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贤后千千岁》 楔子

楔子 二月末的江面,还有些冷 虽然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但是还没有行到水面温柔的扬州,皇后娘娘就病了,而且一日不如一日 皇帝迟迟不肯来探望 帝后呕着气呢 玲珑姑姑手里拿着绣团,一针一针仔细的绣着,自从皇后娘娘放了玲玉出宫,这给娘娘缝补一些体己的活儿,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她的绣功不怎么出众,但是在绣荷这些简单的活计上还算是游刃有余 帝后的船遥遥相望着,龙船靠在岸上,听皇上身边的小安子说,皇上今早下船去游玩了,为此同銮的太后娘娘还生了好大的气,只是娘娘病着,也发解不到自家娘娘的身上 “玲珑,热盏粥给本宫”雕鸾刻凤的屏风后面,虚弱的声音,正是来自还没起床的皇后娘娘 “娘娘可是饿了?御膳房那些奴才一早送来了鱼糜粥和前个皇上猎得的鹿肉片。了,一定要好评]。[八零电子书.80txt]。” “给本宫一碗白粥就够了”雪胧挣扎着,从软的骨头都会酥的床铺上坐了起来,左手手腕上的两只玉镯相碰,发出叮咚清脆的声音 雪胧下意识的去捂,可是自顾着又想起来,她怕吵到的人,并不在自己的榻上,嗤笑着,走到了屏风前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张太医说的,您是要躺着静养的” “左右这船颠簸,我还不如起来走走,昨日睡了一日,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说着,扶着玲珑的手,往前厅去 饶过屏风,就有些寒气,只穿着单衣的雪胧打了寒颤,扶了扶额,她终究不想再拧了 “去,给我拿纸笔来” “娘娘不是要用些粥吗?”玲珑看着不远处绣笼桌上白玉碗,碗上还冒着热气“要不娘娘先用着粥,奴婢去把砚台里磨好墨,等着娘娘” 雪胧点点头,在船上是穿不得花盆底子的,一双绣着双荷的金丝绣鞋,还是那时去看那人时,跟着他的玲珰给绣的,这一晃,也三年有余 粥很淡,但香气醇厚 胃里恶心,但是为了不做饿死鬼,死了还四处逃饭那么狼狈,雪胧忍着,一碗没有任何味道的粥就见了底 “娘娘真的是大好了,平时也吃不了这么一大碗粥,这粥是暖胃的,吃多了也不怕,娘娘要不要再来一点?” 粥一直熬着,娘娘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最喜欢早上吃一碗素粥,一碟肉面包,肉面包做工复杂,仅和面这一工序就需要三个小太监一起拉扯面皮,方能出的了劲道的面皮,在这船上,是万万吃不到的 “不必了,足够了,墨研好了没有?” “已经磨好了”内室里只有主仆二人,一点都不像皇后娘娘的阵势,不是皇后娘娘不得宠爱,而是这位娘娘跟宫里其他娘娘不同,喜静不奢侈,总一个人呆着,就连头上的头面,都不爱金银,偏爱玉石丝绢,被太后娘娘赞誉为内宫表率 御供的宣纸铺在紫檀桌上,椅子上垫了软垫,玲珑拿了外衣给雪胧穿上,雪胧提笔,在泛着淡黄色的宣纸上,翩龙走风 十二个时辰以后 “皇后娘娘驾薨了”一声尖利而哀伤的声音,传遍船銮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是朝隆十三年的三月十一寅时三刻,大聖帝国历史上,功绩最为斐然的帝王,失去了他,一生的挚爱 【大家好,我是黎萨,这是我在小阅发布的第一部宫斗文,也是我距今为止写的最满意,我最喜欢的小说。故事说了一个女人在爱里得到,和得不到的故事。宫斗为主,爱情为辅,男主略渣,男二个个帅,我保证。不过呢,我自己承认啊,故事情节进展的慢,对话拖拉啦,都是本文的一些缺点,但是多多留言,多多提出意见,我会改正的,么么哒,第一章送上,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那年花嫁【一】

第一章 大聖帝国史,是这样记载寅贞五年的 寅贞五年,二月初六,春,太子容恪娶妻,妻端慧自持,从一美然也 太子恪,娶得是当朝丞相季荣保的掌珠,季雪胧,这个女子不简单,自然,能够做太子妃的女子,自然是不简单的,身份贵重不说,还要端庄美艳,才情斐然,这位太子妃在才情,容貌面,并没有太出色,只因为季荣保季丞相是个护女顶针,对这唯一的女儿,爱护有加,府门都没出过几次,不过自小当皇后养的姑娘,自然是顶好,不俗与他人的 雪胧姑娘得先帝爷亲赐名,用的代表九五之尊的龙字做名,这只有宫里,皇后娘娘生的固伦公主才可以用此类字眼 只因为这孩子在出生前,钦天监批了一注,说五十一年二月十二日这一天,大聖必得一位贤后 这日一向勤勉的季荣保告假,细一问,原来是他的夫人产女 正巧,一冬未曾下雪的京城,在这一日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便是立春,春雪在京城,甚是少见,当时在位的先帝爷容峥大悦,当即为刚刚出生还没有十二个时辰的小女娃赐名,雪胧,取,雪夜里,月色朦胧的意思 寅贞帝即位时,这个女娃满打满算不过十一岁,自然入不了宫,皇后更是很得帝心,自然不能为了术士的几字预言而废除 所以,寅贞五年的选秀,寅贞爷做主,为太子赐了婚,娶得便是这小小女子,就有贤后之命加持的季雪胧,由此可见帝心,许谁为嗣,也为那些宵想帝位的妃嫔和皇子们,上了一道死心的药方儿。(.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 日子由钦天监的老正使张正安亲自选定呈上,这位张正安张正使,就是当年改变这个小小女子命运的老人,他一生辉煌,曾经为先帝爷择选过许多大日子,亲征蛮夷,平异姓藩王,每一次,都得以胜利 二月初六,宜嫁娶婚配,破荒承天 这是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刚刚过去的冬天,带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寒疫,在东北地区,因为天冷的早,刚刚撒下的麦种,全部冻死在地里,几乎颗粒无收 饥荒人们便迁徙,迁徙路上,人畜的死亡,爆发了疫病, 太子殿下亲自出京去救灾,错过了自己已经延误了三年的婚期。 让这个丞相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成了京中的笑话 都道什么天赐贤后,不得夫君宠爱,再怎么带着福相也无济于事 已经春暖花开,正是容国太子娶妻的日子,太子迟迟未归,早在前年就定好的婚期,已经到了日子 二月初六,正是一年中,第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这一日便是太子容恪娶妻的日子 都说十里红妆,看这位太子妃的阵势,少说也绵延了五十里,那是,当朝丞相嫁女,怎么可能寒酸。 雪胧坐在十二人抬得孔雀轿子里,头上的头面足足有三十公分高,红盖头盖过来,才仅仅遮住了雪胧的半张脸,不过左右都有珠帘挡着,这和合鸳鸯的红盖头,也仅仅是讨个好彩头罢了。 她的贴身侍女跪在她的脚边,大轿上圆下方,取天圆地方的意头,轿内宽敞,雪胧与她的侍女一起在轿内,也未曾觉得拥挤 “到什么地方了?”雪胧握紧手中的玛瑙盒子,那是上轿前,丞相夫人亲手递在雪胧手里的宝石盒子 “回侯女,再过一个转弯,就到东宫在的双八条巷了” 那年花嫁【二】

季丞相出生将门,他的爷爷,是开国功臣,季丞相的姑姑也曾经做了皇后,父亲也是官至虎骑大将军,战死沙场,尸体至今都未曾寻到,而季丞相的同母弟弟,走了祖辈马上天下的路,现在是骠骑大将军 而季丞相年少时体弱,不能习武,专注文史,参加科举,至今,已经位极人臣,因为季丞相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留下的候位,所以,才有玲珑叫雪胧侯女一说 东宫建在宫外,双八条巷与大聖帝宫,相互辉映,昭如日星 雪胧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觉得前路,迷茫而遥远 上好的滴血玛瑙,开采地在母亲的家乡,寥落的蛮荒之地 大颗的玛瑙本就少见,雪胧手里这只,能做成珠宝盒子的,更少见了 纹路柔和却颜色艳丽的玛瑙盒面上,雕着一种特殊的花纹,好像是几朵开的不是怎么艳丽的高菊,又好像是什么神秘的文字 掌心样大小,只有丞相夫人还有雪胧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小说txt下载http://.80txt/[求书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盒顶上的淡绿色的宝石,更是为这个小盒子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雪胧母亲的母亲是寅贞帝的亲妹妹,作为尊贵的公主,她却远嫁到关外,直到他的父亲,把那个部落灭族,才把她们母女带了回来 昭阳公主府现在犹在,母亲每年六月初三都会去那里祭拜,那是她母亲的忌日,也是她不知道埋在何地,父亲的忌日 这就是,女人的命运,不知前路如何,不知归途何在 “侯女,怎么了?”玲珑抬手扶着雪胧的膝盖,她跪坐在轿子上,抬起头等着雪胧吩咐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叔父家的庶女,也是太子的妃妾,对吧?”雪胧想闲聊一番,来挥去心里,那说不出来的迷茫 “侯女可千万不要提那等趋炎附势的女子,是您的庶堂妹 三年前这庶堂小姐的母亲,在侯女您议婚的时候,就求了太夫人做主,随着您,作为侧妃的身份,嫁入东宫,太子也答允了 后来太夫人不是病重了嘛,后来太夫人咽了驾,侯女您作为嫡女,为太夫人守孝三年,错过了原定在三年前的婚期 这庶小姐,居然在太夫人咽气前,上杆子的嫁入东宫 奴婢听为庶小姐送嫁的苏嬷嬷说,这位庶小姐的嫁衣,都有一大片是没有绣好花的,光秃秃的,好不狼狈” 玲珑提到这个庶小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一想到她嫁衣都没有收拾好,就匆匆嫁了的狼狈相,也就气不起来了,捂着樱口,吃吃的笑着 雪胧也被她逗乐了,一甩手里的并蒂莲荷帕子,拦在嘴上,微露皓齿 “我只知道她比我先嫁去了东宫,没想到还有这等子狼狈事儿” “侯女说的是呢,这整个京城,没有不骂这个庶小姐不懂礼数的,想抢在侯女您的前头,谁知道还没抢好,贻笑大方。太子爷本来许给这个庶小姐的侧妃之位,也是去岁,太夫人三年孝期满,二老爷回京祭祖的时候封的” 玲珑越说越起劲,后来干脆直起腰身来,攀在雪胧的膝边,小脸红扑扑的,也逗得雪胧很高兴 伸出柔夷,探入鬓边,拔下一只簪子,一抬手,插在只绑了两条红绸绳的玲珑的垂芽发团边上 簪头是软金贴了银片儿造的蚕卵状,蚕卵露出半只蝴蝶翅膀,做成可以闪动的彩叶儿 如果雪胧没有记错的话,这只很别致的簪子,就是叔叔的嫡妻,送自己的,还胡乱的提起,这是谁谁谁转赠给自己的,自己因为忙乱,并没有听清是谁。 听玲珑这么说,想来这个谁谁谁,就是那位太子侧妃的娘,用来收买自己,多多照拂她女儿的。 那年花嫁【三】

“多谢侯女赏”玲珑自然喜不自胜,连忙谢恩 “罢啦,我赏这簪子给你,也不是让谢的,是让你带着它,多在这个侧妃面前晃悠 我好找借口,发落一番这个不懂规矩的 给玲珑小女子你,出出气 看你刚才气颠颠的,我还以为,你才是那个因为祖母去世,而错过婚期的嫁娘呢” 说完,雪胧又往她的发间递了递簪子,满意的逗弄了一下上面那只一扇一扇的蝴蝶翅膀 “左右这个庶小姐只是个不懂规矩的妾,侯女还需要找借口发落嘛,看不顺眼捆起来打一顿就是了” 玲珑在雪胧的陪嫁丫鬟里,是年纪最小的,但是却是雪胧最喜欢的一个,这不,两个撞了名讳,雪胧没有多在乎 一般如果奴才跟主子撞了名讳,奴才都会请主子赐名,玲珑第一天伺候雪胧,就请雪胧赐名 雪胧身边的丫鬟,说来也巧,并不是血亲姐妹,但都是玲字开头,名字中带玉字旁 大侍女玲玉,接着是琳琅,玲珰,这个玲珑来的最迟,但也是如此,玲字开头,名中带玉 所以,为了不破坏这一规律,雪胧并没有改了玲珑的名字 “她虽然是个妾,但是顶着咱们侯府的名头,在东宫里,也算是咱们这边的人,小瞧不得 骤然打了她,在她的父亲就交代不过来,她父亲虽然一向为父亲马首是瞻,只是啊,在听话的猴儿,也有挠人的陋习,不找个让众人都心服口服的理由,我还真不能替玲珑小女子你,出了气” 雪胧的脸色有些寒冷 从刚才的话语里,可见她并不是那种善良可亲之辈,说来也是滑稽,将门侯府,那里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在 真不知道,一向疼爱女儿,希望女儿可以温柔善良,可是又担心女儿加入更加复杂的帝王家,被欺负,被蹂躏的季丞相,看到女儿有此等好的计谋心思,他是悲还是喜了 太子东宫,百花穿蝶园 这里是东宫最美的地方,寅贞帝登基前,并不是太子,这座太子东宫曾经住的是先帝时期的太子,后来因为太子疯癫,所以才被废去 太子被废,先帝诸子也就蠢蠢欲动起来,而寅贞帝是这场权利游戏的最终胜利者 东宫一直没有人居住,一直到太子恪开府,才重新收拾起来,现在也不过三年,不过之前虽然荒芜,花花草草因为无人搭理,但是没想到花草自成一派,稍加修剪,僻出道路来,就是另一番美景 现在正是百花结骨的时候,寒梅垂下片蕊,落了一湖缤纷,湖边的巨石是一些府里的妃妾都爱来休息的地方 八怪石上,坐了一个俏丽的佳人,绯色的衣裙上,落了写梅片儿,侍女如意正在一片片捡了,收在帕子里 佳人的粉红酥手上,拈着一直簪子,这是她的陪嫁,也是她娘的陪嫁 “侧妃娘娘,奴婢都收拾好了”如意的帕子已经再也装不下梅花片 “恩,就先收拾这些吧,这些也够今天的量了,你下午跟如愿再来捡一些,等母妃的生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超多好看小说]。” “姐姐好兴致啊,这么早就出来散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大概就是这道甜美声音的主人吧 “妹妹不一样也起得很早嘛”坐在八怪石上的美人本来准备离开,可是听到这声音,又稳稳地坐回了石头上 “今儿这样的日子,想必府里的诸位姐妹,肯定都是彻夜难眠,根本就没有睡下,何来起的早一说”梅林葱郁,在一棵树后,走出一个翠衣女子 美目含俏,看着是个有着赤子之心的美人,可是听她说话,怎么也无法与她那纯白无暇的脸联想到一起 “我倒是睡的还可以,一夜到天明。”这位侧妃娘娘自然是玲珑口里的那位庶小姐,与传闻中不同,远远看上去,这位美妇,是个与世无争的 “姐姐自然是高枕无忧,这太子正妃正是姐姐的嫡姐,姐姐在府里一直受高姐姐压制,现在姐姐的嫡姐入主东宫,想必姐姐您,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偿这三年来,受的闲气了吧,妹妹如果是姐姐,也一定会一觉睡到天亮的” “金氏,我记得前个,因为你与陈妹妹拌嘴,被高姐姐罚了一月的月俸吧,怎么高姐姐以前一直待你亲厚,现在只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恨上她了?陈氏是新宠,高姐姐自然要多加照拂” 刚才还如倾国佳人般,遗世而独立的美人,嘴上功夫,也绝不输她人 “陈静莹那个贱人,以前不过是个跑江湖,上不了台面的戏子,不过是被太子爷偶遇宠幸一晚,带她入府不过是爷仁厚,换做是我,看到她那副贱样子,一脚踢了她这只破鞋也不解恨” 季侧妃扶鬓一笑,三分有趣七分嘲笑“士农工商,若论出身,妹妹商户出身,可嫌弃不上在当朝皇后娘娘**的戏班,筵席班的头牌花旦吧,皇后娘娘对陈妹妹很是亲厚,甚至有意认她做义妹,这皇后娘娘的妹妹,金妹妹想好了再抱怨” “你。。”金氏,金月圆,是扬城首富之女,因为在三月三的百花娘娘游会上,捡到了太子的香囊,后对来寻找的太子一见钟情,上杆子于太子成就姻缘,太子见她娇憨可爱,也就收了她做妾,本以为器宇不凡的太子只是侯门官家子弟,入京以后才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这泼天的富贵,真不知道这个被宠坏的小女子,受不受得住 那年花嫁【四】

金氏被气的气结,不过转念想到此番的来意,就又面色如常“也是,姐姐您是侯门大户,忠烈之后,只是,说到不入流,这侯门的嫡女,好像不是姐姐吧,姐姐的娘,只是骠骑大将军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若说别人是妾,我同妹妹何尝不是妾,可见这妾生的女子,和妻生的女子,也都一样”听到金氏这么说自己的娘亲,季侧妃大有中计之像 金氏满意一笑 “这太子妃可是嫡妻所生,在为正妻上,比一些妾生的贱奴要好多少陪,至少没怕替祖母守孝三年,错过花信之年,上杆子嫁入。。” “你说谁呢。。。”季侧妃霍的站了起来,一个不稳,就要往湖里倒,慌乱中,一把抓住了金氏的披昂,被拽着的金氏,也重心不稳,往前栽去 如意眼疾手快,扶住了眼见着就要碰到水的季侧妃,脚下踢起的石子儿翻飞,不知道落在何处,只是有惊无险 而金氏这边就完全不是有惊无险后的安心了,她的脸正对着一块尖儿朝上的碎石,尖儿面朝上,被打磨的很锋利平滑,这要是扎在了脸上,不刺个透面皮恐怕是不能了 金氏下意识的捂住了脸,石子尖儿刺进了她捂着脸的手,一时间血液飞溅,有些还溅到了季侧妃的裙子上 鲜艳的血在纱裙上迅速韵开,金氏因为疼痛,大声的叫喊着 府里的众人听到声音都匆匆赶来,走在最前的,非高氏莫属 果然如她说想,这是一个计策,金氏惹怒了自己,好让自己失去理智,最好能推金氏一把,高氏正好赶到,制她一个谋害妾室之罪,不过这等拙劣的计策,还瞒不过从小就在斗争窝里长大的季雪娜 “妹妹,金妹妹这是怎么了?”高氏一脸慈悲,而在雪娜的眼里尽是虚伪,让她作呕 “都怪妹妹,我刚才在湖边散心,金妹妹来找妹妹聊天,妹妹想回去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站不稳,就要摔入湖里,还好抓住了这方披昂,没想到抓,抓这披昂却带倒了金妹妹,是妹妹,是妹妹的错”说着,季侧妃就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至于有没有流泪,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这,这怎么能怪妹妹呢,这慌乱中抓住什么是人的本能,” 高氏,高文惠,现在太子东宫里,说话最算数的女人。(.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身份也是侧妃,虽然与东娜是平起平坐 但是,她是太子的通房丫头,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小道消息都说,太子爷的第一次,就是在禧妃娘娘的默许下,跟高氏在一起的 太子开府以后,她便从宫里,先是以妾室的身份,随着太子一起入住东宫,从那时起一直主管着东宫的内务 那时的高氏,是个娴静温婉的女子,对后府的人也亲厚 后来因为有孕,所以升任为侧妃,没想到在一次进宫去拜见禧妃娘娘的时候,马车突然散架,从马车上摔下来的高氏,就这样失了孩子 都是孩子是一剂良药,他可以安抚,净化母亲的心,但那些无缘相见的孩子,就好像成了母亲的一记心魔 高氏再失了孩子的头几个月里,一直如同疯癫了一般,甚至还拔刀想刺向太子,不过,她爱他的孩子,但是她更爱这个男人,就选择把刀子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只是因为伤口不深,又救治及时,没有伤到心脉,高氏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好了以后的高氏,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变得如同现在这般,诡计多端 “高姐姐既然如此说了,妹妹我可能崴到脚了,就先下去医治了,如意,我们回去吧”说完抬脚走了 “高,高姐姐,快,快叫人,来救救我,啊,好疼啊,高姐姐,你在干什么,干什么?”金氏已经被高氏的的贴身丫鬟扶了起来,也有人去请了大夫,几个家丁也去抬了抬驾,其他看热闹的,因为有着各自的活计,也都匆匆的看了几眼,匆匆走了 这时高氏蹲下,染了粉甲的柔夷,从地上,拿起金氏流血不止的手,血肉模糊着的伤口,深深可见骨,白色的骨头外,有丝丝光透了进来,怕是那石头,刺穿了她的手 高氏冷笑着,手捏住伤口处,血本来已经有些凝固,可是被高氏这么一捏,血又小股小股的涌出,虎口处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高氏捏着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让金氏几欲昏厥 “她的侯姐马上就要入府了,这次不除了她,你以为,我还可以压制她多久,蠢笨的东西” 说完,她慢慢的松开了金氏的手,金氏的手失去支撑,直直的掉在了地上,金氏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厥了过去 有风吹过,高氏眉心一动 她站了起来,眉目间的阴狠,好像从来未曾存在过一样 秀气的口鼻中间,溢出一声抽噎,低低的哭了起来“真是可怜的妹妹,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 黑影一闪,平静的湖面,荼靡的梅花也相安无事,只有微微晃动的枝桠,证明刚刚有个人从上面一闪而过 那是太子的暗卫,在府里,这些暗卫就等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子的眼睛耳朵,监视着宫里府里的每一件小事大事辛密事 太子暗卫的事情,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也就从小伺候太子长大的高氏,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侧妃,暗卫已经走了”扶着已经昏厥过去金氏的云霞是高氏曾经宫里的好姐妹,随着高氏一起出宫,服侍她至今 “把她丢这里,咱们回去吧”高氏的脸再次变了样子,面无表情,从丢下金氏的云霞手里接过丝帕擦了擦带血的手,也轻抬莲步 那年花嫁【五】

走出梅林 “妹妹不是崴脚了嘛,为何还在这里” 刚刚走出梅林,就看见季侧妃一个人站在石阶前,好像在等待着谁 “妹妹在这里特意恭候姐姐”季侧妃看到了高氏手上的血,也冷冷一笑,用帕子掩着,别人看了还以为她只是微微蹙起了娥眉 “妹妹可是有事?”高氏示意云霞在原地等她,她自己走向了东娜 “妹妹自然是有事”东娜点了点头 “那妹妹直说便是” “姐姐好性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那妹妹也不扭捏了,姐姐,为何要害妹妹” “你这话,说的好没头没脑,我何曾害过你”高氏心里一咯噔,但是面色如常 “这金月圆,可不是自己无聊,来找我闲话,我才要堪堪摔倒的吧,亦或者,今天该差点摔入湖里的人,不是我吧”东婀眉目凛凛,好像要把眼前无动于衷的高氏给生吞了似的 “妹妹,你。。” “别否认,贱人,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从来没有害过你”季东娜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原本的伪装,干脆撕破了脸,如果她们谈不拢,还不如撕破脸,这样她在季雪胧那里还有几分赢面 “就是我要害你,你能把我怎么样”高氏也不再忍耐,高挑秀眉,眼中凌厉,化作片片刀片儿 “好,好,你有种,但是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吗?”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高氏亲自承认,她还是胸口起伏,气韵不稳 “我怕我还会承认吗,口说无凭的,你以为太子会信我,还是会信你这个不顾祖母死活,攀龙附凤的女人,太子根本就不喜欢你,封你为侧妃不过是看在你的大将军的父亲和你那位极人臣的伯父,现在你的侯姐就要入府了,你的利用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八零电子书http://.80txt/”高氏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着,心里大为痛快 “我至少还有父亲伯父可以依靠,你呢?” “我想你在这里等我,也不是来炫耀你的靠山的吧,不过那些靠山很显然是跟偏向你的侯姐那一边,而不是你。。” “我要让你停止对我的构陷”东娜是怕的,她对高氏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我凭什么?” “相对的,为求自保,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事情” “你这是要与我结盟的意思吗?你的侯姐,才应该是你最好的盟友” “我与她云泥之别,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只是看在是同族的份上,不会为难我,你也不希望我跟她结盟对吧” “这是自然,如果你们结盟,凭你们的身份,我在这东宫短短不会有容身之地了,不过,我就是吃准了你不甘屈居人下这点,所以才。。” “高氏,我并不是不甘心屈居人下,我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在这个东宫生活下去,富贵闲散,不过现在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鸾凤阁,太子妃在东宫的居所 也是雪胧今后,要住的地方 已经很晚了,雪胧已经卸下了头面和嫁衣,穿着家常的盘扣新衣,端坐在鸾凤阁的正殿,华发用一只羊脂玉簪别在耳后,一张素净的小脸,不悲不喜 脚边是一屋子前来请安的奴才 她从府里带来的四位陪嫁丫鬟,玲玉,玲珑,琳琅,玲珰,一边两个,手里端着雪胧准备好的赏赐之物 “奴才高才庸,是太子府的管家,参见太子妃娘娘” “高管家”雪胧的声音如同环佩相碰,发出悦耳的轻鸣 “是”高才庸跪在最前,几乎可以看到雪胧的鞋面上那两颗分量十足的东珠,坠在一只孔雀的唇边,取孔雀衔珠的美意 “你入府几年了?” “回娘娘,从太子爷开衙建府到如今,已经有三年了”高才庸从入宫开始就伺候容恪,一直到他被封为太子,在他成年以后,又随着他一起居住东宫,可谓是太子容恪最信任的人,另外他是高氏的表堂兄。 “高管家真是辛苦,玲玉,赏,还望高管家以后多照顾一下我这四个丫头” “是,奴才一定谨遵娘娘吩咐” 玲玉把托盘放在红漆桌子上,拿出最上面一个蓝色锦盒,双手递给高总管,高才庸掂了掂锦盒的分量,又自己猜摸了一下,是一盒六个的五两金定子无疑了,脸上不禁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起来吧”雪胧点了点头 那年花嫁【六】

“奴婢鸾凤阁内务总管,刘氏参见太子妃娘娘”高才庸刚刚站起来,一个额头光洁,看上去很利索的姑姑,立刻上前,她瞧得真切,高才庸的盒子的分量很重,这个太子妃,肯定是个大方的主儿,所以表现的格外殷切 “刘姑姑是吧”雪胧强打着精神,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一直到现在,一口水未曾喝过不说,现在都快要子时了,不免有些精神不支 “娘娘客气,奴婢未出嫁前,贱名春兰,如若娘娘不嫌弃,叫奴婢春兰即可” 雪胧嘴角弯着,看着这刘春兰直勾勾的看着放在红旗桌子上的赏赐之物,心中暗想,这个婆子,是段段不能留在身边的 “玲珑,赏,以后我这几个丫鬟要在春兰姑姑手下面做事,也望春兰姑姑多多照拂”雪胧极尽客气 “谢太子妃赏,谢太子妃赏”刘春兰自玲珑手里接过一个锦盒,也暗自掂了一下一下分量,这个盒子看起来要比高管家的小一些,长长的,难道是珠钗等物? 刘春兰这样猜着,推到了一边 “奴婢等是鸾凤阁的丫鬟。txt小说下载80txt八零电子书http://.80txt/参见太子妃娘娘”刘氏退下后,上前来了八个丫鬟,都梳着一样的垂丫辫子,穿着一样的袄裙,白色的春袄绿色的百褶裙,这是太子妃的仪制,算上后面的八个小斯,按照大聖礼法,太子妃仅次于十二婢,十二仆的仪制的皇太后,和十婢,十仆的皇后,是这个国家,地位第三高的女人 太子的生母并不是只有二十二岁的皇后,而是禧妃娘娘,禧妃出身名门,选秀以后被指婚给但是还是王爷的寅贞帝为侧妃 寅贞帝的正妃是他的青梅竹马,深得他爱重,不料这位正妃虽得夫君喜爱,可是却无福消受 为寅贞帝生下一子,也就是大皇子容悦后,难产而死,没有母亲庇护的这个孩子,虽然深得父王垂爱,但是也还是因为是早产,病弱着活到了成年撒手西去 出殡的时候,说来也可能是上天垂怜寅贞帝,前来送丧的大皇子的表妹,活脱脱就是她姑姑的翻版 所以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就成了寅贞帝的正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寅贞帝登基的时候,这位少女正妃,也不过十七岁 禧妃娘娘在正妃去世以后一直在管理后府,现在也是如此,掌管后宫,只是却与后位无缘 玲琅手里的红漆盘子上的锦盒最多,她端了,玲珰一件件放在这些奴仆手里 “诸位以后就在我鸾凤阁做事了。我喜静,这内室之事,皆有我这几个陪嫁丫鬟,所以要劳烦诸位的活计并不多,也就抬一抬重物,收拾收拾院子这些并不琐碎的事情,我并不怎么苛责仆从,但惟独一条,忠心就好。都起来吧” “奴婢,奴才等谨遵太子妃教诲,谢太子妃赏赐” “今儿天色已晚,奴才等就不打扰娘娘休息,先行告退了”高总管上前打个千儿,准备告辞 “这样也好”雪胧点了点头 “奴婢还有一事要问娘娘” “春兰姑姑请讲”雪胧也不厌烦 “按律,诸位妃妾明日要同娘娘您请安,通常都在东宫正殿朝晖殿进行拜见的,娘娘您看,奴婢等是不是要先备下。。” “朝晖殿是太子居住的正殿,太子不在,我就不去打乱太子的殿寝了,就在这鸾凤阁的正殿见诸位妃妾就好,等太子回来,再说”对于晨昏定省之事,雪胧早有打算 “是”刘春兰答道 “恩,退下吧” “奴才,奴婢等告退” 一屋子人不一会就剩下四玲和雪胧在了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四玲进退统一,各自回到早前就为她们安排好的房间里 雪胧休息的时候,不喜别人在旁,按照常理,是应该有侍婢在外守夜,可是雪胧并不喜如此 因为太子不在,鸾凤阁正殿的主卧并没有多做布置,只是红帕新被,结帕和早生贵子等吉祥物都没有,这也让雪胧送了一口气,她可不想睡在一堆圆溜溜的坚果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灭了蜡的房里,只有一丝丝朔月昏暗的光,雪胧手里依然握着其母给她的盒子,阖眼前,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只要到死那天,才算是个尽头 她心里,苦涩的,这么想着 请安【1】

正是一日之计的寅时三刻 雪胧赤着脚,从层层幔帐里出来,站在床边,脚下是雪白柔软的羊毛毯 她抬着头,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出神 早她一刻起来的四玲推门而入,一人手里端着一件物什 玲玉端着洁面的金盆 玲珑手里是一双绣鞋 玲琅端着装匣盒子,红木的盒子有着红润的光泽,银锁叮当 而跟在最后的玲珰走的最吃力,她端的是雪胧今日要穿的衣服 七日里,雪胧会挑一日,会选好下一个七天要穿的衣服,玲珰只需要按日取了,奉与雪胧就好。[天火大道小说] 玲珑在前,把绣鞋放在毯子边上,雪胧快走几步,一脚踏上一只绣鞋,玲玉递上帕子,温热正好的帕子洁面后,雪胧坐在了梳妆台上 玲琅也安置好了装匣盒子 铜镜只叠出雪胧模糊的影子,镜中的影子,黑发如乌木,身影纤细,额头光洁,亵衣贴着身体,雪胧紧了紧领子,玲珰适时地披来一件无花的啡色披风 “侯女,今儿要梳什么发式?”玲玉执了玉梳,停在雪胧的乌发边 “简单一些就好。”雪胧扫了一眼玲珰手里的锦衣,有气无力的说道 玲琅又端来了漱口水和盐粉为雪胧洁齿,淑过口以后,一杯香茗又及时奉上 “你这丫头,笑什么。。”玲珑无事,正在整理雪胧的装匣子,却无由来的痴痴地笑了 雪胧见她笑的灿烂,问道 “在家时,夫人反复交代,让侯女您不要再如家里时那般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那般悠闲,奴婢看啊,这如在家时,也没什么区别啊。” “奴婢看啊,侯女这比在家里更悠闲,平时侯爷在府里的时候,总是爱抽查侯女的功课,这琴棋书画偶尔描一描写一写,这到了东宫,这都要省了”年纪最小的玲珰也最活泼,爱说说笑笑 两个丫头一唱一和的逗乐,玲玉也被逗乐了,雪胧也拈着一只簪子微微抿了抿嘴角“看来我真的是赖散惯了,你们这几个丫头,都拿我玩笑起来了,打你们吧,也舍不得,骂你们吧,费唇舌,我呀,只能听之任之,这不叫懒散,我这叫爱护你们,来,这是赏你们的” 装匣盒子是雪胧未出嫁时,爱戴的一些珠钗饰物,有几只素净的已经不太适合她穿戴,她捡了,一一给了这些丫头,玲琅去了外室,跟她一个寝居的玲珰替她接了 玲珑伸着的手空落落的,她撅了撅嘴,又伸了伸自己的手 “这次不赏你了”雪胧之所以会拿出几只簪子赏赐给其他丫头,是因为她之前赏给玲珑的那只簪子。她怕会引起其他三个人的不满 为上者,贵在公平二字,雪胧伸出手拍了拍玲珑莹白的手心,发现她的手发热,所以握住“这丫头的手真是热,跟个手炉似的” 原本脸色有点不愉的玲珑看到雪胧脸上的笑容,和手心里,那只并不比她的手凉到那里去的柔夷,也笑了起来“要不奴婢剁下这只爪子,来给侯女做手炉” 雪胧听后,直摇头“剁下就冰凉僵硬没这手感和温度了,而且血淋淋,想想都可怕的紧。” 一屋子丫头闻之变色,知道的,是雪胧在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雪胧,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呢 只是,雪胧,何尝不是呢 “如意,你可带好了”一路上,这是东娜第三次这么问 “侧妃安心吧,奴婢带好了”如意也不恼,只是拍了拍自己手里,那个鼓囊囊的锦包 “那就好,那就好”东娜的脸上并不是很好 “侧妃正应该听如愿的在扑上一些些红粉,您看您的脸,实在是不像是,不像是。。。” “我,我何尝不想气色红润的去见她,只是如果我的气色艳丽,就不能,不能在她的手下,讨到便宜了”东娜很怕雪胧 若说她对高氏是三分怯,而另外七分,就是对她这个侯姐了 “在府里的时候,候小姐,侯小姐不是出了名的娴静文雅嘛,又得侯爷喜爱,母亲又是长公主的女儿,侧妃,侧妃为什么这么怕她呢”如意自然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怕意 “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你不知道的”如意陪着东娜从小一起长大,若说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那必是辛密中的辛密 “是”如意一手提着锦包一手扶着东娜,主仆二人轻装简行的就往鸾凤阁去了 后面主仆二人的没有在多做交流 只是东娜嘴里,一直在念叨“她终于还是来了,还是来了” 高氏醒了个大早,准确的说她的眼睛一夜就没有合上过一刻 她斜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只百蝶如梦的床幔上,一只红蝶很久了,那只红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是深红色的,所以特别鲜艳显眼 “主子,不要发愣了,再不起,请安就迟了”云霞撩起纱幔,轻声的唤着高氏 “不碍事,今天是太子妃做主角的日子,怎么样,她也是最晚出现的那个人。云霞,你来,陪我说会儿话”高氏懒懒的,云霞递来枕头,她起身靠在上面,黑发如云,美貌的脸上,带着愁苦 “是”云霞坐在床下的脚凳上,始终在下,高氏张了张嘴想让她坐在床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云霞,我还记得,你比我早入宫一年,我入宫以后,受了你多少照顾,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记得有一年,主事嬷嬷让我在冬天去浣洗她已经多年不用的月带,那月带又臭又脏,你帮我洗 你洗这头,我洗那头,你洗的又快又好,你可还记得,为此你好迟了去近前伺候当时还是嫔位的禧妃娘娘” 高氏说着,酸涩的眼睛里,开始溢出泪水,这不过四五年的事情,她说着,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请安【2】

“侧妃还记得啊”云霞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笑,脸上的表情柔和 “我怎么能不记得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还记得,当时,禧妃娘娘本属于你,为太子暖床,可是你那日突然脸上起了疹子,为此禧妃娘娘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后来才清楚,你用的脂粉里,被人掺了木桃粉 既然今日说到了这一茬儿,云霞姐姐,惠儿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害你,绝对不是我 那时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我知道你对木桃粉过敏,为了能够成为太子的妃妾,才对你下手这件事,我真的没做过 现在的我,有可能有那样的心计,可是那时的惠儿,绝对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我那时连你对木桃粉过敏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用木桃粉害你”眼泪终于溢出了她的眼眶,说道动情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丝被上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过去了都让它过去吧,奴婢早就忘了”云霞并没有因为高氏提起当年的事情,而留露出一丝丝不悦,这个云霞,若不是善于伪装,那就是真的不介意 “可是我记得,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高氏摇着头,想尽全力解释自己的清白,她面色痛苦,大有百口莫辩的摸样 “事情过去了许久了,侧妃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件事呢?”云霞问 “我。[超多好看小说]。”高氏被问住,她确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只是今日一味的,想解释清楚那件事 “我。。我是看了季侧妃对她的侯姐这件事情,才想说起来了”高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因为昨日,季东娜于自己商议,共同对付太子妃一事,她有所感悟 “太子妃和季侧妃她们可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姐妹,季侧妃就这般害她,防她。 若不是亲姐妹,那么别人又该如何害我呢 其他人我不介意,她们害我,我亦可以害她们,可是云霞姐姐,你不可以 我们虽然不是亲人,但是我早已经把你当做,我在这太子东宫里,唯一的亲人。 那孩子走了以后,你是我,唯一想要保全的人,你,你别让我失望啊” 高氏坐了起来,直簌簌的看着云霞 “我想着,或许有我对不起的地方,就是那时,我替你,坐了太子的暖床宫女,跟着太子出宫,还有孕,享了想在的荣华富贵,可是云霞姐姐,你在我身边,你知我并不快乐” “侧妃明鉴,奴婢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侧妃的事情,你说我是你在这东宫最亲的人,奴婢何尝不是,拿侧妃当做亲人”云霞也微微动容,眼睛里也流出眼泪 “那就好,那就好”高氏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如果侧妃真的介怀当年的事情,那么奴婢便告诉侧妃当年的真相 当年,是奴婢自己在自己的脂粉里,掺了木桃粉,侧妃你自然不知道奴婢对木桃粉过敏。 连奴婢自己,也是那日突然想起来,幼时,随着兄长,还有邻居家的张哥哥一起上山,经过一棵木桃树,被掉下来的木桃儿拂面而过,脸颊立时就红肿了一片 被兄长和张哥哥轮流背下山后,却消了肿。正巧奴婢想起同房间的冰儿的绣荷里,加了一些木桃花粉 所以,奴婢,剪开了她的绣荷,取了一些香粉,掺在脂粉里,抹在脸上” 说起这段往事的事情,云霞的脸上平静而又专注,说着自己的事情,好像是陌生人的一些过往 “那,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做太子的妃妾不好吗?禧妃娘娘最属意的人就是你” “没错,禧妃娘娘确实曾经私下里找过我,可是,侧妃,奴婢不愿意,也没人问问奴婢愿不愿意。所以奴婢。。”云霞言尽于此,而高氏早已经止住了泪水 “云霞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有人?” 高氏也是敏锐的人,听懂了云霞的弦外之音 “都已经过去了你记不记得去年,我回去探亲,我回去前一天,那个人娶亲了,前几天兄长写信给我,说那个人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侧妃。。”云霞依然很平静,嘴里很苦,但是她知道高氏更苦 主仆二人,亦或者是姐妹二人相互唏嘘一番,云霞发现高氏依然盯着床顶的幔帐移不开眼睛 “侧妃,你在看什么?” “云霞” “是” “你看到那只红色的蝴蝶了没有?” “回侧妃,看到了” “那只蝴蝶就好像太子妃” “不过是一只蝴蝶,那里像太子妃了” “我觉得它就是太子妃,红色,耀眼,但是你看那只红色蝴蝶后面的那些素色的蝴蝶,都在围绕着它,这些素色蝴蝶就好像我,季侧妃她们,谁都想成为身披正红色,成为这东宫的女主人,越是艳丽,越是招人妒忌” 请安【3】

“侯女,都到齐了”玲琅走了进来,她刚刚一直在廊前站着,就是等着进来回禀雪胧,众人已经到齐了 “谁是第一个来的?”雪胧正坐在拢椅上喝茶 “是季侧妃。八零电子书http://.80txt/”玲琅答 “正是如侯女所料,这个季侧妃在东宫确实是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坦,所以才急急地来巴结侯女”此时房里只有玲玉,她是大侍女,所以类似于端茶递水的零碎活计,已经不怎么需要她亲自动手了 “她在东宫不舒坦是真,只是她要讨好我,这件事情,半真半假,随机应变吧,玲珰,牛乳热好了没?” 每日晨起,雪胧必饮一盏牛乳 “候,侯女,侯女。。。”玲珰年纪最小,只有十五岁,她双眼含泪的从门外而来,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头发也有些乱,出去时,穿的干净的绣鞋上,也抹了几抹炭灰 “厨房的人为难你了?”雪胧的声音倒是冷静 “是,奴婢去了厨房,说要热牛乳,一个面善的嬷嬷给了奴婢一瓮生牛乳,说并没有热好的,所以奴婢找了个银锅热牛乳,这生牛乳要烧的滚开,才能剔除里面不好的东西,奴婢看着炭不够,就去大师傅那里要了几只银炭,那个大师傅倒是好说话,好好地把银炭给了奴婢,可是那个管事嬷嬷,却凶的很,不但没有把奴婢的银炭打落在地上,还一脚踢翻了奴婢炖在小炉子上的银锅,奴婢去护,却被那个嬷嬷。[八零电子书.80txt]。侯女,您看。。” 玲珰是丞相府的管家大叔家的女儿,母亲也是丞相夫人身边的嬷嬷 兄弟也跟在侯府两位嫡出的少爷身边,所以在丞相府里,比富贵人家的小姐都要娇贵,平时只照顾雪胧。 只见她一双缎子一样的手上,被烫的已经红肿,有些嫩皮儿翻着起了泡 “玲玉,拿药来,给她涂了,留了疤我拿你试问”雪胧面无表情,但是四玲都知道,自家侯女已经动怒了 “是,侯女”玲玉不敢怠慢,立时取了药膏来 “玲琅,拿着我的腰牌,带着院子里的几个小厮们,去绑了那个闹事的嬷嬷,不要惊动他人,悄悄地。” “是”玲琅在银匣子里拿出了雪胧的太子妃腰牌 “玲珑,走,咱们去会会那些人” “是,侯女” 3。1 玲珑扶着雪胧出了内室,便是亭台楼阁处 这是雪胧第一次打量这个她要生活的地方 东宫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宏大,只是既然是整个国家的二号人物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不差的 东宫的建筑是按照星宿一说中,白虎挡恶,坐镇为太子 所以白虎在大聖帝国一直是太子的象征,所以太子容恪也一直有白虎太子的别称,所以东宫并不是在大聖帝宫的东边,而是在西面,取为帝王抵御灾祸之意 两宫相辅相成 东宫分前庭和内苑两部分。前庭的主体就是太子居住的朝晖殿和东宫大门,左右是太子府护卫太子褚率驻扎的地方。 内苑至雪胧现在居住的鸾凤阁为界,鸾凤阁就在朝晖殿的后面,仅仅一条长廊之隔,这条长廊类似于汉宫的永巷,长廊以北是前庭,长廊以南,依次而来是妃妾们居住的地方 现在太子东宫里有两位侧妃,和三位良林,依照唐制,太可以有一位正妃,正妃仅仅在皇后之下,后宫等一干嫔妃都在太子妃之下,就连太子的生母,禧妃娘娘在雪胧面前,按照礼制都要对她行礼,不过法度以外,还有人情在,之前宫中选秀,雪胧也曾对禧妃有过一面之缘,若说让禧妃给她行礼,那真是万万做不到之事 两位侧妃,正三品,也就是高氏与季氏,高氏和季氏的名字,皆位列在皇室宗谱之上,身份贵重 礼制上,明确了太子良林可以有六位,不过太子刚刚开宫三年,也仅仅只有三位良林 除了昨日在园子里与季侧妃斗嘴的那位金氏,以及她口口声声提起的戏子陈静莹陈氏 还有一位黄氏,黄兴然,黄氏是太子太傅的庶女,黄太傅即使太子恪的启蒙之师,也是他的建业之师,可谓是文绩斐然 只是去世的早,其他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唯有这么一个孤女 虽然是庶女,但是黄太傅在世时,疼爱有加,去世前还特意拜托了太子,太子是出了名的心慈 所以,就把但是还只有十三岁的黄兴然带进宫,先由禧妃娘娘养着,开宫以后,带出宫来,立为良林 就连这位黄良林居住的宫室也亲自赐了名,绿野堂。摘自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在歌颂恩师时,写的一首诗《奉和令公绿野堂种花》,来表达对恩师的感谢之情,对黄良林也算是照顾,只是并不是最宠爱的 请安【4】

