打着如意算盘来到大帐,正赶上安道全拿着药袋出来,身后武松如影随形,不离半步。 “神医可将药材交给我,自会安排下去煎药。”智多星吴用微笑着伸出手来就要拿过药袋。 武松冷笑一声,身子抢上一步,横在安道全和吴用之间:“我哥哥说了,煎药之事,非同小可,神医需亲手细心煎制,不劳军师费心,指个煎药所在就行。” 吴用看武松的势头,投毒的心思顿时化为泡影,干脆带了安道全和武松两个人过去,一路上恨的牙痒痒。 西门庆本想出了大帐去寻刘唐说话,但看现在的形势,放了晁盖独自一人,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在帐外找了个小喽啰找了刘唐过来。 “哎呀,这脸上气色好了不少啊。”刘唐心急,进来先去看了晁天王,见脸色好了不少,大呼小叫道:“这神医出手,果然不一般啊。” 西门庆笑道:“安神医刚刚下了方子,和武松煎药去了,这个是我的手笔,给晁天王放了些毒血出来,所以气色好了些,要知道管用不管用,还要等药汤下去,才知分晓。” “原来你还会这一手?”赤发鬼刘唐比刚才还要吃惊:“半街西门,果然非同寻常。” “我带了家眷上京,那半条街的产业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西门庆笑道:“这半街西门的绰号,也不用提起了。” “既然如此,那妙手西门的绰号如何?”刘唐似乎有着给人起绰号的癖好,立即给西门庆换上了一个新绰号:“你能有这一手,妙手西门的名号那是名副其实了。” “妙手西门?”西门庆被刘唐这么一说,觉得这个绰号还是比较符合自己的,当下纳用了,又问道:“其实我找刘唐兄弟来,是想问一问晁天王昨天中箭的情形,也许对治疗也有帮助...” 赤发鬼刘唐是那种耿直的性格,连说个谎话都不会,西门庆可不想把所有东西都抖落出来,毕竟现在很多事情还只是可疑,缺少确凿的证据。尤其是晁天王身亡的最大受益者,也就是宋江那个黑三胖,还没有浮出水面,西门庆可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 刘唐也没有多想,在他心目中,眼前这个妙手西门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托塔天王晁盖的,毫不犹豫地,刘唐把昨天从攻打曾头市开始到晁天王半路中箭,细细的讲了一遍。 西门庆一言不发的听完,牢牢的记了下来,慢慢回想,果然有诸多疑点不说,越发的肯定发冷箭的那人定然是昨日见到的那个“老客”,而且极有可能背后是宋江那个黑三胖。 几条疑点联合起来一看,一个名字突然在西门庆的脑海中出现,而且是水浒里面一个十分有名的名字,让西门庆暗自大吃一惊,但反过来一想,还真的是合情合理。 “此次出征,小李广花荣可曾随行?”西门庆看似随意的突然问道。 “未曾。”刘唐叹道:“此次出征乃是天王哥哥少有的一次,所以随军的大多数是原先的老兄弟,和几名新落草的头领。公明哥哥劝说,天王哥哥才带了吴军师和戴院长。而花荣兄弟一向不离公明哥哥左右,所以并未随行。” 西门庆心下了然,这事情如果真是宋江和吴用谋划的,那么动手的十有八九就是这小李广花荣了。 但没有证据之前,这种事情说出来,就连刘唐也无法相信,更加别说梁山其他头领。西门庆决定先把这份怀疑深深隐藏起来,等晁天王身体康复了,再慢慢说给他听。只有晁天王才能有这份名望,在梁山泊和宋江对抗。也难怪宋江要千方百计坑死晁天王,还要吴用和戴宗随行。 这摆明了是要吴用随时掌控大局,再让戴宗随时报信啊! “药煎好了!”这时安道全亲自提了煎药的砂锅过来,身后武松左顾右盼,随时保持着警惕。 刘唐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取了大碗过来,准备把药倒出来,西门庆看他粗手粗脚的样子,还真是怕刘唐一个不小心,把砂锅打破,那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西门庆微笑着拉了刘唐出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细心的安神医去做,咱们出去找阮氏三雄聊聊天。” 药效比安道全设想的还要好,药灌下去没多长时间,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托塔天王晁盖的脉象就平稳了许多,连呼吸也正常起来。 安道全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剂药正对路子,晁天王体内的毒药已经被逐步的中和,总算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果然没到晚上,晁天王就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屋子关切的眼神,第一句话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刘唐欣喜若狂,强忍着眼泪给西门庆、武松和安道全三人介绍了,托塔天王晁盖这才恍然道:“若非三位,我早已魂飞魄散,两世为人。” 当下晁天王就要强着起身拜谢,西门庆和武松赶紧制止道:“天王哥哥身体未曾康复,何必拘泥于俗礼?” 晁盖这才罢了,又叫左右取了金银来答谢西门庆等三人,西门庆看着人群中智多星吴用狐疑的眼神,毫不推辞的收下了。在这种关键时候,表现的越是贪财,越是能叫吴用安心。再者说,这钱是安道全辛苦替自己赚来的,西门庆才不会做那种“虎躯一震,全然拒绝”的傻缺事情。 何况,那盘金银看上去有两三千贯的样子!谁跟钱过不去啊! 看着吴用松了口气的样子,西门庆铁定自己这一步算是作对了。 正在此时,大帐外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干嘛都围在这里啊,天王哥哥情况如何?戴宗从山寨请了最好的医生来了!” 杜迁、宋万撩起帐幔,果然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神行太保戴宗,连腿上的甲马都还没有来得及卸下来,后面还有一个累的半死的中年男子,杜迁认得是山寨的医生,姓张,平时看个伤风感冒的,还算有点心得。 众头领大笑,让出一条路来,托塔天王晁盖从床榻上半坐了起来笑道:“戴院长辛苦了,只是眼下有一位安神医在,就不用劳张医生了。” 戴宗也莞尔一笑,倒是那张医生,一路被戴宗催的急了,绑了四个甲马,腿几乎跑断了,到现在连口气还没匀过来:“这...这不是...消遣...我么...” 三五日后,托塔天王晁盖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虽然还骑不得马,但已经可以走上几百步,脸上也几乎褪了肿,安道全又用珍珠配了一副药细细的敷在晁盖脸上,以免以后留了疤痕。 西门庆把安道全和武松留在寨栅里,寸步不离,暗中保护晁天王。自己回去法华寺,陪了雪儿和潘金莲两女赏了桃花,倒也悠然自得。 全寺上下包括那大圆和尚,见西门庆随了那赤发鬼刘唐去,过了多半日又完整无缺的返回,一个个暗中咋舌不已,把西门庆都当成和强人一般,这两天都是用敬仰的眼神看着西门庆一行人,像爷爷般的伺候着西门庆。 这一日用过午饭,赤发鬼刘唐再度过来法华寺,力邀西门庆前去,口中道:“天王哥哥贵体已经无恙,赌咒发誓,要二次攻打曾头市!” 西门庆精神一振,随着刘唐来到梁山泊寨栅中,托塔天王晁盖已经升起大帐,两旁众头领肃然站立,武松和安道全在晁盖下首坐了,旁边还空了一个位置,想必是给自己留的。 “曾头市这帮鸟人,自从上次攻打不利,气焰嚣张,却是忍不得!”等西门庆刚刚坐下,托塔天王晁盖就怒气冲天的说道:“虽然我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也实在无法继续忍耐下去,这次请妙手西门兄弟过来,也是商讨二次攻打曾头市一事!” “哥哥身体未曾复原,不好冲锋陷阵,何不在寨子中安心候着,待我等前去,踏平曾头市!”说话的是阮氏三雄中的阮小五。 “我已找人做了马车,到时候乘了马车上阵便是!”晁盖信誓旦旦:“若无法亲眼看到曾头市化为齑粉,我心何安!” 西门庆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兄弟也随你上阵,助晁天王一臂之力!” 第21章 练兵 晁盖见西门庆如此说,大喜道:“西门贤弟救我性命在先,又欲随我见阵,实乃天助我也!” “既如此,明日一早埋锅做饭,大军齐齐发往曾头市便是!” 西门庆见晁盖一心报仇,却失了章法,劝道:“大头领不可鲁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可派出探子,待打听清楚曾头市情况,再做商议,若贸然攻打,只怕还有变故!” 晁盖深以为然:“贤弟说的在理,军师意下如何?” 这几日晁盖渐渐康复,智多星吴用空有毒计,但武松和安道全盯的死死的,插不下手去,整日急的不行,此时晁盖问起,吴用心思全然不在,只是随意点头道:“此言不差。” 托塔天王晁盖见吴用也没甚话说,便吩咐下去,叫神行太保戴宗打听曾头市虚实,寨内日夜操练,只等大战。 西门庆正要告退,晁盖拉了手道:“贤弟可随我去看士兵操练,看我军威如何。” 西门庆前几次来都是匆匆忙忙,未及注意,晁天王盛情之下,便欣然应允,当下众头领众星捧月一般,拥了晁盖和西门庆在当中,来寨前观看士兵操练。 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看了,又是嫉妒又是痛恨,暗道:“没想到这条连环计未成,反而让晁盖多了西门庆,须得寻个机会,赶回山寨,和公明哥哥商议。” 听着士兵操练的喊声惊天动地,西门庆满怀希望的放眼一观,托塔天王晁盖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些都是山寨的精锐!贤弟可看士兵操练这阵势,乃是吴军师所献九宫八卦阵,诸葛武侯传下的,神妙无方!” 西门庆看过一回,险些没吐血,这有什么军威,又算是哪门子的九宫八卦阵啊? 只见寨前约莫有两千士兵,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好点的有朴刀、花枪,大部分都是哨棒,甚至于有些干脆拿了把粪叉,叫西门庆好生怀疑这真的都是晁盖口中的“精锐”吗? 士兵们武器不一,就连服装也是五花八门,有布衣大袖,也有的光着两条胳膊的;还有的斜披着袈裟,不知道打劫了那个倒霉和尚,还有好几位仁兄,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腰间挂了几个袋子,简直就是丐帮长老客串! 西门庆看着头皮发麻,再冷眼旁观身边众人,自托塔天王晁盖起,下至杜迁宋万,无一不是挺着胸脯,一副得意的样子。只有病尉迟孙立淡黄面皮上有一丝羞愧之色,抬起头假装看着天空,而武松看着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也是很不满意眼前的这两千“精锐”。 西门庆这才突然想起来,梁山上除去一帮朝廷降将,其他出身都不是军伍,对操练士兵没什么概念,看眼前的情形,显然是认为“人多”和“声音大”是“精锐”的代名词,而孙立那些降将却显然说不上话,没有能掌握领军的实权! 眼前的这两千人,若说是“精锐”,莫如说是流寇!西门庆估计如果真是和训练有素的官军遇上,两边将领同样素质,说官军以一当十也不夸张。西门庆突然觉得什么“高太尉三打梁山泊”的段子,都是施耐庵老师从民间艺人的说书中整理来的,要真的是十万官军碾压过来,就凭眼前这些“精锐”,梁山泊恐怕连一丝生机都没有。 西门庆突然觉得,对于自己,这未必也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现在托塔天王晁盖视自己为救命恩人,可以说是一个有力的盟友,而自己在商业和官场上打拼的同时,可以在梁山泊安排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必须是真正的精锐!只有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靖康之耻,风雨飘摇之中,有最后的依靠! 但第一步,是要加强和晁盖的交情,慢慢在梁山泊排挤宋江的势力,让这些朝廷降将能掌握上实权,笼络起来! 至于宋江那个黑三胖为什么要将这些降将排除在实权队伍之外,西门庆也非常理解,毕竟宋江一个小小的押司出身,面对像晁盖这样的保正还好说,如果是面对孙立这种登州兵马提辖,宋江必然不会让他们手中掌握了军队,以免出现哗变,甚至是内讧的后果! 在宋江这种政策下,眼前这支流寇般的“精锐”,就可想而知了。 “请军师掌旗,变换了阵法,好叫我西门贤弟开开眼。”托塔天王晁盖看得满心欢喜,这时两千人站成了一个方队,虽然是歪歪扭扭,但总算是四四方方,准备九宫八卦阵的变化。 “好!”智多星吴用上了高台,从袖中摸出一个三角锦旗,来回挥舞,这九宫八卦阵算是吴用自己用尽胸中所学,再加上从残书中看到的部分阵图,推演出来的。 这三角锦旗明显是用来号令阵势变化的,两千双眼睛都看着吴用手中的小旗变化,随之行动起来,分化成一团一团的,多少不一,自然显露出八个门户。 这九宫八卦阵,还真有点名堂!西门庆虽然这行军布阵一窍不通,但也因为好奇看过一些相关的资料,九宫八卦阵是按奇门遁甲分成八门,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变化万端,三国演义中也有诸葛亮用乱石布下九宫八卦阵,阻挡十万精兵的传奇故事。 西门庆见眼前阵法果然惊奇,打起精神细细观看,智多星吴用冷眼偷偷看西门庆的反应,暗自得意,刻意卖弄胸中所学,手中三角锦旗连连变化,士兵们随之变换,演示诸多变化。 九宫八卦阵暗藏天地之道,可说是变化无穷,西门庆看下面阵势连连变化,暗自点头,这才是梁山泊眼下最大的依靠,如果是几名将领掌控门户,还真能以少胜多,智多星吴用果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一旁吴用更加得意,手中三角锦旗再次变化,这回叫西门庆看出些端倪来,西门庆一边观看,一边暗自数了,从第一变到第十八变,这些士兵演练的极为熟悉,没有什么纰漏,但从第十九变开始,士兵们的脚步有些迟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演练的不够熟悉,还是什么原因。 待又几个变化之后,西门庆猛然发现居然又返回了第一变,重复起来,这才知道智多星吴用也未能掌握着上古奇阵,最多算是推演出了大约二十多种变化,而且只有前十八种变化最为精熟。 其他头领看得津津有味,智多星吴用还自以为骗过了众人,得意洋洋,又将前十八中变化次序打乱,重新演练了几遍,这才最后挥舞了下手中的三角锦旗,让两千士兵重新回到最初的方阵。 “妙手西门,你看小可这七十二种变化如何?”智多星吴用收了锦旗,故意问道:“其实这九宫八卦阵精妙无方,莫说七十二种变化,演练开来,上千种变化也是有的,只是为了演示,七十二种变化就够看了。” 西门庆还未发言,托塔天王晁盖看得连连点头,其他头领纷纷发言,表示看的眼花缭乱,这变化确实厉害的紧。只有病尉迟孙立和武松并未发言,西门庆眼下也没有必要揭穿吴用的谎言,只是淡然道:“九宫八卦阵在诸葛武侯手中,可挡十万精兵,在吴军师手中么...也能抵挡不少人马。” 西门庆这话一出,晁盖等人没有琢磨出西门庆话中的意思,武松暗自冷笑一声,抬了头看天上的飞鸟,孙立低头整理身上的盔甲,似乎眼前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倒是智多星吴用从话里面听出三分讽刺的意思来,面皮上有些发红,倒也不好发作,当下客气了两句,也算是揭过了此事不提。但吴用心胸狭窄,对西门庆更加是恨上加恨,手中的鹅毛扇使劲扇了十多下,叫一旁赤发鬼刘唐笑了一回。 “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军师怎么脸上发红,还猛扇鹅毛扇,该不是得了热症,趁着安神医还在,去把个脉象也是好的,莫要坐下病来。” 智多星吴用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西门庆,哪有功夫搭理刘唐,下了高台不理不睬,站了想些计谋,非要算计了西门庆不可。 托塔天王晁盖没察觉这些事情,对西门庆道:“不日和曾头市开仗,贤弟家眷还在法华寺居住,那法华寺和曾头市距离不远,到时恐有不便之处,莫如一气搬来寨栅居住,待打下曾头市,随我去梁山泊住上一段日子,愚兄不知贤弟心思,但能了表寸心,贤弟也可和山上众头领结交,你看可好?” 这番话说得西门庆正中下怀,反正去东京的限期还早,正要想和晁天王开口,去梁山泊住上少许时日,一是认识些从小看了水浒就崇拜的好汉,二是寻机会和晁天王说了宋江要招安的想法,将宋江的势力慢慢排挤出去。 能不能把梁山泊作为自己的大后方、大本营,还真是要走上一遭,尤其是如果那冷箭是小李广花荣所为,那么托塔天王晁盖只怕在山上,也不会太平,需要时刻注意刺杀。 因为一旦宋江尝试了第一次,只要没露出马脚,难免会尝试安排第二次、第三次!现如今的梁山泊,弄不好是危机四伏,对于晁盖来说,现在的寨栅反而更加安全些。 第22章 刘驼子 西门庆思索了一会儿,便满口答应下来,托塔天王晁盖吩咐拨了一百个小喽啰供西门庆差使,武松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路同行。 智多星吴用得了晁天王号令,便要自作主张,给西门庆一个难堪,特意去挑了一百个平日里都是不服管教的刺头,练不好九宫八卦阵,只好做些马夫、打杂的惫懒货色,在寨前等候西门庆。 这些个货色都不出来操练的,上阵也不敢派他们,平时能好好喂个马就阿弥陀佛了,这时安排在寨前候着,西门庆和武松还未到来,等的不耐烦了,有靠着树懒洋洋晒太阳,没事张嘴看了鸟飞来飞去,只等鸟屎落到嘴上的;有三三两两蹲在地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个破瓷碗,丢个色子赌两文钱玩的;还有脱了上衣相扑,七八个人围了看,起哄架秧子,生怕打不死人的。 总之吴用带着西门庆和武松来到寨前,丢下一句吩咐,就脚底抹油走了,任由西门庆和武松自己管教去。 西门庆和武松默然站在风中凌乱,一盏茶功夫过去,只有闲的蛋疼的七八个人无聊中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只盼着躲的一时是一时,没人使唤自己才好。 武松看得直皱眉头:“哥哥,这智多星吴用莫不是特意刁难我们,弄了这么些个极品货色来,别说帮忙搬东西护卫家眷,能不能列好队伍都是回事。” “反正这些货色也用不上,干脆我们自己回去算了,也懒得和晁天王说。” 西门庆平日里聊天,在品论一些事情或者人物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极品”称呼之,久而久之连身边的武松、时迁等人也沾惹了这个口头语,也难怪,眼前这帮子货色也只能用“极品”来形容了。 西门庆摇了摇头道:“纵然是那吴用故意刁难我们,但若是不理不睬,自己去搬了家眷来寨栅,倒让别人看在眼里笑话了咱们,还需想个法子,把这群不着五六的极品货色弄得面目一新,在天王面前也有话说。” “哥哥不知这些惫懒货色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估计天王也头疼的很。”武松虽然认同西门庆的话,但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现在就算能让他们听上咱们几句话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调教?” “二弟在这儿等一会儿。”西门庆饶有兴致的挤进人群,四下里看了看,又回来对武松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所有人听我的话,但之后应该怎么做,你我并非军伍出身,倒是不好办了。” “这个我倒有法子。”武松有些惊讶的看着西门庆,完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法子叫这一百人齐齐抬头听话:“若哥哥真有法子,那我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哦?”西门庆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奇怪:“这武松不过是因为惹出事来,在江湖上飘荡了好些年,能有什么法子?该不是那些年是潜伏在军队里面做了军官?脸上又不见金印?” 武松平时从来没提起这段经历,西门庆也不好细问,按捺下了心中疑惑,寻了个高处拉了武松站了上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喊道:“这边有钱领了!” “有来领钱的没有?晚了就没了!” 靠树晒太阳看小鸟的,马上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赌钱的把色子和破瓷碗往怀中一揣,站起身来活动腿脚,四下看着声音从哪儿来的;围着看相扑的也马上散开了不再关注场内相扑的两人,扭头看了过来。 不到几个呼吸,从十来人到几十人,再到所有的一百人,一百双兴奋的眼睛看着衣服光鲜的西门庆,还有西门庆手中特意拿出来的两串铜钱。 人为财鸟为食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个名人名句用到现在的场合是再合适不过了。 “古人诚不我欺!”西门庆暗叹道,方才在人群中转悠了一会儿,发现钱财才是这帮极品货色关注的目标,特别是扔色子赌钱的最多,所以才用出了领钱这招,也算是投其所好。 在西门庆穿越来的那个年代,许多超市、商店在开业或者搞活动的时候都有一个杀手锏:某日派送鸡蛋或是大米,每人限领一斤,限额一百份。保证第二天没开门,就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们拄着拐杖自发的排起了长龙。 “你这汉子,莫要唬弄我们!”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直起身来问道,此人想必是平常佝偻了身子,此时一旦挺直了,居然比所有人都至少高出了小半个头,身上筋肉横生,脸上好大一条刀疤,还有个模糊的金印:“你手里面就两串铜钱,我们这里有一百个人,每人也就一两枚铜钱,能管个鸟用!兄弟们,继续玩起来!” “刘驼子说得对!” “这怎么个分法啊,没意思,散了散了!” 被他这么一说,底下立马有人起哄,渐渐的好似菜市场一般嘈杂起来。 被他这么一说,底下立马有人起哄,渐渐的好似菜市场一般嘈杂起来。 “此人定然是头目!”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都马上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这点,西门庆的手段不止两串铜钱这么简单,于是面对嘈杂的人群,西门庆羞涩的一笑,又摸出了一叠交子,像扑克牌一样摊开,当成扇子面向底下的人群扇了两扇。 “今天出门带的不多,这里面各种面额的都有,也就两三千贯吧。” 西门庆非常喜欢这个世界里面的交子,面额不一,几乎什么地方都可以用,塞起钱来不用烟火,两张交子一递,简直就是办事的敲门砖,所以西门庆不喜欢沉甸甸的铜钱,反而喜欢在身上揣了大把的交子,这毛病也是因为自己原来用钞票用惯了。 这种大手笔一瞬间就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渐渐的随着西门庆手中的动作,下面很多人开始摇头晃脑,嘈杂声渐渐的低了下去。 “一叠纸有什么用,爷们不收白条!”一个惫懒汉子猛然喊道,紧接着那个领头的刘驼子一个巴掌拍过去,打得那人痛苦的扭过脸去。 “蠢货,那一张最低都是五贯,顶得上五串铜钱!” 刘驼子骂骂咧咧,两条长胳膊往前一探,分开众人挤上前来,叉手不离方寸:“这位员外说说看,这钱怎么个领法?” 西门庆既然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尤其是领头的刘驼子,当然是后退一步,把舞台交给了武松,接下来就要看武松的了。 “悠着点花。”西门庆低声在武松耳边道。 武松自从西门庆拿出铜钱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胸中已经有了方案,这是微微点头,对刘驼子道:“晁天王安排你们帮着我们兄弟两个护卫家眷,这钱你们也看到了,但买卖向来要是公平的才对,我们兄弟也要看看这一百人到底值不值钱,能值多少钱?” 刘驼子本来是霹雳火秦明的亲兵,秦明无奈上了梁山落草,刘驼子更加是无奈,当了好些年的士兵,打仗时脸上被劈了一刀,好不容易逃了性命,做了青州兵马统制的亲兵,混几年也能弄个小军官当当,没想到反而是跟着秦明落了草,好端端的前途葬送不说,连秦明在梁山上也是个受气包,顾不上自己一个小小的亲兵。 所以刘驼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和山上不服管的刺头们称兄道弟,打仗出力的时候往后缩,请功领赏的时候往前凑,梁山泊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只因平时都佝偻了身子,有个花名叫“刘驼子”。 说来也怪,这些刺头谁也不服,连晁盖宋江也没有办法,但就是服气刘驼子,一个个都拿他当做个头目。 “这件事情我刘驼子知道,但实在懒得去做。”刘驼子道:“说实话这一百人多半是受了他人的排挤,才慢慢形成个团体,天不管地不管。但要是真打起仗来,人人是把好手。” 其他人西门庆还真没看出来,不过眼前这个刘驼子看上去确实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从脸上的偌大刀疤就可以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不会带你们去打仗?”武松眯眼看着刘驼子横生的筋肉*道:“但打仗不是看个人的武艺,而是看团体的力量。再强大的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豆腐渣。如果你们真的是一个团体,而不是一盘散沙,那就马上列个队伍给我看看!” “领命!”刘驼子神情一凛,拱手转身喝道:“何老三!王麻子!张大嘴!小糊涂!...” 随着刘驼子口中一个个花名报出来,底下马上有一人抬手,正儿八经的回应着。 “何老三到!” “王麻子到!” “张大嘴到!” “小糊涂到!” “列队!哥几个操练起来!”看着底下抬起十只胳膊,刘驼子比了个手势,武松看得明白,这刘驼子把这一百人分成了十只小队,而何老三、王麻子、李大嘴、小糊涂等十人就是小队长。 这些小队长把脸一板,抬起手做了个聚拢的手势:“列队!” 其他人应声而动,十个呼吸之间,本来凌乱不堪的一百人居然列成了四四方方的队伍,整齐到比昨天的九宫八卦阵还要让人吃惊! 第23章 亲卫队 “就集合这速度,别说梁山泊人马,就连训练有素的多年老兵也未必能做到!”刘驼子自己也在方阵前面一站,冲武松一拱手:“好汉,出个价吧!这一百个弟兄就跟你走上一回!”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这孙驼子如果还在当兵,光凭这一手,就可以获得上司的青睐,说不定要重点培养,没想到在经历了方才的失望之后,突然看到了这样一支潜力极大的队伍,让西门庆看到了一分希望。 这队伍虽然现在还看不到什么战斗力,但调教的好,就可以成为将来梁山泊军队的中流砥柱,这里的一百人,以刘驼子为首,可以变成一个个种子,散布了开去,可以让梁山泊的军队面目焕然一新,而不是刚才令人失望的“精锐”。 有了这一百人,也许自己的计划可以成功,梁山泊可以成为自己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底牌,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替西门庆挣得生机,甚至于是可以偏安一隅。 想到这里,西门庆将手中的交子猛的一合,揣了起来,让刘驼子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西门庆这算是改了主意还是消遣众人。 武松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西门庆的动作,看着整齐的方阵倒是颇有触动:“好!这一百个弟兄每人一贯!小队长每人再加五贯!刘驼子你再加二十贯!” 刘驼子皱起的眉头这才算是舒展了开来,对方果然是个有钱的主,一口气许诺出来一百七十贯,这种溜腿的小事每天都有那就好了。 刘驼子未动,百人方阵丝毫未动,不过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盯着他的后背,叫刘驼子有些汗颜。刘驼子自从集合起这支“刺头队”,给大家的许诺就是带着大家弄钱,过上好日子。梁山泊上虽然说用不着饿肚子,最多能算是个温饱,但似乎离小康还差得远,所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三四十个头领才能享用的,和他们这些小喽啰没什么关系。 这回总算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也难怪所有人都盯着刘驼子,看他如何回应。刘驼子定了定神,正要抬起手拍拍胸脯,接下了这趟小活,顺便再来几句豪言壮语的时候,西门庆上前一步,带着微笑道:“等等。” 刘驼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非常尴尬:“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们是想要这一锤子买卖,还是想要长期饭票?”西门庆笑眯眯的看着刘驼子,又多解释了一句:“长期饭票的意思就是我给你们长期发钱,就按刚才那个数,每月一结。” “什么,每个月都有一贯?”下面有个人冲动的脱口而出,被旁边的小队长横了一眼,立即闭上了嘴。 刘驼子的心猛然狂跳起来,这个西门庆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花钱养这一百人。当然不是刚才那个蠢货说的每月一贯,而是有事情要交给这一百人去做的时候,每日一贯,按月结算。 “当然不会是天天有事,如果是那样,那我就亏大了。”西门庆验证了刘驼子的想法:“你们如果愿意,我会和晁天王说,要了你们做我的亲兵队。” “每月保底一贯,如果有事,每日加一贯,月底结算。小队长和刘驼子你的比例和刚才一样。” 西门庆几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仿佛几铁锤重重的砸在了刘驼子的心头,刘驼子是当过兵的,自然知道厢军不过每月一贯上下,禁军每月两贯上下,西门庆开的这个价码简直可比是天价。 那刘驼子来说,西门庆每月要给十贯,比一般的小军官还要强,另外有事的话,好比是今天这种溜腿的事情,西门庆还要格外给十贯,就算每月一次,刘驼子也能拿到二十贯。 说实话,刘驼子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方才西门随便亮出来的交子,刘驼子估计就有一两千贯,养这一百人还真养得起。 对于西门庆开出的价码,方才有了那个蠢货的冒然,这回没有人敢放一个屁,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盯着刘驼子,如果真是把这些目光凝聚在一起,刘驼子估计要被烧成灰烬。 “干了!”刘驼子脸上青筋跳个不停,强忍着快要跳出来的一颗心,好像赌徒铁了心,押上了快被捏出油花来的最后几个铜板。 空旷的寨前回荡着刘驼子的声音,连小鸟都被惊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好!”西门庆点头道:“既然你们同意了,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西门庆的亲卫队。” “你们跟了我,是看在钱财上面,不过我西门庆本来就是个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干脆不过。” “当然你们现在体现出来的素养还达不到标准,从明天开始,就由这位武松来做教头,帮助大家提高。” 西门庆说完从怀中点出五百贯的交子来,抓在手中喝道:“刘驼子,你可有大名!” “有!”刘驼子浑身一震,抬腿上前:“小人姓刘,名任重!” “很好!”西门庆把手中的交子一把塞给刘任重:“既然你是带头的,那么你就是我西门庆的亲兵队队长!这里有五百贯的交子,你收好。” “西门头领,你的意思小人不是很明白?”刘任重突然觉得手中几若无物的一叠交子重如泰山,西门庆不但交给了自己五百贯,也是把责任交给了自己。不过,这趟活不过是一百三十贯,就算加上月饷也不过两百六十贯。 听到刘任重改口叫自己头领,西门庆笑道:“你是我的亲兵队队长,那这一百人的开支当然就由你来发放。什么时候钱发光了,你再找我拿。我本来有一个账房,不过现如今不在身边,只好我自己来了。” 西门庆要展现给刘任重的是一份信任,刘任重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一点,眼睛顿时有些酸酸的。自从当兵以来,再到落草,从来没有一个上司对他表示过信任,就算是霹雳火秦明也只是把他刘任重当成亲兵来使唤,从来没有放心的把重担交给刘任重来承担。 所以刘任重的心头热乎乎的,手握着交子躬身行礼道:“西门头领既然信得过小的,那小人就担负起这份职责,尽心尽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重了。”西门庆微笑着上前扶起刘任重:“我希望这桩买卖做的长久些,如果你第一天就肝脑涂地,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刘任重?” 刘任重无语,转过身去高举着拳头挥动了一下,回应他的是其他九十九个人高举的拳头。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满了信任,让刘任重看到了自己的责任。 “有点意思。”武松低声对西门庆道:“哥哥这一手来的漂亮,这一百个人操练的好了,只怕是梁山上上下下独一份。哥哥这亲兵队算是找对人了,那个刘任重深得其他人的信任,这一百人就能凝聚成一只拳头,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中,也能为哥哥杀出一条血路来。” “那就要二弟多费心了。”西门庆也低声回道:“这些人金钱至上,我就用金钱来笼络他们,何尝不是一桩买卖?我就要把他们变成天底下第一支金钱至上的亲卫队!” “亲兵队?”托塔天王晁盖听了西门庆的请求,满脸都是惊讶:“吴军师给了你什么精锐,贤弟居然看上了要做亲兵队?” “无非是一些闲散人员。”西门庆轻描淡写的说道:“领头的是一个叫刘任重的人。” “刘任重?”晁盖更加是满头雾水:“梁山泊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头领啊。” “哦,对了,这人平时都佝偻着背,有个花名叫刘驼子。”西门庆补充道。 “刘驼子?”晁盖似乎想起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疤面虎刘驼子?” “疤面虎?”西门庆没想到刘任重还有这么凶猛的外号,而且连晁盖也所有耳闻。 晁盖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心道智多星吴用怎么把疤面虎这最大的刺头派去做这种差事,不用说,剩下的人也肯定就是疤面虎手下的那些刺头。 这些刺头不管是在山寨还是军中,都是惫懒到了极点的货色,好在不做事也没做什么坏事,托塔天王晁盖也不好意思把他们赶出队伍去。既然现在西门庆愿意把这些货色要去做亲兵队,晁盖恨不得举双手欢迎。 “贤弟,这个...只要你喜欢,随便拿去用。”晁盖了解清楚了西门庆的请求后,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下来:“如果这些人办事...贤弟不喜欢,尽管打骂...赶出去也行。” “那就多谢了。”西门庆强忍住笑回道:“我准备操练操练他们,打曾头市的时候也许能用得上。” “啊?”托塔天王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变成了深深的同情,这帮听了战鼓往回缩脖子的货色,还能打仗? 第24章 兵家必争之地 在托塔天王晁盖同情的目光中,西门庆出了大帐,走向自己的亲兵队,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支力量。 西门庆相信在武松的调教下,会让这一支力量很快有质的飞跃,让梁山泊和曾头市大吃一惊。从武松的回答来看,必然隐藏了一些过去的经历,不是去当过兵就是有一位军伍出身的老师,这也许说明了为什么武松之前只是个惹事精,而消失了数年之后就能手毙猛虎,武松也许是天生神力,但肯定受到了良好的训练,才脱胎换骨,成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刘任重看西门庆冲自己微微点头,知道晁天王已经同意了这一百人成为西门庆的亲兵队。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全靠了西门庆,晁天王这次才能逃得性命,这等小小要求当然不会拒绝。 西门庆和武松骑上马匹,沿着道路迤逦前行,“带好家伙,我们走!”刘任重一声令下,一百人的方阵拉成了一条两人并行的长龙,尾随西门庆和武松而去。 “目标:法华寺!”刘任重走在长龙最前面,举手下令。看刘任重看来虽然只是一次溜腿的活,但毕竟是成为亲兵队以来的第一次,刘任重没有半点马虎,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 “就是这儿,法华寺!”史文恭手指头在桌上的地图轻轻点了两下,平铺的地图旁,围着的是副教师苏定,还有曾家五兄弟,曾长者曾弄在一旁闭眼坐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此处甚妙。”苏定眼前一亮,手在地图上比来比去:“本来以为晁盖那厮中箭后会率军退去,没想到反而不走了,如我们能占据了法华寺,互为犄角,梁山贼人再多,也只能退去。” “不过说来也怪,是谁射了那支冷箭呢?”说话的是曾家五兄弟中的老大曾涂,年方三十出头,幼时和自己父亲在金国极北苦寒之地居住,狩猎、挖人参,磨练了一副好筋骨,点钢枪在手,加上一副弓箭,算得上是一条好汉。 史文恭摇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物,见我曾头市和梁山泊争斗,反而在中插了一杠子,细作回报说梁山泊寨子上上下下,都把矛头对准我史某人,不知是何意思?” “据说是老朽送给教师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惹出了事端。”曾弄睁开眼睛拍着椅背道:“想必是那晁盖看得眼热,竟然派下人马来强抢,真是太小看我曾头市了!” “父亲息怒。”第四子曾魁道:“梁山泊来势汹汹,头领众多,其中有几个武艺高超的,孩儿前几日在阵上输过一阵,不可小觑了他们。两位教师盘算的很对,可占据了法华寺,埋伏下一支奇兵,若梁山泊再来攻打曾头市,即可发动奇兵,抄了他们后路,到时候两面夹击,贼人必然大乱!” 史文恭和苏定对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曾魁,你就带了五百人去,占据了法华寺,两下随时沟通信息,只待梁山贼子攻打我曾头市!” “我也随哥哥前去!”一旁曾氏五虎中最小的曾升叫道:“哥哥一个人势单力薄,有我协助才好!” 史文恭知道曾升虽然年仅十六七岁,但武艺不差,擅使两口飞刀,马上步下都甚为了得,也算得上是少年英雄,所以当即点头同意:“你二人自已小心,若在路途中撞见梁山贼人,不可与之争斗,徐徐退回曾头市来,再做打算!” 曾魁和曾升两人都表示知道了,点了五百人,静悄悄开了寨门,往法华寺而去。 “金莲姐姐,你说老爷整天往梁山泊的寨子里面跑,不搭理我们姐妹,多没意思啊。”法华寺的院子里,雪儿嘟噜着嘴一边在浪子燕青的指挥下练习着弩弓,一边对站在旁边观看的潘金莲抱怨道:“这几天连桃花都看的腻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东京城。” “雪儿妹妹须得有些耐性,才能把这弩弓练得好了,叫老爷高兴。”潘金莲微微皱着眉头道:“不要辜负了小乙哥的一片心思。” “人家本来练这东西,就是想要叫老爷夸奖的。”雪儿跺足道:“没想到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兴致看看,现在反而是连正眼都不瞅上一瞅,我练它何用?” 说着说着,雪儿气呼呼的放下了有些酸麻的胳膊,把弩弓往浪子燕青手里一塞:“不练了不练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燕青无奈的摇摇头,自从心里认了西门庆做主人,雪儿和潘金莲也算得上是自己半个主人,燕青当然也不好拉下脸来训斥,刚把弩弓收了起来,雪儿眼珠子一转,拉着燕青道:“小乙哥,你天天晚上吹得好萧,我们几个都听见了。现在左右无事,不如吹上一曲来听听?” 燕青哑口无言,卢俊义虽然已经身亡,自己还是时时怀念,有的时候躺在床上也莫名其妙的想起贾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睡不着觉就爬起来在屋顶吹一会儿萧,等心情平复了再回去睡觉。没想到这点秘密也瞒不过雪儿这个小妖精,只好求饶道:“小乙只是吹来戏耍的,做不得数,只怕是污了你们的耳朵,等西门哥哥回来怪罪于我。” 雪儿那肯放过,返回去拉了潘金莲一起,逼着燕青吹上一曲:“有金莲姐姐在,就算老爷也不会怪罪。小乙哥莫怕,只管吹来!” 浪子燕青只好去取了那管洞箫来,准备吹上一曲,“哗啦”一声从屋顶滚落下时迁来,对燕青道:“亏得小乙哥这等好心情要吹箫,外面马上却要打进来了!” 浪子燕青只道是唬他,手持洞箫笑道:“三爷莫要唬我,这光天化日之外,法华寺方外之地,哪个敢打进来?就算是梁山人马,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 雪儿也在一旁道:“莫要信他的,整天神神叨叨,不走正路只走屋顶的家伙,别耽误我们听箫。”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时迁见没人信他,急着额头见汗:“你要不信,随我去屋顶上看看,从曾头市那边过来一支人马冲着法华寺来了,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雪儿哪儿能上的了屋顶?浪子燕青随着鼓上蚤时迁爬上屋顶四面一看,虽然有一支人马急速向这边过来,离法华寺不过三五里光景,急忙下来对雪儿和潘金莲说了。 “老爷还没回来,现在只能靠我们几个。”雪儿听是真事,害怕的很,倒是潘金莲非常冷静:“三爷,你去把汤隆兄弟叫来;小乙哥,你去把家里面的小厮丫鬟都叫到这个院子来,寻些动手的家伙,等人齐了之后把院门堵上!” 时迁一挑大拇指:“得,就按金莲姑娘说的办。” 燕青和时迁分头去行动,看着雪儿害怕的样子,潘金莲安慰道:“没事的,等把院门封上之后,让三爷去找老爷回来,我们大家在这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要出声,自然无事。” 没过一会儿,浪子燕青就把所有人都找来了,时迁也拉了金钱豹子汤隆过来,把情况一说,书童儿和画童儿抱成一团,倒是小天晴拿了那面铁盾过来,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大家。 “不行,我们现在要把院门封上。谁也不许出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潘金莲对着大家说道:“三爷,还要辛苦你出去寻了老爷,把事情和他说了,找人来救我们。” “要封门的话,这些是没用的。”金钱豹子汤隆制止了准备去搬些桌椅堵住院门的众人,摸着脑袋在院子里面巡视了一圈,然后用手一指:“要用这些才行!” 众人顺着汤隆的方向看去,有一大堆泥土,想必是寺里面准备建新屋,或者是修葺房子备下的,旁边还有些铁锹、竹筐之类的工具。 “不要小看这些泥土,堆起来可比桌椅结实多了,而且没法撞开。”金钱豹子汤隆解释道:“以前听我老爹说起,打仗死守的时候,都是用泥死死封住城门,敌军怎么也打不进来。” 潘金莲点点头,大家一起动手,开始把土一竹筐一竹筐的往院门那边堆去,鼓上蚤时迁也翻上屋顶,远远的去了。 人多力量大,片刻之间,紧闭的院门上就被土堆顶的紧紧地,浪子燕青带着弩弓也翻上了屋顶,静悄悄的伏了下来,一为监视,二也是以防万一,可以将敌人引开。 “四哥你看,前面就是法华寺了!”曾升手中马鞭一指,已有阵阵桃花的香味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第25章 真正的身份 全本小说网 搜索小说 搜索 首页?历史军事?《风流相公西门庆》? 章节内容 第25章 修罗场 第二卷 水泊梁山 “终于快要到了么?”曾魁手里提着点钢枪,回头看看身后那支五百人的队伍,和曾升商量道:“五弟,四哥知道你武艺高出了我,但占据法华寺这功劳,就让给了四哥呗。自从上次在阵上不小心败了一阵,回来后被两位教师数落一番不说,在父亲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四哥言重了。”曾升一手拿了马鞭,另一只手摸摸腰间的飞刀:“小弟这次自告奋勇,本来就是给四哥帮忙,省得二哥三哥他们看你不起。若遇上梁山贼子,今天好歹要给我这两口飞刀发个市!” “很好,上阵亲兄弟!有你我兄弟联手,天下也去的!”曾魁赞道:“假以时日,五弟定然大放光彩!” 兄弟二人相视大笑,曾魁一挥手中点钢枪:“小的们,都给我跟紧了!法华寺正逢桃花盛会,白的是女人,黄的是钱财,能赶上的,都少不了分一份羹!” 那五百人听了曾魁这一嗓子,好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大吼起来,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抢钱抢女人!” “去他娘的,老子今儿一定要寻个娘们,破了童子身!”队伍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纷纷引起别人的讥笑。 “你小子昨天还去摸李寡妇的门,装什么处!” “你小子刚过十岁就让李寡妇勾搭了童子身去,这事情全曾头市的可都知道!” “那不一样!老子还没摸过黄花大闺女,不算**!”那人辩解道:“法华寺每年这个时候人满为患,先说好,留一个黄花大闺女给我!” 队伍中哄笑起来,女人钱财都在前方等着自己,这种时候当然是...自己抢着先享用了,留给别人做什么? 曾升有些不明白的低声问道:“四哥,咱们是去占领法华寺,把那些看桃花的赶走也就是,干嘛打打杀杀,这样做,和梁山贼子还有什么分别?” “五弟你武艺高,但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曾魁嘿嘿笑着低声道:“咱们家虽然在宋朝地面上,但可都是大金国的子民,这宋国对于咱们来说,那是遍地肥羊。不知道父亲和大哥有没有给你讲过,我们大金国的子民都是恶狼,面对大片的肥羊群当然是扑上去喝血吃肉!” “这些道理大哥曾经和我讲过。”曾升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但此事做下来,透出风去让官府知道了,咱们家潜伏的事情就该暴露了。” “怕什么!”曾魁没有了往日的书生气,狞笑道:“事情做下来,全算在梁山贼子的头上便是。就算凌洲府查下来,也只能查到梁山泊的头上,与我曾头市何干?” “你以为这些人会说出去么?等双手沾了血腥,享用了女人,自然会闭口不言。五弟,你做事不要畏手畏脚,记住!你可是狼,而不是羊!” “明白了!”曾升的眼神中也开始冒出绿油油的光来:“去了先把法华寺的那些和尚一股脑儿给作了,尤其是那个大圆和尚,我们兄弟几个他都是见过的!” “全寺上下,不留活口!”曾魁嘿嘿笑道:“先把男人杀光!女人等用过了,那就是片烂肉,也杀了!” 两兄弟相视而笑,当即命令下去,卷起曾头市旗号,前面几乎都可以看到寺门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从下午开始,大圆和尚右眼皮子跳个不停,用手按了好几次都止不住,也没有心情去桃树林招呼客人,干脆叫小沙弥在门口把守,不叫人打扰,自己去密室抱了自己偷养的粉头,做些犯戒的事情。 大圆和尚喜欢白日xx的调调,加上身体保养的不错,所以时常和粉头不分昼夜的在暗室里面办事,那粉头本来是凌州府青楼的,大圆和尚脱了僧衣带了帽子光顾过几回,一来二去反而是勾搭上了,大圆和尚干脆用一个月五贯的价钱包了下来,时时可以享用,省得去凌州了。 那粉头自从被轿子抬进寺内,就被大圆和尚金屋藏娇,日夜不许出密室,时间一长,难免无聊起来,乘着大圆和尚出去的功夫,偷偷跑出来,连方丈室的小沙弥都得手了两三个,只瞒了大圆和尚一个。 大圆和尚气喘吁吁的从粉头身上滚落,擦了身子就拥着那粉头沉沉睡去,那粉头耳边听着大圆和尚的鼾声,心里有些恼怒:“这厮开始的时候体力还算充沛,能叫老娘满意,这些日子却是后继无力,老娘还没满意,倒先睡了,好不气人!” 那粉头气上心头,从大圆和尚怀中轻轻挣脱,坐起身来,猛然想道:“这秃驴办事的时候一向叫两个小沙弥在门口把守,何不乘他熟睡,开了门看看今天在门口把守的是哪两个?” 也是那粉头色心大起,想起自己的手的两三个小沙弥,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生龙活虎,干脆连小衣都不穿,直接把大圆和尚的袈裟胡乱裹在身上,偷偷爬下床去,开了密室门,走到方丈室张望一回。 说来也正巧,今天在门口把守的是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都是那粉头得过手破了童子身的,只是粉头给隔开了,相互不知道。 两个小沙弥正在门口坐了,晒太阳聊些佛法,猛然间身后方丈室门一开,只道是大圆和尚完事出来,没想到露个女人脑袋来,都吓了一跳,却都认得是大圆和尚偷偷养着的粉头。 这两个小沙弥心里都有事,只是互相不知道,只见那粉头笑嘻嘻的勾引道:“你师傅睡了,奴家甚是无趣,进来耍子一回罢。” 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都以为粉头在叫自己,齐齐道:“我来陪你!” 话才出口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互相怒视一回,又异口同声道:“姐姐叫的是我。” 这两句话一说,叫那粉头笑的打跌,手上松了力气,露出裹了袈裟的身子来,两点pink若隐若现,叫两个小沙弥连吞口水。 了尘道:“姐姐真是女菩萨,叫我陪了罢。” 了凡道:“姐姐比女菩萨还好看,让我陪了罢。” 那粉头转个念头,心道:“今日难得,何不来个双龙会?”便伸出手指勾了勾:“奴家却要你们两个一起陪我。” 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眉开眼笑,僧袍下早就鼓出小帐篷来,一边一个扶了那粉头进屋,把房门反锁,窗户紧闭,三个脱个精光,在方丈室的床榻上滚做一团。 粉头用些言语,哄得两个小沙弥团团转,三人在方丈室耍的痛快,丝毫不顾大圆和尚就隔了一道门,也不知道就在这当口,曾魁、曾升两人已经率了人马,点了两百人把法华寺的门户都给把守了,半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曾魁、曾升两人带了剩下的三百人,闯进桃林,真好似饿狼冲进了羊群,见人就杀,把那年轻的女子都赶到一处,圈禁了起来,有那不听话的,先扒了衣服头面,叫士兵按在草席上轮流jw,看得其他年轻女子一个个呆若木鸡,捂了嘴丝毫不敢出声。 有侥幸逃得性命的,跑到法华寺又被把守的士兵一刀一个,尽数杀了。 曾魁叫一百名士兵看守,等事情办完押入寺中做了奴仆,慢慢享用;又叫些士兵打扫战场,把死尸都推在桃林深入,用帐幔盖了。 也是可叹这些人好好的赏花踏春,却不知祸从天降,失了性命不说,随身的财物都叫士兵摸去了交给曾魁曾升二人,只等占据了法华寺均分。 等外面事情完毕,曾魁和曾升兄弟两个满心欢喜,进了法华寺兵分两路,曾升带了一百人去别院杀人,曾魁亲自带了一百人冲进大雄宝殿,见了光头就杀,兄弟二人手中刀都砍卷了刃,当下换过了钢刀再杀。 其实这路人马刚到,就有小沙弥连滚带爬的去方丈室报信,高声呼唤,无人应答,伸手去推门,也是反锁,只当是大圆和尚锁了门去办事,无奈返回来,叫曾魁一刀砍了。 方丈室里一片大好春光,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gd.美处,连天塌下来也不知道,何况只是有人叫喊?粉头也是媚眼迷离,不知高低,一心希望两个小沙弥的金刚杵永远不会停下来,那顾得上有人推门? 那曾魁也曾到过法华寺上香,识得里面道路,带了人凶神恶煞般的一路杀进来,那些僧人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只知道烧香拜佛,说好话骗些布施,那里见过这等大阵势?一个个口中颂了佛经,盼着满天神佛下凡,无异于引颈就戮。 曾魁杀到手软,猛然想起:“那大圆和尚还没现身,莫不是躲在方丈室? 第26章 大圆和尚 曾魁想到此处,带了七八个士兵直扑方丈室,来寻大圆和尚的晦气。 大圆和尚这时被尿憋醒了,闭了眼睛去被窝里摸那粉头,好叫她去了尿壶来服侍自己。那粉头和两个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在隔壁干的正欢,大圆和尚哪里能摸得到? “我的美人,你去了哪里?”大圆和尚摸了个空,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甩了甩脑袋,马上就听到方丈室传来的各种声音,这一下大圆和尚尿意全无,连衣服也不穿,赶紧跳下床来。 “这个**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情来!”大圆和尚气得不行,这法华寺上上下下都是光头,没有一个女人,那在隔壁叫唤着的肯定是那粉头。 咬着牙,大圆和尚开了密室角落里的一口木箱,摸出一把戒刀握在右手,偷偷开了密室的门,往外一张,那粉头仰面躺着,闭了眼睛哼哼,两个小光头xxxxxxxxxx 这句话说出来哪怕是如来佛祖下凡,也要做那金刚怒!大圆和尚听到这句哪儿还能按捺得住,举起戒刀大喝一声:“今番成全你个**!” 那粉头闻声惊出一声冷汗来,睁开眼来就见大圆和尚怒目而视,一把明晃晃的戒刀砍落下来,尖叫一声就要从床榻上滚落下去躲避,xxxxxxxxxxxxx没想到情急之下一个收紧,了尘的金刚c被夹得死死如何躲得开? 了凡倒是及时脱身,正要跳下去抱了衣服逃开,谁知那粉头狠毒心肠,反而双手一推,将了凡做了替死鬼,那口戒刀从肩头劈下来,直至肺腑,几乎将了凡砍成两半,鲜血喷溅开来,迷了大圆和尚的眼睛,戒刀砍在骨头上一时拔不出来,大圆和尚只好松了手胡乱从地上摸了件僧衣擦了擦,待睁开眼睛已经是到处血红一片。 那粉头被了凡的鲜血一浇,慌了手脚,猛然使力拔了一拔,几乎xxxxxxxxxxxxx,两人这才得以分开,想要逃出门去,被大圆和尚挡了回去,都光着身子磕头求饶。 大圆和尚已经杀了一人,毫无顾忌,上前使力从了凡尸身拔出戒刀,顺手甩掉血迹,刀尖指向粉头和了尘二人:“你们几个做下的好事!” 了尘本以为得了粉头青睐,瞒了大圆和尚成就好事,没想到却惹来杀身之祸,更不用说方才还一起战斗的了凡师弟已经一命呜呼,小沙弥吓得灵魂出窍,一颗光头磕得咚咚直响:“师傅!都是我等功力不深,受了诱惑无法守性!只望师傅能留条性命给了尘。” 大圆和尚冷笑一声:“连我的女人也敢碰,你们的胆子也太肥了,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 一旁粉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寻思着把事情都往两个小沙弥身上一推,自己才能逃过性命,此刻听了大圆和尚的口气,嗓子里发出哀求来:“方丈慈悲,奴家只是出来透口气,就被这两个小沙弥强着污了身子。” 了尘听得手脚冰凉,这才知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的说法原来是真的,正要出言驳斥,大圆和尚上来一脚把了尘踢翻在地,手起刀落,戒刀垂直插下来,小沙弥哼了一声就呜呼哀哉了。 粉头只道下一个就是自己,吓得浑身好像过筛子一般,胳膊上满是鸡皮疙瘩,方才和两个小沙弥玩得开心,没想到不过片刻就变成两具尸体,也不知道大圆和尚会如何杀死自己。 正在惴惴不安之时,大圆和尚一声佛号,伸手把抖个不停的粉头扶起,道一声:“罪孽!” 那粉头得大圆和尚一扶,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猛然间哭的梨花带雨一般:“xx,.xxxxxx.” 大圆和尚身上沾满了了尘和了凡两个小沙弥的鲜血,反而做出一副佛相,指着两具尸体道:“你看看,我平时不让你出来,你非要出来,他们二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自此罪孽缠身,如何是好?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xxxxxxxxx,以后xxxxxxxx,奴家就不出来。”那粉头心下哆嗦,急忙拍了个马屁上去。 几声“xxxxxxxx,大圆和尚哈哈大笑,顺势把粉头搂在怀里,在圆滚滚的屁股上捏了两把,色心大起:“这才像话,来,xxxxxxxxxxxxx!” 两人浑身都是血迹,粉头本想洗上一洗,但大圆和尚哪有耐心,亲个嘴儿,正要和粉头搂搂抱抱,回密室dgyc才肯罢休,猛然间“嘣嘣”连响两声,方丈室的大门被人踹的抖动不已。大圆和尚和粉头互相看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直在屋里,哪里知道这正是曾魁带了人找大圆和尚,见方丈室大门紧闭,里面又听到些男女的声音,知道有人躲藏在里面,干脆抬脚猛踹房门。 “什么人如此大胆!”大圆和尚光着身子,先去了尘尸体上拔了戒刀在手,这才稳定了些:“这里是方丈室,休得扰人清修!” 曾魁放下腿隔了房门道:“踹门的是你爷爷!里面可是大圆那个秃驴?怎么又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你是不是养了女人?快快开门来!” “方丈不在!”大圆和尚十分光棍,冲粉头打个手势,那意思是叫她先去密室避上一避:“方丈去桃林了!” 曾魁听了这话冷笑两声:“放你的鸟屁,桃林的人都叫我们杀光了,哪儿有大圆那个秃驴!我看你就是大圆!” 那粉头听外面说桃林里人都给杀光了,吓得腿都软了,哪儿还能动弹得了?大圆和尚气得直跺脚,正要扛了粉头去密室,耳中只听“咔嚓”一声,原来是曾魁退后两步,冲上前来猛的一踹,把门闩给踹开了,大门洞开,曾魁收拾不住,身子冲了进来。 两下一打量,不管是大圆和尚还是曾魁,都愣住了。 曾魁是看到一个大光头赤裸条的肩头扛了个同样赤条条的女人,圆滚滚的屁股格外的醒目,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两人身上都是血迹,而地上仰面躺着个小光头,胸口血乎乎的,床榻上还有个小光头,歪着身子,一刀从肩头下去好悬没给砍断了,更别提满地的血污。更稀奇的是,两个小光头也是赤条条的。 这算是哪一出?曾魁脑子使劲转啊转,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尚养粉头倒也算不上新鲜,出家人吃得饱穿得好,难免要心思活泛,破破戒,但为了粉头争风吃醋,大秃驴刀劈两个小光头,这也算是新鲜事了。 曾魁依稀认得大圆和尚,但记得这秃驴一向是宝相庄严,装神弄鬼的样子,怎么也敢下手杀人,而且一杀就是两个。但方丈室的房门是被曾魁自己踹开的,何况这秃驴手中还有一把明晃晃的戒刀,刀头还滴着血,错不了的。 大圆和尚也是吓得不轻,认得眼前这年轻人是曾头市曾家五虎里的老四,前几天他们不是和梁山打过一场么,怎么今天跑到法华寺来了? 曾魁手中的钢刀也同样滴着鲜血,大圆和尚心头一颤:“莫不是把整个法华寺都屠了吧?这曾头市也太狠心了,自己不过是受了上头传下来的命令,这几年一直盯着曾头市的动向,也犯不上恼羞成怒,把法华寺杀个干净吧?” “大圆!你个不要脸的秃驴!”曾魁目光扫到大圆和尚腰间的金刚杵,大骂道:“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养了女人还杀人!” “曾魁!”大圆和尚手持戒刀指点曾魁,同时也大骂道:“我法华寺怎么得罪你们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法华寺?哈哈哈哈!”曾魁好像听到笑话似得,不怒反笑道:“大圆你个秃驴只知道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关起门来杀了两个小光头?杀得好!这样一来,整个法华寺就剩下你一个秃驴了!” “等会儿把你杀了,法华寺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这地方就是我曾头市的军营!” 大圆和尚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法华寺全寺上下都被曾魁带人给杀了,当然,这方丈室里的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却是大圆和尚自己动手。 “秃驴,拿命来!”曾魁狞笑着一弹手中钢刀,发出嗡嗡的声音来,人已经合身扑向大圆和尚。 大圆和尚肩上还扛着个粉头,不便抵挡,干脆肩头一耸,用力把粉头向扑来的曾魁送去,挡了他的目光,自己反而趁机舞刀而上,准备占便宜。 那粉头方才已经吓昏了过去,这一下在半空中清醒过来,吓得尖叫不已。 曾魁见大圆和尚扔过来一个身材姣好的赤身女子,要挡了自己钢刀,不由暗道:“这秃驴翻脸无情,端的不是好人。” 第27章 人心 人性 曾魁明白大圆和尚这是狠心将那女子丢出来,好挡了自己视线,乘机下手,但曾魁也不是吃素的,今天砍人砍到手软,闯进寺来就数他刀下亡魂最多,所以面对半空中面容失色、尖声大叫起来的粉头,曾魁没有半点躲闪或者后退的意思,反而是手腕一翻,那口钢刀刀刃斜着冲上挑去! 随着粉头一声惨叫,那口钢刀已经挑开了她的小腹,曾魁左手一拳打在粉头胸口,冲刺的力量加上这一拳,居然将粉头打了回去! “啧啧,浪费了。”门口七八个站着“看戏”的曾头市士兵无一不是惋惜的表情:“好歹是块肉啊,打死了也就算了,肚子都划开了还怎么玩?” 大圆和尚见半空中粉头从惊呼变成惨叫,又冲自己飞了过来,知道自己算盘落空,只好收了脚步往旁边一朵,那粉头“啪嗒”一声落地,张开双手从大圆和尚比划两下,口中鲜血直冒,已然活不成了。 大圆和尚看也不看,戒刀往胸口一横:“曾魁!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商贾不像商贾,你做起强人了!须知血海无涯,回头是岸!” 曾魁看着鲜血从刀头滴落,淡然的甩了甩刀:“大圆!你才真的是心狠手辣,这两个小光头也是你杀的吧!和尚不像和尚,你当起屠夫了!你也要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 “放屁!”大圆和尚一边琢磨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一边故意骂道:“你们曾家都是女真探子,你当我不知么?今天和尚也跑不出去,干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一个垫背的!” 曾魁面容一肃,嘿然冷笑道:“你这和尚知道的不少,不过今天死到临头,你知道的再多也出不了这方丈室。” 大圆和尚冲门口喊道:“你们听听,曾魁已经承认了是女真的探子,但你们都是我大宋朝的子民,只要你们调转枪头,一致对外,把曾魁这厮擒了解去凌州,天大的罪过都能赦免,官府还有打赏!” “哈哈!你这和尚有趣,讲的好笑话!”曾魁乐道:“你们大宋国的人,只要有了好处,才不管主子是谁,这几个兄弟,方才个个杀了人,有两个还在桃林玩了不知道谁家的姑娘,你以为就凭你那几个屁话,就能说得动他们?” “兄弟们,可还有几十个姑娘等着你们呢!”曾魁把钢刀往肩上一扛:“还有大把大把的铜钱!” 曾魁这几句话一说,门口的七八个士兵马上表示对曾魁的坚决拥护。 “就是就是!” “跟着四少爷有钱拿,还有女人玩!” “你个秃驴还不把刀扔了,伸脖子过来让俺砍下来当尿壶!” 大圆和尚看着这几个正宗的大宋子民,居然是这种论调,本来想凭了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搞点内讧,自己好乘机脱身,没想到被曾魁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只好大吼一声,手中戒刀一摆,冲曾魁分心就刺! 曾魁冷笑着钢刀一挥,把大圆和尚这招给化解了,喝了一声:“人来!把这光屁股秃驴给我拿下!” 门口士兵一拥而入,七八条哨棒、朴刀乱七八糟的顶过来,大圆和尚见不是头,右手戒刀连连格挡,左手捏起拳头,打翻了两个,但两三把朴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只好长叹一声,丢了戒刀,闭上眼睛等死。 曾魁叫士兵取了麻绳把大圆和尚绑成粽子一般,挥手叫士兵下去,自己上前一脚把大圆和尚踢倒,踩了肥脸问道:“你这秃驴莫不是官府的细作,怎么知道我曾家的秘密?” “什么!曾头市派了队伍来占法华寺?”西门庆听了鼓上蚤时迁的话,吃惊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跑出来了?” 时迁躲躲藏藏,绕过了曾头市的队伍,寻了西门庆和武松,这回见二人身后还有约莫一百来人,大喜过望,当下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把院子封住了,只盼一时间曾头市贼人没法察觉,两位哥哥带了人马回来,正好前去营救。曾头市约莫来了四五百人,有两员骑马的战将!” 西门庆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一旁武松听得双眉倒竖,大怒道:“曾头市小儿敢尔!刘驼子何在!” “有!”刘任重急忙应了一声,上前听令:“两位头领有何吩咐?” “加速前进!”武松喝道:“把家伙都准备好!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能打仗!” 刘任重凛然领命,招呼一声:“全速前进!谁拉下,谁没有钱拿!” 西门庆马鞭一指前方:“这次买卖,算双倍!杀贼人一员,另外赏五贯!” “好嘞!”这一下队伍干劲十足,把哨棒、朴刀都扛在肩上,撒丫子跑了起来:“杀人去!有钱拿!” 刘任重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摸了摸快要生锈的朴刀:“杀一个五贯!今天爷爷要杀个痛快!” 西门庆和武松快马加鞭,疾驰上前,鼓上蚤时迁哈哈大笑,一个跟头翻上了西门庆那匹马,在马鞍后面稳稳站住。这法子是时迁这几天想出来的,省了力气还不受颠簸之苦。 刘任重见时迁真好似跳蚤一般,随着马匹的动作上上下下,却是稳当的很,忍不住喝起彩来! 鼓上蚤时迁得意洋洋,得了喝彩浑身骨头顿时轻了几两,在马上还做了几个动作,让后面跟着跑的士兵都连连叫好。 “雪儿!六娘!你们可都要等着我啊!”西门庆心中默默祈祷:“满天神佛,只要管用的都给我下凡保护他们两个,只要她们没事,以后我西门庆,不,我王天星不管是上帝如来马祖基督,见庙就拜,见了菩萨就烧香!” 金钱豹子汤隆取了自己的铁瓜锤,贴院墙站着,听了院外动静,如果有人从院墙跳进来,汤隆当然是毫不犹豫的一锤一个,叫他们脑袋开花! 另外一边,小天晴也大胆拿了铁盾,学金钱豹子汤隆,贴了院墙站着,这样就算有人探头探脑,也没法看到他们。 潘金莲、雪儿带了菊子还有其他小厮丫鬟,悄悄躲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用桌椅把门给顶得死死的,一个个互相看了,不敢发出声音来。 院子外面,已经是哭喊连天,有士兵骂骂咧咧,追杀客人的叫骂声;也有刀枪入体的那种沉闷声,伴随着各色惨叫;有士兵拿了年轻貌美的小姐丫鬟,直接扒了衣服就上的怪叫声。 汤隆听着毛骨悚然,外面已经是修罗场一般,这一方院子已经算是法华寺最后的净土了,金钱豹子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铁瓜锤:“就算拼出性命,也不能叫贼人进了这院子!” 这一切,伏在屋顶的浪子燕青看得一清二楚,曾头市的恶行让燕青咬牙切齿,他的弩箭已经不知道瞄准了多少回,手放到机括上多少次,到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千万要忍住!”燕青暗暗告诫自己:“你手中只有三根小箭,一箭一个,不过射死三个,外面行凶的何止三五十个?而且箭一旦发出去,十有八九就暴露了这间院子,你燕青倒可以安然脱身,院子里的人呢?两位主母呢?你如何向主人交待?” 浪子燕青咬了咬牙,瞄准了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燕青要射死这个头目,也许能让士兵大乱起来也说不定! 曾升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燕青瞄的死死的,只要食指一勾,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曾升觉得这是自己自出身以来,过得最痛快的一天,没有史文恭苏定叫自己练武,也没有自己父亲曾弄絮絮叨叨,只有杀人!杀人!再杀人! 曾升觉得在自己内心处,有一个野兽正在咆哮着要闯出来,随着两个、五个、十个人死在自己刀下,那野兽叫曾升全身热血沸腾:“老子是大金国的狼,这些都是宋国的肥羊,任我宰杀!” 曾升怪叫一声,手中钢刀手起刀落,跪地求饶的“肥羊”人头飞起,让曾升兴奋到了极点,就连**的行货也是涨涨的让他难受起来! “你们几个给老子滚开!”曾升一脚飞起,把附近脱了裤子奸污不知道哪家女眷的士兵踹了开去,对其他两个按手按脚的士兵吼道:“都给老子按好了,这个我要了!” 那士兵被踹的莫名其妙,刚要骂人,回头一看是曾升,急忙提了裤子滚到一边,反正女人多得是,何必跟五少爷抢? 曾升把钢刀狠狠地插在地上,扒了kz,女人的身子挣扎翻滚,在他眼中就好像一头扒了皮的肥羊,白花花的让曾升更加兴奋了,在女子的惨叫声中,曾升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老子今天xxxx痛快!” 第28章 w字啦 曾升正在施展兽行的时候,桃林中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曾魁吩咐五十来个士兵看守擒来的年轻女子,简直就是让快要饿死的人去看守一笼新出锅的馒头,十分的不靠谱。 开始的时候负责的小头目还能约束部下,但也禁不住垂涎欲滴的手下,尤其是那个声称“没碰过黄花大闺女就还是c男”的家伙,在自己面前一步步得寸进尺。 “头,不n就浪费了,等送到寺里面,可就吃不上头汤了。” “头,不能动的话,先bly服欣赏欣赏人体艺术如何?” “头,先xxxx行不行,你看我kz都不脱!” “头,别看我kz脱了,我就自己xxx,应该没关系吧?” “头,我就xxxxx,不进去你看如何?” “喂!你们够了!”小头目被这几个家伙烦的快要崩溃了,上去往正在努力蹭蹭的那家伙屁股上踢了一脚,就见那家伙无辜的扭头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小头目吼道:“就数你最过分,老子还踢错了不成?” “头,我本来就是蹭蹭,这下被你一脚踢进去了,怎么算?” “老子阉了你这厮!”小头目低头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气得拔出刀来就要切了那厮的烦恼根,有两个老成的赶紧上去按手的按手,抢刀的抢刀,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老子管不了了,你们爱咋咋的!”那小头目气呼呼的往边上一坐:“等两位少爷回来,我看你们怎么交待!” “还交待什么啊,两个少爷说不定现在也乐着呢。”那家伙屁股一耸一耸:“哥几个,我今天算正式**了啊,回去之后摆两桌!” “你这厮能过得了今天再说吧!” “我的xxx长,命更长...”那家伙正得意洋洋之间,不知道哪儿飞过来一支箭,正中大阳穴,直接打断了他的絮叨,让本来就尖叫不已的受害女子吓的直叫妈妈。 “有敌情!”小头目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成了糖葫芦,吓出了一身汗:“抄家伙!” 众士兵一个个瞠目结舌,混乱之中,小头目劈手抢回了钢刀,站起身来回头看着那支箭飞来的方向,却是看到一片桃树,也不知道弓箭手躲在那棵树后面。 突然间,一个人从桃树后转出,距离如此之近,小头目几乎都能数清楚那人脸上的麻子。 但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手中拿着几乎拉满了弦的弓箭。 “敌人在这儿...”小头目只来得及说出这五个字,下一刻,他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那个麻子把弓弦拉满,手一松,那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过来。 两个人之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那支箭洞穿了小头目的咽喉,带出一溜鲜血,也把他要说的话生生的打断! 被连续射死两人,尤其是小头目被干掉,剩下的士兵都慌乱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身边的桃树林看起来隐隐绰绰,不知道里面隐藏了多少人马! 出手的是王麻子,得手后重新缩回桃树后面,把弓箭背回到背后,拔出钢刀打了个唿哨! 这声唿哨一出,离得不远的桃树上,小迷糊回应了一声鸟叫,双手各持一把尖刀从桃树上扑了下去,他的目标,是树下的两名士兵。 同时,四面八方齐齐响起唿哨声,一时间不知道涌出多少人马,手持利器向看守的士兵扑去! “刘驼子,王麻子和小迷糊两个人能搞的定桃树林么?”西门庆和其他人一样,伏在离法华寺大门不远的树丛中,看着门口看守的士兵:“鼓上蚤说里面有五六十个士兵,只去了三十个弟兄不知道够不够?” “头领放心。去得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还带去了大部分利器。”说话的是张大嘴,西门庆看他的嘴其实没那么大,非常纳闷为什么叫这个外号,后来问了刘驼子才知道这货是里面最能吃的,一顿二十个馒头没问题。 “还有我的弓箭。”一旁的何老三心疼的抽抽脸:“那可是咱们亲兵队唯一的弓箭啊,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睡觉都搂着...” “闭嘴!”疤面虎刘任重低声喝道:“别把那副破烂当成自己老婆了,让头领笑话!等打完这场,给你弄副好的!” 被呵斥了的何老三低了头不说话,西门庆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亲兵队里莫说弓箭,就连腰刀都不是一人一把,大部分人都是一根哨棒,连空手的都有,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不过西门庆已经决定,要给自己这支亲兵队统一配装,从衣服鞋袜到刀枪弓箭,这样才够赏心悦目,现在这种样子,简直就是丐帮出去抢饭吃,哪里是精锐的样子! “按预定计划办。”西门庆低声吩咐了一句,左边武松,右边刘任重,袖子里面都藏了解腕尖刀,站起身来往寺门口走去。其他人握紧手中的哨棒,等待信号。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西门庆等三人才从树丛中露出身来,没走上几步就被门口把守的曾头市士兵给发现了。 西门庆面有讶色:“佛门圣地,怎可擅动刀兵?这和尚庙里面怎么有身怀利器之人?你们是哪儿来的?” 紧接着,西门庆又扭头假装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废物,说什么法华寺千年古刹,明明是个破庙,还叫人给占了,哪儿来的灵验?” “这厮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门口把守的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非这厮看不到满地都是血么?旁边还堆了十几具尸体,就算眼神再差也能看到吧?” 一个士兵狞笑着拔出腰刀,招招手道:“你们三个往这里来,法华寺和尚都在里面办法事,我们是帮着看门的。” 其他士兵都笑出了声:“这厮原来不懂,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闯进鬼门关来。” “真的吗?你不要唬我!”西门庆歪了歪脑袋:“你们出个人带我们进去找方丈,我要添好些香油钱的。” “哦,你带了多少香油钱来!”那士兵笑着放松了警惕:“拿出来看看!少于一百贯不许进门!” “一百贯?你们也太小看了我!”西门庆带了武松和刘任重二人边走边说道:“我吃一顿饭都要两百贯!” “这厮不但是傻子,还是疯子。”有士兵笑道:“吃个饭要两百贯,龙肝凤胆也值不了这些。你以为是吃金子,喝银水啊!” “不信?不信我就随便掏点给你看看!”西门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在怀里摸索着,故意怪叫道:“啊呀,这早上刚拿的三千贯呢?明明放在怀里,怎么就找不到了?” 几个士兵笑的前仰后合,手都笑软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西门庆三人已经离他们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武松和刘驼子轻轻点头,示意这种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够了,西门庆眨眨眼睛,猛然在怀中捞了一把,好像找到了什么似的:“哦等等,找到了找到了,你们看看!” 那几个士兵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西门庆吸引过去,因为从西门庆怀中掏出来的确实是实打实的交子,而且是厚厚一摞。 整个大宋朝上上下下,天天揣了几千贯的交子在身边的,可能也就西门庆一个奇葩了,所以几个士兵一下子愣住了。 “没想到这厮还真是随身带了一大把交子!” 一瞬间,那几个士兵眼中都是红的发亮,脑海中都是同一个念头:“砍掉眼前这三个傻子,这些钱都可以昧下了!” 人在表现出贪婪的时候,脑子都会转的比平时慢一些,反应也会随之慢上一些,西门庆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把法华寺门口的这五个士兵拿下! 没等西门庆按计划的咳嗽一声,武松和刘驼子已经凭着直觉觉察到了向他们敞开的机会之门! “咚!咚!”两声沉闷的跺脚声几乎不分先后,那是武松和刘驼子借势而起,西门庆只感到两边都被带起劲风来,武松和刘驼子已经扑了出去! 眼前的三个待宰的肥羊突然窜出来两条恶虎,让那五个士兵措手不及,武松左手握拳,劈脸先打倒一个,剩下的四个士兵都惊了,动弹不得,武松顺势右手一摆,手中的解腕尖刀已经在另外一个士兵的胸口连刺了两三下! 这是刘驼子刘任重第一个得到真正表现的机会,如果不大干一场,他就不叫疤面虎! 刘任重窜起的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手中尖刀闪电般的划开了一个士兵的喉咙,几乎是喷射出来的鲜血让他精神一振,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沙场,刀枪和血齐飞,浓重的铁锈味道让刘任重兴奋不已! 一个滑步,刘驼子偌大的身体已经绕到另外一个士兵的背后,尖刀从肋骨的缝隙中无情的刺入了那名士兵的心脏。 最后一名士兵连钢刀都没能举起,就让武松和刘任重的尖刀同时刺中身体,栽倒在地! 第29章 被发现了 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武松和刘任重就已经三下五除二的了结了门口的五名士兵,这个结果还是西门庆意料之中的,刘任重还很贴心的给每个倒下的士兵补了几刀,尤其是方才被武松一拳打翻的士兵,这回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刘任重打个唿哨,剩下了六七十人有从树丛中出来的,也有从草丛里爬起来的,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很快分成两组,分在法华寺的大门两边。鼓上蚤时迁也跑了过来,等待西门庆分配任务。 “三弟,还要辛苦你一趟,偷偷潜回别院去,一是探查情况,二是告诉这边的情况,让他们放心等待。”西门庆收了交子,比划着吩咐道:“刘驼子,左边过去就是别院,我们带一半人走;直着进去就是大雄宝殿,你带另外一半人手过去,手下不要留情!” 鼓上蚤时迁没有丝毫废话,身子一歪已经闪进别院大门去了。 “看门口和桃林那边的情况,估计里面僧人和客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是我们的人,手里有家伙的,一律灭杀!不用留活口!”时迁一走,西门庆顿时面容一改,变得杀气腾腾,敢动哥的人,几条命也不够活的! “我们人少,要注意步步推进!不许冒进!”武松也在一旁提醒道:“如果遇到棘手的事情或者曾头市的武将,你们可以停下来,派人给我们送个信!边杀边注意收集利器,为我所用!” “明白!”刘任重低声应道:“我们现在只有七八口刀,要从敌人手里抢!” 西门庆不知怎么突然想到那首着名的歌:“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造!” 虽然曾头市有四五百人,多出这边很多,但只要各个击破,逐步推进,胜利还是很有把握的,但最重要的是,眼下这一百人对于西门庆来说,每个人都是宝贵的种子,可不希望在这一场仗中消耗太多。 所以西门庆最后吩咐了一句:“不要硬上!有兄弟受伤了,给我抢出来!不要落下任何兄弟!别以为死了人其他人就可以多分!死一个,我扣你们一份钱!” 这句话一说,连武松也颇感惊讶,刘任重更是觉得胸膛暖呼呼的,直起腰来拍着胸脯道:“头领放心!曾头市那些士兵在我们看来就和舞枪弄棍的娃娃一般,保证不落下一个兄弟!” “好!”西门庆也拾起一把钢刀握在手中,最后看了一眼右边准备着的队伍,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让我们杀他个落花流水!” 两支队伍有如双龙出水,果断的分别扑向别院和大雄宝殿方向! “都一定要活着出来啊!”西门庆感受了一下手中的钢刀,虽然有武松贴身护卫,但自己这回也算是以身犯险,毕竟里面情况不明,一旦被曾头市的士兵围上,还是非常棘手的。 但西门庆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也没有丝毫回头的打算,因为在别院里,有雪儿、潘金莲,还有菊子、小天晴、书童儿画童儿,小厮丫鬟,正在浪子燕青和金钱豹子汤隆的保护下,战战兢兢地躲藏着,翘首以待自己的到来! 等西门庆等人冲进别院,这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烈! 院子的地面,已经让鲜血浸透,到处可见残肢断臂,开膛破肚的尸体比比皆是,西门庆非常庆幸自己是学医科出身,这才没有呕吐出来。 这里,还算不上战争,不过是小面积的单方屠杀,因为西门庆看到死去的都是来赏桃花的客人,没有士兵打扮的人。纵然如此,此情此景也让人有如身在地狱修罗场一般! 女人!到处都是被扒光衣服的女人,已经分不清楚是大家闺秀还是小丫鬟,每个女人都被四五个士兵围着轮流奸污,曾升自从冲进这个院子,对部下就没有任何管束!女人的哀嚎遍起! 所以,西门庆想象中的冲突完全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在关心身下的女人,或者关心什么时候自己能轮上,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注意到冲进来的三十多人。 “这帮畜生!杀杀杀!不要放走了半个!”西门庆咬牙切齿的下着命令。 看着曾升的兽行,浪子燕青咬碎了钢牙,犹豫了半响也终于没有扣动扳机,但下一刻,燕青就惊喜的看到远方的屋顶上,有一条灰色的身影在快速穿梭着,只有鼓上蚤时迁才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时迁在最近的屋顶停了下来,冲浪子燕青比划了两下,表示援军已到,让燕青不要着急。 浪子燕青大喜,全神贯注的盯着曾升,曾升起身的一刻,就是警惕最为放松的一刻! 这一刻没有让浪子燕青等候多久,很快曾升伴随着一声怪叫,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开始提起裤子。 这就是燕青一直等待的机会,毫不犹豫,燕青从伏姿改成半跪的姿态,端起手中的弩弓,按下了扳机! 那支小箭破风而去,直奔曾升的太阳穴! “痛快!痛快!”曾升系着裤子,觉得心中的一股火得到了最好的宣泄,没有理睬士兵接班对奄奄一息的女人展开攻势,曾升得意的长吸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扭过头下意识的往别院深处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曾升看到了屋顶的燕青,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箭! “啊”地一声,那支本来应该射进曾升太阳穴的箭,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右眼! 急速的箭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曾升大吼一声,身躯后退了半步,鲜血从右眼流进嘴里,让曾升再次尝到了血腥味,不过这一回,却是自己的血! 浪子燕青正准备补射第二箭,曾升已经伏在地面,让他无从瞄准,燕青暗道一声“糟糕”,就听底下曾升狂喊道:“后面院子有人!给我杀!” 附近曾头市的士兵都愣住了:“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那就是说还有钱财,还有女人!” 马上,提裤子的提裤子,抄家伙的抄家伙,曾升躺在地上一指:“就在那边!” “五少爷,你怎么了?”这回士兵才看到自家五少爷捂着右眼,手缝中露出一截箭尾来。 “别管我!”曾升一骨碌爬起来,躲到士兵身后,抬头望去,屋顶上那射箭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后面那个院子有人! “糟糕!”鼓上蚤时迁看得清楚,但自己现在冒然从屋顶下来,穿过曾头市士兵,再大咧咧的翻过墙头,肯定会让人发现。 时迁只好重新返回前面的院子,去给西门庆他们报信! “给我撞门!”曾升在士兵的掩护下到了院子门前,捂着眼睛指挥道:“里面肯定有人!” 士兵们领命,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粗大的木头,开始撞门! “咚!咚!咚!”木头撞门的声音透进来,好像撞在汤隆和小天晴的心上。 “终于被发现了么?”汤隆和小天晴互相看看,心里面闪过同一个念头。 浪子燕青懊悔的从屋顶滑了下了,拔出尖刀也同样把身子贴在院墙上,警惕着。 土堆随着撞击微微抖动,有些细小的土块滑落下来,但总体来说,凭一根木头是没法撞开后面上千斤重的土堆的。 燕青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西门庆他们能及时赶到,因为门撞不开,外面的人肯定会想别的办法,要是从墙头翻过来,凭了燕青等三人,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果然,撞击了一阵之后,曾升发现院门都不带晃动的,忍着眼睛剧烈的疼痛,曾升喝退了撞门的士兵,抬腿踹了一脚院门。 “他奶奶的后面压了什么东西,这么结实!”曾升这一腿的力量完全被院门和后面的土堆弹了回来,立即发现有些不对劲。 “妈的,给我找梯子来,翻过去看看!”曾升怒道:“非要拿住那个射箭的贼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五少爷,要不要先包扎下?”旁边的士兵好心提醒道:“这打得乱糟糟的,上哪儿找梯子去?” “我不管,给我搭人梯!”曾升咬着牙让士兵简单包扎了一下,把箭略微固定,这才觉得好了些:“先派两三个人翻过去看看!” “好!”说干就干,没过几分钟,就搭起了两付人梯,有胆大的两个士兵,口衔了钢刀爬了上去,先在墙头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院子里面有任何动静,这才放心从墙头跳下。 左边跳下去的士兵拿了钢刀在手,四下张望,却不知身后一柄铁瓜锤已经高高举起,冲他后脑砸了过来。 这柄铁瓜锤足足有三十多斤重,汤隆又是铁匠,手重得很,抡起来砸到青石上,也是一下两断,人的头骨可比青石要脆弱多了,那士兵哼也没哼一声,脑袋就被这锤砸了个正着,扑倒在地,四肢一阵抽搐,眼见不能活了。 第30章 豆丝光了! 另外一个士兵是面冲着墙壁跳下来的,几乎是瞬间,一面巨大的铁盾迎面而来,狠狠的撞击在士兵的脸上,紧接着浪子燕青的尖刀已经在士兵脖子上刺了进去,尖刀拔出来的同时,还有喷射出来的血液。 士兵倒了下去,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铁盾后面露出瘦弱的小天晴,让他十分不甘心。 这是小天晴实战的第一次,这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士兵倒地的那一刻,才敢从铁盾后面露出头来看:“这...真是我干的?” “第一次?干得不错。”浪子燕青仔细的把尖刀上的血迹甩掉,以免影响本身的锋利,抬头看了看:“第二波马上就要下来,集中注意力!” 小天晴抬头一看,果然,墙头上又露出两三个脑袋来,想必是看到了方才跳下去的两名士兵死了,大呼小叫道:“下面有人!再多搭几个人梯!” 金钱豹子汤隆闻言色变,偌大的院墙虽然是他们的防线,但如果敌人跳下来七八个,就不是自己三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但下一眼,汤隆就看到了燕青坚定的眼神,还有认真准备着的小天晴,让金钱豹子心头一热:“大不了偿还了西门哥哥的恩情,方才已经敲死一个,本已经回来了,多敲死两个,爷爷我不亏本!” 想到这里,汤隆大喝一声,把铁瓜锤一放,脱去了上衣,露出来的是黝黑的肌肤和鼓起的肌肉:“呔!那个敢下来领了爷爷铁瓜锤去的!来一个爷爷我敲死一个,来两个我敲一双!来来来!”(黑皮肌肉男,朕的心头好啊(? ? ?? )) 这几句话还有方才士兵死亡的惨状,把在墙头露头的几个士兵吓得脚下一软,险些没从人梯上掉下去。 “废物!都是废物!”曾升骂骂咧咧,劈手抢了一把钢刀:“都给老子滚下来!看我是怎么上的!” 就在这时,从前面院子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士兵,肩头不知道被谁砍了一刀,一边跑一边喊道:“五少爷!不好了!” 曾升眉头一皱,喝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你这伤从哪儿来的?” “外面从天而降杀过来一支人马,个个凶神恶煞!”那士兵慌乱的舌头都有点打结:“带头的好生厉害,不知道砍翻了多少弟兄!” “废物!”曾升骂道:“来了多少人?前面院子的士兵呢?为何不抵挡?” 那士兵被曾升一喝,慌乱中舌头被自己咬了一下,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丝...豆丝了!” “什么豆丝,问你前面的士兵呢!” “豆丝广了。” “废物!”曾升毫不客气的抬起手赏了个耳光:“没用的废物!怎么关键时候大舌头了!” 旁边一个士兵犹豫的说道:“五少爷,可能是说...都死光了?” 曾升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险些没昏厥了过去:“都死光了?到底来了多少人?” “五少爷,不如我们冲出去,和四少爷他们会合。”旁边的士兵给出着主意:“兵多了,胜算才比较大。” “好!”曾升觉得比较有道理,不管院子里面有多少钱财,有多少女人,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集合!列阵!跟着本少爷杀出去!” “敌人要撤了!救我们了!” “情况不明,不要冲动!”浪子燕青低声喝道:“就算杀进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等敌人走了我攀上墙头看看!” 金钱豹子汤隆点点头,表示同意燕青的说法,现在老老实实守在这里,比起放松警惕,或者翻*墙出去杀敌,要更加重要。 “外面交给老爷他们,这里就交给我们!严防死守!” 西门庆和武松听到时迁的消息,曾头市士兵正在攻打院门,都着急起来,顾不上步步推进。当即决定由武松打头,西门庆居中,两旁有士兵拱卫,后面是鼓上蚤时迁垫后,七八个人形成一个锥子,迅速的向前推进!而其他人负责在后掩杀! 到了此时,武松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找了两把钢刀舞动起来,冲杀在前,这路刀法使出来,果然是刀刀要命,曾头市士兵本来就有些应付不得,被武松一冲,顿时溃散开来。 “武松要是有一对合手的宝刀,威力只怕还要多上几倍!”西门庆看武松无比神武的冲杀,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给武松弄一对宝刀来。 闯过了一道院门,这个七八人的锥子正好和曾升率领的几十人撞了个正着,曾升看武松刀法精湛,心下有些怯了,拼了两刀就往后一撤,命令士兵上前抵挡! “这厮有暗器!”西门庆眼尖,看到曾升皮带上别着的飞刀,吓出一身汗来:“这是曾家五虎里的曾升,擅使飞刀,二弟小心!” 曾升退了开去,手已经搭到腰间皮带上,这两口飞刀曾升运用的极其娴熟,二十步内射人射物,无不命中。在西门庆着急的喊叫声中,一道寒光已经从曾升的手中发出,目标是武松的项上人头! 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的西门庆只好奋力的把武松的身子推得歪了一歪! 曾升飞刀出手,这才发现自己射歪了。因为少了一只眼睛的视力,没法完全估计准备武松的位置,再加上西门庆一推,这把飞刀在武松头部上方飞了过去,只蹭下几根头发。 武松也惊出一声冷汗,急忙将双刀舞得更急,护了头脸,好叫曾升无法下手。 曾升见第一把飞刀失利,正要去摸第二把飞刀,猛然间后脑不知道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西门庆看去,不远的院墙上,浪子燕青已经收起了弩弓,背在背后,拔出尖刀跳下来厮杀。 正是浪子燕青的一箭,让曾升一命呜呼! 曾升一死,曾头市的士兵顿时无心恋战,一个个都做鸟兽散了,武松这回才能喘口气,吩咐士兵追杀。 浪子燕青迅速的向西门庆等人靠拢,西门庆问道:“小乙哥,院子里面情况如何?敌人可曾攻打进去?” 燕青面有愧色,没说话到先跪了下去,叫西门庆和武松都吓了一跳,只道是敌人已经进了院子,急忙细细问来,这才知道浪子燕青是因为第一箭未曾射死曾升,引得敌人去攻打院子,自责不已。 知道院子没有被攻进去,西门庆这才放下心来,扶起燕青道:“谁人能保证百发百中?曾升是个活人,可不是死靶子。小乙哥不必过于自责。” 鼓上蚤时迁上前看了曾升死状,果然是前面一箭射中了眼睛,未能成功,后脑一箭深入头骨,方才射死曾升。 燕青羞愧道:“主人不知,小乙平时凭了三支箭,百发百中,自认箭法不下养由基,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失了准头,以后小乙不再卖弄。” 西门庆见燕青对自己箭术有些失望,安慰道:“一箭不中,还有第二箭。你看那曾升到头来还不是死于你的箭下?” 燕青微微摇头,沉默不语,武松也相劝了两句,这才罢了。 西门庆见曾头市士兵几乎已经逃了个干净,松了口气正准备叫时迁和燕青翻*墙进去,好从里面把院门打开的时候,有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行了一礼,西门庆认得是方才另外一支人马中的小队长,诨名唤作张大嘴的。 “你们那边进行的如何?”西门庆问道。 张大嘴擦了把汗道:“大雄宝殿的士兵基本上都杀光了,但剩下的曾头市士兵都在后殿院子里面,一团一团的不好下手,刘驼子叫小人过来禀报一声。” “一团一团的?”西门庆想了想道:“大概有多少人?你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张大嘴回道:“大概有二百多人,派了弟兄伏过去听了动静,听说是在等着什么四少爷分钱财给他们。” “四少爷?那就是曾魁!”西门庆眉头一挑:“你先回去告诉刘驼子,我们这里把人集合齐了就过去!” 刘任重躲在大雄宝殿后门口,表情严肃的看着后殿院子里面的曾头市士兵,后面的弟兄都伏低了身子,不敢高声。 由于策略得当,刘任重带着三十来人步步推进,等把大雄宝殿的敌人杀完了之后,不过有两个弟兄受了点轻伤,不影响战斗,而且让刘任重高兴的是,大部分弟兄都乘机从哨棒换成了钢刀。 不过接下来看到后面院子里的情况,让刘任重有种老虎咬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原因是人太多了,而且都聚集在一起休息,派了耳朵尖的弟兄过去一听,似乎是等着分钱。 何老三和其他两个小队长三番两次的想要冲杀,都让刘任重冷静的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人太少。 如果是一比二,甚至是一比三的情况,刘任重都敢下令冲杀,但现在是几乎一比七的比例,刘任重不认为自己肯定能赢,尤其是西门庆反复叮嘱伤亡的问题。惨胜在西门庆眼里,不算胜利! 想到这里,刘任重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个西门庆不是一般人,和梁山上其他的头领不同,他爱惜每一个弟兄的生命! 所以,刘任重派出了张大嘴,向西门庆报告现在的情况。 第31章 足球比赛 听完了张大嘴的报告,西门庆在号令集合的同时,还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割人头。 割人头?有些亲兵队的士兵不知所以,还以为要论功行赏,急忙一阵风的开始到处割人头,当然割的都是曾头市那些死去士兵的人头。 张大嘴有些无法理解,擦着汗问道:“头领,现在已经分不出谁是谁杀的,这按人头数目论功行赏也对不上啊?” 西门庆神秘的一笑:“我要说用人头打败剩下的曾头市士兵,你信么?” 张大嘴这回是真真的张大了嘴,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一旁武松若有所思道:“哥哥这招莫非是攻心为上?” “正是。”西门庆笑道:“眼下别院已经平静下来,敌人主力就是聚集在法华寺后殿院子里的二百多人,虽然我们合在一处有六七十人,但弟兄们都是苦战了一番,神疲力乏,硬推过去,必然伤亡不少。” “那曾升人头用处颇大,别忘记割了。” 武松点点头,亲手过去割了曾升人头下来,提在手中,西门庆安排鼓上蚤时迁带了七八个士兵翻进院子里面,一是把最新的消息告诉家眷,二是顺便把封堵院门的土堆挪开。 按浪子燕青的说法,要挪开土堆还真是要花一阵子功夫。西门庆可不想把敌人灭杀了之后,还要在院门外面干等。 虽然这次自己的家眷没有受到伤害,但西门庆还是隐隐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不够,无法完全把家人保护好,尤其是雪儿那个小妖精,还有并未正式娶进门的潘金莲,让西门庆牵肠挂肚,一边带了士兵往大雄宝殿行进,一边考虑着各种可能。 莫非正要把家眷留在梁山泊一段日子,等武松和自己在东京立足稳当之后,再接过去? 这种可能性,西门庆还真的认真考虑过,但是眼下在梁山上,还有宋江那个黑三胖,自己救了托塔天王晁盖,就是看不过眼小说里面宋江那个黑三胖天天叫唤着招安,甚至于还编成词来唱,连铁杆黑旋风李逵都受不了。这么做他宋江对得起晁盖么?对得起冲着他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名号来的江湖好汉么?对得起那些朝廷降将么? 在西门庆眼里,宋江就是一个小鸡肚肠的家伙,做了山寨之主后,就把所有人都绑在招安牌的战车上,冲向前面黑洞洞的断崖,也不带眨眼的。 不过自己这么一救,晁盖重新把宋江压的死死的,自己在宋江那个黑三胖看来绝对是眼中钉肉中刺,西门庆觉得自己还真是要在梁山泊呆上一段时间,帮着托搭天王挤兑宋江那个黑三胖不可。 背着两条装满人头的麻袋,西门庆、武松和燕青带着二十来人直扑大雄宝殿,和刘任重他们会合。当然,曾升的人头受到了特别待遇,被武松亲手提着。 刘任重直着腰给西门庆介绍了下情况,西门庆也去偷偷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低声问道:“你们中间谁玩蹴鞠玩的比较好?” “蹴鞠?”刘任重不可思议的看着西门庆:“这仗还没打完,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西门庆努了努嘴,刘任重这才注意到那两个装满球状物的麻袋,从麻袋表面血糊糊的情况看,刘任重当然不会相信这里面装着的是蹴鞠用的皮球。 “给倒出来吧。”西门庆低声吩咐道:“选几个蹴鞠的好手,往人群中踢,踢中敌人,赏百文。” 士兵领命把袋口一松,往下一倒,里面滚出来的自然不是皮球,而是方才割的人头。全部都是曾头市士兵的人头。 刘任重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头领是这个意思啊...” “没错,现在我方人数不占优势,只有用这个法子,叫敌人士气涣散,无心抵抗。这样我们才能大胜,把伤亡降到最低。”西门庆比划着解释道。 听到西门庆的解释,刘任重肃然起敬,在他的眼中,西门庆的形象又被无限拔高了。 梁山上目前会打仗的头领不多,更加说还有这种头脑的。那些落草的降将手里有没有实权,除了上阵的时候叫出去单挑下,其实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利。指挥权被极少的头领捏在手中,尤其是宋江和吴用二人,要不是托搭天王晁盖这次亲自带兵出来,权利几乎就要旁落了。 刘任重和一帮刺头混在一起,也多半是因为这种原因。 西门庆的想法,或者说策略,让刘任重耳目一新。更让他欣喜的是,西门庆指挥的风格,是以士兵生命为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减少伤亡的机会。其他将领那种单纯的马鞭一指、让士兵冲锋的做法,让刘任重实在无法认同。 北宋时期蹴鞠发展最为繁荣,全国上下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踢上两脚,宋徽宗赵佶格外喜欢,宫里面还有专门的女子足球队。最有名的就算高俅因为踢蹴鞠踢的好,成了殿前都指挥使,虽然不知道高太尉军事水平到底如何,但因为踢球而发家是板上钉钉的。 不管是军队还是草寇,闲暇的时候踢几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刘任重本身也是其中好手,当即又叫了几个平时踢得好的,拿着人头试了试脚感。 “曾魁没在院子里面,真是好机会!”西门庆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像曾魁的人,院子里面基本上是普通士兵。 “头领,我先试着来一脚。”刘任重当仁不让,走到门口大概估了估距离,把那颗人头丢在半空,腾起身来一脚踢出,那人头带着血直奔二三十步以外的曾头市士兵飞去。 敌人就在不远处,众人自然不敢高声叫好,而是撑了脖子看那“人头鞠”不带拐弯的飞了过去,竟然是力道十足,看得西门庆连连点头,要是这刘任重晚生千年,弄不好能拯救国家队也说不定。 旁边一个正在欲欲跃试的士兵一声低呼:“高了点,可惜!” 果然,那“人头鞠”忽忽悠悠从曾头市士兵头顶擦过,背对着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这长距离远射打飞也是传统?”西门庆一声“可惜”还没出口,就听到一旁刘任重来了句“未必”。 刚才的士兵又是一声低呼,紧接着其他人都轻轻喝起彩来。 西门庆看去,原来那“人头鞠”飞过了士兵头顶不远,就突然失去了动力似的直直坠了下去,正好落在围成一圈休息的曾头市士兵中间。 原来这刘驼子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人群中间! 这脚让西门庆咂舌不已,莫非北宋是蹴鞠的最顶峰?连一个刘任重都有如此好脚法,这叫千年后国家足球队情何以堪? “什么玩意!” “他奶奶的,这人头啊!” “谁乱扔人头玩!” “缺德带冒烟的,爷爷还在吃炊饼呢!这血呼呼的还怎么吃!” 那群曾头市士兵直接炸锅,站起来纷纷大骂开来。 有个好事的士兵拾起来,撩来死人的头发看了看,顿时呆住了。 “这不是那老谁家的小谁么!” 士兵们纷纷凑过来看,果然又有两个士兵认了出来:“这厮来的时候还说什么分钱分女人的,怎么就让人割了头?莫非有敌人么?” 这几个士兵们大喊大叫,迎来了更多的士兵围过来观看,正在疑惑的时候,面向这边的士兵已经惊恐的指着天空大叫起来:“人头!都是人头!”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转过头看。 漫天飞舞的...都是人头。 刘任重带领几个士兵,在门口双脚左右开弓,反正已经吸引了敌人的注意,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脚法和准头了,只要把“人头鞠”踢出去就好。 天上下起了人头雨。 地上人头乱滚。 西门庆可以看到,曾头市的士兵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惊恐,本能的躲避着从天而降的“人头鞠”,对于二三十步开外的蹴鞠表演,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 那“人头鞠”里面,有他们的父亲兄弟,也有昨天一起喝酒打屁的弟兄。 几十颗“人头鞠”不到一会儿就全部报销,看着遍地翻滚的人头,西门庆招了招手,武松递过来一根哨棒,哨棒前段绑了曾升血淋淋的人头,连眼睛和后脑的箭枝都没有拔掉。 西门庆微笑着掂了掂手中的哨棒,单手平举了起来,斜上角四十五度,让旁边的人看了个新鲜,都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造型。 “呔!对面的都听好了!”武松按照西门庆的吩咐站出来扯着嗓门大喊道:“你们曾头市的四少爷曾升伏诛!人头在此!都看好了!” 对面曾头市的士兵一阵混乱,目光渐渐都汇聚到了武松旁边带着微笑摆着造型的西门庆身上。 西门庆右脚轻点地面,欢快的跑上前两三步,身子随着微微后仰,紧接着右臂高举,用力一挥!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让西门庆把绑了曾升人头的哨棒,当成了标枪射了出去! 当然,这柄“标枪”重心不稳,没有飞出去多远就歪斜着向地面坠去,但这已经足够了。曾头市的士兵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虽然上面前后各插了一支箭,但也丝毫没有影响识别率。 第32章 割人鞭x2(梦第1章 ) 全本小说网 搜索小说 搜索 首页?历史军事?《风流相公西门庆》? 章节内容 第32章 借你人头一用 第二卷 水泊梁山 “死了!五少爷也死了!” “都死光了!” 在这曾头市士兵混乱的叫喊声中,西门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喝道:“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够胆的不要走!” 这一声大喝把本来已经低迷到了冰点的士气,几乎拉到了负值,二百多曾头市士兵手脚都软了,脑子里面唯一能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逃命。 金钱?女人?老子命都快没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哨棒朴刀?这时候可顾不上了,好几斤的东西扛着提着的,跑起来多费劲啊? 一阵混乱之后,西门庆微笑着看到绝大部分曾头市士兵丢了手中的兵器,撒开脚丫子就跑,有些连鞋都跑丢了也没空去捡,这种时候谁跑得快谁就能活命。 但是曾头市士兵却忘记了一条,那就是提着明晃晃的各种利器,严阵以待的西门庆亲兵队。 “杀!”西门庆看着对面慌不择路的曾头市士兵,挥手下令道:“排开阵势,杀!” “杀!”所有的亲兵队都用发自内心的呐喊回应着,从西门庆的身后雁翅排成两三排,往前慢慢推进! 仗打成这样,才叫一个痛快! 曾头市的士兵面对这种架势,纷纷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脑袋转不过弯的,停不下脚步,直勾勾的迎着钢刀跑了过去。 聪明点的,扭头就跑,但十有八九都和后面的士兵撞了正着,倒地上先被自己人踩了个半死。 最聪明的那种,嘴里面大呼小叫,却放慢了脚步,让脑袋转不过弯的先上去送死,而自己偷偷溜边,看准机会再说。 刘任重精神头十足,提了钢刀上前,有如切瓜剁菜一般收割着人命。 所有人浑身都是血,但绝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 曾头市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法华寺的控制权! 对于这一点,曾魁完全不知情,因为他和七八个士兵正在后院方丈室,对前面的喊叫声只当是自己士兵屠杀秃驴,全然不知道自己带来的五百士兵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就连自己的兄弟曾升也已经授首。 曾魁目前最关心的,就是大圆和尚的身份问题。 面对曾魁反复的询问,大圆和尚没有任何回应,反而闭上了眼睛,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曾魁冷笑一声:“这个秃驴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难道真是不怕死么?” “小僧就一颗头,你砍了就问不出来。”大圆和尚自以为看得很透彻,装出硬汉的样子来:“反正我说了,还不是一死?那我何必说呢?” “哦?”曾魁点点头:“你这秃驴也算有点见识,不过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头我可以砍,砍完了你还可以说。” 紧接着,大圆和尚看不到,但感觉到了下身的金刚c接触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曾魁提着钢刀笑眯眯的轻轻碰了碰,故作惊讶道:“没想到你这个秃驴还长了这么big的货色,不过你既然出家为僧,这个头你已经用不上了,不如我就替你断了这条烦恼根罢。” 感受到了钢刀上传来的那份寒意,大圆和尚纵然是光着身子,也开始出汗。在这xxxx上,大圆和尚可没少下心思,吃药加上锻炼,好不容易弄得有今天这份光景,曾魁拿这个威胁,让大圆和尚有些吃不消。 但大圆和尚还想赌一赌,拖延一些时间:“罪过罪过!小僧遁入空门,四大皆空,曾魁你莫要白费心机。” “四大皆空?”曾魁大笑道:“你个光屁股秃驴刚才不是扛着个光屁股女人?再加上被你手刃的两个小秃驴,我看是四大皆光才对!” 说完曾魁把脸一沉:“你以为我真我敢动你吗?” 大圆和尚还想搜肠刮肚,来两句机锋,好再拖延时间,曾魁已经将手中钢刀往下一沉,紧接着一转一挑! 一条超大号的金刚x飞起,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留下斑斑血迹。 “我xxxx宗!啊啊啊!”大圆和尚一声惨叫,疼的全身好似过电一般不断颤抖着,挣扎的连麻绳都快陷进肉里。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士兵都不忍直视。 “秃驴!你这会知道厉害,晚了!”曾魁厉声喊道。 大圆和尚还陷在无休无止的钻心疼痛里,完全顾不上曾魁在说什么,大光头上都是疼出来的汗,让门口的士兵看着都暗自替他不值。 曾魁蹲下身来,把带血的钢刀往大圆和尚面前晃了两晃:“别谢我,这回你才是真和尚了,不会犯戒。不过下一刀是你的左腿还是右腿?你来告诉我吧。” “曾魁,你敢来真的!”大圆和尚不停吸着凉气,声音都有点变形了:“不过我后面的组织可不是你能惹得了的,我的仇,迟早会有人十倍的讨回来!” “告诉你个秘密。”曾魁故意低声道:“我身后可是大金国,你身后是什么?” 大圆和尚咬紧牙齿,一双怒目盯着曾魁:“你杀了我,你活不过三个月,你信不信?” “笑话!”曾魁笑道站起身来:“你法华寺上上下下已经叫我杀了个精光,你算是最后一个,你有什么把握别人会把这笔账算在我曾头市的脑袋上?实话告诉你,这法华寺马上就要变成我曾头市的一个寨子。而这笔账,我们会把它全部推给梁山泊,就算是凌州府尹,也要买账,毕竟梁山泊的人马就在这附近。” “所以,你说我活不过三个月,这话我不信。” 曾魁话音刚落,从外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你不信我信,而且你活不过今天。” “是谁在胡言乱语?”曾魁闻言大怒,拿了钢刀转过来看着门口的士兵:“是谁?” 那七八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是从他们这里发出的声音。 “哥在这儿呢。”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这回,曾魁听出来那声音是从士兵身后冒出来的,大喝一声:“相好的不要装神弄鬼的,给我站出来!” 门口的士兵惊讶中纷纷转过头去,就看到院子里面一字排开了十余人,所有人身上都是斑斑的血迹,脸上也都是血呼呼的。 曾魁虎着脸走出方丈室,分开士兵,也看到了这一幕,同时,站在中间身上脸上血最少的那个人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举了举手:“曾家四少爷,我在这儿呢。” 这种懒洋洋的声音让曾魁一下子确认了方才就是这人大放厥词,虽然弄不明白这十多个人从哪儿钻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曾魁还是沉声问道:“你是谁?” “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西门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过对于你这种就快要领盒饭的小角色来说,知道名字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盒饭是什么?什么是领盒饭?”曾魁显然听不懂这种后代专用词汇。 “听不懂不要紧。”西门庆笑道:“不过有些情况要说给四少爷听,外面的曾头市士兵都叫我们杀光了。” “什么!”曾魁面上微微有些变色,狐疑的看着西门庆。 “哦,对了,不光是士兵。”西门庆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哨棒,上面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五少爷也被我们干掉了,人头在此。” 幸好曾升的这颗人头被绑在哨棒上,十分的醒目,要不然重新找回来还真有点费劲。 曾魁当然认得自己兄弟的人头,看着人头前后各插着一支箭,让曾魁握刀的手颤抖不已。 西门庆继续加上重磅:“事实上,曾头市派来这里的人都叫我们杀光了,眼下就剩下四少爷你,和这几个士兵。” 曾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自己兄弟的人头可是血淋淋的摆在眼前,并不是用面捏出来的,曾魁咬了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西门庆笑的象朵花:“我想借你人头一用。” 人头长在肩膀上,当然不能随便借出去,曾魁当然明白所谓借人头,就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好汉,你要我的人头不要紧,至少要让我知道你是哪儿的!”曾魁好像不是在讲自己的人头,用一种冷漠的声音道:“我手下这士兵,还望好汉能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但西门庆一下子识破了他的用心:“这种时候还在收买人心么?还是想让这几个士兵替你拼命的时候,你自己好跑路?” 西门庆这几句话一出,那几个曾头市的士兵脸色大变,目光全部注视到曾魁身上,显然都开始思考这个说法的可能。 说实话,曾魁方才那句话说出来,还是让这几个士兵心头一动的。 曾魁对于西门庆的问题,没有任何回答,而是仰天长啸了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今日杀了我,终有一天,大金国会踏平你们大宋,抢光你们的钱财,把男人杀光!把女人抢去做奴隶!” “你城墙上画个鼻子,一张脸又大又厚!”西门庆喝道:“就算你是老虎...” 西门庆一指旁边的武松:“这位是能赤手空拳,力毙猛虎的好汉!你就算你真老虎,今天也要割了你的头去!” “你不是想问我们是哪儿的么?告诉你,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 第33章 幕后国 西门庆这话一出,除了曾魁,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没错,大宋的子民。 就连曾头市的那几个士兵心中也起了共鸣,看着曾魁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曾魁感受到了这种起了寒意的眼神,本想用些言语,说的这些士兵拼命抵抗,自己好看准机会逃出曾头市,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这西门庆反而说的自己士兵几乎就要倒戈。 冷笑一声,曾魁把手中钢刀往地上一插,自己脱了上衣,露出胸口好大的一个花绣来,武松看去,竟然是一个咆哮的狼头。 曾魁重新把刀握在手中,眼神已有一些不同,对西门庆喝道:“你要借我人头,自己来拿吧!” 众人闻言,都以为曾魁这只垂死的野兽要做出最后的挣扎,但西门庆从曾魁的眼神和举动中看出了一丝不同。 “这厮要杀了自己人!”西门庆微微变色:“二弟,刘驼子,你们快挡住他!” 这个判断莫说武松和刘任重,就连对面的曾头市士兵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曾魁猛然间大吼一声,钢刀挥出,目标不是对面的西门庆等人,而是自己身边的士兵! 场面顿时大乱起来,等武松和刘任重醒悟过来的时候,曾魁已经接连砍倒了身边的四名士兵! 这四名士兵可能到死也没有搞懂,为什么曾魁的钢刀会挥向自己。 但西门庆知道,曾魁这是明白自己一个人,根本讨不到好去,所以干脆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因为在曾魁这个金国人看来,所有的大宋国子民都是一样的,何不从最容易的杀起? 等曾魁的钢刀划开了第五名士兵的喉咙时,其他的三名士兵终于明白过来,慌忙举起手中的兵器迎了上去,但这样一来,反而给曾魁创造了机会,狡猾的在三名士兵中间穿来穿去,让圈外的武松和刘任重一时插不进来。 刘任重急道:“你们都闪开!往后退!” 这句话说的略微晚了一些,曾魁已经是必死之身,招数上有如疯狗一般,有进无退,纵然三柄钢刀扎进了他的胸腹,曾魁还是用手中刀将三名士兵一一杀死。 最后看着向自己扑来的武松和刘任重,曾魁用最后的力气挺直了身子,大吼道:“大金!大...” 曾魁最后看到的是武松的铁拳,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脸上。 最后一个“金”字到了嘴里,被武松狠狠的砸了回去! 割下曾魁的人头,众人这才发现方丈室里面五花大绑的大圆和尚,试了试已经没了呼吸。 看着旁边被开了膛的女人,两个小沙弥,加上下身血呼呼的大圆和尚,都是光着身子,西门庆恍然道:“果然是报应不爽,和尚就要有个和尚样子,包女人,还开无遮大会,佛祖也看不过去啊。” “有些不对劲。”武松似乎看出了什么,踢了踢地上的戒刀:“这两个小沙弥似乎是死于这个大圆和尚的刀下。” “这么说来莫非是那女人和小沙弥通奸,让大圆这秃驴发现了?”西门庆八卦的心又有些活泛起来:“啧啧啧,这女人还真是重口味,三人行啊,还搞小光头...” “是...西门...大官人吗...”猛然间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脚下升起来,唬了众人一跳,细看一看,西门庆这才发现是大圆和尚嘴角抖动着,想必方才是昏死了过去,呼吸微弱,这会儿又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西门庆俯下身去,听听这大圆和尚想说些什么,那大圆和尚喘了半天气才说出来几个字:“那边...密室...箱子...要...” “我说方丈啊,你都快要死了挑点重要的说吧。”西门庆皱着眉头说道:“这时候还要什么箱子啊。” “不是要...是要...要...要”大圆和尚急的汗如浆出,偏偏又说话费劲的要命。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就别要了,说点正经的吧。”西门庆打断了大圆和尚的一连串的“要”,没想到这和尚喉中咔咔作响,一瞪眼一抖腿,直接去往西方极乐了。 “唉。下辈子记得修密宗,参欢喜佛啊。”西门庆摸了摸大圆和尚的颈部动脉,摇摇头道:“像你这种好色和尚,欢喜佛正对路子。显宗的路子和你性子不合,容易走火入魔啊。” 刘任重指着对面墙壁上虚掩着的一道暗门:“头领,这是不是和尚说的密室啊?” “密室?这好色和尚肯定是用来藏女人的。弄不好还有些钱财,对了,还说有口箱子来着。”西门庆站起身来想了想:“你们下去两个看看有没有箱子,给抬过来看看。” 屋子里面都是尸体,遍地是血,西门庆干脆带着人跑去院子里面等着,四处看看,这千年古刹算是毁了,上千具的尸体就算处理了会不会有很多冤魂?这以后不会改叫兰若寺吧? 西门庆胡乱想着,刘任重已经带了一个亲兵下去,把箱子抬了过来。 箱子不算太大,但这种年代都是实木箱子,这口不知道是檀木还是其他什么木材,反正听箱子碰到石头地面的一声闷响,西门庆就知道这口箱子分量不轻。 “这箱子不大,倒压手的很。”刘任重甩了甩手埋怨道:“里面要都是一串串铜钱就好了,也不枉我吃力搬他一回。” 箱子锁挂在上面,但是没锁,西门庆抬手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没,一个铜钱都没有。” 刘任重哭丧着脸:“头领,那里面都是什么啊,可别告诉我里面还藏了个死人?” “铜钱没有,倒是有一大堆兵器。”西门庆也很奇怪:“这大圆和尚到底是不是出家人啊,为什么这么变态,在箱子里面藏了一大堆兵器?” “管他呢,正好给兄弟们用。”刘任重倒是来了点兴趣,凑过来看了看,果然,里面有刀,有剑,有斧子,甚至还有一对铁锤,难怪这么压手。 “这大圆和尚不是好人,要是安分的和尚不会弄了这么多兵器。”武松看了若有所思:“不过看上去都是些普通兵器,这和尚莫不是想要造反?” 西门庆哈哈笑道:“和尚造反?要是真要造反,那满寺的僧人也不会被曾头市杀光。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吧,那秃驴临死前也要这口箱子,肯定不止是兵器这么简单” 目光在箱子里面扫来扫去,西门庆还真在箱子一角发现一个小小的包裹。 包裹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总算说明了为什么大圆和尚临死前巴巴的要这口箱子了。 一叠交子。据西门庆估计大约有三千多贯,让一旁的刘任重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一个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西门庆翻了几页,见都是些流水账,有些头大,只好先收起来等有机会慢慢翻着看。 被压在包裹最底层的,是一块小小的腰牌,西门庆看了一眼就觉得上面的花纹非常熟悉。 “哥哥,这和咱们手里的腰牌差不多啊。”一旁武松看了一眼,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块对比了一下:“同样都没有字,花纹虽然细节上所有不同,但看起来都是一个路子。” “皇城司?” 西门庆和武松异口同声的说着,互相看了看。 这皇城司到底是什么组织,一个法华寺的方丈居然手里面也有皇城司的腰牌,莫非也是隶属皇城司的人员,大圆和尚在这里的目的,或者说任务是什么?是监视曾头市么? 西门庆突然觉得那本小册子变得非常重要,如果大圆和尚发现了曾头市的可疑行为,肯定会记录下来。 曾头市也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背景,贩卖人参的曾长者突然在这儿安家落户,本身就是一个可疑的行为,女真族变成金国,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曾家可是已经呆了十多年。 果然,从一开始女真,也就是现在的金国,对宋朝就进行了渗透。曾头市可以说是桥头堡,金国在宋朝的一颗钉子。 也难怪曾头市要立下寨子,招募士兵,曾长者自己五个儿子不说,还重薪聘用了史文恭和苏定两个教师,俨然已经是国中之国的架势。 西门庆可以想象,附近的情报通过曾头市直接发往金国的情形,连凌州都有了情报站,可想而知在宋朝多少地方,尤其是东京,也同样有类似的情报站,把宋朝的方方面面情报通过商贾送回金国去。 而皇城司也肯定是类似的特务机关,暗中监视这些可疑的地方。 “这地方都有皇城司的人员,那么在梁山呢?”西门庆几乎马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梁山人员混杂,十有八九皇城司已经安插了人手。说不定有些头领已经被皇城司收买。” “曾头市的士兵都杀光了,接下去如何行动?”刘驼子见西门庆看着腰牌沉吟半响,忍不住问道。 西门庆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慢慢往西方地平线落下,吩咐道:“全员撤出曾头市,护送家眷返回寨子。” “那些幸存的妇女也一并带走。先临时在寨子住了,明日再说。” 第34章 母大虫 当西门庆和武松等人带回的队伍出现在梁山寨栅门口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带走的是疤面虎刘驼子为首的一百个刺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西门庆惹上大麻烦了,这其实也是智多星吴用的初衷所在。 出去的是一百人,回来的也是一百人,而且是从头到脚浑身是血的一百人,就连领头的西门庆和武松、燕青、时迁等人也不例外。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一百人脸上洋溢着满足感,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向观众们展示着他们手中的利器。 当然,那些利器也是沾满了鲜血。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一百人分成前后两队,护送着中间的家眷,还有上百名年轻女子!那些年轻女子虽然一个个脚步疲乏,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表情,但还是带着一丝好奇四下打量着这个营栅。 因为西门庆已经和她们声明这个地方是梁山泊军队的营栅。 “梁山泊?那不是传说中草寇聚集之地么,怎么穿州越府,跑到凌州来了?”大多数年轻女子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些草寇都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三头六臂? 她们很快发现,旁边围观的草寇们也带着好奇的表情打量着她们。 因为女人在梁山那种地方,永远是绝对的稀有动物,除了部分头领有家眷之外,其他头领都打着光棍,更不用说下面的小喽啰们了。 造成的结果就是梁山上目前所有的女人都是小喽啰心中的偶像,眼下第一名是小李广花荣的妹子花月容。 花月容人如其名,长得花容月貌,小小年纪就让宋江做主要许配给了霹雳火秦明,让多少头领扼腕叹息,看着秦明的眼神都有点不大对劲。就因为这个秦明每回喝酒都要找个偏僻角落,看背后没人才安心。 就连眉粗眼大,胖面肥腰的顾大嫂居然也被上了榜,虽然位居榜末,但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屁股大好生养,你们光知道年轻好看,懂得什么叫熟妇的风情?” 这个理论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但他们都忘记了顾大嫂的外号叫母大虫,也忽视了一旁小尉迟孙新莫名的苦笑。 这一点,直到那天黑旋风李逵和解珍解宝两兄弟赌钱才给了这些人一个大大的警钟。 黑旋风李逵那天的手气比他的脸还黑,不一会儿就输给了解宝二十贯,寻思要去找宋江要钱先垫上,对面解珍解宝两兄弟死活不让他走。 笑话,输了钱就想走? 李逵脾气上来,只好把老招数使出来,两把油腻腻的板斧往桌子上一丢,和平时一样耍赖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用这对板斧抵押,我找公明哥哥要钱去!” 解珍解宝两兄弟商量了一阵,解宝带着诡异的笑容道:“铁牛,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这赌帐么,看在兄弟情分上,一笔勾销!” “有这等好事?”李逵半信半疑:“我铁牛是个老实人,你们两个平时油的狠,莫要唬我!” “铁牛兄弟是公明哥哥眼前的红人,我们哪敢唬你。”谢珍谢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当即把要李逵去做的事情说了。 李逵听了后半天说不出话来,黑脸上也有些见汗:“你们两个鸟人这算什么意思?顾大嫂屁股上有几颗痣我上哪儿知道去?总不能叫顾大嫂脱了裤子给我数!” “唉,铁牛兄弟你大智若愚,这点小事还想不出对策来?”解宝脸上一副惋惜的表情:“你趁她上茅房的时候看看不就得了?” 黑旋风李逵顿时语塞,他也是那种“熟妇风情”的拥护者,对于顾大嫂的屁股到底上面有几颗痣这种事情,李逵没有太多想法,但对于顾大嫂的屁股到底长城什么样,白净不白净,李逵还是有点小小冲动的。 所以李逵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跑到小尉迟孙新家,在茅房边上的树丛里蹲下来等着。 山上能有什么像样的茅房?找个背风的地方挖个坑,有条件的弄点篱笆围围,没条件的干脆直接啥也没有。 孙新虽然上山时间不久,还是弄了个篱笆围着,所以黑旋风李逵在篱笆上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顾大嫂不来则已,一来必然一览无余。 黑旋风李逵非常幸运,东方一泛白就听见远处房门一响,黑旋风站起来半个身子看了看,就见胖面肥腰的顾大嫂提着马桶出来了。 李逵心里头扑通扑通的,赶紧找好位置,把眼睛贴上了篱笆。这会儿李逵的心中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满脑子都是即将出现的白胖屁股。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数有几颗痣啊? 简易茅房离屋子有点距离,黑旋风李逵觉得自己吃两顿饭的功夫都有了,不过还是咬牙坚持着。 还好,下一刻,顾大嫂就进了茅房,把马桶一放,脱了裤子就是一蹲。 就在这时,黑旋风李逵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那就是自己掏洞掏错了方向。 本来李逵想象中的顾大嫂应该是背对自己,一蹲下去就正好把屁股给自己看。 没想到等顾大嫂蹲下去的时候,是正好面对李逵这边的。 还没反应过来的李逵发现自己的目光居然和顾大嫂惊诧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我勒个去! “什么鸟人在外面偷看!”顾大嫂非常豪爽的直接起身提了裤子,黑乎乎的一片叫李逵惊呆了! “居然比我的还浓厚。”李逵脑子好像过电似的,不断地开始倒带、重复、倒带、重复。 不过很快李逵就看到顾大嫂伸手从马桶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大骂道:“吃了豹子胆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黑旋风李逵发扬了该撤退就撤退的风格,站起身抹头就跑。 刚出树丛,李逵就看到顾大嫂冷笑着看着自己,手里面提着往下滴着不明液体的马桶刷子。 这娘们,好快的速度! 接下来黑旋风李逵就彻底明白了顾大嫂为什么有个诨名叫母大虫。 母大虫顾大嫂手舞马桶刷子,一招“黄龙摆尾”,劈头盖脸的就冲着李逵打来! 一边打顾大嫂一边嘴里也不消停,破口大骂道:“你这黑厮平时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这路货色!” 李逵无语,招架了几下就准备落荒而逃,母大虫顾大嫂左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李逵的大黑耳朵,就往茅房里面拽:“你这黑厮不是想看么?老娘今天就满足你,让你看看小便的地方!” 黑旋风李逵心头一热:“莫非这母大虫看上了自己?这女人小便的地方不就是...” 揪着李逵的耳朵回到茅房,顾大嫂用马桶刷子一指:“看吧,那就是老娘小便的地方。” 黑旋风李逵顺着马桶刷子的方向一看,总算明白了顾大嫂是什么意思。 装了隔夜尿的马桶。 李逵羞愧难当,挣脱了顾大嫂跑出了茅房,身后是顾大嫂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当天晚些时候遇到解珍解宝的时候,李逵又看到了这两个鸟人脸上怪怪的笑容,从此之后,黑旋风李逵对茅房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一直坚持实行“漫山遍野随便大小便”的理念。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在梁山上悄悄传播开来,所有人看到母大虫顾大嫂的时候,都带上了一种敬重的神情。 当然,眼前的这群“稀有动物”肯定不是顾大嫂那样的母大虫,所有士兵开始有了一种憧憬,梁山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要发福利么? “妇人于军多有不利。何况还是这么多。”智多星吴用虽然心里大大吃惊,但还是一副拒绝的表情:“妙手西门,你这一下午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对吴用的理论不发表意见,托搭天王晁盖也有同样的疑问:“贤弟,不过是取了家眷过来,怎么弄出这么大阵势来?” “说来话长。”西门庆笑着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眼下天色已黑,法华寺遍地尸体,不宜居住,只好将这些受难的妇人带回寨栅,待明日再做定夺。” “什么?五百人?”吴用满脸的震惊再也无法压制:“还杀了曾魁曾升?” “策略得当,小胜,小胜而已。”西门庆笑着让一旁的刘任重献上曾魁曾升的人头:“一百个弟兄只有十多个挂彩的,实在是侥幸。” 智多星吴用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晁盖也忍不住问道:“一百人对五百人?” 这妙手西门简直是当代战神啊! 智多星吴用觉得自己加亮先生的别号简直变得一文不值,就算是诸葛武侯再世,也未必有这种战绩。 “侥幸!侥幸而已!” 看着曾魁曾升兄弟的人头,托塔天王晁盖突然有种冲动,自己这个梁山泊之主还当个屁啊,直接都交给眼前的西门庆算了,有空的时候和阮氏兄弟钓钓鱼喝喝酒也不错。 “没错,这是曾魁的人头。”一旁火眼狻猊邓飞点点头:“当日阵上若不是史文恭一箭,早割了此人的首级!” 智多星吴用眼珠一转,顺势把话题跳转开来:“不错,史文恭这厮可恶,等戴院长探听消息回来,必然要擒了这厮活剐,替天王哥哥报仇!” 第35章 吴用无用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吴用的话,点头道:“想来戴宗兄弟明后日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讨论敌情吧。” “不然。”西门庆表情严肃道:“曾头市此次派兵法华寺其实大有深意,莫非吴军师也没有想到?” 智多星吴用在心里闪电般的把曾头市、法华寺还有梁山寨栅的方位过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托塔天王晁盖看看西门庆,又看看吴用,还是没想出来曾头市到底是何目的,佯怒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了,直接说出来不好么?” “妙手西门先开口,那就请他先讲讲吧。”智多星吴用偷偷观察西门庆的表情,暗自后悔自己光想着转移话题,却错过了展现“智多星”这个诨名的机会。 不过吴用觉得西门庆打仗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和自己的智慧相比,虽然是西门庆率先提起曾头市要占据法华寺的用意,但肯定没有办法把曾头市所有的意图讲出来,到时候自己再补充上一条两条,也就挽回了面子。 西门庆见吴用推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个智多星,咳嗽一声:“这个我可比不上吴军师,这种活本来就是军师的职责,不过既然军师给这个机会,我也就献献丑,讲的不对,军师不用客气,纠正就是。” 西门庆虽然自认比不上吴用,但电视剧和争霸小说看得多了,曾头市这点小小计谋还是能猜的出来。 “须得找几个物件,才能给天王哥哥讲的透彻些。”西门庆目光一扫,见旁边案上有几个杯子,当即取了三个过来,在晁盖面前摆了:“天王哥哥请看,这三个杯子分别是曾头市、法华寺、还有我们寨栅的位置。” 托塔天王晁盖见三个杯子鼎足之势,也有所醒悟道:“贤弟这个法子真是好,一下子看得明明白白,不想吴军师有时云里雾里讲了半天,也没有领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用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嗓子发痒还是心里面懊恼晁天王嫌自己啰嗦。 “看来天王哥哥也有些明白曾头市的用意了。”西门庆指着代表曾头市的杯子道:“本来我军和曾头市相持,虽然见过一阵,但互有损伤,不分上下。” “要不是那史文恭射了天王哥哥一冷箭,现在早就把曾头市夷为平地了!”一旁赤发鬼刘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耐烦道。 “此事还有些蹊跷,先不讨论它。”西门庆轻轻一句让一旁聆听的智多星吴用脸上微微变色,急忙用鹅毛扇挡了一挡,吴用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都听不见西门庆下面说的是些什么。 “这西门庆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连晁盖自己都没话说,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吴用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手中鹅毛扇轻摇:“冷静!冷静!这西门庆不过是个外来的,凑巧救了晁盖一命而已,就算这厮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又怎么样?只要小李广花荣不反口,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信?” 吴用这番思量,全然没注意西门庆到底讲了些什么,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帐内众头领都各自大笑起来,里面嗓门最大的就数赤发鬼刘唐:“曾头市一点小小计谋,教妙手西门看了个透,我看干脆再加一个军师算了。” 不仅如此,刘唐对西门庆一挑大拇指,扭着头问托塔天王晁盖道:“哥哥,还记得当初我说什么来?这妙手西门乃是神仙下凡,特的来营救哥哥性命的。医术高,打仗行,还懂谋略,这种人才上哪儿找去?” 晁盖深以为然:“贤弟!你与我有救命之恩,又样样强过了我等,若信得过哥哥,莫如就在梁山安了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是很好么?” “不是哥哥那里不好,只是兄弟还有官差在身,还有诸多琐事缠身,小住没问题,长了可不行。”西门庆笑着推辞道:“若得机会,时时去梁山看望哥哥和众头领就是。” “人各有志,贤弟既然有此说,我也没话讲。”晁盖叹息道:“只盼有一日贤弟空闲下来,到山寨陪我喝上几杯。” 西门庆点点头,看着吴用表情僵硬的样子,问道:“军师,方才我讲了些猜想到的曾头市计谋,有何不足或是遗漏的地方,军师不妨纠正、补充!” “啊,这个...”智多星吴用心里咯噔一下,这刚才什么也没听清楚啊,怎么个补充法? 大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注视着吴用,让他有些吃不消,只好轻摇鹅毛扇,硬着头皮道:“这个...若是曾头市得了法华寺,两处当成犄角之势...” 这话一出,刘唐脸上有些讶色,托塔天王晁盖咳嗽一声:“军师,这个么,方才西门贤弟不是第一条就讲过了么。” 一边说着,晁天王还一边用手比划着面前的三个杯子。 “呃...”智多星吴用顿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这三个杯子摆出来,就连赤发鬼刘唐那种只知道喊打喊杀的愣头青估计也能看出来了。 觉得脸上有点热热的,智多星吴用赶紧用话往回找补:“这条我当然知道妙手西门方才讲过的,其实我是想说这条是正确的,曾头市出兵的主要目的就在此处。” “这货方才肯定神游太虚,根本没听!”西门庆心中冷笑两声:“刚才故意甩出个蹊跷来,果然让这货听了去,纠结了不是?” “军师说得好!那么我说的其他方面呢?”西门庆笑眯眯的,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 “该死!”智多星吴用一张小白脸憋得通红,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西门庆挖好的坑里面。 如果吴用说的和西门庆方才说的对不上,那么其他人肯定马上就知道了自己心猿意马,方才还大言不惭的给西门庆第一条看法以肯定,这第二条如果讲错了,那吴用智多星的诨名是要还是不要了? 鹅毛扇再一次被握紧,智多星吴用开始猛扇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热啊,你们觉得热不热?” 晁盖和众头领面面相觑,这阳春季节虽然白天热了些,但现在太阳已经落山,帐篷里面点了些蜡烛而已,哪里会热? “军师,你这不会是...有病了吧?”西门庆看戏耍的差不多了,故意揶揄道。 “有病?”吴用眼前一亮,马上顺坡下驴:“对,我是有病!” 西门庆看了看吴用脸色,惊呼道:“我看军师不但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啊。你看这脸上红的。” “是是是,我这病得不轻啊。”智多星吴用狂摇着鹅毛扇:“诸位头领聊着,我先告退了。” “要不要请安神医给你把把脉?”西门庆笑眯眯的又加上一句。 “不用了...我这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回去蒙被子睡上一觉就好!” 智多星吴用随口应了一句,就拱拱手向众头领请辞,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军师你看你,生病了就慢点走啊。”西门庆关切的替吴用撩开帐幔:“跑那么快万一摔个跟头,多不值当啊。” 听这话智多星吴用跑得更快,一边跑一边恨恨的想着:“这西门庆,今天算是在他手里折个跟头,不过来日方长,走着瞧!” “军师这人也奇怪得很,白天好好的精神着呢,怎么到了晚上就生病了呢?”赤发鬼刘唐心里不免嘀咕了两句。 托塔天王晁盖也看出来有点不对劲,不过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只对西门庆道:“若是后日见阵,吴军师身体未能康复,还要贤弟当这军师之位,替我调度指挥!” “兄弟方才信口胡说了几点,哪有什么实际才学?”西门庆推辞道:“还需吴军师才好。” “你若没有才学,那我们就是不识字的白丁了。”晁盖摇着头,口气却非常坚决:“我说你能当的,你就能当!” “当的当的!妙手西门当不的,谁能当的?”赤发鬼刘唐一脸兴奋,指手画脚道:“我看这里,再加上山寨里那些头领,都比不上妙手西门!” 赤发鬼刘唐这话一出,就看呆在旁边本来一动不动的病尉迟孙立换了个姿势,有意无意的扭过头去。 这一幕叫西门庆看个清楚,也明白这孙立自持颇高,本来在登州做着好好的兵马提辖,武艺又高,要不是看在自己兄弟孙新的面子上,伙同顾大嫂去牢中救了谢珍谢宝两兄弟,才不会到梁山落草。 而且病尉迟孙立到了梁山之后,有没有军队指挥权,只能没事和自己兄弟练练武喝喝酒,渐渐变成打酱油的角色。 西门庆记得自己原先看小说的时候,就为孙立有些打抱不平,明明在马军头领中能排到前几名,后来却给宋江那个黑三胖安排去了地煞的位置,只因为并非宋江的嫡系。 朱仝雷横又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小小都头,也能排在天罡,就连谢珍谢宝两个猎户,也能排在天罡末尾! “幸好哥下手快,先把蔡福蔡庆两个没用的货剁了,这天罡地煞是凑不齐了。”西门庆想道:“须得想个法子,让孙立这种实力派在梁山上掌权!” 第36章 这章没标题 对于病尉迟孙立这种实力派,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要拉过来为自己所用,还记得原先看小说的时候和其他人讨论过一个话题,那就是“马军五虎将”。 原先小说里的马军五虎将完全是宋江那个黑三胖说了算,全然凭了感觉而非实力。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号称“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董一撞董平,为人冲动,不计后果,动不动求婚不成就抢亲,完全没有身为五虎将的觉悟。 这样的角色能做的先锋,却做不得大将。如果要西门庆来选马军五虎将,必然要把病尉迟孙立算在其中不可。 孙立扭了头过去,强忍着不发表声明意见,好不容易回过头来,却看见西门庆饶有兴趣的猛盯着自己,叫他心里有些发毛。 “早听说这西门庆风流人物,没想到对我这长胡子的大汉也有兴趣?”病尉迟孙立一张黄脸红了红,只好闭了眼睛假装养神,对于西门庆的眼神只当做没看见。 “刘唐兄弟过誉了。”西门庆故作惊讶道:“梁山人才济济,哪个不比我武艺高强?” “一百人杀光五百人,自身未曾损失一人。这可不光是武艺高就能办到的。”托塔天王晁盖接口道:“我得贤弟一人,胜过十人、百人!” 其他头领都大笑起来,纷纷点头认同,晁盖咳嗽一声:“尔等暂且退下,我有点事情要和西门贤弟商议一二。贤弟,坐下来慢慢说。” “莫不是自己那句有蹊跷叫晁盖生出点想法来?”西门庆微笑着依言坐在晁盖边上,等着晁盖发问。 果然,等众头领都退出去之后,晁盖从一旁箱子里取出一物,拿在手中看了看,叹口气放在案上:“贤弟,现在帐内就你我二人,有何想法都说出来吧。” 西门庆见那物正是用来射了晁盖的药箭,拿起来摸了摸:“天王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么?那史文恭武艺非凡,何必用这药箭?就算用这药箭,何必又刻上名字?” “不瞒贤弟,我自中箭那刻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晁盖看着箭杆上的“史文恭”三字,慢慢说道:“那日和曾头市交战一场,各自收兵,若我是史文恭,知道撤退路线,那肯定埋伏下一彪人马,冷不防冲出来,我军定然死伤不少。为何?为何就为了射我一冷箭?” 晁盖说着说着眼睛落在远处:“那晚柳林的雾可真不小,埋伏三五百人不成问题。” 西门庆这才知道晁盖心中早有疑虑,但突然射出的一箭让晁盖想不明白,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以把冷箭的事情和宋江等人联系起来,也难怪,换个人也不能相信自己天天一起喝酒的弟兄突然翻脸,找人暗算自己。 “事非寻常必有蹊跷。”西门庆想了想,觉得还是步步引导晁盖自己发现的好:“不过埋伏起来射冷箭的,十有八九不是曾头市,更加不是史文恭。” 讲到这里西门庆把手中那支药箭往桌上一丢:“这箭...无非是个障眼法。” “你说的没错。”托塔天王晁盖点点头,看着那支箭在案上滚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这些天以来,借着养伤我想了很多,觉得暗中还有一股势力想要引导我梁山和曾头市争斗,从中乘机得了好处,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势力。” 西门庆暗自冷笑两声:“势力,不就是你的好兄弟宋江那个黑三胖么。莫非还会是别人?若是花荣已经回去,宋江这厮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估计这会儿已经准备就职演说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劝道:“哥哥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骑马,但坐了马车也是一样。不如就此退去,回了梁山静养。” “贤弟这话我也明白,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军和曾头市还有一场恶战。”晁盖捏紧了拳头说道:“若此时就退了兵,到让曾头市看了笑话去!”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点头道:“说起来那曾家乃是金国的一窝狼,跑到凌州来必然没好事!” 那曾魁曾升带了士兵大肆屠杀,奸污妇女的事情,方才西门庆也给托塔天王晁盖讲过的,这会儿重提此事,晁盖咬牙道:“正是如此,来凌州安分守已倒也罢了,居然做下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决计不能轻饶!” 西门庆道:“哥哥可吩咐下去,将那曾魁曾升的两颗首级悬在寨栅外,可以威慑曾头市,壮我军威!” “不错!”托塔天王晁盖点头道:“贤弟也劳累一天,赶紧休息去吧。” 西门庆起身告辞,晁盖亲自送出大帐,低声又吩咐了一句:“药箭的事情没有眉目,不可大肆声张,眼下先安在曾头市头上也罢。” “明白。”西门庆看着晁盖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晁盖现在不想打草惊蛇,当即点头答应。 托搭天王晁盖命人将曾魁、曾升二人首级拿出去,在寨栅前立两个杆子挂了,士兵看了果然都纷纷拍手叫好:“多亏了西门头领,曾家五虎不过如此,一下子就去了二虎,曾头市指日可破!” 这几句话叫寨栅外面的曾头市细作听了去,再借火光看看人头,果然是曾魁和曾升两位少爷,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往曾头市方向撤了下去。 寨栅的条件自然比不上法华寺,好在托塔天王晁盖看西门庆家眷颇多,安排了几顶帐篷,西门庆本来是搬家上东京,自然东西带的也多,当即拿了些干粮出来吃,刘唐也派人送来许多饭菜,搬个桌子借着火把和月光吃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至于那些落难的年轻女子,西门庆安排在几个大点的帐篷里,叫亲兵队的在外围的帐篷住了,晚上轮流巡夜,以保安全。 叫人送来几桶饭菜,西门庆笑着离开了帐篷。 这些年轻女子饿了半日,西门庆在面前的时候还扭扭捏捏,千恩万谢;等西门庆一走,就再也顾不上形象,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丫鬟,都齐齐伸手,争些饭菜来吃。 听着里面乱成一团,浪子燕青有些担忧道:“西门哥哥救回来这么多女子,该如何安置才好?” 西门庆此时早洗去了血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见燕青问他,回道:“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小姐、丫鬟,好端端的来看桃花,却逢此大难,待明日每人发上三五贯,各自回家罢。” 燕青心有所感道:“这些女子大部分都叫曾头市杀光了家人,有亲戚投奔的还好说,没有的可就难办了。” 西门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叹口气道:“小乙哥,我本来以为现在还算是太平盛世,没想到逢法华寺一难,就有这么多受难的人,你说这天底下受难的人有天上的星星多么?” 浪子燕青顺着西门庆手指的方向看去,满天星斗何止万千? “小乙愚昧,敢问哥哥深意。” “天下受苦受难的人不计其数,纵然是千手观音下凡,也未必能救得过来,何况你我俱是凡人肉胎?”西门庆摇头道:“既然遇上了,能救自然就救,但或去或留,还须这些女子自行决定。我们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 “俗话有句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但在我看来,这句话却是大错特错。如果因为只顾做好人,却偏离了我们的目标,那这个好人不做也罢。” 浪子燕青疑惑道:“莫非就做不得好人?” “我来给你举个例子罢,本朝太祖千里送京娘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西门庆看燕青听的糊涂,又笑着补充道。 “这个自然听过。”浪子燕青肃然起敬:“太祖是个响当当的好男儿,迢迢千里相送,一路上和京娘兄妹相称,起居饮食坐怀不乱。小乙敬佩有加。” “然也。一个京娘也就罢了。若是有一百个京娘呢?”西门庆指了指旁边的帐篷笑问道。 “一百个?这个...”燕青犹豫道:“一个也是送,一百个也是送罢。” 西门庆笑道:“若是这些个京娘住的天南海北,等你送完要花费数年时间,你是送还是不送?” 浪子燕青顺着西门庆的意思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番道理,小乙光顾着要做好人,却忘记了正事!” “没错。”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很多时候我们专注于眼前的小事,却忘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浪子燕青有所感悟,和鼓上蚤时迁一起巡夜去了。 西门庆正准备回去找雪儿和潘金莲,搂着看看月亮星星,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大学的时候去山上露营,旁边两个女驴友左搂右抱,啧啧啧... 正想入非非之际,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头领,我是刘驼子。” 西门庆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抱上了刘任重,急忙松了手道:“这儿光线真黑,啥都看不见...” 叫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疤面虎刘任重纳头就拜:“多谢头领大恩!” 第37章 天降横财 西门庆无奈停住了脚步,将正在磕头的刘驼子拽了起来:“有话快说,正事还没办呢!” 刘任重早已不是西门庆刚刚见到的兵油子、刺头王,经过下午这一役,刘驼子的腰直起来了,气也顺了,举手抬足有一股子稳重感。 “头领,要没有你再三叮嘱,今天不知道要在法华寺折了多少弟兄的性命。”刘任重眼神中满是感激:“本以为是一趟跑腿的活,这回就连其他头领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我们再也不是谁也不要的刺头军,而是头领手下的亲卫队!” “嗯,啊,很好嘛。”西门庆满脑子都是看星星的画面,根本没在意刘驼子在讲些什么:“咱们边走边说...” 光站着说多浪费时间啊!雪儿和潘金莲还等着哥看月亮呢! “头领,弟兄们都说了,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头领干!”刘任重跟着西门庆边走边说:“水里来火里去,绝不含糊!” “嗯,都靠你们了,你们都是打仗的好手啊。”西门庆随口应付道:“来日和曾头市还有恶战,让弟兄们早点休息吧。你也早点休息吧。” 刘驼子没有察觉西门庆的应付,反而觉得西门庆掏心窝子的关心,感动道:“不怕头领笑话,小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头领这样关心部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都靠你们了。”西门庆还是那句话,前方不远就是雪儿和潘金莲住的帐篷了,急忙加快了脚步。 刘驼子也加快了脚步道:“头领,咱们亲兵队还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过两天打仗的时候也好亮出来震慑下曾头市。” “呃...响亮的名字?”西门庆脚步一停,随便想了想:“那就用我的字吧,吹雪,嗯,你们就叫吹雪亲兵队。” “吹血?好名字!”刘驼子眼前一亮:“我去找人做面旗子出来,到时候让张大嘴扛着,那厮长得结实。” 西门庆丝毫没有怀疑大字不识一个的刘驼子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吹雪”还是“吹血”,急忙让刘驼子退下,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往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早就点起了灯,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晃动,西门庆知道是雪儿和潘金莲在内,想起齐人之福心里就痒痒的不行,急忙伸手去推帐门,结果却发现里面被人给系上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雪儿啊...给老爷开门。” “我和金莲姐姐要睡了,有啥事明天再说吧。”回应的是雪儿那个小妖精,还带着些许笑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潘金莲想要给西门庆开门,被雪儿拉住了还是怎么的。 西门庆正想说几句话,哄雪儿和潘金莲出来看星星月亮的时候,帐后转出来一人,黑乎乎的把西门庆吓了一跳。 等细细一看,这贼亮贼亮的眼睛,不高的身材,不是鼓上蚤时迁又是哪个? 时迁手里面提了个麻袋,想必有些沉重,拖在地上:“哥哥,我这里有一袋好东西,特意留给你。方才满营找你也找不着,就想着你肯定要来这儿,所以我干脆来个干等。” 看着越到晚上越精神的时迁,西门庆有些无语,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想到看个星星么,你也搭一句,他也来两句,还让不让人过了? 鼓上蚤时迁不知西门庆满肚子牢骚,凑近了低声道:“这里面可都是曾头市那帮孙子抢来的金银细软,要不是我眼神好发现了,那就叫别人捡走了。” “什么?”西门庆猛然间来了兴趣:“三弟,大概有多少钱?” 着啊,曾头市那帮货杀了人,肯定把钱财都抢去了,没想到时迁来了个顺手牵羊,都给拿回来了。西门庆回想下来看桃花大赏的人数,估计这钱少不了。虽然自己手头还有那么几千贯,流水般的花出去,那也撑不了多久,钱是越多越好啊。 在梁山上组建自己的力量,得花钱吧?就拿吹雪亲兵队来说,每人来身标准装备,什么皮甲啊,花枪啊,都是银子啊! 在东京开个酒铺,想要做大,得花钱吧?什么店面费人工费,上下打点疏通关系,举办点活动,那不都得花钱么? 话说回来,不光是酒业分公司,西门庆的计划里还有其他分公司也要大张旗鼓的搞起来,投进去如山的银子,才能换回来更多的银子啊! “我也就简单看了一眼,就给背了回来。”鼓上蚤时迁摇头道:“不过看上去数量不少。” “哥哥也知道我这个人没有拿钱的习惯,要是缺钱花那就随便找个有钱的偷一把。听二哥说哥哥花钱雇了亲兵队,这钱正好能用得上。” “对对对!找个地方数钱去!”西门庆提起钱就心思活泛起来,把和美女看星星的事情也先忘到了一边,反正天天晚上都有星星看,倒也不急在一时。 数钱,也是一种有利于身心的活动啊!俗话说的好:数一数,十年少啊! “雪儿,六娘,我和三弟有点事情办,一会儿给我开门啊。” “我说老爷你就别过来了。”里面不知道是谁“扑”的一声把灯给吹灭了,但说话的绝对是雪儿那个小妖精:“今天怪累的,这荒郊野外的男女有别,这帐篷归我们了,你去和武松他们睡吧!” 西门庆闻言恨得牙痒痒,什么荒郊野外,什么男女有别,这雪儿是越来越不在调上了,这是要让自己守“活寡”啊! “哥哥,咱们走吧,咱们的帐篷就在那边不远。”鼓上蚤时迁暗自笑了一声,指了帐篷给西门庆看。 “走走走!”西门庆有些恼火的跺了跺脚,和时迁往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灯火通明,武松在灯下磨着刀,燕青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意白天失手的事情。 西门庆让时迁把袋子丢到一旁的案上,对武松道:“二弟,磨刀这种事情叫下人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武松伸手试了试刀锋,摇摇头又沾了点水磨了起来:“这两把刀好歹随我冲杀了一下午,随便交给下人去磨,又怎么能互相交流?” 西门庆见那把刀砍得都有好几处豁牙子了,叹道:“我知二弟擅长双刀,但眼下并无宝刀,这等凡铁,二弟纵有十分本领,也只能使出六七分来。等有机会,定要给二弟寻一对宝刀来!” 西门庆若是说出十字坡孙二娘那里给武松早就备下了一对雪花镔铁戒刀,那就太惊世骇俗了,当即点头不语。 旁边鼓上蚤时迁早就松了袋口,往案上一倒,唤了浪子燕青过来帮着清点财物,西门庆看了看,果然是不少! 黄的,那是金簪金钗金戒指;白的那是银跳脱银牌银项圈,估计都是那些受难女子的头面。一串一串的铜钱最多,交子东一张西一张的也在不少数。还有些玉戒指玉手镯,倒有好些个磕碎了的,叫西门庆看着肉疼不已。 这要是拿回自己那个年代,那可是最值钱的啊! 西门庆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帮曾头市的败家玩意!” 鼓上蚤时迁不太了解各种首饰的价值,只是把铜钱分了堆,又数了数交子;浪子燕青自幼在卢俊义府上,什么好看的首饰没见过?当即将首饰按价格高低分了开来,最低等的堆成一推,等着到时候让汤隆融成金块银块;好些的分列出来,细细的给西门庆解说。 西门庆见浪子燕青显然十分熟练,自己根本插不进手去,听燕青说了一会儿也有些烦了,就叫燕青做了本册子,记录下来,等到时候留着送人,或者打点使用。 西门庆当然不会傻到拿着首饰到那些受难女子中间去问,反正曾头市抢了她们的,早就混在一起分不开了;鼓上蚤时迁又从曾头市手中弄了过来,早就跟原主没关系了。 “左右是钱财,何不留在最需要的人身边?”西门庆有些无耻的想着,又和时迁一起清点了一下交子和铜钱,实打实的感觉就是好! 交子大约三千六百贯,成串铜钱也有六七十贯,散开了的倒是不多,估计曾头市的士兵慌里慌张,还没有好好打扫战场。 “嗯,不无小补。”西门庆虽然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谁也不能像自己似得随身揣个几千贯交子,来看个桃花带几十贯都是多的。 一旁燕青手脚飞快,不停的往册子上记录:“西门哥哥,这首饰头面还没完全清理完,不过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千贯的样子。” “七八千贯!”西门庆险些没笑出声来,这下可以算得上是一剂大补药了,加上铜钱交子,差不多突破了万贯,都快比抄了老丈人吴千户的家产还要多啊! 西门庆顿时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这打仗也能赚钱啊!多了这一万贯,让西门庆可以好好的培养自己的吹雪亲兵队了!甚至于在东京也可以大展拳脚了! 虽然觉得自己期盼打仗的想法不对,但西门庆对即将到来的曾头市一战充满了兴趣! 第38章 曾头市 就在西门庆浮想联翩的时候,一旁浪子燕青已经做完了册子,把价值高的首饰都记录了上去:“西门哥哥,都弄好了你看看!” 西门庆拿过燕青墨迹未干的册子一看,顿时头晕眼花,自己虽然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但看东西还是习惯横着看,对于竖着一排排的蝇头小楷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嗯,很好!”西门庆假装看了看,就丢还给了浪子燕青:“这些首饰就交给你看管,你办事,我放心!” 燕青有些微微吃惊,自己在卢府的时候,就算是和自己主人卢俊义关系再好,也没可能把价值七八千贯的东西随意就丢给自己看管,甚至于连清单册子也一并交给自己。 如果浪子燕青真是有意,只要从清单册子里面勾去一些,那这些首饰就归了燕青所有。 但浪子燕青就是浪子燕青,西门庆如此对他,他自然不会生出这种想法,只是反而会觉得这份信任,是自己的责任。 “等等。”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看你这清单册子弄得很好,这里还有一本册子,是从法华寺大圆和尚遗下的一口木箱中翻出来的。这里流水账似的记载了很多东西,你帮我看看。” 说着西门庆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燕青。 浪子燕青接过来打开一看,翻了几页,果然是些流水账,比如某日得了多少香油钱,某日翻修房屋花费多少。 “从里面找找,有没有和曾头市有关的信息。”燕青正搞不懂一本流水账有什么可看的时候,西门庆提醒道:“大圆和尚的身份不简单,是皇城司的探子,专门盯着曾头市的。这本小册子就压在腰牌上面,里面肯定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浪子燕青点点头,又翻过了几页,顿时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当即指出来给西门庆看:“西门哥哥你看,这儿...还有这儿,虽然和前面一样,表面上也是流水账,但是两行之间又有些小字...” 西门庆定睛看了看,果然在两排蝇头小字之间又夹杂了一些更小的字,顿时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记录个情报干嘛弄出这么多花头来,又是密室又是箱子,还要用这么小的字体写...当初觉远大师从楞伽经夹缝中文字学习九阳真经也没有这么费劲啊! 嗯,现在是北宋,觉远大师还不知道在哪里六道轮转呢。 总而言之,这种小字,完全就是写出了折磨人的啊! “小乙哥,你替我把这些文字都抄出来吧。”西门庆无奈的把重担交给了浪子燕青:“我看这些小字都有些头疼。” 燕青点头道:“一般眼力的人确实看着有些费劲,不过像小乙练过弓弩,时常训练眼力,这点小字不在话下,等我这几天抄出来给你看罢。” “那就等你的手抄本了。”西门庆无奈的摇摇头:“这曾头市也不简单,那曾长者一家都是金国人,在此借了做买卖,其实是收集凌州左近的情报,暗中报给金国。” “小乙自会用心。”燕青认真的点头道:“那曾升在法华寺别院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同于一般我朝子民,西门哥哥如此说,倒是可以了解了。那金国地处极北苦寒之地,和宋朝做些人参生意,往往都是按斤买卖,还要晒干了称。宋朝商人一转手就可有十倍百倍的利润,那曾家在此地数年,恐怕获利非同小可。” “非是如此,哪能养的了这么多兵,又花大价钱请了史文恭做教师?”西门庆深有同感:“听说一年有几百贯之多!” “金国早就看我大宋子民,有如肥羊一般。”燕青叹息道:“老主人早些年和他们做过买卖,那时候还叫女真,深有体会。这番话,都是老主人和我说的。” “这卢俊义也不是安分守己的好鸟,估计和金国做些走私的勾当,要不然也不会有偌大的家业。”西门庆肚里有些腹诽,但见燕青提起卢俊义有些感怀,急忙岔开了话题。 “这金国虽然在辽国北边,眼下和我朝并无直接冲突,现在主要侵占辽国州府,但从曾头市看,金国狼子野心,不可不妨。” 武松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接了一句:“不管是金狗还是辽狗,都不是好人,若是来犯我大宋,我武松是见一个杀一个,手下绝不留情!” 西门庆心中一动问道:“二弟此言何来?” 武松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前些年在江湖上闯荡,也混出些小名气来,却在东京遇到一人,折服于此人武艺,拜了师父。” “学了几年,武艺上倒是有所进步,但其他方面却没什么起色,偷偷跑了出来依旧在江湖上混迹,所以老师的名字我倒是羞于提起。” “果然啊果然。”西门庆心里敲起了小鼓:“武松这厮果然在东京拜了老师,也不知道是军中的哪一位,这才学了身杀人的武艺,还有些军伍方面的知识。” “既然二弟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西门庆笑道:“等到了东京,二弟倒是有机会去拜会自己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要是躲起来不见,恐怕也不是你师父愿意看到的。” 武松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低了头“哗哗”的磨刀。 西门庆见武松不愿多说,也就罢了,和时迁、燕青说过一阵子话,小天晴正好提了一桶热汤来给众人泡了脚解乏,当即众人都洗了脚各自歇了。 “待养足了气力,和曾头市大战一场!” “什么!这怎么可能!”曾长者看着眼前自己派出去的两个细作,双手忍不住有些发抖:“你真的看清楚了?” “我们两个都看了的,火光下清清楚楚,不会错的。”那细作回道:“梁山守夜士兵也大声议论,绝对不会错的。” “你们先退下!去请两位教师来见我!”曾长者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把所有人都叫来!” 没过一会儿,史文恭、苏定两位教师和曾家五虎中的其他三虎曾涂、曾密、曾索都得了消息先后来到大厅。 “唤我等前来,莫非是法华寺有了消息?”副教师苏定问道:“曾魁曾升办事拖拉,要拿下法华寺应该早点派人报个信才是...” 史文恭在一旁见曾长者曾弄面皮上有些不好看,眼睛里像是要蹿出火来,急忙暗中一推苏定,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曾涂稳步上前,低声问道:“父亲,可是四弟五弟他们出了事情?” 曾弄好似灵魂出窍,木然不应,曾涂连问了几遍,曾弄这才回过神来,无力指了指那两个细作:“你们把看到的听到的,都给大郎讲讲...” “四少爷和五少爷他们都...” 其中一个细作吞吞吐吐,似乎不忍说出来,一旁曾密好不耐烦,上前劈手提起那名细作喝道:“有一说一,你这厮犹犹豫豫,叫人听得不上不下,再不说信不信割了你的舌头,叫你一辈子不用说话!” 曾涂和曾索知道老二曾密一向脾气火爆,手下人没少挨鞭子,急忙上前给架开了。那细作险些没吓出尿来,无法言语,另外一名细作无奈接道:“两位少爷夺取法华寺失利,被梁山割了头去,现如今悬在梁山寨栅前示众。” “哪个梁山贼子如此大胆!”曾密听了大怒道:“你们两个鸟人,怎么不抢了首级回来!” “二弟!”曾涂劝道:“他们只是细作,能把消息带回来就是本分,哪儿有这等本事!你先退下,让我来问!” 曾密老大不服气,暴跳如雷道:“我要带了兵去,把两个弟弟的首级连夜抢回来!” “不可鲁莽!”一旁史文恭上前喝道:“眼下折了曾魁曾升二人,也未见法华寺有残兵返回,想必五百人都折在里面,我曾头市势单力薄,梁山有数千人马在,你能带多少人去劫营?还须细细商议才是!” “商议商议!法华寺也是你做主张要去占领的!”曾密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端端的送了几百条性命过去!我看你是梁山奸细!” “胡闹!”曾弄猛地站起身来,上前毫不客气的赏了记耳光:“你给我退下!” 身高八尺的曾密看着面前已经比自己矮小的父亲,瞪了牛眼一言不发,气呼呼的跑出了大厅。 “父亲,你这...也用不着打二弟啊。”曾涂看着生气的曾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曾弄仰天叹了口气,看了看曾涂曾索二人,又对史文恭拱手道:“犬子无礼,失言顶撞了教师,我替他赔不是了。” “二郎也是突闻噩耗,史某并不会在意。”史文恭也知曾密生性鲁莽,也并未往心里去:“眼下形势对我曾头市不利,须好好商议才是。” 第39章 劫营 曾涂点头道:“教师所言不差,如今我兵力短缺,四弟五弟也身亡,倒要重新规划下外围的防御。” “本来是五个寨子环卫曾头市,但如今却没了曾魁曾升,要削去两个寨子,收缩兵力还是。”史文恭深以为然,领着众人打开防御图观看:“眼下也没有法子,只能将剩下的兵力集中在面向梁山寨栅的三处寨子内,互为拱卫。” 副教授苏定也提醒道:“若兵力不够,曾头市三千户中,每户再抽一丁,当可迅速补充兵力。” “纵然如此,新兵却上不得阵,没有月余功夫,根本练不出来。”史文恭摇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将背后的两个寨子弃了,不管梁山如何攻打,我们只是严防死守,不出战才有机会。” “梁山人马毕竟是远来,已经滞留了不少日子,粮草方面肯定吃紧。就算从附近村落集粮,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一日曾头市吃不下来,梁山那边的士气就会不断被消磨下去,到时候我等集中兵马猛冲,必可大胜!” 苏定若有所思,一旁曾索忍不住问道:“教师这方略虽然稳当,但却打得太憋气了些,不要说把梁山人马的士气磨光,我曾头市的士气也同样会低迷。我看不如晚上去劫营!” “梁山小胜,也许会放松警惕。”曾涂也附和道:“今夜发兵劫营也许是条路子,也可顺便把首级抢回!” “不妥不妥,这是孤注一掷,若梁山方面早有防范,岂不是白白送死?”史文恭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般:“这点兵力若再减员,就连守不守得住都是两说了。” “这个...”曾全看了看史文恭,又看看自己在场的两个儿子,显然有些犹豫了。 “父亲!”曾涂见史文恭并不同意,急忙看着曾全,虽然史文恭有指挥权,毕竟曾头市还是自己父亲说了算。 “父亲!”曾索也同样期盼着自己父亲能点头同意自己的劫营计划。 史文恭也转向曾全,曾头市毕竟是曾全做主,自己不过是一教师,收钱替人办事。虽然外面有些谣传曾家上下都是金国派来的细作,但史文恭还是非常感激曾全的知遇之恩。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史文恭尊敬曾全的决定。 副教师苏定也抱着同样的心思,所以现在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曾全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一时间,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曾全重重的呼吸声,显然举棋不定。 没过多长时间,这片沉寂就叫人打破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士兵急忙忙的报了过来:“二少爷点了三百士兵,说是要去抢首级回来!” 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本来还有劫营打算的曾涂曾索大吃一惊,曾密也太鲁莽了,带了三百士兵就想去抢首级,这下不管成功与否,劫营这事算是泡汤了。 曾全本来有些下定的决心又被抛在了脑后,怒道:“这...成何体统!这都入夜了,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开门放了这个孽障出去!” 那士兵哭诉道:“二少爷这鞭子打下来,谁能拦得住啊,看门的多拦了一会儿,被抽的满地打滚...” “这个孽障,气煞老夫!”曾全顿足捶胸,气的摇头晃脑。 曾涂拱手道:“父亲,我这就骑了快马,把二弟追回来!” “骑了我的照夜玉狮子去!”史文恭连忙说道:“务必要追回来!” “好!”曾涂也知道事态严重,顾不上多说些什么,叫士兵牵了史文恭那匹照夜玉狮子宝马来。 那匹宝马乃是日行千里的名驹,传说中常山赵子龙坐骑就是一匹照夜玉狮子,在长板桥杀个七进七出,赵子龙固然是神将,但宝马之功也不可抹杀。自从曾全将此马赠与史文恭,史文恭视如珍宝,并不肯让他人骑乘。今晚要不是出了这等事情,史文恭定然不会将那匹照夜玉狮子宝马借出来。 “那孽障若是不回来,替我抽他一顿鞭子,打得越狠越好!”曾弄恶狠狠的吩咐道。 曾涂翻身上马,急忙中一拱手,提了点钢枪,骑马来到大门处,果然看门的士兵被抽的遍身是伤,躺在一边直哼哼。 “你们看到曾密带人去什么方向了?”曾涂急忙问道:“走了多久?” 一个士兵回道:“二少爷带了人马奔左边小路去了,估计有顿饭功夫。” 曾涂点点头,叫士兵开了大门,一催**宝马,认清左边小路,急急追了下去。 “兄弟,大少爷人走了?”那躺地上哼哼的士兵一股脑爬起来:“是左边小路吗?” “哥哥,你为何要让我说谎,若是让大少爷发觉了,我们两个都是完蛋。”另外那士兵埋怨道:“二少爷明明走的是右边这条路,你让大少爷往左边追,那不是越追越追不上?” “哼,谁让曾密那厮打我来着,反正两条路都是往梁山寨子去的,只是左边的道路曲折了些,又有大片树林,骑了马不好快行。” “哥哥,你心可真黑!” 曾密此时拉着队伍打了火把前行,自己骑了战马,提了惯用的环首刀,心急如焚,一个劲的催赶手下士兵快步前进。 那三百士兵本来对曾密就有些不忿,晚饭刚吃完就被点了出来,又是夜间急行军,渐渐的有些怨言。 “二少爷你骑了马,那是四条腿,我们这个都是爹娘给的两条肉腿,那里能跟的上?”一个士兵埋怨道,顿时引起了一阵共鸣。 “要不要我把马匹给你,我下马跟着?”曾密本来就着急,听不得半句,这回见士兵埋怨,当即冷笑着道:“我看你这厮皮痒,想你二爷这条鞭子了吧!” 那士兵听曾密这等说法,急忙闭了嘴不敢多言,其他士兵也低下了头不敢起哄。 “你们都听好了!让你们出来是要去梁山贼子那里抢了我四弟五弟的首级,若是再有半分怨言,我拿鞭子抽都嫌吃力,手中这口环首刀能杀得了梁山贼子,也能斩得了你们的狗头!” 曾密恶狠狠的一挥手中环首刀:“前面不远就是梁山寨栅,给老爷我跑起来!” 众士兵心里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跟在曾密马屁股后面跑了起来... 今晚值夜的正是病尉迟孙立,有够无聊的抱了自己那条铁鞭,旁边插了钢枪,依着寨门看了曾魁曾升的人头发呆。 对于西门庆的突出表现,孙立虽然从心里有些抵触情绪,但平心而论西门庆的所作所为确实已经超出了梁山上的大部分头领,爱兵如子也是孙立的宗旨,听说西门庆一百人对五百人,居然无一人折损的战绩,病尉迟孙立的心也被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虽然说曾头市那帮货色和拿了粪叉的农民没什么区别,但梁山这边也强不到哪儿去啊。那帮刺头是比较能打,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那帮刺头,尤其是疤面虎刘驼子乖乖听话,比起战绩来更了不得。” 病尉迟孙立仰天叹了一口气,苦逼的想着:“我孙立也算小有名气,没想到自打上了梁山,手底下没有兵,也没了立功的机会,在山上也就是混混日子。这种无趣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孙头领!”放哨的士兵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大呼小叫起来:“有一支人马打了火把,直奔我寨栅而来!” “有多少人?”病尉迟孙立一下子来了精神:“来人,给我牵马来!” 那放哨的士兵仔细看了,口中呼道:“一百...两百...大约三百人上下!” “三百人?”病尉迟孙立哈哈大笑:“今天晚上值夜算是值对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孙头领,不用去叫其他头领起来应敌吗?”有士兵给牵来了战马,不解的问道。 孙立上下整理利索,翻身上马,把鞭背在背后提了钢枪道:“区区三百人怕他怎的?你把守夜打瞌睡的都给我叫起来,调五十名弓箭手给我看好大门就行!” 那士兵慌忙去了,孙立看着远处已经依稀可见的队伍,冷笑两声,催开**战马迎上两步,静静的等待。 “这帮家伙也太嚣张了!就三百人还想来劫营!而且还是明火执仗,真是不怕死啊!” 孙立观察了一阵,暗自腹诽,同时握紧了手中钢枪:“今天活该撞在你爷爷手心里!” 曾密眼看前方梁山寨栅不远,连连催动战马,后面三百士兵哪儿能跟得上?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队伍散落的不成章法。 “嗯?那人是谁!”曾密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站在梁山寨栅前面,一人一马冷冷看着自己的病尉迟孙立。 同时,旁边两根杆子上挂着的人头叫曾密看得七窍冒烟,大喝道:“兀那汉子,拿命来!” 不管现在是什么东西挡在曾密和两颗首级之间,曾密唯一的念头就是冲过去,杀! 病尉迟孙立也冷笑着抬起了钢枪:“你这鸟人作死,看枪!” 第40章 开打 曾密的武艺在曾家五虎中算是比较差的一个,关键这厮平时信奉的观点就是“力大吃不了亏”,依仗着自己的一身蛮力,连自己父亲请来的两位教师也不放在心上,看着其他兄弟跟着史文恭练习枪棒,曾密最喜欢的是跑到一边去丢石锁玩。 此时看着面前并不算魁梧的黄脸汉子,曾密心里只把病尉迟孙立当做面黄肌瘦的病汉,自己手里这把二三十斤的超大号环首刀,两三刀砍下去绝对扛不住。 曾密二话不说,纵马上前当头就是一刀! “铛!” 病尉迟孙立手中钢枪一举,稳稳当当的架住了这一刀,两样兵器刚一接触,孙立就马上知道对面这厮力气不小。 不过孙立诨名病尉迟,可不是曾密想象中的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一员虎将,虽然长的不算魁梧,但手中这杆钢枪可是实实惠惠的钢铁打造,也是三十多斤,如果没有十足的力量,可是玩不开的。 病尉迟孙立从这第一刀中也看出了曾密武艺上的不足,招式用老,没有变招。 所以孙立露出一丝冷笑,手中钢枪轻轻一抖,就把曾密这一刀给弹了出去。 曾密只觉虎口一热,自己这柄超大号环首刀就叫孙立这一下给嘣开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家伙能迸发出这种力量。 “这肯定是幻觉!” 这就是曾密当时的想法。手中钢刀往回一撤,对面病尉迟孙立钢枪在手中一转,已如毒蛇吐信一般,往曾密胸前点来。 这下如果点实了,就算曾密穿了盔甲也要气血翻腾,何况曾密来得急,一身布衣,连个皮甲都没有,如何抵挡? 这一枪下去,曾密胸口必然是一个血洞! 曾密无奈,一提缰绳,**战马往旁边闪了开去,堪堪躲开了这一枪。但孙立毕竟是孙立,而不是曾密,这一枪招式未老就直接收了回去,由直刺改成横拍,带着风声奔曾密肋骨而去! 曾密见这枪角度刁钻,来不及躲闪,只好万忙中把那口环首刀往身子右侧一贴,想要抵挡一下。病尉迟孙立冷笑一声,手中钢枪狠狠的扫在了那口环首刀上! “铛!”这次的兵器撞击比上次更响亮。 “唔?两更天了么,还是早点睡吧。”后营本来躺在床榻上想事情的西门庆,听着奇怪的“打更”声音,翻个身准备睡觉。 曾密只觉腰间一股大力涌来,竟然震的虎口出血,在马上身子往反方向一歪,几乎要被这一扫撞下马去,心中大骇:“这厮看着面黄肌瘦,怎么能有这么大力?” 其实想曾密这等只会用蛮力的,比起病尉迟孙立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孙立本身的力量就不低于曾密,更何况把一身力量都用活了,灌注在钢枪上,曾密如何抵挡得了? 所以只不过一来一回,曾密就全面败了下去,连抵挡的心都没有,什么抢首级回去啥的心思,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灰溜溜拨转马头,就要逃开去。 病尉迟孙立收了钢枪大喝一声:“你这厮怎么打一下就跑?纳命来!” “不跑就没命了!”曾密现在只有个逃命的心思,纵马往不远处站住脚喘着粗气的士兵们跑了过去:“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这三百士兵也算是悲催到了极点,刚吃饱了饭就叫曾密点了出来,大晚上的过来要抢首级回去;这一路跟在曾密马屁股后面吃灰,跑得快的赶到了,后面稀稀拉拉的还有偷懒没过来的。 不过看到曾密上去跟别人一个来回就灰溜溜的逃了过来,还大呼“帮忙”,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用一种怨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二少爷。 “这厮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大晚上的拉人过来抢首级吧,还明火执仗;跟人打架没两下就撤了,简直就是坑爹啊!” 病尉迟孙立见来个软柿子,当然不会白白放过,双腿一夹**战马,手中钢枪如影随形,盯着曾密后背不放! 曾密纵马逃出几步,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救我!” 曾头市士兵们一副力不从心的姿态,连手中的刀枪都懒得举起来,反而见孙立跟在曾密后面,一个个互相看看,反而往后退去。 “休伤我二弟!”在关键时刻,另外一边的树林中一条白影突然如飞似地冲了出来:“我曾涂来也!” “好快!”病尉迟孙立见来势迅捷,不得已停了马细看,原来是一匹白马上驮了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手中一条点钢枪二话不说分心就刺! “这马厉害,莫不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孙立用手中兵器拨开曾涂那条点钢枪:“那马不是史文恭的坐骑么,怎么给了这曾涂?” 曾涂见一路上全是树林子,这才知道当了恶当,幸好照夜玉狮子不过是宝马良驹,就是在树林中也比寻常战马快上许多。曾涂伏在马鞍上,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好不容易看到远处亮光,这才不至于迷路,赶到了梁山寨栅前面。 曾涂没想到刚刚钻出来,就看到自己弟弟曾索差点被那黄脸大汉一枪刺死,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提马上前,来救曾索。 也亏得是史文恭把这匹照夜玉狮子借给曾涂用,要不然换了其他战马,孙立这一枪就先刺了曾索,再转回来对付曾涂。 “兀那黄脸汉子,报了姓名!”曾涂见曾索逃了士兵那边,暗自松了口气,一举手中点钢枪:“曾头市曾涂枪下不杀无名之人!” “病尉迟孙立!”孙立提了钢枪和曾涂打个对面,见此人也是条大汉,方才这一招可比曾密强太多了,当即收起了小觑之心问道:“你这匹战马,可是照夜玉狮子?” 所谓宝马配英雄,像病尉迟孙立这种马军将领,如果能得上一匹如此宝马良驹,实力绝对加上三五成,所以一见曾涂的战马,顿时起了询问的心思。 “是又怎样?此马乃是我曾家从大金国买来,特意供史文恭教师乘坐!”曾涂大喝道:“你竟然敢打这匹宝马的主意,简直是不自量力!” 话不投机半句多,孙立也懒得再问,纵马上前,钢枪直刺曾涂胸腹,曾涂举枪抵挡,两人使得都是枪,当即双枪并举,战在一处。 曾涂得了史文恭真传,这杆点钢枪使发了当真是有如梨花暴雨一般;病尉迟孙立更是其中好手,手中钢枪有如怪蟒翻身,往往角度刁钻,让曾涂不得不收回枪去抵挡。 两人手下极快,有如风驰电掣,不一会儿已经十个回合过去,曾涂凭了马快枪急,堪堪和孙立站个平手,病尉迟孙立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厮要不是马快,早就一枪挑了下去。这样下去再来二三十个回合也未必能取胜,何不用那绝招赢他?” 想到此处,孙立手中钢枪不停,纵马冲了过去,曾涂看他来的凶猛,将照夜玉狮子一提,闪了开去。 病尉迟孙立纵马冲出数步,左手已偷偷摸了背后那把竹节鞭下来,和右手枪柄合在一处。 那铁鞭虽然有竹节之名,但其实并非真是竹子做的,还是生铁打出来的,足足有二十四斤,上面有像竹节一般的数道突起,这才有竹节鞭的名字,这二十四斤的铁鞭抡起来打到人身上,有几百斤的力量,那绝对是一下子打到吐血。 等兜转回来,二人重新对面时,曾涂以为病尉迟孙立力有不支,当即讥笑道:“看你面黄肌瘦,想必连晚饭都没吃,还是回去先用过了饭再来。” 后面曾密逃了性命,才定了定神,听曾涂这等说法,以为已经稳操胜券,顿时得意洋洋。 “大哥打得好!一枪挑了那黄脸汉子,抢回首级!” 曾涂听这话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惹祸的也是这厮,口不择言的也是这厮,曾涂连回身一枪挑了这厮的心都有。 “这厮找死!”孙立听了曾涂的讥讽,暗自冷笑,大喝道:“胜负未分,胡言乱语,吃我一枪再说!” 说完孙立手中钢枪一举,冲杀过来,曾涂急忙举枪招架,两人又战在一处,杀的难解难分。 没过三五个回合,孙立轻轻用枪拨开了曾涂的直刺,却把枪交在左手,暗自抡起那条二十四斤的竹节鞭,劈头盖脸就是一下! “不好!”这一下吓得曾涂额头见汗,本来斗枪斗得好好的突然杀出来一条铁鞭,带着“呜呜”的风声就砸了下来,急忙身子往后一仰,同时双腿一夹,让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冲上两步,好躲了开去。 孙立这一鞭来的突然,速度极快,虽然曾涂反应都对,但时间上已然来不及,看着铁鞭快挨上脑门,曾涂急忙一歪脑袋,这下如果砸到了,还不得砸出脑浆来! 曾涂脑袋是让过去了,但肩膀却让不过去。 病尉迟孙立这一鞭实打实砸在了曾涂的左肩,骨头的碎裂声听得很清楚。 曾涂的左胳膊直接耷拉了下去,没法抬起来,这一下绝对是粉碎性骨折。 孙立脑中可惜的念头一闪而过,钢枪重新换到右手,直刺曾涂后背。 第41章 心胸狭窄–吴用 “大哥!”曾密没想到方才看起来还似乎要赢的曾涂一下子输了,病尉迟孙立手中的竹节鞭来去无踪,曾密只听见自己大哥曾涂一声痛苦的闷哼,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你敢伤我大哥!”曾密状若疯虎,一催战马冲了出来,手中超大号的环首刀直指孙立后背。 病尉迟孙立听得后面动静,就知道是曾密又冲了过来,但自己这杆钢枪离曾涂的后背不过尺余,孙立艺高人胆大,并不回头,一口气猛追曾涂不止。 曾涂在马上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已然顾不上背后刺来的钢枪,关键时候还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不愧是宝马良驹,本能觉察到了危险,随着一声长嘶猛的往前一蹿,离孙立的枪头越来越远。 病尉迟孙立并不懊恼,反而暗自赞了一声,勒住了马,回头略略看了一眼直扑过来的曾密,手中钢枪一个旋转,从胁下向后反刺而出! “你们两个,好歹留下一个!” 随着兵尉迟孙立一声大喝,那杆钢枪犹如神来之笔,不可琢磨。曾密见孙立勒住了马,正要举刀砍下,只见一点寒星从孙立胁下钻出,顿时胸口一阵剧痛! 孙立这一刺并无正式名称,乃是孙立参照了军中流传拖刀计和回马枪,从中领悟出来的可谓是平生绝招。 只要看准了敌人方位,并不回头,反手往后就刺,这一刺虽然比不上举枪直刺的威力,但往往出乎敌人意外,能收到奇效。 孙立这一下本来就用尽全力,再加上曾密纵马而来,自然有一股冲力,所以这一刺已然透胸而过,曾密哼也没哼一声就栽下马来,那把超大号的环首大刀也跌落尘埃。 那匹战马失了主人,一声悲鸣自动跑了回去,病尉迟孙立收了钢枪,拨转马头转回来大喝一声:“还有谁!” 这几下兔起鹰落,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曾密已然丧命,尸体倒地,曾涂重伤,幸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似乎认得曾头市人马,自行兜转一圈,驮了已然昏迷的曾涂跑了过去。 曾头市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持枪大喝的病尉迟孙立,几乎是天神下凡,谁人敢上? 孙立冷笑一声:“曾家五虎,不过如此!尔等将尸体带回,给那史文恭带条口信,就说我病尉迟要会会他的那口方天画戟!” 曾头市士兵不敢多言,派出两人来收尸,孙立喝道:“尸身拿走,头颅却要留下!看这身后已有两颗狗头在,今晚再添一颗!” 看着横枪立马的孙立,还有后面寨栅虎视眈眈的数十名弓箭手,那二人不敢有违,只好割了曾密人头,抬了尸身回去。 “来人!把此狗头挂起来!” 随着曾头市人马扶了曾涂,抬了曾密尸体,灰溜溜撤回去,梁山寨栅又恢复了一片安宁。 守夜的士兵对病尉迟孙立心服口服,把曾密首级找了个杆子立在寨栅门前,和其他两颗人头并立。 “啊...唔唔唔,雪儿你什么时候学了这招...好犀利”全然不觉的西门庆在梦中翻了个身,接着沉沉睡去。 当然,还有那些晚上睡不着觉的人,把这一幕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比如鼓上蚤时迁。 “什么,昨晚有敌人劫营?”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守夜士兵的回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恼怒的喝道:“为何没人报我?” “孙头领特意吩咐不要打扰。”那士兵伏在地上细细说了一遍:“先后来了两员敌将,和孙头领交战,结果一死一伤,死的那个首级被挂在寨前。” “孙立这厮好大的胆子,这胜了也就罢了,万一输了,不知道要损我多少人马!”一旁智多星吴用满脸尽是指责:“天王哥哥,此事当唤孙立前来对质!如果属实,孙立有违反军令之罪!” “嗯?”晁盖还没说话,西门庆冷笑一声道:“我三弟时迁将此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何必对质?孙立此乃大功一件,哪来罪过?吴军师此言大大的不妥!” 吴用恼怒道:“你不过是个外人,也敢对我梁山指手画脚?” “军师,西门贤弟可不是外人。”晁盖发话道:“看在孙立杀一伤一,把劫营的曾头市人马打退的功劳,此事暂且不议!” 吴用不依不饶道:“既然暂且不议,那就到时派孙立守了营寨,不可上阵!” 西门庆听了这句,暗自腹诽道:“吴用可谓心胸狭窄。明明是孙立有大功,也说成有过。” 托塔天王晁盖想了想道:“如今曾家五虎已经死了三人,老大曾涂也受了重伤,曾头市除去史文恭苏定之外,只有个老三曾索,等戴宗兄弟回来,即可商议明日发兵攻打曾头市...” “天王哥哥且慢。”西门庆插道:“我听说那史文恭一口方天画戟使出来,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小视!须得孙立这种头领,才能抵挡。若只安排孙立守了营寨,岂不是自毁长城?” 智多星吴用果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振振有词:“妙手西门,像你这种说法,岂不是长他人志气?那史文恭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凡人,我梁山寨中有众多头领,少一个孙立又有什么关系?” 托塔天王晁盖倒有另外一份心思,孙立的武艺晁盖还是比较认可的,既然要和曾头市开战,虽然曾家五虎只剩一个,但史文恭和苏定弓马娴熟,不可小觑。 “到时孙立随军出战!”晁盖眼睛看着智多星吴用,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定要将史文恭那厮捉来!” 吴用听到“捉来”二字,心下又打了个突,自己和宋江定下的连环计,自从晁盖被西门庆救了之后,就处处都是纰漏,好在没有什么直接的人证,若是史文恭真的被抓来,就是人证了。 最关键的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本来就是曾全送给史文恭的,和什么金毛犬段景住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那段景住也不过是宋江以前相熟的一个马贩而已,而且现在就在军中。 若是晁盖要史文恭和段景住当面对质,那就全毁了! 智多星吴用才不会认为一个马贩就可以咬紧牙关不松口,也许现在是该让段景住消失了? 吴用脑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表面上并不显露出来,只是躬身道:“天王哥哥考虑甚为周到,那就这么办吧。” “考虑周到?”西门庆心中大大鄙视这个号称智多星的家伙,明明是天王一个眼色丢过去好吧?当然还是嚷嚷着要处罚病尉迟孙立的家伙,现在反倒一百八十度大弯,简直是没立场没素质的拍马屁。 不过话说回来,孙立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和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鼓上蚤时迁一五一十都跟西门庆说了,让他大呼过瘾,也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此时,众人谈论的中心点,也就是病尉迟孙立,正在床榻之上呼呼大睡... 晁盖用问起西门庆那些救回来的女子如何处置,西门庆回道:“此事好办,有愿意离开的,每人看路途远近,发三五贯做路费。如果不愿意离开的,可先送回山寨去,或为丫鬟侍女,或为人妻,就都看天意如何了。” 晁盖深以为然,点头称是。西门庆当即安排下去,让雪儿和潘金莲出头,去和那些女子说了。 那些女子有少半受辱的,也有只是受了惊吓的,本以为都要死在法华寺,没想到却被西门庆一行救了出来。 到了梁山寨栅又有不少女子害怕起来,只道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没想到战战兢兢过了一晚,居然来了两个女子宣称要放她们离去,当即一个个欢天喜地。 等雪儿命丫鬟提上钱来,发放路费的时候,这些女子更加是感恩戴德,拿了路费离去。有同乡的,结伴而行;没有同乡的,好歹也一起行动,到了凌州再雇了马车或找人护送回乡。 这些女子回去后,西门庆的大恩大德被慢慢传播开来,居然在凌州府附近有万家生佛的美名。这一点,就连西门庆自己都没有料到。 好在这些女子回家后只说在法华寺被西门庆救助的故事,绝口不提梁山一事,以免官府知道了对西门大恩人不利。 还有二三十个年轻女子不愿离去,大体上是全家上下被杀了个干净,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又或是身子污了,不愿意回家,反而愿意留在梁山。 对于这批年轻女子,托塔天王晁盖考虑到山寨上女子实在是稀有动物,连夜叫杜迁宋万送上山去安顿。 这些女子安排好了,西门庆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个晚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过来偷窥,想要揩点油水,幸好西门庆预先有安排,吹雪亲兵队轮流巡夜,这才没出大事。 到了下午,神行太保戴宗总算回来了,托搭天王晁盖唤了众人过来,商议攻打曾头市。 第42章 更完这章朕看书去了 大帐里,所有的头领都已到齐,两旁就坐,托塔天王晁盖虽然受伤的脸上还有一块膏药,也掩饰不住的精神抖擞,面前是神行太保戴宗手绘的一张曾头市防御图,详详细细都做了标注。 戴宗在晁盖身边侍立,左边坐了智多星吴用,右边是西门庆大咧咧就坐,身后站了燕青,旁边坐了武松、时迁、汤隆等人。 “戴宗兄弟,你给众头领讲讲曾头市的情况。”晁盖显然之前已经听戴宗讲过一遍,现在又让戴宗给其他弟兄讲讲。 戴宗咳嗽一声:“曾头市有五个寨子拱卫,本来是曾家五虎各自驻守,但眼下五虎已经死了三人,就连老大曾涂也是受了重伤,卧床不起。所以现在能用得上的无非是史文恭、苏定二人,再加上五虎中的老三曾索。” “曾头市无奈撤去了两个寨子,只留下面对着我军的前面三个寨子,史文恭居中,苏定居左,曾索居右,每寨七八百士兵,互为依仗。” “这些情报都是今天早上最新的,幸好小可昨日多留了一晚,否则倒要弄个笑话。” “曾家五虎中曾魁曾升,被西门贤弟在法华寺击杀。”晁盖开口道:“曾密前来劫营,被孙立兄弟刺死,曾涂也被孙立兄弟一鞭击碎了左肩,这才有现在的大好局面。你们的功劳,我会让军师都记下来,按功行赏!” 这些事情虽然众头领早就都知道了,但此刻托塔天王晁盖亲口宣布出来,显然是对西门庆和孙立的表现非常满意。 晁盖这话一出,底下头领都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智多星吴用脸上有些不尴不尬,上午还在力争要处罚病尉迟孙立,此时晁盖这么一说,已经坐定了要给孙立记上大大的功劳,让吴用有些恼火。 说实话,像病尉迟孙立、霹雳火秦明这种降将,都是宋江明着拉拢,暗地里压制的对象,吴用也是心知肚明,按宋江的意思办事。 本来前几次出征,都是宋江拉上自己队伍,这些降将都在山上老实待着,自然不被人注意;但此次是晁盖亲自领兵出征,这不就出现宋江和吴用不想看到的局面了。 “本来这连环计就是要让晁盖亲自带兵出征,才好实施,若非西门庆那厮横插一杠子,现在公明哥哥已经坐了山寨第一把交椅!”智多星吴用懊恼不已,手中鹅毛扇都快扇掉毛了:“我这第二把交椅也是坐的稳稳的!现如今晁盖没除去,倒是多了个极有力的帮凶,这西门庆,一定要想个法子干掉!” 西门庆冷眼旁观,见吴用懊恼的样子,肚里偷笑。 “谢过大头领!”病尉迟孙立已经睡醒一觉,现如今精神好好,听晁盖说要记他一功,大喜过望,当即站起身来拱手谢过,“大头领”三字故意说得极重。 “这孙立也不是光会打仗,情商方面也不错!”西门庆马上就捕捉到了孙立话中包含的意思。 托塔天王晁盖才是大头领,你吴用再怎么折腾,也是无用! 虽然孙立说话的时候瞅都没瞅吴用一眼,但吴用还是从这五个字中体会到了深深的敌意。 毕竟是智多星,吴用居然面带微笑夸奖道:“孙头领昨夜立下如此功劳,本军师一定要重重的记上一笔。” 显而易见,这句话也是双关语。 其他人听不出来,孙立和西门庆还是可以听出来的,孙立不好发作,只好重新坐下,西门庆嘿嘿一笑:“吴军师日夜操劳,拿功劳册的时候可别眼花拿错了。” 这句话一出,病尉迟孙立马上投来感激的目光。 “本军师自然省得。”吴用猛摇扇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托塔天王晁盖也听出话语中的敌意,低声对吴用道:“军师,我这伤口还没全好,受不得风,你要再这等猛扇下去,只怕我伤口好得又慢了...” 吴用脸上微有红色,用鹅毛扇捂了脸回道:“不知怎的,只是觉得热了。” 晁盖点点头,又朗声对众头领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那曾头市十有八九龟缩在寨内不出,所以明天我军兵分两路,分击左右二寨,让曾头市无法随意调度,再伏下一支人马,待左右二寨火起,直插中间史文恭把守的寨子!” “左右开花,中心击破么?”西门庆第一次参加这种军事会议,这可比看电视剧有代入感多了。 “左边寨子由曾索把守,哪位兄弟愿去?”晁盖拿起第一支令箭问道。 当即有锦毛虎燕顺、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三人齐齐站起,都拱手道:“我愿去!” 晁盖满意的点点头:“三位兄弟可点八百人马齐去,如那曾索出战,取他头颅来见我,若曾索不出,全力攻打寨子便是!” “哥哥放心!”燕顺上去接了令牌在手。 晁盖又拿起第二支令牌:“曾头市右边寨子是他们副教师苏定把守,此人武艺不凡,须得小心对付。” 刘唐和阮氏三雄站起身来,刘唐拱手道:“此次出征虽然我是前军先锋,但寸功未立,愿意和阮氏三兄弟带领人马攻打右边寨子。那苏定武艺再高,也不是我等四人对手。” “好!”托塔天王晁盖大喜道:“刘唐兄弟刀法娴熟,定然不输于那苏定!你们四个都是一路跟随与我的好兄弟,也带八百人去罢!取了苏定人头来见我!” “定将此人头颅献上!”刘唐见晁盖应了,兴冲冲上去去了令牌在手。 晁盖点点头,又吩咐道:“白胜兄弟,你可带了三百人看守寨栅,不得有失!” 底下站起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拱手领命。 “原来这厮就是白胜!”西门庆暗自打量这个“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白日鼠白胜:“要不是和晁天王旧交,怎会排名还在我三弟之前?宋江这黑三胖可恶!” 晁盖道:“剩下人马,一同和我埋伏,等左右寨子火起,直冲中央大寨,随我会会那史文恭!” 说完又转向西门庆道:“贤弟可随我前去!” “这个自然!”西门庆凛然领命:“天王哥哥伤势未完,骑不得马,我带了吹雪亲兵队,正好护卫马车!” “贤弟此言,甚合我意。”晁盖点点头,又对众头领道:“左右两寨攻破后,放起火来,速来中间会合!” “领命!”这回所有头领都异口同声,尤其是病尉迟孙立的声音尤为响亮。 因为托塔天王晁盖如此安排,就是要让孙立和史文恭战上一场!孙立怎么能不兴奋? “明日早早埋锅做饭,让士兵们饱餐一顿,上阵厮杀!” “病尉迟孙立?”从逃回的士兵口中问到了这个名字,史文恭有些皱起眉头:“怪不得上次阵上见有条黄脸大汉,没想到却是他!” “那孙立是何等人物,有如此能耐?”一旁曾全已是老泪纵横:“梁山贼子又杀吾一子,如何能忍下这口气?教师何不点齐人马,去梁山寨栅替我报仇?” “教师出兵,我可随行!会一会那孙立!”曾索看着左胳膊全废,晕迷不醒的大哥曾涂,气得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出兵。 “深仇大恨,也需缓缓报之。”史文恭安慰道:“那孙立原来是登州兵马提辖,武艺非同小可,孤身一人保的登州不收海寇侵犯。因擅用钢枪铁鞭,精熟弓马,江湖上人送外号病尉迟。此人就连我也要小心应付,难怪曾涂受伤。” “大哥这伤还有得治么?左胳膊都废了还怎么舞刀弄枪?”曾索长叹一口气问道。 史文恭半响没说话,也叹口气回道:“曾涂这左胳膊就算复原,也没法用那把点钢枪了,待梁山贼子退去,再...再教些单手兵器罢。” 曾全问道:“梁山贼子怎肯退兵?只怕不日就要来攻打我曾头市。教师可有退兵之策?” 到了这个地步。史文恭也没啥主意:“眼下梁山势大,士兵高涨,不可与之强碰,应该固守不出,同时派人去凌州报信,叫官府同来剿杀梁山贼子才是。要知道梁山贼子远道而来,粮草不多,固守才是上策。” “若非与凌州府素有些仇怨,老汉何必招兵买马,又请了两位教师?”曾全摇头道:“凌州是不会出兵的。” 苏定一旁建议道:“纵然曾头市和凌州有些矛盾,但我曾头市一破,梁山弄不好就会攻打凌州,或许考虑到这一点,凌州府不会坐视不管。” “苏定说的有些道理。”史文恭也道:“不妨派出信使,看凌州府态度如何?” 曾全苦笑笑,曾头市怎么可能让凌州府来插手?如果凌州府前来退敌,只怕反手就把曾头市给收了。到时候自己苦心经营十多年的成果,一朝间荡然无存,只怕自己要吐血。 曾全宁可逃走,也不愿凌州府来插上一脚。 “让老汉再考虑考虑。” 第43章 逃命 曾全这一“考虑”,就是彻夜不眠,枯坐在床边看着服了药昏昏睡去的曾涂,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崩溃了开来。 曾涂这个长子自幼和自己一起吃苦,打猎、挖人参,都是一把好手。本身武艺就不错,人又稳重。曾全来凌州替金国收集情报,其中也有替曾涂急忙谋一个好前途的意思。 靠着做人参买卖、走私马匹,再加上金国背后的资助,曾全手中可调用的钱财有数万贯之多,所以曾全这才花了一个让其他人都羡慕的高薪请了武艺超群的史文恭和苏定来指点自己五个儿子的武艺。 但其实,曾全的心思全在自己这个大儿子身上。眼看着曾涂武艺日有所进,曾全实在是心里高兴得很,还特意从金国弄来一匹照夜玉狮子马送给史文恭乘骑。 本想着过了今年,就把曾涂送回金国,眼下金国和辽国打得正欢,立些军功,成就一番事业。 但病尉迟孙立这一鞭打得曾涂左肩骨断筋折,也狠狠的打在了曾全心上。 曾头市的医生都请来看了,最后给出的结论都是同一个:左胳膊以后吃了不力,算是废了。 什么?舞枪弄棍?那得两只手啊!就曾涂这个情况,能耍个单刀就不错了。什么从军啊打仗啊,就别想了。 一夜过去,曾全眼泪不断。 看着外面天色大亮,曾全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几乎麻木的四肢,让丫鬟继续伺候曾涂,自己准备回去补个觉。 路刚走到一半,就有家人报来,说是史文恭求见。 “求见?”曾全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非是劝我去求助凌州府,不见也罢。” “就说我还未起床便是。”曾全丢下一句话就飘然离去。 “什么?还没起床?”史文恭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词,要说服曾全派出信使去凌州府,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你家老爷未起,我就在这里等到他起来!” 史文恭吃了秤砣铁了心,准备在曾全这儿耗上整天的时候,有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有梁山人马数百人,为首的是赤发黄须,和另外两个将领,直奔我左寨而去!” “来攻我左寨?你回去告诉曾索,一定要死守寨子,不可出战!”史文恭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上马,急忙赶回自己中央大寨。 那士兵得了回信,也急忙回左寨去了。 史文恭前脚刚踏进中央大寨,后面右寨报信的又来了:“有梁山人马数百人,为首脸上有一块朱砂记,上有黑毛,还有另外三员将领,在右寨门口搦战!” “右边也来了?”史文恭顿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本来想用三个寨子护为依托,方才左寨有事,史文恭准备从苏定把守的右寨调些人马,抄了梁山的后路,没想到梁山也同时攻打右边寨子,莫非要从中央寨子分些人马出去? “不好!此乃两面开花中间突破的路子!”史文恭脸色一变:“叫苏定严防死守!死死拖住敌人!不可出战!” 史文恭明白,梁山这么做正是要让自己分兵去救,在自己寨子附近必然还有梁山主力蓄势待发,只要自己分兵,这支主力必然直插自己中央大寨! 想到这里,史文恭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若是不救,左右两寨必然吃紧,如被攻破其中一寨,这三寨拱卫的形势力破,就算自己中央大寨不破,梁山人马也可轻易绕开,攻进曾头市来! “来人!将你家老爷连同家眷,一起搬来中央大寨!” 这种时候,史文恭只有和中央大寨共存亡了!中央大寨不破,史文恭自然可保曾全性命! “曾索小儿,出来见你锦毛虎爷爷!”燕顺赤发黄须,臂长腰阔,手提一口大刀,在曾头市左寨前叫骂不停。 曾索深知自己人马不够,流水般的派出士兵去中央大寨求援,但传回来的无非是“固守”二字。 “固守固守,这如何固守?”曾索一脚踢翻报信的士兵,怒吼道:“这是我曾头市的地盘,不是你史文恭的!未见一个兵卒,只有固守二字,有本事你史文恭来守着试试看!” “三少爷息怒,史文恭可以不发援兵,但老爷肯定会下令的。”一旁有个老成的亲兵说道:“三少爷不如派人给老爷送个信!” “你不早说?”曾索须发皆张,用手一指被自己踢翻的士兵:“你再回曾头市一趟,让老爷亲自下令,那史文恭必然不敢不从!” “小的刚从中央大寨回来,就连老爷和家眷也被接进中央大寨,史文恭不让任何人接近!”那士兵滚回来继续趴在地上回道。 曾索听得快要背过气去:“完蛋玩意!固守固守,还守个屁!那史文恭是要用我等血肉来消磨梁山贼子的锐气!” “三少爷,那怎么办?” “怎么办?”曾索咬牙道:“守在这寨子里面就是死路一条,你等随我冲杀出去,还有一条活路!” 曾索这么一说,手下士兵都鼓噪起来,主将都放弃了,还坚守什么?整个寨中渐渐乱成一团,每个士兵的心思都不是固守,而是要逃出去! 曾索管辖不住,也无心去管,干脆让士兵开了寨门,任由兵卒逃出,而自己带了随身的亲兵队五六十人,各自上马,准备看了机会冲出去! 这些逃兵,就是自己最好的肉盾! “这什么意思?”锦毛虎燕顺骂的口干舌燥,真想要让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接着骂,没想到“吱呀呀”对面寨门大开,一窝蜂从里面撒丫子跑出来很多曾头市的士兵。 “这是要突围么?曾索怎么没看到?”欧鹏在一旁也看得吃惊不已:“不对,这些士兵怎么倒像是要逃命的架势?” 那些曾头市士兵并没有形成阵势冲击过来,而是纷纷溃散开来,除了不往梁山这边跑,左右到处乱蹿。有钻了树林的,也有往曾头市方向跑去的。 火眼狻猊邓飞大笑道:“这帮曾头市的狗崽子自知无法守住寨子,干脆分头跑路了!眼下曾索还未出现,须得各自小心,不可放过此人!” 锦毛虎燕顺怪叫一声:“这等功劳,来的便宜了!”当即吩咐弓箭手上前,随意射杀逃兵! 少时箭如雨下,那些曾头市的士兵苦不堪言,抱头鼠窜,一时间不知道被射死多少! 这轮箭雨一完,寨子中突然蹿出一支骑兵来,虽然不过五六十人,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锥子,为首的正是曾索,手中一柄三股托天叉明晃晃的一指,冲杀过来! 曾索虽然武艺比不上曾涂,但擅长训练士兵,手下这支五六十人的亲兵让他训练成一支铁骑,个个都是烈马长刀,此刻冲杀出来,如果是寻路逃出,定然会被梁山军队掩杀。 所以曾索一直耐心等到梁山这轮箭雨射完,外面的“肉盾”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找准机会,向梁山队伍猛冲过去。 只要梁山不敢硬接自己这支铁骑,曾索有把握乘机在梁山队伍中杀出一条路来,毕竟除了三名战将,梁山全部都是步兵! “这厮有点胆识,五六十人也敢冲击我阵势!”锦毛虎燕顺哈哈大笑,命弓箭手对准这支骑兵射击。 一轮箭雨过去,曾索身后的骑兵已经倒下七八人,但曾索的眼神更加坚定,手中三股托天叉稳稳当当指向梁山阵势的正中间。 已经不到一百步了! “哥哥小心,不可小看了这五六十人,须将我军阵势拉开,放他们过去,之后从容掩杀才是!”一旁火眼狻猊邓飞劝道:“骑兵速度风驰电掣,只怕弓箭无用!” 锦毛虎燕顺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第二轮箭雨过去,对面的那支骑兵只不过倒下了三人,有的骑兵中箭之后,依然纵马狂奔! 前面的弓箭手已经可以看到曾索皮甲上的花纹,手脚慌乱,第三轮箭雨稀稀拉拉,有气无力,这次连一个骑兵也没倒下。 “变阵!”锦毛虎燕顺的脸色终于变了,第一次觉得这功劳不是那么轻易到手的! 燕顺的指令下的有些晚了,曾索的三股托天叉已经在队伍最前排的弓箭手身上扎出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来! “杀!”曾索一声怒吼,手中三股托天叉左右刺杀,带领着不到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冲进梁山阵势。 顿时间,以这支骑兵为中心,梁山士兵纷纷退缩开来,整个阵势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挥舞着三股托天叉的曾索,从梁山士兵眼中看到了恐惧,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逃出生天的希望! “杀杀杀!手里的兵器不要停下来!一口气冲出去!”曾索大吼道。 第44章 雪儿上战场 看着自己士兵慌乱起来,锦毛虎燕顺大喝道:“弓箭手分两边退下,其他士兵用哨棒打马腿!” 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也连呼道:“不要乱,避开敌人骑兵锋头,对准马腿敲下去!” 在三员将领的努力下,混乱的士兵有了指令开始行动起来,弓箭手不再慌乱跑动,而是有秩序的退下,其他士兵上前,手中的哨棒狠狠的向马腿打去。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哨棒伸了出来,看起来好像地上突然长了好多藤出来。 马匹虽然都是精心训练过的,但曾索亲兵队的骑手并没有类似的经验,面对横七竖八的哨棒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被热情的少数民族兄弟推上台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游客面对密密麻麻摆下的一根根竹竿,到底是先伸左脚还是先伸右脚,这是个大问题。 至少,竹竿舞还有节奏可循,而现在这一根根哨棒的主人完全没有节奏,也不希的考虑会不会敲到“游客”脚上去。 马儿们只能按着本能行动,前蹄腾空,躲得了前面那根,后面又有两三根敲过来。 被哨棒敲到的感觉肯定不好,尤其是被连续敲着,马儿们一个个开始悲鸣起来。很快,一匹...两匹...