说起来也是奇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太子开宫三年,时间不长,但也并不算短,他除了不能自己选择的正妃,其他妃妾,除了季东娜都是身份不高,宫女,商户之女,更有戏子,黄兴然也无任何家世可言,而且,太子至今还没有子嗣 太子是四皇子 太皇子容悦去世,二皇子荣愽因生母早亡,所以缺乏管束,也无人过问他的一些琐事,加以提点,前岁行为不端被圈禁 三皇子容愑仅比太子大一岁,因为生母地位不高,所以错失太子之位,开府后,娶了吏部侍郎之女萧氏,二人已经在去年生下了世子 太子有一个同母弟弟,七皇子荣悎,太子今年二十岁,六皇子悎比他小三岁,去岁岁末也已经开府,正在择选嫡妻 至于五皇子容惺,那真的可谓用人物二字来形容,不过这个人物,可不是我们平素见惯了的英雄豪杰,大家风流 五皇子惺最受皇上喜爱,但是这个喜爱并不是在功绩上,而是在性格上,五皇子惺最喜欢一件事情,那就是参加葬礼。 京里这几年行了一股新的风潮,只要那位达官贵人家死了亲人,那么一定闭门谢客,除了自己族人能进门吊唁,其他外客一概不接待 一些交好的友人就算想来吊唁,也是在入夜后,自己而来,拜谒过后,匆匆而去,生怕遇上这位小魔王,被抓去吊打一顿不说,还会被抢去丧主回赠的食品 待到发丧那一天,去往墓地时,供桌上的食品都会准备两份,一份先抬去坟前拜谒,另一份,随着棺椁一路,无一例外,在路上一定会被抢,只抢糕点瓜果,闹得鸡飞狗跳后,立刻逃遁到京外庄子,过几日风声渐歇再回来 没错,这位小魔王喜欢吃葬礼贡品,而且还喜欢自己给自己举办葬礼,就连丧葬物品也一应俱全,没事就摆出来 五皇子比太子仅仅小三个月,两个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出生,没想到却是这样不同的命运与人生 人都说五皇子在娘胎时,因着他母后耿氏爱吃香辣之物,所以这孩子也脾气火爆,甚至还有人说这五皇子心智不全 其实雪胧倒是觉得这对母子是聪明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太子与三皇子斗得不可开交,覆巢之下无完卵,而这个五皇子偏偏就是个漏网之鱼 他很聪明的避免了夺嫡之争以及党派之别,而五皇子的母亲,在怀孕时,爱吃辣却生了儿子的事情,雪胧心中有数 有道是酸儿辣女,她这么做,无意识给当时的其他诸位寅贞帝的妃妾表达自己怀的是女儿,从而夹缝中保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六皇子容愉是舒悦皇贵妃之子,比太子和五皇子小了一年,身份贵重,只是因为矫选太子时,突发重病,这病也蹊跷,前头传出要选立太子,接着这位六皇子便病了,而且病得一塌糊涂,眼见着就要撒手人寰,一切尘埃落地后,他又慢慢地恢复 这件事情,雪胧心里,更有数,只是,现在还不是说开的时候 3;2 就这样一路多思,鸾凤阁的正殿已经就在眼前了,鸾凤阁正殿深情的望着朝晖殿的背影,就好像站在光芒万丈的丈夫身后,贤德的妻子,婉约而又端慧 “太子妃到” 候在二门的传声太监远远的看到了走的很快的雪胧 提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喊着 打帘子的两个宫女也无精打采,这都是当值的宫女,并不归雪胧管,仗着几分不知道谁给的狗胆,雪胧走近了,才慢悠悠的拉起帘子 雪胧怒在心里 停在传声太监身边,身后只跟着玲珑 “刚才是你传的声”二门一过就是正殿,所以在这里说话,正殿里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是小的。”传声太监生怕雪胧听不见,梗着脖子回答 “啪。。”雪胧没有眨眼,玲珑上前,抬起玉手,对着传声太监的脸就是一巴掌 “公公莫怪,是因为有只苍蝇停在公公的脸上,小丫头我才伸手打的。可能就是因为这只该死的苍蝇打扰,侯女您才没有听到这位公公的传声” “既然如此,刚才我打算的五十大板就算了,毕竟头一日,见血不吉利” 说罢雪胧抬脚准备踏过帘子 “玲珑” “奴婢在” “一会儿,去回了高总管,这两个打帘子的丫头,就打发到后面去做事吧,我不想在看到她们,高总管要是不答应,你就告诉他四个字,来日方长” “是,侯女” 主仆二人说的话,内围中的众女们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还来不及反应,一只绣着四海升平纹的绣鞋就踏入了正殿 四海升平纹是模仿着没有风波时的海面而绣出的花纹,好像微风轻轻的拂过海面,海水悄悄的卷起涟漪的样子 众女都面色一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把手交叠放在胸口处,站的笔挺 金氏手上还绑着厚厚的纱布,面色不好,这是自然,十指连心哪个都疼,何况是掌心被刺穿,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宽袖长襦的广袖流云裙,橙色也提亮了她本就盈润的皮肤,而受伤的手藏在裙子下面刚刚好 请安【5】

高氏平日喜欢穿一些别致的衣裙,而且她的容貌偏于小家碧玉,穿着精致的衣服,例如碧色的芙蓉蝶叶裙,会为她的娇俏添翼不少 只是今日她中规中矩的穿着丝耋长裙,一层层,颜色也是不怎么鲜艳的紫红色,她并不想在第一日就与雪胧树敌 她的呼吸有些凝重,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因为早上与云霞的一番彻谈让她有些无法专心 而且她心里,有一股难以说清的,嫉妒 对雪胧,对雪胧正稳步走向的那个位置,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甚至不想要的位置 她需要几乎付出所有才能得到其中的一部分,而有些东西,她就算是穷尽一生,也只能是奢望 陈氏入府不久,太子又一走快要三个月,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难得的大场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所以穿戴的格外鲜艳 上着一件粉色的撒花罗衫,下穿紫宵翠纹裙,五官妩媚,尤其是一双眼角,几乎要翘到眉尾 雪胧进门前,自然第一个就注意到了她,只见她的身材纤纤,柔软无骨,是个媚气十足的女子,她低着头,但是总是抬起目光,小心的看一看雪胧,那一双眼睛里,有几分纯真 这一身罗衣,倒是让雪胧不讨厌,妇容有云,整顿仪容,待人接物,讲的就是得体的衣服是对别人最好的尊重 这个陈氏不足为惧,如果不被人利用,应该只是个性格纯良,稍微有些,爱慕虚荣之人 接着,雪胧就看到了一个正红肿着眼眶,眼泪婆娑看着自己的女人,此女身无一件挑得出的特别贵重之物,都是一些寻常贵夫人常佩戴之物,但是绝对也不会失了她的身份,追月髻上只别了两只玉钗,芙蓉花头下是一只雲雀涎珠的步摇。[txt全集下载.80txt]一摇一摆的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雪胧打量诸女,诸女自然也在审视雪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胧身上的那件兰纹上裳,从后面看,她的背上好像盛开了一朵巨大的兰花,紫白相间,花边坠满了豆粒样大小的胎珠,胎珠并不少见,但是贵就贵在整整一件衣服上的胎珠都是一般大小,偏差小之又小 更引人瞩目的是她腰下着的那件百花拽地裙。 这件百花拽地裙,是仿着当年,花蕊夫人最喜爱的样式 长裙及地,拖在地面,仿佛一幅展开了的百花图,上面的每一朵花都有一种样子,足足有九百九十九朵各色花儿,十个绣娘,一年才出这么一件花裙,虽然裙上没有任何珠珍做坠,,双臂间松松的搭着的一条缕金纱的披昂,倒是很雅致,综合了她这一身的珠宝气,为她平填了几丝文人的雅气。 但是还是在一众华服女子中,耀眼夺目 再观她的头饰 凌云髻上,一套石榴精金头面,红色的宝石好像一颗颗熟透了的石榴子儿,饱满而又富有光泽,两边一边一只,簪着鸾凤金胜华,一只玉兰脂屏簪好像一轮明月一般,与背上的幽兰上下呼应,耳畔翡翠刻的蝙蝠惟妙惟肖,嚼着明亮的东珠。 雪胧这一身华衣,艳压了一众女子 她的容貌清雅,眼睫颀长,为她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儿,两洼水汪汪的眼珠儿,好像两只黑色的大珍珠,摄取人心,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樱唇上点了唇脂,并不是特别艳丽,这是去岁她自己亲手做的唇脂,是粉粉的桃花色 前人都用腮上雪来形容美人儿脸颊的白皙,今个搬来形容雪胧的肤色正是再合适不过,她的五官轻巧,自带一股贵气,若是再轻轻一皱峨眉,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儿,只是这个女子,这一生,只能将自己的好颜色,允于一人 “妾身等,参见太子妃娘娘”异口同声,这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雪胧稳步踏上鸾凤阁正殿上的鸾凤椅,稳稳地坐在上面 “平身。”雪胧罗衣的手心,紧紧地撰在一起,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努力着,让自己不露出马脚 请安【6】

“因着有诸妃请安当日,应向太子妃行三拜九叩的礼数,妾身等,还不能起身”高氏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至石上流过 “我自在家时,就听说,高侧妃你是宫娥出身,对着礼数自然是知道的,比我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门之女的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只是高侧妃,这请安首日行的三拜九叩大礼,需在朝晖殿,太子也在才行。这太子不在,我本想只想见见诸位,在我这鸾凤阁与几位交流交流,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雪胧的一番话,说的轻轻松松,一双眸子里,也满含真诚,高氏跪的膝盖疼,却只觉得在不知不觉间,挨了这个太子妃的一记窝心拳 “那妾身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季侧妃扶着如意先了高氏一步,站起身来,高氏以及金氏陈氏才站了起来,但是都未入座 高氏从云霞手里的托盘上拿起杯子,季侧妃也在如意的手里拿起杯子,两个人仿佛商量好了的似的,又从新跪在了雪胧的身前 “太子妃请用茶” 茶有两杯,上好的景德瓷,描了花开富贵满华堂的纹儿,青蓝色的盖把一杯浓茶遮在下面,等着人旋开 只是,伤脑筋的是,旋开哪一杯? 季侧妃按理来说,是比高氏的身份要高,出生高贵不说,而且雪胧这个正妃还是她的嫡堂姐 只是,高氏入府的早,所谓先来后到,在面子上,也应该接 雪胧只用了短短的一瞬,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意思 “玲珑,拿个空杯子来”雪胧谁的杯子被没有接,只是这么吩咐着玲珑 玲珑很快就拿来了一只空杯 “侯女”玲珑弯着腰,把杯子递给坐着的雪胧 “去接了二位侧妃的杯子,一个杯子的倒半杯入新杯子里”雪胧吩咐,那几个被拨来伺候雪胧的女侍走上前两个,一人接了一个杯子,按次倒在了玲珑手里的新杯子里 玲珑再递给雪胧 雪胧手里暖着茶,看着依旧跪着的两位侧妃 “这杯茶这样饮才是正确的。]高侧妃,你虽然不如季侧妃与我有血缘关系,但是如果季侧妃有失,你放心,我绝不偏袒,你也不能因为她是我的堂妹就疏远与她,同样,东娜,你也要如此,这茶,我作为正妃饮,更作为你们的姐姐饮”说罢,把杯子放在了唇边,饮了一口 淡绿色的茶汤看上去很是诱人,喝着也对得起它的颜色,雪胧高高兴兴的饮了大半杯,然后把杯子递给了玲珑 “两位,请起”雪胧虚扶,但是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软垫木榻 “谢,太子妃娘娘” 高氏季氏入座后,金氏一只手很不方便,但是还是很认真的端着杯子,跪在雪胧的膝前,递上杯子 “妾身金氏,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请用茶” 雪胧接过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月圆妹妹真是美啊,都说这南方的美人水灵婉约,说的正是月圆妹妹” “谢娘娘夸赞”金氏很得意,她早就发现雪胧从进来,眼神就一直在她身上流连,想必就是为了在现在夸赞她 “这手怎么了?”雪胧喝了茶,扶了金氏起来,看着她包裹的很严实的手,关切的问 “妾身失宜,是昨日妾身不小心摔得,本不该来污娘娘的眼的,想着今日是向娘娘请安,所以妾身才带着这受伤的手而来,希望娘娘不要介怀” “嘴儿也巧,受伤生病怎么算是被责怪的事情,快坐在椅子上休息” “是,谢娘娘”金氏八面玲珑,但是雪胧知道她是个没怎么有心计的人,不然也不会仅仅凭自己夸她几句,她就敢时时用眼神剜东娜 “妾身黄氏,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请用茶” 这个女子 雪胧执着帕子,看了眼前这个黄衣女子许久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黄兴然,黄太傅之女 雪胧本以为她会是个蕙质兰心文采风流的女子 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容貌虽然不差,但是,但是却好像一块枯朽的木头,毫无灵气和精神可言,以至于雪胧进来,都没有注意到她 她坐在季侧妃一侧,在雪胧的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 “黄良林可是不舒服?”雪胧接过茶,久久不饮下 “妾身很好,没有不舒服”说话也很噎人,没有半点文人才女的婉约 雪胧失笑,这个黄兴然还真是有点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黄良林你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虽然对黄兴然很感兴趣,但是她毕竟拂了自己的面子,雪胧还是要为自己找台阶下的 “妾身睡得很好”黄兴然眼神发散,根本不观雪胧的脸色 “睡得好自然是极好的,快,玲珑,扶黄良林起来”雪胧饮了茶,这个黄兴然也立时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雪胧甚是玩味,手里的杯子迟迟不肯放下,把玩在手里,眼角含笑 “侯姐,侯姐”因为雪胧没有放下杯子,等在最后的陈氏良林也不敢轻易上前,季侧妃自然也发现了雪胧的出神,所以小声的提醒她 “何事?”雪胧回神,一双大眼看向声声唤她的季侧妃 “陈良林等着敬茶呢”季侧妃提醒 “哦,好,好”说着她把杯子放在了玲珑的托盘里 “妾身陈氏,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饮茶” “好茶,陈良林请起”雪胧刚才已经审视过这个陈氏,此时也不多坠词,饮了她递上来的茶便让她起来了 “敬茶礼已全部行完,请娘娘受妾身等再一拜,愿娘娘与太子殿下恩爱长久,妾身等一定尽心伺候太子殿下与娘娘”这番话,这个谢茶也是要在太子再时行的,现在一起行,自然也是想给雪胧一巴掌的意思 雪胧看的真切,是高氏先站起来的,时机算的正好,完全不给雪胧开口阻止的时间 “玲珑,赏”但是雪胧只是腼腆的笑着,脸上并没有一丝丝的不悦 赏赐分发下去后,诸位又谢了赏,再后上了茶和点心,正是闲聊的时候 “娘娘,这是东宫自开府以来这些年的账册,这是内库的钥匙,这是印鉴,因着东宫之前一直没有正宫娘娘,东宫一直都是妾身在dali内务,现在娘娘您来了,这东宫也有了正位娘娘,正是妾身把这内务交还给娘娘的时候” 高氏今日也不是空手来的,一来就送了雪胧一个大礼,但是这个礼,显然是一大块烫手山芋 怎么说 雪胧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请安【7】

因为她还没有太子妃印信 何为太子妃印信 皇帝众所周知有玉玺,皇后娘娘是风印,太子的也有白虎印,太子妃则是孔雀铜印,而这个铜印是在举行大婚那日,皇后交给太子,太子在交给太子妃,方算圆满 而昨日,雪胧并没有入宫,宫中也没有准备进行这项仪式的物品,移交太子妃印这件事情,好像被大家遗忘了一样 雪胧仅仅是从丞相府出来,一路敲敲打打被送进了东宫而已 无新郎也就算了,拜堂,和銮这些事情一概都没有 再来,得了太子的恩泽才算是在这东宫扎下根基,这太子都不在,何来恩泽一说,所以这样一个无印无根基的太子妃,何来接下掌管后府重任的道理 “高侧妃今年多大?”雪胧并没有答应亦或者不答应,而是说起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妾身与太子同岁,双十余”高氏不知道雪胧为什么这么问 “那我可要称高侧妃你一句高姐姐了” “妾身不敢当” “原来高侧妃也懂不敢当三个字啊” “娘娘此话何意?” “无意,只是高侧妃你像模像样的把这账目,钥匙给我抬来,说的话也很是漂亮,我不敢当” “娘娘何出此言,娘娘就是这东宫的正位娘娘,管理内务是娘娘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么能不敢当呢?”金氏插嘴,高氏却给了她一记凌厉的眼刀,吓得她下意识的怵了怵脖子 “金良林说我是这东宫的主位娘娘,这内务自然是我应该管理的,我刚才听高侧妃你的话,是像是我强迫你交出这内务似的,而且太子东宫以开宫三年,就这几本账册吗?高侧妃,你若是不愿,我也不是非管着东宫内务,至少在太子回来前” 高氏的话,其实说的很漂亮,并没有雪胧说的什么不敬,至少委于虚实,还在多试探,雪胧这是在试探高氏是什么度量摸样的人儿 “妾身不敢对娘娘不敬,这内务自然是娘娘的,妾身至少代管,代管而已”高氏急急地站了起来,但是她并不惊慌,这让雪胧挑眉思考 “在太子回来前,府里的一切内务,依然由高侧妃你来代管,等太子回来,咱们一同征求了太子的意见,在做定论也不迟 这内务虽然是女子之事,但是有书云,先齐家后治国,只有后府无忧太子才可以建功立业,所以还是要先问了太子的意思 这账册和钥匙,高侧妃先带回去,该怎么管,还怎么管,我绝不过问,只有有一样,想说于高侧妃”雪胧顿了顿 “多谢娘娘,既然娘娘这样说,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娘娘尽管说。txt全集下载.80txt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高氏还以为雪胧之所以这么凌厉,是急急地夺了内务,而且在自己身上立威,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你管理后府时,其他诸位妃妾自然随你安排 只是我,就需要你多做安排和置喙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毕竟比你要高上一些,你管我,我必是不肯服的 你只需要每日把我应得份额,按时按点的给我送到这鸾凤阁,我便不为难你” “是,妾身一定不负娘娘的期望,管理好东宫,娘娘那里妾身自然是不敢置喙的”雪胧的口气,让高氏不悦,但是毕竟还是她自己占了上风,几句不容人的话,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高侧妃,今日到此时,我还没吃上一口这东宫的食物也就算了,就连早上我派我的侍女去厨房要盏牛乳,都被主事嬷嬷为难,你现在说不负我的期望,我可是不敢信的” “这。。这,娘娘。妾身并不知道娘娘身边的侍女竟受了这样的委屈,娘娘放心,妾身绝对不会饶了闹事的婆子,请娘娘放心” 高氏并没有让手下的奴仆为难雪胧,但是也没有责令不准,这些最会看主子脸色的仆从,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讨好主子的机会,厨房那个管事的嬷嬷,就是高氏的人 “罢了,就不用高侧妃你亲自动手了,那个婆子我已经让我院子里的侍从绑回来了,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一次,无论是禧妃娘娘那里,还是皇上那里,我觉得,还是需要惊动惊动的。高侧妃你虽然比我虚长一岁,但是身份面前,我的这一句高妹妹,你是要容下了。” 雪胧依然风轻云淡,只动辄两片唇儿,几番来往,高氏面色不渝,但是什么反击之语也想不出来 “谨准娘娘所言”高氏站起来,屈膝一礼 “恩”雪胧点点头 “侯姐,这次妹妹来,是为你带来了礼物”看着场面有些冷淡,季侧妃立刻补了上来 “东娜妹妹”雪胧轻笑,转脸又去跟季侧妃说话“什么礼物啊?” “如意”季东娜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品味耻辱的高氏,发现高氏根本就无暇帮衬她,她只能自己为自己做原场 如意上前,手里恭恭敬敬的托着一个盒子,盒子还用布抱着,看如意珍贵小心的样子,雪胧心里却打鼓了,这个季东娜,打了什么主意 “这是何物,看妹妹包裹的这般严实精致,想必是妹妹你的爱物,我这边是什么都缺的,妹妹。。呀,是这个啊” 说着话,如意终于打开了这个盒子 请安【8】

说着话,如意终于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是上好的楠丝红木的,上面像是这几日才刚刚描了金,休整了一番,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那金锁儿有些陈旧,盒子打开,是一双绣鞋和一只羽毛毽子 要说这毽子,女儿家幼时都爱玩弄,雪胧也曾经喜欢过一段时间 这样想来,她十一二岁正是似定性,非定性的时候 那段时间虽然不似小时候那般顽皮,但心里的拗劲正是最强的时候 每当母亲训斥她的针角不够密实,父亲说她诗词不够通透的时候 她都喜欢踢上一会儿毽子。http://./ 为此她一母所生的长兄,也是忠德候府的世子季凌云,就为她做了几只甚是精妙美丽的毽子,供她玩耍,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盒子的那只,用孔雀翎儿扎了通定宝钱的铜板做的,那孔雀翎儿上的花纹,好像一只只蓝色的精灵眼睛,在空中一上一下,好不美丽 通定是先帝的众多年号中的一个,前后大约用了五年 在这一段时间铸造的钱币都被成为通定宝钱,尤其是通定三年,太子也是那一年出生的 这一年国家风调雨顺,秋后粮盈满仓,钱币铸造时,尤为厚实,可谓是大聖国开国以来之最 很多大户人家都收集那年的铜钱作为藏品,在市场上,几乎已经见不到这种货币的流通,都被拿来当宝贝供着了,这那个大户人家,有个五六枚就觉得无上荣光,这是这个忠德候家的小侯爷却拿来给侯女做毽子,可见这忠德候府可谓是天家富贵,再加上出了个丞相,那真的是,只能用泼天权势来形容了 这小侯女是丞相唯一的女儿,搁在眼皮子底下,都不会觉得咯眼。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含在嘴里生怕花了,心尖尖上的人儿,就这样,身上随随便便的小玩意,都是别人拿来当宝贝的东西 比如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百花裙,又比如如意盒子里的这只毽子 “侯姐还记得,那时是月河夫人的寿辰 我和我娘受邀过府给月河夫人祝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侯姐您 您就在院子里,穿着新做的,用金丝儿绣的缎红绣鞋,一下一下的踢着这只毽子。 身边围了许多世家小姐,都巴巴的看着这只毽子,就好像百花从中的孔雀,让我好生羡慕” 雪胧见季东娜说的情真意切,与自己像了三分的大眼中似乎还含着泪珠,心中冷笑 这盒子想必在某个角落丢了许久了,拿出来用才从新修描的 这毽子和绣鞋想必也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放在里面的,看绣鞋上,最是耐腐蚀的缎子都已经起了皱,必是随意的丢着 这还真是为了讨好她,现找的 是,这双鞋子是自己当年扒给她的。 当年那些世家小姐也是过分,刘尚书家的嫡小姐穿了一双与季东娜一模一样的绣鞋 之前季东娜来前,还大肆炫耀了一番自己脚上的鞋子,说是在京中,最为有名的偲纺阁订了许久,才买到的。 听闻了季东娜的身份,羞愤不已,说季东娜只是个庶女,不配跟她穿一样的鞋子,泼了一大杯粘稠的杏仁奶在她的鞋子上 雪胧自己一时看不过去才把自己脚上,偲纺阁的大绣娘亲自做的鞋子脱给季东娜,还把这位刘小姐赶了出去,现在两个人还不怎么对付。 现在看季东娜这虚假的样子,雪胧心里真真有些后悔,为了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人,给现在已经是玥贵嫔的刘小姐翻脸 请安【9】

不过,她现在是仅次于皇后的太子妃,而季东娜已经是三品的太子良娣,自然不怕只有四品的贵嫔 诸女听着季东娜的一番情真意切,都纷纷的为雪胧的所作所为竖起了大拇指,一向心直口快的金氏,还上前,抓了雪胧的手,眼中有些湿润的大赞雪胧 “我那里有月圆妹妹说的那么好,只是东娜你是我的堂妹,我护你,是我身为你的堂姐,还是作为忠德候府的侯女应该做的事情。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小事一件,事情也过了许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 这毽子,那时候,那些小姐们都喜欢,我给了你,别提她们多羡慕你了” 雪胧反手抓住了金月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两只手一起轻柔的拍着,好像一个知心的大姐,正在安慰心情低落的妹妹 这让已经离家两年有余的金月圆的心底,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雪胧笑着,温柔的看着她 “月圆妹妹真是心地善良,想来你的母亲也如我的母亲一样 我母亲很护着我,养的我这个脾气啊, 最见不得这些欺负人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回去坐吧,手肯定很疼吧” 金月圆确实如雪胧说的那样,她的母亲很疼爱她,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仔细的想了一下,如果当时自己是雪胧,她也会那么护着自己的堂妹 不由得,她心里生了对雪胧多亲近的感情 雪胧这才腾出空当。.来好好地应对季东娜的刻意试好 看着金月圆时时投来带着好感的目光,雪胧自然面色温柔 既然这季侧妃唱着一出,为自己这样意外而又简单的收了一枚棋子,她自然要好好地配合她唱下去 “侯姐那日相救,东娜一直铭记在心,时时拿出盒子来感念。。” “是啊,是啊,侯女你看,这盒子上的金锁都旧了,本来之前侧妃修复这盒子的时候,也想翻新这金锁,可是金匠们都说侧妃太反复磨搽这锁了,难以翻新出原来的花纹了”如意也适时地插嘴 雪胧唇下的虎牙一咬,舌尖就舔到了甜腥,怕是咬了一个口子,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竟不知道,妹妹你是这么重情义之人,我,我,以后咱们姐妹在东宫,可要更加相互扶持啊” 雪胧一番话说下来,觉得自己的脸面僵硬,僵硬着,就自己形成了一道面具 “侯女。。” 是玲琅回来了 “恩,我知道了” 她伏在雪胧的耳边,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诸位妹妹,时辰不早了,今日既然已经见过了,往后的晨昏定省就先免了吧 我啊,没什么说不出口的缺点,就这起的晚这一条,在家时,母亲不知道使了多少法子,都没有把我扳回来 想来这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了,各位妹妹倒也清闲了,日后都在东宫里,平时碰见那是经常的事情了,也不怕这一时半会了 今就散了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妾身等,先告退了”高氏为首,诸女都退下了,只是季侧妃一直在回头,想这雪胧会留下她叙话几分,可是雪胧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含着笑 “可绑来了?”看着走在最后的陈氏消失在帘子后面,雪胧立刻就站了起来 “回侯女,已经绑来了”玲琅上前回话 “去厨房,提壶刚刚开的水”雪胧大步流星,打帘子的那个侍女这次可不敢怠慢,听到动静,就感觉掀起了帘子 “玲琅,打发了她们,不要让她们叫喊”玲琅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侯女急不可耐的背影,正不知道那个婆子的命运是怎么样的,不过眼前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是了,谁让她们惹到的是她们家的侯女 初涌风云【1】

“你可挺清楚了?她真的这么说?”高氏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厅堂都还没有迈入,就听到她特意让折回鸾凤阁正殿,为她取帕子的云洛回报。了,一定要好评] “奴婢听听真真的,后来进来的姑娘跟着太子妃出门,走到那两个打帘子的侍女面前,亲口对后来的那个姑姑说,让打发了那两个婢女,侧妃,你说,她会怎么处理那两个婢子。” 云洛跟在高氏身边并没有太久,东宫毕竟就这么几个主子,平时也就一些小打小闹,她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现在一听到打发这两个字,吓得她腿都软了。 “侧妃,你说,咱们要不要管一管。。”云霞看着高氏也有些被吓到,上前赶紧为高氏收拾好了二门里,最靠前的软榻,让高氏好坐下来,慢慢地思考对策。 “不,咱们不能管,我记得,太子妃有直接处死妃妾的权利对不对?”高氏没头没脑的,突然想到一句以前听某个老嬷嬷说起来的闲话,说先朝太子妃石氏曾经失手打死过当时正受宠爱的侧妃刘氏,后来对外交代的时候,只说刘氏失德,就这样应付过去了。 “侧妃这话是从何说起呢”云霞不知道高氏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她让人感觉,感觉怕,我觉得她就算打死了你我,太子,皇上也不会把她怎么办的,我们现在去管,她恼羞成怒,再起杀机怎么办”高氏记得她刚才出门的时候,某个瞬间跟太子妃的对视,在那个瞬间,她感觉太子妃的眼神里,带着血红色的光,好像人们都在传说的,地狱里火红色跳跃的曼珠沙华一般。 “侧妃的意思是,太子妃会打杀了那两个侍女”云霞也觉得手心冒汗,高氏今天很不对劲,先是早上和自己吐露心声,这时有这样失魂落魄。 “我说不好,咱们不要管,不要管就对了,去,去给我拿纸笔,我要给太子写家书”高氏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至少,事后有人追究,她也能为自己摘个干净。 “还不知道这位嬷嬷的姓氏”阳光正好,玲玉为雪胧搬来了椅子,放在廊下,雪胧正稳稳地坐在上面。 “老身严氏”那老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以前她本是宫里专司摆放收纳碗碟的茶盏嬷嬷,后来到了岁数放出宫来,过了几年清闲的日子,后来太子开府,禧妃娘娘特意寻了她回来,让她管理东宫内府的膳食。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很多人想收买她,让她在碗盏上下毒之类的下作之事她也都见过,但是经她手的碗盏,都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当年还是藩王侧妃的禧妃,与当时是寅王的寅贞帝一起进宫参加宫宴,当时与寅王争夺的最理解的当属越王,越王的母妃也很受宠,越王的母妃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在人多嘴杂的宫宴上,下毒毒害寅王夫妇,就找到了这个严嬷嬷,并威胁她,如果不这么做,就杀了她。 这个严嬷嬷也实在是有些小聪明,她知道自己如果按照这位娘娘吩咐的这么做,才真是死的快。 所以她借着去侧宫门接受新的碗盏的机会,找到正在送贺礼入宫的寅王府的下人,递了条子给寅王府,让寅王夫妇有所防备。 宫宴当天,寅王侧妃腹痛不止,宫宴不欢而散。 初涌风云【2】

不过第二天,越王就被圈禁,越王的母妃也被降品,至死都未在见过先帝一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虽然不久之后,越王又从新被赦免,但是从此以后也没有掀起过什么大的波澜,寅王在夺嫡也容易了许多。 想到这层因由,这严嬷嬷的脊背,虽然被五花大绑着,但是依然挺着直直的。 雪胧依然穿着刚才请安时,穿的那一身华服,头面太重,让她的脖颈很不舒服,她不耐的转动着脖颈,希望可以轻松一些。 可是无论怎么转都不甚舒服。 “侯女,奴婢回来了”玲琅刚刚洗了手,水珠还在手指缝里,没有被完全擦干净。 “恩,事情办利索了?”雪胧眯着眼睛。 “是,已经全部办妥了”玲琅笑着说。 “那就好,玲珑,我让你去提的热水可提来了。” “早就提来了,因为怕凉了误了侯女您的事,我一直用小炉子热着,用的都是银炭”玲珑倒也机灵,立刻从外笼提了一壶热水来。(.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严嬷嬷,我听说,你曾经救过父皇和母妃?”看着冒着热气的水壶,雪胧心下一横。 “相救不敢当,只是禧妃娘娘至今见了老奴,还一口一个救命恩人称呼着老奴,叫的老奴怪不好意思,不过禧妃娘娘说,这是老奴应得的,不用怕承受不起。” “既然母妃说你承受的起,那严嬷嬷就不用客气”雪胧伸出纤纤玉指,想去摸摸玲珑手里的壶到底是不是如它看上去那般热,却被玲珑一个幌子,饶了过身去。 “侯女,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滚烫的水,这要是摸上去,这皮儿还要不要”玲玉抓住雪胧还不甘心的手,捂着怀里。 “我就是想啊,玲珰伸手去护那热奶的时候,那手是什么感觉,严嬷嬷,你说,那是什么感觉?” “老奴不知,但是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疼痛,我看那玲珰姑娘走的时候,只有裙角有些脏,并没有什么大碍”严嬷嬷依然不觉,她虽然被雪胧绑着,但是她断定,这些新来的空架子太子妃,是绝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的。 “既然如此,究竟疼不疼,还请嬷嬷来给我试试,如果真的如嬷嬷说的那般,并没有什么大碍,那么我今就放嬷嬷回去了。” “你。。”严嬷嬷没想到雪胧会如此做,只得怒目圆睁的看着在摆弄指甲的雪胧“你可知老奴是何人,你不过一个不受。。” “找块布,堵了她的嘴,把这水给我都浇在她的爪子上,一滴都不许剩。”雪胧站了起来,厉喝道。 吓得严嬷嬷一愣,却在这么一愣时,失去了先机,被按在了地上,嘴里被塞入了一个软布条。 “呜呜呜”严嬷嬷依然挣扎。 “你说我不受宠,严嬷嬷,你既然是救了父皇母妃的功臣,安安分分的守着这份功劳,富贵的过着一辈子是没什么问题的。 都说笨人享受不了富贵,你虽说不笨,但是就为什么看不明白。 我为什么已经十九岁了,还可以嫁给咱们的太子殿下。 论功劳,我的父亲当年拥立父皇之功,我祖父,曾祖父兴兵卫戍这大聖江山的功劳。 哪一件,是你这个小嬷嬷可以及的,居然敢欺到我的头上。 我顶着的不仅仅是天赐贤后这一顶帽子,开国侯爷之后,当朝丞相之女。 我的哪一顶帽子,能让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婆子瞧不在眼里的。 浇完你大可去母妃那里告状,我也不怕你进谗言,你就是原话说给母妃听,我看她是处置你,还是处置我。” 初涌风云【3】

雪胧说了一通,已经气得满脸通红,肺中的空气稀薄,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口的喘着气,刚才她说的很大声,附近围了很多围观的侍从,她这话,何尝不是说给其他人说的。(.无弹窗广告) “侯女,保重身体,不至于跟这些人气坏了身子”玲玉扶着雪胧,往椅子上去。 雪胧一手抓着椅子把手,骨节分明的手分明在打哆嗦。。 以前母亲在,自己再有计谋,何尝让自己动手做过这样伤人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她怎么能不心颤一番。 “啊,啊啊啊”严嬷嬷的手被正绑在胸前,就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还冒着水泡,滚开的热水浇在自己的手上,巨热接触到柔嫩的皮肤,发出刺刺的声音,就算是咬着布条,还是可以听到严嬷嬷疼哭的声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 “拖下去,好生医治,养好了来复命”雪胧指着按着严嬷嬷的两个侍从,这两个侍从虽然是男子,贯是心硬,但是今日这般,也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 只见严嬷嬷的手在热水的蒸汽散去后,很快就红肿,肿起来还不算完,接着皮就皱在了一起,结起了水泡,这还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挑破水泡的时候。。想想只觉得背后发麻,冷汗淋淋。 只是他们断是不敢拖延“是”都单膝跪下领命。 “下去吧”雪胧没有在回头看严嬷嬷一眼,她知道严嬷嬷肯定是在异常愤恨的看着自己,自己这么做,也肯定为自己以后埋下了隐患,只是现在不狠起来,以后这样被欺负的,就是自己和跟着她的四玲姐妹。 就这样,雪胧在东宫的第一个清晨,就这样,有人带着剧痛,带着狠意,有人满心的惶恐,亦有人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不然。 厨房立时送来了精致的早点,雪胧也如愿以偿的饮上了一杯还没有结上奶皮儿的热奶。 正位者,切禁一个贪字,得到想要的,就收手。 第二日,高总管在清点府中侍从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两个女婢,她们昨日在鸾凤阁的正殿当差,然后至今未归,下落成迷。 这日子已经不快不慢的到了这一年的三月十七,雪胧嫁入这东宫也已经一月有余,这一个月,她甚少出鸾凤阁,一来她不喜出门,这鸾凤阁里也有花园子,在靠近边角的地方还有个鱼池,之前点着莲花,现在已经开始冒起尖尖角,莲叶也只有盖子那么大。 二来她也不愿意出去走动,平白惹了是非,这鸾凤阁她来了一个月,左右也算是她的地盘了,平时鸾凤阁外有人把守,一般人没有雪胧的同意,也是进不来的。 “侯女,春兰姑姑求见”这日是个好天气,也对,春日里,只要晴天的日子,都是好天气。 雪胧正拿着戳子在叮当手下的这块滑石,这块滑石是雪胧在那尾鱼池边上捡到的,滑石呈椭圆形,不过是普通捡来装饰河岸的石头。 但是看雪胧的架势,是要在这顽石上,开花结果。 “她来做什么?”因为雪胧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春兰来过几次,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也没什么让她做的差事,平时她只是来点个卯就回去,早上她已经来过,按理说不应该再来才是。 初涌风云【5】

“姐姐,快帮我一把”玲珑咋咋呼呼,箱子太沉了,她一个女子,自然是拉不动的,玲玉立时上前,姐妹二人齐心,才把膝盖高的红木箱子抬到雪胧面前。txt全集下载.80txt 春兰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前时,看着雪胧正在打开箱子。 “侯女,奴婢觉得,这个寿礼,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春兰也不敢再多停留,出了屋,就让人去通知季侧妃。 迎面高侧妃带了云霞正移步而来。 “侧妃”春兰打了个千。 “姑姑免礼,姑姑没受什么难为吧”高氏眼角弯弯,美目里满含慈悲。 “奴婢没事,不过侧妃可要小心了,里面那位好像早就知道了皇上要她务必参加的消息,一点惊慌都没有。” “这。。”云霞觑着面看向高氏,高氏倒也平静。 “这也并非不在我的预料里,她毕竟是太子妃,这东宫之主,宫里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晾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姑姑先去忙吧,我还要去跟太子妃商议事情。” “奴婢告退”春兰白得了十锭金子,又没有受到什么责罚,自然喜不自胜,只是娘娘那里,要如何交代呢。 晚间,刚刚在佛龛前结束了晚课的禧妃娘娘,坐在榻前,侍女上了一杯热度正好的茶,她的贴身侍女碧兰就走了进来。 “娘娘,东宫来信了。” “可是你妹妹来的信?”茶端在手里,指上的玛瑙戒指沾了一些香灰,禧妃皱眉,眼尾下,已经有了细纹,虽然无伤大雅。 “是,是春兰来的信。” “恩,搁在那里儿吧。” “多谢侯姐”季侧妃面漏喜色,就算她已经把喜怒不形于色修炼的很够火候。 但是她已经三年未曾见过自己的母亲,现在乍然从雪胧这里听说,母亲也会跟着雪胧的母亲月河夫人一同入宫。 而雪胧的意思,也是想带着她一起入宫。 “不必言谢,去准备吧,父皇的寿礼你就不用操心了。 带些要送你母亲的礼物。 入宫前,找个得力的人送到你母亲来时的马车那边去。 我已经传信给我母亲了,让你母亲贴身跟着她,到时候我去找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你,也让你们母女有说话的机会。” 大聖的等级制度特别严格,尤其是对对于妾室等的要求。 正妻以下,可以有两位侧室。 除此之外,其他的妾室,比侍女们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指一两个人伺候着,有个独立的屋子就算是得宠的了。 生了孩子,如果侧室之位有空缺,可以酌情添补。 如果没有空缺,仅仅也是,地位会好一点,有个独立的院子,多给些赏赐和份额。 但是如果生了儿子,是断断没有抚养儿子的机会和资格的。 季东娜的母亲是曾经是侧室,也十分受宠。 因为出了先雪胧一步嫁入东宫这个主意,又逢太夫人咽了驾。 雪胧的母亲月河夫人气不过,同雪胧的叔父,季贤武争论过几次。 季贤武一怒之下,把她的母亲贬为了侍妾。 季侧妃与雪胧的嫌隙,就是这样来的,只是雪胧并不知道此事的缘由。 因为地位等级的森严,就算是女儿做了太子侧妃,时逢如此重要的宫宴,季东娜的母亲游氏断断也是没有机会,可以入宫的。 可是如果是其他高价位的夫人带着,那就不同的。 雪胧的母亲是谁,当朝丞相夫人。 当朝丞相又是谁。 季荣保,季候爷,二十岁出使各国,文战战遍诸侯,各国很长一段时间并不知道大聖国的皇帝是谁,但是都知道这位季候爷。 而月河夫人仅仅是这位名相的夫人那么简单吗。 初涌风云【4】

“她说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情”前来回话的是那日八位侍女中的香儿,雪胧看她样子不差,但也算是勤勤恳恳,就唤她来内帷,为四玲分担一些事务。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恩,我知道了,你让她进来吧”雪胧放下手里的工具,只觉得刚才可能用力过度,指缝有些吃痛。 玲玉不愧是照顾的雪胧最近,雪胧的一颦一笑,她都知道是雪胧那里不舒服,立时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为她舒缓紧绷的指尖。 “侯女,你说,这个春兰此时来,为了什么?” “傻妮子,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雪胧单手支腮,眼睛微微眯起,唇边带笑,很舒服的样子。 “这可问住奴婢了,奴婢只记得明天的圣寿节,侯女您已经推迟了。” 是啊,明天是圣寿节,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 当朝皇上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只因为先帝在位时间长达五十五年,去世以后循礼要为先帝守孝三年,一切礼乐之事是不能举办的。 就寅贞二年,三皇子容愑要娶妻都没能破例。 好容易过了两年,眼见着还有一年就可以兴礼乐,太后娘娘就病逝了。先帝的皇后先先帝几年去世,感念皇后贤德,先帝就没有在立过皇后,所以这个贤孝太后,正是皇帝生母,双亲前后不过数载相继病逝,皇帝自然没有再兴礼乐之心。 直到今年。 去年虽然隆冬遭了寒疫,总的来说,也算是许久未见的丰年。太后孝期也满,今年正好是寅贞帝年岁凑整之年,重妃子也劝着,上也答应,今年大庆一场。 “我倒是想躲这个清闲,皇上点了名让我去”雪胧很头疼的样子。 “那奴婢等,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四玲皆是两眼一抹黑,如果不是今日一早刚刚到了雪胧手里,自己母亲的家信,自己也是如同四玲一样,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一般传旨入东宫,如果不是经中书省下的诏书,是不用府中人出门接旨的,直接传给府中总管,再由总管传个主子,现在雪胧不管事,太子不在,这个主子自然就是高氏。只是没想到,这个春兰。。 “那就要问问这个春兰姑姑,瞒了我们多久。” “奴婢参见太子妃”主仆几人说话的空,春兰就进来了,跪在地上请安。 “姑姑请起,说吧,什么事?”雪胧摆出一副很是疲倦的样子,扶着软榻上的矮几。 “回娘娘,宫中来了旨意,说皇上钦点了娘娘您要入宫。禧妃娘娘刚才也着人来说,要娘娘您主理东宫进宫为皇上贺寿一事,现下,高娘娘应该在来此的路上。” 春兰心惊肉跳着,旨意昨日午时就已经传入东宫,她正准备来报的时候,就被高氏叫去喝了盏茶,出门时,还塞给了她一个钱袋子,让她务必晚告诉一天雪胧这件事情,让她没有准备,到时在御前,肯定出丑。 十枚金锭子啊。 雪胧看着春兰,春兰可以感觉的到雪胧的目光,但是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不怕雪胧的追问刁难。 “恩,我知道了,去也叫了季侧妃来,让她也准备一下明日进宫之事。” 由于雪胧心里早已经有了数,现在责难这个春兰,想必她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有把握自己不发难与她。 “这。。是”春兰不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是这个主子听岔了还是自己没说明白,进宫贺寿这样的大事,在前一天午时后,才知道,居然就这个反应。 “下去吧。”雪胧站了起来,玲珑也拖了珍宝匣子从内室出来。 初涌风云【6】

月河是一个部族的名字,虽然名字诗情画意,但是部族族人可跟这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一点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个骁勇善战,曾经求娶到过先帝亲女儿的民族。[txt全集下载.80txt] 他们在月河一带建立文明,甚至创造了自己的文字,称为月河文字,自从月河部族被收复以后,除了这位月河夫人,已经很少有人,再看得懂这通天样的文符了。 月河一族还擅长炼药,他们住的地方有河亦有山川,那里是大聖药材种类最多的地方。 月河夫人算是个传奇人物,她六岁父亲就死去了,但是她就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和用月河文写就的遗方,居然大半月河药都被她炼制出来了。 她前半生都在治病救人,后来有了孩子,就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人们对天降贤后充满期待的另一点原因,更这位素有医仙的月河夫人,密切相关。 只是雪胧说来遗憾,一点制药的手艺都没有跟母亲学到,一片草药都不识得。 这是月河夫人刻意为之的,当然这只是后话。 月河夫人还承袭了她母亲的封地,她母亲虽然是长公主,但是远嫁和亲时,先帝仁厚,还割了封地与她,长公主去世,仅留下一女,自然,由她来继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所以,就是这么一个身份尊贵,有威望的贵夫人带进宫的侍妾,甚至比那些官员的嫡妻还要尊贵 雪胧想了想,恐怕叔父的嫡妻的鼻子,都要快被气歪了。 “谢候姐安排,谢候姐”眼见着季侧妃就要留下眼泪来,雪胧看着,这个怕不是假的,所以也没有虚情假意对付,而是拉起来她的手。 “娜儿,你且记着,这东宫里,别人害我,我报复的时候,决计不会有一丝丝的心慈手软,但是你不行,你是我的堂妹,是叔叔的女儿,你如果安分守己,即使不为我所用,我向你保证,像今天这样的好事,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可明白。” 雪胧的手刚刚摆弄过石头,所以指尖热乎乎的,季侧妃很受用。 “多谢候姐,娜儿绝对不辜负候姐。。” 一念之间,本来已经置于心底的感动,突然不知道被什么拨弄。 她要留出眼泪的眼睛里,弥漫上了一层寒意。 刚才温软的话语也生硬了一分。 “娜儿绝对不辜负候姐这般厚爱。” 雪胧是何等的聪明,自然看出了她这些微小的变化,而且二人离得如此之近,又怎么看不到她眸子里的寒气。 “你知道就好”雪胧也收回了手,本来打算就这样算了,可是还是忍了忍,还是忍将不住出声警告。 “不过,娜儿,我虽然因为你是我的堂妹,要厚待与你,但是凡事皆有度,过度了,候姐这里,断断是难有仁慈的。” “娜儿明白”季东娜微蹲,行礼道。 “恩,回去准备吧,你母亲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你们明日见面的事情,肯定正欢喜着呢。” 一切恢复如常,想起母亲,即使季东娜有再好的定力,也有些按捺不住,行了礼以后,携着如意,欢天喜地的就回去了。 “侯女这是何意呢?”玲珑从头到尾都在,她就站在雪胧的身边,季东娜的变化,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我本有意拉拢她,可是我看着,她似乎并不想与我为伍。 也罢,与我为伍,也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你是知道的,我是不可能献媚半分于太子的。 所以。。 但是我需要一个人,来让我扶持着,得到宠爱的同时。。” 雪胧并没有全部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玲珑自然是懂的。 她点点头。 “侯女的意思,奴婢明白,只是恃宠而骄,忘了本分这样的事情,侯女您见得还少吗?” “我本是应该相信这些教训的,可是我这心里,却偏偏不信我斗不过”雪胧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侯女您这又是何苦呢,您与太子已经成为了夫妻,什么献媚不献媚的,只是一起过日子时的情趣罢了。难道侯女您心里还是。。”玲珑收了声。 她说的好像是什么忌讳似的,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不是,我只是,为我自己守着,不为任何人,他即使选择了自由,远离的纷争,自然也是离我而求,我又何必强求,只是明日,只是明日。。” 如果透过小珠窗望见雪胧,那么她清丽的脸上,那两行如秋水一般的泪痕,你一定,瞧得异常真切。 初涌风云【7】

高氏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凭潇院就大发脾气。(.80txt无弹窗广告) 因为有事,云霞并没有随着她一同去鸾凤阁,现在看着一地的茶杯碎碟,她心里也是有了底。 “侧妃可是在鸾凤阁受了委屈?” “啪,啪啦”一只上好的彩瓷就这样砸在了墙上,又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八九瓣。 “侧妃千万不要动怒,这个时候沉不住气,鸾凤阁听到了风声,自然就明白侧妃你,并不是。。” “她不过刚刚嫁进府里一个多月,就居然敢不让我进宫参加宫宴,她,她。。”高氏本来想说她是个什么东西之类,贬低雪胧的话,只是话到了嘴边,突然想到雪胧那盘天一样的家世,她自然,说不出口了。 “侧妃何必动气呢,您一直得禧妃娘娘宠爱,如果您不去,禧妃娘娘自然是要问的,到时候,有气再使出来,也是不迟的。[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现在连母妃娘娘的面都见不到,何来出气一说。” “太子不是快回来了吗?”云霞刚才有事就是去高管家处取太子写来的家书了。 在高管家处,云霞知道了太子的归期。 “太子可是来信了?”高氏本来满含怒火的眼睛里,晕过一丝柔情,但很快被满满的算计而掩盖。 “是,我听高管家说,最晚这个月月底,就要回来了。” “云霞,可以开始张罗之前你与我说的那种秘药了。” 说起秘药,万本不离其宗,高氏同云霞说的,自然是月河秘药。 第二日。 这日雪胧依旧起的很晚,她手里端着的,是她起床之后,喝的第二杯牛乳了,温柔的口感,让她欲罢不能。 她依旧光着脚,这让四玲都很头疼,但是谁都拿她没有办法。 幸好地上铺了地毯,鞋子就在她触脚可及的地方,雪胧一个踏步就把绣鞋穿在了脚上。 “哎呦我的侯女姑奶奶,快点梳妆打扮吧,季侧妃自己的院子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玲玉从外面来,手里拿着花剪,另一只手里拿了刚从花枝上,剪下来花骨朵枝。 有桃花和一些刚刚结了蕊的梨花。 “玲玉,你出去千万不要说你是我的人,宫宴有一大早就去的吗?用了午饭再梳妆也不迟,你去通知季侧妃让她先。。额,不用,让她等着也好,现在耗费些精神,宫宴的时候就安分些”说着放下手里的牛乳盏,辄着绣鞋就接过玲玉手里的花枝。 “去,把我去岁烧的那只胎圈素白的梨花瓶拿来,仔细点,我看着上面的翡翠有些不老实”长发垂着,随着雪胧的走动偶尔飘飘然。 粉黛全无的素面上,晕了些淡淡的腮色,牛乳的热量此时都在这点点腮色里。 黑眼珠来回的转动,好像在想什么鬼主意,这跟在外面的雪胧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就好像一只灵魂自由的小精灵,摆弄着手底下的花草。 “侯女要的东西好生奇怪,不过小玲珰我可给侯女找到了,不知道侯女您怎么赏我啊”玲珰打着帘子就进来了,此时也是四玲最放松的时候,这时的雪胧好像一个俏皮的大姐,怎么开玩笑都不会生气的。 初用风云【8】

“找到了?没想到这跟风雅完全不沾边的太子东宫会有这些东西,在哪里找到的,多吗?” 坐在窗边,刚刚挑了几束花枝的雪胧,丢下刚刚修建好的花枝,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天火大道] 只见玲珰双手背在后面,手紧紧的拽在一起,好像手里有天大的宝贝。 “奴婢找了好半天,也就找到了这几枚,侯女还当是在府里,这东西跟白菜疙瘩似的,遍地都是。” “见了母亲我让她给我送一车来,快,快给我”雪胧有些失望,嗤了嗤鼻子又坐回了软榻上,一只鞋子还挂在榻上。 “侯女还没说怎么赏奴婢呢,奴婢不给”玲珰毕竟年纪小,玩心也大。 “赏你两巴掌你看受不受用,快点给侯女,误了她用,打死你都不可惜”四玲中,就玲琅的性子最稳当,不过在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里,也爱说笑几句。 她正拿着热帖给雪胧熨衣。 “侯女你看玲琅姐姐”玲珰委屈的撅起了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 “去我妆匣子里随便选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吧,快给我,不然误了我的事情,真的就如玲琅说的,。。” “奴婢多谢侯女赏”小妮子早就看上了雪胧匣子里的一只银钗子,雪胧平时也从来没戴过,现在是要来的最好时机。 玲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雪胧面前的桌子上,吧嗒两声,定睛一看是几颗颗泛着淡紫色石头,个个明珠样大小,除了颜色特别点,其他的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这些淡紫色的小石头,却真真的比那什么夜明珠,东珠要值钱珍贵的多。 这是一种天然而成的彩石,颜色由淡紫色到贵紫色,贵紫色的最佳,市面上基本上没有流通,都是被皇室购买,用来雕刻亦或者做成串珠手链。 雪胧的嫁妆里,就有数十只贵紫色的这种石头做的珠手链。 这种石头,叫月河石。 是的,这个石头是在月河夫人所在的封地里才有出产。 天下这么大,只有一个叫虎跃镇的地方才出产这种紫色的石头,因为颜色漂亮独特,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好像玉石一般。 自开采不过十多年,世价一颗雪胧手里这般大的小石子就要十金。 这太子殿下也正是个雅人。 要说这小石头做什么最好,答案是铺路。 寻几种颜色不俗的石头先铺一条石子路,在其中随意的撒入十几颗这样的小石子,远远地望去,真的就如同夜幕里的星星,格外赏心悦目。 “我道是天底下就只有侯女,你一个人把这价值千金的宝石丢在路边,没想到这太子也有这个爱好,就不怕放在那里被人偷啊,真的是挥金如土,挥金如石啊。” 在整理雪胧昨晚选好头面的玲珑也来凑热闹。 “是啊,真没想到这太子,也是懂行的人,我那日在那条路上走,初看见还不相信呢,今日一见还真是,虽然颜色不是很深,但是个个不俗,也沉甸甸的,想来这个太子是费了心选的。” “娘娘”窗外有人叫门。 “什么事?”雪胧正说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还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奴婢是季侧妃身边的如愿,特来问娘娘入宫的时辰的”果然是沉不住气了。 “告诉你们侧妃,用过午饭我会让人去通知她时辰的”隔着窗户,也无人计较这是不是于理不合。 “这。。是,奴婢告退”不等雪胧回答,就没有了声音。 “哎,真是扫兴,去,从哪里捡来的,再丢回去”说着刚刚在手里把玩许久的小石子,就被雪胧好像丢垃圾似的脱手而出,而她自己辄着鞋子往静室去了。 “侯女。。”刚刚拿好了钗子的玲珰欲哭无泪。 已经申时过半,季东娜在大门处来回踱步,可是今日的此处的主角却迟迟不肯出现。 “如意,候姐说的真的是申时一刻,我看这时辰,怕是申时要。。。” “侧妃,来了,太子妃娘娘来了。” 远远地,季侧妃就看到了雪胧的身影。 各位小主,收藏起来。 初涌风云【终】

“姐姐,这么晚入宫,这。(.qiushu求书小说网)。”雪胧看季侧妃这么着急的样子,眉心一凝。 “娜儿,我记得你不是急躁的人,宫宴在晚上,我们如果早早的去了,必要去母妃宫里盘桓,耽误了母妃休息,母亲来信说,宫里下来的帖子,是让他们申时一刻从府里出发,咱们现在赶到宫门前,按照距离,还要等上她们半刻,你说咱们去那么早做什么。” 雪胧认真的说。 “是娜儿急躁了,候姐。” “你知道就好”雪胧拨弄了一下耳朵上的珍珠耳垂,不经意的说。 “侯女,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就站在东宫巍峨的大门内,迎亲那日雪胧就是从这个门里进来。 玲珑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 “送礼的车出发了吗?”雪胧问。 “已经先一步去了”玲珑答。 “恩,好,咱们也走吧”说罢,独自一人来的雪胧,携着玲珑抬脚准备走,季侧妃后面紧紧地跟着她。txt小说下载.80txt “对了”雪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候姐请说”雪胧是对着东娜的脸说的,显然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我母亲和你的母亲都在顺贞门入宫,按照礼制,你也要从此门入,可是我要从大聖门进宫,这。。我们是要分开走的。” 雪胧模糊的记得,教习姑姑曾经说过,太子妃与皇后一样,是有资格从大聖门出入的。 “这,为何要分开走”季侧妃的脸上浮现出了紧张。 “太子不在,而且太子妃从大聖门入宫也是祖制,我即代表了太子,也需按照祖制。从顺贞门进宫,自然会有人为你领路,咱们在母妃里的宫里见面,可好。” 大聖门,大聖皇宫的正门。 在这个门中,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这个世间,怕是只有两个女人能够从这么门里走过,一是皇后,再来就是马上要成为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子妃。 雪胧下车的时候,正好赶上朝臣车群。 无数受邀而来的朝臣也才刚刚赶到。 雪胧今日并没有穿朝服,宫宴**,穿那按斤称都能够换酒钱的朝服,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照比平时素色的打扮,雪胧这次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了件水红色的宫装,廖廖几笔金绣,勾勒处一些模糊的江山,这件衣服简单但是不平凡,这位太子妃好筹谋,宫装上的纹路居然是整个大聖帝国的地图,山川河流,每一处都缱绻而出。 “侯女,奴婢先去禧妃娘娘宫里等你”玲珑跟着雪胧前来,显然她也是没有资格从这里走过的。 “恩,找个小太监领路,这宫里大得很,别迷了路”雪胧的绣鞋依然精致,紫色的鞋面绿宝石镶嵌而上。 “是”玲珑匆匆的往顺贞门跑去。 雪胧也振臂转身,只身一人,走入那些穿着紫色官服的大臣中。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男子。 巍峨的宫门,千仞高,亭台楼阁都被它遮盖。 “参见太子妃娘娘”礼部尚书景大人最先认出雪胧,弓手行礼。 “大人免礼,请吧”雪胧的腰杆挺直,好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剑,剑刃上还带着寒光。 “娘娘先请”景大人很欣赏的看着雪胧,她大气的样子,颇对得起【天降贤后】这四个字。 “参见太子妃。” “参见太子妃。” 一路上,许多人都看到了雪胧。 “皇嫂”声音幽空,人也如玉样温润。 “六弟”是六皇子燮王。 燮王就是那个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别人只道是他是病的突然,可是他这病,跟月河秘药,是脱不了干系的。 且不说,雪胧的大哥季燃风与燮王是好兄弟,就论雪胧与他的关系,京里如果细打听,还有些他们的事施在流传。 宫,初斗【1】

说,这燮王才是皇上心仪的太子人选,并告诉了丞相,这才有丞相派嫡长子去亲近燮王这一事,燮王也是丞相府的常客。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是啊,雪胧心里慢慢的回味,父亲却是对燮王不同,他把燮王收做了徒弟,时时提点。 她还记得,容愉跪在父亲的面前,说要求娶她的场面,那时候父亲的笑容,那是父亲,许多许多年来,未曾挂在脸上的笑容。 可能从父亲的心里,容愉是最适合的人吧。 只是,一切尘埃落定后,雪胧依然要嫁给太子,只是这个太子,不是容愉的,容愉也从来没有想要过 他是吃了月河秘药中,一种叫【一月点】的,这种药,五日前吃下,五日内不会发作,可是即第六日起,便会一病不起,因为加了石草,脉象也会被改变,会变得微弱,马上就要摸不到了似的,以至于会被诊断为病危。(.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雪胧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拂过他的左腮的时候,雪胧还记得自己的粉唇,颤抖着印在上面时,那上面的温度。 “皇嫂一人前来?”容愉面色如常,他微笑着,如沐春风,亲王服制正式,玉佩叮当,手上握着一只小盒子,像是刚刚从袖子里拿出来。 “这大聖门本来就不是对女子而来,府中侧妃和侍女同来,她们都从顺贞门而入”雪胧把他的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得体的笑着,如沐春风。 谁人要在意他们心里的苦寒。 “同走?”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了小盒子,睫毛挡着,挡住了他那些不能被人瞧见的伤悲。 “求之不得”雪胧抬步先走,容愉跟着。 “我以为你不会来”两个人并肩,虽然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自然也是可以说一些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 容愉的声音依然幽远,只是压低了不少。 “我自然不想来的,只是,我不能一辈子不来”只是雪胧没有了刚才俏丽,声音压低,客气也全无。 “恨我?”容愉问的颇为无奈。 “恩”雪胧不假思索的回答。 “恨着也好,也好”容愉的手在袖下握紧,捏着手里那不起眼的盒子。 “不过,不想恨了”雪胧面无表情说的,她是真的很善于装扮自己的脸色,她的心现在已经痛得让她支不起笔直的腰杆来了。 “我准备忘了”说完,雪胧回头细细的望了他一眼,莞尔并没有笑,只是嘴角弯弯。 然后加快脚步,一脚就踏入了大聖门内。 容愉停在原地,看着她委聘的背影,啪嗒一声,手里的木盒子终究还是被他捏碎了,一枚褐色的药丸从碎片中透出真身。 这是他在雪胧的母亲月河夫人那里,求来的【金蝉脱壳】丸。 顾名思义,吃了这颗药,就能死去,七日后,则会苏醒。 容愉是打算吃下的,在今日的宫宴开始前,心脏会在吃下后半个时辰骤停,御医也只会断个心梗而死。 他想要离开这里。 就如同,他从来就不想,生在这皇室中。 他想要去草原放马,想去江南游湖,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只是,他是王,皇帝之子,就无法,有自由可言。 就这样离去,父皇会在他每个生辰的时候想到自己,然后必然会善待母亲。 母亲没了儿子,也便没什么要守护的东西,便会守护她自己。 “傻丫头,你这是,逼我不吃这药啊”你也知道,在这里,我最留恋了,只有你啊。 起风,人人都在加紧领口,辟易寒风,自然,无人听他在说什么。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安。” 宫,初斗【2】

夕月宫,禧妃娘娘的宫苑。80电子书.80txt 雪胧身后是东娜。 姐妹二人对着正位而坐的禧妃娘娘行礼。 “快,快起来”禧妃娘娘四十有三,人不服老不成,纵容是有帝都第一美人的禧妃娘娘,眼角也有紫色的掩影掩不下的尾纹。 不过岁月还是对禧妃娘娘很是爱重的,除了那几道无伤大雅的眼纹,禧妃娘娘依然是当年,那名洞天下帝都第一美人。 “谢母妃”雪胧先站了起来,东娜身后也徐徐而起。 “快坐,来胧儿,坐在我身边”说完,宫衣细琐,挥之而去,在一片缙云中,禧妃身边多了个可丽的佳人,这正是雪胧。 “多谢母妃赐座”雪胧的这个礼,是可行,亦是不想行,也是可不行的。 “委屈你了”禧妃眼中满含笑意。 “母妃说的那里话,像母妃行礼,胧儿身为儿媳,是应该的”雪胧自然知道雪胧说的是另一件事,但是她打算让禧妃自己说出自己这个委屈,屈在何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乖孩子,母妃说的不是这个”禧妃果然满意与雪胧的表现,不卑不亢,不急着申辩诉苦,是个有度量,沉得住起的女子。 “那母妃说的是何事?”雪胧瞪大眼睛,一脸疑惑。 “孩子啊,母妃说的是一个人入那东宫的事情啊”禧妃说着抬袖为雪胧搭起耳鬓前的一丝碎发。 “母妃说的是这个啊,太子出京赈灾,最辛苦的人都不觉得委屈,儿臣有什么好委屈的,如果母妃觉得儿臣委屈,那就是轻看儿臣,儿臣是那小肚鸡肠,不为别人着想人嘛”雪胧俏皮弯眉。 逗得禧妃呵呵笑了一番。。 “乖孩子,照你这么说,母妃倒觉得你真的不委屈,不委屈就好,等太子回来了,母妃求了皇上,盼他放太子些假,让他带着你去京外萍由行宫住些时间,只带你一个人去。” 这礼制,在未娶嫡妻前,男子是不可以纳妾的,就算是纳妾,也是要由妻子选定好了,呈给丈夫,丈夫在妻子选好的人里指。 现在太子不仅有妾,而且还有二三四五个。雪胧守孝在先,好在,长子之位还在。 “那就先谢过母妃了”禧妃的意思是,让她与太子过一段没有妾室在的鸳鸯生活。 可是这鸳鸯生活,真的如同她们想的那样惬意嘛。 雪胧想着,自然不会惬意到那里去。 “本宫记得,这季侧妃,是你的堂庶妹吧”禧妃依然拉着雪胧的手。 “是啊,母妃”雪胧回答。 东娜温柔一笑“母妃好记性。” “你当年啊,如果也学着你这个堂妹,先你祖母西去一步,嫁进东宫,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三年的虚度。” “祖母待胧儿极好,胧儿想着好粥不怕晚,送祖母走了,如果彼时错过,怕是要一生遗憾了。” 东娜的脸难看到了极点,禧妃是何等人物,自然把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只是她并不点破,她细细的观察了雪胧的反应。 雪胧看了一眼季侧妃,便再也没放在心上。 禧妃点了点头,说“你这样想,可见你是个至孝之人,好孩子啊,好孩子,碧兰,去把我那套新打的鸾凤朝冠拿来,给太子妃梳妆上,乖孩子,我看你这头上的钗簪倒是不俗,但是也太简单些了,你第一次入宫,不用怕太奢侈被诟病,有母妃在呢。” 禧妃娘娘一眼就看出雪胧的让意,她头上仅仅有四只固定发髻的玉簪,和一只纯金的风华步摇,其余的皆是丝绒串垛的簪花,也仅仅有稀稀疏疏的几朵。 这样一打扮,雪胧居然还没有东娜一个侧妃起眼。 “这国丧刚过,胧儿这般,也是不想让东宫被诟病,如果太素静了,还望母妃不要见怪”雪胧皱着眉,很懊恼的样子。 宫,初斗【3】

“哪里话,母妃让碧兰为你再梳妆便是了,这婆子年纪虽然大些,但是梳头的功夫,比那些年轻的,不知道要好多少,走,母妃带你进去,季侧妃,你便在这里候着吧。小说” 最后一句话,禧妃的声音里,带了不悦,东娜自然品出了那里不对,自己虽然不招摇,但是金银之物,头面上皆有,有抢了季雪胧这个正妃风头之意,所谓喧宾夺主,正是这个意思。 这个季雪胧今日这般,怕是让自己被训斥,才这样的面儿大吧。 “知道太子何时回来了吗?”宫宴前,东娜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三年没有见过面的母亲,而雪胧也跟自己的母亲相见了。 “女儿暂时不知,不过还请母亲提前准备下”月河夫人个子不高,穿了件暗紫色的宫装,因为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头上的朝冠一样不落的都带着。 “恩,我与你父亲都准备着,知你那般出嫁,肯定受了很大委屈,离开也好”月河夫人眉间凌厉,年轻时也是女中豪杰,只不过现在有些年纪了,不复当年的莽撞的性格了。.qiushu 当年她因为自己的性格吃了太多的苦,知道自己的女儿逃不开帝王家,所以她自雪胧小的时候,就教她权谋之术。 “多谢母亲”雪胧伸手想去拉月河夫人的胳膊,却被躲开。 “我们不过才一月未见,如果现在拉拉扯扯的,比被疑心,你在找我诉苦,儿啊,有千般苦,切忌一个忍字”月河夫人性格里也不缺潇洒气,她拍了拍雪胧的胳膊,微笑的叮嘱自己的孩子。 “是,母亲”雪胧屈膝,对着母亲行礼。 “去吧”月河夫人点点头,玲珑就扶着雪胧往宫宴所在的吉平宫门去,进到里面,她们便不只是母女,母女之上,亦有君臣。 “母亲保重。” “反正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那也要保重身体。” “母亲会的,快去吧。” 雪胧一步三回首,看着站在花丛边,独自一人的母亲,那么近,却又那么的远。 “太子妃娘娘驾到。” 宫中御前传号官,每一代每一代的这样传着,这一代的传号官刚刚上任三天,他还很年轻,他的师父却因为身体不适,早早的退下了官职。 “参见太子妃”皇帝盼坐着比雪胧大不了多少的皇后,除此之外,殿内其他的人都站了起来,鞠身给雪胧行礼,禧妃娘娘是太子的生母,所以特意晚来,避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代太子,向父皇祝寿,祝父皇生辰安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依然相同”雪胧对着主位上的帝王行礼。 寅贞帝中等身材,体态微富态,眉中自带威严,为君者,庙堂之上,万万人之上,威而严之,帝皇也 “这便是恪儿的正妻吧”皇帝问左右人。 “可不就是太子殿下的正妻”皇后答。 雪胧从未见过皇后,既然她犹如先皇后的再世,一定长的极美,不然先皇后也不会被皇帝记挂了这么多年。 不过雪胧现在瞧了她,这那里是极美的样子,反而普通而且,而且还有些,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眼睛倒是清丽,只是那口鼻,都不算是精致之态。 “快免礼,快免礼”寅贞帝自然知道雪胧,丞相之女,天降贤后么。 “谢父皇”雪胧低着头,慢悠悠的提着裙子坐到了高台下,第一个位置,玲珑早已经由礼仪公公引到此处,这也是变相的为雪胧领位的意思。 “舒悦皇贵妃,燮王殿下到。” 蔚然而来的就是舒悦皇贵妃。 舒悦皇贵妃出身名门,她的父亲是开国功臣之子,她母亲的长姐是先帝的第一位皇后。 宫,初斗【4】

“臣妾,臣妾参见皇上,父皇,皇后”舒悦皇贵妃身份贵重,等同副后,只是身体不好,没有参与后宫诸事,都说舒悦皇贵妃母子颇有魏晋遗风,清冽而且超然。txt全集下载.80txt 雪胧之前也是没有见过这位舒悦皇贵妃的,今日一见,果然可以用用来形容倾国佳人的,倾世而独立来形容这位皇贵妃。 能够成为皇贵妃的人,自然,与常人不同。 “恩,起来吧,快坐,马上要开宴了”皇后点了点头。 “谢皇后”母子二人行过礼后,舒悦皇贵妃坐在了雪胧的下手,看到雪胧的时候,目光停留片刻 “太子妃。。”舒悦皇贵妃是何等聪慧,一眼就看出了雪胧的身份。 雪胧已经坐定,在玲珑的搀扶下准备起来回礼,却被皇贵妃制止。 “这礼你是受得的,坐着吧。9;” “谢皇贵妃娘娘”雪胧拱了拱袖,二人相视一笑。 因着太子不在,皇上下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的自然是目前年纪最大的皇子三王爷易王。 易王旁边坐着五王爷曦王,蓉惺,也就是雪胧之前心中所想的那个荒唐王爷,再往下,才是容愉的位置。 容愉的朝服是淡青色的,好像一道传世画卷上,一座遥遥青山上,轻轻地一道墨迹,自生淡然,却眼前一亮。 雪胧眼神缠留,她本就显眼,按理说这样的错误不应该有,但是她就是移不开眼睛。 “太子妃娘娘,我六弟脸上可是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灰尘,”曦王刚刚喝了一口酒,因为怕喝酒误事,所以宫宴上的酒,如果没什么特意的安排,都是度数很低的果酒,他饮来,觉得寡然无味,正无聊,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个美目含愁的丽人。 “曦王殿下,这是不记得雪胧了吗?”雪胧并没有收回了眼神,而是坦然的看向曦王,那摸样,一点异常都瞧不出。 “你不就是我四哥的妻子吗,我有什么不认识的”曦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想,端着杯子,笑眯眯的看着雪胧,丹凤眼上偏,悠然自得。 曦王容惺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就这样肩对肩坐着,他居然生生的比下去了容愉,容愉是从容豪雅的样子,而曦王就如同一抹艳丽的霞光,直竖竖的刺入眼中,毫不留情。 “三年前,丞相府出丧,我们在丧礼上,有过一面之缘。” “你,是你?”说来也好笑,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曦王,杯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脸上的惊恐不亚于地上那碎了一地的碎片样四分五裂。 “正是在下”雪胧轻笑着,两个人隔着的距离不近,所以说话声音很多人都会听到。 刚才曦王打了杯子,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再来现在看他的反应,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你,你说是就是啊,那时那个姑娘孝布盖了半张脸,你怎么就证明你就是那个姑娘。” 容惺想起那日来了。 他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在京中呆的时间也久了,想找个机会出去逛逛,所以,他准备干票大的。 巧了,喝了太子哥纳妾的喜酒,不过两日,就听说新娘子的母家有人去世。 虽然太子的妾室大都身份不高,不过按照侧妃之礼迎娶的,不是侯门也是显贵,他打听了一下,确实没让他失望,是丞相家。 那日天气颇冷,他还特意穿了母妃刚刚给他做的鹿皮袄子,起了大早等在丞相府门口,由于去的太早,丞相府还没有开门,他就坐在一个面摊前,一边吃面一边等。 宫,初斗【5】

出殡在晌午,丞相府宏大的府门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呜咽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 飘零等物走过以后,丞相脸色蜡黄,怀里抱着一块排位无精打采满脸哀戚的从府中出来,身后跟着一左一右两位,一边是丞相的亲弟,另一边是他的嫡长子,嫡长子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身孝服,眼神澄澈。 再往后,就是女眷了。 一个矮小的女子搀扶着几乎苦晕厥过去的月河夫人,月河夫人身后跟着的就是大将军的嫡妻。 亲人走过后,祭台就由四个仆从抬了出来,容惺看到这个瞬间来了劲。txt全集下载.80txt “小五子”容惺喊着。 “奴才在”小五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从小跟在容惺的身边,他的心思他最懂,等着他的安排。 “准备好了没有。” “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了”小五子也好久没做此事,现在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好,等第二轮人全出来了,你们一拥而上,我现在前面的凉亭祭拜,等我祭拜完了。。” “主子放心吧,这些流程小的们都知道怎么做了”小五子手里拈着几个铜板,不等容惺说完,他就颠颠的走了。 容惺也不恼,捞了几筷子碗里的面,丢了锭银子给了店家,翻身就上了停在路边的马。 后面的事情就电光火石般发生了,他拦路嚷嚷着要祭拜,丞相府的人无法,只能停下来由他祭拜。 他点了到火纸,添在瓷盆中,拜了拜丞相怀里的排位。 站来起来,丞相照礼回完礼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可是丞相并没有出来回礼,而是一直站在月河夫人。身边的那个矮小女子,孝布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的声音沙哑,会身行礼。 “谢五皇子吊唁”这个小小的意外,让容惺有些发怔,不应该是主丧人回礼吗,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心里这样决定着,翻起手摸向自己头上的发冠,这是他下令行动的暗号。 “惺儿,惺儿。” 是母妃的声音。 沉浸在回忆中的容惺终于回神。 “是,母妃”容惺坐直了身体,对着自己的母妃拱手一礼。 “你父皇叫你呢”耿贤妃是五皇子的生母,去年又老蚌怀珠生下了一个小公主,这才被封为了贤妃。 “父皇赎罪,儿臣刚才在想事情,一时走神,还望父皇饶恕”回过神来的容惺,发现全场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主位上的皇帝陛下,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不专心的家伙,那你肯定没有听到朕在问你什么吧”寅贞帝倒也没生气,倒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摸不着头脑的儿子。 他一向喜欢这个小五。 他知道他这个儿子才是他所有儿子里,难得的聪明人,他虽然做了很多得罪朝臣显贵的事情,但是有他在,借着丧葬敛财的之风,也被很有效的遏制住。 “儿臣不知,还望父皇赎罪”容惺暗暗的懊恼,自己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个魔女,想当年,这个女子薄唇两片,上下涌动,唇入蛇缠,说的自己落荒而逃。 “父皇是问你,太子妃可是你在贤钰老夫人丧礼上,遇到的哪位克星”七皇子是目前皇帝最小的儿子,他自然坐在高台上,男子皇室的座位里的末位。 “父皇,小七,儿臣冤枉,儿臣何时说过太子妃皇嫂是儿臣的克星,我明明称赞了那日那位小姐,伶牙俐齿,那唇比她的满嘴皓齿都管用”容惺略带唧哝的笑。 “那就多谢曦王谬赞了”雪胧喜怒不明,她坐的直直的,并不想跟人多攀谈。 “皇嫂不必客气”侧着身子的曦王,冷哼的一声,随后端起杯子,谁也不理了起来。 箜篌引【1】

歌舞升平,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吧。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雪胧看着正在跳舞的舞娘和在奏乐的乐师,心中感慨。 禧妃娘娘姗姗来迟,但是还是在开宴前来了。 堂堂太子生母,却几乎要坐在了一阶下。 雪胧看着她温和的笑意,特别想问她,她是如何,忍得住的。 雪胧出身名门,从小无论是到哪里,都有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别人半分也小瞧不得,更无法对她怎么样。 这也是当初丞相并不想把她嫁进皇室的原因。 她,太骄傲了。铮铮傲骨,简直要比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军们,还宁死不屈,如果今日她与禧妃异位而处,还要向自己的儿媳行礼的话,非一头撞死不可。 雪胧出神,也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地方。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聪明如她,却错过了第一个向皇上请安,博得欢心的机会。 东娜坐在台下,和一些显贵夫人坐在一起,旁边就是雪胧的母亲,月河夫人。 因为是男女同宴,女眷席上也摆了酒,不过度数就要更低。 雪胧睨着眼,分出几分精神来打量着这场没什么热闹可看的宴会。 这曲舞罢,便是诸王子献宝物的时间了,也就是这场波澜不惊的宴会里,有些看点的地方。 果然,舞娘刚刚提着裙摆退下,一位腰肢盈盈不值一握的美人走上前。 “儿臣参见父皇” 雪胧困惑。她并不清楚这位美人的身份。 玲珑适时的凑过身来,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是三王爷的正妃。” 雪胧点点头。 看她继续要怎么办。 “老三媳妇啊,快起来。” 正是歌乐尽兴时,寅贞帝被几个大臣轮番敬酒,酒量不差的他,居然有些头晕。 “玉歌,不准无礼,太子妃娘娘还没有上前向父皇祝寿呢”三皇子的声音适时响起。 雪胧坐的那么远,也被拉入了进来。 “无碍,三皇嫂先请”雪胧依然风轻云淡,但是她手里的玲珑杯怕是不能要了。 “既然四弟妹不介意,那儿臣先在这里为父皇祝寿。正是歌舞鼎沸时,儿媳技痒,不知道能不能在此,彩衣娱亲一次,来为父皇和各位宗亲大臣们,助兴一把。” 萧玉歌,雪胧心里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 承帼候家的大嫡女,父亲现在位子户部尚书。 还有,曾经是舞技独步天下的瑜娘的徒弟。 当年这位户部尚书还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官吏,出京迅差时,在路上,碰巧遇到了,被贼子夺去财昂,正无所适从的这位瑜娘,瑜娘一心要报答萧大人。 萧大人有妻有子,这位瑜娘也老矣,自然做不成夫妻。 正巧这位萧玉歌小姐正在习琴棋书画。 说起来,她也是这位瑜娘最后一位弟子。 瑜娘一生徒弟二三,她不仅是一位舞娘,还是一位通晓机巧的江湖人。 同时也是一家舞姬坊的坊主。 瑜娘去岁已经过世,她的舞技虽然有几人习的,只是她的技巧之术,和名满天下的舞姬坊,被何人继承,很少有人知道。 “臣听闻,三王妃可是那位被称为【天下第一舞姬】瑜娘先生的关门弟子,这舞技,自然已经在娱赏之上,而是用雅字来形容了。” 雪胧皱眉,这,怎么看,不用一个局形容,是对不起这些布局之人了。 说话的是礼部的侍郎李大人,他与萧大人同乡又是同级,他的庶女已经打算在四月抬进三王爷府做侧妃的。 “既然如此,朕岂能不能允”皇上的喜怒不明,他是自己的打算的,寿宴上,儿媳捎首弄姿的跳舞,是不怎么得体的。 箜篌引【2】

二皇子吉王素来稳妥,夫妇二人之前自然是有商量过此事,不然他不能这般毫不阻拦的在推杯换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 他也想瞧瞧,他们在搞什么鬼。 司乐叮铃。 是上乘的丝竹之乐。 一块水晶饼,从盘子里被夹了起来。 红唇涌动,一口抿下了这块水晶饼。 唇角轻轻弯起一道弧度,皓齿间的这块水晶饼,就这样顺顺溜溜的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果然不凡。雪胧一边吃着桌上的佳肴,一边欣赏正在翩翩起舞的吉王妃。 舞不只是单单扭动腰肢这么简单,而是要舞出意境的。 看吉王妃这支舞的意境,正是南叶翩翩,落在冬至前后时,一个哀伤的女子,正在四叶飞花。 这是吴地首创的,白苎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 白苎舞是一种麻质的布料。 以往虽然麻布的衣服穿着透气舒服,但是因为衣料表面粗糙,而且质地也不甚柔软。自然不入王相之眼。 吴地有种特有的麻,名为苎麻。 用这种苎麻织成的布料,既保留了麻的透气舒适。又柔软亲和。 一时间风靡全国。 织就这种布的织女,因为布料的紧俏,每天要在织机前,辛劳许久,织就这种质地细腻,色彩洁白的麻布。 此布也确实美丽,远远看上去如同蓝天上轻轻飘动的白云。 织女们把治好的的白苎布披在身上,来疏解自己的疲劳,随着心中那不知名的调子,轻轻摆动着身体,这便是白苎舞的前身。 聪明的吴人,看到了商机,用这种麻布做成舞衣,穿上白纻舞衣跳舞,格外显得婀娜多姿。 穿着白纻舞衣所跳的白纻舞。 吉王妃极美。瑜娘出身**,应该也教了她一些媚人之术。 看来这吉王妃也是学的深入骨髓了。 雪胧作为女子看了,都觉得很被她魅惑。 梨白色的外衣下,是绯色唐衣。几乎是透明的袄衣,堪堪的包住她的雪背。 舞衣质地柔软,袖子极长。之间她双手举起,长袖遥拽生姿,做飘飘状。 这让雪胧想起了,说赵飞燕起舞时,皇帝生怕她化仙飘走,抓着她的裙子。 现在观萧玉歌,才知道,飞燕的故事并不假,飘飘欲仙,如果有阵风,这个美人就要飞走了。 水袖挥舞,美不胜收。 “侯女,还要添酒吗?”玲珑俯身过来,轻轻地拍了拍雪胧的肩膀。 “不要了”雪胧这才缓过神来,这支意味不明的舞蹈,也快要结尾了。 “那侯女可要准备着了”玲珑刚刚去了月河夫人处一趟,看来她得了指点。 “恩,我已经准备好了”雪胧放下筷子,慢慢的摘下手上的戒指。 果然,无外乎雪胧所料。争奇过后,自然是要斗个艳丽。 “好,好,好”寅贞帝连赞三遍好。 “儿臣惶恐。”萧玉歌也微微得意,但是她的目的也只是达到了一半。“儿臣抢了太子妃娘娘的头筹,此舞只当为太子妃娘娘赔罪的吧。” 萧玉歌娇俏的脸上,汗意隐隐,美目挑着,妖冶无比,如果她不是吉王妃,雪胧还真的觉得,她是要登高,做娘娘呢。 “三皇嫂客气,母亲常常教导,说人贵在一个大度,而且三皇嫂这只舞正是让我们大饱眼福啊。”雪胧说的恳切,一副不予计较的样子。 “既然太子妃娘娘不计较,不如太子妃也表演点什么,让我们看看太子妃的大家之风。”说话的是三皇子的母亲,伊嫔。 她的位置已经坐到了第二阶的中间位置。 箜篌引【3】