五匹,马儿们不是疯了似的将背上的士兵掀了下来,就是跪倒在地。 这声声马儿的嘶鸣让冲在最前面的曾索心慌意乱,自己身后还有多少亲兵护卫?曾索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回头查看,他自己也忙着用三股托天叉左右拨挡横七竖八到处伸出来的哨棒。 但越到后来哨棒越多,难免有遗漏的,曾索的战马也是时时悲鸣,估计被敲的不轻,幸好梁山眼下士兵大多数都是哨棒,要不然曾索的战马早就被砍了马腿。 面对眼前密密麻麻的哨棒,曾索有些头皮发麻,只好使劲一提,让战马纵身而起,从好些个士兵头上飞过。 此时,后面马儿的嘶鸣已经停息下去,曾索耳朵里面都是哨棒碰撞的声音和梁山士兵呼喊声。 相对于方才的纵马冲杀,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 “难道说就剩下我一个了么?”曾索觉得自己深陷泥潭,再也没法抽身出去了。 好像是回答他这个问题,迎面飞来了一个有香瓜大小的铁制锤头。 流星锤的另一端,是火眼狻猊邓飞! 燕顺、邓飞和欧鹏已经观察了曾索很长时间了,一直在等待着曾索气势变弱的一瞬间,而曾索纵马跳过众多哨棒,就是气势变弱的开始! 火眼狻猊邓飞毫不犹豫,手中铁链飞起,锤头直指曾索面门! 曾索混乱间举起三股托天叉将铁制锤头磕飞,一旁锦毛虎燕顺手中大刀,摩云金翅欧鹏手中的大滚刀非常默契的一左一右杀了过来! 以三打一!这种时候讲什么江湖规矩! 无奈中曾索急忙一个“铁板桥”把两口明晃晃的大刀闪了过去,耳中听自己战马悲鸣半声,欧鹏那把大滚刀已经将马头生生斩下! 曾索身下一软,正要起身跳下马来步战,燕顺手起刀落,从曾索顶门劈下来,砍掉了小半个头颅,曾索顿时了帐。 “儿郎们,随我杀进寨去,点起火来!”锦毛虎燕顺一挥血淋淋的大刀,一催战马,率先冲向空无一人的曾头市左寨。 没过多久,左寨中一股黑烟直冲而上,宣告了曾索的结局。 寨破人亡! “好!左寨已经让燕顺等人拿下!”智多星吴用手搭凉棚,鹅毛扇指向左边。 托塔天王晁盖在马车中看得清楚,拍了马车大笑道:“左寨已灭,就看右寨形势如何。西门贤弟,随时准备吧!” “哦。”西门庆苦着脸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晁盖诧异道:“贤弟有何话讲?” “没,什么都没有。”西门庆一张脸几乎成了囧字。 晁盖似乎发现了什么:“咦,贤弟身边这个士兵长得很是清秀啊,好像没见过?” 那名士兵身穿皮甲,背后背了一具不大的弩弓,此刻从西门庆腰间抽回手来,笑嘻嘻的回道:“天王哥哥认不出我来了?我是雪儿啊。嘻嘻,人家打扮起来不必老爷逊色呢?” 这种没心没肺的笑声让西门庆的囧字更加明显,就连晁盖和吴用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智多星吴用道:“胡闹,这是打仗,可不是儿戏。妙手西门,你还是找人把雪儿送回寨栅罢。自古以来,女人于军不利。” “我才不要回去。”雪儿气恼恼的摘了弩弓下来:“你一个书生,都能上的了战场,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神射手,为什么上不了?” 说完雪儿又对西门庆道:“老爷,人家才不要回去,你把那个书呆子搞定!” 西门庆咳嗽一声:“军师,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雪儿上阵保护我,也算说得过去。” “花木兰只是传说,更何况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一直未曾被人发现。”吴用被雪儿用“书呆子”招呼,气得胡须都拽掉了好几根:“雪儿既然已经亮明身份,自然不可再继续呆下去。” “说到做到,说到做到。”雪儿嘴里面捣鼓着只有西门庆才知道的紧箍咒,丝毫不搭理吴用。 西门庆嘿嘿一笑:“那就不提花木兰,远古时候的妇好,吴军师总听说过吧。” 吴用顿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西门庆会搬出妇好的例子来。 妇好是古商王武丁的妻子,同时也是军师统帅,带了古商朝的军队南征北战,商朝的版图也因此扩大了数倍。 “这个...”智多星吴用一时词穷,没法回应。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托塔天王晁盖居中做了个好人:“敌人就在对面,你们还有心思吵嘴。” “还是天王哥哥说的在理。”西门庆暗中给雪儿一个搞定的手势,对于昨天晚上雪儿的死缠烂打,也算是个交代。 “也不知道右寨情况如何?”智多星吴用吃了个瘪,一腔怒火,在心中把西门庆杀了十八回,但表面上还是顺坡下驴,绕开了话题。 这时,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已经轮流骂了数回,也不见曾头市副教师苏定出战,不免有些郁闷。 活阎罗阮小七最不耐烦,在阵前走来走去,一刻不得消停:“这苏定比梁山泊里的王八还有耐心,不管怎么骂,就是不出头,这仗打得好生没趣,不如撤回去给晁盖哥哥交了令牌。” “小七莫要如此心急。”短命二郎阮小二岁数最大,相对沉稳一些:“那苏定总有失去耐心的时候,如果现在就撤军,你叫晁盖哥哥是打还是不打?” 立地太岁阮小五骂的满头是汗,敞了怀露出胸口豹子刺青来:“何必等那个缩头乌龟出来?不如强行攻打,连乌龟壳一并敲碎就是!” 这时阮小七手指左边叫唤起来:“你们看,那边已经火起,想必是燕顺三个已经拿下了左边寨子,我们却是落后了!带人杀进去吧!” 赤发鬼刘唐不为所动,拄了朴刀细看前面寨子道:“不可冲动,你看这寨里有不少弓箭手,都隐藏在那边,只要我们一冲,那边肯定是箭如雨下,折损太多士兵不说,寨子也未必能拿下。”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可如何是好?”阮小五把手一摊:“就好像鲶鱼缩在洞里,就是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赤发鬼刘唐若有所思,问道:“你们平时捕鱼,遇到鲶鱼是怎么对付的?” “这好办,鲶鱼性子胆小,却有些贪食。”阮小二插话道:“用些活饵逗出洞来便是。” 阮小七嘻嘻一笑,伸出胳膊比划道:“我抓鲶鱼最有一手,都不用活饵,遇到大鲶鱼洞时,把胳膊伸进去叫它咬住,顺势拽出洞来,几十斤的鲶鱼也抓到过!”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苏定这条鲶鱼引出洞来便是。”刘唐笑道:“我这里有个法子,大家讨论看看行不行。” “呆着也是呆着,不如说说看。”阮氏三雄都围了过来。 “报!左寨升起一股黑烟!”右寨士兵向苏定禀报道。 苏定急忙上了高处观瞧,果然一股浓烟从左寨升起:“不好!左寨已被梁山贼人击破!” “啊?左寨已破?这可如何是好?” “三少爷呢,是不是也死了?” “还担心他做什么,想想我们面前的这批敌人吧!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听着士兵纷纷议论开来,苏定脸上阴沉不定,自从法华寺曾魁曾升被干掉之后,苏定就暗中把大部分弓箭手都偷偷调来自己右寨,若非如此,外面那七八百梁山士兵早就冲进来了。 但从史文恭那里传来的命令却是严防死守,而且没有一个援兵。 苏定明白这是史文恭的自保之道,梁山士兵把自己这个寨子盯死,就算现在想要弃了寨子,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中央寨子,已经是不可能。 “机会,一定要等一个机会!”苏定咬牙想道:“只有冲出去,和史文恭合兵一处,才有活命的机会!” 没过多久,苏定就等到了他的“机会”。 “敌军后方和侧方有所异动!”哨兵大声报告道。 第45章 苏定输定 “异动?”苏定往对面梁山人马看去,果然本来排列整齐的士兵开始混乱起来,侧方的士兵往两边混乱跑去,后方士兵更加乱成了一锅粥,搞得尘土飞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也往人堆里一钻,这四位头领都是步战,和士兵混在一起让苏定很快失去了目标。 “这就是机会么?”苏定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梁山人马混乱起来,右寨可保平安。莫不是史文恭派人抄了他们后路?” 苏定手下的士兵也登高望去,一个个兴奋不已。 “太好了,这是中央大寨来救咱们了!” “我们杀出去吧!这种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打吧!缩在寨子里面多没劲啊,不如出去杀他几个贼寇!” “打吧!” 面对众人水涨船高的热情,不断请战的呼声,苏定厉声道:“不可造次!寨中可还有更高的地方可以查看敌情?” 方才的哨兵苦笑道:“我这个哨塔就是最高的。教师要寻高处,实在没处找去,要不然叠罗汉让你爬上去看看?” 对面梁山军中,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已经躲在士兵群中,偷偷看曾头市的反应。 “你看,苏定那个鸟人登哨塔看我们呢!”立地太岁阮小五一指对面寨子:“刘唐兄弟这招不错,看得他们心痒痒,迟早会冲出来的!” 刘唐笑道:“这样还不够,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才行!你们三人各带些士兵分几路假装溃散,暗自埋伏在后面树林里,等我信号!只有咱们这边人变少了,苏定那个缩头乌龟才敢出来!” “这个好办!”活阎罗阮小七搓了搓手:“咱这胳膊一伸,就要把洞里的大鲶鱼逗出来不可。” 短命二郎阮小二并不多言,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阮氏三雄暗中各自打个唿哨,少时士兵群中不断跑出几个或者十几个士兵,往林中跑去,阮氏三雄也混在里面进了树林,分三路埋伏下了。 “教师你看!敌军已经溃散开来,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哨兵欣喜的大叫起来。 苏定细细观瞧,对面梁山阵势已然大乱,士兵们三三两两转身就跑,没到一盏茶功夫就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气势,只有乱作一团的约莫二三百士兵还逗留在那里。 “苏教师,打吧!” “再不打,功劳就全没了!” 苏定手下的士兵又鼓噪起来,苏定看着一颗心激荡不已,什么严防死守,这种机会不出去掩杀,那可真是白白浪费了! “弓箭手换上钢刀!”苏定厉声下令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杀梁山贼人一个屁滚尿流!” 众士兵哄然领命,弓箭手把本来几乎张满的弓弦松了,搭在弦上的箭也被收在箭壶中,很多弓箭手把弓干脆都丢在原地,这就要出去追杀梁上贼人了,背着弓和箭壶可不方便。 这种下山摘桃子的事情,任何猴子都不会放过的。 寨门大开,苏定只留下一百名士兵守寨,其他士兵都冲出去,准备大杀特杀! 约莫六百名士兵一窝蜂的涌出寨门,谁也不肯落后。打头的苏定骑了马,冲在队伍最前面,手中一把浑铁镗直指梁山这边! “来得好!”赤发鬼刘唐在阵中看得明白,那苏定果然受不了诱惑,带兵冲出来了:“小的们!撤!” 剩下的梁山士兵在刘唐的指挥下慢慢开始撤退。 苏定见梁山士兵尚未接触,就全线开始撤退,心中大喜:“此乃天赐良机!刚才骂我的四个鸟人呢,我一镗一镗把你们砸成肉泥!” 要知道,方才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嘴上可没留情,什么乌龟王八都骂了出来,可想而知苏定胸中憋了多少怒气! 这两边一个追,一个撤。苏定带着曾头市士兵追得快,刘唐带人撤的也不慢。 在不断追击中,苏定全然忘记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梁山阵势确实有异动,确实溃散了,但是溃散的原因是什么?苏定本来猜测史文恭派人来救,那援兵又在那里? 直到最后一个梁山士兵的屁股消失在了树林里面,苏定这才有点醒过神来,把马勒住了想看看再说。 但手下的士兵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猛冲,虽然没有和梁山这边一个士兵交上手,但都抱着“杀人杀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丝毫不顾“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绿林老话。 等苏定准备喝令士兵停止追击的时候,已经有差不多一两百个士兵撒丫子跑进林子里面了。 苏定想象中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出现,倒让他心中多了一份侥幸,一咬牙一催战马,也随着人流冲进林中。 没有出乎意料的是,林中除了远处几个慌乱逃跑的梁山士兵外,都是苏定寨中的士兵。 “全都跑光了?” 苏定这念头刚出,就听到追在最前面的士兵惨叫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树林深处不断射出一波波的利箭来。 射箭的人箭一出手,就立即缩回树丛后面,让士兵根本无从找到目标。更缺德的是,树上也下起了箭雨... 鲁莽追进树林的曾头市士兵,暴露在明处,完全成了活靶子,每个倒下的士兵身上都至少有两三枝箭。 每一个曾头市士兵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苏定冲出寨子,躲在寨子后面提着弓箭不是挺好的么,现在反而... 士兵们哭爹喊娘的转身就跑,哪儿还管得上组织反扑,先把命逃了再说吧! “中计!”苏定大惊失色,急忙拨转马头,也顾不上手下的士兵,纵马往林子外面跑去。 战马在林子里面本来速度就慢,更何况本来在苏定马屁股后面的士兵纷纷转身,慌乱中有撞在一起的,顿时把苏定的去路给堵上了。 “给我闪开!”苏定听着身后唰唰的箭声和士兵的惨叫声,吓得脸都白了,自己要再不逃出去,谁知道下一个中箭的是不是自己! 让苏定恼火的是,越喊越乱,战马根本迈不开步子,还跑个屁啊! 就在这时,本来瞄准苏定背后的一支箭偏离了目标,狠狠的扎进了马屁股里。 战马疼得嘶鸣一声,直接人立起来,而后前蹄一软,轰然倒地,把苏定掀了下来。 苏定还算手脚灵活,抱着混铁镗一个翻滚,用战马做了肉盾,这才躲过了不知道算是第几波的箭雨。 而那匹战马,已经被扎成了筛子。 “苏定你个撮鸟,留下鸟头再走!”随着箭雨一停,左边林中冲出一条大汉,上衣敞开着,一个青郁郁豹子狰狞的露出来,手中一口大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是立地太岁阮小五。 苏定哪里敢停留,直接拖了浑铁镗往林子外面跑去,方才的豪言壮志早就到了九霄云外。 “苏定哪里走!”右边林中又撞出一人来,身后带了数十名士兵,两条剑眉倒竖,胸前一从黄毛,正是短命二郎阮小二,提了朴刀大喝道:“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苏定闻言叫一声苦,拔腿就走。身边士兵乱成一团,苏定走两步倒反而退了三步,干脆狠下心来,手中浑铁镗左右挥舞,顿时拍倒了数名士兵。 “苏定杀人了!”众士兵哀嚎一声,纷纷逃了开去,再也不敢在苏定身边晃荡。 苏定不知何时连头发都披散开来,狼狈不堪,好在众士兵纷纷远离,赶忙寻了道路出林。 眼看再有二三十步就可逃出林子,不知哪儿传来一声唿哨,树上纷纷跳下梁山士兵来,一个个手持尖刀,如狼似虎,一时间不知搠翻了多少曾头市士兵。 苏定看得触目心惊,战巍巍举步向前,前面树上“扑”的跳下一条大汉来,大喝道:“兀那汉子,留下买路人头再走!” 那人满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想必是时常在水里活动;腮边一副淡黄胡子长短不一,手中一把解腕尖刀,正是活阎罗阮小七。 “眼下只有你一个,死了也要拉你垫背!”苏定有如发疯的野兽一般,手中浑铁镗大开大合,冲阮小七脖颈就是一捅! 苏定这浑铁镗又长又重,镗头两边形似马叉,中间正锋尖锐如枪,横着有弯股刃,两锋中还有突脊。运转开来有多种手法,可当做重兵器或砸或拍,也可当做枪活刺或挑。 这一捅苏定却是直来直去,明晃晃的直奔阮小七脖颈,这下如果捅到实处,肯定是人头落地。 阮小七冷笑两声,身子灵活无比的往旁边纵开了数步,紧接着蹂身而上,紧贴苏定,手中尖刀连连刺出! 这样一来,苏定也只好提着混铁镗往旁边躲闪,面对阮小七的贴身肉搏,这种长兵器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定一退再退,身子已经贴上了背后一颗大树。 无路可退! 无奈中苏定大吼一声,干脆弃了浑铁镗,抽出腰间钢刀,和活阎罗阮小七搏斗起来! “阎王教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阮小七口中哈哈大笑,丝毫不惧苏定的钢刀,身子有如游鱼一般,绕着苏定左右飘忽不定,“嗤啦”一声手中尖刀已将苏定胸口衣服划开! 第46章 吹血 面对缠上来的活阎罗阮小七,苏定马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此地不宜久留! 一旦让阮小七缠住了,后面的短命二郎阮小二和立地太岁阮小五再扑过来,三人把自己一围,神仙也出不去。 苏定惯用的浑铁镗也被无奈的丢在地上,对于刀法苏定实在不算精熟。所以苏定不假思索的狠狠劈了几刀,稍微逼开了阮小七,就收了刀扭头往林子外面跑去。 寨子里面还有一百士兵!那是苏定最后的希望! 苏定失魂落魄,双腿打颤,已经能看到林子外面的平地了,而阮小七也没有跟上来,这让苏定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但苏定一直不敢回头,一直不敢停下匆忙的脚步。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苏定终于跑出了林子,一不留神被钻出地面的树根给绊了个结实,连钢刀也险些脱了手。 苏定干脆来了个“懒驴打滚”,翻滚出去有一丈多远,这才喘着粗气从地上支起身子,拄了钢刀“呼哧呼哧”的观察林子里的动静。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追出来。 “呱!”近处树上飞起一只黑老鸹,倒把专心致志侧耳细听林中动静的苏定吓得不清。 苏定嘴中咒骂了一句,往地上吐了口痰,挣扎着站起身来,提着钢刀往寨子里面跑去。 六百人啊,就这么没了! 苏定一边跑着,一边后悔不已,要不是自己一念之差,现在缩在寨子里面还是好好的,有弓箭手在,眼下只怕还是个相持的局面。 老天对我不公! 苏定决定跑回寨子后关上寨门,用最粗的木头封好门,再推上石头,如果谁在说要出去,那就一刀劈了他! 除了在路上由于腿发抖不听使唤摔了两跤,满怀希望的苏定终于无惊无险的到了寨子门口。 “开门!快开门!”苏定这才有机会往来路看了看,尤其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远处的树林,自己的六百人就是在林子里面被梁山那帮贼人狠狠的算计了一把。 很快,哨塔上有个士兵晃了一晃,但马上又缩了回去。 任凭苏定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开门。 “你们这是找死!再不放爷爷进去,一刀一个全都砍了!” 苏定气得七窍生烟,手中钢刀无意识的四处胡乱挥舞着。 “哎哟,这不是苏定苏大教师吗?” 哨塔上再次出现一个人,但不是曾头市的士兵,而是赤发鬼刘唐。 看着惊诧的苏定,刘唐哈哈大笑道:“你留下守寨的士兵,早就让我们给杀光了。我看苏定你也就别进来了。” “这不可能!”苏定跳着脚大叫起来:“我寨中还有一百士兵,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杀进去?这不是真的!” “爱信不信。”刘唐看着表现滑稽的苏定,笑的乐不可支:“不过你可能没想到,你带人追我们,却忘记了叫人关门。哈哈,那帮鸟人就这么寨门大开等着你们得胜归来,没想到被我们摸了进来...” 苏定披头散发,手中钢刀一指刘唐:“来来来,你这厮且下来,与苏某大战三百回合!” “三百回合?”赤发鬼刘唐脸上一板:“三百回合得打到什么辰光?晁盖哥哥还等着看你的人头呢!” 说着刘唐把手一抬:“来人!放箭!” 苏定看着梁山士兵们纷纷从暗处现出,几十把弓箭齐齐对准了自己,让苏定感到嘴中一阵阵苦涩。 这弓,本来是曾头市的弓! 这箭,本来是曾头市的箭! 是苏定自己让弓箭手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换上了钢刀的! 看着苏定丢了钢刀,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站着,赤发鬼刘唐狠狠的把手往下一压:“放箭!” “老爷你看那股浓烟,右寨也起火了!”小天晴挥舞着铁盾,兴高采烈的向西门庆汇报着。 雪儿也就算了,男扮女装背着燕青的弓弩就要跟着出来;就连小天晴也带了那面铁盾,穿了不太合身的皮甲,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家老爷。 西门庆看了看身边的浪子燕青和武松,这两个家伙都是悠哉悠哉的表情,也只好同意了。 托塔天王晁盖也注意到了右边寨子方向升起的浓烟,哈哈笑道:“两路人马均已成功,左右寨子一破,曾头市中央大寨孤掌难鸣!” “戴宗兄弟何在?” 神行太保戴宗闪身上前拱手道:“天王哥哥有何吩咐?” “让左右两路往中间移动,准备合围曾头市中央大寨!”托塔天王晁盖点头道:“今日定要拿下曾头市,活捉史文恭!” “好叫哥哥得知,左右两寨也有道路可以直通曾头市,是否让燕顺、刘唐他们先杀进曾头市,抄了中央大寨的后路?” 一旁智多星吴用急忙附和道:“戴院长说的有理,如此一来史文恭见大势已去,必然再无斗志!” “哦?”晁盖细细思量,似乎也有些道理。 西门庆笑着反驳道:“不然。那史文恭此时恐怕早就把曾全一家人都接进中央大寨了,就算没有,一旦曾头市失陷,史文恭必然有如困兽一般,是怕攻下中央大寨,也要折损不少弟兄。” “对于困兽,不可以蛮力对付,须得让史文恭看到一条生路,才可以吸引到他弃寨逃跑,这样擒拿他就有把握多了。”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西门庆的说法,眼前一亮道:“贤弟这等说法,确有道理!” “活擒活擒,就是忘不了活擒。”吴用恨得牙痒痒,手中的鹅毛扇不自觉的又扇的快了:“决计不能让史文恭活着对质!” 西门庆这等谋划,其实是非常正确的,也让智多星吴用暗自吃惊。这样下去,梁山还要自己这个智多星干什么? 智多星吴用深切的感受到西门庆的巨大身影,已经开始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动摇了自己在梁山众头领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是对宋江还是自己来说,西门庆这厮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吴用紧紧握着手中的鹅毛扇:“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干掉!” “哦,军师这是有话要讲么?”晁盖见吴用咬牙的样子,随口问道:“如果军师没有意见,就按西门贤弟说的办吧。” 智多星吴用也只好点点头。戴宗见此,急忙吩咐下去,叫人去通知燕顺和刘唐那两路人马了。 “出发!把旗号都打出来!”托塔天王晁盖在马车上大喝道:“那三颗人头挑在队伍最前面!要让曾头市看看所谓曾家五虎的下场!” “旗号?”西门庆飞快的问一旁刘任重道:“咱们吹雪亲兵队的旗号做好了么?” 疤面虎刘任重直起腰拍着胸脯道:“头领放心,昨天刚刚做好,保证盖过其他头领的。” “张大嘴,张大嘴呢?把旗号展开给头领看看!” “来了来了。”张大嘴扛着旗子一溜小跑,扒开人群来到西门庆近前道:“昨天我们几个盯着赶出来的,效果绝对好!” 众人都含笑等着观看,就连晁盖也等着看完再出发。 张大嘴把绳子一松,那面旗号“呼啦啦”迎风展开,白底上两个刺目惊心血红大字。 “吹血!” “吹血?”晁盖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贤弟的字号不是吹雪么?怎么改成吹雪了?” 刘任重和张大嘴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吹血啊,昨天头领亲口说的。” “你看着血色大字,那是我们为了符合这个字号,特意选的颜色,用朱砂和了酒写的,保证多长时间都不掉颜色。” 西门庆面无表情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刘驼子,恨不得一脚给他踹飞。 吹雪!不是吹血!这一下一点意境都没了! 如果古龙把自己书里的人物改成西门吹血,那就不是白衣胜雪,手中一口长剑的意境了。 一旁就连武松等人也有些绷不住了,一副想笑却笑不出来的表情。而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用鹅毛扇捂了嘴,假装咳嗽,掩饰了嘲笑,但双眼中的讥色是逃不过西门庆的眼睛的。 “他奶奶的,这不丢人丢大了么?”西门庆恶狠狠的想着,脸上故作镇定:“冷静!冷静!” 张大嘴张开大嘴摸了摸头:“头领,莫非写错了?” 西门庆无奈的暗中咬了咬牙,断然否定道:“没写错,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诸位,我的字号确实是吹雪,但这字号意境是有了,但却不够凶猛!所以特意把旗号改成吹血!以震慑敌人!” 晁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令道:“出发!” 雪儿翻身上马,脸上一副“真的是这样吗?”的表情看着西门庆,让他好不耐烦,板了板脸也翻身上马,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腰间也挂着一把长剑,西门庆深知这多半是用来看的,而不是拔出来砍人的。 孙立、武松、燕青...眼下有的是动手的将领,自己那几下花拳绣腿就不拿出来卖弄了。 此时谁也料想不到,这是日后威震四海的“吹血魔军”第一次出场。 第47章 二姓家奴 r 第48章 你们继续打,我们继续唱 统一解释战马前面的两个**是身\/下 ……………… “二姓家奴!” 病尉迟孙立这话一出口,史文恭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没错,史文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收了高薪诱惑,但在曾家做了教师,只管教习武艺,曾全私底下从事的勾当史文恭一概不知。 曾家是金国来的事实,史文恭是清楚的,但他并不以为这点很重要。 孙立把史文恭呼做“二姓家奴”,那意思就是史文恭一个大宋子民跑去给金国人做家奴! 昔日吕布先和丁原父子相称,后又因为一匹赤兔马投奔了董卓,反过来杀了自己义父丁原,又和董卓父子相称。故有“三姓家奴”自称。 史文恭自从被曾全请了做教师,曾头市上上下下都是以礼相待。史文恭也自以为如鱼得水,没想到被孙立斥为“家奴”,怎能不生气? 而这也正是病尉迟孙立骂史文恭的目的所在,和史文恭交上手,孙立就发现史文恭力大戟沉,招数精妙,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孙立故意用话挑拨,好叫史文恭发怒,失了章法。 此时史文恭也不回话,只大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换上了一套刚猛的路子,冲铲、直劈、横刺,一招招都是凶猛无比,再也不是刚才试探性的攻击。 病尉迟孙立见史文恭大怒中计,心中暗喜,一张黄脸上并无表情,只是一味的格挡躲闪,并不和史文恭硬碰硬。 西门庆等人在阵前看得清楚,两员战将马匹粘在一处,刀枪并举,斗得难解难分。 “史文恭这厮力气不小,先斗上三五十合,耗了些许力气再说!” 孙立的打算要是换上别的对手也算是有效可行,但这次是史文恭! 转眼间三五十合过去,史文恭非但没有疲软的意思,反而越战越猛,手中方天画戟花样百出,让病尉迟孙立暗自吃惊不已。 再斗得十合,孙立光是只挡不功,手中钢枪运转渐渐有些困难起来,也大喝一声,由守势改为攻势,一口钢枪有如毒龙怪蟒出涧来,又好似点点雪花飞舞。 史文恭眼皮不眨,方天画戟略微抵挡,转了三分守势,剩下七分依然猛攻! “不好,照这样下去孙立头领非输不可!”这边武松看着惊呼道:“这史文恭果然了不得!” 西门庆正看得热闹,身临其境的感觉可比3d版的各种古装片好看多了,听武松一说赶紧吩咐道:“二弟,你和小乙哥二人随时准备出手,如果孙立败下来,随时接应!” 武松和燕青都应了,西门庆又叫疤面虎刘任重上前,吩咐了两句。 场上病尉迟孙立背后依然出汗,但手中的钢枪依然握的紧紧的,冷静的格挡史文恭的猛招,并时不时的刺上几枪。 对面史文恭感到孙立有些力怯的苗头,手上方天画戟使得更加快了! “军师,我看孙立有些力怯,不如鸣金让他退下来吧!”一旁托塔天王晁盖也看出有些不对劲。 智多星吴用摇了摇鹅毛扇道:“我看孙将军尚有余力,若是此时鸣金,对士气不好!” “吴用这厮高级黑啊!”西门庆听了腹诽道:“这不是让孙立送死么!” 正在这时,刘任重回来报道:“头领,都准备好了!” 西门庆点点头,让一旁雪儿捂了耳朵,率先吼了一嗓子:“二姓家奴史文恭!卖了屁股做教师!” 这一嗓子出去,让史文恭身子一晃,险些没摔下马来,手中方天画戟也随之一缓! “这西门庆果然有两手!”孙立得西门庆这一嗓子帮忙,顿时缓过一口气来,手中钢枪毫不犹疑的反攻起来! 史文恭非常纳闷的一边抵挡病尉迟孙立的猛攻,一边抽机会看这边阵上是谁没节操的来了这一嗓子。 让史文恭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景象是,“吹血”大旗下,西门庆兴奋的挥舞着双臂,不知道在搞什么。不过随着西门庆的动作,拱卫着西门庆的亲兵队以刘驼子刘任重为首开始放声高歌起来。 “二姓家奴哇...就是那个史!文!恭!” 刘任重在西北当过兵,一口沙哑的嗓子有点秦腔的味道。 “卖了...屁股啊...做教师!” “一天卖上...几十回啊...” “曾家兄弟...都有份!” “都有份!” “卖屁股的就是史!文!恭!” 亲兵队山南海北的口音都有,首次未经排练,唱的也是起起落落并不整齐,不过看起来效果非常好,让忙着指挥的西门庆非常满意。 随着歌声,梁山这边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而每唱一句,史文恭脸色都难看上一分,心烦意乱之下连手中的方天画戟也失了章法,好几次险些让病尉迟孙立钢枪攻了进来。 就连曾头市的士兵们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捂了嘴憋着不敢笑。 史文恭郁闷的要吐血三升,偏偏孙立乘机猛攻,这口气运转不过来,当即落在下风。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厮实在可恶!”史文恭气的须发皆竖,憋出内伤拼老命运开手中方天画戟,连续几下逼得孙立回枪抵挡,这才虚晃一戟拨开了马:“且放下孙立,挑了那厮!” 史文恭双腿一夹,**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一声嘶鸣,错开了孙立有如一道白色闪电直扑梁山阵上大声笑着的西门庆。 “纳命来!”史文恭有如暴雷般一声大吼,终于将憋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病尉迟孙立挡了个空,才知不好,急忙拨转马头看时,史文恭那匹照夜玉狮子太快,已然追赶不上! 孙立断然勒住了马,取了弓箭在手,瞄准史文恭后背! 这边智多星吴用见史文恭有如疯虎一般骑马冲来,虽然心知是冲着西门庆去的,还是脸上变色提马往后退去。那一瞬间,吴用倒是希望史文恭能一戟也西门庆挑下马来。 这样一来,西门庆这个祸害,这个不稳定因素就可以烟消云散了。 西门庆虽然还在笑着指挥,但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史文恭用的也是方天画戟,但比起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那两个仪仗队人员,水平不知道高了多少!就连病尉迟孙立也落了下风! 何况史文恭**还是照夜玉狮子,宝马良驹,奇快如电! 有这样一员猛将骑着宝马向自己发起了冲锋,只有花拳绣腿的西门庆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期待中也带着刺激和兴奋! 来吧英雄! 武松和燕青组成了第一条防线,史文恭背后还有孙立,而西门庆还有一招杀手锏没有用出来! 史文恭的方天画戟端了起来,照夜玉狮子马驮着史文恭划过一条白影,直扑梁山阵营。 病尉迟孙立觑得亲切,一松弓弦,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追赶着史文恭。 不管是梁山士兵还是曾头市的士兵,都用眼睛急切的关注着。 马快!还是箭快! 弓弦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膜中无限放大,事后有浪子燕青坚定的认为自己把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在曾头市士兵的惊呼声中,那支箭终于赶上了史文恭,射进了皮甲,让史文恭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 很快曾头市士兵欢呼起来,因为史文恭没有停下!那支箭扎进了他的背后,但由于速度的关系,再加上史文恭的皮甲,那支箭只是皮肉伤! 在史文恭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孙立,也没有晁盖吴用,也没有武松燕青,也没有梁山士兵,此刻只有唯一的目标:西门庆! 冲锋还在继续!照夜玉狮子马已经冲到了武松和燕青二人面前! 浪子燕青早就举起手中哨棒,冲上数步去使足了气力往照夜玉狮子马前腿敲去! 史文恭保持着冲锋的姿势,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一声嘶鸣,前蹄一顿,后腿一蹬,有如白龙一般从浪子燕青头顶飞过! 燕青这一棒,敲了个空! 智多星吴用忍不住赞道:“果然好马!” 托搭天王晁盖捏着马车的双手也不由微微发抖。 西门庆放下手臂,对身边雪儿道:“你准备好了吗?” 雪儿没有回答,只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武松已经估算出了照夜玉狮子马的落脚点,往地上一滚,两把钢刀齐齐亮出,刀刃斜着往上一推! 可惜,这匹照夜玉狮子马不是真正的龙,躲过了浪子燕青的一敲,却被武松赶了个正着,只见血光一现,武松这一推之下,钢刀分别深深的切进了马的两条前腿之中! “咔吧”一声,照夜玉狮子马两条前腿承受不了重量,顿时骨折,往地上跪去。 武松一个翻滚,才躲过了压下来的马身。 史文恭面色不改,伸手一拍马鞍,从照夜玉狮子马腾空而起,手中方天画戟依然指向西门庆! 智多星吴用一声惊呼:“公明哥哥的马!” 前腿骨头都能看见的照夜玉狮子,已经正式报废! 史文恭面色不改,伸手一拍马鞍,从照夜玉狮子马腾空而起,手中方天画戟依然指向西门庆! 在武松出手的同时,雪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手中的弓弩,史文恭腾空而起之际,雪儿已经扳动机括,“嗖”的一声轻响,弩箭急速射向史文恭! 史文恭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支箭,但在半空中还是微微偏了一偏,任由那支箭射中自己的肩膀,而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这腾空一刺! “西门庆,你死定了!”智多星吴用握着鹅毛扇,一眼不眨的看着西门庆的结局! 第49章 灭亡 武松、燕青看着史文恭腾身而起,冲西门庆而去,一个个脸上都有些变色,托塔天王晁盖从马车上站起,从士兵手中劈手夺了大刀在手,蓄势待发。 疤面虎刘任重拨开身边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吼着冲了过来,试图把身子挡在西门庆面前! 智多星吴用眼睛盯着西门庆,准备享受下西门庆惊慌失措,被史文恭挑中的那一瞬间狼狈的表情。 看着潜在的敌人死去,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出乎这些人意料的是,西门庆不但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也没有移动半步,反而是玉树临风的伸手一指半空中的史文恭,大喝一声。 “倒!” 史文恭脸色一变,因为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自己中箭的左肩升起,不到半个呼吸,史文恭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左肩,甚至于整个左半身! “箭有毒!” 史文恭右手方天画戟有如闪电般的刺出! 只要还有一个手指头能动,史文恭也要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捻死! 刘任重离西门庆还有半个身子的时候,一旁的小天晴已经把马横在西门庆前面,左臂的偌大铁盾把史文恭的来路封得死死的! “铛!” 史文恭的方天画戟和铁盾来了个亲密接触,带出几点火星和一声巨响! 小天晴身子一晃,几乎从马上栽了下去! 智多星吴用的表情突然僵住,因为他发现史文恭这一刺之后,方天画戟居然掉在地上,随之掉落的还有史文恭僵直的身子,和不甘的眼神。 毒,已经让史文恭全身无法动弹,就连呼吸都几乎停顿,就算是史文恭神力不凡也只能无奈掉落尘埃! 这毒,是西门庆和神医安道全研制出来的,用了附子中提炼出来的乌头碱再加上其他毒药,涂在了雪儿使用的箭头上。 为了以防万一,西门庆涂上了估算出的人体能承受的最大剂量。 本来这只是为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来防身。没想到史文恭单枪匹马,冲进阵来,连连突破武松、燕青等人的防线,这才把毒箭这招杀手锏使了出来。 “绑起来!”西门庆一声令下,疤面虎刘任重第一个扑了上去,把全身僵硬的史文恭五花大绑。 智多星吴用和托搭天王晁盖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西门庆还有这招杀手锏,一只小小的箭就把势如疯虎的史文恭给生擒了。 尤其是吴用,脸上变色,心中更加是惊涛骇浪般不敢相信西门庆竟然有如此手段,也让他暗自警惕起来。 “自己不可在明面上做的太明显,而是要藏在暗处,等到西门庆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给予致命一击!” “头领,这史文恭怎么没了呼吸?”刘任重见史文恭身子僵僵的,不免试了试呼吸,居然几乎感应不到了。 西门庆笑道:“这箭头毒药厉害的很,能使人全身麻痹,呼吸心跳都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过半日自然会慢慢恢复。” 说着西门庆转向晁盖道:“天王哥哥,不负所托,将史文恭生擒了!” 托塔天王晁盖拍掌大笑道:“好贤弟!你真是我的好贤弟!” 智多星吴用眼珠一转,也上前道:“恭喜天王哥哥,妙手西门功劳不小!拿下了史文恭,曾头市再也没法阻挡我们!” “只是可惜了这匹照夜玉狮子马了。” 曾头市士兵远远看见史文恭冲进梁山阵中,一阵慌乱后被活活擒拿了,顿时都没了主意。 “教师死了!” “连史文恭也死了!我们怎么办?” 托塔天王晁盖大刀一挥,梁山阵势开始往前移动,那些随着史文恭出来的士兵发一声喊,潮水般的退回寨中。 随着梁山士兵的步步逼近,寨中的曾头市士兵也没了主意,曾家五虎除了残废的曾涂死个精光,两位教师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了,就连曾全方才也气得吐血身亡。 是反抗,还是投降? 这个选择题其实没那么难做,曾头市士兵中几个老成的小队长互相商议了两句,干脆投降了算了。 “曾家人都快死光了,何必为他们卖命?” 投降的决定在一片赞同声中迅速通过。 看着升起的白布,晁盖喝令队伍停止前进,让病尉迟孙立上前道:“若有诚意降我,可将曾全杀死!” 挥舞着白布的士兵呼道:“曾全方才吐血身亡,人头在此!” 说着将血呼呼的人头扔了下来,晁盖叫神行太保戴宗上前看了,果然是曾全人头。 西门庆想了想建议道:“天王哥哥,想来那曾涂在寨中养伤,可叫曾头市士兵绑了送出来!” 眼下曾家几乎死光,西门庆想要知道情报站的事情,曾涂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贤弟所言不差!”托塔天王晁盖点点头,又对那挥舞白布的士兵喝道:“可将曾涂带来见我,便可安心受降!” 那士兵躬了躬身,把消息转了下去。 “对了,曾涂那厮还在寨中休息!”其中一个老成的小队长道:“他在后面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如唬他一唬,绊倒了绑了去献给梁山人马!” 另外一个小队长摇头道:“不妥,曾涂那厮虽然左边胳膊受伤未好,但力大无比,一身武艺还在,不如下狠手背后刺上几刀,割了人头献给梁山也是一样!” 曾涂此刻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闷闷不乐,此时他还不知道曾索苏定已经被割了人头,就连史文恭也被生擒了。 曾涂是曾家五虎中的老大,史文恭也非常喜欢曾涂,悉心传授,所以曾涂从史文恭那里学到的东西最多,一向是四个弟弟眼中的标杆。 曾全也多次提起要让曾涂回金国捞些军功的事情,但眼下自己一条胳膊算是废了,但凭右手,自己原来那杆点钢枪是万万耍不开的。 “废人!从今以后,我曾涂是个废人了!” 曾涂猛然从床头站起,在帐中来回踱步,心里烦躁无比,一抬手把案上的茶壶杯子扒拉倒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大少爷,怎么了?”帐外进来的不是曾涂身边的亲兵,而是史文恭手下的一个小队长,身后还有几名士兵。 曾涂心慌意乱,丝毫没有听出这小队长有点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在意莫名其妙突然进来这么多士兵,只是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战事如何?” 那小队长暗中使个眼色,让士兵慢慢讲曾涂围了起来,嘴上说道:“方才和梁山打过一场,互有损伤,好歹依托了中央大寨,梁山打不进来。” 曾涂叹口气又问道:“左右寨子情况如何?” “梁山只顾攻打中央大寨,并未波及左右二寨。”小队长右手按在刀柄上回道。 “嗯?”曾涂想了想追问道:“左右二寨为何不出兵合击梁山人马?史教师何在?” 小队长见士兵已经到位,笑道:“史文恭教师在前面有些忙碌,抽不开身,特意让我们过来看看大少爷伤势如何?” 曾涂苦笑道:“我曾涂废了一条胳膊,以后就是废人一个,伤势好了又有何用?” “大少爷伤势未好,不可乱动!”小队长脑袋轻轻一摆:“你们几个,把大少爷扶到床上休息!” 士兵们应了一声,上来就要扶曾涂,曾涂挣扎道:“躺在床上只是气闷,你们让开,我要去前面寻了史教师说话!” 士兵们哪里肯让开?那小队长走到曾涂身后,偷偷拔出尖刀,左手一指帐外唬道:“大少爷勿要心急,你看那边不是教师来了?” 曾涂也是一时糊涂,信以为真顺着手指看去,那小队长手起刀落,尖刀直刺曾涂后背! “哪儿有人?”曾涂没看到史文恭,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后心一痛,尖刀已经深深扎了进去! 虎吼一声,曾涂急忙扭转身子,右手往后连抓,那小队长已经冷笑着拔出尖刀喝道:“你们几个给我按住!” 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七八只手一起上来,死死按住了曾涂,曾涂连连挣扎,但胳膊刚受了伤,十分的气力只能使出三四分来,如何能挣脱的开? 那小队长见按住了曾涂,手中不停,接连刺了七八刀,口中道:“好叫你知道,外面梁山已经捉了史文恭去,就连曾全那厮也吐血身亡,你一颗人头,倒能救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受死吧!” 曾涂口中流出血来,惨笑一声:“你也不用刺那么多下,取刀来割了我首级去,若眨一下眼,便不是好汉!” 小队长只怕曾涂故意用话好让人放松了他,并不回话,手中尖刀在曾涂背后只是乱捅。 待捅了二三十刀,有士兵呼道:“大少爷死了,别捅了!” 那小队长绕到前面看了看,见曾涂虽然没了呼吸,但虎目圆睁,心下害怕,又在前胸捅了数刀,这才叫士兵割了人头。 看着又一颗人头被丢下来,西门庆心下感觉不妙,戴宗上前看时,正是曾涂首级,回来和晁盖说了。 “可惜!”西门庆心中大为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等燕青把大圆和尚的记录抄出来看了。 “吱呀呀”似乎惨叫一般,曾头市最后的寨门终于慢慢打开了。 托塔天王晁盖一拍马车:“进寨!” 第50章 论功 燕顺和刘唐两支队伍赶到的时候,见中央大寨居然已经大门洞开,一个个惊讶不已,都来看了被五花大绑的史文恭,对西门庆生擒史文恭真心佩服。 梁山军队开进中央大寨,直接宣告了曾头市的失败。 不管是曾家还是曾经的五寨拱卫,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本来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或者坐下来等死的曾头市百姓,没有看到穷凶极恶、杀人放火的梁山贼人,甚至于没有看到梁山大部队进入曾头市。 托塔天王晁盖没有让队伍进入曾头市,反而只是派出一支小队,由神行太保戴宗打头,进了曾家的寨子把金银细软值钱的东西搜罗一空。 曾头市的百姓这才知道,昨天的那个小贩居然是梁山大名鼎鼎的戴院长,一个个咂舌不已。 当然,几个寨子的粮草晁盖是不会放过的,直接搬了个空,毕竟梁山部队出来这么长时间,消耗不小。 曾头市投降的士兵,愿意加入梁山的,都一并带走,不愿意的上缴兵器,依旧回曾头市做一个平头百姓。 梁山和曾头市连番恶战,早就传到了凌州府尹的耳朵里,叫来两位团练使来商议,少时二人到了,行礼见过凌州府尹,分别坐下。不用府尹吩咐,自有下人奉茶。 这两名团练使一个叫单廷珪,擅用决水浸兵之法,有“圣水将军”的名号;另一人姓魏名定国,精熟火攻之法,人送外号“神火将军”,手下有五百名火鸦兵,专用火器对敌,所向披靡。 “不知府尹大人相唤,所为何事?”单廷珪寻常都是玄色衣服,黑衣黑袍,映的脸反而白净。 凌州府尹开口道:“梁山人马在我凌州府境,和曾头市人马恶战,二位团练使可曾听说?” 和单廷珪不同,神火将军魏定国一身绛红衣服,见府尹问起,微微点头道:“日前有前去法华寺赏桃花的近邻逃回,才知道梁山贼子和曾头市争夺法华寺,杀人无算!” “听说眼下梁山人马围住曾头市,府尹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两个带兵前去救援?”圣水将军单廷珪在一旁补充道。 凌州府尹吃了口茶道:“正要商议此事。梁山贼子入境,本就要发兵剿杀,但并未来我城下作乱,反而去寻了曾头市的晦气,倒也算是正如我意。” “两位,那曾头市向来不服我凌州府管教,税收不齐,曾家五虎甚是可恶,本来打算要花些力气讨伐,没想到梁山倒是先行一步,也算省了气力。” 魏定国性如烈火,拱手道:“大人,不管是曾头市还是梁山,都是贼人,就算两样一起来,我也不惧他!一个也是剿,二个也是杀,机会难得,不若我领了两千人马去,一起剿杀了便是!” “单团练怎么看?”凌州府尹素知魏定国性子火爆,喊打喊杀,又问问单廷珪的想法。 单廷珪不同魏定国,心思较为细腻,想了想才回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眼下梁山人马和曾头市恶战,胜负未分,我等不可贸然发兵。莫如多派些人手出去打听清楚,等他们元气大伤之际,再行出兵,方为上策!” “单团练所言甚是!”凌州府尹见单廷珪之说正合他心,连连点头道:“二位团练可多派些人马打探清楚,看准时机出兵!” “等等等,等到没仗打,多没意思...”一旁魏定国嘟囔不停,但也只好应了。 凌州府派出人手刺探不说,这边梁山人马返回寨栅,将史文恭押在帐中,众头领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只有智多星吴用摇了鹅毛扇想些事情。 按托塔天王晁盖的想法,不管那支箭是不是史文恭射的,既然人已经被抓到了,接下来等史文恭毒性退了好好审问便是。如果真是史文恭射的,那么推出帐外杀了便是,如果不是,那就问题大了。 众头领一个个都上来恭喜,晁盖吩咐智多星吴用道:“众人都有功劳,军师可一一记下,等回梁山论功行赏便是。” 吴用命人取过文房四宝、功劳簿子,取了狼毫笔问道:“天王哥哥,不知这第一功是哪位头领?” “西门贤弟生擒史文恭,当为第一功!”托塔天王晁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这句话一出,西门庆推辞道:“天王哥哥,我并非是山上头领,这第一功愿意让给其他人。” 晁盖见西门庆谦逊,越发的高兴,连声道:“贤弟若当不得这第一功,谁人又能当得?” 底下刘唐附和道:“妙手西门救了哥哥性命,又生擒史文恭,当为第一功!” 一旁病尉迟孙立站起身道:“方才阵上若非西门兄弟,孙立这条性命此刻恐怕早已不在,这第一功自然是西门兄弟的。” 这话一出,其他头领也是连声附和,都赞同不已。武松、时迁、燕青、汤隆等人站在一旁,也点头不已。 智多星吴用见众人都要让西门庆领了第一功,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咳嗽一声,正要也说句话,附议一下,人群中突然有人反对。 “第一功明明是我的!”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有西门庆对这声音熟得很,只是微笑。 智多星吴用心中一喜:“莫非这军中还有反对西门庆的?” 等他放眼在人群中寻找的时候,那声音又说道:“箭是我射的,功劳自然是我的!” 随着声音,身材娇小的雪儿依旧是一付男子打扮,摘下弓弩信誓旦旦的道:“看看,大家看看,没有我用着弓弩射出的毒箭,能生擒住史文恭么?” 众头领都沉默不语,脸上有些尴尬起来,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连自己媳妇跑出来抢功劳的都有。 智多星吴用的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本来以为是谁不满西门庆拿着第一功,没想到却是西门庆的小妾雪儿,这不是特意消遣自己么! “哈哈哈哈。”托塔天王晁盖大笑着打破了沉默:“弟妹,你和我贤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跳出来抢功?贤弟你看...” 西门庆微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雪儿的肩头:“上阵亲夫妻,雪儿你射得好,自然有功,晚上为夫好好犒劳犒劳便是。” 雪儿一张嘴翘得高高的,横了西门庆一眼:“谁稀罕你的犒劳,我和金莲姐姐睡得好好的...” 这话一出,帐内的众头领都笑了起来,西门庆嘿嘿一笑,从脸色黑黑的吴用手中抢过了毛笔,亲手在功劳簿上写下雪儿的名字笑道:“也罢,这第一功就给了你罢。” 雪儿这才嘻嘻一笑:“这才对,这功劳本来就是我的。” 说着又叹了口气:“这儿真没意思,我出去找金莲姐姐玩了。” 西门庆忍着笑把毛笔丢回给吴用道:“去吧去吧。” 被雪儿这么一搅和,帐内的气氛顿时活泼起来,众头领全然没有刚从沙场上下来的疲惫,一个个都笑起来,只有吴用黑着脸拿回毛笔问道:“天王哥哥,这样合适吗?” 托塔天王晁盖笑着回道:“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这第一功就记雪儿的名字吧,反正和贤弟是一家人,哈哈。” 智多星吴用看着功劳簿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恨得牙痒痒,忍了忍道:“这第二功...” “法华寺一战,西门贤弟以一百人对付曾头市五百士兵,居然一人未损。第二功还是西门贤弟的!” 托塔天王晁盖此言一出,大帐里面无人不服。 西门庆用手一指:“天王哥哥,若没有我这帮兄弟,何有此功?烦请军师记了他们姓名罢。” 智多星吴用执笔在手,见晁盖微微点头,无奈写了武松、时迁、燕青等人姓名。 “病尉迟孙立兄弟击退曾头市劫营人马,枪挑曾密,鞭击曾涂,也是大功一件!” 随着晁盖的声音,孙立神情一凛,拱手谢过。 “燕顺、邓飞、欧鹏三位弟兄,攻破曾头市左寨,大功一件!” “刘唐和阮氏三兄弟攻破曾头市右寨,大功一件!” “戴宗兄弟探听消息明白,大功一件!” 托塔天王晁盖慢慢说着,几乎将所有头领都覆盖了,众人欣喜领功,吴用下笔如飞,条条都记下了。 最后,晁盖不无遗憾的说道:“曾头市已破,唯一遗憾的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没有办法给公明贤弟带回去了。” 那匹照夜玉狮子两条前腿都断了,晁盖已然命人了结了此马,以免痛苦。 功劳记完,智多星吴用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金毛犬段景住,还有史文恭的身上。 这两个关键人物,是时候让他们消失了! 想到这里,吴用笑眯眯的站起来通知道:“诸位弟兄,庆功宴已然备下,帐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晁盖叹气道:“我身体还没好,不能饮酒,你们要替我多陪陪西门贤弟!” 赤发鬼刘唐大声道:“哥哥将令,我们都记下来!愿立生死文书,不把妙手西门灌倒,甘愿受罚!” 众头领大笑起来,西门庆咳嗽一声,这个...黄酒喝不惯啊! 第51章 庆功宴 庆功宴的气氛非常热烈,但西门庆面对众头领的劝酒还是愁眉苦脸,因为黄酒实在不是他的菜,更不用说还是粗瓷大碗。 捏鼻子干了两碗黄酒,西门庆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刚把刘唐对付走,后面还有一块来的阮氏三雄。 看着西门庆痛苦的样子,阮小二把碗放桌上道:“小五小七咱们不着急,等妙手西门兄弟缓过这口气再说。” 武松和时迁两个没义气的看到这幅架势,早就闪到一边去了,反倒是在一旁伺候的小天晴知道自家老爷不喜黄酒,在西门庆耳边低声道:“老爷,马车上还有两三坛子景阳春,要不要拿点过来?” 西门庆听说还有景阳春,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使劲的点点头。 活阎罗阮小七最喜喝酒,听到小天晴口中“景阳春”三字,急忙拉住抬腿就要走的小天晴道:“小哥,有什么好酒都拿过来罢,这么多人,莫说两三坛子,只怕是三百坛子也能喝的完。” 立地太岁阮小五赶紧拖住了道:“小七莫要胡闹,西门兄弟拖家带口的上京做官,又不是开酒铺的,哪有那么多酒?” 阮小七听了这话,这才悻悻然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西门庆道:“咱们喝这酒准备的是多了,但只是一般村酿,没什么意思。西门兄弟是准备去京城做官,随身带的肯定是好酒。” 西门庆苦笑着吩咐小天晴道:“你带了书童儿画童儿他们,把剩下的酒取两坛子来,好歹让众头领每人匀上一口。” 小天晴点头去了,阮小七见马上就有好酒喝,亮出大拇指道:“西门兄弟,你是我亲哥哥!” 短命二郎阮小二在一旁听了笑骂道:“这厮今天还没喝多,怎么当面说醉话?” 旁边众头领都笑起来,托塔天王晁盖点头道:“小七那是性情中人,直来直去,当初在石碣村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啊。” 谈起石碣村,晁盖不免提起劫生辰纲的往事,把刘唐和白胜叫了过来喝酒,回头再找智多星吴用的时候,却不见人影。 “这吴学究,怎么一提到喝酒就不见踪影。”刘唐摇头道:“不喝酒能有啥意思?就连入云龙公孙胜哥哥是道士,也是酒肉不禁。这学究一个教书先生,也推说不喝酒,这是什么问题?” “这是人品问题。”西门庆笑着道:“不喝酒,算什么兄弟?” 晁盖伤势未好不能饮酒,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想当初七星聚义,谋取生辰纲,只是昨日。现如今公孙兄弟不知何方,只好遥遥致意了。” 阮小二见晁盖有些伤感,劝道:“公孙道长一向神龙不见首尾,哥哥何须如此挂怀?须记得当初分手之际,道长有言:若有缘时,自有相见之日。” 晁盖这才释怀道:“但愿如此!军师怎么还不回来?” 白胜笑道:“军师方才去解手,和我打过招呼的。” “尿遁!”西门庆脑子里滑过一个熟悉的名词:“吴用这时候尿遁,到底是想要干啥?” 智多星吴用吩咐白胜替自己推脱,悄然走开,经过金毛犬段景住时,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随我来...远远的。” 要说这庆功宴上有谁忐忑不安的,除了智多星吴用就是金毛犬段景住了。自从被吴用找去说了一番关于曾头市和史文恭的谎话之后,段景住几乎就没睡好觉,尤其是看到托塔天王晁盖中箭之后,段景住更加是神魂不定。 不就是挑拨一下,让梁山发兵攻打曾头市么,怎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金毛犬段景住本来就是个做生意的马贩,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宋江和吴用而已,本意就是去串个场,没想到却是这种后果。 段景住也不是傻子,晁盖中箭,几乎是必死,能得利益的不是宋江吴用还有谁? 每每偷偷找了吴用来问,智多星吴用反过来复过去就是一句话:“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人问起来照着吩咐的回答就是。” 段景住也未尝没有想过,自己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不过这几天自己身边的士兵总是用比较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他不敢动弹。 要想保住性命,看起来还要听智多星吴用的安排。 所以吴用一句话丢过去,金毛犬段景住马上身子一僵,心里面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估摸着吴用走出去十来步,慢腾腾的起身,跟了上去。 跟出去几十步,段景住见吴用的身影往帐篷后面一拐,知道是在那里等着自己,疾步跟了上去。 几乎所有的头领和士兵都在前面热闹,这里反而是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经过。 果然,金毛犬段景住刚拐过来,就看到智多星吴用摇着鹅毛扇,静静的看着自己。 “军师有何吩咐?”段景住叉手不离方寸:“眼下史文恭被生擒,那个谎言...” 智多星吴用轻轻“哼”了一声:“一个编出来的故事,算不上谎言。我找你过来,也是为了史文恭一事。” 吴用这轻轻的一哼,在段景住的耳中有如惊雷,急忙低下头去:“军师但讲不妨,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力的,段景住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真的吗?”智多星吴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你只要替我办了这件事情,我连夜派人送你出寨。这里还有三千贯交子算是谢礼。” 看着吴用手中的交子,段景住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不该伸手去接,吴用要让自己做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莫非是要去行刺晁盖?”段景住心里一个哆嗦:“或者是那个妙手西门?” 吴用看段景住的脸色,知道他犹豫不决,又跟上一句:“放心,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段景住听这话,才去接了交子过来,贪婪的数了数纳入怀中,垂首静候吴用吩咐。 “你看,那边的帐篷就是关押史文恭的。”吴用手中鹅毛扇一指:“史文恭现在还是浑身动弹不得,这里有一把尖刀,你拿去杀了史文恭。” 段景住转身看去,见帐门处有三四名士兵警惕的看守着,苦笑道:“军师,这外面士兵把守...” “我自会将他们引开。”智多星吴用把尖刀塞在段景住手中,厉声道:“你下手要快,不要犹豫!” 金毛犬段景住双手已有汗出,此时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这才接过了尖刀,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军师放心!” 智多星吴用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等我引走士兵之后,在帐外替你把风!” 话说到这份上,金毛犬段景住已然没了退路,虽然知道前面可能是一个无底悬崖,也要被吴用推着走下去! 智多星吴用摇摇扇子,从帐后大摇大摆走出来,笔直向那个关押史文恭的帐篷走去。 那几名士兵见是军师来了,急忙躬身行礼:“见过军师!” 吴用摆出一副关心的架势道:“你们几个辛苦,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和你们换班,天王唤你们去前面吃酒。” 为头的士兵眼前一亮:“有劳军师了!说实话我们兄弟几个站在这里,那边的酒香肉香飘过来,早就想去了!只是职责在身,大头领亲自吩咐的,不敢啊。” “去吧去吧。换防的士兵马上就到。”吴用笑眯眯的:“那史文恭中毒不轻,再加上五花大绑,连个小指头都动不了,还怕他怎的?” 那士兵见智多星吴用也这么说,连连点头称是,把晁盖吩咐的丢在九霄云外,带了其他士兵匆匆离去。 智多星吴用见已经成功调开把守的士兵,冲金毛犬段景住打个手势,段景住犹犹豫豫,躲躲闪闪来到帐前,吴用眼睛一摆,叫段景住进去办事。 段景住咬咬牙,握住尖刀的手都捏出青筋来,一个区区马贩,最多杀过马,何时亲手杀人?待撩开帐幔往里看去,史文恭直挺挺的被绑在里面柱子上,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记住,不要犹豫。”吴用的话中寒意十足:“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史文恭一死,对我们都有好处!” 金毛犬段景住微微点头,闪身入帐,智多星吴用撩开一条缝,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段景住上前试了试史文恭的呼吸,果然微弱的很,咬牙低声喝道:“你我素无仇怨,无奈至此,黄泉路上莫要怨我,要怪就怪宋江和吴用吧!” 说完段景住举起尖刀对着史文恭的心脏部位比划了两下,扬起刀就要用十成气力刺下去! 这时史文恭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其实史文恭方才就可以挣眼,但感觉还是全身麻麻的不听使唤,见有人在外面才闭了双目,此刻见一把尖刀刺下,顿时惊出一身汗来,但手脚不听使唤,又被捆的死死的,正要等死,不知怎么的发现口舌居然可以活动了。 所以情急之下史文恭大喝一声,帐内好似起了一道惊雷:“贼子敢尔!” 金毛犬段景住受这一喝,吓得连手中尖刀也落在地上! 第52章 吴用的秘密 “喂...你别喊了!”段景住见史文恭突然醒来,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说不全了。 “小任!用...这种卑鄙手段,算得上...丝...好汉吗!”史文恭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虎目圆睁,盯着段景住直发毛。 正在金毛犬段景住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有一只保养极好的手伸了过来,把地上的尖刀捡起来,重新塞在段景住发抖的手中。 同时,背后响起智多星吴用冷冷的声音:“废物!你跟他废什么话,几刀子捅下去,这厮自然会闭嘴!” “吴用!你个卑鄙小人!”史文恭舌头慢慢活动开来,这下已经能清晰的表达意思:“你当初力邀我上山落草,见我做了这曾头市的教师,就下此毒手么?” 段景住握了刀,正犹犹豫豫的,听史文恭这话,原来史文恭和吴用相识,自己这真是不该趟这浑水的。 吴用冷笑着摇摇头:“史文恭,你武艺不错但脑子却不清楚,凭你是永远猜不出来我们真正的用意的。也罢,既然你是要死的人,黄泉路上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史文恭突然冷静下来,盯着智多星吴用问道:“晁盖中箭,也是你的手笔吧?” 吴用笑着轻摇鹅毛扇,看了看金毛犬段景住,这才回道:“这话本来不应该当着段兄弟讲的...不过也罢,我就说了罢。” 段景住一个哆嗦,苦笑道:“军师,这事情我不该听了,你们慢慢叙旧吧。” 智多星嘿嘿一笑,一个眼神就把拔腿要走的段景住拦住了:“事情到了这份上,你以为你还能走的了么?你听的越多,我们对你会更加信任的。” 段景住无可奈何,只好站住了脚,史文恭突然道:“小子,你把这吴用杀了,助我逃出去,金银财宝任你取。” 对于史文恭的提议,段景住连回复的心思都没有,因为在这里,吴用才掌握着话语权。 “金银财宝?”吴用开心的笑道:“曾头市已经不复存在,曾全连带曾家五虎全都死光,你上哪儿来的金银财宝给段兄弟?” “还是说点正经的罢。没错,那支箭是我们安排的。”吴用接着说道:“箭杆上面刻着你史文恭的大名,还涂上了秘制的巨毒。为的就是要让梁山和曾头市有更多开战的理由。” “晁盖一死,就该宋江那个黑胖子当大头领了吧?”史文恭猛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回来,那个照玉夜狮子也是梁山攻打曾头市的原因之一吧,是你们...” 吴用欢快的接下去道:“没错,是我么,这一切都是我们。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马,要不是西门庆那厮,那照玉夜狮子要拿去献给公明哥哥的!” 史文恭突然笑道:“西门庆...西门庆,原来传闻是真的,要不是西门庆,你们的阴谋诡计现在已经得逞了吧?吴用,等宋江那厮做了大头领,第二把交椅肯定是你的啰?” “你比我想象的居然要聪明一些,可还是要为他人作嫁衣。”智多星吴用并不否认,冲金毛犬段景住使了个眼色:“现在话说完了,不管你是服还是不服,黄泉路上好走吧。” 史文恭哈哈笑道:“西门庆...有点意思。有这个人在梁山,你们恐怕也成不了气候。史某大可安心上路,黄泉路上等着你和宋江两个鸟人替爷爷捶背捏腿!” 智多星吴用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想到史文恭死之前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看起来西门庆这厮还真是自己和宋江的死敌,不管什么,都要来插上一脚。 在吴用心中的必杀人员单子上,西门庆已经排到了第一位。 “动手!”吴用的声音好像是地府里的白无常,带着一股能渗透到骨子里的寒冷。 段景住暗自叹了口气,再次举起了尖刀。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史文恭似乎了无牵挂,连眼睛都闭上了。 智多星吴用退后一步,又催促道:“动手!” 金毛犬段景住咬了咬牙,用走到史文恭面前,用左手遮住了史文恭的眼睛,似乎这样才能下手。 “好汉请安心上路。清明重阳,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第一刀扎下去的时候,史文恭什么反应都没有,段景住按在史文恭脸上的手掌也没有感到一丝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的**,让他觉得,自己是扎在了稻草人上。 但随之流出来的鲜血,让段景住确定自己这一刀是扎进了人的血肉之中。 “不要停。”冷冷的声音在段景住耳中飘忽不定,让他甚至觉得这个声音不是从吴用嘴里面发出来的,而是从自己的心底冒出来的:“你看,血不是冒出来了么?刺了第一刀,接下来就好办了是不是?” 段景住额头有些见汗,手中尖刀从伤口抽出来,又接着刺进去。 不断重复。 金毛犬段景住甚至自己突然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从一出生开始就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而且这一辈子会一直重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旁边吴用极度不耐烦的声音让他住手,段景住才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世界。 尖刀,已经被血浸泡。 段景住的右手,已经被血浸泡。 甚至于史文恭的衣物,都已经被血浸泡。 虽然是第一次杀人,段景住也知道史文恭已经是死到不能再死了,颤抖的右手再也握不住尖刀,无力的任由尖刀滑落下去,插在了地面。 收回左手,段景住发现史文恭的遗容依然是平静无比,流血的嘴角还挂起了一丝笑容。 “自己的衣服上肯定也和双手一样,沾满了鲜血吧?” 段景住突然想着,转过身子去看旁边站着的吴用,浑身上下,白色的衣服没有溅到任何血迹,手中的鹅毛扇也是一样。 真正幕后的人是不会沾到鲜血的么? “军师...”段景住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似乎跳动的也慢了下来。 智多星吴用一如既往带着微笑道:“很好,你做的很好。你现在可以死了。” 接下来在金毛犬段景住慌乱的眼神中,吴用按动了鹅毛扇上的机关,从扇柄抽出了三寸长的一把尖刀。 这个秘密,就连宋江也不知道。 尖刀稳准狠的插进了金毛犬段景住的心脏,让它无法继续跳动。 段景住在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心被刺中,是这种感觉。” 智多星吴用在段景住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把尖刀收回鹅毛扇中,居然叹了口气:“希望今后不要再用这尖刀了,沾血...总是不好的。” 接下来吴用拾起带血的尖刀,把绑史文恭的绳子割断,见史文恭的尸体居然靠着柱子不倒,只好皱着眉头轻轻踢了一脚,让史文恭的尸体塌下来,和地上段景住的尸身挨在一起,这才丢了尖刀。 “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吴用想了想:“史文恭暗藏尖刀,隔断绳索逃跑,段景住兄弟阻拦中同归于尽。嗯...就是这样。” 摇着羽扇,智多星吴用得意洋洋的钻出帐篷,刚走两步却被人撞了一下,细看时是一个陌生的小厮抱着个酒坛子,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也不看路!”吴用本来吓了一跳,看到是个不想关的小厮,倒也没有多想,只是骂了一句:“走路不长眼睛的小杀才!” 那小厮给了吴用一个大大的白眼,把酒坛子放到一边,这才翻身爬去,重新抱起酒坛子回道:“摇了鹅毛扇,你个老杀才愣充诸葛亮啊。告诉你,要是把酒打了,我打你个鼻青脸肿!” 说完也不顾吴用,直接抱着酒坛子飞一般的跑开了。 吴用被抢白了几句,手中的鹅毛扇也有气无力的停下来,冲着那小厮的背景喊道:“这儿是军营,你当是自己家啊,横冲直撞的。” 那小厮头也不回,远远来了一句:“你算哪颗葱,有本事和我家老爷说去!” 西门庆!肯定是西门庆! 智多星吴用顿时一股无名火起:“真是不管干什么都有西门庆来插上一杠子!” 恨得牙痒痒的吴用事情没做完,当然不好赶上去抓住小厮责骂,只好跺跺脚走到前面去,吩咐了几个士兵接手去把守后面的帐篷。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可以毫无破绽了。 这几个士兵只要到了帐篷往里一看,就会发现自己布置的现场。 想到这里,吴用笑着重新摇了鹅毛扇往人群中走去。 “啊呀,这酒好香啊!” “这什么酒,居然这么香!” 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快快快,给我倒上一碗!” 吴用可以听出那是活阎罗阮小七的大嗓门。 “好好好,就先给你倒上!” 西门庆的声音! 智多星吴用拨开人群,正好见到西门庆笑着吩咐身边的小厮给阮小七和其他头领倒酒的画面。 倒酒的,就是方才撞了自己一下的小厮! 智多星吴用猛然想道:“这小厮到底看到了多少?有没有看到自己杀人?” 托搭天王晁盖见吴用挤进来,面色一变,大喝道:“军师,你做的好事!” 第53章 不太会写心机,可能写的有点蠢 随着托塔天王晁盖这一声喊,所有人都用极其严肃的眼神看着吴用,让他心里发毛。 “莫非暴露了?”智多星吴用暗自捏了把汗,摇了鹅毛扇道:“我方才腹中有些不适,去了趟茅房...” 晁盖猛然大笑起来:“尿遁,果然是西门贤弟说的尿遁,不服不行啊哈哈。” “鸟盾?什么鸟盾?”吴用松了口气,只是实在了解不了“鸟盾”是什么意思。 “哈哈,鸟盾?有意思。”托塔天王晁盖扭头对西门庆道:“贤弟,尿遁这词太新鲜了,连吴军师号称智多星都没听说过。来,你给他解释解释。” 西门庆咳嗽一声,笑着道:“是尿遁,不是鸟盾。话说起来汉高祖乃是尿遁第一人,在鸿门宴上察觉不对,假装解手逃走。这就是尿遁了。” “汉高祖尿遁是为了逃命,不知道军师又是为了什么?”西门庆装作无奈的笑着端起碗景阳春道:“莫非这庆功宴对军师来说是鸿门宴?且喝一口酒!” 这句话西门庆是另有深意,其他人没听出来,但西门庆知道智多星吴用的心知肚明的。 晁盖好好活着,曾头市打下来了,史文恭被生擒,这确实是其他人的庆功宴,喝进去的是美酒,而对于吴用来说,喝进去的却是黄连。 出乎西门庆意外的,智多星吴用不但没有不适的表现,反而眯眼微笑着举起粗瓷大碗回道:“这对于我来说当然也是庆功宴,不但要庆祝我军一鼓作气,拿下曾头市,更要庆祝天王哥哥身体康健,又得妙手西门鼎力相助!” 吴用将“鼎力相助”四字咬得极重,叫西门庆不得不深思其中的含义,猛然想起吴用方才离开座位多时,莫非是要有所图谋? “该死,居然忘记了史文恭!”西门庆神情一凛,急忙放眼望去,史文恭当然不在这庆功宴上,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金毛犬段景住刚才还看到过的。 果然,不久前还在喝酒的段景住已然消失了。 西门庆心头顿时一股寒意飘过,智多星吴用不愧是搞阴谋的好手,居然趁着庆功宴的机会做手脚,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会儿史文恭和段景住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唉,妙手西门想什么呢,就都快洒出来了。”智多星吴用满怀好意的提醒道:“这好多人都等着呢。” 活阎罗阮小七大点其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你们再不喝我可要先喝了,这酒怪香的,把我肚里的酒虫都勾出来了。” 西门庆旁边的小厮冷笑道:“这酒可是我家老爷酿制的,可不是一般村酿,好不容易带点路上喝,照你这种喝法一口下去几百文就没了。” “画童儿不可无理。”西门庆呵斥道:“这酒就算是金子熬出来的,也舍得出去,什么钱不钱的!” 晁盖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西门贤弟何必动怒?山上也有些好酒,到时候多带些便是!” 那边阮小七已经忍不住吃了一口,只觉口滑的很,又有气力,拍了桌子道:“好酒!我看就连官家也不一定能喝到这等好酒!以后其他酒还怎么入口?” 一旁武松笑道:“此乃景阳春,不同其他酒水。” “景阳春?这就是景阳春?”刘唐大为惊讶,赶紧喝了一口,大赞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景阳春,这酒...居然是妙手西门酿制的!” 晁盖虽然伤势未好,也忍不住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良久之后点头赞道:“此酒只应天上有啊!西门贤弟,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王哥哥有话尽管讲来。”西门庆满脑子都是史文恭和段景住的事情,没表现出太多高兴来,看在其他人眼中反倒是一付泰然处之的模样:“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好好好。”托塔天王晁盖连连点头:“贤弟有所不知,山上有位朱贵兄弟会酿酒,不知道贤弟可不可以把酿制的方子给他一份,这样以后梁山就也有景阳春了。” “这个...方子要是无关紧要。”西门庆想了想道:“只是我手下那些酿酒师傅还在清河县,没有了他们,也是酿不出来的。” 晁盖痛快的答应道:“这个好办,派人去接过来就是了!梁山什么都不缺,要人有人,要地有地,酿酒的粮食山寨出了!贤弟考虑下?” 在梁山酿酒?这个主意听上去也不坏啊,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保密,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不交税! 酒税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家都是一等一的重税,所以酿私酒绝对是发大财的路子。就像西门庆自己,之前在清河县有朱知县关照,已经是占了不少好处,如果改到梁山来酿酒,那就不用再搭理官府了,谁也不可能脑残到派税官来山寨查账吧? 而且酿酒的粮食也是由梁山出了,人力免费,地方免费。 有好处,天大的好处! 干了! 西门庆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又加上自己的条件:“这酒酿出来,不但要供应山寨,剩下的还要运送到东京贩卖,这里面的利润,我就不上缴山寨了。” “兄弟之间还谈这个?”晁盖拍着胸脯道:“只要山寨供应不断,酿多少贤弟你说了算!” 旁边智多星吴用听这话心下打个突:“西门庆这厮不简单,这么说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以后梁山还不成了他西门庆的酿酒场了?” 不过托塔天王晁盖已经大包大揽,吴用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到时候弄死西门庆,这生财之道就是宋江和自己的。 西门庆和吴用算盘都打得叮当响,都露出一丝笑容。 “来来,说了半天废话,喝酒啊!”一旁阮小七已经一碗下肚,只觉腹中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自己又去倒了一碗。 众头领笑着都端起碗来,正要喝时,后面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道:“不好了...死了!” 众头领纷纷侧目,西门庆闻言一惊,看对面智多星吴用带着一付似笑非笑的脸色,顿时知道事情不好。 托塔天王晁盖皱了眉头,命人将那士兵带来问道:“何事慌张?谁死了?” 那士兵磕了个头道:“大头领在上,小人和几个弟兄受了军师命令,去后面看守史文恭,没想到却发现帐内传出一股血腥气来,大胆进去一看,史文恭还有新入伙的头领,唤作金毛犬段景住的,全身是血,死在地上...” “竟有此事!”晁盖把手中酒碗一丢,站起身来喝道:“先前看守的士兵何在?” 那士兵回道:“我们几个去的时候,帐外一个人都没有。” 西门庆听到这里,知道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将原先看守的士兵引开,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智多星吴用。 这时一旁画童儿拉了自己老爷袖子低声道:“老爷,小的方才去取酒的时候,和那个摇扇子的撞跌了一跤,那厮好像就是从一个帐篷里钻出来的。” 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就听托塔天王晁盖大怒道:“来人!速将方才把守的士兵抓来问话!” 众头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是茫然,或者愤怒的神情。 “这是谁干的!” “好不容易生擒了史文恭,容易么?” “连新入伙的金毛犬都死了,这到底算什么?” 少时几个醉醺醺的士兵被架过来,见了晁盖几乎都行不了礼,晁盖一看这几名士兵都醉的不成样子,脸色顿时一沉。 “都给我拉下去,二十军棍伺候着,等醒了再问话!” “且慢。”智多星吴用制止道:“这些士兵是我看着辛苦,特意找人换岗,好来分些酒肉吃的。如果天王哥哥要责罚的话,就从我开始吧。” “唉,也是我不好,看着史文恭那厮并未清醒,又绑得结结实实,所以没让士兵等到换岗再离开。” “嗯?吴用这厮是以进为退啊!”西门庆想道:“这一招够狠,晁天王看在兄弟情分上,肯定不会把吴用怎么样,但这样一来,这厮利用时间差把史文恭和段景住杀掉的事情就给掩盖下去了。” 果然晁盖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摇头道:“军师体恤士兵,却是无罪。人非圣贤,焉能无过?想必是那史文恭正好清醒,挣脱了绳子,和段景住正好遇上...” 智多星吴用见晁盖果然是按自己设计的思路走,暗自得意,口中告罪不已。 托塔天王晁盖喝退士兵,带了众头领到后面查看时,果然史文恭和段景住两具尸体倒在地上,绳索多有割断的痕迹。 众人正在查看之时,智多星吴用假装不小心把地上带血的尖刀踢了出来,惊呼道:“原来这史文恭暗藏利器,这才隔断了绳索脱身!可惜段景住兄弟刚刚入伙,就和史文恭同归于尽!” 西门庆当然知道这肯定是吴用的鬼话,就连旁边武松听这话也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认为史文恭既然有本事脱身,还能“不小心”和段景住同归于尽! 第54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想史文恭那是何等的英雄好汉,武艺超群,既然是暗藏利器,割断了绳索逃走,又怎么会打不过赤手空拳的金毛犬段景住? 而且看上去史文恭的胸腹都快被扎成筛子了,而段景住只有胸口一处伤痕,这更加说不通了,总不能是史文恭发了失心疯,先把自己扎的快死,再一刀捅死段景住? 疑点重重。 但却没有实际的证据。 西门庆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托塔天王晁盖,其他头领也是议论纷纷,除了表示可疑,更多的是惊愕。 都在前面喝酒,居然后帐能出这种事情! 这以后还能安心喝酒吃肉,安心睡觉吗? “加派人手巡逻。”托塔天王晁盖冷静的吩咐道:“这件事情到底为止,将两人尸体烧化了,段景住兄弟的骨灰带走。” “明日一早,全军开拔,回山寨。” 这句话一出,智多星吴用暗自松了一口气,其他头领也连连点头称是。 到这份上,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众人灰头土脸的散去,武松低声对西门庆道:“哥哥,这事有问题。” “我知道。”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道:“此事有大问题,但却是梁山内部事务,晁天王没有发话前,不可妄动。” 武松点点头去了,一旁晁盖若有所思的经过西门庆身边,似乎无意间丢下句话:“去我帐内,把疤面虎也叫来。” 西门庆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算是回应,托塔天王晁盖这才满意的去了。 “晁盖果然并非是无知之人,也看出了问题。”西门庆想道:“史文恭是疤面虎刘任重扑上去捆起来的,有没有暗藏利器,没有人比刘任重更加清楚,这恐怕也是晁盖为什么要把刘任重叫过去的原因。” “见过大头领。”疤面虎刘驼子大咧咧的冲晁盖唱了个肥喏,满嘴都是酒气,想必喝得不少。 西门庆在旁边咳嗽一声道:“刘驼子,大头领有些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隐瞒。” 刘任重听这话其中大有深意,猛然间酒醒了几分,连驼背也直了一些:“头领,小的有一说一,绝无半句谎言。” “疤面虎,史文恭方才已经死了。”晁盖看了西门庆一眼,对刘任重道:“我唤你来,只问一句话,你定要从实讲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询问你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讲。” 刘任重身子一颤,眼睛看向西门庆:“史文恭死了?” 西门庆轻轻说道:“人已经死了,这事你不用去想。” 刘任重这才低下头去拱手道:“大头领有什么要问小人的?” “史文恭被抓的时候,是你动手绑起来的。”托塔天王晁盖问道:“有没有在史文恭身上发现利器?” 刘任重拍拍脑袋,好让思路从酒精中浮出水面:“让我想想看。” “比如尖刀什么的?”看着刘任重认真回想的样子,晁盖又加上了一句。 刘任重想了两遍,这才肯定的回道:“没有,没有任何利器。” “确定?” “确定。” 托塔天王晁盖眼神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帐篷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西门庆冷眼旁观,晁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按住椅子扶手的双手在袖子底下微微抖动,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西门庆甚至觉得能听到扶手的木头在晁盖的重压下喘不过气来的声音。 “好了,你下去吧。”晁盖肩头一松,挥手让刘驼子下去:“记好了,出了这个门,你就从来没来过这里。” 疤面虎刘任重虽然不知道晁盖到底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史文恭的死肯定没那么简单,所以眼睛望着西门庆,期望能得到暗示。 西门庆微微点头:“你下去吧,外面的兄弟还等你喝酒,出了这个门,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刘驼子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行了个礼出去了。 帐篷里面只有托搭天王晁盖和西门庆两个人,气氛顿时更加沉闷起来。 晁盖望着面前案上油灯的火光,由于刘驼子的出去有些飘忽不定,抬手轻轻拢了拢风,让火光重新稳定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西门庆没有说话,而是静等着晁盖开口,从刘任重那里获得答案,对于吴用这个人,晁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怀疑,而并非是智取生辰纲那是的全然信赖。 如果托塔天王晁盖真的能想多一层,恐怕现在已经联想到吴用背后的宋江了吧?连晁盖这个山寨之主都敢欺骗,吴用肯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晁盖抬起眼睛看着前方道:“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把老兄弟都带上了,没想到却是...” 我勒个去,这不是那什么电影里面的台词么! 西门庆回想着那电影里面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正儿八经说出这句名言的葛大爷,眼前的情况还真是有些类似。 “智取生辰纲的时候,我们七人做了兄弟,何等的同心...”晁盖言语中隐藏着愤怒:“但是现在...” 看着托塔天王晁盖欲言又止的样子,西门庆安慰道:“天王哥哥何须灰心,所谓日久见人心,山寨大了,总会有人动了不改动的心思。哥哥一向宽厚待人,义气为先,但毕竟做山寨之主,有些事情也要提防些。” 晁盖苦笑着摇头道:“那些老弟兄没有看出来,没想到贤弟你却看出来了。我只是弄不懂,为什么非要把史文恭杀死,还搭上了个金毛犬段景住?” “天王哥哥不妨再细想想,其实真相往往就隐藏在这些事情里面。”西门庆慢慢说着,既然晁盖已经开始怀疑吴用,那么正好可以引导晁盖慢慢的去想,对宋江那个黑三胖准备实施的“招安大计”,晁盖肯定会多加提防。 就算晁盖有一天想要招安,西门庆也会想尽办法阻止,招安了朝廷肯定是把山上的这些头领分散开来,西门庆要把梁山作为自己后手和隐藏力量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当然,不管是小说,还是这些天和晁盖的接触,西门庆觉得晁盖对招安是绝对厌恶的。 晁盖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道:“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去多想,想多了只怕是疑虑重重,今后在公...众兄弟面前,还怎么做这山寨之主?” 西门庆闻言眉头一跳,晁盖不经意间吐出个“公”字来,又赶忙改口,肯定是想说“公明”二字,姓宋名江字公明,晁盖真正想说的是宋江那个黑三胖啊! “贤弟,你说我将这山寨之主让了给你,你看如何?”晁盖猛然抬头望着西门庆问道:“我在中箭弥留之际也曾说过:谁捉住射我的,让他作梁山山寨之主。” “不可。”西门庆拱手推辞道:“哥哥众望所归,梁山上上下下,都是服的,我只是个外来的。若真是做了山寨之主,只怕不出七八天,人都走光了。” “何况,天王哥哥莫非忘记了,我并没有捉住射冷箭之人?” 晁盖“嗯”了一声道:“贤弟言之有理。本来生擒史文恭,就是想要问出了些眉目来,没想到史文恭离奇死去,这下倒是无从问起了。” 见晁盖的态度,碍着兄弟情分,明摆着不想追究下去,西门庆也不好再往吴用和宋江身上引,毕竟眼下史文恭和段景住两个人证都被吴用干掉,一支刻了史文恭的铁箭又证明不了什么。 晁盖又岔开话题道:“贤弟,我看那刘驼子对你恭恭敬敬,不像以前旧日光景,也不知道贤弟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个刺头军听了你的命令?” “无非是投其所好。”西门庆笑笑道:“天王哥哥如此说,莫非刘驼子之前犯过事?” 提到这个,托塔天王晁盖嘿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不服管教,刘驼子在山寨也算是个有名的刺头,拉了一帮人整天好吃懒做。不是满山找人赌钱,就是偷偷杀了山寨里圈养的牛羊打牙祭。” “这厮原先是霹雳火秦明手下的亲兵,现在就连秦明也管束不了他,三言两语不合就拿刀赌斗,所以山上那些头领也轻易不去惹他。” “幸好贤弟把这帮刺头军给收了,也算是给山寨除了一害。” 西门庆笑道:“天王哥哥有所不知,那刘驼子打仗却颇有一手,我收了他们做亲兵队,反而是捡到宝了。” “哦?有这等事?”晁盖听了这话,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难怪贤弟在法华寺能凭着他们以一敌五,反而完胜!” “没有他们确实做不到。”西门庆点点头又道:“山寨之中大有能人,天王哥哥何不重用?” 托塔天王晁盖笑道:“贤弟莫非说的是病尉迟孙立?此人弓马娴熟,我是知道的,不过之前总体是公明贤弟统军,出征时未曾带上孙立兄弟而已。要不然以他的身手,早就立下大功,何必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晁盖猛然醒悟了什么似的,点头道:“贤弟你提醒的好,这些能人等回到山寨,都要用起来!” 见晁盖有所醒悟,西门庆也不再多说,聊了两句闲话就起身告辞。 “贤弟自去安歇,有些事情我要再想想。 第55章 智商代表 西门庆走出帐篷的时候,已经是初更时候,不比前几天的繁星点点,抬头望去月亮被云遮住了,模模糊糊的不甚分明。 寨栅中灯火通明,前面庆功宴还在继续,西门庆忽然觉得没什么兴趣去跟阮氏三雄他们喝酒。 生擒了史文恭,西门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要将他说服入伙的,至少这厮的武艺比病尉迟孙立高上一些,是难得的好手。若是收编到梁山军队里面,至少是个马军五虎将级别的。 而且,在曾头市被梁山攻击的时候,史文恭其实大可以丢下曾家和中央大寨,一走了之。但史文恭并没有这么去做,西门庆觉得此人在信义方面还是值得依赖的。 不过现在对于梁山众头领来说,史文恭不过是一个敌人,生擒了也罢,死了也罢,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从前面的喧闹声来说,就可以体会了。不但是史文恭,就算是刚入伙的金毛犬段景住,死了也就是死了,那个头领会正眼看一下他? 西门庆相信,从头到尾,段景住不过就是个马贩,被宋江和吴用利用的马贩。现在寨栅里面有的是曾头市投降的士兵,西门庆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去暗自打听,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十有八九也本来就是曾家所有,和金毛犬段景住半点关系都没有。 金国王子乘坐?西门庆顿时有一股吐槽的冲动,你段景住有什么本事,可以从金国士兵眼皮子底下偷走这等宝马良驹? 史文恭一被生擒,段景住马上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两个人消失,无从查证曾头市和梁山开战的源头了。 “吴用!宋江!你们果然好手段!” 寨栅后面两股火光冲天而已,西门庆知道这是史文恭和段景住的最后结局。这两个货说到底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罢了,虽然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但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西门庆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是某个棋盘上的棋子,只是比起史文恭和段景住来说,自己所在的棋盘大了一些而已。 只要是棋子,总有一天会变成弃子! 被皇城司招揽,何尝不是变成棋子? 西门庆嘴边挂起一丝冷笑:“想让哥变成棋子?恐怕没那么简单。小心操纵的手指被我活生生的咬断!” 西门庆要在梁山打造自己的一支生力军,把梁山变成自己的一张牌,未尝也不是有些从棋盘中挣脱出来的想法。 天地如棋盘,众生如棋子。 西门庆虽然隐隐觉得有一支手想要操纵自己,但自己这个棋子也要操控其他棋子,形成自己的力量,总有一日,要把操控棋盘的人从背后揪出来! “老爷,一个人呆呆的在想些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儿和潘金莲已经来到了背后:“不是说要陪我们看星星的么?” 潘金莲笑道:“老爷在想些重要的事情,雪儿妹妹莫要胡闹,再说今天晚上云层把月亮都遮住了,哪里来的星星?” 西门庆呵呵笑道:“还是六娘懂事,雪儿,明天就要出发去梁山小住一段时间,听说那里景色不错的。” “哼,老爷最偏心。”雪儿故意做出些薄怒的样子,噘了小嘴道:“有了金莲姐姐,就不要我雪儿了,金莲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西门庆伸手摸了摸雪儿的小脸蛋道:“你看你,六娘还未正式过门,你就先欺负她了,这怎么可以?” 雪儿眼珠转转,扭头去问潘金莲道:“金莲姐姐,老爷说我欺负你,我欺负你哪里了?” 潘金莲被这么一问,脸上倒有些红了起来,这些日子都是和雪儿在一起睡觉,几乎每次都是二女脱得光溜溜的,说起来雪儿倒是没少“欺负”自己。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脸上一片绯色,雪儿问的时候又将“欺负”两个字咬得极重,知道二女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心里面也有些活泛起来。 赶紧要找个机会替武松说门亲事,在光明正大的把潘金莲正式娶进门,自己就可以享受双飞...不,齐人之福了。 雪儿见潘金莲不好意思回答,搂了腰当着西门庆的面亲个嘴,得意洋洋道:“我们去做些高兴的事了,你也和二爷三爷他们早点睡吧。” 这个小妖精! 西门庆看着雪儿和潘金莲两个人扭扭捏捏的去了,恨不得几步赶上,把雪儿就地正*法,让潘金莲在一旁观战。 “老爷,二爷和三爷找你呢。”雪儿刚走,书童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看了看西门庆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声报道。 老爷这是欲*火上行啊,可不能触了眉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随时献身的书童儿,见西门庆这等脸色,还是有些害怕。 西门庆见书童儿又是害怕又是担心的表情,倒是换过了一付嘴脸:“我这就去!” 等书童儿扶着西门庆来到帐篷的时候,武松、时迁和燕青等人都在,只有汤隆不知道去哪儿了,想必是去前面凑热闹喝酒了。 “三弟,你把你看到的和大哥说说罢。”武松开门见山,让一旁鼓上蚤时迁说话。 时迁摸了摸小胡子,把书童儿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道:“二哥觉得史文恭和段景住二人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和我说了,偷偷去查看二人的伤口。” “嗯,二弟方才跟我说了,确实有问题。”西门庆点头道:“其实方才在后帐的时候我就已经看的分明,史文恭刀伤累累,而段景住只有胸口一处伤。” 武松想了想道:“没错,而且史文恭那么多刀伤,大部分都不在要害部位,反倒是段景住胸口的那处伤,是又稳又狠。” “如果说史文恭和段景住二人争斗起来,史文恭手中有刀,这一下就可以将段景住杀死,怎会反而中了那么多刀?” “如果一开始尖刀在段景住手上,那么史文恭被绑在柱子上,如果抵挡?段景住如果是去杀人,总不能抽风到先割了绳子吧?” 西门庆听武松分析的头头是道,有些细节连自己也没有考虑到,大赞武松心思细腻:“二弟这番分析,大有道理,不愧是做都头的。” “我这都头也是半路出家,哥哥还是县尉呢?”武松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顿时让西门庆大笑起来。 “我这县尉也是花钱买来的,哪有什么本事?” 武松接着道:“所以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后帐。” “所以你就让三弟去找机会翻看尸体?”西门庆笑道:“没错,尸体上总不能证明当时有第三人在场吧?” 西门庆当然知道这第三人十有八九就是智多星吴用,说这话也只是想听听武松和时迁是怎么想的。 时迁听了这话得意的笑笑:“大哥还真说错了,这尸体上还真有东西能证明当时还有一个人。” “愿闻其详。”西门庆把手一摊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罢。” 一旁浪子燕青听了半天,自己也琢磨着,听时迁卖关子有些心痒,也道:“对啊,快说!” 时迁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的喝了两口,这才摸了胡子说道:“问题就在于,史文恭身上的刀伤和那把尖刀大致相符,但段景住身上的刀伤却要细上很多,出血量也少。” 说着时迁拿起桌上一个东西给众人看:“方才我是乘着士兵收拾柴火堆的功夫翻看尸体的,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从地上抓点土捏了捏。” “这宽窄是比着段景住胸口的刀伤捏出来的,你们仔细看看。” 西门庆小心的拿起来看了看,那是时迁用泥土捏了个模型,宽窄是对了,看起来很细,但形状肯定是不对。 武松从旁边取出一把解腕尖刀,丢在桌上道:“拿这个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西门庆依言把那模型往刀身上一放,顿时看得清清楚楚,段景住中的刀要比尖刀细上一半。 可惜现在没有种检查伤口的材料,西门庆记得自己在某些电视剧里面看到过的,只要往伤口注入,等凝固了之后就可以成为一个凶器的模型了。 当然时迁也不可能有这种本事,而现在段景住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灰,没有办法知道这凶器到底是什么。 不过西门庆猜测这凶器有点像那种军刺,只是短小了很多。 “二弟三弟,你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么细的尖刀?” “没有。”武松想了想摇头道:“如果是这么细的东西,真要是动起手来不如普通的尖刀好用,如果扎到稍微硬点的东西上面,肯定就折了。” 西门庆又看看时迁,鼓上蚤也是摇头:“没有,这么细的尖刀就连我这种梁上君子也不用的。” “西门哥哥,这东西我好想见过。”一旁浪子燕青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西门庆有些惊讶:“小乙哥,你来说说看。” 燕青想了想还是取过一张纸来,旁边有笔墨,在纸上画了一只箫,这才指着道:“我听一位做箫的老师傅说过,有人在箫里面暗藏尖刀,用来行刺。” 第56章 可怜武松一秒钟 “没错。”武松眼前一亮,比划着那块时迁捏出来的模型道:“这箫管中能容下的也就是这等宽窄的尖刀,如果是普通的解腕尖刀,是断然放不进去的。” 箫中的尖刀? “这营中除了小乙哥的这支箫,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支了吧?”鼓上蚤时迁调笑道:“总不是小乙哥过去杀了金毛犬段景住吧?” 浪子燕青自然也知道时迁是开玩笑的,笑笑并未理会。 西门庆摸着羊脂玉佩想了想道:“三弟开什么玩笑。不过你们想想看,如果箫里面能放得下这种细细的尖刀,那么有没有其他什么类似的物件?我看只要是类似的管状物,应该都是值得怀疑的。” “如此说来范围就大了。”时迁摸了胡子道:“旗杆,竹筒,这种东西哪儿都有啊,就算是有人藏在袖子里面或者靴子里面,也看不到啊。” “不然。”西门庆和武松异口同声道,西门庆笑笑,让武松继续说道:“如果是藏在袖子或者是靴子里,那还不如一把普通的尖刀,何必用这么细的?不仅如此,藏着细刀的这个物件还是这个人随身带着,时刻不离手的才对。”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如果这个人再小心一点,用同样的尖刀把段景住杀死,就没有马脚了。想必当时的情况让此人不假思索,从那个物件里面拔出了细刀,刺死了段景住。” 听了西门庆这话,武松和时迁、燕青都深思里面,想着这梁山寨栅之中有谁随身带着类似物件的。 西门庆也在思考,但西门庆的目标已经锁定在了智多星吴用的身上,他思考的是吴用到底把这细细的尖刀藏在了何处? 猛然间,西门庆想到了。 同时武松也虎躯一震,想必是得到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却让武松十分的意外。 “吴用!” “鹅毛扇!” 从武松口中吐出了智多星吴用的名字,而西门庆干脆直接给了自己的答案。 类似的管状物,随身携带,那就是智多星吴用无时无刻扇个不停的鹅毛扇啊! 西门庆看了一眼武松和时迁他们,肯定道:“吴用手中的鹅毛扇,肯定有一个机关,可以抽出尖刀!” “又是吴用!”浪子燕青咬牙切齿道。 从武松和时迁眼中,西门庆看到了惊讶和疑惑,但从燕青的眼中,西门庆看到了仇恨和怒火。 西门庆走到燕青身边,把手放在他肩头道:“小乙哥,这件事情我会说给晁天王听,不过吴用毕竟是梁山的人,天王没有发令之前,我们最好按兵不动。” 浪子燕青双手捏拳,渐渐握紧。 “这吴用,好大的胆子!”燕青猛然抬起头看着西门庆道:“哥哥,莫非晁天王中箭...” “没错。”西门庆点头道:“那件事情,也是吴用安排的。” “为什么!”浪子燕青怒道:“为什么好好的要来大名府找我家老爷,写了反诗嫁祸到我家老爷头上!为什么要暗算晁天王?” 西门庆苦笑道:“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利字。须知吴用并非一个人,背后还有宋江...” “咣当”一声,旁边一个身影猛的站起,连凳子都碰翻了。西门庆不用看也知道是武松。 武松可是和宋江有过交情,几乎快结拜的那种。此时西门庆口中吐出“宋江”的名字,武松能有这种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武松的神情有些慌乱。 真的是那个宋江吗? 那个能脱了衣服给自己穿,喝酒喝到吐的宋江吗? 武松自己的“好”公明哥哥? 西门庆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二弟啊,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你只要把他们都关联起来就行了。” 为什么梁山和曾头市交恶?是因为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吗? 不是,是因为背后的宋江和吴用。 为什么晁天王中箭?那支箭真是史文恭射出来的吗? 不是,是因为背后的宋江和吴用。 为什么史文恭被生擒,没过多久就被人杀死?真是和段景住同归于尽么? 不是,是因为背后的宋江和吴用。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武松心中翻滚,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了吴用,还有背后的宋江。 武松呆呆的站立了半响,这才抬起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是因为宋江要当梁山之主?” 马上,武松就从西门庆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没错,就是 这样。” 西门庆非常满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宋江的用意,武松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紧接着,西门庆又看着浪子燕青道:“卢员外的死,据我估计也是宋江害怕卢员外上山后加强了晁天王的地位,所以...” 浪子燕青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能稍微平静的问道:“哥哥,既然如此,何时能报此仇?” “很快。”西门庆微笑道:“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晁天王去梁山小住。” “宋江和吴用既然已经算计了晁天王一次,那难保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上山,就是要保护晁天王,并且揭发他们。” “曾家死光了,史文恭也死了,就连段景住了也死了。最关键的人证没有了,就算我们跳出来指着宋江的鼻子揭发他,梁上的头领们却不信服。”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浮出水面,这也是我们要去梁山查访的。” 鼓上蚤时迁若有所思道:“哥哥所说,莫非是法华寺那个奇怪的老客?” “没错。”西门庆点头道:“那晚就是此人出手射伤晁天王的!此人当是小李广花荣!” 小李广花荣? 武松和时迁、燕青都惊呼起来,小李广花荣的名头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是他!”鼓上蚤时迁第一个跳出来说道:“也难怪,花荣和宋江是异性兄弟,花荣办事,宋江肯定放心。” “至于花荣出示给大圆和尚那块腰牌,问题就更大了。”西门庆谈起此事也有些皱眉:“大圆和尚也是皇城司的外围人员,问题是花荣从哪儿来的腰牌叫大圆和尚乖乖听话?” 莫非是小李广花荣原先做清风武知寨的腰牌?好像有点不对。 武松和时迁二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西门庆突然想起大圆和尚那本小册子,问燕青道:“那本从法华寺拿回来的册子,里面可有什么相关的内容?” 浪子燕青摇摇头道:“我还没有完全抄完,不过从现有的内容看,都是些和曾头市有关的,大部分是曾家和金国商贾交易的内容。” “嗯,这些东西想必是大圆和尚通过曾头市的卧底或者其他什么途径获取的,详细记录下来准备上报的。”西门庆点头道:“等抄完了再细细看吧。” “明日大早就要返回梁山,都早点歇息吧。” 反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西门庆干脆准备休息了。 浪子燕青吩咐小厮们准备洗脚的热汤,武松推说时辰还早,踱往帐外吹风。 西门庆知道武松是有些心烦,也只能让他一个人冷静的思考思考。 没想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把众人叫起来的竟然是武松。 西门庆心知武松彻夜未眠,倒也不好说破,当下吩咐小厮丫鬟们收拾起来,准备随了梁山军队返回山寨去。 晚上没睡好觉的不光是武松,还有智多星吴用。 在昏暗的灯光下,吴用挑了几样重要的事情写了下来,尤其是费了很多笔墨写西门庆。因为眼下宋江还不知道由于西门庆的缘故,和吴用定下的连环计已经全然破产。 用封皮封好,智多星吴用连夜找到神行太保戴宗,叫他一早带了书信赶回山寨去。 当然,吴用不会把实情都抖落给戴宗,只是推说报告梁山胜利的好消息。 直到第二天清晨,戴宗前来向晁天王和吴用辞行,吴用这才稍微放下了一颗不安分的心。 “叫公明贤弟一早知道得胜的消息也好。”托塔天王晁盖并没有反对,点头叫戴宗早行。 待用过了早饭,三军拔寨而行,众头领喜气洋洋,回转梁山。 这一路军队浩浩荡荡,早就惊动了凌州府派下的探子。 凌州府尹得了消息,急命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位团练使出兵,同时派出大批人手,去曾头市和法华寺收拾残局。 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商议,各自领了一千人马在梁山军队必经之路设伏,只等梁山人马到时,前后夹击。 “这帮梁山草寇大咧咧的穿州过府,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神火将军魏定国气呼呼的说道:“今番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这帮草寇知道我们二人的厉害!” 圣水将军单廷珪皱眉道:“不可小觑了这帮草寇,其中还有朝廷降将不好对付!” “不就是那个病尉迟孙立,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魏定国不以为然道:“你平日里都夸说他武艺高强,这次正好比试比试!我就不信手下五百火鸦兵一出,还收拾不了孙立?莫说是病尉迟,就是尉迟恭再世,也给他烧个半死!” 第57章 神火将军 “大头领,前方已到清水河,只是河上的木桥不翼而飞。”梁山前哨向托搭天王晁盖回报:“如何是好,还请示下!” “好好一座木桥,怎么说没就没了?”晁盖惊讶着下令道:“传下命令,原地休整!” 命令一下,三军渐渐停止了前进,晁盖带着众头领上河边看时,果然原先的木桥不翼而飞,只有十几根木头桥桩子孤零零的在水里面杵着。 “这怎么回事!”晁盖皱了眉头:“这还没出凌州府就遇上这等古怪事情,这清水河有数丈宽,” 智多星吴用看了看桥桩,又看了看了河水道:“幸好现在河水不深,可让全军小心渡河便是。” 西门庆摇摇头道:“我看有些不妥当,反正随军也有些材料,不如搭个简易桥过去,虽然看起来河水不深,但水很凉,强行渡河可能会有不少士兵大腿抽筋,反而影响速度。” 赤发鬼刘唐建议道:“附近肯定还有其他桥梁,不如派些人手分两路沿着上下游寻找便是。” “让我们三兄弟下去看看!”旁边阮氏三雄本来就是渔民,深知水性,梁山水泊都是来去自如,何况是区区一条清水河。 托塔天王晁盖大喜道:“幸好有你们三兄弟随军,下去试试河水如何,能否渡河?” 阮氏三雄一个个脱了衣服去,用黄酒擦了前胸后背,跳下水去。 活阎罗阮小七手脚最快,第一个跳下去,站在水中哈哈笑道:“无事无事,现在日头正好,河水不凉,让我走上一遭看看。” 短命二郎阮小二和立地太岁阮小五也扑通扑通跳了下去,见河水甚浅,只到小腿,都放心趟水过河。 数丈距离三人眨眼就到,尤其是阮小七是一路跑过去的,速度更快。只是踩出许多水花来,叫阮小二骂了几句。 三人到了对岸都哈哈大笑道:“无事无事,放心过罢。” 托塔天王晁盖见此情形,便下令全军挽起裤子渡河,西门庆见两边坡都甚为缓和,也放下心来,让家人赶了大车过河,自己和武松等人骑了马慢慢踏水过去。 不到一个时辰,梁山大队人马都顺利过了河,继续前进。 这时河这边的树林里悄悄走出来一人,见梁山人马去得远了,这才钻回树林向一员将领禀报道:“大人,梁山贼人已经渡河而去。” 那员将领戴一顶浑铁打就的四方沿铁帽,顶上一颗黑缨,一身乌油铠甲,穿一领玄色战袍,正是圣水将军单廷珪。 单廷珪身后是人衔枚马摘铃,就连单廷珪的坐骑深乌马也上了嚼子,不叫出声。 听了这话,单廷珪点点头,翻身上马,提了那条黑杆枪,下令道:“全军开出,至河边立下阵势,弓箭手在前,步兵在后。” “让上游的士兵将堵水的泥袋石块搬开,放河水下行!”单廷珪冷笑一声:“梁山贼子过了河,就再也没法返回了!” 这帮梁山贼子只知道和曾头市交战,正好让我凌州府军队得手!听说晁盖和吴用都在军中,这份天大的功劳唾手可得! 梁山人马渡了河去,只知道前行,哪里知道后路已断? 待行得片刻,迎面两座不大不小的山坡夹了道路,看起来甚是陡峭,托塔天王晁盖见此处甚为险恶,催了队伍尽快通过此地。 西门庆在中军看了也有些心寒,不知怎的想起三国曹孟德从赤壁带着残兵败将落荒而逃,每每休息时见地势险恶,便开玩笑说“若是伏下三五百人马,吾命休矣”这种玩笑话。 不对啊,我们这支可是得胜而归的军队,不是惨败的残军啊! 似乎为了呼应西门庆的想法,耳中只听一声号炮响,少时前军的马匹都嘶鸣起来。 西门庆暗道不好,就算是有不开眼的强人劫道,也要想想梁山这三千多号人马,更何况是号炮声响,想必是成规模的军队在前拦住了去路。 “莫非是一路动静太大,附近州府派了军队来剿杀?” 西门庆安慰雪儿和潘金莲两句,叫时迁和燕青、汤隆等人带五十人护了家眷,自己带了武松和剩下的吹血亲兵队去前军查看。 只见前面道路上一彪人马拦住去路,打头的一员战将顶盔贯甲,一领猩红战袍能滴出血来,**胭脂马四蹄刨动不已。 那将领手中一把熟铜大刀,大喝一声:“梁山贼子哪里走!” 再看将领身后的士兵一个个利刃在手,背着个铁葫芦,绛色衣裤,火红的直刺双目。 西门庆看得微微惊讶:“这是哪儿来的人马?打个仗也搞视觉系啊!” “你是哪里来的鸟人?胆敢拦我大军去路!”前军赤发鬼刘唐提了朴刀上前大喝道。 西门庆见那边士兵虽然服饰奇特,但细细看来却是官军装束,再见那员将领浑身皆红,行动起来好似一团火焰,猛然想起水浒传里一人,名字不觉脱口而出。 “神火将军魏定国!” “正是某家,没想到草寇中也有识货的。”魏定国见对面有人说出自己姓名,大刀一摆:“和你懒废口舌,且叫队伍中那个黄脸的出来说话!” 黄脸,那不就是病尉迟孙立么! 西门庆倒还好说,反正自己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就算点名让自己出去,自己也是绝对不会稀里糊涂就脑袋一热冲出去的;倒是一旁赤发鬼刘唐见魏定国单找病尉迟孙立说话,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抢出队伍道:“兀那汉子,先问过你赤发鬼爷爷这口刀!” 见刘唐上前,神火将军魏定国暗忖道:“这厮老大无理!先砍了再说!” 这边队伍里病尉迟孙立本想出去迎战,没想到刘唐抢了出去,阻拦不及,只好提了铁枪掠阵。 中军托塔天王晁盖得了消息,坐马车和智多星吴用上前观战,见西门庆似乎认识什么神火将军,便问道:“贤弟识得此人么?这是哪儿来的官军?” 西门庆随口按记忆答道:“此人姓魏名定国,是凌州府的一名团练使,擅用火器,手下有三百火鸦兵,所以有神火将军之名。” 病尉迟孙立一边看了刘唐和魏定国交战,一边也说道:“我在登州作兵马提辖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凌州有两名团练使,除了这魏定国,还有一名圣水将军单廷珪。” 托塔天王晁盖见刘唐和魏定国打得正火热,一时不分胜负,开口问道:“孙立兄弟,你看刘唐和这魏定国武功孰高孰低?谁能获胜?” “刘唐兄弟刀法精熟,想来不至于吃亏。只是那魏定国名为神火将军,必有过人之处,火器神出鬼没,不可与之久战!” 果然孙立话音刚落,魏定国且战且退,似乎力有不支;赤发鬼刘唐大喜,提朴刀紧紧追赶。 这一退一追,不知不觉间接近后面火鸦兵,刘唐只顾追赶,未曾想神火将军魏定国把马一拨,闪进阵中。 “不好!刘唐兄弟只怕要中计!” 病尉迟孙立脸色一变,来不及打招呼就纵马冲了出去。 只见对面阵中涌出十来个火鸦兵,取了背后铁葫芦在手一拍,七八条火焰冲出两三尺远近,刘唐猝不及防,脸部被火舌一撩,顿时丢了朴刀闭眼。 三五个火鸦兵一拥而上,顿时把赤发鬼刘唐生擒了过去,孙立救助不及,等冲到一半,对面神火将军魏定国再次从阵中闪出,上前截了个正好。 病尉迟孙立救人心切,也不搭话,手中铁枪直直刺了出去,神火将军魏定国用手中熟铜刀格开,喝道:“慢来!你可是病尉迟孙立,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 孙立手中不停,铁枪好似凤点头,抖出偌大的花来,魏定国见这招厉害,不敢撄其锋芒,只好提马闪了开去,暗忖道:“这厮定然是孙立,这手枪法厉害得紧,也难怪单廷珪时常说登州孙立弓马娴熟。” 病尉迟孙立见魏定国闪了开去,手中铁枪好似怪蟒一般,紧紧缠住魏定国不放,一心要速战速决。 魏定国收了小觑之心,抖索精神应付,熟铜刀来去如风,一时间倒也堪堪战了个平手。 待过得十合,病尉迟孙立见魏定国招架连连,一时拿不下,大喝一声,顿时换上了一路枪法,大开大合,有如梨花暴雨一般。 神火将军魏定国心惊胆颤,渐渐招架不住,只好故技重施,又转身往阵内逃去。 病尉迟孙立哪肯放过,紧紧在后追赶,待到阵前,依旧是十余个火鸦兵冲出,用火舌撩来,孙立急忙勒住了马,那魏定国早就躲了进去,放眼看去都是红通通一片,哪里能寻得着? 孙立无奈大喝一声:“魏定国!你可将我刘唐兄弟放出,与我再大战一百回合!” 神火将军魏定国在阵中大笑道:“有本事就来,刘唐我已经绑了,待将你们一个个都捉了,都解去东京!” 病尉迟孙立无奈,回来和晁盖说了,晁盖大怒,命三军冲杀过去,只听对面一声锣响,火鸦兵分为两边,中间推出二十辆大车,挡了道路,上面都是芦苇等引火之物,用铁葫芦中火种点了,顿时热焰滚滚,如何能冲的过去? 第58章 公孙胜 众头领见对面火势猛烈,莫说去救刘唐,就连到了近前,须发尽卷,当不得热。 西门庆冷眼旁观,见那大车上无非是芦苇等物,哪里能燃烧的这么许久,鼻中闻些火油味道,想必是都用火油浸泡了,火鸦军随身携带不少,在其后不断浇些上去,火势越发的猛了。 智多星吴用道:“后面不远既是清水河,何不派几百名士兵带了几十大车过去,取水来扑灭了这火?” 以水克火也是寻常应付法子,托塔天王晁盖深以为然,传令下去,当即有阮氏三雄领了几百士兵,推了大车去取水。 西门庆看得直摇头,若是寻常失火,用些清水来浇灭也算可行,但现在火势颇为猛烈,没有自己那个时代的救火车,是根本无法扑灭的,更何况里面燃烧的大部分都是火油,水浇上去油浮起来继续烧,根本没用。 阮氏三雄催促士兵急忙忙返回河边,尚未到河边就听见流水声颇大,根本不是方才那种没不过小腿那种河水能发出来的。 短命二郎阮小二放眼看去,河水何止小腿深浅,估计现在跳下去几乎能摸顶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对面排列的是百余名弓箭手,一个个蓄势以待,队伍前面一员将领骑了一匹黑马,正冷冷的看着阮氏三雄。 “速退!”立地太岁阮小五见不是头,赶紧大喝一声,叫士兵往回撤。 但活阎罗阮小七冲的最快,和二十多个士兵早已进入了弓箭范围之内。 圣水将军单廷珪看着这些活靶子,冷笑着手一挥:“放箭!随意射击!” “放!”领头的弓箭手一松弓弦,一支羽箭眨眼间越过清水河,将前头梁山士兵射了个透心而过。 “射!”其他弓箭手估算着方才那一箭的角度、力度,一个个开弓射箭。 看着漫天落下的箭雨,就算是活阎罗阮小七也头皮发麻,自己再厉害也冲不过这阵箭雨,何况前面的清水河水势喘急,取了一桶半桶又有何用? 情节之下阮小七指挥士兵把大车放倒,当做盾牌遮了身子才躲过了第一轮箭雨,但其他没来得及躲起来的士兵无一幸免,都被这轮箭雨夺去了性命。 阮小七身边,不过还有三名幸免于难的士兵! “小七!”阮小二大吃一惊,急忙从大车上去了两个木盆,一边一个好似两个木盾,冲上去想要把阮小七救回,阮小五有样学样,也拿了木盆跟了上去。 “停止射击!”领头的弓箭手看着河对岸横七竖八的梁山士兵尸体,大声命令道。 圣水将军单廷珪手中黑杆枪一指正火速奔跑的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给我把这两个鸟人射死!” 领头的弓箭手领命带了七八名准头好的弓箭手,集中火力射向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 活阎罗阮小七听外面没了动静,正要慢慢探头出去,见自己两名兄长急忙来营救自己,急忙大声制止:“河对面弓箭手颇多,二哥五哥不可以身犯险!” 阮小二和阮小七两人舞动木盆,上下左右抵挡射来的箭枝,好不容易才冲到大车后面,阮小二肩头中了一箭,阮小七小腿也中了一箭。 两人颇为硬气,好不犹豫的带痛折断了箭枝,以免影响行动,阮小七看着流泪道:“小七鲁莽,连累了两位哥哥!” 阮小二面不改色:“不碍事。敌人在此埋伏,谁能料到?剩下轮箭雨未发,一并冲出去罢!” 阮小五微微喘气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弓箭手,肯定和前面一样,都是凌州府的兵马!” 这时旁边一个士兵探头探脑,想要看看对面形势如何,顿时一支羽箭飞来,射穿了头颅。 紧接着就是一阵箭射来,众人躲在大车后面感觉有如雨打窗子,“咚咚”声不绝于耳。 阮氏三雄互相点点头,寻了射箭的空隙,用木盆做盾牌,举了倒退着走了大车,这才逃了性命返回。 圣水将军单廷珪见梁山人马逃了回去,这才吩咐停止射击,只等下拨人来。 托塔天王晁盖心怀刘唐性命,等着焦急万分,好不容易看到阮氏三雄回来,倒是伤了两个,幸好都是皮肉伤,西门庆当即吩咐安道全救治包扎。 “水呢?”晁盖虽然知道肯定出了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活阎罗阮小七长叹一声,把经过一说,众头领听得吃惊不小。 西门庆道:“那员将领必然是圣水将军单廷珪,擅用水攻之法,这后路却是断了。” “前路有火行不得,后路大水无去处,这可如何是好?”晁盖手足无措,唤智多星吴用来商量个计策,吴用也是没啥想法。 “莫非我梁山这些头领,三千多士兵,就要活活困死在此处?”托塔天王晁盖仰天长叹道:“若有我那公孙胜兄弟在此,何愁水火相交之难!” “阿嚏!” “山中清寒,道长自要小心身体。”一名道人头戴鱼尾冠,身披鹤氅,看了眼前一盘残局笑道:“这棋连着下了三天,未分胜负,一清道长还要继续么?” 对面那人也是道人打扮,一领巴山短褐袍,掩口络腮胡子,举了袖子擦了擦鼻子道:“乔道兄莫要胡说,这一局明明是我胜局较大。” 乔道兄摇头道:“我乃一野道人,大观不收小观不要,纵然在这里坐上十天也不要紧。那里像你奉了师命下山,正事不去做,却跑来和我下棋,再过得数日,你如何交差?” 对面那道人嘿嘿一笑:“老师命我下山,并未交待时日,你却失算了。” “公孙胜啊公孙胜。”那乔道兄大摇其头道:“你好端端的在罗神仙门下,习那五雷正*法,天下修道中人,有哪个不羡慕的?你倒是把自己老师当做个笑话,简直是...” 公孙胜拈了一枚黑子,往棋局上一放,这才哈哈笑道:“你也莫来说我,当初你乔道清也是去罗真人那边求过的,罗真人没看上你罢了。” 对面乔道清见公孙胜这般嘴脸,想起当初连罗真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说自己所学不正,把自己赶了出来,江湖上只混个“幻魔君”的名头,心下着恼,心慌意乱间下了一枚白子。 这枚白子一落,公孙胜更加得意:“道兄,你这回可是下了一步臭棋啊。” 乔道清这才知道公孙胜方才是故意气自己来着,低头一看棋局,果然自己这一手落下,反而给自己大龙的气眼给堵死了一个。 本来是互相纠结的棋局,这一下子不但是落败,而且输了数十目之多。 “好你个公孙胜!”乔道清恼怒,用袍袖抹乱了棋局道:“不下了不下了!和你下棋,你总是要弄些歪门邪道扰我清思!” 入云龙公孙胜正色道:“道兄,你身为幻魔君,反而看不透这些么?” 得公孙胜这句提醒,乔道清幡然醒悟,笑着起身道:“妙妙妙,前番有人请我,本来不想入这俗世,既然一清道长如此说,我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公孙胜哈哈笑道:“道兄却有些明悟了...” 正在二人相视大笑之时,半空中一声响,跳下两尊黄巾力士来,乔道清只道是幻术一流,正待出手,公孙胜急忙制止道:“道兄不可无礼!此乃罗真人伴当,个个都有无穷神力,你我不能敌也。” 乔道清在旁边冷眼旁观,见那两个黄巾力士都是一般容颜,丈余高低,面如红玉,须似皂绒,身上都是铁甲,花纹繁复,身边有金环日耀,另人不可直视。 “像这种伴当,罗真人有多少?”乔道清看了半天,忍不住咂舌问道。 公孙胜低声回道:“有一千余员,道兄可在旁边稍歇,不知老师派了伴当过来寻我何事,待问过了再说。” 乔道清腹诽道:“还不是你未尊师命,私自到处游玩?”但公孙胜既然这么说,乔道清还是抖抖袖子站到一边,见公孙胜如何应付。 入云龙公孙胜上前恭敬行了一礼:“老师有何吩咐?” 那两个黄巾力士也不答话,面对面站了,四条胳膊伸出来,捧出一面圆镜。 公孙胜一见这面圆镜,头皮有些发麻,就知事情不好,果然少时镜中传出一声怒喝来:“孽徒!还不上前认罪!” 一旁乔道清见那圆镜中显现出罗真人面容来,开始有些模糊,后来逐渐清晰许多,惊的说不出话来,以他的道法,当然能分辨出来眼前这些并非是幻术,但天下哪有这等精妙法术,可以远隔千里传声现形?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罗真人眼珠转了转,看到自己,语气更加不妙:“孽徒,原来你未依我命,反而来寻乔道清这厮游山玩水!” 公孙胜强辩道:“老师容禀:只是路上遇到,相聊甚欢而已,老师的法旨徒儿了记在心,只是西门庆已从清河县离开,一时寻找不到。” “借口!都是借口!”罗道人越发的愤怒:“以你的神行法,早就到了清河县,这都是你故意的!气煞我也!” “要不是眼前有件事情要你去办,我立刻收回五雷正法,毁了你的道行!” 第59章 玉佩 公孙胜无可奈何,躬身道:“还请老师降下法旨,不管刀山火海,公孙胜只管去就是了。” 罗真人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皱眉道:“我也知你不愿意去教那西门庆,不过你一见西门庆便知我所言非虚,你违抗我法旨,已是不该,幸好我算上一卦,才知西门庆现在和你义兄托塔天王晁盖在一处。” “老师说的那件事情,莫非和我义兄有关?”入云龙公孙胜惊讶不已:“我义兄在梁山泊做山寨之主,有何不妥之处?” 罗真人冷笑道:“晁天王不合受了小人唆使,发兵去攻曾头市,差点中箭身亡,幸得西门庆及安道全救治,眼下已经无事。但打破曾头市后又被凌州府两名团练使率军围上,有水火相交之难。若非你不服法旨,一意孤行,哪儿能出这种事情!” “徒儿知罪!”公孙胜听了吓得背后汗出,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居然惹出这些事来,害的托塔天王晁盖险些丧命:“徒儿这就赶往凌州府救人!” 罗真人喝止道:“眼下形势危急,等你用神行法赶过去已是来不及,我弄些手段,把你送到凌州府清水河吧!” “多谢老师!”公孙胜急忙施礼道:“徒儿心急如焚,还望老师速速施法。” 罗真人笑道:“这回知道着急了?莫要忘记你欠了那西门庆好大人情!” 公孙胜知道自己老师说的是西门庆救治托塔天王晁盖一事,忙不迭道:“徒儿定然悉心教导,另外答应帮他做三件事罢。” 罗真人点头不语,少时渐渐隐于镜中,那两尊黄巾力士胳膊一收,连镜子也不见了。 一旁乔道清看得惊讶不已,才知道自己那几手幻术在罗真人面前,连提鞋也不配啊,现如今罗真人肯定是要远隔千余里施法,将入云龙公孙胜送去凌州府地面,当下凝神观看罗真人妙法。 让他失望的是,其中一尊黄巾力士从怀中丢出一方红锦帕来,随即和另外一尊黄巾力士微微点头,身子往上一纵就消失不见。 和乔道清不同,公孙胜见了这方红锦帕却是欢喜异常:“原来老师降下这等仙家宝贝!” 乔道清见那方锦帕不过两尺来宽,寻寻常常,哪儿来的仙气?忍不住问公孙胜道:“乔某愚昧,还请教这宝贝用法。” 公孙胜去地上捡了锦帕过来,寻一处青石铺开,自己站了上去道:“道兄不知,此宝贝乃我师随身之物,可用来腾云驾雾,千里之遥不过眨眼就到!” 乔道清咂舌不已:“原来如此神妙!” 公孙胜点点头,手中掐了个法诀:“道兄!我义兄有难,不得不去,就此别过!” 乔道清耳听一声响,那块锦帕化作一片红云,将公孙胜托起在半空中,见公孙胜行礼告辞,也急忙稽首为礼:“道友好走!” 公孙胜袖子一拂,口中喝一声:“疾!” 那片红云化做一道红光,快如雷电,乔道清眼巴巴看着往东南下去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不免想道:“听公孙道友之言,那西门庆倒是有大仙缘之人,某非乔某反而无那仙缘?” 正沉思间,旁边咳嗽一声,乔道清转身看去,见眼前一条大汉带了三五个伴当来寻自己,暗自叹道:“岂非天意?” 那大汉拱手道:“田某三番五次来请,盛意拳拳,还望道长不要再拒绝了。” 乔道清点头道:“壮士之心,乔某已明,这就收拾东西随你下山便是。” 那姓田的大喜过望:“若其事得成,道长可为国师!” 乔道清微笑不语,但心中想的却是方才离去的公孙胜,自己没有仙缘,还是凭了一身本领,在俗世之中争些荣华富贵吧。 话说托塔天王晁盖长吁短叹,前方神火将军魏定国拦住,进不得;后路有圣水将军单廷珪借了清水河天然屏障,退不了,正在焦急之时天上降下一朵红云来,叫众头领大吃一惊。 西门庆惊讶不已,细看时那朵红云已在众人面前稳稳落下,化为一方红色锦帕,上面一位穿着褐色袍子的道人头戴铁冠,一口络腮胡子杂草一般,似乎从未修剪过。 要不是那道人面色较白,相貌堂堂,西门庆险些认为是这是唐代钟馗穿越了。 莫非这年头道士都不修剪胡须么?那些电视剧里面仙风道骨的家伙都是艺术形象吧? 西门庆正想着,旁边晁盖、刘唐等人都大喜道:“原来是公孙胜兄弟来了!” 就连智多星吴用也松了一口气道:“有入云龙在此,何愁神火将军魏定国?” “入云龙公孙胜!”西门庆大吃一惊:“原来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这才是公孙胜的本来面目...唔,络腮胡子抠脚真汉子。” 公孙胜哪里知道西门庆想法,见众人都是笑逐颜开,当下也是微微一笑,稽首为礼道:“义兄!诸位兄弟,许久未见了!” 待公孙胜跳下锦帕,俯身收起,晁盖早就带人围了上来,大笑道:“公孙兄弟许久未见了!” 公孙胜回道:“师命在身,不能和诸位兄弟久聚,公孙胜心有愧疚,幸得我师罗真人告知义兄有难,这才急急赶来。” 紧接着公孙胜回头看看那边熊熊遮掩道路的大火,冷笑道:“待我略施法术,破了这凡火罢。” 托塔天王晁盖道:“兄弟刚到,不急在一时。”当即唤西门庆上前与公孙胜相见。 “这位乃是西门庆兄弟,清河县人氏,若非有他施以援手,我命早已不保!” 听了晁盖介绍,公孙胜神情一凛:“原来这就是西门庆!大有仙缘之人!” 西门庆笑着拱手道:“久闻江湖上如云龙公孙胜大名,如雷贯耳,小可神往久矣。” 说实话,公孙胜道术到底有多厉害,西门庆是不知道,就连水浒传里面描写也是寥寥数笔,但方才那红锦帕可是实实在在的,并非虚幻。 若有这方锦帕在手,天下何处去不得? 公孙胜回了一礼,未免细细打量这大有“仙缘”之人。见西门庆白衣胜雪,神采飞扬,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不过是公子哥的形象,哪有仙风道骨? 又是失望又是怀疑之时,公孙胜猛然间看到西门庆腰间悬着的一物,顿时吓得几乎不能自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西门庆见公孙胜一言不发,猛打量自己,倒是有点发毛,尤其是公孙胜盯着自己腰部以下不放,险些让西门庆以为这络腮胡子抠脚真汉子也是搞基一族。 “道长?公孙先生?” 西门庆出言提醒,公孙胜这才如梦初醒,咳嗽两声掩饰过去,心中还是压制不住的惊讶:“敢问西门兄弟这块雷...不,玉佩,是从哪里得来?” 怪不得罗真人说自己一眼就能知道西门庆的仙缘,原来就是这块玉佩! 公孙胜分明记得,自己老师罗真人身边也有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就连花纹也是一样。 罗真人那块可是传说中的雷公玉,在九天之上神霄府不知多少岁月孕育出来的仙家宝贝,里面蕴含了各种天雷精华,西门庆这块从哪儿得来的! “玉佩?”西门庆笑道:“左右不过是一块羊脂玉佩,只是随自己时间长了,试试把玩而已。” “不然!”一旁不知道啥时候鼓上蚤时迁站了出来道:“公孙先生莫非看出什么灵异来?这玉佩看起来普通,但除去我大哥能碰之外,其他人只要伸手用力摸,就会全身发麻,半响动弹不得!” “哦,有这么神奇?”旁边其他头领也按捺不住,都来围了西门看那块玉佩:“看上去果然很普通!” 只有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神色不太自然:“西门庆这厮怎么能有这等宝贝,一定要弄到手!” “果然如此!”公孙胜一颗心狂跳不止,向西门庆道:“西门兄弟可否借来一观?” 西门庆本来对这块羊脂玉佩就有些莫名的感觉,见公孙胜如此说,能解开些谜团也是好的,当即伸手摘下羊脂玉佩,递给公孙胜。 “公孙先生拿去看罢,若是这玉佩真有灵异,还请赐教!” 鼓上蚤时迁见这块玉佩的秘密可能要被公孙胜解开,心痒痒的,但还是又提醒了一句:“公孙先生小心,不可用力抚摸!” 公孙胜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压住自己狂跳的心,先提了绳子两面看过,果然和罗真人那块是一模一样,更加好奇起来。 罗真人在传授给公孙胜五雷正法的时候可是讲过的,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那块雷公石,从中悟出了五雷正法!当然也是取出随身那块雷公石,给公孙胜细细看过的。 “西门庆这厮要是从里面悟出五雷正法,那岂不是第二个罗真人?” 公孙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如果这块真是雷公石的话,肯定能和五雷正法互相呼应。 所以公孙胜一手提了那块羊脂玉佩,另一手在袖中暗自掐了五雷正法的法诀,准备试上一试。 众人见公孙胜提了玉佩猛看,正不知所以之时,猛然间那块羊脂玉佩中透出白光来,随着公孙胜的法诀,越来越亮,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 第60章 朕好累╥﹏╥ 在没有电灯泡和各种led灯的宋朝,大白天看见这么亮的光源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有头领都沉默下来,无言以对,只有鼓上蚤时迁上蹿下跳,指着大笑道:“就是这个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公孙先生好本事啊!” 入云龙公孙胜见时迁夸奖他,不免有些汗颜,自己只不过是用五雷正法的法诀激发了这块羊脂玉佩里的雷电之力而已。 公孙胜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块确实跟罗真人那块一样,就是雷公石,当然,据他估算,其中蕴含的雷电之力远远比不上罗真人那块,不过也是相当惊人的。 如果给公孙胜运用,那恐怕能将现有的法力增强百倍之多。 公孙胜心中暗叹一声:“时也命也运也。西门庆这厮无缘无故就有这等仙缘,令人羡慕啊。” 想起自己当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罗真人三番五次考验,才将五雷正法传授下来,没想到西门庆凭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雷公石,让罗真人巴巴的派了自己过来传授。 公孙胜停了法诀,那块雷公石渐渐黯淡了下去,少时还是一块普普通通羊脂玉佩,但在众头领眼中,这已经不是玉佩,乃是仙家宝贝。 “西门兄弟请收好,此物颇有灵异,不可明示于人。”公孙胜把羊脂玉佩交还给西门庆,提醒道:“若有宵小窥探此宝,只怕是给主人带来些磨难。” “这公孙胜倒也是个正派人物,若是其他心怀不轨的道人,只怕就要强夺了去!”西门庆收了羊脂玉佩在手,见公孙胜眼中并无贪婪之色,暗自点头。 “公孙先生有所不知,这玉佩只有我能摸得,其他人摸了就会被电到。”西门庆微微一笑,把那块玉佩依旧挂在了腰间:“原先时迁兄弟就被电得半死,就算有宵小之辈牵挂,也无甚事。” 公孙胜点头道:“此话倒也不错,若无五雷正法激发,左右也只是块玉佩罢了。” “不如先生把方才那法子教给我。”西门庆把玩着羊脂玉佩,突然有了点想法:“不管雷不雷的,晚上照个亮也好啊。” 公孙胜听了这话,郁闷的简直要吐血,但回想自己给罗真人的承诺,按捺了性子道:“西门兄弟有所不知,这次我本来就是奉了老师法旨,要将这五雷正法传授给你的。” “什么?罗真人要传我五雷正法?”西门庆被弄得莫名其妙,暗想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托塔天王晁盖和众头领也大为惊讶,纷纷上来贺喜,就连智多星吴用也假模假样,上来说了一句:“妙手西门有此大机缘,令我等羡慕!” 武松和时迁、燕青等人都连连点头:“果然有仙缘!” 西门庆听得有些飘飘然,四周唱了个肥喏,又对公孙胜道:“小可谨受教,日后寻机会去二仙山拜会老师。” 入云龙公孙胜面容一整,严肃道:“西门兄弟,此次乃是带师传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收了兄弟入门。这里有天书一卷,兄弟可先拿去钻研,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说完公孙胜从袖中取出一卷来,递给西门庆道:“看完铭记于心,熟记后烧了便是。” “莫非自己要修仙了?”西门庆暗忖着接过来一看,封皮上有“天罡五雷正法五字,不及展开观看,先谢过了公孙胜。 公孙胜点点头,又想起一事:“本来早就应该去清河县寻访西门兄弟,但路上访友,给耽误了,兄弟勿怪。” 本来以为公孙胜是好人的西门庆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叫“访友给耽误了”啊,明明是你游山玩水,不想着办正事吧。 “万事随缘,公孙先生无需挂怀。”西门庆总不能刚得了好处,就要当面骂人,只好敷衍了一句了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云龙公孙胜得了这句,大笑道:“西门兄弟果然是我道中人,万事随缘,妙哉,妙哉!” “既然如此,我就应下三件事,若西门兄弟有用得到我的,尽管吩咐就是。” “三件事?”西门庆心中暗笑:“你公孙胜也不是灯神,张口就三件事,只怕我说要回去原先的世界,说出来吓死你。” 不过转念一想,公孙胜不成,弄不好罗真人还真是有法子,有空的时候还真是要去二仙山拜会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笑道:“公孙先生,眼下前方危难还未解得,三件事押后再说不迟。” 公孙胜只道是西门庆客气,哪里能猜得到西门庆心中主意转的跟风车似得,想要用这三件事达到最大利益。 一旁托塔天王晁盖也道:“公孙兄弟解了前方神火将军魏定国设下的火障,也好早日回转梁山,小住一二。” 公孙胜点头道:“正要小住一段时间,指导西门兄弟道法。魏定国所用都是凡火,看我灭了他的!” 众头领喜气洋洋,拥了入云龙公孙胜到阵前观看对面火势,依旧是烈焰凌空,隔了这么远也能赶到对面鼓来的热风,令人口干舌燥。 西门庆暗自琢磨道:“且看这公孙胜如何施为,是用了搬运法弄些水来灭火,还是从山下滚下石头砸了对面?” 后世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过不少,西门庆非常期待公孙胜到底弄什么法术来灭火。 只见入云龙公孙胜看了火势,微微一笑,背后拔出自己那把松纹古定剑来,望空一划,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 顿时有三五个旋风凭空出现,裹了些沙土往前方烈焰扑去。 对面阵中神火将军魏定国见了公孙胜施为,冷笑一声:“这道人自持法术,须知我这火势甚大,这点风吹过来又有何用?” 魏定国心下小觑了公孙胜法术,命士兵远远了又加些火油,火势更加旺盛,直冲上天,那三五个旋风吹过来被火一扑,顿时消失不见。 那三百火鸦兵见了大笑道:“妖道!可知道厉害了?” 这边众头领见了不无担心,公孙胜呵呵笑道:“试探一二,怕他怎的?” 晁盖这才放下心来道:“公孙兄弟不用客气,早破了此处回山喝酒!” 入云龙公孙胜点点头,怀中取出一面铁牌,用松纹剑敲一敲,大喝一声:“风起!” 少时四下狂风遍起,飞沙走石,不要说地上沙土,就连人头大的石头也被刮了起来,说来也怪,狂风合在一处,只往对面卷去,梁山这边却是毫无影响,连旗号都未曾刮动。 对面神火将军魏定国这才知道厉害,见狂风到处,火焰都被吹的倒卷过来,见不是头,叫火鸦兵将赤发鬼刘唐横在马鞍上,打马先走了。 只可怜那手下三百火鸦兵,被火焰一罩,烧死烧残大半,背上的铁葫芦里都是火种等物,遇热纷纷被点燃了,挣脱不得的被烧进皮肤去,一片鬼哭狼嚎。 魏定国遇此一败,哪里还敢停留,打马远远逃开去,想要绕路回凌州,就连清水河那边的圣水将军单廷珪也来不及通知。 梁山众头领见了都喝起彩来,那狂风夹了砂石,冲的对面七零八落,晁盖正要命众人追击,公孙胜制止道:“方才对面火大,烧得地都红了,士兵如何能过得去,让我略施法术,从清水河取些水来浇上一浇。” 西门庆赞道:“公孙先生考虑周到,不愧是得道中人。” 公孙胜听了咳嗽一声,松纹剑望空一指,喝一声:“疾!” 清水河边,圣水将军单廷珪见梁山久久未有人来,下马休息,少时隐隐听些惨叫声,只道是梁山军队吃了亏。 没过多长时间就见有一旋风从空而降,鼓动的河水动荡,紧接着一条水龙从河中蹿出,望空而去。 单廷珪见了脸色大变:“不好,这是梁山军中来了修道中人,要借这清水河中的水气去灭火!” 部下弓箭手也被刮的东倒西歪,无法站立,为头的弓箭手急道:“单团练使,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圣水将军单廷珪无可奈何,见自己那匹深乌马也吃不住风,嘶鸣起来,急忙牵了马道:“传令下去,全军退回后面树丛!” “那魏团练使那边怎么办?” 单廷珪摇摇头:“只怕此时火鸦军已然溃散,前后夹击之计已破,久留无用。待风停时,再派出人手寻找魏团练使就是。” 梁山众头领见入云龙公孙胜举手投足之间风云突变,眼前降下一道水龙,顿时冲开障碍,水火相交,腾起大量雾气,一个个都欢欣鼓舞,大赞公孙胜法术。 公孙胜却有些愧疚道:“此乃小道尔,若非我贪图访友,义兄何有此难?” “公孙兄弟到的正是时候,何必内疚?”托塔天王晁盖摇摇头,命三军开动,追赶魏定国残兵。 西门庆看了也是惊讶不已,若不是自己亲身在此,哪能知道这些法术威力如何? 病尉迟孙立纵马抢先去看了,火鸦兵尸体被烧的扭成麻花,胆战心惊,幸好一路未见赤发鬼刘唐的尸身,孙立这才微微放心。 “定然是魏定国那厮带着刘唐去了,且追上一追!” 听了孙立回报,晁盖吩咐中军锦毛虎燕顺和火眼狻猊邓飞随同孙立一起追赶,大军往前二十里寻地方下寨,休息调整,顺便等候孙立消息。 第61章 八臂哪吒 却说神火将军魏定国一路纵马逃去,马鞍上刘唐被颠地七荤八素,破口大骂起来:“有本事一刀杀了老爷,倒弄这些手段来整治老爷!” 魏定国冷笑一声:“如今我手下三百火鸦兵损失殆尽,其他士兵都溃散了,回凌州府就是大罪一条,但交了你上去,倒可以抵过些。若非如此,你早就是个死人!” 刘唐回道:“我看你这厮懂些火攻之法,既然凌州府难回,莫如随了我回梁山入伙,也省得在官场上憋气!” 神火将军魏定国听了火冒三丈,赤发鬼刘唐大咧咧的如此说,显得似乎自己才是被刘唐绑在马鞍上,大骂道:“梁山贼子,还敢鼓动我落草?待回了凌州禀明府尹,不用解去东京,在凌州就将你游街,当众剐了便是!” 赤发鬼刘唐听了冷哼一声,也不反驳,闭了眼睛歇息;魏定国更加火大,不觉错过了路头,前方景色陌生的很,不由勒住了马左右看了一回。 “这到了什么地界?”神火将军魏定国越看越不对劲:“还是转回去寻道路吧。” 此时后面隐隐有马蹄声传来,魏定国下马伏在地上听了一回,似乎有三五骑之多,哪里还敢停留,急忙上马往前逃去。 “后面定然是梁山追兵,不可回头!” 待一口气纵马奔驰一个多时辰,前面不知不觉却进了群山之中,神火将军魏定国逃了一路,又饥又渴,却又不敢停留,此刻见前面一座山峰虽然只有数十丈高,但山石奇形怪状,阴森森的叫人害怕。 魏定国见此山,这才叫一声苦:“此处莫不是芒砀山?早就听说此处有强人盘踞,后面又有梁山追兵,为之奈何?” 事到如今魏定国也只好硬着头皮纵马上前,只求以最快速度通过此处,没想过前面一声梆子响,从树林中撞出一彪人马来,约莫有百十个小喽啰,前面领头的大汉右手一杆铁标枪,左手提团牌一面,上面插了二十四口飞刀,背后一面认军旗,上写“八臂哪吒”四字。 “那里来的汉子,单枪匹马也敢来闯我芒砀山!”领头的大汉喝了一声:“那马鞍上是谁?” 神火将军魏定国强打精神,提了熟铜刀上前应道:“我乃凌州团练使,押送犯人从此路过,尔等让开道路,两不相扰。” “笑话!”那大汉呵呵大笑道:“看你的装束,定然是凌州那个叫啥神火将军魏定国的,早就听说你和单廷珪驻守凌州,不把江湖好汉们放在眼里,今日正好遇上,怎能放过?那马鞍上的好汉,一并留下罢!” 魏定国见被认出身份,欺负来人乃是步将,舞刀上前厮杀。 那大汉笑道:“来来来,试试你项充爷爷的飞刀快不快?” 说完迈开两条飞毛腿,提铁标枪来战魏定国。 神火将军魏定国手中熟铜刀直劈下来,八臂哪吒项充小心应付,用身法连连躲闪,战了约莫有三五合,项充把铁标枪往背后一插,伸手从那面团牌上取下一把飞刀来,大喝一声:“着!” 魏定国见飞刀直奔自己而来,急忙提马躲闪,哪知项充素有八臂哪吒之名,二十四把飞刀运转开来有如多了几条胳膊似的,此时第一把飞刀无功,紧接着就是第二把...第三把。 神火将军魏定国暗暗叫苦,将马一提,没想到第二把飞刀正中那匹胭脂马的眼睛,那马中了飞刀,疼痛难忍,将马鞍上的主人连同赤发鬼刘唐一同颠下来,头也不回的向来路跑了过去。 魏定国被这一颠,连手中熟铜刀都失落了,待爬起身来,八臂哪吒项充的铁标枪已经顶在了脖子上,只好束手就擒。 项充叫人绑了魏定国,提起刘唐来看,见他一头赤发,甚是奇特,便问道:“兀那汉子,你可是赤发鬼刘唐?” 刘唐笑道:“正是你刘唐爷爷,还不替我松绑?我看你飞刀使得甚好,莫如随我去梁山罢。” 项充冷笑道:“你们梁山不过是占了个好地方,得了八百里水泊做天然屏障,又有几个头领是真才实学的武艺?实话告诉你罢,这芒砀山上连我三位头领,个个都是不出世的高人,最近正好嫌山寨太小,商议着发兵去抢占梁山。你这厮来的正好,到时候做个带路的。” 赤发鬼刘唐听如此说法,哈哈大笑道:“梁山有猛将数十员,上万士兵,还怕得你来?眼下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率军打破曾头市,又和凌州府人马大战,数千大军随后即到,到时候把你这小小山寨转眼踏成土泥!” 八臂哪吒项充听了不做声,吩咐将刘唐和魏定国解上山去,要和另外两名头领商议。 病尉迟孙立和燕顺、邓飞在后面紧赶慢赶,一路上未见魏定国和刘唐踪影,心下都有些着忙,此时正合那匹胭脂马带伤转回来,火眼狻猊邓飞第一个看见,大叫道:“这不是魏定国那厮的坐骑?” 病尉迟孙立急忙勒住马,锦毛虎燕顺本是羊马贩子,素来有些门道,此时两声唿哨,那胭脂马听了一声嘶鸣,这才立住了。 燕顺滚鞍下马,急忙牵住了那匹胭脂马,孙立和邓飞两人凑上来看是,马匹左眼上一柄飞刀钉得死死的,不解何意。 火眼狻猊邓飞看了半响,这才说道:“前方似乎到了芒砀山地界,山上有伙强人,莫不是他们截了去?” 病尉迟孙立急问道:“兄弟此话如何说来?” “芒砀山其中有个头领唤作八臂哪吒项充的,擅使飞刀,江湖上颇有些名气。”火眼狻猊邓飞指着那柄飞刀道:“定然是此人出手截了去。” 锦毛虎燕顺也点点头:“此人名号,我也有所耳闻。芒砀山虽然山寨不大,但至少有上千喽啰,单凭你我三人之力恐怕无法救得,不如返回去禀报了大头领,再做打算。” 病尉迟孙立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当即由锦毛虎燕顺牵了胭脂马,三人四马赶了回去报信。 待赶到梁山寨中,托塔天王晁盖未见刘唐回转,倒牵了魏定国的坐骑回来,开口问道:“我刘唐兄弟何在?” 三人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智多星吴用点头道:“芒砀山那伙强人我也所有耳闻,大头领叫混世魔王樊瑞,除去使飞刀的八臂哪吒项充外,还有飞天大圣李衮,擅使标枪。” 公孙胜听了樊瑞的名字笑道:“素闻樊瑞此人会些妖法,这回正好降伏了去。” 晁盖听了正要下令发兵攻打芒砀山,但见刚和凌州府人马恶战一场,士兵个个精神萎靡,正犹豫间一旁西门庆道:“我看天色已晚,不利出兵,芒砀山强人见了刘唐兄弟,一时间也不敢下毒手,莫如三军休息一晚,明日去营救便是。” 托塔天王晁盖无可奈何,也只好下令三军埋锅做饭,只待明日厮杀。 这边八臂哪吒项充绑了刘唐和魏定国山上,命人提进聚义堂来,里面混世魔王樊瑞坐在上首,下面坐了飞天大圣李衮,见项充下山多半日,未截有钱财,反而绑了两个人回来,都有些好奇。 混世魔王樊瑞一付道士打扮,正和李衮喝酒,问道:“兄弟下山,为何提了这两个鸟人回来?” 项充道:“哥哥不知,左边那个穿盔甲的是凌州团练使,唤作神火将军魏定国的,右边是赤发鬼刘唐。” 樊瑞听了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是凌州府派兵来剿杀我等?须知我这芒砀山并非是凌州地界...那赤发鬼刘唐我听说是在梁山落草,怎么这二人会混在一起?” 飞天大圣李衮也问道:“哥哥在山下多半日,如有官军到时,为何不找人报上来,我等好下去援手。” 项充去桌上取了个杯子,自顾自倒了杯酒一饮而下,这才指着魏定国回道:“这多半日在山下也未曾见到半个客商路过,正无趣时就见这厮骑了马,绑了刘唐鬼鬼祟祟的过来,三言两语,被我一飞刀射中马*眼,绑上山来。” “说是梁山人马和凌州府官兵恶战,刘唐被魏定国擒了,但随后梁山人马击败了凌州府官兵...” 混世魔王樊瑞听了冷笑两声:“不管是凌州还是梁山,左右都是些废物,将这两个鸟人押了下去,莫要耽误喝酒罢。” 赤发鬼刘唐听了老大不满,喝道:“梁山大军即到,你这山寨能有多少人马,也敢发此狂言?” 飞天大圣李衮哈哈大笑道:“你这厮不知道我们大头领法术厉害,就算是千军万马,在大头领看来,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刘唐心下吃惊,又见樊瑞是道士打扮,当下沉默不语。 一旁神火将军魏定国突然道:“莫要吹嘘你会法术,梁山贼子军中也有法术高人,你未必能敌得过。” “大胆!”项充和李衮齐齐喝道。 樊瑞笑道:“入云龙公孙胜之名我也有所耳闻,但未必能在我手下讨到好去。暂且饶你们性命,等捉了公孙胜上山,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八臂哪吒项充命人将刘唐和魏定国提下去关押起来,自己和樊瑞、李衮饮酒作乐,对于梁山大军即到一事,丝毫未放在心上。 第62章 朕死回来更新了 别问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更新,问就是懒( ′?w?) ………… 就在同时,梁山寨子中,西门庆怀着莫名的心情将那卷天罡五雷正*法取了出来,准备看上一看。 作为一个受到现代教育的穿越者,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西门庆是不会相信法术这种东西的,因为这违背了他穿越前从小到大了解到的世界。 然而,西门庆第一次相信冥冥之中可能有法术存在的证据,就是自己。穿越成了西门庆,来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若非亲身经历,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存在即为合理。 一样东西只要存在了,肯定有他的合理性。只是其中的合理性如果要用现代科学来解释,恐怕科学再突飞猛进上万年也没法解释清楚。 西门庆一向觉得,反倒是古代的这些思想家,突破了自己世界的生产力,提出很多发人深省的道理来,就算是自己那个年代也可以从中受益。而那些所谓科学之上的主义者,却束手束脚,看不到自己设定的障壁了。 西门庆也曾经怀疑过,这个世界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不过在自己身上试验了各种传说中能将人唤醒的法子之后,西门庆承认自己至少是在若干层的梦境中,无法摆脱出去。 又或者,这个奇怪的世界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里,法术是存在的。 戴宗的神行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简简单单的法术,却非常有效,让人无法反驳在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世界里,戴宗怎么做到日行八百里的。 如果说戴宗神行法所用的甲马,算是道家法宝,那公孙胜搭载的红云,也就是那块红锦帕,那简直就是仙家宝贝了。 据公孙胜亲口说,他可是从西北方千余里之外的地方瞬间飞过来的。 原先穿越前无聊的时候,西门庆也曾和同宿舍的水浒迷讨论些不着调的东西,其中重要的一个话题就是神行术的普及性,也就是甲马这种法器。 试想下,如果人人都绑了甲马,那这个世界会是怎么样的面貌? 好比某人吃完早饭,从阳谷县出发,到清河县买一瓶景阳春,然后再返回,如果没有神行法,只怕要耗费多半日光景。 如果有了甲马,那么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当然这是先不考虑排队需要耗费的时间。 讨论到后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那就是用甲马去武装一支军队。 一支能日行八百里的军队,凭了甲马,可以神出鬼没,出现在敌人想不到的地方。 有位老兄信心满满,在某个论坛上发了一篇《论神行法在古代战场的运用》,其核心思想就是腿上绑了甲马,可以躲开古代冷兵器。 当然,没出三分钟,就有某个弓箭爱好者给他贴出了血淋淋的数据:一般弓箭速度为80米每秒。 所以这篇看似严谨的文章最后被骂的狗血喷头,也是显而易见的结果。 西门庆没有这些夸张的想法,但如果能组建出一支上千人的军队来,关键时刻用上神行法,那还是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 比如突围出敌人的包围圈,或者直闯中营之类的。 关键在于,这支军队本身就是强大的要命,甲马只是如虎添翼罢了。 眼下梁山的“新军”还八字没有一撇,只有自己吹血亲兵队的五百人而已,不过西门庆的思维总是超前的,既然公孙胜答应了自己三件事,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怀着激动的心情,西门庆打开了那卷天罡五雷正*法,顿时有一种要骂娘的冲动。 又是蝇头小楷! 又是竖着排列! 更让人发指的是,里面一大堆道家名词,让本来准备充分,以为最多也就是道德经水平的西门庆绝望透顶。 什么精炁神也就算了,好歹练习上下文也可以感觉出来差不多就是气的意思。 什么黄芽、黍米,你这是道经还是粮行入门手册啊? 至于什么七返九还、黄庭、鼎器之类的,西门庆看得完全是一头雾水。 没看完第一篇,西门庆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光要了解清楚这些名词,都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做到的,何况是要自学什么天罡五雷正*法? 罗真人啊罗真人,你是特意派公孙胜来坑爹的吗? 西门庆干脆把那书卷收了起来,胡乱拿在手中,准备去找公孙胜商量下,求个速成的法子。 这要是真都学透了,估计也就该进入南宋了。 亏得哥还拿出当年备战英语六级的势头,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帐篷学习,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坑爹的结果。 帐篷外面是小天晴带了书童儿画童儿两个小厮把守,书童儿听寨中都传遍了,心痒痒的问道:“天晴哥哥,你说老爷能修仙成功么?” 小天晴还没回答,画童儿先白了一眼道:“哪有这么简单的,我看老爷那水平,恐怕是够呛。你看那入云龙公孙先生从小修道,胡子一大把了也才是这水准,修仙哪有这么容易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书童儿跺了跺脚道:“就不许我幻想下?话说回来,老爷这段时间想干什么事情,还从来没有不成的。” 画童儿懒得反驳这种理论,只是背过了脸去道:“你这么想升天,干嘛不去服侍那公孙先生?” “哼,你个邪恶的家伙。”书童儿不理画童儿,又来纠缠小天晴道:“天晴哥哥,你看呢?” 小天晴只不多比这两个小厮多吃了几年饭,能有什么想法,想了半天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老爷大多是想学学法术,修道听说要出家,两位貌美如花的女主人他能放得下么?” 说到貌美如花,书童儿和画童儿一脸兴奋的样子,连连点头:“自从雪儿姐姐嫁给了老爷,变得比以前漂亮了呢,更不用说金莲姐姐了。” 小天晴摇摇头,知道这两个家伙最近蠢蠢欲动,丫鬟们大多有来他这里述说书童儿画童儿手脚不老实的,虽然小天晴现在渐渐担当起管家的角色,但还是不太适应。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小天晴就见西门庆脸黑黑的从帐篷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那卷“天书”,就知道自家老爷不太顺利,没敢主动招呼,以防止触了霉头。 西门庆问道:“小天晴,可曾见到公孙先生?” 小天晴指着右边不远处道:“公孙先生的帐篷就在那边,不过好像去晁天王那里赴宴,还没回来。方才晁天王也派人来请过老爷,之前老爷吩咐过不可打扰,所以并未通报。” “嗯。我过去看看。”西门庆点点头,有些懊恼的往大帐走去,那边斗酒呼喝之声隐隐传来,相信不会找错目标。 果然还没有走到大帐门口,里面就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觥觥交错的声音。 “这帮子还真是粗线条,刘唐还在芒砀山不知道什么黑牢里面,这边就开上宴席了。”西门庆嘀咕着撩开帐门:“要不是知道芒砀山那三个货肯定是要入伙梁山的,我才不会这么放心。” “贤弟来的正好!这边坐!”托塔天王晁盖正举起酒杯,见西门庆来了,大为高兴:“今日问过安神医,已经可以饮酒了。正好公孙兄弟来了,不喝上几杯怎么能行?” 公孙胜这厮不是道士么,怎么也可以喝酒吃肉? 西门庆放眼望去,果然就见公孙胜这个鸟人大喝特喝,右手抓着大杯,左手肉食流水般的往口中送去,络腮胡子上都是洒出来的酒水,哪有方才得道高人的气质? 什么仙风道骨,都是骗人的啊! 西门庆异常愤怒的落座,闷闷的倒酒,公孙胜见西门庆情绪不对,举着大杯呼喝着:“西门庆兄弟是否挂怀刘唐兄弟?方才贫道已经起过一卦,刘唐兄弟非但没有危险,反而会给梁山带来几名头领。来来来,喝酒!” “莫不是芒砀山那三个头领要入伙?”西门庆举起酒杯郁闷的问道:“这种东西也能算出来?” 一旁晁盖笑道:“公孙兄弟的神算一向是很准的,当年生辰纲一事也是多亏了公孙兄弟一卦,算出了七星聚会啊!” “要真是这么准,你怎么不找公孙胜那厮算算那支箭是谁射的?”西门庆腹诽着喝了口酒:“怎么不算算宋江那个黑三郎天天想着招安的事情?” 看着貌似好好先生的公孙胜,西门庆脑中突然滑过一个念头:“这货弄不好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好插手!就算晁盖要问,这货也会来一句:天机纷乱,算不出来吧!” “既然如此,为何不派人去芒砀山招降?” 见西门庆提了这么个问题,入云龙公孙胜大笑道:“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情,所谓不打不相识,尤其是那混世魔王樊瑞一身妖法,若不吃点苦头,怎肯降服?” 一旁智多星吴用马屁送上:“若无公孙兄弟在此,眼前又是一道难关,公孙兄弟一到,那就是迎刃而解啊!” 西门庆见宴席嘈杂,也不好当面问天罡五雷正*法的事情,只好约了公孙胜席后再谈,公孙胜已经喝了不少酒,当即点头应允:“这个好说,包学包会!” 第63章 忽悠大王 罗真人是什么存在?除了黑旋风李逵那种缺心眼的,那就是普通人心目中的神仙。 入云龙公孙胜也是高山仰止的存在,一般人能随便挥挥手呼风唤雨么?能飞沙走石么?有这种角色坐镇山寨,谁敢来惹? 所以公孙胜轻描淡写的说“包学包会”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的,包括西门庆在内。 虽然看着公孙胜喝的五迷三道的样子,西门庆还是觉得这公孙胜给自己来一个仙丹啥的,事情就搞定了。 神仙!你当是村口放牛的王小二么? 当西门庆在众头领羡慕的眼神中,陪着脚下打晃的公孙胜去帐篷的时候,西门庆还是满心期望的。 甚至于,公孙胜大着舌头问:“西门...兄弟,看了...么?”的时候,西门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看过了,很多看不懂。” 西门庆突然发现公孙胜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西门兄弟...劳驾倒杯茶来醒酒。” “这老师多负责啊,知道自己喝多了,教书之前要先醒醒酒。”西门庆满心欢喜的给公孙胜来了杯浓茶。 公孙胜端起来一边喝着一边问道:“唔...有多少看不懂的。” “这个...怎么说呢。”西门庆干脆把手一摊:“基本上都看不懂吧。” “噗!”公孙胜一口浓茶喷在地上,捂了脑袋问道:“什么都看不懂?” “神仙就是神仙,这种情况下都不乱喷。”西门庆暗中一翘大拇指,光明磊落的回道:“然也,那里面都看不懂,有没有什么简易手册、速成法子之类的?” 这一下公孙胜连茶杯都失手掉在地上,愁眉苦眼的看了西门庆一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西门庆一看这是喝多了要打坐睡觉啊,非常识相的起身道:“公孙先生今天喝了不少酒,明日再谈!” 入云龙公孙胜闭着眼睛一把抓住西门庆左手道:“不行!一天不教会你我就一天不能回山!你等等,我先醒醒酒!” “醒酒?打坐还能醒酒?”西门庆重新坐下,看着闭着眼似乎在打坐的公孙胜,实在搞不懂这也能醒酒? 公孙胜收回手去,掐了个法诀,嗯,看上去就是个酒杯形状,眉头一皱,西门庆就发现公孙胜头顶有雾气袅袅升起。 我勒个去,这不是法术,这是传说中的三花聚顶啊!原来公孙胜也是个内家高手? 嗯,这雾气闻起来有一股黄酒的味道。 西门庆看得非常稀奇,不明觉厉啊,这特么的要是学会了岂不是千杯不醉? 自己学的什么血液乙醇浓度、急性酒精中毒,全给颠覆了好吗? 这要是一边喝酒,一边耍个这功夫,仙风道骨有没有? 少时公孙胜收了法术,睁开眼睛,眼神中果然已经没有了酒意:“学习天罡五雷正*法哪有什么速成的法子,须得一步一步来,我今天先教你打坐吧。” “不要!”西门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心道:“谁要学这种打坐?一坐坐半天,做出个腰间盘突出那可真是没治了。” “要不先说说运气的法子?奇经八脉?”公孙胜想了想又换了一个入门的法子:“学得快了有两三个月也小有成就了。” “两三个月?太慢了不要。”西门庆还是摇头:“还有别的法子么?越简单越好,最好马上就会的。” “你!”公孙胜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拉下身价准备从头教起,没想到西门庆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何时能学会天罡五雷正*法? 西门庆盘算了下,以自己的资质,要真的学会天罡五雷正*法,不知道猴年马月,至少金国来犯之前是搞不定的。 武侠小说里面都有正邪之分,正派人士道貌岸然,二三十年打下结实基础,看起来很好,但动起手来还不如邪派入门几年的来个吸星大*法、九阴白骨爪什么的。 至于说什么正派武功到后来越练越深,邪派武功停滞不前这种说法,西门庆一向嗤之以鼻,够用就是好的,若都是去学正派武功,那么邪派人士就能足足把正派踩在脚下二三十年。 想到这里,西门庆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公孙胜问道:“公孙先生,这事其实很简单,我给你分析下。” 公孙胜心里还在流血,随口应道:“西门兄弟,你说吧...” “是不是公孙先生教不会我,就没法回山交差,对不对?”西门庆先抛出个最简单的问题,勾引下公孙胜。 “没错。”公孙胜想起罗真人的破口大骂,不由暗中打了个寒颤:“教不会你,回去以何脸面见我老师?” “很好。”西门庆又问道:“这天罡五雷正*法要学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学会?” 公孙胜那里知道自己的思路已经让西门庆给快要带到沟里面去了,认真的想了想道:“能入门,我也就算能顺利回去禀明老师了。入门的话,也就是能达到召唤胳膊粗细的天雷,或者能破去些粗浅的妖术。” “那么公孙先生现在达到什么地步了?”西门庆继续引导道。 入云龙公孙胜不假思索,得意洋洋道:“若是借助老师赐予的雷牌,约莫能召唤水缸粗细的天雷,一般妖术随手破之。” “公孙先生到这一步,用了多少时间?”西门庆笑道:“或者说,多少年?” “前后约莫五六年了...”公孙胜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之前的修炼岁月,脸色显然不算太好看。 西门庆呵呵笑道:“着啊,那么公孙先生准备教我几年?” “这个...”公孙胜的思路被西门庆引了一圈,又兜转回来,隐隐约约的发现自己被派来教西门庆,就是一个明显的大坑。 想到这里,公孙胜背后就有些见汗了。 罗真人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轻轻松松,这差事就是个大坑! 西门庆看公孙胜的反应,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把那块羊脂玉佩摘了下来放在桌上道:“公孙先生,你说我这块玉佩并非凡物,可有称呼?” “雷公石。”公孙胜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那块玉佩道:“这玉佩里面蕴含了各种雷电之力,可谓雷公石。” 西门庆笑道:“那公孙先生能不能教我点简单的方法,把其中的雷电之力引出来一丝,让我运用?” 西门庆的想法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从公孙胜第一次看见这块雷公石的眼神,就说明了它的不一般,既然里面有什么雷电之力,那还修炼个屁,直接拿出来用不就行了? 就算西门庆学了若干年,终于达到公孙胜的水平,敢满大街用粗如水缸的天雷电人玩么?打起仗来,用处却又小了,千军万马之中能点几人?还不如架起几十门大炮轰上一轰。 至于达到想象中的罗真人那种高度,西门庆想也不敢想。 公孙胜听西门庆这么一说,猛然脑子开了窍似的,抓住了一丝可能:“说起来若是想要把雷公石其中的雷电之力调出来一丝,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西门庆回到一副渴求知识的学生模样:“只要公孙先生能教会我这种简易的法子,不也算我学会了么?” 公孙胜眼前一亮:“那如果我老师问起来...” 西门庆笑道:“当然是在公孙先生的悉心教导下,带我入了门,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修炼成什么样子,那就和公孙先生无关了。” “好好好。”公孙胜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西门兄弟这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西门庆笑着点头道:“这样公孙先生也能够早点回去交差了...” “唔,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一开始能引出来的雷电之力非常细微,似乎没什么作用啊。”公孙胜想了想摇头道:“看来还是有些不妥。” 西门庆问道:“大概能到何等地步?” “和人交手,大概能叫人身子部分麻痹的地步...”公孙胜拿起那块雷公石比划了下:“就算运用熟练了,也就是像之前时迁被电麻的程度,叫人动弹不得。” “够了!这就足够了!”出乎公孙胜意料的,西门庆非常高兴这种结果,能随时随地把人电个半身不遂,那就相当于西方那些超能力了! 公孙胜点头道:“好吧,这法子需要耗费人的心神,每日也就能运用个一两次,用多了就会头脑发胀,严重的可能会反噬。” “没问题,这是速成的法子吧?”西门庆还是关心自己多久才能学会:“关于那个...这法子是不是也能把雷公石点亮起来?” 这雷公石目前最大的用途还是晚上照个亮啊,西门庆一直对蜡烛油灯之类的不感冒,这要是学会了晚上当个手电筒用,或者挂起来当个电灯...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完全不了解西门庆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公孙胜点头道:“这法子么也就是道口诀...学个几天应该会了吧?” “公孙先生速速教来!”西门庆已经急不可耐了,因为他已经想出好几种可以用来阴人的法子了! 第64章 以一换千 公孙胜咳嗽一声,看着眼前“求知若渴”的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西门庆的建议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再合适不过,但总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所谓“速成”的法子公孙胜不是没有,但在他的心目中,这种速成的法子跟没有一样,光是能把人电得半身不遂,这算哪门子的天罡五雷正*法? 但既然西门庆觉得合适,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入云龙公孙胜想了想,慢慢述说了“速成”的法子,其实也就是从那块雷公石里面抽取一丝雷电之力,稍加运用。 当然,关于如何让雷公石里面的雷电之力激荡起来,也就是西门庆说的“点亮”,公孙胜也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显然达不到用天罡五雷正*法激发的那种亮度,但照个亮也是绰绰有余。 “就这么简单?”西门庆听完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不可思议的能理解。 “嗯,就这么简单。”公孙胜皱眉道:“这套...法诀要消耗你的心神,记住不可多用。听起来很简单,但需要熟练运用才会越来越流畅,消耗的心神也会较少。” 西门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心中默念“法诀”,果然就见那块雷公石闪了一道微弱的亮光,自己的指尖开始冒出极其细微的电火光。 就好像...打火机电石发出的那种细微到几乎不可察的电火光,西门庆小时候也经常拆了打火机拿来偷袭同学玩...男女都有。(没错了,朕就是那个被偷袭的) 从这细微的程度就知道威力也就是和打火机电石差不多,西门庆看了非常高兴,但公孙胜看得只是摇头,这简直是...儿戏啊! 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又试了试点亮的口诀,这次他得到了差不多十瓦节能灯的亮度,让他一时间忘记了维持亮度是需要用不断消耗的心神来交换的。 不用公孙胜解释,很快西门庆就了解到了消耗心神的感觉。 首先心头好似被人用锤子敲了一记,险些停止了跳动,紧接着眼前一黑,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这就是道家所谓的心神消耗么? 公孙胜不用问,就知道西门庆现在是怎么回事,心神消耗太多了。 深呼吸了两下,西门庆总算感觉恢复了一些,这种感觉有一丝熟悉感,就好像...嗯...l多了...不,zy过多。 “西门兄弟,你还好吧?”公孙胜关切的问道:“初次运用法诀,不能过度啊。” 西门庆不用看镜子就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肯定比平时苍白,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一个不小心用力过度了。” “那...既然西门兄弟已经学会了,今日劳累,早些歇息去吧。” “不急。”西门庆把那块雷公石挂回腰间,笑眯眯的问道:“公孙先生贵人多忘事,莫非忘记了应允的三件事情?” 入云龙公孙胜面容一整:“自然不会忘记,莫不是西门兄弟想起什么事情要贫道去做的?” “眼下也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西门庆笑道:“不知公孙先生会不会制作甲马?也就是神行法要用的那种。” “哦?”公孙胜饶有兴趣的看了西门庆一眼:“莫非西门兄弟对戴院长的神行法也有兴趣要学?” 西门庆呵呵笑道:“神行法能日行八百里,自然是人人想学。” 公孙胜点头道:“这神行法算是我道家粗浅的入门法术,关键就在于这甲马上,戴院长是昔日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位道长传授神行法,那位道长又替他制作了十余枚甲马,这才能日行八百里。” “这甲马,好制作么?” “还行,莫非这就是西门兄弟想要我帮忙的第一件事情?”公孙胜高兴道:“这简单,我连夜就能给你做出十余枚来。” 西门庆摇头道:“我需要一千枚甲马。” “什么?一千枚!”入云龙公孙胜张口结舌:“这每条腿上一次最多能绑两个甲马,你要一千枚做什么?” 西门庆笑道:“这个么...我要来可不是光给我自己用的,现在倒还不好透露。” “莫非你是要拿去卖?”公孙胜疑惑道:“没有神行法,光有甲马可没用。再说如果甲马在市面上出现,那天下所有道门都会跳出来插手。” “当然不是。”西门庆摇头道:“自然不是拿出去贩卖,这用途么...现在倒也不好说。能制作么?” “一千枚啊。”公孙胜有些额头见汗道:“这种甲马需要耗费心神制作,一千枚实在是做不来。” “九百。”西门庆先降了一百。 “不行不行,最多一百枚。”公孙胜摇头道。 老兄,我都给你痛快的落了一百枚,你这是要从脚底板砍起啊? 西门庆果断采取了大砍价术:“八百九十九!” “一百五,不能再多了。” “八百九十八!” “最多两百,不然贫道会脱力而亡的。” “八百九十七!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三百,贫道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看着公孙胜痛苦的样子,西门庆不依不饶的吐出自己最新的价码:“八百九十六!” “别别别!”公孙胜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袖子:“兄弟口下留情,贫道替你做五百枚,再多了真做不来啊。” 西门庆这才做出一付为难的样子:“那就五百枚了,公孙先生可要记得我最开始想要的是一千枚,五百枚的话,可要保证个个甲马都要是精品啊。” “精品,保证是精品。”公孙胜松了口气,以自己的能力,一天制作三五十枚不算大问题,这样也就是十多天的辛苦。 “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西门庆满意的点头道:“公孙先生如此大方,那我就不提苛刻的第二件事情了。” 公孙胜看着西门庆的样子,不知道下一个要自己做的事情是该如何苛刻,纵然是修为过人的他,也忍不住开始冒虚汗:“这第二件事情是...?” “本来想说第二件事情是让公孙先生帮我做一千件事情的。”西门庆在公孙胜眼中已经几乎化作千年狐狸精了:“既然公孙先生这么帮忙,那就不提了,等想起来什么事情要公孙先生做,到时候再说吧。” 公孙胜听完这个简直就要当场发飙了,如果真是按西门庆说的,要做一千件事情,以一化千,自己就算修成罗真人那种水平也要被坑死。 想到这儿,公孙胜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西门庆某些无耻的行为居然和罗真人当初考验自己的无耻行为有些类似...让他一时间眼花,明明是西门庆在微笑,看起来有点像罗真人... 说起来,这两个人无耻的程度还真有点类似,也怪不得罗真人千里迢迢的让自己过来教... 公孙胜流着虚汗把非常满意的西门庆送出了帐篷,回过头来呆坐了片刻,咬着牙从行囊中翻出一沓黄纸来,就着油灯开始制作甲马。 这种苦差使早做早完,公孙胜只盼赶紧做完,好回山向罗真人交差。万一自己多留几天,西门庆那边又想出什么无耻的点子来,自己就算交待了。 公孙胜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没事玩什么高深,做三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啊。 幸好是甲马那种入门级的粗浅东西啊! 虽然有诸多限制,西门庆还是非常高兴的学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何况还有公孙胜主动凑上来的承诺。 五百枚甲马,算是自己手中的一张牌,关键时刻就可以组建起一支日行八百里的军队,那种神行法戴宗都会,自己没理由学不会吧? “说起来戴宗那厮好像去梁山报信,现在也该到了吧?不知道宋江那个黑三胖现在脸上是何等的精彩啊。” 西门庆想的没错,戴宗用神行法一路狂奔,没到中午就赶到梁山脚下了。 在朱贵酒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戴宗就赶上山来见宋江。 宋江正和花荣在院子里面聊天,主题思想就是坐了第一把交椅后应该如何如何,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筹备宴席了。 花荣不失时机的提起自己妹子花月容的婚事问题,宋江还是之前的态度,秦明刚刚上山不久,答应的事情不好随便收回,先拖着再说。 花荣费尽口舌也无济于事,正在发愁的时候戴宗正好进来,宋江知道戴宗肯定带给自己有关晁天王的消息,急忙开口询问:“戴院长有何消息?” “大喜啊!”戴宗未曾开口先道喜:“军师特地派我来送上喜讯。” 宋江想起戴宗并未知道实情,赶紧将几乎要嘴边的“是不是晁天王身亡”咽了下去:“天王哥哥身受箭伤,喜从何来?” “哥哥有所不知!”戴宗满脸都是欢喜,掏出吴用的那封信递给宋江:“天王哥哥已经被妙手西门和一位安神医救治,几乎康复,而且连曾头市也于昨日被我军攻破,曾家五虎授首,这里有军师手书一封,公明哥哥请过目!” “什么!”宋江脸上的震惊之色让戴宗感到惊讶:“已经康复了?” 第65章 西门庆!你死定了! “天王哥哥康复,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戴宗有点搞不明白宋江的反应,忍不住问道:“公明哥哥为何如此惊讶?” “啊...这个,这个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宋江和花荣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出了惊讶和不解:“戴院长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戴宗呵呵笑道:“天王哥哥不日归来,妙手西门一行人等也要上山小住,这回可得热闹热闹啊。” “那个妙手西门叫什么名字?一行人...莫非有很多随从?”宋江问道。 “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戴宗喜不自胜:“也就是写了吹雪七休书的那个。” 从戴宗手里抢过来的那份吹雪七休书还在宋江的怀中放着,让宋江猛然觉得怀中好似揣了个火炭似得。 不单单是宋江和吴用定下的连环计被生生打断,而且是被西门庆这种影响力不小的人破坏的,叫宋江后悔不已。 这不是硬给晁盖一个生力军么! 山上的众头领虽然未曾见过西门庆,但那封吹雪七休书却是广为传诵,甚至于把手抄本贴身存放的也有,宋江就是一个。 这种人物要是和晁盖联合起来,宋江还有活路么? 宋江现在都开始怀疑托塔天王晁盖是不是在西门庆的影响下,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神行太保戴宗没有觉察到宋江脸色的变化,继续兴奋的说道:“那妙手西门有两个结拜兄弟,老三是鼓上蚤时迁,倒也罢了,排行第二的可还是公明哥哥的熟人,哥哥猜猜是谁?” 宋江唬了一跳,怎么还搞出个熟人来,被戴宗说的心烦意乱,哪儿还有心思猜来猜去,只道:“我宋江交友天下,江湖好汉不知结交多少,倒是难猜了,戴院长直说了罢。” “呵呵,平日里哥哥也经常提及此人,恨不得请了山上,怎么就忘记了?”戴宗笑道:“此人就是哥哥说的武松武二郎啊。” “怎么是他!”宋江这回真是被吓了一跳:“若非去年二郎兄弟要去阳谷县探亲,早就上山了,怎么会和这妙手西门一起,还拜了兄弟?” 戴宗道:“好叫哥哥得知,那西门庆本来就是清河县一土财主,家里开着偌大的生药铺,武松在阳谷县探亲不得,过景阳冈打了老虎,被清河知县捧成了都头,才知道自己哥哥在清河县居住。” “这不今年武大郎病逝,西门庆见他家境贫寒,出力不少,武松心存感激,这才做了异姓兄弟。” 这个版本的故事,自然是西门庆和武松协商好了,统一口径,武大郎死也死了,干脆说成病逝算了。 “原来如此!”宋江暗地里懊悔不已,自己当初要多个心思,在小旋风柴进庄上用些话语说动武松,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左膀右臂。这回倒好,晁盖那边又多了生力军,怎叫宋江不后悔? 宋江按下心思,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道:“那就等我那二郎兄弟上山,好好喝上几顿!” “武松的名字多曾听哥哥提起,想必是难得的好汉。”一旁小李广花荣也说道:“到时候肯定要一醉方休!” 戴宗觉得书信带到,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拱拱手退了出去。宋江手里捏着吴用的手书,心里面各种滋味交杂,脸上确实精彩的很。 小李广花荣也知道智多星吴用的书信里肯定不止报喜那么简单,但实在也不愿意陷得太深,当下也和宋江告辞。 宋江送走了花荣,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吴用的书信拿出来看了看,仰天叹道:“西门庆此人不除,我辈危矣。” 吴用的书信里面讲述了自己对西门庆这个人的分析,以及西门庆对晁盖的影像,总而言之就是:有西门庆在,动晁盖难。要想动晁盖,必然先要剪除党羽,西门庆是第一个要除掉的目标。 宋江又细细读了一遍,这才将书信叠了起来,从怀中取出那份吹雪七休书,一起借着火盆的余炭烧了起来。 “西门庆!你死定了!” 宋江对西门庆是咬牙切齿,除之而后快,而西门庆经过一夜好眠,自感恢复的七七八八,正在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工厂污染,这pm2.5绝对是接近于零的存在啊! 出于谨慎,西门庆昨晚并没有现学现卖,跑去雪儿和潘金莲那里展示一番自己的“天罡五雷正*法”,而是选择休息一晚。 心神消耗过度可不是好玩的,撸多了会死人,心神消耗多了不死也残废! 西门庆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公孙胜从帐篷里钻出来伸了一个懒腰,随口问道:“公孙先生昨晚休息的可好?” 西门庆只是随意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公孙胜抬起头来,两个眼圈黑黑的跟大熊猫差不多。 听到西门庆的话,公孙胜无奈的叹气道:“一夜未眠,方才只打坐了半刻功夫。” “这个...公孙先生失眠?”西门庆几乎能猜到公孙胜这厮是赶着制作甲马,暗笑道:“莫非是睡不惯帐篷?” 公孙胜瞪了一眼西门庆,眼神中很是无助道:“还不是为了赶制甲马,一晚上不睡才做出六十五个...要不,做三百个算了,西门兄弟,我保证个个精品。” “公孙先生一晚上不就六十五个了么,五百个也就没几天功夫。”西门庆仿佛没听见公孙胜的提议,望着天自语道:“江湖好汉,以信义为先,现在的人啊,义是有了,信...却不那么看重了,公孙先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吧?” 公孙胜闻言打了个哆嗦,西门庆言语中的意思就是暗指埋怨自己不守信,偏偏又拿话挤兑他:“五百个,一个不少!” 西门庆呵呵笑道:“我信得过公孙先生的,来...一块儿用早饭去?一会儿还有场恶战要依仗公孙先生呢。” 西门庆说的当然是混世魔王樊瑞,小说里面樊瑞就是被公孙胜收服的,甚至于还传授了法术,几乎算得上是公孙胜的弟子了。 待都用过了早饭,托塔天王晁盖一声令下,三军开往芒砀山。 “这芒砀山是当初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所在,若是自己那个年代,早就开发成黄金旅游地点了,哪像现在这般凄惨模样?” 一个多时辰后,三军已开到芒砀山下,西门庆在前军和晁盖、武松等人看了山势,见怪石嶙峋,树木不甚高大,偏偏又长的奇形怪状,枝杈弯弯曲曲真像长虫,不免有些感叹。 “好歹把道路修修,主峰上搞几个亭子,立个汉高祖斩蛇处,再弄几处风景,收点钱也强过占了此处落草吧?” 西门庆见那主峰不过四五十丈高矮,实在不是什么落草的最佳地点,也难怪小说里面要去抢了梁山水泊。 三军在山下摆开阵势,病尉迟孙立一声大喝:“山上的听着,将我刘唐兄弟好好的送出来,不然连你这小小山寨一并打破,到时候颜面无存!” 少时半山处传来一阵大笑:“我看你口气不小,也不怕招了风,爷爷不去占你梁山泊,反倒来这里惹爷爷!也罢,你们就留下来给爷爷领路!” 托塔天王晁盖定睛观瞧,不到片刻功夫山上冲下一彪人马,约莫有七八百小喽啰,西门庆看了直摇头,看那些个小喽啰衣服上都是补丁,比梁山还不如,手里也就是哨棒,还有些连务农的粪叉都拿来了。 小说里面什么五百滚刀手,五百团牌手,都是骗人的好吧! 阵前三人还算光鲜,不过也就中间道士打扮的骑了匹劣马,皮毛都不光鲜,一看就没好好喂,没精打采的,边上两个连马都没有,不过好算各自有一面团牌在手,不算穷光蛋。 唔,左边那个团牌上插着那么多把飞刀的就是项充吧,背后一面“八臂哪吒”认军旗;右边那个背后一大把标枪,一手持盾一手持长剑的应该就是李衮了,“飞天大圣”的旗号破破烂烂的在背后飘着。 “这到底是出来打仗还是出来要饭的!” 西门庆有些郁闷的想道:“这占山为王没可能吃不饱穿不暖吧,好好弄弄服饰武器不行啊?” 队伍中小天晴见对面敌人有用盾牌的,抖擞精神仔细看着,顺便摆弄了两下自己那面三十六斤的铁盾牌。 “自己这面看上去比他们的好很多啊!” “方才是何人狂言?”混世魔王樊瑞一脸络腮胡子,比公孙胜还要不修边幅,提了一口宝剑喝道:“出来较量较量!” 病尉迟孙立冷笑一声,提了铁枪上前道:“你们这几个不入流的草寇,也有脸面说什么较量!” 一旁飞天大圣李衮大怒,抢出来喝一声:“作死!”两条飞毛腿直冲上来,手中长剑直刺马腹。 孙立哪里容他到得近前?手中铁枪有如毒蛇吐信,从上而下,斗大的枪花扑向李衮面门。 “来得好!”李衮用团牌护了面门,枪盾相交,手中却是沉了一沉,才知道孙立手重,急忙顺势退了一步:“速来助我!” 第66章 没有标题 飞天大圣李衮一边大呼“速来助我”,一边把右手长剑插在团牌上,却去背后取了支标枪在手,身子往后闪了几步,标枪脱手而去,直奔孙立战马。 原来这飞天大圣李衮和八臂哪吒项充本身武艺并不高强,主要凭了标枪和飞刀制敌,百步之内,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 病尉迟孙立当然不会惧怕小小的标枪,探身用手中铁枪一拨,那支标枪立即失去了准头,斜斜的飞了过去。 哪知李衮见第一支标枪并未奏效,从背后取了标枪在手,连环不断的射来,孙立用枪左拨右挑的,心里暗道:“这厮武艺不行,手倒是挺快的。” 正在此时只听旁边一声怒吼:“贼子敢尔?” 战马左边闪出武松来,舞动双刀,将一枚飞刀击落,孙立忙中看了一眼,几乎冒出冷汗来,原来是一旁八臂哪吒项充见李衮不利,暗自取了飞刀在手,对准孙立左肋射来,幸好武松在后面看见,急忙抢出来替孙立挡过了。 “若非这大汉,此刻那黄脸汉子已经落马!”八臂哪吒项充见武松破坏了自己暗中一击,恼怒不已,又怕李衮吃亏,也抢出阵来,直奔武松。 武松喝一声:“来得好!”挺起双刀上前,项充人未到,飞刀先到,手中飞刀流水般的射出来,武松觑得明白,手中双刀泼风似的使出来,半把飞刀也射不进去。 项充团牌上飞刀二十四把,李衮背后标枪二十四杆,两人手中不断,消耗的极快。这边李衮伸手往背后一摸,标枪只有两杆,项充飞刀更快,已经使完了。 孙立和武松双双赶上来,项充和李衮心下着忙,一边往阵中退去,一边急呼道:“哥哥救命!” 眼看堪堪赶上,混世魔王樊瑞左手飞锤,右手宝剑,互相撞击,发出一声极为响亮的“铛”来,武松和孙立无意中目光向樊瑞看去,只见樊瑞双手袖中各自蹿出一条长蛇来。 左手白蛇射向孙立,右手黑蛇射向武松,两条长蛇见风一滚,变得有水桶粗细,十余丈长短。 武松见了大吃一惊,暗道:“这必然是妖法!”,持双刀砍去,从蛇身砍过,随砍随长,那条黑蛇居然是毫无损伤。 孙立舞动手中铁枪,想要把白蛇挑飞,没想到力道使出来,却用在空处,那条白蛇张牙舞爪,铁枪透体而过,也不见半点损伤。 黑蛇缠住了武松,白蛇将孙立连人带马都缠住了,两人渐渐动弹不得,混世魔王樊瑞大笑道:“叫你知道爷爷法术厉害!”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本来已经逃回阵中,回头见樊瑞用妖术缠住了武松和孙立,大笑着带了小喽啰返回去,准备擒拿二人。 就在这时只见梁山阵中转过一匹战马来,上面端坐着公孙胜,手中松纹古定剑望空一指,喝一声:“疾!” 武松和孙立顿时觉得身上压力一轻,再看时哪里有什么黑蛇白蛇,身上只有一根绳索缠上来而已,这才知道樊瑞用妖法缠住了自己,幸好公孙胜及时出手,要不然只能束手就擒。 二人不敢冒然深入,退回阵去,项充李衮二人见樊瑞妖术被对面一位道士破去,胆战心惊,都站住了脚。 混世魔王樊瑞见自己妖术被人轻易破了,一催**劣马,出阵喝道:“来人莫非是入云龙公孙胜?” 公孙胜也催马上前回道:“然也,你这厮从哪儿学来一身妖术,在我面前,也敢放肆!” 樊瑞不怒反笑:“刚才只是小小法术,你轻易破之,也算不上什么,我有混世魔书一卷,你若是拜我为师,我就教了你罢。只是须得回去和晁盖说了,把八百里水泊让与我,若不然迟早打上梁山去!” 梁山众头领听樊瑞大放厥词,都呵呵大笑,托塔天王晁盖纵马上前喝道:“晁盖在此!有我公孙胜兄弟在,你这等邪魔外道,也敢在此卖弄!” “你来得正好,倒省了我功夫!”樊瑞见晁盖出来,左手飞锤一抖,飞出个骷髅头来,滚了滚有斗大,张开大嘴一股黑气直奔晁盖面门。 西门庆看了微微吃惊道:“这莫非也是幻术?” 一旁疤面虎刘驼子拱了拱旁边的张大嘴:“你看骷髅头那张嘴,比你大多了,你改名叫张小嘴算了。” 张大嘴皱眉道:“莫要胡说,我这张嘴本来就不大,那骷髅头也是法术一流,如何比的?” “此乃小术尔!”公孙胜见樊瑞用出这种法术,微微一晒,左手并指,遥遥一指那半空中的骷髅头:“看我破了你的!” 那骷髅头本来四周黑气环绕,被公孙胜一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尖叫一声摇摇晃晃往地面坠下,晁盖定睛看时,乃是黑纸糊的的一个骷髅头,不过拳头大小。 混世魔王樊瑞见自己妖术频频被公孙胜随意破去,大怒道:“莫要欺人太甚!” 公孙胜笑道:“什么混世魔书,我看不过是如厕用的草纸!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罢!” 樊瑞一张脸气成猪肝颜色,头左右摇动,顶上道冠碎裂开来,顿时满头乱发披散下来,提了宝剑喝道:“你莫要后悔!” 西门庆远远望见樊瑞头顶一股黑气冲出来,暗自吃惊道:“这招黑气贯顶犀利的一笔,这厮莫非是要拼老命了?” 公孙胜见那股黑气,也皱了眉,低声叫晁盖暂且退后:“这厮有些门道,天王哥哥暂且避过一时。” 晁盖闻言拨马往后面去了,对面混世魔王樊瑞见了冷笑一声,也低声吩咐项充李衮二人道:“我凭了这身妖力不要,也要让公孙胜服气,一会儿尔等见黑风往对面梁山刮去,只管带人跟着黑风掩杀!” 项充大喜道:“原来哥哥法术如此厉害!” “哥哥这身妖力散去,那可如何是好?”李衮倒是有些担心:“不如把那刘唐送下山来,和梁山讲和罢,我们三人还是安心在这芒砀山落草,何必去争那梁山水泊?”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樊瑞冷笑道:“妖力散了自然还可以再练回来,无非是耗费五七年苦功罢了,今番非要让公孙胜甘拜下风!” 李衮见樊瑞如此说法,也只好闭了嘴,和项充一起等樊瑞施展妖法。 公孙胜不敢大意,手持松纹古定剑观看,见樊瑞弃了左手飞锤,右手横过宝剑,左手托了剑尖,在马上望空拜了三拜:“混世老祖在上,弟子今日大开杀戒!” 原来樊瑞这身妖术都是偶尔从一洞中残卷学来,封皮上有“混世魔书”四字,魔书里自称是混世老祖。 樊瑞得了魔书大喜过望,苦练了八年,这才习得一身妖术,自称是混世魔王。一日经过芒砀山下,项充和李衮二人不合下山拦路,反而被樊瑞些许小术擒拿了,心甘情愿拜了樊瑞做山寨之主。 樊瑞一向自持,没想到今日连连出手,都被公孙胜随手破之,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准备依了魔书中最后的一式“毁天灭地”,散去一身妖力,和公孙胜拼个你死我活。 樊瑞看着对面公孙胜,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到宝剑上,举起宝剑口中念了那“毁天灭地”咒语不停。 公孙胜见樊瑞头上黑气越发的浓厚起来,暗自吃惊:“怎么这厮的妖力瞬间高涨了许多?” 混世魔王樊瑞大喝一声,手中宝剑当空一划:“杀!毁天灭地!” 随着这声大喝,樊瑞头上黑气笔直冲上,少时化为一股旋风,望梁山这边刮来。 西门庆看得明白,开始时还只觉得有些微风拂面,鼻中嗅到些腥气,没想到眨眼之间狂风大起,刮得遮天蔽日,光线渐渐暗下来。 公孙胜知道厉害,手中松纹古定剑连指,也只能破开少许黑风,透点天光下来,眼看那黑风越来越大,正要用天罡五雷正*法破之,没想到法诀一掐,顿时眼前一黑,脑袋像被人狠狠击了一锤。 “不好,这是昨晚制作甲马,消耗心神太多,如何是好?” 混世魔王樊瑞哈哈大笑:“杀杀杀!儿郎们给我掩杀过去!” 项充李衮大喜,全军出动,顺着黑风杀出! 公孙胜郁闷的快要吐血,要不是西门庆昨晚讨价还价,要制作五百枚神行法甲马,自己一身法力足以破了樊瑞的黑风。 梁山前军士兵被刮的渐渐站脚不住,都背后身后挡风,哪里知道风声中渐渐传来对面小喽啰的喊杀声,想必是顺着黑风掩杀过来。 晁盖手足无措,西门庆见公孙胜束手束脚,迟迟未能破去这黑风,暗道:“若是这等刮法,只怕梁山这三千军队都要遭难,何况后军还有家眷在?” 智多星吴用见不是头,干脆偷偷往后面撤去,孙立见了冷笑不语,伸手安抚**战马,只待厮杀。 西门庆看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公孙胜曾经说起过自己的这块雷公石威力不小,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能帮到公孙胜。 咬咬牙,西门庆大喝一声:“公孙先生,接了雷公石去!” 随着一声大喝,西门庆毫不犹豫的摘下腰间雷公石,运起昨日学到的点亮之法,那雷公石微微一亮,冲破了少许黑风,西门庆顿时在黑风中寻到了公孙胜的方位,将手中雷公石掷向入云龙公孙胜! 第67章 拿下(又是痛苦的周一(`Δ′)ゞ) 入云龙公孙胜本来急的浑身是汗,听了西门庆这句话,有如醍醐灌顶喜不自胜,见西门庆将那块雷公石远远的丢过来,喝一声:“来的正好!” 此时黑风中隐隐传来那边混世魔王樊瑞的大笑声:“公孙胜!看你能撑到几时!还不下马向我磕三个头,我就认了你这个徒弟罢!” 公孙胜并不搭话,左手一掐天罡五雷正*法,那雷公石在半空中陡然亮起,大放光芒,顿时将黑暗刺破,梁山众头领看了安下心来,安抚士兵战马。 樊瑞本来看着眼前的黑风越刮越大,对面梁山队伍几乎都看不见了,没想到雷公石一出,半空中好似多了个太阳,不由大惊道:“这什么东西!” 入云龙公孙胜得了雷公石助力,只觉得里面的雷电之力源源不断,自己的天罡五雷正*法与之互相呼应,顿时法力强上十倍! “妖道!看我手段!”公孙胜精神一振,左手法诀一引,那块雷公石从半空中施施然落下,好似有根无形的棉线牵着,往公孙胜飞去。 樊瑞听方才有些萎靡的公孙胜突然吃了一记补药似得抖擞了精神,身子一个哆嗦,差点气息错乱,急忙又一口舌尖血喷在宝剑上,黑风又添两份威力。 公孙胜在那边见了冷笑两声,雷公石在手莫说樊瑞拼了老命,就算多上十个樊瑞,也不是自己对手。 那雷公石受公孙胜法诀牵引,在公孙胜面前停住,滴溜溜翻滚不休,这会儿亮光稍微收了一收,并没有方才那般明亮。 公孙胜左手掐动法诀,右手松纹古定剑一指雷公石,口中念念有词:“疾!” 顿时雷公石中钻出一道游丝也似的神雷来,西门庆定睛观看,只觉那道神雷虽然细小,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可忽视。 自从昨晚跟公孙胜学了些“速成”法子,西门庆感觉自己与雷公石的联系更w加紧密了,所以公孙胜运用起来,西门庆有所感应。 那道神雷在黑暗中游动两下,眨眼间将黑风撕裂开来,似乎黑风惧怕了这小小的游丝,神雷游走到哪里,黑风就溃散开来。 黑风是樊瑞一身妖力转化,自然感受的一清二楚,随着神雷的游动,樊瑞暗道不好,虽然不知道这道游丝到底是什么存在,但其中的力量樊瑞是可以体会到的。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带着小喽啰几乎快冲到梁山阵势这边,但此刻见黑风中隐隐有金光游动,一个个止步不前,不敢猛冲。 公孙胜小试之下见雷公石威力居然比自己估计的还要搭上许多,顿时心里有了底,松纹古定剑再度一指:“去!” 随着公孙胜这一喝,西门庆见那道细若游丝的神雷猛的一抖,发出震耳欲聋的一个响雷来。 双方士兵听了都心中一凛,不管在做什么的都忍不住抬起头观看,那神雷一震之后,散开化为一道极亮的光线,众人好似看见有无数黄袍神将从亮光中现身,往四面八方冲去,顿时将樊瑞妖力所化的黑风冲的支离破碎。 混世魔王樊瑞本来还准备拼了老命再度催动黑风,没想到金光一亮,自己和黑风之间顿时失去了感应,惊得面如土色。 哪里还有什么黑风? 哪里还有什么飞沙走石? 依旧是青天白日,樊瑞披头散发,脸色其实难看,口边还有流淌出来的鲜血,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带着小喽啰尴尬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病尉迟孙立喝道:“要战,便来战!” 项充和李衮对视一眼,公孙胜收了雷公石,呵呵笑道:“樊瑞,你还有何话讲?” 混世魔王樊瑞长叹一声,拨马往山上逃去,李衮见大势已去,丢了团牌长剑,翻身跪倒道:“愿降!” 项充和李衮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见李衮降了,自然也没话说,也是丢开手中兵器跪倒:“我也愿降!” 后面小喽啰见头领降了,当即呼啦啦跪倒一片,也有不知所措的孤零零站着,都丢了手中兵器。 托塔天王晁盖见这两个都是有些本事的,跳下马来,笑着上前,一手一个扶起道:“既如此,就干脆随我去梁山便是。” 项充和李衮又和众头领互相剪拂了,西门庆问道:“刘唐兄弟可在山上?” 项充回道:“正是,还有凌州府魏定国团练使也一并关在山上,并未受苦。我等二人可山上劝樊瑞下山归降,顺便送回刘唐头领。” 晁盖听了大喜道:“二位兄弟此言大好。” 公孙胜见那樊瑞有些能耐,只是走了邪路,一心想要收服他,当即道:“贫道也随你们上山。” 项充和李衮二人见晁盖、公孙胜等人全然信任,心下甚为感动,恭恭敬敬就要引了公孙胜上山。 “且慢。”公孙胜将雷公石还给西门庆道:“若非西门兄弟这块雷公石,今日讨不了好去。” 西门庆接过来悬在腰间道:“若非昨日辛苦公孙先生教导,也没有今日险情,我兄弟三人随公孙先生走一遭罢,有些话,却要和那魏定国说上一说。” 晁盖当下应了,西门庆和武松、时迁三人,同了公孙胜一同上山。 项充和李衮二人在前引路,不敢半分马虎,公孙胜和西门庆并肩而行,心下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不知西门兄弟想和魏定国说些什么?此人身为凌州团练使,恐怕不想落草罢。” “非也。”西门庆想了想道:“我看此人擅用火攻,想必对各种火器了如指掌,我有些想法想和神火将军探讨一二。莫说是区区团练使,就是指挥使,我也能三言两语,说的他去梁山落草。” 公孙胜笑道:“西门兄弟的口才,贫道是甘拜下风。那就看西门兄弟如何劝解了。” 西门庆点点头,行至半山腰,见道边一匹劣马低头吃草,可不正是樊瑞乘骑的那匹? 飞天大圣李衮奇道:“此乃大哥坐骑,为何弃在此处?” 西门庆暗自点头,想必是那混世魔王樊瑞被公孙胜破去了妖法,心灰意冷,连坐骑都不要了。 公孙胜看了不语,又行了一阵,前方已到寨门,见有人来,看门的小喽啰跳出来五七个,见是生面孔,正要上前询问,被项充喝退。 李衮问道:“可曾见你们大头领回寨?” 这些小喽啰并不知道山下已经兵败,回道:“方才大头领面色不好,二话不说往聚义堂去了。” 项充和李衮将西门庆等四人迎进寨中,小喽啰见公孙胜好似自己大头领一般,乃是道士打扮;而西门庆素色长袍,完全是公子哥打扮;左右护卫二人,武松手持双刀,相貌堂堂,而鼓上蚤时迁贼眉鼠眼,左顾右盼。 见四人极不协调,又一起上山,小喽啰一个个暗自惊讶不已,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何事。 待到了聚义堂门口,西门庆只见那混世魔王樊瑞一个人枯坐在交椅上,宝剑丢在一旁,手中端着一碗酒,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众人踏步进来,樊瑞恍若未闻,只顾喝酒,公孙胜呵呵一笑:“樊瑞,你可服了?” 混世魔王樊瑞听了公孙胜的声音,打个哆嗦,慢慢抬起头来:“我输了就是输了,刘唐就关在外面土牢,你们自去放出罢,莫来找我。” 西门庆听樊瑞口气,知道此人一向自持妖术,这回被公孙胜破去,心灰意冷,有些抑郁了。 入云龙公孙胜呵呵笑道:“到了这地步,道友还不醒悟么?” 樊瑞闻言失手跌落了手中酒碗,从交椅上站起,突然跪倒在地道:“道兄今日出手,方知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法术!” “不是这个道理。”公孙胜上前扶起道:“你误入邪道,一身妖术虽然精神,但邪毕竟不胜正,所以今日有此一败。” 西门庆听了心下微微一晒:“公孙胜这厮也敢乱说,若非今日有雷公石,只怕现在给跪了的不是樊瑞,而是你公孙胜了。” “愿闻正道!”樊瑞面有愧色:“如今我一身妖力所剩无几,若道兄不弃,我愿拜道兄为师,学习正道!” 公孙胜点头称善道:“你有此心,我自会引你走上正途,你我年岁相当,待回山问过老师,你可为我师弟。” 混世魔王樊瑞喜道:“闻道有先后,道兄为我引路人,求之不得!” 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破烂古书来:“道兄,此乃混世魔书,今日我便烧了此书,混世魔王这诨名也一并不要了。” 公孙胜鼓掌笑道:“道友悟了。”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见樊瑞要随了公孙胜入正道,都上来贺喜。 樊瑞将那混世魔书随手丢在火盆里,少时一阵黑烟升起,那卷魔书随之化为飞灰。 这混世魔书本来是樊瑞心头至宝,一向随身携带,此刻化为灰烬,不免有些伤感,公孙胜见樊瑞脸色不好,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道友何须悲伤?” 樊瑞这才转忧为喜道:“道兄所言甚是!” 随即一行人齐齐来到土牢,准备将刘唐放出。 谁知道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咒骂之声传出,西门庆听得明白,那是刘唐扯了脖子骂道:“你这算的什么神火将军,简直就是个废物!” 第68章 人才+2 西门庆听了不由莞尔,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听起来就有趣,伸手拦住了准备开牢门的飞天大圣李衮低声道:“先别开门,听一听里面在做什么。” 这时里面传来神火将军魏定国的怒骂声:“你个手下败将,也敢说我!” “呸!”赤发鬼刘唐的声音一副不屑的样子:“若不是你手下那些火鸦军用火器来围攻,就你一个的话,我早就手起刀落,取了你的性命。你侥幸逃得性命,还好意思说我败给了你?” “梁山贼子,要不是顾了你,我至于错过了路头,误入芒砀山么?”魏定国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那帮草寇能不能打上山来,我须得尽早脱身,接你去凌州府,将功赎罪!” “哈哈哈哈。”刘唐发出一阵大笑:“你我现在都被捆的结实,动弹不得,还一口一个草寇!告诉你,梁山军中能人有的是,现在说不定已经摸上山来了!” 魏定国嘿嘿笑道:“到时候那芒砀山贼人说不定见事不好,先杀了你!” “要杀也先杀你!”刘唐不假思索的骂回去:“将我放出去,好歹在大头领面前,还能求个人情。至于你么,落在谁手里也是一个死!” 听了这话魏定国顿时沉默下去,咬牙喘着粗气挣扎了一阵,哪里能挣脱得了? 刘唐继续嘲笑道:“你这厮不是神火将军么,干嘛不弄点火来烧断绳子?” 过一会儿刘唐声音中带着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个神火将军只是个虚名,没有半点本事。” “放屁!”魏定国喘着粗气忍不住骂道:“盔甲都被扒了去,赤条条的有什么火器可用?我又不是道士会用法术!” 西门庆听得心里直乐,叫李衮开了牢门,众人一起进去,见刘唐和魏定国两人都被扒的赤条条的,分两个柱子面对面捆的结实。 赤发鬼刘唐见了大喜道:“哈哈,魏定国,你还有何话说?” 神火将军魏定国哼了一声道:“有本事杀了我便是,要眨一下眼,不算好汉!” 西门庆叫项充李衮先把刘唐解下来,取了衣服来穿上,对魏定国道:“魏将军何出此言?大丈夫顶天立地,死则死耳,但须死得其所,你这算什么?慷慨就义么?” 魏定国抬头望了屋顶道:“落到你们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给我个痛快罢。” 西门庆笑着摇摇头,亲自去解了魏定国身上绳索道:“魏将军,你想死也可以,只是死之后我会让手下士兵潜入凌州府去,散播流言,说你死前已经落草,你看如何?你家眷会怎么想?单廷珪团练使又会怎么想?凌州府尹呢?” “卑鄙小人!”魏定国骂道:“我看你文质彬彬,没想到和这帮草寇也是一样,都弄些卑鄙手段!” 西门庆正色道:“劫富济贫,乃是我辈本色。将军骂我等是草寇,却忘记了燕云十六州还未曾收回,辽国,包括刚建立没两年的金国,对我大宋念念不忘,虎视眈眈。将军一声本领,却没有用在正途,令人扼腕叹息!” 神火将军魏定国素有一颗忠君报国之心,时常和圣水将军单廷珪议论些军情,大宋北有辽金,西有西夏,多线作战,常有捉襟见肘之感,经常叹息朝廷用人不善,战火绵绵不息。 现在听到西门庆这番话,魏定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暗自寻思一回。 武松在一旁听了也道:“哥哥此话不假,只是现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只顾了自己捞钱,哪儿管的了打仗不打仗?” 项充李衮二人本来也是附近州县良民,若不是被惹火了杀了恶吏,也不会占了芒砀山落草为寇,所以听了这话也若有所思。 赤发鬼刘唐大咧咧的道:“神火将军,你既然有心,不如投奔了梁山,却强过了官场上受那些腌臜气不是?” “我和单廷珪素在这小小凌州,一身本领又有何用?”神火将军魏定国突然醒悟道:“眼前这厮忧国忧民,想必是个有抱负的,不如跟了他罢。” “若我去梁山落草,却有三个条件。” 西门庆见魏定国松口,当即大喜道:“将军有何条件,不妨说来。” 魏定国看了西门庆道:“第一,我去梁山落草,不跟别人,只跟了你;第二,我家眷还在凌州;第三,我和单团练使平素里交情甚好,若他不上山是,我也不去。” 西门庆笑道:“此三事易为,我看你擅用火器,我正好有些想法要和你交流,你跟了我便是;只要你出面劝说,单团练使必然动心,可和单团练使的家眷,一并取上山去便是。” 神火将军魏定国见西门庆一条条都应了,大喜翻身跪倒,西门庆笑着扶起,先让李衮取来衣服叫魏定国穿好,这才互相都见过了。 “魏将军失了踪迹,单团练使那边必然派出人手寻找。”西门庆分析道:“我和你一起前去,劝说了单团练使便是。” 魏定国面有愧色道:“神火将军只是诨名,魏某也就是不入流的团练使,莫要再称我将军罢。” “呵呵,假以时日,你未必不能是将军,何必拘泥?”西门庆道:“你既然跟了我,那就以兄弟相称便是。” 魏定国点头称是,众人出了土牢,樊瑞约束剩下的小喽啰,一并下山来见托塔天王晁盖。 晁盖见西门庆果然说的魏定国投奔了梁山,大喜过望:“山寨又得一名良将,此乃贤弟之功。” 西门庆又将魏定国提出的条件说了,晁盖点头应允,歇息全军在芒砀山上歇息,西门庆依旧和武松、时迁三人,和神火将军魏定国同行,又从吹血亲兵队中点了二十人,往清水河而来。 魏定国那匹胭脂马已经没了,此刻换过了一匹战马,在前指点道路道:“此处往南二十里地,还有一座木桥,可从那里过河。” 武松点头道:“初见原先的木桥不翼而飞,未曾想是单团练使命人拆除。” “此乃寻常水攻战法。”魏定国解释道:“上游用石头泥袋堵了水,让下游水小了,诱骗敌军渡河,可在半途搬开障碍,放水冲击,也可截断敌军后路。” 西门庆道:“正是如此,看来圣水将军一说,并非浪得虚名。单团练使派人寻你不见,必然不敢轻易返回凌州,想必在清水河对岸扎营,等上数日。” 魏定国点头道:“想来应是如此。只是却想不到我会这样回来。” 圣水将军单廷珪果然如西门庆所说,没能寻得魏定国,干脆在清水河边扎下营来,期盼魏定国能自己寻路回来。 此番出征一路急赶,每个士兵只有三五日干粮,待到第二日起来,有些士兵口快,干粮都吃没了,反而去抢其他人的口粮吃,一个早上倒有好几起士兵打架的,单廷珪窝了一肚子火,两边都各打二十军棍。 “魏定国不见踪影,军粮又不够,最多今天再等上一天,明日必然要拔营回凌州,路上还要找些军粮。” 单廷珪想了想,正要吩咐下去,也好安抚些军心,有亲兵报来:“有附近乡亲听说是官兵前来缴寇,说是要献些牛羊充做军粮。” 单廷珪大喜,正发愁军粮,这就有人送上门来,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急忙带了两个亲兵迎出营来。 只见营前空地上有个白袍公子哥打扮的含笑看着自己,旁边有二十多人想必都是家丁一类,有三五匹马,并未见有牛羊,或是大车拉了粮食。 单廷珪心下狐疑,上前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乱闯我军营?” 这些人正是西门庆一行,此刻见单廷珪发问,西门庆回道:“我们是附近村子的,单团练使剿寇辛劳,粮食稍后即到。我这边有个人自称和单团练使相熟,所以一并带来跟单团练使见上一见。” 单廷珪听得一头雾水,就见西门庆背后闪出一人,脑袋上帽子压得极低,正要开口询问,那人将帽子略微往上一推,露出熟悉的那张脸来。 “魏...”单廷珪见神火将军魏定国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见自己,显然是有不得不做的道理,急忙将剩下的团练使三字深深咽了下去,使个眼色示意,一边假意说道:“为什么!你这厮欠了我钱,还敢来见我!” 一边说着,单廷珪毫不客气上前揪了魏定国不放:“今日不见三百贯,别想走人!” 西门庆见单廷珪这厮有些机智,暗中一乐,假装劝解道:“总归是熟人,他欠的钱我都替他出来就是,好不容易故人相见,团练使不请我们进帐坐坐么?” 单廷珪放了手点头道:“如此便好,几位里面请!” 身后亲兵觉得奇怪,为何未见有牛羊,反而单廷珪如此高兴,莫名其妙的将西门庆一行迎进营来,西门庆拉着单廷珪魏定国二人往大帐里面一钻,其他人都看守了帐门,不让别人窥视。 里面商议了片刻,就见圣水将军单廷珪出来下令道:“拔营!全军返回凌州!” “魏团练使尚未返回,不等他了么?” 面对亲兵的询问,单廷珪翻了翻白眼道:“我做事情,用得着你来问么!” 第69章 林三 那亲兵吃了个瘪,圣水将军单廷珪一向有些脾气古怪,对自己手下的亲兵也是呼来喝去,所以这亲兵也只当是自己问错话,惹得单廷珪脾气发作,将返回的命令传下去。 士兵们听了这消息都是欢天喜地,本来以为还要在清水河这种破地方耗上几天,没想到现在就要拔营回凌州,也不用再为干粮打破了头。 命令传下去,却被一个小队长琢磨出些端倪来,此人姓林名三,本来不学无术,本领稀松,靠着凌州府尹是他远方亲戚的关系才在军队里安排了个小队长的职位。 林三自认为自己是凌州府尹亲戚,在军队里面目空一切,就因为他专门背地里给人下绊子使坏,这才混了个“钻地鼠”的诨名,凌州军中无人敢惹,就连单廷珪和魏定国也知道此人有些手尾,只是碍着凌州府尹的面子,不好发作。 这林三出了几档子事情,见没人管他,越发的嚣张起来。今天有士兵打架抢口粮的事情,也是林三背地里怂恿。 钻地鼠林三见单廷珪早上还下令全军不动,这会儿见了几个人就突然下令拔营,心里嘀咕道:“这事只怕有些蹊跷,这单廷珪和魏定国一向交情好得要命,魏定国那边失利,单廷珪昨日没找到人,肯定今天是继续寻找,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 这林三寻思了一会儿,寻了方才下令的亲兵来问。那亲兵本来就被单廷珪呵斥了一句,心里有些怨气,被林三这么一问,自然把事情经过一说。 “牛羊未见,商议了随军返回凌州?这算是哪门子的劳军?”林三越发觉得不对经,打发了那亲兵,自己磨磨蹭蹭,慢慢踱到大帐附近,准备窥视一二。 也是合该有事,神火将军魏定国有些尿急,从大帐中出来,正好一阵风吹过,将帽子刮起,露出了个侧脸来。 魏定国唬了一跳,急忙用手压住,低头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放心解手去了。 魏定国走了,钻地鼠林三才从大帐后面闪身出来,方才魏定国侧脸一露出来,林三就实打实的认了出来:“魏定国怎么在这里?也难怪单廷珪那厮要下令回军。” 林三此刻身在军中,不敢声张,回去收拾了行装想道:“等回凌州之际,我去寻府尹说了这事罢。魏定国和单廷珪二人弄不好已经和梁山私通,府尹知道了我这就是大功一件,抓了这两人说不定府尹一高兴,就让我做了团练使也说不定!” 凌州士兵一通乱忙,除了钻地鼠林三,谁也不曾注意到魏定国混在队伍里面。 出征时是魏定国和单廷珪各领一千人马,回军时魏定国的三百火鸦军全军覆没,其他七百人也都跑散了,只有单廷珪这一千人马算是完好。 单廷珪虽然和魏定国商议了要一并去梁山入伙,但见带出来的凌州士兵没了一半,还是有些感慨。 西门庆在一旁察言观色,低声劝解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圣水将军何须伤感?” 单廷珪和魏定国一般,都选择跟了西门庆,当下苦笑道:“这官场虽然肮脏,但在其中多年,虽未同流合污,但细想起来也对不起这凌州父老。” 西门庆点头道:“圣水将军有心了,你们两个一个擅用水攻,一个擅用火器,都是不可多见的将才,在山寨雌伏数年,必有大放光彩之日。” 单廷珪闻言这才有些释怀道:“西门庆兄弟所言甚是,总强过在凌州混日子。” 两人说的声音不大,边上又有吹血亲兵队护卫,将原先的亲兵都赶去了外围,倒也不怕泄露出去。 那钻地鼠林三远远见单廷珪和西门庆嘀嘀咕咕,本想故意凑近了听听,吹血亲兵队的见是凌州士兵打扮,当然不会放他进来,远远的赶了去。 待到了凌州府,单廷珪喝开城门,去校场交了军队,西门庆和魏定国等人先去城西魏定国家收拾东西,准备时刻跑路。单廷珪和魏定国两家就隔了一堵院墙,互有门户往来,倒也算是方便。 圣水将军单廷珪孤身一人,寻思了一会儿,来寻凌州府尹述说军情,未及说话先落下泪来:“府尹大人,战事惨烈,我军损失惨重,魏定国分了一半兵马去拦截梁山大军,全军覆没,魏定国也不知去向。” 凌州府尹听了军情也是叹息不已,见单廷珪戚戚然的样子,反倒安慰一二道:“团练使不必挂怀,梁山贼子势大,若不是二位团练使率军拦截,说不定要来我凌州城下骚扰民众。魏团练使若得性命,数日内必然返回。团练使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单廷珪琢磨着已经骗过了凌州府尹,当下点头称是,起身向凌州府尹告辞。 凌州府尹见单廷珪走了半响,这才咳嗽一声:“林三,你出来罢。” 只见那钻地鼠林三从后面钻出,伏在地上道:“府尹大人,你看那单廷珪肯定和魏定国一样,与梁山贼人私通,若不尽快捉拿,只怕要里应外合,攻打凌州。” 凌州府尹抖了抖袖子道:“林三,你可曾看清楚了,那人就是魏定国?” 林三回道:“小人一向眼力超群,连只蚊子远远的都能分出公母来...” 凌州府尹见他油嘴滑舌,恼怒道:“让你说魏定国,扯什么蚊子?” “是是,那厮带了个帽子压得低低的,虽然只露了个侧脸,但小人肯定是魏定国无疑。”林三急忙老实回道:“大人你想,那魏定国偷偷返回来,连士兵都要瞒过了,肯定是和梁山贼人商议好了的。” “可恶!”凌州府尹猛的一声斥骂,吓得林三一缩脖子:“单廷珪那厮可恶!竟然隐瞒不报,肯定是和魏定国串通一气,要里应外合,犯我凌州!” 林三得意洋洋道:“大人,小的愿意带了士兵,前去捉拿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个鸟人!” 凌州府尹看着林三道:“很好,你如果办成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报上去,算你大功一件!” 林三大喜道:“大人英明神武,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个鸟人定然连尿都吓出来了!” “还不快去!”凌州府尹看着自己这远房亲戚,跺脚大吼一声:“若是走了二人,不,若是走了一个家眷,我拿你是问!” 林三一个哆嗦,急忙拱手道:“此事包在小人身上!” 凌州府尹懒得说话,挥笔手书了一道命令,随手丢给林三。 林三满心欢喜出去,仿佛眼前的石板路都变成了自己升官发财的金光大道,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屁滚尿流的一路小跑来到军营。 钻地鼠林三本以为振臂一呼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跳出来支持自己,没想到几乎所有士兵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两位团练使和梁山私通?”一个小队长讥笑道:“你这厮是不是睡觉没睡醒?” “你这鸟人爱干啥干啥去,莫要来唬弄我们!”另外一个小队长拉了一帮士兵赌的正欢,连头也不抬:“老爷这一把本来是个豹子,被你这鸟人活搅了,赔五贯来!” 在场的士兵都看着林三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林三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钻地鼠林三冷笑两声,钻进人群从怀中摸出墨迹未干的命令往桌上一拍:“你们这帮废物懂的什么?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不要说我欺负你们不识字!” 众人顿时无语,军中虽然识字的较少,但凌州府尹的花押还都是认得的。 “莫非两位团练使真的和梁山私通了?” 有凌州府尹的命令,不由得这些士兵不相信自己的顶头上司真的是和梁山私通了。 林三收起命令跳上桌子大吼道:“不要说我没给你们升官发财的机会!有府尹大人的手书在此,愿意随我去擒拿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的,都有功劳!” 军营中顿时像开了锅似的动荡起来,没到片刻功夫,钻地鼠林三就纠结起了一支足足有百十余人的队伍:“走!把团练使府邸围上,抓人!” 魏定国自从回府后连解释都没有,一连串的下令。 “紧闭府门!谁也不许出去!” “收拾细软!其他东西一概不要!” 魏夫人见家里突然多出来二十几个生面孔,自己老爷回来就是一副准备跑路的架势,免不得问上两句,魏定国脾气火爆,怒道:“妇道人家问什么问,让你做啥就做啥!” 那魏夫人见自家老爷面色不善,也只好下去收拾了。 魏定国和西门庆又一起打开院门,和那边的单廷珪夫人说了,单夫人也是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好端端的出门缴寇,怎么一回来就要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这回正好圣水将军单廷珪急忙忙打马回来,也是连声催促,单夫人才回过神来,准备收拾去了。 西门庆吩咐鼓上蚤时迁在房顶伏了,时刻观察,以免走漏了风声,也好及时发出预警来。 没想到时迁刚上去没一会儿,就溜下来道:“大事不好,有百余人队伍往这边来了,都是士兵打扮!” 第70章 口技 众人闻言大惊,神火将军魏定国当即跳起来道:“左右不过是百十人,和他们拼了。” 圣水将军单廷珪命人取了梯子过来上去看了一眼,下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钻地鼠林三那厮。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走漏了风声让这林三怀疑上了。” 魏定国跺脚道:“这林三是府尹的远房亲戚,肯定是去府尹那边报了信,这才派人过来抓我们。” “方才在府尹处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来...”单廷珪迟疑道:“是战是退,还得好好商议下。” “商议商议,你就知道商议。”魏定国火大道:“一会儿别人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看你和谁商议去。” 西门庆见他二人争吵起来,在旁劝解道:“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战也可,退也行,关键是要谋划好...魏定国,你家中可有火器?” “有。”魏定国点头道:“火鸦兵全套装备都有。” “很好。”西门庆道:“用桌椅将大门封死,堆满引火之物,院墙下面也要点起来,这样敌人就想要从院墙翻过来,也只会跳进火堆里活活烧死。” 魏定国大喜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西门庆制止道:“你们两个宅子连在一起,门户多不利于行动,舍了单府,把魏府弄好就行,别忘记这个院门也要封死!” “剩敌人还未把宅子围上来,开了魏府后门,所有人从后门出去!”西门庆继续说道:“之后兵分两路...” “好!” 众人听完西门庆的计谋,都点头分别行动开来... 钻地鼠林三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意气风发,觉得团练使的位置已经在向自己招手,单廷珪和魏定国家里面有几个家丁,林三都是一清二楚的,自己百十号人把宅子一围,连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更何况,自己还从军营中搬了些火鸦兵的铁葫芦,就算里面把门堵死也无济于事,林三现在根本就没想着要单廷珪和魏定国活着。 “死了最好。”林三恶狠狠的想道:“死了之后,又不知道有多少罪名可以推在这两个鸟人身上。” 队伍很快冲到了单府大门口,钻地鼠林三毫不犹疑,飞起一腿直踹大门:“单廷珪你死期到了!” 大门应声而开,里面悄无声息的根本没有半点声音。 林三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看满地都是些杂物,就知道单廷珪肯定得了消息跑路了。 “不好,你们几个去后门!”林三脸色一变,急忙吩咐道:“这两家通好,中间有个院门是通着的,你们随我来!” 院门可不比大门,只是个小小的木门,不过巴掌后,林三信心满满的一脚踢上去,反而被震的脚底板直疼。 “里面被人堵上了,这些鸟人肯定是知道消息都躲在魏府了!”林三又惊又喜道:“拿铁葫芦来,我要烧死他们!” “林三,你个不要脸的!”门后隐隐传来魏定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有本事过来和爷爷一对一单挑放对!用这些手段不算好汉!” 钻地鼠林三听到魏定国的声音,脸上更加是乐开了花:“姓魏的你也有今天!平日里你是神火将军,今天放火烧死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完这句话,门后面就沉默下来,林三不依不饶道:“姓魏的你怎么不说话了?姓单的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我看这个圣水将军今天上哪儿弄水去!” 正得意间有个士兵拿了个铁葫芦过来道:“这铁家伙怎么个用法啊?弄半天也着不了火啊!” “废物,看我的!”林三劈手抢过了铁葫芦道:“机括不就是在葫芦底下么!” 钻地鼠林三笨手笨脚在铁葫芦底部一通摆弄,果然从葫芦口喷出一股火焰来,那士兵唬的赶紧躲了开去,生怕烧着自己。 林三得意洋洋道:“看到没有?这么用才对!你们找些引火的东西来,给我架在这里烧!” 突然林三就看到那些士兵眼睛中都透出慌乱来,指指点点道:“起火了!起火了!” “废话,这不是火么,还用你们来说?”钻地鼠林三呵斥了两句,居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些士兵的眼神不是看着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院墙。 林三丢了铁葫芦转过身去,就看到烈焰...冲天而起! 院墙后面还传来各种慌乱的惨叫声,临死的哀嚎声... 老人的...妇女的...小孩的... “这怎么回事,还没烧那边就着起火来了?” “这火好大!那边...不会都着起来了吧...” 看着士兵议论纷纷,林三得意的大笑起来:“什么神火将军,玩火自焚了吧!哈哈哈哈!” “这个...” 不知怎么着,随着院墙那边的惨叫和哀嚎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士兵们都觉得内心好像什么地方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就算私通梁山,也罪不至死,何况家中的老弱妇孺可都是无辜的... 很多士兵突然觉得,自己跟着钻地鼠林三出来,实在是太冲动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钻地鼠林三,没有半点的后悔之心,反而觉得随着烈焰升起的青烟是世界上最好闻的东西,深深的吸了两口,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们。 看着很多人低下头去,林三喝道:“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私通梁山,就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给我把宅子围上,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这就是反贼的下场!你们若是心怀慈悲,那也是反贼!当心我回去报告府尹大人!” 听着林三一个反贼的大帽子扣过来,士兵们无可奈何,分成两批去堵了魏府的前后门。 钻地鼠林三得意洋洋的看了看正门魏府的牌子,被烈焰烧得劈啪作响,悬悬欲坠,点点头道:“可惜啊可惜,要不然过几日就可以换上林府的牌子了。” “你们给我好好盯着,我去对面喝茶!”林三站了一会儿觉得被火烤的口干舌燥,吩咐一句就转身往对面茶馆走去。 “啊呀,这不是三爷么。”茶馆伙计一付卑躬屈膝的样子:“这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不是看着官爷们在,我们早就去救火了不是?” 钻地鼠林三呵呵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作茧自缚,葬身火海也是活该,估计里面还能烧死几个梁山反贼,给我找个二楼的雅间,你三爷我要隔岸观火。” 那伙计一挑大拇指道:“三爷好雅兴,二楼靠窗的雅间,早就给你留下了。” “哈哈!”林三拍了拍那伙计的肩头道:“看你有些眼生,也能认识你三爷,将来三爷做了团练使,天天光顾你生意!” “那敢情好。”那伙计将林三引到楼梯口道:“三爷你自己上去,小的给你沏壶好茶。” “去吧去吧。”林三兴致满满的爬着楼梯,而那伙计转到柜台后面,看着瑟瑟发抖五花大绑的茶铺老板和伙计低声道:“二位辛苦,等两位团练使办完事情,我们这就走。” 钻地鼠林三嘴里面哼着不入流的小调,伸手推开了雅间的门,表情立即凝住了。 雅间里面非但空无一人,而是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全是熟人。 当中坐着的是单廷珪和魏定国,那愤怒的眼神简直可以直接刺死林三;旁边是那些“劳军的乡亲”,西门庆笑眯眯的看着林三。 林三只觉得一桶凉水从自己脑门浇下,顿时透心凉,不知怎么的来了一句:“走错屋了...” 紧接着林三一个转身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顶在自己胸口,背后西门庆开口道:“林三,三爷,你没走错,进来说话吧。” 林三被那把尖刀逼进屋中,持刀的矮子顺手关上了门,示意林三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会儿都应该被烧死了吧?”西门庆站起身来给林三倒了杯茶,依旧是一付笑眯眯的样子:“现在满屋子应该都是鬼魂才对?” 林三看着眼前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突然觉得浑身开始出汗,偏偏还抖个不停。 “像这种人死有余辜,西门兄弟你还跟他废话什么!”魏定国一拍桌子,大喝道:“要不是西门兄弟,我们还真让你这厮围上了。” 西门庆笑道:“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让他做个明白鬼罢。” 林三终于开口,但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磕着,几乎不成句子:“我...明明听到...惨叫...声...” “很好。”西门庆笑眯眯的拍了拍手:“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说完这句话,西门庆就抬手做了个手势,紧接着林三就听到自己背后传出另外一个魏定国的声音来:“像这种人死有余辜,西门兄弟你还跟他废话什么!” 听到这句话,林三脸色更加苍白,忍不住扭头看去,只见魏定国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自己身后那个持刀的矮子口中发出:“要不是西门兄弟,我们还真让你这厮围上了。” 惟妙惟肖。 那矮子口中又发出几声惨叫,各种各样的惨叫。 林三隔着院墙曾经听到过的惨叫。 老人的...妇女的...小孩的... 第71章 回梁山 那矮子自然是鼓上蚤时迁,这种活对于精通口技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钻地鼠林三随着时迁一声声“惨叫”,面若死灰。 时迁是最后一个离开魏府的,在此之前用口技模仿了魏定国的声音,叫让林三等人上当,而后放起火来,再“惨叫”几声,最后翻上屋顶从容离开。 而对面这个茶馆,就是西门庆安排的接头地点。 单廷珪和魏定国的家眷已经叫西门庆安排了几辆大车,乘着无人察觉先送出城去,本来只是想着接了时迁就走,没想到林三自己跑过来,简直就是天注定要死在众人手上。 楼下的伙计是小迷糊扮的,就是为了将林三引来楼来。 钻地鼠林三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授首了。 西门庆等人从茶馆的后门悄然离开,等到茶馆掌柜的鼓起勇气跑出来叫人的时候,西门庆一行人早就出了凌州城门。 守城的士兵看着从大车上被丢下来的麻袋,还以为是什么货物,解开了才发现里面是钻地鼠林三赤条条的死尸,除了胸腹被捅成筛子外,背上还被刻上了血淋淋的一排大字。 “告密者死!” 下手的是单廷珪和魏定国。 等凌州府尹看到林三的尸体时,西门庆已经带着单廷珪和魏定国等人,和二人的家眷顺利会合了。 凌州府尹雷霆大怒,派出人马去沿路追赶,那些士兵本来就是单廷珪和魏定国的手下,尤其是看到钻地鼠林三的死状,一个个磨磨蹭蹭的,慢悠悠追出去十里地,推说天黑就打道回府了。 不用说有法华寺遍地尸体,收尸都来不及,就连自己管辖的凌州都叫梁山贼人潜进来,凌州府尹觉得自己这官就快要当不下去了,一面叫师爷写了文书连夜报上去,一面下令严查凌州城东南西北四门,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一路上顺顺当当,西门庆领着众人到了芒砀山,托塔天王晁盖见单廷珪也来投奔,大喜过望,叫众头领都一一看过了,互以兄弟相称。 多日奔波,西门庆也好歹有个时间陪了雪儿和潘金莲二女看星星,二女也听说雷公石的神妙,一个个叫着要西门庆摘下来看。 西门庆笑着摘下来挂在一旁树枝上道:“这雷公石有些古怪,寻常人摸不得,你们想看也行,不可随意触摸,要是被电到了可和我没关系。” 雪儿和潘金莲咬了会耳朵,二女上前看时,西门庆故意偷偷掐了法诀一引,那块雷公石骤然亮起,倒是吓了二女一跳。 “只是弄些手段点亮下,这黑暗中好叫你们看清楚些。”西门庆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二女看得眼中似乎有星星飞出。 再看那块雷公石有了一定亮度之后,表面有些神秘的花纹似乎在慢慢游动,让雪儿和潘金莲惊讶万分。 雪儿这个小妖精一向大胆,突然伸出手就要去摸上一摸,潘金莲唬的急忙一把拽住道:“雪儿妹妹,老爷方才说过不能随意触摸的,被电到可不是玩的。” 在没有电力的这个年代,对于电这种东西人们的认识总是和雷联系在一起,所以雷电在人们其实是一个东西,没见过电,但天雷的威力总是见到过的,所以雪儿一顽皮,把潘金莲吓了一跳。 西门庆心下好笑,但也不说破,如果要和二女讲讲电磁学,只怕是讲也讲不清楚的,事实上就算自己那个年代,电磁学也有很多未知区域没有真正得到了解,更不用说应用了。 至于从某些穿越小说里面看到的那些穿越后发明电灯啥的,西门庆只能摇摇头。 这年头,弄个大炮玩玩还行。 电灯?想也不要想了。 二女站在树下,一边看着雷公石一边评头论足,一会儿说这个花纹像条小蛇,一会儿又说那个花纹像条小狗,叫西门庆听了哭笑不得。 若是入云龙公孙胜在此处,见这块雷公石被两个女人当成玩物一般评价,恐怕会郁闷的吐血三声。 不过这个时候,公孙胜肯定还是在什么地方替西门庆制作神行法甲马,根本没时间出来。 随着时间的飞逝,西门庆渐渐觉得自己快要维持不住雷公石的亮度了,时间每过一秒,西门庆就觉得自己体内好像什么东西被抽取了出去,在不断流失。 西门庆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神消耗”,虽然以他掌握的知识分析不出来这种“心神消耗”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随着他运用这些法诀,发觉自己渐渐可以估算出“心神消耗”的分量来。 耍帅没问题,要是在雪儿和潘金莲面前突然晕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西门庆准备收手。 随着雷公石亮光渐渐消失,二女脸上的失望和遗憾明显可见,西门庆咳嗽一声,正要说两句引雪儿和潘金莲二女抬头看星星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树上蹿了下来。 “谁!”西门庆警惕的喝了一声,赶紧上前将雪儿和潘金莲护到了自己身后。 那道黑影在雷公石亮光消失的一瞬间伸出手臂将雷公石轻轻摘了下来。 轻舒猿臂! 西门庆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汇,毫不犹豫的掐了法诀,纵然是威力不大也要电得这人麻一麻,雷公石即使是普通羊脂玉佩的时候,西门庆就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怎么会随意让他人染指? 那道黑影落在西门庆面前,得意的一扬手中雷公石,正待开口,西门庆手指点出,下一刻就听那道黑影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啊呀!” 西门庆第一次出手就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上前伸手在那道黑影肩头一按,雪儿提过远处的灯笼,这才惊讶的发现极具喜感的小胡子正在颤抖着。 “三弟!”西门庆当然知道这是鼓上蚤时迁,不无惊讶道:“怎么是你?” 时迁痛苦的把雷公石还给西门庆道:“手痒...一时手痒而已。” 没想到时迁第一个做了试验品,而让西门庆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个威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让你手痒!”雪儿用灯笼在时迁脸上晃来晃去:“啧啧,你看这小脸都疼的抽抽了。” 时迁深呼吸了两下,这才感觉好了些,苦笑道:“我的妈啊,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被大哥这一指点的气血翻腾,差点没喘过气来。” “小术,小术而已。”西门庆呵呵笑道:“三弟,我素知你昼伏夜出,到了晚上就精神,但不该伸手的时候还是不要伸手,若非我故意只用了三分的功力,只怕你现在已经...” 时迁眼神中都是惊讶,叉手道:“没想到大哥不过和公孙胜那个牛鼻子学了一晚上法术,就有这种功力!方才那下才三分?我的乖乖,若是一下子全力使出来,只怕我小命不保了。” 西门庆自然知道所谓“三分功力”之说只是唬唬时迁的,好叫他下次不敢再手痒,既然时迁服软,西门庆回道:“下次可别这样了,你这是玩火啊!” 其实现在西门庆电了时迁一下之后,发觉自己的心神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再来一下,只怕是要当场晕倒在地。 但雪儿和潘金莲二女在身边,自然要看起来酷一些。 西门庆还弄了个零零七的造型,把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吹,就好像零零七开枪之后吹去枪口的青烟一般。 “不了不了,下次你让我摸我也不摸了。”鼓上蚤时迁摇头晃脑:“我睡不着去山上吹吹风,你们继续,继续啊。” “三弟好走,不送!”西门庆摇摇头看着时迁融入黑暗的身影,心道:“这职业病就是职业病,犯起来真要命啊。” 被时迁这么一搅合,西门庆觉得身子乏得很,陪雪儿和潘金莲二女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一早,樊瑞和项充李衮就把山寨中的细软都取了,顺手一把火把山寨给烧了,随了托塔天王晁盖大军而去。 晁盖见身边的军队,又从梁山上带过来的,也有曾头市的降兵,再加上芒砀山的人马,差不多近五千人了。自从梁山和宋江等人作别,下山讨伐曾头市,没想到三千人出来,打打仗倒弄回五千人,这买卖还是挺合算的。 合算归合算,托塔天王晁盖的心中却不是滋味,眼看着队伍里梁山水泊越来越近,晁盖越来越感觉不安起来。 如何面对一边窥视自己位置,一边满口“天王哥哥”的宋江? 在晁盖截了生辰纲之后,是宋江打马报信,晁盖这才能安然躲过官兵的追捕。 宋江和戴宗在江洲被抓住,几乎要砍头的时候,是晁盖冒险带了弟兄们生生给救出来的。 二人互相都欠了对方的恩情,现在却闹出这档子事情来,虽然还没有坐实,但晁盖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怀疑,越想怀疑越大。 不过看到西门庆的身影,托塔天王晁盖突然觉得自己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这趟买卖最好的收获就是交上了西门庆。 要不是西门庆,晁盖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第72章 游湖 有时候托塔天王晁盖会忍不住想,要是西门庆能留在梁山上就好了,不过路上好几次暗示般的提起,西门庆总是有意无意间岔开了话题。 西门庆当然知道晁盖脑子里面打得是什么主意,但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西门庆觉得现在就准备在梁山上待下去明显不是自己的风格。 说起来梁山有八百里水泊,但那可是湖水,并非陆地,用来抵挡官兵的围剿当然是最好的天然屏障,但毕竟人不是鱼,没法在水里生存。 所以说,梁山很幸运有八百里水泊,但这八百里水泊也限制了梁山的发展。 从晁盖口中,西门庆了解到梁山上现在有大概一万名小喽啰,按照估计的山寨规模来看,最多能容纳两万人上下。 不可能人人都是士兵,梁山能弄出一万精兵的规模来就算阿弥陀佛了。对于现有的士兵,西门庆只能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就连自己的吹血亲兵队也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何况是那些乌合之众? 以乌合之众对阵乌合之众,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一旦遇上精兵,后果可想而知。 从魏定国用一千士兵依仗地势火器生生挡住了梁山几千人的队伍就可以看出来这一点。 要不是入云龙公孙胜及时出现,梁山已经让人包了饺子。 在这种现实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梁山上窝了几十万人,训练好了以后四处征战,雄霸西方的情况。 所以梁山只是西门庆准备安排的后手之一,宋江要排挤出去,晁盖要拉拢,在梁山上组建一支五千人的精兵。 这需要海量的金钱。 这也是西门庆大力发展旗下商业的目的。 队伍一路上无惊无险的到了朱贵的小酒店,戴宗已经预先坐船进了山寨通知宋江等人,西门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智多星吴用还算老实,没有搞出其他的“突发事件”来。 旱地忽律朱贵也算是梁山的老人了,叫伙计们提溜了酒坛酒壶,在酒店外面迎接军队得胜归来。 托塔天王晁盖大为高兴,连饮了三碗这才把手中的粗瓷大碗往路边青石上一摔,大笑道:“兄弟们,我们回来了!” 众头领也纷纷效仿,西门庆对朱贵端上来的黄酒不感冒,干脆趁机会连酒带碗一起摔了。 这叫一旁的赤发鬼刘唐看见了,叹息一回,活阎罗阮小七来了一句:“西门兄弟喝惯了自家的景阳春,这种黄酒...很难入口啊。” 赤发鬼刘唐恍然大悟,吧唧吧唧嘴道:“也该是如此,本来觉得朱贵这儿的酒还算不错,现在果然有点拉嗓子。” “唉...可惜西门兄弟带的景阳春前两天就喝光了。”阮小七一副难受的样子:“下一批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种酒...不解馋啊。” 西门庆笑道:“酿酒可是个细致的功夫活,不是三天两宿就能弄出来的。小七兄弟放心,到时候肯定让你一醉方休!” “有西门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阮小七摸着肚子道:“这些天也只能牺牲牺牲我这副肚肠了。” 短命二郎阮小二从身边经过,忍不住哼了一声:“整天就知道喝喝喝,我看你这不是肚肠,是下水!” “啊呀,哥哥你可别这么说我。”阮小七回道:“说到下水,反正也到了水泊,我这就下水摸几条大鱼上来,也好下酒。这些天在军营里面不见水,可把我给憋坏了。” 阮小二笑道:“你要去,叫五哥和你同去吧。” “什么?打渔?”雪儿在一旁听了欢喜雀跃,求了西门庆道:“老爷,人家也要去!” 这些天雪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深得众头领喜欢,阮小七当即满口答应道:“西门兄弟放心,我带了妹子去,保管给摸条大鱼上来。” 潘金莲笑道:“雪儿你虽然岁数不大,总归是老爷的小妾,怎么还是一副小丫头的心态?” “湖光山色,抓鱼看景都有了,何乐而不为?同去同去!”西门庆呵呵笑道:“今天高兴,就一并去了吧,我去向晁天王请个假就是了。” 托塔天王晁盖自无不允,活阎罗阮小七走到湖边,打了个唿哨,不一时两三条船从芦苇荡中荡出来,阮小五上前挑了两条船来,一条给阮小七用,另外一条大点的自己亲自掌舵,唤西门庆带了二女上船。 阮小七大咧咧纵身跳上渔船,足下小船连晃都不晃,可见水上功夫非同一般。 “你们慢慢划着,我先去了!”阮小七单手划开木桨,左一下右一下,那条小船飞也似的往芦苇荡里一钻,就看不见了。 “这小七哥哥也不等我们!”雪儿见阮小七先去了,嘟了一张嘴跳上船去。 雪儿毕竟不是水上人家,马上船身都是一阵左摇右晃,雪儿立足不稳,险些没掉下水去,幸好立地太岁阮小五轻轻伸过手去扶了一扶,这才站稳了。 雪儿并不害怕,反而嬉皮笑脸的坐在船尾,伸手撩了水道:“金莲姐姐,你和老爷赶紧上来吧,船上可好玩了!” 西门庆暗自摇头,这雪儿也太过调皮了些,不过有阮小五这种踏水无痕的高手在,西门庆也没有啥可担心的。 拉了潘金莲正准备上船,就听潘金莲有些害怕道:“老爷,我就...不去了,在岸上看看景色就是了。” 西门庆暗自一乐,没想到潘金莲怕水,不过像这种时候就一定要坚持拉了潘金莲下船,最好用水泼泼才好玩。 “有我在你身边,怕什么的,坐船去水泊里欣赏风景,想必别有一番风味呢。”西门庆笑着拉起潘金莲的小手,入手冰凉,手心还出了汗,果然是吓得不轻。 潘金莲感觉着西门庆手心传来的温度,总算心里安稳了一些,就由着西门庆拉着到了船边。 西门庆先跳上船去,正要把潘金莲拉上来,一旁雪儿不知道和阮小五说了些什么,伸手在船边按一按,又左右慢慢晃动身子,那条船顿时又大幅度摇摆起来。 阮小五扶着舵在船尾站了,两只脚好像钉在船板上,随便雪儿如何用力晃动,也是纹丝不动。 西门庆虽然没有阮小五那种本事,但好歹穿越前也是陪女朋友划过船的,不至于被雪儿这招弄的狼狈不堪。倒是潘金莲刚刚一脚踏在船上,被这一晃立即站不住脚,整个身子失了平衡,往前倒去。 西门庆见状赶紧身子往下一沉,把重心放低了,牢牢接住了潘金莲。 这一下潘金莲整个身子都扑在西门庆怀中,嗅着强烈的男子气息,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西门庆搂了潘金莲,温香满怀,说实话潘金莲身材当真是一级棒,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绝对不含糊。 西门庆大叹老天爷创造潘金莲的时候,肯定多费了一番功夫,内心里暗自祷告,算是谢过了老天爷。 当然,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又因为一路忙碌多日未曾行周公之礼,西门庆自然而然的xx起了反应。 潘金莲只觉得自己pg被一个东西yyxx着,隐约猜到了几分,脸上顿时有几分绯色。 两人互相搂着慢慢坐了下来,雪儿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要开个玩笑,没想到却让西门庆占了便宜,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金莲姐姐这么多晚同床共枕,什么没摸过?老爷最多是过第二遍手。 西门庆哪里顾得上雪儿想什么,细声安慰了潘金莲几句,两人搂搂抱抱,谁也不愿意分开,西门庆自然是一万分的乐意。 阮小五咳嗽一声:“几位,坐稳当了!”一手持舵,一手持篙,将船慢慢划了开去,船身竟然是不起半点晃动。 船儿从芦苇荡中穿过,没多时眼前就是波澜壮阔的八百里水面,映着远处的山峰,让西门庆大叹景色非凡,潘金莲也从西门庆怀中坐起,和雪儿两个人指指点点,欣赏眼前美景。 猛然间阮小五长啸一声,起了个调子,唱了首野曲,西门庆细细听来,多半是男女同船,低头戏莲子之类的,倒是十分的应景。 “这湖上景色果然怡人,也难怪范蠡在商场官场混得风生水起,也要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一袭白袍和西施姑娘西出姑苏,泛一叶扁舟于五湖之中,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 西门庆看了景色,美人在怀,不免生出些念想来:“自己若是学了范蠡,做一富商,左搂右抱,和美女泛舟湖上,岂不快哉?” 这时猛然听到船尾阮小五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来有这八百里水面,渔民百姓衣食无忧,但贪官污吏欺压,往往打到好鱼,却要拱手让出,还是上了梁山,痛快喝酒吃肉罢!” 西门庆嘿然想到:“梁山好汉,有几个是自愿上山入伙的?左右都是受了欺压才落草为寇。又或者像晁盖一样,有颗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心思。我只想着无忧生活,却忘记了没几年金兵就要南下,纵然是范蠡到时候也不得安稳罢。” 第73章 鱼生 潘金莲依偎着西门庆,虽然和雪儿看些风景,但一颗心儿早就在西门庆身上,哪儿知道这会儿西门庆正在自我挣扎? 西门庆猛然想道:“我在奇怪的世界久了,心思却是呆了,抗敌和享乐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若是硬生生对立起来,只怕是苦了自己。” 想到这里,远远的看见一条大鱼突地跃出水面,摇头摆尾,惹得雪儿和潘金莲二女惊呼起来。 “抗敌的时候就抗敌,享乐的时候就享乐,想那么多做什么,抗敌何尝不是一种享乐?”西门庆见了那鱼心有所悟:“就像眼前这鱼儿,在水中虽然自由自在,也要受人捕捞,又有天地。作为鱼,这实在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西门庆朗声笑道:“这鱼只怕有十五六斤吧,竟然逃得过小七兄弟的法眼。” 活一天,享受一天!及时行乐并不是沉溺于行乐! “西门兄弟不愧是商人,鱼一跳出水面就知道多少斤。”立地太岁阮小五哈哈笑道:“不过你眼睛虽然毒,也看不到水下。这鱼跳出来,就是因为水底下小七追赶不休。” 雪儿唬了一跳道:“这么说来,小七哥哥在水中速度竟然不下游鱼?” 阮小五嘻嘻笑道:“我们三个兄弟都有生食鱼虾的功夫,伏在水底三五日也不打紧。这片水域哪儿有大鱼,小七心里面都是一清二楚的。” 雪儿和潘金莲二女听得咂舌不已,但西门庆自然知道除非长出腮来,人是没可能一直伏在水下的,纵然如此,阮氏三雄这种功夫也是十分厉害。 正在这时阮小五伸了竹篙远远一指道:“你们看那不是小七?” 西门庆闻言放眼看去,果然是活阎罗阮小七露了脑袋深深吸了口气,又反身潜下去了,一丝水花都没带出,真有如游鱼一般。 雪儿和潘金莲二女抢了去看,但阮小七早就没了踪迹,只有波涛一片。 “小七得手了!”西门庆他们看不出来,阮小五却像有透视眼一样,透过水面看见阮小七身影一个翻滚,轻轻捉了那大鱼搂在怀中。 下一刻就见活阎罗阮小七从水中升起,双脚踩了水真有如平地一般,往这船而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双手抠了鱼鳃,那条大鱼竟然像驯服了的一般,任由阮小七抱在怀中一动不动。 “你们来的好慢!”阮小七口中大叫道:“这条大鱼我从那边一直追过来,船离得远了不便,就丢到你们船上吧!” 阮小五笑着回道:“丢过来吧,你捉了几条大鱼了?” “约莫十余条,就数这条最大。”阮小七脚下不停,没一刻已经来到船边:“一会儿都丢给那姓常的厨子烧,那厮做别的不行,做鱼倒是有一手。” 话音刚落阮小七将手一扬,只见那条鱼划出一条弧线,往船上飞来。 那条大鱼离了阮小七的双手,猛然间好似清醒过来,身子在半空中一弹,就要偏离了小船。 雪儿见了大叫道:“跑了跑了!” 立地太岁阮小五嘿嘿一笑,手中竹篙点出,将半空中的那条大鱼拦了一拦,依旧是往船里落下来。 “好手段!”西门庆看了不免喝一声彩。 阮小五笑道:“船里有根木棒,西门兄弟下手快点吧!” 西门庆有心卖弄,眼见脚边有根木棒也不去管他,嘿嘿一笑掐了法诀手指一点落下来的大鱼。 一道细微的电火花刚一接触鱼身,就见那条大鱼猛然一僵,直挺挺的落下来,掉在船舱里面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电晕了。 “老爷这手漂亮!没白白和牛鼻子学!”雪儿眼前一亮:“这将来没饭吃找条河来这么一下子,估计大鱼小鱼就自己漂上来了。” “胡说,什么没饭吃!”西门庆本来得意洋洋的听着雪儿赞扬,没想到后半句一下子变了味道,好好的又不是乞丐,什么没饭吃的。 潘金莲也道:“雪儿妹妹不可胡说,这种事情可不是能说来戏耍的。” “我说说而已。”雪儿嘿嘿一乐,又假装叹气道:“金莲姐姐这还没过门,就和老爷一道教训我,将来这家里哪儿还有我的位置啊?” 西门庆见雪儿信嘴胡说,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没大没小的胡说八道。” 雪儿哼了一声:“老爷你放心,将来我和金莲姐姐联合起来,只怕到时候是你要跪地求饶了。” 立地太岁阮小五听得背后出汗,这西门兄弟大户人家几房小妾,闹腾起来也是麻烦,还不如自己家里就一个黄脸婆,倒也清净。 想到这儿,阮小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家中的黄脸婆来。 “西门兄弟这手确实漂亮。”阮小五扳了船舵,往山寨划去:“这会儿他们估计都在金沙滩上岸了,我们也回去吧,这条大鱼,还要送去厨下收拾,要不然一会儿可到不了嘴。” 西门庆点点头,拿起木桨道:“我也来助一臂之力吧。” 阮小五左右用竹篙点水,见西门庆左右划动,和自己动作互相呼应,果然船速又快了五成,暗自点头道:“只听说西门兄弟是土财主,没想到对划船也在行。” 他哪儿知道这是西门庆穿越前的时候陪女朋友划船的时候练出来的,以现在这副躯壳,居然使的比前世还要好。 待到金沙滩上了岸,潘金莲最后一个从船上下来,脚踩着鹅卵石一滑,又是一个立足不稳。这回却是雪儿扶住了,眼睛看着西门庆笑道:“金莲姐姐,这回可不能叫老爷占了便宜去。” 潘金莲脸上又是一红,假意捶了雪儿两下道:“雪儿妹妹就是胡说,一会儿吃鱼也堵不上你的嘴!” 雪儿双手故意在潘金莲腰间摸了摸,眼睛还是看着西门庆道:“金莲姐姐不知,除了老爷那东西,世上还没有别的能堵上我这张嘴呢。” 潘金莲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立地太岁阮小五倒笑起来道:“你们几个慢慢行来,我先把鱼送到厨下。” 西门庆看着没节操没下限的小妖精雪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五哥等等我,我也去厨房看看。” “烟熏火燎的,没啥好看的。”阮小五用麻绳穿了鱼鳃,将那条十五六斤的大鱼背了起来,鱼尾几乎都耷拉在地上:“一路上去就是聚义厅,我去去就来。” 西门庆呵呵笑道:“五哥不知,我有个做鱼的方法,一般厨子都不知道的,既然那个姓常的厨子会做鱼,我去和他说了,叫你们也吃个新鲜。” “做鱼能有什么花头?”立地太岁阮小五脚下不停,往山上走去:“无非是红烧,或者是做汤,这种大鱼也就是红烧了。听说有钱人都弄些鱼脍来吃,配了酒不错,不过我们这些渔家还是喜欢大口吃的过瘾。” 西门庆穿越前也自封是个吃货,自然知道所谓鱼脍,其实就是鱼生,古代从先秦时候就有了,说是源远流长一点也不为过。 至于后来大家一提起鱼生就以为是日餐,其实是错误的,东瀛什么东西不是从中国学去的?只是渐渐的自己断了传承,反倒是变成东瀛特色了。 眼前这条大鱼明显是条胖头鱼,做鱼生倒是下品了,不过若是做成西门庆穿越前的一道家常菜,倒是让人食欲大动。 “我这法子也是大块吃鱼,不是鱼脍那种精细吃法。”西门庆笑道:“这鱼正好合适,今日定要大快朵颐不可。” 雪儿和潘金莲二人听得热闹,自然也要去看,西门庆一手一个,拉了便行,远远跟着阮小五。 “那就最好!”阮小五水里功夫厉害,走起路来也是飞毛腿一般,背了十五六斤的胖头鱼也将西门庆等人远远甩开:“前面左转,沿着小路一直走,看见有炊烟起来的地方就是了。” 等说完这句话,阮小五已经转过弯去,消失不见了。 西门庆倒也不心急,带了二女沿路看了风景,渐渐越行越高,自然风景各有不同,又说些插科打诨的,叫二女笑个不停。 待行了一路,就见远远的有炊烟升起,西门庆笑道:“那不就是了?” 正在此时路边有个小亭子,里面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西门庆见了猛然想道:“这男的背影好生熟悉,怎么就想不起来?那女的好生漂亮...” 想到此处,西门庆不免立住了细细看过一回。 雪儿哼了一声,对潘金莲道:“金莲姐姐,你看你还没过门,老爷就又看上别人家的姑娘了,你看看,那眼神都是直勾勾的,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西门庆当然不会承认,只是低声说道:“我是看那年轻男子的背影,好像在哪儿看过似的。” 雪儿自然不会相信西门庆的鬼话,吐了舌头道:“没想过你不但看上了人家姑娘,连那年轻男子你也不想放过!” 潘金莲一旁劝解道:“雪儿妹妹莫要如此,兴许是老爷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说不定。” “金莲姐姐你就是向着他,人家不管了。” 西门庆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人:“原来是他!” 第74章 鱼头泡饼 那个年轻人虽然背对着西门庆等三人,但即使是这样,也能感受到全身发出的英气来,这种人就算和一百个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混在一起,西门庆也有把握第一眼就能把他找出来。 因为这个年轻人不但是英气逼人,而且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息。 西门庆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年轻人后背有些熟悉,不是因为自己以前见过这个年轻人,还是从鼓上蚤时迁的描述中构架了这个人在自己脑海中的形象。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用个大后背对着自己,自己还是觉得他和自己脑海中的形象完全吻合。 西门庆这么立足观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年轻人的后背,这叫亭子里正好面对着西门庆三人的年轻女子脸上一红,微微背过了脸去。 “妹妹,你这是...”那年轻人见自己和妹妹商量些事情,没想到自家妹妹突然背过脸去,马上察觉了背后有人。 “是那个没长眼的,敢来偷看我家妹子!” 那年轻人并未回头,先是冷笑了两声,脑袋45度望了天骂了一句。 这一骂,让此人在西门庆心目中的形象至少崩坏了一半。 “这厮居然骂人骂得这么顺口,这不科学啊!” 潘金莲闻言一拉西门庆的袖子,低声道:“老爷,我们走罢,人家不让看我们就别看了。” “放屁!”雪儿见那年轻人骂人,完全忘记了方才埋怨自家老爷偷看人家妹子,跳出来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和金莲姐姐哪个都比你那妹子好看,我家老爷用得着看么?别鼻子里面插根葱,装象了!” “咦?”那年轻人被雪儿骂了两句,突然有些惊讶,但听得是女子出言骂了自己,倒也不好还嘴,微微皱了眉头转过身子道:“你们几个是从哪儿来的?” 西门庆见那年轻人一双俊目看过来,齿白唇红,眉飞入鬓,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 眼神很凌厉...方才背过身去才好,这回那年轻人转过身来,凌厉的气息更加是扑面而来,就好像...一支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利箭! 雪儿大咧咧的回道:“你来问我,我先问你,你是哪儿来的?” “什么!”那年轻人眉头一挑就要发怒,身后那年轻人的妹子赶紧劝道:“哥哥,好歹是个女子,你何必动怒?” 那年轻人听了自家妹子这句,才缓和了一些,冷笑道:“某家是小李广花荣,和舍妹自看风景,你们这一出来,倒煞了风景不说,还言语无理!” 果然是小李广花荣! “咦,花荣的妹子不是应该许配给了霹雳火秦明么?”西门庆猛然想起,花荣的妹子应该是被宋江那个黑三胖给指了出去:“怎么还是闺中打扮?” “哦,原来你就是小李广啊。”雪儿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花荣:“嗯,果然身材不错。” 小李广花荣大名丢出去,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本想着眼前这一男二女应该吓得面色一改屁滚尿流才是,没想到一个区区女子竟然面不改色,还对自己身材评头论足,不免更加发火了。 “你既然听过某家的姓名,自然知道厉害,还不快快离去!” 西门庆眉头一皱,咳嗽一声上前,把雪儿和潘金莲隐隐挡在身后,手里把玩着那块雷公石回道:“小可西门庆,既然算不得什么大名,也就不要你快快离去了。” 潘金莲听西门庆这话虽然软绵绵的,口气也不凌厉,但明显是针尖对麦芒,把那花荣的话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低声道:“老爷今天刚上梁山,不要起了争执,晁天王面上须不好看。” “晁天王...嘿嘿。”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花荣这厮眼中还有晁天王么?” 花荣妹子也听出双方言语中的火气不小,急忙从花荣背后闪出,施了一礼道:“奴家哥哥脾气火爆,这厢替他赔礼了。” “妹妹,你这是!”花荣听了西门庆的名字,心里大吃一惊,知道西门庆此人现在是自己公明哥哥眼中钉肉中刺,本来想稍后在宴席上暗自观察一番,没想到叫自己先遇上了。 西门庆笑道:“还是这位妹子知书达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再争吵。。只是不知妹子芳名?” “这厮老大无理!”花荣听西门庆油腔滑调的,又要发怒,却叫花月容拉住了衣服。 “奴家花月容。”花月容轻启朱唇吐露了姓名道:“这两位姐姐想必是西门大哥家里的,长得好生俊俏,月容十分羡慕。” 西门庆心中嘿嘿两声,这花月容眉目中依稀和花荣有几分相似,年岁虽小,但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妹子不用羡慕,我等会在山上小住,若是喜欢不妨常常走动便是。” “改日定然上门拜访。”花月容回了一句,拉了花荣就要走。 雪儿这回倒没有猜中自家老爷的心思,只觉得有人陪着玩倒是好的,当即上前拉了花月容道:“妹子何须改日,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两个正好新到,不如你陪了我们游山玩水吧?” 说完雪儿又说了自己和潘金莲的姓名,奋力招呼潘金莲过来一起走。 花月容在山上虽然呆的时间长,但老实说女人在山上实在是少之又少,花荣一向不愿意让自己出门,所以满山的景色并未游上几处。又见雪儿勤力邀请,一时间心痒痒的,抬眼看了花荣,只等他同意。 雪儿的言语中没有提到西门庆,既然没有那厮跟着,花荣也就放下心来,微微点头道:“那你就好好玩罢,我去聚义厅了。” 潘金莲也用眼神讨了西门庆的意思,西门庆自然不会反对:“那你们去玩吧,你跟着我倒是放心些,别叫雪儿那个小妖精玩疯了才好。” 随着三个女人欢呼雀跃的手挽手离开,花荣突然发现只剩下自己和西门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场面一时间尴尬无比。 “我今日才和晁天王同来梁山,方才手痒在湖里捞了条大鱼过来,准备去指点下做法,不知道花荣兄弟有没有兴趣同去?” 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多了解花荣的机会,所以开口邀请花荣同去厨房。 小李广花荣也抱了同样的心思,想要看看这西门庆到底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厉害,所以和西门庆并肩同行,二人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而去。 “哎呀西门兄弟怎么才来啊?”阮小五抱怨道:“再晚一会儿鱼就要剁成大块下锅了。” 说是厨房,其实是块不小的院子,有三五间屋子,外面还搭了许多土灶,让西门庆想起自己军训的时候搭土灶做饭的情形。 只是眼前这土灶却大了很多。 那条十六七斤的大鱼,早已开膛破肚,收拾的干净搭在一旁控干血水。 “哦,这不是花荣兄弟么?”阮小五这才看到西门庆身后的花荣:“这地方可是少见啊!” 小李广花荣是走着走着故意落在西门庆背后的,说不清,也许这是一种职业病。 弓箭手永远不会让敌人站在自己身后的。 花荣走在西门庆身后,保持了某种意义上的战略优势。 被阮小五一声喊,花荣这才猛然觉得自己原来已经无意间把西门庆当成了强敌,眼前这个笑嘻嘻的西门庆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左右无事,来看看大鱼。”花荣随口回道:“虽然湖里面大鱼多,但这么大的也不多见啊。” 阮小五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虽然这鱼是我小七兄弟抓的,但也是西门兄弟施展那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公孙先生教的法术,一下子就给弄晕了,你说厉害不?” “什么?”花荣脸色微微一变,西门庆居然会法术?这件事情可从来没听宋江讲过,如果真是这样,倒还真是不好对付... “一般一般。”西门庆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谦逊的表情来:“我就是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会多彩一点。” “啊呀你们太多废话了!”活阎罗阮小七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西门兄弟,你还不和常厨子讲讲怎么个做法?这太阳下山也弄不到嘴啊!” “这么大的鱼还能有什么做法...什么做法也得先剁了大块!”土灶后面钻出个胖子来,手里提着菜刀大声嚷嚷道:“快拿过来让我常河剁了它!”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高干就伙夫! 原来这种道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这腰怕不得有三尺四五?就连手中的菜刀都是特大号的。 眼前这个常河想必就是那个阮氏兄弟口中十分会做鱼的常厨子了。 “你就是那个要教我做鱼的西门庆?”常河手中提着菜刀,异常彪悍的问道,尤其是那个“教”字咬得重,拖的长,显然非常不满意西门庆要教自己做鱼。 西门庆见那常河虽然肥胖,但动作灵活,在灶前灶后忙活着,身上却连一点油星都没有,显然是这个时代厨子里的顶尖高手。 很好,当世第一份鱼头泡饼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常河了! 第75章 荒唐的婚配 要做好一份鱼头泡饼,两个重要的元素就是鱼头和烙饼。 眼前这个十六七斤的胖头鱼,鱼头看起来足足有四五斤,拿来做鱼头泡饼是在合适不过的。 至于烙饼么,旁边正有厨子一张一张的烙着,金黄金黄的,足够达到标准。 当西门庆把鱼头泡饼的做法细细说了一遍之后,活阎罗阮小七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就连花荣也惊讶不已。 在花荣想来,西门庆方才在路上说的要教厨子做鱼,不过是大致来厨房看个新鲜,再报点菜名口味给厨子,没想到西门庆居然连详细做法都一清二楚。 西门庆的形象,在花荣心中又清晰了一些,花荣读书不算多,但也知道天下道理相通,会做饭的多半在其他方面也有些优势。 花荣哪里知道,西门庆穿越前就是凭一手鱼头泡饼把第一任女朋友弄到手的。 那常河听了想了想道:“你这做法倒也新鲜,不过你确定只要用鱼头就够了?” “正是。”西门庆笑道:“都说常厨子你做的一手好鱼,不如把这条大鱼一分为二,鱼头部分按我的说法做,剩下的大段鱼身鱼尾还按你的方法做,等做完了一起端去聚义厅,叫大伙儿尝个新鲜。” 常河本来也以为是西门庆挑三拣四,嫌自己鱼做的不好,没想到是这种说法,圆乎乎大脑袋微微一点道:“好!这位兄弟这么说,我就这么做!” “什么兄弟,这是西门头领!”阮小五纠正道:“大头领能活着回来,多亏了西门头领!” 常河胖躯一震,张了嘴道:“我的乖乖,原来这么大来头!” 晁盖康复的消息早就在山寨上传开了,但像常厨子这种就不知道来龙去脉了。所以阮小五一说,常河显得十分震惊。 “既然是大头领的恩人,那就是我常河的恩人!”常河手掌伸手来也是特大号的,拍得胸脯震天响:“这鱼头泡饼我亲自做!” 花荣听得眉头一皱,没想到西门庆救治晁天王的事情在梁山上上下下的影响力这么大,也难怪最近几天宋公明的脸上都是黑黑的。 “这就是命运么?我花荣为了妹子的婚事去求义兄,不顾江湖道义暗中射了天王一冷箭,没想到因此引出个西门庆来...事情的发展恐怕连义兄和军师都是没有想到的。” 那常河依着西门庆比划的位置,提起那特大号的菜刀,也未见什么大动作,手起刀落之下,就见那条大鱼被劈成两半。 刀快,力道也刚到好处,放鱼的案子上连条刀痕都没有。 “这常河若是练武,岂不是绝顶高手?”西门庆看着一刀又快又准,对常河又高看了两分。 “常厨子这刀可是祖传的,据说可以吹毛断发,比起一般的宝刀都毫不逊色啊。”一旁阮小七看了感叹道:“听说足足有三六一十八斤重!” “左右不过是把玄铁打的菜刀,也没啥稀奇的。”常河对阮小气的说法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下手极快,没数息功夫就把鱼头竖着劈成两半,剩下的剁了大块。 “十八斤!”西门庆听了暗自吃惊,这会儿可是一斤十六两啊,换算下来几乎有三十斤重了,常河举重若轻,那份腕力也是惊人。 又是一个人才么?西门庆暗自点点头,看来梁山上也是藏龙卧虎,可不能光是按了小说找能人,而是要用自己的眼光去发现。 常河手下有些小厨子,已经将阮小七带来的其他鱼做了起来,常河又叫过一个小厨子来,吩咐他去将大块鱼肉拿去做,自己用个大木盘端了鱼头,显然是要亲自出手。 阮小五和阮小七都是满脸期待的样子,西门庆反而说道:“既然是常厨子亲自出手,那么我们几个就去聚义厅等着了。” “什么?你不看看常厨子做的对不对么?”阮小七不解道。 西门庆笑道:“做法已经细细的说给常厨子了,那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小七你莫非怀疑常厨子的手艺?” “啊?才不是...”阮小七恍然大悟道:“不愧是西门兄弟,这就是所谓的...” 阮小七话没说完,一旁小李广花荣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西门庆的举动让花荣越发的看不透,但隐隐又觉得西门庆的一举一动多半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有异于常人罢了。 “西门庆这厮...不简单啊。”小李广花荣本来觉得自己看透了一些东西,但一下子又疑惑了起来:“这种手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说到信任,就连义兄也未必能做到...” 宋公明虽然素有孝义之名,但为人多疑,花荣忍不住在心里把宋江和西门庆放到一起对比了一下,很快,花荣就被对比的结果吓了一跳, “花荣兄弟,你我还是同行,有些事情我要问你一问。”西门庆打断了花荣的思路,招呼他一起去聚义厅。 阮小七嘀嘀咕咕的,和阮小五走在后面,也不知道讨论些啥。 很快,后面就传来鱼头下锅的声音和一股莫名的浓香。 对于西门庆到底想要问自己什么事情,小李广花荣一点眉目都没有,不过很快西门庆就揭开了谜底:“花荣兄弟,我听人讲令妹被许配给秦明将军,不知道可有此事?”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花荣也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传到了西门庆的耳中,脸色微微一变道:“此时乃是我义兄做主,但舍妹年岁尚小,并未过门。” “果然是宋江那个黑三胖,为了拉拢秦明,拿了花荣未成年的妹子做人情!”西门庆在心中坐实了这件事情,对宋江更加是嗤之以鼻。 “我看秦明岁数都能做令妹的父亲了,宋公明此举不甚妥当!” 西门庆方才见花荣脸上变色,知道在花荣心中只怕也是有些不情愿的,干脆用话撩拨了两下。 花荣眼神中有些迷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听了西门庆的话回道:“我和公明哥哥是异性兄弟,舍妹也自然是公明哥哥的妹妹,公明哥哥自有安排,何有不妥当之说?” 西门庆听了笑道:“那令妹自己的意思呢?” 这句话问的花荣身子一滞,停下脚步看着西门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父母双亡,舍妹和我互相依靠,公明哥哥对于她来说既是父母又是媒妁,怎么会反对?” 说完花荣又加上一句:“等办喜事的时候,西门兄弟不要忘记来喝一杯酒。” 小李广花荣说的是斩钉截铁,但面上却微微露出犹豫之色。 “这个自然。”西门庆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花荣显然是口是心非,对这门亲事,那花月容肯定也是有意见的:“到时候热闹热闹!” 四人行了一阵,眼看大路上去就是聚义厅,前面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大踏步的走着,活阎罗阮小七见那人背影有些眼熟,喊了一句:“前面的不是秦将军么?” “唔?秦将军,莫非是霹雳火秦明?”西门庆忖道:“梁山上貌似没有第二个秦将军了。” 秦明听了并不回身,还是自顾自往前走去,阮小七又道:“秦将军,你大舅哥花荣兄弟在这儿呢!过来说句话吧!” 听到大舅哥三个字,秦明脖子一缩,步子迈的更加大了,身边花荣冷笑一声,捏了捏拳头道:“这厮也算有些识相,不来主动搭话。” 西门庆看花荣举动,这才知道霹雳火秦明纵然是火爆脾气,但也对这桩宋江随手许配的婚事持模糊的态度,对于花荣这便宜大舅哥更加是避而远之。 “唉,这秦将军自从上山以来,莫要说和花荣兄弟说句话,就连喝酒也是坐的远远的。”阮小五叹道:“小七你就不要再喊了。” 活阎罗阮小七嘿嘿一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高声呼喊,这件事情在梁山上上下下已经成了一件笑话...” 阮小七话没说来,花荣已经是怒容满面,阮小五急忙拉了衣服道:“小五,怎么说话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 阮小七点头称是,脸上戏谑之色未见有任何减少。 小李广花荣见了冷笑两声,拱手道:“几位慢慢走,天王哥哥回来还没见上一面,花荣先去了!” 说完花荣脚下加把力气,一溜烟的小跑往前去了。 “话说回来,宋公明为什么要许下这门婚事呢?”虽然水浒传看过好几遍,西门庆还是故意问道:“这让秦将军有何面目见山上兄弟?” 立地太岁阮小五摇头叹息道:“当初军师和公明哥哥定下的计策,也太过了些,若非如此,秦将军也不会被逼无奈,投了梁山。” “此话怎么讲?” 阮小七在一旁大咧咧的道:“这计策是毒了些,但也并不知道青州官府将秦明一家老小就在城头上杀了,脑袋一个个的丢下来,谁能受得了?” “公明哥哥却是因此欠了秦明一家老小。”说起来阮小五的脸上也有些暗淡,显然并不认为这条计策是如何的理所应当:“不过再如何,也不能就将花荣兄弟那未成年的妹子...” 西门庆做出恍然的样子道:“这么说来,山寨就没有其他合适的女子可以婚配了么?” 第76章 和和气气 “这个...”提起这个,阮小五明显犹豫了一下:“山上本来女子就少,倒也不是没有年龄相当的,只是却配不上秦将军。” 西门庆暗自冷笑一声,虽然总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但花月容的年龄比雪儿还小上两三岁,宋江那个黑三胖为啥非要给霹雳火秦明塞一个能当他女人的萝莉做老婆? 拉拢秦明么? 不,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西门庆觉得宋江那个黑三胖这么做还有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要控制花荣,宋江自己的异性兄弟。 这个想法虽然只是灵光一现,但西门庆越想越符合宋江那个黑三胖多疑还有腹黑的性格。 什么孝义黑三郎! 宋江的人品在西门庆眼中的评价已经达到了新的最低点。 宋江要控制花荣做什么? 西门庆把自己心目中的数桩事情再加上些许的猜测,得出了令他非常意外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宋江这厮也太黑了!” 现在唯一缺失的就是铁证,如果没有铁证,托塔天王晁盖是不会信服的。 毕竟在晁盖的心里,对于宋江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西门庆摇摇头,招呼着阮小五和阮小七往前方聚义厅走去。 离大厅远远的,里面各种嘈杂的声音就从聚义厅中传了出来。 有高声谈笑的声音,也有杯盏碰撞的声音。 聚义厅外平地上,分两边放下了几十张大桌,而聚义厅内点了明晃晃的牛油蜡烛,映的满室皆亮,三五张桌子零零落落的摆放着,上面放了些凉菜、酒碗、酒坛。 坐着的,有西门庆认识的,一起攻打曾头市的;也有西门庆不认识的,想必是在山上留守的。 表面上,一团和气。 但西门庆大致看了看,就明白这些人都是成帮结伙的坐着,显然不是随意乱坐。 从这些人的相貌,西门庆也能略微猜出几个人的名字。 看那边黑塔似的一条大汉,别人来吃饭都是空手,这厮居然还带了板斧来赴宴,也不知道脑子是那根筋不对。 不是黑旋风李逵又是哪个? 西门庆还注意到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角落里坐着霹雳火秦明,若不是认得方才这身衣服,西门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拼命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大汉就是霹雳火秦明。 坐在秦明身边那个身躯长大、貌似虎豹的想必就是镇三山黄信,是秦明的徒弟,此时端个酒碗正和秦明喝酒。 “西门贤弟,往这边来!” 西门庆还在左右看了热闹,主桌上托塔天王晁盖见了高声叫唤道:“西门贤弟,来这桌!小五小七你们也过来!” 主桌上坐着的都是晁盖的老弟兄。 晁盖在主位上坐了,右边做着智多星吴用,而左边做着一个身材矮胖的黑脸汉子,西门庆看了忖道:“这位置...莫不就是宋江那个黑三胖?还真是黑矮胖啊...” 那黑胖子施施然站起身,还没说话就先带了三分笑,显得比清河县的那些商贾还要热心,拱手道:“这就是天王哥哥口中念叨不停的西门兄弟?啊呀呀果然是一表人才!来来来,谁给挪个位子,我宋公明要和西门兄弟坐在一起!” 光看这个,旁观者还以为西门庆是宋江神交已久的知己,西门庆当然知道宋江这个黑三胖最擅长的就是表面功夫,当即嘿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山东及时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桌子满了,我还是去边上那桌罢。” 说完西门庆顺手一指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几乎所有的降将都搓堆坐在那儿,就连疤面虎刘任重也偷偷坐在那张桌子上。 宋江自然不会让西门庆和那帮子降将结交,哈哈笑道:“这张桌子再满,也有西门贤弟的地方!” 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西门庆也不去深究它,桌上其他头领挪了挪凳子,顿时空出个地方来,自有小喽啰加了个凳子过来。 西门庆心中暗自冷笑,也不拒绝,先左右唱了个王婆夸奖过的肥喏,这才坐下,宋江满脸热情,亲自给倾了碗酒。 “若非西门兄弟,我和天王哥哥几乎天人两隔!”宋江眼睛眨巴眨巴,说流泪就流起泪来:“西门兄弟是我...不,是梁山的大恩人!” 我勒个去,宋江这厮要是反穿,那至少是个一线男主角,甭管是苦情戏还是家庭矛盾剧,那就是张嘴就入戏啊! 西门庆自然知道宋江嘴上叫恩人,但心里面肯定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自己。 现在来到梁山这个宋江的大本营,还需时刻注意才是。 “公明客气了!”西门庆呵呵一笑:“你我也算是同僚,我在清河县是县尉,你在郓城县做押司,何须客气!” 宋江闻言脸上黑气一闪,县尉再小,也是官;自己那个押司虽然能有不少灰色收入,但却是吏,就算干一辈子也不能使官。 若不是那件事情,宋江现在还是一个小吏。 “哈哈,西门兄弟说笑了。”宋江举起酒碗道:“过去的事情说他做什么,西门庆兄弟请满饮此碗!” 西门庆端起酒碗一碰:“公明说的对,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西门庆故意将“过去的事情”咬得极重,而且还故意用往晁盖那边看了一看。 宋江所说的是过去当小吏的往事,而西门庆如此回应,却是明明白白告诉宋江:“你做过什么事情,我心里有数,只是现在不说罢了。” 西门庆本来不想一上山就把事情和宋江挑明,总得来上几个回合慢慢了解宋江的底牌再说;但见了宋江之后西门庆这才知道,宋江这个黑三胖已经腹黑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 与其和宋江虚以委蛇,和气一团,不如给宋江一个暗示,让本来多疑的宋江吃不香睡不好,促使宋江和吴用这两个鸟人着急出招,露出马脚来。 西门庆暗示做出来,宋江虽然脸上未见变色,但心里已经敲起了小鼓,看着西门庆一扬脖咕咚咕咚喝酒,宋江也端起酒碗喝酒。 心里犹豫不决,自然喝酒不会顺利。 所以宋江没喝两口就咳嗽起来,急忙用袖子遮了酒碗,把碗中酒都泼在地上。 宋江这种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西门庆的眼睛,西门庆把手中酒碗往下一倒,展示自己酒都喝没了,这才把酒碗往桌上一丢:“痛快!这酒喝的痛快!” 这碗虽然只是山寨自酿的黄酒,但西门庆此刻占了上风,一碗喝下去竟然是畅快无比! 能叫宋江这个黑三胖吃个憋,值了! “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宋江脸上憋的黑红黑红的,又咳嗽了两声:“看不出西门庆兄弟如此豪爽,公明甘拜下风!” 紧接着宋江拱拱手道:“且容告退!” “公明贤弟,这热菜还没上,怎么就要回去了?”托塔天王晁盖惊讶道:“若是不喝酒,陪了西门贤弟聊天不好么?” 宋江本来就要拔腿就走,晁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犹豫起来,眼珠一转呵呵笑道:“也好,我这就和西门贤弟聊聊天!” 西门庆嘿嘿一笑,也显得亲热无比道:“公明莫要走,我方才在水泊里抓得大鱼一条,吩咐厨下做了道新鲜菜,你一定要尝尝。” 宋江推起笑容,重新坐下道:“那就等吃了鱼再走?” “肯定要啊。”西门庆笑道:“那大鱼有十六七斤重,就算是湖里也不多见!” 席上神行太保戴宗口快:“公明哥哥最喜欢大鱼,上次在江州的时候因为鱼吃多了险些拉...” 宋江眉头微微一皱,赶紧开口拦住了戴宗道:“都是些往昔的丑态,说他做什么!” 戴宗自知失语,端起酒碗就要来敬西门庆道:“来,我也来敬敬梁山的恩人!顺便再求吹雪七休书原本!” 戴宗此言一出,席上倒有好几个叫唤起来的:“戴宗你这厮不厚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我们也都要!” 西门庆这才知道自己的吹雪七休书这么有市场,早知道就干脆找人出版了卖钱多好! “都有都有!”西门庆笑道:“等我安顿下来,一份份给你们写就是了。” 宋江虽然上次已将那份吹雪七休书烧了去,但此刻也不能不说话:“西门兄弟,第一份公明厚颜要了。” “好说好说。”西门庆笑眯眯的道:“公明那份,我着力好好写!” “上菜上菜!”晁盖一拍桌子:“怎么还不上菜?” “来了来了!”旱地忽律朱贵也来山寨帮忙,这会儿正好带了小喽啰们流水般的不断上了热菜。 西门庆总算见识道了什么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因为肉是非常大块的。 而且大块到了必须要用小刀慢慢割了吃,吃一口,喝一碗酒。 幸好不是西门庆已经吃到快要过敏的羊肉,而是上好的黄牛肉。 宋江还满脸歉意的解释道:“这个...山上的羊不够多。” “其实我喜欢吃牛肉的。” 西门庆非常满意的用小刀割着眼前的大块牛肉,吃起来居然有一种菲力牛排的口感。 “来了!鱼头泡饼!” 随着一声大喊,常河亲自端着大木盘上菜,盘内是吓死人的鱼头,旁边还有一摞金黄色的烙饼,已经细细切开了。 第77章 大吃特吃 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从常河手中的木盘发出,令人食欲大动。 不用招呼,常河径直把鱼头泡饼往主桌上端去。身后还有些小喽啰端着红烧鱼块,一桌一桌的送着。 “贼他娘的,为什么那盘鱼那么大个,还这么香?”旁边桌上黑旋风李逵闻了香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盘是什么!” 上菜的小喽啰知道李逵性子粗野不好惹,说的不对就要劈头盖脸的乱打,那可是蒲扇大的巴掌啊,上次有个兄弟一下子就被打掉了后槽大牙。 所以小喽啰就当没听见,放下盘子就走,黑旋风李逵哪肯放过,劈手就把小喽啰给提溜回来:“你个鸟人,装聋作哑就以为能让爷爷我放过你么!” “黑爷爷!黑祖宗!”那小喽啰险些没吓尿了:“那是新菜,常厨子就烧了一份,要拿去主桌的。” “放屁!”李逵一巴掌扇倒了小喽啰,两步来到近前,伸手就把常厨子给拦住了:“什么新菜,叫俺先尝尝!” 常厨子也知道李逵难惹,但并未惊慌,只是立住了脚道:“这菜是烧给梁山的恩人吃的,就连做法也是人家指定的,你说你吃得吃不得?” 西门庆在席上已经看到李逵半截铁塔似的身子把常厨子给堵得严严实实,又听常厨子这等说法,显然是已经认同这鱼头泡饼的做法了。 都说李逵鲁莽,也有说粗中有细的,今番看起来李逵也不过是个吃货罢了。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李逵嚷嚷道:“就是官家的御膳,从俺面前过也要留下三分!” 说完李逵伸出大手就想要从盘子里捞了吃,席上宋江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这个黑厮,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扫兴,每次公明哥哥都出来扫兴!”见宋江呵斥自己,李逵悻悻然缩回来手,没有动盘中的鱼头,反倒是从边上取了块烙饼在手:“俺就吃个饼还不行么?又不是啥稀罕玩意!” “这厮倒也有些机智,本来差点说漏了嘴,被宋江一喝倒拿了饼说事,显然不只是个莽汉!” 西门庆见李逵举动,心下了然。黑旋风李逵素来和宋江走得近,赌钱输了也总是找宋江借钱翻本,所以肯定是从宋江那里听到了些对自己的看法,刚才着急吃鱼,险些没说漏了。 托塔天王晁盖呵呵笑道:“左右不过是条鱼,公明贤弟何必大加斥责?” 说完又对西门庆道:“没想到贤弟还懂得做鱼,想必是有些研究的,比我们这些只懂得吃的粗人要强得多了。这位是黑旋风李逵,为人耿直,最是口快,我向贤弟讨些鱼给铁牛吃罢。” 西门庆对于黑旋风李逵的底细自然是一清二楚,李逵当初在江州,不过是戴宗手下的一个小牢子,寻常赌赌钱喝喝酒的,对宋江那个黑三胖倒是死心塌地的纳头就拜。 晁盖这么一说,西门庆笑道:“江湖上也闻说些黑旋风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是条汉子,我看李逵兄弟身大,想必饭量也是惊人...” “常厨子,你把盘子放下,分半个鱼头给李逵兄弟吧。” “这黑厮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武艺未见精进,身子倒肥大了许多。”宋江客气了两句,又对李逵喝道:“铁牛,还不上来谢过了西门大官人!” 旁边戴宗也站起身来道:“铁牛,你不要不识抬举!” 李逵见西门庆长的文绉绉的,没想到却是这般的豪爽,一下子就肯分半个鱼头给自己吃,喜得抓耳挠腮,上前唱了个喏道:“铁牛见过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见李逵双手唱喏,方才的烙饼无处放,干脆衔在口中,甚是滑稽,忍不住笑道:“铁牛兄弟,快拿了鱼去吃罢。” 常厨子把木盘放在桌子中央,又取了个空盘来分了半个鱼头给李逵道:“既然是恩人给你的,你就拿去吃罢。” 李逵见有了鱼头吃,也不去恼常厨子说话不客气,端着盘子转身就要回桌,看着自己桌上好几个头领眼巴巴的看了自己,想了想干脆端了盘子蹲在门口大吃起来。 西门庆远远见李逵也不用筷子,双手捞了鱼头狂啃,那块饼丢在鱼汤里,倒也正好符合鱼头泡饼的吃法。 除了不应该用手捞着吃... 晁盖等人的吃饭就文明多了,尤其是宋江,等众人都挟过了这才挟了一块在小盘中细细品着,一下子就看出来和众人的不同。 西门庆吃相比宋江要粗鲁多了,取了鱼头的精华部位一吃,入口鲜美无比,这常厨子果然是个做鱼的好手,第一次做这鱼头泡饼就掌握了西门庆说的那些要领。 “好!好吃!”晁盖一挑大拇指。 “妙哉,没想到鱼头也能做出这等美味!”宋江品了品鱼肉,似乎有点诗兴大发的意思。 “唔唔...”阮小七口中塞满了,还流水般的不停挟鱼,腾出左手来对常厨子一挑大拇指,半天才吐出个“好!”来。 常厨子拱拱手,看向西门庆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同,转身下去了。 “诸位,可知道这道菜为什么叫鱼头泡饼么?”半个鱼头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得七七八八,西门庆笑着取了块外酥里嫩的烙饼往鱼汤里一丢,泡了一会儿才挟回来道:“鱼汤鲜美,配上这饼,最是好吃!” “原来这烙饼是这么吃得!”阮小五拿了烙饼在手,有样学样试了试,果然是别有一般滋味。 “咦,怎么没见公孙先生?”一旁戴宗惊讶道:“公孙先生不禁酒肉,向来是闻着酒香就钻出来的啊。” 晁盖笑道:“公孙兄弟说身体有些劳累,已经在住所歇息,也有饭菜送上。” 西门庆听了肚里笑道:“只怕是那五百张甲马做到一半,想要赶紧做完了好回山吧?嗯,新手的徒弟樊瑞也不在,弄不好被公孙胜拉去做苦力了。” 西门庆料想不差,樊瑞现在正对着一大叠黄表纸,皱着眉头苦了脸道:“道兄,做甲马真的能有助修为么?” “咦?你不信么?”公孙胜用笔沾了朱砂,正在奋笔直书,听樊瑞发问,停了笔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来问你,你这几天做这甲马,有何心得?” 樊瑞苦笑着看着旁边已经制作好的甲马,心道:“这等粗浅的符咒又能增加什么修为?早知道不去惹梁山,好好的在芒砀山落草不好么?” 不过公孙胜一本正经的问自己,樊瑞也只好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假装沉吟了一会儿道:“自从散去了妖力,按照道兄的法子修炼起来,每日制作甲马,倒是感觉法力微微有些精进。” “这就是了。”公孙胜满意的点点头:“道友原来入了魔途,虽然改修正道,但法力运转还有些旧习惯,进度快了反而法力不纯,贫道正是要借制作甲马来给你修身养性!” “正道果然就是说头多,一点屁大的小事都能说出修身养性这种大道理来。”樊瑞心里了然,嘴上却是另外一套:“原来如此,有劳道兄教诲了!” 公孙胜掐指一算,答应西门庆的五百张甲马已经制作了三百多张,幸好有樊瑞这种免费苦力,要不然自己耽误时间不说,还需费了手脚。 自从樊瑞加入进来,公孙胜已经渐渐的放慢了自己制作的速度,累活都叫樊瑞干了,整体速度反倒不如公孙胜一夜十几张的节奏了。 “约莫还有一百六七十张,等你制作完了,法力自然可以精进。”公孙胜道:“到时候我就可以教你下一阶段的修炼方法了。” 樊瑞点头称是,低了头干活,心里却在暗自寻思。 “这连具体数目都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樊瑞当然不会相信制作甲马可以有助修为一说:“不会是公孙胜这厮瞒了罗真人偷偷卖甲马罢?这是最近接了个大单,把自己这个冤大头充当苦力!” 樊瑞忙里偷闲,看了看旁边堆了好几堆有如小山的甲马,用心数了数,已经了然:“这世上谁能用的了五百枚甲马?这东西也只能用来偷懒,就算梁山那些小喽啰都栓在腿上,也没法增加什么战力吧?一刀一枪,还不是死路一条?” 说实话,眼下也就只有西门庆心里有些盘算,要拿这些甲马做个压箱底的应急之物,公孙胜和樊瑞想破了脑袋也没法理解西门庆的想法。 什么读心术之类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是不存在的。 “管他怎的,做完了甲马,公孙胜这厮也该教我些真东西了。”樊瑞想了想也没其他路好走,还是踏踏实实做了甲马罢:“等随了公孙胜回山,就可以觐见罗真人,说不定一高兴就传了我道法!这会儿吃点亏不打紧!” 这边樊瑞埋头苦干,那边聚义厅内的宴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打屁喝酒,借了桌子扔色子耍钱的也有。 托塔天王晁盖和宋江、吴用陪了西门庆,一一和山上众头领见过,众人都知道西门庆救了晁盖性命,又是吹雪七休书的作者,一个个都要纳头就拜,西门庆的风头一时间把晁盖和宋江都压了下去。 晁盖在一旁看的欢喜,宋江却是有些妒意,不过都装在肚子里,不在脸上显露。 “大官人,怎么没见那一个人?”宋江转了一圈,向西门庆问道:“宋江许久未见,十分想念。” 第78章 何时过门 西门庆当然知道宋江所说的乃是武松,回道:“公明说的可是我那二弟?” 宋江呵呵笑道:“正是我那好兄弟武松,自从沧州横海郡一别,已是多时未见。本想着等山上安顿下来,亲自去阳谷县看望,未曾想武松已经成了大官人的二弟。” 宋江这番话说出来,未免有些酸溜溜的意思,西门庆暗自发笑:“若不是自己下手快,武松指不定已经跑来梁山和宋江做了异姓兄弟了。宋江这厮突然在众人面前提起武松,无非是表明自己和武松的情意,顺便也捎上了自己。” 果然宋江接着说道:“我看武松兄弟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有心结交,没想到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时机了。大官人得闲暇时,可拉了武松兄弟一并来寻我,以解我思念之苦。” 宋江这番话说得诚恳,四周其他头领都个个露出羡慕之情,只道是宋江和武松交情非同小可,连带着西门庆也一并结交了。 “小可和二弟三弟只是在山上小住。”西门庆笑道:“平日自然是闲得很,明天就登门拜访,只怕公明嫌弃了。” “唉,怎么可能?”宋江闻言推起笑容:“明日我吩咐弄几个好菜,咱们边吃边聊。” 托塔天王晁盖在一旁见宋江和西门庆聊得热闹,这会儿才插嘴道:“公明见了西门贤弟,倒把我这死里逃生之人忘在了脑后?明日说不得也要去叨扰一番。” “都来都来,有空的都来!”宋江抖了抖袖子高兴道:“山寨好久没有今天这般热闹了,大官人来的正是时候啊!” 门口黑旋风李逵这会儿已经吃完了鱼头,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把一双油渍麻花的大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踱过来道:“大官人,我听刘唐说你家酿的好酒,怎么在席上没见到?” 这话一出,众头领都笑起来,赤发鬼刘唐斥道:“你这黑厮,这会儿吃饱了又来讨酒喝,明白告诉你罢,路上有几坛景阳春,都叫我们喝了去,下一批只怕要等些时日了。” “有这等好事竟然不叫我?”黑旋风李逵大声嚷嚷道:“大官人,好歹有些压箱底的,匀给我一小坛罢。” 西门庆笑道:“实实在在是没有。莫说一小坛,就算一小瓶也没有。此事须等戴院长辛苦一趟,去清河叫我那酒庄里的酿酒师傅来罢。” 李逵听了瞪眼睛看了戴宗道:“院长哥哥,此事都在你身上,你早一天去请,铁牛早一天能痛饮好酒,要是去的晚了,只怕铁牛馋死在山上,不如我和你同去如何?” 戴宗生怕李逵莽撞,反倒耽误了大事,不肯带他同行,只道:“你这头铁牛要是发起泼来,我可制不住。你还是少打这种念头,等我早日去就是了。” “哥哥,今日去行不行?” 黑旋风李逵这话一出,在场的都笑起来道:“这黑厮又说疯话了。” 西门庆也摇了头笑道:“好歹等我抽空写了书信,要没有我的书信,他们是不肯来的。戴院长,等我明天给你书信吧。” 神行太保戴宗应了,一句“好生等着”喝退了铁牛,众头领说说笑笑,直到傍晚才散了开来。 西门庆有些担心雪儿那个疯丫头把潘金莲和花月容不知道给拐带去了哪儿,所以唤了个小喽啰来问,那小喽啰行礼道:“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见她们三个在半山分手,想必是回去住所了。” 西门庆点点头,小喽啰又给指了山寨给安排的住所,都是在后山好大一块平地上,三三五五的屋子小院星罗棋布,西门庆问了才知道晁盖特意给自己找了个小院,和晁盖住的院子极近,反倒是宋江居住的院子偏在一旁,和其他院子都隔了些距离,又种了些树遮遮掩掩的。 “连住所都离其他人远远的,宋江这厮心里要是没鬼就奇了怪了。” 西门庆在心里鄙夷了一阵宋江,又想道:“晁天王刻意把身边的院子分给我,想必是住了近了有事好随时商量,但也说不定是怀了保护自己的意思。” 踱进小院来,正面是三间大瓦房,显然都是新修的,连青砖看上去都是最近烧制的,这些院子都是给头领们居住的,梁山最近好生兴旺,大兴土木,也难怪处处都是新的。 西门庆刚一进院子,就见丫鬟小厮们忙成一团,院子里推了好多箱子,都是从大车上卸下来的,想必从下午一直收拾到现在。 “今晚总算不用睡帐篷,虽然有露营的感觉,但睡多了毕竟不舒服。” 西门庆想到晚上能睡到真正的床,浑身都感到一阵舒适,目光一扫,居然发现院子角落里面搭起个帐篷来,十分的不合时宜。 “莫非是房间不够睡么?”西门庆左右看了看,好歹有十来间屋子,怎么也应该够了才对,便抓了小天晴过来问道:“这院子里面谁搭的帐篷?难道说这些天睡帐篷睡出瘾了?” 小天晴苦笑道:“老爷莫要问了,是雪儿姐姐吩咐搭的。” 正在这时,雪儿从帐篷里正好钻出来,拍了拍手直起腰来看了看身后的帐篷,显然比较满意的样子。 “雪儿,你这是...”睡帐篷睡出瘾来的,西门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而且还是雪儿这个小妖精,昨天还嫌帐篷不舒服,怎么今天反而主动找人搭起帐篷来了? “老爷,你看看这帐篷好不好?”西门庆话还没问完,就让雪儿一把拉到帐篷前问道:“不知道月容妹妹会不会满意?” “什么?月容妹妹?” “哦,就是那花荣的妹妹,唤作花月容的啊?”雪儿扬了扬嘴,显然对西门庆的问法不满意:“老爷最近记性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怎么方才见到的就忘记了?”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莫非老爷看不上月容妹妹?月容妹妹年岁尚小,不过老爷时常不是也说喜欢什么锣啥的?” “等等,你给我打住!”西门庆见雪儿越说越不上道,满脸黑线道:“什么锣,你还鼓呢,我来问你,你这帐篷是给花月容搭的?” “不是锣鼓,是萝莉。”雪儿摸了摸脑袋,终于想了起来西门庆原先无意中提起的名词:“你看花月容长的萝莉不?” 小天晴在一旁听得奇怪:“老爷,萝莉是啥?” “萝莉么...就是比雪儿这种小几岁的半大女子。”西门庆胡乱解释了两句,也不管小天晴能不能听懂,又问雪儿道:“说正事,别打岔!” 小天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西门庆,红了脸道:“老爷,我也喜欢萝莉!” 西门庆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小孩子家家懂啥,一边待着去。” “老爷,我也杀了人的,不算小孩子了。”小天晴捏紧了拳头道:“在法华寺的时候雪儿他们躲在屋里,是我和小乙哥他们拦截敌人的,我还杀了一个呢。” “啊,了不起。”西门庆随口应付:“快去干活!” 小天晴悻悻然转身去收拾屋子,心里却想着:“总有一天要干点醒目的,叫老爷不把我当成小孩子。” 雪儿这会儿才说道:“方才和月容妹妹一起看看风景,聊来聊去就说些打仗的事情,没想到月容妹妹一直没住过帐篷,听我们这一路上都睡帐篷,非常羡慕,所以我干脆在院子里面搭一个,准备明天叫月容妹妹来体现一把。” 西门庆摇摇头,捏了雪儿小脸道:“光知道玩,我来问你,这些天都没同房,你想不想?” 雪儿不假思索的回道:“老爷,我天天和金莲姐姐一起睡,想你做什么?” “你这是不守妇道!”西门庆恶狠狠的吓唬道:“今天晚上来我房间,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好吧...”雪儿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那我就接受老爷的鞭挞好了...要不要叫金莲姐姐一起?金莲姐姐跟了老爷这么些日子,还未曾圆房...要不然今晚一起大被同眠?” “大被同眠啊...听起来不错。”西门庆想起即将到手的齐人之福,嘿嘿笑了两声:“只是金莲还未曾正式过门...” “你当初让我服侍的时候,我不也是没过门?”雪儿一副鄙视的样子:“怎么到了金莲姐姐这里你就胆子比鸡都小?” 提起这件事,西门庆倒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光知道金莲,却忘记了金莲还有个小叔子,也是你二爷,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没有给武松找个好归宿之前,也只好委屈了金莲了...” 雪儿听了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道:“老爷,有时候雪儿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你多半是把事情想的复杂了。” “这些做人的道理,你是不懂的。”西门庆笑笑道。 自己是想的太复杂了么?还是太过于坚持了? 西门庆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自己认定的事情,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下去为好。 “雪儿自然是不懂的。”雪儿一指西门庆背后:“正主来了,老爷你自己和她说吧。” 西门庆转过身去,正好见到潘金莲穿着一身好看的裙子,扶了树美目流盼的看了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7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显然,方才西门庆和雪儿说的话都叫潘金莲听了去,不过潘金莲看着西门庆的目光是坚定的,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了什么。 潘金莲在西门庆身边待的时间越久,就发现自己越离不开西门庆。 天生姻缘也好,救命之恩也罢,潘金莲觉得纵然没有这些因素,西门庆也好像一块磁石,把自己的一颗心吸得牢牢的。 虽然西门庆一直对什么时候让自己正式过门没有说法,但潘金莲知道西门庆因为某件事情的缘故,因此她也愿意一直等下去。 西门庆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这一点不同于武松,也不同于晁盖,潘金莲觉得自己完全信任这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一个本身让自己生动的男人。 “你来了?”西门庆很平淡的笑着,走过来轻轻抓起了潘金莲的手:“六娘,方才玩的累不累?” 六娘是潘金莲的小名,自从离开了清河镇,几乎再没有人提起自己这个小名,只有西门庆还是坚持用这个小名称呼潘金莲,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潘金莲希望西门庆一直称呼自己是六娘,而不要是什么娘子、夫人之类的。 “不累。”潘金莲也微笑着回应道:“就是月容妹子本来挺安静一人,和雪儿妹妹一起,没两个时辰就变得顽皮起来。” 说着潘金莲扭过头去给西门庆看:“说什么也非要摘了桃花给我戴,老爷你看好看吗?” 西门庆见发髻上别了两朵粉色的桃花,甚是好看,不由赞道:“桃花人面相映红,六娘,你戴着真好看。” 潘金莲笑道:“只要不是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就好了。平日里也没见老爷吟诗作对,怎么今儿个诗兴大发,吟起崔殷功的《题都城南庄》来了?” 西门庆嘿嘿笑道:“六娘看了学过不少唐诗,比我强了。只是六娘不是绛娘,我也不是崔护,若是有一天六娘不见了,我可不会只是写篇酸诗出来感慨,而是忍不住要满世界去找的。” 绛娘和崔护的故事,潘金莲是从小读了诗文的时候就一并听说过的,那会儿在张大户家中和其他大丫鬟一并学习,其他人都在感慨绛娘和崔护二人爱情不易,只有潘金莲跳出来质疑为何崔护隔了一年才再次去找绛娘,让教诗文的呵斥了一通。 这会儿听西门庆这么说,倒是和潘金莲心中所想相合,笑道:“老爷自然要比那崔护强多了,莫如做首诗来听听。” 这《题都城南庄》若非是脍炙人口的诗文,其中的人面桃花更加是人人都知道,要不然西门庆上哪儿脱口而出,这会儿潘金莲要西门庆作诗,却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第二个和桃花有关的诗来。 西门庆摆出一苦脸道:“六娘放过了小生罢,从小入学的时候就没上心过,好不容易才记得这么几句,六娘若是强要我作诗,却是赶鸭子上架了。” 看着西门庆一付苦脸的样子,潘金莲笑道:“若没有新作的诗,来首以前做的诗词也行。” “不怕六娘笑话,以前只知花天酒地,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瞎玩,哪儿做过诗词?” “胡说,你那吹雪七休书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六娘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西门庆吸着凉气道:“完整的诗词没了,来一句成不成?” “能让我满意就成。”潘金莲嘻嘻笑着:“不过可必须是我没听过的。” 西门庆大摇其头:“六娘,你和雪儿学坏了,听好了罢,这句是上次偶有所感而作,却再也续不下去了。” “说来听听。”潘金莲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西门庆无可奈何,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装模作样了半天,好似想不起来似的。 “许久之前的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让我再想想看。” 其实西门庆也就想起了之前在穿越小说里面看到的名句,这会儿正好能用上,不过没把潘金莲的胃口勾起了之前,就显得平淡了些。 就在潘金莲觉得自家老爷确实是想不起来了的时候,西门庆突然咳嗽两声:“有了。” 在潘金莲的关注下,西门庆这才慢慢吐了个句子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嗯,果然是用到烂大街的句子,不少穿越小说里面都得来上这个一句叫古人惊讶下,哥既然是穿越了,那就不能免俗的也来上这么一句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潘金莲眼前一亮:“果然好句!” “六娘,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见么?”西门庆拉了潘金莲的手道:“那会儿我在紫石街走着,你...” 潘金莲回味着“人生若只如初见”,口中喃喃自语道:“奴家失手掉落了窗杆...” “那会儿我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我的六娘...”西门庆也回忆着,当然在这种你侬我侬的时刻,穿过紫石街去青楼那种事情就不好提起来了:“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潘金莲脸红红的,低声回道:“还记得那天你就摸了奴家的胸,莫不是故意的?” 西门庆嘿嘿笑了两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正喜欢上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何必纠结是故意不故意呢?” 二人情到浓处,西门庆正要将潘金莲搂在怀中,院门处却传来刻意的两声咳嗽。 潘金莲也顾不上看是谁,脸色绯红的挣脱了西门庆往屋里逃去,险些没把丫鬟迎面撞倒。 西门庆见是托塔天王晁盖,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王哥哥到了。” 晁盖嘿嘿笑道:“贤弟艳福不浅,我可在院门看了半天了。左搂右抱,可要羡慕死山上那些打着光棍的弟兄了。” 提起这事,西门庆倒想起来之前在法华寺救下的那些女子,便道:“说起这事我倒有个法子,也许能让山上少些光棍罢。” 晁盖若有所思道:“贤弟莫非说的是那些从法华寺救起的女子?” “那些法华寺女子手头无路,自愿来我梁山,天王哥哥何不考虑一二?”西门庆点头道:“正好可解了山上一些头领光棍之苦。” “贤弟考虑甚是周到。”晁盖笑道:“这也不失是个法子,也省得那帮光棍没事跑到我这里来诉苦。” “只要两情相悦,自然可行,万万不可强迫分配。”西门庆提醒道:“我倒有个新鲜法子,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试上一试?” 托塔天王晁盖笑道:“贤弟都是些妙策,比吴学究都要强,自然没有问题,说出来听听罢。” “搞一个大厅,里面放几张桌子,围成一圈,两边都放凳子,男在外,女在内坐着。”西门庆想了想道:“每次交谈以半炷香时间最准,完了之后叫那些女子挪了座位,这样保证每个头领和女子都有机会认识,有交谈的机会。之后就要看天意了。” 西门庆的法子说出来其实也并不稀奇,只是自己那个年代流行的三分钟约会,虽然西门庆自己因为有女朋友没有参加过,但宿舍里面还是有好几个参加过的,成不成的不知道,不过每次回来都是高兴的半死是真的。 晁盖听了又是新鲜又是惊讶,一挑大拇指道:“这主意也只有贤弟能想得出来,果然可行,这回总算能解决些叫我头疼的问题。” “这样好了,过几天就执行一次,看看效果如何?” 看着晁盖摩拳擦掌的样子,西门庆笑道:“天王哥哥此来,只怕不光是为了这事罢?” “当然不是。”晁盖道:“我看贤弟身边能人不少,特意厚颜来讨要,以帮助山寨。” “哦?”西门庆听了有些微微惊讶道:“山上能文能武的头领不少,我这里有什么能人?” 晁盖苦笑着道:“不瞒贤弟,本来山上有几个铁匠,想要打造些制式刀剑装备起来,但这几个鸟人最近越发的懒了,几十把朴刀打造了三个月也没弄出来。我看贤弟身边有个金钱豹子汤隆,听说是一把好手,就不知道贤弟肯不肯割爱?” 西门庆已经决定要将酿酒的人马搬来梁山,可以省却了许多费用,汤隆本来就是要留在梁山上的,当即把汤隆叫了过来,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金钱豹子汤隆正愁一身本领没什么用处,见西门庆问他自然是表示严重的同意,当即拜了晁天王。 晁盖得了汤隆大喜道:“如此一来,山上铁匠铺又热闹许多。汤隆兄弟可做铁匠头领,替我好好管教那帮懒骨头!” 西门庆点头道:“制式武器的事情汤隆心中都有数,毕竟祖上几辈都是打造兵器的。但只是有一桩:第一批制式武器要先把我的吹血亲兵队给武装起来。” 晁盖满口答应道:“吹血亲兵队既是贤弟的,也是梁山的。这要求也是理所应当。” 西门庆又说了要武松帮着训练亲兵队,向晁盖讨个训练的场地。 晁盖笑道:“这有何难?山上别的不多,就是地多,贤弟可叫武松兄弟自己去选块好地就是了。” 第80章 暗潮汹涌 西门庆见托塔天王晁盖心情不错,干脆和他说些现有梁山的弊端,特别是降将没有实权的事情。 托塔天王晁盖沉思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贤弟这些看法,都说在紧要的地方,不过梁山也并非我一个人的梁山,好多事情需要和弟兄们多商议才是,你这些待我回去想想罢。” 西门庆听晁盖这种说法倒有点民主的意思,没有一把把权利都揽入怀中。弊端存在不是一天,自然也不能一天就全然消失。这个道理,西门庆是懂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一方面寻找宋江那个黑三胖背地里下手的铁证,另外一方面却是要保证晁天王的安全。 所以当晁盖告辞的时候,西门庆送到院外,诚恳的说道:“天王哥哥,山上风大,贵体初愈,需要小心才是。” 晁盖看着不远处连动都不动的柳树,并没有惊讶西门庆的说法,反而仰天叹气道:“贤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事情就好像脓疮一般,该出头还是迟早会出头的,多加防范就是了。” 看到晁天王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西门庆也就不再多说,自打离开了芒砀山,这一路上西门庆没少安排,神医安道全是随时待命,而鼓上蚤时迁夜里暗自观察可疑动静。 既然和晁盖的院子为邻,还是继续监视吧。 西门庆想到这里才明白晁盖给自己安排了这个院子的用意,看起来自己方才的提醒有点算是多余了。 西门庆一边想着,一边踱进院子来,金钱豹子汤隆正好接着,拱手道:“哥哥,你之前吩咐我的事情...” “到屋里谈吧。”西门庆左右看了看,方才和晁盖说话没注意,但现在细细看来院子里面却有些小喽啰,也不知道是真的来帮忙,还是宋江派来刺探的。 正屋已经收拾利落,有了个家的模样,西门庆心知自己在梁山上不能长久居住,这家也不过是个临时的。 西门庆和汤隆坐下,吩咐书童儿画童儿二人在门口站了,防止有人窥视,这才接了话题道:“汤隆兄弟,本来晁天王不说我也推荐你去山上铁匠铺主事,既然天王邀请,倒是正好行事。” “那支铁箭的样式普通,但工艺精良,能看出来做这箭的工匠手艺不错。”汤隆想了想道:“既然答应了天王去主事,二三日内定然能查出些眉目来。”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那铁箭虽然有史文恭的名字,但并非是史文恭之物,多半是在梁山制作。这件事情要悄悄的查,不要惊动他人。” “我自然理会的。”汤隆点头道:“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是查到制作的工匠,我只会把消息传回来,不会贸然深入。” “很好。”西门庆满意的笑道:“你既然去铁匠铺主事,想必会搬去附近住所,我这边安排小厮每日三顿给你送些饭菜,若是发现了什么,只管传了消息回来。” “不过如果真如晁天王所说,那帮铁匠都是懒骨头,你也要管起来,我的吹血亲兵队还等着要标配,磨磨蹭蹭的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个好说,只是怕我一个人孤掌难鸣,有些事情不好下手。”汤隆回道。 西门庆的眼神有些尖锐了起来,敲了敲桌子道:“不要怕,你是天王指定的主事,如果有不服的只管教训就是,我这边从亲兵队中调一个十人小队给你!” “那就没问题了。”汤隆点头道:“我明天就去看看,那些铁匠能懒到什么地步!” 这时门口的书童儿叫唤起来:“什么人?我家老爷在里面商量事情,不要乱闯!” 西门庆开门出去,正看见两个小喽啰搬了椅子要进来,被书童儿和画童儿拦住了。 其中一个小喽啰放下椅子躬了躬身道:“原来是西门头领,我们不过是想把椅子搬进去...” “胡说,这间正屋早就收拾好了,不缺椅子。”一旁画童儿呵斥道:“你这两把搬去那边偏房好了!” 西门庆冷眼见那厮眼珠乱转,肯定是想借着搬椅子上来偷听,心里冷笑两声,这种小伎俩也太无聊了些,就是不知道这两个货是宋江还是吴用派出来的。 “好了,汤隆兄弟,那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西门庆突然开口道:“你明日去铁匠铺主事,一定要摆出威风来!不要让别人看扁了!” 汤隆见西门庆换了口风,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只是随口答应了。 西门庆见那两个货脚上了钉子似得不走,就等着听自己说什么,所以干脆随便来了一句叫他们猜去。 “咦,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书童儿有些不耐烦的喝道:“这院里女眷多,当心看在眼睛拔不出来了。” 那两个小喽啰听了这话,一阵风的去了,西门庆远远见这两个货把椅子随便放在角落,偷偷摸出院子去,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汤隆在一旁也注意到了,和西门庆对视一眼,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两个小喽啰摸出院子,三步并作两步往东边跑了下去,来到有几棵榆树的院子里面,一头扎了进去。 房门开出,出来的人手中摇着鹅毛扇,正是智多星吴用。 这一切没有瞒过鼓上蚤时迁的眼睛,暗自点点头回去给西门庆说了。 “果然是吴用这厮,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我们一上山就来监视?”西门庆听时迁说完,对旁边坐着的武松和燕青道:“梁山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暗地里其实并不太平。方才我和天王讨论的事情想必都被听了去,幸好只是说了些梁上现在的弊端,没有直接说天王中箭背后的事情。” 武松听了低头想了想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明天去宋江那里赴宴,倒是可以乘机用言语撩拨几下。” “宋江城府颇深。”西门庆道:“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名头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明日只可说些梁山的弊端,不要露出任何我们怀疑晁天王中箭还有史文恭、段景住死亡这两件事情。” “只有掌握了一部分证据,才可以叫众头领信服。现在就把手指头戳向宋江的鼻子,有点早了。不过眼下梁山的弊端有不少也是宋江背地里造成的,倒是可以拿出来说事。” “只有让宋江认为没有人怀疑他的时候,才会大胆出手,这样我们反而有可能抓住他的把柄。” 武松听了点头不语,一旁燕青冷笑道:“西门哥哥,宋江和吴用害了我主人,这可是事实。” 西门庆表情严肃的回道:“这个当然是事实,但却不足以让宋江和吴用在梁山上呆不住,毕竟是由吴用出面,暗示李固那厮的,就算梁山众头领都知道了,也只会叹息卢员外命运而已。” “小乙明白。”燕青点头道:“若是有用得上小乙的,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只当是等闲!” “对了,大圆和尚的那本小册子,你把里面那些情报都抄录出来没有?”西门庆突然想起法华寺得到的那本小册子,曾家作为金国的探子,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呢?这些答案都应该在那些情报里面。 燕青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道:“应该都抄录出来了,大部分是曾家生意往来的一些内容和日期,只有一小部分是些看不懂的杂乱文字。” “看不懂?”西门庆顿时感觉有些头大,接过册子翻了翻,果然最后抄录下来的十余页都是些看不明白的文字:“这些文字有些问题,想必有些是密语,或者又颠倒了顺序。” “小乙曾试图研究了一番,但还是没什么头绪。”燕青有些沮丧的摇摇头:“没想到大圆那个秃驴记个情报还弄出这些花样来。” “这些肯定是极其重要的情报,要不然大圆也不会那么花心思。”西门庆将那本册子收了起来:“等我慢慢研究看看。” 西门庆这边开着小会的时候,那边智多星吴用也不含糊,听了探子的回报,马上动身来找宋江。 “什么!弊端?”宋江听了情报一拍桌子,险些把一盏新沏好的明前茶给打翻了:“没想到西门庆这厮一来就对梁山指手画脚,这还得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吴用摇了摇鹅毛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关键在于晁天王并没有一口回绝,反而来了一句:梁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梁山。这里面的深意,公明哥哥不可不察。” 宋江冷笑道:“那些降将都是新入伙的,莫说不给他们军队,就连日常行动都要监管起来才对,这才能保我山寨基业!他一个外来人懂什么!不过晁天王这等说法,是该要警惕警惕。梁山眼下一团和气,不能因为西门庆一个人坏了大事!” “那公明哥哥的意思是...”吴用提起手在脖子上一放:“杀了?” 宋江嘿嘿笑道:“须得暗地里下手,不可让天王察觉了。天王力邀此人上山,肯定是要加固自己的势力,除去了此人,再对付天王就容易多了!” 说着说着宋江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步道:“梁山必须是我说了算,不同意的...杀!” 第81章 慢性毒药 得流感了,浑身酸痛,头要炸了,一定要注意好保暖啊(*?????) ……………… “以后不许你去找西门庆家的那两个女子玩。” 小李广花荣皱着眉头看着本来乖巧的花月容,现在却像个疯丫头似的脑袋上带了个柳树枝弯成的圈,还插满了桃花。 这和花荣心目中的端庄妹子简直就是两个人。 “为什么啊!”花月容撩了撩被汗浸透的刘海,端起茶杯也不管凉不凉,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着。 花荣赶紧把茶杯抢了下来:“月容,你身体从小就弱,这茶凉了不能喝。” 花月容轻轻的“哼”了一声,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全身放松,用手当做扇子扇了几下:“热死我了!累死我了!” “淑女!淑女!”花荣见自己妹子这才出去几个时辰就变成这副德行,气得把茶杯往桌上一丢,茶水流了满桌子也不去管:“你可是淑女,不是西门庆身边那个叫雪儿的野丫头!给我坐好了!” 本以为花月容会吓得乖巧些,没想到花月容的反应只是翻了翻白眼,继续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道:“淑女又怎样?不是淑女又怎样?我马上就要被你们嫁出去,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话一出,花荣被浇了个透心凉,厉声道:“你以为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么,这些天忙前忙后还不都是为了你!” 花月容冷笑道:“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那个义兄?一声不吭偷偷跑出去十天半个月的,你打过一声招呼么?干脆我明天收拾收拾,直接搬到你们给我安排的秦将军府上住得了,何必在这里碍你的事?” 花荣仰天长叹一声:“月容,这件事情中午不是说过了么,哥哥正在和义兄商议,找理由退了这门亲事,秦明那厮也不敢上门,你又何必...” 花月容扭过头去不理,花荣也不好多说,只是心里窝火为啥和西门家的玩了一下午,自己妹妹就变了个人似得。 本来花月容是全都听自己的,没想到现在也开始有抵抗的情绪,叫花荣十分郁闷。 正在花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个家人上来报道:“老爷,宋头领派人来请。” “哦,你告诉来人,我这就过去。”花荣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宋江这会儿为啥来找自己,但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出门:“你给小姐换个热茶,找两个老妈子来给小姐沐浴更衣。” 回头再看看一脸不甩自己的亲妹妹,小李广花荣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背后,啪嗒一声脆响,是花月容恼怒之下把茶杯拂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声音叫花荣心头一颤,看着渐黑的天色,觉得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自己的义兄宋江到底会不会真的取消这桩婚事? 那种龌龊的事情,自己还要替义兄做几次,才能让义兄满意? 花荣本来以为自己有答案,但见了宋江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下一步就是的平地,其实是个深渊。 宋江望着花荣的脸,背着手道:“贤弟,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出手...” 花荣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当宋江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微微感到惊讶。 西门庆! 一个刚刚出现没多久的名字。 “为什么?”花荣有些不解。 宋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这件事情要尽快去做,但是不能叫别人察觉了,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荣心中暗叹一声,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弓箭,小李广的名头可不是吹嘘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自然是暗杀的最好人选。 花荣当初学习箭术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那自己得意的箭术来杀人。上次托塔天王晁盖侥幸逃脱了性命,花荣就觉得自己那一箭是不应该射向自己人的。 想到这里,花荣的双拳握紧,但看着宋江眼神中渐渐浮出的厉色,花荣还是松开了拳头道:“义兄,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宋江叹了口气道:“贤弟,这种事情我也并不想去做,但这都是为了梁山大业考虑。那西门庆还没上梁山就弄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我怕此人在梁山上呆的久了,根基牢固,反而不好下手。” “我答应你,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宋江接着又道:“若是有第二个人适合去做的话,我都不想贤弟你出手。放心,月容也是我的妹子,过两天我就找秦将军来,退了这门亲事。” 花荣得了宋江亲口许诺,这才放下心来:“哥哥放心,左右就这几日寻个机会射死便是。” “贤弟自己小心。”宋江拉了花荣的手道:“听说那西门庆不知怎么得从公孙胜那里学了些法术在身,今天还从水泊抓了条大鱼上来,一般人近身不得。” “西门庆学了法术,也不过是个肉身。”花荣冷笑道:“远远一箭,保证了帐。” “好!贤弟说得好!”宋江从案上端起一杯酒来:“贤弟请满饮此酒!” 花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告辞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从屏风后面传出个声音来:“花荣兄弟把酒喝了?” 宋江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道:“这药的分量,你可算准了?” “公明哥哥不用担心,这种配方是上古残卷里面的,花荣兄弟在七日内保准无恙。”从屏风后面转出智多星吴用,摇了鹅毛扇道:“只要花荣兄弟办成了这件事情,我这里自然有解药一份,到时候化在酒中,依旧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加亮先生果然好计。”宋江笑道:“只是不知道这解药方不方便先放到我这里几份?” 吴用见宋江面不改色的突然提出来,想必是对自己还有些信不过,当下笑这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葫芦道:“放在公明哥哥这里却是正好。” 宋江接了过去摸着那个不足三寸长的小葫芦道:“加亮先生不要怪我不相信,只是这种药听起来这么神奇,万一哪天不小心我也喝了这种慢性毒药,有解药在手才安心点。” 智多星吴用听了面皮**,咳嗽一声道:“公明哥哥考虑周到。” “你说有这种药,我们直接找人下在西门庆的饮食中不是更好?”宋江突然问道:“这样其实不是省事多了?” 吴用解释道:“这药虽然神奇,但有一个显着的问题,那就是服用了此药的人会在眉心处显现一小块青色印记,随着时间推移颜色会越来越深。那西门庆身边有安神医在,如果服下此药,只怕安道全不用半日便能察觉出来。” “这西门庆,身边能人不少啊。”宋江摸着小葫芦仰头想了想,叹口气道:“若是都来投奔我,你说该多好?” 吴用摇了鹅毛扇笑道:“公明哥哥何必心急?西门庆一死,只要公明哥哥名头一亮,那些人还不纳头就拜?” 宋江被智多星吴用这一记马屁拍的正到好处,哈哈一笑:“其他人倒还罢了,我那武松兄弟到时候肯定还是我的!这回可不能让武松再落到别人手上了!” 吴用点点头道:“不但是武松,那西门庆不知怎的酿出景阳春,明日戴宗就要去将留在清河县的酿酒师傅搬来梁山,到时候可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啊。” 宋江听了连连点头,忍不住面露微笑道:“西门庆那厮搜罗了这些人才,没想到都是为我准备的吧,哈哈!” 智多星吴用眼珠转转,也陪着宋江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金钱豹子汤隆就带着西门庆从亲兵队中抽调出来的一个小队来到山后的铁匠铺,小队领头的一脸大麻子,是疤面虎刘任重手下的小队长王麻子。 铁匠铺规模不小,就是冷冷清清,汤隆伸手摸了摸炉子,居然是冰凉冰凉的。 而铁匠铺旁边一溜青砖瓦房,看起来就是铁匠的住所。 汤隆寻了间空屋子将自己行李放下,就沉着脸让王麻子带了士兵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把那些偷懒的铁匠们从热乎乎的被窝中提溜出来,在铁匠铺前面的空地上集合。 那些铁匠一个个睡眼朦胧的被揪出来,非常的不爽,为首的打了哈欠斜眼看着汤隆道:“你们是哪儿来的,也敢动老爷?” 更让汤隆气不过的事,这厮还搂着一个姿色平庸但一脸媚态的中年妇女摸来摸去,完全没有把汤隆放在眼里。 底下的其他铁匠还有起哄架秧子的:“帅爷,好样的!” “帅爷威武!” “帅爷霸气!” 那帅爷得意洋洋的放开了那个女人,冲四面摆了摆手道:“兄弟们抬爱了,我帅子轩何德何能,如何能称得上一个爷字?无非是带了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嫖嫖女人罢了!” 王麻子按了腰刀没有说话,因为来的时候刘驼子吩咐过,一切以汤隆的命令为准,不得擅自行动。要不然以王麻子的脾气,这会儿早就两个耳光下去,卸了胳膊大腿什么的再说。 “这厮找死,枪打出头鸟,正愁没出立威,这厮正好送上门来!” 金钱豹子汤隆冷笑一声,用手一指那帅子轩:“你这个衰子癣,就是领头的?” 第82章 铁匠铺 发烧烧到38.5了,朕要昏迷了 …………………… 金钱豹子汤隆把“衰子癣”三个字说得极慢,再加上口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肯定不是“帅子轩”三字,铁匠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和帅子轩天天在一起,怎么就没有想出这个绰号来?汤隆一说出口,马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绰号比“帅爷”好多了。 身上有没有癣,铁匠们不太清楚,但是帅子轩虽然姓帅,但长得和帅一点关系都没有。 五大三粗,吊梢眉,三角眼,说起来真真是一副衰神的样子。 “笑什么笑!”帅子轩别提心里有多火了,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咬着牙道:“没错!你这个鸟人又是哪个?敢来问老爷!” “你一个小小铁匠也敢自称老爷?”金钱豹子汤隆冷笑道:“汤某是你们大头领请来主事的,也不敢自称。” 铁匠们听汤隆说是晁盖派来的,顿时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看着汤隆的眼神已经有所不同。 那帅子轩听这话气焰顿时小了一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算什么!俺和晁天王那是老乡,一个村子的你懂不懂?东溪村!” “哦?你是东溪村的铁匠?”汤隆上下打量着这个帅子轩:“也难怪能做铁匠头头。” 帅子轩突然推开身边的中年妇女,拍着胸脯道:“俺可是真才实学,天王那杆大刀就是原先俺打的!天王那是信得过我,这才让我做了铁匠头目。” 那中年妇女被帅子轩一推,差点没摔了一跤,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皱眉低声埋怨了一句,那故意捏着嗓子挤出来的娇声让旁边的铁匠寒毛直竖。 “你怎么这样,过夜钱还没给就翻脸不认人了?” 纵然是帅子轩也老脸一红低声回道:“臭娘们月初不是给了你两贯么,回屋候着去!” 那村妓横了一眼,扭扭捏捏的去了,只留下一股子廉价的香气。 汤隆肚里发笑,板起脸道:“既然天王信任你,那我问你,这日上三竿,怎么还未起床,炉子冰冷,没人干活,你们还有铁匠的样子吗?” 那些铁匠们听了这话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有几个平素胆小的已经准备去点火生炉子了。 但是帅子轩一声喝,把那几个胆小的铁匠给拦住了。 “干与不干有什么分别?”帅子轩转回身冷冷的回道:“每个月就两贯例钱,压下来一堆活,根本就没法干完。” “拿册子来!”汤隆吩咐手下士兵寻了册子过来,就着升起的阳光翻了两翻,估算了一下工作量,果然就凭这二三十个铁匠,要不停赶上一年才行。 也难怪,上山有小一万士兵,就这点铁匠,确实不够用的。 “为什么不申请加人?”汤隆皱着眉头,本以为帅子轩为首的铁匠们懒惰成性,没想到竟然还有些隐情:“山上这么些人,你们边干边带出一批徒弟来,不就可以解决么?” “哪有这么简单?”帅子轩摇着头扭头吼道:“你们来给新来的头说说看,为什么不行?” 一个岁数稍大的铁匠踏前一步,佝偻了身子说道:“但凡有口饭吃,谁来做铁匠这种又苦又累的火机?天天在炉子前面烤着,烟熏火燎的,时间长了还落下咳嗽...” 话说了一半,那铁匠就不停咳嗽起来,旁边有人替他敲了敲背,接着说下去:“做了士兵的都说训练苦,哪儿比得上我们吃苦?我们这儿拿得多的也就是每月两贯例钱,少的一贯,虽然说山上吃住都供着,但除了我们这些本来就是铁匠的,谁肯来吃这个苦?做士兵虽然每月只有五百文月饷,但乐个轻松。” 金钱豹子汤隆听了暗自点头,自己家祖上几代都是在军队里打造兵器的,自然知道里面的苦楚。 “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们这完全是偷懒放羊。”汤隆厉声道:“活做不完,至少可以慢慢做,像你们这种炉子都不生的,何时能做完?” 帅子轩听了冷笑道:“汤头,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打个比方罢,若是这个月照常打造兵器,那么能打出二百把朴刀来。但第二个月开始,上头派下来的任务就会变成三百把,长久下去,如何能赶得及?” “所以我和弟兄们都商量好了,炉火生两日停一日。”帅子轩接着解释道:“这样每个月出大概一百五六十把朴刀,就算上面加了任务或者有突发任务,我们也能应付的来。” “今天正好是停火日,所以我们都在休息。” 帅子轩最后双手一摊,那意思就是你看情况就是这样,不能怪我们偷懒。 汤隆听了冷笑不语,果然和西门庆跟自己交代的一样,上有任务,下有对策。 幸好西门庆临来的时候已经向自己面授机宜。 金钱豹子汤隆背起手来回踱了两步,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帅子轩为首的铁匠们眼睛跟着汤隆动来动去,等待着汤隆开口。 “既然汤某来了,那就该有点新气象。”汤隆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从今天开始,就没有停火日了。” “什么?” “不行不行!” “你想要累死我们啊!” 帅子轩没有出声,而是一边面带微笑听着背后那些铁匠们的怨言,一边看着汤隆。 汤隆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停下脚步咳嗽一声道:“请听汤某一言。” 帅子轩非常配合的双臂往下压了一压,顿时那些嘈杂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今天开始,取消所有例钱。” 汤隆这句话丢出来,就连帅子轩也没法压制铁匠们的怨气了。 “俺不干了还不行么?就连这点例钱就取消了,还弄个屁啊!” “让你们吵吵,这回可好,连抓药的钱都没有了!” “不干了不干了,下山回家种地去!” “想走?”汤隆笑着一招手:“王队长,有劳了。” 王麻子点点头,伸手就把钢刀拽了出来:“所有人都有...把这帮鸟人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 虽然铁匠人数多出士兵数倍,但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在眼前晃来晃去,方才叫着最响的那几个往人堆里缩了缩身子。 鸦雀无声。 “你们也太心急了些,如果是这种心态,那么打造的兵器质量也不会太好。”金钱豹子汤隆目光一扫,朗声道:“心静,才能打出好兵器来,这个道理你们都懂。” “汤头,有话不妨直说。”帅子轩若有所思的看着汤隆:“俺可以担保,在场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打造兵器绝不含糊。不过汤头方才说的取消例钱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说清楚吧。” 金钱豹子汤隆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问道:“一把朴刀作价几何?” “约莫六百文到八百文。”帅子轩毫不犹豫的回答。 “很好。”汤隆点点头道:“方才说过从今日开始没有例钱,但你们可以把打造好的兵器卖给我,就拿朴刀来说,质量好的,我出八百文,质量一般的,六百文。质量不行的,对不起,那就重新回炉,分文没有。” “八百文?”底下马上就有铁匠开始算起账来:“一把朴刀也就是两三天功夫,手脚快点一个月十多把不是问题...那岂不是..” “没错,如果你一个月能出十五把质量好的朴刀,那么就是十二贯。”汤隆听见了大声说道。 “十二贯!俺的个亲娘啊,帅爷本来每个月就两贯例钱,十二贯啊!” “真的假的,别是哄我们高兴,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当然这十二贯不是都给你们。”汤隆马上接着说道:“你们用的铁矿石、煤炭都是山寨花钱买来的,当然需要从这些里面扣除。” “价钱么自然是合理的,我估计你们最终到手的就是十贯多一点。” “那和我们上山之前有什么区别?”有名铁匠大着胆子问道。 “问得好。”汤隆笑道:“我问你,在上山前每个月能接到十五把朴刀的单子么?能一个月赚十贯铜钱么?” “不能。”那铁匠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热切的目光。 所有的铁匠,包括帅子轩都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看看旁边的打铁铺子。 那里有铁矿石有煤炭,有火炉有铁砧,只等着他们过去,用手中的大锤小锤打造出兵器来,不,简直就是打出一枚枚铜钱来! 汤隆从怀中掏出一叠西门庆方才给他的交子,轻轻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钱,就在这里,你们有东西来换么?” “弟兄们!”帅子轩一扬胳膊:“还等什么!干起来!” 王麻子吩咐士兵让开了道路,铁匠们一窝蜂的向火炉跑了过去,生怕落在别人身后,少打了一把朴刀。 “帅子轩,你等等。”汤隆一把拉住也要去打造兵器的帅子轩:“有花名册么,我要对对人数。” 帅子轩愣了愣道:“俺大字不识一个,哪儿有什么花名册,所有东西记在心里便是了。” 区区二三十个人名,帅子轩自信还是可以记得住的。 但金钱豹子汤隆的下一个问题让帅子轩奇怪起来。 第83章 线索中断 “那么...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金钱豹子汤隆认真的问道。 这个问题叫帅子轩不知道如何回答,两天干活一天歇,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汤头想问什么?”帅子轩反问道。 自从汤隆宣布了改革计划,由每月的例钱改成铁匠们做完了活计收购,帅子轩觉得自己被汤隆拉在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他几乎可以听到一个一个铜板从自己手中滑走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汤隆想也不想就找了张五贯的交子往帅子轩手中一塞:“我有些事情要细细问你,这五贯就算你的辛苦费...够你几天不开工的。” “汤头...这怎么说话,我帅子轩也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帅子轩理正言辞的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那张五贯的交子塞进了袖子里面,咳嗽了一声道:“汤头有啥就问吧,我还要去干活。” “我问你的事情,不要给任何人讲。”汤隆见帅子轩收了钱,把他拉到一旁空屋内低声道:“不管谁问,都不要讲。” 帅子轩突然感觉有点不大对劲,说是要问有没有奇怪的事情,这个问法也很奇怪,为什么要背着众人,还不让说出去? 帅子轩在山寨也算是老员工了,事情见得多,马上就咂摸出点味道来。 汤隆想了想问道:“十多天前,有没有接到铁制箭枝的订单?” 帅子轩耳朵轰的一下,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原来汤隆躲躲闪闪的,是和那件事情有关! “没有。”帅子轩目光有些游离:“汤头你看我们这懒得,也就打打朴刀,铁箭那种技术含量高的活计...” 金钱豹子汤隆岁数不大,但在军队里这种事情看得多了,也听自己父亲讲得多了,怎么会听不出来帅子轩话里头有问题? “少跟我打马虎眼。”汤隆皱着眉头说道:“我也是铁匠出身,这活是什么难度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帅子轩见果然瞒不过去,苦笑道:“订单自然没有,但我们这里有个姓毛的,制作铁箭是一等一的好手。” “你出去寻他来见我。”汤隆松了眉头,果然如同西门庆所猜测的一般,这箭就是梁山做出来的。 “人不在山上。”帅子轩双手一摊:“十多日前正好歇工,那姓毛的鬼鬼祟祟独自开炉,我去上茅房看到了打声招呼,才看到他在开工。待转过天来,说是下山探亲,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不在?下山探亲?”汤隆松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你可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 帅子轩苦笑道:“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姓毛的就是不远寿张县人氏,光棍一条,父母早亡,哪儿来的亲戚?” “我知道了。”汤隆得了这个消息,反而整个人放松下来:“你出去吧,我问你这件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白么?” “小的明白。”帅子轩心头本来不停打鼓,突然听汤隆不再问下去,也松了口气,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等!” 汤隆猛然间一声喝让帅子轩浑身一震,站住了脚回头道:“汤头还有何吩咐?” “那村妓是你包的吧?” “左右不过是个相熟的。”帅子轩堆出些许笑容来:“要不要叫来给汤头放松放松?那娘们虽然岁数大,但活好...” “少废话!”汤隆大喝一声:“弄了个村妓在这里成何体统?早早送了她下山去吧!要是叫大头领看见了...” “没问题!没问题!”帅子轩吓得额头出汗:“小的这就去办!” “去吧!”汤隆从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 帅子轩屁滚尿流的去了,汤隆站在屋里想了想,这铁匠铺算是顺利接手了,好歹没叫西门哥哥失望,只等着有小厮过来送饭,把消息传出去就妥了。 如果事情真如西门庆猜测的一般,只怕那姓毛的早就被丢到水泊里面喂鱼,或者埋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了。 这条线...还是断了啊。 等这帮铁匠用得顺手了些,就该开始打造钩镰枪,为吹血亲兵队配备了。 话说回来,金钱豹子汤隆非常想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庆知道自己会打钩镰枪呢? 弄不好是啥时候酒喝多了泄露出去的。 汤隆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想着。 ……………… “留几手、刘能,就等着你们来了,要不然这口景阳春可就喝不上了。” “可惜啊可惜,没有景阳春助兴啊。”及时雨宋江摇头晃脑,大叹宴席准备的不好。 西门庆笑道:“早上我已将书信交与戴院长,不一二日就可带了我那两个酿酒师傅过来,先看了地方,就地酿造,不出一月,就可喝上梁山出产的景阳春了。” “还得等上一个月,可惜可惜。”说话的是赤发鬼刘唐,咂了舌头道:“自从喝了景阳春,这山上的酒不知怎么的变得没有滋味了。” 众人都笑,宋江看了席上武松道:“贤弟,自从横海郡一别,多日不见了!来来来,莫要嫌酒差,干了这碗!” 武松虽然心中怀疑宋江做了些勾当,但想起往日情义,还是端了酒碗,一口闷了下去。 “好好好,这才有打虎英雄的气概!”宋江眉飞色舞:“天王哥哥,西门庆贤弟,我们也走一个!” “好!”晁盖和西门庆都提起来喝了一碗。 宴席上的气氛一时间看似融洽的很,智多星吴用也频频举碗,公孙胜有了樊瑞这个苦力,也跑过来插了一脚,喝的比谁都快。 “好几天没喝了,都要补上!” 公孙胜恶狠狠的说着,完全没有作为出家人的觉悟,伸手撕了个熟鹅,拿了鹅腿大啃起来。 西门庆笑笑,正要调笑公孙胜两句,这时画童儿摸进院来,在西门庆耳边说了两句。 西门庆面色不改,起身告辞道:“内人有些小恙,恕不能久陪了。” 这个理由丢出来,连宋江也没话说,晁盖还关心的问了几句,西门庆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有安神医在把脉,我过去看一眼。” 说完西门庆留下武松在这里坐席,自己辞了众人跟着画童儿出去了。 回到了自家院子,西门庆把画童儿叫到正屋,关上门问道:“莫非是汤隆兄弟那边有消息了?” 画童儿点头道:“老爷,我中午去送饭的时候,汤老爷特意吩咐了小的几句,所以小的就按原先老爷说的去晁天王院子里面报信了。” “有何消息,你说来听听。”西门庆没有想到金钱豹子汤隆这才去了一上午,就有了消息传回,又惊又喜:“细细的说,莫要拉下什么。” 画童儿想了想道:“汤老爷说是那边有个姓毛的铁匠打造了一批铁箭,后来人就不见了,说是下山探亲去了。” “唔。”西门庆听了点头道:“果然如此...你先下去吧。”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那个姓毛的肯定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肯定找不到,也无法对质。 这条线虽然断了,但反倒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宋江这个黑三胖,再加上智多星吴用,果然用的好手段! 西门庆想了想把鼓上蚤时迁找来问道:“三弟,你还记得在法华寺看到的那个老客么?” “记得,当然记得!”时迁嘿嘿笑道:“俗话说得好:看在贼眼里,拔也拔不出来。那老客的模样,我到死也忘不掉。” “很好。”西门庆点头道:“你陪雪儿去一趟小李广花荣那里,明着找那花月容玩,暗地里你看看那花荣是不是就是法华寺见过的老客。” “这事情简单。”时迁摸了摸胡子道:“我这就过去。” 西门庆道:“不可大意。你只要暗自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就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鼓上蚤时迁做了个ok的手势,自从西门庆教给他们这种手势,所有人不可自拔的都喜欢上了:“噢了!” 很快时迁就在院子角落里那顶非常突兀的帐篷里找到了发呆的雪儿。 鼓上蚤时迁一直想教雪儿些自己的得意手段,但雪儿一直懒得学,时迁无可奈何,不过还是时时陪了雪儿玩耍。 时迁身上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不少,所以雪儿也非常喜欢。 不过今天看见时迁,雪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雪儿非常郁闷,后果很严重。 本来约好了花月容要过来玩的,但这都下午了花月容还没有出现,雪儿用了午饭干脆往帐篷里一钻,一个人生闷气。 好不容易有个人钻进来,但却不是花月容,而是时迁。 “你来做什么!” 雪儿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家里上上下下都喜欢了,时迁也并不在意,嘿嘿道:“外面风景不错,雪儿妹妹怎么不出去走走?” “走什么走?”雪儿翻了翻白眼道:“我在等人!” “我知道你在等谁。”时迁摸了胡子神秘的笑道:“既然没来,为什么不到她家里面去寻上一寻呢? 第84章 赌注 “不去。”时迁天天神神秘秘的,雪儿懒洋洋的也不去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月容妹妹是不错,但他那个哥哥神经兮兮的...又凶得很!不去!” 鼓上蚤时迁拍了胸脯道:“我去!我陪你走一遭,如果有人欺负你,我来出头!” “真的?”雪儿很开心的跳了起来:“你不早说,走走走!” 时迁笑嘻嘻的领着雪儿钻出帐篷,正要带她去,雪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等等,我去拿样东西,你在院子里等我下。” 没过一会儿,雪儿就哼着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小曲,背着浪子燕青给他的那副小号弓弩走了过来。 “好端端的,干嘛拿这个?”纵然是鼓上蚤时迁,也觉得雪儿有点不靠谱了。 女孩子家家,找另外一个更小的女孩子玩,竟然拿着弓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雪儿得意洋洋的说道:“花月容那个哥哥叫什么小李广,听说是箭术厉害的很,月容妹妹在我面前把他哥哥吹的跟神仙似的,我今天就是要约月容妹妹出去展示一下我的箭术,山下可是有不少野鸭子的。” “你来的正好,到时候等我射死了替我捡回来,褪褪毛烤了吃。” 鼓上蚤时迁听着满头黑线,不敢再往下问了。 雪儿不愧是小妖精,行事出乎意料啊! 小李广花荣最近很闹心,尤其是今天,几乎看什么都不顺眼。 所以花月容想偷偷溜出去找雪儿玩的时候,花荣一下子把门给堵上了,搬了个椅子看着,不管花月容哭天抢地的,就是不许出去。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花月容也非常恼火,叫小厮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和自己哥哥花荣面对面坐了:“我看谁能熬得过谁?” 花荣父母死得早,从小到大兄妹俩相依为命,本来对于花月容来说,花荣既是兄长,也是父亲。 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花荣出面,不叫花月容受一点气。 直到今天,小李广花荣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花月容也有一副犟脾气。 “都是我惯坏了你啊...”小李广花荣顿足捶胸,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这几天我有事在身,梁山上也有些不太平,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哪儿也别去。” “不...我要去找雪儿和金莲姐姐玩!”花月容撅了嘴把头扭去一边,还是不依不饶道:“还是雪儿姐姐说得对,你们就是喜欢把人关起来!” 花荣听了气得半死,手指头伸出去颤抖着指了指花月容:“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 “呵呵,这是谁说的?” 花荣背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花月容听了满心欢喜站起身来:“雪儿姐姐,你来得正好!” 花荣恼怒的也站起身来,院门口处站着的可不是雪儿? 但雪儿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还有一个让花荣看了极不舒服的人。 鼓上蚤时迁。 贼眉鼠眼,小胡子两边翘翘,身子还没进来,眼睛贼溜溜的先把整个院子扫了一圈。 花荣顿时有一种全身被看光的感觉。 “你是谁?” 花荣毫不客气的问道。 花荣问的自然不是雪儿,而是雪儿身边那个似乎浑身没三两骨头,脚下踩了棉花的家伙。 “在下鼓上蚤时迁。” 时迁毫不在意。 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时迁还是知道大多数江湖好汉是怎么看自己的。 鸡鸣狗盗之徒。 就算时迁和西门庆、武松一个头磕在地上,拜把子,还是免不了其他人对自己特殊的目光。 有人厌恶,害怕时迁的不良习气沾到自己身上。 有人害怕,害怕自己身上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被时迁摸了去。 没错,时迁是有职业病,见了人就喜欢拿眼睛扫一扫。 就拿眼前的花荣来说,时迁在一眨眼功夫就知道了花荣左边袖子里有一串铜钱,右边腰间藏了把尖刀... 只有西门庆和武松,是真正把时迁当兄弟看的。 所以时迁为了西门庆和武松,随时可以豁出命去。 一照面,时迁就把花荣和记忆对上号了,没错,花荣就是那个在法华寺出现的老客。 带着弓箭骑了马的老客。 摸了黑出去,回来就往房间里一钻的老客。 天还没亮透就走的老客。 向托塔天王晁盖射出那支冷箭的老客。 老客就是小李广花荣! 鼓上蚤时迁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镇定自如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号。 “鼓上蚤时迁?” 小李广花荣眉头一皱:“我也曾听过你的名号...你为何和西门家的人在一起?” 话里的意思非常显然,为什么一个鸡鸣狗盗之徒能大摇大摆的陪了西门庆的小妾过来找花月容? 打死也不能让花月容出去,绝对不行! “我和西门庆、武松乃是拜把子兄弟,我排行最末。” 时迁就当没听出小李广花荣话中的含义,淡淡的回道。 先不说西门庆,武松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花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打虎英雄会和土财主,还有一个鸡鸣狗盗之徒做了异性兄弟? 像花荣和宋江那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异性兄弟,比起这种奇怪的组合来,花荣觉得自己和公明哥哥还是理由应当的。 “真啰嗦。”雪儿不耐烦的撇撇嘴:“我说花头领,叫我那月容妹妹出来罢。” 小李广花荣用身子挡了门口道:“月容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话还没说完,花月容踮起脚尖,从花荣的肩头露出个脑袋来:“雪儿姐姐,今天有什么好玩的,昨天说的帐篷搭好了吗?” 雪儿点点头,嘻嘻笑道:“帐篷是搭好了,不过我又想到更好玩的,今天我们去打野鸭子玩。” “野鸭子!”花月容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哥哥,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打野鸭子玩。” 小李广花荣一皱眉头:“打野鸭子?就凭你?” “不是凭我,是凭了它。”雪儿从背后摘下那副小号的弓弩,晃了晃道:“这宝贝是小乙哥给我的,可好玩了。” “哈哈哈哈!”花荣猛然间发出一阵冷冷的笑来:“你以为就凭了一张小弩,三支箭,就可以去打野物么?” 鼓上蚤时迁胡子一竖,就要动怒,雪儿制止道:“放着我来。” 紧接着雪儿冲花荣扬了扬手中的弓弩道:“别看不起人,有本事比试比试。” “你说什么?”花荣仿佛没听清楚雪儿这话,用手指了指雪儿,又返回来指了指自己:“你...要和...我...比试?” 花月容小脸一下子变得刷白。 作为亲兄妹,她太了解自己哥哥花荣了。 每次花荣用这种腔调讲话的时候,就是愤怒到了极点,准备爆发的时候。 完了完了,这回是出不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绰号叫小李广?” 花荣似乎是在给雪儿解释,语气非常平淡,但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李广...飞将军李广你听说过吗?” 雪儿嘻嘻一笑:“李广是什么,能吃吗?” 花荣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变得铁青铁青的。 “拿我的弓箭来!” 花荣大声喝道:“本来看你是个女子,不想和你计较。没想到你连飞将军也不尊重,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教训!” “不要啊雪儿姐姐。”花月容露出来的小脸满是惊慌:“我哥哥很厉害的,今天要不我就不出去了...” “不行。”雪儿虽然还是笑嘻嘻的,但语气非常肯定:“今天咱们必须打野鸭子去。” 小厮很快奉上花荣常用的弓箭,花荣提在手中,做了个手势:“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花头领头前带路!”雪儿大步上前:“三爷,月容妹子,你们做个证人罢,省得花头领赖账。” 后院就是一个靶场,小李广花荣走在前面,气得浑身发抖,脚步都有点打晃。 西门庆,你欺人太甚! 来个小妾,就敢拿副弓弩和自己比划! 这什么世道! 儿戏!太儿戏了! 自己可是小李广花荣! 刚上梁山的时候说要射第三只雁的雁头,那就是一箭射中! 从那以后梁山上谁人不服! 神箭将军的名号响当当的! 花荣提着飞鱼袋,里面是常用的描金弓,跨着走兽壶,满满的雕翎箭,在靶场一旁立住了脚。 一到靶场,小李广花荣突然觉得精神一振。 这靶场是他的地盘,是他的圣地。 不管情绪如何,到了靶场,花荣就会马上静下心来。 因为带了情绪,再好的准头都会失去了目标。 再看看雪儿,花荣觉得自己无法静心。 浑身上下没半点正形,雪儿笑嘻嘻的提着一副玩具般的弓弩,上面三支不过三寸长短的小箭。 这不是来比箭的,这是来玩耍的。 花荣顿时有一种自己的圣地被玷污了的感觉。 “你看好了,这是三十步的靶场!”花荣用手一指前方的草垛子道:“莫要说我欺负你,我看你是女子,只要你三箭之内能射中靶子,我就好好和你比上一场...” 花荣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边一阵微风刮过。花荣眼尖,一支小箭从自己还没来得急放下的胳膊底下穿了出去! 目标正是花荣指向的草垛子。 “啊...”一旁花月容一声尖叫,捂了眼睛不敢看 第85章 定乾坤 雪儿本来是个有节操的好姑娘。 但自从做了西门庆的小妾后,渐渐的暴露了出来不同的性格,古灵精怪无节操,也不知道是西门庆循循教导下的结果,还是自我本性觉醒了。 唯一能让她安静一会儿的就是练箭。 浪子燕青由于在法华寺一役没有一箭射死曾升,干脆把自己的小弓弩连同三支小箭一股脑交给了雪儿。 雪儿非常高兴,从那天起几乎天天都要花些时间来练习,燕青也悉心指导,再加上雪儿的天赋,如今雪儿的箭术已经进步到了一个让燕青吃惊的地步。 所以当小李广花荣信誓旦旦的一指三十步外的草垛子,雪儿就已经上好了弦。 花荣胳膊没放下来,第一支箭已经射了出去。 这一幕让花荣扭头看着雪儿大怒道:“儿戏!你瞄准了没有就乱射!” “这么大的目标也要瞄准?”雪儿笑嘻嘻的抱着弓弩道:“如果是这样,我看你的箭术也很寻常么?” 鼓上蚤时迁在一旁马上加了一句:“就是...三十步的距离而已。” 花荣怒火冲天的扭回头来看那草垛子,顿时感觉一桶冰水把自己的怒火都浇熄了。 “射中了?!” 花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支小箭不单单是射中了三十步外的那个草垛子,而且离画出来的红心不远。 虽然弓弩使用起来比弓箭有优势,瞄准起来有望山,还省力气,但花荣也明白雪儿那一下是真的没有仔细瞄准,只是随手一射。 这是什么水平? 花荣相信自己拿起弓箭,也不需要瞄准,就凭了手感射出去,也能射中草垛子的红心。 那是因为花荣时常在后院的靶场练习,环境熟悉,再加上从小时候开始练箭以来上万次的射击带来的手感。 雪儿是什么人? 西门庆的一个小妾! 天下居然有这种射箭的奇才!而且还是个十多岁的女人! 无法相信! 尤其是花荣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的神箭手,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神箭手是天生的。 有一种岁数都活在狗身上的感觉。 上万次的射击?在雪儿面前就是个笑话。 花荣的惊讶声让花月容大胆睁眼看了看,高兴的直接扑向了雪儿:“射中了!雪儿姐姐你射中了!” 雪儿甩了甩脑袋,拍着兴奋不已的花月容肩头:“小意思!这么近完全是小意思!” 一旁的小厮看见自己老爷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尤其是眉头有一股隐隐的青气。 “很好。”小李广花荣捏了捏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你射中了,那我们就比上一比!” 第一次,花荣承认雪儿是可以和自己箭术一较高低的。 “说吧,怎么个比法。”雪儿嘻嘻笑道:“最好快点,还等着去打野鸭子呢,太阳下山也可就不赶趟了。” “好!” 花荣吩咐小厮在院子另外一边柳树上挂了一个铜钱,这铜钱比一般的要大上十倍,外圆内方,可以让一支箭轻松的从中间的方洞中穿过。 “看好了,这是我日常联系箭法所用。”花荣遥遥一指那铜钱道:“我看你也就是三只小箭,咱们就比三支箭好了。” “行了,不就是射铜钱么,闲的时候我也练过的。”雪儿满不在乎的让时迁去草垛子把小箭拔了出来,端起弓弩随意瞄了瞄道:“是不是射中间的钱眼?” “且住。”花荣冷冷道:“射钱眼没错,但那也太简单了。你看我三支箭是如何射的,如果你也能做到,那么今天你就可以带月容去玩,而且以后我也都不会阻止。” 雪儿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花月容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自己哥哥花荣日常练习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那几下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 方才射射草垛子不过是牛刀小试,花荣也没想到雪儿当真能射中。 现在,可是来正儿八经的了。 “当真。”小李广花荣从走兽壶中取出一支雕翎箭来,顺手折断往地上一丢:“若是后悔,有如此箭!” “好!”雪儿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头来:“花头领先射来我看!” 一旁鼓上蚤时迁眼珠子直转,小李广花荣神箭将军的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时迁也是听说过的。 时迁也见过雪儿练箭,也从浪子燕青那里知道雪儿天赋却是极好,但像花荣这样的老手肯定有自己的绝活,用来日常练习,保持箭术水准。 雪儿准头是有了,但未必能跟着花荣做出绝活来。 所以时迁打算等花荣三箭射完,就找个借口拉了雪儿离开,因为雪儿的特殊身份,现在完全代表了西门庆出现在这里。若真是做不到那就不但是丢脸,而且是丢了西门庆的脸。 时迁可以断定,花荣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小李广花荣见雪儿一口答应了下来,冷笑着从走兽壶中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搭在弓上:“你看好了,第一式:百步穿杨!” 话音未落,小李广花荣臂膀用力,弓似满月般的,花荣略略瞄准了一下,一箭发出! 那箭好似流星般直奔悬挂的铜钱而去,鼓上蚤时迁看得分明,那雕翎箭从中间的钱眼中直直的飞了过去,牢牢的钉在后面柳树上,箭尾还在颤动不已。 “这没啥稀奇。”雪儿看了看,竟然打了个哈欠,催促小李广花荣道:“快射第二箭,快点!” “这第二箭和第三箭乃是连发。”花荣又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搭在弓上:“你看仔细了!” 说完花荣拉弓射箭,第二支箭发出! 这次雕翎箭没有从钱眼中穿过,还是撞击在铜钱的右边,那铜钱本来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被这支雕翎箭一撞之下,居然像陀螺似的旋转起来。 “糟了,居然是这一招!”花月容见了脸上变色,一颗心马上悬到了嗓子口,暗中埋怨花荣道:“哥哥啊哥哥,你这这么不想让妹妹出去玩么?怎么也不知道让让雪儿姐姐?” 花荣一心只要雪儿出丑,赚回些面子,哪儿顾得上雪儿是女流之辈? “看上去很简单啊。”雪儿不以为然道:“比上支箭射钱眼还要简单!” 花荣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迅速的从走兽壶中取了第三支箭在手,细细的瞄了一回,大喝道:“你且看好了这一箭!” 雪儿和时迁不由神情一凛,看花荣如何施为。 此时树上挂着的铜钱转的有些慢了下来,花荣猛的屏住呼吸,手指一松,第三支箭终于发出! 这箭快如闪电,对准那不停旋转的铜钱直射了过去! 鼓上蚤时迁突然想起了江湖上传言的一种神乎其神的射法,忍不住脱口而出:“定乾坤!” 话音刚落,耳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支雕翎箭不知道射中了铜钱的什么部位,但可以看到的是,铜钱从方才的不停旋转一下子变成了几乎静止的状态,只是重新随着树枝的摇晃上下微微颤动。 “没想到你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花荣傲然收了弓道:“没错,就是定乾坤。” “好!好个定乾坤!”雪儿喝起彩来,完全没有担心自己怎么样才能射出同样三箭。 第一箭和第二箭说出来没什么了不起,但这第三箭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想一撞之下,把原本旋转的铜钱直接撞停下来,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多了。 风向...力度...时间...角度。 缺了其中一样,这第三箭多半会把铜钱撞的高高飞起,又或者不会停下来。 眼力、心算、多年对弓箭的浸淫,才能射出这“定乾坤”来。 鼓上蚤时迁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听人说起这种射法,当时就当那人是吹牛皮,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做到这“定乾坤”来。 没想到眼前的小李广花荣就可以做到,而且这一箭“定乾坤”射出了十足的风采。 “是时候脱身了。”时迁下定了决心。 没想到这时雪儿一声笑:“花头领,这三箭射的确实精彩,前两箭我自信没问题,第三支箭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了。” 花荣眉头青气一闪而过,双手背在身后道:“既然做不到,那就请吧。” 花月容跺了跺脚道:“雪儿姐姐,月容今天就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雪儿笑道:“那怎么行?” 花荣冷笑道:“若你想试试,那也请自便罢。” “试试也没问题。”雪儿认真的点点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向花头领展示下我平时是怎么练习的。” 花荣抖抖袖子,不耐烦的道:“你平时怎么练习的,与我何干?能做就做,不能做还是自行离开吧。” “没问题。”雪儿嘻嘻笑道:“不过我相信,我这手绝活花头领也做不到。” “什么!”花荣好胜心一下了就被点燃了起来,冷笑道:“定乾坤我都能射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的?” “未必。”雪儿笑着转向鼓上蚤时迁,一摊小手:“三爷,问你借个东西。” 时迁一时茫然,这比箭怎么还向我借东西? “别装了,早上吃饭的时候你往怀里塞了个苹果,我都看见了。” 第86章 射苹果 鼓上蚤时迁无语,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入怀,果然就拿出一个比雪儿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红苹果来。 “我说雪儿你眼睛也太尖了,不过你要苹果做什么?”时迁问道:“莫非是方才没吃饱?” 雪儿嘻嘻一笑,从时迁手中拿了那苹果去:“三爷,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李广花荣和花月容兄妹俩在一边看的奇怪,想不通雪儿要拿着苹果做什么。 只见雪儿这个小妖精把花月容叫了过去,轻轻说了两句话,花月容就花容失色起来,摇了摇脑袋。 “莫非你信不过我?”雪儿突然说道:“月容妹妹,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被关起来?” 说着说着雪儿的眼神还动不动的飘向一旁面色铁青的花荣,言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花月容闻言咬了咬好看的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跺了跺脚道:“好!我都听你的!” “你想要对我妹妹做什么?”花荣皱起眉头问道,心中隐隐觉得雪儿接下来要展示的和自己妹妹有莫大的关系。 雪儿冲花荣“狞笑”了一下:“花头领,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完雪儿把弓弩放在一边,从头发上拔出一根凤头银钗来,转过身去挡住了花荣的视线,花荣觉得有些不妙,就看到雪儿似乎拿着那苹果往自己妹子头上比划着什么。 花荣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鼓上蚤时迁由于吃惊而张开的嘴巴。 接下来,时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在尽力遏制着发出声音来。 下一刻,就听雪儿拍了拍手,重新拿起弓弩笑道:“搞定!” 紧接着就听到花月容有些紧张的声音道:“这样能行么?弄稳当了么?” 雪儿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道:“没问题,让花头领看看吧。” 花月容有些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花荣马上就发现了雪儿对自己妹子做了什么手脚。 花月容的脑袋上顶着方才那个苹果,但是没有掉下来,肯定是那根凤头钗的功劳,从后面透过头发把苹果固定住了。 小李广花荣心中念头一转,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吃惊的大喝道:“雪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月容可不是靶子!” 让人把苹果顶在头上做靶子,只要手微微一抖,开花的就不是苹果,而是脑袋! “花头领。”雪儿的声音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战场之上可有死死站着不动的靶子给你射?” 花荣一时为之语结:“没有!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当然没有!” “没错,所以我练箭都用的是活靶子。”雪儿点点头,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平时都是叫我家老爷顶了苹果陪我练习的...不信,你就问站在那边的三爷。” “这...怎么可能!” 鼓上蚤时迁自然知道雪儿现在是在信口胡说,但不得不把戏演好:“没错,平时都是我义兄西门庆做靶子,我个子矮,还轮不到我当靶子。” 雪儿左手一摊,那意思就是:“花荣,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小李广花荣听着时迁有板有眼的说着,还不停点着头,觉得自己就要快发疯了。 西门庆和雪儿这一对货到底是什么人? 再不正常的人也不会整天脑袋上顶个苹果,让小妾当靶子射吧? “月容妹子,你往那边站。”雪儿指挥道:“对,去那棵柳树下面,站到那铜钱边上。” 花月容生怕苹果掉下来,一手捂了苹果,往铜钱那边走了过去。 “等等!”花荣厉声道:“雪儿,若是月容掉了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就算西门庆也保你不得!” 花荣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院门口有人接过话头。 “唔?这话是谁说的?”西门庆手中把玩着雷公石,和武松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谁敢要我雪儿的命?” 说西门庆,西门庆到! 花荣真心怀疑西门庆这厮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 实情是西门庆告退了之后,宋江在宴席上用些言语试探武松,都让武松淡淡的给应付了过去,自知眼下没有办法拉拢武松,干脆闷头喝酒。 没过一会儿,宋江也借着酒醉告罪下去了。 主人一走,这宴席自然进行不下去,众人都各回各家了。 武松回到院子,和西门庆讨论了一阵训练吹血亲兵队的事情,西门庆有些担心时迁和雪儿,干脆和武松来花荣住所看上一看。 没想到刚到花荣家大门口就听花家小厮说什么比箭的事情,西门庆寻思雪儿虽然有天赋,但也不是花荣的对手,万一出了事情双方脸上都不好看,所以问清了是在后院靶场,就赶紧和武松赶了过来。 “啧啧,你看看西门庆脸色都有些变了,听自己小妾有事,连跑带颠的。”看门的小厮看着西门庆背影道。 “这就是恩爱?”另外一个小厮若有所思:“不知道咱们老爷会不会吃亏,毕竟来了好几个。” “胡说,你以为是打架么?”起先那小厮翻了翻白眼道:“咱们老爷可是神箭将军,天下第一!” 西门庆才没有心思去管别人说什么,和武松到了后院门口就听见花荣厉声叫喊,正好接了一句。 “听上去雪儿似乎没有吃亏啊?”西门庆目光一扫场中个人的神情,见雪儿得意洋洋的,马上了解了当前的形势:“也是,雪儿这小妖精我都有点吃不定,何况是花荣?” 看到西门庆和武松进来,鼓上蚤时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冲西门庆微微点了点头,这是确认花荣就是那个法华寺的老客。 西门庆眉头一松,既然确定了那事情就好办了,花荣整个人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宋江也抹杀不了。 当然,要说服花荣把实情吐露出来,肯定还需要费上一番功夫,最少要让花荣意识到宋江的真正面目。 雪儿见到西门庆,做了个ok的手势:“老爷你来做什么,这里我搞的定。” 西门庆看那边顶着个苹果颤巍巍一脸紧张的花月容,险些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自己无聊的时候给雪儿和潘金莲讲过威廉泰尔射苹果的故事,雪儿这会儿就照搬了出来威胁花荣,果然是有想法的好老婆! 花荣远远的一拱手,怒意不减:“西门头领,你这小妾言语无礼,行为不端,须带出去好好管教!” “哦?什么?”西门庆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你们不是在比箭么,继续继续,不要为了我中断比箭,我还想观摩观摩呢。” “你!”花荣眉头的青气越来越浓:“西门庆你来的正好,若是月容掉了一根头发,你们今天都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花荣话音未落,雪儿已经大咧咧的上弦,搭箭,瞄准,射出! 小箭正中苹果中央,这下可真是钉的牢牢的摘不下来了。 花月容紧张的摸了摸头顶,这才放下心来欢喜道:“射中了,雪儿姐姐你射中了!” “小意思!”雪儿冲花月容也比了个ok的手势:“月容妹妹你站好,第二箭来了!” 小李广花荣不再说话,反而是铁青了脸看着,西门庆都几乎能听到花荣牙齿错动的声音。 花月容这下对雪儿的箭术完全放心,当即听话乖乖的站好:“来吧,雪儿姐姐!” “等等。”西门庆上前制止了雪儿,假意骂道:“谁让你这么射箭的!” 小李广花荣本来盼着西门庆能制止雪儿射出第一箭,毕竟那个苹果不过拳头大小,上面已经插了一支箭,第二箭可比第一支箭要困难的多。 雪儿见西门庆背对着花荣给了自己一个鬼脸,就知道自己老爷另外有了主意,马上故意跺脚道:“哎呀老爷,这一时着急忘记了,我应该...” 让花荣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笑嘻嘻的把雪儿脑后的束发带轻轻解了下来:“平时的练习你都忘记了?第二箭应该要遮了眼睛的!” 雪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老爷你帮我扎起来。” 这一下,不但是花荣,就连花月容也受不了了。 再厉害的箭手也不可能遮了眼睛盲射,就算是花荣也做不到! 西门庆说做就做,用束发带将雪儿的双眼蒙住了,拉着她认了认方向道:“就这个位置,你射吧!” “好!”雪儿依言端起弓弩,手指头搭在机括上,只要微微一勾... “等等!” 这下是花荣和花月容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出声制止。 “雪儿姐姐,你别射了...”花月容左右躲闪道:“大不了我不出去玩了。” “啊...这可不行!”西门庆故作吃惊道:“雪儿已经瞄准了,月容妹妹你可不要乱动!” “放心,平日里我都是这么练习的。”雪儿嘻嘻笑着:“你看我们家老爷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只要花头领服输,我们就可以出去打野鸭子了。” “等等!” 这是花荣第二次出口制止,不但是动嘴,花荣还大步来到雪儿面前,伸手抓住了弓弩。 “不要再射了!”(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你们这样子是打不死人的。) “花头领?你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庆笑道:“你有何话说?” 第87章 黑化的花荣 小李广花荣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咬着牙说道:“不用射了,你们带她出去玩吧。” 花月容不知道自己哥哥心内憋屈到要吐血三升,苹果也没摘下来就欢呼雀跃着一溜小跑过来:“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花荣无奈的点点头,雪儿也顺势放下了弓弩,笑着替花月容把苹果摘了下来。西门庆在一旁看得清楚,苹果前面正中央一支小箭几乎扎穿了,后面一支凤头钗斜斜的,看上去很眼熟。 雪儿擦了擦把小箭收了,凤头钗依旧戴好:“走着,剩太阳还没有下山,去打几只野鸭子烤着吃!” “烤野鸭子我最拿手。”鼓上蚤时迁也凑热闹的拍了拍胸脯:“走着!” 西门庆笑着向小李广花荣告辞道:“花头领,小可还有些事情在身,就不久留了。” 武松几乎忍不住笑,也行礼向花荣告辞。 花荣铁青着脸背过身去,西门庆估计这厮心中现在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等西门庆一行人走了之后,花荣伸手制止了正在收拾的小厮,看了看地上最开始被自己折断的雕翎箭,心中一股无名火再也按捺不住。 “拿弓来!” 花荣咬着牙大喝一声,让一旁的小厮吓了一跳,急忙奉上了飞鱼袋。 没有二话,花荣取出描金弓,从走兽壶中抽了支雕翎箭出来,弯弓搭箭,目标是草垛子。 “西门庆,你这是找死!” 花荣第一支箭发出,有如流星般正中红心,小厮像寻常似的喝起彩来,没想到花荣冷冷的打断了他:“喝什么彩!” 那小厮悻悻然闭上了嘴,花荣又去取了第二支箭射出,依然正中红心。 “敢惹我?找死!” 花荣心中的怒骂没有脱口而出,反而是埋在心里,只顾射箭。 第三箭! 第五箭! 第十箭! 一旁的小厮惊恐的看着平日里镇定的自家老爷不停的射出箭去,直到一壶箭被射光了,花荣才醒过神来,觉得自己双臂有些发抖。 对于花荣这种神射手来说,平日里训练都是张弛有度,绝不可能出现像今天这种射光一壶箭的情形。 对面的草垛子已经被插的满满的,完全看不出来原先面貌。 小李广花荣仰天长叹一声,竟然随手将日常使用的描金弓丢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前院走去... “老爷!老爷!” 小厮连声呼唤,花荣的身子一顿,猛然回过头来。 让小厮大吃一惊的是,花荣的双眼满是血丝,通红通红的,而双眉之间有好大一团青气! 花荣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厮,扭回头继续走向前院。 “老爷这是怎么了...”小厮有些害怕的喃喃自语。 他不知道的是,花荣的内心世界已经崩溃开来,什么小李广,什么神箭将军,花荣觉得自己现在连头猪都不如。 不管是宋江逼婚,拿了花月容来威胁;还是西门家那个雪儿,生生把自己一个好妹妹给带坏了,花荣现在都觉得无力抗拒。 猪虽然愚蠢,但还知道护食。 而花荣连自己妹妹都无力保护! 花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桌上摆放的镜中映出了一个心力憔悴的落魄青年男子,让花荣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自己就是这副模样么?”花荣心中怒火大盛,喝了一声把镜子扫落在地,狠狠的踩了两脚。 紧接着,花荣呆呆的站了许久,最后眉心处青气一闪,下定了决心。 “只要自己把西门庆弄死,妹妹不会变坏,也不用嫁给秦明那厮!” 铁匠铺里热火朝天,金钱豹子汤隆并没有拿出钩镰枪的图样来叫铁匠们打造,而是先观察众人的水平如何。 西门庆也从来没有踏足铁匠铺,因为他信得过汤隆,而且更关键的是西门庆不想打草惊蛇,铁匠铺没了毛铁匠,肯定是宋江和吴用一直关注的地方...送饭打杂的小喽啰里,必然有些耳目。 要揪出这些耳目,汤隆毫不费力,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但西门庆通过画童儿传过来的消息却是:“揪出一批,未尝不会有另外一批,反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在意?留下这些耳目,也好麻痹背后的人。” 汤隆深以为然,铁匠铺开始加速运转起来,所有铁匠以帅子轩为首,迸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几乎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那村妓早就被赶下山去,赚钱呢,哪有功夫理会! 时间就是金钱! 这句话是西门庆告诉汤隆的,也是汤隆告诉众铁匠的,大伙都奉为名言。 朴刀、腰刀等常见的兵器流水般的打造出来,汤隆手中的交子流水般的交付出去,帅子轩暗中观察过,汤隆连一丝悔钱的意思都没有,更加安心干活了。 机缘巧合之下,帅子轩才了解到汤隆背后的财神爷,清河县的土财主,半街西门! 帅子轩心里落定,第二天就拉了五六个小喽啰过来,汤隆见了笑笑,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其他铁匠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等到中午帅子轩乘着吃饭的当口才解开秘密。 有钱不赚,过期作废! 就算是块铁,浑身能打几颗钉? 当然是广收徒弟,提高产量才是正道! 徒弟打打粗活,自己做细活,只要质量过关,不愁汤隆不收,而帅子轩承诺给自己徒弟的价钱是汤隆收购价钱的三分之一。 这样赚钱的速度快了,自己还累不着。 众铁匠吹胡子瞪眼,自己怎么就想不出来这种主意?本来打算日夜干活的那几个铁匠立即觉得自己主意太过愚蠢。 “不愧是帅爷!” 从众铁匠崇拜的眼神中,帅子轩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后山铁匠铺招收学徒的消息渐渐在小喽啰中传开了。原先不愿意来的小喽啰都变得跃跃欲试。 为什么? 要是寻常铁匠铺子,没有三年五年出不了徒吧?这三年五年里面替师傅赚到的钱小徒弟一文都见不着,也就管个吃喝。 现在什么情况?只要去干活,能学徒,还有钱拿! 傻子才不去! 等到第四天,就连托塔天王晁盖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特意跑去铁匠铺观摩了一下,让他惊讶的是,众人干的汗流浃背,热火朝天,连给自己行礼的功夫都没有。 而且人数扩大了好几倍! 从堆在一旁的成品看,晁盖觉得那些拖沓了许久的订单终于有了希望。 唯一闲着的就是金钱豹子汤隆,不过铁匠铺井井有条,欣欣向荣,晁盖非常高兴,连声夸奖了汤隆。 “汤隆兄弟...有一套啊!这帮懒骨头被你调教的这么勤快!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面对晁盖的夸奖,汤隆不骄不躁,也没有任何隐瞒自己是如何办到的。 当然,汤隆顺便提了一下现在的资金都由西门庆,也就是西门集团先行垫付。 “这怎么可以?”托塔天王晁盖面有愧色:“我让账房先生过来结算,西门贤弟垫付的钱梁山双倍返还,以后每月按数从梁山库中支付!” “账目都在西门哥哥那里。”汤隆笑道:“还有一桩事情,铁矿石、煤炭等物需要加快供给,火炉也要新造一匹。” 晁盖表示毫无异义,马上安排了下去。 这一下,后山的铁匠铺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西门庆此人可谓是天才,两三天就彻底扭转了铁匠铺的死气沉沉。” 就连智多星吴用也深感佩服,但转过脸去,却看到宋江一张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祸害,必须要连根拔起。希望花荣贤弟能尽早射死此人,一切归公!” 宋江此言让吴用心里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宋江又道:“这次天王居然要双倍返还西门庆那厮垫付的钱财,这不又让他赚了一笔?加亮先生,你知不知道是谁过去结算?必要的时候可以弄点不清不楚的账目出来,在天王面前告他一状!” 宋江一句“加亮先生”,又叫吴用心头一热,赶紧道:“公明哥哥莫非忘记了现在是萧让兄弟管账?” “很好。”宋江突然笑了起来:“萧让是自己人,肯定不会拒绝的。” 吴用摇了鹅毛扇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那块石碣做的如何了?”宋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现在进度如何?一定要注意保密,泄露风声的不管是谁,一律灭口!” “一切按计划进行。”吴用也低声回道:“萧让前几日已经写好碣文,金大坚选好了石料,亲自动手。” 宋江满意的点点头:“圣手书生萧让的古字,再加上玉臂匠金大坚的鬼斧神工,这块石碣到时候被挖出来的时候,肯定以为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无法质疑了。” 吴用也非常高兴,因为石碣上排名第一的是宋江,而自己排在第二位。 “只要西门庆和天王一死,天注定的,还不是最大?” 宋江和吴用说到高兴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88章 动手脚 “清点账目,双倍返还?” 西门庆听了画童儿传回来的消息,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铁匠铺热火朝天的开工不过三天,能有多少账目? 不过数十贯而已。 所以西门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和武松继续讨论最近几天吹血亲兵队的训练进展。 武松有一套不知道哪儿来的训练方法,不过西门庆觉得完全是武松从东京那个不知名的老师那里学到的,不过两天看下来吹血亲兵队进退有方,已经俨然有些模样了。 西门庆虽然对如何训练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对于一支自己心目中的精兵来说,纪律和服从是最重要的。 命令要从主帅那里分分钟到达最底层的士兵,而且命令一旦下发,就不允许有任何异议,马上执行。 至于这条命令到底对不对,执行的结果如何,一切都是由主帅来背负这个责任。 只有纪律和服从,才能打造出一支有如臂指的快速响应部队来,至于武器、盔甲、马匹等,西门庆觉得那都是锦上添花。 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时间越长,西门庆越深深体会到作为一个穿越者,要狂攀科技树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火枪队?火枪在哪里? 不要说膛线,就是滑膛枪,也需要解决一大堆问题,火药、枪管...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而且滑膛枪的效果和杀伤力也就是明摆着的,一溜箭雨射过来,都比滑膛枪能干掉的多。 大炮?倒是现成的,不过威力么...不如动静大,西门庆也专门找神火将军魏定国问过,大多数是做号炮使。 凌振么,现在应该还是在东京甲杖库火药司苦逼的混着日子,魏定国倒是有些耳闻,等到了东京倒是可以找机会讨教一番。 至于啥轰天雷凌振一炮能打出去十四五里,天崩地陷,山倒石裂啥的,只能说那是水浒传的艺术加工了。 所以说穿越者一拍脑袋就想搞出天下无敌的火枪队大炮队,然后从梁山直接辗压到东京开封府,再所向披靡称霸世界,西门庆只能在上前拍拍那家伙的脑袋,把他从床上拽起来道:“别做梦了!” 不管是攀升科技树,还是组建热兵器军队,先不说能不能成功,第一个迈不过去的关隘就是钱,海量的金钱。 这种体会,是西门庆抄了吴家后拿到第一桶金之后领悟出来的。 钱,不管多少,都是不够花的。 所以西门庆之后做的一系列动作就是拉人,拉人才,来替自己赚钱。 完全的热兵器军队是不可能的,但冷热兵器混杂,倒是有些搞头,像神火将军魏定国那种火鸦兵,西门庆就非常感兴趣。 在西门庆心目中,与其砸钱去攀升科技树,不如把符合这个年代的兵器推到极致。 其实不管是历史还是后世,都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 比如历史上战国时期秦军大量装备的不是当时最新的铁制兵器,而是成熟的青铜兵器,把青铜兵器推到了使用的极致,帮助战国一统。 再比如后世进步最快的不是理论,而是各种新型材料的出现,把现有理论推到了极致,帮助民众改善生活。 水浒传中出现的各种神兵利器,专业人才,西门庆是手到拈来,从中选择出一条基于现有科技树的情况下推到极致的道路,这是西门庆相信可以在世界得以立足的根本。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吹血亲兵队训练出来,而后开枝散叶,在梁山组建起一支一万人左右的精兵。 这才是西门庆生存的最大资本。 在西门庆的思路下,吹血亲兵队的训练非常枯燥,本来有些头领非常感兴趣的观看,不过两三天一下来,大多数头领都拍拍屁股走人了。 为什么? 如果自己回去按这个标准训练手下的小喽啰,那些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小喽啰冲自己翻翻白眼:“您老贵姓?训练这些有用么?” 而在西门庆这里,完全是一种雇佣兵的理念。 金钱至上。 训练,有钱拿! 打仗,有钱拿! 钱,没在西门庆那里,而是掌握在疤面虎刘驼子那里,打完法华寺和曾头市之后,已经发了一大批钱下去,所以整个吹血亲兵队的士气十分高涨。 甚至于有亲兵队的人拿了自己得到的交子向其他人展示,而且还炫耀道:“都说好男不当兵,老子一个月光训练就能领十几贯,打起仗来就更不用说了!这兵,当得值!” 面对小喽啰的问询,其他头领都是双手一摊,没钱! 唯一坚持留下来观看,并且琢磨出一些味道的,就是那些以病尉迟孙立和霹雳火秦明为首的降将。 西门庆的院子最近两天非常热闹,那帮降将们没事就来串个门,尤其是病尉迟孙立,几乎将铺盖搬来西门庆这里。 几番交流之后,西门庆发现这些降将们并非都是只会单挑的莽夫,尤其是孙立、单廷珪、魏定国等人,有很多好的想法。 西门庆干脆命人在院子中央搭起一个大帐篷,里面筑起沙盘,用来推演;武松把训练的事情交给刘任重,自己也加入进来,经常加入到热切的讨论中。 这些动静当然惊动了就在隔壁的托塔天王晁盖,见西门庆这里就好像一块磁石一样,把山寨的那些降将都吸引过来,就连霹雳火秦明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晁盖倒也颇感安慰。 自从宋江亲口许婚,秦明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一方面是宋江金口,不好退婚;另外一方面秦明一大把年纪,众人背后指指戳戳,尤其是花荣不情不愿的,让秦明沉默了下去,也不提及让花月容过门的事情,一个人沉默寡言,几乎憋出病来。 西门庆的院子里现在有了秦明的笑声,就算偶尔看见雪儿拉了花月容在玩,秦明也能坦然面对,因为秦明已经从自己设定的思想囚笼中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是西门庆的功劳。 但这件事情落在宋江和吴用的耳朵里面,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西门庆,到底在搞什么!”宋江愤怒的一拍桌子。 吴用也皱着眉头摇了鹅毛扇道:“眼见那帮降将聚集在一处,整天讨论些兵法,只怕西门庆那厮的声望是越来越好,天王就住在他隔壁,居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个倒是要注意了。” “这背后弄不好就是晁盖!”宋江阴沉着脸道:“事情不能再拖了!花荣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用苦笑道:“公明哥哥,那西门庆最近两三日都在院子里面不出去,花荣再有能耐,急切也下不得手。” “算来离花荣贤弟毒发不过数日,这可如何是好?”宋江发问道:“万一让花荣察觉出身体有些不适,怀疑起来,我等岂不是前功尽弃?” 吴用想了想道:“无妨。那药是随了气血运行,没到时间最多会觉得有些头晕,并无其他异状。” “那就好。”宋江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萧让怎么还没有过去查账?” “不是查账,是清点账目。”吴用纠正道:“我昨日已经和萧让兄弟说了,左右也就是今明两日。” 宋江不耐烦的挥手道:“眼看西门庆那厮在山寨一日日做大,我这心里就是烦躁的很。一定要弄些事情出来,遏制一下西门庆的势头。” ------- 西门庆正在帐篷中和孙立等人说话,小天晴过来报道:“老爷,外面有人自称是受了天王所托,清点账目的。” “哦?”西门庆突然想起来,本来梁山上主管财务的是神算子蒋敬,但蒋敬早就是自己的人,现在不是已经到了东京就是在去东京的路上,不知道现在梁山管账的是哪一个? “诸位先行议论,我先出去接待一二。” “西门头领请便。”孙立等人讨论的正热闹,围了沙盘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也并未在意。 西门庆整了整衣服,来打大厅,吩咐小天晴把人请过来。 这时,圣手书生萧让在院门口踱步,心里面有些紧张。 当吴用来寻自己,说出安排后,圣手书生萧让虽然非常为难,但吴用微微暗示了下为石碣起草的事情,萧让也只好答应了。 萧让之前并没有管账,也没有什么经验,能当上梁山的账房先生,完全是宋江的一句话:“萧让兄弟字写得好,他不当谁当?” 所以萧让就糊里糊涂的当上了账房,而宋江实际上把握着实权。至于托塔天王晁盖,没当过家,从来就不知道梁山库中到底还有多少钱,只知道有很多。 萧让就这样被宋江强行拉了过去,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当宋江递过来一份名单,让他用鸟篆起草一份的时候,萧让就明白自己上了贼船。 因为上面没有托塔天王晁盖的名字,而排名第一的是及时雨宋江。 写完了之后,制作石碣的工作就交给了玉臂匠金大坚,萧让和金大坚一碰面,就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无奈。 “如果账目没有问题,那就多加几条有问题的。”萧让是这么盘算的。 第89章 心里有鬼 虽然是这么想的,圣手书生萧让还是觉得很心虚,在小天晴进去通报之后等得度日如年,焦急的来回转悠。 “萧先生,老爷在大厅等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小天晴的一声喊才让萧让从莫名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前头带路!”萧让一甩袍袖,张开了方才握紧的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攥出一手汗来了。 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萧让也非常困惑,不过是查查账目,暗中加上两三笔,到时候呈给宋江。 至于宋江要拿这账目如何作为,那是宋江的事,和自己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儿,萧让这才松了口气,任由微风将自己手心的汗水吹干。 “上次伪造蔡京书信也没这么紧张,莫非是因为这次要做坏事?” 萧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情绪,这才觉得院子里有如菜市场一般嘈杂。 随着小天晴进了院子,萧让这才发现满院子都是人,尤其是帐篷里面都是些平日里没什么动静的头领。 帐篷的大门是高高撩起的,里面讨论的正欢,萧让的出现使得讨论稍微停了一小会儿。 正在讨论的头领抬起头来,转过脸来,看了萧让一眼。 这让圣手书生萧让的一颗心又狂跳了起来,几乎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是“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的神情。 萧让的步子随之一滞,觉得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 幸好那些头领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讨论。 “先生怎么不走了?” 小天晴有些奇怪的看着正喘着粗气的萧让。 “走的多了有点乏,这会儿好了。” 萧让的回答也够奇怪的,方才不是在院子门口休息了一会儿吗? 好不容易挨到大厅门口,西门庆笑脸相迎,又让小天晴奉上香茶。 看着眼前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西门庆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前几日的聚义厅见过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这位先生是?” “西门头领,小生是萧让啊。”萧让坐在椅子上总算呼吸稳定了些:“这次是受了晁天王所托来查看账目的。” 圣手书生萧让! 西门庆脑子里面一下子对上了号,蒋敬被自己提前挖走,没想到梁山让圣手书生萧让做了账房。 记忆中这货也就是字写得好,还能模仿多家字体,也没听说算术方面有些本领。 “啊呀,原来是萧先生,你看我这个记性,前几日不是刚在一起喝酒的么?” 西门庆倒时摆出些热情,让存心不良的萧让有些汗颜,举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这个举动让西门庆有些奇怪:“这天...没那么热吧?萧先生不会是走来的吧?”(古代跑和走的意思是反过来的哈,这句话没有问题。) “哪里哪里,这是老毛病了。”萧让也顾不上形象,干脆用袍袖当成扇子扇了两下,总算落了汗:“一到春天就有些出汗。让西门头领看笑话了。” 老毛病你这大头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看着萧让有些狼狈的样子,西门庆不得不怀疑这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想到这里,西门庆笑道:“老毛病不可大意,萧先生来的正好,不妨让安神医让你把把脉,开两服药回去吃吃。” “那也太麻烦了,几十年下来都习惯了,没事没事。”萧让赶忙推辞道:“西门头领还是把账目拿出来,我看了好交差。” 多在这里待一刻,萧让都觉得会出问题。 “账目那种小事这么着急干嘛。”西门庆笑道:“安神医就在院子里住着,不看白不看,晁天王都是看过的,萧先生不妨一试,弄不好能一举解决老毛病。” 说完西门庆吩咐小天晴去请安道全来。 萧让本意要推辞,但西门庆已经出口,倒也无法挽回,只好端起茶杯吃了一口,定了定心神。 没到一盏茶功夫,安道全就出现在大厅门口。 “神医来的正好。”西门庆赶紧招呼道:“这位是萧先生,有些春天盗汗的毛病,你给看看。” 萧让也起身客气道:“神医安好?有劳神医了。” 安道全上前见过,搬了个凳子过来叫萧让伸出手来,细细的把脉。 春季盗汗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毛病,多半病人本身就是阴虚火旺,加上春季阳气生发,出现盗汗也属于寻常。 这个道理就连没怎么学过中医的西门庆也懂,更加不用说安道全了。 但是安道全一搭脉,就马上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萧让的脉象虽然不是四平八稳,但也分明也不是阴虚。 安道全虽然是神医,但看病一向是细心,生怕自己第一下搞错了,皱了眉头细细重新把过。 看着安道全眉头一皱,西门庆心里暗自发笑,萧让自然没有春季盗汗的毛病,只是心里有鬼而已。 西门庆马上冲安道全使了个眼色,让他拖延些时间。 安道全几十年医生做下来,这些门道心里都明镜似的。西门庆一个眼色过来,安道全马上就猜出了七八分光景。 一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安道全一边咳嗽一声,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摸了胡子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细细的把脉。 萧让见安道全把个脉半天也没弄完,但结果没出来,也不好意思收回手去,就这么尴尬的呆着。 西门庆暗中一挑大拇指,又对萧让道:“我看萧先生时间有限,要不然我把账目拿出来让萧先生过目可好?” 圣手书生萧让得了这句话,有如落水的人猛然发现一根木头,马上扒了上去:“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应该的应该的。”西门庆笑着吩咐小天晴去取了账目过来,亲手放到萧让面前。 萧让见总算看到了账目,只要随便唬弄两下拿走就好,松了口气微笑着翻开了看。 西门庆笑眯眯的喝着茶,等待着萧让的反应。 这个时代的账目都是一条条竖着写的,西门庆一向看得头大,再加上神算子蒋敬也不在身边,西门庆手痒,干脆把自己那个时代的表格搬了出来,这样看得既清楚又简洁。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表格就像是天书一样看不懂了。 果然,萧让一眼看到那个表格,整张脸就拉成像苦瓜一样。 “西门头领,这个是?” “账目。”西门庆点了点账本道:“这个就是铁匠铺的账目,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哦,好的。”萧让硬着头皮继续看着,先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 萧让是按自己的习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看的。 偏偏西门庆这个是从左到右排列的,更加坑爹的是,西门庆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而各种人名用的则是拼音。 至于为什么用拼音,西门庆也讲不清楚,可能是学生时代的毛病,制表的时候喜欢用拼音而不是汉字,这样可以按拼音顺序查找,非常方便。 萧让的鬓角再次见汗!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比自己那手鸟篆还要恐怖,简直就是密码级的! 天书,这是天书! 西门庆这厮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了半天,圣手书生萧让突然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这本账自己看不懂,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修改。 本来想的好好的,没有问题可以加上两三笔有问题的账目,以圣手书生萧让的能耐,坚信天下没有啥字体自己是没办法模仿的。 没想到到头来这本账连看都看不懂,还添加个屁啊! 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萧让满头大汗,都几乎要滴在账本上了。 安道全“咦”了一声睁开眼睛,因为萧让的脉象大乱! 再看看满头大乱的萧让,安道全咳嗽一声:“萧先生,你这是阴虚,看起来还挺严重,我这边还是给你开服药吧。” 西门庆笑眯眯的吩咐小天晴给萧让续了茶:“啊呀,萧先生看你这看帐看得满头大汗,吃口茶压一压吧?” 萧让是真正汗颜道:“西门头领,你这本账...我实在是看不懂。” 西门庆呵呵笑道:“看不懂也没关系,安神医,你给开药。” 安道全应了一声,心知肚明,去给开了点降肝火开脾胃的方子,反正调理调理也没关系不是? “这记账的法子我是从一个大食客商那里学来的。”西门庆解释道:“一般人是看不懂,不过也无非是几十贯的小钱,天王也太费心了。” 萧让这时连跪地的心都有,没想到非但没有机会加些有问题的账目,自己连帐都看不懂,这要是回去和晁天王说了,脸面还不丢到姥姥家了。 “西门头领,反正不过几十贯,你就说个数罢,小生回去好交差啊。”萧让干脆破罐子破摔,别丢了自己的人就行,至于宋江那边就顾不上了。 “嗯,你就写个五十贯吧。” 西门庆倒是非常好说话。 “好好,五十贯就五十贯。”萧让点头道。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事:“都说萧先生写一手好字,苏黄米蔡各种字体都能写的。我这边有一份吹雪七休书,答应了山上好多头领,每人给一份的。不知道萧先生能否帮这个忙?” 第90章 酿酒 “这个没问题。”圣手书生萧让见能交差,像这种代笔的小事倒是不在话下。 说实话,之前就有头领拿着那份吹雪七休书来让萧让抄写,萧让开了个一贯的价钱,直接把人吓跑了。 不过让西门庆这种土财主,应该不会吓跑。 “承让每份两贯。”萧让伸出两个手指,看好了价钱。 西门庆面色不改:“没问题,不过要做到惟妙惟肖,让别人以为是我亲笔写的就行。” “好说,这个...需要多少份?” “先来个一百贯的。”西门庆大咧咧的招呼小天晴:“你去给萧先生取五十贯定金来,事后再给五十贯。顺便把我昨天写的那张原版的拿来。” 小天晴应了一声去了,圣手书生萧让突然发现一旁正在吹着药方上未干墨迹的安道全神情有些不对劲。 莫非其中有问题? 萧让有些放心不过,但感觉抄五十份吹雪七休书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其中的内容之前自己也是看过的。 算了,还是喝口茶压压惊吧。 从早上到现在,萧让都感觉心神不宁的。 萧让还没放下茶杯,小天晴就回来了,五十贯面额的交子压在叠好的白纸上,放到了萧让的面前。 规矩萧让还是懂的,放下茶杯咳嗽一声,用袖子遮了一遮,等移开的时候,那张五十贯的交子已经不露山不显水的收了进去。 圣手书生萧让轻轻展开白纸,笑道:“西门头领的原版笔迹,之前小生倒是还没有见过,今日说不得要先开开眼,也不知道是苏黄米蔡哪一家的...” “别。” “小心!” 小天晴和安道全脱口而出,似乎有所不忍,纷纷背过脸去。 萧让吓了一跳,手顿时僵住了:“西门头领,这是?” “呵呵。”西门庆笑道:“他们不懂欣赏,先生不用搭理。我这门书法超脱于苏黄米蔡之外,另成一家,有个名字叫吹雪体。” “先生是精通当世名家书法,左右给点建议吧。” “好说好说。”萧让定了定神,微感奇怪的展开一观... 入目的是扭曲的字体,不堪的笔法... 这就是吹.雪.体么? 萧让简直快要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这新入学堂的小娃娃也比这手烂字写的要好。 “唉...有一个中招的。”小天晴冷眼观看萧让强忍着吐血的表情,和安道全对视一眼:“老爷这手字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安道全也叹息一声,把刚开好的药方揉成一团,低声道:“我还是重开个方子吧,这回萧先生肯定受了不轻的内伤。” “小的给神医磨墨。”小天晴十分乖巧的主动替安道全磨墨,最关键的是背对桌子,防止自己余光一个不小心看到那张吹雪体写就的吹雪七休书。 西门庆见状摇摇头:“为啥你们都不懂得欣赏呢?” 萧让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迅速闭眼合上白纸,摸索着叠了几叠,塞在袖子里面这才睁开眼睛道:“西门头领这吹雪体笔走龙蛇,小生却是学不来。这样好了,小生斗胆用苏黄米蔡四家书法个抄写十五份,不知西门头领意下如何?” “唉...原来你也学不来。”西门庆非常落寞的叹口气:“要不是我最近比较忙就亲自写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要不要多加二十贯?” 萧让苦笑着推辞道:“不用了,一百贯润笔费就是足足的了。” “好吧,小天晴帮我送送先生。”西门庆吩咐道:“对了,神医你那方子开好了没有?” “这就好!”安道全再次吹干了墨迹,把药方交给萧让,语重心长的吩咐道:“萧先生好走,这药方重新加了些固本培元的药材,一日两次不要忘记服用...要不然留下内伤可不是耍的。” 萧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出院子的,等离开院子好远这才敢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西门庆的院子:“这差事...差点把命搭上。幸好我把账本也讨来,不然宋公明那边还真不好交差。” 没到片刻功夫,账本就放到了宋江的眼前。 萧让没有先去晁盖那边交差,还是选择先到了宋江这里。 “这...这是什么东西?”宋江看得脸上黑气加重了两分:“加亮先生,你过来看看。” 萧让补充着解释道:“宋头领,不是小生无能,你也看到这...根本看不懂啊。” “看不懂,怎么可能?”智多星吴用有些奇怪的过来一看,吓得连片刻不离的鹅毛扇都失手落在地上:“这...这是账本?” 萧让痛苦的点点头道:“这就是那西门庆给我的账本。不要说看有没有问题,连看都看不懂,小生实在是没办法。” “行了。这西门庆行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宋江咬着牙一拍桌子:“我做押司的时候也听说有些商人故意用别人看不懂的符号记账,就是怕别人查账,没想到西门庆这厮也会这一手!” 吴用俯身从地上捡起鹅毛扇摇了两摇,咳嗽一声定了定神道:“既然此计不错,也就罢了...不如...” 宋江一扬手,先让萧让退了出去,这才低声道:“还的靠花荣那边,西门庆这厮最近聚集了不少人在院子里,急切近身不得。” “就算近身也是无用。”吴用想了想道:“公明哥哥莫非忘记了西门庆那厮从公孙胜那里学了些天罡五雷正*法?” 宋江哼了一声道:“可惜公孙胜人虽然在山上,但说不定啥时候就走,好几次暗示都不为所动。又是一个不能为我所用之人!” “公孙先生是方外之人,公明哥哥倒也不用担心。”吴用道:“眼下只需一个机会...让西门庆离开那个院子...” 宋江点点头,接着道:“这样花荣贤弟才好下手。要不然明日你出面邀请那西门庆出来看看梁山风景?” “不行。打曾头市的时候那西门庆对我似乎有所怀疑...只怕是不会受邀的。”吴用摇头道:“要不然公明哥哥亲自出马?这样西门庆也要卖两分面子...” “这个...”宋江有几分迟疑起来:“容我再想想。” 正在这时,有小喽啰报来:“戴院长回来了!从清河县请了酿酒师傅回来,已到金沙滩!” “有了!”吴用眼前一亮:“那西门庆要在山上酿酒,说不得要去看半山腰那个石洞酒窖!” 宋江会意的点点头:“很好,你去把这消息告诉花荣贤弟,事情不能再拖了。” 留几手和刘能父子的到来引起了轰动,特别是刘唐和阮小七等人腹中的酒虫听到这个消息又开始发作了。 见到戴宗的时候,留几手和刘能还有些奇怪,东家好端端的不是去东京开封府做官了么,怎么跑去梁山落草了? 等看到西门庆的亲笔书信,留几手和刘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留几手和刘能对吹雪体还是有几分抗体的,也许是整天呆在酒窖的缘故。 留几手还有些顾虑,刘能倒是不假思索的准备动身了。 “父亲,东家对我们有大恩,不过是去梁山酿酒,何必顾虑太多?”刘能振振有词:“梁山也有梁山的好处,不用受官府的腌脏气,不是大好?” 留几手被自己儿子一说,抛去了顾虑,骑了马进城和傅掌柜商议一回,支了些钱准备把帮忙的那些酿酒师傅打发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乎大部分酿酒师傅都愿意上梁山。 原因很简单,一是西门庆对酿酒业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二则是在西门庆的酒庄呆的太舒服了,换了第二个东家都不太愿意。 再说了,梁山上那个石洞酒窖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留下的,肯定能酿出美酒,作为酿酒师傅不去见识见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没用几日功夫,这些酿酒师傅们就把家眷们聚拢了起来,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把酒窖锁了,最近出产的景阳春留下大部分都傅掌柜,剩下小部分带走。 当然最关键的蒸馏器根据西门庆吩咐的没有带走,而是就地销毁。 看着蒸馏器化成铁水,留几手还是有些莫名的心疼,刘能劝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汤隆早就在梁山上,到时候能依照梁山锅灶的大小打造,岂不是更好?” 留几手听了这话才微微安心,套上大车准备动身,戴宗道:“两位何不随我先去?其他人随同大车慢慢行来就是。” 刘能见戴宗神行法可日行八百,全靠腿上拴着的四个甲马,心里痒痒,说不得要试上一试。 留几手有些害怕,但也禁不住刘能和戴宗二人劝说,也在腿上栓了四个甲马。 待戴宗行起法来,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只觉道边树木房屋飞也似的往后面去了,刘能欢呼雀跃,留几手只是嫌太快了。 本来认为梁山上都是草寇,这回算是进了贼窝,让留几手没想到的是,迎接的头领们都十分热情。 “这些头领们迎接的不是我们父子,而是景阳春啊!” 刘能一句话总算让留几手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91章 看面相 有来就有走。 那厢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来了,这边入云龙公孙胜带了樊瑞来向西门庆辞行。 “公孙先生这就要走么?”西门庆惊讶道:“那五百枚甲马...?” 公孙胜神采飞扬,哈哈笑道:“自然是制作完成,个个都是精品。”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公孙胜身边的樊瑞一脸憔悴,背上还背着一个口袋。 “不用问,公孙胜这货肯定是压迫了樊瑞做苦工。”西门庆看了暗自点头:“你看这樊瑞被摧残的都快站不住脚了,哪有当时在芒砀山下披发行法的风采?” 樊瑞嘿然不语,木木的将口袋放下,西门庆打开口袋,装模作样的验验货,让小天晴收了起来。 “果然都是精品,辛苦公孙先生了。” 公孙胜得了西门庆一句夸奖,得意洋洋道:“这里面还有樊道友的一份功劳。” 西门庆闻言又谢过了樊瑞:“道友辛苦。我看道友脸色不佳,要不要让安神医看看?这修炼法术...看起来很辛苦啊。” 樊瑞被西门庆这两句撩拨的鼻子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和公孙胜去二仙山参见罗真人,总算前途还是光明的,大不了道路曲折罢了。 公孙胜笑道:“道家自有调理之法,无需世俗医药了。贫道替樊道友谢过了。” 说完公孙胜又从怀中取出个薄薄的小册子道:“这本小册子里有甲马的用法,还有一些神行法的紧要之处,西门贤弟不妨收好。按商家的说法...这个就算是赠品吧。” 西门庆见是这等关键之物,急忙接过来拢在袖中:“多亏了公孙先生还替我想着,要不然这五百枚精品甲马也就是五百张废纸。” 公孙胜含笑道:“既如此,此处事了,我这就带了樊道友回转二仙山,也算交了差事。至于另外两件事情,等西门贤弟想起来,可派人来二仙山寻我。” 说完公孙胜带了樊瑞就要拔腿就走。 西门庆见公孙胜这一去当真是神龙不见首尾,以后再去二仙山寻找不知又要多费功夫,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公孙先生可懂面相一道?” 入云龙公孙胜闻言止足,转回身道:“观人面相,可知运势。贫道虽然未曾深研此道,但也有些许心得。” “不知西门贤弟想让贫道看何人之面相,那就算是贫道替西门贤弟做的第二件事好了。” 这看看面相可比制作五百枚甲马省事多了,公孙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西门庆本来想要乘机让公孙胜看看面相,作为穿越者是不是有啥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但听了公孙胜的言语,这就算是第二件事也就太便宜了公孙胜这货了。 “这个自然算的。”西门庆头一句话让公孙胜眉开眼笑,没想到后一句话一出,公孙胜顿时有些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受:“今日正逢机缘,公孙先生可替我全家老小看看面相!” 替全家看面相! “西门庆这厮果然是处处要占着便宜!”公孙胜郁闷的险些道心不稳,不过总好过制作五百枚甲马。 “这个...也使得。” 公孙胜满口答应,若是西门庆改了主意,又想出其他要命的事情要自己去做,那就更麻烦了。 公孙胜哪里知道,西门庆是突然想到原先看过的金瓶梅中有一章节,乃是请了吴神仙替西门庆自己及妻妾看了面相,自己何不效仿之? “放着眼前公孙胜不用,岂非浪费?正好看看雪儿和潘金莲等人运势如何?” 西门庆吩咐小天晴奉过茶来:“公孙先生和樊道友稍坐,等派人去叫了家人过来,一一看过。” 樊瑞见公孙胜吃了个小亏,暗中笑过一回,坐下来吃了口茶,顿觉神清气爽,一扫多日以来被公孙胜当做苦工的痛苦。 公孙胜也坐下吃了口茶,闭目养神,准备看面相,观运势。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雪儿听说要看面相,把一起在玩的花月容也拉了过来。 “这是我月容妹妹,当然是一家人。”雪儿解释道:“老爷,你说对不对?” 西门庆当然表示同意,公孙胜这尊神仙坐在这儿,多看一个少看一个也没啥关系。 此时不但是雪儿和花月容,潘金莲、武松、时迁、燕青等人都得了消息过来,就连书童儿画童儿也凑热闹,大厅本来挺宽敞的,这会儿倒显得拥挤了起来。 随着人越来越多,连入云龙公孙胜都有些坐不住了,低声问西门庆道:“西门贤弟,咱这人来的是不是有点多啊,这看到天黑也不一定能看完啊。” 西门庆肚里发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些确实都是我家人,有劳公孙先生了。” 公孙胜汗颜道:“这么多啊...” “不多不多,要不是准备去东京开封府,那就更多了。”西门庆笑着吩咐道:“人来的差不多了,别再放人进来了啊。” 书童儿画童儿应了一声,在门口把守。 公孙胜想了想转身问樊瑞道:“道友,你看人这么多,咱们分成两批,我看一部分你看一部分可好?” “道兄...我前面学的可是混世魔书,只懂杀人放火,不会看面相啊。”樊瑞小声提醒道:“这些你可没教我?” “无妨。”公孙胜回道:“关键的我看...剩下的么...你就信口敷衍敷衍就行。” 公孙胜说到这份上,樊瑞也只好应下了,无非是顺嘴胡说,不担干系,这点樊瑞还是没有问题的。 公孙胜见樊瑞应了,又和西门庆说了自己想法。 西门庆倒也无可无不可,那些小厮丫鬟就让樊瑞去应付好了,其他人么...还是要公孙胜亲自出手的。 “排队排队,保持秩序。”小天晴依照西门庆的吩咐指挥了一通,自己却偷偷排在了公孙胜这一列里。 西门庆见了倒也无所谓,小天晴好歹是自己的随身小厮,让公孙胜看看也不打紧。 “夫相者,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往。”公孙胜自觉养足了精神,便开口问道:“西门贤弟先来如何?” “也好。”西门庆笑着坐正了让公孙胜看过一回。 公孙胜细看西门庆尊容,仪表堂堂,当真有潘安之貌;天庭高耸,地阁方圆,有一生荣华富贵之运势,又叫西门庆伸了手出来看,顿时有些惊讶道:“西门贤弟的运势还真是有些稀奇之处。” 西门庆心中一沉,问道:“公孙先生,有何说法?” “不可说,不可说。”公孙胜大摇其头:“常人运势,只要略略一观,便知分晓。从尊容看,西门贤弟一生荣华富贵,妻妾成群,都是大好的。唯独这手相上却有些不明之处,看上去似乎有两套不同的运势共存,贫道学术浅了,解不得。” 西门庆暗道:“莫非真是由于穿越,和这幅躯壳的运势共存?” 公孙胜顿了一顿又道:“西门贤弟若有机会,不如去二仙山拜会我师,定然有分说。” 西门庆点头道:“罗真人是当世神仙,有机会当然要去。” 雪儿见西门庆看完,把花月容推了一把上前道:“仙长替我月容妹妹看看面相罢。” 花月容见那公孙胜虽然是修道中人,但一付络腮胡子好不渗人,当即有些害怕,战战巍巍走上前去叫公孙胜看了面容。 公孙胜一搭眼就欢喜道:“这位姑娘年岁虽小,但长的面如满月,好一付旺夫的相貌。就不知道将来是何人有福了。” 花月容听了正中心事,迟疑道:“不瞒仙长,月容已经许给秦将军。” 公孙胜这才醒悟过来,霹雳火秦明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没想到眼前这十多岁的小姑娘就是宋江许给秦明的花荣妹妹。 关于这门亲事公孙胜也有些看法,只是不好驳了宋江的面子,但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月容有旺夫之相,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公孙胜想到此处咳嗽一声道:“这位姑娘不妨走上两步,待贫道细细端详一回。” 花月容依言在公孙胜面前走了两步,公孙胜见花月容缓步慢走,端正仪容,暗自吃惊道:“看这必然是姻缘美满,并非是老夫少妻之相。只是人多不好明说。” “姑娘的姻缘似乎有些蹊跷,只怕还有些变故。”公孙胜只好用话微微暗示了一下花月容。 花月容听了又惊又喜道:“莫非和秦将军的婚事...” “姑娘慎言。”公孙胜赶紧制止花月容继续说下去:“总之姑娘必有美满姻缘。” 花月容还待问个明白,雪儿上前一把拖了就走,咬了耳朵道:“怎么样?我日前就说事情有转机,你嫁给那霹雳火,还不如嫁给我家老爷,以后做了长久姐妹。” 花月容听了羞红了脸,眼神不免飘向西门庆这边,见西门庆一表人才,比秦明大老粗不知道强上多少。 这两眼看得西门庆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这雪儿又在背后捣什么鬼?”当即吩咐雪儿上前叫公孙胜看过一回。 公孙胜看了雪儿面容,又叫雪儿伸出手来看,含笑道:“这位是西门贤弟的小妾罢?” 第92章 运势(伏笔章 重点看哦\(`Δ’)/) “是,这是我的小妾雪儿。”西门庆点点头:“家里面就数她最能折腾,公孙先生你一定要给好好看看,是不是五行缺啥还是啥太多了。” 听到西门庆这么说自己,雪儿忍不住冲西门庆翻了翻白眼。 这已经不是那个颤颤巍巍要给西门庆暖床的小丫鬟,不过几十天工夫,雪儿已经变成了一个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的小妖精。 西门庆虽然嘴中说雪儿最能折腾,但话语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公孙胜听得很明白,也知道西门庆比较宠爱这房小妾,笑道:“弟妹五行一样不缺,一样不多。虽然性子顽皮了些,但尊容还是好面相,恭喜贤弟了。” 西门庆口中称谢,叫雪儿下去,换了潘金莲上来。 潘金莲一走上前来,众人眼前均是一亮。 自打跟了西门庆,虽然尚未入门,潘金莲身上也换过了绫罗绸缎,而非以前的布衣。一头青丝简简单单挽了起来,用一根普普通通玉簪穿起。 头面虽然简单,但天生丽质的容颜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身子一动风情万种,行上两步仪态万千,潘金莲来到入云龙公孙胜面前,深深行了一礼道:“仙长受奴家一礼。” 公孙胜见潘金莲天生尤物,万千之中难得一见,急忙起身扶了道:“弟妹无需这般多礼。” 潘金莲低头道:“奴家只是在老爷家暂住,并未过门。” “唔?”公孙胜微感惊讶,自己不过和西门庆交谈几次,就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去,这等美貌不可方物的尤物放在家中,居然未曾谈婚论嫁? 看着公孙胜疑惑的目光,西门庆咳嗽一声解释道:“六娘家中有难,投奔与我,虽然尚未过门,但已约定终身,公孙先生这一声弟妹并没有叫错。” 潘金莲听到这话,低着头身子微微一颤。 西门庆又道:“六娘,你虽然还未过门,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了。” 公孙胜暗忖道:“西门庆这话也太过霸气了一些。若非如此,又何能降服这等尤物?” 想到这里公孙胜含笑道:“弟妹,且抬头让贫道一观尊容。” 潘金莲依言抬头,方才西门庆的话语在她心中引起来不小的波澜,回想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眼中不免含了些泪水,借着抬头的机会用袖子擦拭了一番。 西门庆眼尖,看了免不得内心感慨一回。 公孙胜一眨眼,只见潘金莲眉目中含雨恨云愁,粉脸犹如三月桃花,暗带风情月意;不免心中有些计较:“这等面相多半是个惹事的,不出门也要惹了狂蜂浪蝶进屋,并非是旺夫之相,却有些克夫。” 虽然西门庆屡次占了自己便宜,但公孙胜还是忍不住叫了西门庆过去,在耳边低语道:“这妇人有些克夫相,贤弟自要小心。” 什么旺夫、克夫之说,西门庆并不深信,叫公孙胜相面,多半是为了看身边人的运势如何,所以只当是一乐,听了低声回道:“已经克过一次,不碍的。公孙先生再看看运势如何?” 公孙胜这才点点头,重新看过,见潘金莲眉头微微皱起,自有一股凌厉之气,猛然心头一动:“怎么方才未曾察觉到?” 原来潘金莲见公孙胜和西门庆交头接耳,不知道眼前的“仙长”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偷偷和西门庆说了,这才皱了眉头。 公孙胜沉思了半晌,这才对西门庆道:“弟妹虽然生得好看,但眉目之间有股英气,好似女中丈夫,将来若得了机缘,运势一飞冲天。” 西门庆听得半懂不懂,但细细一想,潘金莲的性格果然是绵里藏针,不让须眉。至于机缘一说,也只好听过就算。 潘金莲退了下去,换了鼓上蚤时迁过来,脚踩棉花般上前行礼:“道长安好?” 公孙胜看了看笑道:“时迁兄弟乃是梁上君子里面顶尖的,鸡鸣狗盗之徒的魁首。眉目中有神采飞扬,今后运势如虹,只是鼻子边上有两三处小痣,想来有些小小磨难,都不碍的。” 时迁欢喜下去了,又换了武松上来。 方才西门庆用“家中有难”寥寥四字带过武大郎的事情,武松在后面听了暗自感激,毕竟那种事情说了出去谁脸上都没有光彩。 关于自己嫂子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关系,武松自然都看在眼里,不管是关系暧昧还是定了终身也好,武大郎已死,武松倒是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干系。 只是武松也知潘金莲一向受苦,若真是进了西门家,也不算一件坏事。 武松跟着西门庆也有一段时间了,西门庆的很多做法出乎武松的意外,不过每每都能收到奇效,所以西门庆在武松心目中的形象倒是渐渐高大起来。 跟了西门庆的,都有好处;和西门庆作对的,迟早遭殃。 这似乎已经变成一条铁律。 自从在东京开封府学了一身本领,不光是武艺,还有些军事方面的,本来武松都打算拦在心里,没想到在西门庆麾下能得到施展,也算是颇感欣慰。 更难得的是,西门庆没有刨根问底的追着问,只是提醒武松要去拜访。 “到了东京开封府,应该有机会去老师那里探访一二。” 虽然从老师那边学习了数年,但出来的时候老师说的明白,在江湖上行走,不许吐露师承,这个武松是冲天发了誓了。 也许,到时候让老师见上一见西门庆? 武松一边乱想,一边虎步上前行礼道:“江湖上一向闻得入云龙之名,如雷贯耳,武松有礼了。” 不用西门庆介绍,公孙胜也听说过武松的大名,此刻见武松行动如风,相貌堂堂,先喝了一声彩:“好一个打虎英雄!” “道长客气。”武松见公孙胜夸他,又唱了个肥喏,叉手不离方寸,等着公孙胜相面。 公孙胜见武松话语轩昂,打起精神细细端详,只见武松眼光中似有寒星,双眉浑如刷漆,骨健筋强,浑身上下有千百斤神力,暗自又叹了一回。 “西门庆这厮倒有机缘,和武松拜把子异姓兄弟,有如此英雄好汉在身边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公孙胜答应西门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制作五百名甲马,从那一刻起,公孙胜就明白西门庆并非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化鳞飞腾,是做大事之人。 想到这里,公孙胜忍不住暗自对比起来,晁盖过于忠厚,虽然义气为先,但往往做出下策来;再说宋江表面忠良,江湖上广有孝义之名,却其实是个暗藏心机之辈。 反而西门庆先前只是清河县开生药铺的,得了机缘数十日内做出许多大事来,江湖上的声望就不用说了,隐隐有超出晁盖、宋江的风头。 也难怪自己老师罗真人说此人有大仙缘,巴巴的让自己远远的过来亲授天罡五雷正法! 公孙胜有些暗自后悔,恨不能时光倒流,自己悉心教导。 “武松兄弟仪表堂堂,龙行虎步,天生的将才。西门贤弟得了如此英雄好汉,运势定然如日中天,无人可比。” 西门庆听了心里高兴,确实,像武松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排在最后面的是小天晴,走上前来拜了一拜道:“仙长有劳。” “抬起头来。”公孙胜接连看了这些,本来有些疲惫,见是西门庆随身小厮,想要胡乱糊弄两句也就罢了。 没想到小天晴抬起头来,公孙胜见这小厮不过十五六岁光景,面容俊美,但印堂却隐隐有黑色透出,不免大吃一惊。 印堂发黑,人走霉运,小则血光之灾,大则性命不保。 这小厮在西门府上好好的,哪儿来的灾祸? 入云龙公孙胜知道是自己看错了,但运起法力细细看过,确系印堂发黑无虞。 莫非此事与西门庆有关? 小天晴见公孙胜面露犹豫之色,不免问道:“仙长,小的运势如何?” 入云龙公孙胜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开口说出印堂发黑之事,而是从袍袖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一张符咒道:“我看你这孩儿乖巧,甚是喜欢。我这里正好有一道灵符,最能祛灾攘福,就送与你罢。” 小天晴见旁人都是三言两语看了面相,唯独自己得了一道灵符,欢喜的不行,跪在地上磕个头道:“仙长,这道灵符如何用法?小的得了这道灵符,左右护卫老爷,更是锦上添花了。” “随身贴在胸口便是。” 公孙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无非是尽人事罢了。 小天晴当场将灵符贴肉放在胸口,又谢过了公孙胜,欢喜的去了。 西门庆见小天晴莫名其妙得了灵符,劈手拉了公孙胜袖子道:“公孙先生,这等灵符,还有没有?来个三千五千,我随手分给身边人也好。” 公孙胜笑道:“若无机缘,便有灵符附身也是废纸一张。西门兄弟勿要多言,失了天机反为不美。” 西门庆闻言才丢了手暗道:“这灵符也没什么用,还是留下最后一个机会给最需要的时候罢。” 公孙胜呵呵笑着与西门庆等人一一道别:“既如此,贫道去也。” 