宴厅分阶,首阶自然是皇上与皇后,一阶上有左边坐着几位皇子,以及各自的正妃。(.无弹窗广告)右边首位自然是雪胧,雪胧往下,就是一些品级高的妃子,到禧妃娘娘止。 第二阶左边坐的是丞相,以及尚书级别的官员和妻妾。右边大多则是一些无子嗣,但是有宠爱的年轻妃子,。伊嫔已经不再年轻,而且儿子也已经封王,坐在一众娇俏如花的妃子之中,逊色极了。 雪胧看她,居然觉得她有点灰头土脸的落魄样。 “伊嫔娘娘,我这女儿养的骄纵一些,只学了些乐器,舞蹈什么,可半点也比不得您的儿媳妇啊。”月河夫人就坐在二阶的首席上,丞相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未曾来。 “太子妃娘娘自小就是当做未来皇后养的,这琴棋书画。。” “父皇,如果不介意的话,儿臣也想献丑一下。”雪胧把戒指递给玲珑,玲珑收到怀里。 雪胧弹得一手好的箜篌,她现在就准备表演这个。9; 两个内监抬着一只凤首箜篌而来,放在雪胧的身边。 雪胧站在舞台的中央,天已经大黑。 殿里灯火通明,摇曳一人,身无长物的雪胧直直的盯着上位上的帝王。 雪胧跪坐在了地上,伸手拨弄了两下琴弦 “请父皇点曲”雪胧准备好以后,素手放在琴上,恭恭敬敬的问皇上的意思。 “箜篌,这可是有些年头的乐器了。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朕也是许久,未曾听过有人弹奏了。”皇上说的有些感慨,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不知各位可有想洗耳恭听的曲子?” “父皇,儿臣听闻,北齐曾有位俊美的王爷,兰陵王就善箜篌,自此以后,儿臣等还真的没有多听到关于这等乐器的更多大家故事。不如请皇嫂自由发挥吧。” 七皇子一直在整理桌子上的碗筷,这样放不对劲,那样放也不好,这不,刚刚才觉得满意了一点。 “小七说的对,自古来,模仿容易,超越难。皇嫂自然在父皇面前,摆出这架势,就不要让我们见什么模仿之曲了。不如,皇嫂。。”曦王见缝插针,加重了刁难。 但是雪胧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既然如此,儿臣在拜读箜篌曲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篇建安才子曹植写过的一篇箜篌引。儿臣就在这里一边吟诵此引,一边弹奏儿臣写的一首曲子吧。” “好,就按你说的办。”皇帝点头 “那儿臣就献丑了。” 说起曹植,想到的就是他的七步诗还有那大名鼎鼎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赋】。 他在是一个诗人的同时,还是一位将门之子,众所周知,他是曹操最喜欢的儿子,这些雪胧要奏演的诗,就是这么一首反映他生活的诗,现在引来用,真的很贴切。 “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 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 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 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 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雪胧用唱念的方法,手下更是有力,拨弄着箜篌弦,眼神坚定。 “献丑了。”雪胧施施然站了起来,行了个半蹲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四媳妇是提醒朕要珍惜时光,莫辜负了这再也无法回头的盛时之年啊。”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饮宴也要告一段落了。 几番打闹,倒也无伤大雅,这与雪胧想的风雨欲来,或者备受冷视,完全不同。 宴后,皇上赏了她很多东西。 正准备要走的时候,一个侍女拦住了雪胧的脚步,递给雪胧一块腰牌。 先凤牌现

“奴婢是禧妃娘娘的宫人,奉娘娘之命,请太子妃娘娘往宫中一叙。.” “好。。。”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母妃宫里的人?” 东娜姗姗而来,她刚刚跟她母亲一叙,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 “妹妹。这是母后的先凤牌。” 先凤牌,已故太后死前,亲自放在禧妃的手中的,因有这块先凤牌,在这宫里,禧妃娘娘的才有睥睨皇后的权力。 “劳烦带路。”雪胧回过头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宫女,玲珑适时的掏出一个荷包,塞在这位宫女手里。 “那,妹妹在这里等候姐姐。”已经快到宫门口了,出宫没有进宫时那么多的讲究。9; “你先回去吧,还不知道母妃要留我多久,你带着赏赐先回去。”雪胧交待过后,抬脚欲走。 “姐姐。”东娜突然开口唤雪胧。 “何事?” “谢谢。”东娜笑了笑,想到刚才见到的母亲,母亲告诉她,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受月河夫人多大的委屈,想到这里,她觉得这句谢谢是不必忍着了。 “何必言谢。”雪胧拍了拍她的胳膊,随着宫女便离开了。 21 “先凤牌,完璧归赵。”雪胧被那个宫女直接引进了禧妃娘娘的内室。 禧妃已经卸下了头饰,一头乌发落在身后,只是身上还穿着刚才宫宴穿的衣服。 “拿着吧,以后它就是你的了。”禧妃由碧兰搀扶着,缓缓地走到了榻上,抬身坐了上去。 “儿臣不敢。”雪胧依旧鞠着身子,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先凤牌。 “当年太后西去的时候,满宫中,只叫了本宫一个人去她的床前,亲手把这枚先凤牌给本宫,本宫也不肯收,你猜,她跟本宫说了什么?” 雪胧细心的发现,满殿里,只有雪胧,禧妃还有碧兰三个人在。 这个碧兰可谓是禧妃娘娘的死士,想来,禧妃并不想让她们二人的谈话,被这间屋子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儿臣不知,往母妃示下。”雪胧恭恭敬敬的请教。 “碧兰,赐座。” “谢母妃。”不一会碧兰就搬来了一个六棱绣墩来,雪胧谢后,大大方方的坐下。 “太后说,这是只传给我大聖国皇后的信物。本宫只是保管,无论本宫的儿子是不是能坐上太子之位,这块牌子,留在本宫这里,她都是放心的。”禧妃娘娘脸上有忍不住的思念之情,太后能把代表皇后的令牌交给她保管,可见那位老人家是何等的信任她。 感情都是相对的。太后信任疼爱禧妃,而禧妃,又何尝不是靠尊重,体贴太后,得来的宠信。 “那母妃现在为何要给儿臣呢?”雪胧不明白。 “本宫今观察了一整天,之前本宫也不瞒你,本宫是找人调查过你的。” “那调查结果,禧妃娘娘可还满意?”雪胧唇角含笑,坦荡之余,又让禧妃多了三分欣赏。 “本宫自然是对你满意的,所以,这块先凤牌,本宫放在你那里,是再放心不过的。”禧妃温和一笑。 “母妃,可是那里身体不适?”这块先凤牌,可是太后临终前,才交出来的,没理由这禧妃无缘无故就把它拿出来吧。 “丫头,你想到那里去了,本宫的身体康健着呢。”禧妃笑眯眯的看着雪胧,这丫头看着成熟老练,却还没有真的辣到根上。这样也好,以后的日子,会教她很多。 “那。。。”雪胧实在拿不准禧妃这是什么意思。 眉头解不开的结

“本宫不是皇后,这块牌子在本宫这里,对于本宫来说,就是烫手山芋啊。(.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但是给你就不同了。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本宫这样说,你可懂了?” “儿臣谢母妃信任,这牌子,儿臣就收下了,定不负,母妃的一片心意。”雪胧起身,直簌簌的跪在了禧妃的面前。 “这孩子,你是太子妃,怎么可能给我这个二品宫妃行礼呢。”禧妃感觉站了起来,扶起了雪胧。 “儿臣这一礼,是对着儿臣的婆婆行的。”雪胧说的真切,一点也不像是,另有打算的样子。 禧妃点了点头,很满意,抓着她温热的手,紧了紧“好孩子,上天选你如这帝王家,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天意是天意,如何控心,才是应该要懂得主意的地方。这就是今天母妃叫你来的第二件事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母妃,何事?”雪胧瞪大水汪汪的眼睛。 “母妃今天要教你一个字。” “何字?” “很简单的一个字,忍。” “母妃,这是何意?”雪胧的声音当即就冷了三分,难道这禧妃娘娘是得了谁的蛊惑,来警告自己的? “你是不是在想,本宫被高氏亦或者是你的堂妹蛊惑,要敲打你?”禧妃娘娘笑着,她怎么看不到雪胧脸上的寒意。 “儿臣不敢这么想。”雪胧低下头,被看穿心意,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情。 “孩子,你可知道忍字怎么写?” “一刃一心为忍。”雪胧老老实实的回答。 “刀在上,心在下。不忍,刀随时有可能,刺入心里,这道理,你可明白?” ?????我是分割线????? 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静。云母屏石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玲珑搀着雪胧,走在宫道上,雪胧靠在玲珑的肩膀上,有些微醺。 雪胧不明白禧妃为什么要对自己表达善意,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帮助太子,还是处于一个长者,对幼者的爱护呢? “皇嫂还没有出宫吗?”青衣濡沫,温润才子。条轮巾翻飞,雪胧回头,是孤身一人的容愉。 手里提着一只宫灯,好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上,一只摇曳着的萤火虫。 “看来,我们又要同行了?”雪胧从玲珑身上站直,玲珑也懂分寸,提着宫灯,走在前面。 容愉快走几步,来到雪胧的身前。“我依然,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我竟不知道爱好自由的燮王殿下,懂这些讨好女孩子的话,难道不怕甜言蜜语说多了,哄的小姑娘趴着你的裤脚,绊住了你的脚步?” “怎么会,这些话,我只对你???” “也是,燮王殿下说把太子之位丢在一边,就把它丢在一边了,还有什么是你丢不下的。”雪胧冷笑,笑的容愉心口寒颤。 “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的。”容愉皱着眉,好像这沟壑之下,就是他鲜血淋漓的心。 “我怎么不懂你,就是因为太懂你了,所以没有办法,留下你。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你不是已经在母亲那里得到了金超脱壳的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接近我与哥哥,就是为了月河秘药,你可以直说的。。” “季雪胧,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洒脱,我今天,今天就把这该死药吃下去了,我,我太子之位都丢的下,唯一丢不下的,就是你。你知道吗?”身后就是朱红的宫墙。 命里解不开的劫

这里刚刚出了后宫,还没有到前朝,所以正是人烟稀少的过度地带,容愉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一把把雪胧按在了宫墙上,手扶着墙,脸就贴着雪胧的额头。[八零电子书.80txt]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我只知道你离开了我,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的。”雪胧小声的啜泣,她的额头可以清清楚楚感觉的到容愉的温度。 “胧儿。。”他的声音**柔长,叫的雪胧骨头都酥了。 “放开我。。”可是,雪胧却清醒了。 她一把推来了容愉,可是力量有别,容愉纹丝未动。 “你的眉皱的,我心疼。”有水滴,落在雪胧的额头处,顺着她脸部的轮廓,一点点的流下了她的脸颊,是的,这是容愉的泪。 雪胧不在挣扎,亦或者被他感化,伸手抱住了容愉的后背。而容愉,早已经死死地抱住了雪胧,两个人,在乍暖还寒的春夜里,无声的拥抱 “主子,主子们,走,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玲珑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拥抱在一起的看着两个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眉心解不开的结,命里解不开劫,是你。是你啊”雪胧也恢复了理智,她的声音颤抖,自心起,慢慢的哀伤。语罢,转身离开了。 脸上还有带着容愉温度的泪水,亦有她自己的泪水。 容愉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他的膝盖发麻,让他迈不动步子。 他抬步欲走,却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弯腰捡了起来。 纯金打造成的一只凤凰上,只刻着一个【先】字 先凤牌怎么在胧儿这里。 容愉心里疑问着,满心的愁肠,也让他没有多少精神分出来,想这个问题。 孤影寒念,月色戚戚然,正适合断肠人的归途。 “你说的可当真?”真是清晨,雪胧正对镜贴花黄。 玲玉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出错,即使雪胧的脾气再好,心里也带了三分气。 正闷闷然的时候,去大厨房取食物的玲珰回来,带回了个消息。 这个消息与雪胧息息相关。 那就是太子已经平定了祸难,出京四月余,终于要回来了,现在已经动身回京,最迟十日后,就能回到京中了。 这本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雪胧还是忍不住的吃惊。 太子就要回来了,那么,是不是要通知母亲,实施那个计划了? “当真,奴婢一开始只是听那些婆子们嚼舌根,后来出来看见高总管也在跟黄良林院中的雪意姑娘说,太子最慢十日,快的话,七八天就要回来了”玲珰原原本本的说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玲珑,研磨。。嘶,该死的奴才,你干脆拿个剪子,剪秃了本侯女的头发,岂不省你天天这样伺候我。” 正在为雪胧插上一只步摇的玲玉,用小指不经意间勾住了雪胧一缕发根在鬓角附近的头发,而且这也不是今日的第一次了,不知道玲玉今天是怎么了,先是插歪了步摇,再来雪胧的头发缠进了金丝片间。 接二连三的失误,让正在筹谋出神,肚子里本来就有些气的雪胧怒急,从妆台上随意的抄起一个东西,站了起来,往正不知所措的玲玉砸去。 雪胧手里拿着的是胭脂盒,胭脂盒是瓷盒描了金丝,花纹精妙无比,拿来砸人也是蛮对的起被砸的那个人。 胭脂盒正中玲玉的额头,盒子落在地毯上,并没有碎,只是在地上打了个转,停在了那里。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玲玉顾不得额头的疼,赶紧跪在地上,向雪胧请罪。 “滚出去,吵闹什么,还嫌不够鸡飞狗跳是啊?”雪胧本来出手有些后悔了。 可是玲玉的求饶声,好像老僧念的紧箍咒,吵得雪胧那叮当的悔意,也跑到了爪哇国去了,指着玲玉,大声的斥责。 归期至【1】

玲玉是何等的了解她家的这位侯女。(.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平时软绵绵的,看着无力,只要不欺她,她便没什么伤害力。 但是,一旦她生起气来,不发解完,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告退。”所以她急急地走出了屋子 “你们都出去”雪胧大声的呵斥。 “是”四玲排成一排,玲玉走在最前,头上已经被雪胧砸的出血了,正低着头,轻声的啜泣。 “玲玉姑娘这是怎么了?”四玲出门,正巧碰到来此送东西的春兰。 “玲玉做错事情,侯女训斥她来着”玲珑正在关门,随口就说了句这样的话。 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得玲玉听她这样说,虽然并没有说错什么,但是她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像她是故意的来着。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也不是故意的嘛。你没做错过事情吗?咱们四个就你做的错事最多,打翻侯女的杯子,墨盘这些就不说了,你说,你去岁弄丢的侯女那个翡翠的钗子,那可是丞相送夫人的定情信物。 我们奚落你了吗?”越说越气的玲玉伸手就要打玲珑。 玲珑下意识的去躲,可是躲在玲琅身后,玲琅将身一躲,毫不相护,而玲珰干脆转身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狠狠地剜了玲珑一眼。 “看见了吗,死丫头,你以为你在侯女面前得宠就了不起了。死丫头,叫你得意。”玲玉终于如愿以偿抓住了玲珑,把她按住,伸出手,就是往玲珑背上狠狠地拍了几下。 玲珑那个丫头心眼也实,就这么挨着。 春兰自然不会上前劝架,她手里捧着东西不说,这件事说到底,也事不关己,她何不高高挂起来的轻松。 “玲琅姑娘,通报一下,我要见太子妃娘娘,一大早府外就收到了一件这么东西,上面写着太子妃亲启。” “姑姑且等着,我这就去禀报侯女。”玲琅正不知道怎么脱身,现在好了,可以找这么个由头,离开这里。 玲玉玲珑撕扯着,就摔在了地上,玲珑也有三分泥脾气,扭着也撕扯了玲玉几下。 “姑姑来了。。”雪胧自己簪好了步摇,一头云发上,就别了这么一只步摇,黑发如墨,这般也确实素雅了很,再加上雪胧今天穿了一件暗色的纱衣,一点也不像是个太子妃,而是像是个,像是个不喜饰物的平凡女子。 “参见娘娘。今一大早,丞相上朝前,特意来了东宫一趟。。”春兰行了礼,随后娓娓道来。 “父亲来了?”雪胧眼神本来暗淡,听到此消息,瞬间放晴。 “娘娘别急着高兴,丞相并没有过府,送来了此物,说让娘娘您亲启,就匆匆走了,说上朝要迟到了。”春兰终于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这样啊,什么东西?”父亲亲自送来的?那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雪胧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婆子面前,表露出期待。 “就是这个,娘娘您看,这上面的蜡印完完整整的,高总管交在奴婢手上,奴婢就紧赶着来给娘娘您送了,自丞相送来,绝对没有经第三个人的手。” 雪胧看着春兰脸上的期待,那是讨要赏赐的表情,雪胧失笑,自己这是这么了,草木皆兵嘛,居然忌惮这么一个贪婪,却一眼看透的婆子。 雪胧今天袖中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物品,只得挑开匣子,从匣子里抓了两片金叶子,递给了春兰,而玲琅也从春兰手里接过了盒子。 春兰谢了赏,笑眯眯的告退了。 “跟着她,看她走远,把她们两个都给我叫进来。”雪胧看着放在梳妆台头上,那个蓝锦包裹着的盒子,她觉得自己要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才能打开。 “是。”玲琅自然也听到窗外两个丫头不绝于耳的打骂声。 “把门关上。”雪胧继而交待。 门关上,殿里也暗了不少。 雪胧终于放心的打开盒子。 她拿过盒子,先打量了一下盒子上的印泥,果然完整无缺,但是她还是不放心,翻过盒子。 丞相府的信件物品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底部画上两道印记,如果物品为了躲避印泥,被从底部打开,这浑然一体的两道印记就会断开。 雪胧看到那两条印记,还在,她的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拧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紫玉镯子。 归期至【3】

夜深了。热门小说网.qiushu雪胧手里的水也应该凉了。 玛瑙盒子已经打开了。 里面本来装着六枚东珠大小的药丸,用蜜蜡封着,用时只要用银钎子轻轻地戳来蜜蜡就好。 现在盒子里还有五颗,第六颗就在雪胧的唇间。 她把杯子放在唇边,喉咙中发出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午时刚刚至,雪胧脸上本来就不甚好,看着自己雪色的裙上,那片污渍喜怒不明。 “请侯女恕罪,侯女恕罪。”玲玉慌张的跪在雪胧的脚下,她刚刚把一碗鸡汤,洒在了雪胧的膝盖上。 此时诸府的女眷都在。 坐在雪胧旁边的高侧妃正扯着帕子,冷冷的笑着。 “起来吧。”雪胧眼角带着几分不悦之色,但是并没有发作。 但是跟在雪胧身后的玲珑却站了出来。[.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玲玉你几天是怎么回事,听说太子要回来了,管不住自己的浪蹄子,想着怎么勾搭是吧,在府里就看着你不安分,看见大少爷那谄媚样子,也就是咱们侯女好性,咱们身份卑微,谁也甭想,高侧妃这样的好例子,毕竟是个别的。。。” “你说谁呢?”玲玉的脸被气的煞白,怒不可解的她伸手就要打玲珑,玲珑躲得快,往高侧妃身后一缩,玲玉的手,眼见就要招呼在了高侧妃的脸上,却被雪胧一把抓住手腕。 “怎么,玲玉丫头,你好大的脾气,做错了事情都不让说了,玲珑有说错什么吗?你这几天确实也忒不专心了。我要再在家里待几年,我是不是该叫你给小嫂子听听呢?去门外给我跪着去,我不说起来,就不准起来。” 一场吵闹后,饭厅中也安静了起来,云霞在小声安慰花容失色的高侧妃,而季侧妃也一脸担心的不时望着外面,至于其他三位身份低一些的良林自己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雪胧冷冷的看着高氏,那西子蹙眉的样子,让她气火再起。 “怎么,我没剁了那个丫头的爪子,高侧妃不满意?” “娘娘说什么呢,我们娘娘只是事发突然,有些。。”云霞没想到雪胧会反咬一口过来,急急地开口,替自家娘娘辩解。 “我的丫头不懂事,高侧妃的侍女也没见有规矩到哪里去,去外面,陪那个丫鬟一起,跪着吧。”雪胧重新拿起玉著,看着一桌子的珍馐,准备品尝一番。 “娘娘,我的丫鬟有何错?”高侧妃听雪胧这样说,自然也装不下去柔软 “我刚才问的是你,不是你的这个丫鬟吧。”雪胧夹住了一片切的比纸厚不到哪里去的牛肉片,正好一口可以吞下,满口筋香。 “娘娘。。”高侧妃还想说什么,却被云霞拉着。 “谨遵娘娘责罚。”云霞打了欠,领了罚,走了出去。 “继续吧。刚才说到哪里了?”雪胧觉得牛肉的味道还不错,又夹了一著。 “刚,刚才妾身说到了,妾身家乡一种叫做红豆酥的糕点,配,配这碗藕粉莲子粥,最合适了。”金氏看了看左右的脸上,带着为难,硬着头皮说完自己刚才提起的话题。 高氏也被气的不轻,她一直都觉得,雪胧是那种,你不惹我,我绝不动你的那种与世无争人物,可是她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的处罚自己的人,何意呢? “是嘛,那以后真该品尝品尝这个红豆酥。红豆生南国,要说这红豆点心,那里做的最好,当然数是江南。”食不品三,但是雪胧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筷子,夹起了第三块牛肉片。 归期至【4】

“那日,我在月圆妹妹那里吃的那种,白玉皮似的软皮,里面包着红豆沙似的馅料的点心,可是红豆酥?”季侧妃看着雪胧在有意缓和气氛,自然也帮衬着,说些什么。txt下载80txt “姐姐那日吃的是红豆糕,饼皮是用糯米做的,在包上红豆沙,做成的。”说起家乡的点心,金氏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思乡之情,徐徐道来。 “糯米要提前一晚上泡好,然后放在石锄里拌碎???” “那不跟东北那边的高丽打糕很像吗?”陈氏自幼跟着戏班走南闯北,自然见识要比雪胧这些深宫妇人要来的多。 “那是什么?”季侧妃也来了兴趣。 “那年我才只有十岁,跟着师傅去奉天讨生活,正逢年节。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 高氏看着一屋子的女子,在雪胧的带动下,有说有笑。 雪胧那句【一切等太子回来再说】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太子不过五六日就要回转了。 这位太子妃现在这样与众人谈笑,是不是存了,等太子回来,她得了宠信,就开始要夺回东宫的内务呢? 高氏越想越觉得雪胧就是这个意思,一时间六神无主的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一场午宴,说说笑笑也没人注意雪胧是怎么把那一盘子牛肉吃干净的,总之众人很高兴的回去了。 雪胧还跟金氏约好,尝尝她亲手做的红豆酥和红豆糕,季侧妃和陈氏也表示自己也想一展手艺。 所以四个人越好,明日午后,一起在鸾凤阁办个小规模的品鉴会。高氏一直在思考对策,自然顾不上参见。 雪胧在玲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在走廊上。 “侯女可是吃撑了。”玲珑别过头去,吃吃的笑着。 “你这丫头,看出来了就放在心里就好,何必说出来讨我嫌。”雪胧也不恼,而是慢慢的停了下来。 “奴婢可没有侯女这样的筹谋,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玲珑扶着雪胧坐在廊下休息。 “我在你心目里,是很会筹谋的人嘛?”雪胧问。 “侯女是想听真话?” “当然要听真话。” “是,奴婢觉得侯女真的很擅筹谋。”玲珑了解雪胧,她有把握这样说,雪胧不会惩罚她。 “是啊,我很擅此术。”雪胧长叹一口气。 “侯女在雪胧心里,就好像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一样,手里拿着大旗,威风凛凛。”玲珑说的真切,小手相交叠在胸前,小鸟般叽叽喳喳。 “想花木兰穆桂英一样?”谁都愿意听奉承的话,雪胧自然不意外,她来了兴致,站了起来,学着戏里的武旦角似的,亮了个相。 “比花木兰,穆桂英还要威风。还要厉害。”玲珑不愧是雪胧最宠爱的丫头,对雪胧自然不吝与赞美之词。 主仆二人,一个笑的灿烂,一个就好像嘴上抹了蜜,慢慢的消失在回廊上。 刚才雪胧坐着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廊角,有只强壮的蜘蛛,在吞云吐出雾丝。织出一张大网,把每一个靠近局中的人,牢牢缠住。 五日后。 归期至【5】

太子昨夜已经到达京城外了,只是那时候天色以晚,城门已关,太子在城外住了下来,等着城门一开,就去进城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所以今日一大早,雪胧就听到了太子已经进宫面圣的消息。 只是雪胧已经没有其他的心思去想别的了,她病了。 “侯女啊,您这是怎么了?”短短几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雪胧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双眼凹陷,面色苍白。 “玲珑”雪胧抓住被子,忍着自己从胸口传出,及便全身的疼痛。 “侯女。”玲珑急匆匆的来到床前。 “有消息了吗?”雪胧急切的问。 “回侯女,老爷已经知道了。[txt全集下载.80txt]”玲珑拉着雪胧的手,眼神关切,好像要代雪胧生这个病。 “什么?你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高氏也是刚刚起床,不似雪胧这般的病痛,她反而很是清爽,正在收拾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丫鬟传告,说,丞相一家来了。 “是这样的,侧妃,今天早上刚刚一开宫门,负责开门的小李子,就看到丞相携着夫人,站在大门口。好像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就等着开,开门呢。” 如月吓得不轻,丞相是什么人,太子妃的父亲,想起那日她亲自交给玲玉的那包药,她的心里,就好像被放在火炉上炙烤一样。 “慌什么,走,咱们去迎客。”高氏已经换好衣服了,只是头饰还有些欠妥帖,所以扯了一个步摇瓒在鬓上,就拉着云霞准备往外走。 “侧妃,现在那二位已经往鸾凤阁去了,你说,是不是太子妃发现了咱们做的事情,今天特意,特意趁着太子爷回来,请来自己的父母,为自己做主的呢?”如月曾经是季侧妃的丫鬟,平时并不怎么受重用,但是她自己也确实有些心机和小聪明。 “现在正是上朝的时辰,丞相这个时间,不去上朝,而是出现了这里,这何尝不是一个错处,侧妃,咱们不如先不过去,太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您先梳妆一番,等太子出面,再。。”云霞也觉得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拉拢玲玉,让她给太子妃下毒,是一招并没有经过太多思虑想出来的法子,所以,不成功的话,也不足为奇。 而且她给玲玉的药,是让她下在那日季侧妃她们的点心上,那日高氏特意出门礼佛,并没有,在府中。 “那。。”高氏好像还有些犹疑,但是想来想去并没有其他好的对策,所以也就暂时稳住自己,重新坐回了妆台上。 “如意你在说什么?”季侧妃今日起的有些晚了,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在外候着的丫头们,在说些什么。 “侧妃您醒了,是奴婢们吵到您了吗?”如意撩起纱帐,有些慌张的问。 “没有,你们说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你刚才说什么了,大伯父来了?大伯母呢?父亲,父亲可来了?”她有些慌张,匆匆的想站起来,可是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调节好,有些恍惚。 如意一把扶住在打颤的季侧妃,如愿递上披风。 “奴婢也是刚刚听在前院扫撒的小魏子说的。说今天刚刚开宫门,侯爷和夫人就闯门而入,根本不让谁去通报,直接去了太子妃娘娘所在的鸾凤阁,现在算着时辰,应该已经走到了。”如愿刚刚去了前院走动,听到了这些消息。 “只有侯爷和夫人,老爷并没有来。”她想了想,补充道。 和离书【1】

“候姐的身体还没有好吗?”季侧妃想了想,从前日开始,她就知道了雪胧的身体不舒服,本来打算用过早饭后,去看看她,现在想来想去,太子妃那里的异常,应该就是她无缘无故生的这场病了。(.80txt无弹窗广告) 这几日天气一直都很不错,也没有突然高温亦或者冷的现象。 应该不是风寒什么的。 那日午后的点心宴上,太子妃明明还很有精神,吃了很多糕点,心情也不错,说是因为心情郁结也不太可能。 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而,大伯父又为什么亲自来了,这是为什么? 季侧妃百思不得其解,“如意如愿,给我梳妆,我们去看看。” “侧妃,看时辰,太子应该快回来吧。”如意提醒道。 “是,是啊,太子,太子今儿回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季侧妃看着镜中正在思索的自己,反复念叨着“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难道有什么阴谋吗? “太子回宫。9;。。”长长的车道上,只有太子东宫一个院落,道口,传令官嘶吼着。 高氏站在最前,跟她一肩之隔的是季侧妃,季侧妃的身后则站了其他三位良林。 高氏和季氏仅仅是衣饰得体,有些新意而已,而其他三位良林,都不约而同的挖空心思,穿戴了一些别出心裁的饰物。 就连平时不怎么讲究穿戴的黄良林,也一改平时爱穿暗色衣裙的习惯,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裙,衬得她凝脂一样的皮肤,娇俏的紧。 一匹骏马,哒哒而来。 每一个步点,就好像踩在这些女人的心口上一样,她们期盼着,等着自己的男人,回家。 太子恪,年二十一岁,正是树冠之年,英俊潇洒。堂堂一国的太子,自然是风姿绰绰,气质非凡。 绛色的朝服上略带风尘,金冠束发。一丝不苟的把全部的头发都理了上去,干练从容。 凤眼微眯,好像有些疲累,皮肤与走时相比,只有细微的差别,除了勒着缰绳的手心上,累了几只茧子外,好像这几个月,并没有改变他一点点的样容,他还是那边的风然秀丽。 “妾身等,恭迎太子回宫,太子辛苦。”高氏为首,诸妾介应。 “起来吧”翻身下马,朝服翻飞,身姿矫健。 “谢太子。”诸女皆起。 “爷,您可回来了。”金氏最先开口,也不管什么礼数,快走一步,拉住了太子的胳膊。 太子微微一笑,被她的女儿家心性逗乐。 他抬手,拍了拍胳膊上的那只柔夷,然后拿开。 凤目开始在诸女身畔略过,只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太子妃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这是问的高氏,凤目直直的看这高氏。 高氏看着他的眸子,心中涟漪怎么也忍不住的波动。 “娘娘她,身体不适,所以今日并没有来迎太子。”高氏缓了缓心神,忍着也想拉住太子胳膊的冲动,得体的笑着说。 “哦?太子妃病了?”英眉微动,他在咀嚼这话中的含义。 “姐姐,太子妃是何时病的,妾身为何不知呢?大前日,我们可还一起饮茶。。这病。。”陈氏现在已然是高氏的人。 “你倒是说说,你的嫡堂姐,生的是什么病?”太子马鞭未落,依然拿在手里,指着楚楚而立的季侧妃问道。 “候姐,候姐。。”季侧妃语塞,她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怎么病了。现在她又在想,候姐生这个病,是不是在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她这个候姐,深不见底,又不见波澜。 和离书【2】

鸾凤阁前,鸟雀二三,说不上是萧条,但也绝对不是堂堂一国太子妃的居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原本恢弘的门前积满了灰尘,扫撒的宫人,并没有用心打扫。 正是草长莺飞的春,四处横处的杂草,几乎要长满石经。 “太子妃,就住在这。。”这种地方。 容恪隐隐觉得不妥,但是不妥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鸾凤阁确实是太子妃的居所,他离宫前,交代过仔细打扫了这里,一切依着太子妃的喜好,只是现在看此时的颓境,怎么看,也不像是喜好使然。 进了正门,殿门大开,也没有候着的人,砖石缝隙里,到处都是肆意而出的草,容恪皱眉。 “这。。”高氏自然看到了太子的脸色,她心中也在暗暗的打鼓。太子妃从来不曾让人假手过自己的起居,这外室的狼狈,又是怎么回事呢? 玲珑端着放着两个染了血的帕子的托盘,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txt全集下载.80txt] 刚才夫人来了,为疼得忍不住的侯女施了两针,说也也奇,侯女吐了两口污血,便昏昏的睡去。 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自己撞得两眼昏花不说,手里的托盘也飞了出去。 太子步子大,走到寝殿前,连个打帘子的人都没有,他只好自己动手,刚刚伸出手,不知道何物,迎面撞了过来。 他是习武之人,只打了个趔趄。 当啷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然后就听到一个低低的痛呼声。 一个丫鬟露出半边身子,倚在门廊上,捂着脑袋,轻声的呼痛,脸上也泛着青紫。 容恪的眉心就好像打了结似的,呲的老高。 他看着这个面容不俗的侍女脸上的痕迹,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明白。 “啊,这是何物。。”金月圆感觉鞋上,突然压来一个湿重之物,低头一看,一块汛白的帕子上,半边沾着血迹,恼吓之下,惊呼出声。 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侍卫伸手捡了起来帕子,呈在太子眼前。 “太子,是一块沾了污血的帕子。” “太,太子,参见,参见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刚才还在地上捂着脑袋,举着胳膊呻】【吟的丫鬟,突然如离弦之箭似的坐了起来,之后跪着求饶。 “里面,可是谁受伤了?” 容恪看着染血的帕子,暗自感觉不对劲。 “并,并没有谁受伤。”玲珑夹在帘子之间,半边身子还在帘子内,身体隔着一道门槛,很是滑稽。 “出来回话。”容恪看她的摸样,心中怒气燃起。 玲珑半蹲起身子,走出门廊,然后跪在太子身侧的一块空地上,面色也一改刚才的慌张。 “太子殿下恕罪。” “是本宫来的突然,不怪你。说,既然无人受伤,这带血的帕子,从何。。” “是老臣那无福的爱女生生吐出来的。”帘子再次从里面打开,一个身影自里面从容走出。 “丞相。”不知怎地,听到这个声音的容恪,心中居然一凛。 “参见太子殿下。”从里面出来的季丞相长身玉立,暗紫色的常服,微微褶皱,他正弯着腰给太子行礼。 “丞相快请起。”容恪抬手,亲自扶正了丞相的身体。 “谢殿下。”季丞相其人,相貌俊美,才华既然可以位及丞相,就不需要多加赘述了。不然也不可能娶到好似一部传奇一样的月河夫人。 “丞相刚才说,这血帕。。”高氏望了一眼喜怒不明,但现在心情绝对不佳的丞相,问道。 丞相正眼都未曾看高氏一眼,看向太子,深吸一口气,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太子,老臣有事相求。” 和离书【3】

“丞相但说无妨。 ” “老臣请太子殿下,与老臣的女儿和离。” “你,你说什么?”太子还未曾做出反应,反而是一旁的高氏突然很激动。 “大胆,丞相面前,这是什么样子。”太子一时间心乱如麻。 和离?不是请太子休妃?而是和离? 一股无名之火,燃在容恪的心头。 “妾身知错。”高氏感觉鞠身请罪。 太子挥手,她这才放松下来。 “太子意下如何?”季丞相依然喜怒不明,一张虽然垂暮,但自然为英俊的相貌,带来三分苍劲。热门小说网.qiushu “丞相,这么大的事情,本宫需禀告了父皇母后再做决断,而且,本宫刚刚赈灾而归,丞相突然这么说,未免让本宫有些,摸不着头脑。” 容恪既为太子,自然谋略也是不差的,只是,丞相此举,他真的是看不透。 “皇上那里,老臣就算拼上身家性命,也会让圣上同意的,太子不用拿圣上搪塞老臣,太子只管写出和离书即可。”丞相面色决绝。 “丞相,本宫连太子妃的面都未曾见过,就和离恐有不妥吧。” 容恪知道自己,自然不能与季雪胧和离。 季雪胧是什么人,当朝丞相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而且看今日丞相的表现,那必定是宠至心头上的人。 “恐怕等到太子您来相见,我的女儿,就在这东宫,被毒死了。”丞相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绷不住了,转而薄怒。 “丞相此话怎讲。”容恪一脸不可置信,也对,根本就没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玲珑,你跟太子讲。”玲珑本跪的膝盖生疼,现在怅然被丞相叫起,立刻直起了身子。 “太子,太子殿下,我们,我们侯女并不是生病了,而且是中毒了。 侯女的陪嫁丫鬟中,有个玲琅的,她曾经跟在夫人身边,学习过汤药。 早前叫过大夫,大夫都说侯女只是郁食所以胃肠发痛,并无大碍,开了药吃了就会缓解。 昨夜侯女喝了药就睡了,连晚饭都未曾用,凌晨时候,正是奴婢守夜。 ,侯女,侯女平时夜间都会起夜一次,而且时辰都差不多、可是昨夜时辰过了,侯女都未曾起来,奴婢,奴婢就大着胆子,去叫一叫侯女。 可是侯女却怎么也叫不醒了,玲琅姐姐为侯女诊了脉,连夜就让奴婢飞鸽传书给了丞相府。 说侯女中毒。 此毒,玲琅姐姐说,放眼整个京城,怕是只有夫人可解” “怎么可能,府中的一应吃穿用度,妾身都严格把控,娘娘吃的餐品,我们这些姐妹们,也都多多少少可吃用过。要说是中毒,简直是无稽之谈。” 高氏一阵急色,就搪塞过去。 “太子请看这个污血帕子,血色发乌,根本就是中毒所致。”玲珑指着太子侍卫手里,依然拿着的那个污血帕子,大声的说。 “丫头,你们侯女刚刚睡着,你是想让她在发作一次的。”月河夫人短襟长裙,衣着利索的从内室中走出,面带疲色,扶着玲琅而出。 “夫人。”太子鞠身以礼。 “太子安好。”月河夫人直直的站在自己的丈夫身边,面色傲然。 “安好。”月河夫人自幼生长在长公主里,出入宫廷,跟父皇的关系也很好。 “太子殿下既然说没有见过我的女儿,不放近身一观。老身的这个女儿,虽然不及禧妃娘娘曾经是大聖第一美人,但是放眼整个聖都,出她左右的,还真没几个。” 月河夫人出了名的傲然,大聖谁人不知。 “那,哪敢问夫人,太子妃现在身体可好些了?”季侧妃小心翼翼的望着月河夫人的脸色,面色不郁。 和离书【4】

“你自己进去看吧。[”挥着手,让出了身侧的门帘。 “那,妾身先进去看看候姐。”季侧妃自然远离这里,她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玲珑,陪这位娘娘进去。”月河夫人开口,刚刚欲抬步的东娜,气的打了个哆嗦。这是不打算认她做季家人的意思啊。 玲珑站起来,与季侧妃一前一后,进入了内室。 “丞相。。”容恪欲说些什么,传令官的声音却响彻偌大的东宫。 “皇上驾到,禧妃娘娘到。” 内室中的雪胧合着眼睛,一夜好眠后,就是现在即使母亲刺了她的睡穴,她依然浅浅的睡着,被刚才的传令惊醒。 “候姐,候姐这是怎么了?”雪胧的脸色很难看,几乎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 “正如侧妃看到的,我们侯女是中毒了。”玲玉和玲珰并不在,雪胧的内室中,只有玲珑,季侧妃和她的丫鬟如意以及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雪胧在。 “不过是两日未见,怎么,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几个人寒暄着,这边的皇上和禧妃也被太子迎了进来。 众人齐聚鸾凤阁的殿前。 “臣参见皇上,禧妃娘娘。”丞相和月河夫人等在廊下,看到皇上和禧妃的身影,立刻迎上前。 皇上出行,那可是好大的阵仗,奴仆无数,前赴后继。 “爱卿快起,今日不是称俗务在身,没有来上朝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帝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太子妃,就是这位丞相的女儿,但是循吏,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臣惶恐,本不该为了女儿的事情,而误了朝堂之事,只是,朝堂之上,没有的臣,亦有成大人,李大人这样的精干忠勇之辈,少了臣并不会耽误朝政,只是,只是臣的独女,若是臣不来,臣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为官之道,藏拙而露怯方能长久。 季丞相说着说着,就伸手拂面,而月河夫人也拉着帕子,擦拭双眼。 “这好好的,丞相何出此言啊。前几日皇上寿辰,太子妃还彩衣娱亲,弹奏了一手箜篌引,引得满场喝彩,这月河你也是亲眼所见。”禧妃插话进来,虽然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宫闱多年,打死她也不信,丞相只是来探望自己的女儿的。 “妾身确实是亲眼所见自己的女儿好好地出现在宫宴上,只是妾身是懂医理之人,刚才初探掌女的脉象,几欲晕厥,妾身的掌女,是被人下了毒啊。”掌女是取掌上明珠样珍贵的女儿的意思。 “那可找到下毒之人了?”皇上倒是直白,伸手就要凶手。 “臣与贱内对太子东宫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自然是查不出下毒之人,而且臣也不打算查下去了。太子刚刚赈灾而归,如果后宅传出不宁的消息,恐与太子不宜。只是。。”丞相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皇上问。 “这胧儿,臣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她在留在东宫了。”说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坚硬的青砖发出闷声,可见这位丞相是多实实在在的跪在了地上。 “大胆,堂堂太子妃,东宫谛妃,未来的皇后,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丞相,你年事还没高到不明律法吧。”帝大怒,得禧妃扶着,才忍下心中想踹一脚丞相的冲动。 “丞相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子妃已经入了东宫,何来,何来不能留之说。”禧妃也觉得不可接受。 “皇上,老臣刚刚在府中来时,就准备好了这封告老还乡的书信。臣本是侯门之后,承袭侯位,已经尽沐天安,而且有得皇上赏识,入朝为官,官职至丞相,臣此生,已经是风光无限,位极人臣了。 只是,臣做官,已经看尽名利,现在唯想,护妻女周全。还请皇上,准许太子与臣的女儿和离,和离后,臣的侯位会交给长子继承,自己带着妻女,去月河定居,此生,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丞相跪着,鞠着身子,五体投地。 和离书【5】

“丞相这是什么话,朝政之事,朕还要多仰仗丞相,丞相这时候告老还乡,你让朕如何是好?” 寅贞帝有些慌张,但是帝王最善于隐藏情绪。(.无弹窗广告) “皇上。”丞相再拜。 “恪儿,你跪下。”禧妃娘娘厉喝一声。 “儿臣。。”容恪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可是,母命难为,他只能敛衣而跪。 “我让你跪在丞相面前,求他留在朝堂上,辅佐你的父皇,以后也帮衬与你。”禧妃依旧疾言厉色,但是这次太子就不再服从了。 皇上也觉得有些不妥。“这,恪儿怎说也是。。” “太子大礼,臣怎么敢当,怎么敢当。”丞相也慌了,禧妃突然这么做,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皇上容臣妾细说,丞相,太子这一跪,跪的是良相是忠臣,是为我大聖的江山社稷,而真诚相礼。(.qiushu求、书=‘网’小‘说’)太子,还不请求丞相打消念头。” “儿臣不愿。”太子听后,立时站了起来,后背听的直直的。 “大胆,你这是要违抗母妃的命令吗?”说罢,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太子的脸上。 “芙儿,何必如此严厉。丞相是不会介意的。”皇上看着太子立刻就红了的半边脸,有些犹疑的拉住禧妃再扬起来的巴掌。 “太子是未来储君,向臣下下跪行礼,成何体统,禧妃娘娘,你又何必违礼法,灭人伦呢。”一直都没有多言的月河夫人幽幽的的说,禧妃为什么如此严肃,谁都懂得,还不是为了能够留下雪胧。 “礼法人伦再大,也大不过,得一位治世良相。。恪儿,恪儿。。”禧妃的话还未曾说完。 容恪便一脸悲愤,转身便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儿臣现在就去写和离书。” “多谢太子爷。”季丞相生怕再有变故,一拜定棺。 “这。。” 雪胧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好在事情就这样按照原本预想的线路,在一环环的进行着。 有些小的瑕疵,应该无伤大雅。 “侯女。。”玲珑看着“悠悠转醒”的雪胧,“惊喜”的叫道。 “候姐。”一直在屋中,陪着雪胧的季东娜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心里,她顿时失去了主意,只能涌向雪胧,盼她能给自己一些指引。 “娜儿,你是我季家女子,如此惊慌,像什么样子。”雪胧想了想这般说话,未免有些中气十足,末尾咳嗽了两声。 春兰亲引了皇上,丞相,月河夫人等,去了鸾凤阁的正殿,去饮茶等候。 高氏自然作陪,只是其他三位良林身份低微,纷纷遁走无迹。 鸾凤阁偏殿,禧妃娘娘直簌簌的站着,而太子爷也真对得起他的身份,看着怒急的母妃,依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你们都出去吧。”禧妃喝退左右,殿中,只余母子二人。 “愚蠢,愚不可及。”等着最后一个仆从刚刚退下,禧妃就再也忍不住的发作。 “母妃,难道恪儿,就非这个季,季。。什么不可吗?”是的,咱们的太子殿下,并不知道他的妻子的闺名,只知道,娶她,是成为太子的附加条件之一。 【ps,在写这一段的时候,周杰伦的《你算什么男人》一直在唱,呵呵哒,对于太子的冲动,和没有男主力这件事,我用一句现代话,解释给诸位小主们听,他并不是无情冰冷,只是暖的不是女主而已。巴拉拉,收藏推荐咒】 一别两宽