转过身来正要唤了樊瑞同去,公孙胜见那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的。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看,樊瑞拉了一个丫鬟的手,正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位妹妹今年命犯桃花,必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第93章 灵符打湿 最开始的时候,樊瑞看起面相来是磕磕巴巴,两三句话要想个半天。 没想到从第三个开始,也不知道樊瑞是哪儿开了窍,似乎抓住了要诀,开始慢慢的口若悬河起来。 围着他的大多是西门庆家的丫鬟们,年龄从十三四岁到二十三四岁不等,个个丢到人堆里都是醒目的容貌,轮流把脸凑给樊瑞看,也难怪樊瑞恢复了几分“混世魔王”的本色。 从第五个开始,樊瑞已经大着胆子擅自增加了新项目:摸骨。 丫鬟们那里明白眼前这个刻意装出仙风道骨的家伙是怎么想的,一个个伸出手来让他摸。甚至于前面已经看过的四个丫鬟也不肯放过,觉得自己光是看了面相,实在有点亏。 樊瑞这厮越看越慢,常常都要摸了半天,但口中却是不断的蹦出专业术语,让丫鬟们觉得自己分明就是个神仙。 “姑娘,你看你这条生命线...啧啧啧了不得啊,什么?六十?贫道说你活八十还是年轻的。” “你们看看这条爱情线...不...让我数数看,一二三四五,贫道不是说大话,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马上就有五个追求者的。” “啊呀...这是今天看到的最好的财富线,别看你现在只是个丫鬟,不出三年,必然发了大财,要不然就是做了官太太。” 樊瑞一句句奉承话说出去,让四周的丫鬟们众星捧月一般,心甘情愿的问了婚姻,又问前程,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照这么下去还学什么天罡五雷正*法?”樊瑞猛然想道:“不如去东京开封府开个相面的摊子,自己以前入了魔道,果然是走歪了路。不过和公孙胜学习天罡五雷正*法也没什么用,就算是那罗真人在二仙山清修,能享人间富贵么?” 樊瑞越想越有道理,自己暗自琢磨干脆就和公孙胜说了,去开封府开相面摊子算了。 要不然,把公孙胜也邀请过去帮手? 樊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口若悬河的,却不知已经入了歧途。 正在这时公孙胜挤进来,见樊瑞嘴角边已经说出白沫来也舍不得擦拭,面色显露出一丝妖异的红色来,不由大吃一惊。 “糟糕,不合让这厮帮忙唬弄,这下刚从魔道爬出来,转眼又掉进歧途了。且让我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公孙胜咳嗽两声:“道友,该上路了。” 樊瑞仿若未闻,口中还是不停的说,逗得正看相的小丫鬟不停的笑。 “原来是入了红粉障!迷了七窍!” 公孙胜见此状猛然醒悟,从怀中摸出一张清心符箓来放在手心,在樊瑞背后就是一拍。 樊瑞得这一拍,身子往前一趴,不经意间咬了舌尖,剧痛之下猛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环顾四周,樊瑞想起方才所作所为,不免有些后怕起来,赶紧丢开了那小丫鬟的手站起身来告辞。 “诸位,今天看相就要这儿罢,贫道还要赶路,不好误了行程。” 那些小丫鬟们哪儿肯放过,尤其是那些还没轮到的,辛辛苦苦排了半天结果却是个空,当即都个个翻脸,上前拉拉扯扯,不放樊瑞离开。 “仙长,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摸,好歹我们也排了队的,怎么可以拔腿就走?” 樊瑞方才被众女环绕,莺莺燕燕,不知不觉引发了红粉障出来却不自知;此刻被公孙胜清心符箓一拍,再看这些女子,真有如红粉骷髅,恶狠狠的过来要破了自己的修为,惊得满头大汗。 “道兄!且救我一救!” 入云龙公孙胜在一旁看了,哈哈笑道:“求人不如求己,道友这些天的苦功,难道都用到狗身上了不成?” “原来如此!”樊瑞得公孙胜提醒,这才运转了道家心法,身上一股气息引而不发,一步迈出,身子已在院落之中。 “多谢道兄指点!” 樊瑞这才知道,这数日以来,没日没夜的替公孙胜制作神行法的甲马,果然并非单单是做苦工,而是领悟到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道友悟了!” 入云龙公孙胜呵呵一笑,身子一晃也到了院落之中,和樊瑞二人拱手告辞:“贫道二人去了,若有机缘,定当再会!” 西门庆拨开那些还在喋喋不休的丫鬟们,来到院中时,公孙胜和樊瑞二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正在惆怅之间,院外晁盖、刘唐、戴宗、阮小七等人带了十几个小喽啰,拥了留几手和刘能二人进来。 留几手和刘能见自己东家在院中看了天空若有所思,急忙上前跪拜道:“多日不见,东家安好?” 西门庆恍然回过神来,将二人扶起道:“原来是你们两个,一路上可好?” “回东家的话,一路上有戴院长照顾,一切都好。”刘能笑道:“尤其是戴院长用了神行法带了我和父亲赶路,风驰电掣一般,这会儿歇下来腿肚子倒有点抽筋。” 西门庆闻言谢过戴宗:“院长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戴宗笑着摆摆手道:“都是甲马之功,带人也不费力,不打紧的。初次用了总有些不习惯,方才我已经替二人卸下了甲马,再用热水泡了脚,睡过一夜便好。” 西门庆再次替留几手和刘能谢过了戴宗,见其他头领一脸期待的样子,尤其是晁盖也在场,不由惊讶道:“不过是两个酿酒的师傅,须得天王哥哥亲自引路?” “哈哈,我只是个凑数的。”托塔天王晁盖笑道:“主要相陪的是刘唐和小七这两个家伙,见了酿酒师傅就好像见了亲人似的,一步也不肯远离。” 活阎罗阮小七也笑道:“天王哥哥莫要胡说。俗话说得好:有奶便是娘。眼下酿酒师傅到了,那佳酿可就是指日可待了。到时候酿出来的景阳春都分给我们几个罢,天王哥哥还是喝朱贵的村酿好了!” “就是就是。”赤发鬼刘唐附和道:“这件事情上,某家同意小七兄弟!” 众人见阮小七这比喻有些古怪,但道理总是没错的,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西门庆道:“这景阳春酿出来,保准管够。到时候把你们两个泡在酒缸里面都行。” 众人又笑。 刘唐和阮小七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真要泡在酒缸里,这日子可就舒坦了!” 晁盖也忍不住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不勤练武,说到喝酒吃肉都是冲在最前面,到时候淹不死你们!” “天王哥哥这说哪里话?”阮小七拍拍肚皮:“刘唐哥哥我不知道,但莫要忘记小七我在水下都能呆上七天七夜。能把我淹死的酒,只怕还没出世罢。” 赤发鬼刘唐一把拽住阮小七道:“小七,你这功夫有空一定要教了我,到时候淹死在酒缸里岂不是大亏?” 众人听了都笑,晁盖见天色不早:“你们两个嘴皮子功夫见长,须知空手也变不出美酒了,还是等明日两个酿酒师傅去看了那石洞酒窖罢。” 众头领点头称是,纷纷向留几手和刘能告辞道:“两位师傅好生歇息,明日养足了精神好看酒窖去。” 西门庆见留几手和刘能的风头一时间居然超过了自己这个东家,又是好玩又是好笑,将二人叫到屋内细细问了情况,就叫人安排了饭菜,让留几手和刘能早点吃了泡脚歇息。 那石头酒窖的位置,晁盖早就告诉了西门庆,这个酒窖水浒传里从来没提起过,西门庆倒是颇感好奇,既然留几手和刘能到了,说不得要去看上一看。 西门庆穿越前的记忆中,不管是茅台还是五粮液等名酒,背后都有些几百千甚至于上千年的酒窖,还有些牌子专门标了年份,以示尊贵。还有些标上原液,几十年陈酿之类的,价格自然比起普通的更加要贵上数倍。 事实上,哪儿来的这么多年份酒,又或者是原液?西门庆估计大多数就好像刘能惯用的手段,是用些年份酒再加上新酒勾兑出来,用来吸引别人消费而已。 所以到了东京开封府开酒铺,西门庆觉得自己也要讲精品路线做到极致才行,不管是年份酒还是原液之类,弄点古香古色的瓶子出来,贴个标签就行。 再加上在神医安道全的帮助下调配出来的药酒,肯定也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一番,不管是强身健体还是滋阴补阳,反正这年头也不用批号,大着胆子上吧! 这样搞起来,西门集团酒业分公司的利润水涨船高,西门庆才可以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待到了第二天早上,用过了早饭,西门庆便叫过留几手和刘能二人,准备去石头酒窖看看。 雪儿比西门庆起得还早,没吃早饭就溜出门去找花月容玩,而潘金莲最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行李中翻了些书看,西门庆远远看了一眼,居然是些算术方面的,想必是原先神算子蒋敬留下的。 潘金莲见西门庆关注自己,脸色微红,拿了书跑进房中去看了。 这让本来想叫潘金莲一起去的西门庆有些失望,只好吩咐了小天晴随行,武松和燕青二人也准备一起去看看,至于时迁,不用说肯定在房中睡觉。 小天晴听西门庆召唤,急忙忙走出屋子,没想到对面有个丫鬟端了洗脸水下去,正好撞了个正着。 “苦也!”小天晴一摸身上,前胸处被浇了个精湿,就连贴肉的灵符也湿捞捞的,只好取出放在桌上晾晒,手忙脚乱的换了一身衣裳出去。 第94章 天生神力–武松 待小天晴赶到门口时,西门庆等人已经站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此时见小天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还一边系着腰带,一副着急的样子,不由都笑了起来。 只有武松皱了眉头道:“小天晴,你这来的也太慢了,若是在军中三鼓未到,便是一个斩字。你不要去了,按日常训练量加上一倍,好好反省吧。” 小天晴咬咬牙不敢解释,低头应了。倒是西门庆见武松严厉,有些于心不忍道:“二弟,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一时疏忽也就罢了,明日把训练补上就是了。” 武松见西门庆说情,也不好发作,只是“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小天晴本来见自己老爷说情,心头一喜,但见武松的样子,伸出去的腿又悄悄收了回来,束手低头不语。 “得了,给你师父行个礼,跟我们走吧。”西门庆笑了做了个台阶,小天晴大喜,冲武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武松也就罢了。 一行人欢欢喜喜出来,西门庆来隔壁院子找托塔天王晁盖,要约了同去,哪里知道智多星吴用拉着晁盖讨论些事情,一时间不得出来。 “我这里有两个小喽啰是熟识道路的,你带了去吧。” 晁天王无法分身,也只好如此安排。 西门庆见旁边座上智多星吴用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和晁盖说了两句就带了那两个小喽啰出来。 那两个小喽啰见了众人,行了礼在前头引路,西门庆虽然来了梁山数日,但也一直未曾有机会好好游览一二,兴致不小;更加别说刘几手和刘能第一次上山,看了风景秀丽,指指点点,都说梁山风水宝地,酿酒再合适不过。 “两位师傅,这酿酒和风水也有关系?”西门庆边行边问道。 虽然西门庆也了解酿酒的方法,但从头到尾,景阳春实际上是出自留几手和刘能的手。 留几手见东家问询,摸了胡子道:“当然有关系,好地方,还能出好酒。就算是再好的酿酒师傅,在穷山恶水也酿不出佳酿来。梁山四面水泊环绕,山清水秀,蕴含天地灵气,自然能酿出好酒。” 比起自己父亲留几手,刘能的说法就简单多了:“好粮食,好水,是出佳酿的根本。若真是穷山恶水,环境不好,自然酿不出佳酿的。” 西门庆也明白好原料才能做出好东西的道理,点点头:“原来酿酒也有这么多道道,我这个东家只做个甩手掌柜,没有两位师傅是出不了好酒的。” 留几手听了抚须不语,有些自得之色,刘能回道:“若是东家处处插手,倒反而出不了佳酿,像东家老爷这样的,放手让我们去做,往往有些突破。” 刘能这话一出,留几手摸着胡子的手突然一顿,似乎有些话说但还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西门庆见刘能话中有些深意,又见留几手神情,笑道:“归纳出好经验来,才能在此之上有所创新。若是空中楼阁,多半是无法存身的。” 这话一出,留几手赞道:“东家这话说的在理。所谓厚积薄发,小老儿做了几十年酿酒的活,基本的方法还是要遵守的。” 西门庆本想留几手已经放手叫刘能去做,没想到从留几手的话中,似乎还有些顾虑,不由问道:“可是小刘师傅有些新想法?” 留几手还没说话,刘能就抢先道:“东家,小的寻思这酿酒几百上千年下来,无非是五谷、水果之类,没什么新意。所以最近小的尝试用山药、芋艿甚至于甘蔗酿酒...” “酿酒不用五谷,你还能用什么?”留几手愤然道:“酒乃粮食精华,你却用山药、芋艿等物,成何体统,特别是甘蔗那种东西,简直是胡闹。”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但凡能发酵的都有酒精,也就是乙醇可以提炼,当然根据原料的不同,风味就完全不同了。有些适合饮用,而有些则只能做工业酒精甚至于做燃料使用。 芋艿就是芋头,西门庆倒没喝过山药或者芋头酿的酒,不过提起甘蔗倒是勾起点回忆来。 有一种酒最受海盗们的喜爱,是因为在海上多日漂泊,很容易得上坏血病,而这种酒能治愈坏血病。 这种酒就是朗姆酒。 当时学到坏血病的知识时,西门庆才了解到朗姆酒的原料就是甘蔗糖蜜,出于兴趣深入的了解了一下,甚至于还尝试了一下朗姆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朗姆酒有独特的强烈香味,西门庆当初喝了之后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似乎历史上的十六世纪,朗姆酒才被发明出来...这刘能岂不是提前了五百年? 想到这里西门庆笑道:“当初若不是一个偶然,也就不会有酒这种东西。所以说到原料上的创新,我倒是支持小刘师傅的。但只有一点,酒不酿出来,是要最终被民众认可才行,所以要是口味过于古怪却是不成的。” 听了这话,留几手和刘能都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以我希望小刘师傅能在甘蔗方面多下点功夫,甘蔗本来就是非常甜的,酿出酒来口味更加容易让大家接受。” 西门庆紧接着用话点拨了一下刘能,让他在发明朗姆酒的道路上前进。 “东家说的很有道理。”刘能得了西门庆的支持,顿时信心大增:“我这就在甘蔗方面多下点功夫!”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这弄不好又是一大拳头产品,领先全世界的啊。虽然现在大航海时代还没到来,买去西域等地方也是不错的选择,倒是在原料上面要多下点功夫。 中国最好的甘蔗产地,应该是海南岛...也就是琼州罢? 现在琼州应该还是个流放官员的地方,一定要把甘蔗种植园搞起来! 西门庆一路思考,不觉前面的小喽啰已经停下脚步,看四周环境乃是一片山崖之下,藤蔓绿油油的从山崖上面垂下来,互相缠绕,将整个山崖挡的严严实实的。 “石洞酒窖就在这里?”西门庆倒是有些失望,想象中应该是有些灵气的地方,没想到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山崖。 倒是留几手吸了吸空气,面有喜色道:“此乃藏风聚气之所,正合储存佳酿。不知道洞口在何处?麻烦两位小哥给老汉指指?”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在小小的景阳冈,留几手也是找了个阴暗角落存放自己酿出来的美酒,连酒馆都开在附近。 “要不是上次有人追兔子不小心发现了洞口,这地方还真没人能发现得了。”两个小喽啰笑着拔出腰刀开始砍各种藤蔓:“这数十日未来,又都长满了。” 藤蔓又软又韧,搅在一起三五刀下去都没啥动静,待砍了十几下,没砍断两根倒累出一声汗来。 武松见那小喽啰不给力,照这种砍法到中午也进不了石洞,干脆招呼了燕青上前,分了一把钢刀给他:“你们手脚太慢,退开了去我们来!” 武松和燕青下手可比小喽啰快多了,手中钢刀上下翻飞,眨眼之间砍断了几根主要的藤蔓,西门庆就见后面露出块大石头来。 “就是这儿了,天王吩咐用石头把洞封上,以防有野兽之类的进去做了窝,糟蹋了好好的酒窖。” 听了小喽啰解释,武松和燕青对视一眼,手下加紧,没片刻功夫就把那块大石头清理了开来,燕青眼尖,见大石头背后有条小缝,伸手一摸感觉一片冰冷。 “就是这里了。” “啊呀,忘记了上次七八个弟兄合力才搬动这块大石头。”有个小喽啰苦了脸道:“说不得还要回去多叫些人过来。” “七八个人?”武松示意燕青让开,自己伸手在大石头上一按,那块有半人高的大石头微微一晃,笑道:“不过如此,让我试试看罢。” 两个小喽啰听了目瞪口呆:“这位居然有如此神力?这石头可不下四五百斤!” 小天晴喝道:“你们懂的什么?我老师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几百斤的吊睛白额虎还不是按在地上活活给打死了?” 话音刚落,武松已经双手贴在手头表面找了着力处,用力晃了两晃,那块半人高的石头底下有些松动,随着武松的动作来回晃动。 西门庆看武松来回晃动石头,心中有所感悟。 “武松也不都是蛮力,而是用了巧劲先把石头底部晃动松了!这样的话,可比举起四五百斤的石头轻松多了!” 两个小喽啰远远的让了开去,生怕石头砸到自己。 武松晃动了一阵,感觉石头底部和泥土都分开了,这才大喝一声,双臂肌肉坟起,顺着晃动的力量猛然一发力,就见那石头轰然离开了原处,武松又是大喝一声,那块半人高的石头陡然飞起,落在旁边半丈远的地方,压倒了一片藤蔓。 “神力!这是神力!”两个小喽啰看得双腿发软,向武松跪拜起来:“若不是天神下凡哪有如此神力?” 武松面不红气不喘,闻言呵呵笑道:“少见多怪,这算的什么本事?老爷今天还未曾喝酒,本事还没使出来!带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我若吃了十分酒,这气力不知从何而来!须烂醉了才好下手,又有力,又有势!” 第95章 天宝洞 那两个小喽啰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的乖乖!还有这种事情!” 留几手和刘能见了也咋舌道:“平日里都说二爷英雄了得,赤手搏虎,没想到今日见了才方知二爷的神力!” 小天晴羡慕道:“若是有一日能练到这种地步,虽然比不上老师厉害,也算了得了!” “勤加练习,自然有这一天。”武松看着小天晴,眼神非常认真:“你天资不算好,但世上无非是认真二字,勤能补拙,你也能做得到!” 小天晴闻言翻身谢过了武松指点,西门庆招呼众人上前看时,见那洞口黑呼呼的,里面冒出凉气来。 “这洞口有些矮小了,进出有些不便。”留几手看了洞口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流传下来的?” 西门庆摸了摸地面道:“什么朝代的不好说,不过并非是洞口矮小,而是时间长了灰土掩盖了原先的洞口。估计原先有差不多一人来高,进出不是问题。” 众人闻言看了地面,武松用钢刀试了一试,果然下面都是泥土,而非坚硬的石头,正如西门庆所说,是年代久了灰土渐渐掩盖了。 “老爷见识非凡。”小天晴赞道:“要不是老爷提醒,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一旁燕青“咦”了一声,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上前在洞门上方摸了两把:“似乎有些字刻在上面,但时间久了都平了。” 西门庆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隐隐有些印记,叫武松把上方的藤蔓也清理了去,似乎刻了三个字,实在是年代久远看不太清楚了。 燕青细细的看了一回:“右首第一字风化了看不清楚,中间那字似乎有一半是个王字,左首的字断断续续的看不懂了。” “不是王...是个玉字。”留几手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连胡子都抖动起来:“中间是个宝字!” 西门庆正在疑惑留几手为什么这么激动,刘能也突然醒悟道:“父亲,莫非是天宝洞?那个天宝洞?” “没错,就是那个天宝洞。”留几手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拉了西门庆解释道:“东家,这天宝洞在酿酒这个行当里面不知道流传了多久,没到这里始终是个传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站在天宝洞的门口...小老儿这辈子,值了!” 听起来似乎是酿酒的圣地? 不会这么巧吧? 西门庆的心不听话的狂跳起来,哥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走,进去看看!” “东家请等等!”留几手拉住西门庆道:“这天宝洞传说是祖师爷杜康的酒窖,这个...让我们先拜了才能进去。” 说到这里,就连刘能脸上也洋溢着要跪拜的冲动。 杜康?西门庆隐约记得是夏商周时代的人物,几乎是个神话,传说是发明了酿酒的,也难怪留几手和刘能把杜康视为祖师爷了。 不过西门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杜康不是陕西人么,就算是夏代君主也应该是在中原地带,怎么巴巴的跑到山东水泊中间的山上搞了个酒窖出来?不过传说这种东西么...” 留几手和刘能在众人的关注下,在洞门处翻身跪倒,捏土为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口中祈祷不停。 西门庆听了几句,无非是“祖师爷保佑,弟子酿出好酒”之类的,就连求突破的刘能也认认真真的祷告不停。 众人耐心等候,西门庆乘机问那两个小喽啰道:“洞内空气如何?” 有个小喽啰答道:“不碍的,有弟兄进去看过,别看洞口小,里面非常开阔,还有前后洞之分。就是光线不太好,需要点起火把。” 西门庆听火把也能点的,里面空气肯定和外界流通,不至于缺少氧气。 那两个小喽啰本来就准备了不少火把,这时都从背上卸了下来,每人发了一支还有富余,纷纷都点起来,只等二人祷告完毕进洞查看。 留几手和刘能诚心祷告了足足两盏茶功夫,这才站起身来示意众人可以进去了。 当即有小喽啰手持火把打头先钻了进去,众人鱼贯而入,西门庆只怕有所闪失,叫燕青在洞口把守,自己和其他人都进去探洞。 进去后一个狭长的石头通道,也只能容一人通过,不过倒是果然比洞口要高,高如武松直立行走也没有问题。 西门庆举了火把细细观看通道,没有太多人为的痕迹,看起来就是石头裂开的一道缝隙而已,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脚下黑暗中似乎踩倒些东西,西门庆用火把照去,似乎都是些碎陶片,看不出年代到底有多久远,不过肯定都是古人留下的痕迹。 待行了三十余步,前面小喽啰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武松赶上前去看是,原来前面是个大弯,远远的听到小喽啰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的,似乎在说前洞到了。 武松心细,自己先行一步,背后是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最后是西门庆压阵。 转过大弯来,西门庆眼前一亮,居然是来到了一个开阔所在,估计足足有篮球场大小,高不见顶,但是想必上方有细小缝隙,透了些天光进来,洞内并不算黑暗。 再看看来路,果然是裂开的石缝,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发现这隐秘地方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出来是酒香还是其他什么味道,不过看着留几手和刘能二人狂喜的大口呼吸着,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窖池!祖师爷的窖池!” 要不是留几手和刘能二人大呼小叫,谁也不会想到地上用青砖围起的几个数丈见方的石头坑就是窖池,不管是什么时代留下的,里面的窖泥对于酿酒中发酵这个环节至关重要。 这也是留几手和刘能二人欣喜若狂,恨不得跳进去把窖泥糊满脸的原因。 太难得了。 西门庆估计现在就算让这父子俩返回清河县酿酒,他们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的。 也不用管这洞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宝洞,也不用管这天宝洞是不是传说中的杜康留下的,西门庆已经有捡到宝的感觉。 这酒酿出来就应该叫景阳春千年陈酿吧? 这名字就够吓死一堆人的。 应该卖多少钱一瓶呢?这倒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限量,一定要限量! 这种酒不应该卖,而应该限量拍卖!最少五十贯起! 一时间西门庆脑子里不知道滑过多少念头,不过想来想去,无非是一句话:发财了! 这不过是前洞,后洞的空间更大,想必之前是用来储存佳酿的,很可惜的是除了几个破坛子,里面是空空如也。 从满地的碎陶片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储存了不下千坛美酒。 “可惜啊可惜!”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顿足捶胸:“怎么就没留下一坛两坛祖师爷酿的美酒呢?” 武松和小天晴也吃惊于石洞的规模和里面的发现,没想到这个石洞酒窖居然如此庞大而古老。 西门庆估计了一下,这个石洞可能不过是几百年前的遗迹,也不知道为何原先的主人会丢弃了此处,不过从没有留下一点藏酒的情形看,当初是搬走了所有的美酒,这才从容离开的。 不管这主人是谁,当初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这石洞,不,弄不好整个梁山是这个人的隐秘基地也说不定。 眼下最关键的是合理开发。 当西门庆第一个钻出石洞,回到山崖下面的时候,脑子里思索的就是如何合理的开发这个酒窖。 山崖前面的空地很大,可以开辟出来做酒坊;过来的路要好好的修葺一下,这样生产出来的酒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出去;保密工作不用担心,八百里水泊就是个天然的屏障。 燕青见西门庆一出来就眼睛发直的四下打量,嘴里面还嘟囔个不停,忍不住询问石洞里面的情况。 西门庆这才清醒过来,把洞里面的情况简要的说一说:“这地方可要和晁天王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发展利用是关键啊。” 其他人也纷纷钻出来,西门庆没见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出来,武松说了才知道这父子俩欢喜的要命,这会儿正在洞中到处考察,一时三刻是不肯出来的。 西门庆听了摇摇头:“看来连一日三餐也要给他们送过来了。” 又问燕青道:“外面可有异常之处?” 燕青回道:“除了有两只兔子,并无半点异常。” 说完浪子燕青踢了踢旁边地上两只早已死去多时的野兔,西门庆这才注意到燕青今天是背了弓弩的,刚才只是藏在衣服下面而已。 “前日见雪儿打了不少野鸭子回来,一时手痒。”燕青摇了摇头:“本来这弓弩是交给雪儿使用,还是忍不住讨了来过过瘾。” 西门庆知道燕青是因为法华寺的缘故,才将弓弩给了雪儿,也并未多说,吩咐两个小喽啰在洞口把守,自己带了武松、燕青,再加上小天晴,一行四人往回便走,准备去和晁天王商量石洞开发的事情。 行到半途,远远望去,山下一片水面宽阔,正是环绕梁山的八百里水泊。 西门庆见此美景心有所感,忍不住驻足观赏一回:“水泊美景惹人醉啊。” 浪子燕青见西门庆似乎来了些诗兴,本想来几句凑个兴,没想到耳边突然听到极其细微的“嘭”的一声。 松开拉满的弓弦,就是这个声音。 第96章 奋不顾身 这声音燕青非常熟悉,急忙转过身来寻找声音的来源,让他想不到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 “小心!” 燕青也只能来得及大叫一声,算是提醒背对羽箭的众人。 最叫燕青惊恐的是,那支羽箭的目标...居然是西门庆! 浪子燕青能来得急做的就是伸出手来,准备拼命一把西门庆推到一边去。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腾空而起,用身子挡住了那支羽箭的去路! 一旁武松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正是羽箭射来的方位! 西门庆这才转过身来,能看到的就是燕青的胳膊,还有那个腾空而起,虽然瘦小但几乎将太阳遮住的身影! 这个身影是属于小天晴的。 羽箭射来的当口,小天晴毫不犹豫的跃起,左臂挥舞,试图将这支羽箭拨开。 但是小天晴却忘记了,自己日常随身的铁盾今天并未带着,就凭了一支胳膊,是没有办法阻挡急速破空前进的羽箭的! 那支羽箭一瞬间越过了小天晴挥舞的胳膊,伴随着一声闷哼,那支羽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身体! 西门庆只能来得及伸手接住坠下的瘦小身躯... “小天晴!” 西门庆一声怒吼中,浪子燕青冷静的飞速摘下弓弩,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估算着羽箭飞来的方向,急速射出一支小箭! 那是半山腰的一处凉亭! 武松虽然先赶了过去,但山上的道路并不是那么好前进的,特别是还有许多灌木。 武松来不及拨开重重树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任由张牙舞爪的坚硬树枝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亭子就在眼前! 武松几乎能看到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的身影!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之内。 小李广花荣一箭射出,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头昏眼花,急忙深呼吸了几下,等定过神来的时候,花荣马上发现了两件事情。 一是自己那支箭没有如想象中的射进西门庆的头颅,而是被他身边的小厮挡了下来。 二是花荣准备补上一箭的时候,却发现有如豹子一般在山林中穿过,一阵风的向自己扑来的大汉。 “这厮来的好快!” 花荣认出这是自己义兄宋江口中时常提起的武松,但现在显然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对于一个武松来说,还是花荣自己这条命最重要,不管这人是不是宋江热切盼望拉拢的人。 特别是花荣看到武松手中明晃晃的钢刀的时候。 所以花荣毫不犹豫的从柱子后面探出身来,把弓箭转向了那个急速前进的身影。 “自己居高临下,有一壶箭在,还会怕了这几个人?先解决了武松,剩下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武松已经看到瞄准了自己的弓箭,也看到了带着面罩遮了多半张脸的那个人! 但此刻武松没有任何退缩,还是笔直的冲上前去! 武松并不知道那支羽箭射中了自己的徒弟小天晴,但他现在的目标是拿下这个此人,交给自己大哥西门庆处理! 就在这时,浪子燕青射出的小箭赶到了! 花荣也听到了那支小箭急速破空而来发出的“嘶嘶”声,让他吃惊的是,如果自己不躲开,那么这支小箭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腹部! “前日有个雪儿,这会儿怎么又有个神箭手?此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回射了一箭,而且是几乎沿着自己羽箭的轨迹原路返回!” 花荣脑海中闪过几个年头,把身子缩回到柱子后面。 几乎是瞬间,花荣就听到了那支小箭深深钉进柱子发出的一声闷响。 花荣躲过了这支箭,准备二次探出头时,却又听到了同样的“嘶嘶”声。 燕青射出了第一箭之后,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第二支箭! 花荣不知道山下这个神箭手到底还有多少支箭,不过只要这个神箭手在,自己是无法探头出来的。 而武松已经离自己不过十余步的距离! 所以花荣的决定就是:“撤!” 但是花荣没有狼狈逃窜,还是向武松的来路连连发出数支羽箭,虽然无法瞄准,但这几支箭射出去,足以让武松的脚步停滞一小会儿。 有这功夫,就够花荣逃跑的了。 射出最后一支箭的同时,花荣果断的丢了弓箭,弃了箭壶,往反方向的树林中逃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下再度发出了一声怒吼! “花荣!你做的好事!” 花荣逃窜中也不免身影一抖,但还是继续往树林深处逃去... 发出怒吼的是西门庆,在简单的查看了小天晴的伤势之后,西门庆发现就算是现在把小天晴放在手术台上,找最好的医生来,也挽救不了小天晴的性命了。 因为那支羽箭从小天晴的胸口扎了进去,整个心脏完全被刺穿。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小天晴就没了气息,眼神散乱开来,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是,老爷!好的,老爷!”小天晴脆生生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还有受了嘲笑依旧在院落之中用瘦小的胳膊认真举着六十斤铁盾的那个身影。 “老爷,我要保护你!”小天晴看着西门庆,非常认真的许下了承诺。 这一切,好像就在昨天。 那时西门庆不以为然,自己身边有武松时迁燕青,还用得着一个小厮来保护自己么。 一直到法华寺,小天晴用盾牌挡住了史文恭的奋力一刺,西门庆才知道小天晴是认真的。 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小天晴就真的为了自己,用胸口挡下了暗箭! 不用想也知道,暗中射箭的就是小李广花荣! 西门庆用袖子擦去了小天晴嘴边流出的血,鲜红鲜红的血,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浪子燕青一口气将仅有的三支小箭全部射了出去,拔出尖刀左右护卫,这才惊讶的发现,随着西门庆的怒吼,腰间陡然亮起一个小太阳! 那是雷公石感受到了西门庆的愤怒,自行亮了起来,这亮度比起西门庆主动施展的不能同日而语。 因为这是雷公石自己的力量运转了开来! 燕青被照得几乎无法睁眼! 这亮光映在小天晴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西门庆不知道雷公石为何自行运转,但他知道的是这等难得的机会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就是太吃亏了。 所以西门庆按照入云龙公孙胜教的法子掐了法诀,只觉自己心神在飞速的消耗着! 拼了! “杀!” 西门庆大吼一声,左手奋力一扬,指定山上那个小小的凉亭! 一道有胳膊粗细的金色雷光从西门庆的左手蹿出,无比迅捷的向凉亭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浪子燕青眼睛都看花了。 后来有人问他的时候,燕青非常肯定的说:“那天我看的很清楚,从西门哥哥手中飞出的,是一条金龙。” “轰!” 那道金色雷光下一秒就击中了凉亭...直接给轰塌了! 木头砖石横飞,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武松刚刚赶到亭子下面,就感到有些不对劲,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武松就见证了凉亭的崩塌。 忙着躲避四处乱飞的砖石,花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中。 燕青目瞪口呆! 武松目瞪口呆! 心神的过度消耗让西门庆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在遁入无边的黑暗之前,西门庆疲惫的大脑传出最后一条讯息。 “好像...使过头了...” 燕青急忙扶起软绵绵倒地的西门庆。 “西门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武松听了燕青这声呼唤,果断的返身冲了回来。 既然已经断定暗中射箭的是小李广花荣,也没有可能继续追下去,现在西门庆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凉亭倒塌发出的巨大声响让花荣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查看。 “我的天,这是谁搞出来的!” 花荣同样目瞪口呆,就算是武松能力毙猛虎,也没可能在这一瞬间将整个凉亭轰塌! 惊愕的花荣猛然想起来,西门庆那厮前段时间是跟了入云龙公孙胜学了法术了,莫非已经道术大成,到了一指之下天崩地陷的程度? 这不可能! 就算是公孙胜也没有这么大能耐,花荣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公孙胜做过类似的事情。 花荣这才觉得,自己行刺西门庆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自己那一箭没有射中西门庆,倒是让他身边的小厮挡了去,自己这一箭触怒了什么样的怪物啊! 凉亭瞬间化为一堆垃圾,如果花荣此刻还在那凉亭中,现在只怕已经粉身粹骨! 花荣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行刺西门庆的念头早就被花荣抛在了九霄云外,生怕跑得慢了一步,西门庆又是一道法术过来,自己还能活命吗? 花荣慌乱中穿过了树林,眼前一阵阵发黑。 最近几天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感觉有些头晕? 方才一顿乱跑,花荣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把面罩摘下,随意丢弃在地上。 面罩又有什么用?西门庆方才一声怒吼已经揭穿了花荣的身份。 至于西门庆为啥知道是自己,花荣也想不明白,挣扎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行了一程,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花荣迷迷糊糊的往前踉跄的走着,一不小心栽倒在地上... 花荣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花荣明白,自己这是到家了。 第97章 宋江拜访 等小李广花荣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家的床上。 缓缓的睁开眼睛,花荣微微动弹了一下,惊动了趴在床边的花月容。 “哥哥,你终于醒了...” 花月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似乎刚刚哭过。花荣的突然晕倒没有任何征兆,小厮们把花荣扶进屋安置在床上,就派人出去把花月容找了回来。 正和雪儿在后山玩耍的花月容听是自己哥哥花荣昏迷不醒,急忙忙赶了回来。 花荣见自己妹妹终于回到了小鸟依人的状态,心中不忍的一颤:“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花月容擦了擦眼泪:“已经是初更时分了,下午宋公明哥哥和军师都来看望过的,见你没醒,没说什么就走了。” 花荣心里明白,这是宋江不放心来询问自己偷袭的情况的。 咬着牙强忍着钻心的头疼,花荣就要坐起来,花月容急忙把花荣扶住道:“哥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先躺着罢...你看你脸色发青,好让人害怕” 花荣听了让花月容去过铜镜来一照,几乎快要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一向引以为傲的俊俏容貌上沾上了一层青色,而且是那种乌青的发黑。 “这是...中毒了?” 花荣暗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额头都急出豆大的汗珠来:“快,取蜡烛来!” 花月容将花荣扶着坐好,背后叫小厮垫了个被子,亲手端过烛台来。 花荣接着烛光仔细又看了看,发现不光是脸色乌青,眉心处一团青气浓的化不开,中间已经是黑色的。 看着眼前惊慌的花月容,花荣没有说出自己中毒的事情,而是让花月容派人去找宋江过来。 花荣完全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下毒的,不过奇怪的是,就算西门庆知道自己是暗中放冷箭的人,那大可去托塔天王晁盖面前告状,又为何对自己下毒? 花荣自认山寨的头领虽然都不是知根知底,但至少不是敌人。 而且这家里花月容和其他人都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 “我只是一时头疼,没什么大碍。”花荣决定隐瞒自己中毒,出言安慰花月容道:“你去讲手巾用井水浸透了,搭在我额头好了。” 花月容听了这话稍微有些安心,当即出去叫小厮打来井水,依言处置。 手巾往额头一搭,些许的凉意让小李广花荣觉得自己精神稍微好了些,但还是拒绝了小厮端上的米粥。 花荣闭目养了会儿神,似乎还能回想起那个凉亭崩塌的场景,忍不住双手微微发抖起来。 花月容察觉到了花荣的异状,轻轻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花荣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你先出去,如果公明哥哥来了,就请他进来。” 花月容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哥哥,自己从小就和哥哥很是亲近,二人之间无话不谈。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荣变的沉默寡言起来,不过花月容从自己哥哥的举止可以猜得出来,花荣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 有如十多天前神秘兮兮的出门,神秘兮兮的回来。 又有如今天莫名其妙的晕倒在门口。 花月容没有说话,只是陪花荣紧紧的坐了片刻,这才轻轻起身出去,顺手把门戴上了。 听到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木门发出的“吱呀”声,花荣知道自己妹妹已经出去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一声长叹! 脑袋又莫名的疼了起来,花荣也听说过一些毒药的功效,但对自己中的这种毒药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种慢性毒药。 花荣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是什么人要用慢性毒药对付自己? “我花荣贤弟醒了?” 门外传来宋江询问的声音,还有花月容的回答。 “刚醒没多久,叫公明哥哥进去呢。” 开门处,宋江稳步走进房间,皱眉看了看坐在床上脸色发青的花荣。 花荣也有一种奇怪的眼光同时看着宋江。 有时候看得久了,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义兄行事越是隐秘。 “公明哥哥来了...” 宋江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容,皱眉几步来到花荣床前坐下:“贤弟,你觉得怎么样?” “公明哥哥,我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花荣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出乎寻常的冷静,似乎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一件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情么?” 宋江脸色还是黑黑的看不出半点波动,也并没有回答花荣的问题,而是问道:“贤弟,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射中那西门庆没有?” “没有。”花荣并不隐瞒:“关键时刻西门庆身边有个小厮挡下了那一箭,要不然西门庆的头颅早就被我一箭洞穿了。” 宋江想了想道:“没错,那小厮已经死了...不过西门庆据说也昏迷不醒。” “于此同时,那个院子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就连我们的人送出了这个情报之后也无法返回。” “所以,你一定要把当时的情况讲清楚,这样我和军师好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宋江最后顿了一顿又加上了一句:“晁盖的住所也全面封锁,一律人等不许进出。传出命令,所有头领不许私自下山。据说是一定要查出凶手。” “这是必然的。”花荣苦笑道:“在山寨,在自己的大本营突然出现这种事件,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晁天王也是一样。” “那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宋江继续问道:“连凉亭都倒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荣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惊恐:“公明哥哥,我不知道西门庆为什么会昏迷,但听我一句,收手吧...” “收手?”宋江忽的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面转悠了两圈。 “为什么?我们离成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西门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不过是晁盖一个人,还听他话的头领有几人?” “凭什么?晁盖能做大头领,凭什么我就不能做?我宋江哪里比他差了?一个小小的里正...我在江湖上的声望,比他晁盖高多了...” 花荣冷冷的打断了宋江:“就凭西门庆。” “笑话。”宋江走到床前重新坐下:“没错,西门庆对于我们是有些威胁,但还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这几日弄得鸡飞狗跳,拉拢了那些朝廷降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为了剪除晁盖的羽翼...” “山上的凉亭...是西门庆弄塌的。” 花荣轻轻的一句话让宋江顿时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宋江坚决的摇摇头:“就算西门庆这厮和公孙胜学过道术,又能如何?” 想了想宋江又加上一句:“要不是考虑他有道术,寻常人近不得身,我有何必安排你出手?” “错了,我们都错了。” 花荣惊恐的摇摇头:“西门庆...惹不得。” “那凉亭在一瞬间就崩塌了...”就连宋江都能从花荣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恐惧,花荣用发抖的手紧紧拉住宋江的袖子:“他已经不是人...” 一瞬间! 宋江呆坐了半响,这才开口问道:“你确定?” “确定。”花荣乌青的脸浮现出几分说不清的表情来:“当时我往树林里逃去,武松已经赶到了凉亭边上...轰...凉亭塌了,把武松也挡住了,我才能脱身...” “当时武松看清你了没有?” 面对宋江的询问,花荣回道:“没有,当时我带着面罩。但奇怪的是,西门庆好像全都知道似的,脱口说出了我的姓名...” “公明哥哥...收手吧。” 宋江冷笑一声,冷冷的把袖子从花荣手中挣脱开来,细细查看着花荣乌青的脸色:“已经晚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和军师在忙些什么?” 花荣的一颗心狂跳起来,连带着有如斧劈的头疼:“公明哥哥...你想说什么?” 宋江伏在花荣耳边,低声说道:“我们让金大坚刻了石碣...上面已经排好了座次。” “该刻上去的就刻上去,不该刻上去的迟早会在山寨消失。” 花荣忍不住问道:“那晁天王呢?” “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宋江轻轻回道:“头领们都是上应星魁,忠义双全。头一个就是我天魁星呼保义宋江。” 花荣马上明白了宋江的意思,这块石碣一出世,便是铁打的座次,没有人能改动。 “贤弟,你知道么。”宋江抬起身来,露出一丝微笑:“你的名号是天英星,排名第四,只在公孙胜之下。” 花荣吓得汗出如浆,浑身凉飕飕的,挣扎着爬起身来,就在床上向宋江磕头道:“公明哥哥,花荣不要座次,只求哥哥平安!” 宋江看着磕头的花荣,脸色从来未有的阴沉:“西门庆那厮知道是你,哪有怎么样?话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到时候我要你平安,你就平安!” 花荣身形一顿,苦苦哀求道:“公明哥哥,与其在山寨腥风血雨,何不退一步两厢保全?” “你莫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宋江的话冰冷彻骨,让花荣不停哆嗦起来... 第98章 葫芦 “到什么时候也不要忘记了身份。”宋江似乎有些满意的微微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背过身子去,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何处:“不要忘记我们来梁山...来落草,到底是为了什么?” 花荣只觉宋江这话在耳朵里轰然作响,许久不停,两个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口中干燥的像含了口沙子。 为什么?那是为了宋江的一个梦。 花荣起先认为,帮助宋江实现这个梦,是自己毕生努力的目标。 但到了后来,花荣发现宋江的这个梦开始扭曲、变形。 变成一个泥潭,把自己深深的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花荣沉默了许久,才努力咽下几乎没有的唾沫,嗓子有些沙哑的低声回道:“公明哥哥,上头的意思并没有...” 这话还没说完,宋江的脸就像黑不见底的泥潭一样,扭曲了起来:“上头?他们自认为明白我要的是什么,用那种东西引诱我,威胁我。但自从上山之后,我才明白了,我真正要的是什么!” 不等花荣回应,宋江握紧了拳头:“权利!绝对的权利!有这种权利,我还要去那个破衙门么?有了权利,我就是这梁山的皇帝!过的不比皇宫里的那个官家差...而且可以随心所欲!” 宋江猛然回头,看着花荣道:“这种权利...你不想要么?” 花荣颓然跌坐在床上,苦笑道:“就为了这权利,公明哥哥,你到底要杀几人?” “几人?”宋江突然笑道:“没有坐上头把交椅,管他几人?只要挡在我前进道路上的,一律杀!” 花荣从宋江的笑容中看到了狰狞,仰起头认真看着宋江:“这里面,也包括我么?” 这一句问的直接,但宋江脸色丝毫不为所动,声音却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指了指胸口:“你和月容虽然是我的义兄妹,但在这里,你们都是我宋公明的亲兄妹,当然不会挡着我,对不对?” 花荣没想到宋江这一回复居然连花月容也包括了在内:“公明哥哥,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每晚,我都梦见那个夜晚,那片柳树林,还有晁天王的面容。” “大丈夫行事...何惧小节?”宋江想了想道:“西门庆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晁盖也是一样。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忘记他们的名字,山上的人们也是一样。” 花荣咬了咬牙道:“那就...请公明哥哥另寻高明之士,花荣能力有限,实在无法为哥哥分忧!” 宋江冷冷的看着花荣,半响之后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贤弟,你知道这是什么?” 花荣见宋江取出的是一个三寸长的小葫芦,自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微微摇头的花荣,宋江摇晃着葫芦问道:“贤弟,你可知道为何你会中毒?” “花荣不知。”花荣觉得呼吸都快停顿了,四肢冷的要命,偏偏脑袋好像被人丢在锅里面煮一般热辣辣的疼。 宋江轻轻打开葫芦盖,从里面倒出些白色的药末来摊在左手上:“这是解药,你过来拿吧。” “公明哥哥哪里来的解药?”花荣似乎想通了什么,并没有伸出手去,反而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连手都不露出来。 “为什么...”宋江叹道:“为什么你一定要问个明白呢...没了这解药,你过不了今晚。” 话音未落,宋江慢慢的翻转左手,看着那白色药末渐渐跌落,解释了起来:“本来这毒顺了气血运转,要七日才会发作出来,没想到你和西门庆那个小妾比箭,气血乱了,所以提前发作了。” 花荣始终没伸出手去,看着能救自己性命的白色药末在空中飞舞,似乎宋江只是洒了一把面粉而已:“原来是这样...这毒药也是军师的手笔吧。” “没错。”宋江又重新翻回左手,再度倒了一些白色药末在手心道:“是军师配的药,不过那杯酒是我端给你的。” “你过来拿吧。” “我累了。”花荣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公明哥哥,你把那解药放在桌上吧...我先睡一觉。” 宋江左手一扬,将那白色药末有如天女散花一般扬了起来:“贤弟...凭什么我要将解药留下?” 花荣默不作声,转过脸去,不再看宋江,也不顾漫天飞舞的药末。 能救自己命的药末。 宋江将小葫芦重新收回怀中,柔声道:“贤弟,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就好像以前花荣生病的时候,宋江悉心照料一般。 花荣始终没有转回头来,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宋江走到门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反应。 宋江伸手拉开了门,扬长而去,而且并没有顺手把门带好,任由夜晚的寒风灌了进来... 异性兄弟...不过如此。 不用等太阳升起来,花荣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反正花荣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条线掐断了最好。” 宋江冷冷的想道,看着院中站着的花月容,脸上突然有了笑容。 “花荣一死,花月容很快就能嫁给秦明了。” 花月容一脸惊诧的看着宋江突然离去,连门都没有关好,和自己擦身而过也没有半点停顿,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宋江么。 还是那个满脸都是笑容的宋江么? 花月容匆匆忙忙跑进屋内,把门关好,花荣病倒的非常突然,自己手足无措,但她至少知道病人是禁不得风的。 花荣早已翻身坐起:“妹妹...取纸笔来。” 宋江走出花荣的院子,小喽啰在前打着灯笼,宋江若有所思的想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小葫芦,放在手里抚摸着... “这葫芦怪好看的。”身边陪同的小喽啰陪笑道:“盘的好可是个宝贝哩。” 宋江哈哈笑道:“一个小玩意儿...还宝贝?” 话音未落,在小喽啰的惊讶中,宋江奋力将手中的小葫芦扔进黑暗之中。 “盘了几天没意思,不如丢了重找一个。” 小喽啰笑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改天我给头领找个更好的!” 宋江笑着拍了拍那小喽啰的肩头:“那就交给你了。” 那小喽啰被宋江拍了两下,受宠若惊,急忙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你就是罗真人?” 西门庆迷迷糊糊中似乎到了二仙山,进了大殿就看见有个道士身穿淡黄八卦衣,头上有个乌木簪子将一头白发固定的丝毫不乱,闭了眼请不知道是打坐还是养神。 所有的东西都很清晰,唯独那道士的面容是模糊的,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就连男女老少都分不清楚。 “你怎么来了?” 罗真人的声音并不显得苍老,反而听上去很年轻,这让西门庆有些微微惊讶。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西门庆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礼节来应对,干脆像穿越前一般用“我”来称呼自己,而不是弟子、也不是小可之类的。 “嗯?”罗真人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西门庆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后,身后居然也是一片模糊,就连空气也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 “哼。时辰未到,你来做什么?”那罗真人不屑的伸出一只手,似乎在掐算了什么。 “这手上皮肤滑溜溜的,保养的不错啊。”西门庆也非常奇怪自己的想法:“比女人的手都好看。” “原来如此...” 罗真人掐算了一会儿,缩回手去道:“公孙胜那厮居然如此大胆,竟然听了你的,只教了这点东西?” “我说神仙...那书写的和天书一般,你让我怎么学?”西门庆苦了脸道:“你们看自然没有问题...像我这种凡体怎么学得会?” 罗真人咳嗽一声,似乎有些薄怒道:“天罡五雷正*法本来就没有书册,那是公孙胜自己根据体会写的,你学不会也是自然。” “反正我也来了,还求神仙给个速成的法子罢。”西门庆腆着脸道:“可不能白来一回啊。” “那速成的法子他不是教了你么,又来胡搅蛮缠什么?”罗真人呵斥道:“既然你学不会,那就是此法与你无缘,何必强求?” “那雷公石的力量太强,你现在驾驭不了,干脆贫道替你下个禁制好了。” 罗真人此言一出,西门庆摆手道:“不要,这力量多好啊,到时候我一扬手...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帅气!” “你不要命了?”罗真人冷冷的提醒道:“若不是心神消耗太多,你会来这儿?再来上一次,你就飞灰湮灭了信不信?” 说着罗真人不耐烦的一挥手,西门庆就觉得腰间雷公石一动,马上又安静了下去,似乎举手之间罗真人已经下好了禁制。 本来想着让罗真人给自己来点强健心神的法子,这话还没说出口,速度也太快了吧! 西门庆有些恼怒,正想如何让罗真人解了禁制,就听罗真人放下手喝了一声:“回去!” 好似牵线木偶一般,西门庆的身子仿佛让一只手提了起来,不停的后退,耳边风声不断... “你妹!让老子把话说完!” 西门庆猛然翻身坐起! 第99章 清醒 西门庆翻身坐起,看着熟悉的环境,这才醒悟过来方才似乎是在梦中。 不过,方才和罗真人的对话如此清晰,真的是梦么? “老爷,你醒了!” 没等西门庆细细寻思,思路就被雪儿的大呼小叫给打断了。 床边,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陪伴,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激动;武松、时迁和燕青等人坐的稍微远了一些,急忙都过来查看,西门庆可以看出,他们的眼神中的关切之情... “小乙哥,快...快去请安神医来给老爷把脉!”潘金莲急切的吩咐道:“告诉他,老爷醒了!” 燕青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飞也似的去了。 “我昏迷了多久?”西门庆看了看窗外,黑暗正在慢慢褪去:“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是卯时了。”鼓上蚤时迁肯定的答道:“大哥,你自觉身体如何?” 西门庆看着眼前众人关切的眼神,笑道:“估计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间不注意法术运用的过于猛烈而已。” 说完西门庆就要起身,但雪儿和潘金莲一对眼,两个人一个按肩,一个按脚,不让西门庆起来。 “老爷,好歹让安神医看过再说。”潘金莲见西门庆急于起身,劝解道:“莫要留下什么后患才好。” 西门庆微笑道:“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你们何必如此紧张?” “来了来了!”燕青伸手推开屋门,背后是神医安道全。 看起来安道全也是彻夜未眠,见西门庆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急忙上前坐下,也不说话抓起西门庆的手臂就把起脉来:“这回你们相信我的话了吧,我都说过东家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时昏迷而已...让我细细再把过。” “神医,当初你还不是说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能从昏迷中醒来么?”潘金莲问道:“老爷这一下昏迷了八九个时辰,神医还是细心些,莫要留下什么后患。” 安道全摸了脉点头道:“这个自然...脉象上四平八稳,没什么问题。” “我没事。”西门庆皱眉道:“小天晴为我而死,这仇不可不报?你们可不要告诉我一直在这里陪着,没有任何举动。” “二弟,小天晴尸身现在何处?眼下形势如何?” 武松凛然答道:“停在偏厅。眼下山寨已是人心惶惶,晁天王下令一定要追查凶手,同时封锁了附近,以防意外再度发生。大哥,就连晁天王昨晚也来亲自探视数回...” 西门庆从安道全手中轻轻抽回了手腕,打断道:“那么你有没有告诉晁天王,凶手就是花荣?” “已经告诉了。”武松点头道:“晁天王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花荣住所,据说花荣回府之后闭门不出,加上你还在昏迷,所以暂时没有动手。” “很好。”西门庆闻言轻轻拍了拍床板:“让我起来罢。” 雪儿和潘金莲担心西门庆的身体,两双眼睛马上看着安道全,希望从神医那里得到权威的回答。 安道全微微点头:“东家身体无事。” 得安道全此言二女这才放下心来,动手伺候西门庆起床,少时西门庆穿戴完毕正要说话,腹中却是一阵肠鸣,想来是八九个时辰下来,腹中早就是空空如也。 西门庆苦笑道:“本想马上出发,但需要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去哪儿?”武松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西门庆轻轻叹道:“当然抬了小天晴的棺木,去花荣家!到现在这种地步,又何必遮着掩着?” “好!”武松的双眼中似乎有两团火焰跳动:“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挡!” “我也去!”站起身来的是雪儿,眼神非常坚定:“那里不光有花荣,还有花月容!” “雪儿,你的意思我明白。”西门庆点点头道:“花荣虽然有罪,但花月容是无辜的。” 雪儿默默点点头,原先在清河县的时候,小天晴就和她是姐弟相称,又是老爷的随身小厮。没想到风云突变,小天晴奋不顾身,替老爷挡下了关键的一箭。 那一箭是花荣射出的,和花月容无关。 没了花荣这个依靠,花月容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雪儿决定要去将花月容带回来,在这种时候,也只有雪儿才能做得到。 西门庆接着吩咐道:“三弟,你去山后铁匠铺,把金钱豹子汤隆叫回来...还有吹血亲兵队,让刘驼子选二三十个最好的。武器么...从汤隆那里搞一批。” 鼓上蚤时迁没有二话,转身就走。 “门外封锁的士兵怎么办?”武松问道:“以时迁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那些士兵,但汤隆和刘驼子他们...” 西门庆想了想道:“领头的是谁?” “阮家兄弟和刘唐。”武松回道:“在这种时候,天王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他们了,他们四人分成两班,带了士兵轮流巡视。” 西门庆点头道:“天王的选择是正确的。二弟你出门去看看当班的是谁,请进来用饭...不要说我已经清醒的事情。” “明白。”武松点点头出去了。 门口当班的是刘唐和阮小七,虽然已经是三四月的天气,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寒意的。 所以他们让士兵拢了一堆火,搞了两条板凳坐在院子门口。 “刘唐哥哥,你说山寨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阮小七向刘唐嘀咕着:“头领们一团和气的喝酒吃肉,谁能背地里下得去手啊。” “据说是花荣那厮。”刘唐也低声回道:“眼下人心惶惶的,你可别到处乱说...天王哥哥不让讲的。” 阮小七叹气道:“不至于吧,前几日倒是听说花荣和西门家那个小妾比箭输了,但也不至于心胸如此狭隘,暗箭伤人罢?” “不全是这档子事。”刘唐神神秘秘的:“你想想,花荣身后是谁?” 阮小七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板凳上跳起来:“你不会说是宋公明吧...这怎么可能?” “低声!”刘唐赶紧拉了阮小七道:“这种事情没证实之前不好乱讲的,但花荣也就这么一个义兄,不得不让人猜疑。” 紧接着赤发鬼刘唐又冲阮小七使了个眼色,又看看不远处的士兵:“谁知道这些士兵里面有没有宋江的人,话传出去可不好。” 阮小七冷眼看去,就见士兵中有那么一两个人有意无意的看着这边,咳嗽一声往火堆丢了些枯枝,假意伸出手去烤火,大声道:“这天还真是他娘的冷啊。你们几个,都过来烤烤火!” 大部分士兵都应了一声,围上来烤火,阮小七见方才那两个可疑的士兵犹犹豫豫的,比其他人都慢,就知道自己怀疑对了。 阮小七一个眼神递过来,赤发鬼刘唐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上去劈手抓住其中一人胸口,假意喝道:“你做的好事!” 周围的士兵都有些诧异,那名士兵眼神中都是惊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另外一个士兵扭头就跑,被阮小七一巴掌拍了个跟头,捉小鸡似得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跑什么跑?” 刘唐和阮小七叫手下士兵将二人绑了起来,按着跪在板凳前面,开口问道:“你们这两个鸟人,心慌什么?” 那两名士兵对视一眼,都低头不语。 阮小七冷笑两声,上前提了头发每人先赏了两记耳光,指着鼻子骂道:“老爷们说话,你们两个鸟人却在偷听!弄死你们有如捏死只蚂蚁一般!说,谁叫你们偷听的?” 那两个士兵被打得金星直冒,鼻子里都窜出血来,有一人支吾道:“是军师让我们通报消息,许了事后把我们提拔成小队长。” “原来是学究先生!”阮小七有些吃惊道:“真个是人心隔肚皮,书念得多了就喜欢背地里搞些事情。刘唐哥哥,你怎么说?” 刘唐也没想到这一下就把智多星吴用给牵连了进去,顿觉有些不妙:“事关重大,还是提了去让天王哥哥知道的好。” 阮小七点点头,吩咐其他士兵继续看守,自己和刘唐两个押了去找晁盖。 就在这时,武松正好开了院门出来,见状道:“二位且慢。” “原来是二郎兄弟。”刘唐和阮小七见是武松,上前打了招呼道:“妙手西门情况如何?” “还未醒来。”武松得了西门庆吩咐,将已经清醒的事情瞒过不讲:“只是看二位值班辛苦,进来用些酒水饭食。这两个士兵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捆绑起来?” “谢过二郎美意,酒饭就免了。”刘唐拱手道:“这两个鸟人做些不清不楚的勾当,正要押了去找天王处置。” 武松心细,若是士兵不听号令,又或是手脚不干净,刘唐和阮小七二人自己处置了便是,何必要押了去找晁盖? “二位...只怕没那么简单罢?”武松嘿嘿笑道:“请来院中坐一坐,有些话不好在外面讲。” 刘唐和阮小七也是聪明人,知道武松有些事情要说,只是不太方便。 “你们几个,把这两个鸟人看住了,要是跑了唯你们是问!” 刘唐和阮小七跟着武松走进院中,武松带上了门才低声道:“我大哥方才已经清醒,只是眼下形势不明,才请二位进来说话。” 第100章 今天快更5w字了 “哦,妙手西门醒了?”刘唐也知道事关重大,同样压低了声音:“这等大事,应该要马上通知天王哥哥才是!” 阮小七兴奋的搓搓手:“到底是不是花荣那个小白脸?既然醒了,那就大干一场罢!”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轻轻的一声:“不可。” 三人转过脸去,西门庆一身素色长袍,腰间悬着雷公石,正站在院子里微笑着看着他们。 “为什么不可以?”阮小七不解道。 面对阮小七的疑惑,西门庆笑道:“我饿了,所以我们边吃边聊吧。” 刘唐和阮小七对视一眼,搞不懂西门庆的思路。不过想来西门庆一直昏迷,肯定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而他们二人也是饥肠辘辘。 所以二人都微微点头。 有些话,还是隐秘点的地方好。 香喷喷的粳米粥,再加上各种诱人的紧致点心、刚出锅的胡饼,都是日常备下的,西门庆号令一下,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坐在桌上的刘唐和阮小七心里头小小震撼了一下,虽然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来的过瘾,但西门庆这种土财主的精细生活是山寨头领们没有体验过的。 要不是在西门庆这里,二人恐怕连“劫富济贫”的口号都快要脱口而出了。 “寻常的粗茶淡饭,你们自便吧。” 西门庆客气了一句就先动手撕了块胡饼,喝了一大口粳米粥,各种点心不断地挟过来往嘴里面送去。 真心饿了啊! 刘唐和阮小七看着丝毫不顾形象的西门庆,那副吃相肯定不是谈话的好时候,所以二人也干脆陪吃陪喝起来。 武松也陪着风卷残云一般往嘴里塞着东西。 一时间这桌上只有咀嚼和吞咽发出的声音,中间还时不时传出西门庆含糊的喊声。 “再来一碗粳米粥!” “胡饼再来一张!” 西门庆是最后一个吃完的,又吩咐上了浓茶,有滋有味的喝着。 “西门兄弟,你看这事”活阎罗阮小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凶手到底是谁?” 西门庆放下茶杯,吩咐闲杂人等退避,这才开口道:“我清醒的事情,先不要说出去。凶手么确实是小李广花荣。” “那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晁天王呢?”刘唐也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西门庆摇头道:“因为晁天王才是真正的目标,花荣也只是凶器而已,并不真正是幕后的人。” “直到昨天还是敌暗我明的形势,我在暗中也有一些调查,这些事情晁天王也知道一点。” “什么!”刘唐变色道:“连天王哥哥也都知道了。” 西门庆苦笑道:“刘唐兄弟你还记得来法华寺的那天么?要不是你来法华寺,我也不会卷入进来。” “法华寺”赤发鬼刘唐想了想,马上记起了一件事情,浑身一震:“妙手西门,你可不要说那支药箭” 一旁的阮小七面上也变了颜色,想必也想起了什么。 “没错,那也是花荣。”西门庆敲了敲桌子:“其实花荣当初在法华寺落过脚,我三弟鼓上蚤时迁曾经打过照面。但一直没有确认射冷箭的人到底是谁只有到了山寨,我三弟才确定那人就是小李广花荣。” “从我救治晁天王开始,有人对我恨之入骨,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情。” 刘唐和阮小七二人的眼神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且二人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宋江!吴用!” 接着,阮小七就把方才在院外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门庆点点头道:“你看吴用在暗中安排了这么多眼线来通报消息,晁天王和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去。” “天王哥哥对宋公明一向礼遇有加,为何却反而起了这种念头?”阮小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而学究先生唉!为啥要和那宋江一起图谋天王哥哥的性命?” “宋江要做大头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西门庆道:“而吴用么我也说不清楚。” 刘唐有些激动的狠狠吐了口唾沫:“什么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我呸!当初要不是弟兄们下山去劫了江州法场他早就是个死人!” “此一时彼一时。”西门庆道:“不过眼下倒有个转变的机会,从敌暗我明到敌明我暗。” 武松点头道:“没错。宋江和吴用应该只知道大哥昏迷不醒,并不知道大哥已经醒了过来。所以现在他们自以为掌握了所有事情,但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情保密,就可以隐秘行事。” “难保晁天王身边没有宋江和吴用的眼线。”西门庆补充道:“只要他们以为我还是一直昏迷,就暂时不会有所动作,乘这机会我们可以拿下花荣。” “有了花荣的指证,到时候就算是宋江也逃脱不了干系。” 刘唐和阮小七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们什么也不要做” 卯时末刻,抬棺的队伍已经在门口集合起来。 正如西门庆吩咐的,刘唐和阮小七什么也不做。 那两个士兵临时被关到了院子的柴房里,而其他士兵被刘唐和阮小七拉去旁边巡察,避开了前来的刘驼子、汤隆,还有三十名挑选出来的亲兵队士兵。 三十名亲兵队士兵,每人都是一柄朴刀在手,身上还另外藏了利刃。 这些都是金钱豹子汤隆的手笔。 西门庆也换上了一付普通士兵的装束,混在队伍中。 唯一不同的是,西门庆没有拿任何利器,腰间的雷公石就是他眼下最强大的武器。 小天晴的棺木被抬到了院子门口。 说是棺木,还不如说是木匣子,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只来得及用木板钉了一个长方形的简易棺木,将小天晴的遗体安置在其中。 西门庆此刻倒是觉得,这没有处理过的简易棺木比走了十八道黑漆的寻常棺木还要让人伤感,白花花的木头本色迎着朝阳,有一种凄厉的感觉。 棺木并没有钉上盖子,西门庆走上前看了小天晴遗体,低下头默默祷告一番。 本来应该是无神论的自己,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渐渐的接受了这一切。 “小天晴你英灵不远让我用仇人的血肉来祭拜你!”西门庆手扶棺木:“出发!” 众人的表情激动中带着惊讶。 从古自今,只有主人身亡后,有门客或者仆人决意报仇;像西门庆这种为了自己随身小厮,毅然抬棺报仇的,实在是少见。 队伍最前面是背了双刀的武松,还有带了弓弩的雪儿,而燕青和时迁被留下来以防万一。 刘驼子和汤隆押后,中间是三十名亲兵队士兵。 棺木下面有横木,小天晴并不沉重的遗体连同棺木被四名健壮的亲兵队轻轻抬起,向花荣的院子出发。 一边走着,西门庆一边试了试法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雷公石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个禁制。 在这种禁制的作用下,西门庆能从雷公石中获取的力量被限制在他心神消耗的八成左右。 也就是说,就算拼了老命,西门庆眼下也不可能再运用出昨日轰塌凉亭的法术来。 “莫非方才不完全是梦?又或者罗真人察觉到了,远程操控下了个禁制?” 西门庆顿时觉得有些头大,这雷公石虽然给了自己力量,但处处受到罗真人的制约。 这是相当不爽的事情。 西门庆心中暗骂罗真人,不过反过来想想,自己也不会再次因为心神消耗过大而昏迷。 队伍沉默的前行,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齐刷刷的脚步声。 血债血偿! 揪出小李广花荣,宋江和吴用自然会露出水面。 没有必要再和宋江那个黑三胖暗中较力,现在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管宋江在暗地里布下了多少后手,西门庆决意像一把烧红的尖刀一样,狠狠的捅向宋江这块猪油! 片刻功夫,花荣的院子已经清晰可见! 大门紧闭! “你们两个,跳进去开门!”刘驼子点出两个轻身功夫好的士兵。 “不用了。”西门庆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是小李广还是神箭将军,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把门砸开!” 西门庆号令一下,旁边闪过金钱豹子汤隆,手中三十斤的铁瓜锤一举,狠狠的砸向那紧闭的大门! “嘭!” “嘭!” 门闩没有办法抵住汤隆的一阵猛砸,碎裂开来。 大门顿时洞开! 巨大的动静让花荣家的小厮们匆匆赶来,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洞开的大门前面,是一支抬着棺木的队伍! “你们想要干什么!” 小厮虽然不认识砸门的汤隆,但雪儿天天上门来寻自己小姐玩帅的,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那具棺木是怎么回事? 同样震惊的不仅仅是小厮,还有在院子外面潜伏监视的几个士兵! 马上有人悄悄叫醒了一旁睡得正香的头目。 那头目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鼠白胜! 白胜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形势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第101章 花荣下线 “这算是闹哪一出啊。”白胜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白胜不但是晁盖的人,也是宋江的人。 被晁盖安排来监视花荣,按白胜的估计,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清晨就见识了这档子事情。 白胜依稀可以认出领头的那个大汉是武松,也就是西门庆的二弟。 而那个年轻女子是西门庆的小妾,叫做雪儿的。 疤面虎刘驼子那标志的驼背当然也逃不脱白胜的眼睛。 棺木里面是昨天死的那个小厮吧?这帮人怎么抬着棺材大清早的把花家大门给砸开了? “你们两个,马上分头通知宋头领和军师。”白胜小声吩咐道:“其他人不要妄动!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是监视!” 有士兵低声问道:“那晁天王那边呢?” “等会儿再说,这种事情还是先不要通知大头领的好。”白胜皱眉道:“也不知道西门家的怎么就认定凶手是小李广花荣,不要弄出人命来才好。” 两个士兵分头悄悄离开,其他人的注意力马上聚集到那支奇怪的抬棺队上面。 明晃晃的朴刀一把一把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胜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因为趴在地上还是其他缘故,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将身子缩成一团。 就算里面杀的血流成河,白胜也不打算出头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宋江和吴用他们去处理吧,自己这种小角色还是乖乖的在一旁看戏罢。 老实说,西门庆是没有想到这一路上如此的顺利,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是卯时末刻,该起来的也早就起来了。 这支力量主要是用来防止一路上遇到的阻拦,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所以面对花荣家的小厮,西门庆将帽子往下压了压:“你家老爷呢?” 刚才搞出那么大动静,确实是有些敲山震虎的意思。 被人用纯暴力砸破大门,只要还是个人都受不了。 如果花荣真的在府内,十有八九现在就冲了出来。 不过除了几个小厮,西门庆没有看到花荣的身影。 也就是说,花荣要故意躲起来,又或者是没有办法出来。 出乎西门庆意料的是,那小厮怒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乘着老爷病倒在床砸了大门!等我把老爷义兄找来,有你好看的!” 说完那几个小厮分头就要跑出去叫人。 “病倒了?”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咳嗽一声。 刘驼子会意,一声唿哨三十名亲兵队散开来,顿时把去路给堵上了。 花荣家的小厮们平时也会些花拳绣腿,但那里能敌得过手持朴刀的吹血亲兵队? 不过眨眼功夫,那些小厮们被明晃晃的朴刀往肩头一压,吓得屁滚尿流。 方才的豪言壮语顿时消失无踪。 武松吩咐士兵们将两扇已经有些砸破的大门重新关上,看守起来。 “不要放跑一个人!” 雪儿也有些犯疑,走到西门庆身边悄悄问道:“老爷,你看这事情有点奇怪啊,闹腾出这么大动静也没见花荣踪影,不会是跑了吧?” 西门庆微微摇头道:“有宋江做后台,还没到跑路的时候。莫非真如那个小厮说的,花荣已经病到起不来床了么?” “其中必有蹊跷。”武松在一旁听了,转身提了个小厮过来问道:“你来说说看,花荣为何突然病了?” 那小厮被武松提了脖颈,只当是要杀他,吓得腿都软了:“好汉,我家老爷昨日从外面回来就昏倒在门口...老爷义兄和军师来看过好几回的...” “有何症状?”西门庆旁敲侧击的问道。 那小厮想了想道:“老爷说头疼的厉害,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张脸乌青乌青的好不吓人!” 西门庆听了挥挥手,让武松将那小厮丢到一边,这才拉了武松道:“二弟,听上去花荣好似中毒了啊!” “中毒?”武松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昨天还不是在凉亭伏击咱们么...当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走!看看去!”西门庆跺脚道:“讲了讲不明白,看了才知道。只是花荣这毒...只怕有些不妙。” 雪儿识得花荣居住的屋子,当即领了武松和西门庆过去。 汤隆和刘驼子带了士兵留下来看守那些小厮,保持着警惕。 屋门同样紧闭着,不过里面并没有拴上。 虽然花荣中了毒十有八九起不来床,西门庆还是很小心的拉着雪儿站到了旁边,吩咐武松一个人小心上前,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西门庆和武松、雪儿三人悄悄走进去,见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到了尽头,屋内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西门庆嗅了两下,似乎是蜡烛的气味,但里面混合了一种有些发甜的味道,西门庆自认了解一些常见毒药的气味,但这种味道却是头一次遇到。 看着西门庆疑惑的样子,武松摇摇头道:“没事...不是那种迷香。” 出于谨慎,西门庆还是把房门大开,三人往里面走去,床前的帐幔低垂,透过帐幔似乎能看到里面床上隐隐约约躺了个人。 武松拔了钢刀在手,轻轻撩开帐幔。 帐幔里那种奇怪的味道更加浓了。 床上一条大被从床头盖到床尾,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东西。 “不好!” 西门庆猛然心头往下一沉,也顾不上许多,上前猛的拉开了被子... “啊...”雪儿发出半声尖叫,急忙捂住了嘴转过身去。 没有人能把被子一直蒙在头上,除非是个死人。 被子下面正是花荣,早已死去的花荣。 脸色果然如同方才那个小厮所说,乌青乌青的让人害怕,也难怪雪儿见了躲了开去。 不但是乌青,而且是有些黑黑的。 七窍流出的血迹也是黑黑的,几乎已经凝固了。 “果然是中毒了。”西门庆皱着眉头,提起花荣的手掌,仔细看了看指甲。 指甲里面也是发黑的。 离花荣越近,那种有些发甜的奇异味道越是浓烈。 刚才盖着被子才察觉不到,一旦揭开了被子,那种味道瞬间浓烈的散发出来。 花荣的遗体腹部坚硬,四肢尚有余温,并没有出现尸僵。 以西门庆穿越前学到的些许知识来估计,花荣是天亮前就中毒身亡了。 这种有些发甜的奇异味道可能是花荣死后毒药通过血液散发出来的味道。 一时间西门庆拿不准这是什么毒药,不过昨日花荣还在凉亭中伏击自己,而且昏倒在自己门口,所以西门庆估计花荣在伏击自己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弄不好是慢性毒药。 西门庆穿越前学的是西医,对这种毒药认知不够,若是安道全在此,说不定能了解一二。 西门庆猛然想起来,花荣用来射晁盖的那支药箭上面也是涂了毒药的,莫非给花荣下毒的是宋江和吴用? 宋江这个黑三胖也太过于狠毒了吧。 “月容呢?花月容呢?”雪儿突然想到,从进院门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花月容的身影。 花荣死在了床上,那么花月容去了哪里了呢? “雪儿,你带人到其他屋子里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花月容。”西门庆想了想道:“花荣中的似乎是一种慢性毒药,直到昨日才发作开来。如果不是暴毙,花荣说不定把一些事情告诉了花月容也说不定。” 雪儿急忙出去寻找花月容,武松也深以为然:“没想到宋江行事如此毒辣...花荣可是他的义弟!想当初在柴大官人庄上我还和宋江喝酒来着...那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他的本来面目来!” “人心隔肚皮...若是其中一人存心隐瞒,另外的人是很难看透的。”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叹道。 “不过宋江为何不救自己义弟?”武松接着摇头道:“如果真是慢性毒药,宋江或者吴用手中必然有解药才是。方才那个小厮说昨晚他们二人可是来过的!” 西门庆想了想道:“因为花荣已经暴露了。昨天情急之下我大声喝出了花荣的名字,他不可能听不到。” “花荣肯定想不到,当他把这件事情说给宋江听的时候,宋江已经做出了决断。” 武松听着西门庆的分析,有些毛骨悚然道:“宋江那厮要灭口!” “自从他给花荣下毒,就想到了这一点。”西门庆点点头道:“不过似乎倒也不完全是害怕花荣身份暴露...让花荣揪心的是自己妹子花月容的婚事。从这一点看,只怕是宋江想多一点手段控制花荣罢了。” “如果没有昨天那一声大喝,花荣也许不会死。不过小天晴却是花荣亲手射死的,所以不管如何,花荣这条命本来也是要来偿还小天晴的。” 西门庆淡淡的说着,伸手拉过被子,重新把花荣遗体盖好:“花荣这一死,只怕要抓到宋江那厮的罪证,又难上加难了。” “到这时候还需要什么罪证,直接杀过去,取了宋江和吴用的人头便是!”武松砂锅大的拳头捏的啪啪作响:“手中这两把钢刀又有好几日未饮人血,都快要生锈了!” 第102章 迷路 “我何尝不想直接砍下宋江的人头?”西门庆轻轻一笑:“只是这山寨里倒有一多半头领向着他,如果我们直接杀了宋江和吴用,到时候这些头领会怎么想?须知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名头可不是假的。” “呸!”武松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这两个名头不知道骗了多少江湖好汉!大哥,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名不正言不顺。”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宋江可以杀,但我们毕竟不会在山寨久留,要给晁天王留下一个人人齐心的山寨才是。所以要扳倒宋江,必须要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武松恍然大悟道:“大哥说的没错,我一时冲动了!” “现在首要目标是找到花月容!”西门庆道:“有了花月容,我们就多了一份希望!” “走!看看雪儿找到花月容没有!” 武松点点头,二人重新来到院落之中,只见雪儿有些气喘的从远处跑来:“老爷.都找遍了.月容妹妹不见了!” “你都找遍了?” “都快翻个底朝天了。”雪儿整理了两下因为疾跑有些凌乱的头发:“你说月容妹妹会去哪儿?” 西门庆想了想道,伸出两个手指道:“无非是两种可能。” “其一,花荣临终前告诉了花月容一些事情,让她躲起来,又或者去找某个熟人。” “什么熟人?”雪儿大摇其头道:“我是月容妹妹最熟的人,怎么没见她来寻我?” 西门庆倒也懒得纠正雪儿,继续说道:“其二,宋江那厮将花月容控制了起来,防止泄露消息。” “那该如何是好?”雪儿着急道:“宋江那个黑三胖会不会对月容妹妹不利?平日里就看他对月容妹妹色迷迷的样子.” 西门庆没想到雪儿连自己平日里的口头禅也学了去,不过想来宋江似乎没有好色的毛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人挖了墙角,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只能安排三弟在暗中查访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从这个院子里面撤出去。”西门庆接着道:“门是我们砸开的,花荣的尸体还在床上,万一宋江得了消息把这里一围,倒是有些说不清了。” 西门庆话音未落,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围起来,都给围起来!” “一个不要放走!”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糟糕,外面来了大批士兵!”刘驼子看了情况跑过来报告道:“头领,这可如何是好?” “没什么办法。”西门庆道:“杀出去且战且退,好歹都是山寨的弟兄,能不下死手就不下死手。” “记好了,现在我只是一名士兵!西门庆还在床上躺着呢!只要冲回院子,让晁天王知道了,宋江就不能当面下手!” 刘驼子会意的点点头,身先士卒,带了士兵抬了小天晴的棺木冲出院门,汤隆紧随其后,西门庆和武松、雪儿紧紧跟上。 院门外面围着二三百名士兵,宋江和吴用站在前面,阴沉着脸看着刘驼子。 “疤面虎!”宋江大喝道:“谁借你的胆子,敢来我花荣贤弟这里捣乱!” “都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吴用下令道:“这些朴刀都是从铁匠铺偷拿出来的,大罪一条!” 话音刚落吴用就看到了手持铁瓜锤的金钱豹子汤隆,用手中鹅毛扇一指:“汤隆,你胆子也忒肥了,天王捧给你做个铁匠头目,你居然吃里扒外!” “撤! 刘驼子当然懒得跟他们啰嗦,手中朴刀一摆,三十名吹血亲兵队顿时结成一个四方阵势,把棺木和武松等人护在中间。 “给我上!”智多星吴用一挥手中鹅毛扇:“这里有三百名士兵,你们以为能逃出去么?” “废话!老爷法华寺杀的人多了!”刘驼子一声爆喝:“不想死的就上来,试试这新打的朴刀到底有多锋利!” “得令!”那三十名吹血亲兵队士兵齐齐应了一声,有如平地起了个雷,虽然只有三十人,但比起面前三百名士兵,气势丝毫不差。 新打的朴刀在朝阳下明晃晃的,那三百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走!” 刘驼子借着气势,指挥着方阵往来路退去! 那面围着的士兵不敢动弹,见方阵冲过来居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倒有点夹道欢送的意思。 “哈哈,够意思!”刘驼子大笑道:“都是兄弟,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宋江跺脚道:“废物,都是废物,给我追!拿了人都有赏钱!每人五贯!” 得了这句话,那三百名士兵中才有人在五贯赏钱的鼓励下开始追在方阵后面。 “五贯?”西门庆在方阵里笑了:“没想到宋江这黑三胖也懂的用这招。刘驼子,这就教给你了.给我使劲往上喊。” 刘驼子嘿嘿一笑,马上从方阵中挺身而出:“有识相的弟兄,完事后来找我,每人十贯!” 好不容易才形成的追击队伍马上又停滞不前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哨棒,再看看对面明晃晃的朴刀,相信只要不是二愣子都会做出明显的选择。 追,有危险,五贯钱。 不追,屁事没有,十贯钱。 追在最前头的几个士兵稳稳站住了脚,让后面的人往前上,嘴里面喊得还挺欢:“兄弟们上啊!围起来不要放过啊!” 后面的士兵显然也想通了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山寨内斗,就算从宋江那里领了五贯又如何?大头领晁天王还未现身,谁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宋江见士兵裹足不前,气得脸上更加黑了:“十五贯!” 这回总算有十几个胆大的士兵提了哨棒追赶上来,挥舞着乱打过来。 刘驼子冷笑着一挥手,五六把朴刀同时挥出,那些士兵顿时感觉手中一轻,哨棒已被削成两半。 在刘驼子没有下杀人的命令之前,吹血亲兵队还是保持着不伤性命的原则,要不让这几刀挥出,至少成收割三四条人命了。 那几个二愣子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丢了断成两半的哨棒,扭头就跑了回去。 这回任凭宋江和吴用如何催促,也没有人肯上前追赶,而是远远的跟着,这回反而像是欢送这支抬棺队了。 刘驼子哈哈大笑,一声号令,三十名吹血亲兵队从方阵变成前后两队,大咧咧的往晁盖院子方向退了下去。 “军师,可有西门庆最新消息?”宋江见众士兵不肯追赶,无可奈何尾随了抬棺队行动,低声问吴用道:“看样子他们要退回去,晁天王那边.” 吴用摇了摇鹅毛扇道:“公明哥哥不用担心,只要西门庆不醒,对方有没有什么证据确定花荣杀害了那个小厮,就算在晁盖面前,咱们几顶大帽子扣上,晁天王也不敢偏袒.” “军师说的在理。”宋江想了想道:“花荣一死,就没有人能追查到我们头上.不过花月容倒是个隐患,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中。” “放心。”吴用回道:“方才已经问过了白胜,没有花月容的踪迹。也就是说至少没有在那帮人手里。” 宋江捏紧了拳头道:“找.军师你传令下去,把我们的人都发送起来,就算把梁山翻个个,也要把花月容那个小丫头揪出来!” 吴用点点头叫来士兵传令下去。 与此同时,前面抬棺队中的西门庆也在同时思考这个问题:“花月容.你到底在哪儿?” 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容此时喘着粗气,正在山后的树林中休息。 “呱!” 不远处一颗树上飞起一只乌鸦,把花月容吓得不轻。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但树林里面的光线还是非常暗淡的。 花月容倚着一棵树,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和在梦里一般,花月容伸手入怀,那里有花荣临终前写的一份书信,还附有一块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腰牌。 自己一直依仗的哥哥,死了。 直到死去,花荣也没有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到底是谁下的毒。 “不要相信任何人。去找西门庆!” 花荣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的遗言,这话让花月容惊讶不已。 西门庆这个名字在花荣最近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通常加上“该死”,或者“该杀”。 花月容只知道这是因为西门庆和雪儿用了些手段,逼得自己哥哥输了比箭,让自己好无拘无束的出去和雪儿玩耍。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和自己哥哥的关系比这个要复杂的多。 要是让她知道花荣昨日在凉亭伏击西门庆,要取其性命的话,只怕花月容会吓着说不出话来。 所以花荣也一切都隐瞒下来,更让花月容发誓,不要去看信件上面的内容。 不过花月容知道,这信还有这腰牌,是要送到西门庆手中的。 花月容虽然诧异,但也能接受,没了花荣这个依靠,能让花月容放下心来的,就是雪儿一人。 天没亮,花月容就从后面靶场翻墙而出.那个地方是花月容早就看好,准备用来偷偷跑出去玩的。 没想到却在这时候用上了。 只要直直穿过一片树林,再走上一段,花月容就可以平安到达西门庆那里。 这捷径是花月容和雪儿常走的。 但让花月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了。 在树林中乱走了一气,花月容这才发现自己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 她只有坐下来等,等到太阳升起,才能估算了方位离开这个讨厌的树林。 第103章 玉臂匠金大坚 当阳光终于照射进来,树林明显亮起来的时候,花月容才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她还是判断不了方向。 方才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着阳光到来,花月容还在一直坚持,但等到残酷的现实摆到面前,她还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力。 一直以来依赖的哥哥花荣,已经撒手黄泉。花月容还记得自己不忍见花荣七窍流血的惨状,颤抖着给自己哥哥盖上被子的情形。 花月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因为每一次闭眼那副场景就会历历在目。 所以花月容下意识的减少了眨眼睛的次数。 一夜未睡加上面前的困境,花月容有些崩溃的感觉,想要大喊大叫,又怕招惹来不该招惹的人。 “什么人都不要相信。” 花荣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也是无助的。 花月容虽然不过十三四岁,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大事,但也能体会花荣临死前的感受。 原先能给相信的人,原来是最不能相信的。 花月容以原先停留的大树作为中心点,尝试着往四个方位都走了一段,但很快发现没有一点景色是自己眼熟的。 浓密的树冠虽然能透进些许的阳光来,但是却无法判别方位。 “干脆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总能走出去吧?”花月容轻轻咬着嘴唇,饥肠辘辘的随便捡了个树枝在手,准备就朝着树枝落下的方位一路走下去。 “叮!” 这在这是,不知道哪儿传过来的微弱声音让花月容的耳朵瞬间竖起。 “什么声音?” 虽然雪儿经常吓唬花月容说林子里有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但花月容明白梁山上只有些不伤人的小兽罢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刚才那个方位又传来了第二声。 “当!” 花月容十分肯定没有野兽能发出这种声音,只有人用某种工具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类似的声音。 迟疑着,花月容向着那个方位挪了几步。 “叮叮!” “当当!” 随着花月容的前行,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连贯了。 “叮叮当当!” 这声响越来越大,连绵不绝,又似乎极有节奏。 花月容猛然想起来,这似乎是石匠凿刻时打出的动静。 “好歹寻人问了方向,总胜过没有。” 花月容抱了这份心思,在“叮叮当当”的动静指引下行了数十步,居然走出了这片树林。 前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花月容深呼吸了两下,走到院门出伸出手去敲了敲。 “谁?” 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突然中断下来,接着有个浑厚的嗓音问道。 花月容本想说自己是个迷路的丫鬟,问了方向也就罢了。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两个小喽啰,一左一右的把花月容夹住了。 不仅如此,两把钢刀也同时架在花月容肩头,让她花容失色。 “嘘”其中一个小喽啰示意花月容不要再说话了,否则就是一刀。 “外面是谁啊?”里面那个嗓音不耐烦的问道:“敲了门又不回话什么意思?” “不小心碰到门了!没人!” 两个小喽啰随口应付了两下,把花月容架到一边,其中一人低声问道:“你个小丫头,从哪儿钻出来的?” 花月容没想到快要能找到人问路,就突然跳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小喽啰来。 山寨居然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不让人接近的? 院子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啊啊”花月容低声哑哑两下,用手指了指嘴,又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这是情急之下花月容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和雪儿玩过的一个游戏。 那就是都装哑巴,谁先说话算谁输。 “原来是个哑巴。”花月容这招一出,果然这两个小喽啰表情一松的样子:“吓死俺了。” 这两个小喽啰是为了一件事情在此地把守,不教有人靠近这间院子,更加不用说能进院子看看了。 本来这间院子也是偏僻之所,深藏在树林之后,平日里根本无人,这两个小喽啰时时也犯了懒。 除了等着一日三餐有人送过来,其他时候不是躲在旁边睡觉就是弄个色子耍钱。 方才花月容出现的时候,这两个小喽啰正在草丛中躺了晒太阳,等发现花月容敲门的时候,吓得汗都下来了。 不过既然是个哑巴,倒也不用担心这间院子的秘密暴露出去。 “哥哥,这小哑巴怎么办?用不用杀了?”一个喽啰拉了另外一个背过身去低声问道:“上头知道了可不好。” 另外一个道:“兄弟!左右不过是个小哑巴,又听不见的,赶走了也就算了。俗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哥俩做草寇都已经上了阴德,能放就放了吧。” “哥哥你糊涂啊。”先前那个喽啰显然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你在山寨比我时间长,何时听说有个哑巴丫头?我看这丫头虽然身上衣服有些脏,但气质不凡,肯定不是寻常人物。何况寻常丫鬟哪有这么好的衣服?” “那就做掉!上头也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两个小喽啰商议的正热闹,背后花月容猛然间发出一声尖叫,大喊道:“救命!救命!” 一边喊,花月容一边绕过这两个小喽啰,朝着院门猛冲过去! 这种时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要活命! 不管院子里面是谁,花月容都决定要试上一试! “找死!” “哪儿跑!” 两个小喽啰顿时知道自己上了恶当,拖着钢刀追了上来。 “救命!” 花月容已经扑到了门板上,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拍打着院门。 就在这时,院门被拽开了。 花月容险些栽倒,幸好来人伸出一只手来稳稳扶住了她。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来人扶好了花月容,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一个小丫头你们欺负她做什么?把刀放下!” 花月容定了定神,只见来人身材魁梧,全身都是石粉,右手提了一把铁锤,沉甸甸的怕不有二十来斤重。 身后院子中央有一块好大的石碣,想必方才就是此人“叮叮当当”的做活来着。 “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喽啰回道:“上头怎么交代的你不是不知道!来的人一个不可放过!你这样搞法,我们兄弟怎么交差?” “就是还是把那个小丫头交给我们处置!”另外一个也附和道。 “呸!”那石匠愤怒的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两个鸟人也敢拉虎皮做大旗?一句话你们就能杀人?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亮刀子!” 紧接着那石匠晃了晃手中的铁锤:“要不要来试试?我一锤一个砸扁了你们的鸟头那人也不会说啥!” 那两个小喽啰见势不妙,那石匠是帮了上头做一件大活,自己两个无非是蚂蚁一样的东西,杀了十个八个,上头一句话也肯定不带埋怨的。 不过是应付差事,把自己命搭进去,那可就真的不值了。 那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有些软脚但又故作强硬的回道:“人已经进了院子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们就不管了。要是怪罪下来” “老爷我担着!”那石匠撂下一句狠话,示意花月容进院说话,紧接着把院门给关上了。 “得反正不是咱们哥俩能惹得起的。还是回去接着晒太阳吧。” “那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就说人是那厮请进去的,和俺们有啥关系?” 两个小喽啰嘟囔了一阵,竟然依旧躺回去晒起太阳来了。 石匠从门缝里见这两个小喽啰远去了,这才松口气把花月容领到院里,劈头问道:“你不是花荣兄弟的妹子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花荣是谁?”花月容见这石匠把自己认出来,不免大吃一惊,马上面露警惕之色:“我不是花月容” 这句话一出,花月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不是花荣的妹妹,又怎么会知道花荣的妹妹叫花月容? 那石匠约莫三十多岁,进了这话咧嘴一笑,顺手把手中铁锤丢到一旁,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坐下说话罢。” 花月容神情不定的坐下了,那石匠走到院子角落,伸手在身上拍了拍,惹起一身石粉飞扬起来:“这院子就是脏了,比不上你家院子干净了。” “你到底是谁?” 花月容知道那石匠认出了自己,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石匠仔细拍去了身上的石粉,这才走回来在花月容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之前还去你家喝酒,花荣兄弟让我给他刻个印记来着?” 花月容被那石匠一提醒,隐隐约约记起了这人的容貌果然是在哪儿见过的。 “你是金大坚?” 花月容犹豫的吐出了个姓名。 那石匠被花月容直呼其名,并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回道:“没错,我就是玉臂匠金大坚。” “你不会是和花荣兄弟吵架,偷偷跑出来的吧?” 第104章 空心石 面对玉臂匠金大坚的问题,花月容默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和自己哥哥吵架? 花月容还记得前几天和哥哥吵得最厉害的那次,离家出走的念头还真是出现过。 不过现在花月容还真是希望能和自己哥哥吵架,而不是坐在这个院子里闲聊。 不管金大坚如何询问,花月容不是摇头就是沉默不语。 金大坚越问越奇怪,但也只当是兄妹俩赌气而已:“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花荣兄弟肯定现在是焦急万分,别害怕,有啥事我给花荣兄弟说说...其实兄妹么,还有啥说不开的?” 让金大坚更加困惑的是,花月容听完这话泪眼婆娑的无声哽咽。 更让金大坚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容的腹中隐隐传来阵阵肠鸣。 “你这孩子啥时候从家里出来的...这是饿了吧?” 金大坚没有犹豫,转身从屋中取出早上剩余的两块饼,又端来了一碗清水。 “我这儿没啥好东西,填填肚子吧。” 饼是剩的,早已又冷又硬。 水是水缸里存着的井水。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东西放到花月容面前,不要说看也不看,恐怕是要一袖子甩飞了去才是。 花月容只是犹豫的看了一眼金大坚,就抄起袖子抓了一张饼大啃特啃起来。 狼吞虎咽这种形容词实在不足以形容花月容现在的形象。 昨晚由于照顾花荣,花月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所以饿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花月容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吃的饼。 金大坚暗自摇头,见花月容只顾吃饼,顺便提醒了一下边上还有碗井水。 花月容嘴里面塞满了饼,含糊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直到把第一张饼塞进肚子里,花月容才端起那碗井水一饮而尽。 什么龙井,什么香茶,也比不上这碗井水来的甘甜。 紧接着花月容又对第二张饼发起了冲锋... 金大坚只知道花月容肯定饿了,但是也没想到她已然饿到了这种地步,摇摇头又去缸里舀了碗井水。 “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大坚欲言又止,自己身上就背着个甩不掉的烂摊子,搞得自己神经兮兮,还是让花月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让金大坚意外的是,花月容咽下最后一口饼,提出的不是回家。 “我要去西门庆那儿。” “西门庆?”金大坚惊讶道:“你为啥要去他那儿?” 金大坚只是个干活的石匠,和圣手书生萧让关系极好,所以间接也提起西门庆的名字。 老实说,西门庆这个名字萧让在宋江嘴里听过多次了,不过每次总跟一些不好的词关联起来。 用宋江的话说,西门庆是梁山的毒疮,治得晚了梁山不保。 不过在金大坚眼里,西门庆救了晁天王,应该是梁山的恩人才对。在欢迎的酒宴上,宋江还不是拉着西门庆到处结识弟兄么? 上次宋江来院子里面看石碣的时候,金大坚忍不住问了问,宋江对此的回复是:“此人心机叵测,城府极深,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所以金大坚只好埋头使劲的刻那块石碣,萧让给的鸟篆金大坚是看不懂的,不过只要能拿出样子来,金大坚就能原封不动的给你刻出来。 不过金大坚还是心里犯了嘀咕,不过是刻块山寨用的石碣,何必要到这种偏僻地方,还要派了两个小喽啰日夜盯着? 从花月容出现到小喽啰的应对,金大坚越发的觉得这块石碣有问题了。 而花月容的回答应该让金大坚觉得问题不小。 “这是我哥哥的意思。” 花月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哥哥中毒身亡的消息吐露出去,只是推说是花荣的安排。 花荣那可是宋江的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的! 连花荣都让自己十几岁的妹妹偷偷出门找西门庆,那事态得严重到什么地步? 几乎是一瞬间,金大坚就做出了决断。 “随我来。”金大坚取了铁锤在手:“我带你去找西门庆。” 花月容紧紧跟上,但金大坚没有去打开院门,而是带着花月容来到后面的一处院墙。 “这是...”花月容看着面前的石墙,不知道金大坚打的什么注意。 金大坚伸手在石墙上四处摸了摸,解释道:“外面两个鸟人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出去肯定是不行。这面石墙是我故意留下的一处手脚...以防万一的时候。” 金大坚说的不清不楚,花月容听着也糊涂。 一面石墙,能有什么手脚?别说金大坚手中的铁锤,就算是来把大锤子,要砸开这面石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金大坚似乎摸到了什么,变掌为拳,在某处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突突”的声音。 “这世上很多东西就好像这面墙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结实得很,但其实都有个弱点。”金大坚说道:“这面石墙的受力点就在此处,当初修墙的时候我就故意在受力点用了一块空心石头。” 见花月容明显没听明白,金大坚举起手中的铁锤:“稍微站远点。” 花月容往后面闪开了数步,金大坚嘿嘿一笑:“这锤下去,这院子里的秘密十有八九就会曝光...也罢,锤子没敲下去,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敲正了呢?” 花月容见他自言自语,又神神秘秘的,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像你这样的丫头,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罢。” 金大坚话音未落一锤砸向方才敲击的那个点。 那个受力点。 花月容早早捂起了耳朵,却发现动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轻轻的一声闷响。 那个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洞,但随之产生的是沿着小洞辐射开去的裂纹,金大坚伸出一只手,摸着那些裂纹。 金大坚的手摸到哪里,裂纹就扩大到哪里。 裂纹越来越长,有如蛛网般的延伸出去,渐渐的布满了整个墙面。 金大坚微笑着伸出手去,轻轻一推。 下一刻,花月容就见那面石墙有如被施了法术似的,非常缓慢的崩塌下来。 声音并不大,而且由于金大坚的那轻轻一推,石墙是往外面慢慢崩塌的。 碎石缓慢的滚落,落在外面的草丛里,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金大坚这一锤一推,生生在石墙上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走罢。”金大坚没有放下手中的铁锤,而是示意花月容可以走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迈过碎石,花月容远远的还能看见门口那两个小喽啰躺在草丛中翘起的二郎腿。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悄悄的绕过了两个小喽啰,重新回到了树林。 比起花月容来,金大坚对这片树林有如掌纹般的熟悉,带着花月容在树林中穿来穿去,不到一刻功夫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山坡下,正是供头领们居住的院落。 不用金大坚辨认,花月容也可以认出西门庆的院落,因为院子中间有一顶偌大的帐篷。 但此刻帐篷里面没有人。 与之相比,院落前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帮子人。 “走,看看去!” 人越多,金大坚反而感觉越是安全。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走下山坡,悄悄的挤进人群。 直到此刻,金大坚和花月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两群人对立的站着。 而两群人中间是不知道哪儿搬来的大桌。 托塔天王晁盖居中而坐,左边是宋江和吴用,而右边是武松和刘驼子。 桌上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刘驼子带着一半人断后,其他人抬了小天晴的棺木,从容的回到院子前面。 宋江和吴用等人带了士兵也紧随其后。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想让托塔天王晁盖知道也不行了。 晁盖也没有想到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山寨能闹的这么厉害,满脸怒容的大步走到中间,大声喝了一通,才控制了场面。 “天王哥哥,武松和刘驼子等人莫名其妙抬了个棺木砸开花荣家的大门,还伙同汤隆偷了兵器准备行凶!”宋江振振有词:“山寨之内怎能容他们行凶?” 晁盖当然知道花荣有问题,但西门庆没有清醒之前,谁也无法确定犯事的就是小李广花荣,所以宋江一说,晁盖扭过脸去看了看武松:“武松兄弟,你有何话说。” “我大哥昏迷之前认出凶手就是花荣无疑!”见宋江恶人先告状,武松冷笑一声:“小天晴是我大哥的随身小厮!是为了替我大哥挡那一箭才身亡的!” “大哥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那花荣龟缩在家中不出,自然要抬棺上门问罪!天王,我们兄弟为了山寨尽心尽力,谁知却又背后放冷箭的!要是换了天王自己又该如何?” 西门庆帽子压得低低的,站在武松身后,听武松这话说的戏份十足,暗中一竖大拇指:“武松这话说的,明地里是说小天晴的事情,实际上是在提醒晁盖不要忘记了中箭...说的太好了!” 这话一出,托塔天王晁盖皱起眉头背着手想了想,吩咐刘唐带人搬了桌椅出来道:“此事大有蹊跷,你们双方不可意气用事,都坐下说话,让我做个中间人罢。” 第105章 演技一流 小天晴的棺木被重新安置在偏房,雪儿也回了院子“服侍”昏迷不醒的“西门庆”。 而真正的西门庆混在人堆里没有表明身份,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出手。 只要宋江认为西门庆昏迷不醒,肯定是一口咬死花荣并非是凶手。反正花荣现在已经归天,也不会跳出来反驳两句。 西门庆要等到宋江松懈的一刻,才会出手。 至于花月容现在在哪儿,宋江和西门庆都在怀疑对方,这样的局面就非常微妙了。 数人坐定之后,谁也没有发现玉臂匠金大坚拉着花月容偷偷挤了进来,金大坚并没有站在宋江身后那一群,毕竟要是被认了出来那就是件麻烦的事情。 虽然金大坚和花月容破墙而出,没有惊动那两个看门的小喽啰,但谁也不知道那两个鸟人什么时候会发现了。 要让金大坚出手杀人,这种事情他倒是做不出来。 做石匠要的就是心灵手巧,要不然同样的手法凿出来的东西就毫无灵气可言。 所以金大坚发现了气氛微妙之后,果断的绕了过去,带着花月容站到了武松身后那一群的最后面。 这里虽然看不到中间的局面,但同时也不用担心让宋江或者是吴用看到,金大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天王,小天晴为了大哥而死,大哥眼下也是昏迷不醒,如何是好?”武松还是那套说词,冲着托塔天王晁盖拱了拱手道:“既然天王愿意做中间人,那最好不过了。” 晁盖道:“武松兄弟放心,我自会主持公道。” 智多星吴用摇了摇鹅毛扇,突然道:“你们咬定我花荣兄弟乃是凶手,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胡搅蛮缠。梁山出了这等事情,都是我等不想看到的,自然会抓紧查出凶手。但凶手没确定之前,你们就抬棺上门,将我花荣兄弟家的大门打破,小厮等多有带伤...” “我花荣义弟对梁山、对天王哥哥都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宋江接着吴用的话头振振有词:“我宋江人格担保,此时并非我义弟所为!” “你们说花荣是凶手,没有证据。”吴用又接龙似的说道:“但你们带了数十把凶器,却是明摆着从铁匠铺没入库的兵器中偷出来的,这样下去,山寨都去铁匠铺你拿十把朴刀,我拿五把腰刀,岂非大乱?” 晁盖听了扭过脸问武松和刘驼子道:“这些兵器,真是从铁匠铺拿的?” 武松和刘驼子对视一眼,还未开口,后面金钱豹子汤隆“哼”了一声道:“有这事如何?那花荣暗中杀人,还不让我们明刀明枪的上门去问罪么?” “兵器未曾入库,私自拿去,此乃大罪。”吴用嘿嘿冷笑道:“更何况是你这新上任的铁匠铺头目?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这二罪合一...最少也要赶下山去。”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沉默不语,吴用这话正打在汤隆弱处,一时间晁盖倒也不好向着汤隆说话。 “对,赶下山去!” 宋江背后传出一声暴露似的大喝,不用看就知道是黑旋风李逵。 宋江转过身去呵斥道:“铁牛,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晁天王自有公断!” 李逵听了唯唯而退:“公明哥哥怎么说,就怎么做。铁牛不敢多嘴。” 宋江回过身来,向晁盖告罪道:“铁牛一向虽然鲁莽的很,言语中冲撞了,天王哥哥莫怪!” 西门庆看了冷笑不语,这宋江和李逵唱的一对好双簧,用言语挤兑得晁盖不表态都不行。 “不管天王怎么说,你都认了就是。” 西门庆偷偷一拉汤隆衣服,低声吩咐道。 虽然晁盖被逼无奈,但汤隆这罪说上了天也不是什么大事,西门庆虽然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轻易反驳,但此时现身就丧失了大好机会,所以吩咐汤隆忍耐一时。 托塔天王晁盖咳嗽一声:“汤隆兄弟初上梁山,人也是我向西门贤弟讨来,打理铁匠铺的。这几日干的风生水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看此事是汤隆兄弟一时气急,但坏了规矩总得有个惩罚才是。” 说完晁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惩罚的方法。 既然晁盖已经说了要惩罚汤隆,宋江和吴用也不好催促,坐直了身子耐心等候。 “这样好了。”晁盖想了想道:“汤隆兄弟有过也有功,功过相抵,再罚了一年例钱,大家看如何?” 这简直就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铁匠铺头目一个月也就是几贯例钱,汤隆会在乎么? 汤隆每天发出去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所以这个惩罚和没有一样。 金钱豹子汤隆明白西门庆的意思,也知道晁盖实际上还是为自己开脱,大咧咧的拱手道:“汤隆知罪。既然大头领如此说,汤隆都认了就是。” 宋江那群人一片哗然,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宋江见晁盖这般处置,倒也说不出什么来,只道:“既然天王哥哥有此决断,那就这么办吧。” 晁盖点点头:“公明贤弟也赞同,那就最好不过。” 圣手书生萧让也在人群中,晁盖换出来叫萧让记下了,又问道:“怎么不见花荣贤弟?” 宋江故作惊讶道:“我等得了消息,只顾去救援,并未看到花荣贤弟啊?” 吴用也摇摇头道:“未曾见得。” 晁盖自知花荣有问题,见宋江和吴用推脱,有些恼怒道:“既然是去花荣府上闹事,怎么不见花荣?” “来人,去将花荣兄弟唤来!” 晁盖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宋江和吴用自然知道花荣已经身亡,武松和刘驼子也知道,唯独这个中间人晁盖却是不知。 “宋江这厮是要把花荣之死栽到我们这边。”西门庆也明白宋江和吴用的心思,只是叹息花荣被宋江连连利用,就算死了也要被利用一回。 宋江此人之腹黑,可见一斑。 当宋江和吴用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就是西门庆该现身的时刻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出现,那就是花月容。 所以西门庆还在等。 晁盖话音未落,人群一阵**,白日鼠白胜在人群中钻了出来,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哭丧着脸道:“死了!” 坐着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表示这此消息的高度关注和极度惊讶。 “谁死了?”晁盖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有话慢慢讲来!” 白胜咽了口口水,喘着气道:“大头领...花头领...死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般。 “死了?” “花荣死了?这怎么可能?” “谁干的?揪出来!” 这种反应是宋江喜闻乐见的,但还是马上换了一付哭脸嚎了起来:“义弟!我的好义弟啊...这...这是谁干的!” 宋江一边嚎,一边拍打着桌子,这儿不算完,手指头还有意无意的指着武松和刘驼子那边。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花荣就是被武松和刘驼子带人给弄死的! “杀人偿命!”还是黑旋风李逵第一个跳了出来,不知道何时提了板斧道:“爷爷不管是打虎英雄,还是疤面虎,今天一斧一个,砍了替我花荣哥哥报仇!” 李逵动不动喊打喊杀,唬的一旁神行太保戴宗急忙踢了一脚道:“铁牛,你胡说些什么!大头领还没说话,轮得到你么?给我回去!” “不是他们那还有谁!”李逵不依不饶的,嗓门还突然拔高了:“方才就他们去过花荣哥哥那里,人一走,花荣哥哥就死了,这还不是秃驴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连铁牛都看得清清楚楚!” 西门庆冷眼观瞧,李逵这几句话一出,明显那边很多头领和士兵的脸色都变了。 李逵这厮真是个粗人么? 西门庆不觉得,从李逵的应对看,他不但不是个粗人,而且还是杀人利器,是宋江的一杆枪! 宋江要打谁,李逵就第一个冲出来! 而且还用言语挑起自己这边人的仇恨情绪! 宋江的干嚎声也越来越大,同时开始顿足捶胸,揪着胡子:“义弟英魂不远,让哥哥一并陪了你罢。” 说完宋江就作势要低头往桌角撞去! “这应该是nao can了吧?”西门庆寻思道:“连寻短见这招都用了出来,这是要逼死人啊。” 宋江这一撞自然动作很慢,慢到晁盖能伸出手去把宋江拦腰抱住。 “公明贤弟不可如此!” 宋江泪流满面:“天王哥哥,为我主持公道!” 托塔天王晁盖无语,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武松和刘驼子会把花荣干掉?打死晁盖也不能相信。 但花荣怎么会消无声息的就死了呢? 晁盖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花荣是被宋江亲手下毒而死。 “公明贤弟你先坐下,等我问个清楚再说。” 在这种形势下,晁盖只好出言安慰宋江,但宋江劈手就把晁盖的袖子给抓住了,紧接着扑通跪倒在地! 不但跪倒在地,宋江还装模作样的磕起头来! “天王哥哥不主持公道,公明就不起来!” 第106章 给你两巴掌 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为什么宋江还没有把花月容这张王牌打出来? 西门庆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自己从来没想到的可能。 那就是花荣和宋江已经貌合神离,让自己妹子花月容躲起来或者跑路了。 花月容此时肯定不在宋江手里! 不能再等了! 西门庆压了压帽子,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是时候该老子出场了!” 晁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了,被宋江拉住了袖子,脸色尴尬的很,明明知道武松和刘驼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如何才能说服宋江? 还有宋江背后站着的那些已然义愤填膺的头领们? 就在这时,晁盖听到了自己背后发出的一声低语:“放着我来。” 这声音,好不熟悉! 晁盖又惊又喜的转过身去,就见一个身穿士兵服饰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容貌。 但晁盖熟悉这个声音,也熟悉那个人腰间挂着的雷公石! 晁盖果断的把袖子从宋江手中挣脱,往后退了一步! 宋江一边哭着,一边微微惊讶的抬起头来。 下一刻,宋江就看见一个保养极好的手掌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那个手掌的主人不是晁盖,而是一个士兵打扮的人。 带着微笑,那士兵摊开五指,举起手掌,对着宋江的大黑脸狠狠的抽了下去! 声音响彻云霄! 晁盖愣住了。没有想到西门庆那句“放着我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武松和刘驼子也愣住了。没有想到西门庆会做出这种举动来。 吴用、李逵和戴宗,包括那些头领也愣住了。西门庆不是还躺着昏迷不醒么,什么时候来的? 谁啊,居然敢打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宋江! 还当着众人的面! 就连宋江自己,也愣住了! 西门庆一巴掌抽下去,心中充满了快意。 自从上梁山以来,不,应该说穿越前看了小说之后,西门庆就有一个愿望。 那就是狠狠的抽宋江这个黑三胖。 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是在这种时候实现了。 西门庆把帽子狠狠的摔在一旁,脚踩了凳子,手指头戳着宋江的鼻子:“你这鸟人,我打了你,你可有话说!” 宋江身子微微发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所有人,全部呆住了。 西门庆不是还躺着昏迷不醒么,什么时候来的? 抽了别人一耳光,居然还指着鼻子骂?这是多大的羞辱! 问题是被抽了一耳光的宋江,方才哭着喊着要报仇,要晁盖主持公道,这回见了西门庆居然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而且还身子发抖,这是在害怕么? 晁盖居然能从宋江的眼神中看出恐惧来! 就算是当时在江州的法场上,晁盖准备出手营救的时候,从宋江的眼神中也只看出从容,而不是恐惧。 怎么现在被西门庆抽了一耳光,反而害怕起来? 晁盖用充满敬畏的目光看着西门庆的背影...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西门庆当然还是人,不过实情除了当事人西门庆和宋江,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宋江不是不想起来,不是不想开口说话,而是发现西门庆抽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半个身子都麻木了! 包括舌头! 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甚至自己的嘴此刻是张着还是闭着,这种情形下,宋江如何能说话? 智多星吴用发现了形势不对,但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 这一巴掌不但带着西门庆的怒火,而且还带着从雷公石中引出的一丝力量。 这一丝力量足以让宋江说不出话来,身子只能微微发抖,连条胳膊都抬不起来! 宋江如何不恐惧? “公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从黑旋风李逵的嗓音中也能听出这黑厮有些慌乱起来。 “站起来,公明哥哥!你为何要向西门庆下跪?” 宋江虽然身体无法动弹,耳朵里面却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宋江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也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脸面尽失! 旁边的智多星吴用呆若木鸡的站着,第一次觉的自己依附宋江,是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你既然没话说。”西门庆大喝一声,把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那我就替你说!” 西门庆目光一扫,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宋江!你和吴用密谋,要借着攻打曾头市的机会,派了花荣暗中向晁天王射冷箭,而且还是涂满了毒药的冷箭!是也不是?” 吴用没想到西门庆头一句话丢出来,就直接把最大的一桩事给抖落了出来,顿时面若死灰。 西门庆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情的! 全场哗然! 武松看着出丑的宋江,冷笑不已,回想起当初在小旋风柴进庄上时,和宋江推杯过盏,几乎就要结成异姓兄弟,后怕不已。 花荣身为宋江的义弟,都是用完就丢。 如果当初武松和宋江结成异姓兄弟,也会像花荣一样被宋江利用么? 武松不知道宋江会不会也同样利用自己,不过现在看到宋江这张脸,武松一阵恶心涌上来,宋江这个小人! 吴用想要出言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西门庆已经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宋江,那么就将这一切都推到宋江头上吧。 “此时宋江乃是主谋,小生都是被逼的!”吴用眼珠一转,谎话脱口而出! 全场再度沸腾! 这可不是像金钱豹子汤隆偷偷拿了些兵器一般的罪行,而是密谋暗杀大头领的死罪! 西门庆喝问宋江,宋江未曾辩解或者开口反驳! 晁盖虽然怀疑宋江和吴用背后搞他,但从来不敢相信这事情居然是真的! 而吴用居然没有否认,反而是指认宋江是主谋! 方才站在宋江背后的那些头领和士兵顿时觉得自己早上肯定是吃错东西了,怎么会一时糊涂站在宋江这边? 不少头领和士兵开始慢慢的向晁盖那边靠拢,这种时候必须要表明立场了! 晁盖气得浑身发抖,伸手一指智多星吴用:“吴学究,你我兄弟一场,没想到你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情!” “来人,给我拿下!” 刘唐和阮小七上前,把吴用五花大绑,又号令士兵把方才通风报信的两个鸟人提上来。 在场众人见那两个士兵被困得跟粽子似的,上来就跪地求饶:“大头领,都是吴用唆使我等打探消息,通风报信!” “你们好大的胆子!”晁盖冷笑道:“给我拉下去狠狠打三十板子,罚去喂马!” 两人见场面不善,连宋江都跪在地方,都吓出身汗来,觉得晁天王能留了自己性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刘唐和阮小七叫士兵拉了二人下去受刑,吴用还在喋喋不休:“我是被逼的,天王哥哥你要查清楚啊...” 晁盖背过身去看也不看,西门庆嘿嘿冷笑道:“被逼的?很好,我就再说一桩事情罢。” 西门庆话音未落,地上跪着的宋江突然间肩头一耸,似乎手脚已能微微活动一二,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 宋江刚吐出第一个字,西门庆就毫不客气的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什么你,给我好好跪着!” 随着这记耳光的不仅是火辣辣的疼痛,还有熟悉的麻木感。 宋江挣扎的动作顿时化成了瑟瑟发抖的形象,低头说不出话来。 “这下算是晁天王赏你的。”西门庆认真的看着宋江那张大黑脸:“两巴掌下去连个痕迹都看不到,你这张脸还真是又厚又黑。” 宋江没有任何回应,还是发抖。 身后人群中神行太保戴宗仰天长叹一声,拉了黑旋风李逵悄悄钻出人群,不知去向。 “宋江,你在梁山上坐镇,本以为晁天王中了箭必死无疑罢。”西门庆接着说道:“何况军中还有吴用这个好兄弟替你把握大局。吴用,我说的对不对?” 智多星吴用一付受伤的样子:“这都是宋江逼得,天王哥哥,我对不起你!” 西门庆扭过脸去看着吴用的表演,冷笑两声:“学究,你这戏演的不错,可惜你却忘记了当日史文恭被生擒之后,你就乱了手脚,偷偷去后帐把史文恭和段景住一并杀死,可有此事?” “没有!”吴用果断的一口否定:“像我这种书生手无寸铁,如何能杀了史文恭和段景住?西门庆,你有事说事,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手无寸铁?”西门庆笑着鼓掌道:“若不是学究提醒,我险些忘了。” “刘唐兄弟,劳驾把桌子上那把鹅毛扇拿过来...对对对,就是军师先生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从来不离身的鹅毛扇。” 看着西门庆手指桌上的鹅毛扇,吴用脸上陡然变色。 这秘密,就连宋江也不知道! 西门庆又是从何得知? 刘唐依言取过鹅毛扇,西门庆拿在手中摸了摸,顿时有了眉目。 “天王哥哥。”西门庆笑道:“吴军师摇着鹅毛扇在你面前晃荡的时候,你可没想到这里面另有玄机吧?” 晁盖闻言转过身来,面有讶色:“贤弟,这鹅毛扇有何玄机?” 在场众人听西门庆此说,除了早有猜测的武松等人外,一个个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一柄小小的鹅毛扇,又能有何玄机? 西门庆带着迷人的微笑,伸手在鹅毛扇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按,在众人的关注下,随着轻轻的“啪嗒”一声,扇柄居然弹了起来,同时带起的还有一溜寒光! 第107章 皇城司腰牌(更深的阴谋) 西门庆顺势抽出了小小的鹅毛扇中藏着的一把极细的尖刀,而原先的扇柄,就变成了尖刀的刀柄。 尖刀在众人面前展示无遗,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尤其是晁盖。 因为晁盖和吴用自幼相识! 但晁盖从来就没有听吴用说过,也从来没有想过吴用还会暗藏利器! 想起这些年吴用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手中就摇着那柄随时可以抽出尖刀来的鹅毛扇,晁盖就觉得一阵阵恶寒涌上心头。 吴用此人,其心不正! 看着可以说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被西门庆轻易揭穿,吴用脸色变得惨白。 “学究,你既然不肯说,我就替你说罢。”西门庆非常客气的说道:“如果我说的不对,尽管指出来。” “曾头市根本就没有抢了段景住的照夜玉狮子吧?至于段景住么,只怕是你安排来通报假消息的吧。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是一个阴谋!” “当史文恭被生擒,只要一句话,你们这个阴谋都要暴露无遗。所以你慌了不但要杀死史文恭,而且要连同段景住也要杀死,这样才能把罪行一并掩过。” “俗话说得好:死无对证。是也不是?” 吴用听西门庆侃侃道来,几乎什么秘密都躲不过西门庆的眼睛,强辩道:“你说我杀死史文恭和段景住,可有证据!这把尖刀是我防身所用,从来未曾用过,算是哪门子的证据?” 西门庆笑了,上前一步将那把尖刀拿到吴用的鼻子底下,细心的解释道:“学究,你虽然事后把刀擦得干干净净,但却忘记了有些血迹凝固在刀身的血槽里,光用擦是擦不干净的。” “这个” 吴用顿时无语。 “当夜是你让段景住杀了史文恭,而后下手杀死段景住的罢?”西门庆笑道:“学究,你果然好手段,但百密一疏,你却一直把罪证随身带着。关于这一点我谢谢你。” “至于你和宋江谁是主谋哦,让宋江自己说罢。” 西门庆说着退了开去,吴用就见宋江咬着牙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发麻的膝盖一个发软,险些又摔了一跤。 西门庆伸手去扶,宋江却惊恐的推开了西门庆的手,被西门庆搞了两回,宋江再也不敢让西门庆近身了。 “宋公明你有何话说?” 托塔天王晁盖并没有下令把宋江捆起来,反而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宋江苦笑一声,晚了!没想到自己和吴用两个人精心策划的计谋被西门庆一一点出,连吴用都来反咬自己一口,还能说什么? 所以宋江只是向晁盖拱了拱手:“只求天王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宋江一家老小” 宋江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宋江!你害了我哥哥性命,这笔账怎么算!” “花月容!” 西门庆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马上就看到了正在往这边前进的花月容,和她一起的还有中年男子,西门庆却没有什么影响。 晁盖惊讶的回过头去:“月容,你怎么和金大坚兄弟在一起?” “见过大头领。”金大坚带了花月容上前,先行了一礼:“见过妙手西门。” “月容妹妹!” 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不用看西门庆就知道是雪儿到了。 既然谜底已经解开,雪儿自然也不用在院中装模作样,没想到刚过来就看到花月容出现,雪儿自然要冲出来。 “雪儿姐姐!” 花月容还没来得及说话,两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我哥哥死了!” 雪儿上前轻轻搂住花月容,安慰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月容妹妹放心,万事自有我家老爷做主。” 宋江见花月容出现,而且还是和金大坚一起,脸上自然精彩万分。 玉臂匠金大坚? 宋江不会已经开始搞蝌蚪文石碣了吧? 西门庆冷眼看到宋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 宋江这个黑三胖,胆子果然不小! 也难怪着急要取自己和晁天王的性命! “月容,此事由我做主。”托塔天王晁盖带有深意的看了宋江一眼:“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无法无天了。” 花月容从怀中掏出叠好的信纸,轻轻放在桌上:“天王哥哥,这封信是我哥哥临终前写给你的,本来是想要通过西门哥哥转交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我干脆直接拿出来了。” “什么,花荣临终前的信件?” “信件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宋江和吴用的目光不经意间对在一处,这可是两个人都没有预先考虑到的问题。 尤其是吴用,一脸失落的样子。 晁盖点点头,拿起信纸展开,没想到从里面掉出一个物件来,“咚”的一声落在桌上。 腰牌,又见腰牌! 宋江脸上突然变色! 西门庆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把桌上的腰牌抓在手中。 又是一块皇城司的腰牌! 武松很明显也看出来了,丢了个疑问的眼色过来。 西门庆微微摇头,示意先不要说出来。 谁知道花荣的临终遗言都讲了些什么! 西门庆和武松身边各有一块皇城司的腰牌,法华寺的大圆和尚也有一块,现如今花荣突然又搞出一块来。 莫非皇城司的腰牌好像大白菜似的随便发放? 西门庆打死也不能相信。 不过看着宋江脸上突然变色,西门庆倒是推断出了一种可能性。 宋江手里可能也有一块! 西门庆和武松的腰牌是用来去皇城司报到的,而大圆和尚是暗中监视曾头市动向,难怪见了花荣的腰牌就买账。 而宋江和花荣作为皇城司的人员,上梁山的目的到底何在? 西门庆本来认为宋江定计暗杀晁盖,是为了抢梁山第一把交椅;现在看起来,未必没有另外的原因。 皇城司到底是什么机构,要在梁山安插人员? 西门庆脑海中出现一个荒唐的推断:这皇城司不会是古代的fbi吧,又是密探又是卧底的。 不过现在不是开口询问宋江的时机,还是先看看晁盖对于花荣遗信的反应如何。 晁盖很快就看完了花荣的遗信,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晁盖看完了之后把信件往怀里一塞,并没有宣布信件内容的意思。 “来人,把宋江和吴用给我关起来。”晁盖下令道:“二十四小时派人看守,不得有误!” “另外把这二人的住所派兵把守,除了日常用品供给之外,严禁一切人员出入!” 说实话,宋江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没想到晁盖居然只是将自己关入牢中,连家眷也只是限制行动而已。 在宋江和吴用被押下去之后,晁盖意味深长的看了西门庆一眼道:“贤弟,你随我来!” 接下来,晁盖和西门庆进行了一次长久的谈话。 谈话在晁盖屋子里面进行,门,被紧紧的关好。 外面由阮小二等头领带了士兵把守,确保没有人偷听。 事实上,晁盖下了一条骇人的命令。 “在我和西门贤弟没有走出来之前,有试图接近此屋者,杀无赦!” 阮小二等头领见晁盖从所未有的严肃,凛然领命,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屋子围个水泄不通。 谈话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 当屋门被打开,晁盖和西门庆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二人的脸上都有些疲色。 阮小二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二人在里面讨论什么,阮小二不想知道。 不过一直没有人前来捣乱,阮小二就算交了差事。 “小二兄弟,你辛苦了。” 晁盖一句问候让阮小二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门庆还是士兵服饰,向晁盖告辞道:“时辰不早,我回去还要料理小天晴的后事,就不陪天王哥哥吃饭了。” 晁盖点点头道:“贤弟自去。” 西门庆前脚刚走,一连串的信息就接连不断的被禀报给了晁盖。 首先是旱地忽律朱贵派人传来的信息。 “戴宗和李逵头领带了一支队伍下山,不知去向!” 本来要去看守宋江家眷的刘唐亲自来禀报道: “宋江一家老小不知去向!金银细软都被拿走!只留下丫鬟小厮!” “大胆!”晁盖勃然大怒:“定然是戴宗和李逵见事不妙,搬取了宋江一家老小下山!朱贵怎么如此轻易放过?肯定是故意放行!” 刘唐见晁盖发怒,垂首静候发令。 晁盖寻思了一回,仰天叹道:“都是天意,罢了。” “刘唐兄弟,你和阮小二兄弟带人细细查上一查,山上还有何人偷偷下山。顺便再警告朱贵,不可再放过了。” 刘唐和阮小二两人从晁盖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凄凉来,劝解道:“哥哥何必动怒?走掉的无非是宋江的身边人,缘分已尽,强留也是无用了。好歹留下宋江和吴用两个祸首便是。” 晁盖听了这话,点头不语。 刘唐和阮小二刚走,走马灯似前来探访的都是以前和宋江、吴用走的比较近的,有如原先清风山的燕顺、王矮虎、郑天寿等人,又或者是原先揭阳镇的李俊、李立等人。 晁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来着急表明立场的,正如西门庆方才和自己说的一般无二,所以也并未怪罪任何人,反倒是出言安慰。 这些人来时惴惴不安,只恐山上风云突变,自己受了牵连;没想到晁盖并未有半分指责之意,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去了。 “事事果然如同西门贤弟所料,只是西门贤弟提议的处理方案” 想起方才西门庆提议的方案,晁盖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而隔壁西门庆的院子中,已经传出一阵幽幽的箫声,似乎在缅怀小天晴之死。 第108章 皇城司的势力(吴用下线) 事实上,西门庆不但需要操办小天晴的后事,还有小李广花荣的。 西门庆特意派安道全去看过小李广花荣的遗体,证实是一种奇特的慢性毒药,和晁盖中的那支药箭上面涂的烈性毒药同出一门,只是药性散发的慢些。 从智多星吴用家中起获的上古残卷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同时被起获的还有那些瓶瓶罐罐,据安道全估算,吴用暗藏的毒药足够把山上所有头领一网打尽的。 这事情让托塔天王晁盖毛骨悚然,更加证明吴用此人不但是智多星,还是毒多星。 所有的毒药和上古残卷被付之一炬,西门庆提议不要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以免引起山寨众头领的恐慌。 晁盖深以为然。 所以这件事情就被掩盖了下去,而吴用被关进牢房的当晚就解下了裤带,自缢身亡。 吴用的尸体被拖到后山,随便挖了个坑就给埋了,连个坟头都没立。 而雪儿和花月容特意找了一块面朝水泊,春暖花开的地方,把小天晴和花荣并排安葬了。 虽然花荣曾经受了宋江的威胁,向晁盖出手,但晁天王从遗信中深知他的无奈,再加上如果没有这封遗信,很多事实还真是被永远的湮灭了。 所以西门庆这么安排,晁盖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整理小天晴遗物的时候,雪儿发现公孙胜那日给的灵符还好端端的放在小天晴屋内的桌上。 由于被水浸湿过,所以灵符有些皱巴巴的。 雪儿很快把灵符交给了西门庆,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西门庆这才想起那日公孙胜给小天晴看了相后,给了这张灵符,说是能祛灾攘福。 莫非入云龙公孙胜当日就看出小天晴有血光之灾? 西门庆和雪儿、潘金莲、花月容、武松、时迁等众人来到坟前,将灵符烧化,这才有些惆怅的对众人道:“这灵符是那日公孙先生给小天晴的,未曾想小天晴还是未能保住性命。” 武松劝解道:“神鬼之事谁又能说清?公孙先生道术高深,想必看出些不妥之处来,但上天注定如何能改?只能说小天晴福薄了...本来过一阵子去东京请示了老师,要正式收小天晴为徒,没想到我徒却死在此处...” 西门庆沉吟不语,回去后向晁盖讨了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来,给小天晴和花荣二人立碑。 鸟篆石碣的事情,金大坚已经如实报给了晁盖。 晁盖并未怪罪,只是叫了萧让过来问清楚情况,之后吩咐将那块石碣打碎了埋在地下。 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千恩万谢,日夜赶工,格外用心的刻了石碑。 当然,西门庆又交给了他们一项隐秘的任务... 数日一过,梁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宋江和吴用已经几乎从头领们谈论的话题中消失,似乎梁山上从来没存在过这两号人物。 除去当日偷偷下山的戴宗、李逵,还有宋江一家老小,还有孔明孔亮也都消失不见了。 孔明孔亮都算是宋江的徒弟,倒也不稀奇,宋江一倒他们二人在山上也无所存身,干脆脚底抹油,开路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其他头领纷纷转向晁盖和西门庆一方,就连原先冲着山东及时雨这块金招牌上山落草的众人,都幡然醒悟。 原来这块金字招牌只不过是一块黑了心的木头,外面上刷了层金粉而已。 所以让宋江十分郁闷的是,自从被关进牢房,没有一个人来探访自己。 虽然是石头牢房,一日三餐照常供给,也绝无狱卒殴打辱骂的事情。 隔壁的牢房里关着智多星吴用,当夜宋江还敲着墙呼唤吴用过来说话,没想到第二天吴用硬梆梆的尸体就被人抬了出去。 几天下来,宋江度日如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吃完饭满牢房不停的转悠,直到狱卒来送饭或者天黑了,才颓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又过了几日,宋江连转悠的想法都没有了,整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坐着发呆。 就在宋江已经接近崩溃,琢磨着是不是也要解了裤带自缢的时候,晁盖出现了。 晁盖看着蓬头垢面的宋江坐在床上发呆,吩咐狱卒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前,吩咐狱卒出去把守,这才开口问道:“皇城司是怎么回事?” 同时,晁盖从怀中掏出一面腰牌,在宋江面前晃晃:“要没有花荣兄弟的遗信,我们也不会搜出这东西来。” 这块腰牌是宋江最大的秘密,宋江怎么会不认得? 宋江猛的往前一扑,有如捣蒜般的向晁盖磕头道:“宋江自知罪孽深重,还求天王慈悲。” “慈悲?”晁盖冷笑着指着脸颊上好大一个疤痕道:“你和吴用策划之时,你的慈悲在哪里?你给花荣兄弟下毒的时候,你的慈悲在哪里?你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还想要慈悲?” 宋江一时失语,只顾磕头不已,牢房的地面虽然是泥地,但里面也夹杂了不少石头,宋江十几个头磕完,额头已经是血呼呼的一片。 晁盖把椅子挪的远了些,闪开了身道:“你黑三郎的头,我是受不起的。不过你的家人已经被戴宗和李逵偷偷搬下山去,你可以放心了。” 宋江身子一震抬起头来,脸上血迹和污泥混合一起,眼泪与鼻涕连成一片,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天王此话当真?” “我何须骗你。”晁盖微微点头道:“你还是说说皇城司是怎么回事罢。若不是因为此事不明,我早就下令砍了你和吴用的脑袋。现如今吴用自缢身亡,也就剩下你能说明白了。” 宋江瘫坐在地上,苦笑道:“其实吴用也不知道皇城司的事情...天王还记得江州之事罢?” 晁盖冷笑道:“我如何不记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江州劫法场?” “就在那晚...我突然单独被提了出去,见到了一个人...”宋江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人什么都知道...就连你们要来劫法场的事情都知道!” “那人说如果把事情说出去,江州有了防范,就算来的人再多也救不得性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充当皇城司的探子,在梁山潜伏下来...” 晁盖听到此处皱眉道:“那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准备劫法场的消息,莫非是我们肚里的蛔虫?”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宋江摇头道:“不过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只好应了下来。没想到那人也知道花荣的事情,随手丢了两个腰牌出来,还许诺时候去京城做官...” 说着宋江凄然一笑:“天王你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押司...今生无望做官,永远是个小吏罢了。” “所以你就同意了?”晁盖冷笑一声:“山上弟兄的性命...还不如一个承诺?一个官职就把你收买了?” 宋江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无语,晁盖站起身来:“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个挡路的石头,还和你说这些干嘛?这些事情要是让山上弟兄们知道,只怕你转眼便是肉酱。也罢...你就烂死在这石牢中吧。” 说完晁盖看也不看宋江,转身唤狱卒过来开了牢门,自顾自去了。 那狱卒搬了椅子出去,重新将门锁好,还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呸!什么孝义黑三郎,我看你就剩下黑了!要不是大头领有言在先,我早就弄死你了!” 宋江从地上慢慢爬起身来,往床上一倒,满脑子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莫非真要和晁盖所说,烂死在这里? 晁盖走出牢房,到了聚义厅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余光看到上头第二把交椅空空如也,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宋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宋江了。 西门庆坐在一旁,静静等候晁盖开口。 “西门贤弟,都问清楚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晁盖把方才交谈的内容和西门庆说了一遍,摇摇头走出聚义厅。 西门庆想了一会儿,从晁盖方才坐着的椅子上拿起原本属于宋江的那块腰牌,细细打量着。 “皇城司...不简单啊。” 首先,皇城司知道宋江被关在江州大牢里面。 其次,皇城司知道宋江日思夜想的是什么。 再者,皇城司从哪儿知道晁盖准备劫法场的消息? 在宋江最薄弱的时刻,给宋江一个希望,让他无法拒绝的希望。 这是多么高明的手法? 西门庆前所未有的对皇城司产生了兴趣,如果皇城司的资源被自己掌握,对于自己的发展计划明显是一大助力。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和武松被拉去皇城司,也是非常突然的事情。 到了东京,也只能一步步小心应对才是。 现在还是把要办的事情抓紧办了吧。 西门庆把腰牌收在怀里,往自己院子走去。 当天晚上,宋江出奇的没有动狱卒送来的晚饭,而是木木的发呆。 那狱卒瞪了宋江一眼,端下去自己享用了。 狱卒前脚刚走,从石牢的角落处就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人!” 宋江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谁在哪里!” 第109章 逃跑 墙角的那团黑影随着宋江惊诧的目光开始慢慢蠕动起来,变换着形状。 “低声。” 有如十八层地狱传出来的一声叹息,那声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宋江看得寒毛直竖,几乎觉得是恶鬼来索命的时候,那团黑影从墙角处突然消失。 宋江眼前一花,那黑影一步就来到宋江面前,并没有说话,而是先亮出手中的一个物件。 腰牌! 借着腰牌上反射出的月光,宋江十分肯定这腰牌的来历。 皇城司的腰牌! “莫非山上还有皇城司的人?”宋江见来人身材矮小一声黑,连头带脸都遮了去,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正贼溜溜的看着自己。 宋江微微点头,试着低声询问道:“兄弟,你是皇城司的?” “正是。”从面罩下发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神秘:“我来救你出去。” 想到皇城司的神秘,宋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取我性命的?” 面罩下发出一阵有些渗人的怪笑声来,似乎号鸟在半夜冷不丁的叫声。 宋江一个激灵,握紧的手心快要攥出汗了。 “你以为我要取你性命还用废这么大功夫么?”面罩下的语气极为不屑:“反正我来了,你不想走也可以。” 黑衣人人话音刚落,抬腿就走,宋江急忙站起身来:“都是兄弟,且救我一救。”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宋江,一字一顿的问道:“难道花荣不是你兄弟?” 宋江被盯得背后出了一阵冷汗,咬牙低声道:“花荣有心背离,我若不及时下手,就全都暴露了。” “这么说你是有功劳的喽?”面罩下又发出一阵怪笑来:“也罢这些事情用不着我操心,你跟我来。” 说完那黑衣人转身向牢门走去,宋江紧紧跟上,蹑手蹑脚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衣人回头瞅见宋江全身绷得紧紧的,怪笑一声:“你也不用那么紧张,饭菜里有药,估计那狱卒这会儿该躺下了。” 宋江这才放下心来,低声称赞道:“这位兄弟,好手段。” 那黑衣人摇摇头走到牢门边,宋江看得清楚,那人只是用袖子在门锁处轻轻一拂,接着就顺手推开了牢门。 “走吧。” 宋江见黑衣人进出牢门有如无人之境,心下胆颤道:“此人有如此手段,自己在山寨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那些和吴用商量的计策、谋划,还不都叫他听了去?” 那人见宋江迟迟疑疑的,低笑道:“你也别乱想我是谁,平日里我只是个小喽啰,你上哪儿知道去?上头让我盯着你们,没想到你们这般无用哦,吴用已经死了,到底是无用。” “宋江不敢”宋江深深行了个礼:“不知梁山事务之后如何进行?” “当然是我全盘接手。”黑衣人淡淡道:“想不麻烦都不行废话少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宋江谢过,紧步跟上。 前方油灯下,狱卒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睡得口水都快淌到桌上了。 黑衣人人摆摆手,示意宋江噤声,二人绕过呼呼大睡的狱卒,开了牢房大门出去。 看着满天的星光,宋江恍然隔世,还没来得急感慨就被那人拖着疾步钻进树林。 树林里比外面还黑,宋江紧紧跟着那黑衣人快走,没行几步就脚下一绊,摔了个嘴啃泥。 “废物!” 黑衣人丢下一句,也不顾宋江,大步往前走去,说来也怪,在这黑漆漆的树林中,那黑衣人行云流水一般,连衣服都没有被树枝刮到。 宋江咬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跟上,摸一摸脸上,已经摔了个鼻青脸肿的。 黑衣人并不回头,走走停停,故意让宋江有机会跟上。 不知过了多久,宋江耳中听得水声,想来是离水泊不远,这一路上摔得遍体鳞伤,宋江也硬挺着坚持。 脚上的鞋早就摔丢了一只,宋江一瘸一拐的,见那黑衣人在前面飘着,身影一闪已经出了树林。 “就快要到了!”宋江心里给自己打气,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树林,不远处山崖下果然是水泊,下面有一大片芦苇丛生。 “这可怎么过水面?莫不是要游过去?” 宋江天生是个旱鸭子,不免着急起来。 那黑衣人喝道:“跳下去!” 宋江犹犹豫豫的来到崖边,见下面黑黢黢一片,哪儿有船? “不要走了宋江!” “抓住那个黑胖子!” 宋江耳边喊杀声突起,放眼看去,远远的山路上两条火龙赶来,想必是有人发现不妥,紧紧追来。 “兄弟,有船么?”宋江转过来哭丧着脸道:“宋江可不会水。” 那黑衣人二话不说,飞起一脚正踢在宋江屁股上,宋江只觉一阵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往崖下坠去! “啊” 宋江惨叫一声未了,脸部和坚硬的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后半声生生给咽了下去。 木板?芦苇荡里哪儿来的木板? 宋江四下摸了摸,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正好落在一个小船里,想必是那黑衣人预先备下的。 月光下,那黑衣人高高跃起,往小船中落下,竟然只是让船身微微一震,连点水花都没有。 “划船!” 没有二话,黑衣人往宋江手中塞了把木桨。 宋江咽了口唾沫:“那你呢?” “我累了,休息会。”那黑衣人说完就躺了下去:“你爱划不划,追兵马上就到。” “我划!我划!”宋江连连点头,划动木桨,将小船从芦苇荡中驶出。 不得不说,宋江虽然不识水性,但自从在水面上吃了亏,险些吃了板刀面之后,还特意向李俊他们学了学划船。 崖上的两条火龙已经合拢,带队的正是晁盖和西门庆等人。 看着越划越远的小船,晁盖不无担心的问道:“贤弟,时迁兄弟不会出事吧?” “如果是被人我说不好。”西门庆笑笑:“不过这种活我三弟再拿手不过没啥可担心的。” 说完西门庆轻轻一叹:“送走了宋江这小人,梁山可以安安静静的发展,朝廷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就顾不上咱们这边了。” 宋江划着船,时不时的扭头看着后面山崖上聚集成一条的火龙,直到看不见火光下的人影,才放心转过头来。 黑衣人连眼睛都闭上了,似乎在养神。 宋江晚上就没吃东西,又被折腾的不轻,加上划船实打实的是力气活,这一下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手都抬不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兄弟,带了啥吃的东西没有?宋江手脚都软了,划不动。只求些东西果腹。” 那黑衣人听这话怪笑一声:“这当口你还想着吃东西?须知山寨水军头领不少,说不定现在正调集船只来拿你。” “我懂水性,往水里一扎就行。你呢?” 宋江苦笑一声,从水泊中抄了几把水服下,算是欺骗下自己的肚皮,深吸一口气再度拿起木桨,拼命的划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快到了叫我。”那黑衣人似乎被水波荡漾的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 宋江咬着牙划船,心中恶念突生:“等上岸后哄这鸟人带我去寻戴宗李逵,到时候让你求死不能。” 过一会儿又想:“先摘了面罩再说,看看这鸟人什么嘴脸!” 宋江胡思乱想,凭了一付报仇的心思,手上渐渐倒有了些力气,一桨一桨的划开去,倒是速度不慢。 黑衣人一边呵欠连天,一边顺嘴指点船只前进方向,中间还阴阳怪气的不停埋怨宋江手脚太慢,又吓唬后面有船追上来。 宋江被翻来覆去戏弄了好几次,胸中怒火渐盛,心中早已把这黑衣人扒了衣服倒吊起来用鞭子抽,又或是让李逵一截一截的砍手跺脚,要不然这股恶气实在咽不下去。 正恼怒间,那黑衣人不知何时蹲在宋江面前,手中拿着一个物件丢来丢去:“你满嘴咧咧,莫非不要这东西了?” 宋江借着月光看去,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这东西不是在晁盖手中么。” “自然是从晁盖身边顺手摸来的。”那黑衣人古怪的一笑:“没了这腰牌,你以为还能回皇城司么?” 宋江见那黑衣人把自己的那块腰牌丢来丢去的玩,这要是不小心丢在水中,叫自己上哪儿捞去! 在江州牢中的时候,皇城司那人说的明白:“认牌不认人,牌在人在。” 自己怎么忘记了这腰牌的事情! 刚从梁山逃出来,皇城司也不能回,自己还有何处可去? 想到利害关系,宋江只得陪笑道:“这位兄弟,这物件可不是拿来戏耍的,还是还给宋江罢,等寻了家人必有重谢。” “重谢?”那黑衣人眼睛贼溜溜的:“一万贯有没有?” 宋江听了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 一万贯是什么概念? 西门庆当初在清河县占了半条街,又得了许多从吴家抄来的财务,才有万贯上下。 大风可刮不来一万贯! “只要兄弟把腰牌还给宋江”宋江把牙咬了又咬:“一万贯就送给兄弟了!” “反正等你落到我手上,再赏你一万鞭,抽成肉酱才肯罢休!” 宋江恶狠狠的想着。 第110章 白龙庙 宋江满口应下,伸出手去就要拿那块腰牌。 没想到黑衣人手臂往回一缩,叫宋江扑了个空。 “你答应的倒快。”黑衣人怪笑道:“以我的身手,莫说是一万贯,就算是十万贯也是唾手可得。” “再说你现在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空口承诺我却是不信。” “划船划船,后面追上来你腰缠十万贯也买不了一条烂命。” 宋江恼怒的看了看黑衣人身后的水面,哪儿来的追兵?带着怒气划了三五下,忍不住开口道:“你却要如何才肯把腰牌还我?” “你态度不好。” 黑衣人一本正经的答道:“这样好了,你叫我三声爷爷,我就还你!” “什么?”宋江恨不得一桨拍碎了这货的脑袋:“凭什么?” “凭什么?”黑衣人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怪笑两声把握着腰牌的手放入水中:“你猜我现在这手是握紧了呢,还是放松了?” “你莫要戏弄我!” 宋江唬的放开了桨扑上前去,生生抓住那黑衣人的胳膊从水中抽出手来。 水珠顺着手滴落在船板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宋江见那拳头握的紧紧的,先是松了口气,又猛然想起来那块三寸见方的腰牌可不是能握在手心轻易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松开了手...果然空无一物。 宋江劈手抓住那黑衣人的胸口,大喝道:“你赔我腰牌...把你那块给我!” 黑衣人浸水的手在宋江手上一弹,眼神中满是戏谑:“你急什么...小心我一脚踢你下船。” 说着黑衣人另外一只手在宋江面前一晃。 手中可不就是宋江那块腰牌! 宋江颓然跌坐:“你又耍我。” “哪有如何?”黑衣人冷笑一声:“你可想清楚了?三声爷爷其实也不是啥难事,毕竟爷爷还救你一命。” “爷爷。” “爷爷。” “爷爷。” 宋江三声“爷爷”叫完,那黑衣人怪笑一声:“乖孙子,拿去吧。” 说着黑衣人把腰牌干脆利落的丢给宋江:“快划!爷爷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宋江接了腰牌在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的收在怀中,沉默的拿了木桨重新划起来。 黑衣人只顾看天上的星星,时不时发出一阵怪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戏弄宋江的花头。 所以宋江决定,在上岸之前不再说话,要不然指不定又要被黑衣人要求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突然之间黑衣人一指前方:“你看那边有人来接了。” 宋江闻言大喜,又怕黑衣人诈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看,果然不远处黑暗中有几团火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迎风晃开了,缓缓划了两个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暗号,不远处马上有个大嗓门喊道:“可是公明哥哥?” 宋江听得仿佛是黑旋风李逵,悲喜交加,丢下木桨站起身来,也大喊道:“可是铁牛兄弟?” 那边马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宋江大喊道:“铁牛兄弟,戴院长,宋江来了!” 话音未落,背后那黑衣人突然站起身来,飞起一脚:“孙子,下去吧你!” 就连宋江也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居然被这黑衣人连踹两脚! 宋江这回连惊呼声都没有,“扑通”一声乖乖的被踢下船去,顿时慌了手脚:“救我!”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宋江在水中挣扎,拿起木桨把船拨开,往回划去。 宋江挣扎了一时,倒喝了三五口水,心道:“莫非宋江今日死在这里?” “公明哥哥莫慌,铁牛来也!” 黑旋风李逵本来期盼着热烈迎接宋江上岸,没想到来人一脚把宋江踢下船来,唬的连衣服也不脱,直接跳进水往宋江这边奋力游来。 宋江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再挣扎,手脚放松了开去,马上摸到了一把河沙。 迷糊中站起身来,宋江才发现这里的水不过才到胸口。 又被耍了! 懊恼不已的宋江被黑旋风李逵直接背上了岸,戴宗和孔明孔亮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宋江被冻得直打哆嗦,戴宗赶紧给带到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擦干了身子,又换上了干爽衣裤。 “有吃的么。” 众人没想到宋江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要吃的,幸好随身都带了干粮,赶紧拿了些给宋江。 “快点快点。” 自打从娘胎出来,宋江就没感觉到饿成这副德性。 李逵也换了衣服,看着宋江恶狠狠的咬着烧饼:“公明哥哥,吴军师呢?” “死了。”宋江专心对付着烧饼,连头也不抬:“当天晚上就自缢了。” “死了?”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江风卷残云般的对付完了两个烧饼,灌了两口清水,又往嘴里面塞着第三个烧饼:“吴用那厮心里有鬼,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惋惜的。” 说完目光一扫众人:“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暗藏凶器,这种人还是死了的好。” 众人被宋江目光一扫,都微微低头,宋江一扫方才被黑衣人戏耍的颓势,有些飘飘然起来,顿时对手中的烧饼失去了兴趣,随手丢在一旁。 “公明哥哥,家眷都妥善安置在一旁的寿张县。”戴宗低声道:“我们都在附近村落里面,等待山上消息。” 宋江微微点头道:“戴院长辛苦了。不过你们是如何知道今晚有人营救我出来的?” 戴宗和李逵对视一眼:“是山下酒店朱贵给我们递的消息,说是今晚在这里等候,火折子晃两圈就是信号。” “哦。”宋江听了暗自寻思:“那黑衣人到底是谁?怎么朱贵也愿意传递消息?朱贵可不是皇城司的人。” 李逵忍不住问道:“公明哥哥,到底是哪位高人把你从山上就下来?方才远远看见山上两条火龙追赶,我们这里都揪心的很。” “高人?”宋江想起方才被戏耍得团团转,连三声“爷爷”都叫了,果断决定将这段故事深深埋在心里,到死了也不去提它。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手段高明,单枪匹马的就把我从石牢中救了出去...” 宋江含含糊糊说了一通,众人也听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山上有个极其厉害的神秘人物。 “眼下梁山已经回不去,官府海捕公文还在,这些弟兄往何处去?”戴宗问道:“公明哥哥还请拿个主意罢。” 宋江嘿嘿一笑,从怀中亮出那块腰牌:“既然从梁山下来,这东西也就不怕见光了。你们可识得这块腰牌的来历?” 黑旋风李逵劈手夺了去,拿在手中借着火把的光亮翻来覆去的看,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孔明孔亮村夫一般的,挤在方便看热闹,也没啥主意。 还是神行太保戴宗毕竟在官场上混过,做到两院节级,比这些人眼光高明多了,看了那腰牌一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皇城司的腰牌!”戴宗低声惊呼道:“哥哥哪里来的?” “皇城司是啥鸟地方?”李逵挠挠头,把腰牌放在嘴里咬了咬:“不过是块铜疙瘩,要是金的银的还能换点盘缠!” 宋江见李逵交缠不清,也不去理他,只是含糊的回道:“说来话长,有了这个眼下倒不用担心官府捉拿,明日须得去江州白龙庙寻个人,再考虑去哪儿落脚的事情。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安生?” 戴宗点点头,李逵听提起白龙庙,想起来原先在江州劫法场的事情:“白龙庙除了个庙祝还有谁?公明哥哥没事寻他做甚?” “到了才知道。”宋江若有所思道:“明日戴宗兄弟和我同去,铁牛你和孔明孔亮去寿张县等我们消息吧。 黑旋风李逵只是嫌等消息等的烦,嚷嚷着也要去,戴宗勒了一眼道:“你吃荤的,做不得神行法,去了只是累赘!” 李逵这才罢了。 众人在村落里胡乱歇了一宿,第二天清晨起来,戴宗取过四枚甲马来,递给宋江两个,各自栓在腿上,到了无人处作起法来,往江州而去。 用两个甲马,戴宗神行法能日行四百,小半日即可远远看见白龙庙大殿。 二人解下甲马,戴宗收了起来,慢慢行了片刻才到白龙庙门前。 白龙庙荒无人烟,大门紧闭,门口满是落叶,连墙都倒了一半。 “前番在此聚义之时,也未曾见有这般荒凉。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破败到这种地步!” 宋江和戴宗看了,免不得惆怅一番,但又想起晁盖来,戴宗脸上多有羞愧之色。 宋江看在眼里,知道戴宗对自己算计晁盖的事情耿耿于怀,开口道:“戴院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他,眼下寻了人再说。” 戴宗伸手推了推门,里面显然上了门闩,苦笑道:“反正墙都倒了,莫如从那边绕过去算了。” “我等来此,自当登门而入。”宋江听了微微不快,呵斥道:“怎可做那盗贼行径?” 戴宗无奈,上前敲了半天也无人来应门,回头看着宋江道:“哥哥不愿做盗贼,就让戴宗来罢。” 说完戴宗从旁边倒塌的墙进了院子,见里面连落叶都堆满了,又有些蛇窝鼠穴,哪儿有人居住的样子? 摇摇头戴宗打开大门,宋江这才慢条斯理的登上台阶,从正门进来,见了院子情况也皱起眉头来。 正在两人发愁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什么人敢乱闯白龙庙?” 第111章 麻将 宋江和戴宗听了这声音,前后左右看时,并无一人。 戴宗生怕宋江有失,抽了腰刀在手,将身子横在宋江前面,喝道:“莫要装神弄鬼的,有本事的出来!” 戴宗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冷笑,前方落叶堆中猛然站起一个身影:“你们是哪儿来的鸟人,也来抢老爷的地盘!” 宋江见这人中等身材,一张脸黝黑黝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上身上都沾着落叶,手中还拄着根打狗棒,分明是个乞丐。 想必是庙里都跑光了,反倒是被这乞丐当成了老窝。 宋江昨日被黑衣人莫名其妙的戏耍了多次,心中一口怨气未泯,这时见不过是个乞丐,顿时恶语相对:“乞丐也敢吓唬我们,小心打烂你的狗腿!” 平日里宋江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没想到出口就是狠话,听得戴宗都心下犯了嘀咕:“公明哥哥些许是在牢中关的久了居然转了性子?” 戴宗却忘记了宋江连晁盖花荣都敢下手,实在是名副其实的伪君子。 那中年乞丐闻言伸了伸懒腰,言语之中毫不客气:“老爷一条烂命,还怕你来?别看你长得肥大,老爷两棍子下去,保管你哭的跟狗似的!” 宋江闻言大怒,劈手抢了戴宗腰刀,提刀上前就要砍那中年乞丐。 “这年头居然一个乞丐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宋某手中人命不少,也不多你一个!” 宋江平素里也就是些花拳绣腿,兵器更加是稀松平常,此时出手,一是实在气不过,二是看那乞丐枯瘦弱小,手中一根打狗棒如何能比得过腰刀锋利? 戴宗只怕弄出人命来,唬的伸手抱住宋江:“哥哥,何必与乞丐斗口,既然找的人不在,咱们还是回去商议罢。” 那中年乞丐见了刀并不害怕,抬起打狗棒胡乱摆了个架子道:“来来来,有本事明刀明枪的,在那边装腔作势的不算好汉!” 这句话正戳在宋江痛处,宋江和吴用背地里不知道密谋了多少毒计,但人前还要装腔作势,做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放手!” 宋江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这乞丐,大喝一声挣脱了神行太保戴宗,提腰刀来斗那中年乞丐:“够胆不要走!” “哎哟,我好怕。”那中年乞丐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扭头拖了打狗棒就走。 宋江哪肯放过,赶上两步奋力跃起,一式“力劈华山”就要把那中年乞丐连头带肩劈成两半! 那乞丐见腰刀来到头顶,这才收起来一副害怕的样子,左足一点,轻轻松松侧身让过了这一刀。 “不好!”神行太保戴宗在旁看了,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区区一个乞丐怎么有如此高明的身法? “公明哥哥小心!” 宋江见那中年乞丐身法,心中也感觉不妙,但招式已老,腰刀砍在地上落叶中,眼前一花那乞丐已经没了踪影。 紧接着宋江就觉得屁股上被狠狠的踢了一脚,身子禁不住往前冲去,果断的和落叶来了个亲密接触。 “叫你装!我叫你装!”那中年乞丐手中打狗棒有如雨点般落下,打得宋江护得了脑袋护不了胳膊,护得了胳膊护不了大腿,被抽打的连声叫唤起来! 戴宗愣了一愣,急忙上前去帮忙,那中年乞丐不慌不忙,狠狠一脚踩在宋江肚子上,几乎连隔夜饭都踩了出来,用手一指戴宗:“你别过来啊...要不然我一脚踩死这黑胖子!” “好汉莫要伤人!” 戴宗情急之下才想起来身上带了些交子铜钱的,忙不迭的一股脑全都掏出来道:“这些钱拿去吃酒!” 那中年乞丐嘿嘿一笑,丝毫不放松踩在宋江肚子上的大脚:“老爷吃四方,拿了钱有个鸟用?等老爷踩死这个黑胖子,再来对付你好了!” 宋江见挣脱不得,仰天长叹一声,双目流下泪来:“莫非宋江今日死在这里!” 老实说,宋江这招实在是大杀器,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听了宋江的名字,翻身跪倒纳头就拜,就连中年乞丐听了宋江的名字也变了脸色。 “我哥哥是山东呼保义,宋江宋三郎!”戴宗生怕那乞丐没听清楚,远远的又强调了一遍。 “你真是宋江?”那中年乞丐抬开了大脚,认真的问道。 “如假包换!” 那中年乞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本来放松的脚又狠狠的踩了下去! “你若是宋江,现在就应该在梁山好好呆着,没事来江州作甚!” 这“好汉”的反应如此强烈,别说戴宗,就连快被踩出内伤的宋江都吓傻了。 幸好那中年乞丐踩了这一脚之后就抬起了腿,淡淡的道:“起来说话。” 戴宗上前赶紧扶起宋江,宋江揉着肚子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好汉,可有姓名?” “废话少说,信物呢?”那中年乞丐不耐烦的道:“快拿出来!” 宋江这才恍然醒悟,赶忙从怀中掏出那面腰牌,递给了那中年乞丐。 “果然是你。”那乞丐并未接过腰牌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宋江的身份:“随我来吧。” 说完那乞丐自顾自的往大殿走去,宋江叫戴宗扶了跟上。 “公明哥哥,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戴宗低声问道:“怎么却不认得你?” 宋江想起方才的情形,有些害怕的看了看那乞丐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上次在江州牢中和我说话的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 大殿里柱子都倒了一根,神台上那尊泥像连脑袋都不见了,一付凄凉的样子。 那乞丐带着宋江绕到神台后面,打狗棒在一旁不知道什么地方轻轻点了两下,又伸手一推,居然推开了一扇门。 那门后面乃是一路台阶往下,黑呼呼的不知道通往哪儿,宋江和戴宗看得直发毛:“好汉,这什么地方!” 那中年乞丐不耐烦的用打狗棒一指:“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爷只能送到这儿了,还等着回去晒太阳呢!” 戴宗无可奈何,率先钻进门去,宋江心惊肉跳的也跟了下去,摸黑走了几步,就听上前轰隆一声,想必是那个乞丐关了神台门户。 二人咬牙拦着台阶往下摸去,没想到不远处突然透过些光来,戴宗细细看去,原来前面有道弯。 待二人转过两道弯,前面已经是石头铺的平地,墙上有两三根火把亮着,前面似乎有道木门。 宋江见皇城司行事处处诡异,那院中的中年乞丐说不得是皇城司的察子,在外面放哨的。 眼前这木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宋江一点底都没有。 皇城司不会是想要把宋江和戴宗二人关在这地下吧? 正在宋江胡思乱想之时,那道木门居然消无声息的自行打开,里面灯火通明,传出个声音来。 “宋江,进来!” 宋江听那声音,依稀记得是当初江州牢中的那个皇城司官员,这才放下心来。 “戴院长在此稍后,宋江进去了。” 戴宗一把拉住宋江,低声道:“里面这人将哥哥呼来喝去的,只怕对哥哥不利,还是我陪哥哥进去吧。” 宋江安慰道:“官场上的事情戴院长还看不透么?此人算是我的上司,还能有什么好脸色?既然未曾唤你进去,你还是在此安心等候。” 戴宗琢磨也是这个道理,只好说了句:“哥哥小心。” 宋江点点头,慢慢行进门内,戴宗本想在门口张望,没想到那木门悄然又自行合起,只好无可奈何的在门口相候。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才再度打开,宋江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悲喜交加:“戴院长,我们得去河北威胜州一趟了。” ……………… 日子过得飞快,自从把宋江赶下梁山,已有二十余日光景。 不得不说,这段时日西门庆过得相当充实。 晁盖如今对西门庆是敬佩有加,言听计从,甚至于私下里有意要把梁山头把交椅让给西门庆。 西门庆对即将在东京展开的官场人生非常期待,自然不会窝在梁山这种地方做草寇。 梁山么...已经变成西门庆的大本营了。 在汤隆的领导下,铁匠铺大幅度扩张,不但出产了大量质量上乘的朴刀花枪等常见兵器,钩镰枪也被成功打造出了一批,率先配装了吹血亲兵队。 秦明孙立为首的朝廷降将得到了军队指挥权,勤加操练,西门庆眼见着梁山士兵渐渐又了些强军的模样出来,心中欣喜有加。 吹血亲兵队本来就都是老兵油子,这段时间下来,几乎可以说达到了西门庆心目中的精兵水准。 目前阶段梁山最缺少的就是马匹,晁盖派人四处去买,不过买回来的少量马匹众人看了都大摇其头。 质量不行啊! 拉个车还算凑活,但可远远达不到战马的标准。 西门庆打算到了东京之后,看看能不能找些走私的路子,从辽国或者金国搞些马匹来,毕竟北方才是好马的产地。 花月容早就搬进了西门庆院子里,和雪儿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把悲哀抛在了脑后。 宋江一走,花月容和秦明的婚事也就算正式作废,这一点是霹雳火秦明主动和西门庆说起的。 原来霹雳火不光是脾气火爆,也有一副柔肠,这让西门庆倒是有些惊讶。 另外一个让众头领兴奋不已的消息是梁山第一批景阳春在留几手和刘能父子的日夜忙碌中面世了。 有天宝洞这个好酒窖,这批景阳春的品质居然比清河县出产的高出许多。 这个结果,在留几手和刘能父子的意料之中,颇感欣慰之余,杀牛宰羊祭拜酒神是免不了的。 在众头领大醉之余,也曾经想把这酒换个和梁山有关的名字,不过想到这酒要在东京销售,还是暂时叫景阳春比较稳妥些。 草寇酿私酒,这也算是奇闻了。” 梁山上还多出了一个新鲜物件,叫众头领欣喜万分,为了这物件险些没打破了头。 那就是麻将。 第112章 麻将的火爆 麻将这种东西说是国粹也不会过,基本打法简单,容易上手,但其中变化又极多,搭配组合因人而异,各地都有不同的玩法。 关于麻将的起源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就和梁山一百单八将有关。 不管这种说法是不是事实,不过麻将中万、筒、条加起来确实是一百单八张牌。 西门庆当然不会说出来,而是宣布给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画了点图样给他们搞去。 西门庆相信,麻将这种东西一旦面世,只要经过适当的炒作,肯定会引起轰动,是条不错生财的路子。 本来西门庆以为金大坚怎么也能耗些时日才能做出来,没想到金大坚只花了十天功夫,第一副麻将就面世了。 一百五十六张麻将牌被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红木盒子里。 西门庆打开来看,心头不争气的跳动了一下。 浪费,太浪费了。 虽然西门庆对玉石认识不多,但也能看出来这幅麻将牌是用寿山石雕刻出来的。 西门庆随手拿起一张九筒来,触手细腻脂润,色泽蜡黄,显然是寿山石中的上品。 加上金大坚精细的雕工,萧让的书法,这幅麻将牌若是带回自己那个年代...可就是无价之宝啊! 西门庆问了金大坚才知道,正巧手里面有一批寿山石的胚子,本来准备做印章的,没想到正好用上了。 金大坚见西门庆激动的样子,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差点脱口而出:“不就是寿山石么?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西门庆见金大坚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才醒悟过来在宋朝的时候,寿山石主要还是用来做印章的,算不上什么高档材料。 “西门头领,东西我替你做好了。”金大坚忍不住问道:“但到底有什么用?” “好不好,用过才知道!”西门庆笑眯眯的回答,一边吩咐道:“雪儿,六娘,来打麻将了!” 金大坚这才终于从西门庆口中知道了自己和萧让忙乎好几天的东西,叫做麻将。 “这麻将...是用来博戏的?”金大坚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多牌,如何玩法?” 西门庆笑的像个狐狸:“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教你的。” 雪儿和潘金莲应声而来,抓起两张牌在手里把玩,倒是爱不释手。 “老爷,哪儿弄的这么多印章?”潘金莲不解道:“这就是你说的麻将?” 西门庆忙不迭的搬凳子放桌子:“坐坐坐,都坐下来,边玩边说。” 就这样,宋朝第一次牌局就在西门庆的催促下匆忙开打了。 麻将确实很好上手,西门庆教了一遍之后,顺手先胡了一把,雪儿、潘金莲和金大坚马上掌握了基本打法。 不过听着寿山石在洗牌的时候发出的清脆碰撞声,西门庆心疼之余同时也觉得麻将机那种东西还是真正的高科技产品啊! 这个声音也吸引了众人前来围观,等到打完一圈,屋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就连托塔天王晁盖也被吸引过来,看了两局表示自己也想玩上两把。 玉臂匠金大坚果断让位。 晁盖也很快上手,而且还大吃四方! 等打完第二圈,西门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输多赢少,更多的时候是陪打,手气背到不行。 “千刀万剐,不糊前三把啊!” 西门庆悲哀的想着,对面潘金莲已经娇喝一声:“自摸!” 这已经是潘金莲连续自摸的第三把了。 手气如虹啊! “幸好没来钱,要不然哥还不得连裤子都输光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还是心中暗乐的。 “这多没意思,博戏那就应该有点彩头!”晁盖一皱眉头,从怀中掏出几张交子:“西门贤弟意下如何?” “战就战,还怕你不成?”西门庆不甘示弱,从袖中掏出一摞交子,狠狠的拍在桌上:“来!” 雪儿毫不客气的把那摞交子分成三份:“老爷莫要忘记了我们两个!” “好!”西门庆见天色已暗,吩咐小厮点起灯来:“咱们挑灯夜战!” 这一场大战直到二更天才结束,连吃饭都是在牌桌上解决的。 山上头领有看了半天走的,也有听人说了跑来观战的,反正屋子里面就始终是满满的。 让晁盖和西门庆没想到的是,雪儿在最后一圈连连发威,一扫之前的颓势,居然一家赢三家。 “痛快!痛快!” 西门庆虽然输了钱,但心中畅快无比。 玉臂匠金大坚没到掌灯的时候就先行离开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还没起来,外面就有人开始咣咣砸门了。 来的是活阎罗阮小七。 “金大哥,那种麻将牌你这里还有没有?”阮小七兴奋的搓着手道:“给我们兄弟也来一副,昨晚看的心痒痒,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啊!” 金大坚看着阮小七双眼中的血丝,才意识到这厮确实没说谎。 “没有。”金大坚把手一摊:“西门头领吩咐就做了一副,我手里哪儿还有?” 阮小七急道:“没有你再做不就得了?金大哥我看你整天和石头打交道,脑子也快变成石头了。你再给我们哥几个做一副不就得了?该多少钱我们照出就是了!” “行行行,我找西门头领商量一下。” 金大坚好不容易说走了阮小七,那边刘唐又来了。 还是那句话:“麻将牌还有吗?” 这天上午,金大坚家的门槛都被踏平了。 到了中午,金大坚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还是来找西门庆,看看怎么弄才好。 “这个还不简单?”西门庆正活动着搬了半夜砖有些酸痛的胳膊,听了不由大笑道:“那你就再做就是了,价钱好商量,毕竟都是弟兄!” “这一上午就要了十几副,就算我一刻不停也要做好几个月啊。”金大坚都快急出病来了:“再说手里的寿山石都用的差不多了,就算派人去采购也来不及啊。” 西门庆笑着摇头道:“你还真是个石头脑袋。寿山石没有,你就用其他石头代替不就是了?石头不行还有竹子木头么!” “至于人手方面,你可以用学徒。”西门庆接着说道:“学徒不够...我给你派人做学徒!” “做工不用那么精细,够用就行。对于山上这些头领来说,这麻将主要是用来打的,而不是把玩收藏的。” 玉臂匠金大坚听了有些领悟:“西门头领搞出这麻将来,只怕不光是为了玩罢?” “你开窍了。”西门庆哈哈笑道:“去吧去吧...将来这小小麻将在东京大卖特卖,只怕你要多加人手才行。” 又过了十多天,山上到处可以听见洗牌的哗哗声了。 虽然麻将好玩,但也不能玩物丧志,所以发现有头领通宵大玩特玩之后,西门庆和晁盖针对这种现象商议了一通,干脆规定了一些有关玩麻将的规章制度。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限制了玩牌的时间,还有赌注的限制。 西门庆和晁盖可不想看到山上的弟兄们为了输赢打破了脑袋。 众头领中本来心思细腻的,从中醒悟过来,把麻将作为一项益智的活动;也有些直性子的,听了收敛了许多。 从这阵子的“实验”来看,麻将这东西不火都没天理了。 晁盖派出人手,大量收购适于制作麻将的材料,运回山来交给玉臂匠金大坚,麻将作坊也开始运转起来,准备各种档次的麻将提供给西门庆贩卖。 虽然山上的日子过得逍遥,但西门庆掐指一算,是时候和武松去东京皇城司报到了。 第一批景阳春已经装好,准备一同上路。 西门庆和武松、时迁、燕青,再加上雪儿、潘金莲、花月容,还有书童儿画童儿等人,在出发前特意到小天晴的坟上去看了看。 小天晴和花荣的坟墓并排在一起迎接着春日的暖阳,两块上好的石碑已经立好。 武松带来了小天晴原先用的铁盾,用力插在小天晴坟的左侧,似乎是坟墓的护卫一样。 众人各自看了,心中各有感慨,烧了两道黄纸,西门庆想了想把那道灵符也投入火中烧了。 花月容想到要离开梁山,要离开自己哥哥的坟墓,不免伤心异常。 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的出言安慰,西门庆在一旁突然开口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哥,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伤心了。” 西门庆本来觉得这样处理不错,但花月容抬头看了看西门庆,脸上梨花带雨般的,又是欢喜,又是害羞,让西门庆倒是有点看不懂了。 雪儿上前扯了西门庆,拉倒一旁咬了耳朵道:“老爷你莫要胡说,这月容妹妹迟早也要入门的,你看那眼神,早就喜欢上你了。你这自认哥哥,却不顾月容妹妹的心思了。” “雪儿你个小妖精,到底想要给老爷我找多少女人进门?”西门庆笑着低声回道:“叫哥哥也不打紧,咱们在床上颠龙倒凤的时候,你不是也叫喊着哥哥我受不了了什么的?” 西门庆这话一出,没想到雪儿这个没节操的也脸上有些微红,捏了捏西门庆的手道:“老爷这段时间没顾得上雪儿,没想到还记得这些。” 西门庆嘿嘿一笑,正待说几句话撩拨一下,没想到有个小喽啰跑过来道:“西门头领,天王唤你过去聚义厅呢,说是山下来人寻你。” “这关头有谁来?又没个姓名?来的甚是古怪。”西门庆心下疑惑,吩咐众人道:“我去去就来。” 第113章 蒋门神? 等武松和西门庆二人到了聚义厅的时候,见托塔天王晁盖正和一人说话。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正和西门庆、武松二人打个照面。 只见那人身高六尺上下,二十四五岁年纪,白净面皮,三绺胡须微微发黄,两眼有些发红。 西门庆和武松看了,并不认得。 “西门贤弟,你来的正好。”托塔天王晁盖道:“这位施恩兄弟着急上山寻你,似乎有要紧的事情,又不肯说。”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人:“莫非是孟州金眼彪?” 那人急忙行礼道:“小可这点薄名,居然也能传到妙手西门的耳朵里,实在是三生有幸。” 果然是金眼彪施恩! 这货也算是个官二代了,依仗着他父亲是孟州管营,黑道白道都算吃得开。 西门庆记得小说里面有武松发配孟州,惹出快活林醉打蒋门神的事情来,这货不好好的在孟州呆着,为啥跑到梁山来? 要说请人对付蒋门神,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西门庆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替武松介绍了。 打虎武松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那施恩免不得再度行礼,不过西门庆看施恩的样子并不十分兴奋,果然还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施恩在确定了西门庆的身份后,神情焦急的道:“西门大官人,你是否有个账房先生叫蒋敬,诨名神算子的?” 西门庆心下打了个突,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神算子蒋敬是带了人押运清河县出产的第一批景阳春去东京,还负责寻找铺面,算是自己的先头部队。 孟州离汴梁东京可不算远,莫非是蒋敬出了事? “确有此人。”西门庆肯定道:“蒋敬押运一批货物去往东京,不知道施恩兄弟从哪儿听到他的名字?” 施恩道:“所押货物是否是上好的美酒?” “没错,是清河县特产景阳春。”西门庆回道:“我和二弟武松本来要去东京,准备贩卖的。敢问施恩兄弟,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金眼彪施恩苦笑道:“本来也没什么不妥的,在孟州东门外有一处市井,唤作快活林,各路客商都来做买卖,有几十处大客店,也有赌坊钱庄,甚是红火。” “小可依仗着父亲是管营,在快活林占了个最好的铺面开了个酒肉店,生意好不红火!”施恩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正合神算子蒋敬打快活林过,小可看他的货物似乎是酒,想要买些来贩卖。” “蒋敬不愿转售,声明是要去东京贩卖的,而且东家不在,不好交易。小可干脆叫蒋敬在店中歇脚,本想买个交情,没想到蒋敬中午嫌店中酒水不好,自己取了一瓶来饮用,小可这才知道这批酒实在是非同小可,当即死缠烂打拉了蒋敬好歹住上一晚。” “本来也没啥事情,没想到店中的伙计走漏了风声,第二天营中张团练带了一条大汉来,说是要买酒。” “蒋敬见他言语中的意思,竟然是要用普通村酿的价钱强买,两下说不和,当即动起手来。张团练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带来的那个大汉好不厉害!” “那厮姓蒋名忠,身高九尺,有一身相扑的好本领,江湖上有个诨名叫蒋门神。小可好意上去拉架,被那将蒋忠一拳打得差点呕血。蒋敬也被他们拿住,运送的挑夫都一哄而散了。” “蒋门神!”西门庆听到这里忍不住喝道:“我那账房先生现在何处?” “被张团练捏造了个私通草寇的罪名,打在孟州牢中。”金眼彪施恩回道:“那张团练借此机会逼得小可交出了酒肉店,蒋门神倒做起了老板,景阳春也被高价惜售。” “也是牢里有几个小可信得过的弟兄,去看了蒋敬,这才打听着西门大官人的消息一路找来。” 晁盖大怒道:“蒋忠这厮勾结那张团练,鱼肉百姓,那还得了?且唤众头领来商议,明日发兵讨伐!” “天王不可。”西门庆劝道:“孟州里此处数百里,更何况离东京城不远。大军一路开拔过去,穿州过府,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那依贤弟看,却该如何?”晁盖被西门庆阻拦,也自觉有些冲动了,山上不过万余士兵,路途遥远,不要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是粮草也消耗不起。 “些许货物倒也无所谓。只是要将蒋敬偷偷救出来才是。”西门庆想了想道:“不如我和二弟三弟先行,又有施恩做内应,总会有办法的。” 武松也点头道:“那蒋门神卖弄,看我三拳两脚打趴了,一是替施恩兄弟报仇,拿回铺面;二是能换出蒋先生来。” “蒋英换蒋敬,这买卖做得!”西门庆笑道:“只是此事须得隐秘行事,蒋先生被关在孟州狱中已然多时,久则生变!我等数人可先赶去行事!” 晁盖自然明白西门庆所指乃是从入云龙公孙胜那里学来的法术,自从上次大发其威,用雷劈了凉亭,晁盖心里早就把西门庆和公孙胜之间画上了等号。 “既如此,贤弟自己小心!”晁盖点头道:“若有事时,尽管往山上传递消息!” 西门庆带着武松、施恩辞别了晁盖,当即吩咐浪子燕青护卫家眷货物慢行,又叫疤面虎刘驼子点了十名亲兵队一路护送。 而西门庆叫上了时迁,一行四人来到山下金沙滩,晁盖早就吩咐了李俊等人划船过来,直送到朱贵酒店处。 金眼彪施恩来的时候有匹好马,丢在朱贵这里吩咐伙计喂了。 这时牵出来,施恩见西门庆、武松和时迁都无马匹,不免有些发愁。 “大官人,我等还是去左近州县买些良驹,也好快马加鞭赶回孟州去。” 没想到听了这话,武松和时迁都笑了起来:“赶路何须马匹?” 施恩有些不解,西门庆从包袱中取过一叠甲马,每人分了四个道:“有这神行法,自可日行八百里,何必马匹?” 施恩接了在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回,咋舌道:“只听说梁山上有个神行太保戴宗会神行法,可日行八百里,没想到大官人也会!” “这种粗浅法术有什么稀奇?”西门庆吩咐众人把甲马拴在腿上,笑道:“我乃是罗真人的记名弟子,入云龙公孙先生亲自传授天罡五雷正*法!” “罗真人!” 施恩立刻觉得嗓子一紧,罗真人那可是官家赏赐了二仙山的存在,天下道门总掌! “西门庆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拜在罗真人门下!” 施恩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梁山报信? “低调...都低调点。”西门庆诚恳的对施恩道:“这事情别往外说...不然我家门槛可就保不住了。” 施恩连连点头。 之前公孙胜给的神行法册子,西门庆看了看,确实很简单。 什么吃素啥的,全然不用在乎,神行法不过就是一段咒语,是个人都会用。 关键在于这些甲马上面。 西门庆在施恩崇拜的眼神中,施施然掐了个法诀:“走着?” 施恩马上觉得双腿发热,自己失了控制,脚不点地的往前去了,两旁树木房屋飞也似的往身后去了,不免有些害怕。 幸好其余三人也跟了上来,见施恩害怕的样子,西门庆笑道:“施恩兄弟双腿放松点,如果绷得太紧,等停下来的时候会抽筋的。” 施恩见旁边三人都是闲庭信步一般,背了双手无比潇洒的往前走,当即有样学样,放松了腿部肌肉,果然舒服了许多。 朱贵见四人远远的去了,摇摇头嘀咕了两句,吩咐伙计将金眼彪施恩那匹马牵下去喂养。 “这马他们是用不上了...以后就归我了。你要好生喂养,不可马虎!” 说完朱贵也背起手哼着小曲进店去了,那伙计冲着朱贵的背景翻了翻白眼,把马牵下去了。 孟州道路武松和时迁都是认得的,施恩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用了神行法若是从闹市人多的地方穿过,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所以四人尽量寻了偏僻地方行走。 孟州到梁山七八百里路途,四人当天一口气赶了约莫五百里地,见天黑了才取下甲马,寻了客店住下。 等第二日起来用过了早饭,西门庆依旧做起神行法来,四人一溜烟的往孟州而去。 到了约莫中午时分,西门庆估计着路途差不多了,便问施恩道:“还有多远到快活林?” 施恩伸手一指道:“前方越过那山岭,再有三十里便是快活林了。” “此处可有歇脚的客店?”西门庆起得早了,腹中有些饥饿:“打了尖再去快活林寻那蒋门神的晦气罢!” 没想到西门庆这话一出,施恩连连摇头道:“万万不可,此地名为十字坡,虽然是交通便利,但客商一般都情愿绕道而去!”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武松插嘴道:“原来十字坡就在此处!” 施恩本想这话说出来,西门庆等人肯定是绕道而行,没想到武松和时迁都没有绕道的意思。 而西门庆更加是眉开眼笑,似乎来到了着名的旅游景点:“十字坡这么有名的地方,一定要去看看!黑店的伙食肯定不错! 第114章 人肉馒头 这话说的让金眼彪施恩觉得西门庆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产生了幻听。 都告诉你是黑店了,给点反应好不好? 什么叫黑店的伙食好? 脑子一乱,施恩马上气息错乱起来,身子一歪险些没摔了。 西门庆眼见前面岭下大树边一溜瓦房,干脆一掐法诀,把神行法停了下来。 西门庆常常做出些非同常人的决定,往往也收到意料不到的结果。 武松和时迁二人见怪不怪,一切以西门庆马首是瞻就是了。 施恩一边调整着平衡,一边疑惑道:“大官人,黑店,这可是黑店啊。” “边走边说。”西门庆一指不远处那面迎风飘扬的幡子,上面一个不小的酒字有些褪色,但还是依稀可辨:“你一个管营吃遍黑白两道,还怕小小黑店?” 施恩擦了把汗道:“大官人莫要说笑,小可只是在孟州营中给父亲打打下手,还未有官职在身...黑店下手,是没啥规矩可言的,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做公的途中消失。” “大官人听我一句劝,别去了。”施恩道:“前面不远就是快活林,里面有的是好客店。” 一旁武松突然插了话道:“黑店自有规矩,那些做公的也未必就是遇上了黑店。” 鼓上蚤时迁也毫不在乎:“管他怎的,去了不就知道了?黑店也自有好处,至少有牛肉吃。” 西门庆听了把手一摊,那意思是:“大家没啥反对意见,你怎么说?” 施恩无语,西门庆哈哈一笑,带着武松和时迁先行,施恩落在队伍最后面,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大哥,那厮有点不对劲。”鼓上蚤时迁扯了扯西门庆袖子,似乎无意间在耳边低语道:“好像隐瞒了不少东西。” “早看出了来,一会儿见机行事。”西门庆也同样低声回应,又扭过头笑眯眯的招呼施恩道:“走快点,肚子都快饿扁了!” 四人走到树下,西门庆一声素色长袍,手里面把玩着雷公石,武松和时迁左右护卫,后面还跟着青衣小帽的施恩,有点公子哥带了护卫、小厮出来踏春的架势。 酒店有几个伙计,本来都坐着闲聊,远远见西门庆四人来了,忙不迭的上前打招呼的打招呼,也有伙计大喊:“有贵客到!” 看那几个伙计上下打量的眼神,西门庆肯定所谓贵客就是“大肥羊”的代号了。 “几位贵客,里面请!”两三个伙计上来请安行礼,态度热情到了极点,让西门庆恍然觉得自己穿越前被旅游景点的人强拉进饭店用餐。 那才是真正的黑店啊。 “来了来了!”屋子里面懒洋洋走出来一个妇人:“贵客在哪儿呢?” 这就是孙二娘吧? 西门庆故意来这家黑店,主要目的就是和孙二娘打个照面,这妇人手中可还有一对雪花镔铁戒刀,那可是天生给武松留着的神兵利器啊。 再有可以借机看看施恩到底背后隐瞒了什么。 不得不说,第一眼看到孙二娘的时候,西门庆险些认为这妇人也是穿越来的。 这装束...特么的典型山寨波西米亚混搭啊! 西门庆目光一扫,险些没笑出声来。 上半身,绿纱的薄衫,翠绿翠绿的。 而下面偏偏来了个红色绢裙,而且还是鲜红色的。 正所谓红配绿,赛狗屁。 这撞色撞的好强烈啊! 这还不算完! 还有一条桃红色的纱巾缠在腰部,关键是上面还有一排金色钮扣! 再说说头面。 首先,脸上搽的胭脂铅粉可真不少,头上戴的首饰也不少...事实上,是太多了。 而且还是一水的黄橙橙钗环,没有一个样式相同的! 这种情形就好像你带着女朋友去挑选个首饰,然后在首饰店老板的怂恿下,你女朋友顶了一头的首饰,让你选哪个最好看! 而现实中如果谁真的敢这么作,估计几小时内就在微博大火了。 中午确实比早上要热,但孙二娘这个肯定不是因为热才把胸脯亮出来的。 事业线非常深!深到可以把人淹死在里面! 这个年代可没有魔术胸罩,也没有硅体植入。 实打实的真货啊! 那妇人走上前来,深深福了一福,笑嘻嘻的道:“奴家孙二娘,贵客里面歇脚,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嗯...馒头实在不小。” 随着孙二娘的俯身,胸前白花花的两个馒头忽闪了一下,让西门庆的眼睛吃到了冰激凌。 食色性也。 不但是西门庆,就连武松也被震惊了一下。 更加不要说时迁眼睛贼溜溜的,早就上下打量了个遍。 只有金眼彪施恩眼神望着天空,嘴里面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这让孙二娘有些不满,不爽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暗地里瞪了施恩一眼。 这些被西门庆都看在眼里,肚里暗笑两下,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盯着孙二娘两个大白馒头道:“店里的馒头,有掌柜的这里大么?” 说着西门庆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厮不是好人!好个送上门来的大肥羊,巴巴的寻死!” 孙二娘暗自冷笑一声,只道是西门庆被自己美色所迷,眼波流转,狠狠的挑逗了一下:“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贵客进店坐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得好!”西门庆夸张的点点头:“我看今天中午就这里吧!” 武松等人作势唯唯而诺。 伙计们服侍着四人进来,先寻了个靠窗口的柏木桌子,各自坐下了。 孙二娘喝退伙计,亲自上来笑容可掬的问道:“客官,打多少酒?” 武松皱眉道:“你这妇人啰嗦!不要问多少,只顾烫来!肉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给你!” 那孙二娘见武松相貌堂堂,虎背熊腰,却似乎是“大肥羊”的护卫,心下暗自可惜。 此时吃了武松一喝,孙二娘不怒反喜:“馒头要不要?” 西门庆在旁边看得清楚,孙二娘丢了个眼神给武松,明显是话中有话。 莫非看上了武松? 而武松也脸上微微一红,显然听懂了孙二娘话中的含义:“来二三十个做点心。” 孙二娘施了一礼,转身去后面厨房了。 “这算什么?孙二娘和武松互相看上了对方?” 西门庆心中暗自惊喜,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莫非说这孙二娘想嫁武松,还准备了一对雪花镔铁戒刀作嫁妆? 等等,那菜园子张青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孙二娘已经笑嘻嘻的从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了四只大碗,四双筷子,切了两大盘肉来,挽起袖子,露出白藕也是的胳膊来,亲自筛了一巡酒:“诸位先吃着,馒头在灶上蒸着,马上就得。” 西门庆见孙二娘故意拖延,虽然是轮流筛酒,但明显在武松身边时间最长,又无意间在武松身上蹭来蹭去,似乎完全忘记了黑店掌柜的本职工作。 鼓上蚤时迁向西门庆打个手势,示意酒中确实没有问题。 西门庆这才端起酒碗轻轻抿一口,而对面的金眼彪施恩从进店门开始,就没有碰过一点酒肉,神情尴尬的在坐了相陪。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放着我在此不闻不顾,反而去撩拨护卫?”西门庆把酒碗往桌上一丢,假意怒道:“快去取了馒头来!” 孙二娘这才有些恼怒的从武松身边走开:“这位贵客好没道理,那馒头在灶上还没好,奴家好心来伺候,却得了埋怨!既如此说,奴家去灶下看看便是!” 金眼彪施恩插嘴道:“酒家,我这最近害病,吃不得酒,且取碗清水来。” 孙二娘想起在方才在店前的时候,故意露了些春光出来,就这鸟人装作君子,抬起头假装看白云! “这鸟人也敢来烦我!又不肯喝酒,非要喝水?且看老娘手段!” “马上就来!”孙二娘主意已定,答应了一声,带了怒气走到灶下,有伙计见她怒气冲天的,上前问了两句,倒先吃了孙二娘一飞腿。 “把那蒙汗药擦在碗边,再倒上七分满的水!” 那伙计不敢有违,取了蒙汗药细细的擦在大碗边上,又小心翼翼的倒了六七分的水在碗内。 孙二娘亲手端了碗,见灶上馒头已好,吩咐伙计取下一笼跟在自己身后,换了笑容走到前面来。 “这位客官,你的清水。”孙二娘小心把大碗放在金眼彪施恩面前,又叫伙计送上馒头来:“贵客的馒头也好了,请慢用罢,奴家后面还有活计,就不相扰了。” 西门庆看了看笼内,有十几二十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个个都有拳头大小。 在这种时代,里面包了馅料的说是馒头,其实就是后世的包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头馒头么?(写的时候打错字了,发布的时候觉得蛮好笑的,就不改了(?ˉ??ˉ??)) 出于研究的目的,西门庆拿了一个在手,拍开看了,又闻了一闻。 没有任何奇特的味道,反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既然武松没发话,我就抢了台词吧!” 西门庆暗忖了一番,叫唤道:“酒家,你这馒头是人肉的,还是狗肉的?” 孙二娘嘻嘻笑道:“贵客莫要取笑。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有人肉的馒头?就连狗肉的也没有。我家馒头向来是黄牛肉的。” 西门庆道:“那怎么我平日里都听人说起: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一旁金眼彪施恩见碗中水色清亮,正要端起来喝,听了西门庆此言心中埋怨道:“西门庆这厮进黑店不说,还特意撩拨这妇人,岂非找死?” 第115章 身上带刺 那孙二娘听了西门庆这话,陪笑道:“贵客,小店清白生意,哪有这种事情?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捏造出来戏耍的罢?” 西门庆嘿嘿笑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倒像是人小便处的毛一般,所以有所疑虑。” 孙二娘听了心中更加恼怒,按她的心思,本来见了武松有几分欢喜,所以馒头酒水里面并没有下药;只有施恩左挑右挑,不肯用酒,这才在水碗中下了些蒙汗药,叫施恩丢些脸面。 没想到西门庆如此撩拨,这妇人心中暗道:“这厮作死!老娘也敢来戏弄!若是那护卫,老娘也不说啥!像这种身材柔弱的,老娘三拳两脚打翻了你!” 西门庆丢下馒头,又故意道:“掌柜的,怎么未见你家男人?” 孙二娘答道:“还未曾有男子上门提亲。” “啧啧啧。”西门庆眼睛盯着孙二娘胸脯不放,口中惋惜道:“这小小酒店,一年能有多少钱?我看掌柜的好大馒头,莫若关了门随我去罢,三妻四妾总有你位置。” 时迁知道西门庆并非是贪图美色之人,此时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多半是戏耍孙二娘,也附和道:“东家说的不错,掌柜的何不从之?” 施恩低头看了水碗,仿佛已经入定,眼前这一切千万别和他扯上关系才好。 只有武松手里面捏了个馒头,微微有些吃惊。 “这孙二娘也算是个奇女子,看起来比自己还大上一两岁,居然未曾婚娶!” 孙二娘微微冷笑一声,回道:“贵客休要取笑,中午天气热了,用过了酒菜点心去后面大树下乘凉最好,就算在这里歇了也自有房屋。” 西门庆听了这话,就知道已经撩拨的差不多了,这孙二娘肯定是起了杀心,就是不知道对武松如何。再耍一回看看吧! “掌柜的,你这酒不过是村酿,好生淡薄!”西门庆把酒端起来往地上一浇:“如何能入得了口?有什么好酒端上来,还怕没有钱么?” 说着西门庆随意从怀中抽出几张交子往桌上一拍:“这钱将你这酒店买下都有余,有什么好酒都拿上来吧!” 孙二娘久作黑店,一搭眼就知道那几张交子不下百贯,心中暗喜道:“这厮蠢的厉害,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这出手随随便便就是百贯,怀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好处孙二娘又满脸堆笑,故意晃晃胸脯:“小店倒是有几十年的好酒,只是放的时间长了,有些发浑。” 西门庆故意眼神盯着那对大白馒头晃来晃去,不耐烦道:“管他怎的,拿上来看看!发浑的都是好酒!” 一旁金眼彪施恩见西门庆这副好色形象,暗中叫苦不迭:“好容易找回来,一步就要快活林,这厮如此好色,却是要坏了大事!” 孙二娘笑一声,转头到了灶下,亲手倒了半包蒙汗药下去,搅一搅,这才端了上来。 西门庆看了道:“酒是好,但须得热了好吃!” “这厮自己一步一步寻死,怪不得别人!这下了蒙汗药的酒烫了,药力发作更快,少时落在我手,必然剁成八块喂狗!” 孙二娘肚里暗笑,嘴上却甜得很:“还是贵客识货,奴家这就烫了去!” 孙二娘刚走,金眼彪施恩微微站起身来低声急道:“那酒中明明下了蒙汗药,大官人喝不得,还是赶紧走吧!” “你急什么?”西门庆笑道:“反正你又不喝酒,怕什么!” 施恩见西门庆此说,急的口干舌燥,坐下端起碗喝了两口水,暗道:“还是寻了机会先回去快活林叫人,莫要误了大事!” 施恩小心翼翼,却不曾知道孙二娘手段,那蒙汗药涂在碗边,施恩这一喝却是着了手,只是药量不大发作的慢些。 西门庆见他神色慌张,眼睛只顾往门口看去,就知道这厮暗地里没安好心,只怕整个快活林的事情都是个圈套,就等着自己三个往里面钻。 当下西门庆两个眼神告知武松和时迁知道了,二人暗中提防,孙二娘嘻嘻笑着重新端了酒上来。 “贵客,这都是烫过了的,让奴家替你筛一巡吧。” 西门庆假意闻了闻,拍了桌子道:“来来来,都来上一碗!这酒只怕前面快活林都没得卖!给我这位喝水的兄弟也来一碗尝尝!” 施恩暗自叫苦,也不能翻脸掀了桌子,孙二娘过来见施恩碗中清水已被喝了不少,心中窃喜,把剩余清水倒了,替施恩筛了一碗道:“几十年的佳酿,吃上一口,保你全身上下都舒畅!” 施恩见孙二娘盯着自己,咬咬牙道:“都去筛了,一起喝一碗吧!” 孙二娘这才替其他众人都倒了残酒,重新筛了一碗。 等到西门庆这边时,西门庆故意在孙二娘手上捏了一把:“掌柜的平日里做活,这手上却是圆润白静,实在难得!只是不知道身上如何?” 孙二娘心里冷笑,任凭西门庆摸了,暗道:“这厮迷了心窍,狗爪子往老娘身上招呼,一会儿说不得先剁了慢慢调理!” 少时都晒过了,西门庆端起碗来:“来来!干了这碗!” 其他三人互相招呼,都端起碗来装腔作势。 孙二娘见那酒碗里西门庆嘴边不过寸许,放心转过身去往灶下走去:“灶上还有只熟鹅,一并撕了给贵客下酒!” “最好!”西门庆见孙二娘闪进厨房,故意大喊一声:“好酒!”将那碗下了蒙汗药的浑酒都泼在桌上地下。 武松和时迁也把酒泼了,施恩见了这才明白西门庆方才都是特意装出来戏耍那孙二娘的,也把酒一泼,喊了声:“果然好酒!” 孙二娘那曾去弄那熟鹅,只是虚虚转上一趟,等待药力发作,听外边喊叫,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 西门庆正准备假装,没想到对面施恩站起身来晃悠两下,往后扑的就倒,耳朵里听“咣当”一声,施恩后脑勺明显撞的不轻。 “这厮装的比我还快!脑袋撞了也不哼一声!” 西门庆心中大赞了施恩,也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却是软趴在桌上。 鼓上蚤时迁作势用手点指道:“你这妇人...黑店!”晃了晃扑在地上。 武松也双眼紧闭,扑得仰面滚下凳来,脚一滑钻了桌底。 西门庆耳中听得分明,那孙二娘笑道:“老娘胸脯一晃,饶你奸似鬼,也要和老娘的洗脚水!” 说完又招呼道:“小二,小三,快出来!” 西门庆微微睁眼,只见后面飞奔出两个村汉来。 “这厮有些古怪,看了老娘胸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孙二娘一指金眼彪施恩:“幸好老娘手段高,千防万防你也防不住!小二你来把这厮架后面作坊绑好,等老娘来审他!” 那小二答应一声,搭了施恩去了。 西门庆见施恩脚步绵软,不像是装的,微微吃惊:“那碗酒施恩并没有喝,为何反倒中招了?” 又想起施恩方才摔倒的场景,只怕是那碗清水有些问题。 “小三,你把桌上这厮抬了去,直接活埋!”孙二娘气呼呼的:“这厮最是可恶,一个劲的撩拨老娘!埋到胸口就行了,老娘要用些手段整治他,先让他受受罪!” 西门庆听了手里先掐了法诀预备着,虽然雷公石被罗真人下了禁制,但对付眼前这两个人还不在话下。 更何况,桌子底下的武松也不是吃素的。 “掌柜的,那桌子底下的大汉怎么弄?”那小三摸了摸脑袋问道:“我那那厮长的壮实,要不要先绑起来?” 孙二娘喝道:“少废话!那大汉...由我亲自动手就是!” 说着孙二娘走到桌边,蹲下来看着双目紧闭的武松,先用手摸了摸脸,又往胸部一摸,口中赞道:“这胸...长的真结实!” 武松未得西门庆招呼,只好装晕,任由孙二娘摸来摸去。 西门庆头扭在另外一边睁了眼也看不到情况,但听了孙二娘的言语,果然是看上了武松。 这孙二娘胆子够肥,莫不是准备要迷奸武松么? 那叫做小三的村汉走上来,看了孙二娘在武松身上摸来摸去,感慨道:“春天到了,掌柜的春心也动了。只是那菜园...” 孙二娘见他眼睛在自己胸脯上来回游动,沉了脸道:“叫你做事你满嘴喷粪?老娘胸脯你也敢看?小心老娘先活埋了你!” 小三嘿嘿一笑,伸手就来扒西门庆的肩头,想要把西门庆弄下桌子来。 西门庆早有准备,哪容得这村汉沾身?早运起法诀从雷公石中抽出一丝极其微小的雷电之力,隐隐护了全身。 这是西门庆在梁山一个月来悟出来的运用法子,有了这个,寻常人物如何近身? 那小三双手还没触到肩头,就被狠狠的电了一下。 “啊呀!这厮身上带刺!” 孙二娘闻言收了手,不耐烦的站起身来:“胡说,哪有人身上长刺的?平日里就数你吃得多,干起活来尽是毛病!” 那小三吃了孙二娘一喝,往后退去,指着西门庆道:“就是有刺,不行你试试看!” 第116章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副cp 孙二娘看那小三磨磨蹭蹭,挽起袖子道:“废物!让我来料理了这厮!” 猛然间西门庆嘿嘿一笑:“动手!”抬起身来当胸就给了那小三一拳。 这拳力道不大,但蕴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雷电之力,打得那小三胸口一麻,险些没背过气去。 这货别的不行,跑得倒快,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伸手还护了胸口:“有刺有刺!这厮手上也有刺的!” 孙二娘恼怒,伸出两只雪白的胳膊来勒西门庆脖颈,谁曾想刚伸出手来,武松有如身下装了滑板,从桌下悄无声息的滑了出来,坐起来双手一抱,直接把孙二娘两条滚圆结实的小腿给搂了个结实。 武松这招有个名头,叫“老熊抱树”,本来是个败中取胜的招式,后面随着对手的反应不同,还有若干后手。 但自从武松在江湖上行走,还未曾遇到能让自己用出这招的对手,武松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用出来。 而且一抱就抱住了孙二娘的双腿。 孙二娘吃武松这一抱,不知怎么着双腿一软,一股热气涌上来,险些乱了心神,慌忙中大喝一声,双手往回一收,摊开双掌,向武松头部两侧拍下! 这招“钟鼓齐鸣”也是杀手,孙二娘虽然是个女子,但手掌实在不小,武松太阳穴连同耳门都在其双掌笼罩之下。 这下若是拍实,寻常人恐怕直接被拍晕了过去,就算是武松也要晕上一晕。 孙二娘用这招“钟鼓齐鸣”就是哄武松放开了手,双掌鼓劲拍出的同时,小腿膝盖也是努力一弹,只要武松手一松,下面这一腿就能直接命中要害。 虽然方才孙二娘对武松有点意思,但现在双方相博,拳脚之间丝毫不手软。 毕竟一个闪失,孙二娘便要吃了大亏。 让孙二娘没想到的是,她小腿膝盖一动,武松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所以武松抱着孙二娘的双腿,借势起身,猛的就往上一窜! “老熊抱树”的后手--“懒熊上树”! 从抱小腿变成了抱上半身! 孙二娘那拍向武松太阳穴的双掌拍在了武松身侧。 这两下有如挠痒痒般的一拍,武松毫无感觉。 孙二娘见武松居然做出如此羞人的动作来,一张相貌堂堂的大脸离自己不过二三寸远,连呼吸都喷在自己脸上! 大喝一声,孙二娘身子一抖,居然使出了一招“霸王卸甲”! 这招没别的目的,纯粹是想要把武松从身上甩下去! 但武松那里肯放?双腿一夹就把孙二娘腰肢给牢牢挟住,紧接着就是狠狠的往下用力一坐! 这是“懒熊上树”的后招,为的就是防止对手把自己抖下去! 懒熊在爬树的时候,就是用粗壮的下肢夹了树干,身体使劲往上拱! “疼疼...”孙二娘虽然力气不小,但也禁不住武松这一下,直接被武松压翻在地! 这几下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西门庆逼退了那小三,转过头来看时,武松正骑在孙二娘身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得孙二娘动弹不得! “这算是什么架势?”看到这一幕,西门庆都忍不住吐槽了。 水浒传里面确实有武松假装中了蒙汗药,哄骗孙二娘来亲自动手的情节;但西门庆没有料到,原来是这般的暧昧!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 不过为啥压人的武松和被压的孙二娘都是面上潮红、气息大乱? 门外几个伙计听了动静,个个都急忙忙涌进门来,被武松大喝一声,互相看看,谁也不敢上前来帮手。 孙二娘脸一红,方才的凶恶嘴脸顿时化成了女儿情怀,低声求饶道:“快让我起来罢...” 武松咳嗽一声,大概觉得姿势也是有些不雅,特别是下半身坐在孙二娘身上,某处似乎起了些自然反应。 正要起身,门口却来了个汉子,伸双手把伙计们推开,大踏步进来喝道:“好汉息怒!二娘有什么得罪之处,小人一并担了!” 武松跳将起来,左脚踏住孙二娘,提了双拳看那人时,头戴青纱巾,身穿白布衫,脚上八搭麻鞋;脸上轮廓分明,微微有几根胡须,约莫三十五六。 那人拱手道:“愿闻好汉姓名!” 话音未落,地上孙二娘叫道:“张青!没来由的要你出什么头!” 西门庆大感奇怪,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应该是两口子才对,怎么是这种口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虎武松便是!”武松听了也微微皱眉,大喝道:“穿白袍的是我结义大哥,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江湖上有妙手之名。” 那人纳头就拜:“原来是景阳冈打虎的武二郎到了!张青今日幸得拜识!” 说完又冲西门庆磕头道:“江湖上传言有妙手西门医治梁山大头领晁天王一事,原来是武二郎的结义大哥!” 西门庆走过去伸手扶起张青,故意问道:“那妇人可是你浑家?” 张青神色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正是小人的...” “放你的鸟屁!” 那边武松脚早就松了,孙二娘一轱辘爬起来上前毫不客气的给了张青一拳:“老娘什么时候许给你了,什么事情都来插嘴!” 张青被孙二娘一拳打在胸口,顿时失语。 孙二娘整了整衣服,倒把胸脯遮了遮,这才重新向西门庆和武松行礼道:“方才不知是江湖兄弟,有些失礼了!奴家江湖上也有个诨名叫母夜叉,梁山最近好生兴旺,本要带了些伙计前去投奔,又舍不得家父传下的老店...” 西门庆见孙二娘盖了胸脯,心里大呼可惜,但还是做出有些惊讶的样子问道:“你和张青是怎么回事?” 张青笑着上前道:“事情是这样的,老掌柜...” 张青话还没说完,就吃了孙二娘一横眼:“谁让你说的!去后面重新准备一席赶紧酒宴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张青咳嗽一声,带着伙计们下去了。 “你们光顾着说话,却把我给忘了?”旁边摇摇晃晃站起鼓上蚤时迁:“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可有点过分!” 众人都笑,西门庆道:“三弟,平日里也用不着你动手,勿怪勿怪!大家都坐下说话罢!” 孙二娘吩咐伙计们收拾残局,众人搬了几张椅子到门外大树下坐了。 “啊呀,险些忘了还有个兄弟在后面作坊绑着呢。”孙二娘刚坐下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你们几个,快去把人弄醒了请过来!” “不用!”西门庆制止道:“此人名叫金眼彪施恩,有些蹊跷,先不着急松绑。” “施恩?”这名字倒是让孙二娘想起了什么:“听说这厮在前面不远的快活林开了个好大的酒肉店,怎么和几位哥哥在一起?” “说来话长,暂且不提。”西门庆问道:“方才都是假意喝酒,怎么偏偏施恩是真的晕倒了?莫不是问题在那碗清水中?” 孙二娘重新坐下,叫伙计先端了茶来,听西门庆问她,笑道:“药没在水中,若是搅在水中,必然浑了。我这法子是将药擦在碗边,神鬼难防。” 西门庆赞了一句,又重新问起孙二娘和张青的事情。 孙二娘先偷偷看了一眼武松,这才回应道:“那张青本来是孟州光明寺种菜园子的,因和管菜园的僧人交恶,杀了两个秃驴跑出来,只好在这十字坡做了剪径的强人。” “那后来呢?”这些事情西门庆在穿越前都从水浒传中读过,但听孙二娘娓娓道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后来我父亲带了我从此路过,那张青不知好歹,跳出来厮打,却被老父一扁担打翻。” “那我猜猜,你父亲也是江湖中人。”西门庆冷眼看武松,虽然装着和时迁说话,却明明竖起耳朵听这边的故事。 “正是。”孙二娘点点头道:“老父年轻时也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见张青手脚活便,干脆收了他做了徒弟,就在这大树下盖了草屋瓦房,做起生意来。” 西门庆笑着鼓掌道:“自然是那种等着肥羊上门的好买卖了,只是不知为何张青硬说你是他浑家呢?” 西门庆此言一出,孙二娘忍不住又看了武松一眼,正巧武松也听到关键处,偷偷打量,两人目光撞在一处,明显擦出了些火花。 鼓上蚤时迁和武松本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没想武松扭头去看孙二娘,时迁什么人?目光一扫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了。 西门庆故意等了数息,这才微微咳嗽一声,武松和孙二娘猛然惊觉,都转回来头。 “张青那厮...”孙二娘不多见的叹息一声,提起张青也不是方才那种凶巴巴的样子:“父亲一日日老去,身边就这个徒弟还算过得去,所以有意叫张青入赘。但私下里和奴家说了好几次,我始终没有点头。” “也不知道张青从哪儿听说此事,来奴家面前纠缠,被我一顿拳打脚踢,让他死了这条心。”孙二娘想起了往事:“老父撒手而去,这孙家老店就传到了我手上。” “张青平时不敢提及此事,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顺口说了出来。” 西门庆心中念头一转,哈哈笑道:“那二娘这些年,莫非就没有遇上一个可心的?” 第117章 原来是猪肉包 穿越之前西门庆读到的水浒传里,武松一生并未婚娶,连个说媒的都没有上过门;最后还丢了条胳膊,虽然做出单臂擒方腊的壮举,但也是个在六合寺出家,孤苦伶仃一世的结局。 西门庆一直想给武松找个贴心的,不算为了武松也算为了自己和潘金莲的婚事。 所以今日见武松和孙二娘之间撞出了些火花,而且让西门庆欣喜的是,孙二娘居然也是并未嫁给菜园子张青。 西门庆问的直接,孙二娘在女子中也算是豪爽的性格,但毕竟正主就在眼前坐着,总不能张口就点了武松。 问题是孙二娘也不知道武松到底有没有娶妻,按孙二娘的脾气肯定是要做正妻的,但万一说出来,武松却早已娶妻,这话如何再往回收? “大官人,借一步说话。” 孙二娘有些扭捏的拉了西门庆走在一旁,这才开口道:“大官人那兄弟可曾娶妻?” 西门庆当然知道孙二娘说的是武松,但还是咳嗽一声故意问道:“我二弟三弟都未曾婚娶,不知二娘问的我哪个兄弟?” 这句话西门庆故意拔高了点声音,果然武松听了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来,让西门庆有些肚里发笑。 孙二娘听了心中暗自欢喜,又把西门庆往旁边拉了两步,低声道:“自然是打虎的武二郎。” “一个二郎,一个二娘,明摆着天生一对么。”西门庆笑了笑,低声回道:“二娘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这个做大哥的身上。只是我们要去快活林做些勾当,之后就去东京,不知二娘能不能舍得这家老店...还有菜园子张青兄弟?” 孙二娘见西门庆提起张青,红着脸啐了一口道:“谁舍不得那个废物?只要大官人做主,这间老店就留给张青,奴家一路相随便是!” “好说。”西门庆笑笑道:“既如此,我就和我那二郎兄弟说去。二娘等我的好消息罢...此事我管定了。” 西门庆话音刚落,就见菜园子张青带了伙计出来,放桌子的放桌子,上菜的上菜,便招呼众人入座。 孙二娘心里欢喜,推西门庆做了主位,自己在左垂首作陪,武松和时迁坐了右垂首,倒正好和孙二娘打个对面,见那妇人面上有几分喜色,暗自琢磨道:“方才这孙二娘到底和我大哥说了什么?” 张青要陪孙二娘坐,倒反被孙二娘一声呵斥,神色有些尴尬,坐了下首作陪。 “大官人,诸位,这桌酒席都是干干净净的,尽管放心。” 西门庆见席上依旧上了二十多个馒头,笑问道:“这馒头到底是什么馅的?莫不真是人肉的罢?” 孙二娘笑道:“大官人说笑了,世上哪有什么人肉馒头。奴家见大官人见多识广,说不得猜上一猜。” 西门庆微微点头,取了个馒头在手,拍开闻闻,便验证了之前的判断,笑道:“这香味,十有八九是猪肉的罢。” 孙二娘鼓掌道:“大官人果然厉害,人都说奴家这黑店是做了人肉馒头,奴家也骗人是牛肉的,但实打实是猪肉的。” 原来这世上以牛肉羊肉为尊,但牛却是要用来劳作的,平常人家如何舍得吃?所以有钱人都是吃羊肉的,当初在清河县那豪门楼就以半套全羊宴出名,猪肉比起羊肉的价钱来真是便宜到不行。 孙二娘这算是偷梁换柱,以猪肉替换了牛肉,倒正好合了西门庆的胃口。 西门庆一直不相信人肉馒头的存在,但有些人用这理由来抨击孙二娘把人作为商品,甚至于在自己小说里面一见面就毫不客气的把孙二娘杀死。 西门庆看了这种穿越文,也只能“呵呵”一笑,笑那些人先入为主了。 自从来到这世界,西门庆发现很多事情果然不完全和水浒传中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影响了世界,又或者本来就是如此。 眼下施恩就是一个例子。 猪肉馒头非常美味,也很合口,西门庆一口气吃完手中那个,又去抓了一个在手里,大赞孙二娘手艺不错。 孙二娘谢过西门庆夸奖,招呼众人动手,大吃特吃起来。 “那后面绑住的施恩如何处置?”孙二娘问道:“那厮中的蒙汗药不重,估计这会儿该醒了。” 西门庆这才把之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我账房先生蒋敬失陷在孟州道,那施恩来梁山寻我,恐怕是受了人指使,一会儿想个法子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好办。”孙二娘笑道:“奴家看施恩那厮胆子不大,到时候拿把刀吓唬吓唬,保管什么都问出来。” 西门庆点头道:“却要先留了性命,若我那蒋先生在孟州狱中,施恩师父做了管营。有这厮在手,可暗中寻了他父亲做个买卖,偷偷将蒋先生送出来,省得投鼠忌器。我们人手少,蒋先生又被重点关照,只怕要劫狱恐非易事。” “更何况还有若干货物落在那蒋门神手中,不夺回来却是可惜了。本来想先擒住蒋门神交换,但既然施恩有鬼,倒反而容易了。” 众人听了点点头,少时用过饭,孙二娘和张青带了众人到后面问伙计时,那金眼彪施恩果然早已醒来,只是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这会儿正破口大骂。 西门庆吩咐了孙二娘两句,让她和张青先进去套话,自己和武松、时迁都留在门外听着。 孙二娘唬着脸带了张青和两个伙计进去时,施恩还在柱子上大骂道:“用蒙汗药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放了爷爷,一对一的厮杀!” 见孙二娘等人进来,施恩还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你这个妇人连我也敢拿,可知爷爷我是孟州营的小管营!小小黑店你不想活了!” 孙二娘听施恩口头虽然硬,但也听得出来其实是色厉内荏,二话没说上去先抬手扇了个耳光。 “放老实点!要不然满口牙给你打碎信不信?” 施恩顿时没了声音,孙二娘冷笑一声:“莫说你是个小管营,就是老管营来也一样没脾气,说罢...你好好在快活林开的酒肉店,跑老娘这小小黑店来做什么?莫非你们也要做黑店,巴巴的跑过来取经?” “小人没有这种意思。”施恩被扇了个耳光,顿时气焰全无,陪了软话道:“随小人同行的那几个呢?” 孙二娘眼珠一转,照着西门庆吩咐的道:“人早跑光了,就剩你一个落在老娘手里。你不去担心自家的性命,反而问那几个人作甚?” 施恩道:“掌柜的高抬贵手,把小人给放了,必然有重金酬谢。那几个人对小人干系极大,不可不问。” “放你那是不可能的。”孙二娘嘻嘻笑道:“家里的人肉馅不够了,我看你这厮虽然不高,但身上还有些肉,正好剁了做馅。” “也不妨告诉你,那几个往快活林方向去了,他们可没想着回来寻你!” 孙二娘此话一出,就见施恩脸上变色道:“掌柜的,你可知那几人是谁?都是梁山下来的草寇,杀人不眨眼的,小人好不容易数百里骗到孟州来行事,岂不功亏一篑?” 施恩话音未落,孙二娘哈哈一笑,拍了拍手,西门庆和武松、时迁听了暗号进来,骂道:“你这鸟人,且看看我们是谁?” 施恩大吃一惊,自知方才失语:“小人都是胡说的,大官人莫要当真。” 西门庆也懒得和他废话,吩咐一声,旁边武松从背后拔了明晃晃的钢刀在手,上前道:“你这厮满口胡言,先卸条大腿再说!” 施恩见武松一边说着,一边用刀在自己腿上比划,吓得险些没尿湿了裤子:“爷爷且慢!小人有话说!” “那你就说说看,为何要把我们骗过来?”西门庆悠闲自得的把玩着雷公石,眼神却凌厉的盯着施恩道:“一路上就觉得你有问题,你以为我们故意要挑家黑店么?还不是探探你的底?” 西门庆如此说,施恩满头大汗,误以为西门庆等人和孙二娘早就熟识,一路上自以为计策得逞,没想到快到了孟州却一不小心踏入了西门庆准备的圈套里面。 西门庆就是要给施恩造成一个自己全盘掌握的印象,让他老老实实说出真相来。 “那蒋敬和景阳春却是在我们手里。”施恩咬了咬牙道:“若是小人死了,蒋敬也不得活。” 面对施恩的威胁,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过你也在我手里不是?你口中所言,是不是张团练和蒋门神他们?” 金眼彪施恩点头道:“正是。从蒋敬踏进快活林的那一刻起,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景阳春确实是好酒,但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它的酿制方法。” “蒋先生守口如瓶。”西门庆替他说了下去:“所以你们就想了个法子,到梁山来骗我去救人?至于所谓蒋先生所托之类的,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施恩并没有否定:“我们几个在快活林干的着实不错,蒋敬确实也拿了景阳春出来自饮,那批货留着慢慢卖也终有一天会被卖光,到时候快活林的生意肯定是大不如从前。” “蒋敬并没有吐露你的名字,但手下的挑夫之类的,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施恩眼神满是贪婪之色:“要是有景阳春的酿造方法,财源滚滚不说,张团练和我也能花钱往上走走。” 第118章 雪花镔铁戒刀 “那么,我的账房先生被你们关到哪儿去了?”西门庆耐心的听金眼彪施恩讲完,这才问道:“你觉得如果我们想用你去换蒋先生回来,张团练和蒋门神会不会同意?” 此言一出,施恩飞快的答道:“蒋敬就被关在孟州营中,只要给张团练送个信,他肯定会同意的。” “你这么肯定?”西门庆嘿嘿一笑:“说实话你在他们眼中,就有那么重要么?” 金眼彪施恩突然有些明白了西门庆的意思。 人,已经到了孟州。 自己的性命对于张团练他们来说到底能有多重要? 施恩觉得就算自己是张团练,这件事情很快也能拍板。 为什么要用一个对于自己非常重要的筹码,来换一个无足轻重的施恩? 自从施恩把人带到了孟州,施恩已然完全没有价值。 更无耻点说,施恩死了,管营的位置弄不好会落在张团练手上! 施恩本来想的是骗西门庆等人来孟州的途中送出信去,好让张团练和蒋门神他们把圈套做好。 没想到西门庆无意中用了神行法,没到一个昼夜就到了孟州道,这让施恩的计划化作泡影。 施恩开始浑身出汗,因为仔细想了想官场的凶险之处,像张团练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果然...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 在整个计划中,一旦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变成了一个随意可以抛弃的棋子,而自己的父亲卸职后,张团练还可以轻松的往孟州营安排另外一个管营。 张团练亲口许诺的金钱、前程,不过是一个笑话。 看着施恩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苍白的像张白纸,西门庆微微笑了笑。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已经在施恩的心中引起了惊涛骇浪! 施恩还最后挣扎了一下:“张团练是小人兄弟,肯定不会不放人的。” “在张团练那种人的心目中,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西门庆哈哈笑着给了施恩最后一击:“你想想,为什么是你去梁山寻我,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蒋门神?” 施恩得了这句,突然想起定计的那个酒席上,不管是张团练还是蒋门神的眼神都是非常诚恳的看着自己:“这种事情只有像施恩兄弟这样机灵的人才能顺利完成啊...” 施恩当时是拍了胸脯打了保票的,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真他妈的喝多了。 彻底崩溃的施恩觉得自己这是被张团练和蒋门神坑的不轻。 “大官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施恩垂头丧气的:“只要给小人留条性命便是...” “很好。”西门庆这才叫武松收了钢刀:“此事还须得老管营帮忙...你来写封家信吧。” 金眼彪施恩也自知西门庆的意思是让自己写信给父亲,偷偷放了蒋敬出来,到这个份上,施恩自然是言听计从,不敢不服。 菜园子张青招呼伙计把施恩放下来,取过笔墨,施恩活动了有些发麻的四肢,当即按西门庆的吩咐写了封书信。 西门庆得了书信,细细看过一回,并无纰漏,这才吩咐将施恩依旧看管在此处,招呼众人去前面商议。 孙二娘亲自给作坊上了锁,让三四个伙计轮流看着,这才放心来到前面。 西门庆将书信包了交给鼓上蚤时迁道:“三弟,此事非你不可。” “哥哥放心,些许小事能难住我时迁?”时迁接过书信,嘻嘻笑道:“莫说是个孟州营,就算是东京大狱,我也是来去自如。” 西门庆点头道:“眼下虽然让施恩听了我们安排,但也不知我们来到孟州的消息泄露出去没有,所以眼下分两方面同步进行。一是三弟你去孟州营,保证那老管营得此信件,顺便打探蒋先生是否真是在那处?二是我和二弟等前去快活林会会那蒋门神,手中多个筹码总是好的,何况那批景阳春还在快活林。” “既如此奴家和你们同去。”孙二娘道:“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手下能干的伙计也挑两三个过去。” 孙二娘此话一出,一旁菜园子张青见孙二娘频频偷看武松,主动请缨道:“大官人,小人也同去!” 西门庆咳嗽一声:“人多了叫那边警觉了反为不美,伙计也不用。张青兄弟还是在此处看好施恩,就是大功一件。” 孙二娘也瞪了一眼张青道:“这里面没你啥事,老实呆着罢!” 菜园子张青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孙二娘转过头来,满脸都是欢喜,对武松道:“二郎兄弟,方才奴家看你那把钢刀拔出来,想必是用得多了有些破旧,我这里有一对无意中得来的神兵利器,偏偏二郎兄弟也用双刀,岂非天意?” 西门庆心中大乐,他自然知道孙二娘口中的神兵利器指的是什么,这岂不是尚未过门就先送上嫁妆? 一旁武松脸上却有些不自在,回道:“这对钢刀虽然是普通货色,但用的久了十分顺手。二娘美意武松心领了。” 西门庆暗中一拉武松衣服:“二娘美意,岂可仅仅心领?不知道是什么神兵利器,二娘可取来一观。” 又向孙二娘解释道:“我这二弟虽然是英雄好汉,但面皮有些薄了,二娘莫要介意。” 本来孙二娘听了武松之言有些不乐,听西门庆此言顿时又没来由的开心起来:“大官人此说,奴家去取来便是!” 少时孙二娘回来,手中多了个长条包袱,众人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对鲨鱼皮鞘子插着两把戒刀,武松识货,倒先吃了一惊。 等拔了来一看,乃是两口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端的削铁如泥。 武松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的客套话顿时忘得无影无踪:“此乃天下有数的神兵,如何落在二娘手中?” 鼓上蚤时迁也是识货的,点点头道:“这对神兵似乎出产于西方,二娘从何得来?” 孙二娘道:“去年有个头陀打从这里过,口音好生古怪,相貌也不似中原僧人。那鸟人对奴家动手动脚,吃我下药放翻了,剁成几段埋在后面岭上。只留下这一对戒刀,还有一包袱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药。” 武松伸手摸了摸那雪花镔铁戒刀,叹道:“这双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只怕已有些灵异了。” “还是二郎兄弟识货。”孙二娘鼓掌道:“自从得了这刀,时常半夜里有些异动,这才收去了后面柴房里不去管它。若不是今日二郎兄弟拔刀,奴家也自忘了。” 武松本意推辞,没想到见了这对雪花镔铁戒刀,眼神好像钉住了似得哪能拔得出来,心里面痒痒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眼来望西门庆。 西门庆呵呵笑道:“二弟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今日必然是上天有所感应,宝刀美女配英雄,自然是理所应当。我这做大哥的,这厢谢过二娘美意!” 孙二娘听西门庆口中“宝刀美女”一说,宝刀不用说,至于美女么...明着是指自己了,当即眉开眼笑道:“一切单凭大官人做主。这宝刀...奴家收着也是无用,自然是送给二郎兄弟的好。” 武松本来对孙二娘就有两分意思,此刻见西门庆和孙二娘一唱一和的,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武松得此宝刀,必然如虎添翼!” 一旁菜园子张青也琢磨过点味道来,看看孙二娘又看看武松,果然是一对,自己又何苦夹在中间? “二娘自去,这里有张青看守,无须担心!” 当即鼓上蚤时迁往孟州营而去,而孙二娘换过了一身装束,扮作仆妇模样,叫伙计牵过三匹马来,西门庆和武松、孙二娘骑了沿路行去。 从这里下去快活林不过三十余里,并无岔路,西门庆冷眼旁观,见武松和孙二娘并马而行,倒好似一对夫妇,知趣的策马在前面行了,给武松和孙二娘一点空间。 三匹马不快不慢,个把时辰到了快活林,估算着已经是未时三刻,三人随便找了个店家,把马歇了,又问了酒肉店地方,那小二指道:“前面丁字路口便是客官所说的那家酒肉店,不过乃是城内施管营和张团练合开的,酒肉菜肴都比其他地方贵上数成。本店酒菜也自是不差,客官何不在这里打尖歇了?” 西门庆听了和武松、孙二娘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并不像施恩最初所说,被张团练带了蒋门神侵占。这件事情,果然就是个圈套。 随意掏出几个铜板赏了那小二,西门庆又问道:“在那酒肉店中可有叫蒋门神的?” 那小二见西门庆提起蒋门神的名字,只道西门庆等人和蒋门神有旧,连那几个铜板都不要了:“客官原来是蒋爷的好友,请恕小人失言了。蒋爷寻常都在的,客官不妨自去寻了。” 武松见那小二神色中十分惧怕,知道蒋门神平日里只怕是多有欺压,捏捏拳头,暗中对西门庆道:“大哥,那蒋门神不过是个看店的,也敢自称蒋爷?说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西门庆点头不语,带了武松和孙二娘往丁字路口前行,路过一片小树林,远远见里面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撒开一把交椅,坐下槐树下纳凉。 孙二娘见那人长得肥大,远远驻足看了一回,对西门庆道:“这鸟人莫不是蒋门神那厮?且打了再说!” 第119章 为何不姓李 “且慢。”西门庆道:“眼下敌明我暗,这一打倒是走了风声。还是先去酒店里面探探风声。” 武松也道:“反正跑不了他的,何必急在一时?先去酒店里戏耍一回,叫这厮吃一惊!” 三人前行了三五十步,早看见前面丁字路口果然一个大酒店,前面立了根望竿,上面挂了个偌大的酒望子,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河间风月。” 等走在店前,见门前一溜都是绿油漆的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各有五个不小的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武松看了冷笑道:“这厮门面倒是不小,听方才那小二的意思,只怕是店大欺客了。” 西门庆看时,除去中间三间门面,边上还有两间不小的厢房,一边是肉案、砧板;另外一边是蒸馒头用的厨灶,想必平时伙计厨子忙的不行,但此刻已是未时三刻,少有客人,所以都歇了。 再往里去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都埋在地上,里面各有大半缸酒;西门庆闻了闻,又凑过去看看,无非是些普通村酿,没什么出奇的。 酒店正中间有柜台,里面做了个年纪小的妇人,正翘着腿磕瓜子,瓜子皮丢了一地。 西门庆记得此女似乎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小妾,是个歌妓出身。 三人进门来,西门庆把手一摆,先去柜台对面的一张桌子大摇大摆的坐下了,故意目不转睛的看那妇人,口中吹个口哨:“武二,你看这小娘子长的还行罢?” 那妇人听了有些恼怒,只道是过路的公子哥,不知道这酒店的主子是谁,倒也不愿意惹事,当下微微背过脸去看了酒店外面,依旧不停磕了瓜子。 武松知道西门庆故意戏耍那妇人,嘿嘿笑道:“这等货色也只是寻常,东家院里的丫鬟也要强上些。” 孙二娘也凑个趣:“老爷,那种货色有什么好?瘦骨嶙峋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那妇人侧脸听了,心下火起,丢了手中瓜子正待回骂;这边武松使劲敲了桌子叫道:“卖酒的主人家在哪里?还不过来拜会我家主人?” 那妇人使个眼色,叫个当头的酒保过来,低声道:“那桌客人只是烦人,你且去,不管要什么,价钱多算十倍。” 那酒保应了一声,走上来看了武松道:“客人,要打多少酒?” 武松大咧咧的:“你这小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酒?先打两角酒来尝尝!” 那酒保回去柜上叫那妇人舀了两角酒下来,烫过了端过一碗:“客人,这是店里的上等酒,请尝尝罢。” 武松还没喝,孙二娘提鼻子一闻,大怒道:“这酒连猪都不吃的,你也敢端上来?什么上等酒,你也好意思说!” 那酒保见武松和孙二娘都不是一般人物,奴仆都是这样何况坐在一旁的西门庆?所以回到柜上对那妇人说:“娘子,胡乱换些店中的好酒给他罢。” 那妇人没好气的接了过去,把酒直接泼了,又舀了些上等酒下来道:“也不知道有钱没有,你去问问,莫要最后赖了帐!” 那酒保重新烫过,端过来道:“客人,这是本店最好的酒了,实价一贯。” 武松喝道:“你这等说,还怕老爷们不给钱么?” 说着武松提起碗来喝一口咂一咂,扑的一口吐在那酒保脸上,连酒碗都摔了:“你这酒都酸了,如何叫人喝?且拿最好的酒来!拿的慢了,小心给你酒店打个粉碎!” “你这汉子莫要胡说,这酒那是远近闻名的,连孟州城里的老爷们喝了就赞不绝口。”那酒保擦了把脸,冷笑道:“你要好酒也行,先拿十贯来!” 听了这话西门庆冷笑一声,从怀中抓了一把交子往桌子一摔:“都说店大欺客,老爷今儿个算是领教了。你乖乖的拿了最好的酒来,老爷喝的高兴,还有赏钱;再拿些村酿,这些就算你的丧葬钱!” 那酒保看了那把交子,目光一扫莫说千贯,六七百贯是有的,顿时把方才那狠话忘到了九霄云外,转身来到柜台,对那妇人道:“那桌是耍横的冤大头,一把交子拍出来有六七百贯,拿些景阳春出来,狠狠的宰宰。” 那妇人远远的望见,也吃惊不小,自己寻思这间酒店一年忙死忙活也没这些,从柜台下面取了一小坛景阳春来,舀了些给那酒保,吩咐道:“往死里给我要价!” 那酒保点点头,烫了一碗过来道:“你们都有些口福,这是本店百年老酒,平日里都不拿出来卖的!莫说孟州,只怕东京也没得卖!” 武松端过来抿了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对西门庆点点头:“这酒有些意思。” 西门庆心下了然,景阳春果然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都在,拍了桌子道:“且来一坛!” 那酒保暗自得意:“不二价,每坛五十贯!” 五十贯这种价钱简直是荒唐到了姥姥家,西门庆满不在乎的用手点了点桌上那叠交子道:“怎么,你觉得这些不够五十贯么?” “不敢不敢。”看着那叠交子,那酒保笑的眼睛都快合上了:“小的这就下去准备些下酒菜。” 西门庆见那酒保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肚里笑笑,又问那酒保道:“你家主人姓什么?” 酒保答道:“小店主人姓蒋。” “姓蒋?”西门庆冷笑着猛然提高声音道:“却如何不姓李?” 这句话在水浒传里也算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这句话狠就狠在当时娼妓家里有姿色者大都姓李,最有名的就是李师师,连官家也要上门去嫖,所以很多原来不姓李的娼妓也改姓成李,生生抬高了自己。 西门庆这时抖落出这话来,却是直指蒋家是娼妓之家,也暗暗点出那妇人的出身。 这种言语别人可能不懂,但本来歌妓出身的蒋门神小妾却不可能不懂。 所以西门庆此言一出,那妇人顿时心头大怒,拍了柜台叫道:“哪里来的醉猫,在此大放厥词!” 酒保舍不得那钱,打圆场道:“娘子息怒,眼看是外乡的蛮子,不知道咱主人的厉害。” 武松听了拍桌子道:“你个鸟人,放什么鸟屁!我主人说你家姓李,那便是姓李!” “姓蒋也无妨。”西门庆假意劝道:“伙计,你叫柜上那妇人下来陪我吃酒,多少钱老爷都出了便是。” 那酒保听这话都惊了:“客人休得胡说,这是主人娘子!” “放屁!”武松大喝道:“便是你家主人娘子又如何?我家老爷是如何尊贵,下来共饮杯酒,有什么打紧?” 那妇人听了大怒,破口大骂道:“杀才!你们几个该死的,也不知道这快活林是谁的地盘,敢来捣乱!” 说着实在气不过,就要推开柜台走出来骂。 西门庆一个眼色过去,武松嘿嘿一笑,当胸一拳把那酒保打得一跌,两三步抢到柜台边上,双手伸进去,顿时把那妇人拿的死死的。 那妇人才多大力气,能挣扎得了?被武松一手按住腰间,一手把头上冠儿捏了个粉碎,揪住发髻,隔着柜子生生提了出来,两步来到门前,往那大酒缸里一丢。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那妇人被直直丢在大酒缸里,一时爬不出来。 其他几个酒保远远看见出了这等事,手脚灵活的都奔着武松来,想要拦上一拦,好把主人小妾从大酒缸中捞出来。 武松大手伸出,早就劈头提起一个,也往旁边大酒缸中一丢;又一个酒保冲过来,武松飞起一脚,踢得往后一仰,抓起来依旧丢在大酒缸里。 此时三个大酒缸都装了人,剩下两个酒保见状各提了条凳子过来,被武松一声大喝,顿时都呆住了。 武松当胸两拳,一个个都打翻在地。 剩下酒保见武松神勇,不敢上前,见西门庆和孙二娘孤零零的,抢上来要抓了。 孙二娘冷笑一声:“大官人安心坐好,自有奴家在。” 说着从袖中擎出把尖刀来,直往桌上一插,挽起袖子喝道:“有不怕死的只管上前,老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一个搠死一个,来两个弄死一双!” 那几个酒保见这仆妇如此凶恶,哪个敢过来? 一旁厢房里坐着歇息的火家捣子听动静不对,出来看时都唬了一跳,无人敢上前,有捣子屁滚尿流的往来路去了,武松心道:“那厮必然去报蒋门神来,老爷就在这里等了,当面打出屎来!” 西门庆站起身来,收了交子对孙二娘道:“二娘,眼下蒋门神即到,咱们也去院子里面观战罢。” 孙二娘正好看武松拳脚,如何不情愿?从桌上拔了尖刀冲那些酒保晃了晃,这才陪了西门庆来到院中,见三个大酒缸中各有人挣扎,但酒缸壁滑,哪儿能挣脱得出? 尤其是先前那妇人,满头满身都是酒浆,脑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磕破了一块,狼狈不堪。 西门庆低声对武松道:“一会儿蒋门神来时,二弟只管打,只要留条性命,问出那批景阳春的下落就行。” 武松回道:“大哥,武松自然领会得,那厮长的肥大,却熬得住。”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暴跳如雷的大喝一声:“哪个没长眼的也敢来蒋某这里闹事!” 第120章 不醉也能打蒋门神 随着这声爆喝,丁字路口抢过一人,果然是方才在小树林中放了交椅纳凉的那条大汉,身后跟着方才报信的捣子。 西门庆看那蒋门神,方才躺在交椅上尚自不觉得,这回凶神恶煞般的大踏步抢过来,才见九尺身材,果然是高大威猛,不愧“门神”的诨名。 但蒋门神落在武松眼里,却是另外想法。 武松见蒋门神急急赶来,步子虽大但已经乱了章法,未到此处额头先微微见汗,想必是最近过的安逸了,纵有再好的武艺也荒废了。 所以武松一晒,心知这厮却有些名不副实了,足下一动,不紧不慢的大踏步迎上,嘴里喝道:“蒋英,你死期到了!” 蒋门神见武松挽起袖子,双臂肌肉坟起,好像铁块一般,不知有多少气力,倒是先吃了一惊。 “只道是寻常人,未曾想是这等厉害角色!”蒋门神心里暗自叫苦:“此人连自家姓名都叫了出来,肯定是故意捣乱,有备而来。我方才听了消息着急敢来,却是毫无准备!” 蒋门神想到此处,心中倒有三分怯了,但方才狠话放出,往回收是不可能了,只得硬了头皮来抢武松。 “这厮脚下自己都乱了!也赶来抢老爷!” 武松见蒋门神步伐越发的乱了,知道他心神恍惚,冷笑一声赤手空拳迎了上去:“着打!” 蒋门神见武松反来赶他,浑身一震,急忙生生停了脚步,连肚皮上的肥肉都颤了几颤,双手在胸前摆了个“铁门闩”的招式,想抵过武松拳头,再做反击。 武松冷笑两声,两只砂锅大的拳头呼的飞起,只往蒋门神面门而来;蒋门神急忙胳膊一抬,想要架开武松拳头。 怎料到武松这下乃是虚招,只是在蒋门神面门晃了晃,忽然转身便走。 蒋门神大怒,只道武松色厉内荏,唬自己一唬就要闪开去,顿时放心反守为攻,两步跟上,举拳就打! 武松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蒋门神那边拳头刚起,武松身子重心一沉,飞起左脚往后一蹬,正蹬在蒋门神小腹上! 武松这一蹬非同小可,就算蒋门神腹部肥肉再多,也感到肠子都快被蹬断了! “哎呀!”蒋门神顾不上武松,双手捂了肚子蹲了下去:“疼煞我也!” 武松左脚蹬出,却是一个借力,身子忽的腾空,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右脚踢起,正中蒋门神额角。 这一踢虽然是借了巧劲,力道远远抵不上方才那一下蹬的实在,但也踢的蒋门神头晕目眩,扑的往后就倒! 武松伸手在地上轻轻一按,早就借势而起,抢上一步大脚踏在蒋门神胸脯,提起两只砂锅大的拳头,往蒋门神面门便打! 这套招式先是拳头虚晃,转身骗敌人来追,之后飞起左脚,若是蹬中了便借势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 这一扑非常有名,唤作“玉环步,鸳鸯脚”。乃是武松平时的真才实学,非同小可! “踢得好!” 孙二娘见武松这套招式快如闪电,蒋门神转眼之间就被踢到在地,大声喝起彩来,比自己踢中还要高兴几分。 “好鸳鸯脚!” 这套招式武松平时性起的时候,是给西门庆演示过的,此刻使出来行云流水一般让人捉摸不透,这现场版让西门庆看得也是大呼过瘾。 武松拳头极重,三五下就打的蒋门神满脸开花,一个劲的求饶道:“好汉...且饶了蒋英性命!” 在后面的捣子目瞪口呆,没想到巴巴的把自己主人蒋门神叫回来,三拳两脚被人打倒,只听得求饶声,哪有平时的英雄气概? 这场快速战斗在丁字路口大路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平时整个快活林都是蒋门神说了算,不但自己要做生意,还要收取其他店的保护费,若有二话必然是带了人上门,打伤了人不说还要多出钱,所以商户们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得罪。 蒋门神不过是个看场子的一介武夫,孟州城的张团练和小施管营才是真正后台,谁敢惹得起? 弄死不服气的,真如捏死个蚂蚁。 此刻众商户见蒋门神挨打,个个趴了窗户偷偷看了,虽然不敢高声喝彩,但心里却是高兴的要命。 一个个只要看蒋门神出丑,又有谁替他出头说话? 所以丁字路口眼下唯一的声音就是武松砂锅大的拳头和蒋英的面门亲密接触发出的闷声,再加上蒋门神时有时无的求饶声。 武松发力打了十几拳,只因要留下蒋门神一条命,所以并未往要害处招呼。要不然三拳两脚下去,就算蒋门神有九条命也要呜呼哀哉了。 眼下蒋门神求饶的声音都低了下去,武松才住了手,抬起踩在蒋门神胸脯上的脚,这才发现这厮居然吓得底下屎尿都拉出来了。 一阵风刮过,一股不祥的气味顺着风飘了过来,西门庆捂了鼻子:“武松这手果然够重,都把蒋门神打出翔来了。” 蒋门神又惊又怕,又疼又痛,只能躺在地上直哼哼。 武松冷笑一声:“这幅怂样,也配门神之名?” 说完用手一指旁边瑟瑟发抖的几个火家捣子:“你们几个,把你家主人抬过来用水洗洗,我大哥有话要问!” 那几个捣子见武松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下凡,如何敢不听从? 当即有两三个提了木桶过来,几桶凉水浇下,蒋门神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身坐起,先吐了三五口血。 一旁酒缸里蒋门神小妾挣扎了半天,好容易才从里面翻了出来,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蒋门神被人当沙包一般打,吓得屁滚尿流,满身酒浆也来不及擦拭,转身就要溜走。 “往哪里走?”孙二娘劈手提起,真有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狠狠往地上一顿:“你也跑不了!” 那妇人唬个半死:“女好汉!不管什么事情,都在蒋英身上,奴家一概不知。” “真的一概不知么?”西门庆在旁边笑笑道:“那景阳春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也是不知么?” 那妇人听了“景阳春”三字,知道是前段日子事情败露,正主找上门来了,忽的看了那边半死不活的蒋门神一眼,低头不语。 “不想说没关系,一会儿把蒋英来过来一起问。”西门庆露出整齐的一口白牙:“谁先说,谁能活。” “此事和奴家无关!”那妇人听这话一下子泄了气,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原委说了出来。 西门庆听了听,和金眼彪施恩所说基本上吻合,便让孙二娘看守那妇人,那边提过蒋门神来问。 蒋门神一双耳朵被武松打得嗡嗡作响,但“景阳春”三个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大变。 “蒋英敢问好汉姓名?” 西门庆一指旁边洗手的武松道:“那位是打虎武松,你今天其实不冤。若不是要留你一条性命,几个蒋英方才已经死了。” “你是...妙手西门?”蒋门神马上猜出了西门庆的名字。 西门庆也不否定,笑笑道:“想必你也一定在想,施恩现在在哪里?还有为什么我们来的这么快?” 西门庆此言一出,蒋门神自然知道施恩已经暴露了真实目的,现在肯定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去。 看着有些惊慌的蒋门神,西门庆笑道:“让我先问你两个问题罢。” “第一个问题:神算子蒋敬现在何处?” “第二个问题:那批景阳春现在何处?” 蒋门神眼珠乱转,想了想才回道:“若小人给了答案,好汉可否高抬贵手,放了小人一条性命?” 孙二娘插嘴道:“你这鸟人落在这份田地,还想讨价还价?”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留你条命也未尝不可。”西门庆嘿嘿笑道:“若是有半点谎话,只怕你马上身首两分。” 一旁武松非常配合的拔出一把雪花镔铁戒刀,在旁边桌上轻轻一斩,刀光到处,有如切豆腐一般切下个桌角来。 西门庆紧接着加上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你这血肉之躯能抗住,那也没问题。” 蒋门神看了,顿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抬头又见武松提了刀冷冷的看着自己,打了个冷战:“好汉!小人必无虚言。” 自家酒店的桌子什么材料,蒋门神是一清二楚的,那可是上好的水曲柳! 武松这一刀虽然是凭了戒刀锋利,但出刀的手法、力度等无一不说明了武松刀法的精湛。 “蒋敬在孟州牢营关押。”蒋门神定了定神说道:“那批景阳春在孟州城张团练军营里面,只是定时运送部分来小人这里贩卖。” 西门庆并没有观察蒋门神的面孔来判断这厮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一旁发抖的蒋门神小妾。 这上半句话倒没有什么,蒋门神下半句话一出,那妇人的身子无意中微微僵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发抖的状态。 但这一瞬间被西门庆捕捉到了,所以西门庆微笑着用手一指那妇人:“怎么,对于蒋门神所说的,你似乎有点不同的意见?” 蒋门神面色顿时大变,转过脸去狠狠的盯住那妇人! 第121章 杀人刀不见血 那妇人吃蒋门神一瞪,吓得几乎尿出来,上下牙齿打架,哪儿能说出话来? 西门庆嘿嘿冷笑一声,伸手比划了一下。 武松明白这手势的含义,押着蒋门神往里面去了,省得问不出那妇人话来。 “你放心,他已经是个死人。”西门庆对那妇人笑道:“你只要说出实情,我自然会留你一条性命,再出资百贯,叫你远走他乡,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那妇人本来就被蒋门神赎了身子,见西门庆许诺百贯,未免动了心,并不言语,使眼神往后院一瞟。 西门庆命孙二娘带了那妇人,三人来到后院,只见后院中有颗大柳树,柳枝上已经长了许多绿叶,顺着春风微微飘荡。 那妇人往地上一指:“好汉,此处有个地窖,是店里藏酒的地方。那数十坛景阳春也在其中。” 孙二娘见地上两扇门板,上面铁链带着把二尺来长的黄铜锁,便问那妇人道:“钥匙现在何处?” 那妇人定了定神,摇头道:“每日清晨都是蒋英那厮亲自开了锁,才叫酒保过来取酒。奴家也不晓得那厮把钥匙藏在何处?” “你和那厮日日同床共枕,还能不知道?”孙二娘冷笑着呵斥道:“这话说出来谁能相信?” 那妇人见孙二娘凶狠,手中明晃晃的尖刀,不由吓得直打哆嗦:“奴家...确实...不知。” 西门庆细看那妇人脸色不似作伪,便让孙二娘去前面叫武松押了蒋门神过来。 少时蒋门神被直接押到酒窖面前,马上明白了是什么用意,喝道:“你这妇人,什么话都说出来!” 武松毫不客气的上去先打了两个耳光,只打得蒋门神金星乱冒,求饶道:“钥匙只在我这里。” 西门庆道:“既然如此,你就开了酒窖门罢。” “钥匙在我这里,但眼下没在身上。”蒋门神咬咬牙道:“若开了酒窖,还请好汉饶了小人性命!” 说完蒋门神恶狠狠的看了一旁发抖的妇人道:“这妇人的性命,好汉尽管拿去!” 西门庆突然道:“你莫非忘记了我方才的话?若你老老实实说了真话,我自然可饶你性命。但方才你却是当面说谎,说那批景阳春在孟州城内。” “这么说来。”西门庆顿了顿道:“你现在就不应该活着了。” 武松听了抽出一口雪花镔铁戒刀,在蒋门神面前一晃:“此刀已有灵性,今日当痛饮鲜血!” 蒋门神见来真的,慌了神道:“你若杀了小人,便没有钥匙!” “一把钥匙何足道哉?”武松大步上前,烂银也似的戒刀提起来一斩,顿时把那条铁链斩为两节。 削铁如泥! 复看那把戒刀,莫说缺口,连卷刃也没有,依旧是寒气四射,完美无缺一把宝刀。 “果然好刀!” 武松赞了一句,提刀冷冷的看着蒋门神道:“你那钥匙现在不过是一块废铜了。” 蒋门神方才有些依仗,现如今顿时失了主意,跪地上大叫道:“好汉饶命!” “把这厮带的远远的,莫要溅我们一身血。”西门庆不耐烦的挥挥袖子,像蒋门神这种货色杀一百回也不嫌多。 武松上前一脚,把蒋门神偌大的身躯踢倒,有如滚地葫芦一般,那蒋门神冷不丁见院子里兵器架不过数步之遥,上面各色兵器都在,急忙借势一个懒驴打滚,灰头土脸的往兵器架而去。 自从纳了小妾之后,蒋门神哪有心思舞刀弄棍?这些个兵器只是搁在这里落灰罢了。 但此时见这些被自己冷落已久的兵器,蒋门神好像溺水之人猛然看见一根稻草,爬起来扑了过去。 武松并未着急追赶,这厮平白有门神之名,也就占个肥大而已,拳脚架势都是疏松,何况兵器? 再者,武松新得宝刀,斩桌角,桌角落;斩铁链,铁链断,早就手痒的不行,诚心要蒋门神这厮给喂喂招,省得自己刀法生疏了。 那蒋门神两步抢到兵器架旁边,伸手抽了把哨棒出来,心里略略安定了些,转回身虎吼一声:“方才老爷大意了,这回看好了罢!” 说完舞动哨棒,就要来战武松。 武松冷冷一笑,反手把背后另外一把雪花镔铁戒刀缓缓抽出,双刀在手,随意挽了个刀花:“来来来,且看你兵器上有几分造诣?” 蒋门神冲过来,哨棒一举,摆了个“举火燎天”的架势,紧接着从上面直劈下来! 武松见了蒋门神架势,便知这厮兵器也是疏松,估摸着学了几路江湖常见的棒法,也敢来自己面前卖弄。 只见武松身子一转,提了双刀往一旁就撤;蒋门神那哨棒劈下来,打在地上,直震得手痛;见武松闪了开去,急忙提哨棒就追。 武松故意把战局引的远远的,以免影响西门庆那边;三步五步下来,见蒋门神使哨棒拦腰劈来,手腕一翻,双刀一横一竖,轻轻挡在来路。 蒋门神只顾使了哨棒去打,未料武松刀快,顿时将哨棒前头削去了小半;蒋门神手中一轻,急忙把哨棒让武松掷来,反身又望兵器架而去。 武松用刀背轻轻一磕一拨,那哨棒不知飞哪里去了;蒋门神复又从兵器架上取了朴刀在手,返身看时,武松已经腾身而起,两口宝刀明晃晃的劈下来。 蒋门神大吼一声,把朴刀一举,武松势急刀快,顿时把那柄朴刀砍为三节! “不好!” 蒋门神正待抽身而退,武松哪里肯放?手中双刀双刃冲外一个交叉,冲着蒋门神脖颈就是一推! 一颗偌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蒋门神最终以非常奇怪的角度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身体,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武松抽刀而退,见那蒋门神无头尸身往后倒去,喷出的血撒满了整面土墙! 冷冷的一甩,武松提起那双刀看去,上面血迹丝毫不留,端的是好刀! 随着武松缓缓把双刀收入鲨皮鞘中,那边柳树下蒋门神小妾尖叫一声,也是缓缓倒地。 “真是没用,不就是死个人么。”孙二娘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用力把酒窖木门拉开。 一股浓郁的酒香铺面而来。 非常熟悉的景阳春,就是这个浓浓的香味。 西门庆看着酒窖里面那几十坛原封未动的景阳春,微微一笑:“我的还是我的。” “果然好香。”孙二娘赞道:“这景阳春果然是绝世好酒,难怪惹出这些事来。” 西门庆摇摇头道:“让人动了贪心的不是这些酒,人,本来就是贪心的。” 前面的酒保、捣子等早就逃得无影无踪,西门庆也不在乎,叫孙二娘返回去客店把马牵来,另外雇了些大车挑夫,把这批景阳春装上车子,往十字坡而去。 等那妇人悠悠醒转的时候,身上没有少任何东西,反而多了几张交子。 见识过西门庆等人的手段,那妇人哪里敢去报官,又或者去找张团练?自顾自的换了身衣物,卷了些金银细软,雇了个马车往东京去了。 “现在就等三弟那边的消息了。”西门庆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对武松说道:“希望那老施管营不要想歪了主意。” “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在我们手里,还能有什么主意?”武松回道:“倒是那些捣子逃了去,张团练那里只怕有些举动。” “不要紧,只要蒋敬被放出来,我们连夜往东京去,就算是那张团练得了消息要来追赶我们,也是来不及的。” 老施管营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午休起来后看见桌上莫名其妙多了封书信,老施管营就感觉有些不妙。 打开信件一看,老施管营顿时吓坐在了地上。 自己儿子施恩的笔迹,老施管营如何不认得? “当初让这个孽障不要蹚这浑水,张团练城府多深!这回事情发了不是?” 老施管营一边心中埋怨自己儿子,一边爬起身来,寻了三五个心腹,当即就把神算子蒋敬从牢中踢了出来,弄了辆大车拉着,往十字坡而来。 鼓上蚤时迁一路暗中跟随。 蒋敬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要拉自己去埋了。 后来见那老施管营慌慌张张的,大车的方向也不大对,出城数里才醒过味来。 “莫不是东家来了?” 蒋敬自从被关起来,还是吃了些苦头的,要不是张团练要留他一条性命,早就死在黑牢里面了。 想到东家,蒋敬就热泪盈眶了。 都怪自己一时糊涂,非要炫耀一番...要知道这里离东京已经不远了啊! 西门庆等人押送的运酒队伍没到十字坡多久,鼓上蚤时迁就抢在老施管营大车前头通报了消息。 “来的正好!”西门庆见时机正好,命人拉了施恩出来,在路边等候。 没片刻功夫,老施管营亲自驾着大车,拉着神算子蒋敬就到了。 看着精神萎靡但好歹全身上下一个零件没少的施恩,老施管营伸手先赏了两记耳光,而后拉着施恩上了大车,三五个心腹陪着往回就返。 从始到终,老施管营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西门庆等人姓名都没问,在他心目中,早一刻平安拉了自己儿子回去,就是好的。 至于那摊子烂事,老施管营懒得插一只脚进去。 因为和施恩不同,老施管营深深明白里面的要害。 管营这个位置,张团练早就虎视眈眈,要安插自己的人进来。 只要施恩有个闪失,老施管营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做饭!收拾东西!”孙二娘手忙脚乱的吩咐伙计:“吃得饱饱的马上赶路!” 正在这时,孟州城里张团练已经得到了消息。 老施管营的私自放人和蒋门神的死亡,让张团练有些惊慌起来。 所以张团练果断出门,去找一个能拍板的人。 第122章 惹不起的人 “备马!”张团练吩咐下去:“去都监府!” 很碰巧的,这孟州的都监也姓张,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扯不上远亲,张团练还是暗地里和张都监拜了兄弟。 表面上,张都监是个难得的好官,体恤民生,军队里面的口风也不错。 而且还时常自己掏腰包买几头羊犒劳犒劳士兵们。 也当面呵斥过张团练。 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两个姓张的其实穿一条裤子。 做恶事,有张团练出头,没有人知道背后都是张都监的主意。 快活林的主意就是张都监最初提出来的,当然,张都监也拿着最大份的油水分红。 纵然如此,张都监没有大手花钱的习惯,连院子都没有换过,还是来孟州时自己花几十贯买的院子。 每次张团练来的时候,总是弄不明白都监大人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非要一直呆在这外表寒酸的院子里面。 这几年张团练已经搬了三次家,每次都换了更大的院子,甚至于有一次和孟州的富商吵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上了同一个院子。 最后还是张都监暗中出面,制止了张团练继续闹下去。 “这院子比府尹大人的院子还大,你让他如何自处?” 张团练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都监大人说的有道理。 尤其是过了一个月,那富商被人告发私藏兵器,图谋不轨。 结果是抄家,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人也被关进大牢。 张团练这才心悦诚服,从此之后,都监大人指东,张团练绝对不会往西。 所以遇上这等棘手的事情,张团练还是不假思索的来找都监大人,来讨个主意。 赶到都监府,张团练跳下马来,径直往府里面走去。 因为平时也是这样,张团练在都监府自由进出。 “团练大人,都监在里面会客。” 管家一反常态的伸手把张团练给拦住了。 “我有急事。”张团练眉头一皱,脚步不停:“要马上面见都监大人。” “有急事也不行。团练大人先到书房做做,小人给您奉茶。”管家的语气既温和谦卑又坚决果断:“这边请。” 张团练无可奈何,跟了管家来到书房,哪有心思坐着喝茶?只是在书房踱来踱去,焦急的不行。 管家安顿好了张团练,叫人奉茶来,亲自陪伴,解释道:“这客人是非常重要的,老爷不让任何人打扰。” 张团练无语:“管家,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都监大人的关系,如果没有急事,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来找都监大人了。” “莫说是你,就连府尹大人来了,小人也一样要拦的。”那管家端起茶碗吹了吹:“这是上好的香茶,团练大人不妨试试。” 张团练听管家这话,倒也没了脾气。端起来茶碗来牛饮了一口,寻个椅子坐了,只等张都监出来。 张都监此时却在后面的花园里,陪着客人悠哉悠哉的下棋,丝毫不知道张团练来了。 “都监大人这个花园虽然不大,但却很是雅致。”来客穿一身普通长袍,面白无须,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边下棋一边四下观赏美景:“那块太湖石造型奇特,恐怕所费不少罢?” 那来客嗓音颇为尖细,话中的意思更加是尖锐。 如果西门庆和武松在这里,当然能认出这张都监的贵客正是在清河县见过的马指挥使。 马指挥使是从皇城司出来的,也难怪张都监如此看重。 “在指挥使面前,张某哪敢称大人?”张都监放下手中棋子,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这太湖石个头不大,入不了花石纲,为张某一个熟识的商人所得,多年交情,以极低的价格转给了下官。” “马大人在东京,什么奇花异石没见过?张某贻笑大方了。” 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将太湖石的事情轻轻遮掩了过去。 马指挥使心里跟明镜似的,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这块太湖石绝对能入选花石纲,造作局和应奉局每年都要从南方收刮各种奇花异石,装入船中,十船为一纲,千里迢迢的运去东京。 “造作局和应奉局都是朱太尉管着,中间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这厮定然和朱太尉有手笔,回去须得好好查上一查。” 马指挥使心中想着,表面却丝毫不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下了一手,算是揭过此事。 “啊呀,马大人这手漂亮!”张都监见马指挥指不再追问,暗自松了口气,立刻马屁拍得响响的:“下官这条大龙眼看就要成型,这马大人这一手...啧啧啧,这盘棋只怕是要输了。” 马指挥使嘿嘿一笑,生生受了这一拍:“你是不知道,皇城司清水衙门,平日里没事就是下棋,自打进了皇城司,马某这棋艺突飞猛进!不过比起那几个老家伙,让我十目也是一个输。” 张都监拈了个棋子在手中,装腔作势了半天,一声叹息把棋子重新丢了回去,做出一副无步可下的姿态。 “马大人这棋东一手西一手的,极其飘逸,但气势磅礴,下官这点水平就不献丑了。” 听张都监这种说法,马指挥使大袖一挥,顿时把棋局搅了:“既然如此,那这局...” “下官输的心服口服。” 张都监收拾着残局,似乎无意间问道:“马大人此来,不会就是找下官下棋的吧?” “当然不是。”马指挥使一本正经的轻轻摇头,但下一句话又叫张都监听不懂了。 “马某在东京呆着没意思,就干脆到处走走。孟州风景不错,正对马某胃口。” 孟州是什么鸟德性,张都监心中当然一清二楚,除了南边的黄河,能有什么风景? 同一条黄河,也从东京汴梁边上通过,巴巴的跑到孟州来看什么? “马大人,这棋再下下官也是一个输字。”张都监收拾了棋局,干脆挑明了道:“大人有何见教,不妨直说。” 马指挥使嘿嘿笑了两声,尖尖的听起来甚是古怪:“你也是个直爽的,马某就说了罢。” “下官洗耳恭听。” 看着毕恭毕敬的张都监,马指挥使笑道:“只不过是一桩私事,要都监帮忙了。” “下官何德何能,马大人有何事情,尽管吩咐。” 张都监听到“私事”二字,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不是公事,那就好办了。 要人出人,要钱给钱。如果能就此搭上马指挥使的路子,对自己官途有不小助力。 但接下来马指挥使的问题,让张都监心头一沉:“都监在孟州,可听得景阳春这名字?” 问的自然不是酒,而是酒后面的事情。 “下官曾听说过。”张都监心里雪亮,但还是决定先试探试探:“此酒似乎产自清河县,当地有一景阳冈,想必是和此地名有关。” “那么说孟州有卖的?” “没有。”张都监一口否决:“此酒口口传诵,似乎小有名气,但孟州离那清河县路途遥远,并未有酒商贩卖至此。” 马指挥使一付惋惜的样子:“可惜啊可惜,东京汴梁也没得卖。马某之前去清河县办一桩公事,偶尔饮过此酒,那等滋味从此再难忘怀。” “听说当地酒商要准备贩卖到东京去,马某左等右等,也是不来。”马指挥使慢慢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张都监的脸上:“张都监,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都监心头打鼓,那批景阳春被截下来的事情自己是清楚的,而且为了酿酒的方子,叫施恩去梁山寻访西门庆,也是自己拍板的。 这西门庆和马指挥使什么关系,居然能让马指挥使巴巴的从东京跑出来找自己? 想起方才马指挥使说去清河县办公事,张都监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过马指挥使没有当面提出来,张都监也自然不会挑明。 “想必是路途遥远,中间耽搁了。”张都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下官这就让手下人去四路寻访,如果是在孟州或其他地方耽搁了,马上催促那酒商进京。” “啊呀,那多不好意思。” 马指挥使换上一副歉意的表情:“都监就在孟州范围找找就行,其他地方就不要去找了。” “下官明白。” 张都监觉得手心有些出汗,事情不是做得挺隐秘的,怎么被皇城司知道了呢? 那西门庆到底是什么角色? 张都监马上决定要从这潭浑水中抽身出来,不能因为钱财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马指挥使笑笑,既然目的达到,便起身告辞道:“也许你马上就会得到一些消息...马某在东京翘首以待景阳春...哈哈。” 张都监把马指挥使亲自送出大门,来到书房,马上就从张团练那里得到了蒋门神死亡等一系列消息。 “原来马指挥使说的就是这些消息!” 张都监心头大震! 皇城司到底在孟州有多少人,消息传递如此快速! “都监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张团练见自己的都监大人皱起眉头一声不吭,更加着急了:“要不下官马上点上几百人马,沿路去追?” 张都监摇摇头:“不要追了。此事到此为止。” 听到这句话,张团练目瞪口呆。 “那蒋英的命怎么算?” “算他倒霉。” 张都监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书房。 第123章 滋补药物 孟州城中发生的这一切,西门庆等人完全不知道。 简单的查看了神算子蒋敬的伤势之后,西门庆非常欣喜的发现并不严重,按流行的说法就是:“都是些皮肉伤,未动筋骨。” 而蒋敬本人也满不在乎的回顾了一下之前一段在黑牢中度过的时光,听起来最难熬的不是各种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而是一直没有喝到景阳春。 西门庆当即吩咐打开一坛景阳春,给席上众人都倒了一碗。 “此酒不用筛,天凉的时候用热水温温就行。” 孙二娘方才在快活林未曾细看,此时见酒碗中清澈见底,并非一般琥珀色,未免有些惊讶;闻一闻酒香扑鼻,喝了一小口立即大赞起来。 “琼浆玉液不过如此!依奴家看,东京没有一家酒铺能比得上,就算是官家喝的御酒,只怕也是远远不如。” 蒋敬更加像是见了灵丹妙药一般,一口气喝了小半碗,这才一摸嘴边的酒渍,大呼过瘾。 “蒋先生不知,现如今两位刘师傅加上酒坊已经搬去了梁山,产出的酒品质比这还要好。”西门庆微笑着给了蒋敬一个更好的大饼:“只是车队走得慢了,没有数十日可到不了。” 蒋敬苦笑道:“东家,你别再说了,这一句说出,酒的滋味立刻差了。只是你们来的怎么如此之快?” 西门庆也不隐瞒,去包袱里取了个甲马出来,解释了一通;张青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咬指道:“原先只听说梁山有个神行太保,没想到这法子大官人也会。” “此法乃是入云龙公孙胜亲自传授。”西门庆也不怕扯大旗:“不瞒诸位,另外还习有天罡五雷正法,听公孙先生说是二仙山罗真人见我大有仙缘,特意吩咐他传授的。” “那大官人岂不是神仙?”席上当时吓倒一片。 孙二娘听了起身从房中取出个包袱来,对西门庆道:“这里面是当时那个头陀留下的东西,因那头陀古里古怪,无人敢碰。也是奴家以防万一收了起来,大官人既然精通道法,不妨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 西门庆听着啼笑皆非,就算退一万步讲,自己算是道门中人,那头陀也是释门中人,能有什么交集? 不过出于好奇,西门庆还是展开一观。 入眼的是一串念珠,个个有小儿拳头大小,乌黑溜圆不知道什么材料,倒也没什么出奇。 倒是念珠下面压着的东西引起了西门庆的高度关注。 一个不小的葫芦里面都是药丸,味道辛辣;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入手却比想象中的沉重,似乎还有一股类似于檀香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 “这国外来的和尚莫非是卖药的?除了念珠又不见法器?”西门庆心里琢磨着,在盒子上轻轻一按,打开了来看,里面多半盒膏状物,不知道是何药膏。 只有一桩稀奇,这药膏不同一般的黑褐色,而是呈现一种暗粉色。 “若是安神医在此,只怕能看出些名堂来。”西门庆简单闻了闻,也是一股辛辣的味道:“粉色的膏药...似乎在哪儿听过。” 西门庆心中几个念头一转,口中禁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惹得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大官人,没什么不妥吧?”孙二娘见又是药丸又是药膏的:“原来那厮也不过是个卖药的,还以为是什么法器。” 西门庆并没有回答孙二娘的问题,反而盖上了木盒,问武松和时迁道:“你们都说那一对宝刀出自西方,可知是哪一国?” “只知道是西方极远之处,具体是什么地方就不知道。” 武松没有答案,还是鼓上蚤时迁知道得多些,点头道:“那地方十分遥远。大官人可听得几百年前玄奘法师之事?” “自然听说过。”西门庆听连西游记唐僧都扯了出来,暗自好笑,但马上明白了时迁想要说什么:“三弟说的莫非是天竺?” “正是。”时迁十分肯定:“这对宝刀就是出自西方天竺。” 西门庆自然知道天竺就是后世的印度。 这就对上了! 木盒中的粉色药膏让他想起来小说中西门庆由盛转衰的一个关键情节,就是从一个胡僧手中买了些“滋补药物”,最终死于非命。 那胡僧就是自称是从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出来云游的。 不管这地名是不是真的,不过天竺国就没跑了。 自己还在清河县等着这胡僧出现,谁能想得到这厮已经死在了孟州道十字坡! 西门庆自然不会服用这种“滋补药物”,而是要把它作为生财的手段! 因为不管是哪个朝代,这种“滋补药物”,或者说**,一直就在上流社会没有断绝过。 魏晋时期流行的一种“滋补药物”,就是五石散或者叫寒食散,纵使价格不菲各种上流名士也趋之若鹜。不过可惜的是,五石散随着朝代的更替而失传了。 对于胡僧这粉色药膏,后世有一种推测是斑蝥干燥后制成的,不过到底是不是此物,西门庆还需要和安道全细细研究了。 其实斑蝥还有一个通俗的叫法,那就是...西班牙苍蝇。 西班牙苍蝇制成的“滋补药物”,直到后世都有得卖。 眼见自己规划中的又一项生财之道浮出水面,西门庆迅速的把木盒塞回到包袱里面,对孙二娘道:“里面的药物比较奇特,需要和安神医商议,二娘如果愿意,这包袱就我就先收着了。” 听西门庆如此说法,孙二娘也就放下了好奇的心思:“既然是药,那奴家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不若就送与大官人罢。” 西门庆谢过孙二娘,叫时迁把包袱收好,和众人说几句闲话,吃喝了一通,眼见太阳渐渐往西方地平线落下,便招呼着众人动身了。 孙二娘收拾了几件衣物,又取了些金银细软,对菜园子张青道:“如今奴家要随了大官人去东京勾当,你好好的在此看守老店,莫要跟来了。” 西门庆在旁边听了肚里发笑,这只怕是武松半路上和孙二娘说了,孙二娘倒反而搬出自己的名头来,想必是让张青不好发作。 菜园子张青听了孙二娘这话,还有些不放心,拉了孙二娘去一旁道:“大官人家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哪用得着二娘?莫不是二娘见大官人风流倜傥,巴巴的要去?依我说,二娘莫如留在这里,你我下月挑个好日子成亲,也胜过了去大官人那里做个妾...” 孙二娘听了喝道:“放屁!你没见大官人身边一个称心如意的都没有?奴家此去,是帮了大官人做那酒铺的营生。大官人妻妾成群,哪儿能看得上奴家?” “那你发个誓来。”张青有些死缠烂打的意思:“不如我不安心,时时去东京看望便是。” 孙二娘听了指天发了个誓道:“我孙二娘今生今世不会嫁给西门大官人。” 张青这才无可奈何的点头道:“若大官人那里请了掌柜的,二娘你就回来罢。” 孙二娘心头暗喜,只图早日离了这老店,省得张青整日粘住自己,当下满口答应。 西门庆在一旁冷眼旁观,见二人低语了一阵,孙二娘转过来满脸都是欢喜的神情,冲武松打了个眼色,背后菜园子张青脸上黑黑的,显然心情不好。 “看了武松和二娘的好事成了。” 西门庆嘿嘿一笑,见挑夫也个个吃饱喝足,每人带了火把,当即号令动身。 时迁不喜骑马,坐在当中一辆大车上,武松和孙二娘在前引路,西门庆押后,往东京汴梁而去。 果然刚出了十字坡,武松和孙二娘就并马而行,举止甚为亲密,不管是西门庆还是鼓上蚤时迁,见了都为武松感到高兴。 也只有这样,武松才能真正走出丧兄的心情低谷。 山坡上,马指挥使探出身子,仔细看着下方迤逦前行的运酒队伍,身后有人跳下马来,小声禀报着: “大人,孟州城兵马未见出动。” 马指挥使并不回头,口中道:“知道了。” 虽然太阳已经几乎落下地平线,山坡下队伍后面那一袭白袍还是非常醒目,马指挥使盯着西门庆自言自语道:“看在那件事情的份上,马某也就能帮你帮到这儿了。你还没有真正给皇城司效力过,可不能半路折在这里。” 背后那察子未得马指挥使命令,一直躬身候着。 知道那支队伍渐渐消失,马指挥使才转过身来:“你回孟州去吧,不管是张都监还是张团练有何举动,细细记录下来,定期报上来。” 那察子躬身道:“大人孤身出游,要不要叫来几个弟兄跟着?” “马某一向孤身出游,不用你瞎操心。”马指挥使嘿嘿一笑,言语中却渐渐带着冷意:“不过你向来本份,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那察子心头一颤,手中微微出汗,赶紧翻身跪倒:“大人...小人一时失言...” “算了。”马指挥使挥了挥手让那察子退下:“做好你的本份,其他无关事情你不要管,听到也假装没听到...明白?” 那察子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翻身上马,往孟州飞驰而去。 “本来是一潭死水...怎么翻出这么多涟漪?”马指挥使摇摇头,信步走下山坡:“妙手西门,你又会给皇城司带来什么?” 第124章 秦家庄 运酒队伍连夜赶出了数十里地,直到东方泛白才熄了火把。 前方道路不远处,树林中依稀可见些许屋顶,似乎是个村落。 公鸡们跳上高处,开始了本职工作司晨,队伍就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喔喔喔”声中悄悄进了村子。 西门庆已经在马上颠覆了接近一夜,中间只停下来休息了两回,不过精神还算是不错。 自从穿越以来身边都没缺少伺候的人,这种骑马通宵赶路的滋味实在是从来没有体验过。 武松和孙二娘更加是精神抖擞,想必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唯一例外的是鼓上蚤时迁,随着鸡鸣,他反倒没有精神,萎靡的半靠在大车上,似乎随时能沉沉睡去。 本来想着是寻个驿站歇脚,让西门庆没有料到的是,听挑夫们说最近的驿站居然还有二十里地。 这让西门庆有点后悔三更天时经过的那个小驿站。 不过眼前这个村落倒是带来了些惊喜,绕过一片小树林,打头的武松和孙二娘发现这村子还不小。 看着村落里渐渐多起来的炊烟,西门庆决定让队伍在这村子歇歇脚,最好能眯上一觉,下午起来再去二十里外的驿站过夜。 这里已经是怀州地面,孟州就算派出兵马追击,也是晚了一步。 武松等人虽然江湖闯荡之时从此路过,但也没有人经过此村,所以西门庆问起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摇头不知。 “似这种无名村落多得是,只管歇了脚再说。” 时迁打了个打哈欠,显然对村落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想着会周公的事情了。 那边孙二娘伸手一指:“大官人,你看那边有块石碑,上面莫不是村名?” 西门庆饶有兴趣的跳下马来查看,说是石碑不过是个圆不溜秋的石块,叫人不知怎么生生的削出个平面来,上面深深刻着一个大字,兴许是年代久了,缝隙都被灰泥塞满了,也不见有人搭理。 秦! 这个秦字马上引起了西门庆的好奇,想当初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秦姓有一支也是秦国的后人,此处以秦做村名,想必是秦姓居多,可谓秦家村。 虽然时辰尚早,但村里的人向来起得早,公鸡一叫,男人们就披着衣服起床了,更不用说起得更早的女人们在锅灶边有序的忙碌着。 运酒的队伍刚刚踏进村子,就引起了关注。 热情的村民上前打着招呼,帮忙把大车拉到了一处大院,等西门庆等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子也摆下了,香喷喷的梗米粥也上了好几大盆。 再加上各种酱菜和新出炉的炊饼,虽然比西门庆日常的伙食远远不如,也算得上是一顿标准的中式早餐。 尤其是对于赶了一夜路的饥肠辘辘来说,梗米粥简直就是最好的美食。 民风淳朴啊! 西门庆暗自感慨道,只说是过路的客商就受到了这种待遇,什么钱不钱的,村民们从来不提,只会问:“够不够?再来个炊饼怎么样?” 正在西门庆等人放心吃喝的时候,一个老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出现了。 看上去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五往上了。 “这是俺们村辈分最大的老人,听说有贵客来,特意来陪陪。” 听着村民的解释,西门庆急忙起身给老人让座,老人却摇摇头,去左手边坐了。 西门庆这才意识到那个位置从方才就一直没有人坐下,莫非就是在等这老人? “果然是贵客。”老人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摸索着端起碗喝了口梗米粥道:“这些晚辈没有慢待贵客吧?” “哪里哪里,实在是太热情了。”西门庆看着老人慢腾腾的放下碗:“老人家怎么称呼?” 那老人把碗一推,笑道:“小民哪有什么称呼,这村子里面大多数都是姓秦的,糟老头子就是活得年头比其他人都长,半点本事都没有。贵客要是愿意,就叫小民一声老秦头吧。” “那我还是叫你老人家吧。”西门庆微微一笑:“等歇够了我们就走,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这里是叫秦家村吧,我看村口有块石碑” “那就是块烂石头,还是小民年轻的时候刻着玩的。”老秦头嘿嘿一笑,似乎被西门庆勾起了回忆:“贵客想必是知书达理的,从一块烂石头上都能看出村名来。” 西门庆一时无语,那老秦头又问道:“小民有些糊涂,看情况贵客这是赶了一夜路么?这可不像一般客商啊。” “呃?”西门庆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妥之处,接着就看到四周的村民开始暗中互相打着眼色,渐渐围拢过来。 很多人还探手入怀,不知道摸些什么! 这还是民风淳朴么?简直是进了强盗窝! 方才老态龙钟,几乎眼睛瞎了的老秦头猛然间一抬眼皮,两股凌厉的眼神盯住西门庆:“贵客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做什么营生?” 那些挑夫还蒙在鼓里,武松和孙二娘已经跳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村民。 武松一只手搭在了背后的刀把上,而孙二娘干脆从袖中摸出把尖刀,来回比划着。 神算子蒋敬咽了口唾沫,东家刚从黑牢里给自己捞出来,怎么又钻进了火坑?这帮人到底是村民还是山大王? 在场唯一不紧张的就是鼓上蚤时迁,在方才迅速的干掉了两碗梗米粥,再加上三个炊饼,此刻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等等。”西门庆并未起身,喝道:“我等并无恶意,但若是动起手来,只怕你们也讨不到好去!” 老秦头猛然间剧烈咳嗽起来,似乎嗓子中卡了一口痰,马上有个村民上来给捶了捶背,但那村民一边捶着,一边高度警惕的看着西门庆等人。 “哎哟老了,不中用了。”老秦头过了半响才喘匀了气,沙哑着嗓子道:“你们不过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个在睡觉,而我们这里有” 说着老秦头目光一扫:“有五十八个人,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去?” 武松冷笑一声:“那你不妨试试。” 孙二娘也紧紧握住刀把,琢磨着是不是直接跳上桌子,把这老秦头控制了再说。 “年轻人,你是谁我还不知道,不过你身边这位是谁我可一清二楚。” 老秦头扶着方才捶背的那村民,努力站起身子:“十字坡离我们这里并不远,母夜叉的名头自然听过。” 孙二娘脸上变色,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但这个秦家村,包括这个老秦头,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秦头抬眼看了看孙二娘道:“你父亲还在做着劫道营生的时候,我可就认识他了。你那点家传的拳脚功夫,最多也就能抵得过这里的五个人。” 孙二娘的脸色更加难看,这老秦头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自己父亲也认识? 西门庆突然笑了:“看来老人家喜欢做做算术,那我们就来做做算术好了。” “五十八去掉五人还剩五十三人。”西门庆似乎也来了兴致,,一指武松道:“这条壮汉,老人家可知道是谁?” 老秦头打量了两眼武松道:“看架势是个会武的自己报了姓名罢,老头子多年不在江湖上行走,不过这握刀的手法” “你老师是不是姓周?” 这回就连武松也变了脸色,一个村落里面默默无闻的糟老头子居然能从自己握刀的手法看出师承? “莫非真是传说中的周侗?” 西门庆心里也嘀咕了一通,笑着给老秦头介绍道:“还是我来说罢,这位是我的二弟,姓武名松。” 武松的名字提出来还是响当当的,老秦头也许不知道答案,马上就有村民惊讶道:“莫非景阳冈上赤手空拳力毙猛虎的那个武松?”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武松。 老秦头也重新上下打量了几眼武松:“如果你老师真是姓周,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也不为奇。这样好了,算你一个人能顶这里二十个” “不”老秦头突然又改了口风:“你看我老糊涂了,差点看走了眼,那双刀恐怕不是凡兵再加上二十个好了。” 听老秦头这么说,四周的村民看着武松的眼神比方才更加震惊了。 “四十人老祖宗从来没给过这么高评价。” “双刀就能顶二十人?俺不服气!” 老秦头咳嗽一声,顿时将四周村民的低语声给生生打断了。 “五十三人去掉四十人还有十三人” 神算子蒋敬嘿嘿一笑打断了那老秦头的话:“东家,别看我伤势未好,对付三五个不在话下。” “好!”老秦头一声喝:“就算你能抵过五个,不过我看你们领头的手无缚鸡之力,有何本事可以抵过剩下的八人?” 老秦头转过脸来,重新注视着西门庆,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出答案。 “以老人家的岁数,算术真心不错。”西门庆羞涩的一笑:“眼光更加好,小生没抓过鸡,也只学过些花拳绣腿。” “但有些东西老人家你却看走眼了。” 第135章 年前的弃婴 听西门庆说自己看走眼,老秦头呵呵一笑:“年轻人莫要狂言,小老儿今年快到八十了,还从来没看走过眼...” 老秦头话说到一半,就见西门庆从腰间摘下一块羊脂玉佩,提在右手,左手异常潇洒的捏了个法诀! 那块玉佩陡然亮起,一时间将刚刚升起的朝阳都压了下去,照的满桌人须发皆白,老秦头更加是脸色苍白无比... “日!”不知道哪个村民张口结舌吐出一字,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改口。 “太阳!” 身边马上有人反驳道:“胡说,太阳明明在天上,怎么会落下来...” 看着满脸惊讶的老秦头,西门庆非常满意,这段时间来自己显然长进了不少。 从最开始不过几十瓦的亮度,到现在这种程度,虽然不能维持太久,但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 马上,西门庆就感到自己的心神在加速流失,于是一掐法诀,雷公石的亮光就渐渐暗淡了下去,在众人的关注下,还原成一块普通的羊脂玉佩。 “神仙!” “只有神仙才有这种手段!” 如果不是紧张四周的村民做出什么举动,那些挑夫们恨不得起身跪拜眼前的活神仙来。 “老人家,你怎么说?” 西门庆收了法诀,有些得意的看着老秦头。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秦头没有顶礼膜拜,反而把脸一板,大声吩咐道:“敲锣!把所有人都叫来,别让这妖道跑了!” 有村民不知道从哪儿变出面小锣,开始可劲的敲了起来。 “咣咣咣...” “来人,莫走了妖道!” “拿天葵血来!” 没数息功夫,聚集的不再是五十八人,而足足有上百人。 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不用看,整个院子已经被围了起来。 男人们的手中有尖刀哨棒,人群中也有几把朴刀;孙二娘甚至还看到有的村妇手中提着擀面杖也参加了进来。 没想到法术的展示,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西门庆微微皱起了眉头。 杀出去自然不是问题,但这批景阳春就难保了。 天葵血是传说中对付妖术的肮脏之物,老秦头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不仅如此,当大公鸡和黑狗也入场,几把尖刀架起来的时候,西门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能等等不?” “不能!”老秦头果断的用手一挥,鸡头狗头落地,新鲜无比的公鸡血和黑狗血流入到早就准备好的木盆中。 看来一会儿有鸡肉和狗肉吃了。 “说!”老秦头一拍桌子:“你和林灵素那个妖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到我们秦家村来!” 看着紧张无比的老秦头提及林灵素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西门庆猛然想起了什么。 宋徽宗那厮最喜这种玄乎乎的东西,而林灵素最擅长的就是妖幻之术,宋徽宗似乎还赐号为“通真达灵先生”,实在是把林灵素当成神仙般的人物了。 当然,这个名字从入云龙公孙胜口中提出来的时候,轻蔑的称呼为“道门败类”! 但老秦头这种人物是怎么知道林灵素,而且称呼此人为妖道的? 而且从老秦头的口气中,和林灵素还有极大的愁怨,西门庆也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看着准备用天葵血、公鸡血、黑狗血对付自己的村民们,西门庆仰天哈哈一笑:“老人家,林灵素是谁?是哪门哪派?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从二仙山学来,罗真人之名,老人家应该听说过罢?” “什么,罗真人!”这个名字显然引起了老秦头的高度关注:“罗真人小老儿自然听过。” “你说是从二仙山学来的,可有凭证?” 这个问题倒是让西门庆有些为难,自己虽然学了些“天罡五雷正*法”,但都是速成的法子,哪里能当面演示一番,打消老秦头的顾虑? 若是拍拍老秦头的肩膀,从雷公石中传点雷电之力过去,只怕这八十岁的老头子心脏骤停,即刻嗝屁。 幸好西门庆身边还有几张甲马,不是公孙胜就是樊瑞亲手绘制的,希望老秦头能识货吧。 看着西门庆从怀中取出甲马,老秦头的眼神顿时亮起。 “有门。” 西门庆把甲马轻轻放在桌上:“老人家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老秦头定了定神,拿起来细细看了:“神行法!几十年没见这等稀罕东西了...” “老祖宗,这...”旁边村民恭敬的等候老秦头下令。 老秦头放下甲马,淡淡的挥手道:“都撤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四周的村民个个面有喜色,毕竟西门庆等人看起来不好对付,尤其是武松,真要是打斗起来,不知道要死伤几何。 老秦头又看了看甲马,递回给西门庆:“年轻人...你随我来,有些话不好当面讲。” 围着的村民见闹不起来,一哄而散。 西门庆示意武松和孙二娘等人安心在此等候,自己跟着老秦头来到屋内。 老秦头亲自去关了屋门,这才丢了拐杖坐下,笑道:“小老儿在这秦家村几十年,过路的客商倒是不少,但像你这样的倒是独一无二。方才人多不好说话,这回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要连夜赶路?车上运的是酒吧?年纪轻轻倒有一身法术,实在难得,那甲马又是从哪儿来的?” 西门庆见老秦头一口气提了好几个问题,倒也不用隐瞒,当即把昨天快活林的事情给说了。 老秦头听了点点头道:“你也算是机灵,连夜赶路。这里已经是怀州地界,孟州那边就算有追兵也晚了。小老儿几十年前就戒了酒,要不然倒真是要尝尝看你那景阳春的滋味,到底有何不同?” “老人家,依我看你这秦家村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村落吧?”西门庆想了想道:“老人家你也认识孙二娘的父亲,还能从我二弟持刀的手法上看出师承,更不用说认识神行法的甲马...年轻时必然是条好汉!” 老秦头听得飘飘然,十分受用西门庆拍的马屁:“这个...自然。几十年了啊...这村子本来没几户人家,还是我在此落地生根之后,才慢慢的人多了起来。” “说实话,要是几十年前,你们贸然闯进村子,只怕是一个都走不掉。”老秦头看着西门庆,似乎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几十年下来...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糟老头子在硬挺着...” 老秦头说到这里,苦笑道:“也许有一天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小老儿还有个心事未了,今日正巧遇见了,莫不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不如就托付给你罢。” “老人家有何事情,但讲无妨。”西门庆来了兴趣,这老秦头年轻时显然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不知道临老有何心事? “这件心事本来应该是小老儿亲自去办的...但这十年来腿脚不便,人也懒了。”老秦头眼神飘忽,看着窗外投过来的光柱里飞舞的灰尘:“从哪儿说起好呢...” 西门庆有些后悔刚才满口答应下来,这老秦头八十岁了,谁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又讲到什么时候算是结束? 老人岁数大了,都爱絮叨,而且最喜欢讲讲自己年轻时做过的各种得意的事情。 幸好那老秦头顿了顿,没有从几十年前自己风光的事迹讲起,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还是二十多年前吧...村子里面有人从外面捡了个弃婴回来,是个带把的。”老秦头眯着眼睛说道:“是小老儿做主收留了...养到五六岁时就现出聪明伶俐来,不管教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 “满村人都喜欢他,但小老儿教教拳脚功夫还行,读书识字就是干瞪眼了。所以到了七岁的时候,小老儿去了趟东京汴梁,把这孩子托付给了一个当年的兄弟抚养。” “这一晃快二十年了。小老儿没什么要求,就想在临时前再看看这孩子出落成什么样子,有出息没出息。若是愿意,不如就回秦家村来,给小老儿送送终。” 西门庆想起方才路过院子一角,却是有口棺木,想必是早就备下的。 “老人家,那孩子一直没回来看你么?”西门庆忍不住问道。 老秦头张开缺牙的嘴呵呵笑道:“他自有他的前程,盼着他回来作甚?我估摸着你这酒是要运去东京汴梁出手的,这才厚着老脸求你帮忙给带个话。” “老人家猜得不错。”西门庆点头道:“不知道我到了东京汴梁,去哪里寻找此人?老人家当年的兄弟又在何处?” 说到这里,老秦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啊呀你看看小老儿岁数大了,竟然落了一件要紧的东西。” 紧接着老秦头拄了拐杖站起身来,去旁边柜子里面翻了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物件,用布包了好几层。 看着老秦头手指头哆哆嗦嗦,展开了一层又是一层,西门庆干脆主动上手帮忙。 “我兄弟呆的地方非常好找,就是不容易进去。”老秦头终于展开了最后一层,把东西轻轻握在手心:“不过有这东西,你就可以进去了。这东西放在小老儿这里几十年,也没啥用处,你顺便替小老儿还了就是。” 说着老秦头把手一摊,伸到西门庆眼前道:“那地方叫皇城司,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地方了。” 展示在西门庆眼前的,是一块腰牌。 虽然花纹有所不同,但西门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腰牌肯定出自皇城司。 “那孩子叫秦风。”老秦头看上去很高兴:“这名字是我给起的,让他别忘记了是大风天被捡回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第136章 武松圆房 (今天想干掉全世界,隔壁那本崇祯拼死拼活写了2万字,莫名其妙的被下架了,气死了,干死全世界)\(`Δ’)/ …………………………… 西门庆没想到还没有到东京汴梁,就先知道了同僚的名字。 老秦头的兄弟有一个不俗的名字,叫钱贵。 老秦头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比划了好几次西门庆还了解那个贵是富贵的贵,而不是柜子的柜。 有钱,自然有富贵。 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希望大富大贵。 而秦风这名字听上去也有种高贵的味道,但谁能想到这个“风”的含义是“大风刮来的”。 就如同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东西,光凭了一个名字是没办法了解透彻的。 西门庆痛快的答应了老秦头,虽然秦风二十年都没回来过一次,西门庆倒也没觉得这秦风就如何的忘恩负义。 毕竟送走的时候才七岁,那种年纪的孩子又能记得什么? 西门庆并没有说出自己和武松要去皇城司履新的事情,只要把话带到,也就算尽了人事。 至于林灵素的事情,西门庆也问了几句,老秦头咬牙道:“那妖道一手奇幻之术,年前在怀州云游,自称有沟通天地的本事,又能通鬼神,借着消灾禳福的名头不知骗取了多少钱财,弄得夫妻反目成仇,何人不恨他?” “听说那妖道去了东京汴梁,小老儿见你所学乃是道家正宗,若有机遇,定要当面戳穿了这妖道。” 西门庆点头称是,又和老秦头聊了几句闲话,这才起身告辞。 “你们一夜赶路辛苦,歇息去吧。” 从老秦头屋子里退出来之后,村民们给众人安排了歇息的房间。 “公鸡和黑狗都分别炖上了,可不能浪费。”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兴奋的告诉西门庆道:“贵客们好好歇着,等睡醒一觉也就该开饭了。” “一黑二黄三花四。” 西门庆嘴里面念叨着莫名其妙的口诀,几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醒来的时候,果然是满院飘香,令人食指大动。 看看天上挂的太阳,已经微微偏西。 最焦急的是鼓上蚤时迁,这货方才趴桌子上睡着了,所以第一个醒了过来。 时迁在厨房门口来回走动,连地面都生生让他踏低了寸许。 “好了么...你们炖这么久,肉都烂锅里了,还怎么吃?” 看着时迁急相的样子,下厨的村妇解释道:“公鸡黑狗都是养了好几年的,小火慢慢炖才香。” 时迁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来回走了两遍之后又重新问道:“好了么?能吃了么?” 村妇笑着摇摇头,同时准备着其他菜肴。 当时迁第九十八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西门庆已经伸着懒腰站到了院子里。 “好了...二狗子,帮忙端上桌去!” 二狗子就是方才那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这个绰号让西门庆忍俊不住。 时迁对着两盘肉食,深深的吸了吸气,咽下口水的同时一挑大拇指道:“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要真把口水滴到盘子里,还怎么吃?”二狗子丝毫不顾自己的大鼻涕也有随时滴下来的危险,大声指责垂涎欲滴的时迁。 时迁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嘿嘿一笑转身去叫人起床了。 吃饭的时候老秦头并没有出现,老人岁数大了,中午必须要眯上一觉;西门庆等人风卷残云,吃了个肚圆,孙二娘也大赞下厨之人手艺不错,调制的好汤水。 二狗子嘴里塞满了东西,呜呜着连说带比划,那意思是下厨的是自己母亲。 那下厨的村妇自然没有上桌,而是在厨房里支起小桌,和几个帮手呼呼喝喝,自己吃着。 西门庆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对时迁道:“三弟,你看着孩子聪明伶俐,不如收个徒弟吧。” 鼓上蚤时迁伸手摸了摸二狗子身上,点头道:“这孩子骨骼纤细,倒也适合...” 偏生二狗子自己不服气,猛然把拖着的鼻涕吸了进去,有些生气的摆脱了时迁的魔掌道:“你比我都高不了多少,谁要和你学?” “别看我个子不高...”时迁收回手摸摸小胡子道:“我会的本事可不少,学了上屋顶如履平地,高来高去,江湖人谁不知我鼓上蚤的大名?” “不要!” 二狗子的脑袋都快摇成了拨浪鼓,断然拒绝道:“你那说的都不是好东西,不学不学。” “那你想学什么?”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二狗子眼珠子转转:“要学就要学有用的...”说着伸手指指武松那边:“刀法就不错。” 又回过头来看看西门庆:“那块石头发亮的把戏,我也要学!” 见二狗子如此说法,众人听了都呵呵笑了起来,西门庆摇摇头道:“我二弟一身杀人的本领,你个小娃娃学他做什么?至于我这把戏么...可不能教你。” “为什么!”二狗子眼睛忽闪忽闪的,乘西门庆不注意,伸手就要去摸西门庆腰间的雷公石,唬的后面鼓上蚤时迁急忙一把抱住道:“你这娃娃莫要乱伸手,那石头里有天雷,电了你可不是耍的。” 听这话,二狗子这才死了心,但两只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雷公石,竟然是一刻不够放松。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西门庆戏道:“三弟,这是你的传人来了。” 时迁哈哈一笑:“这娃娃确实有点意思,等再长大些我定然收他做徒弟。” 众人又笑过一回,只是提到徒弟,武松想起小天晴来,自然是叹了一声。 西门庆知道武松的心意,劝道:“世上无非命运二字。就连公孙先生也知小天晴福薄,这才送了灵符,天意弄人,却是没个法子。” “鬼神之事谁能说得清?”武松想了想道:“只可惜我一时糊涂,没有正式收小天晴做徒弟。” 一旁孙二娘想必也听武松说过小天晴的事情,也劝解了两句,武松这才罢了。 饭,自然不能白吃。 西门庆在二狗子手里塞了一张十贯的交子,这才吩咐挑夫们动身,准备去二十里外的驿站过夜。 村民们依依不舍,毕竟会一手法术的商人可不是时时都能经过的。 所以村民们一直送出了村口,到了那块刻着秦字的石头才站住了脚。 西门庆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石头,顿时耳边响起老秦头的话。 “小老儿不识字,唯一会写的就是自己的这个秦字。说实话,除了刻个秦字,真不知道刻什么好了。” “这老秦头确实有点意思,想当初也必然是条了不起的好汉。”西门庆心里暗想着回过头去,仿佛还能看到老秦头眯着眼睛倚在那块石头上晒太阳,任凭一头白发被微风轻轻吹动。 “那老秦头不一般。”孙二娘也深受感触:“奴家怎么没从父亲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武松道:“江湖中多的是隐姓埋名之辈,也许在你父亲眼中,这老秦头早就金盆洗手,又何必提他的名字?” “你没见那些秦家村里的村民,多半是有些功夫的。想必是这老秦头教的。” 吃饱喝足,也歇够了,挑夫们脚下的步子明显快了起来,二十里地比西门庆预估的还要短。 不小的驿站已经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虽然太阳还老高,西门庆还是决定让队伍进驿站过夜,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好赶路。 西门庆摸了摸怀中的皇城司腰牌,这可是路上的免费饭票了。 果然,腰牌一亮,驿卒们就认出来了。 这里离东京汴梁不远,皇城司腰牌的识别率自然高出不少。 当然,皇城司的一般都是来去匆匆,独自上路或二人一组的为多,像西门庆和武松这种带着一支运酒队伍的可不多见。 皇城司办事一向神秘兮兮,驿卒们最多背地里议论一阵,也没有那个二五眼敢当面质问。 用西门庆的话说,这叫“执行任务”。 一夜无事。 只有当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西门庆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时迁这时辰一般都在眯觉,但武松应该早就起来练拳了才对。 武松练拳的动静不小,西门庆一向是当闹钟使的。 也许是昨天晚上睡得早,西门庆今天是听着院子里面喜鹊叫就早早起来了。 西门庆正在纳闷的时候,就见武松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孙二娘左顾右盼的脑袋来。 “什么情况。” 西门庆想也没想就赶紧闪到院中树木后面。 只见孙二娘看了一阵后悄无声息的拉开了房门走出来,往自己房间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频频回头看武松的房间。 果然是面带春色脚步轻,头发凌乱掩小衣。 直到孙二娘回到自己房间,“吱呀”一声关上了门,这边房间里面才传出武松中气十足的一声咳嗽。 紧接着门口就出现了武松的身影。 平日里的浓眉大眼成了喜上眉梢,武松走在院中,伸展了拳脚,拉了个架势正要练拳,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树上喜鹊跳来跳去,还是“喳喳”叫个不停。 “你这扁毛畜生,也知道老爷昨晚成了好事!”武松随意从地上捡起块指甲盖大的碎石,就要伸手弹出。 就在这时,从树后传出一句:“那可要恭喜了!” 这话冷不丁的,把武松倒是吓了一跳。 第1章 第三卷啦 话音刚落,武松就见西门庆从树后转了出来,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着自己:“说说罢,二弟你和孙二娘成就什么好事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哥。”武松笑着丢开了手中的碎石:“大早上的躲在树后鬼鬼祟祟,是何道理?须知...” 西门庆一本正经的打断武松道:“说正事呢别打岔...你和孙二娘什么时候办喜事?” “全凭大哥做主。”武松也正色道:“武松在江湖风雨飘摇多年,终于算有个归宿...要不是大哥坚持要去那家黑店,我和二娘也不会见面。” 西门庆嘿嘿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江湖儿女何惧小节?现如今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命你和二娘择日成亲便是,媒妁么...就让三弟来好了。” “只是眼下咱们兄弟还没踏进东京,前面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还是先稳一稳的好。等在东京站稳脚跟,风风光光的给你和二娘办上!” “唔...二弟配二娘,正合适啊这个。” “三弟这样的媒人,只怕是东京独一份了。”武松笑道:“武松倒有个心愿,乘机说了罢。” 说着武松先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向西门庆行了个礼,看得西门庆有些奇怪。 西门庆扶起武松,开口道:“二弟有何心愿,不妨直言。” “武松和二娘成亲后,寡嫂六娘倒要托付给大哥照看,只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听武松寥寥数语,西门庆的心里却是嘣嘣乱跳,自从武大郎过世,自己和潘金莲虽然几乎可以算上定了终身,但武松这个小叔子尚在。若是西门庆直接把金莲娶过门,虽然武松不会说什么,但对于武大郎来说却是个不敬。 虽然武大郎对于西门庆来说真如粪土一般,但在武松心目中留下块垒,反倒有些不美。 西门庆也是偶尔一个念想,要替武松寻觅一对趁手的兵器,这才刻意制造机会闯进孙二娘的黑店里,没想到孙二娘不但给武松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就连自己的身子也毫不犹豫的交给了武松。 这样一来,武松主动提出了托嫂的心愿,倒是正好符合西门庆的心思。 “六娘也是个苦命人。”西门庆压了压狂跳的心脏:“纵然二弟不说,我也是要照看的。” 武松道:“六娘的心思,我这个做小叔子的也知道。大哥要真是不嫌弃的话,家中给六娘留个归宿罢。” 武松这一下虽然没有说得那么直接,也算是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若六娘在此,必然十分开心。”西门庆仰天哈哈笑道:“不要说六娘,恐怕雪儿也要开心的跳起来才是。” “既然如此,等在京城站稳脚跟,咱们就定个日子,两桩事情一起办了,也显得热闹。” 武松知道西门庆说的事情,其实就是两对新人一起办婚事,这种事情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两人都是满心欢喜,就连一旁大树上的喜鹊也叫个不停... 从怀州驿站出发,不数日过了卫州来到滑州地界,却要在此地渡了黄河往南,便是东京汴梁了。 这一路上无惊无险,平安渡过,到给武松和孙二娘大把的机会独处,西门庆和时迁自然是心知肚明,就连神算子蒋敬也猜了出来。 从西门庆嘴里得到肯定的同时,蒋敬也为武松和孙二娘高兴,当然也没忘记加上一句埋怨:“鼓上蚤能做媒人,怎么我反倒做不得?东家处置却有些不当...” 武松和孙二娘被蒋敬磨了两次,也同意多一个媒人。 就在谁也不知道蒋敬巴巴的要做媒人干什么的时候,这货得意中一语道破了天机:“当媒人,自然有媒人酒喝,你们到时候可不要忘记给我敬酒!” 此语一出,众人这才知道这货的真实用意并不是要当媒人,而是贪图了一顿媒人酒。 “自家卖酒的,你还贪图他做什么?”西门庆笑骂道:“蒋先生你将来只怕是要淹死在酒缸里。” 神算子蒋敬哈哈大笑,举起双手道:“就算是蒋某要淹死在酒缸里,也必须是最好的景阳春,要不然蒋某还要挣扎着爬出来的!” 众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过河却也是个苦差,滑州南边的渡口虽然有大把的船只等着运货,但这些大车上下船只却多为不便。 神算子蒋敬见西门庆看了船有些发愁,问清楚了才笑道:“东家未曾有过渡黄河的经历,却不知哪有连大车一起渡河的?自然是卸了车把酒坛搬上船去,到了对岸再雇了大车才是。” 西门庆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见了船只有些先入为主了。总是想着后世的那些摆渡大船,连人带车都能载的,别说这些货物,纵然多上十倍也是一条船搞定。 摇摇头笑过一回,西门庆吩咐神算子蒋敬去寻了摆渡的船家来,雇了六七条船,让挑夫们把酒坛子都搬了上去,给了些钱叫他们自己回乡去。 西门庆出手自然是大方,每个挑夫都给了一贯,看得一旁神算子蒋敬倒吸凉气,拉了西门庆暗中道:“东家,给的多了,幸亏都是些寻常伙计,若里面有不怀好意的,难免暗中算计。” 西门庆从善如流,当即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了蒋敬:“既然蒋先生回来了,那么从今以后我还做个甩手掌柜,这些犯难的事情都交给你们去做罢。” 厚厚一叠几千贯交子一亮出来,唬的蒋敬忙不迭往怀里乱塞,口中低声埋怨道:“外不露财,东家也太胆大了,这里可不是梁山。” 西门庆嘿嘿一笑,摊了双手,示意就交给蒋敬了,自己兴高采烈的上了头里一条船,低头去看河水。 那些挑夫得了钱财,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去了。蒋敬看得又是摇摇头,和武松等人上了船,把马匹也赶了上去,和船家谈拢了价钱,一声招呼,六七条船首尾相连,往对岸行去。 这段河面甚是宽阔,就连水流也不甚急,但水中泥沙也自是不少,混混沌沌的,又能看见什么? 西门庆看了一小会儿也自觉得没意思,坐下来歇着,依着酒坛看了远处风景,不知怎么胸中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忍不住放声长啸起来。 那船家唬的急忙上前行礼道:“过河还须得半个时辰,客人做了歇息,莫要长啸,惊动了龙王爷可不好。” 西门庆看那船家唬的面如土色,奇道:“这黄河里也有龙王?” “这话怎么能说得?”那船家恨不得捂了西门庆的嘴:“但凡水深之处,必然有龙王。若是水面有奇怪动静,惹得龙王出游,一尾巴拍过来,小人这船粉碎了不说,客人却如何是好?” 说完那船家又去船头香案祷告一回,似乎在求那龙王见怪不怪,莫要出游。 西门庆暗道:“黄河中最多有大鱼,黄河鲤鱼也是一绝,哪儿有什么龙王?” 见那船家转回身来,西门庆忍不住问道:“船家,你莫非亲眼见过这黄河中的龙王?” “客人,不是这等说法。”那船家似乎怕惊动了龙王,压低了声音道:“龙王出游,哪还有我等的活路?见过的都是在黄河里翻了船的,喂了鱼虾哪有命活着回来?” “怎么,那些翻船的不是遇上了大风,反而是被龙王给弄翻了?”西门庆笑道:“若如此,你等何必信它?与其去拜,不如寻了能手捕它...” 此言一出,船家叫苦道:“客人莫要再说下去了,大不了小人拼了这生意不做,连人带货原路返回渡口罢。这种话要是让龙王听到了...” 船家话音刚落,就觉得整个船身猛然抖动了一下,唬的腿肚子抽筋:“客人!这番惹出来了,龙王出游了!” 西门庆也听得船板底下“咚”的一响,似乎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要想让西门庆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王,那就必然要让龙王在西门庆眼前现身才是。 至于现在么...西门庆最多是怀疑有条大鱼不小心撞了船。 掌舵的伙计也慌了手脚,旁边撑杆的伙计大呼道:“水里有东西,小人这竹竿碰到了!” 船家跪倒在船头,不停的磕头,嘴里面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后面的船看了这边动静,也个个都喊叫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算是不是什么龙王出游,赶紧划船离开此处才是。” 西门庆一皱眉头,大喝一声,上前飞起一腿把香案踢翻,只见案上香炉一滚,落到水里面去了。 那船家见西门庆这般举动,差点没吓晕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西门庆大腿道:“客人,你就放过了小人罢。再这样下去,谁也活不成了!” “就算是龙王现身,我也有办法对付!”西门庆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知道天罡五雷正法的厉害?” “天罡五雷正法?”船家一下子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明明是酒商,怎么突然变成道士了? 而且是还是那种不出世的高人! 天罡五雷正法听说是二仙山罗真人真传,就连最近在东京风生水起的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也只会普通雷法而已! 第2章 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在船家的眼中,西门庆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白袍在风中轻轻扬起,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林灵素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官家见了也要客气三分;何况是活生生的神仙站在自己面前? 船家膝盖一软,重新跪倒在地:“神仙!小人该如何做才好?” 西门庆装模作样的一掐法诀,其实不过是把捏起指头摆个造型;好在自己最近用的熟了,掐起来也颇有些模样。 “呔!我身负道术,特来解除尔等之苦难!”西门庆大喝一声:“就是十条八条龙王一起来,也不够我一个天雷劈的!” 那船家听得暗中擦了把汗,河中有龙王,这个大家都承认的,但就连大海也不过有东南西北四位龙王,哪有一下子冒出十条八条龙王出来的? 那都快赶上杂鱼开会了。 “这位神仙...”船家定了定神道:“这河里也就一个龙王...” 西门庆掐了法诀右手一指水面:“好!我今天就劈死整个龙王!来吧...天雷!” “这位神仙,麻烦等等!”那船家有点犹豫,比划着问道:“神仙这天雷范围有多大,小人这船毁了不说,神仙这货物如何是好?” “唔?范围?”西门庆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就一丈上下吧!船家你放心,我自然会施法术把你们送去后面船上的...这货物么,也就不要了!” 那船家顿时傻了眼,自己就凭了这船混饭吃,要是把船毁了可如何是好? “神仙!”船家磕了几个头道:“那龙王虽然兴风作浪,但也有行云布雨之责。若神仙劈死了龙王倒不要紧,以后两岸大旱可如何是好?” 西门庆正中下怀,嘿嘿笑道:“左也是你,右也是你...你想怎么办?凡人就是麻烦!” “神仙略施法术...把龙王吓回去便是。”那船家支吾着道。 “真是麻烦...好吧。” 西门庆故意做出些表情来,船家只怕惹怒了神仙,磕头不已。 紧接着,西门庆挽起袖子,把手随随便便往水里一放,搅了两下同时喊道:“龙王...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这算子哪门子的咒语?” 船家顿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西门庆抽出手来甩甩河水,似乎在向谁告辞:“不送了!” 转过脸来,西门庆冲船家大喝一声:“龙王回家吃饭了...你们还不快点划!” “划!都给我划起来!” 船家也向手下发号施令,不管这神仙是不是真的把龙王劝回家吃饭,赶紧离开这里是没错的。 “号子给我喊起来!”西门庆又大声喊道:“其他几个船也喊起来!” 说来也怪,号子声喊得惊天动地,水下反而没了动静,伙计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把船划得飞快,不管是大鱼还是龙王都给甩的远远的。 不到片刻功夫,对岸的渡口已经清晰可见,船家也松了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西门庆。 就算西门庆不是神仙,这份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船只到了渡口,搭上跳板,西门庆和蒋敬等人先下了船,把马匹牵了下来,寻了些挑夫过来搬了酒坛下船。 等回头找船家算钱的时候,那船家惶恐不安,说什么也不要蒋敬的钱,倒把蒋敬弄得一头雾水。 待雇了大车,众人翻身上马,西门庆这才把事情经过一说,众人听了都笑。 神算子蒋敬却有些忌讳:“河中确有龙王一说,东家胆子恁的大了。” “就算是龙王现身我也不怕...何况只是些大鱼罢了。”西门庆笑道:“天雷到处...就算是龙王也打得翻了白肚。” 众人说说笑笑,见天色尚早,便要赶了大车直投东京汴梁。 神算子蒋敬自有些算计,和西门庆说了,在汴梁北边的客栈先歇了再说。 “货物只要打从城门过,就是一笔重税,不如先去城中寻了酒铺店面,或者栖身之处,再慢慢搬取就是。” 蒋敬这种做法,倒有点像后世的水客,为了逃税零打碎敲蚂蚁搬家似得把货物逐步运过关去。 “皇城司腰牌一亮,怕他啥的?”西门庆倒不信这个邪:“城中也自有大客栈,还怕容不下这些货物?” 蒋敬转念一想倒也是这番道理,反口怪自己还是商家的思路。 此时已是日头偏西,众人胡乱用些干粮,吃饱了一步步把大车拉到城门口。 众人从城北渡黄河而来,此刻前面就是新酸枣门,这时候进城的人流倒也不多,西门庆等人的运酒队伍倒是醒目的很。 城门口把守的士兵远远看见了就是眼前一亮。 “兄弟...来油水了。”一个士兵低声对旁边士兵道:“快去找头来...这似乎是运酒的。” 酒水收的税一向是重上加重,城门口先剥层皮不说,等开了酒铺贩卖,又要另外交税。 至于这城口税钱交多少,也就是城门口的税官说了算,虽然交的税要看货物的不同和数量的多少,但很多时候都是税官粗粗一点,张口就来。 酒水本来就是利润极大的货物,税官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时常玩命的要钱...这钱绝大部分都塞了自己腰包,只有一小部分缴上去。 所以等西门庆的运酒队伍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税官带了两个士兵喝停了队伍,趾高气扬的问道:“酒商何在?” 西门庆懒得先出面,便叫神算子蒋敬上前应付:“大人有何吩咐?” 税官虽然是正儿八经的官,但实在是不入流,蒋敬这一声“大人”叫的反而让税官板起脸道:“你这车上装的都是什么?” “大人,是酒。” 虽然酒坛都有泥封,但陶器本来就容易散发味道,所以一阵风刮过来,酒香让那税官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有多少坛?” “回大人的话,约莫有一百七八十坛。” 蒋敬是实话实说,但那个税官一腆肚子:“一百七八十坛?你当老爷的眼睛长在狗身上不成?明明有五百坛之多!” 神算子蒋敬也知这满口乱说是税官的常例,西门庆也未发话倒也不用翻脸,便回道:“须交税金几何?” “每坛一贯。”那税官大咧咧的伸出一根手指道:“五百多坛就算你五百坛好了...省得数着费劲。” 五百贯!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税官还真是大张血口,身后两个士兵也是眉开眼笑,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 若是寻常酒水,一坛也就卖个一两贯,东京汴梁的物价虽然高,也就是加上个半贯一贯的卖,这税官一下子就要了全部利润过去,让酒商怎么做生意? 当然,这批货物的主人可不是寻常酒商,而是有些官方背景的西门庆。 西门庆在马上看着那个肚子不小的税官,脸上一对狗油胡子,顿时心生厌恶。 这样的人还真是什么时代都有,从来都是冲在最前线欺压民众。 把良民逼上梁山的,多半就是这种货色。 不过今天么...哥就是从梁山上下来的。 西门庆姿态优美的翻身下马,咳嗽一声道:“蒋先生...这里交给我罢。” 身后武松和孙二娘也翻身下马,左右护卫;鼓上蚤时迁摸了胡子暗笑,只等了看好戏。 那税官见西门庆一身白袍,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眼睛贪婪的往玉佩上扫了两下,依旧摆出官架子道:“你又是何人?” “我才是这批货物的东家。”西门庆笑嘻嘻的上前道:“大人有啥吩咐,还是冲着我来罢。” “五百贯,再加上那块玉佩。” 那税官伸出又粗又*短的手指点了点西门庆腰间的雷公石:“老爷我见那块玉佩不错,你还不摘了献上来?” “唔?”西门庆身后武松和孙二娘见那税官一眨眼的功夫又加了价码,怒目以对。 东京汴梁可不是乡下地方,明摆着手持利刃可不是耍的。 所以那对雪花镔铁戒刀被武松收了起来,此刻放在车上。 虽然是赤手空拳,武松这一瞪也让税官身后那两名士兵打了个哆嗦,其中一名士兵拔出钢刀上前喝道:“兀那汉子,你乱看什么!”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那税官慢悠悠的说道:“动刀动枪的,你看这就伤了和气了。” “不过如果还是不见那五百贯的话,老爷这手下士兵可有点管束不住了。” “这年头辽国金国的细作不少,到时候把你们当细作给砍了可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人说的是。”西门庆笑笑,叫蒋敬掏了张交子出来,塞在那税官手中道:“这大热天的站在城门口不容易,这钱就给兄弟们喝茶了。” 那税官收了钱,满脸堆笑:“你看看你这个人...还是很懂规矩的么。” 说着那税官把手中的交子展开一观,满脸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一贯?”那税官怒不可遏的挥舞着那种一贯的交子:“你是特意来消遣老爷的?” “来人啊!” “在!”身后两个士兵应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这些都是辽国的细作...抓起来!” “大人且慢!”西门庆缓缓的举起右手,摊开五指道:“大人...请看我这手中是什么? 第3章 打爆你的脸 “什么?” 那税官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往西门庆高举的右手看去,立即勃然大怒。 “到了这份上你还敢消...” 那税官“消遣”二字还没吐出来,西门庆就把脸一板。 “对不起,你答错了!” 西门庆甩开胳膊,摊开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过去。 目标么...自然是税官那张肥脸。 那一刻,税官呆住了,木木的看着那个巴掌拍过来,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真的...我一定在做梦!” “啪!” 这打脸的声音要响有多响,税官身后的两名士兵顿时呆住了,就连税官作为当事人...也木木的伸手摸了摸有些被打肿的左脸。 现场一片沉默,过往看热闹的百姓互相看看,没有人敢出声。 大多数人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开始崩溃。 作为一个商人,面对城门税官的敲诈,不是主动送钱,也不是苦苦哀求,反而是伸手打了税官一耳光。 这种事情就好像官家出宫逛窑子一样让人无法理解。 三宫六院的粉黛还不够官家宠幸的么? 等等,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因为官家却是出宫逛窑子去了,只不过去的是马行街李行首那里...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数息之后,围观的百姓开始饶有兴趣的偷偷议论起来。 “这个商人不简单,不会是哪位大人一时兴起微服私访了吧?” 百姓们暗自猜测着事情的真相,更有人大胆的预测,武松和孙二娘是这位年轻大人的护卫。 “女护卫还真是少见...” “你那那条大汉虽然服侍和你我一般,但往哪里一站...啧啧,禁军侍卫也没这般威风啊。”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顺着风传到了那税官的耳中,让他心头一惊。 “你到底是谁?”税官捂着又胖又肿的脸,警惕的问道。 这税官是半年前花了大价钱托爷爷告奶奶的才升到这种肥差,下手非常黑,黑到知情的客商都宁愿绕去别的城门口也不愿意来这新酸枣门。 花了大价钱,自然要往回捞才是,何况这税官每月还要把捞到手的上缴五成,不狠命的捞实在对不起已经花出去的钱。 不过在这东京城,城门税官这种小角色只是个虾兵蟹将而已,“不到东京汴梁不知道自己官小”这句话实在是真理。 谁知道哪天从城门口进来的是哪位大人的亲戚?就连是个管家税官也惹不起。 所以税官在大手捞钱的同时,也保持着高度警惕,生怕一步踏错。 这是为什么被狠狠打脸之后,税官的反应不是动怒,也不是招呼士兵动手,而是先冷静的问上一句。 上个月西边卫州门的同僚就是因为一时大意拦下了给朱勔朱太尉送礼的大车,被一撸到底,连个胥吏都做不成,直接赶回家种地去了。 “清河县客商。”西门庆似笑非笑的把手掌在那税官的官服上擦了擦:“贩卖酒水至此。” “那你为什么打我!” 那税官的脸色顿时变了,暴跳如雷。 “原来只是客商...这厮胆子好大!” 旁边的百姓本来崇拜的眼神开始变成惋惜:“这些酒只怕是保不住了。” “大人脸上有个蚊子...”西门庆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让税官有点看不透:“你看都叮肿了不是?” 税官顿时放下捂脸的手,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以为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原来只是个失心疯的汉子,真真切切是来戏弄自己的。 “大人,怎么办?”一个士兵问道。 “抓起来!”税官被来回戏弄,像被点燃的炮仗,伸出的手指险些没戳到西门庆脸上:“都给我抓起来,所有货物一律没收!” “得令!” 两个士兵手持钢刀上前,税官又大声嚷嚷道:“还有人呢...给我一起上!” 城门口约莫有十多个士兵,听了税官号令顾不上其他人,纷纷走过来准备动手。 “噗...哈哈哈哈哈!”西门庆身后大车上,鼓上蚤时迁看到高兴处忍不住突然发出一阵大笑...一边拍着酒坛一边大笑。 “怎么回事,又一个失心疯的?” 税官怒火冲天,一指那笑得打滚的时迁:“那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先与我拿下了!” “且慢!”有点被时迁搅了戏的西门庆大喝一声,从怀中适时掏出那块腰牌,直直送到那张肥脸面前。 “你可认得此腰牌!” 税官肥胖的身躯猛然一抖。 腰牌? 说实话,那块腰牌里税官的眼睛实在太近了...虽然无法正常聚焦,但是块腰牌没错。 税官心里一个激灵,额头顿时见汗。 错了!全错了! 身边带着腰牌的,就算是个最低微的官吏,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腰牌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凭了腰牌可以出入一些场所。 而那些场所是税官打破了脑袋也挤不进去的。 税官僵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双眼对焦,那独特的花纹让他顿时认了出来:“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那些士兵见敌我形势风云突变,一个个先止住了脚步。 “认出来了?”西门庆笑眯眯的问道。 “认...认出来了。”税官双眼在努力对焦下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斗鸡眼。 皇城司! 税官顿时觉得双腿酸软,皇城司是干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只要眼前这位皇城司的官员一个动怒,自己就要生生烂死在皇城司狱中。 非常果断的,这税官提起两只肥手,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耳光。 “小人该死!小人自己掌嘴!” 不管是士兵、围观的百姓、还是那些挑夫,都被深深的震惊了。 那张一贯的交子也随着这个动作飘落在地上。 “啪!” “啪!” 西门庆退后两步,叉手冷冷的替那税官数着。 “一!” “二!” “二十!” 那税官养优处尊,就算是打自己耳光,二十个下来也累的呼哧呼哧,浑身肥肉乱抖。 肥脸上满是汗水...抑或是自己扇出来的油水? “你要五百贯,那就掌嘴五十吧...算是便宜你了。”西门庆看着打得越来越慢的那税官,伸手点了点那税官身后的士兵:“他已经打不动了,你们替他完成剩下的吧...”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听从,那税官喘着粗气喊道:“你们还不快过来...等死么!” 既然挨打的人都说了,两个士兵上前给税官架住了,有个士兵挽起袖子:“大人...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可不能秋后算账啊。” 那税官眼看西门庆脚下像钉了钉子似的不走,吼道:“还不快打!” 士兵咽了口唾沫,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非常认真的打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手劲比税官自己的可不能同日而语。 没打三五下,那张肥脸几乎都开始变形了。 一边打着,士兵还非常负责的数着。 “三十!” “五十!” “这位大人...掌嘴完毕。”那士兵打完向西门庆试探着回报。 既然税官都叫大人,自己叫大人总归是没错的。 “嗯,你很负责。”西门庆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税官,从地上捡起那张一贯的交子,塞在那士兵的手中:“这就赏给你喝茶了。” “多谢大人!” “走了走了,进城了!”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大声下令。 四周围观的百姓中突然爆发出阵阵喝彩。 “打得好!” “太过瘾了!” “这是哪个衙门的大人,真是替我们初期啊!” “每次这儿过都想抽这厮,多谢大人!” 西门庆飘然翻身上马,挥手向百姓示意,率领运酒的队伍扬长而去。 听着百姓的这些话语,看着群情激奋,士兵们突然感觉自己在这税官手下,实在是做出了不少坏事。 非常自然的,架着税官的那两名士兵把手一松,任凭晕迷不醒的税官软瘫在地上,不闻不顾的回去城门口岗位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离百姓痛恨的目标越远越好。 进出城门的百姓们从地上那具肥胖的身体路过时,非常有秩序的排队往税官身上吐痰。 看到这一幕,士兵们非常庆幸自己方才做出了正确的举动。 “大哥,干得漂亮。”鼓上蚤时迁一竖大拇指。 西门庆笑着摇头道:“全国上下像这种鱼肉百姓的官吏有如黄河之沙,数不胜数。我这样做也不过是顺手为之...要想从根本解决问题,却是难了。” 孙二娘听了笑道:“奴家不懂大道理,像这样的若是到我店里,自然是一刀一个杀了痛快。” “这种自然好办,但烂却烂在根里。”西门庆用马鞭摇摇一直远处巍峨的内城皇宫:“我等当尽力为之...” 武松听了默不作声,半响才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梁山上痛快了。” “梁山...梁山也自不太平。”西门庆提醒武松道:“只要一颗心在...何处不梁山?” “只要一颗心在...何处不梁山?” 武松在心中将这话重复了三五遍,双眼猛然发出热切的光来:“大哥说的好!只要这颗心还在,不管是东京汴梁还是其他地方,都是梁山!” 西门庆哈哈大笑,转头问神算子蒋敬道:“蒋先生,不知今晚我等落脚何处?” 蒋敬听西门庆和武松、孙二娘声音不小,苦笑道:“东家,这里不是清河县...有些话还是关起门来讲罢。” “往城南去,甜水巷自有相熟的好客栈,西边就是大相国寺,环境幽静。” 第4章 啦(●^o^●) 全本小说网 搜索小说 搜索 首页?历史军事?《风流相公西门庆》? 章节内容 第200章 熙熙楼 第二百章 熙熙楼 “大相国寺?” 西门庆听神算子蒋敬提起这个名字,猛然间想起一人。 在梁山上未曾听闻那人消息,只怕是还在大相国寺菜园子里做着菜头才是。 那人三拳打死镇关西,无奈去五台山出家,闹出好些个事情,连智真长老都没办法只得写了封书信送来东京大相国寺。 也曾在渭州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当差,做过关西五路廉访使,姓鲁名达,是为鲁提辖;后来到了五台山文殊院落发为僧,法号智深,一身好花绣,江湖上有个外号叫“花和尚”。 但西门庆更愿意亲切的称呼他为“鲁大师”。 鲁大师一生传奇经历,说起来实在让人咋舌不已。 所以此时听神算子蒋敬提起大相国寺,西门庆马上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胖大和尚,也就是鲁大师。 如此好汉就在附近,不去见见也太可惜了! 蒋敬却会错了意,顺着说道:“大相国寺自然是个好去处,深得皇室遵从,香火极旺,几十个禅院、律院,僧人上千...” 一旁鼓上蚤时迁插嘴道:“一千个秃驴?那要是做早课,一千个光头摇晃起来,想必壮观的很,大哥...一定要去看看!” “等落了脚,明日起早去看看便是!”西门庆心里也有些痒痒,掐指一算,花和尚鲁智深来大相国寺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那个鲁大师是不是整日和那些泼皮饮酒,还是和豹子头林冲对练? 总之梁山上没有豹子头林冲,也没有花和尚鲁智深,所以这两个家伙应该还是好好的呆在东京汴梁才是。 也许是因为高衙内一直没在大街上碰到林家娘子,也许是因为西门庆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事件的变化。 不用多想,明日去看了便知。 运酒队伍从新酸枣门往南行进,先后经过了五丈河、护城河,眼前又是个城门。 鼓上蚤时迁指了城门道:“酸枣门到了,过了此门便是内城。” 又一个酸枣门!这让西门庆有些惊讶。 “东家没来过东京,自然不知道有新旧两个酸枣门。”神算子蒋敬见西门庆微微吃惊,解释道:“其实原来就这一个酸枣门,后来外城扩建又立了个酸枣门,这门其实改了个名,叫景龙门了。只是百姓称呼喜欢了,还是喜欢叫旧酸枣门。” “原来如此。实在是旧谓难改。”西门庆恍然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过了旧酸枣门,便是笔直往南去的一条大街,旁边不远就是高耸的皇城外墙,那高度实在令人咂舌,也难怪这条大街名为高头街。 高头街一直走到头,拐了个弯,前面便是甜水巷了。 到了路头才知道,甜水巷并非只是一条,而是有三条之多,甚至于西边还有一条小甜水巷。 放眼看去,街头人头攒动,除去往来行走的人群,有赶着马车叫卖各种南北货物的,也有推着小车买吃喝熟食的,什么馒头、油饼、胡饼、环饼不一而等,路边店铺一个挨着一个,伙计们不停的在店门口吆喝。 “到了晚上才更热闹。”神算子蒋敬在一旁得意洋洋道:“到时候灯火通明,可不想其他地方到了晚上便是黑灯瞎火,还有宵禁。” “什么?”西门庆大惊:“东京连宵禁都没有?” 神算子蒋敬脑袋摇动:“早就没了,要不然夜间有这等热闹?” 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学过的那些历史知识全都还给体育老师了。 没有宵禁,眼前的繁华和后世有什么分别? 不愧是东京汴梁,遍地流淌着黄金,只有伸手去捞便是! 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顾虑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以现在眼前的商业规模,自己的一系列商品只要推出,恐怕是立即引起轰动的。 景阳春! 十全大补酒! 麻将! 这些拳头产品冲进东京汴梁的市场,日进斗金只怕是不在话下! 西门庆信心满满,皇城司能干成什么样子,眼下还没有什么把握,不过商场上肯定是要成功了。 不过唯一躲不过去的是各种税收和各级官员的盘剥。 关于这一点,西门庆已经有了腹案...只要等浪子燕青一到即可展开。 找客栈住下,弄最好的铺面,生意做起来,去皇城司报到,这是眼下要做的事情。 神算子蒋敬熟悉的客栈是在第二甜水巷,名叫“熙熙楼”。 “熙熙”二字自然取自“熙熙攘攘”,就是形容人来人往、喧闹纷杂之意。 运酒队伍在客栈门口一停,马上就有伙计上来招呼。 “好长时间没来东京了。”神算子蒋敬看着面前“熙熙楼”的大招牌,忍不住自言自语。 “东家,蒋某来东京应试,一向是在这熙熙楼住的。算是东京汴梁有名的客栈。” 西门庆笑对武松等人道:“没弄到铺面住所,只能暂时在这里落脚了。” “贵客,熙熙楼包你宾至如归!”伙计们拍着胸脯,把运酒队伍往客栈里面引去。 掌柜迎了上来,这种时候就是神算子蒋敬作为账房先生加上熟客出马了,点名要最大最好的院子。 “少说要住一个月...掌柜的不给个好价钱对得起我们么?” 神算子蒋敬一开始就祭出杀手锏,掌柜的却不以为然的笑笑。 “价钱是不会变的,不管贵客是住一晚,还是一年。”掌柜语气非常恭敬,但话中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绝对不让价:“熙熙楼在整个汴梁城里都是数得上的,贵客又带有货物,去一般邸店的话,地段又差了,服务也不好。” “那总得有点好处吧?说实话我在你们店不止住过一回了。”蒋敬也知道掌柜说的是实情,但作为账房先生出来交涉,若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脸面上实在过不去。 掌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摆出高姿态道:“贵客在店里的其他消费,一律按九成计算,你看如何?” 西门庆在旁听了肚里发笑,原来从古自今,这种用的多优惠越多的策略是一直存在的。 不管怎么说,蒋敬总算找回些颜面,便点头应允:“就这么办吧。” 酒坛被搬进了院里,打发走了挑夫,整个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西门庆这才发现这地方确实不错。 五间正房,再加上两边各有四间厢房,就算是雪儿他们来了也足够有地方住的。 院子里面花草树木都有,一水的青砖铺地,树下还有口水井,在院子里面一站,外面的嘈杂声顿时变得若有若无,让人能静下心来。 放好行李,马匹也让店中伙计喂养,西门庆对众人道:“眼下算是在东京汴梁踏进了第一只脚,能不能站稳就要看下面的了。” “蒋先生,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自明日起就要麻烦你找最好的铺面做酒水生意,景阳春能不能红火起来,就要看铺面如何了。” 西门庆这意思有点类似于后世“旗舰店”的概念,不管景阳春如何卖法,至少要在汴梁街头竖起景阳春的大旗,而且要在最醒目的地方让别人看到。 “这个问题不大。”神算子蒋敬也算是直来直去:“只是这价钱方面...” “只要地段合适,价钱不是主要因素。”西门庆笑道:“没有好地段,能比得过三十六家正店么?” 既然要把生意做到东京汴梁来,对于现有的竞争对手,西门庆还是要做些功课的。 宋朝的酒实行专卖,官府每年卖些“酿酒权”给若干有实力的大酒楼,再由这些酒楼酿酒出手,其他小酒馆必须要从这些大酒楼购买。 私酿被查出来的话,绝对是大罪一条,掉脑袋虽然有些夸张,但巨额的罚金也会让你倒闭关门。 不过西门庆的景阳春却是有清河县朱知县点了头了,不算私酿...至于在梁山上酿酒那种事情,自然是不好当面提的。 而西门庆口中的三十六家正店,就是官府指定的大酒楼,每年有一定限额的“酿酒权”。 提起三十六家正店,神算子蒋敬顿时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摇了摇手道:“当初蒋某在汴梁的时候,无醉不欢,那三十六家正店所酿的酒多半是喝过的。当时还觉得都不错...但现在么...嘿嘿。” 说着蒋敬露出自豪的表情:“自家景阳春的滋味,他们拍马也追不上!” “酒好是一回事,卖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西门庆用言语轻轻敲打蒋敬,让他不要太得意忘形:“景阳春一旦在汴梁面市,不知道那三十六家正店有何反应...” “肯定是不会甘心。” 蒋敬也明白同行是冤家的道理,到时候黑道白道、各种手段肯定一齐上来,不把景阳春挤死不算完。 “不过只要想办法把景阳春变成官府指定的酒,不管是三十六家还是七十二家只能干瞪眼。” 西门庆听了蒋敬的话,笑笑道:“这件事情么...我来想办法。” 说完西门庆又转向武松道:“二弟,明日我们要去两个地方:一是大相国寺,二就是皇城司了,好歹先报个到再说。” “去皇城司报到是正事,不过大哥为何要去那大相国寺?”武松有些不太明白,西门庆这种说话似乎把大相国寺之行排在了前面,莫非比去皇城司还重要? 第5章 不夜城 今天心情差到极点,不行,我要缓缓 ……………… “二弟有所不知。”西门庆解释道:“江湖上花和尚鲁智深之名,二弟可曾听得?” 这个名字西门庆一说出来,当场众人都有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花和尚莫非是当年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武松连连点头:“也难怪大哥要去大相国寺拜会,这等好汉晚见一日,心里都是痒痒。” “大相国寺只在左近,若花和尚真在此处,必然要好好结交一下。” 神算子蒋敬也是连连点头:“这花和尚不顾自己做着提辖,为了个素未平生的女子出手,实在是条好汉!” “奴家在十字坡时,也常常听得花和尚之名!”孙二娘也说道。 西门庆不知怎么的想起在水浒传里花和尚鲁智深一时不察,被孙二娘下药,险些没死于非命。 这番听孙二娘如此说,倒让西门庆暗中一乐。 “今日已晚,就不去大相国寺寻访了,明日早早去便是。”西门庆笑道:“今天晚上,咱们要好好品尝东京汴梁的美食。” 神算子蒋敬拍着胸脯:“这个包在我身上。美食遍地都是...只是美酒么...恐怕要自带了。” 众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在东京汴梁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景阳春的酒么? 太阳一落下去,四处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 汴梁没有宵禁,自然是个不夜城。 西门庆和蒋敬、武松、孙二娘换了衣服出来,唯独鼓上蚤时迁非常可疑的没有跟出来。 据时迁的说法是,他知道一个好地方,但只能自己进去,没法带上西门庆他们。 好不容易来到东京汴梁,那个地方是非去不可的。 西门庆并没有太在意...时迁可是职业中的职业,保留一份神秘也是应当的。 “三弟,总不见得你要去禁内偷官家的晚膳来用?”西门庆开着玩笑:“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你有啥理由不跟着我们出去?” 鼓上蚤时迁咳嗽两声,哈哈大笑起来,表情甚是滑稽,似乎是被人从指头缝里看出来是左手还是右手捂了铜钱一般。 “大哥真会开玩笑。”时迁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夜行服来:“小弟去去就回。这行做得久了总有些秘密...大哥你就别往下问了。” 说完时迁连大门都懒得走,直接翻上了房顶,融入了黑暗之中。 “三弟不会真是去禁内了?” 武松摇摇头:“恐怕是旧习难改...只是禁内可不是一般所在...” “以三弟的身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走了走了...要是去得晚了,只怕好吃的馆子没了好位置了。” 神算子蒋敬带头,出了熙熙楼,门口的第二甜水巷就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各色商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各种香味让西门庆宛然回到了后世那熟悉的的簋街。 “清河县那豪门楼都有拿手的绝活,何况是到了东京汴梁?” 西门庆跟着蒋敬走着,脑子里面随意想着。 神算子蒋敬似乎对这一片十分熟悉,丝毫没有理会两旁的吆喝声,笔直的往自己的目标走去。 转过一个弯,不用蒋敬点出,所有人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面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用“灯火通明”这四个字来描绘,前方耸立着一座高楼,不...不是一座,而是连在一起似乎五指一样高耸在这不夜城中的五座高楼,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烛火,似乎将黑夜都冲破了一块! 五座高楼之间还有人来回穿梭,从下面望过去,恍然来到了仙境。 有很多美女的仙境。 每座高楼有四层,西门庆估计有十多米高,互相用廊桥连接! 廊桥上不知有多少少女,穿红着绿,各种服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仿佛可以听到这些少女行动时环佩叮当的声音,看到巧笑靓兮的一张张俏脸。 “东家!你看此处如何?” 神算子蒋敬得意洋洋的伸手一指:“这种地方可算是人间仙境,清河县的豪门楼、百花楼和这儿比起来,有如茅房一般!” “蒋敬这家伙!下午肯定是故意带离了这条道路,好晚上卖弄一番!” 西门庆心里恨恨的想着,但还是非常同意蒋敬的比喻。 确实,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清河县,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文明! 从这酒楼可以看出,东京汴梁的商业规模和资金流动达到了骇人的地步。 说是当时第一城也不为过。 西门庆穿越之前也曾经有机会去过某大酒楼吃饭,人均几百上千的那种。 那大酒楼上下三层,大部分是包间,当时让西门庆叹为观止。 这一年的房租钱就该要多少! 但现在看到这九百多年前的大酒楼,那后世的就好像见不得人的村姑一般。 “这是什么所在?”西门庆心中暗叹一声:“莫非是那三十六家正店之一?蒋先生特意带我等来此,想必是那三十六家正店中数一数二的了。” 神算子蒋敬一挑大拇指:“东家果然好见识,此乃丰乐楼,真是那三十六家正店中的翘楚...酒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规模却是最大的。” 这时候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酒楼前人喊马嘶,各种呼喝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喊才能让对方听清楚。 有骑马独自来的,也有坐了马车全家来吃饭的,更多的是如同西门庆等人信步而来,不但是来吃饭的客人,还有许多短衫汉子提着各色篮子穿梭其中。 九百年前东京汴梁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平了吧? 西门庆看着各色人群出出进进,心中顿时又起了感慨。 楼门前有一大片或蹲或站的短衫汉子,高矮胖瘦老少都有,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人的眼睛盯着来往人物,尤其是看往丰乐楼这边,举步过来的客人们。 西门庆对这帮人的身份非常熟悉...帮闲的。 话说曾几何时,西门庆家门口就见天的蹲了三五个帮闲的,自己一出门就上来殷勤伺候,盼着自己手里一松,落下几十个铜板来。 但这二三十个蹲在丰乐楼门口,又是做什么的? 丰乐楼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也不是自发的劳务市场啊? 正在西门庆疑惑的时候,那帮人里面跑出来一人,面脸堆笑的跑到神算子蒋敬面前。 西门庆见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双眼中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再看那人出来的位置,是那帮人左手第一个。 敢情连这帮闲的,也学趴活的黑车司机,排队按着顺序来啊! “啊呀,原来是您来了...可有段日子不见了。” 这种开场白还真是有些熟悉... 神算子蒋敬也不管那汉子是不是真的以前见过自己,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那短衫汉子也不多说,几步抢到酒楼门口,硬生生拨开一条通道,高声喊道:“一楼贵客四位,请上楼...” 一楼还上个毛啊,一点也不专业! 再看看一楼大厅早就坐的满登登的,那里有位置? “这帮闲的胡说,这儿哪儿地方?还是上楼找个雅间!” 西门庆冲着神算子蒋敬喊道,酒楼里面人声鼎沸,不喊是根本听不见的。 神算子蒋敬跟着那短衫汉子后头走着,解释道:“东家不知,在东京汴梁,这里是底层,一楼么...是在楼上。” 西门庆这才恍然道:“那帮闲的是靠丰乐楼吃饭的吧?” “可以这么说,像这种帮闲的成天蹲在门口,帮着前后招呼照应,就靠客人使唤弄些赏钱,不过比起清河县那些可强多了。”蒋敬再度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我们今天要去的是二楼...一楼可有点配不上东家了,那厮算是看走眼了。” 二楼...就是三层。 看起来这酒楼是越往上越贵,只是不知道三楼是如何光景? 听了西门庆的问题,蒋敬解释道:“三楼也没什么出奇,只是一般都给最尊贵的客人留着,寻常角色上不去的。” 这酒楼果然会做生意啊... 武松和孙二娘对这种大酒楼不感冒,警惕着左右护卫西门庆和蒋敬,对于他们来说,大块吃肉,大块喝酒才来的过瘾。 像这种地方,武松只怕吃不饱。 眼看二层到了,那小胡子帮闲本来准备把众人引到雅间,没想到蒋敬微微一笑,继续往楼上走去。 小胡子心头狂喜,三层是什么所在?不是阔绰的有钱人谁上三层...二层就够长面子的了。 今天晚上干这一票,够本了! 小胡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丝毫没有因为方才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懊恼不已,热情洋溢的跟着众人上了三层。 果不其然,三层的布置可不是底层和二层能够比拟的,中间一个大大的天井,围着隔出了一个个雅间,每一个都是精致雕花的门窗,还挂着薄薄的纱帘。 这种设计可以让里面的私密性更加好一点,关了门屋子里就显得闷了。 众人走到屋内坐下,楼下的嘈杂声音顿时消息,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就是闹中取静了。 西门庆也不由不微微佩服这家丰乐楼主人,在如此的细微处也下足了功夫,让人花钱花的舒坦。 小胡子领了众人落座,马上就前后忙乎起来,张罗茶点,找了伙计过来,西门庆等人刚刚闲聊了几句,外面已经响起来姑娘们的莺声燕语... 第6章 大恩人 西门庆听声音就知道那是歌妓,歌妓献唱乃是大宋酒楼的传统...鲁智深当初还是鲁提辖的时候,就是听到金翠莲在隔壁哭哭啼啼,这才引出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 金翠莲就是和自己父亲金老汉弄些小曲儿赶座子,也就算是歌妓了。 丰乐楼这种超级豪华旗舰大酒楼,这种歌妓当然是少不了的。 西门庆正要让蒋敬吩咐那小胡子把歌妓带几个进来助助兴,没想到门口竟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争吵声。 “怎么回事?”武松一皱眉头:“吃个饭也不安生,都赶了去!” 此言一出,门口的争吵声倒是停了下来,那小胡子的声音连声道歉道:“贵客面前,实在是失礼了,小人这就让她们都走...” 西门庆不同武松,自然知道这恐怕是两拨歌妓都要来抢生意,在门口吵了起来,那小胡子也不好相劝。 “把她们都带进来。”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环肥燕瘦都要备上一些供客人挑选才是。 既然西门庆张口让人都进来,小胡子倒也好办了,顿时见几个艳丽女子鱼贯而入,人还没过来衣服上的熏香就扑鼻而来,一水的标准服饰,齐齐施了个礼,露出职业的笑容。 那小胡子也垂手站在一侧,随时准备伺候。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门口又进来两个年轻女郎,服饰居然与前面女子大有不同,而且神情也有些腼腆。 “东家,这两个恐怕是新入行的...说不定都不是丰乐楼的。”神算子蒋敬用袖子挡了嘴,低声向西门庆说道:“能进丰乐楼的都是有钱人,那些歌妓有胆子大的自顾自进来卖唱,唱完就伸手讨钱。” “看来丰乐楼管理还是比较松散,居然有其他地方的歌妓来打野食?也难怪吵架。” 西门庆想了想露齿一笑,对那两个年轻女郎多看了两眼。 那两个年轻女郎在楼上等了半天没出手,好不容易看到西门庆他们进来就赶紧过来,正巧遇上那小胡子叫了丰乐楼的歌妓过来,所以发生了一些争执。 既然都被叫了进来,不管是年轻女郎还是那些丰乐楼的歌妓脸上,都露出笑容。 尤其是那两个年轻女郎眼神中自有些感激之情,其中一个来到西门庆身边,伸出纤纤玉手给倒了两盏茶奉上,另外一个来到蒋敬身边,送上热毛巾,小意伺候着。 丰乐楼的歌妓自然也不是样子货,有唱起来的,也有跳起舞来的,更有二人上前给武松奉了热茶,又来伺候孙二娘。 武松皱皱眉头也就罢了,孙二娘更是呵斥一声,直接把那歌妓赶出身边:“老娘自有手有脚,何必要你?” 武松听了也挥手叫那歌妓退下,那两个歌妓见得客人多了,也没露出委屈的表情,还是带着笑容退了下去,加入了歌舞的队伍。 西门庆冷眼看见心中暗道:“职业,这就是职业。” 这是门帘挑起,有伙计端了老高一摞碗碟闪身进来,一边入门一边高声叫唤道:“时令生果香药八碟...” 帮闲的小胡子急忙凑过来,帮着伙计从高高的碗碟之中一样一样的摆上桌,一边摆放一边报着名。 时令生果也就罢了,这季节也就是苹果之类的,干果子有龙眼、榛子、松子、银杏,香药有甘草花、朱砂圆子、白术人参、橄榄花,倒是让西门庆微微吃惊。 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从各处运来,花费定然不小。 不过想想东京汴梁作为整个大宋朝的中心,好东西不往这里送往哪儿送? 小胡子忙过一阵,吩咐伙计下去,自己倒叉手在桌旁站了,神算子蒋敬明白这是该赏赐的时候了,若是按着西门庆的脾气,一贯两贯的随便赏就是了。 但是神算子蒋敬自有打算...来的时候特意向熙熙楼的账房兑换了不少铜钱,这时候正好用上了。 一串铜钱丢出去,没有八十枚也有七十,帮闲的小胡子眼明手快,没等铜钱落到桌面就抓在手中,掂上一掂马上心中狂喜。 这客人自己算是遇着了! 小胡子收了铜钱,赶忙作揖道谢,又出去帮着催菜了。 那些个歌妓看得帮闲的得了赏钱,纷纷围拢过来,孙二娘眼睛一横之下,本来扑向武松的两个歌妓悻悻然住了脚。 至于蒋敬和西门庆这边,简直是陷入了温柔乡。 歌姬们在身边磨磨蹭蹭,各种招数频出。 有软语相求的,也有佯怒娇嗔的,甚至还有卖萌的! 这让西门庆恍然来到了后世某女仆咖啡厅,其中有胆子大的见软语相求效果不明显,索性委身在西门庆怀中做了,来回扭扭捏捏,只要求赏。 “有钱就是好啊!” 西门庆虽然早就是风流阵仗中的老手,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 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能有这种时刻么? 神算子蒋敬也是风流场中的老手,虽然身边围着的歌妓不如西门庆那边多,但拿着铜钱逗弄着歌妓,也换来了不少香吻。 与此同时,蒋敬偷偷往西门庆袖中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自然是打赏用的铜钱。 西门庆一边揩着油一边一一打赏,出手比蒋敬还大方,那几个歌妓笑逐颜开,围着软语道谢,身子自然是主动贴上来。 孙二郎看着这幅场景,又转头看看武松,顿时觉出来自己眼中的如意郎君是如何的正襟危坐,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武松心中的想法却是:“大哥为了体验丰乐楼的成功之处...辛苦了!” 过了片刻,那些歌妓才慢慢退了下去,西门庆这才发现方才的那两个年轻女郎有些落寞的坐在一边,想必是被那些歌妓们挤上来,不动声色的推了出去。 那些得了赏钱的歌妓看望那两年轻女郎的眼神中有得意,更有嘲讽。 哪儿来的雏儿,也赶来丰乐楼抢生意? 西门庆微微一笑,对着那两个年轻女郎招了招手,那两人互相看看,眼中马上有了惊喜的神采,稳步走到西门庆面前。 钱袋里约莫还有一百多枚铜钱,西门庆干脆塞在其中一个年轻女郎手中:“拿去分吧!” 这一下子反而比方才那些歌妓们得的赏钱还要多,那两个年轻女郎自觉所做甚少,急忙屈身向西门庆道个万福,低声道:“贵客若是有意,我等姐妹心甘情愿...” 说实话西门庆倒也没看上这两个年轻女郎,家里面莫要说潘金莲,就连雪儿都胜过了这二位的姿色,当即摇了摇头:“赏你们的就是赏你们的...退下去吧。” 说着西门庆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手中拿了钱袋的年轻女郎眼前一亮,犹豫的问道:“贵客可是复姓西门?” “嗯?”西门庆立即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丰乐楼吃饭怎么会突然被人认出来?而且还是两个面生的年轻女郎。 “莫不是自己穿越之前这幅躯壳的主人做的好事?” 西门庆暗自想着,对那年轻女郎微微点头。 那年轻女郎面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连赏钱也塞着了同伴,突然翻身跪倒道:“奴家方才就见恩人面熟,果然是西门大官人!” “恩人?” 西门庆越发的奇怪了,若说是风流一度也就罢了,怎么还出来恩人了? 那女郎抬起头来,面上已有些泪痕:“恩人可还记得法华寺?” 西门庆面色一变,急忙挥手让那帮子歌妓退出去,叫武松去门口把守,莫要让人进来。 法华寺一役救出了有百余名受难女子,莫非眼前这年轻女郎就是其中一名? 受个大礼倒也没什么,只是西门庆等人刚到京城,这件事情被人听了去不是什么好事。 神算子蒋敬也曾说东京城内皇城司察子好几千,虽知道会不会听了去? 西门庆和武松还没去皇城司报到,可不想先惹出什么事情来,别到时候一声号令,把二人当梁山贼寇抓了起来,那可就前途尽毁了。 比起法华寺这件事情来,西门庆倒不在乎“妙手西门”的事迹在江湖上传来传去,反正有人问起来直接推个一干二净就行。 至于宋江那边,西门庆更加不担心,那黑三胖在梁山失利的事情说出去只怕连皇城司都呆不下去了。 “你是当初在法华寺救出来的?”西门庆问道。 那年轻女郎用力的点点头,流下泪来:“恩人...总想着有一日能再见恩人一面,今日得偿所愿,此生足矣。” 旁边的同伴显然也是听此女说过法华寺的事情,把钱袋放回到桌上,也跪拜下来:“原来是巧儿的恩人...这钱如何能收?” 西门庆听了这才知道,这年轻女郎名叫巧儿,她的同伴叫小翠。 西门庆奇道:“记得当初是发了你们每人几贯钱返乡的...怎么流落到此?” 巧儿含泪道:“奴家本来是随了家人去法华寺看桃花的,没想到风云突变,只剩下奴家一个,没有恩人早就惨死在乱兵刀下,拿了钱回乡才发现父亲兄弟一家把家产都强占了,连那几贯钱都抢了去...把奴家卖给了行院!” 第7章 西施豆腐店 今天晚上6点打算更新的,结果想着看看小说再去更,看着看着就10点了,抱歉啊 ……………… “竟有这种事情!”西门庆听巧儿哭诉到一半,旁边的孙二娘就已经忍不住跳起来道:“这位妹妹,有事我替你做主了,看我不杀个三进三出!” 武松从门口转身回来,拉住孙二娘道:“着急也要听人把话讲完,再说那地方是在凌州” 巧儿见状冲孙二娘施了一礼道:“这位姐姐有心了。” 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巧儿继续说下去:“很显然你们现如今并非在行院,要不然也不会来着丰乐楼了。” 巧儿低头道:“大官人所说不差,奴家抽个空子逃出凌州那家行院,辗转来到东京汴梁,本来是要投奔远房亲戚,没想到扑了个空幸好遇到这位小翠姐姐,这才算落下脚来。” “那你等二人又为何做这等营生?”西门庆微笑道:“你也是个好强的女子,想必是没有办法看样子,今天只怕是第一次吧?” 旁边的小翠抢着回答道:“奴家屋子就在丰乐楼后面不远小巷里住,本来给丰乐楼打点短工,有了巧儿妹妹后想要自己开个小铺卖点豆腐,但凑来凑去还缺不少钱,这才来丰乐楼试试看。” “实不相瞒,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巧儿带着眼泪笑道:“只是面皮薄了两三日下来连进屋的勇气都没有,方才还是小翠姐姐拉着过来的。” 西门庆叹息道:“你们两个想要做些小生意,也自是不容易” 说着西门庆摊开一只手,向蒋敬招了招:“总算是在法华寺有过一面之缘,你们缺的钱我出好了。” 神算子蒋敬从怀中取出一张交子,放到西门庆手中,西门庆见是一张五贯的交子,皱眉道:“再取十贯来。” “五贯已经足够了”那小翠有些见识,认得是五贯交子:“大官人宅心仁厚,奴家无以为报” 蒋敬掏出一摞交子在里面找着,西门庆劈手抢了过来,随便抽出两张交给巧儿,嘴里面还跟小翠说道:“报来报去多没意思?这钱你们就拿去做本钱吧。” 巧儿攥在手里还没看清楚,低头向西门庆致谢,旁边小翠见是两张二十贯的交子,唬的急忙行礼道:“大官人给的也忒多了,用不了这些的。” “把铺面开在好一点的地方,铺面大一点就是了。” 西门庆满不在乎:“到时候说不得我还要去光顾的。” 巧儿和小翠对视一眼,齐齐行礼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官人赐了店名。” “不就是个豆腐店么”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道:“那就叫西施豆腐好了。” 一旁神算子蒋敬忍不住提醒道:“东家,西施那可是诸暨县的,和凌州或者东京汴梁搭不上边啊。” “蒋先生你这可有点迂腐了。”西门庆毫不客气的点出蒋敬的毛病所在:“不过是个招牌,做生意总要讨个口彩才是,若是改成凌州豆腐或者汴梁豆腐,又有什么吸引力了?” “西施是古时美女,现如今两名美女开豆腐店,自然是西施豆腐了,和西施出身有何相干?” 蒋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西门庆的观点,扭过脸去却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不愧是东家,生意经一套一套的。” 说实话,巧儿和小翠也怀着和蒋敬一样的心思,做生意本来是诚信为本,若真是有较真的非要进店看看做豆腐的大师傅是不是西施,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听西门庆这么一解释,似乎又占了理,让巧儿和小翠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高兴。 佩服的是西门庆的口才,高兴的是西门庆将自己二人称为“美女”。 巧儿和小翠心花怒放,重新施礼谢过了西门庆赐名。 就在这时,门口探出小胡子的脑袋来:“贵客,可以上菜了么?” 西门庆点点头:“都端上来罢。”又要留巧儿和小翠二女吃饭。 巧儿和小翠得了开店的本钱,兴奋的哪里能坐得住,起身告辞道:“我等出来时已经进过饭食,就不打扰大官人了。” 西门庆笑道:“既如此也就不勉强了有事来前面的熙熙楼寻我便是。” 巧儿和小翠千恩万谢的去了,小胡子忙不迭的吩咐伙计过来上菜,武松回来重新坐好道:“也是可怜人,大哥若是不出手,我也要资助一二。” 孙二娘听了冷笑一声:“二郎莫不是看上了方才那两个妹妹?”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排他的,就连孙二娘也不能免俗啊。 西门庆赶紧打了个哈哈道:“二娘这是说哪儿话来?话说这菜不错啊” 孙二娘这儿丢开了武松往桌上目光一扫,这会儿功夫十几样压桌菜把不小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有雕花蜜煎四样,都是香甜无比的玲珑小吃,孙二娘明显直接跳过了;旁边的脯腊四碟倒是对了孙二娘的胃口有肉线条子、腊虾、腊肉还有酒醋肉。 就是分量小了点 西门庆伸筷子尝了尝雕花金橘,一旁孙二娘直接对脯腊四碟展开了攻势,看着神算子蒋敬直皱眉头。 武松刚吃了两三块腊肉,孙二娘已经把脯腊四碟差不多都包圆了。 “这酒醋肉好吃”孙二娘挥舞着筷子:“大官人再来两碟如何?” 西门庆忍不住笑道:“二娘,这不过是压桌菜正菜还在后面,要是光吃这些吃饱了,后面的正菜怎么办?” “就这几个小盘子小碟,还不如奴家原先店中最小的碟子大。”孙二娘摆出一副鄙视的样子:“再来十盘也照样吃得下。” 旁边的武松熟视无睹,放下了筷子什么话也不说。 “那就再来十盘酒醋肉。”西门庆笑眯眯的吩咐道:“总归要让二娘吃饱才是。” 不得不说,西门庆对于孙二娘作为吃货越来越喜欢了。 “都听到没,快去!”孙二娘不耐烦的冲着小胡子挥挥手。 不管是小胡子还是伙计们看着孙二娘都有些惊呆了。 尤其是小胡子,自从在丰乐楼帮闲,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孙二娘能吃也就算了,偏偏西门庆作为主人还如此纵容天理何在啊! “既然客人喜欢,那就再来十份酒醋肉。”小胡子低下头应道,顺便隐藏了微微**的面孔。 伙计们鱼贯而出,小胡子也跟了出去,这时又进来个伙计,手中拎着两个瓷瓶,提到西门庆面前道:“贵客,这是我们丰乐楼的特产,和旨与眉寿,你看?” 西门庆呵呵一笑,正题来了。 这丰乐楼乃是东京汴梁酒楼中官方指定拥有酿酒权的三十六家正店之一,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看来这和旨、眉寿就是这丰乐楼自酿的招牌好酒了。 说到这两种酒,神算子蒋敬倒是有发言权,看来以前在东京汴梁的时候没少喝。 “东家,这和旨和眉寿出自丰乐楼一家,但却有不同。”蒋敬从伙计手中接过其中一瓶,在手里摆弄着道:“先说这和旨,其实也是多种酿好的酒调制而成的,入口醇和,细品甘美是它的特点之前可没少喝啊。” 说完蒋敬又示意伙计换过眉寿来,那伙计见神算子蒋敬比自己都清楚丰乐楼的酒,当下微笑着从命。 在这种时候,就算客人讲的有偏差也不好驳了面子,给客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对于丰乐楼的生意也有好处。 何况这位客人讲的头头是道,伙计忍不住开始暗中记下来留着给别的客人介绍的时候用。 “眉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有一定年份的老酒,虽然滋味不如和旨甘美,但尤其独特的味道。”蒋敬滔滔不绝的口水直下三千尺,险些没把酒瓶子给淹了:“眉寿是未经调配的酒中老手不会选和旨,反而会选这眉寿,冲的就是这年份。” 说完蒋敬拔了瓶塞凑到鼻下闻了闻道:“伙计,你这拿的是十年陈的吧?” 那伙计听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贵客果然厉害,这瓶眉寿就是十年陈的想必贵客就是选这十年陈的眉寿了?” “就是它了。”西门庆笑着点点头,那伙计亲手给倾了四杯端上来,招呼一声退了出去。 面对杯中黄橙橙的酒液,西门庆想了想,端起来尝了尝。 果然是十年陈的古越龙山? 西门庆通过这一尝对丰乐楼酿酒的能力也有个模糊的印象。 “酒是好酒,只是可惜却比不了咱们自己酿的酒。” 西门庆一声叹息,旁边神算子蒋敬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瓶景阳春,示意道:“东家也是多余,还是喝自带的得了。”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咦”,紧接着有个中年人的声音道:“这位客人莫非也是同行?看起来自视颇高啊,居然看不起本楼的眉寿?” 旁边又想起来一个声音,听上去要年轻一些:“这城内三十六家正店所酿的酒,贫道都一一尝过,眉寿可入前三,哪里来的村夫没有见识,胡吹大气?” 武松眉头一皱就要当场发飙,西门庆丢了个眼神过去,让武松少安毋躁,轻笑一声道:“有本事进来说话罢,光会在门口大放阙词,恐怕也说不出贵楼这酒的好处来。” 第8章 贯! “怎么反倒是我大放厥词?” 西门庆此话一出,门口这位反应似乎极大,一撩纱帘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拱了拱手:“某是这丰乐楼的主人,姓梁名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对本楼的眉寿如此贬低?” 这位梁乐看上去四十出头,倒是个精明能干的样子,身上一袭青袍,头发被一根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玉簪别住,丝毫不乱。 方才那个自称“贫道”的人也跟了进来,不得不说,这人非常注重仪表。 此人身穿淡黄色八卦衣,三绺胡须根根见肉,打理的极为精细,头上鱼尾冠,手中握着的拂尘也好似一朵白云般,洁白无瑕。 可以说,这种相貌才是西门庆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好像从画中走出的神仙一般。 但自从见了入云龙公孙胜和樊瑞,西门庆才明白那才是道士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像眼前的这位,肯定是穿梭于富贵人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攘福的。 若是公孙胜那种,就算上了门别人也不会信服的。 但说起真正本领,这种样子货就远远不如公孙胜他们了。 被西门庆和蒋敬等人贬低了几句,梁乐作为丰乐楼的主人有些压不住怒火,只当是有对头来故意上门找茬,所以进来争辩几句。 而这位道人却是一副不沾烟火的样子,表情非常从容。 不过在西门庆眼里,这位道人反倒是引起了更多的兴趣,至于丰乐楼这梁乐么.西门庆没放在心上。 西门庆并未起身,只是在座上冲梁乐身后的道人一拱手:“这位道长安好?” 说实话,梁乐一冲进来,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汴梁城中的三十六家正店拉帮结派,互相竞争,但也只是暗地里出些招数,派几个面生的帮闲来闹一闹,搅搅生意,或者在门口截走客人,这都是惯例。虽然都心知肚明,被发现了从来也没有人承认。 梁乐作为丰乐楼的主人,因为自家酒楼规模不小,被推为其中一派的魁首。这数年来干得非常顺利,几乎是藐视群雄,不管是哪家酒楼的主人见了他,总是客客气气的,往日里的小阴谋小诡计最近几乎都消失了。 没想到今晚又有来闹事的,不过座上这几位实在不像是帮闲的。 所以梁乐这才勉强压了压怒火,拱手先报了姓名。 毕竟这是汴梁城,掉一块瓦都能砸出个官宦家属来。 让梁乐很没有面子的是,西门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饶有兴趣的问起身后的那位来。 “该死!” 梁乐心中咒骂了两句,但还是让出身后的道士来,给西门庆介绍了一番,当然语气并不是那么平和。 “这位是官家新赐号的通真达灵先生,道长面前不得放肆!” 原来这就是老秦头耿耿于怀的林灵素,怎么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比梁乐还要年轻些! 这货不是也已经四十了么? 西门庆大叹此人养生之道实在了得,简直是逆生长的同时,点头示意:“原来是林道长,林道长之名小可如雷贯耳,想不到却在这里遇到。” 林灵素眼皮子本来耷拉着好似入定一般,听西门庆这话睁开眼道:“贫道来此小酌一番,主人特意陪同去楼上观景,没想到却听到这一出,说不得要讨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西门庆哈哈一笑:“不知道长要什么公道?” 林灵素微微一笑,对梁乐道:“请恕贫道多事了。” “道长愿管此事,那便是极好的。”梁乐施一礼道:“梁某求都求不来。” 林灵素点点头,这才对西门庆道:“既然你说这眉寿不如你自己酿的酒,不妨拿出来叫贫道品鉴一番,贫道虽然和梁楼主有些交情,还不至于失了公道。” 说完林灵素目光一扫,梁乐自然点头认同,西门庆一拂袖子,吩咐蒋敬道:“且倒一杯让这位道长尝尝。” 武松和孙二娘在旁冷笑不语,只要这道人没有失心疯,自然是景阳春好过了这眉寿。 神算子蒋敬懒得起身再去取空杯,干脆将杯中的眉寿直接倒在地上,这一幕让旁边看着的梁乐没来由的心头一疼。 和旨、眉寿作为丰乐楼的头牌名酒,梁乐自然是下过苦工的,不但让自己的酿酒师傅改进工艺,还派人四处收购酿酒名方,融合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丰乐楼能傲视群雄的本钱。 蒋敬这一泼,显然是把眉寿当初一文不值的村酿一般,怎么不叫梁乐心疼? “若这几人胡搅蛮缠,说不得拉下脸来绑了去开封府打上几十板子!” 梁乐狠狠的想着,就见神算子蒋敬启开了一个小酒瓶,显然并非是丰乐楼之物。 “看着小酒瓶做工粗糙,里面能装什么好酒!” 梁乐正要发飙,却猛然鼻尖嗅到一股从来没闻过的香气。他虽然不会酿酒,但浸淫在这行当足足有二十年,品酒也算是行家中的行家了。 就算鼻子也比别人灵敏很多。 “好香!” 梁乐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顿觉不妙,将这丝念头丢去瓜哇国。 “香有什么用?也曾经有酒商往酒里面家里许多香料,香则香了.还能喝么?” “咦?”这回微微惊讶的却是站在一旁的林灵素。 神算子蒋敬嘿嘿一笑,轻轻倒了一杯景阳春出来。 随着酒液倾倒出来,屋内的香气更浓了。 梁乐悲哀的发现方才是自己给自己安慰,这香气是正儿八经的酒香,哪有加任何香料? 一搭眼那杯酒,梁乐忍不住心头一跳。 怎么不是琥珀色.白色.不对,是透明的! 这种酒梁乐就听说过一种,而且就是在最近。 为了这种酒的配方,梁乐专门派人去清河县寻访过,回报的消息是酒坊也关门了,酿酒师傅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阳谷县花了极大的代价买到了一坛,梁乐一直没舍得开封,还存在酒窖里。 这种酒已经变成了梁乐的秘密,准备在适当的时候作为杀手锏。 回想到这一点,梁乐才猛然发现这香气果然有些熟悉。 “这酒有点意思.怎么是透明的?” 面对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林灵素大为吃惊,心里面充满了马上端起来尝一口的冲动。 “你这酒.”梁乐双手按在桌上,眼睛盯着西门庆,忍不住说了出来:“是景阳春?” “景阳春?” 林灵素大袖一挥,那酒杯不知怎的已经到了手中,用袖子掩了面一饮而尽。 “好酒!” 伴随着林灵素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好酒”,西门庆轻轻拍了拍手:“不愧是丰乐楼的主人,没尝上一口就说出了这酒的名字。” “没错,这就是景阳春。” 梁乐按着桌子的双手微微有些抖动起来,分不清是吃惊还是欣喜:“你到底是谁?这景阳春传闻是清河县所出.莫非你是从清河县而来?” 面对梁乐的询问,西门庆咳嗽一声:“正是。小可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号吹雪.” 西门庆接下去说了什么,梁乐已经完全听不下去,嘴里面念叨着:“吹雪.西门吹雪.” 到了这种份上,不用林灵素的公道,梁乐也知道自己输了。 景阳春的酿造方子,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做梦也没有想到,传说中景阳春的东家居然来到了丰乐楼吃饭,而且还让自己碰到了。 接下来,梁乐做出了一个让林灵素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一反之前的怒气冲冲,梁乐突然冷静下来冲西门庆行了一礼: “景阳春的酿造方子.西门大官人多少钱能转给梁某?” 酿造方子.酿造方子,西门庆微微一笑,这些人还不知道,关键不在酿造方子,而是在工艺改良上! 蒸馏器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看着西门庆微微一笑,梁乐恍然道:“既然是梁某诚心购买,当然要先报个价.” 说着梁乐伸出一个手指头道:“西门大官人.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一百贯么?” 西门庆哑然失笑,这梁乐把自己当成了刘能和留几手那种酿酒师傅了吧。 梁乐微笑着摇摇头:“一百贯连定钱都不够,梁某这一指头自然代表一千贯。” 一千贯! 旁边的林灵素微微点头,这种酿酒方子能给酒楼带来独家的名酒,一千贯也算是个实在价。 西门庆微微一笑,对于一千贯这个价码,他连讥笑的兴趣都没有。 景阳春若是在丰乐楼上架销售,这也就是一个月不到的利润。 姓梁的,你开什么玩笑? “啊呀.一千贯在西门大官人眼中只怕是少了。”蒋敬佯作吃惊,又伸出两个手指:“三千贯.大官人觉得如何?” “听说大官人在清河县还有个生药铺,一年下来也就是五六百贯的利润罢?这三千贯可抵得上五年收入了。” 西门庆摇摇头,抛出一句话:“三千贯我何须卖你?” 梁乐顿时心头一沉,看起来这西门庆已经在和别的酒楼接触了.那几个老对手只怕出的价钱比这还高,毕竟这是个打败丰乐楼的机会! “五千贯!”梁乐从喉咙中低吼了一声,给出了底牌:“另外,只要西门大官人不把景阳春卖到汴梁城来,梁某也认了!” 一旁的林灵素涵养再好,也微微动容! 第9章 免费晚餐不吃白不吃 五千贯! 这可不是一般的价码。 五千贯如果换成铜钱,能压死人! 朱知县辛辛苦苦刮了三年地皮,不过弄到两千贯! 西门庆在清河县搞出那么大阵势,把自己老丈人家,也就是独行大盗杀人蜂给抄了家之后,满打满算也就一万贯。 巧儿和小翠拿了二十多贯,就可以开个不算寒酸的西施豆腐店! 就算是在汴梁城这种地方,五千贯也可以搞起一个酒楼,虽然比不上丰乐楼,但也是三层那种,而不是路边小酒馆。 生药铺十年的利润! 但作为丰乐楼的主人,梁乐十分有把握。 只要将景阳春推上市场,五千贯也就是不到半年就可以赚回来。 这买卖...值! 梁乐给出五千贯的条件,觉得自己如果是西门庆,也应该好好考虑下。 更何况这还不是完全买断的价格,西门庆如果愿意,仍然可以继续酿造景阳春,在其他地方贩卖;只要不打乱东京汴梁的市场,梁乐觉得都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梁乐的价码已经抛出来,只等西门庆的回应。 甚至于,梁乐打算随时把价钱提高到八千贯。 有了景阳春,梁乐觉得能把其他三十五家正店的生意都抢过来四五成,或者更多。 不过是数息功夫,梁乐觉得已经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暗中深深呼吸了两下,算是缓和自己的情绪,又问道:“西门大官人,你觉得怎么样?” 西门庆微微一笑,也没有回应梁乐,反而问林灵素道:“道长怎么看?五千贯到底值不值?” 方才梁乐喊出五千贯的同时,林灵素脸色一变,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这时见西门庆问他,林灵素也是同样微微一笑,摸了摸拂尘道:“贫道只求道法精进,世俗之事与贫道何干?既然今天遇上了,无非是替双方做个见证便是。” 嘴上虽然这么多,林灵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若这五千贯给了自己,能干出多少事情来! 虽然眼下林灵素得到官家的宠幸,但不过也就讨了几百贯的赏钱,虽然赏赐了好大的一座上清宝箓宫,又变不出钱来。 要将自己的神霄派发扬光大,各地都要慢慢建起神霄玉清万寿宫来,还要打击佛门,要想有效果,还不得流水般的花钱出去? 其实林灵素今天说是来丰乐楼小酌,未免没有从梁乐这里拉点赞助的意思。 西门庆见林灵素此说,依旧是微微一笑,转过脸对去梁乐道:“梁楼主,若是我要把丰乐楼整个买下来,需要多少?” 梁乐脸色猛地一变,抬起身子断然回绝道:“丰乐楼乃是梁某半生心血所在,怎可随意出售!” “既如此...楼主难道不知景阳春也是我的心血所在?”西门庆哈哈笑道:“哪有随便出售的道理?” 梁乐听了并不生气,反倒是嘿嘿一笑:“大官人,不是如此说法。大官人初来乍到,可能不知这汴梁共有三十六家正店,除此之外,再没有另外一家有酿酒权。” “大官人不把景阳春的方子卖给我,难道认为可以在这汴梁开店卖酒?” 说到这里,梁乐把脸一沉:“只怕开店当日,就是官府查封之时!” 西门庆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做了个送客的架势:“楼主...既然谈不拢也就罢了...所谓生意不成情意在,不送!” “也许你认为可以从三十六家正店里面找到一家和丰乐楼抗衡。”梁乐见西门庆不愿意再谈下去,但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想了想又道:“实话告诉你,事关酿酒权,没有一家店愿意和你合作。” “你知道那一个官府的酿酒权就多难?每年要付出多少?不管三十六家正店之间有何矛盾,遇到这种事情定然是一致对外。大官人...汴梁居不易啊!” 西门庆放下手把玩着雷公石,呵呵笑道:“楼主...失语了。小可既然来到汴梁,自然是要长远呆下去的。新店开张之际,三十六家正店之主我都要请个遍...梁楼主自然也在其中。” “那我就敬候佳音了。”梁乐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吩咐门外的伙计道:“今晚这里的消费,都算在我账上...算是给大官人接风洗尘!” “通真先生,咱们还是去楼上看风景,慢慢用些眉寿罢。” 面对梁乐的力邀,林灵素充耳未闻,脚下像钉了钉子似得一动不动。 梁乐微感奇怪,顺着林灵素的目光看过去...是西门庆放在手中把玩的那块羊脂玉佩。 “通真先生,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西门大官人讲?” 面对梁乐的询问,林灵素似乎从某种思绪中挣脱出来,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楼主头前带路便是。”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赶上伙计端了高高摞起的盘子过来... “十份酒醋肉送到!” 方才屋内紧张的氛围让来到门外却不敢进来的小胡子暗中擦了把汗,看着梁乐一脸不快的出来,小胡子闪开了道路,这回儿才跟着伙计进去帮忙摆菜。 “我的乖乖...三言两语让楼主连饭钱都不收了,这人到底是谁?”小胡子一边摆着盘子一边心里嘀咕:“景阳春?却是很香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透明的酒?” 那边孙二娘见真的上来十份酒醋肉,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来:“大官人,这...” “管他怎的...楼主都说了记他帐上,还怕啥?”西门庆哈哈大笑:“那个帮闲的,挑丰乐楼最好吃的...最贵的...都给我们上来!” 神算子蒋敬虽然也是高兴,毕竟东家寥寥数语就把对方挤兑的不行,但说实话对于开店却有些担心起来。 得罪了梁乐,就是得罪了以他为代表的若干酒楼,万一真去开封府告上一状,就算有皇城司的职位在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之前还真是没有考虑到酿酒权的问题。 蒋敬想到此处,未免微微皱起眉头,小胡子和丰乐楼的伙计都在眼前忙活,倒也不好明说。 这表情落到西门庆眼中,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蒋先生在想些什么?总不会是想着以后日进斗金,这账目繁琐太累人罢?” 面对西门庆的揶揄,蒋敬苦笑着重新寻了个杯子倒了景阳春,端起来道:“东家,看来这第一步不是很顺利啊...” “谁说的?”西门庆眯着眼睛笑起来,活像只狐狸:“这不是很顺利么...第一天来就让丰乐楼楼主亲自掏腰包请客...你这个账房先生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么?” 看到西门庆的这个表情,蒋敬马上知道自己有些担心过头了。 自己东家那是什么角色? 在清河县就搞得鸡飞狗跳,连老丈人家都给抄了。 更不用说在梁山上混得连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都言听计从,宋江和吴用死的死,逃的逃。 不管是什么狠角色,遇到东家都只有高举白旗的命! 想到这里,神算子蒋敬的眉头舒展开来,对小胡子喝道:“丰乐楼的羊舌签、三珍脍,好吃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小胡子一挑大拇指:“这位账房先生可算是对丰乐楼知根知底,这里的羊舌签、三珍脍算得上是汴梁城数一数二的,小人这就吩咐伙计...” “却要点几个肉多的给二弟他们。”西门庆插嘴道:“丰乐楼也许菜色还可以,只是分量小了...” 小胡子满口答应,下去吩咐伙计上菜,反正有梁乐的话压底,不管这雅间点什么...也不用话一分钱。 对于“脍”这种东西,西门庆还是知道的。 那其实就是生鱼片。 不过在这九百多年前的汴梁,能吃到什么鱼做出来的生鱼片呢? 比起羊舌签来,西门庆更加期待三珍脍了。 鱼头泡饼是西门庆的最爱,但是也不妨碍喜欢吃三珍脍。 没有等太长时间,羊舌签和三珍脍都端了上来,另外还有几样菜肴,放眼看去果然是肉多的。 不过在这汴梁城内,像丰乐楼这样的,是吃不到牛肉的。 羊肉才是如今有钱人喜欢的肉类,也能彰显身份。 偏偏西门庆对于羊肉实在是不感冒,吃多了觉得自己弄不好身上都快有点羊肉独特的味道了...即使是衣服熏了香。 还是猪肉牛肉好啊。 蒋敬对羊舌签比较感兴趣,这道菜使用羊舌切成丝,和鱼茸分别处理,最后才用羊舌包了鱼茸,裹了粉挂上蛋糊,在猪油里炸过,码在盘中仿佛是盛开的莲花一般。 “就是这个味道。”蒋敬挟了一个在嘴中细细的嚼了,忍不住叹道:“自从上回离开汴梁,就再也没有吃到这种好味道了...” 西门庆对比嗤之以鼻,不过是炸肉卷,还能做出花来? 不过这碗三珍脍,确实引起了西门庆的兴趣。 肉片非常细嫩,三种深浅不同的颜色和截然不同的纹理说明这碗生鱼片来自三种不同的鱼。 难怪叫三珍脍。 西门庆轻轻挑起一片肉,对着烛火一望,竟然能透过光芒来...这刀工,把鱼肉片的有如纸片一般。 “可惜...可惜没有芥末。” 西门庆惋惜着,把那肉片放进嘴中慢慢咀嚼...一股海鱼特有的鲜味在嘴里迸发出来! 好新鲜!好吃! 第10章 贪心 纯正绿色无污染的海鱼啊,若是放到后世,这一碟恐怕就是几百上千了。 正准备大快朵颐的西门庆突然意识到,这些海鱼都要活着宰杀,否则生鱼片的滋味就要降上几档。 看来就连自己这个穿越人士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居然已经达成了。 从海边运输活鱼到内陆的东京汴梁,这北宋的交通也太发达了吧? 一口三珍脍,一口景阳春,让西门庆微微陶醉于九百年前的幸福生活里面。 神算子蒋敬看来也非常喜欢这道三珍脍,学着西门庆的样子,马上就领悟了其中的绝妙滋味。 生鱼片配上白酒,本来就是绝妙搭配。 见蒋敬的样子,西门庆轻轻敲敲桌子,让小胡子吩咐下去,再上一份三珍脍。 “等这家丰乐楼变成西门集团旗下的产业时,做三珍脍的大厨一定要留住。” 西门庆脑海里想着未来的愿景,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而武松和孙二娘对三珍脍实在是不感冒,没有牛肉,羊肉也是极好的。 就在他们吃得兴起的时候,四层北面的纱帘被两名看上去像是公差的大汉撩起,林灵素悄然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不远处...就是皇城禁内。 这座丰乐楼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禁内的城墙高度,皇城的风光一览无余。 若是西门庆在此,定然大大惊讶。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权力中心是绝对不允许被如此窥视的。所以在权力中心方圆十里内,没有任何高过城墙的楼宇...事实上,绝大部分都是平房。 但在九百年前,当官家了解到丰乐楼的高度后,并没有下令禁止,甚至于连派出禁军为难丰乐楼。 无可奈何之下,官家下令丰乐楼北面的窗户一年四季挂上纱帘,不允许任何人撩起纱帘窥视皇城风光。 梁乐作为丰乐楼的主人,依命挂上了纱帘,但这种命令显然如同虚设一般,只要有熟客想要一窥皇城风光,梁乐无不依从。 能来到四层的贵客,是何等的身份? 这北面的纱帘,几乎成为丰乐楼暗地里的一块大招牌,替梁乐吸引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当然,总是有公差轮班在此把守,如果不是梁乐亲自带来的贵客,胆敢靠近纱帘的,那两个公差也不会客气的亮出腰间的钢刀。 梁乐现如今并不在此处...林灵素是官家新近宠信的道士,特意赐了金牌可随意进出禁内,何必担心他窥视?所以梁乐亲自去厨下审视菜肴酒水。 更何况,现在陪着林灵素的是皇城使张如晦,公差都认得的。 皇城使这个职位虽然名义上是皇城司的最高长官,但实际上只是个荣誉虚职,除了吓唬人没什么大用。 张如晦作为道教人士,连皇城司的大门朝哪儿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有什么实权了。 也就是靠着皇城使的名头,混个脸熟而已。 张如晦在汴梁多年,一直跟着王老志、王仔者两位老道混在官家身边,这才得了这个虚职。 张如晦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混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 二王老迈后,官家也并没有叫张如晦推荐后继人选,而是找了左道录徐知常,从那里得到了林灵素的名字。 张如晦从第一天起就果断的粘在了林灵素身边,明明比林灵素岁数小不了几岁,却每每执弟子礼,以“老师”称呼林灵素。 一天天的眼见林灵素渐渐的得了宠幸,心里更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是抱对了大腿。 林灵素得了好大一座上清宝箓宫,宣布创立了神霄派,张如晦就成了神霄派开山大弟子。 此刻看着林灵素眺望皇城风光,张如晦揣摩着自己老师的心思,伸手一指皇城道:“老师你看,禁内那座通真宫马上就要建好了。” 往日里提起通真宫,林灵素总是笑逐颜开,那可是官家在禁内特意吩咐修建的驻足之所,“通真”二字就是取自封号“通真达灵先生”。 但今天林灵素眼睛看着远方,对于张如晦的卖好充耳不闻,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张如晦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有些尴尬的满满收回了手臂道:“老师可是有何心事?” “如晦,你是我门下大弟子,最懂我的心意。”林灵素并没有转过身来,依然看着远方轻轻说道:“眼下却有件东西在我心中久久徘徊不去...” 张如晦得了这句夸奖,本来有些失望的心里一股希望油然而生,垂首肃然道:“老师有何吩咐?” 每当林灵素宣称“有件东西”或者“有件事情”的时候,必然是有不太光彩的事情要找人出面,又或者看上了什么东西,要弄些手段夺过来。 这种时候,自然就是张如晦这个神霄派大弟子出面的时候。 “对于雷公石...你了解多少?” 林灵素似乎随意一问,却在张如晦耳中激起轰然雷鸣。 雷公石! 张如晦脸色一变:“可是赵师道书中提到的雷公石?世上莫非还真有此传说中的仙家宝贝?” 张如晦口中的赵师是林灵素的老师,羽化后留下一册《神霄天坛玉书》,乃是神霄派立派根本。 当然这些都是林灵素自称,谁也没见过那个名叫赵升的道士长什么样。 那册《神霄天坛玉书》张如晦也看过,果然是天书...看不懂的天书。 不过里面有记载了一些传闻中的仙家宝贝,雷公石就是其中之一。 “我方才亲眼见的,还能有假?”林灵素回道:“看上去那西门庆只是当成普通的羊脂玉佩,随手把玩而已。” 张如晦自然马屁拍得响响的:“凡夫俗子哪里认得仙家宝贝?” “传闻罗真人就有一块雷公石,从中悟出来天罡五雷正法!”林灵素道:“若能借到这块雷公石参详,我神霄派当可从中悟出不次于天罡五雷正法的法术!” 当然,林灵素这个“借”字拖长了音,张如晦自然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那就是不择手段的弄到手。 “老师,方才我听这丰乐楼的主人梁乐和那西门庆有些不和,何不联手那梁乐,雷公石自然手到擒来?”张如晦压低了声音建议道:“梁乐可得利,我等得雷公石,各取所需。” 林灵素抚摸拂尘不语,半响才道:“我等道门中人和俗世人联手,岂不是折了面子?此事当再议之。” “这种事情自然是弟子出面。”张如晦心中大骂林灵素真是能装,但自然不好露出情绪来:“皇城使虽然是个虚职,但开封府也要卖几分面子。只要那梁乐愿意出头主告,事情就好办了。” 林灵素轻轻一叹:“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罢...这雷公石对我神霄派意义重大,不可小觑。” “弟子定然尽心尽力。”张如晦行礼道。 这时梁乐轻步上前请道:“二位道长,酒席已经备好,这边请...” “楼主有劳。” 林灵素转过身来,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精神面貌,托着拂尘微微一笑。 在之后的酒席上,林灵素再也没有提及半个字,只顾观风赏月,饮酒作乐;梁乐坐陪,张如晦倒坐在一边,盘算着怎么让梁乐替神霄派办事。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主动提起,要勾引着梁乐送上门来才是高招。 酒到酣处,梁乐微有醉意,底下有伙计报来,西门庆等人已经扬长而去,梁乐这才把手中酒杯重重一顿,长叹了一声:“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张如晦见此状正中下怀,却故作惊讶道:“楼主何出此言?” 梁乐这才将张如晦已经知道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咬牙道:“本来爱惜那景阳春美酒,好意花大价钱卖酿酒方子,没想到西门庆那厮田野村夫,不识好心!” 话音刚落林灵素眉头一皱,起身道:“贫道日常功课未了,先行告辞。” 梁乐忙不迭的跳起来道:“通真先生怎么这就要走?” 林灵素大袖一拂:“贫道自有事情...如晦可在此处陪伴楼主便是。” 说完竟然不闻不顾的出门去了,门外自有伴当接着,下楼而去。 梁乐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刚要追出去就被张如晦伸手拦住了:“楼主,这些俗事何必扰烦老师?此事自有贫道来和楼主商议。” 梁乐听了这话才知道林灵素特意避嫌,倒也算是情理之中,重新坐下道:“张道长有何话说?” 张如晦嘿嘿一笑,伸出两个手指头道:“眼下那西门庆刚到汴梁,立足未稳,要想开酒楼自然要寻个好地方,楼主可从中阻扰,此乃其一;西门庆空有景阳春却没有酿酒权,若是开卖,楼主自然可以联合其他正店去开封府告他一告,此乃其二。” “依道长的意思,如何才好?”梁乐若有所思的望着张如晦伸出的那两根手指:“不管如何,那景阳春的方子梁某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西门庆手头无路,手足无措之际,贫道可出面收购方子。”张如晦眼光闪烁:“至于楼主么...千万不可出面,在开封府一告到底,不把西门庆赶出汴梁不算完。” “贫道这个皇城使虽然是虚职,开封府总要卖几分面子。” 第11章 拉客 “我知道怎么做了。” 丰乐楼主人梁乐沉吟道:“到时候还要麻烦皇城使出面。” 张如晦笑道:“这个自然。等到那一天,楼主派人去上清宝箓宫寻我便是...切记,通真先生于此事毫无关系。” 看着张如晦露出的笑容,梁乐恍然大悟道:“事若成,只要通真先生有事...梁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义不容辞。” “楼主对神霄派有此善心,我回去当在上清宝箓宫中立一长命牌位,有神霄派弟子常常替楼主祈福。”张如晦呵呵笑道:“眼下各地就要修建神霄万寿宫...有梁楼主鼎力协助,自然事半功倍。” 梁乐如果不明白张如晦是要把自己绑上神霄宫的战车,但心中对景阳春的渴望已经让梁乐顾不上其他,更何况现如今官家对林灵素乃至神霄派是宠幸有加,梁乐能搭上这层关系,对于丰乐楼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梁乐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借这杯眉寿和神霄派结盟,对付初来乍到的西门庆。 “希望下一次和道长共饮之时,杯中便是景阳春!” 梁乐此言一出,张如晦会意的大笑起来... 第二日,西门庆早早起来,身边没有丫鬟小厮,只好自己梳洗完毕,踱出房门,正看到武松端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而孙二娘在武松身后替他梳理头发。 “也不知道雪儿和六娘、花月容她们什么时候能到...这种日子估计还得有一个月吧。”西门庆心中暗忖道:“等神算子蒋敬买好了宅邸,还是先雇几个丫鬟小厮才好...” 这是孙二娘见西门庆出来,手中不停,抬起头来笑道:“大官人有什么衣服要浆洗的,不妨都交给奴家便是,想来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找到中意的宅邸铺面,身边没个服侍的却是有些不方便啊。” “住在客栈总不是太方便。”武松也笑道:“希望蒋先生能早点找到合适的宅邸铺面才好。” 西门庆四下看看,没见蒋敬踪迹:“这么早蒋先生就出去了?” “那可不是?”孙二娘点头道:“蒋先生比我起得还早,说是去城南看看宅邸,回头再去马行街看看铺面,这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西门庆嘿嘿笑道:“蒋先生平日里喝了不少景阳春,这会儿也该到了出力的时候...可曾看见三弟?” “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三弟还未见踪影。”武松伸手一指那边鼓上蚤时迁的房间:“方才我在练拳的时候才从墙头翻下来,也不知道在哪儿混了一晚,脸上又是满足又是疲惫,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呢。” “三弟不会真去皇城了吧?”西门庆摇摇头:“不管如何平安回来就好。” 等武松梳洗完毕,和西门庆、孙二娘三人走到前面用了早饭,浑身上下收拾一通,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揣了皇城司的腰牌,又拿了些铜钱交子,先往西边大报国寺而来。 自从把身边的钱财都交给了蒋敬,西门庆落得清闲,这些钱反倒是从孙二娘那里拿的...蒋敬心细,出门的时候留给孙二娘的。 大相国寺果然不是一般去处,大早上就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西门庆远远望见大相国寺的院墙,左右不见头尾,方知这寺院果真占个“大”字。 其实大相国寺之所以名称中有个“大”字,是因为这是第一座为国开堂的皇家寺院。 每逢海外僧侣来东京,官家大半诏令大相国寺接待,四方使节来汴梁,也必定入寺巡礼观光。 “大相国寺五百年前开寺以来,广受香火,重修数次。”武松也颇有感慨道:“本朝太祖时受了火灾,又再次重修,花了六七年才修好。每次重修规模都是越来越大,大相国寺之名四海皆知。” “想来二弟在东京时也来大相国寺观光了。”西门庆见前方的红墙碧瓦,殿宇巍峨,随口问道。 武松虽然没有直说,但显然之前在东京汴梁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某位神秘人物府中学艺。 当然,按照秦家村那老秦头的说法,十有八九就是传奇人物周侗了。 “霜钟远振乃是汴京八景之一,自然不可错过。”武松笑道:“霜钟就是大相国寺中最大的铜钟,每日四更天鸣钟报时,风雨霜雪从未中断,这钟声可响遍全城...汴梁人都是听了这钟声起床,开始新的一天的。” 听武松这么说,西门庆才想起来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却是听到钟声...当然对于西门庆来说,自然是用被子盖了脑袋,丝毫不理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西门庆笑笑,和武松二人并肩往寺里走去。 既然来到了大相国寺,自然不能免俗,西门庆和武松也弄了些香烛,先来到天王殿,里面居中一尊弥勒佛坐像,慈眉善目,笑逐颜开,跌坐在莲花盆上。 旁边是广目、多闻、增长、持国四大天王,圆目怒睁,虎视眈眈,手中都是仙家兵器,不一而足。 西门庆看了倒也没什么稀奇,说实话从古到今上千年下来,和尚庙里供奉都是这套玩意,只是雕工越来越差了。 武松见了呵呵笑道:“这几个鸟人还是上次来的那般模样,没甚变化...世间邪恶却多了不少,也不见这几个鸟人出手,杵在这里有个鸟用?” 西门庆听了笑笑,也不做评价,正待和武松往大雄宝殿而去时,旁边却有人道:“这位小哥说得太对了!这释门之物尽是唬人的,又有什么法力?” 武松听了这话,转过头看时,却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寻常汉子,身上穿着青衣,两手空空,这种人在大街上一找,一百人里面能揪出三四十个差不多的,实在是不起眼的人物。 “此人莫非是不出世的英雄好汉?”西门庆斜着眼睛看了,心里面暗自琢磨,但见此人实在是平常人中的平常人,猛一打眼什么也看不出来,便试探着问道:“我等兄弟在此观光,随口胡诌而已...你是哪里来的汉子?” 那汉子却稽首为礼道:“二位是明白人,何必问我来历?释门都是骗人的东西,二位若有意,莫如去上清宝箓宫参拜。” 西门庆见此人寻常服饰,此时行礼却是道家风范,再想起昨晚遇到的林灵素,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神霄派的弟子罢?怎么跑到大相国寺来拉客?” “贫道见二位口中言语,自然是对释门这套唬人的玩意信不过,这才上来搭话,又怎么是拉客了?”那人被西门庆戳穿身份,并不恼怒,反而低声解释了一通,又说道:“通真达灵先生之名二位总该听说过罢?上清宝箓宫乃是当今官家赐给通真达灵先生的,今后自然是要抑佛扬道的态度。” 武松听了哈哈大笑道:“释门纵然如此,道教就好到哪里?真正的道教高人都是不出世的,有如二仙山的罗真人...自己跳出来挥舞大旗的,没有一个有真才实学的。” 那人听了武松言语,“哼”一声道:“罗真人若有真才实学,又为何不下山辅佐官家?二位自在观光...贫道告退。” 西门庆笑着摇摇头,这种蚂蚁一般的人物和他辩解什么?自和武松转过身往大雄宝殿去了。 背后,那人已经寻找了其他目标,贴上去低声道:“这位仁兄可知道上清宝箓宫?”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出了天王殿,武松忍不住发笑道:“这林灵素空为修道之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自派出门人来寺院里拉客,真正好笑!” “信者恒信之。”西门庆轻轻摇头道:“寻常百姓那管你是释门还是道教?只要告诉他们能有好处,自然一个个都来抱了大腿,不管是大相国寺还是上清宝箓宫,一个个都要参拜。” “这林灵素用这等手段,也未必能收到什么效果。” 西门庆本来还有些兴致要游游大相国寺,被那乔装的神霄派道人一搅,顿时没了心神。 和武松来到大雄宝殿,草草把香烛插上,连拜也不曾拜,便寻了个和尚问菜园子方位。 那和尚听了翻翻白眼道:“那种所在小僧如何得知?施主若真要寻找,可自去寻都寺来问。” “这位大师,敢问都寺何在?”西门庆见那和尚好生不耐烦,心下有些反感,但还是压了压怒火客客气气的问道。 “都寺平日里在寺内到处巡视,小僧如何得知?”那和尚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香油簿,摆出敲诈的姿态:“若是施主真有心,可在香油簿内添上一笔,小僧说不得就想起来了...” “这和尚比方才的道人还要不堪!” 西门庆暗中想着,大怒道:“你一个在释门清修的和尚,怎么张嘴闭嘴都是铜臭?” “施主莫要胡扯。”那和尚见西门庆没有掏钱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佛祖金身,难道不用修葺?大相国寺上上下下千余名僧人,难道不用吃饭?若施主无心,那也罢了,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秃驴找打!” 西门庆身边武松一声暴喝,早飞起一拳,正打在那和尚脸上! 第12章 师傅,你听我解释 武松拳头比砂锅还大,那和尚不过是在大雄宝殿寻人施舍香油钱的寻常僧人,平日里窝在大相国寺里面也不出去,供奉又好,养的白白嫩嫩的,哪儿能经得起武松这一拳? 拳头飞起时,那和尚纵是吓都吓死了! 这一拳正打在鼻梁上,顿时打得那和尚鼻子歪去了一边,流出来红的是鼻血,白的是鼻涕,混在一处糊在嘴上。 那和尚虽然也有一百二三十斤,但武松这拳连老虎都打得,顿时栽倒在地,昏迷不醒,连那本香油簿都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旁边有其他僧人见了,唬的脸色都变了,大相国寺乃是皇家寺院,就算是官家来观光也是客客气气的,何曾见过在此地撒野打人的? 其他上香的男女见了都闪开了去,失声尖叫的不知道是哪家小姐,默不作声看热闹的也有。 “这和尚平日里总是追着别人要香油钱,这回算是闹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句,顿时引起一阵赞同之声。 “秃驴!”武松挽袖子一指那和尚,大骂道:“我大哥好心询问,你这个秃驴却来胡搅蛮缠,这一拳算是打你个醒,省得不像是出家人,倒像是出来卖的。” 武松这话骂出来,左一个“秃驴”右一个“秃驴”的,说的又难听,在场的僧人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被打翻在地的是本寺僧人,纵有过错也不该如此。 有老成的僧人吩咐两个年轻僧人将那昏迷不醒的和尚架起救治,又吩咐僧人去寻都寺来,对西门庆和武松道:“二位施主来本寺观光,不敬佛祖倒也罢了,倒打翻了本寺僧人,此时需都寺来料理。” “你这僧人有所不知。”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笑道:“方才小可便是问都寺所在,没想这和尚推三推四,非要我捐了钱财,才可告知。都说释门慈悲为怀,没想到却是铜钱为怀!” 西门庆这句话一说,人群顿时微微点头,有人露出恍然的神色,再看往那些僧人的目光已有不同。 那老成的僧人听西门庆此说,口呼佛号道:“纵是如此,佛门清净之地,怎好动手?二位施主在此稍候,都寺马上就到。” “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菩萨也要做金刚怒!”西门庆嘿嘿笑道:“更何况我二弟乃是直性之人?” 那老成的僧人见西门庆巧辩,比自己还要能说几分,顿时闭了嘴不与争辩,双手合十静待都寺来处置。 大雄宝殿人流如织,这一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门口都堵住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浑似没事人一般,只等都寺来。 那都寺此刻正在方丈处和智清长老说话,闻听僧人报来,顿时心里一沉。 被打的那僧人在寺中职位低微,却是都寺新收的心腹,专门在大雄宝殿等各处讨要香油钱,其中大部分却进了都寺的腰包。 智清长老听了此事,便问都寺道:“师弟,香油钱向来都是施主们自愿捐赠,哪里有缠了人讨要的?师弟身为都寺,可知道此事?” “师兄,此事师弟我是一无所知。”都寺见智清长老问他,自然是断然否定,要不然只怕自己这个都寺的职位要拱手送与他人了,这种要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个个资历也都不差。 “事情出在大雄宝殿,佛祖面前怎好争执?”智清长老叹息道:“师弟还是亲自走一趟,把人好好请到方丈室来,容老衲问上一问。” 都寺只盼着此事和自己无关才好,当即应了一声,吩咐那来报信的僧人带路,急急往大雄宝殿而来。 远远看见大雄宝殿门口围着的黑压压人群,都寺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凑近前拨开人群一看,就见自己那新手的心腹人事不知被同寺僧人架起,中间围着的一人看上去是个公子哥打扮,另外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想必是方才出手的。 都寺心中念头一转,自己不出面,倒叫那僧人出面去请。 那僧人知道都寺怕事,幸好是方丈智清长老招呼,大胆上前道:“二位施主,本寺主持有请。” 大相国寺主持?西门庆隐约记得也是个“智”字辈的,水浒传里对鲁智深还算另眼看待,便开口问道:“可是智清长老?” “真是智清长老。”那僧人回道。 “既如此,头前带路!”西门庆点点头,招呼武松同行。 那僧人引了便行,围观人群见没啥好戏看,闹事的又被住持请去,都一哄而散。 西门庆眼尖,见人群中一个胖乎乎的僧人一闪而过,心下顿时有了几分猜疑。 那都寺见西门庆目光扫来,唬的急忙一缩脖子,混入人群抄近路一溜小跑往方丈室而去。 待到地方,都寺见方丈室大门洞开,想必是智清长老准备迎客,急忙一头扎了进去,喘着粗气向智清长老请安。 “师弟为何满头大汗?”智清长老见那都寺跑得连僧袍都歪在一旁,顿时心下不满:“出家人自有出家人的样子,师弟这等样子,如何做都寺?” 都寺听了有如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满身的汗顿时不知道去了哪儿,整了整僧袍,拱手道:“师兄教训的是。” 智清长老这才罢了,都寺刚刚寻了座位坐下,就听门口僧人报道:“两位施主来了。” 智清长老拉了都寺迎到门口,见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气质不凡,尤其是西门庆笑吟吟的行了一礼,显出落落大方,智清长老不但怠慢,亲自请进方丈室来,又命小沙弥奉上香茶。 “这智清长老倒像是个识货的。”西门庆暗自忖道,开口道:“方才的事情恐怕长老已有耳闻...” 说到这里正好看到一个胖大脑袋举了茶杯遮了脸,可不正是方才人群中见到的? 西门庆见那大胖和尚光秃秃的脑门上还有汗水,心里暗笑,转口问道:“这位大和尚是...?” “此乃本寺都寺。”智清长老听了微微惊讶道:“方才都寺师弟去请二位施主过来...怎么未曾遇到?” 西门庆笑而不语,智清长老回想都寺气喘吁吁的样子,顿时心头有了答案,双手合十道:“本寺僧人清修不够,叫施主看笑话了。” 西门庆也不追究,先通了姓名,又问起大相国寺菜园子一事。 都寺此刻松了口气,听西门庆问起此事,老老实实回道:“本寺菜园子只有一处,便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只是不知道西门施主问菜园子,却有何事?” 西门庆恍然,自己一向以为菜园子只在大相国寺里面,未曾想却在他处,又问道:“管菜园子的僧人可是智深大师?” 都寺听西门庆提及鲁智深的名字,心里倒先起了疑心,鲁智深在五台山闹了僧堂的事情当初自己是听智清长老说了的,菜园子管事一职也是自己推荐,这西门庆莫非和那鲁智深有些交情? 智清长老点头道:“正是智深师弟。那菜园受他管理以来,原来侵害的军健门和破落户都消声灭迹,每日十担菜蔬供应无误,这是他的功劳。西门施主提起师弟,莫非与他有旧?” 原来鲁智深还真是在菜园子里安生,那就好办了。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回道:“智深大师之名,在江湖上谁人不知?我等兄弟二人初到东京,闻听智深大师在彼处,说不得要去结交。” 都寺听了心里暗道:“果然是一路货色,难怪伸手就要打人!” 智清长老称善道:“智深师弟原来有这等大名!那酸枣门有新旧之分,本寺菜园子却在旧酸枣门左近。” 西门庆这才知道原来昨日进东京时,路过酸枣门,可算是失之交臂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西门庆便起身向智清长老告辞道:“多谢长老指点,我等这就前去寻访。” 智清长老和都寺送出门口,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急急奔旧酸枣门而去,岳庙也是个热闹去处,要寻找菜园子并不困难。 待送走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智清长老重重的哼了一声:“师弟,你做的好事!” 那都寺刚落的汗顿时“唰”的一下就开始顺着光头流了下来:“师兄,你听我解释...” 西门庆和武松到了旧酸枣门,问清岳庙去处,来寻菜园子时,早看见旁边围墙倒了一个老大的缺口,里面眼见种着这个菜蔬,便知道是大相国寺菜园子了。 二人大胆举步进来,就听见不远处有二三十个泼皮破落户稀稀拉拉围了个圈子,不停叫好。 “莫非是那鲁智深练武?” 