“自然非她不可,她是什么身份,她的父亲在朝堂上有怎么样的势力,你应该比母妃还要清楚才对。(.好看的小说” 看着不屑一顾的儿子,禧妃怒火一时无法发解,只能捏紧手下的帕子。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看似多情,三妻四妾,但是他对这些妻妾,何尝用过半分真心,他的心,并不在这些莺莺燕燕上。 只是,这个季雪胧,不一样。 “哼。”本来很疲累的容恪,这般折腾,头疼的紧,自偏殿的练笔架子上,取了狼毫,自己动手,研磨铺纸。 “你当真看不透母妃的用意?”禧妃看着儿子的这一番忙活,丢了帕子,上前拉住了容恪正欲下笔的手。 “母妃为何如此固执,父皇都没有说什么,我刚才说答应和离的时候,他虽未曾表态,但是也算是默认了,我不明白,丞相之女,他这个丞相能做一辈子不成?这般仗着功绩欺压君王,就不怕以后吗?” 太子恪实在是累极了,连夜赶路,神经也一直紧绷,从他离京起,他的心便一直悬着,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心还没放入胸口,就又被母妃生生的提到的喉咙口,看禧妃的气势,如果自己写了这封和离书,她便血溅当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她是天降贤后。”禧妃许久,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鬼力乱神之说,比您眼里的儿臣还要荒唐,母妃,你当真老到糊涂了吗?”看着母妃眼角的皱纹,温情一丝丝的从他的心口处留露出,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的母妃,只是,突然一丝不好的回忆,从他的脑子中闪过,那叶残片样的回忆里,火光冲天,还有母妃抱着七弟离开的背影。 禧妃心中绞痛,看着儿子几乎要放在她手面上,却又停驻的手,她一把抓住。 “你还在怪母妃对不对?” “我。。”想否认,可是,太子也是人如其名,恪守本心,从不,说违心的话。 “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罢,如果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会那般做。”禧妃的手心一空,容恪收回了自己的手,在雪白的熏纸上的最左侧,写上【和离书】三个字。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并不是母妃相信,母妃相不相信,怎么看【天降贤后】这件事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 你是太子,自然是帝位的不二人选,只是你饱读圣贤书,读通史资治通鉴时,以史为鉴,历史上,一共立了多少太子,又有多少太子,最后坐上那把椅子。 这个东宫里,算是你,已经住了三位太子,自你为止,一个坐上龙椅的都没有。 当年先帝三废太子,最后一次,若不是因为废太子谋逆,先帝依然还是对他满含希望。 那么眷顾与他,可是先废太子,依然没有坐上那把椅子。太子有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君临天下,依然是痴人说梦。 愚蠢的孩子,你为什么还不懂母妃的用意。” 禧妃再也忍不住,伸手握手成拳,双手颤抖,就是往太子宽厚的背上,打了两下子,只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太子仅仅是感觉到了轻微的疼。 “儿臣明白,这位季氏女顶着的这顶【天降贤后】的帽子,对儿臣的帝路益处多多,只是,儿臣已经说出口的话,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容恪有自己的骄傲,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但并不是盲目。 “你,面子就那么重要吗?自古,天家无父子,无兄弟,你若是与帝位失之交臂,你,母妃,你的妻妾,以后的孩儿,你看你的你的八叔,你的父皇,可曾有放过他。” “易王那是活该,他活该在。。” “我不准你说你八叔活该。”禧妃这次手下彻底失去了把握,一巴掌正对容恪英俊的脸,一巴掌下去,已经半面红肿。 “你八叔素有八贤王之称,当年朝臣无不信服与他,只是因为先帝多疑。。罢了,成王败寇,再说这些有何用,再说这些有何用。” 容恪在以往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怨怼自己的自己的母妃。禧妃又何尝不是沉溺在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脱身。 母子二人,都是极重情谊之人,不过终其二人一生,都为情所困,困得死死的。 二人僵持着,容恪干脆坐了下来,湿哒哒的墨滴下狼毫,不知阴湿几层洛阳纸缎。 “儿臣,有个办法了。” 母子二人,各居一偶,互相不理睬。 但是容恪突然说道。 一刻钟后。 丞相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这封热气腾腾,太子刚刚写好,墨迹还未曾干的和离书。 太子的字风骨峥珣,字节分明,字如其人,一看字,就知道字的主人,是个颇有力度的男子,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想法手段上。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适配今生之夫妇。 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即二心不同,难为一意。快汇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 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起她时的笑容【始】

听说她病了。(.qiushu求、书=‘网’小‘说’) 燮王府,燮王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已经是深春,他把脚泡在池水里,手边可触及的地方,放了一把玉壶,壶盖开着,可是里面的琼浆,并没有人取来饮。 容愉未梳发,在条台上随意去了一条绸带,绑在乌发上。 他盯着一处景致,不知道心情如何,只是反复的在想,她,还好吗? “爷,有客至。”偌大的燮王府,没有王妃,没有妾室,甚至没有女仆。 小裕子把拜帖递给容愉,容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了。 “太子哥既然已经进来了,何必还烦着这小裕子跑一趟。”拜帖一丢,砸在了玉壶附近。壶盖被波及,咯吱咯吱的响了两声。 “也对,这个时间,来你燮王府的,也就本宫了。http://./”衣料磨蹭出声,带起三分风儿,一个束冠披袍的英俊男子,坐在了他旁边,他的脚上依然穿着鞋子,所以他的脚始终撬在水面上。 “你应该说,只有你,会来我这燮王府做客了。喝点吗?”玉壶被执起。 “早晨饮酒,一醉便是一天,本宫下午还要进宫,不了。”太子恪摇头,他知道自己六弟这里的酒,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是,每一滴,都是人间珍品的佳酿,只是,自己显然是很没有口福。 “那我也不饮了,一会要去见客。”说完拿起壶盖,把这曼胡流涎的液体,继续关在玉壶中。 “怎么,不开心?”太子看了此时寡欲的容愉,问道。 “你也,不怎么高兴。”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不高兴,可是本宫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那太子哥,为什么不高兴?” “你不是知道吗?”容恪笑而不点破。 “我晨起就在此处静坐,而且这刚刚散朝,你连朝服都没换,我一不是你府中的姬妾,二又没有去上朝,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就当你不知道吧。本宫是为。。。”丞相的事情,今日,丞相依旧没有去上朝。 “若是为了丞相没有去上朝的事情,那么臣弟敢断言,皇上的旨,下午就回下到丞相府里去。还有,你再一口一个本宫,就跟从本王的燮王府出去。” 容恪被容愉打断,但是他也不恼,两兄弟本以为彼此都生疏了,但是现在几番谈论,又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太学,相互较劲的日子。 “我也打算一会进宫,去让父皇下旨召丞相重新还朝。” 改口也易,疏离感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现在就可以饮酒了。”玉壶依然捧在手里,旋开盖子,递给了容恪。 “好,但饮一杯便罢了。”说着容恪接过了酒壶,然后挥手给身后侍立的仆从“拿个杯子来。” “对嘴饮就好了。”说着,容愉觉得实在麻烦,伸手抓了玉壶,就往容恪的唇边招呼。 “你小子,不知道轻一点。”酒壶里的酒,毫不吝啬的灌入了容恪的喉里,少时,他便饮了小半壶。 好酒,梨醉捻名伶。此酒入口,就好像一朵正在翩翩落下树枝的梨花。 “臣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哥你的酒量那么差了。”说着夺过了酒壶,自己举高,饮了一口。 眉角带笑,一改他刚刚一直在沉郁的面色。 说起她时的笑容【2】

好酒,梨醉捻名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此酒入口,就好像一朵正在翩翩落下树枝的梨花。 “臣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哥你的酒量那么差了。”说着夺过了酒壶,自己举高,饮了一口。 眉角带笑,一改他刚刚一直在沉郁的面色。 “酒多伤身,饮醉了误事。” “你还真的是无趣。”容愉干脆不在跟他筹措,歪身在一旁的塌椅椅脚上,发随风而去。 “我何尝不想向你和五弟那般有趣,逗着父皇高兴就够了。”玉壶抵在唇间,一大口酒,热辣辣的就这样淋下了喉咙。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我跟五哥可不一样,只是我可没去抢人家的贡品。”容愉微笑着,手指在手下的石头上,轻轻地敲打着。 “你当五弟真傻,若不是父皇交待,他敢那般放肆。”太子说着,有些艳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羡慕老五得父皇那般庇护。 “也对,他都敢大闹丞相母亲的葬礼,你我来讲,父皇非打完了流放不可。” 那日,贤钰老夫人出殡,他也在。 “是啊,是啊。”太子好像不怎么专心,敷衍的答了几句,看着池中平静无波的水面发呆。 “看样子,你还是有心事。”拢好了袖子,容愉拿过一旁搭在靴子上的擦脚布,准备擦脚穿鞋。 “我在想,我在想,这丞相,打的是什么算盘。” “丞相的算盘?”容愉手下的动作一滞,干脆就停了下来。 “是啊,六弟,你觉得,丞相执意让我与季,季。。太子妃叫什么来着?” 太子一伸手,他努力的在脑内思索,但是确实没有这个太子妃的名讳。 “雪胧,季雪胧,还有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怎么,你有打算了?”容愉的眸子中流溢了丝丝不满,雪胧这个的名字,那么美。 “既然你问我,我同你讲,我准备再次迎娶她。” 有风略过容愉的指缝,吹动他指尖那层薄薄的擦脚布,他没有任何反应,布就落到池塘里。白色的布均匀的铺在池面上,作势要飘向池塘深处。 “再,再次迎娶她?何意?”容愉急急地问。 “你急什么,好奇怪。”容恪对容愉,是完全不设防备的,多年来,容愉,应该是容恪唯一能说知心话的男人。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酒气上涌,有些烦躁,你接着说,你打算再干什么?”容愉别过脸去,他的慌张,已经几欲弥漫他整个的面容。 “我本来也没有这样的打算的,只是我母妃她,对我以死相逼,不让我写下那封和离书。我本意是要结束这段你不请我不愿的婚姻,不过母妃说的对,她,可是天降贤后。” 太子看着指缝间的酒壶,玉盘面上,是朵朵玉兰。 “你若是想借她来堵住天下人的嘴,我劝你,就立刻打消了,你现在所想的事情,那个女子,我也经识过,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 容愉心下已经大乱,但是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忍住,忍住那已经在嘴边的实情。 “我想起来了,你同她的哥哥,在一起习武,丞相是你的启蒙恩师对吧。你跟我说说,这个,季,季雪胧,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太子也横倚在了一旁的怪石上,他们现在坐的地方,是容愉亲自改的,两块怪石分立左右,正是夏天纳凉的好地方。 “我与她,见面不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十二岁了。 我与她的哥哥从外间如内庭,她就站在入口处。 入口处是一颗药桂树,她正准备亲采桂花。 她的丫鬟,那个叫叮当,还是玲珰的丫鬟,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生怕她一脚踩断了自己的腰。 她哥哥无法,自己运了轻功,上了树。 我就站在树下,等他。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说起她时的笑容【3】

“我想起来了,你同她的哥哥,在一起习武,丞相是你的启蒙恩师对吧。] 入口处是一颗药桂树,她正准备亲采桂花。 她的丫鬟,那个叫叮当,还是玲珰的丫鬟,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生怕她一脚踩断了自己的腰。 她哥哥无法,自己运了轻功,上了树。 我就站在树下,等他。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谁让你讲你们怎么认识的了,你捡重要的说,她的性格,喜好,是古怪,还是多疑,重要的是,善妒吗?” 容恪对自己这个面都没见过,就和离的妻子,没什么兴趣,但是想想以后,还有可能再“续”前缘,他忍着无聊,打听了起来。 “额。。”刚才如数家珍,侃侃而论的容愉,有些语塞。他自然是知道雪胧的性格,如果他具体,就就暴露了两个人,很相熟的事实,对她,是极其不利的。 “怎么了?”容恪体察到他的语噎,支起身子问。 “也没怎么,我只是在想,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这话倒是真的,那个女子,时而精灵古怪,时而有悲春伤秋,又时而斤斤计较,到底该,如何形容她呢。 他斟酌着,思考着。 “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子。”许久,容恪都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容愉突然幽幽的开口,话匣子就好像重新打开了一般。 “她不善妒,反而很大度,不过说到古怪,还真的有一些,表面上看,她绝对不会让人看出心思。。” 容愉仔细的说着,容恪左耳进右耳出,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这盼的丞相府。 太子东宫已经尽数把雪胧的嫁妆送了过来,雪胧听了这个消息,知道这何尝不是高氏的手笔,她也不恼,让玲珰拿了礼单,一一点了,入库。 “母亲。”正倚在榻上养神的雪胧,起身相迎,却被走路极快的月河夫人一把按在了榻上。“药效还没散,好好躺着。” “是。”雪胧甜甜的应了,侍立在旁的玲珑掖了掖雪胧身上的软被,玲琅端来了茶。 “夫人请用茶。” “恩。去,把玲玉叫来。” “是。”玲琅上好茶,转身就走出了门。 “伸手,我再给你把把脉。”月河夫人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软枕,放在雪胧旁边。 母女一番望问观切,月河夫人终于放心的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本想着是药三分毒,我本想减轻一些药量,可是我又怕不起作用,所以斟酌再三,只减了一分,还好你身子底子厚,只等着药效散了,就可以恢复了。” “多谢母亲。”雪胧微笑着,茶香四溢,她伸脖闻了闻,是雪胧最爱喝的碧螺春。 “喝吧,喝吧,多喝些绿茶,也是解药性的。”说着,旋开盖子,一杯香茗,呼之欲出。 “那里就那么馋了。”雪胧笑着,并没有喝。 “你啊。”月河夫人笑了笑。 说起她时的笑容【4】

“哥哥还没有回来吗?”雪胧望了望门外,母亲应该跟大哥约好,等着大哥回来,一同来这里看她的,可是现在只有母亲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别看了,你哥哥还没有回来,我同你小弟一起来的,刚我在房中等他,随他一起去上朝的小厮来报,说皇上召见。” “好奇怪,大哥如朝满打满算也不过一载,皇上从来没特意留下他来过,都是随着父亲一起入御书房议事,这。。” “还不是为了你爹爹罢朝一事。”月河夫人也觉得担忧,郁在心里。 “说到底,既然太子肯写和离书,父亲辞官一事,皇上也没有再提起也没有允准,就是有意作罢的意思,父亲大可以去上朝便是。” “你爹爹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最受不得谁说你一句不是,现在去上朝,那流言蜚语,实在难以入耳,你爹爹不吃了那些传小话的长舌鬼才怪,是我劝他的,让他接着辞官的由头,在家等着圣旨来招。我估摸着,不随着你哥哥到,晚上也该到府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 “父亲呢?” “花池钓鱼呢。” 一番话,月河夫人还真的觉得有些口渴,端了杯子,饮了一口。 “夫人,侯女。” 饮茶的空儿,玲玉走了进来,直当当的跪在了二人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雪胧听这声音,都替玲玉疼,欲’‘起,却又被月河夫人案回了榻上。 “母亲。。”雪胧出声抗议。 “乖乖的养着。”月河夫人的声音抬高,雪胧可怜巴巴的看了眼玲玉,便不再说话。 “玲玉,你可知罪。”月河夫人是个极其让人不寒而栗的女人,她就好像三十年后的雪胧一样,母女二人,都是城府极深,凌厉的人。 “玲玉知罪。”玲玉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 “药呢?”月河夫人再责。 “在此。”说罢,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 月河夫人站了起来,自己亲手接了,打开荷包,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她伸手捻了,凑近了仔细的嗅了嗅,是迷蝶。 “母亲,这是何药?”雪胧看到那褐色的药粉,也按捺不住,坐了起来。“迷蝶。” 月河夫人的面色极其难看,握紧了手中的荷包。 “那是什么药?”雪胧不通药理,自然不懂,迷蝶是何物。 “玲玉,你可知这是什么药?”月河夫人并没有直接回答雪胧的话,反而问玲玉。 “奴婢,不知。”玲玉摇头。 “别人要害你们侯女,你拿了毒药,却不知道是什么药?”月河夫人作势要上前打玲玉。 “母亲,何必动怒呢,是女儿嘱咐她去接近高氏的,她只是听吩咐办事,何罪之有,。” 是的,那日在午宴上,玲玉是故意把茶洒在雪胧裙子上的,雪胧也是故意惩罚云霞的,她知道,高氏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身边这么一个大的空子不钻的。 果然,云霞和玲玉二人在外面罚跪的时候,云霞说的楚楚动人,对玲玉诱以重利。让玲玉等晚上,雪胧睡下的时候,去高氏的院子里找她,二人在谈心。 晚上,玲玉按照雪胧的授意,如期赴约,果然除云霞外,高氏也在。 高氏娓娓而道,说自己也是奴婢出身之类的话,玲玉与她“惺惺相惜”,不多时,高氏就拿出了这包药。 “这个药,是一种宫廷秘药,不在宫中待了三十年的老御医,是绝对不会看到这种药的方子。 这本来是前朝一种处死一些特殊女囚犯的药,这些女囚,大多身世苦楚,才不得已做坏事。 前朝的一位皇帝仁慈,想为这些女囚留下全尸。本朝也在使用,不过使用的并不怎么多了。 母亲知道的,也就前年,丽花园的花魁,惜花就是被这种药毒死的。 此药先服下去,先是昏昏沉沉,嗜睡,只是懒懒的。 接着,神思开始涣散,想不了事情,最后,会在睡梦中死去。蝶大多只活一春。 这个药的药效,也就只有一两个月,就能送你去见阎王大人啊。” 语罢,月河夫人把荷包系的紧紧地,一把丢在了地上。 “那,那个花魁惜花,是为了什么被处死的呢?”雪胧看着气鼓鼓的月河夫人,知道自己现在问这个并不和时宜,只是,她就是忍不住。 “你,你这个缺心眼的孩子啊。”月河夫人被气岔了气,捂着丹田,看着雪胧。 说起她时的笑容【5】

“娘,你就告诉女儿吧。txt下载80txt”雪胧撒娇。 “你要是你大哥和小弟的话,我非打到你骨头不可。”月河夫人无法招架女儿的撒娇神功,只得告诉她。 “说起来,这个惜花也没什么罪。 你爹爹十年前,曾经同我讲过一桩密宗。 说大约距现在十五年前,兴河下游一带,曾经会有百姓莫名其妙的死去,大多都是口吐白沫,明眼人一看就是被毒死的。 兴河是个小河流,虽然河小,但是水道流淌的很急,一般二般的投进去的毒,都是会被稀释然后过滤掉的。 只是兴河的水,奇怪的很,拿水验了,毒性高的惊人,都能把测毒的银钎子腐蚀。当时先帝派你爹爹去查。 查来查去,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当你爹爹准备无功而返,回京复命的时候,一户人家,上报自己全家都饮了兴河的水,却什么事情都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 那户人家,还是兴河县的一家大户人家,书香世家,祖上都是读书人,只是到了当时的家主手里,也渐渐地士农工商,沦为末流了。 你爹爹离京,并没有带多少人手,我又生你小弟在即,他着急回来,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一个手下处理。 也怪他大意,这个手下的本家就在兴河县,他的老母亲,就是喝了兴河水死去了,还有他的小儿子。 看着这户人家平安无事,自然不平,对家主进行了拷打,俨然把他当做投毒之人, 你爹爹回京,偶然对我提起了兴河一带。我在一本国记上看到过一篇记载兴河一带的文献,上面说兴河一带盛产砒这种元素。 砒是制作砒霜的重要原料。 只是因为没有重和其他的药物,所以如果人误服,时灵,时不灵。 我同你爹爹提起,你爹爹豁然开朗,就匆匆出京去了,当时并没有没告诉我为了何事。 我也没心情理会,等他回来时,你小弟都满月了。 为了他着返而复去,我跟他置了很多年的气。 一同他吵架就提起,后来有年,也就是十年前。 他一时不忿,也就说开了那件事情。 他回去的时候,那户人家的家主,居然在经刑的时候,心颤而亡了。 也算是一场冤孽了。 你爹爹抚恤了那户人家,按照律法,判了那个手下十三年的牢狱之灾。 前岁岁末才放出来,来找你爹爹谋生路。 他获过罪,重新入仕是不可能了。 所以在我的帮衬下,他开了个药铺子,半年多后,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药材商。 牢中苦寒,他还没有去过妻妾,出入风月场所也是常见。 一来二去,漏了以往的身份。 就这样,被那个惜花杀了为父报仇了。 哎,说来也是可怜人,惜花的爹死后,族亲也是四分五裂,起了歹意, 惜花还有个妹妹,也是沦落此道,母亲也病死。 可怜人那么多,若一个个同情,非心悸而亡不可。 你这孩子,不准在打岔了,在打岔,我就找牙婆,发买了玲玉。” 月河夫人讲的绘声绘色,还不忘感慨一阵,正当她准备唏嘘一番,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瞧瞧的打眼色给跪的也不怎么笔直的玲玉,示意她起来出门去。 说起她时的笑容【6】

“母亲,玲玉跪的怕是要膝盖疼了,您大人有大量,让她起来说话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既然是你侯女授意,我也不能冤了你,起来吧,去,把其他三个丫头,都叫过来门外候着,我跟你们侯女说完话,在发落你。” 月河夫人巍瞪圆目,玲玉一个抽噎,流了两行清泪,应了一声,捂着小脸就跑了出去。 “母亲,她本无背叛我之心,只怕因你这一番厉责,便起了逆骨自保之心。”雪胧看着,也担心了起来。 “你就是太柔和了,对身边人下不了狠心,是你最大的弱点,她的父母兄弟,都在母亲这里,她要是敢对你有半分的逆骨,她的父母兄弟,有没有活路,她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月河夫人咬着牙,恨不得替女儿,一一料理了所有懊糟事, “母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小说网.qiushu]。”雪胧看着月河夫人的眼睛,眼眶微酸,歪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月河夫人肩上的软肉好像是她的弱点,雪胧这一靠过来,刚才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她,突然变了脸色。 嘴角也不在抿着,还微微的笑着,露出一点点白白的牙齿。 “不过现在好了,你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纵使别人翻出个什么妖来,母亲给你挡着。” 月河夫人利利落落,伸手抱着女儿的肩。 “母亲最好了。”雪胧自然也不吝感恩之词。 “只是,胧儿,你想过后招没有?” 母女二人温软着,但是月河夫人的那颗心,还是没有放下。 “母亲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 “觉到什么?” “这件事情,太容易的就成功了。”雪胧终于说出了萦绕在自己心头里的话。 “母亲可算是没白教你权谋之术,是啊,万事之所以叫事儿,你看事的笔画就知道,不可能一笔写出来。母亲这几天也是反复在想这件事。” 母女二人想到一起了,自然有很多话讲。 “我自太子府出来后,京中居然只有议论,朝臣们也是,仅仅只在堂下多舌,居然没有人上折子递问,昭告天下太子妃被废的圣旨,迟迟不下,我。。” “圣旨是下不得的,那日我跟你父亲去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一定要求得皇上,秘密的处理这件事情,不能坏了你的名声,你还年轻,再嫁再娶,也不是不能想想的事儿。” “再嫁?” 雪胧诧异的看着母亲,怎么可能还有再嫁这回事。 看雪胧吃惊,而灰心的样子,月河夫人扶住了女儿的胳膊。 “我有意让你去外面的世界里去,不只拘着你在这丞相府和京城。”月河夫人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觉得如果就此枯萎,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已经是被和离过的,怎么可能再嫁。”雪胧面色晦暗,低着头。 “虽然金蝉脱壳难制,但是母亲还是有办法再制一颗出来的。” 这是让雪胧死遁的意思。 “哎。。”母女二人也实在有默契,都长叹气一声。 华彬中散,总得有人划破沉寂。 “母亲不是说跟小弟一起来的吗?他人呢?” “刚进门的时候,他说要去小解。余婆。。” “在。”门外有人低低的应了声,余婆子本是雪胧外婆的陪嫁丫鬟,陪着的外婆外嫁,又随着她回来,到现在伺候着月河夫人。 “余婆婆,你去看看小恒是不是掉茅坑里了,用不用人去捞他。”雪胧许久没有见那位慈祥的老人了。 “来了,小爷来了。刚被一个美人小娘子迎面撞了,撞的爷花香四溢的,所以来迟了,还望姐姐美人不要吃味,小爷这就来陪姐姐美人。” 说起她时的笑容【7】

一个穿着缎蓝短襟的少年,一副小英雄样,意气洋洋的三步两步走到了雪胧的塌前,伸手就抱住了雪胧的腰,还亲昵的把头放在她的颈窝处。[天火大道] “混小子一边闹去,你姐姐身体还没好的。”月河夫人伸手就要打季恒。 季恒是雪胧最小的兄弟,说小也不小,今年已经入了太学,十五岁了。 正是春日里,不过一月的春闱,咱们的季小英雄,也已经跃跃欲试了。 “啊,忘了忘了,姐姐还病着。”季恒立刻直起的脑袋,只是揽着雪胧腰的手,还拦的失实实的。 雪胧再次长叹,但不是忧愁。“恒小爷,你知道你也十五岁了吧。” “过了二月里的生日,恩,已经十五岁了。”恒小爷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从五岁启蒙,到现在也学了快十年的圣贤书了吧。 ” “什么快十年,小爷我四岁就会背诗赋,算起来,也得十年余了。” “那恒小爷,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写吗?” “就是说,恒儿,快点放开你姊姊,你都这么大了,母亲之前是没腾出空来管教你,择日不如撞日,从今日起,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行男女之防,不准在碰你姐姐,你,小混蛋,这是往哪里躺呢。” 月河夫人真不知道这个小儿子的性子随了谁,季丞相与长子季风清,都是长石如玉样的温润子。 雪胧的性子随了自己,多思耐思。真不知道这个小儿子,是随了谁,顽劣任性,正说着,这小爷翘了腿,躺在了他姊姊的膝盖上。 “就这一次,我好久没见到姊姊了。”凤眼一耷,鼻子一皱,月河夫人刚刚升起来半分的火气,是一厘厘都不剩了,没办法,自古父母都疼爱幼子,古人诚不欺我们。 雪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 一手搭在了幼弟的额上,“恒儿。。 “恩?”季恒单手拉着雪胧外衣上的流苏,不经意的揪着。 “无事。”雪胧忍了两次,想必她要说的话,不会再提起第三次。 “哦。” “看到恒儿,我想起一个事来。”雪胧准备使用迂回战术。 “什么事?”月河夫人也把手搭在儿子的膝上,揉捏上面一块不怎么周正的刺绣。 “大哥是不是也该再娶妻了。”为什么要说在呢。 雪胧的大哥季清风,过了八月里的生日,就要二十四岁了。他是月河夫人最大的孩子。 “你大嫂那样温婉的性子,你大哥又爱重她,只是没福气,带着孩子就那样走了。”月河夫人好像被触到什么极度伤心的事情,从袖子中扯出手帕,就要拭泪。 “大哥,也,也放下,娶妻生子了,他有了后,恒儿再娶了妻,这样父亲与你,才可以放心的去养老了,母亲,您为我们三人,操劳这些年,自己想开间小药庐悬壶济世的心愿,被搁置这么多年,如果大哥早日娶妻,最多五年,您跟父亲,就可以江湖逍遥了。”月河夫人曾凌波江湖多年,非常怀念江湖上那自由自在的日子。 父亲虽然富贵侯府出身,但江湖高远,他早已倾慕许久。 “五年?”季恒略带疑问的说。 “怎么了?”雪胧低头问。 “没,没什么。。” “你们你们姐弟,都说没事,没什么,没事没什么,你们到底搭什么话。”月河夫人正在左右衡量。 说起她时的笑容【8】

却被这两个孩子搅得根本想不下去事情,所以,一巴掌打在了季恒的肚子上,季恒闷哼,歪着头,面朝内,抵在了雪胧的肚子上。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母亲,我知你一提这事,就烦,但也没有必要这么打恒弟啊。”雪胧想着打着侧边,跟母亲提一提季恒的婚事,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季恒的端倪。 季恒不理她们,抱了雪胧一会,踢脚就走了。 月河夫人皱着眉“我不打他这下,他是不会老实的。” 她又何尝不明白,季恒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的过她这个为娘的眼睛。 “总之,恒儿也该说门亲事了。大哥不愿,但毕竟他已经娶过妻子了,二哥不与我们相亲,他的婚事,咱们可以为他张喽,但是绝对不能插手太过,我本想着跟着您一起,去江湖游历,既然您依然有未了脱不开手的事情,那么还望母亲尽快研制下一颗药,而恒儿,必将要在我在的时候,娶门亲事。txt电子书下载http://.80txt/” 雪胧一口气,说出了这回所想,也不管月河夫人要怎么想,下了塌,绣花鞋软塌了下去,她半辄着,往内室走去。 月河夫人回头,看着幼子行走的轨迹,心头颤,长叹一口气,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吓煞人香,心口苦闷的饮了。 季恒出门,脚底生风,而且带着三分怒气,一路上,院子里的仆从都躲着他走,这位小爷,可没有大爷那般的好脾气,要是不小心撞了现在生气时的他,他不一脚踹的起不来,不算完。 34 雪胧起身,她手里拿着一本话本,随手丢在了床上。 “侯女可是起了。”四玲都在门外候着。 “进来吧。” 话音刚落,四玲整齐划一的从门而入。 “侯女,宫里的太医又来了。”玲玉端着水盆,放在架子上,进门就告诉了雪胧。 “那今就不梳妆了。”雪胧看了眼正在拿出钥匙,要来首饰盒子的玲珑说。 “是。”玲珑又重新把钥匙收回了怀里。 “太医来说什么?” “奴婢从前院来。”玲琅手里端着漱口水。“太医自开府门,就来了,说前个来的张太医不擅长治侯女您的这个病,所以皇上特意又指了他来。” 雪胧眯眼,前天搭脉问诊的张太医在太医院可挂了三十多年牌子,是太医院一顶一的太医,若说他不擅长,那她的这个“病”,那可严重了。 “来的是哪个太医?”玲珰为雪胧披上外衣,虽然已经入夏,晨起,还是会有几分冷。 “是太医院副院正,胡太医?” “胡太医?” “是胡太医,虽说胡姓也是个大姓,但是太医院这个胡太医,也是独一个,除了副院正胡太医,就没有其他姓胡的太医。”玲琅犹如行令一般的说着。 雪胧长叹气。 “只怕这位胡太医来,可不是皇上的心思啊。” 雪胧对这位胡太医是有印象的,选太子那年,六皇子燮王的那场病里,差点丢了性命的,可不就是那位胡太医。 “侯女,奴婢是夫人院里的涵香。”门外有人唤。 “进来吧。”玲珑看雪胧点头,立刻去门外迎。 “侯女,奴婢奉夫人命,来为侯女改脉。”涵香在别人看来,只是母亲的一位侍女,可是她却是得了母亲五分正传,她正儿八经的徒弟。 “夫人可有什么其他交待?”改脉极其难行,母亲一般不会使用。 “夫人说,先应付过院子外面的那位胡太医再说别的,其他的她自会事后告诉您,时间紧迫,侯女请上塌,奴婢手脚还算稳当,侯女放心。” 雪胧一个踏步坐上了矮塌,伸出手,亦是熟门熟路。 涵香从袖子中,凭空抽出一长三短四根银针,对着雪胧手臂就扎去。 说起她时的笑容【9】

雪胧皱眉,只感觉胳膊被扎的地方麻麻的。(.无弹窗广告)然后就再无任何特别的感觉,只是心口热。 “侯女可感觉心口发热?”涵香看了看雪胧的面色,开口问。 “有一点。”雪胧点头。 “成了。”涵香又如同刺针的时那般利索,抽回了银针。 “那。。那这可会有什么**反应?”玲珑头一次见这样的阵势,不安的问涵香。 “两个时辰以后就会恢复了。侯女现在面色红润,实在不像这个脉象的人,应该有的面色,还请侯女再准备准备,不要露出破绽。奴婢后面还有事,就先走了。”涵香不停留,裙裙飘飘的走了。 “这个涵香,真是个不好与人相处的。”玲珑不满,看着她走远,却才敢抱怨。 “开箱子,拿我的粉盒子来。话多不如手巧,玲珑,你以后少说话。” 雪胧只觉得心口上越来越热,好像血气,都一下子往那里涌,不过她很快就安下心来,涵香是母亲派来的,母亲这是为自己好。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胡太医提着箱子,精神抖擞的走进这间,门口写着介坞的院子。 介坞是丞相府中雪胧的住的院子,丞相府大的出奇,却只用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的房屋,其他都空着。 丞相没有妾室,三位少爷和一位小姐,满府上下就六位主子,算是仆从,也就五十多口人,连京中一些中户的生意人都比丞相府的人多。 介坞是个四面不透风的院子,一边三间配房,入口两边也是房子,主屋是个大通间,雪胧的房间就在这间通间里。 红绡帐,玉酥手,胡太医微微颤颤的把手搭在雪胧手腕上,盖着的轻纱上。 雪胧干脆睡着,屋里只有玲珑侍立着。 “胡太医,怎么样了?”玲珑合手站着,一脸虔诚的看着胡太医。 “娘娘,不是,季侯女这个病。。”胡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突然反应过来。 一番望闻观切以后,胡太医念着山羊胡上了来时乘坐的软轿。 “可走远了?”雪胧睁开雪亮的眸子,那里有刚才那副疲态。 “走了,玲珑亲自去送的。”玲玉站在床边。 “恩,更衣吧。”雪胧立刻坐了起来。 “今日都这个时辰了,还要去吗?”玲玉小心的询问。 “玲玉。” “奴婢在。”玲玉不明白雪胧为什么突然叫她的名字。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指使玲珑办我身边要紧的差事,而你身为大丫头,却只能做些杂碎的活计啊。因为玲珑从来不会问我,我为什么更衣,我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我让你给我更衣,怎么,你不想更吗?” 雪胧本来不想多言的,因为既言,必言多。 “奴婢。。”玲玉束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你把其他两个丫头都叫进来。” 既然言已至此,那何不多说几句。 “奴婢参见侯女。”玲珰和玲琅本来在浆洗雪胧因为月事而弄脏的被单,突然被叫了进来,手上的手,还没有干。 “恩,起来吧,玲玉,你给她们站在一起。”雪胧坐在床头,犹如一把冰晶做的琵琶,斜斜的倚在锦云玉绡中。 “是。”玲玉依言站在了玲琅的旁边。 “你们三个已经陪我见识过了东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此番脱身,我便没有再回去的打算,既然前事已了,有些话,我就在此,彻底的结束一下。” “还请侯女示下。”三玲屈膝。 “玲玉,你伺候我最久,却是最不得我心的那个,你可知为何?” “侯女,奴婢,奴婢。。”玲玉提裙欲跪,雪胧厉喝“不准跪。” 可是玲玉已经刹不住了,双膝直直的跪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候,侯女。。”玲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雪胧的反应。 玲玉满心的委屈,夫人说她做错事情了,这下子侯女也疾言厉色。 说起她时的笑容【终】

“水清则无鱼,玲玉,就是因为你对玲珑心怀怨怼,被有心人看到了眼睛里,所以被利用,那日母亲再说那个药的功效的时候,你也在,你幸好是我派出去的人,不然,现在,我就是一个痴呆的人了。[txt全集下载.80txt]”雪胧紧了紧手上的帕子,凤目也瞪圆,提点着始终不知道哪里做错的玲玉。 “侯女。。” “还不明白?”雪胧无语。 “不,不明白。。”勇于承认这点倒是好的。 只是雪胧宁愿她没有这个“优点”。 “你说,高氏为什么会找上你。” “因为那日,我被侯女呵斥,她觉得我有机可乘。。”玲玉突然想明白了。 是啊,高氏为什么找上她。。。 肯定是因为她有缝隙可循。 “侯女,奴婢知道错了。”想明白了的玲玉低下了头。热门小说网.qiushu “知不知道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错能改。”雪胧见玲玉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可明白我的用意了。”雪胧的目光,又投到了玲琅和玲珰身上。 “奴婢等,一定完善自身,不让奸人有可乘之机。”玲琅和玲珰整齐划一,屈膝道。 “恩,知道就好,来,伺候我更衣。”雪胧站了起来,这场主仆间的叙话,到此为止。 已经是五月初了,聖都繁华,雪胧有小半年,没有好好地欣赏过了。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对襟长袍,点点迎春花的刺绣,额外清雅脱俗。 只是面上敷了一张面纱,把她清丽高贵的容貌遮的一干二净。 “候,小姐,您走慢一些。”玲珑跟不上正在疾步而前的雪胧,只能小跑着,拉了拉雪胧的衣袖。 “走快些,那人最讨厌人迟到,咱们这不光迟到一会了”雪胧继续大步向前,这样子,那里是东宫深处,那个毫无活力,身上始终泛着阴沉的高贵女子。 “韶主肯定会等我的。”玲珑干脆用跑的。 “他等我?”雪胧想了想,不太可能的摇了摇头。“他确实会等我,等着我上了船,好一脚踹我下河。” 都城本来时没有河流的,只有一个内陆湖。 大聖国在本来叫燕京的地方定都,改名聖都,挖修护城河的时候,从离聖都大约一百里外的幽河引水,可是那年大旱,幽河水根本就无法引入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有一巧匠,名字并没有流传下来,他从地下,挖开看聖都中的内陆湖,与护城河引水相同。 而那个内陆湖也就成为幽河的一部分。 之后一位名仕大儒奉旨为这个内陆湖取名。那位大儒再家想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想出名字,那位大儒的妻子说让这位大儒去现场看一看。 那位大儒也实在有与他学识配不上号的冲动,喝的脚跟都不稳,就来到这个湖边。 正巧七月里,萤虫交尾,荒草丛生的湖边,正是美丽的好时节。 大儒大笔一挥,萤节河就此得名。 立国已经百年,这里早已经成为名胜。 丞相府里萤节河并不远,雪胧没有乘轿和马车,徒步而行。 今天她与人约好,要游河。 薛之遥,江湖人称,薛韶主。是一位商人。 雪胧一边走,一边想了想,薛之遥应该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他们为什么会认识了,认识了太久,雪胧居然觉得三两句话,总结不出来了,她今日这般贸贸然的出来,其实是为了向这位薛韶主道谢的。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始】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韶华阁就是这位薛韶主的产业。txt小说下载80txt 主要是做药材和运送的生意,在大聖算是个首富吧。 雪胧终于走到了河边,遥遥相望,帝都的热闹,虽然一路并没有欣赏几番,到了这里,也不算辜负。 “姑娘,你可算来了。”一位黑衣小厮,样子精神,雪胧刚刚出现在码头上,这位黑衣小厮就迎头赶上。 “侯女,买来了。”玲珑刚才被她支去买了点点心,现在正捧在手里。 雪胧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伸手用手背轻轻地去触碰,玲珑手里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感觉到了丝丝暖意,面色一凌,开口道“带路吧。” 帝宫,龙晟宫。皇帝的寝宫 龙晟宫的书房内,坐在软榻上的寅贞帝,一手拿着奏折,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那只手上拿着一只敞开了盖儿的茶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 “陛下,胡太医前来复命。”吉公公从门外来,陪着小意,鞠身伏在正认真的看着奏折的寅贞帝。 “谁?”许是太入迷,亦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寅贞帝居然一时间,,没想起来胡太医为什么回来。 “就是您早上遣去丞相府。。” “哦,朕想起来了,让他进来。” 提起丞相府,寅贞帝的记忆就自动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奏折,但是目光依然在那封吏部尚书写的寒灾报奏上。 抬手欲把杯子放在唇边,可是看得实在是太认真,都没有发现杯中已经没有了茶水。 “哎。”喝了几次,都没有及到水,寅贞帝终于在奏折中抽离,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的茶座上,合上了奏折。 为君者,苦民之所苦,乐民之所乐,这位帝王,已经做得出神入化,他反复看着这本奏报,想着怎么样安抚百姓,安置灾民。又出了神。 胡太医已经跪在地上请安多时,只觉得膝盖传来一阵阵疼痛, “小吉子,宣丞相来。。胡太医,何时进来的。”终于想到了一个应对之测,正欲和丞相商议,抬眼就看到在堂下,跪的快要趴在地上的胡太医。 “臣,臣进来。。”胡太医一时想不出来要怎么回答皇上这个问题,从皇上刚才放下杯子时,他就进来,这样说,他想了三番,都觉得很不妥。 “说说吧,丞相家的掌珠如何了?”刚说完,抬眼就看到了太子的那封红色外皮的奏折。 “可否,再为太子妃。”皇帝看着红皮奏折又补了一句。 “皇上容禀,臣今日为太子妃。。为季候女诊脉。。。”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就说她到底怎么了。你们这些御医,比丞相,阁老这些老学究还啰嗦。”寅贞帝不知道是不是看着那封红皮的奏折刺眼,心里居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一朝太子,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煞有介事的连上三封奏折。 内宫,禧妃一看见自己也是哭哭吵吵,成何体统。 “是,是,是。季候女不像是中毒,反而热血浮心,是热燥之症。” 胡太医被帝王之气,吓得差一点都厥过去,连忙掐头去尾,怎么简洁怎么说。 “何为热燥之症?”寅贞帝问道。 “这。。这非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胡太医想到自己准备的一肚子话,若一一道来,自己的灵位,和自己一刀两断的身体,就要被儿孙带回家里祭拜了。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2】