西门庆和武松走到近前,见里面一个胖大和尚脱得赤条条的,只留一条短裤,身上刺得好花绣,手持一根浑铁禅杖,提了对众人道:“你们虽然叫好,却不知道洒家的本领妙在何处?等有空时叫你们几个一些拳脚功夫便是!东京汴梁英杰辈出,洒家却遇不上,每日和你们这些泼皮饮酒作乐,连功夫都落下了!” 只听泼皮中有人高声呼道:“师父是真罗汉,方才一铲拍断碗口粗的柳树,这等功夫凡人如何能比得上?” 武松听了挤进去一看,果然那胖大和尚旁边一颗碗口粗的柳树被拍断成两截,露出白花花的木头茬子来。 这一探头正合花和尚鲁智深转过脸来,见武松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伸手一指喝道:“说好汉,便有好汉到!壮汉可愿意下场来和洒家练上一回?” 第13章 比武 r 第14章 势力 今天收到了家人送的生日礼物,虽然说过几天才生日,不过还是很开心(*σ′?`)σ ???????? “为什么?” 年轻人面对坐在桌子对面的老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屋子依旧狭小,四面无窗,一般来这里的察子都觉得透不过气来,但不知怎么着,老人就是喜欢整天呆在这狭小的屋子里面。 灯很亮,空气很干燥,老人随意翻看着桌上堆满的册子,随口回道:“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试想了想西门庆那厮马上也要来这小屋子拜见大人,顿时觉得本来留给自己的有限空间又被西门庆分去了一大块。 “为什么西门庆一来,大人你就捧他做了指挥使?”年轻人皱起好看的眉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冲动:“此人刚刚踏进东京,总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能一来就占了大家眼巴巴盯着的职位。” 老人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笑道:“那帮人在梁山弄出来的动静你也知道,要不是西门庆横插了一杠子,梁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这功劳还不够大?” “西门庆行事全然凭着自己性子来,哪儿顾着皇城司?”年轻人眉头还是纠结在一处:“无非是运气好...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老人听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年轻人...年轻人顿时觉得老人的眼光中有一种极其严厉的东西,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个透。 “能无意中和皇城司的动作互相呼应,这样的不是人才是什么?运气,也是实力。”老人认真的说道:“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接着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二十二岁那一年就做了指挥使...为什么西门庆做不得?” 年轻人被看得手里微微出汗,偷偷在衣服下摆轻轻擦去了汗水,努力隐藏着自己脸上的情绪,淡淡道:“我自己记得那一年...虽然我那年才二十二岁,但已经为皇城司效力了十年。” “有功者自然得升迁。”老人收回了凌厉的眼神,身子往后一靠,换上了相对柔和的语气,但年轻人还是觉得老人有些沙哑的嗓音好像两片砂纸磨来磨去:“你十年来对皇城司的功劳,换来了眼下的位置,西门庆也有奇功,自然可做得指挥使。” “谭勾当那边难道就没有想法?” 年轻人想起前几天和弟兄们花天酒地之际,自以为这指挥使是自己手中的筹码,那些够资历的弟兄被自己推荐,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本以为老人也会替自己出头,没想到中间却杀出来西门庆这匹黑马! “谭勾当?”老人提起这名字虽然面容肃穆了几分,但还是嘿嘿一笑,显然从精神上极度藐视此人:“你不要忘记这多出来的一个指挥是怎么来的。” “您的意思是嘉王?”年轻人虽然明知这间屋子隔音效果在院子里面是最好的,但还是突然压低了声音。 老人不置可否,声音丝毫没有降低:“皇恩浩荡,嘉王今年不过十五岁,已经被官家下旨做了提举皇城司之职,身受宠爱自然不要说了。人还未到,官家便下旨扩张皇城司的规模...” 年轻人自然知道老人说的是年初皇城司的四指挥变成五指挥的事情,乍一看是官家是为了自己宠爱的三子铺路,但细细查来其中却大有蹊跷。 皇城司自本朝初期从武德司改名而来,一直对皇家直接负责,暗中起到监督百官的作用,让高高在上的官家能安心。 自本朝太祖以来,皇城司已权利时而放大,时而收紧,如今已经历一百五十年风雨飘摇,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勾当官。 不管是何等时期,官员们提起皇城司还有暗地里藏着的皇城司察子们,总是一股心有余悸的样子,生怕自己的隐秘事被察子们刺探了去,自己的官场生涯顿时了帐。 所以从一开始,就有无数只手随时准备插进皇城司的大门,安插自己的人。 皇城司虽然大部分官员都是从禁内宦官直接选出,但宦官也是人,自然会和官员结交...当然结交了之后,很多事情就可以压下来,还有机会把自己对手的事情报上去。 要想在官场上混好,就要学会踩人,这其实已经不是秘密了。 老人并非是宦官出生,能坐上勾当皇城司的位置,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整个皇城司只有两名勾当官。 当然,另外一个勾当官必然是宦官出生,方才年轻人口中姓谭的勾当就是个宦官,全名是谭稹。 几十年来,皇城司有四个指挥的人手,每个指挥有六七百人不等,也就是一共有四个指挥使。 老人和谭稹每人麾下两个指挥使,这样才能达到一种公认的平衡。 在老人这边,是年轻人,再加上还没有回京的马指挥使。 但官家旨意一下,在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上头生生又按了个提举皇城司的职位,还让自己宠爱的三子嘉王做了。 新多出来的指挥,自然是给嘉王赵楷留着的,这个新指挥使的坑就好像一块新鲜带肉的骨头,在老人和谭稹的眼前晃来晃去。 老人和谭稹虽然知道这是官家故意而为,小心谨慎之余,还是纷纷伸出手来,搅了搅浑水。 嘉王赵楷平日里根本不来皇城司,但命令一条不落,都是禁内的黄门官传来传去,更重要的是,所有资料嘉王赵楷都要抄送给他一份。 虽然两位勾当官不相信嘉王赵楷会把所有资料都看上一遍...要知道一百五十年来,那实在是堆积如山的数量。 老人动了心思,偷偷把西门庆的资料压在了偏上面的位置,本来是无心之举,没想到竟然收到了奇效。 就在谭稹自以为和老人谁也没有动真格的时候,嘉王赵楷已经发下来命令。 “这是嘉王的命令...姓谭的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也不行。”老人突然眉开眼笑,像是小孩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宝贝:“西门庆和武松完全是新人,嘉王想必也是看中了这一眼。” 年轻人心头一凛,这样一来,老人在这场斗争中隐隐占据了上风,说不定用不了多少时日,就是三对二的势头,姓谭的不想服气都不行。 老人高兴了一阵,又问道:“马指挥使回来了没有?” “还未见踪迹。”年轻人躬身道:“大人你也知道那人一向游山玩水,最喜欢在外面游荡...” 老人呵呵笑道:“他在宫里憋的久了,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司,自然喜欢在外面呆着...不过也好,虽然是游山玩水,但事情都是做的稳稳当当的。” “大人说的是。”年轻人虽然嘴上同意,但心里却有些不服气,自己从十二岁开始就为皇城司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还有不少功劳! 更不用说自己是老人从小抚养大的! 但似乎眼下老人对马指挥使却比自己还要满意,尤其是自己上次一个疏忽找了“五虎上将”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去完成任务。 想到这件事情,年轻人恨得牙直痒痒,对即将出现的武松也心怀恨意。 为什么偏偏遇上个身怀绝技的武松! “没事你就下去吧。”老人想了想道:“虽然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情同父子,但在皇城司里可没有父子...” “下属告退。”没等老人说完,年轻人就主动告退。 这让老人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一向严格要求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但老人心里面还是一向很满意的。 这孩子会有出息的! 老人莫名想起自己那个老哥哥...今年快八十了吧? 若不是自己做着勾当皇城司,早就去探访那老哥哥了...已经有二十年未见了吧? 年轻人退出屋子,反手将屋门轻轻带上,这才呼出一口长气来。 太压抑了...在其他人面前,年轻人都是一副领头人的模样,毕竟二十多岁就做上皇城司指挥使的,也只有他一个。 而在老人面前,年轻人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做了好事也要被训斥两下。 “秦指挥使。”有个察子不知道从哪儿闪身出来,行了一礼,低声招呼道:“谭勾当在丰乐楼设宴,请秦指挥使过去呢。” 年轻人咧了咧嘴,不闻不顾的往门口走去,那察子也若无其事的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口信已经带到,自然不用再次确认,看着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那察子相信谭勾当肯定不会白等。 年轻人脚下不急不慢,踱出院门,迎面而来的察子、胥吏们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将道路让开。 “这个开封府划拨的地方实在是太小,除了老头子恐怕也没人想呆了吧。” 年轻人边走边想,出了大门投丰乐楼而去,却没有注意到从自己反方向接近院子大门的二人。 这二人走到院子门口,门口的察子冷眼看着,连声招呼都没有。 皇城司什么所在?能让闲杂人等随意参观不成? 门口的察子看着公子哥打扮的西门庆带着好似护卫的武松,决定如果这二人再往前两步,就先拿下来再说! 第15章 钱贵大人 虽然这院子普普通通,破破烂烂,门口的察子也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但其实是外松里紧。 只要这个察子一个手势,最少从门口、墙角钻出七八个好手来,甚至于街上卖熟食、摆小摊的也都是自己人。 皇城司一百五十年以来,办公地点不知道换过几次,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冲撞皇城司院子的,肯定没有好下场。 西门庆自然也看出些许的不妥,武松也微微提高了警惕,但毕竟自己二人是来履新的,就算满街都是察子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看着眼前蹲在门槛旁边冷眼看着自己的黑衣察子,西门庆突然改变了主意。 没有亮出从马指挥使那里得来的腰牌,反倒是掏出了秦家村老秦头那里得到的腰牌,西门庆举着在那黑衣察子面前晃晃:“我兄弟二人是受人之托,来寻个故人。” 能成为察子,眼力自然都是极好的。 腰牌一晃之下,那黑衣察子马上就把上面的花纹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对于他来说,花纹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一眼看过去,那花纹确系是皇城司所用无意。 陌生的是,那花纹是他入职数年以来从来没见过的! 另外,腰牌的材质和现在皇城司所用的大有不同。 虽然心下狐疑着,黑衣察子还是把怀疑藏在心里,微微点头问道:“你们找谁?”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钱贵的?” 黑衣察子隐藏的很好,但西门庆还是从脸部某处的微微变化看出此人心中的怀疑。 “钱贵?”那黑衣察子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明显起了变化:“你们在这里等等,那块腰牌给我。” 武松皱了皱眉头:“这人是在还是不在?” “不把腰牌给我,那人便是不在。”那黑衣察子非常坚决:“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主动递上腰牌,朗声道:“拿去好好看看罢,我们兄弟受人所托,在此等候半刻也不碍的。” 那黑衣察子并没有直接接过去,反而是抬起左手,握拳,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手势非常简单,就是伸出无名指弯了弯。 西门庆暗中试了试自己拢在袖子里的左手,这手势看着简单...还真是难弄。 皇城司果然非同小可。 随着那奇怪的手势发出,不知道从哪儿钻出另一个黑衣察子来,躬身接过了那块腰牌。 先前的黑衣察子低声吩咐道:“拿去给老张看看。” 后来者身子一凛,转身去了。 十息之内,这块腰牌就到了老张手中。 老张,是这院里年头最老的察子。 “差不多有十多年没见过这种腰牌了。”老张看了一眼,放在手中抚摸着老旧的花纹,马上就做出了判断:“是真货,来的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察子似乎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怀疑:“来的是一对兄弟,说是要找钱...钱贵。” 老张听了这个名字,表情也很怪异,似乎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那就呈上去吧。” 马上,这块腰牌就被放在了老人的红木桌子上。 老人只扫了一眼,马上就问道:“来人什么模样?” 那黑衣察子细细的说了一遍,竟然是把西门庆和武松的容貌,包括两个人从头到脚的服饰都说了出来,就连脸上有几颗小痣,位置如何都描述了一遍。 “嗯?”老人似乎也感到惊讶,这块腰牌是从自己手中出去的没错,但为何会落到这二人手中? 莫非...? 黑衣察子在一旁看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心里越发的好奇了。 自从他加入皇城司,老人脸上从来都是古井不波的表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更让他吃惊的是,老人从红木桌后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两下腿脚:“走,待我过去见见。” “今天是什么世道,莫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那黑衣察子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震惊。 老人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这间四面无窗的屋子,在这张红木桌子后面渡过。 门口那两人到底是谁,这块腰牌又是怎么回事? 震惊不已的黑衣察子把屋子大门打开,老人迈开步子,竟然是有些急迫。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门口,西门庆正老神在在的和门口的察子闲聊,而武松则面带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你是哪儿人氏啊?” “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这儿俸禄还好吧?” 面对西门庆的问题,门口的黑衣察子觉得这货简直跟话痨似得,勉强回答了一个问题,西门庆就冒出来五个十个问题等着他。 这滋味,比每两年的评核还要让人头疼。 “这功夫...老张也该看完了腰牌了吧?”门口的黑衣察子面对西门庆滔滔不绝简直要把他淹掉的问题,忍不住往院子看了一眼。 让他吃惊的是,自己的同僚已经回来,但带回来一个砍了他脑袋也不敢相信的人物。 这老爷子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的老天! 门口的黑衣察子和自己同僚对了对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震惊。 “我就是钱贵,是你们找我?” 老人笑眯眯的打量着门口的西门庆和武松,主动表明了身份。 西门庆也看着眼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也并非是察子所穿的黑衣。 “这老头到底是在皇城司干啥的?” 西门庆顿生疑惑。 “老人家,我兄弟二人是受人所托来转告一件事情的。”西门庆唱了一喏。 钱贵微微点头:“那人还好么?” “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西门庆笑道:“就是岁数大了有些想念...” 西门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挥手打断了:“你们两个随我来。” 门口的黑衣察子震惊中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老人说完转身就往院中走去,西门庆和武松举步跟上。 两个黑衣察子用眼神交流了两下,各自回到了岗位,但都感觉自己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面各色服侍的皇城司人员更多,西门庆和武松还分不清区别,只见到所有人都向着老人弯身行礼,心里更加是吃惊不已。 直到一位穿着官服的人向老人行礼道:“勾当大人今天好雅兴啊!” 到了这份上,西门庆才猛然醒悟过来。 勾当皇城司!皇城司真正的实权者! 这钱贵居然是两名勾当官中的一人,也难怪门口的察子听自己要找钱贵,就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二人。 钱勾当的名讳,也是你们可以叫的?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这钱贵居然是勾当官! 从秦家村的老秦头那里拿到腰牌时,西门庆还以为这钱贵不过是皇城司的普通察子,又或者是个小官、胥吏之类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深深的震惊之中,西门庆和武松被钱勾当带进了自己的那件小屋。 钱勾当亲手关好了门,指了指桌子旁边的两张椅子,示意西门庆和武松坐下说话。 这会儿屋里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才让西门庆注意起坏境来。 四面无窗! 外面是大白天的,屋里却点满了蜡烛油灯! 西门庆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再看看桌上堆满的卷宗、册子,顿时哑然。 这到底是勾当官的办公所在,还是牢狱? 纵然如此,这屋里并没有那种窒息感,西门庆估计这间屋子还是有若干隐秘的通气孔存在的,要不然莫说这老人,就算是个体壮如牛的年轻小伙子也会活活闷死。 钱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似乎在喘着粗气。 许久没有去院中走动的他,方才急切的步伐似乎耗费了不少精力。 钱贵休息了半响,总算恢复了点精力。 紧接着,钱贵就问了一个让西门庆和武松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们两个怎么不表明身份,反而拿了那块腰牌?” 西门庆和武松还未回答,钱贵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揭开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的身份。 “西门指挥使,武副指挥使?” 西门庆见被当面揭穿,倒也不惊慌,反而笑问道:“钱勾当怎么认出来的?” “呵呵...年轻人,你当皇城司是做什么的?” 钱贵似乎觉得西门庆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在桌子上翻了翻,找了两张纸,分别放在西门庆和武松面前。 纸上...是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惟妙惟肖的画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画了出来的,这画师的手笔还是让西门庆很满意。 旁边空白处还用蝇头小楷标注了二人的姓名。 “原来如此。”西门庆报以微笑:“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本来想借那块腰牌进来,顺便看看皇城司的环境如何,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 钱贵也笑道:“那腰牌是从我那秦老哥处得来的吧?”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秦家村秦老爷子那里。秦老爷子很好,就是特别想让当前的秦风回去一次...毕竟二十年没见了。” “我也二十年没见我那秦老哥了。”钱贵眯着眼睛,幽幽道:“这世上...已经没有秦风此人了。 第16章 下一局大棋 钱贵说完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就靠着椅子不再说话了。 西门庆想也不想,轻笑一声道:“钱大人,此话怎讲?秦老爷子巴巴的等着秦风回去,钱大人居然还有心思和下官开玩笑?” “这世上没有秦风...”武松也说出的自己的疑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钱贵摸了摸那张红木桌子,似乎很满意西门庆和武松的反应:“哦,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人,您这算是入职考试么?”西门庆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钱贵,对方笑的皱纹都堆成了一堆,似乎像个千年的老狐狸精:“若秦风真的去世,那大人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来?而且言语中没有悲伤,连惋惜都没有,更不用说对秦老爷子的一丝愧疚?毕竟别人把一个好好的娃娃交给你抚养...” 武松在一旁默默点头,虽然自己从钱贵说的话中感觉到一丝不妥,但却没有西门庆想的那么多。 因此,武松看望西门庆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敬。 钱贵笑的脸上像开个朵花:“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上头也没有看错人。” “秦风在数年前升任指挥使的时候已经改了名字。”钱贵解释道:“所以这世上并没有秦风这个人...因为秦风已经改了名字。” “改名字?”西门庆微感惊讶,在这种时代,改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秦风这名字是秦老爷子特意起的。 似乎感觉到了西门庆的惊讶,钱贵微微一笑:“名字无非是个代号,既然他不喜欢...那就改了罢。” “秦指挥使现如今的名讳是?”武松忍不住好奇问道。 “秦飞。”钱贵说出了这个名字,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似乎寓意一飞冲天...这孩子啊。” 在秦飞面前,钱贵则永远保持着上司的威严,和绝对的权威。 所以对于秦飞,钱贵永远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口中只有斥责,而没有夸奖。 只有这种时候,钱贵才在西门庆和武松面前露出了一丝慈父的嘴脸。 “秦飞...他是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钱贵忍不住炫耀起来,毕竟秦飞是他一手带大,一手带进皇城司的:“二十二岁就做了指挥使,前途无量啊。” 西门庆有点看不透钱贵的心思,莫非是拿秦飞来刺激自己? 过了半响,钱贵才重新坐直了身子,似乎从思绪中摆脱了出来,开口道:“梁山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嗯?”西门庆没想到钱贵一上来就直入正题,自己这点事情果然还是瞒不过皇城司么? 不过皇城司的人没有插手,想必是自己做的事情正好符合了皇城司的想法。 辛苦了半天,难道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么? 西门庆想了想,还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那宋江是来打酱油的么? 听西门庆提及宋江的名字,钱贵的面容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给西门庆介绍了皇城司的人员构成,然后说道:“宋江是谭稹那边的人...唔...这么说也不全对。” 钱贵似乎是在想如何跟西门庆说才合适,而西门庆和武松也静静的等待,没有去打扰钱贵的思路。 “用棋来比喻可能更容易些。”钱贵想了想说:“谭稹算是下了一手闲棋,开始的时候是想要慢慢掌控梁山,但后来宋江就有些失控了...所以说,有时候看人还是会走眼的。” 听了这解释,西门庆更觉得糊涂了。 皇城司要掌控...梁山?莫非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时候揭竿而起争霸天下? 不对...皇城司不是对官家直接负责么...官家没理由自己造自己的反吧? 虽然历史上宋徽宗做了很多不靠谱的事情,但在梁山自己搞起一股势力来这种事情,也只有傻缺能干出来吧? “掌控?这是什么意思?”武松也觉得很糊涂:“这是准备随时调梁山人马入京么?清君侧?” 钱贵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东京八十万禁军都受官家号令,谁敢造反?” “还请大人明示。”西门庆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宋江加入皇城司,去梁山落草,后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掌控。 当然,宋江的一意孤行,让这只手也很意外。 钱贵呵呵笑道:“这种疯狂的主意也只有谭稹手下那个白指挥使能想出来...” “皇城司几千察子密布东京汴梁城内外,做的事情无非两样。”钱贵突然神情一凛:“监督百官,暗查一切...不正常的事情。” 西门庆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皇城司的存在无非是让官家安心,其实除去百官之外,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们暗中巡查的是满城的百姓... 还有凌州法华寺的大圆和尚... “下面要说的是我推断出来的,可能是事实,也可能不是。”钱贵好不容易才认真了一下,又露出千年老狐狸的笑容来:“出了这间屋子,你们就当没听过好了。” 见西门庆和武松都点点头,钱贵这才接着说道:“那位大人...好吧,还是不提他的名讳了...一直在官家面前宣称天下歌舞升平,四海臣服,但事实上当然不是这样。” “所以谭稹他们要做的就是试图掌控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要什么时候准备揭发那位大人...那就开始弄出点事情来。”钱贵想了想道:“事情不用太大,只要保证传到官家的耳中,那位大人的仕途就算完了。” “梁山正合适。”西门庆似乎同步了钱贵的思绪:“方圆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只要做的不过分,小股官军是剿不了梁山的...有这种筹码在手中,那位大人恐怕要寝食不安了。” 不用问,钱贵口中的这位大人肯定是六贼之一,按西门庆看,最大的可能只怕就是蔡京。 “梁山应该只是个闲棋,要不然谭稹早就投入更多的人手了。”西门庆随着钱贵微微点头,大胆继续说道:“看来下官没有杀死宋江,还是赌对了。” “何止是赌对了...简直就是神来一笔啊。”钱贵显然很满意:“宋江一旦失败,就是个烫手山芋,若是宋江一死,谭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发动所有人手,把梁山上的那些人都变成死人。” “但你们却放了宋江逃出生天...就算是那个白指挥使也琢磨不透梁山的心思。面对这个烫手山芋,只有甩到别的地方去...河北威胜州最近可有点不太平啊。” “河北田虎!”西门庆猛然脑中跳出这个名字,但终于还是生生把这四个字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水浒传里有四大寇之说,甚至于宋徽宗派人刻了四大寇的名字在屏风上,宋江和田虎就是其中的二人。 不过这种情节看起来只是小说家的一派之言了。 现如今宋江被西门庆等人从梁山上赶走,却被皇城司的谭稹和白指挥使派去了河北。 宋江和田虎凑在一起,西门庆无法想象带来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次,皇城司谭稹为首的势力肯定派出了更多的人手,不会让宋江一意孤行了。 “就讲到这里罢。”钱贵似乎有些乏了:“你们虽然做了正副指挥使,但这指挥本来就是新建的,人员都还未补充训练完成,眼下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我会找人给你们讲讲皇城司的各种事情...每三日记得来这里点个卯罢。” 说着钱贵又用开玩笑的眼神看着西门庆道:“你号称半街西门,皇城司这点薪水应该不放在眼里罢?” 西门庆对这个千年老狐狸顿时无语,不过好在眼下只是个闲职,自己的生意倒是可以多花点功夫了。 另外,大圆和尚留下的小册子里面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录应该可以寻个答案吧?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辞了钱贵,打开门走出去,顿觉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顺手关上了那个似乎是牢房的唯一门户。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微笑来,东京这第一步算是站稳了些,梁山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不用担心了。 院中往来的察子们脚步不停,脸上都是惊讶,从钱勾当屋子里面出来还能面露微笑的能有几个? 就算是钱勾当一手养大的秦飞秦指挥使,每次出来的时候不是满脸沮丧就是怒气冲天! 这二人到底是谁? 察子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西门指挥使和武副指挥使的名字几乎是在二人离开院子的瞬间就传播开来。 “一下子多了个指挥使,那个老狐狸的势力又大了。”一个黑衣察子小声对同伴说道。 “难说,你别忘记了秦指挥使。”他的同伴似乎看得更透彻些:“这两个人出现,只怕第一个不好受的就是秦指挥使了。” “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这个头衔的光辉只怕黯淡了许多。”先前的黑衣察子也赞同起来。 就在这时,秦飞正在丰乐楼四层,对着眼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行礼道:“下官见过勾当大人。” 这中年男子,自然是谭稹! 第17章 梁师成 谭稹微笑着点点头,秦飞这才注意到谭勾当今天居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主位上坐着一位花白了头发的老宦官,岁数估计也有六十了,比钱贵小不了几岁。 秦飞一眼就认出这个外表忠厚的老宦官是谁,急忙躬身行礼道:“皇城司秦飞见过梁太尉!” “唔,没想到你居然认出来咱家了。”那老宦官抬了抬眼皮,点头道:“这年轻人...有前途啊。” 谭稹呵呵笑道:“太尉可不要小看了这秦飞,十二岁时就为皇城司效力,二十二岁任指挥使,皇城司有史以来可是头一个啊。” 平日里秦飞对这个称呼受之若饴,觉得自己的能力在皇城司数一数二,今日不知怎么的,秦飞听这个称呼从谭稹嘴中讲出来,反倒觉得有些刺耳。 说话也要看看对象,谭稹和秦飞的养父钱贵一向有些不和,二人手下形成了皇城司的两股势力,互相较劲,也算平衡;秦飞也和谭稹吃过两回饭,喝过三回酒,不过那都不过是场面上的事情。 反倒是谭稹每每透出些口风来,暗示秦飞跟了他干;秦飞对比不置可否,毕竟钱贵是自己的养父,皇城司的两股势力还是要保持平衡的。 但谭稹今天把梁太尉搬出来,让秦飞吃惊不小。 谭稹本来就是出身宦官,禁内关系自然不少,但秦飞万万没有想到,谭稹居然能和梁师成扯上关系。 梁师成也算是个奇人,能在十余年间干到今天的地位,换了一个人也是万万做不成的。 起初他不过是在书艺局贾公公当个打下手的杂役而已,默默无闻。 贾公公死后,梁师成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居然咸鱼翻身,领睿思殿文字外库,主管出外传导御旨! 所有的御书号令都是经梁师成的手传出来,颁命天下,这是何等的肥缺! 朝廷大臣们谁敢低估他!暗中有“隐相”之名,就连蔡京也不敢动他! 梁师成十余年间凭了官家的宠幸,偷偷把自己名字写入士籍之中,摇身一变成了进士出身,年年加官进爵,至校检太尉,再拜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何等的荣耀! 要知道梁师成这厮本来不过是个最底层当杂役的太监而已,现如今和蔡京等人平起平坐,人人巴结! 秦飞不管谭稹用意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道:“些许虚名,却污了太尉的耳朵。” “哈哈哈哈。”梁师成笑成了个核桃,拍着桌子道:“谭勾当,这个年轻人...我喜欢!” 谭稹陪笑道:“能入太尉的法眼,也算是秦飞的造化...秦指挥使,坐下说话。” 秦飞在皇城司十余年,见过的事情也自然不少,谭稹把梁师成摆出来,无非是想秦飞展示自己的实力。 虽然谭稹什么都没说,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别跟着钱贵那个半身入土的老家伙干了,想要有前途...跟我干!” 接下来就是一顿寻常的宴席,谭稹和秦飞二人一左一右陪着梁师成喝酒说话,也就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聊,没有半点正题。 直到最后梁师成起身的时候,这才貌似随意的跟谭稹道:“谭勾当,你手下有这么能干的年轻人,还愁什么呢?” 说着梁师成冲秦飞微微点头,两个黄门官伺候着,飘然下楼去了。 这句话虽然是跟谭稹说的,但其实是说给秦飞听的。 谭稹再糊涂,也肯定告诉过梁师成秦飞是钱贵那边的人。 这一点,秦飞看得非常清楚。 谭稹躬身送走了梁师成,回来似乎颇有深意的叹息道:“像梁太尉这样十多年间从杂役到仪同三司,恐怕我朝也只有一个了;就连高太尉那样从官家还是端王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也要累积军功,升迁没这么快了。” 秦飞自然知道谭稹的意思,自己的养父钱贵平日里严厉有加,虽然自己二十二岁就做了指挥使,但付出的其实比其他人多得多。 嘉王刚刚被官家封为提举皇城司,这变化对于现有的两名勾当官谭稹和钱贵来说,是好是坏还有待时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勾当官的权利即将被大幅削弱,这点从嘉王还未现身就先要所有公文来看,是板上钉钉的。 在这种形势下,谭稹用上了梁师成的关系,有这靠山在,嘉王再大胆也不会拿谭稹开刀。 要知道,官家平时和梁师成在一起的时间,比嘉王这个三子的时间要长得多。 嘉王虽然眼下得宠,但自然也是谨慎行事。 再看钱贵那边,跟没事人似得,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皇城司这些老人里面,钱贵呆的时间最长,但老实说,钱贵并非是宦官出身,禁内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岁数大了,认识的关系十之八九都先进了棺木。 秦飞是钱贵的养子,不用问自然是和钱贵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只是这条战线的前途却日渐暗淡,让他心里见天的焦急起来。 更让他不爽的是,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摇身一变,成了新加的正副指挥使! 而且这新增加的指挥,明显就是官家嘉王准备的人手! 此刻面对谭稹的暗示,秦飞行礼道:“谭勾当所言甚是,有时候缺的...无非就是个机会!” 谭稹哈哈笑道:“机会遍地都是,只是你要及时把握才是。” 说完谭稹一拂袖子,转身往门口走去,丢下一句话:“等你想好了...便来寻我。” 秦飞心头一凛:“恭送谭勾当。” 谭稹轻笑一声,也下楼去了。 秦飞若有所思的走出雅间,望了望北面那块偌大的纱帘,轻轻走了过去。 “秦指挥使!”看守的两名公差自然认的秦飞,忙不迭的行礼。 “撩起来。”秦飞轻轻道:“我想看看风景。” 没有二话,那两名公差乖乖的撩起了纱帘,远处禁内的景色一览无余,紫宸殿、需云殿、崇政殿、景福殿,乃至延福宫都清清楚楚。 秦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从二十二岁那年做了指挥使开始,自己连名字都从秦风改成了秦飞,求得不就是在仕途上一飞冲天么? 看着陷入沉思的秦指挥使,两名公差互相使了个眼色,把纱帘挂在钩上,轻轻走去一边,免得打扰了秦指挥使的思路。 就在同时,官家赐下的上清宝箓宫里,林灵素跌坐在蒲团之上,看着摊在面前的《神霄天坛玉书》,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在下首陪伴的,自然是神霄派大弟子,领着皇城使虚职的张如晦。 “老师,弟子修行不够,实在是无法领会本派的神霄天坛玉书。”张如晦伏在地上,小声道:“还望老师多加指导。” 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缓缓睁开双目,身边降降的烧着御香,一派神仙中人的风骨:“这神霄天坛玉书是赵师留下的宝贝,就算是我,苦读了三年才略有小小心得...你急什么。” “弟子不敢。”张如晦身子一颤,身子伏的更低了。 林灵素轻叹一声道:“如晦,你是我神霄派大弟子,闲暇时我自会从此书中挑些简易的细细讲给你听,只是现在我心绪不宁...” “老师心中所想的事情,弟子也知道一些。”张如晦大胆抬起身子道:“只怕还是和那块雷公石有关。” 林灵素抖了抖袖子道:“知我者,如晦也。不过要等梁楼主去开封府首告,再定了罪下来,少说也要月余。这一个月内会有怎么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难也!” “可派心腹弟子暗中盯紧西门庆便是。”张如晦想了想道:“弟子看那西门庆信誓旦旦要在东京汴梁开酒楼,迟早和丰乐楼大干一场,老师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却不是此事。”林灵素叹道:“只要想到西门庆带着那雷公石在东京汴梁大街上走来走去,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要真是这样的话...弟子倒有个想法。”张如晦提议道:“多半那西门庆也不知雷公石的好处,咱们大可弄些手段,把雷公石弄到手中。” “如晦有什么计策,不妨直言。” 林灵素眉头一动,看着张如晦道:“若是能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这计策其实和老师要做的事情是一码事,大可顺手为之。”张如晦笑道:“老师莫非忘记了自己要进行的发展大计?” “抑佛扬道?”林灵素惊讶道:“这和雷公石有什么关系!不过若是有雷公石在手,倒是事半功倍!” 张如晦这才直言道:“要抑佛扬道,首先便是咱们神霄派广招门徒,各地都要建起神霄万寿宫来...” “啊呀,这件事情更是困难。”林灵素提起此事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算是官家也不好直接拨了大笔钱财在各地新建神霄万寿宫,这钱须自己筹备,却是头痛无比...” 说到这里,林灵素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张如晦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晦绕来绕去,说的是五石散!” “没错,就是五石散。” 张如晦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18章 保密方法 “你这想法深得我心。”林灵素高兴的点点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门派的资源任你调配。” “多谢老师。”张如晦行了礼就下去自己盘算了半天,这才叫了两三个心腹道人过来商议一通,这才订下具体计策来。 被人暗中算计的西门庆觉得鼻子里面痒痒的,有种要打喷嚏的冲动,但揉揉鼻子忍了下去。 “春夏之交季节变换,最容易流感了。”西门庆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要搞些东西来预防,不过这年头条件有限,能想到的也只有饮食中多放点陈醋了。 此刻西门庆大咧咧的坐在院子树下,面前是张石桌,旁边坐着武松,而对面则是皇城司察子中号称年头最久的老张,被安排来给两位正副指挥使讲解皇城司的相关事宜。 西门庆要打喷嚏的时候,老张正讲着皇城司的各种手势代表的意思。 在穿越前的那个年代,西门庆经常从影视作品或者是某些纪录片里面看到快速反应部队和特种兵部队经常比划着很炫的手势,没想到皇城司使用的手势也这么复杂。 据老张介绍,手势共有一百零八种之多,细微处的不同代表的意思就天差地别了。 看着老张摊开双手,灵活的演示着各种手势,犹若行云流水一般,西门庆忍不住赞道:“二弟你看老张这手白白嫩嫩,柔若无骨,比二娘的手还像女人吧?” 老张正演示到得意之处,双手做出一个造型来,仿佛花朵一般,就耳中听西门庆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手指头锁死...要是那样可就真是丢了大脸了。 为了让手流畅的做出各种动作,一番苦功自然是少不得的,另外还要泡过药水,才能让手如此柔软。 当然,那药水中有多种有益成分,泡的久了确实是又白又嫩... 所以,在皇城司,说别人的手像是女人,在禁忌列表中可排前三。 若这话是从别的察子口中说出来,老张豁出命去也要向对方讨个公道,但眼前这位是刚上任的指挥使,虽然没管着自己,老张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听了西门庆的话,武松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大哥这么一说还真是...二娘的手还真是没这么白。” 老张憋着一口血险些没喷出来,赶紧停下了手头的展示...要是继续弄下去,这两个没正经的正副指挥使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反正这一百多个动作也不指望都能记住,少演示些没什么打紧的。 看着老张刻意把手往袖子里面缩去,西门庆满脸失望,老张五十岁的人了这手比跳孔雀舞的还灵活,要是调教一下搞几个魔术出来是不在话下...不过老张似乎对西门庆方才的“夸奖”并不领情。 当然,西门庆并不会就此放过,而是问老张道:“这就...都演示完了?” “整套都做完了。”老张轻轻咳嗽一声,打算糊弄过去:“两位指挥使可曾看清楚?” 西门庆心里自然知道这套一百零八个手势没演示完,笑眯眯的伸出左手三指比划了两下,问道:“老张,这是什么手势?” “小人可当不起大人如此称呼...”老张话还没说完看到西门庆那个手势,顿时脸色微微变了变:“大人这是...?” 这手势是当初在法华寺大圆和尚那边看到的,准确的说,是花荣来法华寺时做出来的。 按照西门庆的想法,这手势肯定是皇城司常用的手势之一,表明身份、要求协助之类的,但从老张的反应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有问题!” 西门庆脑中迅速闪过了这个念头。 毕竟是皇城司老牌察子,老张微微举高了手,用袖子遮住了脸部,似乎擦了擦汗。 等袖子放下来的时候,老张的脸已经恢复了刚来时候的平淡,仿佛...从来没见过那个手势一般。 “皇城司没这手势...” 老张试图掩盖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西门庆一拍桌子给打断了。 “胡说!”西门庆盯着老张那张看似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手势你不但见过,而且知道它的意思,对不对?” 武松咳嗽一声,似乎坐久了要站起来走走,但没两步就把老张的后路给抄了。 “两位大人...这算是什么意思?”老张见是这种架势,哪儿还敢坐着,刚想站起身来,武松就从后面伸手两只大手压在了他的肩头。 武松这一压,直接把老张重新按了回去! 感受着武松的力量,老张有些哭笑不得:“两位大人,用不着这样...小人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那你就说来听听。”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眯着眼看着额头有些见汗的老张:“你放心,你说什么,到了我们两个的耳朵里面,就不会再传出去。” 武松把双手一松,老张这才觉得肩头去了两块大石,想了想道:“这种手势不在皇城司一百零八种之内,不过小人在皇城司呆的久了,还是认得...这种手势一般是外围的弟兄使用的,代表的意思是关键人物。” “关键人物?”西门庆若有所思的看看老张:“你的意思是这手势打出来,代表了某个人?并非是某个特定人物?” 老张点头道:“没错,但这个人是某个计划中的关键人物,只要有人打出这个手势,就代表自己是那个关键人物派过来的。” “那你慌张什么?”西门庆轻轻笑了笑:“老张...我看你还是没说出实话来。” 西门庆这话一出,老张顿时觉得武松的双手又压了下来,无可奈何之下咬了咬牙道:“这事情本来不该小人知道,但最近那件事情被小人无意中听到...” “哈哈哈哈。”西门庆猛然间发出一阵大笑:“不就是谭勾当和白指挥使搞出来的么...你当我不知?” 老张苦笑道:“原来大人什么都知道,特意消遣小人来着。” 有关宋江的事情,先前西门庆从钱贵口中了解了一部分,这回又在老张口中坐实,西门庆暗自冷笑一声:“谭勾当这步闲棋下得倒好,若不是宋江太贪心了,偌大的梁山还真是叫他给控制了...不过眼下么,却是在哥的手中。” “白指挥使这个人...你怎么看?”西门庆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的问道。 “大人自然知道皇城司内部两大派系。”老张见西门庆什么都知道,干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位勾当向来有些不合,都暗中发力,谭勾当手下也是两位指挥使,另一位也还罢了,这白指挥使却是个奇人,谭勾当行事,多半是白指挥使在后面出主意。” “平日里这白指挥使神神秘秘的,行踪不定,前段时间似乎是去江州了。”老张想了想道:“小人在皇城司日子久了,两边的弟兄都认识些,这才听到些传闻。” 西门庆微微点头,吩咐武松从屋内取出一物,摆到老张面前道:“你可认识这里记载的东西?” 放在老张面前的,自然是浪子燕青从大圆和尚遗物中发现的小册子里面摘抄出来的,后面数页尽是些看不懂的记录。 老张硬着头皮翻了翻,前面那些都是些流水账,老张一眼扫过暗自心惊。 “这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摘抄出来的!为何会有和金国客商的隐秘交易?” 俗话说:傻子才能活得长。 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危险。 这是老张时时刻刻牢记在心的,没想到今天来居然接触到这种东西,老张一边翻看一边心里叫苦不迭。 “老张啊老张,我看你是活够了。” “从这里看起。”西门庆伸手为老张指明了目标。 老张依言翻到那儿,脸色变了变道:“这是密文。” “你能解么?”西门庆问道:“你不要问这东西是从哪儿抄来的...这种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是是是。”老张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人就当没看见...” 西门庆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看看这密文如何解?” “这种密文是替代法。”老张咽了口吐沫道:“用两本书做范本,先写好东西,在第一本书里面找好各个字的位置,然后把第二本书对应位置的字抄下来,就变成了密文。” “这种密文的好处就是你要是不知道两本书是什么,就算再有本事的也猜不出来。”老张接着道:“就算能拿到其中一本书,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拿到的书是不是对照的那本?更何况每过一年两本书都会重新换过。” “居然这么麻烦!”西门庆倒吸一口凉气,对九百年的保密手段佩服不已...这种密文是谁搞出来的,明摆着恶心人啊! “那么现如今的这两本书是什么名字?”西门庆皱着眉头问道。 想起现如今竖排的书籍,要对着一个个翻译破解,工作量可不小啊。 听西门庆这么问,老张脸上突然有了一种自豪感:“其实这两本书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第19章 疯魔杖法 “唔?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庆看着老张满满的自豪,忍不住问道:“莫非这种书是皇城司自己印刷的。” 老张一挑大拇指:“大人高明...这种书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书,而是把一些常用的词语打乱组成...薄薄不过二三十页,分为甲、乙两本,互相对照。” 说着老张从怀中掏出两本小册子来,一红一黑,展示给西门庆和武松看。 “红色为甲本,黑色为乙本。”老张说着把两本小册子分别摊开。 西门庆和武松看去,果然并非是寻常书籍,不管是甲本还是乙本,里面的字纯粹是随意拼接在一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和寻常书籍另外不同的是,书页的空白书标上了天干地支,西门庆一看便知这是用来迅速定位某个常用字的,然后在另外一本的相同地方才可以参照出文字的真实意思来。 “发明这种密文的人可谓是天才。”西门庆看了也不由不佩服,这种密文的先进之处就是要想破解密文,就必须要甲本和乙本放在一起共同对照才可以,就算是不小心丢失了其中一本到了敌国探子手中,也是干瞪眼。 更何况每年都会重新替换...这种密文除了繁琐些几乎没有漏洞! 老张说着又拿起西门庆的小册子道:“虽然眼下不知道这里面密文到底是照着甲本还是乙本做出来的,但同时有这两本在手,都尝试这破解其中一段,自然可以得到答案。” “不过关键问题是...这密文的写作时间。” 老张一语中的,点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是啊,如果不知道这段密文是大圆和尚什么时候写的,就算拿着今年的甲本乙本一起对照,也是无济于事。 西门庆有些懊恼当初没有把法华寺的方丈室好好翻翻,大圆那个秃驴肯定是怕一锅端,没有把上头发下来的甲本乙本藏在同一个地方。 “那你手里有没有去年的甲本乙本?”西门庆想了想问道:“又或者先用现有的甲本乙本尝试破解下?” 老张道:“去年的甲本乙本大半都销毁了,不过小人房间里面倒是还有一套。” “那好。”西门庆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想必你也不敢把密文中的内容讲出去...” 要不是武松双手还搭在自己肩上,老张几乎都要翻身跪倒,对新任的西门指挥使表明心迹了。 “大人放心...小人自然省得。”老张已经记不得今天是擦了几回汗了,搞得口干舌燥的:“既然是密文写的,自然是小人不该知道的秘密。” “很好...你去吧。”西门庆示意武松松开老张:“破解不出来我也不怪你...若真是能破解出来的,你就给我递个消息吧。” 老张颤巍巍站起身来,觉得手中的小册子有如泰山般沉重,西门庆和武松都是新加第五指挥的长官,虽然先前和钱勾当聊了很久,但从态度中也看不出到底是偏向钱勾当还是谭勾当。 向西门庆和武松告辞了之后,老张晃晃悠悠向门口走去,心里面想的却是这西门庆和武松只怕是皇城司的第三股势力,由于新任的提举皇城司是嘉王的关系,恐怕还隐隐凌驾于现有的两派势力之上。 “莫非自己脚踩两只船的日子到头了?”老张没有理会熙熙楼掌柜殷勤的招呼,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个院子,终于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这新势力还是要巴结巴结的...后面弄不好就是嘉王啊。” 带着觉悟,老张匆匆返回了皇城司那个院子,留下心神不定的掌柜的站在风中凌乱。 “莫非是那两位皇城司大人在我这里住的不满意?”掌柜的越想越觉的是这么回事,咬咬牙叫来账房先生道:“那院子里面的一切费用,都挂在我账上...全店上上下下,都给我机灵点!” 熙熙楼的账房先生自然也知道皇城司的厉害,那两位大人能肯在熙熙楼住便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怎么好意思找人算房钱? 至于院子里面的那些酒坛子,掩护!肯定是掩护! 接下来的几天,西门庆和武松每两日去皇城司点卯,无所事事,不是在东京汴梁各处厮混,就是去旧酸枣门外大相国寺菜园子鲁智深处闲谈,比划兵器拳脚。 这种事情,花和尚鲁智深高兴都来不及。 现如今西门庆和武松都是一身官服,武松既然有官职在身,那两口雪花镔铁戒刀自然是时常随身,也和鲁智深比划过。 虽然是宝刀,也不好硬碰鲁智深那条水磨浑铁禅杖;鲁智深对于宝刀的锋利也是心知肚明,出招也谨慎许多;这样下来,回回比试都是双方尽兴而收,不分胜负。 鲁智深胜在力大杖沉,招数上面倒没有特别精细的,不管用什么套路武松都是用同一路刀法抵过,鲁大师纵然强大,也无济于事。 这一日鲁智深正要挖空心思,想出一路杖法来好赢了武松,在树下芦席上做了,抓耳挠腮,双手比划不停,让西门庆和武松看了发笑。 鲁智深自知自己有些入魔,伸手抓起一碗景阳春,一扬脖喝的一干二净,顿觉胸中有些不吐不快:“贤弟,你这刀法是从何处学来,恁的水泼不进,就算是洒家如何变化,也终是不敌...贤弟师承肯定是为名家无疑!” 武松笑道:“师兄和武松切磋,非要分出个胜负么?武松出门时起过誓的,不好透露师承...” “既然起过誓的,洒家也就不再多问。”鲁智深有些无奈,但也知道江湖上门派这种规矩也算是寻常。 西门庆见了替鲁智深倒了酒道:“师兄,美酒佳肴在前,何不痛饮?” 一旁陪着的泼皮破落户们都叫唤起来:“西门指挥使说的在理!这景阳春就算是官家也喝不到...我等随了大师,也自有口福!” 眼下酒楼还没搞到,这景阳春自然拿出来和鲁智深对饮。 西门庆连连劝饮,鲁智深是杯到酒干,用大碗对了西门庆小杯,三五碗下肚,自然有些微醺。 “这酒好有力气...”鲁智深哈哈大笑:“洒家喝过的酒没有一百种也有七八十种,没有一种酒能比得上这景阳春的!” 又喝了三五碗,鲁智深醉眼一翻,酒意已有了五分,微风拂过,酒劲直往上顶,不自觉中鲁智深已经长身而起,怪叫一声:“洒家禅杖何在?” 有泼皮道:“大师却是醉了!” 鲁智深听了转头大喝道:“胡说!你才醉了!” 西门庆好事,当即伸手一指鲁智深身后道:“师兄那禅杖好端端的插在树边不是?” 鲁智深晃晃肥大身躯,转过身看时,差点没摔倒在地,武松在旁急忙扶起道:“师兄今日醉了,且歇过不妨。” “贤弟不知...洒家没醉。”鲁智深轻轻在武松耳边说了一句,奋力站直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后边那颗柳树而去。 待到树边,那浑铁禅杖插在旁边地上,鲁智深带着醉意伸手一捞,只道是握住了禅杖,定睛一看却是树干,呵呵笑道:“你也敢来消遣洒家!” 待丢开了树干,二次伸手捞了那六十二斤水磨禅杖在手,轻轻一摇,那禅杖深入泥土二尺有余,哪里能摇得动? “师兄醉了,改日再练武罢。”武松在身后劝道。 鲁智深横着醉眼,哈哈笑道:“洒家都说了没醉!”大手紧紧握住那根禅杖,吸口气往上一提,早将禅杖硬生生拔起,不知道带出多少泥土。 浑铁禅杖在手,鲁智深一式“横扫千军”使出来,险些没把自己带的摔个马趴,好不容易才扶着树干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且看洒家这路杖法如何?” 有泼皮赔笑道:“大师这路禅杖使得神出鬼没,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 “那洒家再演练几招给你们开开眼!” 看着花和尚鲁智深不依不饶的样子,西门庆只好招呼泼皮们把芦席往后面撤了撤,挪出偌大的空地来看鲁智深如何带醉“演练”。 耳中只听鲁智深一声大喝,慢慢舞动禅杖,东倒西歪的肥大的身躯被禅杖带来带去,反而是人随杖走,连接着摔了两个跟头。 但鲁大师毕竟是大师,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来,扑棱了两下光秃秃的大脑袋,手中禅杖大开大合,使出一路众人从来没见过的杖法来。 起先的时候歪歪斜斜,不成招式,但随着禅杖舞动开来,虎虎生风,各种招式层出不穷。 鲁智深带醉出手,招式丝毫不留余地,恍若疯魔一般,全部都是进攻的套路,没有任何防御的招式! 西门庆和武松看得惊讶不已,那些泼皮破落户更加是看得连嘴都合不上。 鲁智深那肥大的身躯藏在重重杖影之中,渐渐的几乎看不分明,武松神情严肃起来:“师兄这路杖法似乎入了魔道,可谓疯魔杖法!” 正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喝彩:“好杖法!” 闻听这一声喝彩,西门庆心里暗道:“莫非是那人来了?” 第20章 豹子头林冲 场内的鲁大师正使到这路杖法的紧要之处,端的是人杖合一,好似一条黑龙围绕着这胖大和尚飞舞,上下没有半点破绽。 所以即使外面有人喝彩,鲁智深手里丝毫不停! 西门庆和武松,连同旁边的众泼皮破落户们,双目紧紧盯着,生怕放过半刻精彩! 不过数息功夫,鲁智深使的兴发,猛然间暴喝一声,那根六十二斤的水磨浑铁禅杖从双手中飞出! 这脱手一掷宛如神来之笔,浑然天成,众人已看不清那到底是一根禅杖,还是活生生的一条黑龙张牙舞爪冲了出来! 前方...是快一人合围的柳树! 轰然一声巨响! 柳树齐腰而断,而那浑铁禅杖势头未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斜着插入后面不太远的墙根处! 禅杖斜插入地,深有三尺! 再看鲁智深,汗流浃背,但眼中已经没有一丝醉意...反而是满心欢喜! “疯魔杖法,好名字!”鲁大师仰天哈哈大笑,也不去管那禅杖,大踏步来到众人面前:“武松贤弟起的好名字!” 武松也是面带喜色,能亲眼目睹一路如此神妙的杖法就此诞生,岂不快哉? “恭喜师兄!”西门庆微笑着送上了祝贺。 墙外的那位仁兄已经忍不住自己迈过了断墙,来到众人身后喝彩道:“好一个疯魔杖法!好兵器!” 西门庆不用转头去看,早已知道此人是谁,但还是和众人转身看去... 只见那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 生的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见众人看他,又赞道:“这位师傅端的使得好禅杖!” 众泼皮也有认识的,欢喜道:“这位教师喝彩,必然是好!” 花和尚鲁智深却不认得,问道:“这军官是谁?” 西门庆见那人相貌,便知自己猜的不错,呵呵笑道:“这官人自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唤作林冲!” 林冲微笑道:“这位如何识得林冲?” 说着向武松点头道:“想必是师弟说的了...自从上次一别,许久未见了!既然师弟到了汴梁,为何不去老师府上晋见?” 武松面上有些愧色,回礼道:“师兄说笑...小弟未有建树,何有面目拜见老师?” 林冲听了点头不语,西门庆没想到林冲也是那位神秘老师的座下高徒,居然和武松师兄弟相称,暗自惊讶,但还是替众人互相介绍了。 林冲见西门庆和武松服色,已经猜出几分:“妙手西门的名字,林冲如雷贯耳,没想到我师弟却有这等福气,和妙手西门做了结义兄弟...既然做了皇城司的指挥使,已经是大大的建树,更何况自从师弟走后,老师常常想念。” 鲁智深见林冲和武松师兄弟重逢,大感欣慰,听林冲是枪棒教头,自然请教两句杖法上的事情。 “惭愧。”林冲客气道:“想我不过是个禁军教头,有何德何能指点大师?方才那路疯魔杖法已经是脱离一般套路,俨然神武!我听大师乃是方才酒中悟出此杖法,须做到心有醉意才好。” 这“心有醉意”四字正合鲁智深心意,方才带了五分醉意舞弄禅杖,无意中小小窥见了一方天地,这才创造出这路杖法来。 这杖法每每使将出来,都好似喝醉酒一般,用出的招式也尽是有去无回,借着酒醉自有一身蛮力,用出来威力非同凡响。 但纵是如此,也不能和人争斗时先喝个五成醉,所以必然要做到“心有醉意”才能使出这路疯魔杖法来。 “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洒家受教!”鲁智深真心实意行礼,吩咐泼皮们给林冲倒酒。 林冲喝了两口酒,也大赞此酒滋味不同一般,又听鲁智深说起旧时事情,居然和自己父亲林辖有数面之交。 林辖早就过世数年,林冲见鲁智深兵器了得,有心结交,便到:“大师来汴梁两三年,居然一向未曾见得,林冲今日一见如故,不若结为兄弟如何?” 鲁智深听了自无不可,用手指点西门庆和武松道:“今日这两位兄弟也在此处,何不一起结拜了?” 武松本来就是林冲师弟,林冲见西门庆是皇城司新任的指挥使,想必又要提携他师弟,当下应允了。 四人结拜了,又重新落座,互称兄弟,众泼皮破落户上来贺喜。 西门庆本想结交鲁智深,没想到又搭上了豹子头林冲,心里头自然是欢喜,但细细想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件紧要的事情就发生在鲁智深和林冲结交之时... 林冲正端起酒碗,见西门庆不知道想着什么,笑道:“西门贤弟为何发呆?林冲今日和拙荆来隔壁岳庙还原,庙里却不爱去,没想到却从断墙出窥见有人使兵器...” 林冲说到,此处,倒是给西门庆提了个醒。 拙荆,不就是老婆、内人的意思么? 一个名字猛然跳出西门庆的脑海。 “高衙内!” 西门庆还未来得及回话,就见断墙缺口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侍女打扮的,慌慌张张红了脸叫道:“官人还在这里喝酒,娘子却在庙中被人纠缠上了!” 林冲慌忙起身道:“此乃我家侍女锦儿,林冲去去就来!” “兄弟但去不妨,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泼皮,也敢惹教头!”鲁智深并未在意:“等你回来喝酒!” 西门庆却知道林冲这一去必然惹出事情来,那堵住林冲娘子的哪里是泼皮!明明是高衙内! “且慢!”西门庆招呼武松起身道:“我兄弟二人也随教头去,做个照应也好!” 林冲心急,匆匆谢过了西门庆和武松,率先跳过断墙缺口处,叫了锦儿急奔岳庙里来;西门庆和武松二人紧随其后,鲁智深微微吃惊,转过头去寻自己禅杖:“你们都随我来!” 林冲拨开人群开路,锦儿伸手一指道:“方才便在那高楼处!” 林冲认得是五岳楼,挤过去看时,见几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都站在栏杆边上,把人群挡在外面。 后面胡梯上,林冲娘子正要下来,有个年少的后生独自背对着林冲站着,伸手拦去了林冲娘子的去路:“这位娘子,楼上自然好风光,何必着急下楼?待小生陪娘子上楼,观赏风景,自在说话,如何?” 林冲娘子急红了脸,呵斥道:“清平世界,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把良人调戏!快快把路让开,我官人便在左近!” “娘子莫要认错了。”那后生嘿嘿笑道:“站在你面前的可不就是你官人我了?” 那些随从都笑将起来,林冲听得火气,双臂张开轻轻一拨,就从随从中间穿了过去,上前伸手一搭那后生的肩头便是一扳:“调戏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正待下拳打时,却见那后生眼熟,认得是自己顶头上司高太尉的螟蛉子高衙内。 高俅发迹,并不曾有亲生儿女,从远房阿叔高三郎那里过继了此人,本来论起辈分,其实是叔伯兄弟,但却认了高俅做干爹,因此高太尉十分照看。 高衙内在东京汴梁仗了自己干爹高太尉的势力,专门喜欢调戏奸*淫别人家的妻女,这几年把高俅手下的这些军官妻女,不知道污了多少。在东京汴梁有个“花花太岁”的名头。 那些军官怕他权势,哪有敢反抗的?更有不要面皮的,主动把自己妻女送上门去供高衙内享用,自己换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好升官发财。 这种事情,豹子头林冲自然多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却惹到自己头上来。 这拳头举起来,却不知道如何放下! 林冲正犹豫间,那高衙内也认得林冲,喝道:“林冲,干你何事,也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林冲娘子见是自己官人到了,大呼道:“官人救命!” 旁边那些随从也有认识林冲的,都上来劝道:“教头休怪...衙内不认得,多有冲撞!” 高衙内还不依不饶道:“不认得又如何,认得又如何?林冲你再不放手,明日便是一顿板子!识相的你自然知道怎么办!” 林冲肚里知道高衙内话中的含义,举着拳头犹豫了半响终归是放了下来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 正在这时,外围的随从都惊呼起来:“谁?谁这么大胆?” 紧接着便是拳头和肉身碰撞发出的沉闷声不绝于耳,林冲惊诧不已,只见武松抡起两只砂锅大的拳头,一拳一个顿时杀进里面来! 后面跟着的则是面带微笑的西门庆,暗运雷公石护体,谁人能当? 二人冲进来,西门庆也不答话,就好像从来没见过林冲这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高衙内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高衙内顿觉不妙,呵斥道:“你是何人?还不速速退下!” 西门庆冷笑一声,高举右手,狠狠的扇了下来! “啪 第21章 和林冲做邻居 高衙内是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西门庆的巴掌落到自己脸上的。 这一瞬间,恍若一年。 随着西门庆抽回手去,高衙内的反应神经只来得及举起手来,捂住发麻的左脸。 这一下,西门庆没有,也不屑于使用雷公石的力量,而是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的扇了高衙内一巴掌。 高衙内看着西门庆的服色,顿时愣住了。 林冲以为西门庆上来劝解,没想到西门庆冲上前来二话没说劈头盖脸先给高衙内来了一下狠的。 估计高俅或者高衙内的亲爹高三郎,也没这么打过。 武松冲到前面,和西门庆背对背,双臂一张,将那些随从的来路挡的死死的,低声来了一句:“打得好!” 西门庆打完了这一记耳光,没有“事了拂衣去”的想法,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高衙内揉着被打麻的左脸。 “哎哟!”高衙内这一声痛这会儿才犹犹豫豫的喊出来,看着面前的西门庆,还有皇城司军官的服色,高衙内犹豫的问道:“你为何打我?” 高俅从一个破落户做到现如今位高权重的位置,除了朝中少数几人已经是无人敢惹,所以高俅十分放纵高衙内肆意妄为。 但高俅对自己养子也有告诫,高衙内连自己老子高三郎忘记了,也忘不了这告诫。 “谁都不要怕,自然有我给你撑腰。”高俅十分严肃的对自己养子说道:“若是遇上皇城司的人,你千万不能惹,就算吃了亏也不要当面冲突,回来把事情告诉我。” 所以当高衙内看到西门庆的服色的时候,心里面就软了三分,连问话也弱爆了。 西门庆听到这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皇城司虽然品阶不高,但百官忌讳,都要卖上几分面子。 “衙内脸上方才落了个蚊虫,我替衙内拍打,乃是好心。”西门庆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让高衙内看得有些胆寒。 “这笑起来像狐狸的军官究竟是皇城司什么角色!” 高衙内心下惴惴不安,捂着脸勉强露出个微笑来:“那就多谢这位军官了.” “不谢!”西门庆呵呵笑道:“谁让我正好赶上了呢?衙内走好.回去记得擦点药。” 在林冲惊讶的注目礼下,高衙内暗自咬了咬牙,灰溜溜的从西门庆身边逃了开去. 随从们都惊呆了,高衙内捂着脸低声道:“回去!” 看着一群人一溜烟的拨开人群跑了,四面围观的民众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好!” “打得好!” “这花花太岁,今天才知道厉害!” 林冲娘子也迅速跑到自己官人身边,向西门庆和武松深深行了一礼道:“奴家多谢两位援手。” 一边说着,林冲娘子暗中扯了一下林冲的衣服。 “西门贤弟为了林冲得罪衙内,林冲羞愧万分!” 醒过神来的林冲这才向西门庆表达了谢意,同时指出后患来:“高衙内此番回去,定然不肯罢休!” “怕他何来?”西门庆哈哈笑道:“此人胆小如鼠,连我的姓名也不敢问.若不是依仗了高太尉的势力.我看此人最多是个花花老鼠!哈哈!” 林冲正待赔笑,这是外边人群一阵喧哗,却是鲁大师提了那根浑铁禅杖,带了二三十个泼皮破落户来,把人群推的歪七倒八。 西门庆等人急忙上前,林冲说了情况后,鲁智深对西门庆一挑大拇指道:“兄弟这巴掌打得痛快!只是出手轻了些,要是遇到洒家,定然叫他吃了三百禅杖再走!” 众人都笑,林冲叫自家娘子上来见过鲁智深,又力邀西门庆等人去府上小聚。 鲁智深听林冲未敢下拳,颇感失望,有些兴致寥寥,便推脱道:“那套杖法刚刚创出,中间还有些不妥,洒家要就着今天好好想过一回.你们自去不妨!” 西门庆早就从水浒传中知道林冲素来忍气吞声,要不是一连串事件,连上梁山的想法都没有;不过如今梁山也未必就造反,何必逼了林冲上梁山? 此刻见林冲相邀,西门庆欣然从命,和武松一起随了林冲回去,林冲大喜,命锦儿扶了自己娘子前行,自己和西门庆、武松跟在后面,一边走路一边闲聊。 待到了林冲府上,林冲又吩咐开了酒宴,和西门庆、武松共饮。 这番来的着急,林冲家中酒水虽然也算是不错,但比起景阳春来是天差地别,林冲喝得也没意思,又和西门庆闲聊起酒水买卖来,这才知道西门庆非但酒楼没有买下,就连自家住所也未曾找到,眼下住在熙熙楼里。 也是突发奇想,林冲道:“酒楼方面,林冲倒没什么主意;不过眼下林冲府右好大一个院子却是空空如也,西门贤弟何不来此居住?” 西门庆细问时,这才知道林冲府邸右边本来是一富家翁住着,家大业大;哪知月前突然撒手而去,遗下大小二房两个少爷,大的不过三岁,小的不满周岁。 正妻领了大少爷要把房产都归已有,要将二房连同小少爷赶出去;幸好管家颇为忠心,见小少爷受苦,便做了中间人,要将这院子变卖,正妻和二房每人一半,另有商铺产业若干,也一一分好。 正妻见众人都向着二房,倒也无可奈何,便同意了,眼下其他都割接清楚,唯独这宅子颇大,一时寻不到好买家;若是卖的便宜了,对孤儿寡母也是不好,所以犹犹豫豫之间,一直未能出手。 “若两位兄弟盘下此宅,当可时时相聚!”林冲道:“林冲和师弟也可切磋拳脚兵器!” 武松听了并不做声,只拿眼睛来望西门庆,显然一切以自己这位义兄马首是瞻。 西门庆对于和林冲做邻居,自然也无不可,更加可以防范高衙内派了陆谦来算计林冲,当即应允了:“此乃是美事.只是眼下那宅子是否已经腾空?” “早已腾空,眼下只有那管家在院子里看守。”林冲大喜道:“若贤弟真有意思,林冲便可叫那管家来见。” 西门庆点点头,林冲便吩咐小厮去请那管家来,少时那管家到时,西门庆见他有五六十岁,满脸忠厚,便问起宅子情况。 那管家本来见西门庆和武松都是军官打扮,未必能买得起大宅,后来听西门庆本来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财主,满心欢喜道:“既然大人有意思,不如随小人前去查看一番,再定了价钱!” 当即西门庆和武松都要随了那管家去查看,林冲兴起,也随了同行,一行四人来到隔壁,西门庆见门口颇大,还有数个拴马桩,匾额已经摘下,两道大门越发的宽大了。 那管家推开虚掩的大门,招呼西门庆等三人进来看,只见院中虽然无人居住多时,但管家时时找了丫鬟小厮来打扫一番,所以处处都是一尘不染,花草树木也是欣欣向荣。 待看过了正屋,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也有两座小楼左右呼应,西门庆看了格局,又见后院中间偌大的水面,中间也有假山怪石,虽然规模不大,但胜在奇巧。 看了片刻,西门庆暗自盘算,这宅子却是天生为自己准备的一番,只是后院却少了个凉亭。 那管家一指院角堆着的石料木料道:“本来这里有个凉亭,老爷却嫌亭子盖得不好,要拆了重建,没想到亭子刚被拆掉没多久,老爷就突发旧疾,丢下孤儿寡母.” 西门庆见这管家也是个忠于主子的,便问作价多少? 那管家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道:“既然是大人看得起,小人也不敢多要.就两千贯罢,只是大人却莫要再压价了。” 林冲听了一扯西门庆衣服,拉到一旁道:“西门兄弟,那富家翁当初买宅子的时候,就是一千八百贯,里面都重新弄过,两千贯一点也不多啊。就林冲那个小院子,当初也花了五百贯!” 西门庆道:“想必这两千贯是每家一千贯了,这管家倒是个好算计.” 待走回来对那管家道:“你这价格也算公道,我就应允了你便是,只是眼下账房先生不在,等明日带了交子再来和你割接如何?” 那管家欢天喜地的,自然是应了。 武松看了这宅子也觉得高兴,更何况还可以和自家师兄时时切磋练武,自是难得。 西门庆等人重新回到林冲院子,喝过一回酒,便都散了,临走时林冲拉了武松,商议去拜会自己老师之事,这才念念不舍的别过了。 等西门庆和武松回到熙熙楼的时候,正巧神算子蒋敬在外面东跑西跑了多半日,累的半死回来,对西门庆道:“眼下这汴梁城中酒楼我都跑遍了,没有一个愿意转让的,恐怕是那丰乐楼梁乐从中作梗,所有繁华所在都被酒楼商铺占得满满的,实在是难为。” 西门庆笑道:“此事虽然迫在眉睫,但车到山前必有路,蒋先生发愁也没用。” 说着又将方才宅子的事情和蒋敬说了,听得蒋敬愤愤不平道:“东家倒好,四处喝酒就喝出个宅子来,蒋某就是个跑断腿的苦命,还一事无成!” 正在这时,熙熙楼的掌柜却亲自提了茶水过来问道:“诸位,是否在为商铺的事情发愁?” 第22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如此说来,掌柜的不会是有商铺待售吧?”西门庆对于送上门来的并不急于出手,而是使了个眼色,让神算子蒋敬开口询问:“总不会是要把这熙熙楼转让给我们吧?” 熙熙楼掌柜殷勤的亲自给众人倒了茶水,放下茶壶,这才躬身应道:“贵客休要取笑小人,本店乃是祖传的买卖,全家老小都靠这间熙熙楼吃饭,怎好出售?只是小人有一熟知的好友,生意上也有些来往,手中却有一间酒楼要转手...” 神算子蒋敬眼前一亮,莫非是自己的运势来了?满城跑断腿,早知道不如先问过这掌柜的,天天住的居然没想到这点,自己这个老江湖还真是失策了。 带着三分懊悔,神算子蒋敬一边敲着有些发胀的大腿,一边问道:“酒楼位置在何处?” “在东十字大街街头...虽然酒楼不大,但位置确实相当的好。”熙熙楼掌柜对答如流:“定然是日进斗金的好地方。” “可是五间三层,门口朝南,窗户都是雕花的?”蒋敬马上追问道。 “正是!” 从熙熙楼掌柜那里得到了肯定答案,蒋敬高兴的一拍大腿,却忘记自己走的酸胀,这一下却有些打疼了,急忙龇牙咧嘴的揉了揉道:“那地方我前日才去过的,东家,你看这...” 看着蒋敬递过来的眼色,西门庆知道蒋敬肯定是看好了那位置,想了想问道:“这么好的地段,为何你那好友没有自己经营?” “盘下来本来就是要开个酒楼经营的。”熙熙楼掌柜回道:“只是眼下却有一笔大买卖在身,急需用钱,若非如此,小人那好友还不愿意转让。” 说完熙熙楼掌柜又加上一句:“看在二位贵客是皇城司的大人,我那好友并不加价,只是原价转让。” “有这等好事?”神算子蒋敬大为惊讶,就连一旁垂目养神的武松心中也暗暗吃惊。 反应最为平淡的当属西门庆,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吩咐蒋敬道:“这种小事,就拜托蒋先生处置了。” “东家放心...交给蒋某便是。”神算子蒋敬满心欢喜:“酒楼作价几何?” “三千贯。”熙熙楼掌柜的一句话让蒋敬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太便宜了! 西门庆也没有料到会如此便宜。刚刚谈拢了要买个宅子,虽然还没到手,作价两千贯就算是相当便宜;宅邸和繁华商业区的旺铺自然不是一个价位的,三千贯简直就像是捡到宝一般。 武松对这个价码倒是没什么概念,不过看着神算子蒋敬的神情,也知道这价钱是相当便宜了。 东京汴梁,那是宋朝的首都。 东十字大街是东京汴梁豪华商圈之一,虽然比丰乐楼所在的位置稍微逊色,但也是难得的好地段。 五间三层,作价三千贯! 便宜! 蒋敬两只眼睛巴巴的看着西门庆,只等他点头。 而西门庆却微微一笑,右手把玩着雷公石,并不说话。 熙熙楼掌柜不敢催促,垂手站在一旁,静候西门庆下定决心。 西门庆用余光暗自打量着熙熙楼掌柜,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既然是着急用钱,三千贯有些高了...” 此言一出,就见熙熙楼掌柜身子微微一震,而神算子蒋敬张口结舌,给西门庆来了个“东家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 不过这乃是西门庆自家的事,虽然说交给蒋敬处置,但价钱方面肯定是要西门庆点头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是这种反应,包括武松也觉得自己义兄是不是方才在林冲那里有点喝高了。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西门庆忽的站起身来,笑眯眯的丢下一句话道:“我方才定了个宅子,那么大的院子不过才两千贯,一间小小酒楼如何就要三千贯?你去和你那好友说罢...一千贯,爱卖不卖!” 说完西门庆招呼蒋敬和武松起身:“走...上后院歇着去!你那好友若是愿意,明天来寻我这账房先生交割便是。” “包在小人身上。”那熙熙楼掌柜心里打了个寒颤,暗自咬牙道:“这西门庆好黑,反正商铺也不是我的,管他怎的?” 送走了西门庆等三人,熙熙楼掌柜急忙来到后面账房,有一人正笑吟吟的喝茶。 “楼主,你还有心思喝茶?”熙熙楼掌柜走得急了,额头微微有些见汗:“你这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 “刘老板何出此言?”那人放下茶碗,有些惊讶的问道:“莫非那西门庆还看不上东十字大街那处商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丰乐楼楼主,梁乐! 刘掌柜苦笑道:“楼主莫要说笑,那地段满汴梁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所在,只是那西门庆狮子大开口,狠狠的杀了杀价钱。” “那商铺本来是盘下来准备做个丰乐楼分楼的。”梁乐惊讶道:“三千贯简直就是便宜到家了,居然...还杀价?” “所以说楼主巴巴的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上了不是?”刘掌柜叹气道:“那西门庆实在皇城司没错,但谭勾当那里每年楼主也不少打点,何必怕他?我这倒是小买卖,得罪不起...不过住上个一个两月也亏不到哪儿去。” 梁乐忍不住问道:“西门庆那厮杀价多少?” 刘掌柜又叹了口气,伸出一个指头。 “杀了一成?”梁乐失笑道:“区区三百贯,给他便是。” “哪儿是一成啊楼主。”刘掌柜摇了摇头道:“这是一千贯啊。” 梁乐脸色一沉:“三千贯居然大口杀了一千贯?这西门庆会不会做生意?” “咳...不是这么回事。”刘掌柜一脸无奈:“怪我没说清楚,那西门庆就出了一千贯...” 过了半响...从屋里传出“啪”的一声极为响亮,显然是梁乐气急之下把桌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刘掌柜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已经粉身碎骨的茶碗,这套青瓷茶具乃是名家手工,虽然算不上十分珍贵,却是刘掌柜打心眼里喜欢的。 “摔别人的茶碗还真是不心疼啊。” 肉疼不已的刘掌柜心里嘀咕了两句,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房契轻轻的被放在桌上。 “那就一千贯吧。”梁乐似乎恢复了平静,又从怀中取了一串钥匙压在房契上:“这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东西都在这儿,摆脱刘掌柜帮忙交割一下,到时候派人把钱给送到丰乐楼就行。” 说完梁乐丢下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不动的刘掌柜,甩甩袖子出了屋门。 轿子在熙熙楼后门口停着,轿夫们见自家老爷出来,急忙压下轿杆,梁乐进了轿子,不用招呼,轿夫们抬着往丰乐楼而去。 梁乐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摊开自己右手,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伤了的一道不大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鲜血。 虽然并不太疼,梁乐还是气得双手发抖,握紧的拳头中慢慢滴落了鲜血,眼睛也气得发红。 “你给我等着!” “酒楼给你了,这就等着你开张卖酒的那一天!” “那一天,就是我梁乐去开封府主告,把你从汴梁踢出去的那一天!” 轿夫们对于轿子中自家老爷发出的低声咒骂,谁也不知道梁乐在骂谁。 等轿子听到丰乐楼后面的时候,梁乐已经恢复了平静,手上的血迹已经擦干,用随身的白手帕把右手包了包,走下轿子来。 自有丰乐楼的伙计们给自己老爷迎了进去。 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后面小巷里,却有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这一切。 鼓上蚤时迁是从熙熙楼一路跟到丰乐楼的,准确的说,是被西门庆吩咐来盯梢的。 既然确定人是丰乐楼的,时迁此行也就达到了目的,未作停留,时迁便返回熙熙楼。 西门庆和武松、蒋敬、孙二娘四人正在熙熙楼院中等候,就见鼓上蚤时迁从屋顶飘然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时迁过来没有说话,先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溜了几大口,这才道:“大哥说的没错,这后面就是丰乐楼。” 其实看着时迁过来的表情,西门庆心中就有了定案,此刻得意的敲了敲桌子:“我就说啊...这世上虽然有送上门的好事,但这种好事...还是有点问题的。” “三弟,那人的相貌可曾看清楚?”武松问道。 时迁比划着说了一通,西门庆和武松马上就明白那人就是丰乐楼的楼主梁乐! “那厮还真是够下本钱的。”神算子蒋敬这回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地段,那铺面,没有四五千贯怎么能弄到手?” “你这算是事后诸葛亮了?”孙二娘揶揄道:“这回倒好...酒楼没开先赚了一笔!” 西门庆笑笑道:“那梁乐自然没按好心,巴巴的送上门来,为的就是让我这酒楼早点开张,好暗中算计!” “一千贯得了个酒楼,太值了。” 众人听时迁细细说了经过,都笑了起来:“梁乐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只是那官方许可又该如何是好?”神算子蒋敬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梁乐肯定是等我们的景阳春开始大卖特卖,然后告上一状,东家的辛苦岂非化作了泡影?” 第23章 电刑伺候 “蒋先生无需担心。”西门庆笑笑道:“此事我早有打算,只是眼下人还在半路上,等雪儿他们到了,这许可么...嘿嘿。” 蒋敬见西门庆还是卖了个关子,不过见西门庆如此有自信,倒放下心来。 “酒楼照常开业。”西门庆吩咐道:“该请伙计请伙计,厨子也要最好的,只是雪儿他们没到之前,咱们先不买景阳春,让梁乐和背地里看戏的人着急着急。” “好咧!”神算子蒋敬虽然双腿酸胀,也来了干劲:“跟着东家,吃亏的只有别人!” 此言一出,院中又是一阵大笑。 第二天一早,刘掌柜就主动上门,送上房契等物,蒋敬歇了一晚,干劲十足,便和刘掌柜去那东十字街交割,铺面便改姓了西门;接着又去昨日那处宅子,和那管家交割清楚,返回来雇了挑夫搬家,又托人找丫鬟、小厮,包括酒楼的伙计、厨子等。 西门庆自然还是做最习惯的事情...甩手掌柜,这些繁琐的事情交给神算子蒋敬就好,这两日没见那老张消息,又到了点卯的日子,干脆和武松一起上皇城司走一趟。 皇城司门口值班的居然还是上回那个察子,依旧懒洋洋的靠着晒太阳,一双眼睛有气无力的木然看着大街上,但其实过往行人全部都在监控之中。 西门庆和武松大步走进院中,那察子连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好似进去的是空气一般。 自从第一回出现点小“事故”之后,西门庆和武松再来皇城司的时候,就是这般的畅通无阻。 当然,也没有人在门口大张旗鼓的迎接。 皇城司么...还是保持着那份神秘和平淡。 莫说是西门庆和武松,就是谭稹和钱贵两位勾当官从院门口进来,也不会有人上前打招呼。 点完卯之后,西门庆和武松直奔院子右边的小屋而去。 那里,就是老张日常办公的地方。 老张虽然在皇城司的年头很长,但长久以来脚踏两条船,俨然是个中间派,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做了这么长时间,老张还是非常底层的胥吏,连个班子都没混上。 不过皇城司内部也算是注重资历,老张在皇城司混的久了也算有点人脉,两边势力好歹都认识不少,做点文书工作,顺顺当当的准备在皇城司养老了。 虽然是大白天,屋门还是虚掩着,皇城司专门刺探情报,所以对泄密这种事情警惕性一向很高。 大开着屋门办公,谁知道从门口经过的都是什么人?匆匆一瞥可能就看到了很多东西,就算是在皇城司内部也是如此。 西门庆不以为然的一推屋门,喊了声:“老张在吗?” 屋内木桌后面有个年轻的胥吏惊讶的抬起头来:“你是...?” 马上,这胥吏就醒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位指挥使,赶紧起身绕到桌前行礼道:“给大人请安。” “唔?老张呢?”西门庆有些迷糊,这地方虽然来的少,但还不至于走错了?莫非这九百年前的皇城司也像后世有些公司,没事把员工座位调来调去的? “大人...小人也姓张。”那年轻胥吏抬起头来,露出牙齿微笑着。 这一幕在皇城司可不多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平淡从容、不动声色,哪儿有这种虚伪的微笑? “老张前辈为皇城司操劳多年,已经退休了。”张胥吏继续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工作由小人替着...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西门庆并没有问下去,还是认真的看着张胥吏那张虚伪的脸,非常仔细的看着... 武松默默的站在门口,似乎无意之间把屋门给堵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胥吏笑得脸都有些麻了,伸手揉了揉脸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张什么时候退休的?”西门庆突然问道,同时,左腿迈上一步! 下意识的,那张胥吏也同时往后退了半步,非常自然的让开了身后的木桌。 “昨天。” 张胥吏揉了揉脸后,又是一副万古不化的微笑:“就是昨天。” “昨天?”西门庆仿佛有些吃惊,但马上右腿一发力,瞬间来到了那张胥吏的面前。 张胥吏带着笑容又退了一步,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同时扬起手来,狠狠的冲他脸上扇了过去。 张胥吏带着微笑看着这个巴掌落下来,这回连动都不动:“大人,何必呢?” “啪!” 这记耳光打得相当响亮,但张胥吏却连身子都没晃动一下:“大人,何苦呢?” 西门庆默不作声,巴掌迅速反抽回来,准备完成一套正反两个耳光的动作。 张胥吏坦然面对,自己被安排到这个屋子来,就是给西门庆一个软钉子,让他知难而退,被打两个耳光就好像喝两口水那么轻松自在。 所以,当西门庆的手背几乎要碰到他的左脸时,张胥吏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 “西门庆也不过如此,谭勾当只怕是高看了此人...” 当下一刻,张胥吏就会幡然醒悟,恨不得时光倒流,决计不踏入这间屋子。 因为随着左脸被打的发麻,张胥吏惊恐的发现这种麻木感从自己的左脸开始,顿时蔓延开去。 笑容,僵住。 舌头,不能动弹。 张胥吏甚至不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现在是张着还是闭着。 惊恐之下,张胥吏喉咙里发出一阵没什么意义的古怪动静,直直的往下倒去。 因为他半个身子都已经开始发麻。 “这是...妖术?” 张胥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人已经躺在青砖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武松非常配合的进屋,然后把门关好。 看着在地上发抖的张胥吏,西门庆非常满意的收回了手掌,从张胥吏身上迈过去,在椅子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 紧接着,西门庆抬起一只脚,轻轻的踩在了张胥吏的小腹上。 “这雷公石的力量越用越是娴熟...似乎比原来公孙胜预料的效果还要好。” 西门庆微笑着低头看着自己“天罡五雷正法”的成果,轻声道:“你主子肯定不知道我的能耐吧...说说看,老张到底去哪儿了?你可不是胥吏,那身法...啧啧啧,躲闪的很是利落啊,你到底是谁?” “张胥吏”回看西门庆的眼神是恶狠狠的,但西门庆分明也能从中看到深深惊恐。 “对了,你现在可能还说不了话。”西门庆笑道:“不过我很有耐心...你要是不肯说,等你抖完了,我再给你来一下...直到你肯说为止。” “张胥吏”渐渐停止了抽搐,试着张了张嘴,发现除了还有些麻木之外,几乎可以说话了。 “老张确实退休了。小人也确实姓张。” 这个回答显然让西门庆非常不满,用脚继续踩着那“张胥吏”的小腹,西门庆轻轻一笑:“这个也许是实话...不过我要听的是所有的实情。” “老张恐怕是被退休的吧...而且他现在人在哪里?” 顿了顿西门庆又说道:“你刚开始时下意识的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后来发现这样会让我起疑,所以干脆不躲不闪了。” “大人猜的都对。”那“张胥吏”回道:“小人也不妨告诉你,老张被关押在一个秘密所在,恐怕你把整个东京汴梁城翻个遍也找不出来,还是断了这个心思罢。” “小人是谁并不重要,但背后的人你是万万惹不起的,大人请自重,放小人起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西门庆呵呵笑道:“你们也算是胆子大,居然安排了你在这里等我...谭勾当这招不错,可惜遇上了我。” 那“张胥吏”听到“谭勾当”这三个字,马上闭上了嘴,好像被西门庆施了法术似的。 “我想,我是猜对了。”西门庆笑道:“那你就说说,老张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那“张胥吏”只用眼神看着西门庆,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有意思。”西门庆眯起了眼睛看着那“张胥吏”道:“那种身子麻麻的感觉很有意思吧...” 那“张胥吏”干脆闭上了眼睛,但身子却有些发抖起来,西门庆的脚掌马上就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接下来我要对你做一件事。”西门庆笑道:“希望你已经娶妻生子...要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你想做什么?”那“张胥吏”忍不住开口问道。 西门庆鼓掌笑道:“你先想想看,方才那种麻麻的感觉如果再放大十倍...百倍,然后作用在你下半身,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你首先会不由自主的失禁,在你感觉不到的时候,屎尿会拉在裤裆里。”西门庆道:“当然,同时可能也会流出些奇怪的东西...不过这还不是重点。” “随着力度的加强,在你的余生里,你将永远失去感觉。” “说不定你的那东西会变黑...”西门庆想了想道:“女人什么的就永远与你无缘了...因为没有那个女人会喜欢随时随地把屎拉在裤裆里的...非男人。” 听到这里,那“张胥吏”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抖成筛糠一般。 第24章 屁滚尿流 本来“张胥吏”认为以自己的身手和经验,对付西门庆和武松绰绰有余,毕竟,这是在皇城司院子里面,武松就算是再高的功夫,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总是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因素之后,“张胥吏”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西门庆会“妖术”! 而且还是非常奇怪的“妖术”。 对于一般道人的法术之类的,皇城司也有些应对方案,破解之法也有;但这种“妖术”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范畴,超出了“张胥吏”所认知的范围。 但对于这种“妖术”造成的效果,“张胥吏”已经算是领教过了,至于西门庆声称的那些后果,他也明白可能并不是百分百的真实。 不过大小便失禁加上失去做男人的资格,“张胥吏”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虽然他在察子中是拔尖的人物...至少在谭勾当手下是这样...但面对这种可能的后果,“张胥吏”有些动摇了。 西门庆作势提起手来,弯腰就要向“张胥吏”身上印下,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尖叫来:“不要...” “张胥吏”这声如何宦官一般的尖叫发出来,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回头。 “我给你十息时间。”西门庆低头看着“张胥吏”笑道:“如果十息之内,你没有给出答案来,那就这辈子和女人说再见吧。” “张胥吏”恶狠狠的回了一眼:“算你狠!老张是被关起来没错,不过在什么地方小人也不知道。” “答案错误。”西门庆笑笑,开始了倒数:“十!” “我说的是真话!” “九!” “关押的隐秘地点在东京汴梁城内便有十余处之多...” “八!既然你这么熟悉,那就帮我分析看看,老张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七!” “六!” 看着西门庆笑眯眯的数着,“张胥吏”额头鬓角都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所有的隐秘地点在他心中浮现。 “五!”看“张胥吏”的眼神,西门庆敏锐的发现他的大脑确实已经开始思考,“好心”的提示道:“根据老张被抓走的时间...执行的察子等等信息,答案已经在你心中了。” “张胥吏”凛然,脑子似乎第一次转的这么快,果然在瞬间就已经排除掉了大部分隐秘地点。 不过剩下的几个地点还真是让他有些犯难。 延庆观? 启圣院? 高阳正店? 白虎桥? “四!” “张胥吏”咬了咬牙,从心中划掉了延庆观和启圣院,这两处地方都离皇城司太近了,而老张是在回去的半路上被抓走的,所以肯定不会是在皇城司附近,因为老张住的比较远... “三!” “二!” 西门庆微微停顿了一下:“这位察子弟兄,最后一次机会了...可要好好把握,把你心中那个地方说出来。” “张胥吏”脑子已经开始嗡嗡响了起来,老张到底是住在哪儿?这关系到是高阳正店还是白虎桥,这二选一让“张胥吏”有些犹豫了。 “一!”西门庆倒数完毕,手掌虚虚往下一压... “等等!” “张胥吏”面色惨白,突然想起某日皇城司有人庆生,老张坐在另外一张桌子,自己去茅房的时候路过,似乎无意中听到老张提起自己家在城西! “是白虎桥!” “白虎桥。”西门庆停下手来,歪着脑袋看着“张胥吏”道:“你确定?这可影响到你余生到底还能不能穿裤子,还能不能娶妻生子。” “张胥吏”奋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非常确认:“老张住在城西金水河边,必然路过白虎桥,如果是...,小人也会把老张关在白虎桥。” 至于谭勾当的名字,“张胥吏”没有胆量在这里说出来,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可能哪一天就会非常离奇的死去。 “很好。”西门庆抬起脚道:“现在,你和我去见一个人。” “张胥吏”得了机会,想也不想一骨碌的爬起来,矮着身子就往后面屏风钻去。 武松上前一脚把屏风踢翻,就见“张胥吏”在屏风后面墙上按了按,就见一大块墙壁整个开始翻转起来,露出一条渐渐扩大的缝。 “张胥吏”不敢停留,生生就要往缝里钻去,但钻到一半就觉得自己右足被人抓住了。 紧接着,“张胥吏”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武松在底下盯着自己,而一旁的西门庆笑得前仰后合。 “张胥吏”在半空中努力改变着姿势,眼看着身子往那张木桌落下,“张胥吏”准备双足在桌面一蹬,然后往门口冲过去! 就在此时,武松冷冷一笑,左脚一踢,就把那张桌子踢开了两尺有余。 这距离正好让“张胥吏”无法借力,呼吸之间,“张胥吏”的脸已经和青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脸上一热... “张胥吏”马上就明白自己的脸十有八九已经擦伤,正流着血。 但眼下的形势让他顾不上脸上的皮肉伤,“张胥吏”以平生最灵活的身手...使出一招“懒驴打滚”,在原地翻了个身。 接下来,“张胥吏”并没有起身,而是连续用“懒驴打滚”一路翻滚下去。 目标...是门口。 但“张胥吏”这头“懒驴”在地上滚到第三圈的时候,就被一只大脚狠狠的踩住了。 这一脚重如泰山,马上让“张胥吏”丝毫动弹不得。 这脚不属于西门庆,还是属于武松。 同样的一脚踩在蒋门神肚子上,蒋门神也动弹不得,何况是“张胥吏”? “张胥吏”不甘心的变换着身法,准备从这只大脚底下逃走... 随之而来的,是这只大脚狠狠的往下一压! “呃!” “张胥吏”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似乎无法支撑而发出的声音,让他确信这脚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至少会断掉两根肋骨。 此时,“张胥吏”不甘的目光中出现了一双脚。 西门庆笑嘻嘻的蹲下来看着“张胥吏”道:“你跑什么?” “张胥吏”也回看着西门庆,突然来了一句:“不跑难道等死?你不要忘记,这里是皇城司,只要小人叫上两嗓子,马上就会有人推门进来查看的。” “你可以试试。”西门庆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是你叫的快,还是我出手快。” “张胥吏”闭上了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后面是谁...”西门庆笑道:“还要多谢你找出关押老张的地点。” “张胥吏”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那你能放小人走么。” “本来是可以的。”西门庆呵呵笑道:“不过现在么...你猜?” 答案是相当明显的。 所以“张胥吏”一提丹田气,就放声大喊。 但西门庆的手更快,“张胥吏”这口气提到一半,就觉得自己丹田部位一麻... 武松抬开了脚,留下在原地抽搐的“张胥吏”。 这一次,西门庆没有任何留手,“张胥吏”正好成为他的实验对象。 观察目标就是,这招“天罡五雷正法”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反正雷公石已经被罗真人远程下了禁制,西门庆丝毫不怕自己心神流失到昏迷不醒的情形,就好像梁山上一下轰塌凉亭的那次。 雷公石里面的天雷之力源源不断的被西门庆引出,肆无忌惮的往“张胥吏”的丹田输入。 直到“张胥吏”开始口吐白沫,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西门庆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似乎消耗了一多半的心神。”西门庆暗自摇摇头...果然这种方法能引出的天雷之力还真是皮毛中的皮毛啊。 “把这厮丢到院子里面。”西门庆吩咐道:“我们去找钱贵那老头。” 武松一哈腰,一手提溜着“张胥吏”的衣服领子,一手把屋门打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胥吏”被武松像麻袋一样丢在院子中央,而做完这一切之后,武松拍了拍手,跟着西门庆往钱贵那小屋走去。 “这不是那谁么!”有人认出了“张胥吏”。 “这怎么回事!”有人开始惊慌起来。 “这是...死了?”有人开始怀疑“张胥吏”是否还活着。 但马上所有人都做出统一举动...抬手捂住了鼻子。 作为皇城司的察子,五官的感觉经过训练之后,比常人更加灵敏,尤其是嗅觉。 因为很多时候,嗅觉起到的作用很大,曾经有一个嗅觉超常的察子自豪的说道:“你就算在百步之外小解,我都能从味道中判断出来很多信息...比如你最近火气大不大?” 如果这察子现在站在“张胥吏”旁边,只怕是要被熏晕过去。 因为“张胥吏”在深度昏迷之中,已经失禁,屎尿在裤裆里混合着发出令人据而远之的味道。 “你来找我干嘛?”钱贵翻看着什么东西,连头也不抬:“最近没什么事情...” “勾当大人,我这里有一个情报,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笑着说道:“这情报,和谭稹有关。” 第25章 无处不在的察子(最后加更) “嗯?”钱贵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抬起头来,满头的白发下充满了皱纹的脸让西门庆感觉这个老人已经被这间屋子,或者说皇城司,吸干了精力。 六十多岁的年纪放到后世,可能是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没事下个棋钓个鱼什么的,而不是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各种情报和文件里面。 钱贵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但至少精神不错:“谭勾当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 这句话的意思虽然是怪责,但钱贵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显然是对西门庆所说的情报起了不小的兴趣。 “老张退休了。”西门庆道:“但是人被谭稹关了起来...或者,已经死了。” 钱贵身子往后面一靠,伸手随意抹了抹有些散落的白发:“老张?” “老张一直在皇城司混日子...这种小人物怎么会引起谭稹的兴趣?”钱贵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除非...除非老张掌握了什么情报...可是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说到这里,钱贵盯着西门庆道:“当然...是从你这里来的,要不然你不会关注到这件事情。” “没错。” 西门庆微微点头,把整体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次,法华寺和大圆和尚那些事情都被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因为现在情况已经出现了微妙的改变,本来西门庆吩咐老张暗中破解那些加密文字,没有料到的是谭稹居然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并且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随着西门庆的讲述,很显然,钱贵的兴趣越来越浓,到后来身子俯在桌子上面,歪着脑袋细心聆听着。 在整个过程中,钱贵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也没有试图打断西门庆。 “大圆和尚算是皇城司的外围人员...”钱贵若有所思:“看来是无意中获得了不一般的情报...” 西门庆皱起眉头道:“大圆和尚和反应也有些奇怪,恐怕并不了解这情报的价值所在,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还是用密文记录了下来。” “这个好办。”钱贵笑道:“看来老张已经破译了这些密文,无意中被谭勾当的人发现了,并且引起了谭勾当或者他手下两个指挥使其中一个的高度关注。” “白虎桥啊...有了地点,有了人,只要想办法把人搞出来就行了。”钱贵接着说道:“人没了...有情报也行。” “情报对于我们这个行当来说,有时候比什么还重要...” “那个张胥吏怎么处置?”西门庆问道。 钱贵呵呵笑道:“那是白指挥使麾下察子中的精英,确实是姓张。” “我现在非常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让他屎尿齐出的。” 说到这里,钱贵的一张老脸上展现出一种顽童般的神情:“我也有些手段能做到这一点,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让人说话,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却无法做到...你知道,尤其是对一个老练的察子来说。” “这个么...”西门庆微笑道:“是一种法术。” “那就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手段了。”钱贵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同时向西门庆抛出了个问题:“那你认为怎么处置为好?” “随地大小便,破坏环境。”西门庆笑道:“这种行为在皇城司内部是不是有现成的条例可循?” “哈哈哈哈...” 钱贵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不过随地大小便这种行为确实没有现成条例。” “不过张察子的表现已经不能证明他能在察子的队伍中继续待下去。”钱贵敲了敲桌子道:“就算是行为不端,考核未能通过,扫地出门吧。” “那白虎桥那边?” 钱贵点头道:“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就不要继续管下去了。” “好吧。”西门庆笑道:“虽然有些好奇,但我觉得要在皇城司呆下去,还是少点好奇心的好。” “这要看具体情况。”钱贵呵呵笑道:“没有好奇心,你就不会让老张破解那些密文了不是?不过不让你继续管下去,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西门庆听了并未说话,和武松一起行礼,就要告辞出去。 “你既然会些法术,还有一件事情你最好要记牢。”钱贵突然说道:“那就是在嘉王面前,千万不要透露你会法术的事情。” “为什么?”西门庆停下脚步。 “通真达灵先生的名头你应该听说过吧?”钱贵道:“林灵素凭了法术得了官家宠幸,但嘉王对他一向没有好感。” “你知道嘉王做了提举皇城司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什么吗?” “是什么?”西门庆也来了兴趣:“难道不是命令把所有情报都要抄送一份?” 钱贵轻轻摇了摇头:“有条命令是直接下给我和谭稹两个勾当官的,其他人却不知道。” “那就是监视上清宝箓宫,监视整个神霄派。”钱贵解释道:“当然最重要的是,监视林灵素此人。” 西门庆笑道:“那前些日子我在丰乐楼遇上林灵素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当然。”钱贵笑的眯起了眼睛:“林灵素最近并不安分,活动很频繁,皇城司的察子们可是一直盯着呢。” 听钱贵说起这个,西门庆突然想起来丰乐楼门口那一堆帮闲的,里面不会就有皇城司的察子吧? 弄不好那个小胡子就是皇城司的察子? “好了,你们出去吧。”钱贵敲了敲桌子,觉得已经说得足够多了。 等西门庆和武松走出这小屋的同时,钱贵已经发出了很多命令。 其中就有派人去白虎桥附近皇城司的据点,看看老张是死是活,是不是还在那里。 院中的张察子已经不见踪影,似乎是被人扶了下去,不过此人的命运已经注定,十有八九不会再在皇城司出现了。 就算是谭稹,或者是白指挥使,也不能容忍一个把屎尿拉在裤裆里的察子继续为自己卖命吧? 西门庆和武松并没有回熙熙楼,因为蒋敬说不定现在已经雇人开始运送那些景阳春去买下的院子里面了。 所以西门庆和武松二人信步往旧酸枣门大相国寺菜园子那里走去,叫上鲁大师,去自己新宅邸热闹热闹才是。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从接管菜园子的第一天起,鲁智深其实就没有管过任何东西,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本来总是来大相国寺偷菜的泼皮破落户给收服了,至于种菜这种事情,鲁大师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去西门庆和武松那里热闹热闹,不比在菜园子里面待着强?更何况那里还有很多景阳春。 本来想一同叫上豹子头林冲,但敲开了门见了锦儿才知道,林冲这时间段一向都不在家的,不是在校场指点枪棒,就是有些公干。 鲁智深也不去管他,一个劲的催促着隔壁的新房子热闹热闹。 “师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边的景阳春罢?”西门庆笑道:“也不知道蒋先生雇人搬完了没有。” 三人说说笑笑,来隔壁看时,大门洞开,蒋敬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见西门庆等人过来,顿脚叫苦道:“东家你们自然是逍遥自在,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这一早上就没歇下来过...” 鲁智深目光一扫,再加上鼻子一嗅,顿时失望道:“说实话洒家就是奔着景阳春来的,不过眼下看么...还没运到是不是?” 蒋敬无奈道:“大师,你这一来就要喝酒,蒋某虽然雇了人,又让熙熙楼伙计照看,也有时三爷负责押送,但毕竟也需要些时间。就连蒋某也是在这里干等,到不了嘴啊!” “胡说!”鲁智深呵斥道:“那你腰间挂着什么!莫要欺负洒家眼神不好!” 蒋敬在腰间一摸,顿时暗中叫一声“糟糕”! 神算子蒋敬也算是老酒虫,离了景阳春就浑身不对劲,所以随身都有个小葫芦装着些景阳春,动不动溜两口解解馋。 “那是我的!”蒋敬辩解道。 鲁智深哪管这些,上来劈手就先抢了葫芦在手:“马上就有很多景阳春来了,你这葫芦虽然小,先借给洒家解解酒虫再说!” 说完鲁智深也不管蒋敬如何反应,迈开大步就往后院走去,蒋敬正要去追,没想到裤子不知为何往下坠去,急忙伸手抄住了,这才没有出洋相。 原来鲁智深手重,抓住葫芦往外生生一拉,连裤带都几乎崩断了。 西门庆和武松见了哈哈大笑,蒋敬脸上红白不定,急忙把裤带打了个结,这才骂道:“五台山下来的和尚,见了酒倒好像见了佛祖一般...” 远处鲁智深听了哈哈大笑,丢下一句话:“这景阳春便是洒家的佛祖,洒家先去后面花园修炼了!” 蒋敬听了,无可奈何摇摇脑袋,去大门口等着时迁和挑夫们过来。 西门庆和武松笑笑,也往后面花园走去。 刚进了花园,就见鲁智深提着葫芦狂灌一通,那葫芦本来也只有拳头大小,蒋敬自然也喝了不少,鲁智深这一下就喝的涓滴不剩,把葫芦丢开了去道:“你这花园有点意思,就是少了个凉亭!” 第26章 风水道士 “你一个和尚怎么也看风水?”西门庆听了哈哈大笑道:“不过这里本来是有个凉亭的,原先这宅邸的主人不知为何要重建凉亭,没想到刚刚推倒还没来得及重建,就莫名其妙的生病死了。”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也笑道:“看风水那是道士的事情,洒家连和尚都是假的,自然不会看风水,但也知道格局。既然是花园,那必然有个凉亭,要不然像大官人这样的带了三妻四妾,连个坐着歇息的地方都没有,成何体统?” 鲁智深话音刚落,就听墙外有人高声叫道:“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此乃时也,运也,命也。知生知死,知贵知贱。看相、风水!” 武松听了笑道:“师兄大谈风水格局,这回招了道人过来不是?” “咦?”鲁智深摸了摸脑袋道:“洒家随便说说,怎么就有如此灵验?莫非真如智真长老所说,洒家有什么慧根?” “智深这法号自然有大智慧。”西门庆见这鲁大师这等滑稽样子,忍不住笑道:“不若请了那道人过来,看看我的新宅如何?” 武松摇头道:“那些道人只会胡诌,有什么本事了?跟秃驴一样,都是骗人的。” “二弟你这简直就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啊。”西门庆笑道:“当着师兄的面也秃驴秃驴的,有些难听了。” 鲁智深倒不以为然道:“洒家反正是个假和尚,原先在五台山的之后,见那帮秃驴心头有气,不知闹出多少事情来,只有像智真长老那样的才是得道高僧,洒家是从心里头佩服的。” “不若将那道人请来,胡诌一通,权当一乐如何?” 见西门庆这等说法,鲁智深和武松都没什么意见,风水这种东西完全就看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了,你要是信了道人言语,自然一步一步走进圈套中,无非是破钱免灾那套路子;若是不信,就算那道人说出大天去,也只当是个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看风水的那些道人满口胡言,开口就是血光之灾什么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相信,或者是半信半疑。 西门庆走到前面,让神算子蒋敬去请那道人过来,少时那道人来到时,见约莫三十五六岁上下,一把黑须撒在胸前,戴一顶乌纱头巾,穿一领黑边白绢道服,手中有罗盘一具,腰上挂个葫芦。 “道人从哪儿来?在何处修行?” 那道人进来就见两个身上穿着官服的,旁边倒有个胖大和尚盯着自己,直看得有些发毛,这回见西门庆问他,呵呵笑道:“小道姓木,一向云游四方,倒没有固定修行所在,这位大人唤我进来,是要看相还是看风水?” “本官新来汴梁,买了这个宅子,那就看看风水罢。”西门庆笑道。 那木道人满口应允,拿着罗盘四下走动,时而皱眉,时而口中喃喃自语,去墙边那堆石料木料处看了看,又去看假山。 “你看这厮装腔作势,弄了个花里胡哨的盘子在手里面,东看西看,一会儿必然没有好言语。”鲁智深见那木道人走开,低声道:“这等道人,洒家连屎都给他踢出来!” “师兄少安毋躁。”西门庆笑着回道:“不过是请进来图个乐子,且看这木道人说什么。” 这话刚说完,就见那木道人远远的突然出声道:“不好!非常不好!” 就见那木道人两步三步走过来,从怀中取出个算盘来放在罗盘上来回拨动,武松见那木道人一边拨动,一边摇头叹气,便用眼睛示意西门庆:“你看,这惹了话头来了。” 果然那木道人做出很多张乔来,看着西门庆叹了口气,把算盘往怀中胡乱一塞,托了罗盘便作势转身要走:“这风水看不得,小道先告辞了。” 鲁智深跳起来作势要打那木道人:“兀那道人,你个鸟人特意进来消遣我等不是?且吃洒家三拳再走!” 武松急忙劝了鲁智深走到一旁,看西门庆如何对付这道人。 西门庆见那木道人必然是欲擒故纵的架势,肚里有些发笑,脸上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道长如此说,定然是看出什么了?不妨明言,我这里自有五贯谢金!” 这木道人暗自冷笑道:“西门庆入我毂中了!这块有灵气的玉佩拿回去,定然是大功一件!掌教不知道要赏赐什么下来!只要将张如晦那厮比下去,我也自心安。” 这厮哪里是云游四方的风水道人?自然是神霄派的第二个弟子,连名字都是假的,本来姓王,顺口胡诌了木姓,本意是借用自家掌教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的姓了。 这王道人平日里默不作声,但暗自却和张如晦有些不合,要不是张如晦插一杠子,现在神霄派首徒必然是他的。 张如晦想出这点子,却不好自己做,便吩咐这王道人寻机会把雷公石弄到手。 王道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虽然张如晦只是说那玉佩有些灵气,但既然是掌教想要的东西,必然是难得一见的侦破;王道人打算弄到此玉佩后,并不回报张如晦,而是直接交给掌教林灵素,这样一来,林灵素对他必然是另眼看待。 想到这里,王道人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处风水小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并非特意刁难大人了。今日有缘,就算是一千贯放在小道面前,也还是无能为力。” “那你不妨说说我这里有何不妥之处?”西门庆故意问道:“若真是说的中了,本官替你寻一处道观修行如何?” 王道人作势思考了半响,这才道:“这位大人言重了,既然是有缘,小道不妨指点一二。” “大人新买这宅子,想必不知道这宅子位处险恶,门口院后都有两条路交叉通过,却是个双剪刀煞的风水,人要是住在里面,定然不是生病就是破财。若是有三妻四妾,必然天天斗口。”王道士信口胡诌道:“这宅子的主人现在何处?” “已经染病身亡。”西门庆微微点头道:“莫非就没有破法?本官洗耳恭听。” 王道士叹气道:“想必大人是用极低的价钱买到了这处院子?” 说着一指旁边那堆残砖烂瓦,说得口吐白沫:“此人必然得到高人点播,才在此处建了凉亭。依小道看,此处乃是双剪刀煞的交汇之处,在此处修建凉亭,可镇压煞气,而且凉亭顶部定然雕有神兽,分别面向前后两处剪刀煞,冲破煞气!” 紧接着王道人走上前从那堆残砖烂瓦中捡了两块来给西门庆看,果然是用砖雕了什么神兽之类的。 “这货有两下子!”西门庆看了暗自笑道:“正如鲁大师所说,谁家花园里面没有凉亭?凉亭没有顶子?顶子必然是有四角,各有朝向,反正现在都是烂砖破瓦,谁知道之前朝向如何?不过是那主人随意修建,又哪有高人指点?” “俗话说:十句话里面两句谎话,直叫人信服!” 鲁智深和武松在旁边见那道人捡了烂砖向西门庆解说,个个冷笑不已。 “道长有何解法,不妨直说!”西门庆道:“只是这院子实在便宜,格局也不错,本官真心喜欢!” 那王道人这才道:“解法其实倒也简单,只是把凉亭重新建起来,顶子上面记得雕两个镇宅神兽,方位要对准前后两个剪刀煞就是。” “如道长这等说法,也是容易!”西门庆佯作欢喜道:“本官这就吩咐下去,按道长指点重新修个亭子便是!” “不光是如此!”那王道人作势叹气道:“原先这亭子被无意中损毁,前后两道剪刀煞已经不知道冲进多少煞气进了宅邸,煞气久久盘旋不去,这才是最厉害的!” 西门庆假意道:“道长如此说,必然是有解法了!还望道长善心,不吝赐教!” “不是小道不肯”那王道人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来:“小道这葫芦里自有灵药,大人每日服用,就不用怕这煞气了” “那就请道长赐下灵药!”西门庆皱眉道:“实在不行,本官用钱买也行!” “灵药怎可用钱来交易?”王道人脸上变色,作势要走:“这钱乃是世上最肮脏之物,就算是搬座金山,也不好换的!” 西门庆一把拉住道:“道长!且救我一救!” 王道人这才站住了脚道:“灵药乃是小道采集天地精华,老君炉练就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最有灵气不过;若是大人家中有带有灵气的物品,能帮助小道修行,倒是可以换得!” 说着王道人把罗盘放到一旁,取下腰间葫芦,拔了盖子,从里面倒出些药面来:“此乃五石散!小道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从一处地方得了药方,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大人每日服用,必有奇效!” “五石散?” 这个名字对于西门庆并不陌生,五石散算是古时候最早的嗨药,大致成分是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这东西在魏晋乃至唐代名士圈子里面都是极受欢迎的,北宋却似乎是有些失传了,没想到这道人身边却有。 “至于大人身边有灵气的物品,小道方才暗中观察了一阵”王道人一指西门庆腰间的雷公石道:“这羊脂玉佩倒像是有些灵气的” 第27章 打晕 王道人此言一出,西门庆马上就猜了个五六分。 什么看风水的道人,明明是被人派来明取豪夺自己雷公石的! 看着眼前这道人蹩脚的手段,西门庆心里冷笑不已。 如果真要是看风水骗人钱财的,方才西门庆三番两次明示自己愿意破钱免灾的时候,早就顺着竹竿爬上来了。 弄了半天这货算计的是自己这块雷公石! 西门庆就不信了,连这道人也能看出雷公石的好处来?只怕是背后有人指点! “一块羊脂玉佩有什么好!”西门庆故意试探道:“道长若是需要类似的,我家里还有数块。只是这块一向随身,却是不好给人了!” “此块玉佩只怕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大人手中,现如今大人买了宅邸,小道被叫进来看风水,岂非天意?”那王道人满口胡言道:“大人有了五石散,哪儿还需要这种东西?不如交给小道,也算是个好归宿...” “这样好了,小道这葫芦五石散都给大人,只求那块玉佩!” 话说到这份上,旁边看热闹的鲁智深和武松二人都看出不对劲来。 西门庆没有招呼,武松不用着急出手,但对于花和尚鲁智深来说,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好个撮鸟!看洒家一拳打翻你!”鲁大师行动之快,连武松也来不及阻拦,两步抢到近前,举拳就打! 那王道人明显被这突然袭击弄得莫名其妙,吃惊之下被鲁智深一拳打在胸口,鲁智深这拳是又快又狠,手又重,王道人猝不及防,直接被这拳打的背过气去,非常听话的仰天倒在地上。 鲁智深见这拳果然打翻了道人,呵呵大笑,提拳又要打,西门庆和武松急忙一左一右架住了道:“师兄手重,还是莫要惹事。” 话说鲁智深还是鲁达鲁提辖的时候,三拳打死镇关西,眼看这道人身材瘦弱,如何能禁受得了花和尚的铁拳? 鲁智深会意,自然住手:“大官人,这撮鸟如何处置才好?” 西门庆正要回答,正巧前院一阵喧闹,想必是三弟鼓上蚤时迁押了景阳春和其他东西过来,想了想笑道:“从哪里来,便回哪儿去。这道人的来处,我心中有些猜疑,正好辛苦三弟走一趟。” 过不多时鼓上蚤时迁进来,眼看地上躺了个道人,也自唬了一跳道:“大哥,这怎么搞的?” 西门庆笑而不答,先给鲁智深和时迁二人见过了,这才把事情经过讲了讲。 鼓上蚤时迁自然听过花和尚的美名,如今见到真人,又听说一拳打倒这心怀不轨的道人,心里佩服;鲁智深也自听说鼓上蚤之名,见时迁浑身没三两骨头,走路都轻飘飘的,心下好奇,不免多打量了两眼。 “大师就不用找地方下手了。”鼓上蚤时迁笑道:“大师手重,随便打一拳过来,必然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好歹留我一条命,给大哥做点事情罢。” 众人见时迁如此说,知道是玩笑话,都大笑起来,地上躺着的王道人手足动弹,恐怕是被这笑声给惊醒了。 “放着我来。”时迁伸手在王道人脖颈处一摸一掐,那道人顿时“哼”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西门庆看得明白,时迁这下似乎是作用在那道人的迷走神经处,难怪有此妙用。 鲁智深和武松见这种手段,都啧啧称奇,他们两个武艺都是直来直去,并没有这些招式。 鼓上蚤时迁又在怀中一掏,鲁智深看得清楚,不知道是时迁从哪儿弄来的麻核桃,胡乱往那道人口中一塞,从袖中抖出个细麻绳来,把那道人捆了个四马攒蹄。 时迁手脚极快,这一套下来不过是数息之间,那道人就算是醒来也已经是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还要劳驾二哥给提到外面马车上去。”时迁嘻嘻笑道:“这厮虽然瘦,但骨头也有几十斤,小弟这力气实在是不行。” “这好办。”武松上前把那道人轻轻提起,见那葫芦有些碍事,摘下来就要随手丢了,西门庆对“五石散”这种东西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说不得吩咐武松拿过来,到时候给安神医参考参考也好。 毕竟“五石散”已经失传,这道人从哪儿来的货色?到底是不是真的“五石散”,西门庆也不敢断定。 “这贼道身上的东西我都摸过了,倒什么出奇的。”鼓上蚤时迁笑道:“没想到大哥对葫芦里的要感兴趣。” “这种东西如果真是他说的五石散,那可是既能医人又能害人了。”西门庆摇摇头道:“这道人的来头真是神霄派的话,只怕汴梁最近要有点不太平了。”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半响没说话,最后叹气道:“这林灵素要真是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那个神霄派上上下下也没几个好东西;洒家听说林灵素要抑佛扬道,本来和洒家这个假和尚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要真是弄出这等东西来,洒家自然也不好旁观。” “师兄有这想法,自然是好的。”西门庆道:“只是眼下神霄派还未大张旗鼓,倒不好先下手了。” “为何?”鲁智深哈哈笑道:“洒家在军伍之时,不知道杀了多少敌军,难道真要等敌人打过来,我们才能反击么?” 西门庆听了拱手道了一声:“受教!”又吩咐时迁道:“我给你一面腰牌,必要时可以调动皇城司资源,先下手为强!” 时迁接过腰牌,武松提起那道人,往前院走去,正好有马车卸了景阳春下来,武松将那道人放到车上,和神算子蒋敬招呼一声,时迁亲自驾车,往上清宝箓宫而去。 蒋敬见时迁进去没多久,就和武松提了个道人出来,分明是方才看风水的道人,唬了一跳:“这贼道肯定是满口胡诌,才有这等下场!” 那些挑夫伙计见武松一身官服,提着个大活人来去如风,哪个敢上来呱噪? 上清宝箓宫只在高头街尾不远,对着禁内晨晖门的便是,自从嘉王赵楷做了提举皇城司,上清宝箓宫附近就一直晃荡着皇城司察子的身影。 可笑那张如晦还自以为有个皇城使的虚职,就算是开封府也要卖几分面子,但张如晦这皇城使在门口这些皇城司的察子眼中,连个狗屎都不如。 皇城司的察子们长期潜伏在上清宝箓宫门口,自然是各有掩饰,不是推车卖熟食的小贩,就是摆个摊子卖香烛的,就连上清宝箓宫边上的茶铺,也早就换成了皇城司的察子。 所以当时迁驾着马车来到附近的时候,所有的皇城司察子都警觉起来。 车上坐着的武松一身官服,让他们有些吃惊。 更不用说车子后面还四马攒蹄绑着个昏迷不醒的道人。 “车头那个大汉是新上任的武副指挥使!”茶铺老板在二楼望着徐徐驶来的马车,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伙计道:“上头好像没什么命令下来吧?” 伙计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也看着那架奇怪的马车。 马车上绑着人,在汴梁的街头大摇大摆的行来行去,这件事情本来就够奇怪的了,更不用说驾车的那人贼头贼脑的,和一旁穿着官服一身正气的武松形成了鲜明对比。 “后面绑着的那个道人是神霄派二弟子,姓王!”伙计认出了马车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家伙。 茶铺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前头可就是上清宝箓宫,这是要和神霄派明着干还是怎么着?上头可一点没交代,要怎么做才好?” 思来想去,茶铺老板还是觉得先把这架惊世骇俗的马车拦下了再说,至少别在大街上晃悠了。 伙计们得了命令,点点头飞也似的下去了,正好能赶上那架马车。 “两位客官,进来喝杯茶吧!”两个伙计一边一个,不动声色的把马车给勒住了:“三位里面请!” 这一说,明显是连马车后面那昏迷不醒的王道人也算了进去。 武松也知道皇城司严密监控神霄派的事情,见这两个伙计的身手,自然不是一般人;和时迁打个招呼,飘身下了马车:“你们两个,伺候后面那位贼道...三弟,我们进去喝茶。” 不过数息功夫,马车已经被赶进后院,那王道人也被两个伙计搭了下来,茶铺老板远远看到这副情形,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这新来的副指挥使也太莽撞了!”茶铺老板为自己果断的决定沾沾自喜:“看来肯定不是上头的命令,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那王道人被提到后面柴房,武松和时迁则被请到了楼上雅间,伙计们殷勤的上了壶茶水,四碟点心,就迅速退出了雅间。 茶铺老板深吸一口气,走进雅间,比划了个手势:“副指挥使大人,卑职见过。” 武松一见那手势,就明白这茶铺果然是皇城司的临时据点,微微点头道:“我们押来的那位道人,你们可曾讲过?” 茶铺老板点头道:“回大人的话,此人乃是神霄派二弟子,姓王。只是不知此人犯何事情,要劳烦武副指挥使亲自押送?” “大哥果然所料不差!”武松心头一凛,和时迁对视一眼:“上清宝箓宫和神霄派也是在皇城司紧密监视之下。” 鼓上蚤时迁大咧咧的把西门庆方才给的腰牌亮上来晃一晃道:“那么你们在这里这么久,神霄派暗中炼制害人药的事情,你可知道?” 第28章 一探究竟 “害人药!”茶铺老板看着鼓上蚤时迁手中挥舞的腰牌,认出来是西门指挥使的,同时也被时迁这话吓了一哆嗦。 不管嘉王和林灵素有多不对付,甚至于让皇城司暗中盯紧神霄派,但也仅限于外围和林灵素本身。 至于神霄派关起门来炼什么丹药,那就不是这帮察子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但现如今时迁口出惊人之语,手中又有西门指挥使的令牌,更不用说旁边面沉似水的武松武副指挥使,让茶铺老板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作为上清宝箓宫附近察子的现场指挥,自然要对整个事务负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神霄派炼出“害人药”来,他自己也难逃其咎。 是放手一搏,派人摸进上清宝箓宫搜集证据,还是严密监视,先将这情况报上去再说? 茶铺老板一眨眼功夫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就随卑职等进上清宝箓宫一探究竟如何?”茶铺老板冲武松一拱手道:“这王道人关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武松点点头道:“你可有寻常衣服,借我一套换换。” 茶铺老板暗中一挑大拇指,自己不过稍微起了个头,这位武副指挥使就马上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只要和武松同进退,不管是得了功劳还是捅了篓子,自然有这个副指挥使扛着,他最多是打打下手罢了。 很快,一套不新不旧的衣服被呈了上来,武松换过衣服,左右看看似乎还挺合身。 不过虽然换过了伙计的衣服,武松一脸的英气还是丝毫未减。 王道士被两个伙计扶了出来,依然是昏迷不醒,茶铺老板吩咐赶出大车,把王道士解了绳索,四平八稳的仰天平躺在大车上,一行人往隔壁上清宝箓宫而来。 上清宝箓宫规模不小,院墙高耸,本来是皇家道观,却被宋徽宗赵佶随手赏赐给了林灵素做道场。 此时大门紧闭,并无任何动静,茶铺老板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有两个道童出来,其中一个不耐烦的问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此乃通真达灵先生清修之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那茶铺老板见小小道童好似鼻孔朝天、目生于顶一般出口不屑,心中冷笑一声,还是行礼道:“道童有礼了!我是隔壁茶铺的老板,有个道人在我店门口昏迷不醒,恐怕是上清宝箓宫中的道爷,所以特意送过来。” 那小道童这才看见茶铺老板身后那辆大车上似乎躺着一人,旁边有个伙计打扮的大汉,正抱着胳膊看着自己,车前面还蹲着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矮子,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哪儿来的野道人,怎么可能是我上清宝箓宫中人?”那小道童见车上躺着的道人身穿并非神霄派常见道服,小脸顿时沉了下来,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都不是好人,拉走拉走!” “你这小小道童,莫要出口伤人!”鼓上蚤时迁摸了摸小胡子,嘿嘿冷笑两声。 那小道童见时迁贼头贼脑的样子,心里恼怒道:“我说你不是好人就不是!再不走我就叫人出来打!” 另外一个小道童眼尖,把先前那个道童袖子一拉,低声在耳边道:“哥哥,我看这是咱们教的王师兄,早上就是这身服饰出门的哥哥你去出恭没看见。” 先前那小道童唬了一跳,再细细看去,果然是自己教内排行第二的王道人,暗自庆幸被自己兄弟提醒了一下,要不然掌教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小道童面色一变,假装咳嗽一声道:“不过我神霄派乃是名门大派,既然是同道遇难,就算不是本派中人也要伸出援手,这样吧你们把人拉进去,可不要在宫内乱走!” 武松见这小道童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认出王道人,冷笑一声赶了马车上前;两个道童心中有鬼,一个去开了偏门,另外一个扶了马车进去,自知理亏也不说话。 待到了偏院之中,两个小道童上来要扶王道人下车,鼓上蚤时迁上来帮忙,却暗中从王道人口中扒出那两颗麻核桃,顺手甩入旁边草丛之中。 那两个小道童把王道人扶到屋内床上,见那王道人依旧是昏迷不醒,其中一道童去找人医治,另外一道童看着武松、时迁等三人,不让他们乱走。 鼓上蚤时迁是老江湖,从怀中掏出个草扎的蚱蜢来,送给那小道童;那小道童见那虫子活灵活现,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结果被时迁三言两语就把话套了出来,去叫人的那个是明月,眼前这个叫清风,年岁小点。 就是清风先前认出王道人,此刻和时迁聊了两句,顿时把时迁当做好人,无话不谈,就连后面炼丹炉的方位都套了出来。 时迁眼珠一转,骗那小清风道:“小道人,俺们几个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开个小茶铺在上清宝箓宫隔壁,也没那眼福在宫内观光,现如今机缘巧合,说不定在宫内到处走走,饱饱眼福。” 那茶铺老板知道时迁用意,当即也附和一二。 小清风恼道:“我见你这汉子心肠不错,救了二师兄,这才和你闲聊几句,这怎么就得寸进尺,要在宫内乱走?我那明月师兄都说过不许乱走,要我看好你们的!还是少给我添麻烦罢!” “你那明月师兄莫非也说过不要和我等攀谈?”时迁嘻嘻笑道:“可你还不是和我聊的高兴?” 小清风“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月师兄方才特意有过交待,莫要和这些人闲聊,尤其是这个贼眉贼眼的家伙,怎么自己玩得高兴都忘记了? “都怪你偏偏要送我这草蚱蜢,都忘记了师兄嘱咐!”那小清风气呼呼把那草蚱蜢往时迁手中一塞:“拿去拿去,还给你便是!” “莫非你师兄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时迁呵呵笑着,把那草蚱蜢依旧放在小清风手中道:“这小玩意就送给你好了,我们不到处乱走就是了。” 那小清风转怒为喜道:“这样才好,在这院中等我师兄回来” 话音未落,鼓上蚤时迁故作惊讶,伸手一指那小清风背后道:“那厢不是你明月师兄回来了?” 小清风只以为师兄回来,自己便脱了干系,兴高采烈转身看时,哪里有明月的身影? 鼓上蚤时迁哄那小清风转过身去,依旧在这小道童脖颈处按了两下,这小清风顿时眼前一黑,软软倒地,武松一把抱起,放在屋内床上。 “既然位置问清楚了,那就去一探究竟。”武松返回身来低声吩咐那茶铺老板道:“只要看好了地方,回去向上头请示便是。你且在此处守候,若是神霄派有人来,替我们争取些时间便是。” 那茶铺老板见武松如此说,便放下一颗心来,点头道:“小人知道了。” 时迁蹑手蹑脚出了院子,左右看看,这才招呼武松前行,二人慢慢摸到后面炼丹室来,远远鼻中就闻到一股不小的酸气,时迁识得石硫磺就是这种味道,在室外张了张,果然架上一堆堆的药材矿石,里面就有石硫磺。 有两三个道人用手巾捂了口鼻,去架上取了石硫磺等物,在铁碾中慢慢弄得粉碎,一包包用黄纸包好,放在另外一边架上;室内中间一个不小的炼丹炉,倒是没有点火。 时迁和武松打个招呼,一个翻滚摸到炼丹室另外一边,摸了块碎砖在手,伸手弹出,碰在炼丹室外窗上,便是一声闷响。 那些道人都奔出室内来看,并无一人,待要走回去又听见前面有“喵呜”一声,有道人笑道:“这上清宝箓宫也有野猫不成?” 另外一道人笑道:“那就看看道爷手段,将那猫抓来炖了吃!” 那些道人都到处寻找野猫踪迹,哪儿能找得到? 时迁口中“喵呜”“喵呜”不停,把那些道人逗得都远离了门口;武松得了机会,奔进屋里去,见傍边架子上纸包鼓鼓囊囊一摞摞的,每样都拿了一包揣在怀中。 待出来看时,那些道人还在猫着腰到处找根本不存在的野猫,武松暗赞时迁好手段,先摸了出去。 时迁几声猫叫,见武松得手,叫的声音渐渐低了,那些道人只以为野猫远远去了,垂头丧气的回去接着干活,也未曾发现药材丢了几包。 时迁和武松会合,重新回到偏院的时候,那茶铺老板正在和一个道人说话,武松认得是神霄派大弟子张如晦,在丰乐楼见过的,急忙先背过身去,让时迁上前对付。 “我神霄派弟子怎么会突然晕倒在你茶铺门口?”张如晦狐疑的看着茶铺老板。 “道长,你也在小人店中用过茶的,怎么就忘记了?”茶铺老板笑道:“小人可是正经买卖人,道长还是先去看看贵派弟子究竟如何了?这天气最近是炎热了些兴许是中暑也说不定。” 张如晦才不会相信这种天气会让王道人中暑,这时屋内传来明月的惊呼:“师弟,你怎么也昏倒了?” 张如晦大惊失色,急忙进屋看时,王道人和清风并排躺在床上,明月急的跳脚:“大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第29章 一场大火 本来说今天更5章的,但是实在是太困了,明天还有事,剩下一章明天补回来 ????? 张如晦皱眉上前,在小清风脸上拍了拍,这小道童顿时清醒过来,睁眼看见自己明月师兄和大师兄都在床边,起身奇道:“我明明是在院中,怎么会到了这里?” “不好!”张如晦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急忙反身出来看时,哪里还有方才三人的踪影? “此事有些不妙,需禀报掌教得知!”张如晦吩咐明月照顾王道人和小清风,急急忙忙走到后殿来时,林灵素正在打坐入定。 听张如晦一说,就连林灵素也坐不住了,一同来偏院来看,王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但口中被塞了麻核桃多时,连舌头都僵了,哪儿能讲得出话来? 林灵素皱着眉头吩咐取来文房四宝,又叫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退下。 王道人提起笔来先写了“西门庆”三字,林灵素便问道:“此事和西门庆有何干系?” 王道人又接着写了“玉佩”二字,林灵素猛然醒悟,道一声“糟糕”,问王道人道:“你可是出示了五石散?” 一旁的张如晦也想到了关键之处,顿时汗流浃背,这主意是他自己出的,本来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但眼下西门庆的身份却从商人摇身一变,当了皇城司的指挥使! 要知道,这新加的一个指挥明明是给刚做了提举皇城司的嘉王赵楷准备的! 而嘉王赵楷和林灵素,乃至神霄派,都有些间隙,所以林灵素早有言语,尽量避免和嘉王赵楷发生冲突。 王道人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猜出自己是神霄派中人。 “方才那个茶铺老板想必也是皇城司的!我还真去他哪里喝过茶唉!”张如晦突然想起了什么,跺了跺脚道:“方才那个大汉背影好生熟悉,莫不是武松?”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灵素沉吟半响:“如今之计,说不得把炼丹室里的药材都搬出来,没了证据,就算是嘉王也奈何不得!” 张如晦深以为然:“五石散的计划只好先停停,等风声过去再说” “这还不够。”林灵素叹息道:“只有一场意外的大火,才能平息这一切” “掌教的意思是?”张如晦听到这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灵素无比坚定的点点头:“这样才能够让皇城司,让嘉王住手。一场大火,可以掩盖一切。” “但这可是上清宝箓宫啊。”张如晦痛心的低声道:“神霄派好不容易” “说起来最痛心的是我。”林灵素嘿嘿冷笑道:“但五石散万万不能和神霄派扯上关系,这是最关键的区区一个上清宝箓宫,大不了重建便是。” “不过这笔账要算到西门庆头上!”林灵素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面目狰狞,已经再无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茶铺老板和武松、时迁乘着张如晦进屋的功夫,退出了上清宝箓宫,神霄派和五石散的事情,马上被呈了上去,一并呈上去的还有鼓上蚤时迁拿的那些药包。 这些便是证据。 钱贵和谭稹很快得到了消息,这种事情谁沾谁麻烦,最好的做法就是报上去。 本来两派势力暗自较劲,两名勾当官各管一摊,这回嘉王赵楷做了提举皇城司,钱贵和谭稹两名勾当官倒是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 药包和情报被密封在一个箱子里,上面有钱贵和谭稹二人的花押,被送到了嘉王府。 就这样,从武松等三人离开上清宝箓宫不过一个时辰,东西已经被放到了嘉王赵楷这十五岁少年的案头。 赵楷看着封皮上前所未有钱贵和谭稹二人的花押,倒是有些哑然失笑,虽然自己还没有去皇城司见过二人,但也知道这二人表面和气,其实暗地里非常的不对付。 没想到今天居然二人一起送上这件东西,足见这东西的重要性,重要到两名勾当官不敢做决定,直接把东西送到自己这个提举皇城司这里。 赵楷亲自启开封皮,打开那个二尺见方的木盒,里面透出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种味道,赵楷非常熟悉,那是道士用来炼丹的材料,自己父亲赵佶也偶尔鼓捣这些东西,更多的时候是由那个讨厌的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亲自负责。 “莫非此事和神霄派有关?”赵楷取出盒中最上方的叠起的纸,有些厌恶的把木盒重新盖好。 重新阻断了那种味道,赵楷才展开那张纸,父亲一直迷信道教,在外面都有个道君皇帝的绰号,天下皆知;本以为禁内一直赡养的王老志、王仔昔两个妖道老去,自己也能送上一口气,但更年轻的林灵素马上出现在禁内,让赵楷大为恼火。 本来赵楷对于这一切可以说无能为力,但父亲给自己安排的提举皇城司一职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不没多长时间重要情报就来了? 赵楷深吸了一口气,让伺候自己的手下人都退出去,这才细细看了看那份情报。 情报不像那些又长又臭的奏折,非常的简明扼要,寥寥数语就说出了关键所在。 神霄派在偷偷炼制五石散! 那些药包就是证据! 赵楷看完合上那张纸,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果然,林灵素还是不甘心做一个官家身边的红人,财富,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林灵素也在替自己父亲炼制丹药,但只要五石散的消息到了自己父亲那里,林灵素再呈上什么灵丹妙药,自己父亲也不敢服用! “好!这情报太好了!”嘉王赵楷非常满意这份及时到达的情报,更满意情报的源头那就是自己刚刚认命的正副指挥使。 西门庆! 武松! 更让赵楷高兴的,是自己当初的决定! 眼下,自然是抓住机会,冲进上清宝箓宫,抓住林灵素! 嘉王赵楷兴冲冲地写下手书,用了花押,让皇城司来人把这条命令快马加鞭带回去! 皇城司来人还没出嘉王府,就看到远远的一道黑烟冲天而起! “这是哪儿走水了!” “高头街,是高头街北!” 嘉王府的下人们指指戳戳远处那道黑烟,纷纷议论;但这一切并没有引起皇城司那名信差的注意,因为他眼下的职责是把嘉王赵楷的回书迅速送回给两位勾当官。 几乎在同时,这道黑烟也被西门庆等人观察到了,此时武松和时迁已经返回,远处那道黑烟让众人停下闲聊,纷纷注目 “这方位是上清宝箓宫么!”西门庆惊呼道:“三弟,你上去确定下。” 鼓上蚤时迁依言上了屋顶观察了半响,溜下来道:“确实是上清宝箓宫方向,这帮道士肯定是炼药玩火玩大了,把房子给点着了。” “总不是你顺手给点的火吧?”西门庆回想水浒传里,这种勾当多半都是时迁的手笔。 听到这话时迁露出委屈的表情,让一旁武松和鲁智深有些发笑:“大哥,要是我顺手放的,场面会比这还要大很多不是?” 西门庆哑然,时迁没有自己的指令,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放起火来,那么眼下只有一种最大的可能性。 那就是这把火不是别人放的,而是神霄派的道士们自己放的! 而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掩盖一切!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马上得到了鲁智深和武松的赞同,不过眼下却没有什么可做的,等赶过去恐怕早就烧了个精光。 既然是神霄派的道士们自己放的火,那么起火的地点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炼丹室了。 “这林灵素也算是心狠,好好的一座上清宝箓宫也敢焚毁!”鲁智深叹道:“这一下和大官人的仇怨更深,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情来。” “林灵素偷偷炼制五石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意图。”西门庆笑道:“这上清宝箓宫本来就是官家上次给他做道场的,这一下连自己道场都没了,只怕是要搬去禁内了。” “这种人就算我不去惹他,他也盯上了我这块雷公石。”西门庆接着举起雷公石示意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对于这种贼道,还怕惹事么?” 说着西门庆又将罗真人派入云龙公孙胜传授“天罡五雷正法”的事情挑重要的讲了一些出来,让鲁大师听了也羡慕不已。 “原来是这等仙家宝贝,也难怪林灵素那撮鸟窥视!”鲁智深道:“传闻此人得了一本《神霄天坛玉书》,便是以雷法为尊!”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西门庆笑道:“大师还请保密。” 鲁智深点头称是,转头看那道黑烟,越发的大了,叹息道:“这一来就算鼓上蚤取了证据,神霄派一把火把一切都遮掩了去,任凭谁也无法追责了。” “不要紧,至少这件事情让官家对林灵素有所猜疑,那就足够了。”西门庆呵呵笑道:“只要失去了官家的宠幸,林灵素不过是寻常一道人,何足道哉?” 这场大火同样也惊动了皇城司院中的人们,还有禁内。 不知道有多少禁军被派去灭火,当然神霄派众道人自有手段保证这火不是这么容易扑灭的。 大火直到晚上才渐渐被扑灭,整个上清宝箓宫被焚毁过半,已经不适于做道场。 宋徽宗赵佶惋惜之余问起林灵素时,得到的答案是炼制灵丹之际泄露了天机,故而有此天灾降下。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赵佶还是好言安慰,在禁内划出一片区域供神霄派做道场。 第30章 陆谦 这场大火下来,表面上似乎各方都得了好处,就算是林灵素也离官家更近了一步;但苦心经营的五石散本来计划偷偷在汴梁流传开来,为神霄派.为林灵素获得海量的钱财,这一下却不得不暂时收手,过了风声再说。 这一点,让林灵素恨得牙痒痒。 还有一个心怀恨意的却是秦飞,作为皇城司最年轻的指挥使,这等重大的功劳却没有他半点份,而西门庆和武松眼看就要受了嘉王的青睐,平步青云。 而他的养父钱贵整天只知道把脑袋扎在情报堆里面不出来,这些事情似乎都是过眼云烟一般,外面人还都以为皇城司只有一名勾当官,那就是谭稹。 所以最近秦飞和谭稹走的比较近,尤其是上次在丰乐楼拜会了梁师成后,秦飞更加觉得自己不能在死看着养父了,是时候应该动动了。 人挪活树挪死,就是这个道理。 咬咬牙,秦飞走向了皇城司最大的屋子,也是谭稹的办公所在. 另外一方面,西门庆等人搬进新居,只盼林冲回来好好聚上一聚,没想到直到太阳落山也不见林冲踪影,鲁智深起身告辞,西门庆和武松等人送到门口,正见林冲东倒西歪的被人扶进巷子来。 扶林冲的那人年纪和林冲相若,也是三十多岁,身上穿着虞候的服饰,嘴上有些胡须,西门庆见了心中突的一下,暗道:“这莫不是陆谦?” 陆谦此人和林冲乃是同乡,交情最好,但却为了讨好高衙内来算计林冲,甚至于水浒传中林冲被发配了也千里迢迢的和富安等人赶去加害,若非如此,林冲还上不得梁山。 此人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人物,西门庆自然额外小心。 只见那陆谦扶了林冲就要敲门,林冲醉眼一翻,却见旁边门口站着几人,凝神看了一眼,叫道:“遮莫是大官人和鲁大师?” 说着林冲一推陆谦胳膊,就要奔过来相见,怎知实在醉的厉害,没两步就险些歪着身子摔了,武松见状从西门庆身后抢出,把林冲扶起道:“师兄,怎么醉的这般厉害?” 林冲仰面胡乱说些醉话,谁又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陆谦见林冲和这些人相识,上前行礼见过,通报了自己姓名道:“陆谦和林教头乃是同僚,又是同乡,下午无事去樊楼喝酒,未想教头有些饮的多了,这才送回来。” 西门庆见果然是陆谦,心下一晒道:“劳烦陆兄弟送回教头。” 说着也通了姓名,一同将林冲扶到门口,西门庆亲自去叩了门,少时锦儿出来,见自家老爷喝得醉醺醺的,急忙反身叫了林冲娘子出来,一起把林教头扶进去躺好。 陆谦和林冲娘子说了两句,告一声饶,便自行回去了。 陆谦前脚刚走,西门庆就把时迁拉到一边,偷偷道:“三弟,你辛苦一趟,帮忙盯着点这姓陆的家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事回来报我。” 鼓上蚤时迁虽然微感奇怪,但西门庆从来也没有让他做白费气力的事情,当下悄悄出去,摸在陆谦后面。 花和尚鲁智深见林冲娘子细心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林冲,也起身告辞道:“待他日方便时再相会便是,有事去菜园子处寻洒家便是。” 西门庆和武松等人送走了鲁智深,也向林冲娘子辞别,回来时神算子蒋敬已经从附近叫了桌饭菜来,自取了景阳春来喝。 武松不见时迁,问过西门庆方知时迁被派出去跟踪那陆谦,奇道:“那厮乃是林冲同乡,关系又好,大哥为何如此对待?” 西门庆回道:“二弟有所不知,我听人说这陆谦和那高衙内一向走的近,上回在旧酸枣门外岳庙里,那高衙内就调戏过林冲娘子,虽然被我教训了一顿,但看在你我隶属于皇城司的份上,不敢动手。回去后必然把这帐算在林冲头上.” “这陆谦要真是卖友求荣的货色,说不得打个半死!”武松听了大怒道:“也不知为何师兄与此人交好?” 孙二娘也怒道:“这等货色,方才就应该杀了才好!” “眼下只是防患于未然,未必就是真事。”西门庆笑道:“这也是我派了三弟的目的.料敌于先,好过被人暗中算计。” 武松听了点头不语,神算子蒋敬又说些酒楼的事务,和西门庆讨论了一阵,就见鼓上蚤时迁摸进屋里来,悄然坐下。 “情况如何?”西门庆递上一杯景阳春问道。 时迁接了酒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角的酒渍道:“还真如大哥猜疑的那样,陆谦出了巷子就被人叫进酒肆雅间里,小弟假装进去用酒,这才听了个清楚。” “来人叫富安,似乎是太尉府的仆人,来问陆谦事情办得有几分了,说是高衙内自从见了林冲娘子,就坐下病了,整天躺在床上懒得起来。” “那陆谦让富安放心,过两日再请林冲喝酒,骗那林冲娘子出来到自家楼上,让高衙内成事。” “真是没想到林教头所交的同乡,兄弟相称,却是如此的不堪!”西门庆虽然早就知道事情发展经过,但还是做出长吁短叹的样子来:“眼下先瞒了林教头,待陆谦做出事情来,林教头自然认得此人真面目.要不然就空口这等说,只怕林教头不信。” “也只有如此。”武松点头道:“师兄为人一味的委曲求全,自是难信,那就要三弟多辛苦辛苦。” “这个小意思。”鼓上蚤时迁呵呵笑道:“要不然我今晚潜进太尉府,把高衙内直接弄死,岂不省事?” “这样虽然也未尝不可,但高太尉只怕不依不饶,到时候降罪林教头如何是好?”西门庆摇头道:“还是见机行事,让那高衙内死了这颗心才好。” “大哥说的甚是。”鼓上蚤时迁见西门庆考虑周到,连连点头。 武松在一旁也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道:“若是不影响师兄,那是最好。” 五人杯觥交错,酒足饭饱各自歇息去了,神算子蒋敬虽然已经找了丫鬟小厮,但眼下还未到,总不能全交给孙二娘去做,说不得只好自己动手了。 待第二天大清早起来,武松依旧在院子练拳,不同的是和孙二娘一起,而并非是独自一人;鼓上蚤时迁自然是随着太阳的升起,呼呼入睡;蒋敬忙乎些杂务,西门庆用了早饭一个人踱步到后院看那景色,越发的觉得少个凉亭别扭的很。 西门庆在原先凉亭地基上寻思了一会儿,又叫过神算子蒋敬来,商议着建个比原先更大一些的凉亭才好,家里住的人自是不少,原先凉亭的规模只怕不够。 神算子蒋敬琢磨了半响,提议道:“东家若是怕不够用,不如修个二层亭子,风光更好。” “嗯.这提议不错!”西门庆非常认同这想法,在地基上走来走去道:“只是这地基要加固些才好.钱不是问题,我们一定要建个有特色的.” 说着说着西门庆兴起,寻了根树枝在旁边空地上画了幅草图出来道:“蒋先生你看这样的如何?” 神算子蒋敬看那地上画的二层亭子,眼前一亮道:“东家这设计挺独特的,似乎有些江南的味道。” “是吗?我也觉得不错.哈哈!” 西门庆得意的笑笑,这种东西当然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想起自己穿越前看到些南方的园林,里面的亭子各有千秋,一个个都是独具匠心,令人愉悦。 西门庆所画的便是在其中一处叫拙政园的地方看到的,当时觉得二层亭子很有味道,所以便记得牢了些。 不过拙政园是明朝时期修建,这一下却是把明朝的设计生生提前了几百年,自然非常独特。 既然定了下来,神算子蒋敬自会去找工匠来修建这二层凉亭,西门庆画了草图就甩手不管了,蒋敬也乐于当家。 蒋敬找来文房四宝把西门庆一时兴起画的草图临摹下来,西门庆走到前面院子来的时候,武松和孙二娘已经练完了拳,坐下来歇息。 “也不知道雪儿和六娘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这儿?”西门庆见武松和孙二娘亲密无间,自己却是孤家寡人,难免想起雪儿那个小妖精,还有潘金莲那美艳不可访问的容貌。 就在这时,大门口有人叩门,武松亲手去开了大门,见是一个黑衣察子,向自己行礼道:“两位勾当官请二位指挥使大人过去。” “可说了是什么事情?”西门庆被打断了思绪,远远的问道。 “小人不知。”那黑衣察子回道:“但似乎听说嘉王要过来巡视。” 第31章 嘉王亲临 嘉王来巡视皇城司?这可不是小事。 自从年初(政和六年)嘉王赵楷被官家任命为提举皇城司一职,除了下过一些命令外,还从来没有真正来过皇城司。 赵楷乃是官家赵佶的第三子,现如今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琴棋书画皆有所成,聪明伶俐,深得官家宠爱。 皇子的好处就在于一出生就有很多品阶在身,每过几年都有加封,这些都是惯例。 赵楷也不例外,出生授了检校太尉、奉宁军节度使、封魏国公,之后又加封为嘉王;政和三年改授太保,历任各地节度使,但无非都是些虚职。 唯独这个提举皇城司,却是实打实的官职,从“提举”二字就可看出这官职的职责便是整个皇城司,更不用说这个“提举皇城司”官职本身就是赵佶为自己儿子量身打造的,之前皇城司只有勾当官而已,哪儿来的“提举皇城司”一职? 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官家赵佶对自己第三子的宠爱,也许是从赵楷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说不定。 这种做法其实让朝中大臣十分不满,东宫太子赵桓虽然比不上赵楷聪明伶俐,但长幼有序,如何能乱来? “不要说大几个月,就算一母同胞,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皇太子!” 这种想法在朝中大臣中非常流行,官家也是心知肚明。 “提举皇城司”这个实职,说不定就是官家下的一步棋,用来试探大臣们的反应。 毕竟皇城司直接对官家负责,和寻常三省六部不同,就算是大臣们意见再大,也无法公开指责。 这一步,赵佶下的很小心,也很巧妙。 给自己心爱的三子一个实职磨练磨练,就算是皇太子赵桓明明知道自己父亲是为了三弟,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好在还不至于落到袖手旁观的地步,皇太子赵桓的身边有更多的人心和力量,皇城司里面也有。 “那就看看我这个三弟能在皇城司弄出什么名堂来。” 赵桓有一次对身边的人无意中发出了感慨,言语中不屑之意十分强烈。 赵楷却从中看到了机会,虽然自己父亲出人意料的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并没有透露出用意来,但这已经足够了。 磨练加上考验。赵楷就是这么理解的。 和自己父亲一样,赵楷第一步也非常小心,赵佶下令增加的一指挥,明摆着是为了自己准备的,要换了第二个人,恐怕早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把亲信啊什么的都弄进来帮忙。 但赵楷并没有这么去做,这个新加的指挥迟迟没有组建起来,只是落个空壳罢了;就连正副指挥使也选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西门庆、武松担任。 这一步让赵桓有些惊讶,但随即感觉自己这个三弟落了个实职,却不知道怎么去做,着实下了步昏棋。 不得不说,赵楷对自己这一步也抱着试探的心理,想看看会在皇城司引起什么样的涟漪来。 没想到谭稹和钱贵两位勾当官好像瞎子聋子一般,对自己的这个任命没有任何反应,回的公文也只是例行公事的“知晓”就作罢了。 微微失望之余,赵楷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刚刚任命的西门庆和武松没几天给出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灵素!五石散! 对于林灵素此人,赵楷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但自己父亲赵佶就是宠幸,搞得禁内乌烟瘴气不说,好几位大臣也阿谀奉承,在神霄派做了记名弟子。 虽然上清宝箓宫一把大火让嘉王赵楷没法继续让皇城司追查下去,不过一想到林灵素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指挥宫内道人把官家赏赐的上清宝箓宫各处点火的情形,赵楷就非常高兴。 同时,又一条对皇城司极其有利的命令从官家那里颁发下来,嘉王赵楷觉得这是个去皇城司巡视一番的大好时机,所以才有此一行。 西门庆和武松得了消息,急忙换了官服赶回皇城司的时候,正赶上皇城司内外的官员齐齐聚集在皇城司的院中,等着嘉王赵楷的驾临。 谭稹穿着崭新的官服,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和旁边的钱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钱贵平时都是穿着寻常衣裳,走在大街上和平常百姓一般,保证没人可以认出来这是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之一的钱勾当,今天虽然把散乱的白发细细梳起,但身上的官服是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扒出来的,皱皱巴巴不说,还有一股樟脑的味道。 这让谭稹脸上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而钱贵身后的秦飞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钱贵身后的另外一人让西门庆和武松微微惊喜,那张熟悉的面孔属于钱贵手下另外一个指挥使,那就是经常在外游历的马指挥使。 西门庆和武松急忙上前行礼:“上次见指挥使时,还是在清河县。” “是么?”马指挥使咂了咂嘴,似乎感到惋惜道:“上次马某去孟州的时候,听说大官人才走,差一点就遇上了听说大官人在快活林逍遥快活,可惜啊可惜!” 话说到这份上,西门庆已经听出其中三味来,呵呵笑道:“若非大人暗中鼎力相助,只怕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客气了,马某只是路过微微帮了个小忙而已。”马指挥使也笑道:“如今你我已是同僚,都是指挥使,兄弟相称便是。” 说着马指挥使又给西门庆和武松介绍道:“这位是秦飞秦指挥使,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 秦飞眉头微皱,本来自己非常得意被人如此称呼,但最近总是感觉这称呼渐渐变成一种讽刺的味道,尤其是西门庆和武松来了之后,自己这个指挥使虽然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没错,但却不再是风光无限了。 西门庆不过是个开生药铺的土财主,武松也不过是个都头,何德何能来了就当正副指挥使? 凭什么? 秦飞从十二岁开始为皇城司效命,用十年的努力和血汗,才赢得了指挥使一职,表面上大家都认为秦飞是凭了自己养父钱勾当上位,实际上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道? 所以秦飞只是淡淡的和西门庆、武松二人招呼一声,就扭过头去望着院门,似乎嘉王赵楷随时会出现在那里似的。 西门庆感到了若有若无的敌意,二十二岁就当上了指挥使,自然是了不起的成就,但秦飞也因此有深深的自傲。 对于如此的表现,西门庆倒也认为是正常,和马指挥使客气了两句,又走到左边去见过谭稹。 谭稹对西门庆和武松非常客气,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官威来,反而问了几句:“在东京还习惯吗?”“有住的地方吗?”等等问题,表现出平易近人和关心下属的姿态来。 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谭稹伸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一条壮汉道:“本官麾下有两个指挥使,白指挥使有事还没有回来,这是刘指挥使,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武松冷眼旁观,见那刘指挥使四十岁上下年纪,面白无须,似乎是宦官出身但身体壮硕,似乎有武功在身。 西门庆也客气了几句,就听门口人声嘈杂,个个都往外面望去,显然是嘉王赵楷来了,带了武松在中间站好,但比二位勾当官的位置落后半步,和其他指挥使相若。 少时就见门口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后面七八个黄门官跟着,肯定就是嘉王赵楷了。 西门庆看了微微感慨,十五岁的年纪若是放在后世,恐怕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中考,而不是管理皇城司了。 那赵楷头戴朝天幞头,身穿紫色常服,腰间一条玉带,脸上颇有些英气,众人都躬身行礼,算是见过嘉王。 虽然和西门庆、武松素昧平生,但二人影身都是见过的,此刻赵楷目光一扫,早从人群中找出了二人,便微微用目光示意。 那目光中自有褒奖之意,让旁边的众人羡慕不已,尤其是秦飞。 来了,就是指挥使;一出手,就引起了皇城司顶头上司的注意,而且还是暗合上司的心意,今后的前途自然不用说 而秦飞自己虽然有许多苦功,但自己养父钱贵一直默不作声,从来只有“这事就该你做”,而没有半点褒奖的意思。 “这老头子,也该是时候退下来,把勾当官的位置让给自己了吧?” 秦飞愤愤的想着,这种感觉一直都有,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就强烈到了几乎压制不住的地步。?(嫉妒和羡慕别人是正常的,但是因为嫉妒而去害人就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算是一个小小剧透吧) 秦飞忍不住偷偷行上半步,侧目望去,钱贵佝偻着身子在暖阳中连眼中都快要闭上了,十成十像个出来没事晒太阳的乡下老头,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失望的扭过头去,秦飞正好和不远处谭稹的目光撞在一处,那目光中似乎微微有些笑意,让秦飞更加感觉光火。 “在老头子麾下怎么反而就这么难呢?”秦飞转回脸咬着牙:“说不得和老头子摊牌谈谈了!” 正在这时,前面转来嘉王赵楷的声音:“今天我来,一是来看看大家,二则是要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第32章 不隶台察 嘉王赵楷此言一出,院中顿时鸦雀无声,几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齐投向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等待赵楷宣布这好消息。 当然,钱贵还是那番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这世上真没有东西可以打动他。 “好消息?”西门庆也看着院子中间笔直站着的少年,暗道:“赵佶让自己儿子来做提举皇城司,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莫非对于皇城司来说还有更好的?” 而旁边的秦飞心中却是另外一个念头:“莫不是要调整皇城司官员结构?这倒是个机会也许我能更近一步。” 想到这里,秦飞的心里打起了小鼓,双手禁不住微微捏紧,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谭稹和那个刘指挥使也竖起耳朵,显然预先并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嘉王赵楷目光一扫,见满院百十号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虽然是装作老成但毕竟是少年心性,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只要自己处理的好,这皇城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将是自己的人,这股力量可大可小,就看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事实上,直到自己父亲赵佶点头同意了自己这条申请,赵楷才相信:这一次,父亲是真的把皇城司交给自己了! 微微仰起头,嘉王赵楷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脏跳得不那么快。 这个动作被西门庆细心的观察到了,虽然贵为官家三子,任提举皇城司,背在身上的一大串虚职就更不用说了,但在骨子里,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皇城司自此”嘉王赵楷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故意拖长了声音,故作严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不隶台察!” 不隶台察! 这四个字在众人耳中轰鸣,每个人都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但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表面上快睡着的钱勾当! 钱贵老迈的双眼睁得前所未有的大,躬身行礼,用沙哑的声音吼道:“谢官家恩典!” “这老家伙平日里连屋子都不出来,走路比乌龟都慢,这会儿动作比谁都快!” 谭稹有些恼火的想着,急忙也躬身行礼:“皇城司谢官家恩典!” 这一下,却显然落在了钱贵后面,似乎倒是提举皇城司之下的第一人。 两位勾当官都出了声,院中众人也跟着行礼,大声谢过官家恩典。 虽然没有预先排演,但声音总算还是比较齐的,这一点让赵楷相当满意。 而西门庆也跟着谢完之后,还在回味“不隶台察”的意思,说来恐怕满院子只有自己和武松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吧。 不过在脑中搜索了一阵之后,西门庆马上就明白了“不隶台察”的意思,了解了这四个字的分量。 这分量可不轻啊!也难怪嘉王赵楷沾沾自喜,想必这是他向官家申请来的。 台察,也就是御史台六察司,这个六就是六部!也就是吏、户、礼、兵、刑、工各部的总称! 除了官家管不到,说御史台六察司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也不为过,中央的各个行政机构都要受御史台的监察! 皇城司虽然是对官家直接负责,但之前也要受御史台六察司的监察! 所谓“不隶台察”,就是不受台察! 有这条令下,皇城司行动起来更加灵活方便,不用担心被御史台六察司那帮人穿小鞋了。 所以说官家是真心实意把整个皇城司交给了他心爱的三子,也就是站在众人面前十五岁的少年。 嘉王赵楷! 赵楷满心欢喜的向钱贵、谭稹两位勾当官点点头,算是替官家接过了皇城司的谢意,往皇城司院中走去,谭稹急步上前接着,低声道:“嘉王,屋子已经给您腾出来了,你看” 说着谭稹看了看钱贵,见后者吼了一嗓子之后又恢复成出来晒太阳的老头,心里暗自得意。 “嘉王何等身份,总不能去你那个四面无窗有如囚狱一般的屋子里面吧?” 谭稹对于嘉王赵楷的到来,自从接到消息的第一刻起,就把自己那间屋子给腾了出来。 虽然提举皇城司大人只是来巡视一番,但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嘉王赵楷顺着谭稹的手臂看去,院子正中间那大屋房门洞开,里面的摆设显然都是新的,门窗也被细心打扫的一尘不染,阳光的角度也刚刚好。 不过赵楷微微一笑,却用手一指院落一角的那座小屋:“本王想去那间屋子坐坐,和钱勾当先聊上两句。” “谭勾当,你没意见罢?” “当然没有。”谭稹脸上满是笑容:“谭稹在屋内静候嘉王。” “如此甚好。”赵楷笑了笑就转身向钱贵走去:“钱勾当,难道你不欢迎么?” 钱贵默不作声,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就 佝偻着身子往自己那间小屋走去。 “这么好的机会老头子怎么还是这副德性?”秦飞心里嘀咕着,急忙引了嘉王赵楷过去。 西门庆见赵楷折了谭稹一个面子,心下不免一哂,这么短的时间就强烈表现出了自己的喜好,这赵楷不知道是少年心性还是故意所为。 若是换了自己,定然是表面上和两个勾当官一碗水端平,不爽的暗中慢慢弄下去就是。 眼看着嘉王赵楷和钱勾当进了那间小屋,秦飞在门口把守;既然没什么事情,院中众人都散了开去,西门庆和武松琢磨着不如去东十字大街街头,去看看送上门的便宜——酒楼即将开业,去看个热闹也好。 秦飞在门外恭恭敬敬的把守,虽然是在皇城司院中,也丝毫不敢松懈。 虽然赵楷口中的好消息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赵楷先来找他养父钱勾当说话,明摆着是偏向这边了。 既然钱贵被赵楷看好,那么秦飞自己呢? 秦飞满怀憧憬在门口站着,没过一会儿钱贵在里面一声咳嗽,秦飞急忙打开门躬身听令。 “秦指挥使,你去把西门指挥使找来。”钱贵沙哑的声音虽然很低,但秦飞却听得一清二楚:“就说提举大人找他。” “凭什么!”秦飞心中大怒。 自己好好的在门口站着,不叫自己进去说话,反而让自己去叫那西门庆过来! 秦飞满怀怨言的拱拱手,带上门去了,嘉王赵楷微感惊讶道:“钱勾当,本王听人说这秦飞乃是你的养子,怎么反而用官名称呼?” “这是在皇城司,并非自己家。”钱贵见嘉王问他,脸上严肃了起来:“在皇城司,自然是以官名称呼。” 赵楷笑着点头道:“满朝上下,如钱勾当者不多了!” 秦飞放眼望去,马上从满院的人群中早到了目标。 “这两个家伙,好像是要离开了啊!”秦飞望着那两个朝院门口走去的背影,急急赶了上去,口中一连串的叫道:“且慢!” 西门庆和武松都快走到院门口了,这“且慢”无名无姓,哪里能理会的? 还是武松耳尖,微微放慢了脚步道:“大哥,好像后面有人叫我们。” “不用理他。”西门庆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笑道:“好像是那个秦飞谁知道他在叫谁?” 说完西门庆举足又往前走去,竟然是爱答不理。 秦飞心下大怒,脚下急忙忙上,见西门庆和武松越行越远,终于忍不住叫道:“西门指挥使且慢!” 秦飞对西门庆有些看不上,皇城司院中的人们也多半有些耳闻,此刻见秦飞脚不沾地的来追西门庆,颇有些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势头,一个个惊讶不已,纷纷侧目看来。 西门庆这才和武松停住了脚,转过身子笑道:“谁叫本官?” 这下却是隐隐占了秦飞的便宜,秦飞眉头一挑,但还是压了压怒火上前道:“西门指挥使,是我。” “原来是秦指挥使!”西门庆故作惊讶的把手一摊:“不知秦指挥使来追赶,有何要事?” 秦飞见西门庆一付自傲的样子,恨不得破口大骂,但眼下也只好无可奈何答道:“是提举大人叫你过去说话。” “你怎么不早说!”西门庆佯怒道:“既然是嘉王见召,我这就过去!” 说着西门庆吩咐武松在门口等他,竟然是撩起袍子一溜烟的往那间小屋跑去。 武松冲秦飞拱拱手,自顾自的去了,秦飞气得一张白脸通红,转头劈手抓起旁边一人道:“你笑什么笑!” 那察子叫苦道:“大人,小人只是路过借两个胆子也不敢讥笑大人啊!” 秦飞不依不饶的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本官还能看错了!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那察子捂着脸走开了,旁边的察子们见秦飞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急忙个个低了头走得远远的,生怕秦飞找上自己。 “西门庆求见。” 西门庆跑到那间小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这副沙哑的嗓门不用问就是钱贵出声。 西门庆整了整衣装,这才推门进了屋子,见钱贵还在老位置坐着,脸上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什么表情,而嘉王赵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见过提举大人!见过勾当大人!” 西门庆礼节做足,这才垂手在一旁静候。 是称赞还是称赞?西门庆心下转过几个念头,没想到嘉王赵楷的开场白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西门指挥使,本王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赵楷身子坐的直直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33章 贯!? 三个问题? 西门庆有些啼笑皆非,没有讲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一张嘴就是老气横秋的问自己三个问题。 这算是什么意思?入职面试还是心理摸底? 西门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拱手道:“大人请讲。” 同时,西门庆偷偷看了一眼钱贵,果然从这个老狐狸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 这老狐狸方才和嘉王赵楷聊了些什么?这么急匆匆的把自己找来说话,莫非是林灵素那件事情? 正在西门庆苦苦思索着可能的问题和答案的时候,赵楷笑了笑道:“此事和钱勾当无关,纯粹是本王要找你来闲聊两句,西门庆指挥使不必紧张。” “紧张你x啊!”西门庆心里比出个大大的中指,这少年不过才十五岁,心理就老成到这种地步? 哥今年二十六七,还用得着你个十五岁的小崽子来安慰不用紧张? 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的,西门庆轻轻呼了口气,装出一副安心的样子:“多谢大人!” 赵楷微微点头,边开口问道:“听说你原来是商人?” “下官之前确实是商人。”西门庆没有想到赵楷突然问起这个,本朝确实有官员不能经商的诏令,但对于西门庆这种本来就是商人的,那就必须要放弃经商才行。 对于这一点,西门庆自然早就有对策,把各种生意安排到身边的人身上就行,自己乐得做个背后东家就行了,很多官员其实也是这么干的。 不过赵楷这时候提起此事,到底是什么用意?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放弃了商人的身份?”赵楷微笑着:“本王怎么听钱勾当说你刚刚买下了东十字街街头一座五间三层的酒楼?” 西门庆迅速看了一眼旁边眯着眼睛的钱贵,这老狐狸似乎都快睡着了! 果然,在汴梁发生的大小事情,逃脱不了皇城司的耳目啊! 西门庆也推起了笑容回道:“大人明察,那酒楼是下官一好友盘下的,其实和下官没什么关系” “明人不说暗话。”钱贵这老狐狸突然咳嗽一声:“西门指挥使,这种假托的把戏人人都会玩两下,那酒楼的背后东家肯定是你,这一点毫无疑问。” 眼下扯出这种东西来,是不是要黑哥一把? 西门庆心里把这老狐狸来回骂了数遍,这才回道:“下官惶恐。” “皇城司交到本王手上,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官家看。”赵楷笑道:“但处处却离不开钱,当然皇城司每年的经费捉襟见肘西门指挥使,你要为本王分忧啊。” 西门庆看着这十五岁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按什么好心思罢?恐怕把自己和武松提拔成正副指挥使,早就想着要当成肥羊来宰了吧? “这个经费不足嘛开源节流才是正道。”西门庆咳嗽一声,厚着脸皮当没听懂一般:“下官虽然力量微薄,但也当鞠躬尽瘁。” “好一个开源节流。”嘉王赵楷笑了笑道:“既然西门指挥使有这心钱勾当,你来说吧。” 钱贵在西门庆的注目之下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来了个狮子大开口:“那就每年上缴五千贯,充作经费如何?” 你个老狐狸,怎么不去抢? 西门庆愤愤的想着,殊不知私底下钱贵还真是抢过。 清河县朱知县派武松千里迢迢送给朱缅两千贯就险些被抢走,要不是秦飞用人不善,这两千贯早就是充了经费了。 按钱贵的想法是,这钱送给朱缅,不如截了给皇城司用。反正连生辰纲都被人截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眼下可就轮到西门庆被狠狠的宰上一刀,而且还是每年五千贯! 酒楼还没有开起来,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虽然预先估算过利润,但事实到底如何要等酒楼运转起来才知道。 五千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可以!”西门庆果断的答道。 钱贵恶狠狠的来上一口,总以为西门庆会讨个折扣,其实这个老狐狸的心理价位是在三千五百贯到四千贯之间,没想到西门庆皱了皱眉头之后会果断应承下来。 钱贵顿时有一种是不是出价出低了的感觉。 “但下官有些条件!”西门庆接着来了个转折。 “但讲无妨。”嘉王赵楷抖了抖袖子:“只要本王或者皇城司力所能及的,一律照准!” “下官要酿酒权!” 西门庆提的条件无可厚非,毕竟在汴梁做生意,酿酒权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当初西门庆另有安排,但眼下要大把大把的上缴经费,自然也要讲条件! “准!”嘉王赵楷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虽然眼下汴梁城只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酿酒权,但只要本王开口,你家酒楼便是第三十七家!” “下官酿酒场所并非在汴梁,远途运来,需官兵押送,以保平安!” “准!有皇城司的腰牌,沿途州府官兵押送即可!” 见嘉王赵楷接连答应了自己两个条件,西门庆心头狂跳,终于说出了最后的要求:“酿酒场所不许官府骚扰!” “有皇城司保你,谁敢骚扰?”嘉王赵楷微感奇怪,忍不住问道:“你的酿酒场所,究竟在何处?” 一旁钱贵“嗯”了一声,睁开两只老花眼:“西门指挥使,你的胆子可不小啊!” “岂敢!”西门庆做出委屈的样子:“下官酿酒,自然是寻了个风水宝地,郓州有一处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风景秀丽” “梁山水泊?”嘉王赵楷奇道:“钱勾当,那儿不是有贼寇落草,当地官府迟迟不能剿杀的么?” 钱贵也没想到西门庆居然能提出这个条件,暗自冷笑了一声回道:“之前确实有一小股草寇西门指挥使,你来解释一下!” 西门庆叉手不离方寸,笑道:“大人,梁山之前确系有草寇无疑,但人数不过几百,只不过是占据水泊地势,加上当地官府无能;上月下官上京途中路过梁山水泊,听闻其上有一天宝洞,乃是杜康酿酒之所,所以特意买通了草寇上去一观” “杜康?”嘉王赵楷听得津津有味:“那可是酿酒的祖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西门庆指挥使,说下去” 一旁钱贵这老狐狸自然知道西门庆是满口胡言,但嘉王赵楷表了态,倒也不好出口反驳,再加上之前西门庆确实有意无意之间帮了自己一个忙,所以钱贵想听听看西门庆到底怎么能把这故事给圆好。 “当时下官有两个酿酒师傅同行,一眼就认出这天宝洞确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宝洞无疑。”西门庆讲得兴起,手舞足蹈,一边讲一边比划:“下官随身带了些原先在清河县酿制的景阳春,分给那些草寇,并解释了一通;那些草寇听了这才知道自己是抱着金碗要饭,有这天宝洞变成酿出比景阳春更好的酒来,于是一个个都起了悔改的意思” “下官见那些草寇有些意思,劝说了三天三夜,为首的这才答应和下官共同开发梁山,要做良民,不再做草寇了。” “那他们之前为什么要落草?”嘉王赵楷听着入神,突然问了个问题。 钱贵身子一动,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却很难回答。 像嘉王赵楷这种在禁内长大的,哪里知道平民百姓的苦难?就算是汴梁城的这些人,享受着作为宋朝首都的繁华,也未必就能理解。 要是让钱贵来回答这个问题,也要斟酌再三才能开口。 “无非是受官吏欺压,又或者是得罪了官府。”西门庆不是钱贵,不会绕来绕去的:“坊间有言:逼上梁山!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原来都是良民,无奈之下才被逼上梁山落草。” 嘉王赵楷听了这解释,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这西门庆,真正好大胆!”钱贵脸色都变了变,偷偷看了一眼嘉王,狠狠的用眼睛勒了一眼西门庆。 西门庆权当做没看见,继续敲着边鼓:“这些人本来犯得都是小事,害怕官府打击报复,这才上了梁山,自给自足,轻易并不下山。” “西门指挥使,你可以确保今后这些人不会再变成贼寇么?”嘉王赵楷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问道。 “有饭吃,有酒喝,谁会跑去落草?”西门庆断然答道:“眼下梁山上以天宝洞为主的酒坊正如火如荼,忙都来不及呢。” “很好。”嘉王赵楷似乎下了决心:“只要你能确保此事,本王倒是可以让郓州不再围剿梁山。” “谢大人恩典!” “不过若是梁山再出现贼寇哪怕只有一个。”嘉王赵楷目光闪动:“只要传到本王的耳朵里,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 “下官愿以人头担保!”西门庆真真切切从这十五岁的少年眼中看到了杀气,不过眼下梁山已经成了自己的大本营,又怎么会出事? 有这个条件,梁山几乎永无后患! “很好。”嘉王赵楷点点头似乎有些乏了:“本来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不过眼下本王有些疲惫,等过段日子再说吧。” “大人保重贵体!”西门庆果断马屁拍上,这嘉王赵楷就是自已很长一段时间的大腿啊,必须要抱牢了。 第34章 心怀叵测 钱贵和西门庆把嘉王赵楷送到门口,谭稹已经在院中绕了无数个圈,见赵楷好不容易出来,急忙凑上来力邀。 嘉王赵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累了。”就拂袖转身离去,七八个黄门官拥着出门了。 谭稹哑口无言,咽了口唾沫悻悻然回屋去了。 方才钱贵的小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郁闷无比的还有秦飞,迎来送往的就没有半点机会和嘉王赵楷说话,好不容易送了回来,本想跟自己养父说上几句话,没想到钱贵又把西门庆叫了进去。 秦飞在屋前狠狠的跺了跺脚,再等下去也没有意思,干脆也出了皇城司院子,不知道上哪儿散心去了。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钱贵一脸严肃,再也不是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模样,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椅子上的西门庆:“我想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胆子都没有这么大。” “大人过奖了。”西门庆笑道:“方才的保证可不是空口说说而已,下官酿酒的地方也确实是在梁山。” “但那毕竟是一群草寇,为首的托塔天王晁盖当前劫过生辰纲。”钱贵拉下脸道:“这种人迟早还会出手,到时候你的脑袋留不住倒是小事,连累了皇城司连累了嘉王那可如何是好?” “不义之财,取之有道。”西门庆低声道:“大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生辰纲是为谁贺生的?十万贯!这难道不是皇城司应该暗查的范围么?” “那又如何?”钱贵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这些事情官家都知道。” 西门庆认真的盯着钱贵双目,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我做主,下官便去取那生辰纲,为皇城司所用。” “年轻人,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出乎西门庆意料之外的,钱贵这老狐狸对自己这句话居然没什么反应,反而身子往后面一靠,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说道:“但在官场,光凭了胆子可不行你先下去吧。” 西门庆微微一笑,起身告辞,钱贵靠在椅子上,看着西门庆走出门口,这才喃喃自语道:“这份胆量可真是了不得啊居然能想到这种地步莫非我真的越老胆子越小?” 默然想了一会儿,钱贵伸手到桌子底下扯了扯那根铜线,这机关一直连着屋外的铜铃,对于钱贵这种懒得出去的性格,这是叫人的最佳途径了。 而最常响应这铃声的,就是自己的义子秦飞。 不知怎么的,钱贵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多和秦飞聊聊,聊聊今后的事情。 这种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在皇城司,钱贵和秦飞之间一直保持着上下级,而不是养父子。 这是钱贵给秦飞定下的规矩。 然而今天响应铃声的并非是秦飞,当铃声响起第三遍的时候,一个黑衣察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秦指挥使何在?”钱贵坐直了身子,微微皱起眉头:“方才他不是就在门口么?” “秦指挥使刚离开没多久。”那黑衣察子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去寻秦指挥使过来?” 钱贵重新靠在了椅子上,摇摇头道:“不用了” 秦飞既然不在,那种强烈的念头顿时荡然无存,钱贵感觉一股强烈的疲倦感涌上来,挥手让那黑衣察子退下,伏在案上闭目养神。 而同时在那间很大的屋子里面,谭稹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隶台察!不隶台察!”谭稹嘴里面念叨着这四个字,其中的含义和官家颁发此令的真正意图让谭稹打心眼里冒凉气。 “来人,备轿!”谭稹走出门口,大声吩咐道:“不!备马!” 在这种时刻,谭稹决定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能给自己更多消息的人。 梁师成! 要说汴梁城谁能有一手消息,那当属梁师成! “谭勾当少安毋躁。”梁师成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谭稹,淡然道:“皇城司不隶台察,这对于谭勾当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好事才对,不是么?” “太尉说笑了。”谭稹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这对于皇城司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官家颁发此令说到底是为了嘉王!” “太子殿下都没有实职在身,嘉王倒做了提举皇城司!这倒还罢了,这命令一下,皇城司行事更加肆意,还不是为了嘉王?” 梁师成呵呵笑道:“这不隶台察最开始可不是官家的主意,而是嘉王提出来的。” “什么!”谭稹微微吃惊道:“但官家也同意了不是么?”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梁师成看了一眼谭稹,微笑道:“既然嘉王提出来,官家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但是你要知道,皇城司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如果一个人越着急出成绩,越容易做错事。” 谭稹立即抓住了其中的含义:“那么太尉的意思是?” “既然嘉王这么着急,那么就要创造机会不是?”梁师成笑眯眯的点拨道:“创造机会让他出错。” “下官明白了!”谭稹恍然大悟:“下官唯太尉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梁师成大笑道:“嘉王到底能做出什么来老夫也很期待啊!” ??????????? “大哥,我想约师兄一同去老师府上。”武松一边并肩和西门庆走着,一边说道:“本来总是认为我是个不成材的弟子,无颜再见老师,上次见到了师兄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西门庆笑道:“那就去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这个”武松想了想说道:“未得老师许可,只怕是唐突了些。还是让武松和师兄先去吧。” “这样也好。”西门庆点点头:“不过等你回来,可要告诉我你那位老师的尊姓大名了。” 武松点点头,二人沿着南门大街一路走到了甜水巷,西门庆非常喜欢在汴梁街头闲逛的感觉,说实话汴梁的繁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远处丰乐楼那五座高楼依然那么扎眼,西门庆遥遥一指:“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丰乐楼也归了我,不仅仅是丰乐楼,汴梁三十六家正店也要一一拿下!” “那酿酒权的事情”武松问道:“大哥有何安排?” 西门庆展颜一笑:“方才嘉王已经亲口答应,我西门酒楼很快就要成为第三十七家拥有酿酒权的正店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要是蒋先生听到了只怕要高兴的不行。”武松哈哈笑道:“想到景阳春马上要在汴梁面市,真叫人高兴啊。” 西门庆点头道:“这个自然只是西门酒楼听起来不够档次吹雪楼如何?” “好名字!”武松眼前一亮:“大哥字吹雪,吹雪楼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要让蒋先生找人做牌匾罗”西门庆笑道:“要不要我亲手写牌匾呢?很让人期待啊!” 二人说说笑笑拐了个弯往东十字大街走去 “东家还是不要吧。”神算子蒋敬忙碌中听到酿酒权的好消息,本来非常高兴,但听西门庆说要自己亲手写牌匾,马上拉下脸回绝道:“这吹雪楼的名字倒是不错,但按规矩应该请书法名家来写。” “怎么老板自己写不和规矩么?”西门庆挠了挠脑袋:“这不正好是让我的吹雪体名扬天下的好时机么?” 蒋敬无言以对,总不能让直接说东家字写得实在是太难看了,只好善意的提醒道:“东家莫非忘记了清河县生药铺招牌就是老爷的墨宝?” “啊!啊!”西门庆这才想起来那块招牌上的字好像狗爬的一般,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不合规矩,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神算子蒋敬暗中擦了把汗,自己这个东家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对自己的墨宝太过于自信,幸好自己及时提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反正如果是那种吹雪体的牌匾挂在门口,蒋敬自己要不要进来喝酒也要犹豫再三的。 “那请什么名家来写呢?”西门庆皱眉想了想:“苏黄米蔡四大家都不熟啊。” “大哥怎么忘记了圣手书生萧让?”武松提醒道:“居然苏黄米蔡四家字体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啊!” 西门庆摇头道:“那不还的回梁山去请?虽然有神行术也是够麻烦的,再说萧让那厮也是山寨货蒋先生,汴梁城内可有名家?” “东家说这山寨货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萧让兄弟在山寨么?”蒋敬被“山寨”一词搞得有些迷糊:“苏黄米蔡四大家没错,但现如今还在世上的也只有蔡了。” “唔?这蔡不是指蔡襄么?”西门庆脱口而出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蔡襄似乎比苏轼岁数还大。 神算子蒋敬笑道:“东家说笑了,这蔡自然指的是当今太师蔡京。” 蔡京?那个大奸臣也是书法大家? 念头一转,西门庆马上就想起水浒传中的一段情节,那就是圣手书生萧让模仿蔡京手迹,结果却用错了章,坑了宋江和戴宗。 果然,蔡京那货才是四大家中的最后一位。 “蔡京贵为太师,莫非也能求得墨宝?” 第35章 五石散 (还没发布朕先预言一下,这章大概率过不了\/审) ??? “自然可以。” 看着西门庆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神算子蒋敬解释道:“不但可以,而且是明码标价。东家还记得丰乐楼的牌匾么...那便是蔡京墨迹。莫要说丰乐楼,依我看东京汴梁三十六家正店,恐怕有超过一半都是蔡京所书。” “蒋先生可知作价多少?”西门庆顿感稀奇,虽说后世也有花钱求墨宝一说,但当朝太师的墨宝也明码标价,也算的是一奇闻了。 “一百贯一个字。”蒋敬伸出一根手指道:“这是去年我知道的价格,今年恐怕要涨点价,不过也高不去一百五十贯。” “便宜!就这么定了!牌匾要用最好的金丝楠!”西门庆马上拍板,吹雪二字超不过三百贯,这价钱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个天价,不过对于能开得起正店的商贾来说,那可真算不上什么了。 蒋敬拍着胸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一副上好的金丝楠也不过数十贯,明日我就找人定做!” 商议完此事,神算子蒋敬便带着西门庆和武松楼上楼下看了一遍,这楼本来就是做酒楼的,原先的老板不知道是出了事情跑路,还是干不下去了;梁乐本来想把此处变成丰乐楼分店,这回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西门庆到处看了看,二楼三楼都是雅间,设施桌椅齐备,就是有些旧了,便吩咐蒋敬找匠人来重新翻修,既然是新店开张,桌椅都换过新的,里外粉刷一新才好。 “东家不用担心,这些我都有安排。”蒋敬笑道:“等这里修葺一新之时,也差不多该是梁山运酒车队到来之时了...只是这酿酒权一事?” 西门庆笑着把方才的事情一说,神算子蒋敬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自己里外忙乎,可不想白费功夫啊。 “到时候就要看梁乐那厮脸上还能不能乐起来了...哈哈!” 梁乐现在的脸色就很难看。 “什么!西门庆那厮居然做了指挥使!”梁乐得了消息顿时怒不可遏,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起身把桌子给掀了个脚朝天:“谭稹怎么不早说!!!” 送消息的黑衣察子早就走得无影无踪,而方才给梁乐念消息的小妾被自己老爷的举动吓的魂不附体,也顾不上平时视若姓名的俏脸上挂着飞起来的生鱼片,“嗷”的一声就像个小猫似的躲进了角落里面。 梁乐气得满脸通红,双拳握紧,前几日被碎瓷片划伤的手心刚刚长好,这一下伤口又迸裂了开来,钻心的疼! 今天本来是很开心的。 菜,是吩咐丰乐楼的厨子细心做的,都是梁乐爱吃的;旁边的小妾是上个月刚娶进门的,原来是桑家瓦子的头牌,一声好风月,伺候的梁乐心满意足。 事情都坏在西门庆身上了! 短短几天功夫,西门庆那厮就从酒商摇身一变成了皇城司的指挥使! 梁乐回想起来那天熙熙楼的刘掌柜脸上的神情,这个王八羔子肯定早就知道了,在一旁看自己笑话! 西门庆做了皇城司的指挥使也就罢了,还是新上任的提举皇城司,嘉王赵楷眼中的红人! 何德何能! 梁乐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整天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燃起了无尽的火焰,偏偏无法宣泄出去,烧的口干舌燥,浑身难受无比。 抬眼望去,梁乐马上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目标,那就是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小妾! 看着自己老爷瞪着发红的眼睛,那小妾有些心里发毛。 平日里虽然有些好色,但还是温文儒雅的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梁乐一步步向那小妾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泻火!” “老爷,你要干什么...”那小妾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被梁乐从地上狠狠的拽起。 胳膊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已经被梁乐这狠狠一拽,留下一片乌青。 “啊...”小妾一声尖叫,就被梁乐抱起,往旁边榻上一丢! 梁乐此时的形象,让那小妾记起在桑家瓦子那段岁月中的黑暗时刻,不堪回首的黑暗时刻! 那小妾一声悲鸣,身子缩作一团,但还是阻止不了已经陷入疯狂的梁乐。 梁乐摊开还在滴血的手掌,撕\/扯着小妾的衣物,不从,便是血淋淋的一记耳光! “贱人!” 这一记耳光和一声怒吼让那小妾呆住了,梁乐三下五除二把阻碍自己的薄薄障碍撕得粉碎,便顾不上那份干\/涩,肆\/意在小妾身上驰腾! “啊啊啊!”梁乐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吼叫,在自己心爱的小妾身上留下片片青紫,尤其是平时最爱把玩的一对xx,更加是险些xx! 被压在身\/下的小妾木然随着梁乐的动作无力颤抖着,本以为被梁乐救出火坑,没想到梁乐便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这幕戏码并没有持续太久就随着梁乐的一声大吼落下了帷幕,草草搽拭了一番,梁乐就丢下身\/下的那摊发抖的肉,冷冷的提上了裤子。 泻火之后,梁乐明显冷静了很多,从旁边捡起一块丝绸碎片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老爷,张道长来了。” 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 “知道了,请到书房,我马上过去。” 梁乐整理了一下衣物,举步往门口走去。 “自从上次服用了神霄派的灵药,怎么火气更大了?” 梁乐觉得身上还是一阵阵燥热,把本来穿好的外衣重新敞开,往书房走去。 张如晦刚刚到书房,就见梁乐面色潮红,外衣也没有系上,心中暗喜:“这梁乐看来是已经服用了五石散...” “张道长何来?”梁乐客气的拱了拱手,吩咐管家奉上茶来。 “啊呀,梁楼主气色不错啊。”张如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放在书案上:“贫道特意为送灵药而来。” “道长客气了,这种事情随便派个道童送来即可,何须道长亲自登门?”梁乐客气道:“前日上清宝箓宫大火,梁某事务缠身,未能前往慰问,是梁某的不是了。” 张如晦呵呵笑道:“炼制灵药,已是犯了忌讳。降下天罚,也是自然。掌教通真先生早就算出有此一灾,所以门人弟子倒是没有半个损坏,只是大半个上清宝箓宫焚毁,官家面前须过意不去。” “若非通真先生那样的高人,怎能算得出来?”梁乐道:“修葺重建,梁某愿意出一份力!” 说着梁乐边让管家去账房支了五百贯交子出来,交给了张如晦。 “贫道替掌教谢过楼主了。”张如晦此来一是送上五石散,二则来讨要些钱物,梁乐如此大方,倒省去了他一番口舌:“想必楼主已经服过灵药,感觉如何?” 梁乐屏退左右,这才低声道:“**方面如鱼得水...只是服了药常常有些燥热之意,不知道是否正常?” “此灵药乃是仙家之物,至纯至阳,凡人服用了自然会感觉燥热,其实是阳气上行之故。”张如晦笑着解释道:“只需少穿些衣服,时时沐浴,便无大碍。” “多谢道长指点。”经张如晦这么一说,梁乐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这灵药是神霄派的不传之秘,说不定连官家也服用的仙家宝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道长可听说那西门庆做了皇城司指挥使的事情?”梁乐接着问道:“原先咱们商议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做官又怎么了?”张如晦笑道:“楼主莫非忘了商人一旦做官,便不能再经商?” 梁乐点头道:“确实有此一说,但规定是死的,人却是活得。就算是那西门庆让身边人出头,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眼下他还是新任提举皇城司,嘉王眼前的红人!” “楼主以为这种事情...嘉王会为他出头么?”张如晦哈哈笑道:“等开卖景阳春,你出面告到开封府,嘉王会出面?只怕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扯到自己身上来。” “楼主莫要忘记了,嘉王只是官家三子,好不容易得了实职,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出错!” “原来如此!”梁乐恍然道:“若非道长提醒,我险些误入歧途!” 张如晦点头道:“楼主安心等待景阳春开卖的那一日,便是西门庆出丑之时!” “好!”梁乐站起身来:“还请道长回去和林掌教说一声,需要什么,我梁乐义不容辞!” “楼主有心了。”张如晦微笑着站起身来,稽首为礼:“贫道这就告辞了。” “来人...替我送送道长!” 等张如晦走后,梁乐在书房里转了两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旦想到西门庆出丑的那一刻,浑身马上就是一阵子燥\/热,就连x半身也是坚硬如铁。 “这灵药果然非凡!”梁乐抓起书案上的小瓷瓶,倒出些药面就着茶水服了下去,急匆匆出了书房往自己屋内走去。 房内那小妾忍着*半身撕\/裂般的疼痛,刚刚把破碎的小衣披上,梁乐就一阵风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女人就是麻烦!” 梁乐把**一褪,不顾被直愣愣那物惊得目瞪口呆的小妾,伸手把那*躯翻了个个:“老爷知道你 下面疼,那就试试后\/面吧!” 第36章 遇见岳飞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半架空!半架空!半架空!) ??? 第二天一早,武松没有晨练,而是让孙二娘给自己精心梳洗一番,收拾利索,准备出门去找豹子头林冲。 昨日下午,武松就已经和林冲约好要去拜会老师,自从武松上次离开汴梁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所学没有达到老师的期望,所以就算回了汴梁也不敢去拜会老师,但遇到豹子头林冲之后,武松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武松今天没有穿官服,在老师面前自己永远是哪个不成器的弟子,穿官服算是什么意思? 穿一身普通服饰,武松左手提了一小坛景阳春,往门口走去,西门庆准备出去散散心,便和武松同行。 二人走到门口正巧遇见豹子头林冲也是一身普通服饰,从家里出来。 “师兄早!”武松的招呼引起了林冲的注意力。 林冲手中提了些点心盒子,见了二人惊讶道:“师弟,你怎的不叫弟妹一起去拜会老师?” “这个...”武松有点犹豫起来:“二娘还未过门,不太好吧?” “老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林冲干脆两步抢进院中,大声唤道:“弟妹?弟妹?一起去拜会老师!” 孙二娘赶紧应了一声,出来见是林冲,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师兄来了。你们兄弟还不赶紧去,招呼奴家做什么?” “师兄...”武松反身也回了院子,欲言又止。 孙二娘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明白了什么,欢天喜地的就要进去换身衣服:“奴家去收拾收拾!” “嗯...我看弟妹这身就挺合适,别进去了,和我们一起走吧!”林冲笑道:“我这个师兄负责的说:老师见了弟妹肯定高兴!” 孙二娘止住了脚,拿眼看武松,武松一跺脚:“走!” “这就对了么。”林冲哈哈笑道:“老师见你有了心上人,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走走走!” 一行人走到门口,林冲和武松、孙二娘往东边走去,却见西门庆要往西去,奇道:“大官人,老师家却住在这边,往西可到不了。” 西门庆这才笑着将武松顾虑说了,林冲摇头道:“师弟啊,莫怪师兄说你,你当初在老师府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像大官人这样的奇才,老师高兴还来不及。” “幸好我今天和你同行,要不然你这错可就大了!” 武松道:“多谢师兄教诲,武松又多虑了。” “细心是比以前细心了,可有点考虑过头了。”林冲提着点心盒子,哈哈大笑往前走去,西门庆、武松和孙二娘在后面跟了便行。 一行四人出了巷子便雇了两辆马车,林冲和西门庆一辆,让武松和孙二娘小夫妻一辆,一路往东,过了望春门转向北,直到广备桥,林冲吩咐往右一拐,没多久就见偌大的一座庄子从树林中探出头来。 “唉,差不多有两年了。”等马车拐进庄前道路,远远望见一抹青砖墙和绛色庄门,武松颇有感慨,指着两旁树木给孙二娘看:“当时我们师兄弟最喜欢在林中练拳...” 孙二娘顺着武松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见里面有个少年正在一板一眼的练拳,拍手笑道:“二郎,那不是有个少年在练拳,不如下去看看?” 武松便叫车夫停下车来,和孙二娘下了马车,见前面马车也停住了,林冲下了车道:“师弟,正好有老师收的新弟子在林中练拳,让我给你介绍介绍。” 西门庆也见那林中少年,看上去比赵楷年纪还少,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赤了上身练得正欢,便顺手付了车钱,跟了豹子头林冲过去。 武松拉了孙二娘,也往林中走去,见那少年一脸忠厚,打得却是门内的翻子拳,发力迅猛,招式已经颇见些功力,想必是练了许久的。 林冲和西门庆等人走到近前,也不去打扰,笑吟吟的等着少年练完这趟拳。 那少年好似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招式之中,渐渐地拳头越出越快,好似暴风疾雨一般。 “像这般发力,岂不是要累个半死?”西门庆见这十二三岁的少年拳拳带风,有些吃惊,暗自寻思道:“这少年居然气息不乱,实在难得。” 只见那少年猛然间吐气开声,声大喝之下出拳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西门庆正看得眼花之际那少年已经收了套路,凝神慢慢吁出一口气来。 虽然已经是五月光景,西门庆还是可见那少年头顶冒出股股白气来,似乎是全身因为打拳产生的热量就从头顶钻了出来。 “好!”直到少年那一口长气吐尽,林冲才叫好道:“师弟这套翻子拳使得越来越好了...来来来,师兄给你介绍几个人。” 那少年走上前来,先行礼道:“见过师兄。” 等抬起头来,西门庆见那少年一脸忠厚,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三分执着,暗自揣摩这少年的身份。 “鹏举啊,这位也是你师兄,只是出门在外你未曾见过而已。”林冲一指武松道:“你来猜猜他是谁?” 鹏举?这个字好熟悉啊,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那少年已经看了看武松,惊呼道:“莫非是那位打虎的师兄?” “某正是武松。”武松笑道:“你这套翻子拳使得可比师兄还要好啊。” “师弟你可不知道,鹏举这孩子整天念叨着打虎打虎的,对你可很崇拜啊。”豹子头林冲笑道:“鹏举,这回你可算见到真人了...旁边这位是你武师兄还未过门的娘子,唤作孙二娘。” “姐姐好!”那少年冲孙二娘行礼道:“姐姐要嫁给打虎英雄,肯定很高兴吧?” 孙二娘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还...还行吧。” “鹏举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今天算是话多的了。”林冲打个哈哈道:“弟妹莫怪。” “那他是谁?”那少年一指西门庆,问林冲道:“这身子文绉绉的,肯定不是我哪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吧?” “这孩子到底会不会说话?”西门庆微微有些恼火,暗道:“没想到宋朝也有这种没礼貌的熊孩子...” “这个么...哈哈!”林冲被这一句也顶得够呛,正准备有些说词,西门庆在旁笑笑道:“林教头,我自己来介绍好了。” 接着西门庆俯下身去,认真的看着那个少年道:“要想知道别人的名字,先说出自己的名字才行啊...小弟弟。” “是吗?”那少年眨了眨眼睛:“我姓岳名飞字鹏举,这回该你告诉我名字了吧?” 岳飞?这少年就是南宋中兴四将中最有名的岳飞? 西门庆这回总算想起来了,怪不得鹏举这个字非常耳熟,原来是岳飞的字! 原来岳飞这会儿才这么小! 中兴四将指的是韩世忠、张俊、岳飞、刘光世。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岳飞和韩世忠了。 “岳飞在这儿,那韩世忠呢?”西门庆自言自语,声音虽然很小,却让岳飞听了去。 “韩世忠?”岳飞笑道:“世忠哥哥在西边打仗...岳飞也想和世忠哥哥一样从军,只是年纪小,还得过几年才行。” 西门庆听了大吃一惊,敢情韩世忠和岳飞从小就认识啊! 林冲在一旁解释道:“世忠也算是老师的记名弟子,眼下在童太尉帐下做一偏将。” “白脸的,你还没说名字呢。”岳飞追问道。 西门庆见这一会儿自己又在岳飞口中变成“白脸的”,决定还是赶紧说了姓名罢,省得一会儿岳飞乱叫,脸白还行,变成小白脸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我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吹雪。”西门庆面对将来的中兴四将中佼佼者,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鹏举兄弟,我是武松的结义大哥。” “吹雪?西门吹雪?好名字。”岳飞这才露出些少年心性:“吹雪兄籍贯何处?是不是经常下雪啊?汴梁什么都好,就是只有冬天才下雪...我听说在金国极北苦寒之地终年下雪,莫非吹雪兄是金国人?” “鹏举休要胡说。”林冲在一旁呵斥道:“大官人乃是东平府清河县人氏,哪里会是金国人?” “鹏举兄弟这种说法很有意思啊...不过人的字和籍贯并不一定有关,我的字中有个雪,并不代表天天下雪,哈哈。”西门庆打着圆场道:“不过金国人和我们相貌所有不同,等你见到了就明白了。” “原来是乱起的...那多没意思啊。”岳飞吃了林冲一喝,顿时没了兴致:“听说我出身的时候有只大鸟在屋顶乱叫,父母才给我取名飞,字鹏举。” 西门庆听了顿时汗颜...鹏举小兄弟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个传奇般的出身啊。 “啊...