“那就用四言五语禀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小说网.qiushu]” “是,是。热燥之症是心衰先兆,气大生火,季候女从脉象观,应该是因为生气过度,以至于心脉受损,损之,就郁气藏火,一旦这热燥郁结过多,便会引起心衰,到时候,大罗神仙降世,这位季候女,也是无生机可言了。” “她不过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何来如此大的气性。”这话倒是引起了寅贞帝的主意。 这位季候女嫁入东宫不过百日,居然气出来个热燥之症。 “气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怕郁结。无法化解。如果季候女在外生了气,郁在心里,不知道如何化解,自然就会出心症,” “可有什么化解之法?”寅贞帝问。 “自然是不再生气,而且季候女还年轻,多去散散心,至于心症的化解办法,只能靠她自己的努力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胡太医依旧跪着,皇上还没有允许他起来。 “所以,她再嫁入东宫。。” “陛下,臣有句话,虽然很不该讲,但是本着医者父母心,季候女实在不适合再入东宫了,这次只是突发一次。如果长时间在东宫。。” “放肆,你言指东宫,怎么,你对太子有意见?”寅贞帝虽然清政爱民,但是,他多疑,这应该是皇上们的通病吧。 “臣不敢,既然讲到了医者父母心,皇上您在这聖宫长大,应该知道自古后宫,是如何吃人不吐骨头之地。臣今日见季候女,身量纤细,手臂上更无长物,只是一张美人皮挂着骨头样,皇上于心何忍再让为国为民的丞相大人,最疼爱的女儿,就这样陨在东宫之内。”胡太医一改刚才那副温吞的样子,论起医道,他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硬骨头。 “大胆,皇家何等富贵,药材,太医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让她有去无回。”寅贞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嫡妻与嫡子。 是啊,皇家又如何,他的妻子,就伏在他的怀里,跟他告别,泪水几乎阴湿了他的半边衣襟,还有那个他寄予了所有厚望的儿子,容悦。。 “陛下圣心自有决断。”语罢,胡太医执袖什么都不在多说。 许久,寅贞帝长叹一声“罢了,你先退下吧。” 胡太医小心的从地上起来,一边揉捏着麻木的膝盖,一边退出门外,就当他快要走出书房的时候,突然听到皇上失神之语。 “这太子,终究不是悦儿,无福消受丞相的支持。” 画舫缓缓地划破平静无波的水面,往河道深处开。 一把画着寒栀的油伞,盛开在了船头。 船头为了减小阻力,所以从上至下,都建的窄窄的,延伸到了甲板出处,正好是个美人榻,可不是,一个美人撑伞,窝在这个窄窄的窝里,正正好,多一份肥,少一分瘦。 美人在,怎么可能没有才子作陪,只是这个才子,可是俗气的很,他自己评价自己,不过是个转入了不知道是钱眼,还是红尘眼中的大俗人。 画舫是薛之遥的,去岁他去江南西,一个因为没有钱交租,却渔船多的是的渔户,抵给他的。 他改了改,改成了画舫。 一路上,河上来来往往有很多画舫,船只,这条本是湖挖成的河,没有办法成为水运的入口,只能作为才子佳人消遣的荷池绿湖。 “你这画舫,我倒是第一次来,真是别致啊。”雪胧单手撑伞,这只手累了,就换下另一只。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3】

“我也是刚刚装饰好,今天算是第一次试水。txt小说下载80txt”他从江南带来,一路上一边走一边整修,路途上岸,寻了什么好东西,都安置在了这个比画舫要大许多的画舫上,薛家独一份嘛。 聖都在北方,冬天颇冷,所以饰物多是黑灰此类,显得沉稳的颜色,再观这个画舫,除了棕色的船体外,颜色多为青云色。雪胧看了觉得很舒服。 一番观察下来,这个画舫虽然大的出奇,但总体还是往精致灵巧方面靠的很紧。 雪胧点头“不错,不错。” 她依旧并不多话,只是从她放松的姿势上来看,她对这个薛之遥异常的放心。 “得你夸奖,真是不易。”薛之遥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笑。 百花无颜色,说的不仅仅是女子,雪胧挑眉,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薛之遥,但是每一次见他,他那种已经超出性别的美丽,还是让雪胧大饱眼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吧,今日为什么非得让我出来?”昨夜雪胧已经睡下了,一只宝石眼的血鸽飞入了她的闺房,上面就一句话。 “明日,辰时出卯。萤节河一见。” “我过些日子,要出京一趟。”薛之遥在京城反而不对劲,他一年十二个月,在京中一个月,都算是多的了。 “然后呢?”雪胧自然知道不仅仅只有出城这一件事。 “什么然后?”薛之遥从玉腰带上拿出折扇,太阳已经出来的,此时的天儿,还真是有点热。 “没有然后吗?”雪胧说着支起半边身子。 “我有意带你一起。”薛之遥依旧站着,眉若远山的望着远处的风景。 “我一个被和离的太子妃,侯门嫡女,出京?怎么可能。”雪胧冷笑。 “你可以离京养病。”薛之遥从怀里掏出扇子,扇子是雪胧送他的,不知道从何年何月起,他就一直握在手上。 “那里就是东宫吧,”没头没脑的,雪胧突然指向一处楼阁。 他们在河面上,京城的外围,这里可以尽收京内风光。 碧波荡漾,画舫开动的很慢,顺水而下,天气很好,太阳也不毒,正是个出游的好时间。 “是,那里是东宫的西墙。”薛之遥顺着雪胧的手,望了一会,点了点头道。 “我困在东宫那么久,没想到,在东宫里往外看,是那么美。”雪胧想了想,如果站在西墙一个高台上往外看这里,萤节河的风景一定会尽收眼底。 “自然是,在里面的看不见外面,在外面的,也看不到里面。不过,雪胧,你知道这西墙内,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冷寂阁,也就是东宫的冷宫。怎么,想去里面一观,亦或者住下?” “薛之遥你找死啊。”雪胧脱下绣鞋朝着他的俊脸,突然发难。 绣鞋软底,自然不会砸疼人,薛之遥闪身,躲开脸,手也不下,伸手接住了雪胧的绣鞋。 绣鞋是紫色的锦面,小小的鞋面上,只有几片凌波纹,去凌波微步之意。 “雅歌的作品?”雅歌是织冉阁的头等绣娘,而织冉阁,是天下第二的绣房。 “恩。”雪胧依旧半倚着,点点头,伸出没有穿鞋的脚,直簌簌的要伸到薛之遥的鼻尖上。“给本侯女穿上。” 那悠然的样子,在配上她玩闹不羁的脸,谁能想到,这是大家闺秀中的大家闺秀,季丞相的爱女。 “为什么不穿韶华的鞋子?”薛之遥向前一步,握住雪胧的脚踝,半跪在雪胧的身前,为她提上劲鞋。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4】

一阵风过,船头上挂着的紫金铃铛当啷当啷的响,雪胧的发丝也被吹动,薛之遥松了雪胧的脚,眼疾手更快,捻住了雪胧的一丝发丝。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韶华的鞋子,太贵,我啊,无福消受。” 若是韶华绣阁在绣品店说自己是第二的话,第一肯定羞愧的上吊或抹了脖子。 “怎么韶主夫人去韶华阁买东西,还给钱吗?” “去,什么夫人。”雪胧伸脚就要踹把玩她的头发上瘾的薛之遥。 “我娶你,你嫁吗?”雪胧看了看薛之遥半跪的姿势,嘴角梗笑,伸手晖开了薛之遥正在把玩她头发的手,摇了摇头。 “我自诩凤凰,你可不是梧桐木。” “那我是什么木头?”薛之遥并不恼,而是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摇着扇子。 “你是,额,让我想想。。”雪胧说着,还真沉下心思想了起来。(.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有人来了。。”薛之遥也耐心的等着,可是迎面而来的船,可没给他们在腻下去的时间,庞然大物,不一会就来到了他们身侧。 “可有铃铛?”雪胧被床头挡着,回头也只是被擦拭的油亮的乌木。 “是。。”薛之遥皱起眉头,看了半天。“快进去,是东宫的銮铃。” 大聖国的人好像都很喜欢铃铛这件饰物。喜欢用铃铛代替旗帜之类,来做证明身份的器物。 薛之遥船头上的紫金铃铛仅仅是外部贴了一些紫金,内里却是黄铜,并不是薛之遥这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用不起全紫金的,而是,士农工商,排在最末的商人,用不得太奢侈的金属,来装饰铃铛。 金玉之物,只有士族和皇族能用,而玉銮铃,普天下,除了皇帝陛下用的飞龙铃,这玉銮铃,只代表了一个人,太子殿下。 “来不及了。”薛之遥看着正欲起身的雪胧,突然蹲下把他摁住。 他在对面的船头已经看清了来人。 “那,那怎么办。”雪胧低着头,如果被发现,欺君之罪,如何担当。 “太子有没有见过你?”薛之遥一边观望不足五米外,就要两船交互的东宫画舫,急急地问。 “没有。”雪胧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与太子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不打招呼是不可能的了。你把面蒙上,虽然不确定来人是不是太子,但是,以防万一,不要多说话。还有。。” 雪胧逐条听了,不敢怠慢,伸手就拉出了拢在袖中的面纱,把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姿。 “还有什么?” “还有,不要怕,我在呢。”薛之遥微微一笑。随后站了起来。 “不知来人可是东宫之人。”两船靠的极近,几乎可以用擦肩而立,薛之遥站在甲板上,长身玉立。 “许久不见薛韶主,别来无恙?”船头上站的并不是太子,而是燮王,容愉。 薛之遥看清楚燮王的容貌后,松了一口气。 “怎么。一本正经的端你的皇子身份吗?” “之遥兄,还活着呢啊?”正欲起身的雪胧,听到这清雅的声音,突然浑身一颤,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蜷缩着身体,生怕露出尾巴。 “怎么了?”玉帘下,走出一个华服男子。 男子眉心皱着,仿佛那张脸,生来就是为忧国忧民的。 “太子哥应该也见过薛之遥,薛兄吧,他是韶华的韶主。” 今日是容愉的生日,五月十三。 每年生日,容愉最喜欢一人来着萤节河,来畅饮一番。 说起来,他与雪胧,加上薛之遥,都是在这萤节河上认识的。 “薛韶主,好久未见,依然佳人作陪啊。”容恪刚才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薛之遥,那挡板后面,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还有一双绣鞋丢出。 “参见太子爷。”燮王容愉与薛之遥是极好的朋友,自然不用行礼,可是仅仅是在官宴上,匆匆见过几次的太子殿下,还是要拜的。 薛之遥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5】

“起来吧。9;”容恪轻笑,他今日下朝,回府换过衣服,想到朝上父皇的指责,觉得心烦,噗一出巷,就碰见,打马而走的六弟容愉。 二人又相邀作请,说来风雅,不过是两个大老爷们在游湖,无风更无什么雅致。 “是。”薛之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着,其实他在用眼神示意雪胧出来。可是雪胧拼命的摇头,口型微张,轻唤快走。 “刚才太子哥说佳人,佳人在何处呢?”容愉笑着,抬手扶住船头上的木雕,是两只盘蟒。 “妾身无盐,不敢污了二位贵人的眼,官人,可,可以走了吗?”雪胧按这喉咙,声音变得沉吟。 容愉皱了皱眉,怎么,有点像雪胧的声音。小说txt下载http://.80txt/但想再探究竟的时候,声音已经停了,不由的,探出身子向一趟究竟。 “薛韶主富甲天下,他的妾,自然不可能无盐。”太子也很好奇坐在挡板后面的女子,会是何人,这位年纪不过三十岁的薛韶主,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妻妾。 妾,薛之遥心中冷笑,望着太子的面色,也寒了一分,妾,你可知她可是刚刚辞去了不日就可母仪天下的,太子妃的名头。 虽然心中暗梗,可是却不得不顺着说道。 “太子容禀,早年草民落魄,寄身在一处雅楼,靠算算帐聊以度日。 草民的这个妾,就是那件雅楼老板的女儿,雅楼老板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才情无双,只是面带胎记。 雅楼老板去世后,把我的这个妾还有雅楼的生意,亲手交在我的手上。 草民承蒙老板大恩,接着雅楼的势,才有了今日的韶华阁。 咱们大聖以仁义爱德立国,虽然我今日发达。 却万万不能为了妾无盐,而休离与她,爱重至今。 可能是她不怎么爱出门,草民太宠她了。 所有她才这般大胆的躲在船后,又有些怯怕生人,还请太子见笑。” 薛之遥说的情真意切,雪胧看着他眼中的真挚幕幕,不觉被他吸引,他琉璃样的眸子,低低的垂着,却把雪胧自己满满的包在里面,雪胧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薛韶主这般守信仁德,本宫自然不会苛责,既然尊夫人怕人,那我等就告辞了。吩咐下面,开船吧。” 太子见他面色虔优,带着浓浓的情意,点点头,称赞有加。 “呼。”雪胧看着已经错身过去了的东宫画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了伸已经发麻的腿。 薛之遥依旧半跪着,送走了太子和燮王这两尊大佛,干脆伸手,重新抓了雪胧这第三尊佛爷的脚踝,细细的为她活血。 雪胧与薛之遥,时常这般亲密,但是二人从来没感觉到不妥。 “谢啦。”雪胧笑了,面纱下的小脸,已经香汗淋漓。 “客气。”薛之遥笑了笑,继续按捻着雪胧脚踝处的穴位为他活血。 “我好了,咱们进去吧,很晒了。”雪胧扶着薛之遥的肩,慢慢的站了起来。触手的是一片锦绣,。 “雪胧,我希望你好好地考虑一下我刚才跟你说的,江河之远,纸上谈兵是不行的,不如自己一一走来,来得实在。”薛之遥扶着雪胧的腰,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仅仅一拳之隔。 “我,此生,还能离开这里吗?”雪胧长叹一声,越过薛之遥的肩膀,她的瞳上,印着山河之色。 “我知你非池中之物,荣华自然不做留恋,所以,你能告诉我,还有什么,绊住了你的脚步。” 薛之遥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燮王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突然颤抖的雪胧。 “如你所说,江河之远,那些对我来说,何尝不是明月之遥,我的父母怎么办。”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6】

“他们那样的身份地位,还需要你操心吗?”薛之遥明白了,持之一笑,扶着雪胧腰上的手,收了回来,扶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往画舫里去。[txt全集下载.80txt] “薛韶主留步。”不知道是不是两个都在专心听彼此说话,那支画舫离开不久,便停驻在了河面上,原地转了个圈,追上了薛之遥的画舫。薛之遥的画舫并没有在驶进,所以只是刹那间的时间,两只画舫,又交接在了一起。 “太,太子殿下。”薛之遥乍然一惊,下意识的把雪胧往怀里带,长袖一捂,把雪胧的脑袋抱在怀里牢牢的,雪胧也是一惊,由着薛之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薛之遥胸口上的刺绣。 “薛韶主为何如此吃惊,无事,只是后日是春猎最后一日,本宫跟燮王约着要去围场去跑跑马,说的时候,听燮王弟说,薛韶主马场就在京郊三里外,不知可借来一用?” 太子恪进退有度,他自然看到了被薛之遥抱在怀里的那个蒙面女子。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女子身条婀娜,只有被薛之遥那样狠狠地抱在胸口前,一定喘不过气来了吧。 “后,后天?”薛之遥还真的被问住了。 每年五月,虽然要入夏了,但是京城还是喜欢在这个时节去春猎,正是动物求偶的季节,血热冲动,所以更难猎取到,在这时节能猎到几头雄鹿,会在京城中,作为佳话,传一年呢。 所以王公贵族家的年轻公子们跃跃欲试,雪胧以前从未参加过,所以,特央了薛之遥,让他带她去他的马场一见雌雄,约的时间,也是后天。 “怎么了?”燮王从太子背后出来,眉心一蹙,雪胧? 雪胧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鹅黄色的长袍,并没什么不妥,只是裙摆上的迎春花,是,是容愉最喜欢的花,他今日穿的衣服袖口上,也细细的绣了几片。 “薛韶主可有什么难言之处?”太子看薛之遥面露难色,适时的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难言之处,只是薛某的马场,一向是不对外使用的,设施也只是按照薛某的爱好布置,不知道会不会简陋,不得太子喜爱,皇家猎场应该很热闹繁华,太子殿下不妨去那里。”言下之意,就是不借。 “之遥兄,太子哥如果去了皇家猎场,那些王公子弟,那个敢跟太子哥争长短,他们肯定会故意相让,这样太子哥也玩不尽兴,他们也没有办法大展拳脚,所以,我跟太子哥提议,你的马场我去过,马房和休息的亭子,都精致有趣,何来简陋一说。” 燮王并不知内情,他还以为薛之遥怕招待不好,被太子厌弃才拒绝的,赶紧为他打圆场。 “老爷。。”雪胧浑身一抖,颤巍巍的喊了薛之遥一声,声音依旧压着。 “老,老爷。。。”薛之遥更愣了,他正想着怎么拒绝,发呆的空,雪胧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薛之遥伸手去护,把她牢牢的抱住后,却发现这个妮子正冲着他眨眼。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薛之遥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这个妮子打了什么主意。 “怎么了?”容愉看着那道倒下的鹅黄色身影,发现自己怎么也站不住了,作势要越过船桅,跃上薛之遥的船,却被太子拉住。 “他们的夫妻的事情,你插什么手。” 容愉看着眼前这颇有戏剧性的一幕,隐隐觉得不怎么对劲,薛之遥虽然抱着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子满怀,可是却显得臂膀生硬,不停的调整,很不熟练。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7】

“太子殿下,燮王,我的妾身子不适,就不作陪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小说网.qiushu]”薛之遥抱起雪胧,马场的事情,没说拒绝,可绝对,也没答应。 “好。。”容恪还没有说什么,薛之遥就抱着雪胧往画舫里走。 甲板上,只有两兄弟在大眼瞪小眼。 “走吧,太子哥。”薛之遥的画舫没做任何停留,立刻卯足了劲往不远处的码头开。 容愉看着越来越远的画舫,回首。 “不对劲。。”容愉深深地看了一眼离去的薛家画舫。 “怎么了?”容恪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妥。 “薛韶主是天下首富,他的马场,如你说的,必是很精致,这正是一个投诚与皇家的好机会,这个薛之遥,什么时候,这么的小气。” “太子哥,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看出来吗?” “什么道理?” “薛之遥是做什么的?” “商人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是啊,他是商人,商人怕什么?” 容恪不厌其烦,很乐意为看不透的弟弟来解答一番。 “什么?” “是我们啊。”容恪回头准备进入画舫内侧。 容愉摇摇头,笑着并没有再多问。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入了画舫。 “老爷?亏你叫的出口。”薛之遥横倚在榻上,腰抵在把手上,刚才抱起雪胧的时候,张到老腰了。 “不叫你老爷叫什么?混蛋?该死的?傻瓜?”雪胧恶狠狠地盯着正在揉腰的薛之遥,手里在剥一只栗子。 “相公啦,官人啊。这多好。”薛之遥嘴角梗着笑意,看着气呼呼的雪胧。 “还有,你回去让你母亲给你调些减重的药,你,太重了。”说完,痛苦的捂着腰。 “薛之遥你多大了?”雪胧剥好栗子,也不吃,放在一旁矮几上的白碟子里,上面已经有几个剥好的了,硕大的栗子,圆滚滚的,再有几个就要装满盘了。 “二十有八。”薛之遥想到自己的年纪,哼哼一笑,是啊,跟她在一起打闹都忘了,自己居然生生比这个妮子,大九岁。 “是啊,二十八岁正是虎狼,健硕之年。”雪胧又剥好一只栗子。 “可不是,人说三十而立,本韶主正是英年。”薛之遥伸手往盘子里伸,被雪胧啪的一下,挠了一爪子。 “干嘛挠我。。”薛之遥委屈的收回了手。 “剥好了一会配茶吃,现在不能吃。”雪胧正色的说,“你也知道你是英年,以后多得是用腰的时候,你,啧啧啧。。以后可怎么办。。” “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以后要怎么办。”薛之遥当然听出了雪胧的言下之意,说他不行这件事,他反而相信解释等于掩饰。 “我?”雪胧看了薛之遥一眼,摇了摇头“天大地大,总有办法。” “哎哎,你刚才不让我吃,你自己怎么吃起来了。”薛之遥正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雪胧拿着一个剥开了一角的栗子就往嘴里送。 “我。。”雪胧其实在发呆,被薛之遥这么一提醒,涨的满脸通红。“我尝尝炒熟了没有。” “狡辩,这些够了,上茶吧。”薛之遥拍了拍手,一对侍女从更里面的房间里出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东西。 走在最前的是薛之遥的贴身丫鬟,端着一个大大的茶盘,上面有一把茶壶。 侍女迅速的打扫好二人面的矮几,摆好茶具,雪水烹的正沸,茶壶里,是雪胧最爱的吓煞人香,洞庭春。 其他侍女手里端着茶点,雪胧亲手剥的几只栗子,在这些琳琅满目的茶点中,显得格外朴素。 然后薛之遥伸手就捏起一个,雪胧剥的特别仔细,一点丝皮都没有,薛之遥看了看,整棵放在嘴里,“不错,这江北的甜栗,就应该这样炒来吃,做在点心里,实在太可惜了。”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8】

江北栗个头大,而且甜分高,许多人喜欢蒸来做点心,檫在甜羊羹里吃,用来做炒栗子的,都是那些比东珠大不了多少的团栗,剥起来更费劲。[八零电子书.80txt] “做点心,可比炒成栗子来吃,费工夫。这样的吃法,也就你这个粗人喜欢,不过,我也不是细发人,我也喜欢这样吃。”雪胧笑眯眯的捏起一个,咬了一半,棕色的栗子上,印了两个小小的牙印。 “狡猾。很多事物,就是这样本末倒置,这拿这个小小的栗子来说,明明有简单而又好吃的吃法,要我说啊,那些做成点心的人,就是闲的没事做。” 薛之遥一个白眼就差非上天了。 “嘴硬,怎么吃都是吃,怎么生活都是生活。你省事,并不代表别人也想。吃你的吧。”雪胧把手里那半个栗子,放在了唇齿间。八零电子书http://.80txt/ 两个人吃吃闹闹,船也回了航、 “雪胧,我之前跟你提的事情,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薛之遥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绕来绕去,不打算再饶了。 “我,马场那天我再告诉你。这不是一件小事。” 雪胧手里捻着一块奶花酥,嘴里更是满口奶香,这些点心,全部出自薛之遥的贴身侍女夭花之手。 薛之遥去那里都带着的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厨艺上,有过目不忘的绝技。 所以薛之遥每到一个地方,吃到觉得不错的菜品,都会让夭花学做,然而受益的却是雪胧。 “雪胧,你不担心,跟我走,我,我虽然保证不了一辈子,但是至少。。” “至少什么。。” “没什么,就是会对你负责。”薛之遥对永远这两个字,有着悔莫及深的痛恨,因为他说不出口。 “薛之遥,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刚才在甲板上,跟太子殿下说的那个雅楼女儿的故事。。” “怎么,你终于回过味来了,怎么样,我信手编来的故事,很妙吧。” “薛之遥,我不跟你走,就是因为你的不坦白。” 雪胧放下手里的茶杯,素色的茶汤,激荡起水花,落在雪胧的玉手上,晶莹如露。 “你在太子面前,一开始就像个呆头鹅似的,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想那么毫无破绽的故事,死呆头鹅,快坦白。” “你发什么疯,我这个杯子可是钧窑的孤品,上面有大儒王羲之的写白。还有,你才是呆头鹅,你全家都是。。你才是呆头鹅。” 薛之遥是俗人,他怎么可能会在意什么孤品的钧窑,或者那几个假的王羲之墨宝。 他就是想要岔开话题。 “薛之遥,你,你。。”雪胧捏着杯子,急了,干脆把杯子脱手而出,砸向右手边的墙上。 精致的荷花杯应声而碎。 薛之遥坐不住了,直起了腰“败家丫头,那真的是钧窑的孤品啊。” “说实话,不然我砸了这一整套的茶具。” “你。。”薛之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具。这套泥做的茶具,可比金子做的值钱多了。 “说不说。。”雪胧提起茶壶。 “你,我。。” “再吞吞吐吐。。”雪胧站了起来,茶壶盖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摇摇欲坠。 “我,我说。。那个故事不是我编的,不是。”薛之遥长叹一声,看着雪胧。示意她放下茶壶“你放下茶壶,我告诉你。”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9】

“不骗我?” “不骗。txt下载80txt” “信你一次。”说罢,雪胧重新坐回去,只是快手一步,捻起了茶壶盖“这个做抵押。” “无聊。”薛之遥白眼再次重出江湖。 “快说。”雪胧低呵。 “你知道浚禾楼吗?” “那不是你小子发家的地方吗?”雪胧突然流里流气起来,薛之遥瞪了她一眼,接着说。 “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到八岁,被我爹,我现在的爹收留,他是个老秀才,前年还嚷嚷着来京赶考。我爹把我养到十五岁,他是个老学究,靠教书为生,可是我虽然在他的影响下,通些诗书,可是我不喜欢,我十五岁离家,一路走走停停,十六岁的时候到了浚禾楼做账房学徒。” 薛之遥嘴角始终梗着笑,那个老秀才肯定对他很好,让他忘记了八岁前的苦难。 “所以,真的有个丑姑娘是浚禾楼前老板的女儿?” “你也太小瞧我薛之遥的眼光了,她不是丑姑娘,反而明艳动人,她爹做更大的生意,而她才是浚禾楼的老板。[.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说起这位明艳女子,薛之遥原本虽然美丽,但是始终暗淡的眸子,突然闪起一阵雪胧不知道是何物的光亮。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雪胧探出脑袋,生怕错过一个从薛之遥嘴里说出来的音节。 “她自然看不上我这穷小子,我那时候人小,骨架什么的都没张开,可没现在这样英俊潇洒。”薛之遥从袖子里,啪啦一声,变出一把折扇,摇了摇。 那把扇子上什么画纹都没有,只是鹅黄色上好的洛阳贵纸上,写了一个行书的韶字。 “切,自恋,然后呢?” “她比我大,不过也就你现在这个年纪。”薛之遥的眼睛里,依然有微弱的光亮,光亮的中心,是雪胧的脸,他无比缠】【绵的看了雪胧一眼。“她早早的定亲,可是她定亲对象,是个混蛋。” 薛之遥回忆着,烈火再次弥漫弥漫而来,烟色重新遮住了所有,他只觉得烈火烹身。 “她不愿意嫁,为了气她爹爹,她毫无先兆,然后在一天拉起我,去她爹面前说非我不嫁。 她并没有告诉我,她只是利用我。 我真的相信,她那样一个优秀明艳的女人,会爱上当时那个我那个穷小子。 我满心的欢喜,她的父亲当然反对,可是她定的亲事黄了。那时我才知道她的利用。 我很愤怒,很悲切。所以我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雪胧觉得有些可怕,她看着薛之遥眸子里的光亮,越来越浑浊,染上了一层血色。 “我,我勾结她的仇家,架空了浚禾楼。 我去告诉了她的父亲,我只是被她用钱收买的,我还逢迎她的那个混蛋未婚夫。 最后得到了浚禾楼,她被她的父亲赶了出来,因为那个混蛋未婚夫家的施压,如果不把她赶出来,就断了与她家里所有的合作。 她的父亲吓坏了,忙不送的把她扫地出门。 被扫地出门以后,心高气傲的她,并没有回到浚禾楼,而是四处流浪,最后被仇家划花了脸。 我收留了她,对她好,很好,安慰她,虽然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照成的。 后来,她真的爱上了我,可是。。。” “可是什么?” 薛之遥呆呆的看着雪胧,英俊的面色,开始变得狰狞,雪胧的心也作痛不已。 “怎么,怕了?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了吧,我,抛弃了她,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浚禾楼的盈利让我有了本钱,我做了其他的生意。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薛之遥。 怎么样,季雪胧,我的往事,你可还满意?” 韶华无信凉风无情【终】

当年的浚禾楼,因为那个明艳女子的自负,已经入不敷出。小说 薛之遥所谓的仇家,是那个明艳女子欠钱的黑市。 她把浚禾楼抵押给了黑市。 被赶出家门的她,还不起黑市上欠的钱,才被毁容。 反而是薛之遥,四处奔波,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把浚禾楼赎了回来。 把回过气来的浚禾楼,尽数交给了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重新掌握金钱,居然找人去暗杀黑市的头头。 雪胧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不是如薛之遥说的爱上了她,毕竟她也是听大哥说的,内中详情,应该只有薛之遥自己知道。 他之所以说自己抛弃了她,是想给她,留些体面吧。 但是她死在浚禾楼的大火里。 一个黑市头头没有了,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黑市头头。 浚禾楼被报复了。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从苏州进货的薛之遥回来的时候。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浚禾楼,已经在一片火海里,被烧成了废墟一片。 雪胧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很小,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想起。 她误会了薛之遥,还把他想象成一个坏人。 想着想着,自责着,干涩的眸子里,居然有水声滑动。 “不许哭,不许可怜我。”薛之遥脸色突变,眼睛里也弥漫上了血丝。 “我没。。”雪胧想否认,可是她心里的恻隐之情,敲打着她的心口。 “你走吧。”薛之遥无力的伏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 “薛之遥。”雪胧快走两步,想要靠近他。 “你走吧,求你了。”薛之遥别过脸去,不在看雪胧。 。。。。分割线。。。。 暮色四合,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雪胧立在窗前,玲珑站在一旁伺候着,玲玉在整理雪胧今日出门时穿着的衣服还有首饰,玲琅正垫着脚尖剪着烛心,灯光一晃一晃的,明明灭灭。 “侯女,夫人来了。”玲珰端来了晚饭,身后还跟着两个粗使的小丫头,手里也端着餐品。 “母亲。”雪胧回头,月河夫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 “看什么这么入神?”月河夫人顺着雪胧刚才的目光,却只有模糊的重影,雪胧刚刚明明看的很入神。 “只是觉得热,不想动。”雪胧笑了笑,她刚才是在发呆。 “来,用饭吧。”月河夫人也还没有吃晚饭,她坐在了餐桌上,怪不得厨房多送了两道菜。 “好。”雪胧坐在月河夫人的下首,等着她动筷。 “你不问?”月河夫人拿起筷子,却始终不落在菜上,雪胧也耐心,等着。 “我问了,母亲会好一些吗?”多少年了,每一次二哥回来,月河夫人就来自己这里。 “机灵鬼,吃吧。”月河夫人硬挤着笑容,夹起了一片切的薄薄的肉片,放进了嘴里。 “我早就饿坏了。”雪胧拿起筷子,夹了满筷子的鱼肉,放在月河夫人身前的碟子里,也为自己夹了一块。 “今天游河,可开心?”月河夫人四处看了看,除了一些糕点外,雪胧并没有带回来什么小玩意。 以前她每次出去,总是会买回来很多精致的小玩意,献宝似的给自己看。 今天她也很反常。 “开心,薛韶主的画舫今天试水,我们游了河,在他的画舫上吃了午饭,说了一会话。”雪胧想了想,今天一天,确实是这样过的。 “开心就好。”月河夫人见雪胧面上并没有异色,加上心里烦躁,也没有多问。 母女二人闷着头吃饭,偶尔月河夫人会为雪胧夹菜。 一顿饭吃的并不怎么愉快。 【大家元旦快乐,新一年,其他的话不多说了,祝平安开心,爱你们。。】 潋滟公子季斐羽【1】

饭毕,雪胧坐在榻上看书,月河夫人坐在一旁饮淡茶,身边的侍女抱来了她的寝服,挂在衣架上,小心的整理着,除了衣料的稀疏声,房间里依旧静静的。 .qiushu可乐已更新大结局 “二哥可安置了?”雪胧觉得压抑。 “恩,还是住在他的院子里。”月河夫人依旧饮茶,表面风轻云淡,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她手心里,缠热的汗让的心如同烹在油上。 “父亲呢。。” “这是薛韶主送你的点心吧。”月河夫人放下茶杯,指着放在矮几上的油纸包。 “是他的丫鬟做的。”雪胧笑了笑 “玲玉,一样取些来给夫人尝尝鲜,按原样给父亲送一份,在一样取一点给二哥送去。”月河夫人看着堆了半张矮几的点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母亲,二十多年了,谁家没有三妻四妾,父亲只带回了二哥,证明他对二哥的母亲并没有感情,只是男人在外,未免逢场作戏。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玲玉适时的送上了放在玉盘中,比雕花玉盘还精致的点心。 点心不多,两块一种,粗粗一数,也就五六种,一只正好是一口的量。 正对着月河夫人的是一对花饼。聖国的南方,有种特别吃食,现在就摆在母女两面前。 是一块通体雪白的花饼。白的丢到雪里,都不一定能找的到,只是要说是因为这个特别,就说不过去了。 这个饼,奇巧在这个饼有两层。雪胧捻了起来,放在掌心上,笑语盈盈的说 “母亲,分你一半。”月河夫人是吃惯了这种饼饵,她伸手抓住饼的上端,雪胧捏住下端,母女二人微微用力拧,不过是往不同方向的,一块完整,没有一丝缝隙的饼,就一分为二,只是厚薄有变化。 “母亲,我记得这合花饼,女儿出嫁的时候,都要母亲亲手做了,放在嫁妆里,等花烛夜,与姑爷一起吃的,我出嫁,怎么没见母亲为我准备。”雪胧咬了一口这雪里再也找不到的冰皮饼饵,找一些话题。 “你那时算哪门子的出嫁,别说为你备饼,我不去把东宫的牌匾拆下来,劈材烧了就不错了。”月河夫人本来肚子里就有气,又想到了唯一的女儿,那般委委屈屈的出嫁,心里就更气,遭殃的确实她掌心上的雪白。 居然被她生生碾成渣。 “母亲,东宫的牌匾是用青铜铸在上面的,拆不下来。”雪胧又咬了一口合花饼,觉得满口生香。 “你,你这个缺心眼的丫头。”月河夫人气不打一出来,她本来就不专心,却被雪胧这样的消磨。 “母亲,那饼饵不是父亲,它可没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至于把它碎尸万段吗?”雪胧见母亲还是没有被她逗开心,心下有些担心了。 “呀。”月河夫人也终于发现了在自己掌心中的雪白,已经碎成凃渣,好好地一块饼,就这样报废了。 “母亲,您就别气了。”雪胧一口把手里还有半个的合花饼放入唇中,扯了手帕,为月河夫人擦手心的点心渣。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月河夫人染了紫色的扶铃花指甲,映在雪胧脂白样的手背上,烛光微动,自带香风。 “女儿用母亲给的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雪胧不相让,一下一下,仔细的差着粘在月河夫人手心上的点心碎。 “是,母亲生气了。”月河夫人无法,只能承认自己的气愤。 “母亲,这么多年了,你与父亲,一提起二哥,你就跟那正月里的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的作响,而父亲,就好像墙角里的那只闷葫芦,你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的谈谈。”雪胧扶着月河夫人的手,按捻起她的胳膊,还记得,昨日她还抱怨手臂因为连日制药,有些酸痛。 “你二哥,满打满算直比你大哥小一岁,我与你父亲那段时间,正是最情浓的年纪,他就在外面沾花惹草,我这么多年,呕的就是这么一口气,他,他对我究竟有没有真心,居然在我们新婚过后不久,就与其他的女子。。”触动旧识,月河夫人那双玉刻似的眸子中,眼泪如断了线似的流。 “父亲就没有提起过二哥的生母?” 潋滟公子季斐羽【2】

“怎么可能提起过,那年你大哥四岁,你刚刚出了周岁,你父亲从江泽回来,抱回了你二哥,交给我抚养,统共交待了一句话。(.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什么话?” “这是我在外,与旁人生的儿子,你好生养着,孩子命苦,母亲已经死了。我细问了那孩子,他支支吾吾说自己一直住在一个满是红杜鹃花的院子里,除此之外,再问什么都说不记得了。” “红杜鹃?”雪胧皱眉。。 “是啊,说来也奇怪,你二哥来时,什么都不记得,犹如痴傻,我问他记不记得自己住在哪里,他一直在念叨,杜鹃花,火红火红的杜鹃花,好多红杜鹃这样的话。别提多晦气了。” 雪胧知道月河夫人说的晦气是什么意思,在聖国,杜鹃花的红色,被称为是被血染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 她暗暗的想着,什么样的女子,会喜欢杜鹃,而且满园皆是,还是,这火红的杜鹃花,代表了什么其他的意思? “哎。。”雪胧长叹一声,看着不停在絮叨的月河夫人,完全失了她往日那高傲冷漠的贵妇摸样,也不能怪她,粗粗算来,二哥这只刺,已经刺在她的心口快二十年了,任谁也不可能在保持冷静,雪胧看着母亲的泪眼,也唏嘘着,抹了两滴泪儿。 母女二人一番长谈,月河夫人也在雪胧的宽慰下,在入夜颇深后,才合了合赝品,雪胧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月河夫人宿下的厢房里出来,她往自己的房间去,玲珰今天值夜,跟在她的身后,为雪胧小心的掖好披风。 “侯女,可不能是夏夜就掉以轻心,这夜凉如水,夏日的受凉,一缠绕就容易入冬,发作成一场大病。”玲珰在身后絮絮道来,雪胧有一句没一句的停着,转眼主仆二人就来到了雪胧的房间门口。 可是雪胧却迟迟不入。 风恬月朗,正是个夏日夜游的好时候。 雪胧在玲珰手里接过风笼,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走走。”雪胧穿着寝衣,薄披风把她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头秀发散落着,接着凤笼里,微弱的光照射,柔柔的贴着她的身体。 “这么。。”玲珰正想阻止,可是雪胧又怎么会听她的呢,她已经拿着风笼走远了。 先帝还在世时,季荣保就已经成为了丞相,这座丞相府,是先帝钦赐,只修建,就花了一整年,在装饰内务,居然生生花了快两年的时间,雪胧走在弯弯的月亮小道上,头顶着皎洁,脚下也被风笼照的明亮。 雪胧走走停停,最后脚步在一座孤楼边停下。 孤楼大门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笃斐楼三个字,这座建筑物与丞相府任何建筑都不相邻,孤零零的三层建筑,由地面上耸立起来。 这里,就是雪胧二哥,季斐羽的住处。 季斐羽已经三年未曾回过丞相府了,月河夫人待他也不薄,整个月河密宗,现在都在他的手下。 大哥致仕,参加科举后,跟着父亲入朝为官,三弟还太小,心性未定。 说来,月河密宗本来应该由雪胧继承,可是雪胧对药物之类,一窍不通,而雪胧的二哥,却是世间罕见的学医材料。 月河夫人也怜惜他没有母亲,虽然心中暗恨,但是月河秘术,一样不差的都教给了季斐羽。 两个人,撇开其他,还有师徒的缘分在。 潋滟公子季斐羽【3】

“二哥肯定还没有睡吧,只是小妹来之前,您是不会歇息的吧。 。”雪胧就站在笃斐楼门口,说话依旧平常语调,只是话音刚落,朱门开,原本灭了的烛火,又重新达旦。 一片朱红灯明下,站了一个男子捷长的身影,那就是雪胧的二哥,季斐羽,三年了,这个妖孽,依旧眉心含炽,那入眉的眼角,含着冷然,大片大片的红杜鹃花,开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这寒烟纱原本的颜色。 “你知道的,我会等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有风,从屋子里吹来,与门外的风对流,吹动男子的毫无一饰物的黑发了,遮住他那双狐狸样的眼睛。 “所以,我来了。”雪胧立定步子,拢好手里的风笼,一会回去还要用,可不能灭了。 “何事?”外人都会觉得这位丞相府的二公子,一定受尽虐待长大,可是外人简直太可恶,月河夫人并不是那样的人,她只会跟丞相吵闹,气绝对不会撒到他的身上,这个男子,虽然无母,父亲也不管,却也是锦衣玉食而成的贵胄弟子。 他的声音与他那一身红衣,一点关系都没有,寒气四拢,雪胧毫无惧意的望着这个接触并不多,而且三年未见的哥哥,眼睛里,只带着几分猜测。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猜测,父亲,怎么可能有那样一双眼睛,季斐羽,跟父亲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不要盯着我看。”季斐羽转身,背对着雪胧,遮住了他倾城容颜。 “我可否能进去?”雪胧始终不上台阶,他的脾气大的很,如果不得他的允许,他可能会讨厌你一辈子。 “进。”抬步,杜鹃花随着他走动,纱衣飘风,雪胧跟在他身后。 “茶还是酒?”笃斐楼长年无人居住,如果他要回来,几天前就会有梳洗打扮都很利落的两个小厮入府来收拾,除此之外,这里都是落锁的。 说起来,雪胧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但是以前都记不太得了,这次,算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地方的摸样吧。 笃斐楼就好像一个被红纱遮面的妩媚女子,雪胧走动,红纱从梁上垂下,随风而舞,这些纱幔有的挽着,有些散着,很随意。 “茶就不用了。”雪胧望了望深沉的夜深,自然不能再饮茶了。 “那就来点酒。”他坐在了地上的一块羊毛垫上,手里提着一把铜壶。雪胧小心的在正堂里站定。 四处望。不知不觉,一杯液体是幽绿色的酒,递到了雪胧的面前。 “我亲自沥酿的竹叶青,度数很低。”雪胧极少饮酒,她深谙多饮误事之道,她接了过来,只在唇边一抿,并没有多饮。 “坐。”季斐羽指着身前的羊毛垫。雪胧立身而坐,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膝盖触着地,不一会就麻了。 “怎么舒服怎么坐,这里没你的教习嬷嬷。”他总是一眼洞悉别人,雪胧被他的这种敏锐,格外警惕。 “我。。”雪胧试探着,看看他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不是嫁人了吗?”季斐羽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矮几上放着刚才雪胧送来的点心,他刚才吃了几块。 “我。。”雪胧有种感觉,他是洞悉了自己的试探,才会避开话题的。 “回来也好,以你的出身,以及家里这样的地位,嫁入皇家,早晚是灭门的下场。你也不用生气,觉得我说话直接,丞相家,侯门贵女,想跟太子爷,未来的皇帝白头偕老,做梦呢。”他的嘴好像是两片薄刃,一刀刀直中要害,避都避不开。 “二哥,我已经与太子和离了。”雪胧抢白,说真的,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那就好,那就不必拖累我,陪你们一起斩首示众。”他冷冷一笑,歪在矮几上,端起酒杯,细细的品起了酒。 话不投机半句多,雪胧忍的实在辛苦。 潋滟公子季斐羽【终】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要跟我大眼瞪小眼吧。(.好看的小说” “你。。” “母亲的打算我了解,你且安心的回去,月河密宗会倾尽一切,保护你。”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来意?” “你刚才跟我说,你被太子休了。 京城你肯定是没脸待下去了,自然要遁走。 加之母亲最近都在寻找制金蝉脱壳的药材,想必母亲是要让你死遁。 江湖自然是你的下一个落脚点,月河密宗,肯定就是你的归宿了。 你这种手无二两劲的大小姐,自然需要月河密宗的加持。” “你。。”雪胧居然语塞。 “别你你我我的,你刚才叫的那句脆生生的二哥,我很受用,就接着叫吧。[八零电子书.80txt]我会跟母亲商量的,你回去吧。夜深了,你一人而来,遭殃的,是我们两个人。” 幽绿色的酒液,腻在季斐羽的袍子上,这件百花杜鹃袍是他最喜欢的袍子,十日里,他必有八日穿着,并不是他不换衣服,而是他有很多件一模一样的,不过不巧的是,这次回京,他就带了这么一件,现在,却被雪胧这么毁了。 “你不是会洞察别人嘛,那你告诉我,我这么做,是为什么?”雪胧站在他的面前,一杯酒尽数撒在了季斐羽的身上。 “我自然知道,你是因为幼稚,被情绪所控,才这样。”酒液从他的秀发上,滴在他俊美的容颜上,一张媚丽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别说的你好像就不怒不急似的。”雪胧气的牙痒痒,可是他就是不为所动。 “你想让我认输?呵,幼稚。”季斐羽站了起来,带去来的阴影,牢牢地包裹住了雪胧的影子。 “我就不送你了。”他走了,红衣飘飘,往红纱幔的里面去,不一会,影影绰绰的烛光里,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嘴巴毒成这样,这得吃了多少苦。”雪胧揉着眉,转身离去。 纱幔后,有一叶季斐羽的衣襟,他就站在那里,眼神反而不是刚才那无欲无求,但绝对不是善意的样子,而是凉如秋水,一瞬一瞬的,美丽极了。 这日天气特别好,雪胧站在廊下,看着正在收起昨夜,坠在竹叶上的瓷碗的四个丫头。 “姐姐。”刚跟月河夫人请过安的季恒走了过来。 少年人最是精力旺盛,他围着雪胧,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停在雪胧的面前,一屁股坐在回廊的矮凳上,翘着二郎腿,面上并没有笑容,只是眯着眼,看着雪胧。 “母亲呢?”雪胧问。 “母亲刚刚起床,现在正在用饭。”季恒答。 “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母亲没留你?” “我没在那里用,我来找你。” “怎么,知道我这里又好吃的?” 今天是约好跟薛之遥去骑马的日子,一向早上容易头晕的雪胧,让厨房今天备了些丰盛的早点。 “不知道,只能证明,我的腿长,正好遇见你吃好吃的时候。” “那里来的这些歪理,脸别老是板着,少年人正是爱笑的时候。”雪胧拉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往屋里去。 不笑公子季氏恒【上】

“你这才是什么歪理,我爱笑不爱笑,跟我是不是少年人有什么关系。http://./”季恒的面色依然不放晴,只是面色温和了很多。 “恒弟,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比父亲还厉害。”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什么都争,争来的,其实还不如不要,这唇枪舌战的不累吗。。”两姐弟走着便进屋了。 “不累,我觉得很好。”说道自己唇齿伶俐这件事,季恒扬扬眉。 “那可不是得比父亲厉害,父亲可争不过你。” 檀木的桌子上,有鱼羹,汤团两种汤点,季恒选了汤团,雪胧本来也想要那碗糯糯的汤团,可是看着季恒直接坐在了汤团前,便没有开口。 “这汤团甜腻的紧,给,我要吃鱼羹。]”季恒自然把雪胧的筹措收入眼底,瓷花碗叠在雪胧的面前。 “你不是不喜欢鱼羹吗?”雪胧记得因为上次鱼羹里有刺,差一点把季恒卡晕过去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鱼羹,为此事,母亲还发落了整个厨房的佣人。 “许久不吃,到也想吃了。别跟我争,你是争不过我的。”季恒端过雪胧身前的碗,白勺微动,喝了一口。 “随你喜欢吧。”雪胧心满意足的吃到了汤团,软糯的汤团,咬开后,是流沙的黑芝麻馅料。 “你一会去哪里?” “食不言寝不语。”雪胧板着脸,嘴里的汤团却热的出奇,烧灼的她的唇发红。 “你这不也说话了。说吧,我一会去李尚书家听课,不缠着你。” “谁说你缠着我来着。你想多了。”雪胧觉得季恒好像很敏感,这难道是少年人都有的吗? “我知道,你平时不吃这么油腻,如果不出门,你这碗鱼羹都吃不完。”季恒一晒至之。 “我前个跟薛之遥约好,要去骑马。”雪胧说着。脸上有掩饰不在的兴奋,她是会骑马的,只是没什么机会,好好地骑一骑,不知道身手荒废了没有。 “薛之遥?那个奸商?”也不怪季恒会说薛之遥是奸商。 主要是薛之遥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只要他名下的商铺成了良品保证,所以慢慢的成了垄断态势,尤其是在京城这些大户人家这里,胭脂除了薛之遥的邵华阁的不用,钗子除了韶华居的不戴。 一些分店,也起了大谋其利的心,珠钗等物,在有一年贵的出奇。 那年正好是雪胧及笄,前一年还只有十岁的季恒跟雪胧约好,他要买一只钗子给雪胧。 这一年,季恒的字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写的又快又好,是啊,一份功课三两银子,一天写十来份,怎么可能不练就一手好字。 现在季恒会写,隶行楷大小篆好几种字体,这位少年,也实在是极品,就这样他攒了一年多的钱,大约有一千多两银子,满怀兴奋的去了名满京城的邵华阁为雪胧订做了一只金钗。 雪胧也给他面子,及笄那日,梳拢发髻的时候,就用了这只钗子,还得罪祖母,那时候祖母打算把她陪嫁的翡翠簪子送给雪胧,都被雪胧拒绝了。 不过祖母大度,在季恒送的那只钗子断掉以后,救了场,从头上摘下了那支一支羊脂的牡丹玉屏钗,那是她准备带进棺材的棺材本呢。 这个仇,季恒算是记下了,那只金钗只有表面上拢了一层薄薄的金箔,里面全是败絮之类的废料。真是应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笑公子季氏恒【下】

“哈哈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雪胧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是啊,薛之遥那个奸商,他坑的恒弟你好苦。” 钗子断后,季恒闷气还没有生过去,季恒在太学里的师傅,带着其他同窗的家长就找上门来了。 把他替人写功课的事情,都捅了出来,季丞相那一顿胖揍,雪胧现在还记忆犹新。 季恒一个哆嗦,显然他也记得。放下调羹,咬牙切齿的说“季雪胧,你要是再敢提,我就偷了你的肚兜挂在父亲的书房顶上去。” 季丞相的书房房顶,是整个丞相府最高的地方,可能季丞相想用高处不胜寒来提醒自己,身居高位的不易,所以他的书房在整个京城,也是很显眼的建筑。 彼年,祖母做寿,二婶娘姗姗来迟,总之各种找茬,季恒本来就烦她,她各种模仿月河夫人,出身不低,却各种小人做派,是一个很不得人喜欢的人。[txt全集下载.80txt] 她的一子一女,儿子从小跟随叔叔,倒也周正,女儿雪意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第二个二婶娘,做作小心眼。 她也经常模仿雪胧的穿戴,穿戴的得体了,就恶意说雪胧不如她,模仿不得体了,就说雪胧眼光差。 雪胧比她大两岁,也就忍耐着了,可是季恒最小,他那日乘着雪意换衣的空,隔着屏风偷了她的胸纱,挂在了父亲的书房上。 来为老夫人贺寿的朝廷官员,来来往往都看到了。 别提多丢人了。 所以现在的季恒不是空穴来风的说笑,果然雪胧不敢在笑了,这几年,只要季雪意敢来,季恒总得拿她点什么,挂在上面去。 父亲不好管这些女儿的事情,母亲本来就气二婶一家,只是呵斥一下季恒而已,二婶如果敢插手,母亲不是一阵排头顶回去,最后干脆让二婶不要带雪意来了,这事才告一段落。 “这才对嘛,来,吃个芋饼。”芋头蒸熟与糯米粉一起,花生油香煎两面,姐弟二人口味差不多,都喜欢吃。 “好。。”雪胧喉咙里还有半截笑意,只好忍着。 一顿饭吃的还算有趣,雪胧也吃了一整碗的汤团一个芋饼一块紫米糕。 季恒告辞要去李尚书家听课,今日李尚书沐修,每月这个时候,他都讲一节学问课。京城的学子都可以上门,绝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就算是太子上门,也只是按照早晚,自己找位置。 这个李尚书,是难得的清廉之官,他主管的工部,也是多年来,少有的繁荣。 所以他办的讲学,每个月都座无虚席。 雪胧也梳妆起,裙子里穿了耐磨的裤裙,头上一点金银之物都没有,只一条娟带,鬓发而云。 跟月河夫人交代了去处后,带了玲玉和玲琅两个丫头,从侧门进入一个与丞相府相邻的宅子。 这个宅子丞相其实之前就买下来了,只是并没有对外声张,雪胧出门都从这个门出去。 薛之遥早就牵着马从门前不远的市集口上等着雪胧。两个人要骑马去马场。 薛之遥牵了两匹骏马,一匹雪白,一匹是棕色。 雪白的那只要比棕色的那只要矮小一些,可是身条匀称,肌肉发达有力,而且温柔的依靠在薛之遥的身边,很是驯服。 “小娘子,这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啊。。”薛之遥好像心情不错,摇着扇子,开起了玩笑。 “来来来,去去去,不知从哪里来,往哪里去。”雪胧也笑着与他一起玩笑。 “走吧。”果然,薛之遥把白马的缰绳交到她的手里。可当他看见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后,发了愁。 骑马记【始】

雪胧话音刚落,就打马而走,好在薛之遥反应够快,他也立刻松了缰绳开始追。[八零电子书.80txt] 薛之遥从来没有带雪胧骑过马,之所以会约定今日来骑马,只是薛之遥一时兴起,说起现在堪堪入夏,最适合跑马出汗,滤去一冬的寒气,更能补充春天过后,衰竭的朝气,雪胧见他一副包治百病的老神医做派,加上自己也喜欢骑马,两个人一拍而和,才有了今天这般。 薛之遥走南闯北,马术自然了得,他本来想着雪胧虽然特别,但好歹也是丞相千金,侯门嫡女,马术可能会一些,但是一定不会太精通,本来只是调整速度,在后面以逸待劳的跟着雪胧,可是事实上,他发现,雪胧的马术,很厉害。 雪胧伏低身子,减少阻力,人马合一,白色的马儿好像一道雪白的闪电,薛之遥一个不小心居然被她领先了几百米。(.无弹窗广告) 薛之遥不在掉以轻心,被她激发出了久违的好胜心。 两匹马并驾齐驱,薛之遥毕竟是男人,认真起来,又有力气,勒着马缰。所以慢慢的比雪胧多进了一个马首,雪胧心中开始着急。 薛之遥看着雪胧皱起来的额头,得意的哈哈大笑。 一个转道,银杏树就在眼前,薛之遥依然领先,而且刚才拐角处他抢占了先机,领先的优势开始渐渐显露。 可是他却悄悄地松了力气。他在放水。 雪胧一个恍惚,居然超过了薛之遥,轻轻松松的跑过了银杏树。 速度慢下来以后,薛之遥也跟了过来,正勒着缰绳,微笑着看着雪胧,之后爽朗的说“你赢了。这马就叫凌伶了。” “真的吗?”雪胧不相信的问。 “自然,愿赌服输。”薛之遥震臂一挥,马儿就立刻亢奋了起来,“走,在跑一局,前面快到马场了,你要是再赢我,这马我就送你。” “当真。”雪胧南燕惊喜。 “当真。”薛之遥信誓旦旦。 “那你就等着哭吧。”雪胧也扬起马鞭。 一骑绝尘,一骑再起,薛之遥薛公子为了逗季雪胧,季美人一笑,付诸的千金可打不住。 两个人在马场游玩了许久,雪胧很喜欢骑马,午膳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她依然没有准备回头的意思,薛之遥一早起的迟了些,没吃早点,在加上这一阵的运动,有些饿了。 “雪胧,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薛之遥下马,为雪胧牵着缰绳,抬着头看着犹如神女一般的雪胧,惊鸿香汗,美眸含瑰。 “我还不饿。。”话音刚落,雪胧的肚子,先雪胧的脑子一步,表达了不满,咕噜的响了。 “哈哈哈。。咕噜。。”薛之遥真想好好调弄一番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妮子,可是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也响了起来。 两个人一番大笑,互相嘲笑一番,各自牵马,一起去吃饭了。 午饭过后,雪胧直喊累,二玲服侍着她歇在了厢房,雪胧喊了薛之遥与她聊天,薛之遥更衣落座。 刚刚坐下,就听马场的仆从说,前面有客至。 薛之遥让雪胧先小睡一下,自己先去前面见客,雪胧点头,还真有些困了。她打着哈欠,就要躺下。 “这屋里凉爽,搭上被子。” “知道了知道了。”雪胧不耐烦,卷了被筒,背对薛之遥。 薛之遥很多年,没觉得过风景宜人,温馨自在了,但是近日跟雪胧这个小妮子一起,却格外觉得多。 骑马记【2】

来客是太子还有燮王,身后还有一位娇客,身影妖娆,步伐款款,只是一只纱帽,遮住了容颜。(.qiushu求、书=‘网’小‘说’)大热天的,真是辛苦。 行礼后,分茶落座,薛之遥和太子同座,燮王和娇客依次坐在两边的主位,茶是消暑止渴的凉鸩茶。 鸩是一种毒鸟,但是从它拉下的粪便下长出的这种梅树,需要折服多年,才能够化解毒性,破土,破土以后当年就可以长出巨大的树冠,来年既可以结果。 无毒,而且还是解毒的良药,树根入药可解天下奇毒,克制鸩毒更是一绝,与此之外,还可抑制蛊毒。树皮止血生温,是女子生产时的保命药,树叶焚烧,初始微毒,却是灭蚊良方。 这种梅树可谓全身都是宝,只有这结的果子,用处少些,所谓利弊种业,树儿用尽全部的气力,结出来的果子,却不如落叶来的有用处。(.qiushu求、书=‘网’小‘说’) 却也是驱邪祛湿消暑,夏日鲜食或者腌制过冬,来年夏,烹茶,都是消暑良品。 这种树随着鸩鸟的稀少,也变得无迹可寻,薛之遥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他买地,却被人坑骗,精明如他,也有老虎瞌睡的时候。地到手以后,表面上看,种满巨大的梅树,地大而肥,只看这些茂盛的梅树就知道了。 梅树前有空地,薛之遥想行雅三番,命人也种上梅树,可不管中那种品种的梅树,无不烂根树体朽烂 苦闷的薛之遥,正准备放弃,却亲见一奇闻。 一颗只有半人高的梅树苗儿,稚嫩的让人心疼,可是第二日他来时,居然到他肩膀处,粗了一些,薛之遥以为自己眼花,没在意,第三日第四日是阴雨,路难行,一连十日,他都未曾来这里。 第十一日的时候,他经过那颗稚嫩的苗儿,他吃惊的看着眼前这颗几欲攀阳的树,树干也有成人胳膊粗细。 他叫来聪明人一问,才知道自己捡到宝贝了。这块地是居然是绝迹以及的鸩鸟迁徙路上的必经之地。 现在薛之遥是诸国鸩梅还有鸩梅叶最大的供应商,但是树根可树皮他是一份都不卖,估计是为了等以后的打算,当然这些也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有什么定数,就如同以前的薛之遥,他也没有想过今日的自己,会富甲天下。 “这鸩梅茶,格外清冽酸甜。”娇客声音清脆,如同出谷的莺子。 “这位是。。”薛之遥问。 “这是我的良林金氏。”太子恪喝了一口,也觉得这杯凉茶格外凉爽,连握在手里,也觉得凉意一阵阵碧入心脾。 “金良林有所不知,这杯子必须用存凉气的玉石所成。 在倒入茶之前,要先放在储冰库中,放置一夜以上备着。 用时,取出要立刻倒茶上桌,这凉鸩茶里也放了冰。 茶叶是寒山红茶,苦寒出来的茶,与这凉性的梅子最配。 糖也是特制的,实在是千百辛苦,才出这一点点与别处不同。 还望三位贵人不要见笑。” 薛之遥含糊过去,把好滋味都推给那麻烦死人的蜜糖,但是嘴上虽然不做追溯,可他心里可一点都不谦虚,也对,他第一次在雪胧那里饮了这种茶,也是惊为天人,以为是来外来物。 普通的凉鸩茶虽然也是酸甜可口,不过除去它祛暑的药效,还不如喝一碗冰冷的绿豆汤来的痛快。 因为鸩梅的酸味要比其他的梅子重,果肉也没那么细腻。 配上厚重的红茶汤,如果不是那用重糖盖出的几分酸甜,还没有药好喝。 可是雪胧的茶,冰凉酸爽,自带一股花果之香。 骑马记【3】

今年入夏,薛之遥特别给雪胧讨要了秘方,见后捶胸顿足,觉得自己前半生的凉鸩茶都是喝牛肚子里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雪胧煮茶前,用新鲜的鸩梅,还有当季的苹果和蜜饯鸩梅一起煮。 先煮一分钟,倒去水,在一起大火煮开,小火逼出酸味。 寒山红茶在市面上,是很不讨喜的一种茶。 它茶汤虽然也红润,可是微微有些苦冻以后的酸涩,味道差一些。 但是和鸩梅简直是绝配。 除了冷玉杯和凉后再放冰碎外,雪胧所用的糖,是她自己的秘方。 “这茶冰爽而且滋味美好。不错。”容愉觉得味道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喝过,只是简简单单的说道。小说 “六弟只用美好和不错,未免太吝啬夸赞。” 容恪从小习帝王术,若论谋术,遁甲兵甲,没有一个皇子是他的对手。 即使在聖朝外的其他两个国家,他也是拔尖的。 只是这风月,他还真是不擅长,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杯奇特别致的茶。 “不过一杯小小的茶,三位喜欢那就太好了。”薛之遥看着三个人搜肠刮肚的样子,嘴角扬起大大的得意。 “我与太子哥前来,就是来韶主这里,讨茶吃的。 我们从十五里外的皇家猎场来,回程的时候,我本记得这附近有个茶摊,所以茶水不便携带,我也就没准备。 没想到茶摊今日并没有开张,我与太子哥说起,突然想起来你的马场就在附近,这才叨扰。” 容愉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放着玉杯,对薛之遥扶揖一双。 “燮王客气。”薛之遥微笑的站了起来回礼。四人饮茶谈笑。 “说起来我与燮王有一样的经验”薛之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哦,薛韶主如此精明,怎么会?” 那位娇客的声音依旧悦耳,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很熨帖。 “这位良林,有所不知。就是我这次回京城的时候。 我从城外启程的时候,本想着去那个茶摊上谁便吃些早点。 所以出发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带。 刚走到茶摊,就看到有官兵在那里,正在抓那对开茶摊的老夫妻。 说起来,薛某第一次来京城做生意,就是在那里落脚休息了片刻。 自此很多年每次出入京城,薛某要是没有急事,都爱到那里买二斤牛肉带在身边吃。 我的一个。。我的妾室也特别喜欢吃那个茶摊老夫妻庖制的梅花肉包 现在恐怕吃不到了。这次进京因为我没有给她带,还生了老大的气。” 说着,薛之遥可惜的摇了摇头。 容愉也突然对那个茶摊印象深刻起来。 那是之前跟雪胧的大哥,季清风一起去城外办事,回来的时候,季清风特意绕了远路,去那个茶摊买了五个梅花肉包,说雪胧爱吃。 “没想到薛韶主也是惧内之人啊。”太子看他有些懊恼的样子,端着杯子,微微一笑,一直觉得薛之遥深交不得,拉拢不得,不得罪即可。 可看他现在风轻云淡却又快意爱恨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可以多说几句,但是几句足矣,不需要让他当枪使。 骑马记【4】

“听薛韶主这么一说,本王对那个茶摊还真的有些印象,太子哥,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过,三哥审的一个下毒案子。80电子书.80txt。” “六弟,咱们来薛韶主这里是来做客歇脚的,那些事情,以后再说。”太子何等聪明。 薛之遥是如此谨慎的人,他不想说的话,他自然有另一套说法,自是他现在刻意说起来的事情,必定有诈,无诈,也得防着。 “是啊,朝堂大事,我这个小小商人,自然不敢插手,只是可惜了那手艺。。啧啧啧,真是可惜。” 薛之遥洞悉太子的心思,他状似无意的拿起杯子,轻饮两口,说起了别的。 “三位这是从皇家猎场来?” “是啊。”容愉也不再多话,只是想起来了那状事,心事重重。觉得无论如何,要跟太子说一说这个事情。[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薛之遥洞悉能力不在其他二人之上,他点点头“不知道今年的狩猎比赛的头筹,是不是又被太子殿下夺下了呢?” “本宫并没有参加狩猎,只是在场上转了一圈。” 薛之遥说的讽刺,但是却什么错处也挑不出来。说来也是巧,亦或者刻意,自从容恪成为太子殿下以后,这年年的夏猎的头筹,都是他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的数十年,依然还会是他。 “哦。这样啊。”薛之遥合上杯子。 “薛韶主你的马场实在是精巧而又别致啊。”太子也不饶他。 “太子谬赞,只是算是泛泛中,能算上个京城第一。” 容愉觉得自己可能渴傻了,居然闻到空气中,有股火药味。 “那日我与六弟就有意借薛韶主这马场一用,薛韶主还推辞说简陋,此间一看,薛韶主你,不老实。。”太子端着杯子,觉得手心一阵阵传来凉意。 “这个马场,在草民的其他马场里,确实算是简陋的,只这样太子就觉得别致吗?” “好了,你们两个。”容愉终于反应过来,这火药味来自这两个人中。 “主人。。”一个小厮低着头跑了进来,单膝跪下。 “何事?”薛之遥问。 “主人大前日订的猎物到了。” “我知道了,你先清点着。” “是。小人告退。”小厮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股风就不见了,薛之遥站了起来,但是又觉得这样送客不妥,他得想个办法。 “太子殿下,燮王,这位金良林不知道可休息好了?” “薛韶主有事?”容愉关切的问,他总是这样,怕给人添一点点的麻烦。 “倒不是什么大事,那日我定了一批货物,现在到了,需要我清点一下,因为是活物,需要赶紧核对出来,这。。” “刚才那个奴才说猎物?什么猎物?”太子也站了起来,三个男人一左一右一中间站着,金氏也不敢在坐着,只得陪着站起来。 “回太子的话,不瞒二位,其实今日我是带我夫人一起来这里狩猎游玩的。她骑了一上午的马,现在有些累,正在后院的厢房休息,所以我之前定的猎物,就没什么用了,我想先清点出来,等哪天我夫人身体舒服一些,在做打算。” 薛之遥看似交代了一切,可是只字不提让三个人留下来一起狩猎的事情。 “夫君,我已经休息好了、”雪胧已经换好了一身骑装,不在是刚才那种飘飘然的长衣,而是短接宽裤,只是面上,依旧蒙着轻纱。 “姐姐。。。”金氏上前,她虽然看不到雪胧的脸,但是看着她的身形,好熟悉。 “这位贵人的这声姐姐,妾身承受不起,我是之遥的妾。” 雪胧并没有行礼,而是微微的低了低头,说话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这就是前日那位?”太子记得她那日明明晕了过去。 骑马记【5】

“回太子,薛某人就只有一位妻妾。[八零电子书.80txt]”薛之遥承认道。 “真是郎才女貌。。”金氏看着眼前的这个潇洒女子,怎么可能是东宫里,那个八面霸气的太子妃,她是聪明人,所以好话善语,鱼贯从朱唇中说出。 “这位贵人,妾身无颜,担不起女貌这两个字。” “这。。”金氏语噎,不知道怎么办,太子也懒得理他,他的性格,急切的需要,薛之遥给他个解释。 但是一边的容愉却已经了然,他与薛之遥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他知道薛之遥不是那种爱藏着掖着的人,如果方便,他这个马场,一定会借给太子的,看现在这个情形,这位性情古怪的大商贾,是为了带着爱妾来此游玩,才拒绝了太子与自己,真是,有钱任性啊。 容愉摇着头,拉着太子的胳膊,“既然如此,那本王跟太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相公,你不是准备了很多猎物吗,就你我二人,肯定狩猎不过来,那日如果不是我昏厥,这马场,本来你是打算借给太子和燮王爷的,既然二位在这里,也有女客作陪,不如咱们一起狩猎?” “雪,娘子,你不是身体不适,准备回去了吗?”薛之遥还以为雪胧不愿意面对他们呢。 “我不过那日的中暑还没有缓过来,刚才用过茶,已经好多了,相公,咱们就是来狩猎的,走吗。。” 雪胧此刻心中作呕,她刚才在后面听了半晌,薛之遥有些事情,要跟太子说,也只能对太子说,只是太子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说下去。 如果太子留下狩猎,薛之遥就可以好好跟太子说起他要说的事情了。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薛之遥不放心的再确定一遍雪胧的心意。 雪胧点头。 “那好吧,不知太子殿下和燮王意下如何?” “我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太子有自己的思量。他看着感觉古怪,可是究竟古怪在哪里,他还不明,其中关巧,还需要多观察。 初夏的午后,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但也不热的恼人。 虽然现在并不是狩猎的好时节。但是却是动物最烦躁爱动的时节。 喜欢狩猎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节,夏猎,是大聖国人最喜欢的活动。 雪胧翻身上马。 薛之遥的马场确实有他自豪的资本,远远地看不见边,往北是一大片树林,往南是不是很平坦的草原,中间过渡的是一些不高的小山坡,一丛丛的,草木茂盛。 “这里有十二只鹿,三只野猪,若干野兔,都是吓过胆子的。不如先放这些。一个时辰后,在放其他的。” 薛之遥清点过笼子里,刚刚从山里抓来的猎物,提议道。 “鹿儿天性机敏,先少放几只,剩下的先在四周熟悉一下坏境如何?”太子看到那些精神抖擞的猎物,也来了兴致。 他也很细打猎,喜欢那种原始的冲动,在血管里彭动。 “好,也就先放五只鹿。”薛之遥一声令下。 木栏子大开,五只健硕的公鹿,从各自的笼子里被放了出来。 在前的鹿儿果然现在笼子周围,小心的巡视一圈,到处嗅闻气味,在用水汪汪的眼睛四处查看,就是不奔跑起来。 太子,燮王已经骑在马上,金氏是不狩猎的,她也不会。 她来此,只是纯属来妆点颜色的。 而雪胧和薛之遥并肩站着,仆人牵来了他们的马,薛之遥牵着两匹马,耐心的等着。 雪胧在检查两个人的弓箭。 骑马记【6】

箭头都是玄铁而做,寒光汨汨。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箭羽花哨,但是雪胧和薛之遥的箭柄却是不同的花纹,那是代表各自身份的花纹。 雪胧的箭柄上,是红色的漆印,薛之遥的箭柄上,是一匹黑马。而太子的箭囊里是精致的飞羽箭,燮王这是莲花箭头,就是箭头好像荷花叶子一般的形状。 “赶……”耐心用尽,薛之遥翻身上马,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从立刻拿着小孩胳膊样粗的鞭子,从木栏后面出现。 在半空中挥舞二三,发出令人发馈的声音。 果然机敏的鹿受了惊吓,没命似的往密林中跑去。 “放。”三只獠牙翻出嘴唇的黑野猪,哼唧着登场,鞭子抽在身上,发出厚实的啪嗒声。别看这些野猪身材臃肿,但跑起来,也很是飞快,密林深处,有多出了三头野物。9; “再放……”接下来是若干野兔。 野兔和柔软可爱的家兔可完全不同,它们不但跑的飞快,而且身形鬼魅,极会躲避。木栏刚刚打开,那些兔子就鱼贯而出,争相呼应,生怕跑的慢些就会被抓回去。 雪胧粗粗的查了一下,大约有三四十只花纹各异的野兔。 “再放一些獐子。”薛之遥指着为数不多的几只獐子,命令道。 直到所有想要的动物放出以后,雪胧才翻身上马,身姿矫健。 太子欣赏的看着雪胧的利落,心中不由的想,不愧得薛之遥的青眼。 而落在容愉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致,这个动作,好熟悉…… “太子,请吗?”薛之遥跃跃欲试,他虽然在南方长大,但是南方不乏密林,狩猎也是常有之事,虽然不如北人那般迫切,但他也是个弓马娴熟的。 “请……”语罢,胯下的黑马啸风就开始呼应主人。愉悦而出,犹如一团黑色的浓雾,弥漫开来 “薛韶主请……”容愉虽然爱文,但是武略也是不熟任何人的,他胯下的苁蓉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看那棕红色的皮毛油亮,此时的苁蓉也已经暴躁起来。 “燮王请。”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苁蓉而走,容愉灰色的袍子在马背上起起落落,好不潇洒。 “走吧。”薛之遥看着雪胧。 “走。”雪胧一加马肚,也飞奔了出去。 雪胧搭弓,一只野兔正在一颗怪石下,小心的短歇。 但是雪胧却犹豫了,她本不喜杀戮,但是她已经身在局中。 无人给她思索的时间,一只飞羽毫不留情的射入那只野兔的后背。 野兔都没有来得及感受疼痛,就心裂而亡。 “薛夫人,不要发呆。”太子打马,跟上雪胧。 “我没有发呆。”雪胧否认。 “那你的箭头早早的对准了它,却不发。这是为何?” “我只是在思考,要不要放它一条生路。” “额……” 太子语噎,他从没觉得思考和发呆是两码事。 “走吧。”雪胧纵马,缰绳一松一紧跌送而来。 “嗖……”一只弓羽在空中步步生莲,顺着雪胧的额头,直中一只黑棕色的獐子。 那獐子并不大,但体态健硕,线条流畅,正在奔跑中,倒地后血流不止。箭正中它的脖子。 雪胧惊马而走。跑出三十四米,一只野兔,再次映入眼帘,她再次拉弓,一念之间,一只红漆箭婆弓而出,却碰到了石头,惯力太重,箭头被生生震碎,雪胧可没有李广将军的射虎入石的绝技。 野兔听到声音,立刻拔腿便跑。 “嗖……” 另一只箭却没有给这只野兔生机,直中脖颈,未毁皮毛。 “薛之遥。”雪胧抬头轻唤。 “在局中,就听摆布,不听摆布,就回去吧。”薛之遥并没有往雪胧这里来,调转马头就去了别的地方。 骑马记【7】

雪胧再发一箭,花哨的箭柄刺入血肉,是一只雄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 雄獐正在另一只獐子身前,看样子它身后的獐子,是一只母獐。 雄獐倒地,母獐欲走,但是跑了两步后,回首去看那只奄奄一息的雄獐。 雪胧目睹一切,再次拉弓的手,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马儿嘶鸣,雪胧知道有人靠近,她四处张望,看到一道黑色的声影,和一匹棕红色的马。 “燮王手下留情。”雪胧喊出声,母獐这才缓过神来,匆匆的看了已经气绝的雄獐,掉头往左边跑去。 “为何?”容愉收弓。 “我已经射死了它的爱人。”雪胧有些哀切,她并不心善,如果为了果腹,她绝不会这般多愁善感。 “你怎知这是它的爱人?”容愉觉得好笑,他信马走向雪胧,等着她如何回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我就是知道。”雪胧情绪低落。就要露出破绽。 “你好不讲理、、”容愉突然想到一个场景。 鱼池边,一个粉衣女子,手里抓着一大把鱼食,不停得往池子里丢。 彩色的鱼儿争先食用,他觉得有趣,也抓了一点鱼食往池中丢,可是却被一个气鼓鼓的声音打断。“不准再喂了。” 他记得他也问了两个字“为何?” “它们都饱了。” “你又不是鱼儿,你怎么知道它们都饱了。” “我,我就是知道。” 那个骄傲的仰起小脸的身影和这个重叠,成为一个人。 “雪胧。。”容愉叫出这个名字。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若是认不出她来,那他的这双眼睛,算是白长了。 “我。。”雪胧拉缰而走。 凌伶是何等速度,正值壮年的汗血宝马,不一会就把容愉抛在脑后。 可是苁蓉也是不爱输给他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雪胧最后被逼出密林。她在一个拐角出迷失了方向,而后面的容愉,也跟丢了她。 “薛韶主突然改变主意,可不是只是想跟在本宫身后,看本宫狩猎的吧?” 是的,太子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薛之遥总是跟着他。 “这园子这么大,不过正好太子在前,我在后,何来跟着一说?” 薛之遥跟雪胧新学的,打死不承认。 “本宫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容恪收弓,坐在马上,整暇以待。 “太子真的喜欢说实话的人吗?”薛之遥问的阴阳怪气。 “自然是如此。”容恪点头。 “那我就谢天下百姓感到安心了。”薛之遥微微一笑,公子如玉。 “那你就说你的实话吧。” “好,我废话不多说,我希望太子能够就一就那对茶摊老夫妻以及他们的独子。”薛之遥一点都没有求人的架势,他坐在马上,单手拉着马缰,然后与容恪面对面。 “这点小事,还需要本宫出手吗?”容恪还以为薛之遥会有什么大事来求自己,这等小事,他不信堂堂一个首富解决不了。 “这不是小事。”薛之遥突然觉得无力,他也尽了自己的力气,但是其中关节太过繁琐,他本来在京城呆不了多少时间,如果等他再回来,腾出手来再去一一打通关节,那么世间便又多了三个亡魂。 “说说听听,”容恪直起腰身,认真了起来。 “那对我那日经过茶摊的时候,等官兵走后,细问了那些茶客们,那些茶客们说,刑部的侍郎大人刚刚在茶摊上饮用了一杯茶水,还没有入城门,就突然中毒,几乎不治,想必这件事情,太子也应该有所耳闻,毕竟,他是太子的人。” 骑马记【8】

“薛韶主,饭可以多吃,话多说无益,本宫何时与那位侍郎为一党了?” 周侍郎是他在刑部,最得力的助手,就这样被砍下,他自然不甘心,但是据说刑部要自己处理这件事情,他不能多插手。(.qiushu求书小说网) “太子不必否认,我也不会把我知道的,告诉其他人,”薛之遥面色肯定,他不是多事的人,他只是商人,以最小的成本,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好。 “那本宫便不否认,但是,我也没承认。” “太子刚才说自己喜欢说实话的人,我也是。但这些在我这里并不重要。我回去以后,调查一下这些事情。 原来,这个茶摊是个至关重要的地方。 京城内外的消息,很多都在这里传递。 来来往往的茶客很多都是探子一类。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然后那对老夫妻,之前却是毫不知情的。 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客人,他们也只是迎来送往,做着自己的生意。 就在一月前,薛某入京前夕,发生了一件事情。 太子不在京中,可能未曾耳闻,薛某也是多方调查,才知晓的。 太子是否有兴趣,一闻呢?” “不要在卖关子了。”容恪的脸色并不好看,薛之遥也开始正色了起来。 “是有关太子失德,皇上已经密诏丞相,而丞相也悄悄联系驻扎在外的季将军,商量废太子之事。” “一派胡言,本宫何时何地做过失德之事?” “如果太子没有,那么,您这次赈灾有功而归,为什么,陛下没有封赏您呢?” 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现在突然冷了下来。 容恪眯起了眼睛,他也在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回京快一月了,父皇丝毫不提功赏之事,他一直觉得是因为太子妃之事,父皇在生气,所以。。 可是,那日自己刚回来,丞相就急不可耐的上门,要自己与他的女儿和离,而且太医并没有来,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有没有生病,只听月河夫人的一面之词,可不行。 那天也是自己糊涂,现在细细的想来,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只是,他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薛之遥一个商人,是如何知道的? “你觉得本宫还少什么吗?”容恪勒马,平静而高贵的俯视着薛之遥。 “废立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可以多想的。但是那对老夫妻,却跟这件事情有关。” “你不是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茶摊是京城内外的联络点吗?” “他们确实不知道,但是,别人以为他们知道。” “你是说有人借着周侍郎的中毒,来抓住那对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薛之遥不否认,因为事情就是这样的。 “那么本宫要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容恪虽然已经信了他三分。但是,他不能表露出来分毫。 “如果我是太子的敌人,那么我有必要在这里,跟太子您多费那么多的口舌吗?” “因为你要迷惑我,让我失去思考的理智,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商人,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说吧,既然那对老夫妻一无所知,那么你那么费尽心思,救他们干什么?我可不信你薛韶主是什么大善人,会因为怜悯。”容恪翻身下马,动作流畅潇洒,只是他已经有些心神不宁,下马只是要掩盖自己这分毫的慌张。 骑马记【9】

“薛某虽然是商人,但是商人之前,还是一个人,怜悯之心,人人有之。[八零电子书.80txt]我薛某人,不喜酒色玩乐,对权力政治也没有半分兴趣,也不缺钱,,只对两唇之间,这舌尖物感兴趣。我游历天下,寻遍美食。那对老夫妻的梅花肉包甚好,薛某人舍不得就这样再也吃不到了。”薛之遥也下马,与太子并肩而立。 倾城男子,尽有二人,双分而立,姿容隽,霍喜风流。 “薛韶主你觉得一个什么梅花肉包子能够说的动本宫,替你去把他们放出来?你,也太小瞧这大聖国的太子了吧。” 容恪微怒,他拉着马的手握紧成拳,但是极好的修养,让他保持了大部分的冷静。一双英眉皱着,好像要把江山都含在这二指眉中。 “这梅花肉,一只三年出栏的猪身上,区区不过五斤。[八零电子书.80txt] 是猪身上,最好吃的一块肉。 薛某努力赚钱,就是为了吃优中最精,精中最出彩的东西。 为了这么一口精彩的包子,薛某甘愿付出。 太子莫急,薛某敢对天起誓,只是为了再吃一口这梅花肉包,只为了每次进京的时候,能够有个歇脚的地方。 太子,我薛某人,曾也有落魄的时候,但是我从不求人,所以,我愿意与您做一桩买卖。” “说说看。” “薛某人不才,有个富甲天下的名头。 也看的懂一些朝堂之事。 现在,燮王爷完全没有争夺王位之心,而且有些偏帮与您,曦王与七皇子暂且不提,您现在最大的对手,应该就是三皇子易王了吧。” “我与三哥,一向亲厚。我们兄弟,并无任何你说的那些龌蹉事。” “太子不必面露凶光的跟薛某说你们兄弟和睦。我也没有心情听。 太子您只有您的外祖父牛老将军一家可以仰仗,您的舅舅也是仅此于丞相的太尉大人。然后,三公之上,还有太师和太史,太师是燮王殿下的舅舅,而太史大人,可是易王的舅舅。您看似一枝独秀,可实则三足鼎立。。。” 薛之遥风轻云淡,语气抑扬顿挫,眉宇中的正色正在一分分说服太子,容恪也是聪明人,薛之遥说的,他何尝不知。 但是他坚信,天行健,诚不负我,坚不欺我。他觉得,只要自己诚心坚韧,帝位早晚是他的。 “本宫,从不做拉帮结派之事。周侍郎你既然说起来了,那么本宫也承认,他确实是本宫的人,只是,他那年参加春闱,被考官索贿,本宫看他寒门子弟,并无钱财,所以帮了他一把,他是那年的状元,本宫想他可能是因为那次的事情,才帮本宫的。” “太子您的仁厚之心人尽皆知,但是身在局中,谁人也不可能摘的清楚自己。 您或许并不把党派之事放在眼里,您是太子,没有大错,若干年后,那金銮殿上,坐的必是您。 只是,位置只有一个,但是皇子却有那么多。 哎,越说越远起来了。薛某还是那句话,不才不才,只是有些财力。 实话实说,易王已经把我当做一块梅花肉了。 对着我垂涎欲滴。哎,真是污秽。 不过,如果太子肯帮了薛某这个忙,那么薛某虽然并不一定说,能够倾尽全力帮助太子您,但是,鼎力相助,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 骑马记【10】

薛之遥就是这个性格,认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现在原形毕露,吊儿郎当起来了。[txt全集下载.80txt] “你既然知道本宫心中仁厚,说出你那没有说出口的苦衷,比跟本宫说这么长篇大论,要来的实际。” 容恪并没有被他提的条件而**,他又不傻,天上掉下来那么大的一个梅花肉包,吃前,可不得掂量掂量有没有毒和咯牙的小石子,而且薛之遥眼中说起那对老夫妻的时候,居然含着些许温柔,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和软节,也未可知呢。 “太子看出来了?”薛之遥长叹一声,果然,大聖国的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区区一个首富,怎么可能打动,而且更有钱的,应该是太子才对。 “说说看,本宫一直在说,我只喜欢听实话。虚的,你也不必开口了。[超多好看小说]”容恪现在已经完全从废太子的谣言中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说是谣言呢? 因为三公之上,还有个丞相大人。 丞相表面上,是燮王的人。 他是燮王的老师,大儿子也与燮王是八拜之交。 但是这位丞相大人,多年来,却一直在平衡他们这三只鼎足。 说白了,他谁都不帮。 就算自己娶了他的女儿,他也仅仅只会保全自己的爱女。 废太子,丞相是第一个不会同意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去联络他的弟弟。 而且季丞相的那个弟弟,虽然带兵厉害,但是为人太过耿直,不容人所喜。 在这么需要看人心事非的时候,把他叫回来稳定朝堂?不添乱就好了。 所以,传闻真是可笑。 想通了一切的太子整暇以待,从容再次回到了他英俊的面容上。 太子其实比燮王还有俊美,只是燮王面色温柔,太子的面容里,是平淡的从容,还有丝丝的冷意。 “那对老夫妻,对之遥有救命之恩。”薛之遥有一肚子的故事,但是最后说出口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他拱起手,对太子一揖到底。“还请太子殿下,可以帮帮那对为人善良,而且一无所知的老夫妻。之遥从来不求人,今日。。” 薛之遥是骄傲的,他怎么也说不出求你这两个字。 太子何尝没有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他懂薛之遥的语噎。 “好,本宫答应了。” “啊?”薛之遥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太子却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坐稳,笑了笑“首富的财力,本宫一想到以后,可以随意取拿,就喜不自胜啊,喜不自胜。” “太子您。。”薛之遥不懂他为何突然改了刚才的一脸正色。 “你早说出你的这笔买卖多好,浪费本宫那么多的时间,六弟肯定都领先了。薛韶主,你就等着本宫的消息吧。还有,你如果再跟着本宫,本宫就把你关入天牢。” 说完,扬鞭欲走,可是马儿筹措两步,他又回头说道。 “本宫只是想,让好人知道,好报的感觉。他们与你善意,本宫也与你善意,你肯倾尽财力回报,本宫觉得很有趣。” “太子以后有任何事情,只有薛某可以帮的上忙,必当回报。”薛之遥觉得心头微暖,渐渐地,也觉得,聖国有这么一位储君,是何其幸运。 “本宫暂且并不图你回报什么,只是以后在问你借这个马场的时候,不要让你的妾身在晕倒了。” 语毕,便再不停留。扬鞭而走。 四海之内,薛之遥,好像又多了一位朋友。 骑马记【11】