这个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赶上下雪,所以才命庆...字吹雪。”西门庆信口胡诌道:“和鹏举兄弟差不多吧。” 不用说林冲和武松,就连孙二娘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这还有点意思。”岳飞被西门庆说得有些高兴起来:“你们是来拜会老师的罢?我带你们去!” 第37章 周桐 岳飞说着便领众人往庄门走去,西门庆和岳飞并肩而行,见这未来的名将虽然身高和同年人没什么区别,但步子迈得极大,和西门庆这个成年人不相上下。 不仅如此,岳飞每步走的距离都好像丈量出来的一般,几乎是分毫不差。 后面的武松看了暗自点头道:“师弟显然是把本门的基本功融入到日常之中,将来必成大器!” 一行人走到门口,岳飞伸手轻轻一推,那两扇庄门应手而开,武松在这里生活过多时,自然知道这两扇大门的分量,可见岳飞臂力非常。 西门庆也暗自心惊,这两扇巴掌厚的木门可不得几百斤?这岳飞果然是有大鹏般的神力,鹏举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岳飞天生自然是神力,但后天名师的调教也是非常重要的。 西门庆对即将面对的这个神秘老师充满了期待。 能调教出林冲、武松、岳飞等人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名师。 进了庄门是个极大的院子,一水的青砖铺地,却比一般的青砖要光滑的多,不知道是材质不同还是故意弄出来的。 这种几乎能照见人影的光滑程度,让西门庆想起了自己在清河县时那块走了十八道漆的木板加上涂满的猪油,在月光下微微反光的情景。 果然,一步迈出,脚下就感觉有些滑溜溜的,西门庆赶紧压了压重心,不至于失去平衡。 这种感觉好像第一次上溜冰场一般,虽然没有冰面那么滑溜,但如果是练武之时汗水滴落下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官人小心。”林冲好心提醒道:“这地面是老师为了让大家练好下盘功夫,特意找人用水磨过了的。” 岳飞冷眼见西门庆下盘轻浮,显然是没练过实际功夫的,便有些看不起,大咧咧的在前面领路连头也不回。 “这水磨青砖地面越发的滑溜了。”武松叹道:“以前都习以为常,没想到许久没回来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孙二娘也有些功夫在身,小心走上青砖地面倒也没什么事情。 院子两边各有一排兵器架,上面各色兵器不一而足,从丈余的大槊、独脚铜人再到普通的哨棒花枪什么都有,倒让西门庆看个稀奇,甚至于隐约看到了两把钩镰枪。 “这些都是老师从各处收罗来的兵器,莫说我朝各处,就连辽金西夏吐蕃各国兵器都有,这里只是一部分。”林冲指着给西门庆解说道:“当然,这些各国的兵器可不是用来观赏的” “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西门庆接口道:“能收罗到这些兵器自然是不易,想必这位名师是要让自己的弟子们熟悉它们,了解它们的套路,以免到时手足无措。” “大官人说的不差,老师定然欢喜。”林冲哈哈笑道:“收罗这些倒总算不难,毕竟自太祖立朝以来,和这些国家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受过老师点拨的将领不知凡几,打仗之余缴获到这些兵器,这些将领都会主动派人送来少许,以供老师研究之用。” 正说着就见院子深处远远迎上来三五个庄客,个个步伐矫健,中间拥着一位长者,岳飞见了吃惊道:“今番居然是老师亲自出迎,师兄面子不小!” 说着岳飞急步飞奔过去行礼,那长者点点头,让岳飞退到一旁,依旧往这边走来。 “老师!”武松的眼睛湿润了,自己不过是老师最不成器的弟子,居然能让老师亲自出迎? 激动之下,武松拉了孙二娘上前两步,一同躬身行礼:“见过老师!” “哦,许久不见你居然成亲了?”那长者走到近前,白头发白胡子,面色非常红润,所谓的鹤发童颜不过如此,让西门庆一时看不出年纪来。 “听你师兄说早来了汴梁,为何不来看我?”长者口中有斥责之词,但眼神中满是欢喜:“来了便好!嗯你这媳妇可不赖啊。” “弟子汗颜。”武松叉手不离方寸,又替孙二娘介绍。 “二娘见过老师。”孙二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武松父母双亡,亲哥哥也因故亡在清河县,眼前这长者可算是自己夫君的唯一长辈了。 长者连连点头,又转向站在一旁的西门庆,居然率先行礼道:“老夫周侗,多谢大官人照看武松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大官人到此,蓬荜生辉!” 这一下不但西门庆愣住了,就连武松、孙二娘也有些脑子不够用了。 最吃惊的可算是旁边的小岳飞,吃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还是林冲打圆场道:“这个是我把大官人的事情和老师说过一些” 西门庆最先醒悟过来,急忙还礼道:“西门庆拜见周教头。” 周侗是武松的老师,这是西门庆早就猜到的;但是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周侗似乎是为了自己才亲自出迎的。这个 “教头什么的早就不干了”周侗呵呵笑道:“老夫今年快八十了,听了林冲说大官人的事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的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老人家你这是?”西门庆有些汗颜,自己自从穿越以来,大事小事都干过一些,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周侗如此羡慕。 眼前这快八十岁的周侗看起来精神非常好,身体比六十多岁的钱贵可好多了。 “手无缚鸡之力,设计擒拿三十年前的独行大盗杀人蜂,这可真是了不得啊。”周侗摇晃着脑袋,丝毫不像是快八十岁的人:“大官人,咱们进屋说话罢。” “杀人蜂?”一旁岳飞嘴张的更加大了,已经陷入到了震惊的地步。 眼前这文绉绉的家伙居然能擒拿杀人蜂? 这话要不是从自己老师周侗口中说出,那可是打死岳飞也不能相信的。 岳飞本来有些不屑的眼神立即转成了崇拜! 众人走过院子,在大屋内纷纷坐下,周侗命庄客奉上茶来:“老夫这地方都是些粗茶,大官人莫怪!” 西门庆客气两句,武松献上那坛景阳春道:“老师,此乃武松结义大哥所酿美酒,特来献与老师。” “这就是老夫第二件敬佩大官人的事情了。”周侗提鼻子吸吸,顿时笑开了花:“粗茶淡饭无所谓,只要有好酒便成,景阳春的名字老夫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今番才有幸闻到!” “酿酒!”岳飞听了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这西门庆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冲呵呵笑道:“都是我不好,自从上次喝了酒,在老师面前大赞景阳春天下无双” “只要老人家高兴,我派人定期送过来!”西门庆笑道:“早就想来拜会老人家,只是眼下和二弟都在皇城司供职,来得晚了老人家莫要怪罪。” 西门庆这句话,自然是想将武松之前的顾虑轻轻揭过,替他打了个圆场。 孙二娘听了暗中一拉武松衣服,显然是怪罪武松不带自己来不说,连西门庆也不打算邀请,若非是林冲说话,恐怕今天是武松孤零零的来拜见了。 武松脸上惭愧之色一闪而过:“是武松想多了,老师要怪就怪武松罢。” “哈哈你们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怪罪什么?”周侗捋了捋白胡子道:“钱贵老弟还是皇城司的勾当官么?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他身体还好吧?” “钱勾当身体不算太好,精神头倒是不错。”西门庆突然想起秦家村:“老人家既然认识钱勾当,哪可认识一位姓秦的老爷子?” “秦力和钱贵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老夫怎么会不认得?”周侗提起往事忍不住叹息道:“只是秦力不愿为官府效力,和钱贵二人一在绿林,一在白道,好好的把兄弟就此分开” 西门庆这才知道原来那位秦老爷子单名一个力字。 “那秦力岁数和我差不多,今年也快八十了吧?”周侗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老掉牙的事情提他做什么。” “也难怪那秦老爷子认出我的刀法来。”武松点点头道:“还问武松老师是不是姓周?” “年轻时都交过几次手的,自然认得。”周侗笑道:“不过既然能认出来,说明这秦力身体还行,快八十了也没有老眼昏花。”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见周侗越聊精神越好,满屋子都是周侗爽朗的笑声。 不知不觉日已近中天,周侗便吩咐庄客摆下桌子,备了酒席;少时一切完备,众人分宾主入座,周侗有心让西门庆做了主位,西门庆哪里肯依?和众人好说歹说,推着周侗做了主位,西门庆在左首作陪,林冲也陪了西门庆坐在左首,倒叫武松和孙二娘做了右首。 岳飞打横,自己做了下首相陪。 周侗命庄客开了那坛景阳春,给众人给倒上一碗,就连岳飞也有一碗。 岳飞见碗中景阳春不像普通酒浆做琥珀色,连碗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大感稀奇。 林冲道:“小师弟少用些这酒颇有气力,喝多了只怕要醉倒。” 岳飞应了一声,低下头闻闻,一股浓香吸进鼻中,顿时满腔舒畅。 众人见岳飞的样子,忍不住都笑起来,周侗端起酒来,见众人济济一堂,顿时心中有些感怀,放下酒碗道:“今日算是人多,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人!” 第38章 宗泽 “老人家说的是谁?”西门庆忍不住发问道:“为何突发感怀?” 周侗不觉留下些泪来,急忙擦拭一番,林冲深知老师心意,开口解释道:“之前老师还有个大弟子,只是出师较早,你们都不认得。” “敢问此人姓名?”武松原先在周侗这里多时,想来确实没什么印象:“老师弟子一个个都是扬名在外,武松似乎没听说过...” “此人原本是北京大名府一名富商公子,年轻时和老师学过几年刀枪拳脚。后面他父亲过世,这才回去继承了偌大的家业。”林冲提起此人也有些叹息:“老师总是说他是最能传承衣钵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林教头说的莫非是玉麒麟?”西门庆越听越耳熟,忍不住打断了林冲的话:“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 “什么!卢员外是我大师兄?”武松倒吸一口凉气,和西门庆对视一眼。 当初在大名府郊外救下卢俊义和燕青之时,武松可从未意识到卢俊义是自己的大师兄... “老天无言啊。”周侗提起卢俊义顿时伤心起来:“听说是和梁山草寇私通,在狱中熬不住便撒手而去了...正值壮年啊!” “老师虽然心存疑惑,也曾多次派人打听,但终究是人没了,连卢府也烟消云散,府中仆人都走光了没处打听去。”林冲叹息道:“说起来师兄棍棒功夫可比我这个教头强多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当即把大名府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说了,对贾氏、李固一段并未细说,只说是义仆浪子燕青复仇,把奸夫淫妇从人世间抹去云云。 反正这儿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西门庆倒也不怕其中有人偷偷去官府告发。 这段经历本来就曲折离奇,西门庆又讲得活灵活现,现场的人都有一种亲身经历的感觉似的。 讲到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的主仆之情,卢员外最后将燕青托付给西门庆,周侗忍不住老泪纵横;讲到兵分两路潜进大名府,武松和时迁二人将大名府牢狱弄得底朝天,手刃蔡福蔡庆,听得一旁岳飞心情澎湃,鼻中似乎能闻到当夜的血腥;讲到燕青复仇,孙二娘头皮发麻,连连惊呼。 “原来如此!”林冲也听得热血沸腾,起身向西门庆和武松行礼道:“若非大官人,我大师兄卢员外的血仇还不能得报!大官人,师弟,请受林冲一礼!” 西门庆和武松急忙起身还礼:“若是林教头当时在场,说不得也要快意恩仇,当不得如此大礼!” 三人重新落座,周侗问西门庆道:“我那徒弟得此义仆,也不枉此生。只是那浪子燕青何在?老夫想见上一见。” “眼下在半路押运,再过一二十日便可到汴梁。”西门庆回道:“到时我让他来拜会老人家便是?” “大师兄临终前把义仆燕青托付给素昧平生的大官人,可谓是当机立断。”林冲叹道:“天下如大官人者,又能有几人?来来来...大官人,你我共饮一碗。” “也算我一个!”岳飞也端起碗来,向西门庆敬酒:“我方才有些看大官人不起,没想到大官人竟然宛若古时的季布一般,我这碗算是向大官人赔罪。” 西门庆见林冲和岳飞都提起碗来,道一声“好!”也端起自己那碗景阳春道:“鹏举耿直,毫无隐瞒,将来必成大器。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来寻我!” 周侗再度擦了眼泪,举起碗来:“既如此,来个尽欢也罢。老夫也来!” 武松和孙二娘自然也端起酒来共饮:“算我一个!” 众人端起景阳春一饮而尽,就连岳飞也是喝得点滴不剩,周侗喝完把碗一丢,大赞景阳春:“当今世上真有如此好酒?老夫仿佛在梦里一般!来人,倒酒!”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哥哥,有好酒怎么不叫我?” 周侗见来人大笑道:“兄弟今日怎么有空到此?” 西门庆望去,见来人约莫五六十岁,一身麻布衣服,花白头发用一根簪子随便挽了个鬏,脸上都是些风霜之色,要在大街上遇见,恐怕误认为是进城卖菜的老农。 但此人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从容姿态,不卑不亢,似乎走到哪里都是这样。 林冲自然也认得此人,连忙起身行礼:“原来是登州通判大人到了。” 西门庆等人也要起身迎接,那人脚下如风,来到桌前制止道:“老哥哥这里哪儿来的这么多规矩,你们不要学林教头那套。” 说完那人劈手从庄客手中抢过景阳春,先闻了闻,大喜道:“果然好酒!” 随即那人亲手倒了一碗,站着便是一饮而尽:“啊呀呀...好酒好酒!” “自从你去年到了登州做通判,有大半年未见了罢...怎么还是这副德性?”本来这种行为傲慢无礼,但周侗好似也非常习惯一般:“来人,给通判搬个椅子!” 庄客搬了个椅子过来,那人一屁股坐下,抱着坛子又倒了一碗,自顾自喝了:“口滑!好酒!”这才回道:“老哥哥知道兄弟我从来就是这幅德性。” 三次赞了景阳春之后,那人才放下酒坛,正色道:“几次上书官家都未理会,今日来准备和老哥哥商议商议,估计那些折子都被梁师成那贼宦官给私下藏了!” “还是为了宗室官田的事情罢?”周侗想了想道:“此事有些棘手,是须好好商议才是。” “这位登州通判大人是?”西门庆见此人言谈举止,忍不住问道:“莫非是因为宗室官田,百姓受苦?” 周侗以手加额道:“险些忘记了介绍!这位是老夫多年至交,宗泽宗汝霖!” 宗泽!又一个名臣! 西门庆搜索了脑海中一下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记得此人乃是忠义正直之士,靖康之难后留守汴梁,招聚义兵,独当大敌,屡次击败金人,金人畏惧,都称“宗爷爷”。 岳飞初次从军,也是在宗泽麾下! 若非宋高宗赵构不肯回銮,誓师北伐,天下适合局面还是两说。宗泽也因此郁郁而终,无疑是南宋的巨大损失! “微名何足挂齿?”宗泽听了西门庆的话,微微惊讶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是登州百姓为此受苦?” 西门庆回道:“若非是为了登州百姓,大人何必不辞辛劳?登州近海,只怕那些宗室官田都是不毛之地罢!地里虽然不长东西,但岁纳丝毫不肯降,百姓自然受苦。” “小兄弟所见甚明!”宗泽越听越是吃惊:“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西门庆回道:“皇城司新任指挥使西门庆!”说着又替武松、孙二娘介绍了。 “皇城司!”宗泽大喜道:“只怕这件事情还要西门指挥使帮忙!” 周侗在一旁笑道:“你还不知道喝下的景阳春,便是这位西门指挥使所酿!” 宗泽听了正色起身拜道:“原来是清河县半街西门,难怪有些耳熟。” 西门庆急忙起身还礼道:“些微小名,也能入大人之耳?登州百姓受苦,西门庆义不容辞。” “难得指挥使一片热心了。”宗泽从袖中摸出一份折子来道:“折子里面写得清楚,要请官家下令免去这些岁纳...正常上书途径被梁师成把持,但这老贼宦官手再长,也伸不到皇城司罢?毕竟皇城司直接对官家负责...若得便是,可将折子随了日常公文呈上去。” “敢不从命?”西门庆接过折子看也未看就纳入袖中道:“不瞒通判大人,眼下皇三子嘉王新任提举皇城司,我寻了机会求嘉王上书!” 宗泽惊讶道:“嘉王任提举皇城司的事情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嘉王传闻和官家一样,醉心于书画,没想到也有这等心怀?” “嘉王是否爱民倒不好说,不过对于登州百姓来说却是个机会,不得不试。”西门庆解释道:“我这个指挥使现如今也是个光杆,这新加的指挥是官家为了嘉王所建,但人员还未组建...” “唔...”宗泽沉吟半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就托付给西门指挥使了...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没白来一趟...” “莫非老夫府上没有美酒,没有西门指挥使,你就不来了?”周侗笑骂道:“你是不是该自罚三碗?” “这个...认罚!”宗泽笑眯眯的重新抱起了酒坛... “哎呀,倒忘记了今天有景阳春。”周侗哈哈笑道:“就这一小坛,让你自罚三碗,我们这些人喝什么!怪不得你如此高兴!” 众人听了都笑将起来,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而散。 席后宗泽见来意达成,便也起身告辞,赶回登州;西门庆等四人雇了马车返回住处,刚下了马车就见门外有个小厮靠在墙上,见林冲回来大喜道:“教头哪里去了,叫小人好找!” 林冲见那小厮有些面生,便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厮?来寻我做什么?” 第38章 蠢人做蠢事 那小厮叉手道:“小人是陆虞侯府上的,我家主人在街上遇到个卖宝刀的,特意请教头过去看刀。” 林冲本来就是个爱刀的,也曾观赏过武松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听这小厮说来,一丝怀疑顿时丢开去九霄云外,喜不自胜道:“哪儿来的蠢货在街头卖宝刀?时间长了必有公差擒拿!这倒是个杀价的好机会!” 说着便向西门庆等人告辞道:“林冲爱刀,去去便回!” 西门庆听到“宝刀”二字,心头便是一动,水浒传里便是林冲被人骗着买了把宝刀,哄着去高俅府上比试,搞得带刀误入白虎堂,险些没丢了性命。 不过在汴梁若真有人敢在大街上卖刀,只怕没走出半条街就被公差盯上了。想来哪有这等的好事?多半还是安排下的计策,引了林冲去看刀,不是想让那高衙内乘虚而入,便是要害林冲! 既然是哥在此,怎么可能让林冲再上这种恶当? 只是若在这里阻拦,陆谦一计不成必然再生毒计。 所以西门庆也不说破,只道了声:“林教头好走。” 林冲兴冲冲的连家门也不回,便对那小厮道:“我那陆兄弟现在何处?头前带路!” “我家主人已将卖刀的引到僻静之处。”那小厮引着林冲远远的去了,西门庆看了看林冲急匆匆的背影,嘿嘿冷笑两声。 “大哥为何突然发笑?”武松见了有些搞不懂,便开口问道。 “这陆谦不怀好意,林教头此去必然惹出事来。”西门庆想了想对武松道:“眼下却要暗自跟着林教头,又要防备高衙内摸上门来...须得兵分两路了。” 武松听了大怒道:“没曾想那高衙内被大哥打了,还是不死心!” “二弟你先远远跟了林教头,看看他们去哪儿?”西门庆吩咐道:“看见教头和陆谦喝酒也罢,若是挟了刀去高太尉府上,你就要现身拦住你师兄才行。” “明白。”武松点点头,急忙跟了上去。 “大官人有没有好玩的差事让奴家做?”孙二娘问道:“这些天却是闲得发慌。” 西门庆笑道:“正要二娘帮忙...你就搬个椅子坐在门内,若是看见有谁来林教头府上拍门,便来告诉我。” “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孙二娘有些失望道:“奴家生性好动,这守株待兔的活计还是让鼓上蚤来做吧。” “也罢!”西门庆呵呵笑道:“如果真有人来,二娘你自己做主,想办法不让来人叫走教头娘子便是。” “这还差不多!”孙二娘眼前一亮,眉开眼笑的搬椅子去了。 西门庆也进去寻时迁,见这厮正在打水洗脸,只怕是刚睡醒,便把情况都说了。 时迁想了想道:“那高衙内无非是寻了空子上门,又或者派人骗教头娘子出去,不管怎么说,也要让陆谦留住林教头才可。恐怕那陆谦还真是借了把宝刀过来。” “唔。”西门庆道:“我已经让武松跟了上去,陆谦那把宝刀多半是从高太尉府上借来的,这次就设计让林教头得了这把宝刀,让那高衙内没下手机会,又白白丢了宝刀!” “此事包在我身上。”时迁见来了自己用武之地,高兴得小胡子一翘一翘:“到时候陆谦吃罪不小!” “就是这个打算。”西门庆笑道:“我去皇城司借些人手来,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林冲怀着喜悦的心情,跟着那个小厮一路走去,满心憧憬着自己那个好兄弟陆谦帮自己发现了什么宝刀。 天下宝刀实在有数的,林冲这个爱好不得不说是个火坑。但林冲暗中发誓奋斗一生也至少要买下一把宝刀,作为传家之宝。 作为禁军教头,林冲虽然薪水不错,但对于市面动辄几千贯的宝刀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了八九百贯,总算有个盼头;没想到宝刀的卖价也是水涨船高,竟然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垂头丧气之余,林冲只好期盼那些渐渐破落的名将世家什么时候有不孝子拿了祖传的宝刀之类的出来卖。这样也许还能便宜点。 对于林冲的这个想法,陆谦是一清二楚的。 “只要用宝刀做诱饵,何求此事不成?”陆谦拍着胸脯向高衙内保证。 高衙内这才把府中的那口宝刀偷偷拿了出来,交给陆谦。 “全靠虞侯了!若能一亲芳泽,干爹那边我会替你说好话的。”高衙内想起林冲娘子,连魂都丢了。 陆谦从潘楼二层雅间窗口看下去,自己的好兄弟林冲兴冲冲的跟着高衙内安排的小厮走来过来,暗道:“为了我的前程,说不得要做这件事情了!林冲,自幼相交的好兄弟!反正我只是请你看宝刀,其他事情...陆谦一概不知!” “陆虞侯,人来了么。”背后问话的是高俅府上的富安,高衙内的心腹!此刻换了衣服,扮成卖刀的汉子,准备算计林冲! “不负所托。”陆谦转过身,脸上已经堆满了微笑:“只要稳住林冲,衙内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多半。只是你这个卖刀人...可不要露出马脚。” 富安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宝刀:“林冲那厮见了这口宝刀,虞候帮我支吾,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那小厮把林冲引进潘楼:“教头,我家主人从街上好不容易拉了那个卖刀人,在二楼雅间静候教头。” “好!”林冲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来:“你也辛苦了,且拿去喝茶!” 那小厮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教头自己上去便是,我在楼下等候。” 林冲点点头上了楼梯,那小厮眼珠转转,反身出了大门,进了隔壁茶铺。 这种时候茶铺应该生意不错才是,但现在却是空荡荡的,只有里面一张大桌坐了四五个人。 那小厮走到大桌前躬身道:“衙内,林冲已经上楼了。” “好!太好了!”高衙内哈哈笑道:“有陆谦拖住林冲,那美人还不是我的?” 旁边有个老管事马屁拍上:“衙内妙计,眼看美人到手,是不是备轿前往林冲府邸?” “不...”高衙内一转眼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念头:“轿子是要去的,不过是要把美人接来...接到陆谦家!” “陆虞侯家?”在场的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高衙内以前办这种事情,无非是两种,一是去别人家里;二则是把人接到自己那里。 以高衙内的脾气,多半是前一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私通他人妻女,必要在其屋内,这样有一种愉悦的征服感”。 今天高衙内没有选择去林冲府邸,也没有选择把林冲娘子骗到自己那里,却偏偏选了陆谦家。 就算对于高衙内,也算是件新鲜事了。 “你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罢?”高衙内得意洋洋的摇了摇手中的点金扇,左右看看:“谁能猜中我的心思...有赏!” “嗯...莫非是衙内嫌林冲家环境不好?”有个伴当大胆先猜了一把,结果换来高衙内连连摇头,自然是没有猜中了。 “莫非是陆谦家中有什么稀奇摆设?”老管事也犹豫的猜了猜:“衙内想去体验体验?” “混账老东西!”高衙内把手中点金扇一合,险些没戳到老管事鼻子上头去:“陆谦家里有的,我什么没有?还需要去他家中体验?我看你个老东西方才饭吃多了。” 那老管事赔笑道:“岁数大了脑筋不灵活了,衙内勿怪...” “我看你们也是猜不着。”高衙内哼哼两声:“要你们能猜着了,那还不都是衙内了?” 此言一出,旁边顿时响起一阵附和声:“说的对!”“衙内说的太好了!”“我等愚昧,拍马也赶不上衙内!” 其中也有脑子活点的,总琢磨高衙内这话中有点问题,大家如果都是衙内,那把高太尉置于何地? 当然这话自然是闷在肚子里的,万万不敢讲出来触怒这花花太岁的。 “得,跟你们说了罢。”高衙内嘿嘿一笑:“这陆谦表面上为了巴结我连多年的兄弟都不要了,但态度却有些暧昧,不肯直接替我出力;就算是林冲那厮事后问起来,陆谦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当然这种小把戏在我面前那可就是贻笑大方了。”高衙内接着说道:“我就是要让陆谦再无退路,一心一意帮我做事!” “所以今天这轿子去林冲家把美人接过来,不是去别的地方,一定要去陆谦家。这样一来那美人也少些疑心,二来在陆谦家中办事,这厮还想在林冲面前充好人么?” 这些话说出来,旁边顿时鸦雀无声。 高衙内的智商...果然是令人捉急啊。陆谦自有顾虑,但就为了这一点,高衙内偏偏选了陆谦家办事... “衙内巧计,非我等寻常人能理解!”那老管事故作迎天长叹,再度送上马屁:“纵然是诸葛卧龙再世,也不过如此!” “很好。那这条计策就交给你执行。”高衙内那把点金扇又指向了老管事:“你到外面去雇个轿子,把我那美人从家中接来。” “这个...”老管事本想说自己腿脚不便,但被高衙内勒了一眼,马上又把话吞了回去。 高衙内吩咐完了之后,兴致满满的站起身来:“其他人跟我来,在陆谦家中坐等美人到来!” 第39章 时迁妙取宝刀(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12点整啦,又大了一岁,嘿嘿,祝我自己生日快乐啦 (\/^▽^)\/ ????? 高衙内一声令下,自然是所有人齐齐起身,老管家自去雇个轿子,往林冲家而来,而其他人则拥簇着高衙内往陆谦家里而去。 这帮人刚走,从茶铺外面墙角就转出了一人,捂着嘴笑了半响,这才放下手露出那极具喜感的小胡子来,自然是鼓上蚤时迁,方才把高衙内的“妙计”听了个仔细。 “陆谦那厮就在隔壁么?”时迁暗自合计:“须得想个法子把那宝刀弄到手,有大哥暗中安排,高衙内那个猪头只怕是要在陆谦家等到屁股长疮。” 一边想着,鼓上蚤时迁一边绕到茶铺后面,见旁边一个院门紧紧关着,想必是那潘楼的后门,时迁偷偷走上前去,伸手一推,那后门是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闩上了。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住时迁,只见鼓上蚤左右看看无人,便来到旁边院墙,伸手扒住砖缝,微微用力身子便贴在墙面往上爬去。 这院墙并不算太高,时迁两下攀了上去,在墙头骑了,往院中扫了一眼,厨房、柴房等已然是一清二楚。 鼓上蚤时迁见下面是一丛杂草,溜下去轻轻落在这杂草之中,只发出了微弱的声响;院子里来回忙的伙计、厨子,谁能注意到院角的这点声响? 时迁借着院中树木隐藏身形,慢慢摸到柴房边上,见有个潘楼伙计急忙忙的从眼前过去,时迁大胆从树后唤了一声:“小哥,你来看这里有什么?” 那伙计见左右都是行色匆匆,并未有人呼唤,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低头走路,时迁又捏了鼻子弄出点“呼噜呼噜”怪声来,那伙计唬了一跳:“莫不是有猪从栏中逃了出来?” 心存疑惑,那伙计来树后看时,哪儿有什么猪?时迁蹑手蹑脚走到那伙计身后,伸手在他脖颈处按一按,那伙计顿时软倒在地。 时迁拖了便走,口中假意道:“叫你莫要嘴馋偷喝,这回惹出事情来了?” 纵有路过的听了这句话,知道是这伙计喝多了,被时迁扶着去歇息。 时迁把柴房打开,把那伙计拖死狗一般弄进去,先剥了衣服披在自己衣服外面,见旁边有捆柴的绳索,取了来把那伙计赤条条的捆个结实,嘴里面塞了麻胡桃,推到柴堆深处藏好,又轻轻在那伙计身上压了两捆柴。 这样即使有人进来取柴火,也未必能发现这伙计了。 有这段时间,足够时迁下手取刀的了。 时迁换了装束,大摇大摆从柴房中走出来,冲来往伙计胡乱点头,赤手空拳走到厨房门口,故意大喊道:“二楼雅间的菜怎么还不上来!陆虞侯等着火冒三丈,正跳脚骂呢!” 有厨子没好气道:“管他怎的,前面客人的菜都还没上呢,他倒着急了?一个小小虞候若不是仗了高太尉,谁愿意搭理他!” “这位哥哥,好歹给一盘两盘的先去充个数。”时迁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怪罪下来没你什么事,兄弟可受不住啊。” 那厨子随手一指道:“那盘三丝卷你先端去罢!” 鼓上蚤时迁千恩万谢,托起那盘三丝卷就往前面走去。 时迁拖着菜盘走到前面,大咧咧的随意找了个伙计问道:“哥哥,陆虞侯在哪间?这盘三丝卷催了好几次了。” 那伙计答道:“二楼上前左手第三间!” “哥哥,方才那伙计看着面生啊!”旁边有个伙计随口来了一句:“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先前那伙计不耐烦道:“就数你长的好看?咱们店哪个月不来几个新人?再不做事,下个月就把你换掉!” “这位就是卖刀人?”林冲看着乔装的富安,总觉得有些面善:“且拿刀来看!” 富安在高俅府上也和林冲远远照过一两面,急忙低下头去怕别看破,拿了那口刀过来道:“这口刀是俺祖上传下来了,就怕你不识货!” “你这汉子休要胡言!”陆谦喝道:“此乃林教头,教几十万禁军枪棒的,还认不出你这宝刀来?” 林冲虽然有些心疑,但见陆谦在一旁猛打眼色,见富安取了刀出来,顿时注意力都放在这口刀上。 富安嘀咕两句,双手把刀递给林冲;林冲接了过来,便觉入手沉重异常,顿时心中大喜。 原来世间宝刀皆是上等材料千锤百炼,都比寻常兵器沉重许多。 林冲细细看这刀鞘,眼见是上好鲨鱼皮的,心头又是一喜,这鲨鱼刀鞘做工精良,想必刀也差不到哪儿去。 林冲把玩了半响,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果然是明晃晃一把好刀! “林兄,果然好刀!”一旁陆谦故意赞道。 林冲细看刀身,只见花纹密布,重重叠叠,拿在手中只觉清光夺目,一股冷气从刀中散发出来。 “此刀必然饱尝人血!”林冲来回看了三五遍,忍不住失口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刀!” 陆谦假意对富安道:“宝刀配英雄。教头欢喜,你便卖的便宜些,成全了教头便是!” “若非家中有事,谁愿意卖刀?”富安嚷嚷道:“这宝刀乃是无价之宝,五千贯也算是贱卖了!” “五千贯!”林冲回想家中不过八九百贯,如何能买得起?想了想道:“这刀我确实看上了,你祖上也是好汉,便说个实价罢!” “最低也要三千贯!”富安一口咬死:“俺要是拿给别人看,说不定还能卖四千贯!不过眼下着急用钱,便宜了这位教头!” 一旁陆谦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方才在街上大呼小叫卖刀,要不是我生拉活扯的把你弄进这潘楼来,你早就被公差捉进开封府去了!这口刀就算是个天价,也说不得被开封府入库封存了...另外还要打你一顿板子!” “我家祖传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富安辩解道:“便是开封府也不能胡乱抓人!” 陆谦冷笑道:“管你这刀是从哪儿来的,带了刀在大街上乱走,本来就是不小的罪过!这里是汴梁...可不是你们乡下地方!” 这句话一出,富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总以为来汴梁能卖个好价钱...那你们能出多少钱?” 林冲暗中向陆谦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咬了咬牙道:“一千贯,如何?” 富安跳起来骂道:“俺看你是个做官的,怎么这等不识抬举?俺出价三千贯你一千贯?” “不卖了不卖了。”说着富安从林冲手中抢过刀,佯作要走:“这刀便在俺手中烂掉,也不卖了!” “且住!”陆谦急忙使个眼色,拉了林冲走到一边商议道:“教头见那刀如何?” “刀是好刀。”林冲叹道:“陆兄如何说?” 陆谦道:“我看那汉子有些动心,教头开价一千贯,是有些低了,不若开价一千五百贯,若不成,便也罢了。” “不瞒陆兄,林冲手里只有八九百贯。”林冲苦笑道:“百八十贯自然可以借到...” 陆谦假意道:“你我兄弟,我家里还有几百贯,你先拿去用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林冲满脸羞愧道:“如此多谢陆兄了!” 陆谦和富安这一番做戏,来来回回,无非是拖延时间,好让高衙内把林冲娘子弄到手。可叹林冲当面不知,只当陆谦是好兄弟! “你们商议完了没有?”富安假装不耐烦道:“俺先走了!” 陆谦咳嗽一声转过身来:“你这汉子急什么!我和这位教头商议,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给你一千五百贯如何?若不同意,你便走罢!” 富安跺脚道:“罢罢罢!金子只当生铁卖了!只盼到了教头那里,莫要辜负了这把宝刀。” 林冲见那富安应承了,喜不自胜,便催促同去取钱换刀,陆谦道:“恭喜教头得此宝刀,何不庆祝一二?” 那富安也大咧咧的坐下道:“俺正好饿了,吃了饭再走!” 林冲方才才在自己老师周侗庄上用过,但见陆谦和富安都不肯走,也只好坐下来,随口问道:“你这汉子,祖上是哪一位,留下如此宝刀?” “若是说了姓名,便是污了祖上名声!”这刀是从高太尉府上偷偷拿来,富安如何肯说?一个劲的嚷嚷饿了,便叫上酒上菜来吃,将那口宝刀靠在椅子旁边。 陆谦尚未起身,外面便有人叩门道:“上菜。” 林冲只道陆谦安排下的,便叫进来,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伙计手中托了一盘三丝卷,笑嘻嘻的推门进来:“客官,菜来也!” 这伙计自然是时迁,平日里神神秘秘,林冲并未有机会见得,所以当面不知。 陆谦见这汉子两条狗油胡子,面目可憎,喝道:“还未叫过,菜从何来?” “此乃本店新菜,知道是虞候来了,特意端过来供虞候品尝。”时迁见陆谦问他,不慌不乱答道:“且尝尝有何不同?” 说着时迁把那盘三丝卷轻轻放在桌上,余光一扫便见那口宝刀在椅子上靠着,口中喊道:“请贵客品尝!”却借故在富安椅子边上晃晃,左手已将那口宝刀轻轻提起,贴在左腿上。 陆谦等三人只顾去挟那三丝卷,谁也没有注意时迁已经偷拿了宝刀出门。 第40章 孙二娘拦轿 武松根据西门庆吩咐的,见林冲进了潘楼并未出来,便在潘楼门口寻了个小摊子坐下来等候,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就听对面一声奇怪的鸟叫。 武松识得这怪怪的鸟叫是自己三弟鼓上蚤时迁的,放眼望去,在二楼窗户口探出身子的可不就是时迁? 鼓上蚤时迁见武松注意到了自己,便招了招手,从窗口亮出个长条布包来。 武松唬了一跳,走过去看时,时迁已经把那个长条布包往下一丢,武松接个正着,只觉入手沉重,摸一摸硬梆梆的,便知是那把宝刀了。 再看那布包,其实是一件衣服。 “二哥,我在这里继续盯着,你先把刀拿走。”时迁比划着道:“高衙内带人去了陆谦家,这消息你带给大哥。” 武松点点头,便投皇城司而去;时迁方才已经脱了伙计衣服,这会儿大摇大摆走下楼来,寻了空席坐了,呼喝道:“好酒好菜端上来!” 有个伙计应了一声走过来,正是方才时迁说过话的那位,此时见时迁面熟,身上又不是伙计服饰,惊得目瞪口呆:“这位客官...”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么?”时迁摸了摸狗油胡子,脚踩在凳子上拍着桌子喝道:“你家三爷饿了,有好吃好喝的给我弄来!” 那伙计揉了揉眼睛,寻思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嘀咕着下去了,少时端了一角酒,两盘下酒菜过来。 时迁嘿嘿一笑,也不用筷子,脏手直接抓了往嘴里塞去,眼睛有意无意的盯着楼梯口,心道:“刀已经没了,我看你们还怎么玩?”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动高俅?”钱贵往椅子上一靠,笑的像个老狐狸:“那可是主管几十万禁军的太尉啊。” “不是高太尉本人,而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干儿子。”西门庆笑道:“汴梁满城都叫花花太岁的,勾当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钱贵回道:“当然听过...不过这事和皇城司没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露齿一笑:“勾当难道忘记了提举大人了?” “你这个提法很有意思。”钱贵哈哈笑道:“也罢也罢,既然你提起提举大人,那我就借一班黑衣察子给你,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多谢勾当大人。”西门庆笑道:“此事若成了,勾当大人自有一份功劳。” 钱贵摇头道:“我这个半身入土的老人,还要功劳做什么,出了事情别扯到我头上就行。” 说完这老头伸手拉了拉铜铃,顿时有个黑衣察子推门进来:“勾当大人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从甲组里面挑十二个黑衣察子,跟西门指挥使办件事情。”钱贵丝毫不顾那黑衣察子脸上露出来的惊诧之色,挥手道:“万事听西门指挥使的,去吧。” 说完钱贵又埋头在那推挤如山的情报中去了。 “指挥使请随我来。”那黑衣察子震惊于钱勾当的这个命令,但还是无条件服从。 甲组!我的老天,那可是整个皇城司精锐中的精锐! 关于这一点,西门庆在院中里面看着迅速集合的十二名黑衣察子,马上就感觉到了。 这十二个黑衣察子默然在院中形成纵三行四的一个小方块,西门庆没有说话之前,除了衣服摩擦的索索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对命令质疑,有的只有服从和脸上的淡然。 西门庆甚至怀疑自己叫这十二个黑衣察子去跳河,他们也会无条件的服从。 心惊于皇城司的纪律,西门庆感觉若是能把皇城司掌握在手中,那将是一股极大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这十二人肯定能把高衙内搞得哭爹喊娘。 “走!”西门庆一声令下,往门口走去,不用回头光听背后传来齐刷刷的脚步声就知道那十二个黑衣察子默默跟了上来。 刚走到门口,正遇上武松抱着个长条布包进来,见西门庆背后那些黑衣察子,惊道:“大哥从哪儿找来这么多高手?” “据说是甲组的。”西门庆呵呵笑道:“能力是不是第一,就不知道了。” 说完西门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道:“你们这十二人中,可有带头的?” 其中有两人不动声色的站出来行礼道:“甲组八号,二十六号见过指挥使大人。” “那你们是六人一个小组了...很好。”西门庆想了想问武松道:“既然是你来了,三弟必然已经得手,那么高衙内现在何处?” “大哥猜得不错,这边是那口宝刀。”武松扬了扬手中的布包:“据三弟说,高衙内那厮去了陆谦家中。” “很好,我们这就过去,给高衙内一个惊喜。”西门庆笑道:“林冲家有孙二娘把守着,只怕高衙内等不到美人了...” 自从被交代了这个差事,孙二娘就非常负责的一直坐在门口盯着巷子里来往的人,到前一刻为止,还没有试图接近林冲院子的人。 但现在,孙二娘看见有顶轿子冲着这边来了,从前头轿夫的吃力程度和轿子前进的速度来看,这轿子是空的。 而轿子前面连跑带颠的是个五十多岁身穿青灰色衣服的老头,一边跑一边还喊道:“快!再快点!我给得可是双倍价钱!” 看这轿子里林冲家越来越近,孙二娘马上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起身,挽起袖子,迎着轿子冲了上去。 虽然是个空轿子,但轿夫还是跑得气喘吁吁的,这时见一个壮妇冲过来,眼看就要和轿子撞上,急忙放慢了脚步。 那老头着急的喊道:“哪儿来的妇人,快闪开!闪开!” 孙二娘当然没有听话,反而是双脚叉开,双手一拦:“你们是哪儿来的轿子,在这里横冲直撞?” 那老头当然就是方才在茶铺被高衙内吩咐来接“美人”的老管事,此时眼见林冲家就在咫尺之遥,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妇人,莫名其妙的拦了轿子。 “你这妇人闪开...我们有急事!”老管事再不停下脚步,就快要撞在孙二娘身上了,急忙住了脚喝道:“耽误了你可承担不起!” 孙二娘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今日此路不通,有什么急事,那边绕道而行吧!” 那两个轿夫也住脚歇息,见孙二娘这等说法,都吓住了,后面那轿夫咬指道:“哥哥,咱们这是在汴梁城吧?怎么出了拦路的贼人?” 前面轿夫回道:“还是个女的...兄弟咱们凭力气吃饭,管他怎的在旁边先看了戏再说...方才这阵跑也怪累人的。” 说着这两个轿夫将轿子轻轻落下,拿腰间手巾擦了擦汗。 “你这妇人怎么不讲道理?”那老管事一指前面林冲院子,喘了粗气道:“我们要去前面教头家中接个人,这一条小巷,如何绕道?” “林教头家里?”孙二娘见锁定了目标,嘿嘿笑道:“林教头不在家,你来接什么人?你是从哪儿来的?” 老管事见两个轿夫歇了,眼前这妇人又拦了不让走,没奈何按照之前定好的说道:“我是陆虞侯家里的管事,教头在我家喝酒,突然发了旧疾,眼看人快不成了,我家主人命我等抬了轿子请教头娘子过去照看...” “放屁!”孙二娘张口骂道:“你个老杀才!教头有什么旧疾?我和教头多年邻居,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旧疾!” 那老管事无奈道:“想必是教头一时高兴,酒喝得多了被风一吹,有些中风...” “你个老杀才又信口胡诌了!”孙二娘一根手指直戳在老管事脸上:“空口白牙,你却咒教头中风?吃老娘几拳再走!” 老管事强辩道:“天有不测风云,林教头明明中风躺在我家,我还用胡说么?” “你说你是陆虞侯家中的管事,可有凭证?”孙二娘把手一摊,大骂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哪个山头的强人,来骗了教头娘子去!” 老管事又有什么凭证?见孙二娘蛮不讲理,拦了路反而说自己是强人,气得暴跳如雷,扯了脖子喊道:“这个妇人莫要不识抬举!快快让开道路,不如我打你个满地找牙!” 孙二娘冷笑道:“你个老杀才伸手试试看?老娘一巴掌打翻了你!” 老管家见孙二娘气汹汹的样子,哪儿敢伸手?顿时后悔来时没多带两个伴当,回头看看那两个轿夫,明显是一付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面带微笑准备看好戏,哪有一个上来帮忙劝说的? 不过转念一想林冲家不过近在咫尺,这老头上前一步放声大喊道:“林夫人!林夫人可在家中!教头出事了!” “你个老杀才胡乱喊什么?”孙二娘劈手抓住那老管事的胸口,高举手臂:“我看你个老杀才是讨打了!” “且慢!”正在这时,那边院子里把门一开,林冲娘子和锦儿出来问道:“我家教头出什么事情了?” 那老管事见林冲娘子出来,大喊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41章 打飞 林冲娘子被第一眼看到的情景惊住了。 一个五六十岁的干巴老头,被孙二娘揪着胸口像个小鸡似的提在半空,四肢乱动,嘴里面乱喊乱叫;这还不算,旁边一顶花轿,轿夫一边搽着汗一边看热闹,还用手指指点点。 我的老天,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正在林冲娘子费力的试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老管事忙不迭的喊道:“林夫人,教头在我家中风了” 话还没说完,孙二娘已经抡圆了胳膊用足了力气一巴掌扇了下来,打得这老头眼前金星直冒,这一下不但打断了这老头的胡言乱语,也让这老头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这一切发生的太迅猛了,等林冲娘子还没听清楚的时候,那个方才挂在半空中的干巴老头已经捂着腮帮子躺在地上直叫唤。 不小心咬到舌尖是很疼的。 但这叫唤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孙二娘果断的抬起脚,重重的踩在那老管事脸上。 “老杀才,老娘活剐了你信不信?” 要不是地上铺的是石板,估计这一脚能直接踩到泥里去。 这一脚的结果是这干巴老头“咯”的一声直接背过气去了。 “二娘,发生什么事了?”林冲娘子有些犹豫的问孙二娘道。 昨天两人还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气氛十分融洽,林冲娘子也以为孙二娘只是长的壮了些,没想到原来如此的彪悍! 她哪里知道孙二娘在孟州道十字坡开黑店,人肉包子是假的,可手底下大把人命实打实的是没有水分。 院子后面草木一直很旺盛的说! “林夫人,这老头是个人贩子,专门巧言欺骗良家妇女,拐到他乡贩卖。”孙二娘随便捏了个理由出来:“林教头啥事都没有,你放心吧。” 林冲娘子脸色变了变,低头看看那个老头:“这人真是个人贩子?怎么没动静了别是死了吧?” “人贩子!”这句话说得那两个轿夫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死了?不可能。”孙二娘也低下头看看,不好意思的抬起脚:“这个一不小心用大劲了。” 说着孙二娘把老管事像条死狗一般从地上提溜起来,非常随意的抬起手又扇了个耳光,当然这回是在不那么脏的另外那半张脸。 “哎哟疼死我了!” 平日里老管事在高太尉府上养优处尊,哪儿受过这等待遇? 脸上又是红肿,又带着黑泥,脚软的差点站不住,但老管事总算顺过气来了:“你怎么打人?” “林夫人你看,没事吧?”孙二娘丝毫没有理会老管事的嚷嚷,而是把这干巴老头使劲向林冲娘子晃了晃:“这种杀千刀的人贩子才没那么容易一脚就踩死了呢。” “你到底是干啥的?”林冲娘子还是有些疑问,毕竟大街上突然出现个人贩子,还发了疯的要把自己骗出去卖了,这种几率比林冲做了太尉还小。 “林夫人,教头真中风了。”老管事突然冷静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主人正在照看,特意派我来接夫人过去照看。” 孙二娘顿时无语,这干巴老头还真是咬死谎言不放松啊。 但孙二娘自有杀手锏:“这老杀才是高衙内的伴当。” 这一句马上让林冲娘子脑海中出现一些不好的回忆,顿时变了脸色。 “我不是,我是陆虞候府上的管家。”老管事急忙辩解,但这句辩解让孙二娘在一旁笑弯了腰。 顿时老管事反应过来自己辩解中的漏洞。 林冲和陆谦二人自幼相交,林冲娘子肯定多少知道些陆谦家里的情况。 果然,林冲娘子盯着这谎话连篇的干巴老头,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不是!陆虞侯家只有两个小厮而已,哪儿来的管家?” “刚才着急说错了。”老管事厚着脸皮道:“我是陆虞侯邻居的管家,虞候特意托我” 满口胡诌,这回连林冲娘子也不信了。 “抓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旁边邻居的注意,虽然西门庆他们搬过来没多久,孙二娘动手的时候很多人还在观望,但林冲娘子一声令下,马上就跑出来六七个高邻,有的还非常体贴的拿着绳索。 因为林冲娘子长的好看,心肠又好,这些邻居平时多少都受了点恩惠,这种就是报恩的时候了。 老管事也傻了眼,顿时被五花大绑起来,还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两个轿夫。 “我们是无辜的。”两个轿夫马上指认老管事道:“这老头花钱雇了我们,谁知道他是人贩子啊!” 孙二娘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道:“你们没帮这人贩子,我看得很清楚。铜钱拿去,省得你们白卖了气力。” “女侠,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有个轿夫拍着胸脯道:“这种时候还要钱?” 另外一个轿夫也非常光棍的站了出来:“哥哥,你看好轿子,我和女侠他们一起把这老杀才押去开封府,顺便做个人证。” 女侠?自己原先一个开黑店的在汴梁居然成了女侠?孙二娘顿时觉得这称呼不错,眉开眼笑的收起了铜钱:“那就多谢诸位义行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轿夫和那些邻居们异口同声道。 到这份上,老管事哪儿还敢回嘴,再胡诌两句,惹得群情激奋,这把老骨头就要丢在这儿了。 花花太岁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孙二娘已经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安安分分到了开封府,再提出消息找人捞自己吧。 悲催无比的老管事任由兴高采烈的人群推搡着往开封府走去,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烂菜叶子等着他呢 与此同时,花花太岁高衙内正皱着眉头的站在陆谦家门口。 “他家怎么这么破啊!”高衙内呲着牙,看着面前有些掉漆的两扇木门:“这比我们家柴房的还要破!” “少爷,要不还是另换个地方吧。” 旁边伴当的一句建言顿时引起高衙内的破口大骂:“废话!要不换到你家去?” 那伴当顿时无语,家里面媳妇虽然长的很一般,但高衙内这种人的口味很难琢磨,说不定就看上了自家媳妇的大屁股了? 虽然整日陪着高衙内,但也不代表自己要亲手带上绿帽子啊。 所以这伴当顿时把嘴闭得紧紧的,再也不敢说什么建言了。 另外一个伴当就要上去敲门,高衙内制止道:“陆谦那厮也不在,敲什么敲。你们两个,攀墙过去开门!” “啊?”那伴当顿时有些愣住了,陆谦没在家但家里肯定有看门的小厮之类的攀墙? 先前那个吃了瘪的伴当默不作声,已经开始找了两块石头垒起来,准备攀过去了。 “怎么玩个游戏也不行么?”高衙内顿时甩了个脸色:“你不攀我攀!” 两个伴当默默的攀过墙去,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 马上就从屋里面冲出两个小厮,见这幅情形也愣住了:“你们是谁” “捆上丢厨房里。”高衙内摇着点金扇,懒洋洋的下令道。 这回没有人再反驳,几乎在数息之内,那两个小厮就被五花大绑,嘴里面塞了东西,往边上厨房一丢。 “这还差不多。”高衙内在陆谦家天井里面打了个哈欠:“走,进屋看看!” 不得不说,陆谦家里比门口要光鲜多了,打扫的也很干净,还点了一炉香。 高衙内像狗似的到处嗅了嗅:“这香味怎么跟我们家的差不多啊” “你们说说,这是为什么?”高衙内嗅了一阵,突然转过头问那些伴当。 有了方才的教训,那些伴当哪儿还敢说话? 这让高衙内再度不爽,手中点金扇“啪”的合了起来,一个个点过去:“废物废物你也是废物!从明天开始,都不用跟着了!” “兴许陆虞候也从香店买了同样的”过了半响,才有个伴当支吾着说道。 “胡说!”高衙内重新打开点金扇摇了摇:“我屋里熏的都是上好的安息香,波斯商人巴巴送来的,满汴梁城安息香很多,但哪儿能比得上我熏的?” “恕小的们心思不灵。”有伴当试探的说道:“还是少爷说了罢。” 高衙内得意洋洋的扇着点金扇,摇头晃脑道:“陆谦这厮,不是自己偷拿的,就是向我的下人偷偷买的,这帮贼骨头,回去一个个吊起来打!”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虞候在家么?” 高衙内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入室的强人,手一挥让那些伴当不要发出声音,同时伏低了身子不让来人看到。 “门开着怎么没人在?”那甜甜的声音继续说着,一边往这边走来:“陆虞候,你在么?” 少时听到环佩叮当,来人已经走进了屋门,首先映入高衙内眼帘的就是一双红红的绣花鞋,还有一件好看的粉色百褶裙。 高衙内心花怒放,跳起来高兴叫道:“关门!” 门马上被关了起来,随着关门的“吱呀”还有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啊!” “啊!”高衙内也随着来人尖叫起来。 紧接着,来人和高衙内这伙人互相看看,都呆住了。 第42章 西门美人 “你是谁?” 呆了数息之后,高衙内和来人都同时发问。 “你不是陆虞侯!”来人捂了嘴惊道。 “你不是美人!”高衙内也回道。 两边的回答都叫人啼笑皆非,但高衙内马上改口:“不,你是美人!” “美人,你从何而来啊?” 紫萱紧张得看着面前的这群人,尤其是当中那个色迷迷的家伙,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本来不过是来陆谦家收个过夜费,怎么会遇到强人了? 不对,汴梁城什么时候有强人了?而且这货一看就是出来玩的公子哥啊,为啥又是关门又是吓人的? “奴家是百花楼的。”紫萱紧张的说道:“来收上次虞候在我们那里的过夜费。” “陆谦这厮居然有钱去百花楼?”这回轮到高衙内吃惊了:“姑娘你没搞错?” 被高衙内唤作“姑娘”,紫萱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毕竟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虽然精心保养,但还是抵不过无情岁月。 百花楼那些姑娘们自然都是妙龄,紫萱这个年纪只能退下来做个跑腿打杂的,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会来陆谦家收账的原因。 关于眼前这个色迷迷的公子哥说的,紫萱也能完全理解。 毕竟陆谦是个非常“有特色”的客人。 “有特色”的意思就是去百花楼那种挥金如土的地方,每次只点相对最便宜的香茶,基本上每次都拖欠过夜费。 这种情况本来是不允许的,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陆谦都能过几天还上,加上是高太尉府上的,百花楼掌柜的也要卖两分面子。 “你是谁?”紫萱虽然有些放松,但还是继续追问。 “你这女子有眼不识泰山!”马上又伴当跳出来指责道:“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走开走开!”高衙内挥挥手让那伴当退下,自己展开点金扇哗哗摇了两下,甩了甩头:“在下花花太岁,未请教姑娘大名?” 花花太岁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在汴梁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紫萱自然也听过这个专门淫人妻女的高衙内,放松了拳头。 既然是有专门的癖好,那对自己这种应该没兴趣了吧? “奴家百花楼紫萱。”觉得自己已经安全的紫萱行了一礼道:“虞候既然不在,衙内还请放奴家出去罢。” 说着紫萱就迈步往门口走去,但高衙内扇子一举,拦着了她的去路。 “紫萱姑娘,既来之则安之。”高衙内呵呵笑道:“左右无事,不如留下来陪我做些快活的事情,可好?” 紫萱顿时傻眼。 “衙内,一会儿那位来了怎么办?”旁边有伴当低声提醒道。 “你们懂个屁啊。”高衙内没好气的斥道:“那是美女,这也是美女,来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左右逢源,懂不懂?” 那伴当顿时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只好一竖大拇指赞道:“衙内好兴致。” 高衙内喝退了伴当,又对紫萱道:“天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岂非良缘?” 紫萱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进这个院子,但腿脚是自己的,可没有后悔药吃。 帐没收到,反而还要被人弄,紫萱感觉非常不爽。 “奴家是败柳残花,衙内还是放了奴家回去罢。”紫萱道:“衙内若是高兴,奴家可带衙内去百花楼。” “紫萱姑娘过谦了,姑娘在我眼中可是美若天仙啊。”高衙内还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我最不喜欢那些用钱去买的了。” “来来来,姑娘这边坐,咱们聊会儿天。” 紫萱对高衙内的变态心理顿时无语。 “你们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出去看看美人来了没有?”高衙内拉着紫萱坐下来,扭过脸喝道:“一个个都跟呆鹅似得等着看戏啊!” 伴当们连滚带爬的摸出门去,顺手把门带上。 无意踏入狼穴的紫萱无可奈何,只好跟高衙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货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壶酒,两个杯子,笑眯眯的邀请紫萱共饮。 紫萱无奈伸出手去接杯子,被高衙内摸了个正着。 “这小手嫩着呢。”高衙内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姑娘肯定常常敷珍珠粉罢” 紫萱看着高衙内那副急色的样子,暗自祈祷另外一个“美人”可不要这么自投狼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高衙内喝了两三杯酒,不耐烦的冲外面问了两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之后,终于装不下去了。 “那个美人来的好慢!”高衙内把椅子搬到紫萱边上,禄山之爪已经搭上了紫萱的大腿来回摩挲着:“紫萱姑娘,要不然咱俩先戏耍一回,快活快活如何?” 紫萱假意道:“你若先和奴家弄过,等那个美人到了,却是有心无力,岂不是干瞪眼?” “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高衙内身子都快贴到紫萱身上了,咬着紫萱耳朵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最高几率是连御三女” 紫萱扭捏着身子道:“衙内,奴家还没准备好再饮一杯如何?” “那我可等不及了!”高衙内把手中酒杯一丢,手里面往紫萱衣服里面插去:“美人,让我摸摸你身上是不是也这么滑” 紫萱正待认命,门口有伴当急急敲门道:“少爷不好了!有人来了!” “啰嗦什么!”高衙内右手正在紫萱衣服下面游走,马上就要摸到那神秘之处,却被生生打断,顿时火冒三丈:“若是美人来了,请进来就是了!” “不是美人!是皇城”那伴当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悄无声息了 高衙内的手顿时僵住了。 皇城司! 高衙内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上次被皇城司那个军官打了一巴掌后,回去连提也不敢提。 在高俅面前,皇城司绝对是个忌讳。 “怎么到处都有皇城司?”高衙内有些恼火的想着:“这回又是谁?”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了,高衙内扭过头望去,不由得呆住了。 前些日子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的那个皇城司军官正笑眯眯的走进来。 笑得活像是个狐狸! 而那军官身后,是上次遇到的另外一名军官,怀里抱着个长布包,看起来有些眼熟。 还有十多个黑衣察子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自己。 “来人!”高衙内只顾扯着脖子喊道。 “没人了,衙内。”西门庆微笑着算是回答了高衙内的呼喊:“你的那些伴当都睡觉去了。” 高衙内虎躯一震,今天又会有什么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衙内好兴致啊。”西门庆注意到高衙内紧贴着不知道哪儿的一位女子,手还伸在那女子的衣服里面拔不出来了。 唔?三十岁?这高衙内果然是喜欢岁数大点的。这不会是那陆谦的老婆吧? 高衙内无语以对,悻悻然把手抽了出来,而紫萱也及时的来了一句:“大人救命!” “救命?”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故作惊讶道:“你们不是相好的么?” 紫萱忙不迭一把推开高衙内,起身过来行礼道:“奴家是来找陆虞候收账的,没想到遇上这个花花太岁!” 说着紫萱回过头狠狠瞪了高衙内一眼,自然是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这一瞪风情万种,让呆若木鸡的高衙内心头动了一下。 “收账?什么账?”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既然不是陆谦的老婆,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是谁? “奴家是百花楼的,名叫紫萱。”紫萱又深深行了一礼道:“来收取陆虞候前些时候欠下的过夜费。” 百花楼?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西门庆突然想到,这到处都是的百花楼是谁的产业?从清河县百花楼中救出的菊子姑娘,还有那薛妈被自己威胁后露出的表情,足以说明百花楼背后的老板不是寻常人。 这紫萱弄不好是个突破口。 “既然如此,你且去院中等候。”西门庆偏了偏身子,让紫萱通过:“一会儿发生任何事情,你可不要好奇的往屋里乱看。好奇心害死猫啊。” 这句话说得让高衙内心里发毛。 紫萱行了一礼,默不作声的跑出去了,看着满院子的黑压压一片,还有歪七倒八人事不省的那些高衙内的伴当,紫萱倒吸了一口凉气,走到院中一角,等候西门庆发落。 这些穿着黑衣黑裤的家伙在汴梁只会来自一个地方,那就是皇城司! 想起皇城司的种种传闻,紫萱觉得四肢冰冷,从心底往外冒着凉气,忍不住太阳下凑了凑。 皇城司是什么所在?紫萱连一点偷偷跑出去的念头都不敢动。 这些黑衣察子,听说背后都长着眼睛! “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可以好好说句话了。”西门庆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在高衙内面前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衙内啊,本官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美人呢。闹了半天,衙内等的不是本官啊。” 高衙内挣扎着说道:“你们皇城司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告你!” “本官好怕啊。”西门庆展颜一笑,说出了那个让高衙内终身难忘的名字。 高衙内每每从恶梦中惊醒,口中呼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本官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吹雪。你可以叫我西门吹雪。” 第43章 牵着鼻子走 (解释一下这一章为什么有一些字会有”的符号。在wps码字的时候想调字体,但是不知道点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这样了,发布的时候才发现,因为不怎么影响观看,就懒得改了) ??? 西门庆? 高衙内恶狠狠的盯着西‘门’庆:“西‘门’庆!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你是皇城司的人,也管不到本少爷的头上来!” “怎么能直接称呼名讳呢?你有没有家教?”西‘门’庆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要称呼本官为西‘门’指挥使才行。” “指挥使?哈哈!”高衙内似乎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指挥使才是个屁大的官,你这是找死!” “嗯?”西‘门’庆听了也不生气,非常平淡的举起右手,摊开手指,慢慢的往高衙内脸上扇去:“本官勉为其难,替高太尉管教管教吧。” 高衙内冷笑一声,举起扇子抵住那落下来的手掌道:“这招都玩旧了,还玩?西‘门’指挥使大人?” “是么?”西‘门’庆微微一笑:“那你注意到我的另外一只手了么?” “什么?” 高衙内微微一愣,但很快感受到了一股劲风袭向自己的左脸! 西‘门’庆用右手慢吞吞的引开了高衙内的注意力,而左手这一下是又快又狠! 高衙内下意识的耸肩,但已经来不及了。 “啪!” 高衙内左脸顿时火辣辣的起了好几道红印。 “疼么?” 西‘门’庆微笑着向高衙内询问这一巴掌的成果如何。 “疼。” 高衙内被西‘门’庆这两下搞得脑子都有些转不开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马上感觉有些不对劲,跳起来捂着左脸:“你这是找死!” “你才是找死。”西‘门’庆慢悠悠的说道:“衙内请坐。我给你分析下现在的形势。” 高衙内哪儿还敢坐下,捂着脸离西‘门’庆远远的,至少不能再让这个笑起来像狐狸的西‘门’指挥使再打脸了。 上回打得半边脸刚消肿没两天,这回这半边脸又肿了。 “衙内一直奇怪为什么美人还不来吧?”西‘门’庆笑起来让高衙内心惊‘肉’跳,伸出一个手指让高衙内往后面又退了两步:“很简单,本官早有防备,你派去的人现在只怕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把林冲娘子骗来了。” “林教头?林教头现在应该还在和陆虞候在喝酒罢。”西‘门’庆伸出第二个手指接着分析道:“哦,对了,还有一个卖刀人...想必随时会发现那把宝刀不翼而飞了吧?” 高衙内面‘色’一变,扮作卖刀人的是富安,而那把宝刀是从太尉府偷偷拿出来的...碰巧这把宝刀是他干爹高俅收藏里面的上品,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的。 “衙内现在一定在想,那把宝刀现在去了哪儿了呢?”西‘门’庆微笑着拍了拍手:“二弟,劳驾把那宝刀拿过来给衙内过目。” 武松应了一声,从院中走过来,呈上那长条布包。 高衙内直到此刻才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这长条布包的时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东西还‘挺’压手。”西‘门’庆随随便便把那长条布包丢到桌上,带着笑打开了布包,一柄带鞘宝刀出现在高衙内眼前:“衙内,你还认识此物吧?” “我们家的东西我自然认识。”高衙内扫了一眼,心里似乎有根弦被西‘门’庆慢慢收紧:“谁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从我家偷了去?” 说着高衙内看了半截铁塔似得武松一眼,引来武松冷冷的回了一眼。 “说不定就是你,又或者是他!”高衙内胡‘乱’用手中点金扇指着:“还不快把宝刀还我?” “你知不知道刚才亲口承认了什么?”西‘门’庆突然把脸一板,让高衙内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不过想来想去,高衙内这智商捉急的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本少爷承认什么了?” 西‘门’庆重新把宝刀包好,让武松收了下去:“本官听得很清楚,这宝刀是你的。” “这刀是我家的,自然是我的。”高衙内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消退了一些:“快还刀来!” “这刀是物证,本官要好好留着,不能还给你了。”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一本正经的说道:“衙内知不知道,本朝明令禁止士庶‘私’藏兵器?” 这话一出,愚蠢如高衙内之辈也不由暗自道一声:“糟糕!” 高衙内既然亲口承认宝刀是他之物,这一条‘私’藏兵器的罪名是逃不脱的。 他的干爹高俅主管禁军,家里面莫说藏一把宝刀,便是十把,也是应该。 但高衙内本身并无任何官职在身,又不是公差,所以西‘门’庆这顶“‘私’藏兵器”的帽子扣下来,压得高衙内死死的。 “衙内不但‘私’藏兵器,而且还拿出来满大街转悠...”西‘门’庆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叹道:“衙内啊,这可是东京汴梁啊!万一你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了禁内或者其他机构要地,比如白虎节堂什么的...那罪可就大了!” 高衙内打了个冷颤,这西‘门’庆也太会网织罪名了! 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把干爹高太尉的‘私’藏拿出来算计林冲了? 高衙内想起那个给自己出计策的陆谦,就气打不一处来。 “你什么时候看见本少爷拿着宝刀满大街转悠了?”西‘门’庆大帽子扣下来,高衙内自然也不会认账:“这刀是我家的没错,但可是我干爹高太尉的。” “高太尉的...唔...这还像话。”西‘门’庆笑道:“本官虽然来汴梁没多久,也没听说衙内有这种爱好。” 就在高衙内松了口气的时候,西‘门’庆又接着说道:“那么只好去潘楼把那个卖刀人抓起来送到开封府拷问一番,衙内还请和本官过去,做个见证。查明之后本官再亲自上‘门’‘交’还宝刀。” 富安那个软骨头么? 高衙内到了此刻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要真是把富安送到开封府,用不了几板子就会一五一十的都招供出来了。 到时候就不光是高衙内丢脸,而是丢了高俅高太尉的老脸了。 就算是富安把一切都背到自己身上,那和陆谦一起骗林冲是怎么回事? 高衙内有些犹豫,扭捏了一阵道:“其实...方才有点看走眼了,这宝刀并不是府上之物。” “什么?”西‘门’庆肚里笑得打滚,但还是装出没听清楚的样子问了一句,甚至于还掏了掏耳朵。 “这宝刀不是我家的。”高衙内也知道西‘门’庆这样是故意装出来的,咬着牙回道:“指挥使是从哪儿找到的,与我无关。” 只要不承认这把刀是自己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这就是高衙内朴素的想法,也是西‘门’庆希望达到的目的。 “真的?衙内莫要唬我。”西‘门’庆不依不饶的追问:“既然此刀无主,自然是充公封存了。” “真的。”高衙内的心已经开始滴血。 这把宝刀是自己干爹高太尉的收藏,回去自然不敢声张,还要自己掏钱找地方偷偷买上一把补上空缺。 那可是几千贯啊! 而这一切,都要拜眼前这笑起来像狐狸的男子所赐! “西‘门’庆,这笔账本少爷记下了!”高衙内磨着牙躲在椅子后面,恨恨的盯着带给自己这一切的男人。 “哦,那既然如此,打扰了。”西‘门’庆丝毫不理会高衙内投来的仇恨目光,笑着站起身来:“哦,对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要注意礼貌。” 说完西‘门’庆走出屋‘门’,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下令道:“搞定...收工!” 以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为首的十二名黑子察子对“收工”这种非标准指令丝毫没有反应,而是齐刷刷的投来疑问的目光。 武松和西‘门’庆呆的久了,西‘门’庆那些旁人听不懂的词汇武松能懂个五六分。 所以武松怀抱那把宝刀,伸出手做了个正确的指令手势。 十二名黑衣察子齐齐的施了一礼,退出了院子。 “二弟,我们去潘楼凑个热闹罢。”西‘门’庆冲武松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的往外面走去...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紫萱。 “大人...大人!”紫萱见西‘门’庆完全把自己遗忘,自然不能和高衙内继续呆在同一个院子里面,急忙举步追了上去。 “原来是你啊。”西‘门’庆转过身子:“没什么事了,你自己回百‘花’楼吧。” “大人可是要去潘楼?”紫萱咬着嘴‘唇’问道:“奴家还要向那陆虞侯讨账,若是能与大人同行...事情便好办多了。” “你倒是个负责任的。”西‘门’庆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这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也有些胆‘色’。” 若是寻常‘女’子,方才刚从高衙内魔爪中挣脱,只怕巴不得脱身离去,哪有心思和皇城司出来的人同行? 紫萱被西‘门’庆扫了两眼,顿时感觉全身上下被看了个‘精’光...这位大人的目光,还真是尖锐啊... “走吧。”西‘门’庆收回了目光,和武松并肩而行:“你自己跟上来吧。” 在西‘门’庆等人离开后,屋子里面传出“叮铃咣当”各种声音,想必是高衙内盛怒之下,在陆谦屋内化身哥斯拉,搞起了破坏游戏。 几乎在同一时刻,光顾着拖延时间的陆谦和富安二人终于消磨光了林冲的耐心。 “陆兄,酒饭也用过了,莫若同去林冲家里取了钱‘交’易如何?” 面对林冲的不耐烦,陆谦向富安使了使眼‘色’,让后者再想办法拖延拖延。 富安正待举杯说些废话拖住林冲,手不经意间往椅子边上一‘摸’... 刀呢? 富安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第44章 陆谦真面目 “唔?”陆谦也看出富安脸色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富安皱起眉头站起身:“哎哟.这店里的饮食似乎有些不干净,小人腹中有些疼痛.” 说着富安借机蹲下身子,目光一扫桌底和自己座位附近.哪儿还有那把宝刀的踪迹? “教头没什么不妥吧?”陆谦虽然不知道富安搞什么鬼,但至少要吸引开林冲的注意力让富安行动才行。 林冲刚才就着急要领卖刀人回家取钱,这会儿见快要成行就整出些不明不白的事情出来,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多谢陆兄相询,林冲并无不妥.只是这汉子.” “来来来,教头且饮此杯。”陆谦举杯道:“此人想必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必去管,等过一阵子就好。” 林冲觉得陆谦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了,但陆谦端起杯来,也不得不饮了一杯。 陆谦本想给富安数息的时间,没想到林冲这杯喝完,富安还是蹲着不起来,连酒都忘记喝了。 富安此刻恨不得用目光扒开楼板找那把宝刀,哪儿还能站起来? “陆兄怎么自己不喝?” 在林冲的提醒下,陆谦满心狐疑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你还腹中疼痛的厉害吗?”林冲弯下身子查看:“啊.这会儿满脸都是汗啊.这位兄弟,你还好吧?” 从头至尾富安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姓名,所以林冲也只能这么称呼了。 富安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哈哈.今天天气很好啊.” 陆谦听了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用目光质询富安到底在搞什么.而富安则回了个无奈的苦脸。 就在这时,林冲也觉察出了有些不对劲:“这位兄弟,你的刀呢?” “刀?什么刀?”富安打着哈哈,一边用眼神示意陆谦。 陆谦见富安的反应和林冲的问法就知道事情出了大篓子,也起身往桌下一探,顿时脑袋“嗡”的一下。 刀,不见了! 林冲见富安支支吾吾,顿时火气,上前劈手揪住富安胸口,提拳喝问道:“你这汉子分明卖刀,怎么刀又不见了?莫非特意来戏耍林冲不成?” 富安被林冲一揪,顿时汗出得更快了:“教头且慢.小人方才明明把刀靠在椅子边上的.” “糟糕!”陆谦第一个先反应了过来:“方才那个伙计有问题!” 林冲看了一眼桌上那份三丝卷,顿时明白了陆谦的意思。 “教头在此稍待,待陆某出去找找!”陆谦汗也下来了,那把宝刀可是高太尉之物,用卖刀吸引林冲的计策也是他出的。虽然富安算是个执行人,但算起来他要付全责不说.这虞候的职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被赶出太尉府是一回事.高太尉发起火来,直接杖毙了他一个小小虞候都不在话下! 陆谦心急火燎的一拉雅间大门,便是一呆。 门口一个年轻男子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佩,笑容可掬:“多谢虞候替本官开门。” 陆谦见这人便是一呆.他自然记得上次和西门庆遇上是在林冲家门口,当时就觉得这位西门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凌厉. “陆虞侯.你让奴家找得好苦啊。” 旁边有个甜甜的声音听得陆谦心下一寒,果然,从西门庆背后闪出百花楼的紫萱来,怨恨的眼神简直要把陆谦扎穿。 “上次的过夜费虞候总该给了罢?” 紫萱的声音又甜又脆,穿透力极高,连屋内的林冲都暂时放下富安,好奇的看过来. 陆谦打死也没想到,紫萱居然能和西门庆走到一起。 陆谦在众人面前一向是个君子,去去百花楼倒也没什么,但居然是赊账.说出来谁还能看得起他? 此刻要不是西门庆在身边,陆谦连上去掐死紫萱的冲动都有。 他哪里知道,紫萱为了收账被高衙内狎玩,要不是西门庆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会被高衙内那个禽兽玩成什么样子。 “陆兄,什么过夜费?”林冲忍不住问道:“百花楼那种地方.” “应酬.应酬而已。”陆谦苦笑着随口解释道:“合计多少钱?” “五十贯!”紫萱毫不客气的一摊手:“只收现钞!” “你!”陆谦气得暴跳如雷,上次欠下的过夜费不过十多贯,没过几天怎么就翻着跟头往上涨了? “你什么你!”紫萱嗓子还是甜甜的,但明显带了一丝寒意:“过夜费二十贯,奴家的辛苦费三十贯!” 西门庆咳嗽一声:“虞候,欠债还钱天经地道啊。” “指挥使莫要戏弄小人。”陆谦话里都是怨气:“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走一趟就要收三十贯辛苦费?” 林冲也奇道:“大官人.恕林冲愚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门庆呵呵笑道:“两位猜猜,我是在哪儿遇到紫萱姑娘的?” 说着西门庆冲陆谦眨眨眼:“我可是在虞候家遇上紫萱姑娘的。” 陆谦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紫萱去他家中收账倒是正常,但西门庆好端端的跑到自己家里做什么? “而且.我在陆虞侯家中还遇到个熟人。”西门庆笑得像朵花:“说到这里,陆虞侯心里应该有数了罢?” “高!衙!内!”西门庆话音刚落,旁边紫萱就忍不住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了这三个字。 “这还不算完。”西门庆笑眯眯的样子让陆谦咬牙切齿:“高衙内在陆谦家出现的原因是在等着有人把教头娘子骗来.” 西门庆说到这里,林冲脑子里面“轰”的一下嗡嗡作响,本来好奇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愤怒:“陆谦,这是什么意思?” 林冲并不是高衙内那种蠢货,话说到这份上自然猜出了事情的几分原委,但让他最愤怒的是这个自己相交多年,称兄道弟的陆谦! 陆谦一张苦瓜脸,哪儿还能说出话来? 林冲重重的“哼”了一声,大步走回屋内,富安感觉不妙,跑到一边拉开窗户就准备开溜,但二楼的高度让他犹豫了一眨眼的功夫。 但这一眨眼的功夫对于林冲来说已经足够! “狗贼哪里走!” 富安钻到一半,就觉得自己脚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捏住了,竟然是丝毫挣脱不得。 林冲冷笑一声,把富安生生拉了回来,高举拳头:“狗贼,你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如同高衙内预料到的,富安就是个天生的软骨头,林冲拳头一举之下差点没尿出来:“教头莫要动手!小人什么都说!” 林冲劈手抓住富安胸口,往桌上就是重重的一顿! “狗贼!说!” 林冲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门口陆谦的后背! “陆虞侯.咱们里面说话?”西门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谦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慢慢踱步进去,正好和浑身残羹汁水的富安目光撞在一处,富安的眼神中满是无助。 雅间里面动静不善,潘楼的掌柜自然是闻风而动,但带着伙计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武松和时迁给拦住了:“皇城司办事.闲人退散!” “皇城司?”方才那个看时迁有些面熟的伙计吓得张口结舌。 “哦,掌柜的。后面柴房还有捆着个伙计。”时迁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这会儿应该醒了。” 皇城司这块招牌搬出来,潘楼掌柜的也不敢说什么,招呼着伙计们去后面院子柴房里去放人。 潘楼的客人们见是皇城司办事,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心,都纷纷结账走了。 本来还算热闹的潘楼顿时就剩下二楼雅间里的那些人了。 “说!”林冲又是一声大喝:“若再有半句谎言,小心你的性命!” 富安见林冲凶巴巴的样子,再加上旁边西门庆凌厉的目光扫来扫去,从桌上下来,非常自觉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地把实情都说了。 紫萱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没想到居然背后有这么多事情,一付吃惊不小的表情。 这些事情西门庆早就知道了,但这么做却是让林冲见识下陆谦这个“好兄弟”的真正面目。 果然林冲一边听着,一边冷笑,看着陆谦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陆谦还是一个苦瓜脸,心中却暗自考虑后路。 直到富安讲完,林冲这才嘿嘿一笑,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陆谦:“陆谦!你有何说法!” “小人都是冤枉的!”陆谦非常光棍的果断跪倒在地:“这一切都是高衙内指使!教头饶命!” 林冲根本不理会他,转过身去深深对西门庆行了一礼道:“大官人,多谢了!陆谦此人如何处置,还请大官人做主罢!” 西门庆还未发话,陆谦马上膝行过去,抱住西门庆大腿道:“指挥使饶命!” “冤有头债有主。”西门庆笑道:“教头在这里,我怎好越俎代庖?” 陆谦顿时僵住,正要同样膝行过去恳求林冲,却被林冲冷冷的目光给阻住了。 “大官人身上可有利器?”林冲向西门庆施礼道:“可借林冲一用!” 西门庆点点头,大喝一声:“刀来!” 此言刚落,楼下武松极为响亮的应了一声:“来了!” 第45章 妙手西门(x)打脸西门(√) 随着那一声“来了!”,武松“蹬蹬蹬”几步冲上二楼,托着那长条布包进了雅间。 “二弟,借刀给教头一用!”西门庆一指林冲。 在林冲惊讶的目光中,武松手指用力,直接把那长条布包生生撕开,露出林冲熟悉的那把宝刀! “师兄,刀来了!” 武松一声吼,抢上一步把宝刀呈到林冲面前。 林冲虽然不知道这把宝刀是怎么到了武松手中的,但此刻却毫无疑问的伸手接过了那把宝刀。 “林冲多谢了!” 不管是跪在地上的富安还是陆谦,都看到了那把宝刀,也明白自己帮着高衙内算计了林冲,却在背后被西门庆狠狠的算计了一把。 当然到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发问为什么这把宝刀会到了西门庆手中。 林冲把宝刀在手中掂了掂,似乎在感受着刀的重量,但眨眼之间,一道白光展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人能看清楚林冲是怎么拔出宝刀的,但显然已经超越了人眼的极限。 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宝刀已经擎在林冲手中,寒气从宝刀和林冲身上不断的散发出来,西门庆和武松等人看的暗自叫好,而陆谦和富安看的胆战心惊。 尤其是富安,直接被这股冰冷的杀意吓得晕了过去。 “陆谦能死在教头刀下...无悔!”陆谦硬着头皮咬着牙喊了一句,但颤抖的两腿几乎无法支撑身躯,陆谦的双手也顺势撑在了地面上。 面对陆谦的这句“豪言”,豹子头林冲非常严肃的回道:“林冲没有你这个朋友!” 紧接着,林冲手腕一翻,划出一道夺目的刀光! “啊啊啊...”陆谦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末日嘶吼。 但过了许久,这刀一直没有落下来,落下来的是林冲的一方袍袂! 割袍断义! 陆谦摸了摸脑袋,确实还好端端的在脖子上长着,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大官人,我们走罢。”林冲认刀入鞘,随手丢给武松:“有大官人照应,内人肯定无恙,林冲再次谢过!” 西门庆见林冲如此了断,不免暗自叹息一声,林冲算是条好汉,但陆谦只是个伪君子罢了... 比起这种伪君子,西门庆更愿意去做一个真小人! 旁边紫萱大胆,把陆谦怀中钱财掏了个空,见有约莫二十余贯,揣起来啐了一口道:“便宜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狗贼!” 西门庆见这紫萱行事有几分胆色,便道:“此间事了,紫萱姑娘自回百花楼罢。若有事时,可来皇城司寻我。” “紫萱还未知大人名讳?” 紫萱张口又是那股甜甜的嗓音,让西门庆十分喜欢。 “你就说找西门指挥使便是。”西门庆笑道:“若得空时,我便去百花楼寻紫萱姑娘出来喝茶。” 说完西门庆转身便和武松、林冲往外走去。 紫萱顿时脸上现出两片红晕来,显然对西门庆称呼自己为姑娘非常受用。 事实上,西门庆还保留着穿越前的习惯,这声姑娘只是对未嫁人的女子一种通称而已。 但紫萱马上想到了什么,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大人可是单名一个庆字?” “咦?”本来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西门庆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方才在院中听到我和高衙内的对话?” 紫萱微微摇头道:“非也。百花楼有位梦青姑娘,似乎一直在找大人呢。” “梦青?”西门庆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任何印象:“我并不认识此女。” “梦青和紫萱一样,都是花名。”紫萱道:“百花楼中的姑娘,大部分都是以颜色做花名。” “有点意思。”西门庆笑道:“有空一定去拜会了。” 说完西门庆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紫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自回百花楼去了。 陆谦还不容易手脚有了些气力,爬起来暗自骂了两句,见旁边富安还像条死狗似得昏迷不醒,上去踹了两脚,鼻中却闻到一丝臊气。 细看一看,富安下半身湿漉漉的好大一块,竟然是吓尿了。 陆谦摇摇头,也顾不上富安,失魂落魄的摇摇晃晃往自己家而去,见两扇破旧木门洞开,脚下一软坐在门洞喘着气歇息。 一旁走过来个邻居,跌脚告道:“虞候这才回来,方才来了好几拨人,屋里面砸个稀巴烂,我等见领头的似乎是花花太岁,哪个敢上前?” 陆谦也不去理他,自己歇够了转身进了院子,就见屋内一片混乱,连桌椅多半都给砸的粉碎,连床板都给砸断了,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西门庆这时已经在院中摆下一桌简单酒席,用的自然是景阳春,不消说武松、时迁、林冲、蒋敬等人,就连孙二娘和林冲娘子也在席上安坐。 酒过三巡之后,西门庆把宝刀轻轻放在林冲面前。 “这把宝刀就归教头了!” “这怎生使得?”林冲推辞道:“要不是大官人,内人便遭了毒手!可叹林冲愚昧,还蒙在鼓中!怎么反倒要大官人赠刀?” 西门庆正色道:“宝刀配英雄,教头何必推辞?再说这刀乃是高俅之物,不拿白不拿!” 说着西门庆把高衙内自认走眼的事情一说,林冲这才明白西门庆为了自己能得到这宝刀,实在是下了一番心思。 林冲肃然起身,拉了自家娘子齐齐行礼道:“大官人恩德,林冲没齿难忘!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水里来火里去,尽管吩咐!” “好!”西门庆坦然受了林冲夫妇这一礼,一推桌上宝刀道:“这刀也请教头收下!有此刀在手,教头便多添三分威力,将来用得上教头的时候,却是正好!” “那林冲便却之不恭了。”林冲也安心收下宝刀:“便是有一日要闯龙潭虎穴,林冲有此刀在手,也不犹豫!”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便是如雷似得一声大吼:“谁要去闯龙潭虎穴?算洒家一个!” 西门庆和武松等人大笑起身迎接道:“原来是师兄到了。” 说着小厮从门外引进花和尚鲁智深,又添了个座位,林冲把事情经过一说,鲁智深听到跌宕起伏之处,不是惊呼便是拍手大笑,足见真性情。 “高衙内那等货色,果然逃不出大官人之手!”末了鲁智深鼓掌笑道:“只是那雇轿来诈教头娘子的那干巴老头结局如何?” 孙二娘笑道:“和教头娘子、几位高邻解去了开封府,那老杀才认了罪,便下在狱中了。” “似这种为虎作伥的鸟人,若是让洒家遇上了,必然又是三百禅杖!”鲁智深饮下一碗景阳春,哈哈大笑。 “那老贼干瘦身材,大师这一禅杖下去便是两段了。”林冲娘子忍不住笑道:“今日还真是多亏了大官人安排二娘看护,要不然还真是让这老贼骗了去。” 这话说的众人齐齐举起碗来:“大官人神机妙算,高衙内急得跳脚!” 西门庆也举起碗一饮而尽,顿觉畅快无比,汴梁城这第一步算是站稳了,就等着雪儿和潘金莲他们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平淡的很,高衙内回去之后根本没胆子提丢刀的事情,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另外一把充数,不过从此之后晚晚都做噩梦。 陆谦家被砸的稀烂,又被高衙内厌恶,连虞候的职位都不保,被人一脚从太尉府踢了出来,干脆把房子一卖不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那个吓尿了的富安,醒了后屁滚尿流的回到了太尉府,便是大病一场,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而那个老管事,虽然在第三天被人捞了出来,但已经在狱中卖了两个晚上的屁股,据说修养了一个月后才能仰卧。 甲组的那十二名黑衣察子回去之后,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写了个报告上去,呈到了钱贵的案上。 据说钱贵看了之后大笑不已,拍着桌子连着道了三声:“妙!妙!妙!” 这话传到秦飞耳中,自然又是一百个不服气,憋着劲要干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 “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这种华丽的头衔已经渐渐失去了光彩,在皇城司人们的茶余饭后讨论的最多的,是最近大出风头的西门指挥使。 有黑衣察子大胆给这位西门指挥使起了个“打脸西门”的绰号,马上就风靡皇城司了。 打脸西门的诸多事迹在黑衣察子们口中传诵,从税官打到高衙内的传奇也让这些黑衣察子觉得这位西门指挥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很多人这才醒悟钱勾当的前瞻远瞩,这种人才果然是皇城司需要的。 甚至于有人大胆猜测,很快皇城司就会崛起另外一个勾当官。 这种猜测传到现有两名勾当官的耳朵里,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钱贵对这种猜测微微一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对于这个老人而言,最重要的是那案头如山的情报;而谭稹却非常认真的对待这种猜测,思考着未来皇城司是否真的会出现三驾马车的情形...并且开始频频和秦飞接触。 而对于话题中心的西门庆来说,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西门庆已经得到了消息,雪儿和潘金莲等人押运着梁山产出的景阳春,队伍已经到了汴梁城近郊郊 第46章 重逢 清晨阳光照耀下的新酸枣门空气清新,人流并不算多,有条不紊的进出城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城门口拖着肥胖身躯忙碌不停满头是汗的税官。 “你们几个,站到城门右边去,要精神点!”胖税官把自己手下的那十几个士兵调了调去,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最佳方案:“一会儿无论如何不要给我丢脸,来的可是皇城司的西门指挥使大人!” 胖税官说完了之后,又用短粗的手指笨拙的替士兵们整理仪容。 “那个西门指挥使...不就是上次打了这胖子一记耳光的那个?”有个士兵低声道:“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巴结的不行?” “你懂什么。”旁边士兵笑道:“这胖子专门欺软怕硬,对咱们自然是呼来唤去的折腾,一早上连站队都排了十几遍,那西门庆指挥使听说现如今是嘉王眼前的红人,不巴结才怪!” “来了来了!”有个士兵一溜烟的跑过来禀报那胖税官道:“指挥使大人来了!” 胖税官急忙从袖中取出手帕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你没看错罢?” “那怎么可能?”那士兵嘀咕道:“腰间那块羊脂玉佩醒目的很,还没看错?” “好!”胖税官点点头,手一指道:“你们几个,把来往行人商贾都赶到一边,专候指挥使大人!” 那士兵低声道:“大人,这样做合适么?” “合适,怎么不合适?”胖税官想到昨天有个黑衣察子传来的消息,说着说着汗又下来了:“做事做事,你们难道想本官再被指挥使大人教训么?” 命令传达下去,很快有三五名士兵把手中花枪一举,把来往行人商贾赶到城门口两旁。 “有指挥使大人来,尔等在旁等候!一律不许进出城门!” 有些商贾马上抱怨道:“哪儿来的什么指挥使,这么大官威?” 这话让胖税官听在耳朵里,急忙叫人搬了个椅子,颤悠悠爬了上去喊道:“指挥使大人马上就到,一切暂停!如果谁再有意见的,税金加一倍!” 此言一出,那些商贾顿时哑口无言。 但这是却从身后飘过来一个声音:“那我有意见怎么办?” 胖税官听到这个懒洋洋的声音,吓得急忙跳下椅子,却一下没站稳,直接来了个滚地葫芦。 也亏得此人随机应变,就地磕了个头道:“小人见过指挥使大人!” 那些士兵唬了一跳,有跟着跪倒磕头的,也有提了花枪搞不清状态的,西门庆毫不理会在地上磕头的胖税官,跳下马来两步走到被拦住的新人商贾面前,唱了个肥喏道:“打扰诸位进出城门,西门庆这厢给赔不是了!” 说完西门庆喝令那些士兵退开,让行人商贾照常通行。 “指挥使大人,难道不是您下令封锁城门的么?”有个商贾大声问道。 “自然不是。”西门庆咳嗽一声:“我今天来不过是来迎接家眷而已,提前通知了一下,没想到此人...” 说着西门庆一指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胖税官:“此人却私下揣摩,给大家带来诸多不便!” “原来如此!”那商贾恍然大悟道:“像这种不好好做事,只知道揣摩上意的贪官污吏,大人须得好好惩罚才是!” 西门庆点头道:“这个自然!” 那商贾得了西门庆肯定的回答,这才满意的去了。 西门庆见那个椅子放在城门中央多有不便,便叫武松搬去一边,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也不理会那胖税官。 那胖税官没有得西门庆的话,居然是连起来的胆量都没有,跪在道路中央瑟瑟发抖。 过往行人商贾有些怒气未消的,便趁乱上去打上一拳,踢上一脚,唾沫口水什么的就简直是每人一口了。 “看来这死胖子还真是惹人厌啊。恐怕不但是盘剥过往商贾,连属下也有些扣克。”西门庆打量着两旁站着的士兵,就这情况居然连一个上来帮忙的都没有,大部分都仰头了望天,放佛没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快被口水淹死。 到最后那胖税官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西门庆才让士兵给拖到城门口阴凉处搁置。 来接人的只有西门庆和武松,孙二娘在家里帮着蒋敬收拾,而时迁这会儿肯定在睡觉。 西门庆坐着盘算一回,眼下事情头绪不少,须得好好规划才是,酿酒权的事情虽然嘉王点了头,但什么时候能下来倒是个问题;从十字坡孙二娘黑店得来的番僧秘药、还有五石散都要让安道全过目,看看有什么利用价值;除去酒楼之外,西门庆还打算多开发些赚钱的项目,无非是要从酒色财气四项中剩下的三项着手。 虽然汴梁城内青楼瓦舍比比皆是,但这一门实在是赚大钱的行当,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虽然有些初步的计划,但唯独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运营。 麻将作为一种常见的赌具,西门庆也要想办法慢慢推广开来,当然不会是要卖白菜价,饥饿销售法还是要用用,另外还要出些精品限量版之类的。其他后世的赌具也要考虑考虑... 每年五千贯纵然对于丰乐楼那种餐饮龙头企业来说也不是个小数,西门庆也不会满足于每年几千贯的收益。 每个项目若是运作的好,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每年十万贯,甚至于百万贯也不是个梦想。 但有个头疼的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税金。 西门庆特意了解了一下,不管是酒水还是青楼瓦舍,都是收取重税的。 这个方面...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如果是在后世也就罢了...这年代可是官家说了算啊。” 西门庆马上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处入手了... “大哥,车队到了!” 一旁武松兴奋的抬起手臂,指向远方那些缓缓前进的小黑点。 西门庆跳起来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这等规模的车队在汴梁也是少见的,不用说...那是雪儿和六娘他们来了! “走,我们迎上去!” 西门庆招呼一声,和武松二人重新上马,兴冲冲的往车队迎了过去。 那车队中的人们见两匹马朝这边飞驰而至,也都欢呼起来。 雪儿和潘金莲、花月容等人得了消息,纷纷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向策马驰来的西门庆和武松招手;而浪子燕青和疤面虎刘任重也一夹坐下马匹,反方向迎了上来。 四匹马合在一处,西门庆见燕青和刘任重二人虽然脸上有些疲容,但总体精神不错,两个人在马上都是标枪一般的笔直! “小乙哥、任重,你们辛苦了!”西门庆严肃的在马上行礼道:“一路护卫不易,西门庆拜谢!” 这下唬的燕青和刘任重二人滚鞍下马,深深一礼:“大官人言重了!” 西门庆和武松也下了马上前扶起二人,燕青道:“有梁山和皇城司这两块招牌,一路上无人敢惹,倒是顺风顺水...” “雪儿生性顽皮,没惹出什么麻烦来罢?” 西门庆随口一问,就见燕青和刘任重脸上露出些不堪回首的表情来。 “还好还好。”疤面虎刘任重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雪儿别的都好,就是时常有些突发奇想,让人防不胜防...” 西门庆问了才知道雪儿这一路没少折腾,出发后游兴大起,不是在这里磨蹭,就是在那儿观光,不知道绕了多少路。 燕青和刘任重二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口舌,最后还是搬出西门庆才让雪儿同意回归大路。 后来一路平平谈谈,又没什么好去处,雪儿又是闲得发慌,居然动了心思要假扮山贼来测试燕青和刘任重是否能胜任护卫的工作。 “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车队的护卫情况?万一遇到山贼,你们就慌了手脚!” 看着雪儿信誓旦旦的样子,燕青不消说,刘任重本来就是从梁山上下来的,自己都算是山贼,所以二人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雪儿让车队原地休整两个时辰,分了一半人手呼啸而去。 等车队重新前行,燕青和刘任重看到雪儿在嘴唇上面不知道用木炭还是什么抹的黑黑的,手提一根削尖的木棍当做是长枪,带着人从树林中冲出来,一本正经的喊着“留下买路钱”的时候,二人才知道雪儿是认真的。 而那些被雪儿带去的人手一个个都蒙了面,大呼小叫的挥舞着手中哨棒冲上来将车队截成两断的时候,燕青和刘任重如梦初醒,啼笑皆非的匆忙应战。 两下自然不会真动手,雪儿却大声责怪二人警惕性不够,若是真的遇到山贼,车队定然被冲断。 于是这种演习一而再、再而三的举行,直到燕青和刘任重非常认真的把车队变为方阵,雪儿还算作罢。 西门庆听了心头大乐,雪儿这等做法虽然看似儿戏,但确确实实一路以来的警惕性。 武松的反应则是背过身去肩头**,自然是狂笑不止。 燕青和刘任重有些尴尬,这时就听见雪儿脆生生的一声喝:“你们两个,是不是背地里说我坏话来着?” 下一刻,雪儿就好似飞鸟投林一般钻到西门庆的怀中娇嗔道:“老爷,雪儿都是好心!你不要听他们乱讲!” 西门庆摸摸这个小妖精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 抬眼望去,潘金莲牵着花月容,正在不远处带着微笑看着这一幕。 “是时候了...”西门庆从内心里发出一声感慨。 第4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几章就不写事业啦,写点感情亲情吧 ? 西门庆内心感慨,雪儿从他怀中钻了出来,潘金莲和花月容也携手上来见过。 “从清河县到梁山,再到这东京,你们一路上辛苦了。”西门庆微微一笑:“以后汴梁便是我们的家,不用再四处漂泊。” 但这番话明显没有引起什么共鸣,反而面前这三个女人都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起来。 “这算是什么反应?” 西门庆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雪儿就率先叹气道:“老爷身边没人照应,最近瘦了呢。” 紧接着潘金莲也叹气道:“身边没人照顾就是不行,你看这袍子皱巴巴的。” 最后连花月容也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头发也没梳洗好没人就是不行。” 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萝莉叹什么气啊! 西门庆郁闷的回道:“这个最近衣服都是孙二娘给浆洗的” 话音未落,就看武松闭紧嘴巴摆了摆手,拉了燕青和刘任重快步躲到一边。 “你们这帮家伙!”西门庆更加郁闷了。 武松他们虽然走得远,但西门庆耳尖,还是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大哥这回完了,好不容易轻松了一段时间,又该有人管了。”说话的是武松:“早知道昨天喝个天翻地覆才好!” “好不容易团聚,这不是好事么?”燕青有些不解。 “小乙哥你没结婚,自然不懂。”刘任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男人苦啊!” 西门庆听得直冒汗,雪儿、潘金莲和花月容已经围了上来。 “月容,去后面箱子里面拿老爷最喜欢的白袍子来,把这件扔了。”潘金莲上前仔细看着西门庆身上穿的袍子,指指戳戳:“你看这儿这是洒的酒渍吧,还有星星点点的菜汤这种衣服怎么能穿出去见人?好歹也是指挥使了!” 西门庆想起上回似乎就是穿着这身袍子去见周侗周老爷子的,不由有些汗颜。 “顺便再带把梳子来!”雪儿也道:“这儿头发都乱七八糟的,要重新梳过。让书童儿画童儿取马扎来!” 花月容一溜烟的去了,回来的时候带来袍子,后面跟着书童儿端着马扎,画童儿还端着一盆清水。 西门庆见这副架势,有些啼笑皆非:“我说咱能不能等回家再弄?” “不行!”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把西门庆按在马扎上,开始摆弄起头发来,而花月容则帮忙打打下手。 不远处刘任重看了指指点点,扭回头看看武松和燕青二人,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样子。 这支运酒车队就这样停在道边歇息,过往行人无不对这幅景象瞠目结舌,暗地里猜测这被女人按在道边梳头的英俊男子到底是谁? 忙碌了片刻之后,三个女人总算停下手来,端详了一会儿似乎还挺满意,又叫西门庆换过了袍子。 “这还差不多,总算可以出去见人了。” 这话说的西门庆连哭的心都有自己和武松等人在汴梁这段日子,出去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到了这三个女人眼中就不能见人了? 西门庆转过身来,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旁边那三个捂嘴笑的家伙,但没有人理会他,就连燕青也没有过来帮忙,反而一条大拇指,似乎对雪儿他们的杰作非常满意。 西门庆接着铜盆中剩余的清水照了照,似乎确实这么一弄,人显得精神了些。 “走了走了!”雪儿手舞足蹈:“去新家看看!” 西门庆一声令下,运酒车队重新开动,从护卫中西门庆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惊讶的问疤面虎道:“怎么吹血亲卫军的小队长也来了?” 刘任重呵呵笑着低声回道:“怎么不可以?大头领就是怕一路上出状况,何老三、王麻子、张大嘴、小迷糊都是主动请缨不过大人放心,剩下的在梁山上全力操练新军有秦将军和孙提辖在,不碍事的。” 西门庆知道刘任重说的是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两个老牌军官,当下释然,有这二人出力,西门庆百分之二百的放心。 车队通过新酸枣门的时候,那胖税官已经醒了,垂首在道边相迎,而手下那些士兵都站得离他远远的,显然此人早就不受手下人待见了。 “见过几位指挥使夫人!”雪儿和潘金莲、花月容等人经过的时候,那胖税官突然深深一拜,用足了力气大声喊了一句,险些没吓到花月容。 潘金莲尚未过门,花月容更是年岁尚小,不过西门庆见她们非常受用,倒也不开口纠正。 等西门庆经过那胖税官的时候,只用凌厉的目光一扫,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胖税官想起皇城司那些黑衣察子,急忙道:“小人今后定当努力做个好人!”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前头雪儿听了捂嘴笑道:“这胖子倒有点意思。” 车队浩浩荡荡开进汴梁,西门庆一路上说些潘金莲等人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武松和孙二娘的事情,让潘金莲眼前一亮:“二郎有了归宿,奴家也就放心了。” 待到了巷子,神算子蒋敬早就开了大门,和孙二娘在门口相迎。 潘金莲跳下车就拉了孙二娘道:“听老爷说二郎有了心上人,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等般配的女子” 这话说的孙二娘心头甜蜜蜜的,看了武松一眼,两个女人就走到一旁说些悄悄话。 雪儿和花月容下了车就欢呼雀跃的往院子里面冲去,说是要查看环境。 西门庆摇摇头,和神算子蒋敬安排挑夫搬运景阳春还有一干事务,拨了一个偏院给疤面虎刘任重等人居住,书童儿画童儿等丫鬟小厮占了另外一个偏院,后面花园中的小楼左边潘金莲,右边拨给花月容居住。 安道全和菊子相扶着下了马车,西门庆见安道全面色还是那般的好,也不由从心里面佩服神医的养神功夫;再看菊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显然是阴阳平衡美满生活。 考虑到某些因素,西门庆便把最后一个小偏院拨给神医和菊子居住。 乱糟糟忙过一阵之后,挑夫们驾着大车都退出了巷子,众人都到院子里坐下,燕青呈上一个包袱道:“晁天王知道大官人在汴梁官场不易,特意让小乙带来三万贯,上次法华寺得来的那些贵重首饰也在里面。” “天王有心了。”西门庆大喜,让神算子蒋敬收了下去:“有这笔钱,便容易了许多。”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梁山八百里水泊很快就有景阳春酿酒场所的名义,所有人名义上都变成酒坊从业人员,就算是附近州县官兵也不得骚扰。” “当然,这只是暗度陈仓之计,梁山该练兵还是练兵,我过几天会写封书信给晁天王好好解释一番。” 西门庆此言一出,顿时便是一片哗然,这样一来,梁山反贼的帽子便被西门庆巧手轻轻摘去,刘任重听得心情激荡,自从上山落草以来,无时无刻想的不是这件事情,居然就让西门庆给办成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疤面虎简直不敢相信。 这消息若是传到梁山上,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反响尤其是以秦明和孙立那帮降将,恐怕是以手加额,奔走相告。 原先山上除了黑旋风李逵,哪个头领也不觉得梁山真造起反来,便能占据一方江山自立,打到汴梁更加是一句笑话。 这一点托搭天王晁盖心里也是明镜一番。 “那山上头领那些罪名,都一笔勾销了么?”刘任重激动的问道。 “饭要一口一口吃,一拳可打不出一眼井来。”西门庆笑着回道:“我相信以后慢慢会解决的。” 安道全听了也笑道:“依我看,这世上就没有东家做不成的事情。我们这些人都要用自身的本领,替东家出份力,万事皆成。” 众人听了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这时门外一声笑,有人附和道:“要出力怎么少得了林冲?” 说着林冲夫妇携手进来,西门庆急忙起身替众人介绍一番,林冲刚刚入座,门口又是一声暴雷也似的大吼:“教头也忒滑头,居然不等洒家!” 武松听了笑道:“原来是花和尚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花和尚鲁智深领了一干泼皮过来,手中都有食盒:“洒家可是拿了东西过来的,不似教头空手!” 众人听了都笑,花和尚之名自然是如雷贯耳,三拳打死镇关西,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神算子蒋敬也早有准备,便在前院摆上宴席,鲁智深命泼皮将食盒都打开,多半是些熟鸡熟鹅之类,都摆上桌。 西门庆命小厮取来数坛新到的景阳春,给众人都倒上,鲁智深和林冲等人只道先前喝到的景阳春已经是绝顶,没想到梁山出产的景阳春滋味又胜过了两三分,当即啧啧称奇。 “平生有如此佳酿,心满意足!” “洒家今日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西门庆便将天宝洞的故事说了出来,聊作下酒菜,众人酒过三巡,正喝到好处,后面书童儿急急过来,在西门庆耳边道:“老爷,雪儿姐姐让你赶紧过去!” 第48章 天降横财x2 今天就更到这里了,这一章的wps文档丢失了,我看着大纲爆肝的。气死了,什么sxwps ? 西门庆正喝得高兴,冷不丁听书童儿这么一说,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是雪儿古灵精怪,不知道在后院看到什么好看的花又或者是那个长相奇怪的石头,让自己过去看看。 “没看喝得正欢么?”西门庆皱着眉头喝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书童儿触了霉头,嘀咕着就要走,林冲娘子心细,拉住问了两句,对西门庆道:“既然是有事,大官人不妨去后院看看。” 西门庆这才带着三分醉意起身道:“小妾向来有些顽我去去就来。” 众人喝得高兴,纷纷道:“大官人自去不妨。” 西门庆这才让书童儿扶了,往后院走去,远远就看见后院凉亭地基处好几个人站着讨论些什么,不光是雪儿和花月容,就连潘金莲和孙二娘也在。 而且孙二娘手中还提着把锹,让西门庆一乐:“这些女人.莫非是在商量修建凉亭的事情?” 众女见西门庆脚步轻飘飘的来了,都招手让他过去。 “好歹应付两下,接着喝酒去!” 西门庆醉醺醺的走上前,这才发现地基泥土都有些凌乱,似乎给翻动过。 “老爷你来看!”雪儿喝退书童儿,手指了一处让西门庆走近些:“我们好像挖出些什么.” 西门庆借着醉眼看去,无非是碎砖烂瓦,又能有什么东西? “这地方过两天就要来工匠修建起一座二层凉亭,你们没事动它干什么?”西门庆道:“到时候这些砖瓦都要清走.” “这里,看这里!”雪儿和花月容同时指着一处,大呼小叫起来。 西门庆弯下腰去,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似乎若隐若现有一点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潘金莲怕西门庆看不清楚,又让孙二娘运锹把四周碎砖烂泥扒开,顿时露出底下一个黑呼呼的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有点像装景阳春的酒坛,就是小了许多,这倒没什么稀奇;但坛子边上破了个洞,里面露出点黄黄的东西来。 西门庆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顿时吓得酒醒了三分,劈手抢过孙二娘手中的铁锹又挖了挖,这才发现自己喝了酒手脚发软,挖得有气无力。 “大官人还是让奴家来罢。”孙二娘笑着接过铁锹,没几下那坛子露的越来越多,最后孙二娘把四周泥土都铲掉了,露出多半个坛身来。 西门庆见那坛口封得严严实实,若不是破了个洞埋在地下谁也不会在意。 雪儿和花月容二人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西门庆才听了个大概。 大致是二人在花园游玩,发现有道黄光钻入这片地下,雪儿说是只田鼠,花月容说是黄鼠狼,两女争执起来,便打起赌来。 花月容找来潘金莲做证人,雪儿拉了孙二娘帮忙,寻了把铁锹非要挖出来看看。 “你看,明明是只田鼠在躲在坛子里面!”雪儿信誓旦旦指着坛子。 花月容也不依不饶的嘟着嘴道:“黄鼠狼,就是黄鼠狼!” “你们两个.够了!”西门庆听得有些汗颜,这坛子的缺口明明是被孙二娘不小心打破的,怎么可能有田鼠或者黄鼠狼钻进去? 那点黄黄的东西,让西门庆手心微微出汗。 一直以来就听说过类似的传说,没想到这种事情还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随着西门庆的示意,孙二娘手中铁锹一转,那坛子口连同封皮齐齐跌落,露出坛子里面的东西来。 “原来我们都猜错了.”花月容扫了一眼顿时失落的不行。 “这儿原来的主人好奇怪,为什么喜欢黄乎乎的石头,还藏了一坛子在凉亭下面。”雪儿也非常扫兴。 西门庆弯下腰去摸了一块那所谓的“黄色石头”在手里,那哪儿是石头,明明是金子! 满满一坛子的金子! “大官人,怎么会是金子?”潘金莲吃惊不已,她不知道这一坛子黄金能值多少钱,但至少知道这值很多钱! 就连孙二娘都看得有些眼晕,只有雪儿和花月容没什么反应。 这种时候自然要请专业人士来评估,所以西门庆吩咐孙二娘去把神算子蒋敬找来。 蒋敬这货喝得五迷三道,等看到这坛黄金的时候,吓得酒全都化成汗出了。 “大官人,这是.?” “想必是之前的主人留下的.这一块一块都是熔过的金子。”西门庆叹道:“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凉亭非要扒掉,不是那富家翁要把这些金子藏个稳妥的地方,便是要取之前藏在凉亭下面的金子。” “原本以为那种传说都是编出来的,没想到今天却让雪儿和花月容遇上了。若非那道黄光,谁能知道这地下埋着黄金?” 蒋敬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后怕道:“若是过两日那些工匠来了,这些金子还不知道落到谁手中.” “蒋先生估计这坛黄金作价多少?”西门庆和孙二娘二人合力,清理了半天,使足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把那坛黄金搬了出来。 西门庆这才发现,孙二娘的力气可比自己大多了。 蒋敬拿了一块仔细看着,半响才道:“成色不知道如何.也不知道为何原先的主人要熔成这种形状.不过几万贯恐怕是少不了的。” “乱世藏黄金。”潘金莲道:“恐怕这些金块的年头不少了.” 西门庆想起宋朝开国之前史上有名的黑暗年代,忍不住摇摇头:“只怕这坛黄金也是来路不明,那富家翁也未得善终,突然暴毙,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以那么便宜的价钱买到这院子。” “大官人福缘深厚,这笔无主之财大官人得了,必然会如虎添翼。”孙二娘道:“江湖规矩向来如此。” 果然,哥的主角光环能量不灭! 西门庆心中欢呼雀跃,但还是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这意外之财可让我的商业计划开展的更快些,将来自可福泽苍生!” 雪儿拉了花月容走到一边,指指点点道:“你看老爷那副嘴脸!” 西门庆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既然是主角,从自家院子里刨出来的金子自然是自己的,完全没必要假作好人充好心。 这年头,只有真小人才能活得滋润。 不过口号还是喊得要响亮点的,泽被苍生啦,造福民众啦,替天行道啦什么的。 “这些金块要重新熔成金条才能用.这事还要拜托蒋先生寻了放心的匠人来做。”西门庆吩咐道:“这坛金子既然已经出土,放在这里就不合适了,还是放在账房吧。” 蒋敬从命,吩咐小厮腾空一口木箱,把坛中金块都到了进去,拉到账房收好。 西门庆凭空得了意外之财,满心欢喜,携众女走到前面来,给林冲和鲁智深等众人见过。 三女往众人面前一站便是光彩照人,雪儿调金莲艳丽,花月容虽然年岁尚小,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看得花和尚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大官人艳福不小.”鲁智深哈哈笑道:“洒家有些心动.不若明日去还俗了罢!” 花月容听得脸上发红,雪儿啐了一口道:“你这和尚一副花肚肠,若是来打我们姐妹的注意,自有老爷对付你!” “不敢不敢啊。”鲁智深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你家老爷会法术,和尚可害怕得紧!” 众人听了都笑,为鲁智深卖萌齐齐喝了一口,西门庆左右看看,只少了鼓上蚤时迁。 这货一向神出鬼没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话说平时这时辰也该现身了。” 西门庆正在纳闷,就见时迁从东边院墙翻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 “三弟,你怎么跑到教头家里去了?”西门庆问道:“没出什么事情吧?” 时迁走到桌前摸了碗景阳春喝了,这才回道:“好险,好险。” “三弟,你到底怎么了?”武松问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人了?” “本来去老地方耍一会儿,没想到被人发现了。”时迁调整着气息:“六七个人一直追到大相国寺附近,我特意绕了个圈,从林教头家借道过来。” 西门庆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货不会又去禁内了吧?” “大哥怎么知道?”鼓上蚤时迁一脸委屈:“那地方是禁内偏僻之地,寻常都没人去的,我一般在那儿猫着等御膳房开饭.谁知道今天有人去巡逻,幸亏我见机快,要不然就被撞见了。” “那没撞见怎么还有人追你?”西门庆追问道:“三弟,你实话实说了罢.是不是手痒从禁内顺什么东西了?” “哪有?还不是出来的时候身子急了些被看见了.”时迁坐下来伸手便抓了半只熟鸡过来,撕了个鸡腿往嘴里塞去:“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众人都笑将起来,林冲听鼓上蚤时迁进出禁内如履平地一般,心下微微吃惊。 “还是别有下次了。”西门庆摇摇头道:“你这么一搞,只怕官家要紧张一阵子,禁内又该加紧巡逻了.也不知道皇城司会不会有影响。 第49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二天清晨,西门庆和武松特意去皇城司看看,果不其然,一进院子就感觉有种紧张的气氛,来来回回的察子们低头赶路,没有人再说话闲聊。 “两位指挥使来的正好。”有个黑衣察子看见二人,跑过来行礼道:“两位勾当官正要请你们过去呢。” 西门庆心下愕然,觉得失态有些严重:“什么时候钱贵和谭稹二人联手办公了?” 二人跟着黑衣察子来到谭稹那间很大的屋子,钱贵果然极其少见的和谭稹面对面坐着,似乎在下棋。 “哦,你们来了。”钱贵挥手让黑衣察子退了出去把门关上,这才示意二人坐下:“正好今日手痒,和谭勾当对弈一局,先看会儿棋,一会儿有点事情和你们说说。” 谭稹听了摇头,宦官出身的他说起话来比钱贵嗓子尖了很多:“这一局马上便见分晓。”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下首打横坐了,西门庆好奇,看了棋局一眼,见黑白交错,显然是下到中盘了。 从棋路看,钱贵白棋注重大势,东一片西一片似乎下得非常凌乱但其实大有干系,棋到中盘已有互相呼应之势。 而谭稹就是另外一种风格,黑子在中央之地死咬白子对一条大龙不放,步步凶狠,誓要把对方大龙弄死不算完。 围棋一道除了棋路布局千变万化,几千年来也没什么不同,西门庆穿越前也对围棋有些喜欢,虽然没上过什么正经培训班但好歹拿着棋谱摆弄过,也会算目数。 眼前这形势看来,只要谭稹中央得手,把钱贵这条大龙钉死,目数上便胜过了钱贵;而钱贵大龙也和开局时布下的先手呼应,若逃过此劫便是一个大大的赢面。 西门庆棋力有限,看了一阵便有些头晕眼花,转头看看武松,武松不懂围棋之道,只是随便看看,反而没什么影响。 “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西门庆暗自寻思,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棋局。 “西门指挥使看这棋局输赢如何?”钱贵下了一字,抬起头看西门庆道。 谭稹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拈了个黑子在手有些举棋不定,似乎在心里计算后手如何。 西门庆也没什么想法,老老实实回答道:“下官对围棋一道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眼下黑白交错,棋到中盘,胜负似乎尚未分出。” “能看出这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钱贵微微笑道:“秦指挥使就光知道舞刀弄枪,我下棋他从来没兴趣看的。” 一旁谭稹终于下了一子,嘿嘿笑道:“依我看秦指挥使倒是挺好,一心一意为了皇城司,不知道钱勾当什么时候让位?” “勾当官之位怎么可能由我这个老头子说了算?”钱贵张开嘴无声的笑笑,随手下了一子:“要是谭勾当愿意,那也行!” 西门庆见那白子正好把大龙的一个气眼堵死,可以说是昏着,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嗯?”谭稹目光一扫,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钱勾当是老眼昏花还是故意让我,这么一来...” 说着谭稹拈起一黑子,毫不犹豫的投下:“钱勾当这大礼我就先收下了!” “糟糕!”西门庆眼见谭稹这下把钱贵那条大龙围死一大半,把白子纷纷拣出。这样一来棋局形势陡然不同,胜利的天平往谭稹那边移了不少,西门庆赶紧默默计算目数,看看钱贵是否还有一丝取胜的希望。 “怎么?这棋下到这里,钱勾当还不推秤认输么?”谭稹比西门庆算的可快多了,出言讥笑道。 钱贵睁开老花眼,看了看棋局道:“咦?棋局刚到中盘谭勾当急什么?这儿空出一大块正好下子...” 说着钱贵在空出来的那块地方轻轻下了一枚白子。 “谭勾当,请继续。” 谭稹心下笑道:“这老家伙硬着头皮不认输,也罢,就当着西门庆和武松的面把他杀的人仰马翻便是。” 想到这里谭稹随意看看局势,又下了一枚黑子,继续去围困钱贵剩下的大龙了。 钱贵这一手看似随意,西门庆当然不会相信钱贵是那种死不认输的性格,但以自己的棋力又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正在纠结的时候,钱贵笑呵呵的又随意下了一子,竟然是丝毫不理会谭稹的攻势。 谭稹没有任何考虑,马上投下一子;二人你来我往,三五子后西门庆突然醒悟到为什么钱贵要这样做。 几乎在同时,谭稹也觉察了出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谭勾当啊,有时要下到最后才能分出胜负来...” 钱贵笑着投下一子,随着这枚白字投下,把谭稹两枚黑子困死,而剩下的半截大龙和旁边的白子连成一块,谭稹再想困死大龙已是无能为力了。 “原来钱贵方才是故意的,任由谭稹吃了一片白子之后,反而能打开新局面!” 西门庆这棋局看得跌宕起伏,连连点头。 “钱勾当赢了?”武松一点也不懂,低声问西门庆道。 西门庆低声回道:“自然是赢了。” 谭稹倒也光棍,直接推枰认输了:“钱勾当棋力不减,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道万一我不受诱惑呢?” “是人总有个价码。”钱贵笑得像是个老狐狸,脸上的皱纹推起来能藏块麻将牌在里面:“只要诱饵够给力,就算是我也会上当。” 两位勾当官顺手将棋子捡下收好,钱贵这才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昨日禁内出了点事情?” “果然是时迁那事发了...幸好三弟身手灵活。”西门庆心下突突,脸上却丝毫未显露出来:“下官方才在院中听到些片言碎语,实际情况却不知道。” “说来事情可大可小...”钱贵道:“昨日有殿前侍卫巡逻到龙图阁的时候,发现有不明身份之人在龙图阁潜伏。” 龙图阁! 说起龙图阁,西门庆只记得是个存放什么文件的地方,果然还真是时迁所说的偏僻之处,平时不会有人去的。 龙图阁学士也是个虚职,包黑子就当过的,但并不代表包黑子在龙图阁上班。 “禁内无小事。”谭稹不太同意钱贵的看法:“据说此人身材矮小,但行动迅速!潜伏在禁内自然是不怀好意之辈!龙图阁存放太祖御书、文集等物,若是此人放一把火,便是天大的事!” “再说若是能当场擒拿此人,定要细细拷问。偏偏殿前侍卫中的精英追了半个汴梁城,最后还是追丢了!”谭稹板着脸接着说道:“从今日起加紧巡逻就不用说了。官家下了命令,要皇城司暗中打探此人消息,秘密缉拿!” 钱贵笑笑道:“看此人进出禁内丝毫不费力,想来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若真是有事,恐怕早就出事了。” “钱勾当如此说法,嘉王面上如何过得去?”谭稹嗓门越来越尖:“是金国辽国的奸细,还是何方的贼人?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西门庆见两位勾当官没说什么正事,倒先自家吵了起来,插嘴道:“二位勾当官,既然命令下到皇城司这里,自然是满城的暗桩眼线加紧打探消息才是。” 钱贵呵呵一笑:“西门指挥使说的有道理,这样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做...谭勾当意下如何?” “西门庆和武松都是嘉王的人,这事情交给他们俩去做,成或不成,都是嘉王的事。这老狐狸倒推得一干二净!” 谭稹盘算清楚,也道:“此事便交给二位正副指挥使主事。相关的消息情报,都会派察子送过去,指挥使以下人手,任由调配!” 这话便算是一锤定音,西门庆听这意思也没什么限期,对于自己暂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痛快的答应下来。 “好了,你们下去吧。”钱贵佝偻着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也该回去了。” 西门庆和武松起身告退,谭稹却不依不饶道:“钱勾当,左右无事,再来一局如何?” 钱贵摆摆手道:“老了...下一局就够了,多下了脑子不够用了。” 西门庆和武松把钱贵顺路送到那四面无窗的小屋门口,钱贵伸手去推门,似乎无意中来了一句:“机会难得啊...” 武松听得心头一惊,西门庆已经呵呵一笑,拱手道:“钱勾当走好!” 看着小屋的木门重新被关上,武松忍不住低声问道:“钱勾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次机会确实难得。”西门庆沉吟着低声回道:“皇城司在汴梁城内几千号人任我们调配...这权力可不小。但若是没干出什么成绩来,嘉王第一个脸上就该过不去了。” “那三弟那边?”武松半开着玩笑问道:“大哥总不会盘算着把三弟交出去吧?” “和他自然没什么关系。”西门庆露齿一笑:“不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那我们就安排一下好了。” 武松听得眼前一亮:“莫非大哥心里有了打算?” “是有些初步的想法,不过还没成形。”西门庆笑道:“走...先回去再说...不知道六娘她们中午给我们准备点什么好吃的?” 第50章 标题过不了审,就这样吧 西门庆和武松还没到家,送情报的黑衣察子已经在门口恭候了。 “指挥使大人,这些都是勾当大人让送来的。” 那黑衣察子放下手中小木箱,让西门庆过目。 杂七杂八的情报还真是不少,西门庆让书童儿和画童儿先搬去书房,打发了那黑衣察子离去,就见院中与之前有些不同。 虽然之前院子也有孙二娘或亲力亲为,或吩咐小厮打扫,但也就是图个干净,至于啥桌子椅子,花草盆栽之类的,是怎么省事怎么来,乱七八糟也没什么章法。 西门庆见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未曾有何变化,没想到这一两个时辰便有如此改观。 问了孙二娘才知道这都是潘金莲带着小厮丫鬟们弄的,花草盆栽该浇水的浇水,该修剪的修剪,院中两口大缸也注满了清水,不像之前都是没人管的。 这样一来院中气象便颇有不同,隐隐露出大户人家的意思来。 “没想到金莲还有这等心思!”西门庆又惊又喜,这等架势自然不是那个整天玩东玩西的雪儿能搞出来的,那个小妖精照顾人还行,这些方面是不灵的。 武松虽然也不懂这些,但至少感觉院子里面比之前强多了,不由也交口称赞。 这二人流露出欣喜的意思,旁边孙二娘却有些不干了,流露出些小儿女姿态怨道:“这里面也有奴家的一份功劳,怎么就都夸了六娘?” 孙二娘话音未落,后面有声音道:“若非二娘,这些事情便做不成的。” “你看看,好歹有识货的。不像你们两个不会夸人!”孙二娘听着声音耳熟,转过身来看时,那边笑吟吟的可不就是潘金莲? 西门庆见潘金莲挽起袖子,露出白藕也似的一段小臂来,忍不住唱个肥喏道:“六娘辛苦。” 潘金莲笑嘻嘻走上前来:“不苦不苦,好在有二娘帮忙,奴家并不累。” 武松也道:“嫂子辛苦。” 这话听在潘金莲耳中,倒让她心中起了些涟漪,之前由于嫁给了武大,武松见面也是叫“嫂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武松都是以潘金莲的小名“六娘”称呼,现在这一声“嫂子”,明摆着把她当成西门庆的人了。 “不辛苦,你们在皇城司才辛苦...” 潘金莲说了一句,眼中似乎荡漾着什么,西门庆见状赶紧用话岔开了去:“辛苦什么,去看那两个勾当官下一局棋,看得只是发困,又没什么正经事。” 潘金莲啐了一口道:“老爷只是瞒我,没什么事情巴巴的两位勾当官大人派人送东西来...昨天三爷那事...” “此事切勿再提。”西门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今儿去皇城司,还真是和这事有点关系。不过我心中已有些打算,借这件事情搞出点动静来给嘉王和官家看看。” 说到这里西门庆却伸了个懒腰,冲淡了一些话中的紧张气氛,懒洋洋的道:“眼下用饭时辰尚早,不若去后花园一游如何?雪儿和月容那两个顽皮的,跑哪儿顽去了?” “后花园那两个早就玩够了,方才就是嚷嚷着要逛街。”潘金莲笑道:“好歹让小乙哥和小迷糊跟了去,就怕他们乱跑。” 西门庆点点头,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孙二娘却抢着道:“奴家和二郎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们先去。” 说着孙二娘一把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武松走了,西门庆笑笑,伸出手道:“金莲,二娘他们也算识趣,说起来好久没有和你独处了。” “独处又能做什么?”潘金莲听了不免双颊有些发热,想起清河县和一路上的种种,轻轻伸了手过去让西门庆握着。 “自然是游园。”西门庆嘿嘿一笑,捏了捏潘金莲的柔荑,手指头便不老实起来,直望潘金莲指缝里钻去。 潘金莲轻轻一叹,松开了手指让西门庆侵入。 “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十指紧扣,认真的说道:“二弟也有了二娘,寻个吉日便把婚事一起办了罢。” 潘金莲听得身子一软,方才自己还在和孙二娘背地里讨论的事情,怎么他就知道了? 她哪里知道,这婚事一直放在西门庆的心中,若非一路事情层出不穷,又顾忌着武松的感受,西门庆恨不得潘金莲进了自己家的第二日便要成婚。 如今诸事告一段落,武松也和孙二娘出入成双,此时不办更待何时? 二人十指紧扣携手往后花园走去,待走到院门处,西门庆便赞那门道:“金莲你看,这门做工便好,又结实。” 潘金莲一时还无法领悟西门庆的思路,微微惊讶道:“这门普普通通,做工也只是一般,如何经得起老爷夸奖?” “结实就够了。”方才正儿八经的西门庆马上露出了本色,左手一挥道:“金莲你看着满园春光,被这道结实的院门一关,便不至于春光外泄不是?单这好处,但值得称赞。” 西门庆这话里自然有话,潘金莲自幼琴棋书画都懂的,这话里的意思在心头一转便知道了,只觉双颊更加热了。 “小满都过了,说话马上就六月了。”西门庆斜了一眼潘金莲脸上的红霞:“金莲若是炎热,反正左右无人,不若解了罗衫。” 潘金莲啐道:“老爷又说些不正经的话了,你再说,奴家便用女子防身术了!” “你这女子防身术还不是我教的?”西门庆想起在王婆茶铺传授潘金莲女子防身术的情形,心头便是一荡:“你尽管使来,老爷自有破法!” “说不过你...不说了。”潘金莲发了嗔怒,提起粉拳在西门庆肩头打了两下,便要挣脱了去。 这两下好比饶痒痒一般,西门庆那里肯放?出言安慰道:“不说了,还是游园罢。” 嘴上说正经的,西门庆右手松了开来,却又轻轻搂上了腰,左手胡乱一指:“金莲你看,那边牡丹开的正好...” 潘金莲被他这么一搂,更加是呼吸加速,手脚发软,顺着西门庆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发笑道:“老爷却是眼花,这哪儿是什么牡丹...分明是月季...” “乱花渐欲迷人眼。”西门庆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诗兴,脑子里跑出一句前人诗作来,忍不住脱口而出:“金莲你这朵花迷得老爷有些眼花了...” 说着西门庆右手微微用力,潘金莲身子一软便已被西门庆搂在怀中,低头羞答答的回道:“浅草才能没马蹄...香山居士的这首《钱塘湖春行》原来老爷也知道。” 潘金莲这么一说,西门庆才想起来这诗果然是白居易所做,见潘金莲低头露出的一段白嫩脖子,口中一边胡乱说道:“老爷我自幼饱读诗书,唐诗几万首都背过的。”一边在那处雪白之处亲了两口。 “老爷又胡说了,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天下又有何人能熟读几万首?”潘金莲觉得脖子痒痒的,又是酥麻,微微躲闪道:“老爷弄的奴家好痒...” “是吗?”西门庆在那处吻来吻去,顺势又叼住了潘金莲耳垂,舌尖便是轻轻点了两下。 一股热气涌上来,潘金莲险些站立不稳,轻轻惊呼了一声:“老爷怎么舔人家那里?” 说着潘金莲转动头部,娇小的耳垂挣脱了西门庆的进攻,但粉脸却结结实实和西门庆的脸蹭在一处。 “金莲...你脸上的皮肤好滑啊。”西门庆在潘金莲耳边低语,两张脸擦的越来越热了。 更要人亲命的是,潘金莲陷入有些恍惚的状态,闭上了双眼,朱唇却半张开来,口中发出些靡靡之音来,让人热血沸腾不已。 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也张开了嘴果断的亲了下去! 一上来,西门庆就果断的使出了杀手锏:法式湿吻! 这种浪漫而性感的接吻方式用出来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就算是观音姐姐此刻被西门庆来个法式湿吻,也不能自持! 西门庆穿越多时,但这种与生俱来的技巧却从未生疏过! 随着西门庆舌头的放入,刚开始的时候,潘金莲的香舌是有些退缩的;但随着西门庆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在潘金莲檀口之中活动开来,她马上就在意乱神迷之中自行领悟到了...并开始热情的响应起来。 天下之间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二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这深深的一吻中,两条舌头互相纠缠着,吸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潘金莲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西门庆这才念念不舍的分开,好让潘金莲透口气。 “老爷...这种感觉好奇妙啊...”潘金莲眼睛也不睁开,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西门庆轻轻一笑,又亲了下去。 这种时刻何须回味,再来一次法式湿吻岂非更好? 这一次,时间更长! 等潘金莲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西门庆不知何时抱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搂着。 这回潘金莲连话都说不出来,轻轻依偎在西门庆的怀中,目光流转,只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老爷,林教头来了!” 画童儿远远看见自家老爷和潘金莲缠绵在一处,自然不敢上来触了霉头,脚下钉了钉子似的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道。 第51章 金枪手许宁 本来已经准备向下一垒进发的西门庆悻悻然缩回了禄山之爪,满脑子飘来荡去的只有两个字。 “扫兴!” 潘金莲却脸红红的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两下衣物,方才西门庆的企图潘金莲是一清二楚的,甚至于这一刻让她想起了初次和西门庆见面的时候,就被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抓了一把高耸的酥胸。 “有意的,老爷当初肯定也是有意的。” 潘金莲想着用手扇了扇风,好叫自己脸没那么红。 “金莲,下次继续啊。”西门庆笑嘻嘻的在潘金莲两片朱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才起身向院子门口走去,问画童儿道:“教头来说有什么事情了么?” 画童儿方才看得目瞪口呆,有个地方不自觉的发胀,急忙用腿夹了回道:“回老爷的话,教头带了一人来,说是找老爷公干。” “唔?”西门庆见画童儿的样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哈笑道:“你下去吧,把他们请到书房。” 画童儿急忙应了一声,姿势古怪的转过身一溜烟跑了开去,那架势活像一只小鸭子。 “林冲那货找我能有什么公干?”西门庆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忖道:“林冲是禁军教头,莫非也与昨天的事情有关?不过林冲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待到了书房,就见里面除了林冲还有另外一人端坐,仪表堂堂,约莫三十多岁,颏下一把尺余长的胡须打理的丝毫不乱,更添几分帅气。 西门庆见那人虽然身矗服,但脸上两道卧蚕眉英气逼人,便知此人也是军伍出身。 “能让林冲引见的.莫非是徐宁?” 正想着林冲和那人见西门庆进来,忙不迭的跳起身来,林冲便替二人见过:“大官人,这位是金枪班教头,算是林冲部下,姓徐名宁。” “原来是金枪手徐宁!”西门庆拱手道:“早听说钩镰枪法变幻莫测,如雷贯耳得很啊。” 徐宁见西门庆上来就称赞自家祖传钩镰枪法,心下大喜,上前施礼道:“小小钩镰枪,也能入指挥使之耳,徐宁惭愧!” “我总不能告诉你你表弟金钱豹子汤隆在梁山上正大肆打造钩镰枪罢?”西门庆暗自忖道:“光有钩镰枪不过,还须得有用法,这厮还有雁翎金甲!也要弄到手才好!” 西门庆一边想着,目光自然在徐宁身上扫来扫去,看得金枪手徐宁有孝毛,只道是自己礼数未到,又行礼道:“见过指挥使大人。”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西门庆呵呵一笑,挥手吩咐书童儿画童儿端上茶来:“二位请坐!” 徐宁哪儿敢坐,只等西门庆坐好,林冲暗中拉了两下,这才坐下,屁股只敢挨了半个。 “打脸西门之名汴梁城都传遍了,还是不要触了霉头,把公事说了就走。” 西门庆见徐宁的样子,居然似乎是被自己的目光给吓住了,看来这货是个小心做人的,弄不好比林冲还要能忍。 这样一来,西门庆心里便有些计较,开口道:“徐教头何来?” 金枪手徐宁见西门庆问他,挺起腰杆道:“昨日禁内出了那档子事,官家震怒,责怪殿前侍卫疏忽大意,让贼人轻易潜入.” “莫非金枪班也受了责怪?” 西门庆记得金枪班在禁内也就是个仪仗队,宋江那个黑三胖也照猫画虎的搞过,郭盛吕方就是两个仪仗队队长,平时起的作用也就是摆弄下威风,和帮闲的差不多,总不能穿着盔甲举着枪一窝蜂的上去追击鼓上蚤时迁这样的不速之客吧? 身手不用说,那十几斤乃至几十斤的盔甲压在身上,莫说是时迁,就算是一般贼人追起来也够费劲的。 照理来说,金枪班保护的是官家的安全,追击贼人这种事情应该不是其职责所在。 西门庆这么一说,徐宁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指挥使大人说的没错,官家盛怒之下,连金枪班也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来也是凑巧,那日官家偏偏起了性子,要去龙图阁翻阅太祖手书.” “原来如此,也算是时迁那货倒霉。” 西门庆肚里暗自笑笑,那徐宁又接着说道:“不止责骂,小人有两三个得意的弟子都挨了棒子,心中自是不服;后来听说此事落到皇城司头上,便央求着小人接着林教头的关系来寻指挥使大人.” 这消息传得好快! 西门庆暗自微微吃惊,不过想想那帮在禁内整天混日子的谁没点关系,自有消息灵通的路子,这不通过徐宁和林冲的关系问到自己头上了? “实不相瞒,此事已然交给我负责。” 西门庆这句话让金枪手徐宁听了便是一喜,但接下来西门庆却假意皱了眉头道:“不过此事难办啊.徐教头也知那贼人身手了得,听说御前侍卫中的好几位高手追了半个汴梁城,还是让人给逃了出去,眼下不知潜伏在何处.” 林冲“噗嗤”一声险些没笑出来,急忙转过脸咳嗽一声掩饰了过去。 “指挥使大人,小人不求别的,只求能让金枪班的弟兄们能参与进来,有些微末小功,在官家面前也有话说.要不然哪天官家发怒,把金枪班弟兄们都裁了.”徐宁没注意到林冲的异样:“若指挥使大人能帮忙,金枪班的弟兄们感恩戴德不说,小人也在人前有面子.” 说着徐宁站起身来,直挺挺的就要跪下去:“金枪班弟兄们托付在小人身上,求指挥使大人帮忙!” 西门庆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闪到一边,假意道:“这如何当得起?只是此事难办.” 西门庆一边说着,一边猛往林冲那儿打眼色。 林冲也不是呆子,上前扶起徐宁道:“兄弟何须如此.大官人一向古道热肠,必然肯帮忙的。” “指挥使大人若是不答应,小人便不起来!”徐宁挣扎着不肯叫林冲扶了自己。 林冲又转脸道:“大官人,你看这.” “徐教头起来说话。”西门庆走上前亲手扶起金枪手徐宁道:“此事虽然难办,但也不是不可为.只是需要徐教头配合.还须借个物件才好。” 徐宁惊喜交加,拱手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要徐宁这项上人头,小人也舍得。” “言重了,言重了!”西门庆微微一笑:“借了人头,还有的活么?这物件就好端端的放在徐教头家中,只需借来十天半个月也就是了.” “大人还请直言。”徐宁道。 西门庆在屋里踱了两步,身子背了过去看墙上挂着的六一居士墨宝,缓缓道:“徐教头家中雁翎圈金甲,又叫赛唐猊.可有此物?” 钩镰枪法和雁翎圈金甲乃是徐宁祖传下来的,枪法是一代传一代,钩镰枪自然早已不是祖上那把了;但雁翎圈金甲却是祖传四代之宝,世上独此一件,这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枪箭矢急不能透,乃是一等一的宝物! 后世早已考证过这雁翎圈金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对于西门庆这个穿越人士来说,也大致了解类似于锁子甲的存在,防御效果比起重上许多的步人甲也差不了多少,难怪徐宁如此看重。 锁子甲那是用一个个小铁环或者锁片焊接相连,铁环越是小,空隙越小,防御效果越好。 既然是雁翎圈金甲,当然不是通体黄金所制,西门庆估计乃是一种合金,雁翎说的自然就是重量相对于其他盔甲轻了许多,而圈金恐怕就是工艺了。 对于这种盔甲,西门庆穿越前在纪录片里面见过的,各种电影电视剧里面也有,但对它的认识也只停留在表面,若是让西门庆指点汤隆制作,那是万万不成的。 不过眼下这个机会难得,只要能弄到徐宁手中的雁翎圈金甲,给汤隆送过去做原型,那就可能复制出更多的雁翎圈金甲来。 虽然汤隆做出来的雁翎圈金甲肯定比不上徐宁手中的这幅,但已经足够了。 西门庆想到将来自己的吹血亲兵队手中钩镰枪,披挂着雁翎圈金甲,一水儿的标准装备,再加上**骏马,向敌人发起冲锋.那是何等赏心悦目的景象? 话说金枪手徐宁有此宝物,自然是满城皆知,但曾有一位王太尉出三万贯,徐宁也不肯出手的。 所以当西门庆提起自己这个宝物的时候,金枪手徐宁并不吃惊,但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人家确有此祖传之物。”徐宁硬着头把“祖传”二字重重的咬了出来,显然是有些情绪。 西门庆转过身来,看着金枪手徐宁额头微微出汗,突然哈哈笑道:“徐教头以为我贪图此物么?” 徐宁低头不语,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纷纷托人向自己开口,要“借”了去赏玩,徐宁生怕一借不还,从来就没有答应过。 “兄弟啊,大官人要借此物,必有用途。”豹子头林冲虽然不知道西门庆要借徐宁这幅雁翎圈金甲的用意,不过想起西门庆刚从高衙内手中黑了把宝刀过来送给自己,显然不是那种贪心之辈。 “要擒拿此贼,少了这雁翎圈金甲便是不成。”西门庆笑吟吟的看着徐宁额头冒出的汗珠:“徐教头自己想清楚罢。” 第52章 心机男——西门庆 金枪手徐宁看看旁边露出关切眼神的豹子头林冲,再看看满不在乎斜上四十五度不知道看哪里的西门庆,把牙咬了再咬,终于下定了决心。 现在金枪班的这帮好弟兄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情一个个被踢出禁内,自己这个金枪班教头脸上也没有光彩不说,弄不好下一个被降职或者辞退的就轮到自己了。 看起来豹子头林冲这个良师益友对眼前的西门庆还是十分有把握的,确实西门庆看起来也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有所不同. “大人,小人愿意借出雁翎圈金甲。”金枪手徐宁苦着脸道:“但也请大人同意徐宁时时来查看.” “啊?这个没问题.”西门庆吩咐书童儿送上文房四宝:“不放心的话,咱们可以立下字据,不要说时时来查看,要不然给你腾个房间住这儿都行。” 徐宁看着面前的砚台,苦笑道:“小人一介武夫,还要什么字据,既然大人愿意帮忙,徐宁已经是感激不尽。” “兄弟,你干脆在林冲家里小住如何?”豹子头林冲笑道:“大官人这里人多,林冲那院清净,不过就隔了一堵院墙而已。” “林教头说的在理,我看就这么办吧。”西门庆眼看雁翎圈金甲即将到手,又开始打起钩镰枪法的主意:“徐教头没事多过来转转,这儿的大门随时为教头敞开!” 话说到这份上徐宁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人,小人这就回去取那雁翎圈金甲过来。只是这雁翎圈金甲和擒拿那贼人有何干系?恕小人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西门庆突然往书房门口走去:“你随我来。” 林冲和徐宁跟着西门庆走到院中,西门庆用手一指旁边一块空地:“你看那里怎么样?” “井井有条。”徐宁见那里几盆花草,更加是摸不到头脑了。 “我准备在这儿搭个竹棚子,把你那副雁翎圈金甲挂在棚中,你看如何?” 看着西门庆比划来比划去,徐宁还是没搞懂,但旁边林冲似乎有些明白了:“大官人的意思是.?” 西门庆看徐宁那费劲思索的样子,哈哈一笑道:“这你还搞不懂.挂在这里引那贼人来偷啊!” “什么.来偷?”徐宁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妙!妙!”豹子头林冲鼓掌道:“若无此物,怎能引来贼人?” 林冲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来“贼人”便是鼓上蚤时迁,昨天还在一起喝酒,西门庆莫非是想监守自盗? 西门庆呵呵笑道:“雁翎圈金甲这么好的宝贝挂在这里,自然有贼惦记;那贼人潜在龙图阁,说不得也是窥视禁内宝物,消息一蹬出,必然手痒.” “贼人偷了雁翎圈金甲,我们便做黄雀悄悄跟在后面,不但要抓这个贼人,连贼人的落脚处、老窝都要连根拔起!到时通知金枪班有空的弟兄们出动,这便是一功!” 徐宁这才转愁为喜道:“大人此计甚妙!有此功劳,官家定然欢喜!” 等林冲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金枪手徐宁,返回来的时候,西门庆这才说了一句话:“有这等诱饵,好歹抓一个两个充数,一顿板子打下去,没去过禁内也改口取过禁内便是!” “原来如此!”豹子头林冲恍然大悟道:“大官人果然妙计!” 没到一个时辰,金枪手徐宁去而复返,送上一个红色羊皮匣子,西门庆便知是雁翎圈金甲到了;到屋里打开看时,好好一件锁子甲,做工精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前朝此等盔甲甚多,但做工繁琐,往往一件这等盔甲便要好几年功夫。”徐宁解释道:“战乱一起,便再无人去做了.祖上也是机缘巧合,救了一名盔甲匠师,那人花了三年精血,才做成这等盔甲。” “大人你看这盔甲呈暗黄色,乃是用赤铜和黄金熔成,历经四世,屡屡随小人先祖冲锋陷阵,也无半点损伤,可当得起雁翎圈金甲之名。” 西门庆听了点点头,轻轻把那雁翎圈金甲重新放回羊皮匣子里面,郑重的对徐宁道:“徐教头放心,这甲在我这里万无一失,若有半点损坏,便是我的不是。” 徐宁感动道:“有大人这句话,徐宁便自安心,还望早日擒住贼人,小人这甲也算有了用处!” 西门庆呵呵笑着,便送徐宁出来,徐宁自有些心思低头走着,猛然间耳中闻听有人叫道:“哥哥说的天花乱坠,我看那钩镰枪法不过是哄孝的,金枪班也是个纸糊的门面货!” 这话说的金枪手徐宁怒气陡然而生,放眼望去院中划了个圈子,有两条大汉赤着上身,各拿一条哨棒,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练武。 左边一人身上白净,却是一张麻子脸,三十多岁年纪,脸上似乎有块金印;再看右边那人背对着徐宁,但后背便是好几条大大的伤疤,徐宁识得是刀痕,此人转过脸来,却吓了徐宁一跳。 原来那人比黄脸的年长些,脸上倒有个好大一条刀疤,都破了相,也有块金印,想必是年头久了模模糊糊的,这人正呵斥道:“你乱叫什么!钩镰枪法是一等一的枪法,比哥哥我教你的可强多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那两人唬的急忙上来见礼:“见过老爷。” 徐宁见这二人脸上都有金印,似乎军伍出身,强压怒火问道:“大人,此二人是?” “都是我家护院。”西门庆呵呵笑道:“估计是吃饱了没事在院中消食.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入得了教头的眼光?胡言乱语还不上来赔罪?” 说着西门庆给徐宁介绍,那脸上有刀疤的是疤面虎刘任重,麻脸的是王麻子。 待说了徐宁姓名,那王麻子跳起来道:“今日教头来的正好,不如下场请教两手如何?” “胡闹!”西门庆斥道:“教头什么身份,能跟你动手?” 说着拉了金枪手徐宁便行:“护院有些傲气,教头莫放在心上。” 徐宁忍气吞声,回道:“看在指挥使大人面上,也就罢了。” 待行开了两步,徐宁就听后面一阵冷笑,忍不棕头看时,那王麻子耍了个棍花,嘿嘿笑道:“果然是个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还是骗骗官家罢。” 此言一出,徐宁如何再能忍住?大吼一声跳进场去:“兀那汉子,敢与徐宁斗上一斗么?” 西门庆立住了脚并不上前,嘴上却道:“教头莫要冲动!” 疤面虎刘任重也喝道:“你什么身份,也能和教头动手?” 王麻子听了并不言语,拄了棍只拿眼睛来瞟金枪手徐宁,自顾自冷笑不已。 徐宁气得面红耳赤,他身为禁军金枪班教头,何时受这份侮辱?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这种情况下,纵然是木头人也受不了这份气;徐宁大踏步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了杆木枪在手,转回来斜斜一指那王麻子:“是好汉的便来!打了再说!” 王麻子怪叫一声:“来就来,哥哥帮我压阵!” 说着脚一踢那哨棒,那棒顿时起在空中,王麻子握住了抖一抖,抢上半步,便从半空斜着劈下来! 徐宁见这一式虽然普普通通,但似乎还有后手,喊了一声“来得好!”,身子便望边上一闪,轻轻松松躲了开去,手中木枪有如活物一般从底下撩上来,点向王麻子小腹。 王麻子哨棒劈到了一半,招式未老便收了回去,身形一顿,手中哨棒往下一戳一弹,便将木枪弹了开去。 徐宁本以为这王麻子不过只是当过兵打过仗,寻常军中枪棒套路哪儿能自己看得起?没想到一来一回,不管是运棒的手法还有力度,都比金枪班那些自己得意弟子都高出不少,当下收了小觑之心,认真对付起来。 “大人,一切顺利。”疤面虎刘驼子跳出圈外,低声对西门庆道。 西门庆双目不离场中,也低声笑道:“看那徐宁已经上了当,就看一会儿能不能成功让徐宁生出收徒之心了。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去说,不怕徐宁不上道。就是不知王麻子那边.” “大人放心。”刘任重嘿嘿笑道:“别看小迷糊最是机灵,但这种时候王麻子是最靠得住的,这一脸忠厚啊.” 这一切,自然是徐宁刚才回去取那雁翎圈金甲的时候,西门庆安排下的。 雁翎圈金甲到手不算,那钩镰枪法也要弄到手才行;现如今梁山也已经“归顺”,表面上成了酿酒作坊,总不能想个法子让徐宁山上落草,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徐宁传授钩镰枪法。 当然主动好过被动,所以西门庆才安排这一回,就是引着徐宁一步步踏进来。 这会儿场中枪棒相交已经十余合,王麻子虽然枪棒娴熟,也得武松随手指点过一些,但如何是金枪手徐宁的对手? 疤面虎刘任重看得清楚,场中王麻子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进攻,套路都慢慢乱了。 这一乱,徐宁便是心头一喜:“让你胡说钩镰枪法不行,这番定要让你吃个苦头才好!” 想着金枪手徐宁手中木枪一紧,准备使出绝招“三连环”来! 第53章 收徒 昨天看了一下存稿,发现有点乱,这几天会少更点,留点时间整理存稿 ??? 所谓“三连环”,由连环三式构成,乃是制敌取胜的绝招。 金枪手徐宁脚步往后一撤,王麻子哨棒如影随形紧紧跟上,徐宁端起木枪分心刺来,这一枪又急又狠,势若流星一般,王麻子如何能当? 所以王麻子收了哨棒,双臂较力,想要把这枪崩开来;谁知徐宁持枪左手不动,右手却一抬枪尾,那枪头猛然间便沉了下去! 王麻子这一崩力气便使在了空处,中线门户大开! 那枪头沉下二三尺,徐宁拧腰抢上一步,大喝一声,那条木枪猛然间从下往上撩起,这枪虽然是木头的,但若是这一下被撩到了,小腹也自不好受;王麻子唬的乱了手脚,拖了哨棒便往后退去,想要让开这一撩。 徐宁见王麻子脚步已乱,门户大开,顿时把“三连环”中最后一式使出,那便是借着这一撩的力道转过身去,枪尾从肋下反傣来,目标便是敌人咽喉! 这“三连环”起手分心刺,再转为上撩,最后这式刺喉最为难防,可谓是鬼神难料。 “三连环”这种招式在军中非常常见,并非是徐宁的独家绝招,王麻子自己还未看清楚,等徐宁顺着这一上撩的力道开始转身之际,旁边观战的疤面虎刘任重顿时认了出来! “不好!”刘任重大喝一声:“教头枪下留人!” 徐宁闻听这声大喝,猛然醒悟过来,暗叫一声:“不好!” 原来反手刺喉有去无回,势头比第一式的分心刺还要猛烈! 若是在战场上用出来,纵然是枪尾着力也往往是将敌人咽喉洞穿! 虽然徐宁手中的是木枪,但这一式威力不减! 若真是点实,轻则被点得背过气去,重则便是一条人命! 王麻子方才脚下已乱,这一反手刺喉是避无可避,看着那木枪尾端刺来,无可奈何之下闭目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疤面虎刘驼子随着这声大喝飞身入场,手中哨棒一式“举火燎天”,抢在王麻子身前,斜斜一挑! 金枪手徐宁背着身子自然是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手中木枪被撞击了一下,似乎失去了准头,应该是没有伤到人。 虽然这王麻子不过是西门庆家的护院,但如果有所损伤,西门庆必然失了面子,想起刚刚交出了雁翎圈金甲,徐宁便是懊悔不已。 “别人说别人的,何必动怒?” 叹口气,金枪手徐宁还未转过身来,便听身后哨棒落地,紧接着便是“扑通扑通”两声。 徐宁心下大为惊讶,弃了手中木枪转过身来,就见疤面虎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跪倒在地,神情甚是谦卑。 “你们二人这是.?”徐宁本来心中大大的懊悔,但眼前这一刻让他搞不明白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徐教头有所不知,这二人本来就是军伍中人,枪棒娴熟,对教头家传的钩镰枪法心往已久,尤其是这位王麻子兄弟,本来准备是来汴梁寻教头的,没想到世事难料.” 金枪手徐宁大吃一惊,再看那王麻子磕了个头道:“俺们都是青州秦统制部下的亲兵,不合去年梁山贼子侵扰青州地面,秦统制中计被擒,俺们兄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流浪了许久,幸好有大官人收留,这才做了护院。” “莫非是霹雳火秦明秦将军?”徐宁也曾听得秦明的名头,又想起方才交手的情形,伸手扶起二人道:“也难怪你二人身手如此了得,原来受过秦将军的指点!” 刘任重叹着气一指王麻子道:“秦统制往日里口中多次说起教头的钩镰枪法,那是天下独步举世无双,俺这兄弟便一心要寻门路学这钩镰枪法,流浪之时连口饭都吃不饱,哪儿有机会?” “俺这兄弟为人忠厚,心里烦躁便说钩镰枪法不好,实际上是埋怨自己没处学去。方才言语上多有得罪,教头勿怪!” 金枪手徐宁听这么一说,又见二人身手比自己那些得意弟子都好,便起了收徒之心,见西门庆在一旁看着,便道:“大人帮忙,徐宁无以为报。既然这两位兄弟想学,徐宁教了便是。只是不知这两位兄弟护院.” “不碍的不碍的。”西门庆摆了摆手道:“这两位兄弟说是护院,其实不过是我门客,教头若真愿意指点他们,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尽管随教头去便是了。” 徐宁听了大喜,刘任重拉着王麻子又重新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拜师。 “你二人本来基础就好,徐宁这套钩镰枪法想必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学会。”徐宁道:“回来也可更好效力大人才是。” 二人点头称是,西门庆肚里发笑,徐宁被自己骗得一愣一愣的,这钩镰枪法眼看便到手了;到时候待刘任重和王麻子学会了,梁山上的吹血亲兵队自然是人人能学。 刘任重和王麻子站起身来,口称“老师”,围着徐宁团团转,让他觉得自己来送雁翎圈金甲,反倒是捡了两个宝贝徒弟回去。 徐宁满心欢喜,催促二人收拾了东西便行,跟他回去金枪班驻扎营地,正好日夜传授,把原先商议的去林冲家小住的念头抛去了九霄云外。 西门庆送走了徐宁等三人,回去看着那红色羊皮匣子,忍不住把雁翎圈金甲拿出来欣赏一回,又让书童儿把鼓上蚤时迁叫来。 时迁来时,见桌上那副盔甲,唬道:“我知道算是好手,没想到大哥倒是贼祖宗,这分明是雁翎圈金甲不是?” “三弟莫要说笑,这盔甲明明是徐教头心甘情愿借我的。”西门庆听了忍不住笑,把事情经过一说:“却要辛苦三弟一趟,把这幅盔甲送去山寨金钱豹子汤隆兄弟处,让他画样仿制。” 鼓上蚤伸手摸了摸那副盔甲,好像手粘在上面似得舍不得,笑道:“大哥这张嘴一等一的厉害,连这也能说来,早知如此不如带大哥去禁内面见官家,说了他脱袍让位,把这江山给了大哥罢。” “你这厮信口胡说。”西门庆哈哈笑道:“眼下汴梁城风声鹤唳,抓得就是你,你倒好,还想带我去禁内?让你送甲上山,为了就是避避风头。这抓贼的事情落到了皇城司,又安排到了我和二弟头上,总不能抓了你去罢?” 时迁听了也笑:“定然要找个替死鬼才好.只是这一路上来回便是两月光景,更不用说汤颅样仿制也须些时日了,大哥是准备抓贼抓好几个月?还是送个替死鬼?却拿什么还给徐教头?” “三弟所想,为兄早有算计。”西门庆呵呵一笑,亲手取出四个甲马来。 鼓上蚤时迁见了神行法甲马,想起当初从梁山赶往孟州风驰电掣,不免神游一番:“大哥莫不是要送我去梁山?” “神行法那戴宗用得,难道三弟你便用不得?”西门庆解释道:“只要有这些甲马,人人都可用得。” 时迁听了大喜,便缠着西门庆说了用法,也不停留,用另外一口小箱子装了那副雁翎圈金甲,背在背上便行。 “须到人烟稀少之处才可作法,莫要在人前显露。”西门庆叮嘱道:“我这边还有皇城司腰牌一块,你先拿去以防万一。” 时迁嘿嘿笑道:“大哥放心,时迁做惯了梁上君子,自然谨慎行事。” “你这次回去,再给晁天王带点口信。”西门庆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送走了时迁,西门庆看看那口空空如也的红色羊皮匣子,叫人从院中寻了块青砖用布包了放在里面,第二天便吩咐在院中搭起个棚子,将那羊皮匣子挂在棚里。 紧接着西门庆就安排那惺城司的黑衣察子慢慢把消息散布开来,就说是从金枪手徐宁处花了三万贯买了祖传的雁翎圈金甲,又乱说这盔甲有灵气,在院中搭起棚子公开祭拜。 汴梁城内听了这消息就像炸了锅似得,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关注起西门庆和雁翎圈金甲。这小小巷子里面闲杂人等渐渐便多了起来。 丰乐楼梁乐听了这消息,只道是西门庆得了失心疯,好好的酒楼不开把钱砸了买了个破盔甲,还当个宝贝似的供起来,只等西门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上门收购景阳春的配方。 神霄派得了消息,林灵素派弟子前来查看,见到处都是人,还有人摆了香烛遥遥祭拜,唬的那弟子回去禀报了掌教林灵素,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神霄派广招信徒,像这种能让信徒蜂拥而至的宝贝,林灵素自然要想办法把东西弄到手才好。 金枪手徐宁听了只道是西门庆按着计划引诱那贼子前来,好下手擒拿。反正越早抓到贼人,对于徐宁来说越是安心。 皇城司两位勾当官对西门庆这件事情也有不同看法。钱贵听了只是笑笑,就继续埋头在如山的情报里面去了;而谭稹觉得西门庆在瞎胡闹,做事完全没有章法。 暗中偷着乐的还有秦飞,他和谭稹的看法相仿,抓这种敢潜进禁内的贼人当然要暗地里收集情报,悄悄行动,这样做岂非打草惊蛇? 但西门庆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手居然从草丛里面惊动了一条他没曾想到的蛇。 第54章 男人女人和狗 “我决定了。”少女坐在桌子后面,托着香腮咬着好看的嘴唇沉思了半响,断然道:“那副盔甲就算是贺礼。” “小姐万万不可。”对面坐着的是个商贾打扮的中年汉子:“小姐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做这种危险之事?那西门庆乃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谁知道这背后会是什么计谋?” “再说前两日禁内传出消息,有贼人潜伏进去,现在满城都是黑衣察子.” “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废话了!”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把脸一板站起身来:“这事情不光是一付盔甲,还有脸面的问题.皇城司,嘿嘿,你就不想会会这个老对头?” 那中年汉子急忙也站起身来,拱着手惶恐道:“这次小姐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小人要对小姐的安全负全责。汴梁也看得差不多了.小姐还是早日北上罢。” 那少女嘿嘿冷笑两声:“姓马的,我看你是在这富庶之地呆的时间长了,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吧?” “不敢!”那姓马的中年汉子面容一肃:“小人虽然出身在幽州,但自从加入通事局,便是全心全意的。” “很好.通事局和皇城司是老对头了,你难道不想乘这个机会煞煞他们的威风么?”那少女鼓掌笑道:“顺走那副雁翎圈金甲,便是最好的方式;我还能回去的时候带给父亲做贺礼。” 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苦笑道:“小姐,通事局在汴梁的据点这三年来被捣毁了十多次,上次就逃出去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 “你的胆子还真是小,恐怕还没有旺财的大吧?”少女唿哨一声,从外面摇头摆尾的跑进来一条通体黑色的大狗,在少女腿上极为亲热的蹭来蹭去:“我来汴梁多久了,有谁怀疑过?难道你觉得我装扮的不好还是宋国官话说的不好?” “不敢!”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苦笑道:“小姐聪明伶俐,无师自通,比通事局多年的小人还要向宋人。” 那少女“哼”了一声:“那还费什么话!走着,你带我去哪个东门.对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西门庆,字吹雪。”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躬身答道。 “走,现在就走。”那少女牵起大黑狗脖子上的绳索:“先去看看情况。” 神算子蒋敬搞不清楚自己东家西门庆脑子里到底合计着什么,好好的一副盔甲为啥非要在院子里面搭个棚子挂里来不说,还要整日香火祭拜,搞得这是神仙穿过的盔甲似得。 这么一来,不要说大门,连整个巷子都是满满的人,本来巷子可供三四个人并肩同行,这回可好,两边都是人,只有中间一条窄道,连车都进不来。 这帮人里面有听说盔甲有灵异的,远远的点了香烛祭拜,搞得这里好像庙宇道观一般;皇城司的黑衣察子更多,一个个乔装打扮,不停的监控着来往人群。 虽然如此,当巷子口出现一男一女外加一条狗的时候,还是让神算子蒋敬吃惊不小。 男的一身绫罗绸缎,像是个有钱的商人,约莫四十多岁;女的只有十六七岁,正值妙龄,不但人长的好看,个子还高,胸前高耸,到了腰间偏偏又急剧的变细,让门口的孙二娘羡慕不已。 最出奇的是,那少女手中还牵着一条大黑狗,那狗眼中露出藐视一切的神情来,仰着狗脖子四脚极富韵律的迈动开来,和少女的步伐保持同样的速度,竟然是丝毫不差。 这一点落到四周那些乔装的黑衣察子眼中,自然都暗自记下了,几个手势打出去,迅速的把消息传递开来 “我们是客商,听说这里有副盔甲有些灵气,特意过来祭拜。”这奇怪的组合走到门口,那中年商人上前向蒋敬和孙二娘行礼道:“还请行个方便。” 神算子蒋敬见那人客客气气的,便回礼道:“且在此稍后,待我禀报东家再说。” 那少女远远的看见院中搭起的棚子,撇了撇嘴似乎嫌麻烦的样子:“不就是在那边么,直接过去看看不就好了。” “小姐不可如此,待主人应允了方可进入。” 孙二娘见那中年商人还算知礼,这少女根本就是把这里当成她自家院子一般,不由嘿嘿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只是靠着门若有若无的把路给挡住了。 少女见状皱了皱眉头,那条大黑狗也似乎明白了自己主人的心意,马上弓着身子呲牙咧嘴,从喉间发出沉重的叫声。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孙二娘突然笑了起来:“这条狗毛发油亮,显然吃得很好,等过年可以杀来吃了。” 孙二娘话音刚落,那狗就像是听懂了似得,一双狗眼更加凶狠了几分。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那少女脸色顿时一变,在狗头上拍了拍:“旺财别听她胡说.我才舍不得吃你呢。” “旺财?”孙二娘哈哈笑道:“莫非你们家很穷?” “你!”那少女顿时气得一张俏脸发红,眼看就要发作。 那姓马的见了暗自叫苦道:“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还没进院子就搞出事来了.” 幸好神算子蒋敬正好回来道:“二位,我家老爷有请,只是这狗不能进院子。” “这是为何?”那少女喝道:“我家旺财一向与我同行,为何不能进去?” “院中女眷众多,吓到了就不好了。”蒋敬道:“这也是老爷特意叮嘱的。” “怎么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之人?”那少女越发的怒了:“你叫他来见我!” 那姓马的赶紧劝道:“小姐,既然是这家主人不许,那就把旺财暂时放到外面吧。”说着在少女耳边低声道:“莫要忘记了正事。” 那少女这才气呼呼的亲自牵了大黑狗去旁边桩子,把绳子栓在上面,摸了摸狗头,那旺财“呜咽”一声,自去寻了个阴凉处趴了下来。 “这回总可以进了吧?”少女双手一摊:“还不让路!” 那姓马的赶紧抢在前面道:“我家小姐脾气大,多包涵.包涵。” 孙二娘翻了个白眼让出路来,蒋敬摇了摇头下去做事了;这二人举步进了院子,笔直往那个竹棚子走去。 西门庆笑吟吟的早就在棚子那边等候了,方才蒋敬去寻他时,正好在和安道全研究那番僧留下的粉色秘药,基本上安道全肯定了西门庆之前的想法,这东西成分和后世的西班牙苍蝇差不多。 但西门庆提出的问题就是,如果把这种药馋在景阳春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什么样的才是安全剂量? 对于这个问题,安道全也不是很肯定,说是要做些实验才行。 不过西门庆似乎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把这难题交给安道全处理,听说有奇怪男女带着一条狗要进来祭拜,好奇心大起便出来看看。 至于那条大黑狗,西门庆是说死也不肯放进院子里来的,理由也很简单,万一吓到人或是伤到人都不是好事。 那姓马的见西门庆在棚子那边特意等待,急忙上前行礼道:“小人见过指挥使大人。” “有礼。”西门庆点头道:“你们从何而来啊?为何想要来祭拜这盔甲?” 那少女猛盯着西门庆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并不说话,那姓马的自己介绍道:“小人姓马名肃,在马行街街尾开个绸缎庄,总号却在建康府,我家小姐来汴梁散心,听着盔甲灵异,特地来看看。” “哦?”西门庆被那少女看得有孝毛,不过看着那少女超常发育的魔鬼身材,西门庆倒也不是很在意被这样的美女审视.只是脾气似乎不太好? “这位小姐,里面请.” 在这个年代堂而皇之的问闺名是不太合适的,就好像后世很冒失的问芳龄一般。 但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这身材高挑的美少女看了自己半天,对自己的邀请恍若未闻,反而眉头一挑:“你就是西门庆?” 这句话一问,马肃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没想到这少女如此冒失,来时不是说得好好的要慎重么? 当面直呼对方姓名,这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事情,何况还是从十六七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给人一种.缺少教养的感觉。 “我就是西门庆。”西门庆倒不是很在乎,不过对于这个少女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你又是谁?” 马肃顿时额头微微见汗见汗,这西门庆听说是皇城司最近名头最响的指挥使,还是新任提举皇城司嘉王赵楷眼前的红人。 这传说中的“打脸西门”就要动手了么? 所以马肃眼睛盯着西门庆的肩头,脚下暗自用力,准备随时替那少女挡下耳光。 因为常人只要抬起胳膊,最先动的便是肩头!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抢上半步,嘻嘻一笑:“你这人倒也直爽.在宋.很少见啊!” “看你挺好玩的,那就告诉你好了。”那少女道:“我叫吕叶云。” 第55章 奇怪的气味 “吕叶云?”西门庆鼓掌道:“姑娘果然好名字,莫非是一字千金的吕公后人?既然来了,便请进棚一观。” “吕公是谁?马大叔,你知道么?”耶律云此次来到中原,便将姓倒转了过来做了个化名,没想到西门庆突然提起什么“一字千金”的吕公来。 马肃汗颜道:“听大人的意思,吕公便是古时秦国丞相吕不韦,编着有《吕氏春秋》,书成之日悬于国门之上,声称能改动一字者赏千金。这边是一字千金了。” 又对西门庆道:“千余年前的吕公是否是我家主人先祖,倒也无法考究了。” 耶律云奇道:“一字便是千金?若是姑娘我挑出十个错字,岂非便是万金?那姓吕的这么有钱!” 马肃偷偷擦了把汗,千余年来吕不韦都是商人奋斗的目标,至今还有人把吕不韦当成商人鼻祖祭拜,耶律云出身高贵,自然不知道,但眼下的身份确实富商家的小姐,这话说出来不知道是反驳好还是不反驳好。 有道是覆水难收,马肃只能期盼西门庆不怀疑他们的假身份了。 “吕公当时可谓是富甲天下,又做着秦国丞相。”西门庆笑笑道:“我之前在清河县开着生药铺,对吕公向往不已...只是本朝禁止商人做官,没奈何只好不再经商了。” 耶律云“哦”了一声:“原来大叔原来也是商人。” 西门庆呵呵笑道:“我还年轻,大叔这称呼可当不起...吕小姐还请入内一观罢。” 马肃见耶律云还想要问东问西,急忙暗中拉了拉她衣服道:“小姐不是一直想看那副盔甲么?” “那好吧。”耶律云道:“先看盔甲。” 西门庆便亲自引了二人进棚,这棚子乃是用粗大毛竹简单搭建起来的,耶律云一进棚子鼻中便闻到一股香烛混合了毛竹的味道,棚子并不大,前面一张香案,上面香炉等物一应俱全,下设两个蒲团。 而墙上则挂了一幅神像,耶律云对中原道教没什么接触过,看了只知道是神仙一流,至于是哪位尊神就不知道了。 还是马肃在中原时间长了有些见识:“大人,这里供奉的莫非是灵宝天尊?” “正是。”西门庆从旁边抽出三根香,点了插进香炉,装模作样的拜了四拜:“此乃上清大帝通天教主。” 马肃虽然不信,也听说过道教传说,盘古开天地,其元神化为三清,这上清大帝通天教主便是其中之一,当下也点香假意祭拜一回。 “这通天教主和那雁翎圈金甲有何关系?”耶律云奇道:“为何在此处挂了通天教主的神像?” 西门庆笑道:“吕小姐有所不知,这通天教主便有一件宝甲护身,这雁翎圈金甲便是仿制了这件宝甲,百余年未曾有半点损坏,已有灵异,所以在此一同祭拜。” 吕叶云听西门庆信口胡诌,自然是不信,想起传言西门庆命人把那副雁翎圈金甲挂在棚内,抬起头看去,果然就在香案正上方悬着个红色的羊皮匣子。 “这便是那雁翎圈金甲么?”耶律云毫不客气的用手一指:“且解下来一观。” 现如今这羊皮匣子里只有一方青砖,哪儿来的雁翎圈金甲? 西门庆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叫人取下来给这吕小姐看得,哈哈一笑,故作神秘道:“此甲有雁翎之名,已有灵异,若打开看时,即刻飞走。即使把此甲装在匣内放于平地,也往往有不明动静;只有将匣子挂起,让它误以为自己已在空中,便不会有变化。” “莫要说我如此对待,便是此甲原来的主人也是如此。” 马肃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对于金枪手徐宁把这副盔甲悬于梁上之事多有耳闻,没想到居然背后还有这种故事! 本来马肃并没有看上这幅盔甲,但此时被西门庆忽悠一通,顿时有了一种非要弄到手的感觉。 耶律云虽然对西门庆所说半信半疑,但也是抱了同样心思,二人一对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决定。 “原来这雁翎圈金甲有如此灵异!”耶律云故作惊讶道:“我也来祭拜!” 说着耶律云便对马肃使了个眼色,马肃心里明镜似的,拉了西门庆到一旁:“大人,这甲只怕是小姐看上了,若能转让,价钱不是问题!” 西门庆心中暗笑,一块青砖能有什么价钱?至于这对男女,从进门开始西门庆就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劲,两人互相猛打眼色,这马肃又将自己拽到一边,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卖不卖!”西门庆一边大摇其头,一边暗中观察那“吕叶云”的动静。 马肃伸出五个指头道:“听说大人三万贯向金枪班教头徐宁买的,小人大胆做个主,五万贯如何?” “莫说五万贯,五十万贯也不卖!” 西门庆一口回绝,见那“吕叶云”背对着自己,取了香去祭拜,似乎还在祷告什么,并没有异常举动。 “既然主人不肯卖,那就算了。”耶律云站起身来淡然道:“马大叔,我们走。” 马肃见状便向西门庆辞行,西门庆虽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手脚,但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待到了门口,那趴着的大黑狗猛然站起身来冲着耶律云摆摆尾巴,西门庆见那狗不同一般,便暗自留神。 “旺财真乖。”耶律云上面拍了拍狗头,又柔声在狗耳朵边上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便从桩子下解了绳索,头也不回的去了。 马肃行礼道:“多谢!”也随即去了。 等二人走出一段,西门庆便轻轻拍手,门口提个篮子卖花的小贩便上前:“小人上好的鲜花,都是新摘的,老爷要不要来几支给女眷?” 西门庆随意丢下几个铜板,取了三五支花在手,低声道:“彻查。” 那小贩比了个手势,便退了下去。 三息之内,另外便有两个人跟了下去。 对于皇城司的效率,西门庆一向很满意,那条叫“旺财”的狗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汴梁城中养狗的自然也不在少数,但大多是类似于后世的宠物犬,而那大黑狗却截然不同。 转身回了院子,西门庆想了想还是进了棚子细细检查了一遍,看看到底那“吕叶云”做了什么手脚,但把整个棚子检查了之后,西门庆有些小小的失望。 因为没有任何可疑的变化。 “东家在棚中么?”棚子外面传来安道全的声音。 西门庆还是有些不甘心:“神医请进来说话。” 安道全进来抽了抽鼻子,便微微有些疑惑道:“东家,这什么气味啊。” “不就是香烛么...还能有什么气味?”西门庆笑道:“神医找我何事?” 安道全又嗅了嗅,断然道:“不对,有股奇怪的香味混在其中...” “唔?”经安道全这么一说,西门庆马上把气味和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联系了起来。 安道全久和药材打交道,鼻子灵敏无比,能通过气味判断出汤药中的成分,药材的好坏等等;就连傅掌柜这个安道全的不入流弟子都有这等本事,更不用说安道全自己了。 “神医能分辨出这是什么香味么?” “不能。”安道全皱眉道:“这种香味非常奇怪,从来没闻到过。” 西门庆想了想又问道:“神医有没有听说世上有用气味训练猫狗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安道全严肃道:“这种事情虽然我没有听说过,但未必就没有。” 紧接着安道全又往上指了指:“气味的来源似乎是在上头...” 上头?上头除了棚顶只有一样东西,那便是红色羊皮匣子。 西门庆恍然大悟,自己方才检查了半天,偏偏就忘记了这个羊皮匣子。 西门庆便叫书童儿去搬梯子来看,雪儿听说有好玩的,带着花月容冲进来,非要上梯子。 “也好,你去将那羊皮匣子取下。” 得了西门庆的首肯,雪儿得意洋洋的把梯子架好,往上面爬去。 西门庆见花月容手中提着那副燕青送给雪儿的小弩弓,奇道:“莫非你雪儿姐姐在教你射箭?” “雪儿姐姐在后院找人竖了几个草靶子。”花月容见西门庆问他,脸上有些发红:“就是射得不怎么好。” “老爷你不知道,月容妹妹可笨了。”雪儿探出身去托起匣子,一手去解绳子:“十箭能射中一两箭就不错了,比我当时可差远了。” 西门庆让雪儿小心,又笑道:“各人天赋不同,月容自有她的本事,你何必强迫她?” 说话间雪儿已经取了羊皮匣子,溜下梯子来道:“那就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了...还是先学了射箭再说!” 羊皮匣子一放下,安道全就果断的指道:“没错,那气味就是从这匣子传出来的。” 西门庆把羊皮匣子翻来覆去的检查,雪儿和花月容也凑热闹在旁边观看,突然间花月容小手一指:“那处似乎有些异样。” 西门庆看时,果然匣子那处花纹本来是不知名的兽形,兽口处有一块小小的灰色,若非花月容指出来,还真是发现不了。 “雪儿你看,这边是月容的本事了。” 西门庆笑着让安道全将那块灰色刮下,安道全不用闻就果断的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东西散发出的气味。 第56章 辽国通事局 副标题:刺探犬旺财 “小姐,后面有尾巴。”从西门庆家出来没多久,马肃就注意到了后面有些动静。 “旺财早就知道了。”耶律云摸了摸大黑狗身上炸起的毛发:“看来通事局这种思路是对的。有时候畜生比人更加靠谱些。” 旺财似乎非常享受耶律云的抚摸,嗓子里低鸣了一声,情绪顿时平和了许多。 “旺财是第一批训练出来的刺探犬,特意带到中原来看看实际效果如何。”马肃低声道:“后面的尾巴怎么办?” 耶律云道:“就当不知道,回马行街绸缎庄吧。” 马肃微微点头,看似随意的雇了辆马车,往马行街而去。 纵然如此,后面的尾巴换了三批,一直都没有落下,直到马肃和耶律云牵着旺财走进绸缎庄,最后一批尾巴才离开。 “三更天行事。”耶律云回到那间屋子,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也去。” “小姐金枝玉叶,不可亲身犯险。”马肃劝道:“还是小人去吧。” “不行,旺财最听我的话,这次非得我去不可。”耶律云眉毛一挑:“莫非你放心不过我的身手?” 马肃低头道:“小人不敢.不过可否把时间放到四更天?” “为何?”耶律云不解道。 “相信我,四更天才是人最困乏的时候。”马肃信誓旦旦道:“小人和小姐同去。” 耶律云摸了摸旺财那身油亮的毛发,终于点头同意了。 “还真是马行街街尾的绸缎庄。”西门庆放下手中的最新情报:“八号,你怎么看?” 亲自送来情报的居然是甲组八号,可见皇城司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两种可能:一是真没有问题,二则是有问题假装没问题。”甲组八号目视前方,口中淡淡说道:“不过依卑职看,肯定是有问题。” “哦,你说说看。”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甲组八号几乎没有想就脱口而出:“很简单,中间跟踪的弟兄换过三拨,还故意跟的很近,但那对男女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那条大黑狗都好像聋了似得。” “这种情况下卑职更加相信他们有问题。” 西门庆点点头:“你对那条狗怎么看?” “那条狗肯定受到很多训练。”甲组八号想了想道:“卑职怀疑他们是辽国通事局的。” “通事局?这是什么机构?” “情报机构。”面对西门庆的疑问,甲组八号给出了最直接的回答:“就好像我朝的皇城司.有消息说通事局最近在秘密培养刺探用犬,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不过卑职非常怀疑那条狗就是所谓的刺探犬。” “知道了。”西门庆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甲组八号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的行了个礼出去了。 西门庆打开手边一个小木盒,里面静静躺着的就是方才从羊皮匣子上刮下的灰色物质。 这种气味对于西门庆这种普通人来说,几乎闻不到,只有像安道全这种嗅觉异于常人的才会问道。 但嗅觉再灵敏,人也比不过狗,西门庆记得穿越前看过的某篇文章,整体上来说狗鼻子比人类的强上几十倍,尤其是对于某些气味的灵敏程度超出人类几万倍,这种灰色物质肯定能产生某种特殊气味。 既然怀疑那对男女是辽国通事局的,那么“吕叶云”这个名字多半也是个化名了。 在嘴里把这个名字颠过来倒过去反复念了几遍之后,西门庆笑了。 什么吕叶云,明明是耶律云嘛! 等等,耶律这个姓很耳熟啊。事实上对于西门庆掌握的知识来说,了解的辽国姓氏也就是耶律和萧了。 耶律.这是辽国皇帝的姓氏! “莫非是个皇室族人?总不会是个公主吧?” 西门庆有些玩味的胡思乱想,心中盘算了一番,便交代了下去。 既然那个耶律云和马肃来刺探,而且还留下这种气味物质,肯定用来指引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用狗来偷东西.想起来还有点期待。 但既然这种气味物质已经被发现了,西门庆当然要做些手脚。 四更天。 白天热闹的人群早就离去,巷子里面空荡荡的;虽然汴梁是不夜城,但此刻也差不多都歇业了。 耶律云和马肃从巷口阴影处潜进来,脚边跟着的是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 和白天不同,晚上就没有必要用绳索牵着旺财了,因为旺财才是此时的主角。 出于隐秘的目的,耶律云居然连一个通事局的探子也没有带,只有马肃和旺财陪伴左右。 二人全身皆黑,只有从面罩后面露出些许眼睛反射的亮光而已,而旺财通体的黑色毛发就是最好的天然伪装。 两个人加上一条狗,努力的把身子溶入进黑暗之中,向白天来过的地方摸了过去. 贴在院墙根下,马肃仔细的分辨院中传出的各种声音,风声、巡夜的小厮发出的哈欠声,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旺财一对狗耳朵也竖得尖尖的,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但最为训练有素的刺探犬,在没有得到主人,也就是耶律云的命令之前,旺财什么都不会做。 马肃听了半天,对耶律云点了点头,毫不费力的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期待。 是啊,以耶律云的身份,除了今晚还能有什么机会能体验这种冒险的刺激? 这种兴奋让马肃顿时有些后悔起来,不过今晚出来之前,马肃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舍弃自己这条性命,也要保护耶律云毫发无损。 毕竟耶律云可是……. “动手吧。” 耶律云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期待。 马肃暗自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长长的绳索来,这绳子是牛筋混合人发制成的,又轻又结实,末端有个小小的铁爪。 但今晚马肃不用靠这铁爪来抓住墙头,因为他和耶律云二人就没打算进去。 唯一会进去的,是旺财。 这一次,几乎可算是刺探犬实战的头一遭。 很多地方人不容易潜进去,但狗却没问题,这也是当初训练刺探犬的目的之一。 看到马肃亮出来的家伙,旺财一对狗眼顿时亮了起来,这物件在训练中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旺财马上明白自己今晚的任务便是翻过院墙,取一样东西。 旺财在这种训练里做的一向比其他刺探犬要好,所以马肃和耶律云都知道这次实战的重要性。 绳索从马肃手中飞出,高高的越过了墙头,然后轻轻的坠下。 白天的时候马肃就已经看好了地形,知道下面正好是草丛,这样才能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末端的小铁爪并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而是落在草丛中,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闷响。 除非有人正好站在旁边,否则是不会察觉到的。 当然,这条绳索并不是让旺财可以顺利进入院子的。 耶律云摸了摸旺财的狗头,一指旁边微微蹲下的马肃。 这个指令非常清楚,旺财有些不屑的咧了咧狗嘴。 “这么矮的院墙,比训练的时候还不如。” 黑夜中,旺财腾空而起,在马肃背上微微一借力,再度腾空,非常轻松的跳上了墙头。 旺财站在墙头上,不用特意去嗅就马上闻到了那种标志性的气味隐隐传来。 向着那个方向,旺财果断的纵身跃下! 看着旺财从墙头消失,随着落地发出的轻微动静,马肃向耶律云默默的点点头。 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要看旺财能不能在气味的指引下,像训练中那样拿到目标物了。 对于这一点,耶律云和马肃都非常期待。 旺财身体是放松的,精神是高度警觉的,追着气味朝着目标物而去。 竹棚里香火不绝,透出微微的亮光来,旺财欢快的跑进棚子里,但接下来看到的让它十分犹豫。 棚顶吊了两个匣子,左边那个散发出十分明显的气味,但右边那个也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来。 这种情况可是在训练时从来没有出现的,但旺财在棚子里面跑了两圈之后,便做出了决定。 “有了!”马肃缠在手上的绳索猛然间动了一下,急忙用力拽动,入手的分量让马肃做出了判断:“小姐,成了!” 微弱的月光下,旺财嘴里叼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跃上了墙头。 这绳索不是让旺财进去的,但确实是让旺财能出来的通道。 旺财项圈上有个小铁环,可以挂在绳索末端的铁爪上,有了马肃的帮忙,旺财就可以借力跃上墙头了。 耶律云兴奋的向旺财招了招手,旺财默不作声的叼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带着绳索一跃而下! 马肃也同时跳了起来,伸手轻轻一带,一人一狗轻轻落地。 成功! 没等马肃摘掉绳索,耶律云就欣喜的从旺财口中取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眼见似乎是个匣子,欢喜道:“旺财,好样的!” 马肃收起绳索,无奈的看着耶律云兴奋的样子,低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耶律云提着那个东西,竟然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拿火折子来,我要看看盔甲!” “我的小姐,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马肃郁闷的时候,旁边突然燃起来一个火折子,紧接着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这亮度够么?” 第57章 你赔我尿壶 准备加速更新了,早点更完早点跑路 ??? 皇城司使用的火折子是特制的,防风,亮度还高。 透过火折子发出的光线,马肃和耶律云看到同样一身黑衣的西门庆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 后面黑暗中看不出有多少黑衣察子,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连呼吸声都是如此的细微。 马肃手心顿时开始出汗。 “这种时刻终于来了么?” 旺财呲了呲牙,从喉间发出沉闷的威胁声。 “我说亮度够不够?”西门庆面带微笑的又问了一遍:“吕叶云小姐...不,应该是耶律云小姐。” 马肃终于变了脸色,不愧是皇城司,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字的! “现在可是四更天啊,你们不好好睡觉跑到我家门口来干什么?”西门庆故作惊诧的样子用手一指:“为啥要偷我们家的尿壶?辽人居然有这种癖好,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西门庆话音刚落,耶律云就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把自己手中的东西远远的丢开。 “咣”的一声,黑布包裹着的东西被一下子磕开,顿时一股尿骚气冲天而起。 “变态!”耶律云又是尖叫一声,捂了鼻子往后退去:“居然真的是尿壶!” “不是尿壶是什么?”西门庆用手一指,表情非常认真:“你赔我尿壶!” “你!” 马肃听得背后都湿透了,这西门庆不就是个皇城司的指挥使么,看上去还是个文弱书生,发现了通事局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特殊气味物质不算,居然还把那种物质弄到尿壶上面! 这厮到底是喜欢恶作剧还是胸有成竹准备像猫捉老鼠一样的戏弄猎物? 马肃一点也不喜欢做猎物的感觉,作为辽国人来说,更喜欢的是左牵黄右擎苍,做一个猎手! “摔了东西就要赔,这是天经地义的。”西门庆丝毫不掩饰自己色迷迷的眼神:“耶律云小姐,你说怎么个赔法才好?” 耶律云简直快要被眼前这家伙给气疯了,自己今年快十七了,还从来没有碰过尿壶,何况是一个男人的尿壶!更不用说还要赔人尿壶! 堂堂的大辽公主,居然要赔一个宋人尿壶! “你怎么不去死!”耶律云袖子一甩,一点寒星从中射出,直奔西门庆的面门! 西门庆没有后退半步,从身后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里举着一面超小型的皮盾,大概也就是巴掌大小。 那面皮盾毫无征兆的在西门庆面前一挡,无巧不巧的挡下了那点寒星。 轻轻“叮”的一响。 “通事局的喂毒袖箭。”西门庆身后有个声音道:“大人小心。” “无妨。”西门庆手中微微出汗,若不是甲组二十六号在自己身后护卫,现如今已经中招了。 那可是哥自豪的俊秀面孔啊! 这个耶律云,好不狠毒! 虽然猜到耶律云他们今天晚上极有可能会动手,至于会在什么位置出现倒是非常难猜。所以西门庆把人手分为几拨,偏偏自己这拨遇上了。 “事到如今,还不束手就擒么?”西门庆呵呵一笑:“放信号叫人,把这里包围起来吧。” 有黑衣察子默默的扳动了袖中的机关,信号直冲上天,散开来化为一朵大大的菊花,在黑夜中极为醒目。 “我擦,居然是菊花!”西门庆也是第一次看到皇城司的信号,那朵在空中慢慢散去的菊花还真是...这到底是什么人制定的信号啊! “就是现在!” 马肃在一旁沉默了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挡下了耶律云的喂毒袖箭,西门庆已经是得意洋洋,精神松懈了许多;此刻胜券在握,抬起头来看信号,戒备已经完全解除!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马肃从喉间发出沉闷的低鸣,听上去居然和旺财方才发出的有些类似,这便是动手的信号! 旺财从刚才就竖起的耳朵猛然一抖,两条后腿一蹬之下,身子腾空而起! 马肃更加是像一支利箭般冲了出去,双手一翻,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把薄如纸的弯刀来,目标自然是西门庆的咽喉! 来不及也不可能和耶律云沟通,马肃只来得及在快冲到西门庆面前的时候吐出一个字:“走!” 耶律云脚步一点,果断的往后退去! “大人小心!”甲组二十六号一声断喝,身子已经有如鬼魅一般的挡到西门庆的前面,手中小皮盾举起,阻断了马肃的目光! 那有如野兽一般死死盯住西门庆咽喉的目光! 旺财发出一声狂吠,身子灵活的在半空中一拧,从侧面扑向甲组二十六号! 甲组二十六号不慌不忙,左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半空中旺财的腹部! 其他黑衣察子这才纷纷反应起来,有追击耶律云的,也有上前来帮忙的。 马肃被挡住了目光,心中一凛,冲击的身子猛然间往下一沉,左手弯刀向甲组二十六号的大腿划去! “呜”地一声,旺财在半空中没有着力处,无法变换身姿,被甲组二十六号这一拳打得哀鸣一声,几十斤的身躯被活生生的打飞! 同时甲组二十六号腿上也似乎长了眼睛,右脚一弹,踢向马肃的手腕! 那薄如纸的弯刀被这一脚踢飞! 但马肃却是心头一喜! 这一刀完全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吸引对手的注意力。 从对手轻松的用小皮盾挡下耶律云的喂毒袖箭,马肃就明白这人是皇城司察子中的精锐;所以马肃用吼声指挥旺财来了一次配合攻击,为的就是这一刻! 马肃左手被那一腿踢飞了弯刀,却马上捏成铁拳,狠狠的打在甲组二十六号右腿的迎面骨上! 迎面骨是正面肉最少的地方,虽然坚硬,但被猛击一下却是又酸又疼,让人非常难以忍耐。 何况对手的左脚还没收回来,是单腿站立,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右脚上! 甲组二十六号闷哼一声,身体已然失去了平衡! 机会!上好的机会! 马肃心头狂跳,身子一弹一转,右手唯一的弯刀已经架在了西门庆的喉咙上! 其他的黑衣察子脚步戛然而止! 甲组二十六号重新恢复了平衡之后,只能来得及从腰间拔出尖刀,架在马肃的脖子上。 “喂,老兄,刀很快啊,你可要小心点。”西门庆感受着喉咙处弯刀冒出的凉气,非常小心的提醒道:“不要冲动啊。” “动一动,你就是一个死。”方才那几下消耗了马肃太多的体力,调整了半天呼吸才冷冷的说了一句:“这刀通体在鸦头毒里面浸过的,破点皮就是一个死。” “鸦头毒?是乌头毒吧老兄。”西门庆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振振有词:“关二爷你听说过么?华佗为关二爷刮骨疗伤,关二爷中的就是乌头毒浸过的毒箭,都射到骨头上也没有死...怎么可能破点皮就死?” “老兄你是不知道,这屋里就有一名安神医,随时能给我医治...对了,安神医就是从建康府过来的,想必你有所耳闻吧?你们家总店不是在建康府么?” “哦,差点忘记了,你们是辽国通事局的,什么建康府总店当然是骗人的了。” “那么那个耶律云是公主呢还是...?” “你的话太多了!”马肃听得几乎要吐血,恶狠狠的打断了西门庆的话:“信不信我一刀割断你的喉咙!看看那个什么安神医能不能给你缝好!” “动!死!”甲组二十六号手中尖刀微微用力,冷冷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好!”马肃握紧弯刀的右手指节已经有些发白:“看看你是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老兄且慢!”西门庆突然抬起手来,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马肃嘿嘿一笑:“怎么,你怕了?以命换命,你不敢么!” “你一条贱命当然比不上我的命金贵!”西门庆吗,慢慢的挤出一个微笑来:“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马肃目光一扫全场,黑衣察子们影影绰绰的都围了上来,方才被打飞的旺财已经让人用一面网给罩住了,眼下正在四脚划动挣扎着,耶律云似乎已经逃了出去... “把追击小姐的察子都叫回来。”马肃提出了第一个试探性的要求。 “没问题。”西门庆伸出手做了个手势,马上有察子放出了另外一个信号。 要不是喉咙被弯刀抵着,西门庆此刻非常想看看皇城司这种信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把那条刺探犬放走!” 马肃虽然不知道那个信号代表的是不是停止追击,但通事局辛辛苦苦培养的刺探犬绝对不能落入皇城司的手中。 “你说的是旺财吧。”西门庆突然笑得像是个狐狸,似乎非常随意的把手搭在了马肃的肩上:“这么听话的狗,我还真是想留下来好好养呢...老兄你说是不是?” “把手放下!” 马肃大喝一声,突然发现一股麻木的感觉从肩头迅速向全身蔓延开来,眨眼间上半身已经不听使唤,就连舌头也是麻麻的僵住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西门庆身上绽放出奇异的光芒! 马肃在失去意识之前,脑中最后的疑问是:“这是什么毒!” 第58章 成果 “逃!” “快逃!” “逃的越远越好!” 耶律云急速的在黑暗中前行着,脑子里面只剩下逃跑两个字了。 那个可恶的西门庆,那个笑起来像狐狸的男子,怎么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今天晚上贸然来偷那副盔甲,果然有如马肃预料般的有大问题。 “不!不是这样的!要不是那个西门庆,计划就能成功!” 不知道逃出去多久,耶律云把身子努力藏在墙角的黑暗中,使劲的压着自己有些错乱的呼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一路狂奔下去,只怕是欲速则不达,永远逃不出去。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身后追击的黑衣察子们也停了下来,并不着急追上来,而是刻意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耶律云本想着借助剩余的袖箭了结掉几个皇城司的黑衣察子,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没想到第一次和皇城司的交手居然落得一个逃跑的结局,耶律云回想起自己曾经藐视皇城司的一切,果然,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 堂堂的大辽国公主在汴梁被皇城司擒住,会对辽宋两国的局势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绝对不能被抓住! 狂跳的心脏被强制压了下来,同时耶律云还不能大口呼吸,以免带来太大的动静。 这样强压的直接后果就是胸口有种撕裂的疼痛,耶律云用手轻抚胸口,顺手把面罩摘去,大汗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耶律云总算平息了气息,没有试图往来路看去,因为她还是能感觉到附近最少有三个黑衣察子在慢慢靠近自己。 “旺财也没有逃出来么?”耶律云想起自己那条大黑狗就觉得心口一阵疼痛,旺财还在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和她整天腻在一起了。 如果旺财能逃出来,这时候早就循着耶律云的气味追了过来;在逃跑的时候,多两条腿就多了不少优势。 “马大叔只怕已经死了吧?” 耶律云暗自摇摇头,清理了下思绪,这种时候可不是回想的时候,气息也平稳了许多,是时候重新出发了! 身子一扭,耶律云头也不回地提气往黑暗中继续进发! 她不知道的是,背后的远方天空打出了中止的信号,让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数名黑衣察子停下了脚步,互相打了几个手势,便回转那条巷子了。 她不知道的是,马肃已经被西门庆电晕,活活擒住,同时被擒住的还有通事局最近训练出来的秘密武器,大黑狗旺财! 为了耶律云,这一晚通事局的损失还不止这些,汴梁最大的据点,马行街街尾的绸缎庄也被同时围了起来,通事局的探子全军覆没! 耶律云当然没有回绸缎庄,还是在城西一处院落潜伏下来稍事休息,此时东方已经泛白,下一步便是混出城门去! 当然,喘息未定的耶律云满脑子晃来晃去的就是那张可恶的面孔。 “西门庆你这狗贼!一定要找机会要了你的狗命!” ... ... 解决了敌人,西门庆打着哈欠在书房听着各路黑衣察子的汇报,觉得两只眼皮子不听话的直往下掉,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趴在桌上。 “人犯已经押送回皇城司狱,刺探犬一条也用了麻药关在笼子里...” 汇报的黑衣察子才说到一半,就听到西门庆来了一句完全没头没脑的话。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黑衣察子再三确认了这是指挥使大人说出的梦话,有些尴尬的推了出去。 门外,甲组二十六号脚上已经绑了了木板,马肃那一下好像把迎面骨打出了裂缝;而甲组八号刚刚处理完马行街绸缎庄的事务赶来,二人听着里面渐渐高起的鼾声,还有指挥使大人时不时的梦话,都暗自摇摇头。 他们二人在皇城司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指挥使? “留几个弟兄在这儿,我们先撤吧。”甲组八号看着一瘸一拐的甲组二十六号,伸手便要去扶:“那厮手还真重啊。” 甲组二十六号轻轻摇摇头,推开了甲组八号:“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倒是方才多靠了指挥使大人出手制服通事局那探子...要不然...”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武松精神抖擞的披着一件玄色披风,身后是浪子燕青和神算子蒋敬:“你们回去替我大哥谢过钱勾当便是。” 以甲组八号和二十六号为首的黑衣察子齐齐行了一礼,便退出了院子。 “虽然擒住为首一人,连刺探犬也活活擒住了...但是最重要的那个耶律云却跑掉了。但愿不会给大哥带来麻烦才好。” 武松的自言自语让蒋敬听了,忍不住笑道:“别忘记还有辽国通事局的据点,之前可一直在皇城司的鼻子底下藏着好好的...比起这些功劳来,跑掉个人算什么!” “但愿如此。”武松轻轻叹了口气。 ... ... 西门庆还在睡觉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城司。 “通事局的据点被一锅端?” “还有那个什么刺探犬?” 钱贵看着最新送来的消息,忍不住敲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干得好!干得漂亮!” 笑了一阵之后,钱贵把手中墨迹未干的小册子丢给旁边站着的年轻人看:“你看看,西门指挥使这一下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看来我和谭勾当决定放权给他,倒是成全了他!” 秦飞对自己养父的这个举动非常不满,在他的记忆中,无论为皇城司做出了多大的牺牲,立了多大的功,也从来没有得过这种赞赏! 通事局据点又怎么样? 自己参与捣毁通事局据点就不下十次!其中还有六次是自己指挥的! 自己养父的反应只是“嗯,这是你该做的,下去吧。”而已! 将心比心,让秦飞如何不心生妒意! 简单扫了两遍,秦飞更加不服气了:“依卑职看西门指挥使在调度人手方面并不成功,没有很好的判断敌人出现的位置!甚至于还被那个探子用刀架住了脖子,甲组二十六号为之受伤不说,险些功亏一篑!” “哦?”钱贵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对秦飞的反应有些不满,轻轻用手指碰了几下那红木桌面,想了想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换成是卑职,那就应该在看出可疑之时当场拿下!”秦飞随手把小册子丢在桌上:“也就是白天那对男女带着刺探犬来踩点的时候!” “说下去。” 钱贵轻轻一句话似乎让秦飞精神有些亢奋了起来:“如果果断当场拿下,何必搞出晚上这些动静?什么用尿壶换过...这种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入大流!” “但西门指挥使通过这个方法确认了刺探犬的行为,似乎还隐隐给出了应变的方法。”钱贵的手指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刺探犬可以说是通事局近年来的最大秘密武器...你觉得这种刺探犬作用如何?如果皇城司掌握了同样的技术,训练出一批刺探犬来,会有帮助么?” 秦飞对自己养父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奇技淫巧,何足道哉!便是一百条刺探犬,一轮弩箭过去就死得差不多了,又能有什么帮助?” “好了,不谈这个问题了。”钱贵摇摇头道:“那个抓到的通事局探子只怕是号人物,要不然甲组二十六号也不会受伤,你下去抓紧审问罢...争取能多问些东西出来。” “要不是保护那个没用的家伙,以甲组二十六号的身手怎么可能受伤?”秦飞忍不住反问道:“要不是他,那个叫耶律云的辽国女子怎么可能逃走?他放走的极有可能是辽国公主啊!” “少说话!多做事!”钱贵猛然抬起头来,就连散落的白发也因为愤怒而挥舞着:“就算是辽国公主又如何?我大宋朝就能因为一个辽国公主占据多少优势?莫要忘记了,辽国有多少姓耶律的女子!” 秦飞震惊于老人的愤怒,自觉有些失言,拱手退了出去。 “唉!”钱贵看着秦飞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谭稹的耳朵里,详细了解了之后,谭稹马上起身,命人准备马匹,有一个人他必须要赶紧见上一见,因为他从这份消息中看出了一种可能性。 一种把西门庆、钱贵,甚至于嘉王赵楷赶出皇城司的可能性。 这样,皇城司便是他谭稹的天下! 这也是梁师成愿意看到的局面! ... ... 西门庆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书房伏案而眠,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扶到了屋里。 补了这一大觉之后,西门庆自感精神好好,翻身起床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在门外伺候的潘金莲。 “老爷,你醒了。”潘金莲急忙吩咐丫鬟打水给西门庆梳洗。 西门庆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是潘金莲居住的小楼,而并非是自己日常居住的正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第60章 挖人 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59章蛤,不是我标错了,是59章死活过不了审,我就直接删除章节了,大概剧情就是西门庆和潘金莲圆房了,其他没讲啥 ????? 也许就看出了西门庆的疑惑,潘金莲带着脸上过后未曾褪去去的红晕,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顿时让西门庆感觉自己的主角光环威能永不灭。 回想起方才遇到的那若有若无的障碍和潘金莲的表现,西门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说里生性风流的女人,在自己之前居然还是完璧。 张大户虽然有色心但却被老婆盯得极紧,几番要下手都被潘金莲果断的拒绝了。 至于武大身体天生残疾,出于自惭形秽的原因,和潘金莲保持着距离,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染指,也不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武大的心理逐步扭曲到了极点,家里面放着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自己不碰,但时时刻刻却提防着这支红杏伸出墙外去。 要不是西门庆,潘金莲悲惨的命运可想而知,绝对不会有什么光明的未来。 潘金莲依偎在西门庆的怀中,一动不动,仿佛终于找到了这一生的依靠,再也不会放手。 二人就这么依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老爷,你们差不多得了,前面还等着你们吃饭呢。” 雪儿微微带有酸意的语气让西门庆和潘金莲相视一笑,正准备起床收拾收拾,门外又有个声音问道:“雪儿姐姐,老爷和金莲姐姐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他们啊.在做的事。”雪儿老气横秋的把西门庆曾经教过的玩笑话说了出来,让西门庆听了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是在做游戏么?月容也要进去看看。” “不行,你岁数还小。”雪儿嘿嘿一笑:“等过两年老爷自然会找你玩这种游戏的。” 这话听得西门庆一个激灵,以花月容好玩的性格非得进来看看不可,所以西门庆赶紧一边穿衣一边道:“别听你雪儿姐姐胡说,我和六娘在商量点事情,马上出来” 果然门外传来花月容埋怨的声音,让西门庆仿佛看到这小萝莉嘟着嘴跺着脚的样子:“雪儿姐姐老是骗人我自己去玩了” 雪儿也不去管她,嘿嘿一笑却吩咐丫鬟打了盆温水,推门进来:“只顾得一时爽,可别忘记了事后的清洁?” 这句话说得西门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潘金莲披衣下床,接了铜盆却含羞把雪儿往门口推去:“这里有奴家就行了。雪儿妹妹先出去吧。” 雪儿对此非常不满:“金莲姐姐你这是有了新人就忘记旧欢了,一起睡了那么久我什么没见过?” 西门庆听了更加是大笑不已,潘金莲红着脸把雪儿推了出去把门重新关好,想要板着脸却没板住,终于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雪儿这个小妖精啊.” 笑了一阵之后,二人异口同声的摇头叹道。 等二人换过衣服,收拾利落,携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西门庆还是那身素色长袍,腰间雷公石,满脸都是欢喜的神色;而潘金莲初历风雨,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更添几分艳丽。 二人站在一处,果然是天生一对璧人,席间孙二娘看了偷偷伸过手去握住了武松的手,心中柔情万千;而蒋敬、燕青等人都是面带笑容,暗自为西门庆和潘金莲二人祝福。 至于花月容早就被雪儿几句话哄好,鼓掌道:“老爷和姐姐果然是如同并蒂莲一般天上地下一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喜宴?” 这句话说出了众人心声,西门庆目光一扫,见左边坐着蒋敬、安道全、菊子;右边坐着雪儿、花月容;武松和孙二娘坐了下首,若不是三弟鼓上蚤时迁去了梁山送盔甲,今天就算是人齐了。 回想起自己当初吃饭都是孤零零的,西门庆未免有些感怀,现如今没两三个月就济济一堂,也搬到了汴梁。 万事开头难,自己在宋朝这头几步算是走对了,今后便是风生水起的人生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见桌上酒杯中已经斟满了景阳春,便端起来道:“不光是我和金莲的事情,还有二弟和二娘的婚事也要一起办了,须得请蒋先生选个好日子才是.吹雪楼要开业,景阳春要在汴梁大卖,林林总总,总之好事连连.来,举杯” 众人闻言都端起面前酒杯,唯独花月容年岁尚小不能用酒,便用了一杯清水替过。 西门庆接着说道:“雪儿,你当初跟了我,便许了名分;但一直未能有机会办一场像样的婚事.这次也一并补上” 雪儿本来只不过是卓丢儿的丫鬟,虽然西门庆确实许下了名分,接了卓丢儿的班,但雪儿一向心目中只把自己还当做那个丫鬟,最多是个幸运的丫鬟。 虽然雪儿性格古灵精怪,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在这一点上是丝毫没有想过要改变的。 就拿家里那些小厮来说,书童儿和画童儿还是“雪儿姐姐”前,“雪儿姐姐”后的,雪儿也从来没有摆出上位的傲慢来。 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两厢情悦,雪儿起到的是推波助澜,暗中完全是帮着自己老爷的。 毕竟在雪儿看来,潘金莲将来才是西门庆的正牌小妾,说不定将来还会扶正成为主母。 没想到西门庆的打算居然是要一碗水端平,正儿八经的办了婚事。 纵然是雪儿的性格,这时也被一种突然涌上来的情感给击中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股情感从心头起,直冲上来,雪儿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击垮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旁边的花月容惊道:“雪儿姐姐,你怎么流泪了?” 两行喜悦的眼泪从雪儿眼角流下:“老爷,我.” “这是好事。”潘金莲急忙过去掏出丝巾给雪儿擦了擦眼泪:“以后就是一辈子姐妹了。” “我也要和你们做一辈子姐妹” 花月容一句话让雪儿破涕而笑:“对,一辈子姐妹。” 看着三女抱成一团,西门庆有些笑不得,只好举杯和其他人同饮:“这个.女人总有这种时刻,大家不用介意.来来来” 潘金莲见雪儿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干脆告了个罪带着雪儿和花月容先下去了。 一旁孙二娘在武松耳边低声道:“你看她们三个,感情倒是挺好,大官人还真是摆的平啊。” “那么说的话,武松自认为也能摆的平。”武松腆着脸低声回道:“夫人意下如何?” “还没办事呢叫什么夫人?”孙二娘想了想突然琢磨出些味道来,“哼”了一声道:“男人就是喜欢三妻四妾的,奴家看你这个打虎英雄也不例外。” “武松有夫人一人足矣。”武松嘿嘿低声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喝酒” 孙二娘白了一眼:“回去收拾你。” 武松也不去理她,自己倒了杯景阳春喝了。 西门庆在对面见武松神情有些不对,拍着胸脯调笑道:“二弟乃是打虎英雄,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事不妨说给大哥听听,有大哥替你做主” “大哥你高抬贵手放过武松吧。” 武松此言一出,席上顿时笑倒一片;孙二娘毕竟心里爱着武松,虽然对武松话里的意思有些不爽,两杯酒下肚也早就忘了个干净。 众人推杯过盏,虽然不像梁山上那种揎拳捋袖,猜拳斗酒,也自是热闹非凡,眼看金乌往西边坠了下去,玉兔慢慢升起来,这顿饭一直吃到戌时才罢。 丫鬟们换上茶来,西门庆自觉已有三分醉意,看武松等人连点反应都没有,暗叹习武之人果然酒量惊人。 “蒋先生,吹雪楼的那酗计、厨子招募的如何了?” 西门庆见蒋敬自顾自的还在喝着,忍不住问道。 虽然他的性格是甩手掌柜,也相信蒋敬办事,但作为老板,进度总要过问一下的。 西门庆已入官场,表面上自然不能经商,这吹雪楼明面上的老板便是蒋敬了。 “伙计杂工什么的都好说,找的差不多了。”蒋敬回道:“只是厨子方面却有些为难。” “怎么说?” “一流二流的好厨子都让那三十六家正店给招了去,尤其是那个丰乐楼,一等一的厨子都紧着丰乐楼挑,看不上的才去其他正店”蒋敬提起来却是有孝愁:“三流厨子招进来,岂不是砸了吹雪楼的招牌?” 提到招牌蒋敬补充道:“吹雪二字已经托人求来,牌匾在做着,估计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招不到人?这还不好办?”西门庆大笑道:“既然丰乐楼都把好厨子搂了去,倒反而省了我们的功夫不是?” “东家的意思是?” 面对蒋敬的问题,西门庆嘿嘿一笑:“两个字,挖人” “给我狠狠的挖梁乐那厮出多少,我们出双倍” “这样是不是没有职业道德了?”神算子蒋敬微微有些犹豫:“会不会引起其他正店反感,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放心,以梁乐的死脑筋,说不定还会主动塞给我们几个厨子。”西门庆哈哈大笑道:“你忘记了我们用一千贯买下吹雪楼的事情了?” 蒋敬被西门庆说的心动不已:“明天我就试试去” “放心吧,妥妥的。”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二弟,小乙哥,咱们走着?” “哪儿?” “马行街。”西门庆脸上露出几分期待:“路上细说,你先去拿点东西。” 第61章 烟花地 西门庆去马行街自然不是为了看看那被捣毁的辽国探子据点,对于他来说,通事局这摊子事算是自己撞上门来的,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却正好将三弟时迁的事情推在辽国通事局头上。 那个叫马肃的探子身手不凡,连人带狗一起上,就连甲组二十六号也吃了亏,潜入禁内龙图阁的事情就说是他好了。 那马肃承认了便好办,不承认便是死不认账;最好是受不过刑死了才好,这叫死无对证。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都是便服,去马行街的路上一起合计这件事情,而浪子燕青则提了东西在后面跟着。 “大哥,那边传来消息是秦飞亲自审问。”武松知道西门庆睡了多半天,这消息还不知道。 “秦飞是钱勾当的人,应该好办。”西门庆呵呵笑道:“明天和钱勾当说说,去那皇城司狱看看就是。” 武松轻轻摇头道:“钱勾当让那秦飞负责审问,是不是避嫌?再说大哥不管有意无意,总是放走了个耶律云,万一真是个辽国公主,未免落下把柄不是?” “应该是那秦飞比较擅长审讯工作,也和通事局的探子打过不少交道。至于那个耶律云么...”西门庆想了想道:“就算真是个公主,皇帝都比较能生,谁知道有多少公主?说不定只是个族人。” “女人夹在两个国家之间,总不是好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例子。” 武松点头道:“大哥说的这些,武松都明白的,就是怕有人拿这件事情说是,暗地里告状。” “不要紧。此事我已然想过,也有些手段...那时候使出来让告状的人自己打自己耳光。”西门庆笑着一指前面道:“这不马行街到了?” 后面浪子燕青道:“可不是,这地方我也来过,前面转过去便是那一带了。” 三人说说笑笑,转过御街,见马行街中间老长一段都是烟月牌,前后几乎不见首尾,这便是大宋汴梁烟花之地中集中的一处,在西门庆眼中便意味着合法红灯区,就差有姑娘在门口吆喝着“有发票”了。 这条街人流最多,真可谓是摩肩擦踵,西门庆做了指挥使才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一小半是皇城司的探子,辽国通事局敢把据点绸缎铺开在离这里不远的街尾,还真是起到了灯下黑的作用。 虽然皇城司有所怀疑,但一直也没能确认,要不是那耶律云和马肃出手,这据点可能会长期存在于皇城司那些黑衣察子的鼻子下面。 西门庆自然知道这条街为什么有这么多黑衣察子,那还不是因为那个赵佶,所谓的道君皇帝经常光顾此地李家娼馆,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全,皇城司在这条街上可没少投入人。 因为三弟鼓上蚤时迁的事情,西门庆有权利调度皇城司大部分力量,也从侧面了解到这一处的黑衣察子却是比较特殊的一群,这群人是谭稹言明无法调动的。 这些黑衣察子都是那个刘指挥使麾下,一个指挥几百号人倒有大半在这儿了,有扮成行人小贩的,也有假装嫖客商贾的,连铺子都开了好几间。 刘指挥使寻常不去皇城司,多半时间都在此处盯着,就怕出半点篓子,那罪责可比山都大。 西门庆还了解到,除去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外,居然还有小批人员隶属于行幸局,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部门。 行幸局便是由那个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管着,主要负责就是安排官家出行事宜。 赵佶经常微服出来找刺激,满朝都有所耳闻,但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西门庆等三人一踏进这里,便引起了察子的主意。 浪子燕青他们并不认识,但打脸西门和武松两位正副指挥使可都是认得的。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驻点的刘指挥使就知道了。 “他们来这里作什么?总不会是寻花问柳罢?”刘指挥使想了想便吩咐手下察子去将西门庆等三人好好请过来说话。 西门庆等三人行了一段,见中间有一家外面挂着青布帘幕,里面是斑竹帘子,两边尽是碧纱窗,和其他家基本非粉即红的帘幕比起来,有些独特的意思;外面挂着两面牌子,各有五个字:“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浪子燕青是个识货的,对西门庆和武松道:“此乃名家手笔,看样子多半是官家手书。” 西门庆见那字瘦直挺拔,和寻常书法不同,还弄不好真是宋徽宗那个啥“瘦金体”。 这家能用这副瘦金体招牌,不用问十有八九便是西门庆等三人的目的地了。 三人站在街对面茶坊门口品头论足,就听后面有人低声道:“刘大人请两位大人进去叙话。” “那话头来了。”西门庆听了肚里暗笑,转过身看有个伙计打扮的躬身行礼,拳头下暗自比出手势来,便知这是那刘指挥使手下的黑衣察子了。 “这里是自家产业?”西门庆呵呵一笑:“头前带路!” 那黑衣察子假意大喊一声:“三位里面请!”使出伙计的派头来,把西门庆等三人请了进去。 刘指挥使早在二楼雅间等候,对面以及大街上是一目了然,见西门庆等三人进来,起身相迎道:“两位大人何来?” “吃完饭没事消食,这条街倒是热闹。不过为啥皇城司在这儿开个茶坊?”西门庆自然不会说破,大咧咧的和武松坐了下来,浪子燕青在后面侍立,做个伴当。 刘指挥使嗓音也是有些尖尖的,满脸堆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西门大人就不用躲躲闪闪了,马行街这段是什么所在,西门大人,武大人,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进皇城司了,当然是心知肚明。” “什么都瞒不过刘大人啊。”西门庆呵呵笑着:“对面那家娼馆那位娘子,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火热的李师师?” 刘指挥使唬道:“西门大人还请低声。这茶坊是皇城司的,但也不禁客人进出,莫让人听了去。低调,低调!” “连门口招牌都挂出来了,依我看这娼馆高调的很啊。”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字谁都能仿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刘指挥使非常谨慎,但至少从侧面说明了那十个字还真是官家手笔。 西门庆听了假意有些扫兴道:“本来看着那家不错,准备进去看看,既如此...刘大人可知隔壁那家是谁?” “隔壁是赵元奴家,也是一等一的行首。”刘指挥使道:“两位大人若有兴趣,便可一去。” 西门庆故作惊讶道:“莫非刘大人也曾去过?” “西门大人莫要说笑...”刘指挥使听了有些汗颜,他乃是宦官出身,又有何本钱寻花问柳?只好推脱道:“在此便是公干,整天提心吊胆的,哪有这等闲心?” 西门庆却摇着头拍了桌子点了出来:“却忘记了刘大人的出身,该死,该死!” 刘指挥使顿时脸上有些变色,武松起身假意劝道:“大哥口快,刘大人莫要生气,武松便陪刘大人喝酒解闷。” 说着武松吩咐燕青取出两瓶景阳春来,那刘指挥使是个好酒的,西门庆早就打听清楚,酒瓶一开,那刘指挥使果然脸色好看了些。 “这酒便是景阳春?”刘指挥使闻着酒香,口水都快下来了,忙不迭的吩咐手下去弄几盘小菜好下酒。 西门庆对燕青道:“你便去那赵元奴家看看,替我打个前站,我先陪刘指挥使饮上三杯,算是赔罪!” 一边说着西门庆眼神往对面一丢,燕青便知道意思了,下楼大摇大摆来到旁边那娼馆假意进去,身子一闪却进了这边青布帘幕里。 燕青是西门庆带来的人,身手又快,那些个黑衣察子自然并未注意到,至于那刘指挥使早就一杯酒下肚,只当燕青去了赵元奴家。 燕青掀起斑竹帘子,转入中门,见挂着一盏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案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的喷出香来。 燕青见多识广,见那香炉有些不凡,所用之香也非同寻常,多半是禁内行幸局带来,再看两边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都不是寻常物件。 燕青看了几眼,暗自咂舌道:“这李行首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哄得官家开心,简直把这里当成后宫了。” 驻足等了小会,见无人出来,燕青便大胆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铺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上面有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四下各处摆着异样古董。 燕青微微咳嗽一声,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丫鬟来,见燕青生得好看,道个万福问道:“哥哥高姓,从哪里来?” 燕青回道:“相烦姐姐请出妈妈来,小闲自有话说。” 那丫鬟唤作梅香,见燕青彬彬有礼,又自来熟,便应了去后面叫人。 过不多时,后面转出李妈妈来,燕青便请她坐了,纳头四拜,那老虔婆见燕青没来由的拜她,有些纳闷的问道:“小哥高姓?” 第62章 李师师 燕青听那老虔婆问他,随口答道:“老娘忘了,小人便是张乙的儿子,唤作张闲,从小在外,今日方才回到汴梁。” 原来这世上姓张姓李姓王的最多,燕青又假意跪拜,让那老虔婆先入为主,便不至于怀疑。 那老虔婆思量了半响,灯下认人也不仔细,更何况这“张闲”又说自己是自小在外? “你不是太平桥下那小张闲么?”那老虔婆不知道从记忆中翻出了什么,猛然叫道:“你哪里去了?许多时不见!” 燕青见这老虔婆上钩,肚里冷笑两声,便回道:“小人一向不在家,四处闯荡,哪有工夫来探望?如今服侍着一个山东豪客,家里数不尽的金山银山!是燕南河北有名的财主,来汴梁省亲,顺便做笔买卖,早在山东便听说娘子名声,知道小人是汴梁出来的,便要求见娘子一面。” “小张闲你也知道我家女儿服侍着那一位...”老虔婆说着往上指一指:“怎么好做出这等事情来?” “怎敢?”燕青从怀中拍出一张交子来,先让那老虔婆收了:“那豪客只求同席一饮,便称心如意。不是小闲卖弄,那豪客使钱有如流水一般,便是多少也是肯的。” 老虔婆在灯下偷偷看一眼,见是一张百贯交子,喜得魂儿都丢了,忙不迭的收起来道:“当真有这等好事?让老身且叫女儿出来,问了她意思才行。” “这个自然。”燕青应道:“若是娘子不愿,小闲扭头便走。” 那老虔婆听了这话,觉得金子银子马上就有如下雨般的砸下来,只当是财神到了,喜不自胜,忙叫李师师出来,和燕青相见。 少时那李师师出来,燕青灯下一见,端的好容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难怪官家念念不舍。 “妈妈,这便是那小张闲?”李师师早在里面见了那张百贯交子,那老虔婆在屋内吹嘘的天花乱坠,纵然不动心也有些好奇,出来又见浪子燕青一表人才,便问道:“那员外何在?” “只在对门茶坊里。”燕青拜了一拜:“不得娘子言语,不敢擅进。” 李师师见燕青礼数周全,便道:“便请到寒舍奉茶。若贵主人有你这般礼数,便是十分好了。” 燕青回道:“小人什么身份,也敢和主人并肩?不瞒娘子,我家主人风流倜傥,更甚小闲三分。” 李师师听了暗自欢喜:“小张闲快去请来,奴家亲到中门迎接!” 燕青行了一礼,偷偷出来,到门口见无人注意,这才跑过大街,到了茶坊二楼,见武松和那刘指挥使正喝得热闹,西门庆在一旁作陪,便上前禀道:“赵元奴家请主人过去哩。” 西门庆知道燕青马到功成,便起身告辞,那刘指挥使喝到高兴处,又和武松说些拳棒,便道:“西门大人自去不妨。” 燕青便引了西门庆大摇大摆进了李家娼馆,那些黑衣察子见西门庆从楼上下来,都以为是刘指挥使知道的,谁注意这些? 西门庆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今天晚上事关重大,必定要成功才行。 那李师师果然在中门接了西门庆和燕青进去,见西门庆果然是个风流人物,进退有方,不似一般粗俗,暗自欢喜。 西门庆看李师师这名垂青楼史上的,果然长的出众,美貌自然不用说,心里暗自和潘金莲等人比上一比,自是各有千秋。 西门庆想着想着双手虚虚一抓,李师师见了奇道:“员外这是?” “见了娘子美貌,手脚都有些僵了,活动活动。” 听了西门庆的解释,李师师捂嘴笑道:“员外这种说法,奴家倒是头一回听到。” 话音刚落李师师又道:“奴家失礼,不知员外高姓?” “不敢娘子相问,自姓潘。”西门庆此时不好吐露真实姓名,灵机一动便借了潘金莲的姓来搪塞。 李师师请到大客位里,客气道:“方才小张闲多谈大雅,见了才方知潘员外如此风流人物,绮阁生光。” “娘子客气了。”西门庆笑道:“在山东便听得娘子大名,如雷贯耳。今生能得一见,已是心满意足。” 少时梅香端上茶来,李师师亲手呈上,西门庆已经丢了一百贯出去,自然是老神在在的乘机会往那凝脂般的玉手上摸一摸。 西门庆这下摸得浑圆天成,并无半点淫邪意思在内,李师师也自是微微一笑,便叫西门庆吃茶。 待端起茶盏来,西门庆品一品,自不用说那茶的香味,如此好茶,说不得是官家让人从禁内带来的,省得喝了不习惯。 待说过几句风月话,西门庆便叫燕青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来,在桌上摊开了:“些许不值钱的东西,娘子若是看不上,留着赏赐给下人也是好的。” 李师师借灯光见了,果然是黄的黄,白的白,都是些贵重首饰。李师师眼光高,见惯了禁内出来的好东西,看了倒还不觉得如何,旁边那老虔婆见了,暗自咬舌道:“若不是家中真有金山银山,哪有这些宝贝!” 她们却不知道,这包首饰只是西门庆从法华寺弄来的小半,也足足有两三千贯的价值。 那老虔婆贪财,不等李师师说话,便一阵风的来了个卷包会,把那些首饰一股脑的收了道:“这位潘员外果然是大手笔,几千贯的东西当石头丢出去!” 一旁浪子燕青呵呵笑道:“张妈妈不知,莫说是几千贯,我主人高兴起来,便拿金子银子丢在水里!” 李师师也微微惊讶,天底下居然有如此豪客,真是闻所未闻。虽然知道燕青说话夸张,但也真是花不完的金山银山了。 “妈妈,且取那好酒来,奴家和潘员外饮上两杯。” 那老虔婆无缘无故得了几千贯收在怀中,欢天喜地的去了,顷刻间取过那好酒来,倒了两杯。 西门庆见那杯中酒还是黄酒一流,不免心下一晒。 李师师率先端起来道:“想必员外也听得丰乐楼眉寿之名,这酒却是丰乐楼最好的眉寿,寻常不肯卖的。” 西门庆听这话,举起杯来把那眉寿往地上便是一泼:“这等劣酒也能入口?娘子也太小看人了!” 老虔婆暗自叫苦,这眉寿确实是丰乐楼的珍品,若不是李师师和官家打得火热,便是托了关系也买不到,西门庆这一泼就和打在她脸上一般。 眼看好不容易来了个豪客,眨眼间几千贯到手,若是得罪了也不是好事。 老虔婆便拿眼睛来瞟李师师,李师师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也把手中那杯眉寿随意泼在地上,只是动作文雅了许多:“员外看不起这眉寿,莫非用过御酒?” 李师师这里自然也有御酒,但都是等官家来了奉上,不好随意端出来,不像香茶之类的。 “御酒纵然是好酒...”西门庆轻轻一笑:“娘子可听过山东景阳春之名?” 李师师原先只道是西门庆故意做作来吸引自己,几句话说下来竟然是真不把眉寿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就连御酒也就是那么回事,不值一提。 山东景阳春之名,李师师自然也听过的,西门庆提起来她才恍然道:“确有景阳春之名,传闻系山东清河县所出,但似乎很快就从世间消失,奴家未曾能有缘一品。” “好!今日便让娘子有缘!”西门庆鼓掌道:“小闲,上酒!” 浪子燕青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从随身食盒中取出两瓶景阳春,往桌上一放。 李师师喜道:“莫非是景阳春?” “娘子自看便是。”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嘻嘻笑着。 李师师伸玉手取过一瓶来,旋开了木塞,便是一股扑鼻浓香,细细一看酒色,有些吃惊道:“此酒居然无色?” 西门庆轻轻接过来倒了两杯:“此酒乃是精华所成,并非一般酒类,自然是无色。” 李师师见那杯底历历在目,满屋都是酒香,忍不住叹道:“天下居然真有这等好酒,难怪员外看不上...那眉寿了。” 便在这时,那梅香上来拉了老虔婆说了两句,急忙忙的去了。 那老虔婆跳脚道:“轿子已经进了马行街,这个...” “不急。”李师师端起酒来道:“员外让奴家大开眼界,共饮此杯如何?” 西门庆笑嘻嘻端起来道:“既然是官家来了,娘子不妨自去。” “美酒在此,怎可不用?”李师师浅浅品了一口,大赞道:“此酒天下地下,当属第一!只是汴梁没处买去,员外一走,何时才能再品尝得到?” “实不相瞒,这酒便要在汴梁贩卖。”西门庆笑道:“这只不过是普通景阳春,更有上品景阳春运来。只要娘子能帮一个忙,这酒便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李师师也是伶俐人,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员外发愁酿酒权的事情,特意来寻奴家这条路!” 后面梅香慌慌张张跑过来:“轿子已经到了后门,如何是好?” 第63章 终于见到皇帝了 “不急。”关键时刻李师师竟然是沉稳无比,让西门庆和燕青躲在旁边屏风后面,叫梅香撤了桌子,这才理理身上衣服去后门迎接官家。 西门庆偷偷对燕青道:“眼下事情已经成了五分,一会儿还要看你行事。” “都是小乙拿手的本事,西门哥哥不用担心。”燕青低声道:“就按西门哥哥说的办,大事定然可成。” 西门庆微微点头,自从穿越以来经历颇多惊心动魄之事,就算是曾头市面临史文恭的奋力一枪,或者是昨晚被马肃弯刀顶醉咙,西门庆也不像今晚这般有些不淡定起来。 来的毕竟是当今官家,道君皇帝赵佶! 不多时,西门庆和浪子燕青便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寡人今日被烦了一天,总算能抽身出来,爱卿见朕来,为何并不更衣?” 西门庆便知道此人便是赵佶了,关于“爱卿”一词,电影电视里面常常有的,但西门庆却知道在这宋朝,爱卿却是对青楼女子的称呼,并非是君主对大臣的爱称。 又听李师师声音,似乎有些害怕:“圣上为国为民操劳,奴家又是欢喜又是发愁,今天在屋里闷了一天,只盼着圣上早点过来,竟然忘记了更衣,有罪。” 西门庆听得微微奇怪,方才李师师所穿衣服并无不妥,为何这道君皇帝怪罪未曾更衣?不过想想可能是禁内行幸局带来的服饰,所以并未十分在意。 赵佶听了“嗯”一声道:“如此也罢。朕来得急了,连饭也未曾用过.” 燕青见面前屏风有道缝隙,便叫西门庆来看,西门庆偷偷看去,见那赵佶正好背过身去,看不到面目,只见头戴软纱唐巾,身穿衮龙袍,也只是寻常高矮。 李师师吩咐梅香等丫鬟重新放下桌子,捧出珍异果子,各色菜蔬,甘美肴馔,都用银盘装了,摆满了一桌。 道君皇帝做了主位,左右一看:“且取御酒来,饮几杯消乏。” 李师师便对梅香使个眼色,梅香却会错了意,取了金杯和两瓶御酒出来。 李师师见了喝道:“你个没眼力的,那旁边好好有一瓶没开过的不是?” 梅香不明何意,面如土色,赵佶见了奇道:“爱卿,这两瓶御酒在此,为何责骂下人?” “圣上有所不知,今日有人送来好酒一瓶,奴家不敢轻动,只等圣上来。”李师师解释两句,喝退了梅香。 赵佶微微惊讶道:“汴梁城内三十六家正店都有好酒,但寡人自觉都比不上御酒。莫非是有哪家酿出了新酒?” “这酒确实是新的,但并非是三十六家正店所酿。”李师师亲自去后面取了另外一瓶没开封的景阳春来,呈给赵佶道:“此乃山东清河县所出佳酿。” 赵佶见那瓶子普通,有些失望道:“且不说佳酿如何?光看这瓶子便并非是上品.” 话音刚落李师师便旋开了木塞,道君皇帝顿时改口道:“这酒有些意思,且筛来。” 李师师捂嘴笑道:“圣上见多识广,却不知此酒的好处。” “爱卿不妨道来。”赵佶笑道。 “这头一桩好处便是不用过筛。”李师师正色道:“也不用加温。” “哦?”赵佶有些不信:“倒来朕看。” 李师师亲自倒了一杯在小小金杯里,送到赵佶面前,赵佶看得吃惊,天底下何有如此清澈透亮的酒液?便是禁内御酒,也是预先筛过温了呈上来的,哪有随便倒了就喝的? 赵佶端了金杯在手,细细端详,越看越是喜欢,试着喝了一杯,浓香口爽自不用说,忙不迭得让李师师再倒上第二杯。 一连用了三杯,道君皇帝才说出话来:“好!爱卿,此酒可有名字?” “唤作景阳春。”李师师笑道:“圣上觉得如何?” 赵佶指指金杯,李师师含笑又倒了一杯:“纵然是好酒,空腹也不好。圣上还是用些菜肴罢。” “好好好!”赵佶呵呵笑道:“爱卿便唱一曲如何?” 李师师便坐下,取象板低声唱了一曲“大江东去词。” 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楚,词也是大致熟悉的,只是曲调和后世有所不同。 只听李师师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赵佶听得入味,握了金杯不觉一曲唱完,默不作声,半响才叹道:“苏学士这念奴娇以词明志,只可惜朕继位登基,年岁尚小.苏学士已在常州逝世,不然朕定要调苏学士来汴梁才好。” 说完赵佶又道:“爱卿这曲唱的回肠荡气,余音绕梁,只是若有琴箫,便最好了。” 李师师听了便叫梅香去取箫,浪子燕青见适逢机缘,便怀中取了玉箫插在腰间,故意从屏风后面露出些衣角来,晃一晃。 道君皇帝见了喝道:“有哪个如此大胆,敢在那厢偷窥!” 燕青对西门庆是个眼色,从屏风后面现身,上前跪拜道:“不合冲撞官家,小人罪该万死。” “你且抬起头来!”赵佶见燕青一表人才,长的又俊俏,便缓和了口气问李师师道:“此乃何人?” 李师师本想等官家有三分醉意,顺水推舟要了酿酒权,也算还个人情。只道是燕青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心中暗自叫苦,急忙替他遮掩道:“圣上,此乃奴家一个姑舅兄弟,从小流落在外,今日方回汴梁,便来寻奴家叙话。未曾想圣上今日来的早了,这才叫他暂且屏风后藏身。” “非是爱卿兄弟,也不能出落得如此俊俏。”赵佶大喜道:“既然是你兄弟,便宣来见寡人,打什么紧?” 又见燕青腰上别着根玉箫,便问道:“你会吹箫?起来说话。” 燕青磕了头道:“从小名师调过的,若圣上欢喜,便吹一曲,只要姐姐抚琴便是。” 这话听得赵佶欢喜异常,便叫取琴来。 李师师纵然机灵,也不免暗中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屏风后面不光是燕青,还藏了个潘员外,一会儿怎么介绍才好? 待梅香取过琴来安置好,李师师定了定神,叫燕青吹箫,自己拨弄琴弦。 燕青便呜呜咽咽吹了一回,和李师师琴箫合奏,听得赵佶满心欢喜,叫赏了杯酒道:“你二人比那些乐师可强得多了。” 燕青是何等机灵之人,当下谦逊了几句,又说蓄承的话,让道君皇帝哈哈大笑,连连饮了几杯酒。 李师师见燕青吹箫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也暗自吃惊,又欢喜,故意道:“兄弟这些年在外,唱曲的功夫可曾落下?姐姐我弹你唱如何?” 话音刚落,道君皇帝第一个鼓掌道:“如此最好。” 燕青在大名府青楼多有名,风月场里打着滚的,自然不惧,只是假意推脱道:“小人所记无非是淫词艳曲,如何敢服侍圣上?” 赵佶道:“寡人私行妓馆,本意便要听些艳曲消闷,卿当勿疑。” 燕青听了向李师师讨了象板,又拜了道君皇帝,对李师师道:“音韵差错,望姐姐见教。” 李师师有心考他,起手自弹了个开头,这边燕青早已心中了然,手拿象板,唱了一曲渔家傲。 “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日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好梦欲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燕青天生一副好嗓子,唱的真是清韵悠扬,便是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了也暗中竖起大拇指,如燕青反穿过去参加那种好声音活动,保管是两句一出所有导师都得乖乖的转过身来。 道君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卿果然是个中好手,不愧是李师师兄弟。可再唱一曲否?” 燕青拜一拜道:“小人胸中自有许多唱词,只是小人唱的好时,大胆请圣上便饮三杯。” 赵佶满心欢喜:“正该如此。” 燕青便对李师师点头示意,李师师急忙又弹了一曲,燕青顿开咽喉,端的是声清韵美,字正腔真。 唱完燕青也不说话,只在道君皇帝面前垂手站立,赵佶听得笑逐颜开,便连饮了三杯,大赞燕青歌喉。 燕青谢过官家夸奖,接着又唱,如此反复三五曲,赵佶喝的快,景阳春也气力不小,不觉有了三分醉意,梅香再倒酒时,瓶中已经是空空无也。 燕青见此状,便含笑听了不唱。 赵佶举杯叹息道:“寡人只是听不够,怎奈瓶中已然无酒,奈何?奈何?” 李师师劝道:“圣上小心龙体。” 道君皇帝满脸落寞,带了三分醉意叹息道:“无酒也无曲,爱卿有何良策?” 李师师见官家脸上已露醉意,大胆道:“景阳春乃是山东客商所酿,若圣上有意,可问他便是。” “那客商何在?”赵佶问道:“可请出来一见。” 第64章 好酒 西门庆闻听此言,不用李师师介绍,便自己出来,先对那道君皇帝唱了个肥喏:“见过圣上” 赵佶有些醉意,倒还不觉得,一旁李师师见西门庆连跪拜的意思都没有,手心真真的吓出汗来,暗道这潘员外胆子好大! 自从穿越以来,西门庆还真是未曾跪拜过何人,最多是行礼躬身作揖,唯一的一次便是和武松、时迁三人一起拜了异性兄弟之时,做不得数。 虽然眼前是当今皇帝,西门庆行事也自是加了两分小心,但骨子里还是有写不起。 赵佶可以做一个很好的书画艺术家,也可以出家修道,但偏偏就做不得一个好皇帝,这一点,从放着三宫六院不管,微服出游寻求刺激和新鲜感,就可以看得很分明。 西门庆出声之后,便并不说话,叉手不离方寸,只等道君皇帝发话。 “你便是酿造景阳春的酒商?”赵佶见西门庆相貌俊俏,顿时产生了三分兴趣:“此酒果然非同一般,竟然是前所未有。”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西门庆顺口道:“圣上,此酒并非人间所有。” 赵佶对诗圣杜甫的名句自然是了若指掌,西门庆这一句“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明显是从“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脱胎而出,用在此处竟然是恰到好处。 而且杜甫此句中的“天上”暗指皇宫禁内,西门庆这一句也隐隐有自夸的意思,自比景阳春不在御酒之下。 “潘员外”顺口便是妙句,道君皇帝听了又有了三分欢喜:“你也自是风流中人,便说说这酒的来历。” 西门庆早就在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听这话微微一笑:“圣上有所不知,此酒的方子乃是从二仙山紫虚观而来。” 此言一出赵佶便是惊讶道:“莫非是罗真人?细细说来!” 赵佶热心修道,虽然在道门中人眼里只不过是个发烧友,真有本事的并不来朝见。 在道君皇帝看来,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便是有本事的里面道行最深厚的一位,虽然三番两次发了诏书,罗真人连回文都没有;但还是命人送去手书“护国真人”四字,又赐了个天下道门总管的虚职。 没想到区区景阳春,居然也能和罗真人挂上钩,赵佶吃惊也是自然。 旁边李师师更是吃惊,没想到这个“潘员外”居然和罗真人有所往来,也难怪家中金银多得用不完。 浪子燕青自然知道西门庆在胡说,不过罗真人也自然不会下山当面质问,又或者是派公孙胜来责骂这个记名弟子。 这算是拉虎皮扯大旗了。 这还不算完,西门庆回道:“小人乃是罗真人记名弟子,老师每ri所用便是这景阳春。小人在二仙山修道三年不成,临行前老师便赐下此法,以便小人安身立命。” 赵佶听了惊得半响没说出话来:“此言当真!你居然在罗真人处修行三年!” 言下之意,居然有些羡慕之情。 “不敢欺瞒圣上。”西门庆拱手道:“小人对酿酒一道倒是有些天赋,在家刻苦数年,竟然真的酿出景阳春,虽然比起罗真人所用有云泥之别,那也是天下少见的佳酿。” “此酒从天上来,自然是天下第一!”赵佶点点头,西门庆几句话已经勾起他百分之二百的兴致来,又问道:“虽然三年修道不成?总有楔术罢,可演化一二给朕欣赏否?” 西门庆摇头道:“法术一道,怎可在人前卖弄?小人听说上清宝箓宫有林灵素林道长,圣上为何还如此痴心法术?” “便是一个小小法术,让朕大开眼界也是好的!”赵佶越听西门庆这话,越觉得西门庆是个有本事的,哪里肯放过? 一旁李师师早就惊得目瞪口呆,这“潘员外”酿有景阳春这等好酒不说,居然还会法术! 后面老虔婆偷偷听了,急忙借机回房,把方才得的包裹打开,拿了那些首饰出来借灯光翻来覆去的看,只怕这些细软是法力幻化,到时候岂不是一场空? 直到老虔婆用牙连咬了三五个首饰,直咬得牙酸,又舔了舔,这才信服都是些真货。 不说这老虔婆忙乎,前面西门庆对道君皇帝的请求一推再推,只道最后才似乎迫不得已勉强应了。 赵佶大喜,便请西门庆施为,又问需要准备些什么。 往日里林灵素为他演示忻术,多半需要些道具来,西门庆却摇摇头,从腰间解下那块雷公石,轻轻放在桌上:“小人辛苦三年,法术根本便在这块羊脂玉佩上,哪儿还用得着外物?此物已有灵气,圣上只可远远看了,不可用手抚摸把玩。” 赵佶拿眼看了半天,左看右看也只是块普通玉佩,又能看出些什么灵气来? 李师师看了看也没什么想法,好奇的和赵佶一起催促西门庆道:“员外只管演来。” “小人献丑。”西门庆掐了个法诀,嘴里面便颠三倒四的不知道嘀咕些没实际意义的咒语,听得道君皇帝越发的相信了。 一旁浪子燕青自然知道西门庆装神弄鬼,平日里狮掐了法诀就行,哪儿有这些恶俗的东西? 西门庆假意念了半响,这才轻轻一喝,用法诀一指桌上那块雷公石。 在李师师惊讶的目光关注下,那块雷公石从内而外慢慢释放出一线光芒来,顿时把四周灯光给压得一暗。 “西门哥哥只是偷懒。”燕青暗忖道:“平日夜里把玩的时候,照得有如白昼一般,这等程度也不过是三分气力罢了。” 禁内夜明珠之流自然不少,大过这雷公石的也有,但往往要在墙面上镶嵌不少,才能在晚上放出些光芒来,比这雷公石却差得多了。 赵佶看得连连点头,哪里知道西门庆只卖了三分气力? 西门庆冷眼旁观众人反应,运法诀把雷公石搞得忽明忽暗,吸引得道君皇帝和李师师目光流连,这才把那块雷公石提在手中,喝一声:“圣上请看!” 赵佶闻言一凛,就见西门庆左手并指一戳那块雷公石,顿时有一股雷电从中迸出,在半空中化为一团雷球,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西门庆这段时间也没少下功夫,对“天罡五雷速成法”掌握的越来越好,从中琢磨出一些细微的变化出来,若是放在公孙胜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晒,赵佶却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那团雷球中有些细微的雷鸣之声,良久才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赵佶再看时,西门庆已经将雷公石收起,不免鼓掌赞道:“好法术!” “些微小法不值一提。”西门庆微微一笑:“圣上看了也就罢了,小人一心从商,可不敢得罪通真达灵先生。” 赵佶自然知道西门庆话中的意思,微一沉吟道:“人各有志,朕又何必强求。既然今日有缘,要何赏赐,尽管说来!” 西门庆早就想的不能再清楚了,当即拱手道:“这景阳春便要在汴梁面世,小人初入商道,便求免去小人酒税,还望圣上成全。” 道君皇帝听了展颜笑道:“这有何难!爱卿,取文房四宝来!” 李师师只道西门庆要求酿酒权,没想到却是要免除酒税,微微一怔,命梅香去取了文房四宝来,挽袖亲自磨墨。 “笔来!”道君皇帝看了西门庆演示的“神奇法术”,一天的郁闷烟消云散,竟然是异常的兴奋。 李师师递过紫毫象管,赵佶拂开花笺黄纸,兴冲冲提起便写御书道:“神霄玉府真主政和羽士虚静道君皇帝,潘氏酒商各种税钱,一律免除。”下面再押个御书花字。 西门庆躬身谢过,拿在手中看时,见那花押果然是传闻中简写的“天下一人”。 花押这种东西其实唐代就有,北宋签名花押的风气更加流行,宋徽宗这花押人所尽知,比御宝还要用。 到了后世反而这种形式不受重视,反倒是绝大部分其他国家都是签名生效。 “拿了朕的手书,诸司必然不问。”赵佶道:“只是寡人回宫,便喝不到这种景阳春,可叹!” 西门庆当即许诺时时供应景阳春到李师师处,赵佶听了这才喜道:“员外考虑周到,如此最好!” 突有内侍黄门官进来禀报道:“梁公公求见圣上!” 赵佶听了顿觉扫兴,挥手让西门庆等人退下,西门庆目的达到,自然和李师师作别,带了燕青便要离去。 李师师道:“员外骗得奴家好苦!明明会一手好法术,又假作豪客!” 西门庆笑道:“非得如此,不能觐见圣上。” 说完深深行了一礼道:“多亏师师姑娘帮忙。” 李师师又问燕青真名:“你哪儿是那太平桥下的小张闲!骗得过妈妈却骗不过奴家!” 燕青得了西门庆首肯,这才说了真名,李师师自有卸喜,念念不舍,吩咐燕青有空常来坐坐。 二人匆匆从后门离去,绕到前面来,进茶坊二楼包间看时,刘指挥使喝的五迷三道,大赞好酒,也无暇去管西门庆和燕青是从赵元奴家出来,还是从李师师家出来。 “你来见朕,所为何事?”道君皇帝看着面前的梁师成,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大事,让你追到这里来寻朕?” “圣上,兹事体大,老奴不敢拖延,特来觐见。”梁师成振振有辞:“皇城司办事不力,走了个辽国公主。” “唔?”赵佶眉头一挑:“卿家细细道来!” 第65章 感官剥夺 澶渊之盟至今已经超过了一百年,燕云十六州永远是宋人心中的疼。 之前长达二十五年的不断战争目的就在于争夺燕云十六州,但宋人恐怕没有想到结局会是用岁贡来换取两国之间的和平。 相比每年高昂的军费,每年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的岁贡似乎不足一提,但燕云十六州给辽国带来的好处远远超出了这些岁贡。 表面上看是用金钱换来了和平,事实上宋朝开国以来的锐气在这二十余年间本来就消磨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百年以来的懈怠,河北军和禁军可谓是武备皆废,唯独能拿起来的还是陕西军。 那也是因为和西夏在打仗! 西边战事总体上还算是不错,赵佶虽然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但有个辽国公主在手里面,说不定就是个和辽人谈判的筹码。 能让辽人老实点的筹码。 在听完了梁师成的汇报后,赵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夸奖梁师成之余不忘问了句:“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女子就是辽国公主?耶律是辽人国姓,姓耶律的只怕不在少数。” “当然是从抓到的通事局探子拷问得知。”梁师成早有准备:“这消息是从谭勾当处送出来的,肯定不会妄言。 ” “若如此,皇城司轻易放走,可惜!”赵佶有些懊恼道:“传下朕的旨意,四处加紧秘密缉拿!” “只怕此刻那耶律云早就过了黄河。”梁师成一付顿足捶胸的样子:“皇城司办事不力啊。” “什么!”赵佶震怒道:“皇城司办事怎么如此糊涂!你去皇城司让他们自己查清楚!如果有疏忽大意者,严办!” 梁师成为了就是这句话,急忙躬身应过,便告辞道:“都是老奴不好,打扰圣上了!” 赵佶被这么一搅,也自觉没什么精神,依旧是从后门坐了轿子走了。 皇城司狱里暗无天日,犯人被关进来之后就不可能再见到太阳了。 整天打交道的便是无休无止的拷问,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这一点,马肃作为通事局的资深探子自然是心知肚明,自从看着耶律云逃出去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重要。 剩下的任务,无非就是闭紧嘴把自己当做死人,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拷问,都只当没听见,马肃这副身子也准备烂在这皇城司狱里面了。 自从被带到这个房间里,马肃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让马肃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最初几下推搡之外,居然没有半分暴力。 房间里面虽然没有半点天光,但也点着几盏油灯,空气很干燥,这和马肃想象中的黑狱有很大不同。 至少和辽国的黑狱很不一样。若是马肃在黑狱中“招待”皇城司的“贵客”,估计早就连鞭子都打折好几根,又或者用削尖的木棍慢慢钉进“贵客”的指缝里。 马肃被绑在了房间中间的柱子上,紧接着被套上了个黑头套,从缝隙中他还若有若无的能看到油灯发出的微弱光亮。 但很快,两个察子把四周的油灯逐一吹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是其中的那个察子把黑头套给摘掉了,措不及防之下,马肃口中被人塞进了一样东西。 舌头只感觉到一丝凉意,那东西已经似乎完全融化在了口中。 “咣当”一声,似乎是那两个察子离开了。 “是还没想好怎么拷问自己么?”马肃心里有些奇怪的想道:“还是喂了药等效力发作?” 不管对于哪一种,马肃都有对应的策略。但没过多久,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马肃在黑暗中努力的睁着双眼,什么也看不到;竖起耳朵,同样什么也听不到;口中不知道是因为被喂了东西还是由于莫名的紧张,有一种苦涩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肃被捆紧的四肢开始变得麻木起来,渐渐的失去了感觉。 努力想活动一下手指头也做不到。 “这帮皇城司的狗崽子,捆的还真紧啊。” 马肃在心里大骂着,但控制着让自己没有说出来。 因为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换成是马肃,如果拷问的对象破口大骂,那反而证明了此人确实什么都知道,什么时候拷问出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突然,马肃心头一沉,想起来一种传闻中的拷问方法。 那种方法是要剥夺人的所有感觉,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精神崩溃,到最后是问什么说什么。 自己现在正在经历这种拷问方法么? 马肃忍不住将自己目前的状态和传闻中的拷问方法一一对应起来。 眼睛看不到。 耳朵听不到。 四肢感觉不到。 甚至于,马肃感觉不到自己在这个房间到底已经呆了多长时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 马肃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把一颗险些慌乱的心平稳了下来。 通过训练,马肃自认可以从自己经脉的跳动来了解时间的流逝,但他很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药物的影响,自己的经脉跳动简直可以用紊乱这个词来形容。 马肃顿时慌乱起来,在黑暗中挣扎,却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这种无力感甚至于让马肃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我的四肢还在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感觉似乎被无限的放大。 “我还活着么?” 马肃心中疑问的念头不断涌现,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大喊起来:“啊啊啊啊!” “成了。我们进去吧。”门外一直仔细聆听着的秦飞放下那根铜管,轻轻说道。 这种铜管一直延伸到室内,不但让里面的声音可以很清晰的传出来,而且可以微微放大一些。 牢门重新被推开,猛然而来的亮光让马肃瞳孔痛苦的收缩起来,如果不是四肢被捆死,他肯定会不由自主的用手遮挡这亮光。 秦飞微笑的脸在灯笼后面十分醒目,两个黑衣察子把油灯飞快的点上,秦飞这才“扑”的一声吹灭了灯笼。 黑衣察子搬来把椅子,秦飞非常放松的坐了下来,面对面看着神色慌乱的马肃,轻笑一声道:“给他手脚松松血脉。” 有黑衣察子在绳索上动了动,马肃顿时觉得血液重新流向了自己的四肢,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你给我吃了什么?”马肃有些惊恐的问道,他自然认识秦飞的官服,也认识秦飞。 上次见到秦飞的时候,马肃是躲在夹墙里面,眼睁睁的看着秦飞带人把自己的据点连窝端了。 “本官说是毒药...你信么?”秦飞不知道从哪儿变出盏茶来,喝了一口道:“怎么样,口感还好罢?” 秦飞的手段马肃也颇有耳闻,至少落在他手里的探子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不对,能出来的是是连皮肉都不会完整的尸体。 听说这位秦指挥使曾下令把探子的肚子活生生破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蜡丸。 马肃的眼神让秦飞读懂了很多东西,放下茶盏呵呵一笑:“那些传闻都不假,只是很多本官的手段没有流传出去。” “怎么样?早一点说出来,本官就让你早一点死?”秦飞嘴里带着笑,语气却十分认真,让马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马肃这口却是不能松的:“有能耐的尽管来,看你爷爷我能挺还是不能挺!” “这会儿倒是骨头挺硬的。”秦飞笑着摇摇头起身道:“那你刚才叫的什么劲?既然如此...那还是继续吧。” 旁边有黑衣察子拿着黑头套过来,马肃忍不住问道:“方才...是多少时辰?” 秦飞笑道:“时辰?你其实算是能挺的,能坚持两刻钟的人可不多见。” “什么!只有两刻钟时间!”马肃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可不是两刻钟,而是漫长的几个时辰,甚至于是几天。 秦飞不耐烦的让黑衣察子给马肃套上那黑头套,往门外走去:“这次你不妨挑战下一个时辰好了。” “等等!”马肃的脑袋来回乱晃,这是眼下他唯一能动的部位了:“我说!” “真的?”秦飞转回身来,用商量的口气问道:“你真的肯说了?要不要先试试半个时辰?” “不用了。你问什么我说什么。”马肃再也不想体验那种感觉全失的痛苦:“你想知道什么?” “本官很贪心的,你有什么都说出来吧。”秦飞笑笑道:“对了,先说说那个耶律云。” 两个时辰之后,秦飞从牢房里慢慢走出来,从马肃口中问出的情报还真是不少,但最关键的是,那耶律云居然是辽国公主! 与之相比,刺探犬的训练方法已经不算什么了。 秦飞让人把情报送给自己养父钱贵,而自己则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谭稹面前。 “西门庆放走了辽国公主!” 面对秦飞有些激动的脸孔,谭稹不以为然的一笑:“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由梁公公禀报给了官家,不管那耶律云是不是辽国公主,都够西门庆受的..” “当然,你这消息验证了我的说法,不是么?”谭稹拍了拍秦飞的肩头:“如果这件事成了,梁公公自然会帮你说项,到时候你自然是前途无量。” “不过在此之前,你却要帮我做一件事。一件能证明你自己的事情。” “谭勾当请说,秦飞绝无半点犹豫!”秦飞微微有些兴奋的双拳轻轻捏起。 但谭稹接下来提出的事情,却让秦飞不得不犹豫起来。 第66章 收养旺财 “你要证明自己,最先要做的就是把过去割裂开来。”谭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很尖:“秦指挥使,你的出身可是个大问题。” “卑职的出身?”秦飞眼皮跳动了一下,这谭勾当的意思莫非是让自己做宦官? 面对秦飞疑惑的眼神,谭稹笑着摇摇头,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轻轻推到秦飞面前。 那张纸似乎年代有些久远,虽然非常干燥但四周都已经开始发黄。 纸上画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不知道是本来面目还是画师故意而为,那画中的中年男子显得匪气十足。 “谭勾当,这是什么意思?”秦飞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妥,拿着纸的手有孝抖:“这人是谁?” “这人是二三十年前盛名一时的大盗。哦,对了,你把名字挡住了。”谭稹提醒道。 秦飞放开那张纸,任由它飞落在桌面上,右下角方才被捏住的名字赫然露了出来。 那个名字死.秦力! “谭勾当.这!” 秦飞的出身一直是个谜团,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七岁时被那个人送到了东京汴梁,送给了后来成为自己养父的钱贵。 而那个人,就是秦力! “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本官。”谭稹笑着把那张纸重新收回到抽屉里:“二三十年了,这个秦力一直没有伏法.对了,你也知道为什么不是么?” 秦飞一时间呆立在原处,仿佛刚才在牢中的马肃一样,失去了视力、听觉. 等他好不容易挣扎着挪动手指的时候,谭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要知道,本官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秦飞有气无力的拱手告辞,艰难的挪动到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谭稹的一句话。 “秦指挥使,本官看好你哦!” 这句话让秦飞的背影明显打了个冷战。 秦飞刚走,便有黑衣察子进来呈上一个信封道:“大人,太尉大人派人送来的。” 谭鹩手让那黑衣察子退下,里面的消息让他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西门庆,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这回可是辽国公主啊。耶律云.你可要逃得越远越好!” 正如梁师成预料的一般,耶律云一行已经乔装打扮,渡过了黄河。 耶律云直到此刻才放松下来,第一个想起来的不是马肃,反而是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旺财作为第一批刺探犬中的佼佼者,时常和耶律云相伴,让她暗自可惜。 “小姐,前面到了卫州就有自己人接应了。” 为了保护耶律云,汴梁城内剩下的通事局察子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不过也就是这区区十余人;通事局最大的据点便是马行街街尾的绸缎庄,如今连只苍蝇都没逃出来。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城司并没有加派人手四处缉拿自己,也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传出来。 似乎马肃和旺财都和那绸缎庄一样,在一夜之间完全消失了。 眼看就要到了卫州地面,那些通事局探子也终于可以放松下绷得几乎断了弦的神经。 “等接了头你们就回汴梁吧。”耶律云看着面前眼中都是血丝的探子头目:“我要回燕京去了,汴梁可不能一个探子都没有。” “小姐,还是让我们一路护送你北上吧。” 耶律云坚决的摇摇头:“你们要在汴梁呆下去,只要一天不确定马肃的生死,就一天不要放弃。” “还有我的旺财.” 耶律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那个可恶的西门庆!” 耶律云最后看了一眼汴梁的方向,狠狠的跺了跺脚,这才不甘心的离去了。 让耶律云没有想到的是,她口中的“恶人”西门庆正在试图用一块肉骨头逗着那条大黑狗。 她心爱的“旺财”。 作为一条颇有尊严而训练有素的刺探犬,旺财对于笼子外面那个来回晃动着肉骨头的家伙视而不见,而是“呜咽”一声,趴下来想念着自己原来的女主人。 那个身材好好的女主人。 旺财连同这个笼子是钱勾当让人送回来的。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小册子,里面写着训练刺探犬的方法,都是从马肃口中问出来的。 钱贵的口信很简单:“让西门指挥使试试看,能不能把那条大黑狗变成皇城司的刺探犬。” 西门庆听到这口信的反应也很简单,恶狠狠的比出个中指,这老货,把自己当成养狗的么? 哥可是现如今汴梁城大大有名的“打脸西门”! 这个中指让前来送狗的黑衣察子有些迷糊,在皇城司通用手势里面,竖起中指代表的对方有四人,而西门指挥使大人那来回上下挥舞的中指有代表了什么呢? 幸好西门指挥使大人比出这奇怪的手势之后,就似乎有羞怒的背转了身子,冲着笼子里的大黑狗恶狠狠的跺了跺脚。 暗中擦了把汗,黑衣察子消无声息的走开了,“打脸西门”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西门庆对大黑狗“旺财”做了一阵无用功之后,自然也不会去看那本小册子;对于能否将这旺财变成皇城司的第一条刺探犬,西门庆一点兴趣都没有。 旺财对西门庆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还是龇了龇牙,发出些威胁的声音来。 “这狗长得好精神啊!”路过的雪儿第一眼看到笼中的大黑狗,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老爷,这是你特意买来送给我的么?” 西门庆顿时无语,解释了一通雪儿这才明白这条大黑狗竟然是辽国通事局的刺探犬。 “它有名字么?”雪儿好奇的在笼子前面蹲了下来,试图和大黑狗说话:“说你呢.你有名字么?” 西门庆哈哈一乐:“狗能听懂你说话么.不过这狗似乎还真有个名字,好像叫旺财吧?” “旺财?好名字!”雪儿眼中顿时有小星星闪闪亮:“老爷,我们养了旺财吧。” 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雷公石,想起穿越前那些电视里看到的警犬:“这种狗受过严格训练的,不吃陌生人东西。这回被皇城司抓了,只怕是要活生生的饿死.” 西门庆话音未落,猛然间就被雪儿一把抱住大腿,唬了一跳:“雪儿你干什么?” 雪儿抬起头,眼中已有些泪花:“老爷,你想想法子不成么?好好的旺财就要饿死了,好可怜啊.” “服了你了!”西门庆被女人泛滥的同情心彻底打败:“你去厨房找些东西来,看它吃不吃.” 这才有了西门庆在旺财笼子外面挥舞着肉骨头的情形。 而雪儿和花月容两个人一边一个蹲在笼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旺财。 “小狗狗.” “小旺财.” “你就吃点吧.要乖。” 西门庆挥舞了半天肉骨头,也没能成功吸引旺财的目光,未免有些沮丧。 喂个狗比打仗还要难! 这简直就是个狗祖宗! 哥作为主角,也太不给面子了! “太浪费了。”孙二娘路过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摇摇头叹息道:“乘着肉还多应该抓紧时间杀了吃,智深师兄最喜欢狗腿了。” 这话引起了雪儿和花月容的强烈抗议,旺财似乎也对此非常不满,又“呜咽”了两声。 “杀了可惜,好歹是刺探犬。”西门庆把肉骨头随意的丢到笼外:“应该是个通人性的.要是能吃东西就好了。” “让奴家试试看。” 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捡起那块肉骨头,让雪儿和花月容高兴起来:“原来是金莲姐姐来了。” 潘金莲笑了笑,也学着雪儿和花月容蹲下来,大胆伸出手去. “六娘小心。这狗可咬人啊!”西门庆提醒道,但很奇怪的是,潘金莲很顺利的把手放在旺财的脑袋上,一点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而且旺财还似乎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我勒个去!这狗肯定也是个色狼.不对,是色狗! 潘金莲一边摸着,一边把那肉骨头丢进笼子里:“吃点吧.旺财。” 旺财睁开了眼睛,非常听话的啃起了那块肉骨头,这让雪儿和花月容惊讶的合不拢嘴。 “来,你们也来摸摸看。” 受到潘金莲的鼓励,雪儿和花月容也乘着旺财低头大嚼的同时摸了上去。 “毛皮好滑啊!” “摸起来真舒服啊!” 西门庆更加无语,这狗果然是非女性不能接近? 这到底还是不是刺探犬?变成宠物犬了吧? “老爷,就把旺财收留了吧,别送回皇城司了。” “哦,那就养了吧.你们可别忘记了喂食。”西门庆试图往那个笼子靠了靠,但唤来的还是旺财威胁的低吼和敌对的目光。 这条死狗! 雪儿和花月容转过脸来,都是一种“你看你不行了吧?”的眼神,让西门庆十分火大。 “东家,三爷回来了。” 神算子蒋敬带来的消息总算让西门庆有些体面的脱身。 鼓上蚤时迁不但送回了那副雁翎圈金甲,还带来了托搭天王晁盖的回信。 第67章 救我 对于西门庆在汴梁城搞出来的动静,晁盖是满口称赞,虽然吹雪楼还没开业,但景阳春已经拿到了酿酒权,再加上嘉王发往郓州的公文已经在路上了,这让梁山上下欢欣鼓舞。 酿酒什么的无非是个名目,有了嘉王这公文,郓州多两个胆子,也不敢来八百里水泊。 有了皇城司这张梁山几乎是没了隐患。 唯一受到影响的便是晁天王必须要管束众头领,不可下山闹事,梁山也不可四处借粮,要不然第一次要被抓起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远在东京汴梁的西门庆。 不过这一点对于梁山那些降将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本来十分担心自己草寇身份的诸如秦明、孙立之辈,没想到一纸公文,竟然是消消抹去了众人的罪责,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做官! 梁山上练兵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尤其是秦明和孙立等人更加是多卖了两分气力;鼓上蚤时迁送来的雁翎圈金甲也正是时候,汤隆接了甲已经开始和铁匠们仿制,而疤面虎刘任重和王麻子也在徐宁的教导下努力的学习着钩镰枪法。 有这两样东西,吹雪亲兵队的战斗力又能加上四五成。 关于粮食供应方面,托塔天王晁盖命人在后山开启良田,再加上水泊里的水产,自然是绰绰有余。就算是不够也可以派人下山,打着皇城司的名义采购便是。 听了鼓上蚤时迁的回报,西门庆连连点头,眼下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有一桩事,去皇城司狱看看那被擒的马肃。 这货肯定是吃了不少苦,西门庆从那本小册子记载的刺探犬训练方法就可以看出来,马肃只怕是连祖宗八代都供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要让马肃承认自己曾经潜入禁内,把这事搞个结案,西门庆也算是功德圆满。 不过当见到马肃的时候,西门庆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数天功夫,马肃已经不是那个扮作商人的精明探子,也不是那晚暴起伤人,和旺财一左一右夹击的高手。 在油灯的亮光下,马肃一点精神都没有,眼色灰拉吧唧的,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死灰。 “秦飞那厮到底做了什么,这货简直就是个死人!” 西门庆看着眼前除了还在喘气,剩下没有半点活力的马肃,忍不住想到。 而马肃对于西门庆的到来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还是痴痴呆呆的看着身前半尺的空气。 更让西门庆奇怪的是,马肃身上连半点皮肉伤都没有,除了手足上的铁镣,完全不像一个犯人。 一个刚刚被严刑拷打了好几天的犯人。 “这人怎么了?”西门庆开口问带自己进来的那黑衣察子。 那黑衣察子拱手答道:“是秦大人亲自审问的.这汉子已经崩溃了。” “秦大人还真是有点手段。” 西门庆挥手让黑衣察子退下,这秦飞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对付,对自己也有些敌意。但他搞得马肃精神崩溃,无意中倒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西门庆从袖中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供词,放到马肃眼前晃了晃。 这供词当然是找神算子蒋敬用正儿八经的小楷写的,吹雪体那可是一般人欣赏的,所以西门庆干脆就懒得自己写了。 马肃的目光还是那般呆滞,就算被那张供词挡住了目光也没有任何反应。 西门庆这才放心大胆的从旁边案上取过印泥,拿起马肃的手指轻轻沾了沾,在那张供纸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这幅情形通常是贪官污吏屈打成招之后的惯例,不过到了西门庆这里,无非是耸耸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辽国本来就是宋朝的敌人,虽然有澶渊之盟,但若非是辽国国力日渐衰落,背后又有金国在作乱,指不定早就无视约定,举大兵南下了。 在西门庆看来,马肃作为辽国通事局的探子头目,落到这份田地完全是倒霉催的自己撞上来,不好好利用一下都对不起。 当然西门庆并不知道,若非那个逃走的耶律云,马肃也不会冒险往圈套里面钻。 “搞定.谢了。” 西门庆收起供词,随手拍了拍马肃的肩头便转身离去:“哥们好好呆着,争取早日升天,脱离苦海吧。” “救我.” 西门庆快走到门口,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动静。 “你在和本官说话?” 西门庆饶有兴趣的走了回去,面对面看着马肃那张依然是死灰色的脸。 脸色依然死灰,目光依然呆滞,但西门庆分明从目光中看到了一点期盼。 “换个地方说话.”马肃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那边的墙面,西门庆这才发现那处有些不同.埋了管子,用来监听的管子。 “我为什么要救你?”西门庆在马肃耳边轻轻说道:“你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对于本官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救了小人,便是救了自己。” 马肃下一句低语让西门庆险些没跳起来。 “小姐是公主,秦飞要用这点对付你。” 西门庆比了个手势,站起身来扭头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把犯人换个牢房!” ??????? “楷儿,你在皇城司这段时间怎么样?”赵佶一边挥墨如飞,一边似乎无意中问了一句。 “父皇,自从太平兴国六年武德司改成皇城司,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嘉王赵楷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不敢随口回答,而是想了想,从皇城司的来历先讲起:“两名勾当官联手管辖的体系也有不短时间了,父皇任儿臣为提举皇城司,在很多人眼中却是有违祖训。” “祖训?”赵佶随手丢下狼毫笔,呵呵笑道:“没有开创,何来先例祖训?澶渊之盟难道就有祖训?若没有澶渊之盟,我大宋朝在北方边境还是战事连连,再加上眼下西边的战事.” 赵佶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问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谁?谭稹?钱贵?” “二位勾当官倒是尽心尽力。没有半点怨言。”赵楷拱了拱手,心里面却道:“这里面头一个便是父皇你身边的梁公公了。” “他们当然没有怨言。”赵佶笑道:“有多少人把手伸进皇城司,而谭鹜钱贵却无可奈何。朕给他们一个皇子,只怕这两二人背地里要笑开了花!” “不隶台察.楷儿,这点你提得好!”赵佶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在朕的心中已经考虑了很久,就算你不提出来,朕也要颁令下去的。” “有了不隶台察,那些偷偷伸进去的手应该要收回去了,若是再不自觉,楷儿你就大胆行事,不要来问朕!” “儿臣知道了。”赵楷点点头:“皇城司本来就是用来均衡的,怎么可以被暗中控制!” “说得好。”赵佶满意的点点头:“潜入禁内的那个飞贼查的如何了?” “已有些眉目,有消息说可能就是前几日抓获的辽国通事局探子。”赵楷道:“同时通事局在汴梁的据点也被捣毁,是儿臣麾下两位指挥使的功劳!” “咦?朕怎么听说是办事不力,走了个辽国公主?”赵佶惊讶道:“似乎叫耶律云的!” 赵楷自然早就看过皇城司报上来的消息,当即把那晚形势讲出,赵佶听得连连点头:“虽然有些指挥不力,但反手擒拿探子头目,也算是一功!若此人正是潜入禁内的飞贼,朕也可安心!” “不过走了个辽国公主确实可惜.要不然澶渊之盟定下的岁贡都可以讲讲条件了。就算公主多,也至少能值个几十万贯罢?” “眼下城内没有那耶律云的踪迹,推断是北上了。”赵楷答道:“那探子唤作马肃,正在加紧拷问。” 赵佶叹道:“虽然是澶渊之盟,也不过是明面功夫,这些年通事局可没少在朕鼻子底下安家,这西门庆能顺势捣毁据点,确实有功.改日让朕见上一见。” “父皇的意思是?” “皇城司的格局应该好好规划一下了。” “西门庆!若不是你,哪能惹出这些事情来!” 秦飞愤怒的提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眼前尽是那个笑起来像狐狸的家伙晃来晃去,让他心情烦躁。 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子,秦飞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足足有半天功夫了。 从谭稹的暗示中秦飞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但这不是他愿意去面对的! 好好的指挥使当着,天上掉下个西门庆来,还是嘉王赵楷的红人! 自己的升迁道路被西门庆这厮挡得死死的! 毛笔被愤怒中的秦飞甩在了墙面上,留下好大一团墨迹。 靠着椅子闭上眼睛喘息了许久,秦飞才觉得心情慢慢平定了些。 不管是谁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秦飞睁开眼睛,满是寒意! 面前的白纸上,大大小小的“秦”字让秦飞握紧了拳头,每一个秦字都似乎变成了红色,血淋淋的在白纸上蔓延开来,鲜红一片! 秦飞双手狠狠砸在书桌上,震得酒瓶子东倒西歪。 “秦家村!” 这三个字被秦飞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秦家村已经挡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那么只有一个下场! 第68章 媒人 秦飞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西门庆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果断的把那本老黄历随手一推:“太麻烦了,蒋先生,最近是什么时候?” 神算子蒋敬可是废了大半天功夫,快要把一本老黄历翻烂来精心选出了一些黄道吉日,细细的折了边供西门庆选择,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认真准备的成果却被西门庆随意打发,有些心有不甘道:“东家,嫁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肯定要优中选优,挑个最好的黄道吉日。” “那蒋先生说说,什么日子最好?”西门庆懒得去管,随口问道。 “八月初十。”蒋敬拿过那本老黄历仔细翻了翻:“这日子是本年最好的黄道吉日。” “八月?太远了!越近越好!”西门庆摇摇头:“就算我不着急,金莲和雪儿也该着急了。” “二弟,你怎么看?” 武松也在一旁,对于黄道吉日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冒,呵呵笑道:“武松都听大哥的!” “好!” 西门庆把那张老黄历拿过来随便一翻,见最近有一页折起的,用手指一戳:“就这...六月初五就行!” “六月初五?”神算子蒋敬还是仔细看看那页,摇头道:“六月初五虽然宜嫁娶,却忌祈福出行,不妥不妥。” “要不明天吧。” 西门庆这句话让蒋敬差点没急死:“明天哪儿能来得急,准备都来不及啊。” “那就六月初五。”西门庆笑道:“还有五六天功夫,足够准备了。” “我看六月初五也挺好。”武松对此决定完全没有意见。 无可奈何之下,神算子蒋敬也只好做出妥协,至少那个日子还算是个黄道吉日:“那就六月初五吧。” “对了,厨子挖的怎么样了?”西门庆见解决了大问题,随口问道:“婚事就算是我吹雪楼的第一笔买卖,须得漂漂亮亮的。” 提到此事神算子蒋敬倒是眉开眼笑:“东家放心,都差不多了。那丰乐楼的大厨被我们挖来好几个...果然就和东家说的,那梁乐怀了鬼胎,就等着踩我们吹雪楼呢。” “吹雪楼现在要改成姓潘了。”西门庆点头道:“蒋先生一直以来都很辛苦,吹雪楼能开起来,功不可没。” “东家客气了。那手令上写着潘氏酒商,自然是要姓潘的。”蒋敬笑道:“蒋某做这掌柜本来就是个样子货,酒楼放在六娘名下也算是合适。蒋某还是做个管账的最合适了。” 西门庆点点头:“我和二弟做着指挥使,进了官场便要不能从商,我和金莲谈过,她似乎对做这吹雪楼掌柜的很感兴趣,跃跃欲试呢。” “我家二娘也要过去帮忙。”武松跟着道:“这吹雪楼花了多少心血,才到了今天这地步。” “吹雪楼只是个开始。”西门庆笑道:“只怕汴梁三十六家正店以后贩卖景阳春,到时候我看梁乐那厮有什么想法?这里面也有梁乐那厮的心血不是?” 书房里顿时传出一阵大笑,诚然,梁乐不断的输血,让吹雪楼能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汴梁城。 “六月初五办事,六月初六吹雪楼开业!” 婚事自然是要大操大办,蒋敬手头交子流水般的花出去,孙二娘也帮忙不少,各种准备工作井井有条,有序的展开。 “古代婚礼就是麻烦啊。”西门庆看着家里忙忙碌碌的,不免有些感慨:“幸好六礼中大部分都做个样子就算了,要不然十天也不够用。” 六礼即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便是男方家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西门庆便胡乱拉了安道全做媒人便是,这一礼就省了。 问名不仅仅是问女方姓名,而且还要问清楚八字,要请人占卜测定吉凶,看看八字到底是否相合。 关于这一点,在清河的时候西门庆和潘金莲早就抽过签,可谓是天生姻缘,八字这方面西门庆也从来没考虑过。 纳吉、纳征其实就是定婚下聘礼,这自然也是省了。 请期么...那就是六月初五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亲迎,也就是迎娶新娘,西门庆的打算是弄个轿子绕府一周也就算了,但这个决定被狠狠的拒绝了。 被潘金莲、雪儿和孙二娘三个即将穿上华丽婚衣的新娘子异口同声的回绝了。 “什么都能省,这个不能省!” 就连孙二娘也要热热闹闹的把轿子绕上半个汴梁城,从这里出发,到东十字大街的吹雪楼兜个大圈子,再返回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儿,到了这种时刻就是要好面子。 对于这一点,和后世要死要活宁可花冤枉钱也要拍上一套压箱底的婚纱照的行为,如出一辙。 “幸好这年头没摄影的,最多也就是画一张影身...” 西门庆想起这点还是比较欣慰的。 林冲得了消息赶来,进门便是一连串的抱怨:“怎么大官人办事,也不通知林冲?还是从师弟口中得了消息...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是半个汴梁城都要惊动了!” “林教头来的正好,陪我喝两杯!”府上所有人都忙得不行,就连武松和时迁都被孙二娘拉去帮忙,后花园的凉亭也在抓紧时间修建,只有西门庆一个人闲得发慌。 酒是现成的景阳春,再让厨房准备四个下酒菜,风风火火的端上来。 “等等。”林冲提起酒瓶想了想又放下了:“这酒不能这么个喝法,林冲也得算个媒人!” 林冲话音刚落,花和尚鲁智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提溜了两大包熟食,哈哈笑道:“林教头最多算是个霉人,哪儿能做媒人?大官人听洒家的,还是认了我做媒人罢。” “二位别争了。”西门庆叫小厮打开来看,尽是些烧鸡烧鹅,随手抓了个鸡腿啃着:“我已经让安神医做了媒人。” “安神医那厮?”鲁智深笑道:“医生做媒人,合适么。” 一旁林冲翻了翻白眼道:“那师兄一个和尚,做媒人倒是合适了?” 这话让西门庆险些没噎着,鲁智深摸了摸光头呵呵笑道:“教头不说,洒家还不觉得...” “神医做男方家的媒人,林冲便做女方家的保山,大官人你看如何?”林冲提议道:“师兄要愿意,便替武松做媒人也行。” “这个倒也使得!”鲁智深听了大喜道:“洒家去抓武松那两口子过来认媒人!” 说着这**的鲁大师一溜烟的去了,惹得西门庆和林冲一阵发笑。 西门庆笑过一阵,便去叫了潘金莲过来,便拜了林冲做保山,亲手倒了一杯酒送上。 林冲接过酒呵呵笑道:“既如此,林冲便占个便宜,认六娘做个义妹如何?这样一来,林冲这个保山做得也心安理得。” 西门庆听林冲如此说,显然是要两家通好,关系更加紧密,便叫潘金莲认了林冲做义兄。 潘金莲一声“义兄”叫过,西门庆笑道:“金莲认个义兄倒不打紧,只是教头在嫂子面前如何解释?” 这玩笑话一说,潘金莲先啐了一口,暗道自家老爷不老实。林冲脸上便有些不自然起来,西门庆冷眼旁观,知道林冲是个惧内的货,心中暗笑,说了两句场面话遮过。 少时鲁智深得意洋洋的领了武松进来,想必是已经做了媒人,果然武松讨了杯酒送上:“师兄做什么媒人,明明是讨酒喝。” 鲁智深大笑道:“若只是讨酒喝,大官人这里还能缺的了洒家的?只是见你们一个个的娶妻成亲,不乘机做个媒人,倒叫别人做去,岂非无趣?” 当下众人尽兴一场,这才散去,西门庆喝的有几分醉意,却被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的架了回去。 西门庆平常住的正屋里装饰一新,当做新房,雪儿和潘金莲把西门庆扶去后院花园左边的小楼,潘金莲便叫丫鬟浓浓的点了杯茶来给西门庆醒酒。 西门庆脑子昏沉沉的,潘金莲扶起吃茶,两张脸蹭来蹭去,做出许多亲热姿态来。 雪儿见了告辞道:“你们小两口自在亲热罢,我老人家回去睡觉了。” “满口胡言,谁是小两口,你才多大?”西门庆借着酒意笑骂道:“你个小妖精给我过来伺候,不许走!” 潘金莲含笑不语,雪儿嘿嘿笑道:“你们是新人,还要我这旧人做什么?还是识相走得好。” 西门庆那肯放过,起身一把搂住道:“你这小妖精只是嘴硬,好些日子没xxx房,早就心痒痒了吧?今晚三人 一起!” 雪儿腾地一下涨红了脸,这年代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寻常,但三人行却不常见,最多也就多个推屁 股的填房丫头。 潘金莲心中也有如小鹿乱撞,虽然上次已经被西门庆破xxx身子,但没想到紧接着竟然是如此刺激的项目。 西门庆见雪儿羞红了脸,再看潘金莲脸上也是红红的,心头大乐,一手搂一个,两边粉脸上都亲了,搂进帐中。 西门庆坐享齐人之福,如花似玉的美 女左右逢源,自身本钱也够,这一夜风光自然不用说是如何的叫人回味无穷。 第69章 四大寇 待洗漱完毕,换上了新袍子,用过了早饭,西门庆精神抖擞的准备上前面看看,潘金莲却从柜子上面随手取过一件上面绣着东西的细长带子,看那样子是准备做些女工。 西门庆好奇抢过去看时,上面有大半都绣了花卉纹,绣工精细,便开口大赞道:“金莲果然手巧。” 潘金莲唬的夺过来道:“这是雪儿的霞帔,她不会弄的,奴家帮忙.老爷一个大男人拿这东西干嘛,小心扎了手!” “莫非金莲你自己的霞帔已经绣好了?”西门庆听这意思,死活缠着要看,潘金莲无奈,去柜中取了出来。 西门庆拿在手里细细看来,上面绣着云霞,又有些鹊鸟,潘金莲劈手夺了依旧收回柜中:“这是云霞练鹊纹,奴家绣了好久的。” “好久?”西门庆咂摸出些滋味来:“有多久?莫非在梁山上时就开始绣了?” “老爷自去忙,管这些女人的事情作甚?”潘金莲脸上更加红了,把西门庆一气推出门外:“这种东西当然要提前准备!” 西门庆转身见门口两个丫鬟背过身去,显然是在偷笑,摇摇头往前边来,正巧有书童儿报来:“上回送盔甲的徐教头来了。” “哦,徐宁来的真是时候,倒省了功夫。” 西门庆来到前院,徐宁带着疤面虎刘任重和王麻子,另有两个士兵正在等候,见西门庆来急忙行礼道:“大官人一向可好?” “教头客气了,可是为那雁翎圈金甲而来?”西门庆也不废话,叫人搬梯子去竹棚子里取了那口红色羊皮匣子下来,轻轻放到金枪手徐宁面前。 “原物归还。徐教头请!” 金枪手徐宁笑着让那士兵收了羊皮匣子道:“大官人难道还会诓我不成?听说大官人连夜抓了个辽国探子,又捣毁了通事局据点,可喜可贺啊。” “只是事发突然,未能来得及通知金枪班的弟兄,许下教头的事情却没能做到.”西门庆也笑道:“幸好看的紧,那贼子未能得手。” “大官人神机妙算,这么短时间就擒住了贼人.”徐宁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这几天官家高兴的很,金枪班的弟兄也被夸奖了几次,已然无事。” “那就太好了。”西门庆笑道:“改日由我出面,请弟兄们在小妾新开的吹雪楼中聚聚如何?” “那敢情好。”徐宁也听说了吹雪楼的事情,这种为了做官而让家里人顶了名头的做法比比皆是,倒也没什么稀奇:“小人此次来一是恭喜大官人,二则这两位弟兄已经练成钩镰枪法,特意送回来让大官人过目。” 西门庆自然知道徐宁是借机来弄盔甲,不免微微一笑,不过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这么快就掌握了钩镰枪法,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欣慰。 “你们两个给大官人演过一场,亮亮钩镰枪法的威风!” 金枪手徐宁一声吩咐,刘任重和王麻子互相使个眼色,取了两柄钩镰枪过来。 徐宁做着金枪班的教头,手里自然有些打造好的钩镰枪,早就送人情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把。 西门庆见那两把钩镰枪在阳光照耀下映出些寒光来,暗道徐宁这个小气鬼这回算是出点血,这两把钩镰枪想必是军中精制,不是大路货色。 只见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手持钩镰枪,先齐齐向西门庆和徐宁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开去,寻了个空闲的地方拉开架势,一板一眼的演练开来。 金枪手徐宁一是得意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学的又快又好,二是有意卖弄钩镰枪法,指了解释道:“大官人请看,这钩镰枪乃是单钩,马上用这等兵器,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共有九个变化。” “若是如这二人步行使这钩镰枪,变化更多,先使人步四拨,荡开门户;十二步一变,十六步大转臼。分钩镰搠缴二十四步,挪上攒下,钩东拨西;三十六步,浑身盖护,夺硬斗强。” “连起来便是四句诗诀: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挪前後,一十六翻大转围。” 西门庆虽然武艺不行,但眼光却高,见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在徐宁指挥下把诸多变化一一演示出来,果然有神鬼莫测的架势,看了大喜。 待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收了架势,又提枪重新上来拜见。 “你二人也算学成钩镰枪法,只是这枪学得勤练,才不至于生疏。大官人这里护院之责不可忘却!” 金枪手徐宁告诫了一番,又和西门庆说了几句话,便要起身带了两名士兵便行。 “徐教头莫要忘记六月初五来这里热闹热闹。” 面对西门庆的邀请,徐宁笑道:“此时早已听闻林教头说起,小人到时必来叨扰。” 西门庆送出门口,转回来对刘任重和王麻子低声道:“你二人既然已经学成钩镰枪法,待六月初五后可回转山寨,亲兵队里挑伶俐的先教了便是。” “小人自然省得。”疤面虎刘任重拍着胸脯道:“亲兵队个个都不是笨人,保管一教就会。” 西门庆暗自琢磨皇城司自己那个指挥下面还是空无一人,不若把在这里的亲兵队都编了进去做个小头目,到时候指挥起来也可以得力。 待问了二人意思,王麻子道:“小人这条命都是卖给大官人的,这些自然不用说了,尽心尽力为大官人分忧便是。” 西门庆大喜,见这王麻子果然如同刘任重说的靠得住,便问道:“你可有大名?过段日子报上去,填了空就是.总不能就叫王麻子吧?” 那王麻子拱手道:“小人一脸麻子,又姓王,要好的都叫小人王麻子,本名倒淡忘了。” “小人本名单名一个庆字。”王麻子有些羞涩的一笑:“倒巧了.和大人一样。” 王庆! 西门庆一听到,马上就想起来水浒里面四大寇之一的王庆。 这个.不会是重名吧。 一旁疤面虎刘任重插嘴道:“大人莫说,王麻子原先还在汴梁呆过的,做过排军,后来因为一件事情被赶了出来,在江湖上流浪。” 西门庆听了顿时无语,没想到这个满脸麻子的家伙还真是四大寇之一的淮西王庆,只是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被赶出去后没有起事,反而去梁山落了草,还成了自己亲兵队的小队长。 书里面不是说着王庆相貌堂堂,凤眼浓眉么? 西门庆看着面前这货一双普普通通的眼睛,眉目稀疏,这完全不靠谱啊! 不过王庆已经现身做了自己小弟的小弟,宋江被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不知道在哪儿苟延残喘;那么另外的两大寇呢? 河北田虎? 江南方腊?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货也并未起事,要不然西门庆在皇城司早就得了消息,水浒传里面山河社稷屏风写着四大寇姓名一事,也多半是胡诌出来的。 想起宋徽宗赵佶这个沉迷艺术和道教的道君皇帝,又何时忧心过天下有几个反贼草寇?更不用说把反贼草寇的名字好好的写在屏风上天天一样就能看到。 这完全不科学啊! 西门庆觉得既然身在皇城司,从那些情报中顺便看看有没有田虎和方腊这两个货的下落,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第70章 下注 “威胜州?”那胥吏听了西门庆的问话,摇头道:“威胜州向来是白指挥使负责,那边的情报很久没有送过来了。” “唔?”西门庆皱眉道:“按规矩,就算是白指挥使负责,情报信息也要抄一份在皇城司留底,怎么可能没有?” 那胥吏脑袋摇得更加是飞快:“大人啊,规矩是规矩,谭勾当一句话下来,谁敢查问?就算是钱勾当也无可奈何。” “谭勾当说了什么?” “白大人在威胜州亲自坐镇,调查一桩西夏探子的事情,那边的情报暂时截留。”那胥吏翻了翻记录回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对了,不但是白大人自己,这边的乙组也派出去不少精英察子干事。” “亲自坐镇?”西门庆顿觉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事情要一个指挥使亲自坐镇? 那胥吏指了记录给西门庆看,以示并未看错,西门庆一见记录用的蝇头小楷,顿时觉得头昏眼花极不耐烦,随便又问了两句出来,想了想便来找钱贵商议。 “确有此事。”钱贵当然看过记录,对于谭稹的遮遮掩掩也是习以为常:“谭勾当自然有他的目的.河北威胜州么,最近确实不太平。” 西门庆自然也不好说直说河北田虎的事情,再回想起自己放走宋江虽然是一步妙棋,但那白指挥使不会又要在威胜州搞出同一出罢? 西门庆越想越有可能,虽然和那白指挥使并未见面,不过钱贵对此人的评价是“疯狂”二字,谁知道会搞出什么来? 梁山可谓是第一个试验品,虽然失败,但那白指挥使肯定从中吸取到了不少教训,那么田虎那边呢?谭稹就那么放手让那白指挥使继续试验他那疯狂的想法? 听了西门庆的想法,钱贵报以一笑道:“管他千般变化,只要汴梁城内太平,皇城司也就尽到了职责,不管谭稹要用来对付的是不是那位大人,这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先手而已,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下官所想的是万一形势失控,威胜州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反而会影响西边的战事。”西门庆想了想道:“西夏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钱贵笑道:“你倒是个忧国忧民的,平日里倒看不出来,西夏人确是不好对付,但西边有童太尉坐镇,秦、晋二地精锐在手,加上有种都统制这样的名将亲自率军,没什么可担心的.几个月前攻克臧底河城,西夏人只有挨打的份。” “臧底河城?”西门庆拱手道:“下官愿闻其详。” 钱贵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西门庆道:“今日西门指挥使还真是叫人吃惊.也罢,就说给你听罢。” “臧底河城由臧底河得名而来,臧底河便在保安军之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两界中央,可谓是要害。”钱贵见西门庆有心请教,并无保留,细细的说给西门庆听了:“西夏人要在臧底河筑城,必然是要将其作为进攻的基地.” “也就是说,臧底河城就是个桥头堡?”西门庆忍不住插嘴问道,西夏和北宋之间的界限犬牙交错,这臧底河城可算是西夏人准备东进的第一步。 “你这个桥头堡的提法有些意思。”钱贵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臧底河城是前两年西夏人修筑的,也难怪你没有听过。其实不光是西夏人修建.桥头堡,我朝也是如此。两军长时间交战,此乃正道。” “童太尉坐镇,自然要从西夏人手里要些功劳,西夏人修筑这臧底河城,算是送了童太尉一个大大的功劳。” 西门庆道:“恐怕不光是如此,辽国近来和金国女真交战,无暇顾及南方,也是个因素罢。” “你看事情倒有些独特的想法。”钱贵笑道:“打仗可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多种因素一起来了,不打也要打了。” 说到这里钱贵有些感怀道:“只是每次一打仗便要消耗大量钱财粮食不说,士兵消耗也自不小.不过这也是一种磨练,不如此士兵素质便要下降.说起来现如今除了西边那一批外,其他士兵作战素质大大下降.” “大人所见甚明。”西门庆大胆道:“就算是东京汴梁这几十万禁军.” 钱贵摇摇头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禁军虽然每每都是优中选优,但没有战争磨练.高殿帅叫在金明池水军演练,又在军中大搞蹴鞠,无非是看个热闹,哄官家高兴,又有何用?” “端午节刚过,你却来的不是时候。”钱贵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自嘲:“端午时金明池最热闹,连赛龙舟都有。” 西门庆陪着笑了两声,越发觉得这白发老头表面上醉心在情报中不出来,实则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去,看事分明,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个穿越人士。 “好了,威胜州的事情我会留意。”钱贵笑过一阵,摆手道:“没几天就是你娶亲的日子,就不要为此忧心忡忡了。新郎官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其实下官来也就是想请钱勾当出席。”西门庆拱手道:“难道大人不想看看新娘子?” 钱贵忍不住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七老八十的还关注这些?不过听说两位新娘子都是如花似玉的.你很有福气啊,虽然三妻四妾很寻常,但同时把两房小妾娶进门的可不多。这里很多人都等着看两个新娘子争宠,听说还下了盘口,赌当天会不会吵起来。” “大人你总不会也下注了罢。”西门庆听的顿时有些汗颜。 钱贵少见的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你自己想去!” “下官家中是和谐一片,恐怕让大人失望了。”西门庆袖中翻出一张百贯的交子,押在桌上道:“下官这一百贯就当是凑个趣。” “那我也就是收下来了。”钱贵嘿嘿笑着收了交子道:“顺便说下,我可是押当天不会吵的。这钱我会转交给庄家的。” 西门庆一头雾水:“庄家到底是谁?连大人的钱够敢收?” “秘密。”钱贵笑道:“你自己想去!” 西门庆顿时无语,随口道:“总不能是嘉王罢.” “你猜的倒准。”钱贵抚掌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嘉王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哈哈!” 西门庆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便居然就是实情,不过话说回来赵楷那货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娃娃,居然也懂的下盘口。 你可是皇子啊喂!为毛做庄家这种没前途的工作! 这样一来,就算是自己赌赢了,谁好意思向这种庄家要钱! 西门庆眼看自己一百贯丢在水里,非常郁闷的向钱贵告辞,又转去谭稹那里。 两位勾当官虽然西门庆偏向钱贵,但谭稹这里至少从表面上也要客客气气的,总不能当成仇人看待。 所以谭稹那里,亲自邀请是必须的。 让西门庆没想到的是,谭稹那间又漂亮又大的办公室居然是大门紧紧关上,问了门口的察子才知道谭稹不在。 平日里这厮就算无所事事,也要泡壶茶,开大了门,看着院中忙碌的皇城司人员才是。 西门庆也懒得去找,便叫门口的察子带个口信,至于谭稹收没收到,人去不去,就管不着的。 反正哥也来请过了,你人不在,能怪得了谁? 那门口的察子见西门庆去得远了,这才提手在那大门上扣了扣。 “西门庆走了。”谭稹听着那两长一短的暗号,微微笑道:“估计是来请本官去凑个热闹的。看来你不在他邀请的范围里面.” 对面坐着的那年轻人眼中有一丝怒气闪过:“些许小事,就算来请下官,下官也不去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飞! “你来找本官,想必是已经想好了罢?”谭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似乎在说一件飞花雪月的事情。 秦飞的拳头捏了捏又放松开来,咬牙道:“下官已经想好,求大人成全。” “哈哈。”谭稹笑道:“本官能成全你什么?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和他人无关。本官最多也就是协助协助.你真的想好了。” “下官决心已下。”秦飞眼中满是血丝,拳头再度捏紧:“大人说的很对.过往种种,断然要割裂开来。” 谭稹放下茶盏,一本正经道:“你的事情并非由本官决定,而是梁太尉.你可省得?” “下官自然省得。”秦飞心头一震,赶紧拱手低头。 “很好。”谭稹展颜笑道:“这事情对你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不要忘记上次丰乐楼一见,梁太尉可是一直关注着呢。” “禁内有消息传出来,恐怕皇城司不久之后就要多出个勾当官来。” 秦飞道:“大人的意思?” “眼下只是传言,不过梁太尉可是看好你的。”谭鹎呵笑道:“这件事情你不能用自己的人手,本官手下乙组虽然精锐都去了河北,但对上秦家村那些草民,也是切菜剁瓜一般。” “是!” “你拿这块腰牌,去乙组选五十个好手,听你指挥。” “是!” “那个叫秦力的,听说年轻时武艺不错,就交给你亲自对付吧。记住,本官要看到秦力的人头。” “.是!” 第71章 歌词适配 标题:六月初四杀人夜 12.11歌词适配正式下架,感谢陪伴,特此纪念(好难受,用了这么久的软件说没就没了,希望嘀咕和开发团队以后事业和生活顺顺利利吧) ????? “秦大人,前方就是那村子了。” 五十名黑衣察子每人一匹快马,在官道之上飞驰着,有领头的察子一指前方树林道:“这里有条小路在林中藏着,一般人多半会错过。正因为如此,那村子比较隐蔽。” 秦飞如何不认得这条路?自己七岁那年就是从这条小路被秦力带去汴梁,做了钱贵的养子! “下马!从现在开始噤声!”秦飞挥手道:“还有不要叫我秦大人,叫大人就行!” “卑职遵命!” 领头的黑衣察子在马上拱拱手,消息传下去马上就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整个队伍立即没了声音,就连马匹也被摘去了铃铛。 一行人在秦飞的率领在从林中慢慢接近那个秦飞既陌生又熟悉的村落。 前方那块石头上刻着的“秦”字是如此的扎眼,让秦飞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秦飞忍不住捂住胸口,大口喘息了两下,下令道:“分散休息,用些随身干粮,三更天点起火把,动手!” 秦飞的命令十分简洁,这些乙组的黑衣察子执行的也是干净利落,马匹被远远的牵开,黑衣察子们也各自找些隐蔽的角落三三两两的坐下来。 一时间除了细细的呼吸声,连咀嚼和吞咽干粮的声音也被压低了。 秦飞满意的点点头,乙组这批人的身手可能比不上甲组,但在隐蔽方面还是做的不错的。 暗自叹了口气,秦飞也找了个树后坐了下来。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秦飞自觉脑子木木的,几乎运转不灵了。 “大人,如果这时候有村民出来怎么办?”领头的察子挪到秦飞身边问道。 秦飞丝毫没有犹豫的回道:“这还用问杀!” “是!”那察子安排下去,顿时有几名察子在前面负责查看动静,有事便发出警报。又有几个黑衣察子摸到村子外沿,打探地形。 领头的察子这才得了空,从怀中摸出一个不大的竹筒来,里面有纸卷着一支细细的毛笔,比起寻常的来小了一半。 竹筒的后半部可以打开,里面有一块墨,那察子小心的往里面滴了两滴随身携带的清水,用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道:“六月初四,到达秦家村” 秦飞在一旁冷眼看了,低声喝道:“你这厮做什么!这次行动完全保密,谭勾当没有和你说么!” 那察子回道:“大人说的没错,不过这份记录是要给谭勾当看的。若没有它,小人回去便无法交差。” “好一个交差!”秦飞咬牙道:“乙组七号,本官记住你了!” 那乙组七号不卑不亢的回道:“职责在身,大人勿怪。” 秦飞心乱如麻,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要写去那边写,别在本官面前晃荡!” “小人这就去那边远远的写。”乙组七号嘴上浮现一丝冷笑:“此次行动大人是总指挥,小人听命。” 秦飞见那丝冷笑,简直快要疯掉一般,这冷笑仿佛在说:“我们什么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秦飞有些失神的四下看看,映入眼帘的居然都是若有若无的冷笑,那些乙组的察子见秦飞看过来,都背过了身子去。 纵然如此,那冷笑也能透过后背,让秦飞抓狂不已。 “你们这些乙组的家伙,等本官当了勾当官,一个个把你们弄死!” 秦飞恶狠狠的想道,眼睛无意中又落到村子门口那块石头上 “风儿,这个就是秦字。你要记牢了。” “父亲,你就认识一个秦字,孩儿已经认识很多字啦,村子里面谁也比不过孩儿,如何是好?” “那好,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东京汴梁,那里有能教你的人。” 往日历历在目,让秦飞背后惊出一声冷汗来,恨不能舞动铁锤冲过去,把这石头砸个稀巴烂! 也许看到了秦飞眼中的疯狂,没有一个察子敢靠近说话,或者请示。 打探的察子已经回来,乙组七号已经开始部署人手,把五十人的队伍分为四队,准备把村子的出口全部封死。 秦飞备感冷落,也明白这乙组七号明明就是谭稹派来监视自己做事的,暗叹一声比起眼睛闭目养神。 在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下,秦飞面前出现一个高大苍老的身躯,背对着秦飞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风儿,你回来了?” 这一句让秦飞猛然一惊,有些慌乱的睁开眼睛,发现乙组七号手中举着火折子,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四周,已经是浓浓的黑暗。 “大人,已经差不多三更天了。”乙组七号道:“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出入秦家村。” “好!”秦飞揉了揉脸背靠大树站起身来,手中的雁翎刀被慢慢握紧:“行动!” 秦家村不是汴梁那种不夜城,这里是传统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旦入夜便几乎没了活动,更不用说三更天了。 村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一共三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派五人小组严防死守,只要不是自己人,格杀勿论!”秦飞丝毫不顾乙组七号的安排,低声下着命令:“其他人分为三个小组,每组十二人,本官亲自率领一组,以房屋为目标轮番推进!” 乙组七号也只好领命,察子们迅速的分开,数息之内,进村的三个小组已呈纵列排好,等待秦飞的最后命令。 “记住!要快!要准!要狠!”秦飞几乎是咬着牙齿下的命令:“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开始吧!” 三个小组分别冲进头先三个屋子里面,秦飞已经什么都不想,率领着其中一个小组闯了进去,手中雁翎刀对准炕上的一家人猛刺了过去。 那些黑衣察子自然也不会手软,纷纷提刀刺向还在梦周公的人们。 刀刀都是要害!为了不发出声音,最多选择的是咽喉! 一刀下去,连咽喉带气管一起划开,除了鲜血飞溅出来的细微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可以发出。 老人、年轻人乃至小孩,不留任何活口! 这是谭稹的命令,也是秦飞的命运! 一方是自己小时候渡过几年岁月的秦家村,另外一方则是勾当官职位! 秦飞做出了自己的抉择,秦家村挡在了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当然要铲除! 全部铲除! 秦飞开始下手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等扑向第二处房屋的时候,脑海里再也没有丝毫杂念,回荡的只有一个字。 杀! 三个小组非常有规律的交替前进,同样也非常有效率的收割着人命。 杀人之余,秦飞冷冷的看了一眼村子中央,那里便是那个老头子的住处! 没有秦力的人头,秦飞便无法交差! 所以秦飞把这个关键的目标放在了最后。 六月初四!杀人夜! 天上并非是月黑风高,而是明月皎洁! 只是不知道四处扬起的鲜血,会不会让这轮明月变红! 但秦飞的眼睛里只有鲜血!便是有空抬头看那轮明月,也是通红一片! 三组黑衣察子像杀人机器一般逐步推进,秦飞发现这速度居然超出了自己的估算。 这意味着,他将在更短的时间后面对那个养了自己好几年的秦力! 便在这时,村子中央的小屋里,徒然出现了一团亮光! 秦飞的脚步猛的停住,身后的察子也随之停下脚步。 “大人,那里有亮光!”有察子低声回报道。 “那里有本官一个人就够了。”秦飞在衣服上擦了擦雁翎刀身的鲜血,转身向那处小屋扑去,同时厉声道:“你们继续!” 十人么,十五人么,秦飞已经记不得雁翎刀今晚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不仅如此,秦飞和其他黑衣察子一般,身上衣物早已被飞溅出来的鲜血浸透。 不过今晚,这雁翎刀还要砍下一个人头 秦力的人头。 由于年纪的关系,秦力已经好几年没有睡过囫囵觉,晚上总要醒上一两次才算,回想起往日在江湖闯荡之时,几乎是沾枕头就一觉睡到大天亮,秦力总是向往的很。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秦力在床上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外面众多的火把发出的亮光,在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 不好!出事了! 秦老爷子挣扎着翻下床来,第一步便是摸索自己放在床边的拐杖。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的,摸来摸去就是找不到那根拐杖。 无奈之下,秦老爷子点亮了旁边桌上的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摸索了半天,总算从地上摸到了那根拐杖。 “吱呀”一声,屋门似乎是被风推开,油灯那点光亮为之一暗。 空气中,怎么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秦老爷子猛然醒悟,这股味道便是血腥味! 拄着拐杖转过身来,门口有个年轻人手中一柄雁翎刀,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秦力,你死期到了!” 年轻人口中的言语让秦老爷子背后出汗,两条寿眉倒竖起来,大喝道:“你是谁!” 尚未出手,便有一股血腥味!更不用说那一身鲜血! 秦老爷子同时看了看窗外的火把,暗自盘算着来人的数量。顿时一股寒意禁不住涌现出来,让秦老爷子四肢发冷! 秦家村今晚不是死多少人的问题,而是剩下多少人的问题!(秦飞离下线不远了,且看且珍惜吧) 第72章 唯一的幸存者 “你管我是谁!”秦飞看着眼前这个需要拄着拐杖才能站直身子的老头,二十年的光景,当年自己眼中的那座结实如大山一般的身躯早已老朽不堪。 “秦力,你的事该有个结尾了,三十年了,你以为你能逃得脱么?” “雁翎刀么.”秦老爷子两条寿眉紧紧皱起:“你是官府的人!” 秦飞并不否认,毕竟雁翎刀是军器监标配,民间根本没有:“是,我是官府的人。而你,是个贼人。在这里躲藏了很多年的贼人。” 秦老爷子突然大笑道:“官和贼么,要我秦力的命,用得着赔上这么多性命么.我看这官和贼也是一路人。” “老贼.住嘴,纳命来!”秦飞手中雁翎刀一指秦老爷子,但言语中却有信乱。 眼前这个老人,可是自己在二十多年前叫了好几年“父亲”的。 有意无意之间,秦飞竭力隐藏着自己,不让秦老爷子觉察出用刀指向自己的便是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娃娃。 那个大风刮来的孩子! 秦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捡来的,大风刮来的! 这,一直是秦飞心中的疼! 好不容易在二十二岁摆脱了“秦风”这个名字,眼下又要面对当前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虽然有些老眼昏花,但也能看出对面那个年轻人心乱了! 好机会! 秦老爷子一提气顿足抢上两步,手中拐杖抬起来直刺而出,点向秦飞的咽喉要害! 劲风扑面而来,让秦飞也不由骇然,从有信乱的思绪中清洗过来,面对扑来的秦老爷子,还有那式突如其来的枪法。 秦飞手中雁翎刀突的翻起,刀背磕向那根拐杖,同时侧步闪身! “年轻人,雁翎刀在你手中真是浪费!三十六路刀法你恐怕都没学全罢?”秦力哈哈大笑,手中拐杖上下翻飞,哪儿还有方才的老态龙钟? “老贼住嘴!” 雁翎刀三十六路刀法,秦飞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全都学会了!但今晚不知怎么着,秦飞却下意识的隐藏了自己的刀法,反而用出了烂到家的大路货招式! 但秦老爷子把手中拐杖当成长枪一般,招招式式不离秦飞要害,让他招架的越来越吃力。 秦老爷子表面上嘲笑这半夜出现的年轻人,其实心急如焚,早一时放倒这年轻人,便能救更多的村民! 在这一刻,秦老爷子的脑海里出现的还有自己当前的兄弟,钱贵! 钱贵是不是出事了? 秦老爷子一边想着,手中拐杖丝毫不放松:“你知不知道,雁翎刀是老夫当年得了异人传授才锻造出来的,军器监还是从老夫手中学去的!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敢拿雁翎刀指着老夫.而且还是这么烂的招式!可笑!” 话音未落,拐杖带着风声砸下,居然又从枪法变成了棍法! 秦飞见这下力大势沉,雁翎刀不好硬碰硬,只好身子往后一退再退,不经意间,已经出了小屋! 秦老爷子大步赶上,只见小屋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起很多人! 很多手持火把,发出浓重血腥味的人! “糟糕!”秦老爷子心头一沉,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等着,莫非秦家村上上下下已经没有活口? 为首一人大声说道:“大人!秦家村上上下下共计二百一十八口,猪羊鸡犬数百口,已经处置完毕!” 秦老爷子听这话须发皆张,足下一顿就朝那人扑了过去:“你们这帮畜生!” 但秦老爷子的去路却被一把雁翎刀挡住了。 “老贼,你的对手是本官,莫要忘记了。”秦飞手中雁翎刀逼停了秦老爷子:“今晚必要取你人头!” 秦老爷子怒极反笑:“好好好,老夫就先杀了你这个为首的畜生!” 秦飞面皮**,面对暴怒的秦老爷子,手里使出来的依然是大路货招式,三五回合之后,已然是攻少守多。 “大人,要不要帮忙?” 乙组七号发出一声笑来:“这老贼今年有七八十了吧?” “不用!”秦飞表面平静,但心中也是怒极,本以为会速战速决,没想到变成乙组的黑衣察子像看戏似得围成一圈! 秦飞手中招式一变,再使出来已经是正宗到了极点的雁翎刀三十六路,场上形势突变! 秦老爷子眼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大惊,这雁翎刀三十六路是他当年得异人传授之后悟出的,这年轻人招式凶狠毒辣,明明是得了真传! 除了秦老爷子自己,只有一个人可以教出这种徒弟。 那就是自己的好兄弟,钱贵! “你到底是谁!”秦老爷子又斗了三五个回合,越发的心惊。 这持刀的手法和运刀的力道. 秦飞不再说话,咬紧牙关把手中雁翎刀运转到了极致,逼得秦老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秦老爷子手中一轻,拐杖已经被秦力运刀削去了一截! “你到底是谁!” 秦老爷子身子往后退去,闪开了拦腰一刀,又大声喝问道。 秦飞不肯出声,但那乙组七号突然一声笑:“老贼,你当初和钱大人称兄道弟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皇城司!” 秦老爷子虽然已经隐隐猜出,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眼前舞刀冲上来的年轻人. “原来是你。” 秦老爷子轻轻的一句话让秦飞的脚步戛然而止。 月光下,雁翎刀身发出的寒光让秦老爷子发出长长的一叹。 秦飞提刀指向眼前这个老人,身子依然笔直,但刀尖已经在微微抖动。 乙组七号的这句话让秦飞的身份暴露无遗,也打破了他的想法。 “风儿,真的是你么?” 面对老人的询问,秦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睛看着的是抖动的刀尖。 “风儿,你若是要我的人头,便来取就是。”秦老爷子凄然一笑,把手中短了一截的拐杖丢开,努力挺胸对着那抖动的刀尖:“这村里的人都是无辜的.” 盼来盼去,盼望回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 秦老爷子老泪纵横! “我的名字叫秦飞!不是你那个什么风儿!”秦飞喝道:“秦家村窝藏你这老贼二三十年,都该死!” 抖动的刀尖顿时静止! “能最后见你一面,我心愿已了。”秦老爷子任由热泪流下,却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看自己当年的那个孩儿。 “大人还不动手,要不要小人代劳?”乙组七号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秦飞反胃:“这边装石灰的木匣已经准备好了。” 秦老爷子突然笑道:“风儿,你来吧!” “本官再说一次,本官的名字叫秦飞!” 随着一声暴喝,秦飞手中雁翎刀一翻. 依然皎洁的月光下,秦老爷子满是白发的首级飞起! 尸身屹立不倒! 秦飞呆立在当场,手中雁翎刀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乙组七号去捡了人头,纳入早就准备好的木匣中:“大人,事已办完,我们走吧。” 秦飞猛然抬起来头,双眼之中都是血色:“既然已经办完,那你就留下吧!” “大人,你这什么意思.”乙组七号提着木匣,对着秦飞冷笑一声:“若是小人没回去,谭勾当那边如何交代?要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秦飞右足一点一挑,地上那把雁翎刀凭空飞入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了乙组七号的咽喉。 连气管也一并划开。 “有你的尸体就够了。”秦飞淡然的收刀入鞘:“来人,收尸。” 其他的黑衣察子面面相觑,秦飞也不去管他,轻轻把秦老爷子的尸身放到,抱起来往一旁走去。 黑衣察子们默然分开一条路,这时候如果去惹秦飞,下场可想而知。 “收尸。” 乙组七号的尸体被抬了出去,绑在了马上。那装着秦老爷子首级的木匣被另外一个黑衣察子背在背上。 黑衣察子们等了很久,才见秦飞两手空空的重新出现。 “走!” 秦飞一声令下,乘着夜色,这支队伍往来路疾驰而去。 天亮了,二狗子伸了个懒腰,扒开草垛站起身来。 有时和娘亲吵架之后,二狗子就会偷偷跑到这里过夜。 因为每次这样做,二狗子娘都不会再生气,而且还会煮鸡蛋给他吃。 出乎他意料的是,村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二狗子疑惑的看看已经升起的朝阳,摸了摸头拖着鼻涕往自己家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二狗子有些害怕的气味,但整个村子死一般的沉寂让二狗子更加害怕。 平日村里那些讨厌的公鸡早就跳上屋顶,仰脖打鸣;大人们下田劳作,孩子们已经开始玩耍。 还有秦老爷子应该搬个凳子出来晒太阳了。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二狗子推开自家屋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二狗子的哭声陡然从屋中传出。 直到下午,二狗子还确定整个村子除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一个活物了。 除此之外,秦老爷子那口早就备下的棺木也被人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具无头尸身。 二狗子从服饰断定,那就是秦老爷子! 哭了一天一夜之后,二狗子带着翻出的干粮,还有四下收集起来的铜钱,同样朝着东京汴梁出发。 因为那里有会法术的西门庆大官人,武艺超群的打虎武松,还有要收自己做徒弟的鼓上蚤时迁。 只有他们,才能帮秦家村报仇! 第73章 请帖 那个打脸西门要大办婚事了! 这消息在汴梁城内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除了少量贵客是西门庆等人亲自送上请帖,其他大量的请帖通过皇城司的黑衣察子送去各处。 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人手一张,谁也没拉下。 其中有一多半掌柜收到请帖就好像收到了烫手山芋一般,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结果就是大家都聚集在丰乐楼四楼雅间,一起讨论如何回应。 “请帖说的很清楚,明日六月初五,吹雪楼。”有个胖胖的掌柜弹了弹手中的请帖:“看来大家都收到了。” 另外一个掌柜问道:“吹雪楼是什么所在?三十六家正店并无此名号。依我看,就干脆不用去了。” “我看老李你岁数大了糊涂了。”先前那个胖胖的掌柜道:“西门庆是谁?皇城司新任指挥使,嘉王眼前的红人!这吹雪楼号称是他即将进门的小妾开的,但谁不明白那就是他西门庆自己的产业?” 那李掌柜怒道:“胡说,老胡你才是一向糊涂!这西门庆一到汴梁就和梁楼主对着干,还有那个什么景阳春.我们去了梁楼主脸上挂得住么?” “景阳春,嘿嘿。”胡掌柜摸了摸下巴:“这吹雪楼一开,只怕不但是我们,所有的三十六家正店都坐不住了吧?丰乐楼的厨子听说也被挖走好几个,梁楼主这张脸恐怕早就挂不住了。” 此言一出,其他掌柜也纷纷议论起来。 “梁楼主最近深居简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被那帮人占了上风?” “万一那吹雪楼和那帮人结伙,如何是好?” “你们知道个屁,梁楼主新近纳了个水灵灵的小妾,在家里呆着偷乐呢,哪有功夫管这些?” “既然如此,不如新推个带头的好了!” “我看胡掌柜就挺好!” “诸位,诸位!”胡掌柜越听越不是味道:“胡某自家一亩三分地都为难,有什么本事带领大伙?依我看,还是梁楼主才好。但最近梁楼主却是消沉了不少,大伙还需想个法子才是.” “也算你胡掌柜有自知之明。”那李掌柜嘲讽道:“你家里那两个小妾最近挺闹腾吧?” “姓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掌柜一拍桌子:“我客气两句,你倒欺上头来了?你有本事,你来当这个头!” 那李掌柜正待说话,只见雅间门忽的被推开,梁乐穿着单衣,摇着扇子进来,大喝道:“梁某不在,都造反了不成!” 胡掌柜和李掌柜顿时没了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梁乐挥挥扇子让掌柜们都坐下,自己做了上座,左右看看,冷笑一声:“看来梁某这个位置你们想了很久,先声明,愿意做这个位置的梁某随时让贤!” “不敢!不敢!” “还是梁楼主领头才好。” “那你们还说梁某消沉!”梁乐嘿嘿笑道:“你看看梁某可有消沉的容貌?” 众掌柜看时,梁乐却显得比之前精瘦了些,但精神异常的好.甚至于有泻奋了。 自从服用了神霄派提供的“灵药”,梁乐自我感觉很好,当然每天洗三回澡是麻烦了些,没办法,阳气太盛了。 就拿服饰来说,众掌柜还是宽衣大袖,梁乐早就换上了单衣,外面罩个纱衣都觉得热。 即使如此,梁乐还得手中扇子不停,每每饮用冰镇酸梅汤才好。 “请帖想必大家都收到了。”梁乐见众人无不低头,这才开口道:“西门庆那厮借着小妾的名头开了吹雪楼,眼下连牌匾都没揭,分明是想利用这次大办婚事的机会把吹雪楼的名气打出去!” “梁楼主说的是。”李掌柜马屁送上:“我们就不应该去,去了那岂不是给那西门庆长脸?” “不!”梁乐笑道:“要去,一个都不能少!都是同行,捧场是应该的。” 李掌柜顿觉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梁乐看了冷笑一声:“你们都以为梁某最近连连吃亏,连厨子都被挖走好几个?这是梁某的先扬后抑之道,明白么?” “那几个厨子明面上是被吹雪楼挖走,实际上梁某还牢牢控制着他们几个,这会儿先让关键时候便要动用他们,这会儿先让西门庆那厮得意几天!” “哦,原来如此!” “我说呢梁楼主怎么可能白白吃亏?” 梁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掌柜的,继续说道:“梁某送出去的,必然要加倍偿还!西门庆要大办婚事,梁某便送一趁戏给他!” “诸位,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 “明天就是初五了,幸好急急忙忙的都弄妥当了。”神算子蒋敬拿着一个长长的单子,用笔勾画着:“东家,你给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都下了请帖,这合适么?” “都是同行,有什么不合适的?”西门庆笑道:“别忘记其中至少有一小半是站在梁乐对面的,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认识景阳春的机会。” “到时候不能光靠吹雪楼卖景阳春,三十六家正店都要卖。不但请了三十六家正店,就连那些勾栏青楼我也发了请帖。” “这话是没错,但就算大家都开始卖景阳春,我们又如何供应的上?”神算子蒋敬显得忧心忡忡:“再一个,卖的多了会不会影响价格?” “景阳春当然是高价货,要高价卖。”西门庆嘿嘿笑道:“蒋先生莫非忘记了当初在清河县我们是如何做生意的?” 蒋敬恍然道:“饥饿法!东家说的是饥饿法!” “只要每日限量就行。”西门庆点头道:“不但是景阳春,别忘记我们还有安神医调制的补酒!价钱至少要卖普通景阳春的十倍以上!我打算通过勾栏青楼推广这些补酒,而并非是在吹雪楼贩卖。” “安神医试验已经完成,结果非常好。”西门庆继续说道:“这些补酒都是加了料的.那些达官贵人最需要了!” “不单单是这些,麻将也应该乘机推广了!” 西门庆越说越兴奋,口中点子一个接一个,听得神算子蒋敬目瞪口呆,都忘记了点头。 “怎么,蒋先生不记下来么?”西门庆说了一阵之后,见蒋敬呆呆的,便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这些都应该记下来。”蒋敬手忙脚乱的取过文房四宝,唰唰的写着。 西门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些,明日大办婚事,来的不光是朋友,恐怕还有敌人! 不过如果怕他们,又何必下请帖? “老爷,门口有黄门官到。” 西门庆的思绪被画童儿打断。 “黄门官?莫非是赵楷找我?”西门庆虽然也亲自去嘉王府一次,但由于赵楷不在,也仅仅是让门房转交了请帖而已。 待走到前院,就见有个中年黄门官在院中等候,看脸色似乎颇为焦急。 “西门大人请随小人来,圣上急召。” 那黄门官见西门庆出来,风风火火的上前行礼道。 “原来不是赵楷,倒是他爹赵佶找我?”西门庆被弄了个莫名其妙:“而且还这么急?” “这位公公,圣上可说了什么事情?” 听西门庆开口问他,那黄门官尖着嗓子回道:“小人就是传个话,其他一概不知.” 话音未落,西门庆袖子里就递过一张交子,那黄门官马上改口道:“兴许是前段时间通事局探子的事情。大人还是赶紧收拾收拾,随小人去吧。嘉王也要去的。” “公公请到书房用茶,待本官换过衣服。” 西门庆暗自摇头,自己已然在马行街李师师处和赵佶见过面,也不知道这次见面那个道君皇帝作何反应。 嘉王赵楷也要一起去啊. 西门庆一边想着,一边走在后面换过了官服,交代了两句就返身出来,那黄门官在书房用茶,早偷偷看了那张交子,见是张五十贯的,喜不自胜,见了西门庆更加是客气的不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西门庆对黄门官这反应微微一笑,当下叫书童儿备马,和黄门官一同进宫。 二人从东华门下马,步行进去,西门庆倒是头一次进来,未免东张西望,见那紫宸殿巍峨,崇政殿金碧辉煌,脚步便慢了。 “以前去故宫还要门票,这回倒是纯免费的,还有皇帝接见.这服务故宫可没有,最多有穿个假龙袍拍个傻兮兮的照片。” 那黄门官催促了一路,平日里官家召见,就算是蔡太师也是急急忙忙赶到,西门庆这样当成观光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待转过来,前面便是睿思殿,赵佶白日退朝之后一般都在此处办公用膳,黄门官带西门庆到左近,就见有一少年在殿前来回踱步,不是那嘉王赵楷却是哪个? 黄门官上前行礼,便自顾自的去了,西门庆也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赵楷皱眉道:“你怎么才来?圣上都问了两次!” “下官见召便急急赶来,路上并未耽搁。”西门庆道:“圣上见召是否为了通事局的事情?” “差不多,一会儿你别乱说话。”赵楷道:“圣上问起来,本王回应便是。切记!” 西门庆听这话,便知道这十五岁的少年也自有些主意,当下便应了。 第74章 升官了 赵楷微微点头,命门口黄门官通报进去,过不多时那黄门官反身出来拱手道:“圣上正好问起,请王爷和指挥使进去哩。” 赵楷表情严肃的整理衣物,那表情让一旁的西门庆看得有些笑,毕竟这才是十五岁的少年啊,又受官家宠爱,依旧小心翼翼,不敢做出半点错事来。 伴君如伴虎,这种说法不但对于那些大臣,就算是自己亲儿子也是一般! 西门庆跟着赵楷身后进去,见道君皇帝正在看那些个奏折,眉头舒展,想必都是些歌功颂德的,回想起钱贵提起的蔡京蔡太师,也是如此,难怪在文武百官中此风渐长。 报喜不报忧,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毛病,特别是在中兴之时。 因此埋下的祸根,可能让整个国家的运势直转而下,由兴旺转为衰落,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赵楷带着西门庆上前行礼道:“儿臣带麾下西门指挥使参见父皇!” 赵佶头也不抬,想必是看到美处,随口道:“且在一旁,待朕看完这捷报,童贯没让朕失望啊.对西夏那是连连取胜!” “西边战事由童太尉替朕分忧,朕安心!” 童贯!又是六贼之一! 蔡京做太师,自称公相,而童贯也做到太师,有个媪相的称呼! 此人从宦官出身,屡立军功,军事才能还是有的,水浒传里十万大军讨伐梁山水泊,被打的丢盔卸甲、只身逃回汴梁的事情绝对是小说家美好的想象。 那捷报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看得赵佶满心欢喜,许久才丢下奏折:“要按捷报说的,再胜上数场,便可叫西夏称臣,岂不快哉!” 西门庆肚里道:“西夏国也自不小,两国交界处你来我往拉锯战,胜上一场两场又有何意思?定是童贯为了功劳打打退退,西夏国称臣才怪!” 这话自然不好说出来折了官家面子,赵楷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口中也附和道:“童太尉又是建功立业,西边形势大定!” 赵佶点头道:“待童贯回京述职,朕便要好好的赏赐!” 转眼见赵楷后面低着头的西门庆,便道:“这便是那捣毁通事局据点的西门指挥使?” “正是!”赵楷转头吩咐道:“还不上前见过圣上!” 西门庆心中忍着笑,上前行礼道:“见过圣上!” 赵佶一见西门庆身形,便有三分喜欢,欣喜道:“皇城司也亏得有你这样的,替我儿分忧!且抬起头来让朕一观!” 做官,那真是非常讲究形象的! 不用说美男子,至少也要五官端正、仪表堂堂才行;若是爹娘不给力,长个歪瓜裂枣形的,还真做不了官! 要是官家看着不爽的,任凭你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容忍你天天在眼前晃悠。 这也是为什么赵佶要见西门庆一面的缘故。 西门庆带着笑抬起头来,自然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你不是.” 道君皇帝的笑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原因赵佶和西门庆两个当事人都知道,只有赵楷不知道罢了。 赵楷见赵佶突然脸上微微变色,只道是出了漏子,但却不知道问题在哪儿,正在心里打鼓的时候,赵佶突然道:“楷儿,你且去殿外等候,朕有几句话要单独和西门指挥使说。” “儿臣告退。”赵楷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总之是有问题,非常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赵楷退出门外,赵佶这才开口道:“你似乎欠朕一个解释。” “诚然。”西门庆微微一笑:“圣上,小臣能坐下说话么。”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赵佶突然笑道:“来人,看座!” 赵楷出了殿门便感觉心神不宁,自己父亲到底有什么话要和西门庆说,而且还让自己避开? 焦急之余赵楷正见有黄门官出来,拦住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那黄门官见是赵楷问他,唬了一跳,赶紧行礼;赵楷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那黄门官才回道:“圣上命给西门指挥使看座,又命看茶,小的便是出来端茶的。” “什么?又是看座又是看茶?”赵楷完全被搞糊涂了,就算是自己在父亲这儿也没这待遇啊。 里面到底发生着什么? 那殿门一关,便是看不到也听不到了。赵楷越发的心急如焚,少年心性按捺不住,在殿门口来回踱步,惹得门口伺候的黄门官们也不好过。 说实话,这种情形谁也没见过!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殿门才重新打开,西门庆喜气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见了赵楷行礼道:“嘉王久等了,圣上唤您进去呢。” “你在这儿等我!”赵楷几乎是跑进殿内。 赵佶见了喝斥道:“怎么如此放浪形骸?” “儿臣.”赵楷停下脚步,急忙行礼,但一时气喘之下,后面的话居然卡在了嗓子眼里。 赵佶见状笑着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你急什么!” “儿臣一时心急。父皇恕罪!”赵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那个西门庆是个有才华的,有这人帮你,你在皇城司便是事半功倍。”赵佶道:“朕明日便会下令,皇城司再添一勾当官,西门庆和谭稹、钱贵他们一起帮你,给朕干出点成绩来!” 虽然这是赵楷料想的结果,但听了还是吃惊不小:“西门庆加入皇城司不过一月,恐怕会惹出些争议来。” “争议?”赵佶“哼”了一声道:“皇城司已然不隶台察,谁敢乱议?你做提举皇城司,便是争议不小,你当朕不知么?” 赵楷垂首而立:“父皇说的在理。” “你若是做出成绩来,这争议声便小了。”赵佶慢慢道:“楷儿,你可省得?” “儿臣省得!”赵楷重新抬起头来,肃然拱手。 “你下去罢。” 赵楷退下后,这道君皇帝在座上突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楷儿,你向来讨厌法术,却万万想不到这西门庆也是个会法术的罢?朕的苦心,你好好领悟罢!” 嘉王赵楷退出殿来,见西门庆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门口的黄门官闲聊,便拉了西门庆到一边道:“父皇跟你说升官的事情没有?” “已经说过了。”西门庆笑道:“看来下官这麾下的指挥要尽快填充人员了,要不然作为皇城司的勾当官,底下却半个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赵楷皱眉道:“本王只是奇怪,父皇为什么这么快下了决定。” 西门庆自然不好说法术的事情,方才和道君皇帝一顿说,得了这勾当官的同时也同时担起了一个任务。 听上去非常不靠谱的任务。 那就是让嘉王赵楷慢慢接受道教和法术。 赵佶醉心道教,自封教主道君皇帝,从那条手谕的一长串“神霄玉府真主政和羽士虚静道君皇帝”就可以看出,这个道君皇帝痴迷到了什么地步。 居然痴迷到了逼着自己儿子接受道教和法术! 钱贵之前就警告过西门庆,不能透露自己会法术的事情;西门庆今天才从赵佶口中确认了事情的原委。 非常好笑的是,赵佶信奉道教,而自己几个儿子,包括皇太子赵桓和嘉王赵楷,信奉的都是佛教! 皇太子也就罢了,赵佶却是非常宠爱自己这个三儿子赵楷,想方设法的要赵楷也同样信奉道教。 这个光荣的使命从今天起就正式交到了西门庆头上。 西门庆对道教还是佛教都是持中立态度,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是管用的,拿来用就好了,管他是道教还是佛教! 但对于像林灵素那种专门利用官家信奉道教,大把大把捞好处的,西门庆打心眼里是厌恶的。 从这一点来说,倒是和嘉王赵楷出发点一样,要不然赵楷一做上提举皇城司,便利用职权严密监视神霄派和林灵素了。 所以面对这个少年的疑惑,西门庆笑着解释道:“不瞒王爷,圣上对林灵素早就有些心疑,方才便是要下官偷偷探查神霄派.” “父皇真这么说?”西门庆信口胡诌,果然引起了赵楷的高度赞同:“那贼道本王早就看不过眼了!” 但马上赵楷又问道:“怎么父皇从来不跟我说,反倒是对你如此信任?” “老实说,下官会楔术.” 西门庆此言一出,就见赵楷脸色一变,接着说道:“但下官并非是道教中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一楔术而已。” 赵楷瞪着西门庆看了许久才面色缓和下来,张口便问:“那你对佛教怎么看!” “信仰自由!”西门庆吐出自己的主张,这个新鲜的提法让赵楷琢磨起来。 “好一个信仰自由。”赵楷想了一阵展颜笑道:“你这个提法本王倒是头一次听到!自由好!” “真正的道教高人是不入世的,像林灵素那样利用官家信奉道教,蒙蔽圣上之辈,当然是要坚决铲除。”西门庆正色道:“只有了解法术的人,才能让林灵素那忻术露出马脚!”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赵楷点头道:“对了,你的请帖本王已经收到了,到时候也要去凑个热闹!” “下官求之不得!” 第75章 麻烦的礼节 和嘉王赵楷分开,兴冲冲回到家的西门庆马上被神算子蒋敬给抓到了凶屋.不,书房里。 里面还有武松,另外一个新郎官。 看到武松无奈的表情,西门庆顿觉不妙,手已经摸上了雷公石:“蒋先生,有话好说.你想干什么。”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东家你说我想干什么!”神算子蒋敬少有的拉下了脸:“这婚礼乃是人生大事,流程不得熟悉下?不得预演下?” 说起来“流程”这词蒋敬还是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今天倒是顺顺当当用了出来,西门庆苦着脸道:“蒋先生,不是商量好了么,繁文缛节能省就省,拜个堂就得了。” “大哥说的有理!”武松忙不迭的附和道:“结个婚也太麻烦了。” “你们都以为婚礼就是吃饭喝酒拜堂这么简单么?”神算子蒋敬冷笑着铺开了桌上的一卷东西,西门庆看了一眼顿觉头皮发麻。 婚礼流程图! 五个大字标出了这画卷的内容,里面图文并茂,条理清晰,但最关键的是. “你这么搞是要了我的老命啊!”西门庆一声惨叫。 蒋敬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把手一摊,同时耸了耸肩.这也是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一切从简,东家的脸面往那里放?三位新娘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说着蒋敬打个响指,书房的门猛的被人从外面带上了,紧接着就是“哗啦啦”一阵响,居然是从外面上了锁。 从刚才眼睛就一直偷偷往门口看的武松见是这幅架势,脸都变色了:“蒋先生,用得着这么大阵势么?” “蒋某没解说明白之前,咱们三人之间谁也出不了这书房!” 神算子蒋敬说着说着往书房角落一指,西门庆和武松顺着看过去,那边放着黑漆马桶! “做人要不要这么绝?”西门庆咬着牙道:“姓蒋的,老子今天刚刚做了皇城司勾当官知不知道?分分钟削死你懂不懂?” 对于西门庆情急之下的后代词汇,蒋敬自然是听不懂的,所以也就当成胡言乱语,但至少“皇城司勾当官”这是可以听懂的。 “那就先恭喜东家了。”蒋敬拱手先贺喜,但马上语气直转而下:“不要说勾当官,就是官家也要不能不顾礼节。” “你!”西门庆顿时无语,又不好真把蒋敬怎么样,只好认栽,极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那就快点!” 武松凑过来一挑大拇指:“恭喜大哥,都勾当官了啊。” “少拍马屁,你也逃不掉,一起学吧。”西门庆恼火道:“官家已经点头,只等明日下诏书了。” 既然是受苦受难,当然要拉着好兄弟一起! 神算子蒋敬咳嗽一声:“两位,可以开始了么?” 西门庆和武松拉着苦瓜脸,默默点点头。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算过了。剩下的就是亲迎了。”蒋敬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根木尺,点着那婚礼流程图道:“吹雪楼边上临时租了个地方,就当是女家,咱们就从起檐子说起.” 神算子蒋敬说的详细,图上也自有描绘栩栩如生的画像,这样可以加强印象,但西门庆和武松还是学得叫苦连天。 这些礼节从古传承至今,到了每个时代都塞了自己的私货进去,搞得繁琐无比,虽然大多数都是为了讨个吉利,但有些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 比如新娘子下车,有阴阳人执斗,里面装有谷、豆、钱、果、草节等咒祝. 这阴阳人莫不会就是跳大神的?而且还要在门口撒上一地,还要让孝强着捡,为的是什么免除三煞等邪魔危害。 西门庆问了蒋敬才知道,三煞指的居然是青羊、乌鸡和青牛。 请问这三样都是肉食,又哪儿是什么“煞”? 西门庆还真是理解不了这些,像自己那个年代洒点鲜花,红毯扑地,多带劲啊! 结个婚来个跳大神的,这算什么玩意? “什么红毯,不对不对!”神算子蒋敬一声吼把西门庆拉回现实:“是青布或者毡席才对!” “那你准备的是青布还是毡席?”西门庆反倒是冷静的反问道:“这玩意你找人准备就好,用得着吼么。” “就是。”武松在一旁也嘀咕了一句。 蒋敬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从腰间取下葫芦,喝了一口景阳春才感觉好点。 “那这货是干啥的?手里啥东西?” 西门庆用指头戳着画中的一人,手里拿了个东西似乎在引导新人,但非常奇怪的是那人似乎是倒着走的。 “那是镜子,照走妖气.”蒋敬说的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潘金莲、雪儿和孙二娘在这儿住了许久,哪儿来的妖气?”西门庆哈哈大笑道:“若有妖气,也抵不过我的天罡五雷正法不是么?” 神算子蒋敬无奈道:“无非是讨个吉利,再说像东家这样的汴梁城里也有独一份.” “嗯嗯.继续。”西门庆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兴趣,也许是苦中作乐。 蒋敬从“坐富贵”到“走送”,从“高坐”讲到“利市缴门红”,最后是“牵巾”、“撒帐”、“合髻”、“对拜”,直到“交杯酒”的环节,西门庆方才觉得有趣。 和西门庆了解的交杯酒不同的是,喝完之后可不是放下就算,而是要把酒盏和花冠一起丢在床下,如果是杯口一个冲上,一个冲下,便是大吉。 “二弟和二娘也就算了,像我这种一次娶两个新娘子的怎么办?”西门庆摇头道:“若是三个酒杯,怎么才算是大吉?” “像东家这种情况,那就只能分别喝两次。”蒋敬脸黑黑的回道:“基本上来说,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 “着啊。”西门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新房里面的床换过没有.上次三个人一起稍微有点挤。” 面对西门庆赤果果的炫耀,蒋敬脸更黑了:“已经换过一张雕花描金床,按照东家吩咐的,不要说三个人,五个人都不会觉得挤。” “这才对。”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不得不说,比自己徒弟蒋敬打的响指可像样多了:“蒋先生你怎么脸sè发黑?难道以前在汴梁的时候没有老相好的?” 神算子蒋敬那会儿自然没有少在青楼勾栏流连忘返,但多半也就是花钱的露水情缘,科举不中之后心灰意冷,要不是西门庆早就回潭州种地务农去了。 所以对于西门庆这问题,蒋敬还真是没法回答,只好咳嗽一声,用几句话遮掩过去:“这个.自然是有的.东家你也知道,最近比较忙么.等有空再议。” “有就好,有就好,你看安神医不也和菊子姑娘卿卿我我,双宿双飞?”西门庆嘿嘿笑道:“二人心照不宣,也不提结婚的事情.” “咱们还是谈婚礼吧!”蒋敬竭力把话题拉回来,用手指了那画卷道:“之后便是大宴宾客,但礼数还没有完.” “知道,接下里就是洞房花烛夜不是么?”西门庆伸了个懒腰,对武松道:“总算完了,二弟,你听进去多少?” 武松没有说话,只回了个苦脸:“到时候大哥怎么弄,武松就跟着比划便是了。” “胡说。都洞房花烛了还怎么学着比划?”西门庆调笑道:“蒋先生那边有什么春宫图之类的,借给二弟学学也好。” “这个真没有。”蒋敬顿时汗出:“礼数还没说完,东家先别打岔。” 武松的意思被西门庆故意曲解,弄了个少见的大红脸:“那点东西武松不学也会。” “还没完?”西门庆怪叫一声:“都送入洞房了还有什么,难道还要安排人听房?” 神算子蒋敬恼道:“当然不是,第二天五更起来还有新妇拜堂、拜门、暖女、洗头,直到满月之后礼数才简单了。” “满月!”西门庆脸色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么麻烦,要到生了孩子,等孩子满月?” 武松在旁“噗”的一声笑出来:“大哥也有糊涂的时候,这满月是指新妇满月,不是指孩子满月。” “哦,我说呢。”西门庆擦了把汗道:“这婚礼流程图上也没见抱孩子的,吓死我了。” “还请东家.认真点!”神算子蒋敬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急忙喝了一口景阳春压了压快要迸发出来的怒意:“武二爷也一样,明天就婚礼了!” “知道啦。”西门庆一付不耐烦的样子:“我记性好,都记住了,蒋先生你去检查准备的东西都齐了没有,什么镜子、毡席之类的.我上后面去了。” 说着西门庆走到门口,毫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门:“外面是书童儿还是画童儿?再不开门小心鞭子!” 房门应声而开,外面人影一闪,西门庆早已看清那是书童儿,大吼一声:“取鞭子来!” 书童儿被这一吼吓得来了个马趴,就听见西门庆放声大笑,这才知道是自己老爷随口说说而已。 事实上西门庆除了在清河县的时候辣手惩戒算盘李之外,还真没伸过手。 “东家去后面不要紧,但今晚却不能和新娘子见面。” 后面神算子蒋敬突然来了一句,让西门庆忍不住反问道:“为毛?” “不吉利。”蒋敬冷冷的丢了一句。 第76章 (°ー°〃) 郁闷了一晚上的西门庆早早就起来了,一张能睡七八个人的大床只睡一个人的结果并不是随便打滚,而是空荡荡。 等用早饭时,西门庆看来神色如常的潘金莲、雪儿和孙二娘等人才想起来,这会儿的亲迎还是越晚越好,基本都是黄昏前后,要不然哪儿来的洞房花烛夜? 绝对不是后世那种新娘子早上起得比鸡早...就为了花个绝世妆容,然后保持到婚礼结束...婚宴一般都是中午。 后世只有二茬婚才是晚上偷偷办的。 用过了早饭,三个新娘子占了屋子,好整以暇的准备化妆,同时把无关人等都“赶”了出去。 这无关人等自然是西门庆和武松。 二人在院子里面新修葺的二层凉亭呆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觉等的无聊。 新娘子画好了妆基本就不进食了,用轿子抬去吹雪楼旁边临时租的小院,然后等快黄昏的时候再用轿子给抬回来。 对此西门庆和武松的看法是:折腾。 不过今天这折腾是难免的,西门庆想起后世结婚前的那种单身派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至少西方的电视电影里面有不少描写。 西门庆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昨天晚上那么郁闷的呆在屋子里面干什么,就应该果断去百花楼什么的来个膝上舞之类的多好。 武松苦恼了一会儿,提议去旧酸枣门外菜园子找鲁大师打发些时光。 西门庆一拍桌子:“走着!鲁师兄午后也得来这儿,还算是你和二娘的媒人呢...二弟,你要不要提点什么东西算是谢礼?” 提起媒人这事武松脸上就有些精彩的表情出来,从古至今找一个和尚做媒人可能算不上独一份也是少有了。 有什么谢礼?让小厮们提了两坛子景阳春,又抱了一匹皂布,就当是给花和尚鲁智深做一身新直裰罢了。 待到菜园子断墙处,西门庆和武松带着小厮进来,左右都不见有人,抓了个杂役问了两句,才知道花和尚鲁智深昨夜喝得有些多了,现如今还没起来。 武松道:“既然是师兄未起,说不得在旁边等候。” 西门庆嘿嘿笑道:“管他怎的,这辰光也该醒了,弄起来聊天也好!” 说着二人走到屋子前面,就见鲁智深赤条条的猛然从屋里钻出来,都唬了一跳。 没想到鲁智深看也不看,自去屋后解了手,返回来见是西门庆和武松站在屋子前面,也自唬了一跳:“你们两个要吓死洒家不成?” “师兄还请更衣...”西门庆第一个先转了过去,忍不住发笑。 鲁智深摸摸光头,去屋里胡乱穿了僧衣出来道:“两个新郎官怎么有空到此?” 西门庆便叫小厮把谢礼呈上来:“师兄既然做了我二弟的媒人,早上左右无事,特来送上谢礼。” “想喝酒就是想喝酒,搞这么多花头做什么。”花和尚鲁智深笑骂道:“你这厮平日里就不大正经,两坛酒一匹皂布也算得上谢礼?” “喝酒倒是免了,晚上那顿只怕不少。”西门庆苦着脸道:“师兄早日去家中坐地,摆出点媒人的样子来才好。” 武松道:“早上左右无事,特来找师兄叙话。” “你看看二郎才是实话实说。”鲁智深叫杂役收了“礼物”,笑道:“大官人也是皇城司的指挥使,怎么这般没正经?洒家这个媒人无非是充个数罢了。不过既然大官人如此说,洒家就也做些准备便是。” 说着有几个相熟的泼皮破落户来晃荡,鲁智深随便叫了一个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又丢过去两串铜钱,也不知道作何准备。 那破落户拿了钱一股烟的去了,鲁智深便请西门庆和武松在柳树下草席坐了,叫杂役泡壶浓茶来醒酒。 那些泼皮破落户也自听说了西门庆和武松大办婚事的消息,一个个都上来抱拳行礼,说些吉利话儿,鲁智深恼道:“正要说话,你们一趟一趟的也不嫌烦?” 西门庆从袖中胡**了几张小面额的交子丢过去,那帮泼皮破落户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大官人无端坏钞,倒是惯坏了这帮鸟人。”鲁智深摇头道:“这帮鸟人时常从菜园子里弄些菜蔬贩卖,或是果腹,能有什么出息?” 鲁智深这么一说,西门庆猛然想起一事来,便把自己即将升任勾当官的事情说了。 花和尚听了半响没言语:“大官人这升官的速度比风筝还快,虽然皇城司已然不隶台察,那帮御史言官必然也多有微词。” “官家为的是嘉王,就算有什么折子也自压下了。”西门庆笑道:“我升做勾当官,二弟十有八九要转成指挥使了,只是名下的指挥还是个空架子,我这边手里有十来个人选,那也是杯水车薪。” “我看东京汴梁里里外外的泼皮破落户不少,何不从里面挑些有能耐的补充进去?当然,须得经过考核才行。” 鲁智深听了正色道:“大官人这是为这帮鸟人谋生计,洒家先谢过了。” 西门庆微微点头道:“皇城司中黑衣察子有不少是宦官出身的,只怕和梁师成一流多有勾搭,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平衡皇城司的势力,不叫宦官做大。” “说到梁师成,洒家这里倒听过一件事,真如笑话一般。”鲁智深听了鼓掌道:“大官人可曾听过王黼此人?” 西门庆也自记得王黼也是六贼之一,当即微微点头道:“略有耳闻。” “此人崇宁年间进士,名字却和东汉大宦官王甫相同,朝廷这才赐名改过,这鸟人也一向表示痛恨宦官。”鲁智深道:“但两年前此人父亲亡故时,只不过是翰林学士,五月丁忧过后,便起复宣和殿学士,和梁师成打得火热,把自己三年前的话只当做放屁。” “此人能起复宣和殿学士,梁师成自然出力不少。”西门庆点头道:“不知道私下里送了多少钱物。” “最令人发笑的是,王黼这鸟人巴巴的搬去了梁师成旁边,做了邻居不说,还对梁师成如子敬父一般,称为恩府先生。”鲁智深哈哈笑道:“这鸟人的脸皮真正比城墙还要厚!” 武松听了动怒,把旁边案子生生拍出几条缝来:“天底下还有如此无耻之徒!” 鲁智深这么一说,西门庆忽然想起来王黼此人日后依仗梁师成,似乎是连跳八级,大宋开国以来可谓是第一人。 而且王黼还是金发金眼,似乎是个混血儿。 不过王黼此人最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什么好下场;据说是请官家到自己家看柱子长出来的灵芝,用来讨好官家。 因为王黼从梁师成那里得到内幕消息,赵佶最近迷上这种“吉兆”。 但赵佶也不是糊涂人,到了之后发现王黼这鸟人的后门和梁师成家居然是相通的! 赵佶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回去后马上就下诏让王黼致仕,说的好听点是退休,难听点就是卷铺盖走人。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但西门庆心下已经有了算计,不但要王黼提前退休,而且连梁师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通过昨日和赵佶一番对话,西门庆对此还是心里有底的,只要寻个好点的时机把事情搞出来就行。 武松见西门庆笑而不语,便道:“大哥有何想法?” 西门庆回道:“王黼这厮不过是依仗了梁师成的气焰,不足为奇,不过此人脸皮还真是厚的有水准,留在朝堂之上要祸害不少...我寻思个机会慢慢收拾他!” “好!”鲁智深一挑大拇指,端起茶碗来:“虽然美酒在侧,但大官人晚上还有一场苦战,洒家破例以茶代酒,敬大官人!” 武松也端起碗来道:“武松也敬大哥!” 西门庆端起来喝了一口,虽然是粗茶也喝道有滋有味,又说起昨天和武松学习那婚礼流程的事情,鲁智深听了哈哈笑个不停。 这会儿方才那泼皮破落户回来,手中却是一套衣服,呈给了鲁智深。 西门庆见了微微惊讶道:“方才那匹皂布便是给师兄做直裰的,怎么反而去外面买衣服?” “连幞头都有!”武松看了也惊讶道:“师兄总不会是自己要穿的罢?” 花和尚鲁智深笑道:“二郎所猜不差,这套衣服连同幞头便是给洒家准备的...说起来这种装束洒家可是许久没有穿过啦,要不是给你们做媒人,洒家也习惯了直裰。” 说着鲁智深摸了摸那套衣服,似乎对以前还是鲁提辖那时的风光有些怀念。 西门庆见了笑道:“若师兄有意,不妨就此还俗,去皇城司帮兄弟忙如何?镇关西一事就算没销案,我也保管无人敢问。” 鲁智深摇头道:“既已遁入空门,何须回头?何必回头?” 西门庆听这话似乎有些打机锋的意思,笑着回道:“师兄一向不会念经拜佛,又何必去想?” “善哉!”鲁智深听了这话心头一动,嗟叹道:“大官人所言甚是,心中有佛,管他出家在家?僧衣布袍?” 说着这鲁大师冲西门庆双手合十,捧了那衣服去屋内换过。 “师兄果然不负智真长老所赐法号智深,将来成就不小。” 西门庆见鲁智深换过寻常衣服,光头上戴了结式幞头,好端端的又是一个鲁提辖。 “洒家过几日便去向方丈辞了这职事,去皇城司帮大官人! 第77章 还俗 “有师兄在,再加上我们兄弟三个,皇城司断然是一片新面貌”西门庆见鲁智深主意已定,自然是欣喜有加。 鲁智深摇头道:“大官人才是关键人物,洒家也算在官踌过的人,大官人这种升迁速度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西门庆也知道若没有嘉王赵楷,自己便做不了指挥使;若自己不会两手法术,道君皇帝便不会破例提拔,自己虽然讨巧,但也像是命运的安排。 所以对于鲁智深此言,西门庆只是微微一笑,便把话题转到以后皇城司的事务上来;皇城司以后的形势便是三驾马车,嘉王只怕还要多依仗自己,毕竟谭鹜钱贵两名勾当官都是老资格,在皇城司多年,急切间插不进手去,这也是为什么官家生生给皇城司加了个指挥的缘故。 对于宦官出身的谭稹,西门庆接触不多,不过从麾下白指挥使搞出来的名堂来看,恐怕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而是喜欢阴谋诡计多些;钱贵整天埋头在情报里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他的养子秦飞倒是个不甘寂寞之辈。 鲁智深听了点头道:“秦飞此人洒家也多有耳闻,二十二岁就做了指挥使,在皇城司也算是独一份。想必是个有能耐的。” “钱勾当虽然表面不问琐事,但什么逃不过眼去。”武松在一旁想了想道:“依我看那秦飞性格有些不好,钱勾当只怕是要特意磨练秦飞,要不然这勾当官早就传给他了。” 西门庆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不久之前皇城司还是两个勾当官,但提起皇城司来,多半都知道谭勾当;钱贵虽然不爱出风头,但也不是个好惹的,手里面掌握的只怕比谭稹要多;今后形势一改,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化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西门庆又把自己想法挑了些说出来和武松、鲁智深商议,三人探讨良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 早有书童儿、画童儿二小厮被神算子蒋敬吩咐出来接西门庆和武松回去,牵了两匹马在墙外等候;西门庆等三人见天色不早,鲁智深吩咐两声,一同出来。 这两个小厮平日里也见过鲁智深的,今番花和尚换过了装束,反倒不敢相认,问清楚了一个个咂舌道:“大师莫非是被老爷劝得还俗?都说老爷功夫了的,没想到连遁入空门的也能说得回心转意。” “你们两个知道什么!”西门庆斥道:“鲁大师只是换套衣服,并不还俗的,还不头前带路?” 鲁智深见只牵了两匹马过来,便叫杂役牵过菜园子里翻地的大骡子来,武松见了皱眉道:“这骡子个头不小,可连鞍辔都没有,如何乘骑?师兄身材又魁梧的很.骑了武松这匹去罢!” 西门庆也道:“不行我雇个轿子也好,你们两个先行。” 鲁智深听了也不争执,翻身上马,书童儿看了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鲁智深身材高大,又有惺胖,这马也并非是千里良驹,这么一对比那马和骡子也没啥区别。 西门庆正待让画童儿去雇个轿子,就听旁边有人喊道:“指挥使大人,小人这里有上好良驹,可供那位壮汉乘骑。” 转头看时,就见街那边有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后面有下人牵了两三匹骏马,比鲁智深骑的那匹马可高大多了。 那商人见西门庆看他,提了袍子下摆忙不迭的跑过街面,行礼道:“自从上次新酸枣门一别,小人一直到处打听大人。” 西门庆见他有三分面熟,又提起新酸枣门,突然想起来:“原来是你!” 武松在一旁也认出是当日新酸枣门外大胆出声的商贾。 “小人姓张名玉,平日里便是贩卖马匹为生。”那张玉先通了姓名,便让牵过一匹最好的马来,鲁智深做过军官的,见那匹马身高九尺有余,鞍辔俱全,从头到尾长一丈,膘肥体壮,通体乌黑,虽然算不上是千里名驹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好马!”鲁智深和武松忍不住赞道:“似这等马汴梁城也是少见!” 张玉笑道:“这马是从北地贩卖过来,待在五丈河边养上三五日,便要卖个好价钱;正巧遇上大人,先拿去用便是。” 西门庆回想起此人在新酸枣门便有些与众不同,大胆和自己对话,今ri又是主动提出借马,便生出些好感来,便邀请那张玉去凑个热闹。 那张玉听了满心欢喜道:“小人打听了半天才知道是皇城司的西门大人,大人府上办事,小人便不去凑热闹了,到时派人送去贺礼便是。” “那就等有空时来府上叙话。”西门庆见这人说话办事都有分寸,有心要为了梁山买些优质马匹:“等明ri我便先让小厮还马,忙完这几天就去拜访。” “这怎生使得?”张玉拱手道:“一匹马算不得什么,过几日小人亲自上门去蓉便是。” 说完张玉便要告辞,西门庆见时辰不早,便匆匆辞过,和武松骑了自己带来的马,书童儿、画童儿两个小厮在前面牵着,鲁智深自己骑了那高头大马在后面跟着,打道回府。 花和尚虽然许久未曾骑马,但也不见生疏,放马由缰往前走去,真是又稳又快。 西门庆和武松骑得是一般马匹,见鲁智深骑了那马,足足比他们高出一头还多,交口称赞道:“这马真心不错,只是不知耐力如何?” 鲁智深得意的摸了摸马脖子上黑缎子也似的毛发:“这马便是在北地也是难得的好马.洒家在渭州小种经略府当差的时候,有从西夏军俘获的好马,也没见如此好的。” “北地原来也是古时秦国三十六郡之一,就算是到了两汉也是养马地之一,谁知四下乱起,便被西夏夺了去!”西门庆叹道:“我大宋自此没有好的养马地,对阵便要吃亏。” 武松点头道:“西边还好一些,可以抢西夏人的马匹,到了辽国这边就没办法了,虽然边境开了榷场,可做贸易,但马匹却是限制的厉害,而且经常是以次充好!” “我们这边金银铜铁和粮草也同样是限制的,民间虽然有私下交易,但数量却远远不够!”西门庆道:“两国互相遏制,也是想尽了办法。” “我朝上上下下都不愿起刀兵,宁可用岁贡来换取平安。但辽国却是喂不饱的狼!要不是背后有金国作乱,说不定乘着我朝和西夏争斗之时,不顾澶渊之盟,挥兵南下!” 鲁智深听了沉默半响,许久才问道:“若大官人和二郎有机会为朝廷谋划,却作何打算?” “管他辽国金国,一路杀过去便是!”武松眉头一扬,轻轻喝道:“我大宋男儿好久没饮过敌人鲜血,便少了许多血腥!” 这个问题在西门庆心中实际上已经想了很久,见鲁智深问他,开口回道:“朝廷肯定是有人想要和金国女真签订协议,共同攻打辽国,多半是打算乘机占领燕云十六州.这块土地已经让辽国占去太久了!” “这谋划听上去十分有道理,但细细想来却有极大纰漏。”西门庆接着说道:“坊间有言:女真不过百,过百无人敌。虽然有肖他人威风,但也足可见金国女真久在苦寒之地,士兵作战凶猛。辽国也被打得连连败退,被占了若干大的地盘去.” “大官人的意思是.?”鲁智深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然是联辽灭金。”西门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辽国对付金国已经是精疲力尽,如果此时联盟金国,共同进攻辽国,只会让金国做大,到时候我大宋要面对的是一个比以前辽国更强大的敌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个敌人扼杀在摇篮里面?而且还能进一步消弱辽国的实力。”西门庆叹道:“我大宋还可借机深入辽境,从后面对辽国发起攻击!” 听了西门庆的想法,鲁智深和武松都在马上沉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都连连点头。 “想不到大哥对大局有如此深入的看法!”武松点头道:“武松自愧不如!” “无非是发发牢骚,朝廷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来谋划?”西门庆笑笑,把话题绕了开去,这种现在也还真的只是想法而已,就算是当面和那道君皇帝讲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一个书画造诣极高的艺术家,天天想着修道,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鲁智深看了一眼西门庆,叹息道:“若真有这种时候,我大宋热血男儿自要冲锋陷阵,洒家愿为先锋!” “武松也愿为先锋!”武松不甘落后。 西门庆点头道:“若真到了那种时候,自然是人人出力!” “只是眼下军权却被童贯、高俅等人把持!”武松道:“蔡京只顾报平安,官家自以为歌舞升平,西边又打了胜仗,童贯等人说不得又要升迁了。” 三人都叹息不已,不知不觉已到门口,神算子蒋敬早换过了衣服,在门口眼巴巴的等得望穿秋水,这才见三人骑马过来,跳脚道:“东家,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点!” 转眼又见鲁智深换了这装束,吃惊不小:“大师这是正要还俗了?” 这句问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第78章 变身还珠格格 笑过一阵之后,该忙还是要忙的,不管是大宋还是后世,婚礼总是个累人的活,西门庆已经记不起来当初和那个吴月娘结婚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融合的时候丢失了,不过从昨天的婚礼流程图看,那基本上是要了亲命的。 感觉更累的是神算子蒋敬,因为西门庆几乎将所有的琐事都一股脑交给他去做,从请帖到杂七杂八的准备,蒋敬是一把抓,身兼婚礼策划、主持人等等。 幸运的是,蒋敬还有人可以指派,不用事事亲为,但把事情分成一件件再指派下去,这也是够头疼的。 西门庆见蒋敬发愁的样子,前几日便传授了后世“法宝”-项目管理。 西门庆在穿越前参加过类似的选修课,虽然算不上正式培训,但总体上了解项目管理的基本概念和少量的操作方法,不过对于一个婚礼来说,用上项目管理已经是牛刀了。 当然,西门庆也懒得解释“项目管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说是种行事方法罢了。 见西门庆随手画了几张草图,蒋敬被搞得莫名其妙,但经过西门庆一番讲解,蒋敬便恍然大悟道:“原来天底下还有这等方便的法子!” 接下来虽然忙,但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的,蒋敬每天看看墙上挂着的进度表,便掌握了所有情况。 到了今天,该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院子里面摆开,可谓是万事俱备,只等两位新郎官出发了。 西门庆和武松梳洗一番,自有丫鬟取过吉服来伺候二人换上,都是一般的罗花幞头、绿袍、靴笏等。 大宋此时吉服都是绿袍,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可着绯袍,对于这一点西门庆非常鄙夷,幸好皮肤白,穿着绿袍更加显白净,不似武松本来就是皮肤较黑,这一下显得更黑了。 “幸好幞头不是绿的啊!”西门庆一声感叹,就见丫鬟端了一盘罗帛像生花来,伺候二人簪戴了。 大宋男子头上插花其实是非常时尚,但西门庆和武松一向不太感冒,尤其是西门庆,感觉在幞头上簪了花就像清朝格格一般;不过今天日子特殊,说不得也要破破例。 这罗帛像生花并非是真花,而是用罗帛制成,比起鲜花来算是高档货,没了花香,西门庆倒反而更能接受点,反正看不着闻不着,也就当没有吧! 小心翼翼穿戴完成,丫鬟们捧过新用水银摩过的铜镜来,西门庆果然就看到自己“一秒钟变格格”的美好形象,赶紧挥手让丫鬟们撤了镜子。 旁边闪过鼓上蚤时迁,未开口先恭喜:“大哥二哥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可喜可贺!” 西门庆见他也换过一身崭新的白袍,头上也插了罗帛像生花,规规矩矩的倒少了五分贼祖宗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三弟今天倒要受罪,晚上可不能到处乱跑.” “是挺难受。”时迁摸了摸喧子,笑道:“这身白袍子一穿,再上房就像活靶子一般,如何使得?” 武松听了也笑,三人说说笑笑来到前院,乘骑的马匹早也已经打扮起来,时迁还是步行,蒋敬一声令下,乐队吹吹打打起来,迎亲队伍往吹雪楼而去。 这一路的风光自不用说,神算子蒋敬给的钱足,乐队格外的卖力,西门庆和武松并骑而行,都是新郎官打扮,这就已经让人称奇不已。 更让人稀奇的是,队伍里面的花轿不是两顶,而是三顶! 两个新郎官,三顶花轿,围观的行人个个侧目,有认识的道:“此乃皇城司两位正副指挥使,当今嘉王眼前的红人,打脸西门的名号你难道也没听过么?” 看着行人眼中的惊讶和羡慕,西门庆心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在马上挺直了身子,挥手示意,恨不得吼一声:“你们辛苦了!” 观看的人群越聚越多,突然人群中有女子发一声喊,队伍前面出现了几名妇人,手牵手把道路给拦住了。 这什么意思?拦轿喊冤?哥也不是那包黑子,这也不是官轿.再说这一个个笑嘻嘻的也不像啊! 西门庆满头雾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旁边蒋敬呵呵笑道:“恭喜东家!” “恭喜什么,这架势就算不是拦轿喊冤也是拦路要钱!尼玛这么多人,铜钱也没带够啊!” 西门庆一句话刚说完,就见人群中飞起一个貌似是苹果的东西,往自己这边飞来。 紧接下来是犹如雨下的.水果雨! 西门庆突然想起来一个成语,也明白了为什么蒋敬要恭喜自己。 掷果盈车! 潘安上街就被人拦着,然后丢水果,这形式表达的是女子对潘安的爱慕之心! 潘安能受得水果雨,哥也没问题! 西门庆强忍着伸手去搞一出“真人版切水果”的冲动,笑脸相迎迎空而降的水果雨.当然有时也需要微微躲闪一下,砸到脸上也不是好玩的。 这时西门庆才发现虽然大部分水果是奔着自己来的,但武松那边显然也有一些,而武松的反应非常自然,用手把水果拨挡了出去。 而鼓上蚤时迁也不甘寂寞,跳起来双手连抓,倒替西门庆挡下了不少水果,也引起了人群中几声叫好。 一阵水果雨完后,队伍才能躲避着四下滚动的各色时鲜果子继续前进,对于乐队一边前进一边好整以暇的曲调不乱,西门庆非常佩服。 这才是专业素养,比起他们,西门庆和武松乘骑的两匹马就没有这么好的素养了.方才就已经低头大啃起地上的苹果来。 好不容易到了东十字街头,就见吹雪楼已经挂好了那金丝楠木的牌匾,只是遮了块青布。 蒋敬把队伍引到左近小院,三位新娘子听到吹打之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孙二娘跳起来鼓掌道:“总算来了,坐的骨头都麻了!” 雪儿也自然是连声抱怨,花月容一旁陪着,都恨不得冲出门外;潘金莲比较稳重些,吩咐丫鬟取过香来。 虽然这里只是个临时的所在,但程序还是要走的,香案前三个蒲团一字摆开,三个新娘子上了香齐齐跪倒,由潘金莲领头,把那套祷词说出。 “今朝我嫁,未敢自专。 四时八节,不断香烟。 告知神圣,万望垂怜。 男婚女嫁,理之自然。 有吉有庆,夫妇双全。 无灾无难,永保百年。 如鱼似水,胜蜜糖甜。” 孙二娘和雪儿两人跟着胡乱念了,三人站起身来,这套程序本来是出嫁女儿在亲迎前向列祖列宗上香,保佑家庭和美,一世平安。 这时候,便是为人父母和出嫁女儿悲喜交加之时;但这三个新娘子父母早亡,像孙二娘这样的心目中也只是觉得繁琐,所以也并无分手的那种悲哀之意,个个都是满心欢喜的。 互相看看妆容,一个个都是黑发如鸦,脸上擦了脂粉,点了朱唇画了眉;更不用说金银珠翠插满头,让花月容看花了眼,满口称赞。 队伍停在院门外,神算子蒋敬先闪身进来,远远的喊一声:“吉时已到!” 得了这句,三个新娘子都叫丫鬟盖了头,两个丫鬟伺候一个,慢慢扶出来;潘金莲和雪儿还好,孙二娘纵使是已经演练过,但盖了头还是心里发慌,险些没把扶着的丫鬟手腕捏出青来。 蒋敬见众女出来,便叫花轿进了院子,扶了上去;门外乐队领头的咳嗽一声,拦了门口道:“高楼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红利市多多赏,富贵荣华过百秋。” 这也是惯例而已,蒋敬早早准备下了,一串铜钱送上,乐队领头的点点头喊一声,顿时间乐声大作,队伍准备转回府邸。 西门庆和武松在马上看了三顶花轿抬出来,虽然里面装着的都不是“新人”,但还是头一次感到口干舌燥,紧张的要死。 看热闹的早就围满了,有许多孩子更加是大胆拦路;神算子蒋敬自有办法,一把铜钱撒出去,顿时买了道路。 回去的路自然不能和来时一样,这是规矩也是三位新娘子要求的,西门庆对这种想法鄙夷的是:“盖上了盖头你什么都看不见,要那风光做什么?” 不过在潘金莲等人看来,这风光便是让别人看了羡慕的。 不管是这九百多年前的大宋还是后世,这种想法就从来没变过;所以西门庆也满足了她们这个心愿。 这支令人羡慕和惊讶的队伍在汴梁城里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到了自家院子门口。 神算子蒋敬一指那边:“东家你看,这是汴梁城里外最好的阴阳人!” 西门庆顺着蒋敬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有一种“我和酗伴们都惊呆了”的感觉。 之前西门庆只以为阴阳人约莫就是个跳大神的,蒋敬那种“婚礼流程图”上画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个小人在那里,手里拿着东西。 但眼前这货的装束肯定不是跳大神的! 第79章 婚礼 阴阳人当然不是西门庆所想的那种跳大神的,事实上跳大神这种起源于萨满教的形式还没有,也不可能传播到大宋的东京汴梁来。 阴阳人自然也不是非男非女的后世人妖,而是所谓的阴阳生。 阴阳生又叫天文生,是指以星相、占卜、相宅、相墓、圆梦等为业的人;之前也有神霄派的弟子假冒成看风水的道士,和这有一点沾边了。 问过神算子蒋敬之后,西门庆才知道今天这位阴阳生居然也是兼职的,本身是开着祝由医科的李道长,平时是给人看病的。 “祝由”这名词西门庆倒不陌生,以前学医的时候听师兄讲过一些。。 祝由术!祝由十三科! 祝由十三科在古代医术里面几乎是最神秘的一种,用巫术符咒来治疗疾病。所谓“祝”就是咒的意思,“由”就是病的原因,从商周的时候就开始流行了;随着中医的发展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在明清之前还是作为辅助手段存在了很长时间。 要不是今天办事,西门庆恨不得把那面带笑容、手中执斗的李道长劈胸抓住,好好拷问一番。 自从学了那“天罡五雷正法”,西门庆便对这种看上去超自然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虽然没法学到像公孙胜那种地步,但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那李道长见新郎官频频向自己示意,脸上笑得连皱纹都出来了.伸手到斗中连抓连扬,顿时那些谷、豆、钱、果、草节漫天飞舞,引得旁边等了半天的孝们一哄而上,抢得险些没打破头。 这么一来,压三煞的习俗便算是做完,那李道长执斗徐徐而退,而三顶花轿在门口一字排开,地上早铺好了一长溜的毡席,林冲娘子捧了镜子在前面慢慢倒行,三个新娘子被扶下轿子,排成一列走着,倒也非常壮观。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也翻身下马,在旁边慢慢走着,乐队自然又是卖力的吹吹打打起来。 院中的竹棚早就拆除,三个新娘子被扶去旁边房间稍微休息一会儿,当中悬挂着帐子,这就叫“坐虚帐”。 而正屋堂中两张交椅上各放着一副马鞍,这便是给西门庆和武松准备的“上高坐”。 一旁林冲和鲁智深作为女方代表和媒人,端过三杯酒来,西门庆和武松喝过后,再装模作样的连请三次,然后才能下来,这才完成了这“上高坐。” 西门庆和武松只觉得麻烦,林冲和鲁智深的眼神中传递的也是无奈,完成了这项之后,神算子蒋敬便去旁边房间请了三位新娘子过来,取过三个同心结来挂在两位新郎官手上。 武松倒还好,西门庆倒有两个同心结,只好一手一个,牵了潘金莲和雪儿.事实上,他也只能凭了身高和体型推测谁是谁,凤冠霞帔一穿,脑袋又捂得严严实实的,却是让人眼花。 至于潘金莲原先提起的霞帔花纹不同什么的,西门庆也就忘了个干净。 待正儿八经站好了,西门庆被潘金莲和雪儿夹在中间,武松和孙二娘一起,齐齐向林冲和鲁智深行了一礼,就算是参拜了;林冲和鲁智深眉开眼笑,用准备好的秤挑开盖头. 西门庆对此非常无语.这大宋的习俗怎么是由女方亲人来挑盖头的?之前在电视上演的不都是新郎官亲手揭的么! 这特么的不科学啊! 西门庆虽然没有亲手揭盖头,但此刻见潘金莲和雪儿二女浓妆艳抹,就连雪儿这个小妖精也娇羞无限的,让西门庆恨不得搂在怀里亲上两口. 还是西方那种“你可以亲吻新娘了”比较过瘾啊! 潘金莲更加是娇滴滴的低头不语,神算子蒋敬咳嗽一声,提醒该行“交拜礼”了。 先把同心结拿开,西门庆让潘金莲和雪儿并排站着,先做出色迷迷的样子,深深施了一礼道:“小生参见二位娘子。” “你个油腔滑调的.” 潘金莲和雪儿有些绷不住要笑,急忙低下头去行礼;神算子蒋敬连连咳嗽,让西门庆专心点。 武松和孙二娘倒是波澜不惊的互相行了交拜礼。 “礼成!”神算子蒋敬一声喊,随后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一步,他这个礼官终于差不多该卸任了。 “二位娘子,咱们入洞房吧?”西门庆故意把“入”咬得极重,一手扶起一个,潘金莲和雪儿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下一个环节就是撒帐,礼官一个就不够用了,所以浪子燕青也临时充当了一把礼官,引着西门庆等三人来到新房;而神算子蒋敬则引着武松和孙二娘去了。 不得不说燕青这张嘴可比蒋敬灵活多了,口中喜词不断,拿着喜果撒向帷幕间,方位分东、西、南、北、上、中、下、前、后。 西门庆见燕青一板一眼,忍不住细细听那喜词: 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笼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低,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洒帐南,琴瑟和鸣乐且耽,碧月团人似玉,双双绣带佩宜男。洒帐北,新添喜气眉间塞,芙蓉并蒂本来双,广寒仙子蟾宫客。洒帐中,一双云里玉芙蓉,锦衾洗就湘波绿,绣枕移就琥珀红。洒帐毕,诸位亲朋齐请出,夫夫妇妇咸有家,子子孙孙乐无极。 撒帐完了燕青就端过一个盘子来,里面果然放了四杯酒,笑道:“西门哥哥这是双倍的,分别和两位姐姐喝了便是。” 西门庆呵呵笑道:“如此这般才好。”便伸右手先取了一杯,歪着头看潘金莲和雪儿二人:“你们两个谁先来?” “金莲姐姐先来.” “雪儿妹妹先来.” 潘金莲和雪儿二女脱口而出,竟然是不分先后。 “便一起喝,也不打紧。”西门庆左手一伸,又拿了杯酒:“老爷有两个胳膊,倒是照顾的来。” “那到时候月容妹妹怎么办?总不能用脚?”雪儿进了屋总算恢复了几分小妖精的本色:“老爷这么风流,万一来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怎么个分法?剁碎了只怕都不够?” “呸呸,雪儿妹妹,这大喜的日子,这种话怎么能说?”潘金莲恨不得上前捂了雪儿那张嘴。 “还是金莲心疼我。”西门庆倒是哈哈大笑,把胳膊一张:“来来来,一起喝个交杯酒!” 二女红着脸上来,三人以极其古怪的姿势喝了交杯酒,简直快要抱成一团了。 待交杯酒喝完,西门庆抬起头来却发现浪子燕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小乙哥这礼官做的不好,还没看看掷杯如何?”西门庆摇头道:“来,我们一起掷出去,一、二、三!” 随着西门庆“三”喊出口,四个酒杯齐齐的被掷了出去,在地上一滚,竟然是两个杯口朝上,两个朝下,果然是大吉大利! 西门庆吹了声口哨,拉起潘金莲和雪儿的手道:“二位娘子好功夫啊.只是一会儿不知道床上如何?” 潘金莲和雪儿各自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道:“你倒想得美,不是还要开宴席么?” “你们这是早就练好的吧?”西门庆嘻嘻笑着:“不过开席之前也要换身衣服的不是?可不要浪费时间啊.” 潘金莲和雪儿听这话,身子先软了,雪儿啐一口道:“你想的简单.我和金莲姐姐在这屋换衣服,你另外找地方换去吧!” “刚过门你们两个就要联合起来对付老爷了?”西门庆在二女胸前摸了一把:“怕了你们总行了吧.反正这点时间不够老爷我折腾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吧?” 面对西门庆无耻的自吹自擂,二女面上绯红,齐齐啐了一口,把西门庆推到了屋外:“等我们两个换完了老爷再进来,省得手脚不干净!” 西门庆无可奈何,正巧见鼓上蚤时迁踱过来,听了半耳朵:“什么手脚不干净.大哥你也要做贼了?让我教你两手!” “我这贼专门偷香窃玉的。”西门庆咳嗽一声,故意大声给屋里的潘金莲和雪儿听见:“三弟,这方面.你可不行。” 时迁嘿嘿一笑:“大哥有说笑了,蒋先生让我过来看看,若是换好了衣服就去前面,我方才在吹雪楼,那边可已经到了不少人了。” “哦?”西门庆眉头一挑:“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到了几个?那个丰乐楼的梁乐来没来?” “差不多到了大半吧,陆陆续续还回来,安神医在那边主持着呢。”时迁回道:“那梁乐还没见踪迹,总不会不来了吧?” 西门庆笑着摇头道:“怎么可能!梁乐等这个机会恐怕等得头发都白了,就算是不下请帖,他十成十也回来;吹雪楼门面的事情,再加上咱们挖来的厨子.他要不来,在众人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这三十六家正店有一多半年以丰乐楼为尊,到时候只怕是该换人啦!” “大哥说的是,只是这厮肯定是有备而来。” “他梁乐有准备,我准备的更充分。”西门庆露齿一笑:“只怕这回他要丢脸丢到姥姥家!” 第80章 酒席 西门庆并没有打算在自己院子里面摆上几十桌,而是选择了用吹雪楼作为宴会场地。 这么选择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西门庆觉得在自己家里摆酒有点闹腾,而且来的也并不都是朋友;更重要的是,西门庆打算乘着这机会一并把吹雪楼这牌子打出去,也算是正式开业前的演习。 吹雪楼便是明天,也就是六月初六正式开业。 潘金莲和雪儿把西门庆“赶”出门外,嘻嘻哈哈的互相帮忙换好了服饰,重新补了妆,手拉手跑出屋来,把西门庆拽进去换衣服。 这时武松和孙二娘也已经换好了服饰,在院中等候;等西门庆和潘金莲、雪儿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无不敢到眼前一亮。 西门庆恢复了素色长袍,腰间挂着那块雷公石,潘金莲和雪儿两个洗去了浓妆,重新画了个淡淡的妆容,反而衬托出艳丽的容颜来。 “走!看看吹雪楼那边什么情况了!” 吹雪楼今天上上下下摆了差不多五十桌,神算子蒋敬当玩了礼官就急匆匆赶过来,和安道全一起主持,又让鼓上蚤时迁回去通报。 西门庆等人未到,便已经坐满了差不多一多半的样子。 蒋敬暗自查点,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来了有二十五六家,丰乐楼的梁乐虽然还没有出现,但不管是支持梁乐的还是暗中反对梁乐的都来了不少。 这一点从收到的礼品就知道了,支持梁乐的正店掌柜统一是一小坛酒。 自家产的酒。 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人来了,但是给你难堪。 对于这一点,神算子蒋敬和安道全按照西门庆吩咐的,笑脸相迎,请到二楼雅间。 但这些人非常不识抬举的一个个鼻孔朝天要坐在一楼,生怕错过了“好戏”。 这种要求,蒋敬和安道全当然是笑着满足了,而把其他正店掌柜的请到了雅间。 这些人送上的礼物还是实心实意的,成双成对的,还有人低声提醒蒋敬和安道全:“你们要小心梁乐那厮,听说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蒋敬微微点头,笑着回了一句:“东家托我带话:别看现在蹦的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这句话一说出来,很多人脸上是一付若有所思、面带微笑的表情;再回头看看那些支持梁乐的掌柜坐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一个个洋洋得意的样子,马上就深刻体会了这句话中的含义。 三十六家正店中,有一多半是以梁乐做领袖的,但近期梁乐连连被西门庆占了便宜,让这些人有些抬不起头来,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梁乐在背后透露了什么东西,让这些人重新得意起来。 这情况,当西门庆踏进吹雪楼的时候,便是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西门庆身边新过门的两名小妾让这些人开了眼,不少人觉得自己家中的那些本来貌美如花的妻妾顿时成了昨日黄花。 那些支持梁乐的掌柜们见西门庆进来,竟然是大咧咧的连动都不动一下;西门庆也懒得理他们,反倒是和其他桌的客人打着招呼。 “大官人,恭喜恭喜。”旁边桌子站起一位,正是熙熙楼的刘掌柜:“这齐人之福简直是羡煞我等啊!” “掌柜的客气了。请坐。”西门庆拱手示意。 “大官人有如此艳福,好让鹏举羡慕!” 西门庆听了这话有修笑不得的往那边看去,传说中的中兴四将之一岳飞岳鹏举正站起来拱手大声说道:“老师岁数大了懒得动,提议让鹏举来凑个热闹。” 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懂什么艳福啊! 周侗那边的请帖是西门庆让浪子燕青送过去的,正好满足了周侗老爷子的心愿,玉麒麟卢俊义没了,至少还有个义仆在。 正在西门庆郁闷之时,岳飞旁边又站起一位身材魁伟的年轻人来,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黝黑满脸风霜:“良臣见过大官人。恭喜大官人!” “这是我韩哥哥!刚从西边前线回来!” 随着岳飞一声介绍,西门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人便是中兴四将中的韩世忠了。 西门庆免不得过去寒暄了两句,正准备上楼去雅间拜会其他客人,就听门口神算子蒋敬报一声:“皇城司钱勾当、谭勾当到!” 西门庆转身回来,果然见谭稹扶着钱贵,二人一团和气的进来,后面马指挥使和刘指挥使跟着,要不是西门庆知道谭鹜钱贵暗地里不和,还以为这两名勾当官简直好到快穿一条裤子了。 西门庆拉了武松,笑着上去行礼:“两位大人太赏脸了,吹雪楼蓬荜生辉!” 钱贵眯着眼睛笑道:“方才诏令已经下来,你也是勾当官了,何须如此客气?我这个老头来凑个热闹,不嫌弃吧?” “求之不得。”西门庆嘿嘿笑着,关于勾当官的事情因为诏令还没有下来,自然不好四处宣扬,再看看谭稹脸上说不出来的风轻云淡,拱手道:“谭大人也能来,让下官没想到啊。” 谭鹎呵笑道:“本官是陪着钱大人来的,岁数大了没人陪着怎么行?” 西门庆这才发现四下没有秦飞那厮的身影,就听谭稹道:“秦指挥使出了汴梁办事,明后日才能回来,钱勾当又非来不可,干脆本官也来凑个热闹。” “谭大人能来最好了。”西门庆笑嘻嘻的:“昨日嘉王也说要来凑个热闹,所以下官在三楼特意留了个最好的雅间。几位,请!” “什么!嘉王也要来?” 谭稹明显吃惊不小,方才的风轻云淡一时间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你面子可真不小!” “托福!托福!”西门庆又叫潘金莲和雪儿、孙二娘上来行礼,将皇城司一行人请到三楼雅间。 马指挥使在后面偷偷对西门庆眨了眨眼睛,能看出这马指挥使是真心替西门庆感到高兴,说起来当初还是马指挥使去清河县下公文,没想到短短时间西门庆就变成了勾当官,实在让他又是高兴又是吃惊。 主席也设在三楼雅间,西门庆和武松把潘金莲、雪儿、孙二娘干脆先安顿好,二人返身下楼来,省得三女来回折腾。 刚走到楼下,门口神算子蒋敬又是报了一声:“丰乐楼楼主到!” 这声调有些古怪,似乎充满了玩味的意思;紧接着就见丰乐楼梁乐搂着自己小妾摇着扇子进来,后面两个伙计提着两坛酒,一个个眼睛长在脑门儿上似的进来。 那边桌上支持梁乐的掌柜们纷纷站起来,顿时马屁横飞。 “梁楼主您来了!” “梁楼主辛苦!” “西门大人,这是梁某丰乐楼所酿眉寿两坛,不成敬意!”梁乐摇摇扇子示意众人坐下,见西门庆下来,自己搂着那小妾连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嘴里说着“不成敬意”,但语气里面却一点敬意就没有,反倒是深深的不屑。 说完梁乐也不顾西门庆如何回应,目光一扫这吹雪楼中的摆设,只见桌椅板凳都换过一水新的,四壁粉饰一新,呵呵一笑:“大人这吹雪楼能弄到这等光景,恐怕没少花钱罢。” 西门庆淡然一笑,叫吹雪楼伙计接过那两坛眉寿去:“梁楼主来得好,正要当面谢过梁楼主以极低价钱转让此楼之恩,吹雪楼这里面还真有梁楼主一份功劳啊。” “什么,极低的价钱?” “这什么意思?” 那边桌上众掌柜的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西门庆替他们解答了这个疑惑:“一千贯啊梁楼主,这么大的门面就跟白送的似得.你说呢?” 梁乐面色微微一变,突然哈哈笑道:“西门大人创业不易,作为汴梁三十六家正店领袖,这点小忙还是应该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梁乐还是暗中在自己小妾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让这小妾险些没痛的叫出声来。 西门庆看在眼里,这小妾的出身他也侧面了解过,原先是桑家瓦子的行首,被梁乐赎了去做了小妾;今天是浓妆艳抹,显然是梁乐带来显摆的。 不过从梁乐的举动和小妾的神情来看,这小妾显然在梁府也没受什么好待遇,反倒是进了火坑。 梁乐从张如晦那里购买五石散的事情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皇城司黑衣察子的日夜监视;神霄派是重点监视对象,连带着梁乐也是一并监视了。 “五石散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 西门庆见梁乐穿着单衣摇着扇子,便知道此人已经不可自拔,暗中摇摇头,开口道:“梁楼主一番美意,本官就连那几个厨子一并欣然接受了。” 那件事情倒是广为人知,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讲出来,无异于当面打脸,梁乐火气一动,只觉身上一股燥热,恨不能脱光了衣服,咬了咬牙道:“这吹雪楼是大人的产业,梁某自然要不遗余力的帮忙。” “你错了。”梁乐挖了个坑,西门庆当然不会上当:“这是本官新进门小妾潘氏的产业,和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81章 几千只鸭子 “没有关系?”梁乐似乎没听清楚一般,特意侧了侧脑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西门庆背起双手嘿嘿一笑:“怎么?梁楼主今天是来质疑本官的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想搞清楚而已。”梁乐突然笑道:“梁某倒忘记了,西门大人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自然不能经商.是梁某糊涂了。” 西门庆也懒得指出自己已经是勾当官的事实,微微一笑:“这吹雪楼自然和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和皇城司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么说.梁楼主可清楚了?” “十分清楚。”梁乐道:“大人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吧,快去忙吧,哈哈。” 对于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语气,武松“哼”了一声就要发飙,西门庆却不以为然的把手一摊:“梁楼主,上楼上雅间就坐吧?” “不用,梁某看这里就挺好的。”梁乐冷笑一声:“梁某这些相熟的兄弟都在这里,梁某也就在这里坐了。” 那些掌柜的占了两张大桌,赶紧给梁乐和他小妾让出了位置。 西门庆嘿嘿一笑:“诸位倒是给面子,屈尊在楼下大厅.也罢,楼上的雅间就让给他人罢。” “嗯?这什么意思?”旁边胖胖的张掌柜跳起来,却被梁乐暗中拉了一把,愤愤不平的坐下了。 西门庆并不理他,只是微微一笑,耳中就听神算子蒋敬中气十足的一声喝:“汴梁三十六家勾栏、三十六家青楼掌柜的到!” “什么!勾栏青楼的掌柜?是老鸨罢?” “这三十六家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官方册封的!” “明明是戏耍我等!我们是三十六家正店,便搞出三十六家勾栏,三十六家青楼?” 大厅便是一片哗然,西门庆也不去管他,两步走到门口:“诸位掌柜的,楼上雅间请!” 这举动对于那些个坐在大厅的正店掌柜来说,简直就是当面一记响亮的耳光! 勾栏青楼是什么所在?这些正店掌柜的风流快活所在,时时压在**的,今天却要让这些勾栏青楼的老鸨们坐在他们脑袋上面! 说话间莺莺燕燕,环佩叮当,鼻中满是脂粉味,闹哄哄的就涌进来一大波中年妇女. “大官人太客气了,有空一定要奴家那里坐坐。” “大官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长的如此俊俏,连奴家都动了心,嘻嘻。” 说起来三十六家勾栏和三十六家青楼只是个虚数,到的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十个,不过三个女子就等于一百只鸭子,现在最少也有几千只鸭子同时间聒噪起来,顿时险些把吹雪楼的房顶都快给掀开了。 嘈杂声传到三楼雅间,钱贵老神在在的吃了口茶,见谭稹脸色不好,笑得皱纹都推在一处:“这西门庆,胆子就是这般的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梁乐脸上青筋乱蹦,把手上的扇子都快撕烂了:“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过这话在大分贝的聒噪中,是显得如此的弱小,连梁乐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这几千只鸭子发现了坐在旁边运气的正店掌柜们,顿时眼前一亮,分别找了目标发起进攻。 “哎哟,这不是张掌柜吗,你可有日子没去我们那儿了.要不一会儿过去坐坐?” “胡掌柜,昨天我们哪里的姑娘伺候的还算满意吧?明天还有新来的姑娘,您要不去挑挑?” “牛掌柜啊,春桃姑娘等你等得眼睛都哭肿了,一会儿随奴家过去劝劝?” 梁乐顿时无语,不用说其他人,就是自己也是勾栏青楼的常客,被那些老鸨缠得最多的就是他。 “女儿啊,你在梁楼主家里享福,也不会瓦子看看了?” 回答桑家瓦子老鸨的,则是梁乐小妾的哭声. 渐渐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只有怒火冲天的梁乐和他那小妾低头垂泪的形象。 “你们够了,都给我走!” 梁乐终于吼了出来,再看后面抱着膀子看热闹,完全没有要上来帮忙的西门庆,简直就是气打不一处来:“来人,把这丢人的贱人先送回去!” 两个丰乐楼的伙计挤过来把那还在哭啼的小妾扶了下去,那些老鸨才放过了这些正店掌柜们,呼啦啦上楼去了。 梁乐喘着粗气,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西门庆,往日里的斯文早就扫地;其他正店掌柜们有幞头被弄乱的,脸上又被亲了两口的,神色真是尴尬的可以。 “嗯,很热情啊。”西门庆呵呵笑着:“梁楼主请坐,酒菜马上就到9有你最喜欢的三珍脍!” “你.”这会儿梁乐才醒悟过来,自己那个做三珍脍的厨子也被西门庆用两倍价钱挖了去,顿时为之气结。 “梁楼主,冷静!”旁边张掌柜和胡掌柜一边一个,连说带哄的好不容易把梁乐摁回座位上去:“小不忍则乱大谋!” “来人,上酒上菜!开席!”神算子蒋敬见时辰差不多了,一声令下,伙计们忙碌开来,后厨早就准备好的各色菜肴流水线的端上来,同时还有美酒。 景阳春! “好酒!” “果然是好酒!” “都说景阳春好,还是喝到嘴才最好!” 和四周火热的赞美声不同,这边正店掌柜们一个个坐得笔直,菜肴摆满了桌子,景阳春也倒上了,就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来。 西门庆冷笑一声,甩甩袖子就要上楼,梁乐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大人,且慢!” 西门庆一只脚踏在楼梯上,转回身笑眯眯的问道:“梁楼主,怎么菜不合胃口么?” 梁乐冷冷的一指面前的景阳春:“敢问大人,此酒何名?” “景阳春。”西门庆耐心的回答。 “不知这景阳春是三十六家正店哪家所出?”梁乐道:“恕梁某记性欠佳,似乎并未听到过.胡掌柜,李掌柜,你们听过么?” 这几句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梁乐到底是在干什么? “没听过。” 那些正店掌柜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梁乐拱手道:“大人,汴梁只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酿酒权,这景阳春据说是吹雪楼所出,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西门庆并不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 “那新进门的潘氏可曾拿到酿酒权?”梁乐冷笑道:“此事本来梁某不想在这里说,但汴梁城中只有,也只能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酿酒权,若是随意酿酒,岂不坏了规矩?” “就是,我们三十六家正店的利益受损!”旁边胡掌柜跳出来附和道。 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雷公石,并没有说话。 梁乐脸上得意之色渐浓:“大人先前也说这吹雪楼和大人、和皇城司一点关系都没有,想必大人是不会用皇城司来压我们罢?” “那你说怎么办?”西门庆突然道。 “停止酿造,把产出的景阳春转卖给我丰乐楼。”梁乐道:“由我丰乐楼来贩卖,便不会坏了规矩!” “那吹雪楼卖什么?” “吹雪楼可以从我们手中回购,又或者买我们的眉寿!”梁乐冷笑道:“不然我们三十六家正店联名上告,一纸诉状交到开封府,梁某相信开封府会秉公直断,不会因为大人或者皇城司的关系包庇吹雪楼的。” “梁楼主说得好!”门外缓缓走进一人,身穿八卦衣手持拂尘:“贫道身为皇城使,保证皇城司不会包庇吹雪楼,还请诸位掌柜放心。”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神霄派大弟子,身为皇城使的张如晦! “道长来的正好!替我们主持公道!” “皇城使?”西门庆笑道:“皇城使是做什么的,能拿来吃么?” 此言一出,张如晦顿时脸上变色:“大胆j城使虽然只是虚职,不掌实事,但是当今官家恩赐,怎能容你侮辱?” “光这一句,贫道告到官家面前,你吃不了兜着走!” 西门庆掏了掏耳朵,眼神中满是不屑:“告?你尽管告去.只怕是你连官家一面都见不到。” “你胆子也太大了!”张如晦手中拂尘一指西门庆:“你不过是个指挥使,须知皇城司还有两位勾当官在,岂容你如此放肆?” “放肆又如何?” 西门庆还未回应,楼上便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西门庆抬头一看,果然是钱贵拉了谭稹从三楼探出头来。 “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今天都在这里,张如晦,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钱贵罕见的厉声道:“你那个皇城使的头衔在老夫看来,就是个屁!” 说完钱贵又转头笑眯眯的问道:“谭大人,你说呢?” 谭稹如果说“是”,便承认皇城使是个屁,如果说“不是”,便又显得和钱贵意见不合。 “这老狐狸,把自己拉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谭稹暗骂一声,想了想道:“张道长也是古道热肠,一时失言而已,钱大人何必动怒?” 钱贵点点头:“你们继续!”拉着谭稹又回屋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西门庆呵呵笑道:“张道长,皇城使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你还是好好珍惜吧。” 第82章 变脸 张如晦面色十分的精彩,本来这些都是和梁乐等人串通好的,但千算万算没想到钱贵也会来到这里,更没想到的是钱贵这个老狐狸居然拉了谭稹一起来。 两位勾当官齐齐现身,当面驳斥他的说法,做人做到这份上,真是恨不能跺开一条地缝钻进去了。 “贫道.告辞!”张如晦含糊的说了一句,就果断闪人了。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张如晦这一撤,把梁乐晾在了当场,西门庆有些玩味的目光扫过来,让梁乐忍不住从心底发寒。 西门庆什么时候得到皇城司两名勾当官的支持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妾潘氏没有拿到酿酒权?”西门庆笑着问道:“梁楼主,做人要厚道,你突然发飙,质问本官,是何道理?更是在本官今天大办婚事、众目睽睽之下,让本官.很难办啊?” “梁楼主,你是让本官记仇呢.记仇呢.还是记仇呢?” 西门庆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唯一没有发笑的就是梁乐还是那些正店掌柜们。 “大人有大量,不过梁某不明白的是.”梁乐咬咬牙,继续硬挺:“为何我们三十六家正店都没有收到官府公文通知?” “潘氏拿到酿酒权,有何人可作证?” 梁乐这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有人接口道:“自有本王作证,你可有意见?” “原来是嘉王到了!”西门庆大喜,急忙上前迎接,只见嘉王身矗服,身边有位中年人,后面两个黄门官跟着。 梁乐一见这中年人,便惊出一身汗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瘫坐在椅子上。 嘉王他不认得,但这中年人便是开封府的酒务王铠,每年酿酒权都是由此人核定,梁乐怎么会不认识? 嘉王说完这一句后,并未理睬梁乐,而是笑对西门庆道:“你今天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下官谢过王爷!”西门庆上前行礼:“楼上雅间已然备好,王爷还请上楼品一品这吹雪楼的酒菜如何?” 嘉王赵楷摆摆手道:“不急,先把事情了了。”说的向旁边那王铠示意道:“你来给那些不长眼的说说。” 王铠上前半步,咳嗽一声,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正店掌柜们顿时低下了头,得罪了酒务大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了酿酒权,每年的收益可就没了很大一块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已经非常后悔加入这一伙,和梁乐坐在一起了。 “某是开封府酒务王铠,潘氏经营的吹雪楼已经取得酿酒权,为汴梁第三十七家正店!” 当场鸦雀无声,嘉王赵楷接着道:“本王今天来是凑个热闹,没想到有人居然乘机捣乱,这种行为恐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做出来的。另外,本王还要宣布一件事情。” “那就是从今日起,西门指挥使已然升任皇城司勾当官!” 说着赵楷一挥手,后面黄门官送上诏书,西门庆肃然行礼,伸手接过:“王爷,王大人,楼上请!” “好!本王今天就要尝尝吹雪楼的手艺。”赵楷说完突然低声问道:“西门勾当,你那两个刚过门的小妾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罢?吵架没有?” 西门庆听了莞尔一笑,知道赵楷少年心性,开了盘口不说居然还想作弊,从自己这个当事人口中套取第一手情报。 当下西门庆微笑道:“王爷,下官也投了一百贯的,赌的是全家和睦。” “哦?”赵楷笑道:“本王也相信西门勾当本事不小,自己家里这点事情自然能摆的平。” “那王爷赌的是.?” “本王是庄家,不参赌。”赵楷微微一笑:“走,上去和钱勾当、谭勾当聊聊皇城司以后的事情,那个指挥是时候补充人员进来了。” “关于这一点,下官也有些想法.” 西门庆一行上楼之后,只留下梁乐在座位上气得发抖,其他正店掌柜们一个个都像雨打的芭蕉雷击的蛤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乐断然起身,拂袖而去,这地方再呆下去只会丢脸而已;梁乐这一走,其他正店掌柜们也如坐针毡般的呆不住,一个个跑了,顿时空了两三张桌子出来。 岳飞见了哈哈大笑,引得其他人都笑起来,那些正店掌柜们顿觉颜面全无,本来是跟着梁乐看好戏的,没想到好戏是有的,但主角却是自己这些人! “老胡,梁楼主看来是靠不住了,我们怎么办?”走出吹雪楼,有掌柜的忍不住问道。 那胡掌柜摸着下巴道:“怎么办?当然是要重新选个领头的出来才行,照这样下去,迟早被梁乐害死!”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备礼物,明天好好送到这儿,真心实意祝贺吹雪楼开业!” 酒席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才散去,等嘉王和钱贵、谭稹走了,西门庆才打开诏令看了看,这里面不但是任命自己为勾当官,而且武松也如同所料一般,转成指挥使了。 方才西门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嘉王的首肯,虽然谭稹颇有微词,但招收破落户进皇城司至少要过好几道考核才行,倒也打消了他的顾虑。 考核不通过的话,就怪不得别人了! 按照西门庆的想法,至少自己这些吹雪亲兵队是没有问题的,破落户里面也多有好手,再加上从其他四个指挥使中匀出的老成察子,这个新指挥人员补充起来还真是没啥难度。 关于大牢里的通事局探子马肃,嘉王倒是不置可否,对于他来说,只是蚂蚁一般的人物,死活倒也没什么;三位勾当官商量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先继续囚禁起来,视刺探犬的训练是否顺利而定。 虽然秦飞用非常手段让马肃吐露出不少东西,这里面就包括刺探犬的训练方法,但真假还不知道,最害怕的不是假,而是大部分真货里面掺了几条假内容,关键时候就会出现大问题了。 另外,鼓上蚤时迁做了皇城司的副指挥使,主要负责试着训练处第一批刺探犬来。 家中那条刺探犬“旺财”已经在后院寻了个僻静所在养了,几乎快成了宠物,西门庆对此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那些青楼勾栏的老鸨们被请来就觉得非常奇怪,不过这种机会对于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可以顺便“发展”新客户,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回礼。 每人两小瓶加料的景阳春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一个沉甸甸的木盒。 里面装的是麻将,还附有详细说明,连同规则等等。 对此西门庆声称是自己闲暇时发明的一种类似于牌九的东西,可供消遣。 要想让麻将流行开来,自然是要增加曝光率,而最好的地方就是这些勾栏青楼,对于这一点西门庆毫不怀疑。 鱼饵已下,就等着收网了! 虽然这一天下来疲惫的不行,回到家后西门庆还是把潘金莲和雪儿二女哄上了那张超级大床,折腾了一更光景才左搂右抱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些礼节实在是繁琐,好在没有女方亲戚,潘金莲和雪儿、孙二娘都昨天就累得半死,还没歇过劲来,所以干脆就都顺着西门庆和武松的意思,统统取消了。 吹雪楼开业是在中午的时候,那续子听说了昨天梁乐的“表现”,一个个哪儿还有别的想法?所以西门庆和潘金莲等人一出现在吹雪楼,上来表忠心的一个接一个的,让西门庆有些厌烦了。 “好好安心做事,来这套做什么!” 听了东家的呵斥,这续子反而欢喜,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下去加力忙乎自己那摊子事情。 才赶走了厨子,伙计报来:“有其他正店掌柜的在门口等候,说是来祝贺吹雪楼开业。” “哦?上前面看看!”西门庆招呼一声,和蒋敬来前面看时,好些个熟面孔。 打头的是那胡掌柜,要不是胖,都快要把头扎进泥里去了:“见过勾当官大人!” 紧接着从伙计手中取过礼单,恭恭敬敬双手呈到西门庆鼻子底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西门庆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皱眉道:“本官身为皇城使勾当官,怎么可能收冗赂?以本官看,你们昨天送的酒什么的就挺好。” “岂敢岂敢。”胡掌柜胖胖的脸上已经有些见汗:“吹雪楼开业,这是同行之间的贺礼,怎么是贿赂呢?” 说着转头看看其他正店掌柜的:“你们说是不是?” 昨天彻夜商议,这胡掌柜明显已经被大部分人认可,临时取代了丰乐楼梁乐,所以他一开口,其他正店掌柜的就异口同声的附和起来:“是贺礼,不是贿赂。” “既然如此,那蒋先生你就统计下。”西门庆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诸位,这是吹雪楼的账房先生,礼单都交给他就行。” 话音未落,一旁神算子蒋敬就被那些人给围上来,手里、怀里、袖里被塞的到处都是. 西门庆见了哈哈大笑,命人取来长竹竿,拿过来轻轻一挑,遮挡的青布顿时落地,露出那两个大大的金字来。 便是当朝蔡太师亲笔所书的“吹雪”二字! “吹雪楼,开业!” 大结局:抉择 (匆匆忙忙结尾的原因和写书原因等等我会在最后面和你们解释) 五年后,西门庆成了皇城史大人,与花月容结了婚,西门庆成功的灭了辽金,让大宋成为了一个超级强国。但是雪儿与时迁却在保护西门庆时永远离开了大家。武松成功的升官成了勾当官,燕青成为了西门庆最好的兄弟亦手下,而秦飞最终还是自己走向了毁灭。梁山的好汉们都有这很好的结果。 (此时的西门庆夺得了东瀛国,回朝与皇帝报告) 说实话,赵佶对东瀛倒也没多大兴趣,只要老老实实定时进献贡品,他才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也懒得去搭理。 “朕最近想了很多。”赵佶话锋一转:“西门卿家,你是罗真人的弟子,你来说说,鬼神之事到底做不做得了准?” 西门庆微微沉吟,随即回道:“很多事情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能做的了准,何况是鬼神之事?普天之下,又有几人真能通鬼神?” “诚然。”赵佶抚掌叹息,他知道西门庆有所指:“之前朕被人蒙蔽,这帮道士胆子确实不小...但朕也只能把他们驱逐...可惜,罗真人那样的活神仙,朕却请不到,若非是国事缠身,朕便亲自去一趟二仙山紫虚观又如何?” 西门庆听这话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雷公石在东瀛的时候禁制似乎有些不好用,便笑道:“陛下何必担忧?微臣好歹是老师的记名弟子,如陛下首肯,微臣愿为使者,去那二仙山...” “朕正有此意。”赵佶呵呵笑道:“卿家明日动身如何?” 西门庆也是心中担忧雷公石的事情,当下一口答应。 待回到家中,便对潘金莲、花月容等人说了:“雷公石乃是我立身之本,不可不小心。” 潘金莲也不说话,亲自挽起袖子下厨,给西门庆做了一笼裹馅肉角儿,其实就是后世的蒸饺,端上来道:“老爷在外,一切小心。” 西门庆看到这蒸饺,想起来“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顿时微微叹息。 第二天早上起来,西门庆还是带了浪子燕青做伴当,二人出了汴梁渡过黄河,便运起神行法,往二仙山而来。 神行法何等快捷,不知不觉已到蓟州九宫县,西门庆见天色已暗,便和燕青进城住宿一晚,唤来店小二问道:“听闻二仙山风景秀丽,可知所在?” 店小二唬道:“二位老爷要去游玩,自去大仙山便是,风景一样不差的;那二仙山是罗神仙道场,寻常人看着就是走不到山腰!” 浪子燕青喝道:“你道我们是谁?我家老爷是那罗神仙记名弟子!” 那店小二越发的不信:“既然是弟子,为何不知二仙山方位?罗神仙弟子是有数的,你以为是萝卜白菜?” 西门庆道:“神仙手段,你省的什么?” 店小二见西门庆和燕青二人气度非凡,不敢深问,只道:“出县城往东五里,就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早起来,果然行不到五里,早见那座仙山,秀丽非常。 待行到山脚下,却见一道人在山脚下静候,凑上去看时,却是混世魔王樊瑞。 “老师说西门师兄今日要来,命我在此等候。”樊瑞稽首为礼,一付仙风道骨,哪儿还有混世魔王的风貌? 西门庆心下暗自吃惊,自己来得快,怎么那罗真人就知道了? 燕青也有些稀奇,不过本来还担心上山道路的问题,有樊瑞带路倒是不用发愁了。 “上山道路有些门道,那些凡夫俗子是无法进入的。”樊瑞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你们千万要跟紧。” 待快行到山腰,迎面一大片树林,道路却是断了。 樊瑞带着西门庆和燕青二人在树林中绕来绕去,全然没有半分道路模样,但行了片刻,旋即有一股香味迎面扑来,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小路。 “前面好大的花香味道...而且这花香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西门庆暗自琢磨,这等花香在穿越之后似乎从来没有闻到过...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经穿出树林,眼前便是上山的道路,倒也算是平整。 但让西门庆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目中所见的片片花田。 花只有两种,而且是西门庆比较熟悉的。 绿的是马鞭草,这会儿还没开,倒也罢了;但紫色开得正旺的可是薰衣草。 怪不得花香如此熟悉...这薰衣草原产可是在地中海地区!!! 燕青看到这花田,脑子顿时也不够用了。 樊瑞也看出二人的惊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这个是老师专门以大手段不知道从何处弄来的奇花异草。” 西门庆默然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罗真人是不是还要提炼花露?” “这个...咳...这个么。” 樊瑞欲语还休,西门庆摆摆手道:“走,见了罗真人再说。” 三人默默行了一阵,穿过了花田,转了几个弯,紫虚观便在眼前了。 “老师便在大殿等候,西门大人进去便是。” 紫虚观门口入云龙公孙胜早已等候多时,等行完礼抬起头来,西门庆这才发现这位入云龙居然下巴光溜溜的,从前的一把络腮胡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见西门庆猛盯着自己看,公孙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道袍把下巴掩过,咳嗽一声:“西门大人还是早点进去见老师罢。” 西门庆哈哈大笑两声,举步进去,公孙胜早把浪子燕青领走,等西门庆进了大殿,正见罗真人在云床上入定,眼睛也未曾睁开,便站在一旁稍候。 没曾想罗真人突然从牙缝里挤出“关门”两个字来,倒是把西门庆吓了一跳,便依言把门关上了。 刚转回身来,就见罗真人猴子一般的从云床上蹦下来,呲牙咧嘴的敲了敲腿,皱着眉头道:“随我来。” 西门庆见这货全然没有出世神仙的风骨,吃惊不小,一时间倒是没有动地方。 罗真人不耐烦的道:“你要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就随我来。” 这句话到了西门庆耳中,真有如天雷滚滚一般,马上跟了上去。 西门庆什么都明白,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大殿的门关上以后光线很暗,罗真人走的极快,西门庆一时间适应不了,只好点亮了雷公石,这才跟上。 罗真人走在大殿三清金身后面,手掌往墙面上一贴,便是一道门户,里面...透出光来。 不是日光月光,不是油灯蜡烛,而是西门庆熟悉的那种...后世的灯泡。 西门庆迈入这道门户的时候,手脚都在颤抖。 这里面,会是一切的真相么? 西门庆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罗真人去哪儿了?” 西门庆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一边询问着面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奇怪制服的...女人。 里面的灯光很足,里面的东西也完全脱离的这个时代...而且还脱离的西门庆自己的时代。 嗯,就好像某些科幻电影里面的场景。 “我就是罗真人。”那女人一本正经的回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走到一边的台子上熟练的操作了几下,平滑的桌面上顿时出现了全息图像,似乎是这个年代的地图。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摆脱罗真人那个臭皮囊。”那女人甩了甩头发,西门庆顿时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看来那些薰衣草和马鞭草都是用来提炼精油,做洗发液沐浴露了。 “好了,你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那女人口气中带着不耐烦,又似乎有一种欣喜:“等你问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儿?” “这算是你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哦,对了,你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根本就不属于你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公元二零二四年。” “那是公元多少年?” “公元那种纪年方式好些年前就不用了,我们的世界是第三纪元第二百五十年。” “那我们这算是时空旅行?” “算是吧。你是第七百一十三号志愿者,这次比较成功,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前面的七百一十二个志愿者呢?” “不知道,只有你是我直接负责的。这次是试验时空旅行者对历史会产生什么影响...我想,试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我走了,这儿怎么办?我还有蒙古没有搞定啊大姐!” “这里会放一个你的克隆体,完全按照你的行为方式进行下去。一会儿从大殿里面走出来的,便是你的克隆体了。” “那我老不容易有这么大成就,岂不是很吃亏?” “不是体验了古代生活吗?” “雷公石到底是啥?” “雷公石其实就是个随身装置,其中装载了你的一部分灵魂。” “灵魂?” “废话,你以为没有?那些什么天雷之力,不过是这个随身装置的电池而已...当然,相当于公元纪元的小型核电站吧。” “所谓天罡五雷正法...” “当然是瞎扯淡。” 那女子一边回答这西门庆的问题,一边在操作台上不断的比划着:“回去的时空之门十分钟后打开,你可要跟紧了,我们只有几秒钟时间...” “那个克隆体真能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哼哼,就知道你不放心,这样好了,我用光脑计算下,模拟出全息影像给你看...” 说着那女子又调出一个全息景象,便是由西门庆走出大殿那刻开始... 景象转换的很快... 西门庆凝神屏息,看到了许多... 他看到佐渡岛的金矿被大量开采,东瀛的经济命脉完全被掌控,十年之后,疤面虎刘任重就实际掌握了整个东瀛,鸟羽天皇依旧还是傀儡。 他看到自己赶赴辽国,说服辽国同盟,反手灭掉金国。 之后自己说服辽国,转向农耕,大片的黑土地被开荒...辽国和宋国结成了真正的同盟,让蒙古屈服。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很多。 “时间到了!” 那女子的尖叫声把西门庆惊醒,房间一角的某个装置上开始亮起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来。 “快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女子一边叫喊着,一边扑向那个装置。 但西门庆却微笑着原地不动。 “你干什么!你家里还有老婆女儿在等你啊!” 那女子冲进光芒,大喊着提醒西门庆。 西门庆微微摇头:“我已经到家了。” 正文完 (所有能看到这里的读者,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卑微小作者—边台,感谢你们能看到最后,这这里,回答一下你们可能会有的疑问吧。 开书的原因我敲在评论区了,这里就不多赘述了,讲一下为什么这么仓促结尾吧。 能写80多万字我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满足了,写这本书因为没有签约,完全是靠自己热爱坚持,但是写着写着发现其实写小说其实是个单机游戏,当热爱慢慢冷淡,每一天的更新都是我的负担。 但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我的个人问题,因为我个人的生活乱的一团糟,事情也多所以实在是没有时间码字了。其次我写小说这是为了圆我一个网文梦,我确实做到了,我把这书真真正正的发布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后也不会再写小说了,番茄作者端过段时间就卸载吧) 尽管是匆匆地相逢,匆匆地离别,但短促的生命历程中我们拥有着永恒,相信今日的相遇是明日最好的回忆。感谢你们!感谢我自己!也感激我们之间的相遇。(提前祝你们2024新年快乐) 我是syh,期待再次相见 全文完 2023.12.20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