他收拾起刚刚外漏的情绪。(.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准备翻身上马,可是上到一半,有觉得有些疲劳,不想骑马,所以牵着马,往密林外走。 “雪胧,雪胧。。。” “六弟。。” 容愉立刻闭上嘴,他回头,太子在他不远处,刚刚骑马过来。 “太子哥。”容愉马上行礼。 “不必多礼,你在找什么吗?” “狩猎不就是在寻找猎物吗?” “也对,我看你囊中的箭还是刚刚带出来的,并没有发几只,走吧,咱们一决高下去。” “太子哥,你看见雪。。薛韶主了吗?”容愉心不在焉,他的眼神不停的四处寻找。 “我刚从西面过来,薛韶主刚才就在那里,应该没有走远,怎么了?” “回头再说,太子哥,你好好玩,我先去找薛韶主了。”说完,拉着缰绳,催动马儿,往密林深处而去。[txt全集下载.80txt] 雪胧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摆脱了容愉,下马休息。 “雪胧。。”薛之遥对这里很熟悉,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雪胧。 “恩,我在这里。。” “累了吗?”薛之遥骑马走进,看到雪胧正在背靠大树,很累的耷拉着脑袋,头发也因为出汗而打缕了。 “有点。”雪胧闷闷不乐。 “走,从外面的小路,很快就可以绕出森林,从外面回到休息的地方。” “不想动。。喂喂喂。。”薛之遥利索的下马,拦腰把雪胧扛在了肩膀上。 “别乱动,我条胳膊上有旧伤。” “那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你不是不想动嘛。坐好。” 薛之遥把雪胧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自己也上了马。二人共乘一骑,凌岭在后面跟着他们。 已经是太阳西斜,残影格外动人,雪胧靠着薛之遥。 “不高兴?”薛之遥打破二人间难得的安静。 “我刚才被容愉发现了。” “你承认了?” “没有,我逃跑了。” “脱身了还这样不高兴,那些杀手们,可要呕死了。” “薛之遥,聖都外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不跟聖都一样,一座城池挨着另一座城池,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要离开聖都。我二哥回来了。” “季斐羽?” “怎么,你认识他?” 雪胧回头,薛之遥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你要跟着他离开聖都吗?” “恩,我母亲的意思是,一旦药做出来,我就离开,大约需要两个多月左右。” “跟着季斐羽去哪里?” “回月河去,然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着你去游历一下天下。我,还没有离开过聖都。”雪胧有些无奈的笑笑。 “你可不像没出过聖都的大家小姐。”薛之遥笑他,他扶了扶雪胧的肩膀,带着鼓励的意味。 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 “季斐羽,你跟他,熟悉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可是我的二哥。”雪胧心情有所缓解,回头想去看看薛之遥的表情。 “别乱动。只管回答就好了。”薛之遥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小时候,还可以。在一起玩过,他住的离我跟大哥很远,我们算是在丞相府的一东一西。后来有了恒弟,他就被送到了月河。恩,就算这样。”雪胧好好地思考了一下,自己与季斐羽的关系,认真的回答。 “所以,你们并不熟悉?” “毕竟也在一起生活了有十多年,怎么可能不熟悉,他很孤僻,母亲不喜欢他,但是从来也没有苛责他,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吃饭,我们跟他说话,他才会回答一下我们,从来。。额,几乎没有跟我们主动说过话。” “还说你们熟悉,在你的语气里,我都可以听出,他是他,你们是你们。” 骑马记【12】

“是,我跟哥哥还有恒弟,不怎么喜欢他,也没有跟他玩过。80电子书.80txt”雪胧皱眉,对薛之遥这种刨根问底,觉得不胜厌烦,。 “别恼,跟他不熟,是好事。”薛之遥高深莫测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抓好了,走喽。。” “啊。。。。” 薛之遥一加马肚,纵马狂奔,雪胧抓紧马鞍,放声尖叫。 “薛韶主跟他的妾室关系真好啊。”落日下,密林的出口处。 太子也骑着马出来,又遇见了容愉。 容愉正在出神,容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共骑一匹马的薛之遥还有他的妾室。 “太子哥。”容愉突然出声。 “哦,怎么了?”容恪下马,与容愉站在一起。 “季。。,没什么,我们也回去吧。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说着牵着自己的马,先走一步。 容恪并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他感觉容愉很奇怪。 雪胧骑了一天的马,觉得浑身酸痛,不想骑马回去。薛之遥安排了一辆马车,把他们主仆三个人一起送往丞相府。 薛之遥正在上马,刚刚送走了太子和燮王,他准备亲自送雪胧她们回去,可是家丁叫住了他。 “雪胧、、。”一番嘀咕以后,薛之遥走到马车边。 “你有事就去办吧,正好我还要去织阁选几匹料子,给我父亲做几件衣服,以后不在京城。。。”雪胧没有继续说下去。 “走吧。”薛之遥也没多问,他示意马夫赶路。 轮子骨碌碌的响着,雪胧正倚在豪华的马车里休息。 薛之遥出品,必属良品,这个两匹马在拉的马车,看上去跟其他的马车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掀开帘子,软垫,茶几,就连地板和壁板上,都用羊毛铺垫。 雪胧很受用的闭眼休憩,天色也开始越来越昏暗,眼看着这一天就要这样过去了,可是雪胧觉得,并没有,至少,前面,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她的处理。 “你说的可当真?”薛之遥看着雪胧的马车走远,回头问那个侍立在一旁的家丁。 “是,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小的本来还怕认错人,所以还特意去找了坤叔问,我跟坤叔说起,坤叔也说是的。” 家丁是薛之遥从南边带回来的资深手下,刚才在接待太子的时候,就站在薛之遥的身后。 “去把坤叔叫来。”坤叔曾经,是那个女人的管家。 “是。”家丁领命,转身就走了。 薛之遥长叹一声,觉得胸口郁结。 “主子,你找老奴。”坤叔年纪已经很大了,灰白的头发,很瘦小,但好在精神抖擞。表面上来看,他现在只是在管理这个马场。 但是他很得薛之遥的器重,薛之遥不在京中,京中的所有事情,都在坤叔手中统管。 “刚才青兵说的是真的吗?”他直奔主题。 “是。老奴曾经见过这位金良林,她是扬州金家的独女,她还有个哥哥。。” “金月瑾。”薛之遥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几乎站不稳。 “主子。。”坤叔扶住高大的薛之遥,觉得略微有些吃力。 “坤叔,我没事。”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头痛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伸手想去去捂着疼痛的地方,却发现,他整个头都很痛。 ,两个人在燮王府门口告别,此时月已经要爬上枝头。 “太子哥真的不进去坐坐了吗?” 太子并没有下马车,只是掀起帘子跟容愉说话。他也觉得有些疲倦。 而在车中的金氏正在低眉顺受的对他莞尔一笑。 骑马记【终】

“主子,您是不是又头痛了,季神医给你开的药还有,老奴先扶您进去,熬了药您吃了,今天就歇在这里吧。.qiushu” 薛之遥只能靠着坤叔的搀扶,在堪堪站稳,头一阵阵的传来剧痛。 薛之遥有时候想,这个头痛病,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上天是公平的这件事,他深信不疑,给了他万乘的家业,却又如此的折磨他。 他点点头,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他犹如在刀尖上打了个滚。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嘴唇发白。 “你们几个过来。”坤叔力竭,叫过来几个小厮,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薛之遥抬进内室。坤叔急急地亲自去熬药,一番折腾,浓药下肚一会,薛之遥终于觉得好了一点,因为药里加了很多安神药,困意开始袭来。 在合上眼睑前,虚弱的薛之遥,双唇发白,面色如纸的对坤叔说“不要伤到太子和燮王,杀。[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是铺天盖地的睡意,淹没了薛之遥,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梦里,只有绝望,只有那些闭起眼睛,就凑过来的魂魄,那个灵魂,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红唇,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吟唱着“为什么,为什么。。” 燮王府在太子东宫前面,所以容愉要比太子早到家 “不了,我觉得有些累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太子总是很放松,称呼什么的,也无需刻意注意。 “那臣弟就不留太子哥了。” “走吧。”容恪示意马夫,他这次出来的很简便,只带着金氏还有几个近身的侍卫。 “太子今天就在妾身处休息用膳吧。”金氏虽然也很累,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靠近太子坐着,为他按捏腿。 “不了,还有些公务,我回书房就好了。”容恪还有事情要处理。 “殿下。。”金氏是江南女子,江南女子的温婉妩媚,金氏用起来游刃有余。 “退下。”容恪吓斥,金氏整个人就差挂在容恪的身上。 “是。”多说绝对无益,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 一路无话,从燮王府到东宫,要经过一个河道。河道坡长,坡这边有些荒芜,因为不太得阳光,所以在繁华的京城,这里却很少有人居住。 所以这个河道坡就是薛之遥的杀手准备动手的地方。 “动手。。”夜还不算深,这里却已经渺无人烟。刀剑出鞘声刺破长空。 “太子小心。。”话还没有说完,传信的侍卫就被击倒在地。 “保护太子,快去传。。”依然是没有来得及说完话,就又倒在了地上。 薛之遥其人,面上儒雅风流,但他却对是跟狠阴毒挂钩的人物。只他手下的暗卫组织,在整个大聖王朝,无人可以匹敌。 “来着何人,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车马。”这是最后一个侍卫。 “兄弟让开,我们不取你等还有你们主子的性命。”确实如此,被他们击倒在地的,都只是被摸脖击晕。手中的宝刀上没沾上一滴血。 太子迟迟没有传令暗卫,也就是这个道理。 “那你们求财?”站在马车边上的那个侍卫,背影孤单,心中十分恐惧,但是却不后退一步。 “不,我们,求色。交出马车里的那个美人,我们立刻离去。”领头的是薛之遥的贴身暗卫之一枭。 “太子。。”金氏吓坏了,她赶紧把住容恪的衣服,差点把准备站起来的容恪拉倒在地。 “退下,在马车里好好呆着。”容恪站稳身子,拉回衣服,弯着腰从马车中出来。 不杀人的暗杀【上】

“你们是谁派来的,说明来意,幕后主使,不株连,刺杀太子,可是灭九族的大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太子殿下您的暗卫已经被我们先头的兄弟引开了,所以一炷香内,您的暗卫是不会赶来的,您看,您是配合呢,还是小的们打晕了您呢?”领头的枭立在一颗大树上,说话的是站在树下的惊。 “那你们就来看看有没有击倒本宫的能耐。”容恪立在马车辕边,提起武功, “太子不必拖延时间。”惊拿起迷烟。 “慢。。”枭突然从树上跃了下来。 “来人了?”惊也听到了马车的声音,细细分辨,正是主人常用的马。 “小声些。”枭压低声音。 “是主人的马车?”惊听到马蹄声,贴耳询问枭。 “撤?” “现在不能走,被太子怀疑就不好了。小说txt下载http://.80txt/”枭比惊要见识的多些,他丢掉剑。 “起烟。”话音刚落,烟雾四起。 “侯女,玲珑早就说了,让您快些选,这不,天都这么晚了,咱们今天可是出来了一整天,丞相肯定会发现的。”在丞相府中,雪胧出入,只要告诉月河夫人一声,她几乎都不会管的,只是丞相治家严谨,认为女儿家就在闺阁中绣三花习六艺,每次被他发现,都是好一顿训。 “被发现咱们就说” 雪胧不置可否,这个季丞相,季侯爷治国是把好手,但是对他家里的这两个女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会一味的妥协,大不了就是流几滴眼泪罢了。 “我赌我下个月的工钱,侯爷绝对不会舍得罚侯女的,就算他狠得下心来,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玲珑,你不用担心。”琳琅要比玲珑见识的多些。 “琳琅说的对,我赌她两个月的工钱。” “侯女。。”琳琅对雪胧拿自己的工钱来赌博这件事,表示抗议。 “行了,我累了,要歇会。”雪胧安抚的拍了拍琳琅的胳膊,然后闭眼准备眯一小会。 “太子到底交不交人?”看着马车越来越近,然后主人身边的暗卫一个都没有跟来,枭开始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图。 “不可能。”容恪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宝剑,拿在手里。 一片烟雾里,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背靠着马车,慢慢的寻找方向。 “惊,你去车上带人,我来引开太子。”烟雾没有使人昏迷的效果,只是为了扰乱人的视线,不过惊从小就作为杀手被训练过,他可以在眼睛被蒙住,耳朵也听不见的情况下,只是靠皮肤感知风向的变化,来找到他所想要找到的东西。 七年前,他所在的杀手组织被薛之遥的暗卫一锅端了,原因是因为他们总是薛之遥经过的地方杀人,薛之遥觉得碍眼,所以就这样受了灭顶之灾。 而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刚成气候的小杀手,还没有邻过什么任务,所以薛之遥就这样捡了个大宝贝。 枭是薛之遥的影卫,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会透露。 “是。”惊如一只暗箭,神出鬼没的来到了马车边。 “咻、、”一声哨声,划破黑夜和浓烟,传到了每一个在场的杀手耳朵里。 “枭大人,是,是跃首领。。”两个资历尚浅的小杀手有些害怕的靠近枭。 “跃居然也来了。”枭小声的嘀咕。 不杀人的暗杀【下】

“传信号给他说我们在执行任务。txt小说下载.80txt” “咻咻嗉。。”两长一短的口哨。 “咻。。” 哨声刚落,在外围警戒的人就看到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掉头往北行进了。 “怎么调转方向了呢?”雪胧感觉刚才很平稳的马车,有短暂的颠簸。 “季小姐,是前面的兄弟说前面的桥不好走了,所以咱们换条路。”车夫依然那副老实忠厚的声音,给人带来安心。 “恩,快些,府里快落钥了。” “是,季小姐。” 谁都不会想到,薛之遥手下,大名鼎鼎的第一杀手跃,居然是这么一个身材伟岸,但样貌憨厚的车夫。 “让前面的兄弟们回去吧,有你在薛之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txt小说下载.80txt”但是雪胧想到了。 这个车夫身材高大,但肩宽腰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刚才雪胧在上马车前,看到两个黑影在这个车夫身边,匆匆的略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所以他不仅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 “季小姐。。”跃有些吃惊。 “不必担心,薛之遥告诉我的。走吧。”好吧,是薛之遥告诉她的,说会派跃去送她。只是他没告诉她,那个是那个声名鹤立的跃杀手。 “是。”话毕,跃又吹起一声哨声,意思是“做完快撤。” “跃首领是去送季小姐的,跟我们的任务没有关系,惊,快些。” 本来有些迟缓的惊,也听懂了口哨的意思,再也不迟疑的跳上了马车,掀开了帘子。一把寒光汨汨的短刀,就在他的手里。 “太子哥,太子哥。。”就在这时候,两声急切的呼唤和数十匹马蹄声,从马车后传来。 “燮王。。”枭一个鹞子奔上树梢,看到正是白衣飘飘的燮王,带着伏兵赶来的声影,只有数十米远了。 “撤。。”再战无益,不然就要见血了。 枭下了撤退命令。 雾散去,如果不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侍卫身体,还有背影微凌乱的太子殿下,在看不出一点有刺客开过的迹象。 这时容愉已经带兵赶到了。容愉的府兵把马车和太子团团围着保护起来,容愉骑马而来,身上依然是刚才的那身衣服。 “容愉,你这么来了?”容恪的脸上并没有脱险以后的放松,而是更加阴沉。 “太子哥您没事吗?”容愉从马上下来,关切的问,脸上的表情真挚,容恪收在眼里,迅速的判断真假。 “我没事,还有回答我。”容恪扯回被容愉抓住的衣袖,站的笔直。 “太子哥忘记带走打来的猎物了,所以我派家丁骑马来追,我刚刚迈进二门,家丁就回来报讯说太子被伏,所以我就赶来了。”容恪听他这么说,觉得合情合理,暂时放松下来。 伸出冰冷的手,抚了抚眉尾,让自己清醒起来。 “清点伤员,去报讯京兆尹,告诉他一炷香之内不到,就让提头来见。” “是。”两个府兵立刻上马去传讯。 “太子哥先去我府中休息一下吧。”容愉见他发号施令过后,说道。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容恪不能轻举妄动,他现在在等自己的暗卫到。 “那臣弟陪着您。”容愉也不说什么,毕竟这场刺杀几乎就发生在他的家门口,而且他跟太子在一起,他没有遇刺,太子却遇刺了。这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送【1】

“传个太医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容愉小声的交代自己的府兵。 后续有不停赶来的府兵,大约一百人,燮王府的管家带来了一些椅子,怕有伤员需要,容愉亲自搬了一把放在站的犹如一把出鞘的匕首的容恪身边,说“太子哥,请坐。” 容恪没有拒绝,坐了下去。 火把照的四周大亮,一明一灭有风吹过,现场出奇的安静。容恪的脑子里也在迅速的思考这件事情。 “太。。子。。”微弱的女声打破沉寂。 “金氏。。”本来在扶额闭目的容恪,睁开了眼睛,突然想到了这场刺杀的核心人物,金氏。 帘子打开,血腥味扑鼻。[txt全集下载.80txt] 她被刺了两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肩膀,腹部一刀是匆忙的情况下补上的,而肩膀上的那一刀,是直直的往心脏去的,只是但是金氏拼命的挣扎,而且杀手也有些慌乱,一刀未中,只能改伤面积大些的腹部。 “传太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氏命好,一桥之隔的另一边,是太医们的官邸所在,晚上不值夜的太医都住在那里,不过这一会,三四个太医都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了这里。 金氏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两个太医已经在救治。 “回府。”看了眼只能被放在地上救治的金氏,太子翻身上了一匹离他最近的马,两个府兵抬来了担架,也不顾男女之防,把金氏抬上担架。盖上毯子,就跟在太子身后,往东宫一阵小跑。 “太。。”容愉想跟上去,但是他突然想到,刚才家丁慌张下,说薛之遥的马车也往这边来了。 “牵马来。”容愉再也站不住了,管家牵来了苁蓉,容愉立刻上马,绝尘而去。 “等等,等等。”还有大约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这时候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人了。 容愉终于在丞相府的后门,找到了雪胧。她正在下马车。 跃在听到马蹄声,就已经全身戒备,只是被雪胧制止了“是友非敌。” “雪胧。。”果然,雪胧在地上站稳,容愉也打马而至。 “琳琅,玲玉带着这位车马大哥去管家处,让管家好生安排。车马大哥,天色已晚,马上也要宵禁了,不如进入就在府上休息一晚,明日在赶回去?” “是,季小姐。”跃看了一眼从马上下来的男人,英俊潇洒,可不就是燮王殿下。 跃把马车拴在饮马柱上,便跟着玲珑琳琅拍门进了丞相府。 “真的是你。”容愉看人都走后,一把迎上前,拉住了雪胧的手。 “是我。”雪胧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如同玉雕一般。 “那在马场时,你为什么要躲我。”容愉一脸紧张的上下检查雪胧,看她是否有什么损伤。 “你走开。”雪胧提起裙边,准备进府,结果却被死死地拦住。 容愉从身后,抱住了雪胧。 “你能从东宫回来,我很欢喜。”容愉觉得软香在怀,心中暖暖的,就好像一片片正在舒展叶片的花儿。 “我并不是为了你。”雪胧死硬着,她的心里好像在较着一股劲。 不送【2】

“我知道,但是你回来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你的身体,全好了吗?”容愉英俊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不是不爱笑,而是让他笑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跟我走。咱们一起,如我们一开始想好的那样,我吃下药。” “你这是要我跟你私奔?” “你的父母同意,我们怎么可能说是私奔呢?” “容愉,你醒醒吧。你如果死了,你的资产全部都要充公,你没了这个王爷的身份,既不能入仕,你的性格又不能从商,你要怎么养活你,养活我?”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有些私产。我们是去追求无拘无束的生活的,你,这么说,未免有些世故了。” “世故?” “我,我没那个意思。(.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雪胧置起气来,那可不是一两句就可以哄得好的。 “你让我舍弃我的父母兄弟,舍弃的身份,我的皇后之位,却得到你的世故二字?”雪胧心寒,她伸手去摸容愉搁在她腰上的手,他的指尖发凉。 “我同样也舍弃的太子之位,亲王之尊。还有我的母妃。雪胧,事情不能这样讲。” “那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我不是。你想不到万全之策,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丞相府有大门,燮王再来,就走那里吧。” 雪胧掐了容愉的手指,乍然受痛,容愉下意识的放开了雪胧的腰,让雪胧得以挣脱。 “三个月,你等三个月,我会安排好一切。”刚刚走到门前的雪胧,脚步一顿,回头望他。 不怎么平朗的夏夜,一个白衣男子立在门廊下,面色哀切,他深深地,看着站在门边的那个女子,述说着自己无尽的衷肠。 雪胧怎么可能忍心拒他。 “好,我等你三个月,秋凉,咱们老地方见。” “好,好,我一定。。”啪嗒。。门被关上了,门边的那个娇俏女子,就这样不见了。 “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这日天热,雪胧懒洋洋的趴在软榻上,冰盆就搁在她的身边。 “侯女,夫人来了。”玲玉把一件薄如蝉翼的长衣,盖在雪胧露在外面的胳膊上。 “恩。”雪胧点头,不耐的从身上扯下长衣。 “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像什么样子。”月和夫人不过走了这几步,都觉得浑身结汗。好在雪胧的屋子凉爽,普一进门,就迎面而来一阵凉意。 “母亲,我热。”雪胧依旧懒懒的,不肯动弹,不是她不想动,而是一动汗意就涌遍全身。 “热也不行,把长衣穿上。”月和夫人拉下脸来,雪胧无法,只能拿过长衣,披在身上。 “母亲来,有何事?”雪胧记得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前厅处理府务。 “我是从前面回房,路过来看看。” “母亲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打点府务吗?” “我是回房取药的。” 月河夫人依然住在雪胧这里,然而她说的房,则是她与父亲的睡房。那里有个密室,只有少数几个月河夫人至亲的人知道。 “母亲可是要从新做金蝉脱壳药?”季斐羽这次回来,应该也是为了这枚金蝉脱壳药来的。 “嗯,我这些日子都在寻找药。我已经快五年不制那药了。不知道我房里的那颗曼陀罗花梗还有没有效。” “曼陀罗花梗?”雪胧觉得这个花名好熟悉。 不送【3】

“曼陀罗花是一种只有深缅才有的花。txt全集下载.80txt长在万亩的雨林中,花儿是做迷药的圣品,也有催情的效果,花叶是安神良药,花梗和根就是做金蝉脱壳药的主药。我的奶奶,你的曾外祖母是月河的圣女,她经历一生,不过得了十五颗曼陀罗花。月河城破的时候,被朝廷征用了五颗。留下的,母亲这些年也用了一些,现在完整的,也就这么一颗了。用上次剩下的倒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怕斟酌不够分量,伤了你的身子。我准备把这颗拿出来、、、”雪胧听月河夫人这般风轻云淡的说了,但还是可以体会到她浓浓的不舍之情。 “母亲,谢谢。”雪胧坐了起来,抱住月河夫人的脖子撒娇。txt电子书下载http://.80txt/ “那有什么,良药就是拿来用的,不然放在盒子里,只会因为年代久远,失了药效。” “母亲,这颗花,你本来是不算用的吧。胧儿还年轻,伤不了身子,母亲就用上次剩下的吧,这颗花,您就留着吧。” “无事的。”月河夫人笑的慈祥,她爱怜的看着雪胧的面容。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别说一颗药,就是要拼上性命,她也不愿意让这唯一的女儿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往事涌上来,就一点也止不住。她又想到自己生产雪胧的时候。 那时候是深冬,虽然说已经要立春了,但是聖都依然干冷的刺骨。 她去摘最后一茬雪见草,回来的时候,马车压到了石头,颠簸了一下,当时她就觉得腹痛不止,回府她就结病要生了。 那时候清风还小,伏在她的身上,哀切的哭着,怎么都拉不开,哭的她心乱如麻,身下的剧痛,折磨着她,那时候,她觉得这个孩子,简直就是来跟她要债的。 心中带着怒意,忍着剧痛,不知过了多久,就好像马上要渴死的人,喝到喉中的水,没有听到哭声,一团带着血污的粉红肉团,就被产婆抱到了她的眼前。 她力竭,但是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刚才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好像乌云遇上了太阳,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了。 那时候的那个从出生开始,就不哭的小肉团,转眼就长得这么大了。 “母亲。。”雪胧扑到了她的怀里。冲她甜甜一笑,月河夫人觉得心口好像蜜一样甜。 “夫人。。夫人。。”母女两的母慈女孝被管家急切的呼唤打断。 “穿好衣服,别着凉了。母亲先走了。”月河夫人觉得事态不妙的站了起来。管家很少如此的失态。 “知道啦,母亲慢走。” 管家一直跟着月河夫人走出雪胧的院子,这时月河夫人才站定,问“怎么了?” “回夫人,可见到丞相大人了?”王管家是玲珰的父亲,年纪也不过四十左右,干干净净的,身材不高大,办事细心认真,很得丞相器重。 “他不在书房吗?出什么事了?” “奴才刚才已经派人去书房找过了,并没找到丞相。刚才宫里来人了,说,说是昨天,昨天星象有异,今天,今天皇陵就走水了。急召丞相入宫呢。” “皇陵走水了?” 不送【4】

“是啊,丞相这个时辰总是在书房,不然就是在夫人处,这,这书房没有,夫人处也没有,这,这可如何是好。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管家急的团团转。 “别急,派人在府里仔细的找找,多派几个人,还有准备好丞相的官服,备好马。”月河夫人交代好一切后,心里却觉得更加不妙。 皇陵居然走水了,而且还是天象预示。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涌出。 “是,夫人。”管家匆匆的走了。 丞相进宫已经一夜了。以前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可是这次好像诡异了几分。 说前日夜里,天空打了几道无雨雷,惊醒了钦天监的现任正吏吴旭吴大人。 吴大人夜观天象,雷声过后,星星居然都出来了。 只是星象却是晦暗而且透着阴郁的深紫色。[.qiushu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吴大人细细演算,翻看了历代钦天监的记载,发现这种天象,居然在历史中,时有出现,不过间隔的时间,都有百年余,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一百多年前的前朝,那时候正是前朝风雨飘渺的前期。有一份天象记载,与现在的天象几乎如出一辙。 那时的前朝有一位姓陈的皇后,贤德温淑,虽然无子,但极其得皇帝器重,打理的后宫井井有条。 那日是这位陈皇后生日的第三天夜里,天象预警,是百年才遇的凤星出煞,直压白虎。风星就是代表皇后的星宿,而白虎,则是太子的象征。 然后却没有人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这位陈皇后年轻而且健康。更没有放在心上,然而,第二日,先是太后突然病了,而这位陈皇后,就在自己的寝宫中,无疾而终,而还没有成年的太子,骑马的时候,摔断了胳膊。 往前翻找,再往前一百三十年,煜朝的开国皇后,曾与皇帝一起打江山的神风皇后,也是在这种星宿出现后,不过五日,无疾而终。 煜朝的开国皇帝,也因为太过思念皇后,几年后郁郁而终。煜朝不过传了三代。 现在这种星宿,再次出现,无疑是在人们的心前,悬了一把随时要掉下来的利剑。 “你真的要走?”雪胧来送薛之遥,可是这句话,却是薛之遥说的。 “别说我了,你呢,你这次打算去哪里?” “别打岔。认真回答我。” “是,我打算走,离开聖都。”雪胧承认,觉得心口上的大石头,被人移开。 “你居然不是跟我一起走的。”薛之遥半开玩笑,半无奈的说。 “在外面等着我。在这座金子做的笼子外面等着我。”雪胧眉望远山,眼神孤寂。 “恩,薛某定当恭候。”薛之遥要走水路,所以那日的画舫排上了用场。 现在就停泊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随着水波摇曳。 “薛之遥,我很迷茫。”雪胧的眼睛终于定睛在那只摇曳的船尾上。 “别怕。”薛之遥并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只是走进雪胧,用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薛之遥,跟我说说,你怕过吗?”雪胧知道薛之遥所有得身世,她明白,薛公子其人,绝对不是出生布衣。 “怕过,我很怕。我那时候就好像一只没有断奶的羊羔,跪在已经死去母羊身边,汲取着最后冰冷的一口奶水。然后我就被人拉开丢上火堆上炙烤。那很痛苦,烈火烧炽的不仅仅是我的皮骨。但是你不一样。”薛之遥皱着眉,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的想要去咬紧牙关。 “我又何尝不是一直没有断奶的羊羔。” 不送【5】

“可是你的母羊,给了你永远充足的奶水。热门小说网.qiushu雪胧相信我,你离开聖都,只会有快乐。” “薛之遥,薛大公子,你把这画舫开走了,我想游湖了可怎么办?” “那有何难,我到了苏州,就让坤叔把船给你送来。” 雪胧像个小孩子,一会说这,一会又说到了那里,而薛之遥难得好脾气,哄她,给她糖果吃。 “不要,这个画舫我不喜欢。”雪胧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意见。 “胡扯,这船。。”薛之遥挑眉,对雪胧的话,很不认同。 “你再说你喜欢这船?”雪胧发现了薛之遥的密码。 “额,,好吧,我不喜欢,这个船肥的跟你似的,实在不是我薛大美男的风格。”哗啦,薛之遥的雨蝶扇被扯开,玉做的扇骨,被别出心裁的镂空雕刻。 “你才肥,我这叫丰满,丰满。[txt全集下载.80txt]”雪胧垫脚揪住了薛之遥的耳朵。 薛之遥发间的清香涌动,雪胧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刹那花开“薛之遥,你好香啊。” 是的,薛公子其人,被**了。 “记着,咱们约好的,你一定要送我这世间最别出心裁的船给我。”薛之遥已经登船,雪胧鼓着嗓子,大声的喊。 “放心吧,我薛之遥对天起誓,再见面,绝对送你一艘跟你一样胖的船。。” “薛之遥你。。” “坤叔,快,快开船,该死,你倒是快起锚啊。。。” “薛之遥我非把你的招风耳割下来下酒。。。” “凭你本事咯。。”有风来,鼓动船帆,起锚船就这样顺水而下,行的很是顺畅。 “丑家伙,我会想你的。”雪胧挥挥手绢。不知道薛之遥没没有听到。 “我也会,想你的。”薛之遥立在船头,长身玉立,环佩叮当。 “看来薛韶主,是对我这个妹子动情了?”围板上的厢房门口,站着一道火红的身影,大片的杜鹃,就在他的脚下。 “季斐羽,你明知道,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你这个妹子的。”薛之遥也不恼,只是面无表情,熟悉他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他从看见季斐羽后,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枭和惊不由自主的合拢过来。 “不过是娇生惯养的废物里,比较聪慧的一个罢了。”季斐羽慢悠悠的走到了甲板上,扶着船头,看着宽阔的河面,妖治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火光的闪动,原来,烧在薛之遥心头的那火,同样也在,季斐羽的眼睛里。 跃一路护送了雪胧回府,跃起轻功,想赶上顺风出城的薛之遥。 一边跃跳,一边擦汗,到底是谁说的,这季家的侯女,温柔恭淑,他保护了她这一路,这个贵女古灵精怪绝对不亚于猴子。上蹿下跳,一刻也不愿意好好走路。 哎,不过这样也好,跃心里暗暗的想着,总比那些呆在闺阁里,都要傻掉的大家小姐强。想着想着,消失在了夜色中。 季丞相天刚黑,就回府了,身上依然穿着那件昨天穿进宫里的朝服,一天一夜的时间,丝绸的朝服,已经有些发皱了。 “父亲。。”季恒从太学放客回来,一把扶住在迈门槛时,差一点摔倒的季丞相“小心些。” “啊,哦,是恒儿啊。”季丞相一个踉跄,真是有些狼狈的时候,看向儿子的脸,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父亲,这般失魂落魄。”季恒敏锐的观察到了自己父亲的不同以往。 “我,为父没事,这个时间回来,用饭了没有?”季荣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都是在太学用了饭才回来的,父亲,您到底怎么了?”季恒更觉得奇怪,用询问的眼色望向跟在父亲身后的仆从,为首的仆从从季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哦,哦,是为父忘了,回去洗个澡休息吧,我,为父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了。”语罢,季丞相就浮开季恒扶着他的手,自己一个人,背影孤单的往书房方向去。 不送【6】

月河夫人用了饭,可是季丞相还是没有回来,她坐不住,不由的走到了季丞相的书房门口,在那里等丞相。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正在来回踱步,就看到丞相一个人,失魂落魄的从月亮门跨步进来。 “季。。荣保。。”月河夫人上前,扶住了季丞相。 “馥,馥儿。。”月河离馥,是月河夫人的闺名,现在,只有季丞相,还这样叫她。 “这是怎么了?”月河夫人关切的问。 “馥儿,馥儿。。”丞相看到爱妻,深邃的眸子中,满含着不忍和痛色。 “快说啊,这次皇上又怎么折磨你了?功高盖主是他无能,天象预警,是他无道,与你有什么关系,辞官,这丞相和候位。。” 月河夫人是个急性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爱上季丞相那温润的性格的人的。9; “馥儿,咱们的胧儿,可怎么办是好啊。。”季丞相已经快两天水米未尽,又加上思虑过多,现在只有扶着月河夫人的手,才勉强直得起身子。。 寅贞五年夏,七月初。天象预示,凤宿暗淡,凤位有缺。天神降谕,贤后当归。 皇陵中,供奉太后灵位的孝和堂,已经着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大火烧的是最易燃的油松木柱,如果不是泼天大水,很难控制它分毫。 被大火簸箕,先皇后的灵堂,也陷入了一片火海,不远处,就是太庙。 天神震怒,降怒给大聖王朝。它选定的贤后,却被和离在家。 一时间人人自危,民间纷纷传说太子失德,才招至太子妃生病,太子不顾太子妃重病,将她休离。 废太子之言,黄口小儿都在传闻。 “胡闹,太子妃生病,跟太子有什么关系。”金銮殿中,大发雷霆的寅贞帝身前的殿中,跪着几个又来恳求废太子的大臣。 “皇上,那季家侯女,出生那日起,就有贤后的美名。现在天神预示也说,说凤位有失,皇后娘娘居中宫,所有这个有失,肯定就是太子妃娘娘。神明震怒,必是太子失德。。” “姚尚书,小女只是生病了,并不是天神预警,小女生病的时候,太子根本就不在京中,而且太子赈灾一事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河西寒疫得以控制,并最后圆满的解决,皆因皇上英明。太子的果敢,何来太子失德,天神降罪一说。姚尚书,言重了。” 季丞相满脸倦意,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波大臣了,他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上位者的脸色,正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丞相,下官是在为您打抱不平啊,您的爱女病重,太子不顾其颜面,把您的爱女扫地出门,并且连夜送回了嫁妆,这可是招招冲着您季丞相的脸面上打啊。”姚尚书不过五十,身材圆润,说话耿直,办事严苛认真,管的工部上下有条,算是个贤臣,但是,缺点也很多,比如耳根子软,再比如惧内。 姚尚书的妻侄,在三皇子易王手下听差。 “姚尚书,我的颜面不算什么,只要我的爱女能够。。”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皇帝发话了,殿下的大臣自然不敢再多言一个字。都噤若寒蝉的站着。 “昨天朕去问过吴旭了,他说。。”皇帝刻意顿了顿,看了眼正在认真聆听的季丞相,面露些许痛色,季丞相的那个宝贝女儿,就好像是他的痛肋,如果能得太子所有,盘根错节的丞相势力,就会被太子牢牢地握在手里了。 不送【终】

“他说,天神有意,让恪儿再次迎娶季家的女儿。(.80txt无弹窗广告)而且,需要亲迎祭天,诰命天地神灵时。要用的封号朕也已经想好了。贤懿。既然如此,五日后,朕会派宫中的御医还有随侍过丞相府,等太子妃痊愈,再行亲娶。各位可有异议?” “臣。。”丞相自然是不愿的,再进东宫,雪胧可该怎么办啊。。 “不必谢恩了,退下吧。”语罢,寅贞帝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议事厅。 雪胧出生那天,季丞相突然浮现在眼前。 那是个又冷,又湿的夜晚,他站在门外,看着阴沉沉的天,耳边是月河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割破寂静。 他在廊下,一遍遍走着。脚都冻得僵硬,手也变得紫红。[超多好看小说]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 下雪了,听到第一声的啼哭,阴暗的天,突然亮如白昼,雪飘然而至,那是一场瑞雪,明明晃晃,下了一天一夜。 他们父女就在这样的雪夜里相见了。她被用绯红色的被单裹着小小的身体,眼角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眼屎,皮皱皱的,被憋得通红。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爹了,可是,可是,这是个女儿,这个女儿,他一遍遍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想起了自己的娘,姑姑,想起了馥儿以及馥儿的母亲。 她们,那一个过的安逸呢,他的这个女儿,只那么一见,就注定要耗费他这一生所有的心血,为她筹谋。 他不求雪胧问鼎凤位,富贵一生,他只要那个伏在他的胸口,小声啜泣,哭的很可怜的小婴儿,流年无忧,岁岁欢喜,就,就这么一点点的心愿,就那么一点点啊。。 夏夜热的出奇,看样子是要下雨,季丞相不喜欢夏日的下雨天,潮湿闷热,让他喘不过气来。 月河夫人擦去脸上急出来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她恨不得指天大骂,但是骂谁呢,命运吗?走来走去,谁又能拜托命运的左右呢。 夫妻二人站在院子中,互相不相望,但是痛惜之色毫不掩饰的关切着彼此。 “咱们,咱们离开聖都吧,带着咱们的女儿。”月河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救命良药,声音沙哑却依然强迫自己把每个字都说的清楚。 “馥儿,清风和恒儿怎么办?咱们这百年侯府,怎么办?” “我不管,是我的女儿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是他们,不是这百年侯府的烂牌子。。” “馥儿。。”季丞相一把抱住了月河夫人。 “你倒是,倒是想想办法啊。。那地方,那地方。。”月河夫人放声大哭,好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爹,娘。。”雪胧站在刚才季丞相过来的月亮门槛上,高出来的一截门槛,让她的身影看上去修长。。 “胧儿。。”季丞相抱紧怀里的爱妻,也想把爱女揽在怀里,可是他的身体好像灌了铅块,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娘,不要哭,东宫,中宫,容恪的地宫,我愿意去。。” 大雨磅礴,下了整整一夜,皇陵的火,就这样来势汹汹,却悄无声息的灭了。 一切,好像,就这样,没有发生过,却又改变着。 再嫁【始】

雪胧正在吃下最后一口牛乳,也就是在她没有起床多久的时候,紫檀盒子里包着的明晃晃的圣旨,就过府了。txt全集下载.80txt 丞相和月河夫人盛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季门侯女雪胧,当朝丞相之掌珠,得先帝天恩亲赐其名。今已成年,美而佳慧,品貌出众,恭淑大方,名门闺秀也。秉先皇慈遗,特聘于帝王家,赐婚与太子恪,太子恪年二十,人品厚重,得朕心悦,可堪大用。二人相配,成天人之合,聘汝为太子妃,赐封号贤懿,一切礼制交由礼部,钦天监。择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四海闻之,钦此。” 包了银子送走了传旨的公公,夫妇二人看着手里那份沉甸甸的圣旨。 季丞相长叹一声“或许我们这番胡闹,只给咱们的女儿争来了更重的锁链。” “荣保,不要再说了。”月河夫人泣不成声。[txt全集下载.80txt] “贤懿,唉。。贤懿。。”季丞相好像依然不能释怀,他把手里的圣旨往管家手里一丢,有些跄踉的往书房走去,嘴里一直念叨着雪胧的封号“贤懿,贤懿。。” 雪胧病愈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这让天神降罪一说,更加坐实。一时间,佛寺道院人满为患,生怕那高高在上的神灵,再一个不高兴,烧了自家的祖坟。 成婚的日子也定了,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当日。正是一年中人圆月圆的好日子。 日子紧迫,在做一套嫁衣是不可能了,正当月河夫人准备找出雪胧上次穿的那套行头的时候,薛之遥从江南寄物来。 东西有三个红桤木的箱子,小一点的箱子放在大一点的箱子上,最小的一个,放在最上面。从箱子的缝隙中,传来一阵阵香料的香味,是雪胧最喜欢的蔷薇和水仙调和的香味。 大箱子很重,八个大汉抬着几乎要累弯了腰,小一点的盒子也有些分量,最轻也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很缠手的重。 “去前面跟母亲说,那劳什子的嫁衣不用找出来该针了。薛之遥薛韶主送来了这世间最好的嫁衣。”雪胧不用开箱,就知道小一点的那个箱子里放着的是嫁衣。最小的盒子里是凤冠霞帔,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呢,那腊封的印记上,不就一个贴着嫁衣,另一个写着发饰嘛。 而最大的那个盒子里是什么呢?大盒子有一个书桌那么大,四四方方的,散发着让人舒适的香味。 盒子上也贴了印记,写了贺礼二字。 味道这么香,不会是。。这么多,怎么用的完。。 “侯女,这个大盒子里是什么啊。”四玲把那个香气袭人的大箱子团团围住,头对头好奇的问。 “我又没打开过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是好奇,就问这个箱子喽。”雪胧也好奇的不得了,但是她需要勇气打开。薛之遥那个幺蛾子,是真的敢送她这么一箱子春。。春色满园。 “侯女,我们要打开吗?”玲玉回头问脸不知道为什么很红的雪胧。 “开,怎么不开,你们四个,先出去,给我把这衣服还有头饰理出来,这箱子我自己开。” 四玲一个抱盒子,两个抬箱子,玲玉在后面带上了门。 雪胧从头上拔下来一只翡翠簪子,簪头是流云的形状,雪胧转动流云,一道暗缝,从簪尾露出,三扣的钥匙牙,从暗缝中露出。 这是薛之遥亲手做的钥匙,箱子上的锁也是他的杰作。 薛之遥是个很博学的人,他不仅仅是个商人,他对盾甲奇巧,很拿手。 一股幽香从打开的箱子中涌了出来,雪胧耸了耸鼻子。看向打开的箱子。 首先入眼的,是水仙和蔷薇的干花。均匀的排列盖满整个箱子面,那香味就是从这些干花上传出来的。 ... 再嫁【2】

看样子薛之遥送了雪胧一箱子干花,但是这一箱子干花,还没有这个箱子重,不可能这么吃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雪胧蹲下,拂来干花。 箱子里,好像一个珍宝箱。拳头大的夜明珠共六个,挨个都装在盒子里,雪胧一个个把它们拿出来。桂圆大小的东珠用上好的玉线串好,有十二串。雪胧依旧一件件的把它拿出来。下面满满的一层和田玉籽料,籽料沉的雪胧一只手都搬不起来。 雪胧依然一样样的把它们搬出来。 和田籽料下,是斗大的宝石原石,红色,蓝色,璀璨的紫色,和一块跟雪胧拳头样大小的透明的宝石。雪胧听人说,这种石头,叫金刚石,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 宝石旁边,是十六对石榴金钏。放在紫檀的盒子中。 就拿出这些东西,下面还有一大半奇珍异宝。血红的珊瑚,滴血的玛瑙,珍贵的鲛人珠。在一堆玉片上,安静的躺着一封薛之遥的写,署名写着雪胧亲启。 “备上这些无用的东西,不求为你增添光辉,只盼在你难过时,能给你一些帮助。我是个俗人,而我也只有这些东西能够给你。虽然我希望永远不会发生,它们永远不会派上用途。之遥留,欠你的船,再见时,送你。花嫁之年,望平安。” 这日是八月十五,月河夫人把一个月饼掖在了雪胧的手中。“在路上吃。” “母亲,我又不是去砍头,东宫离这里很近的。”雪胧很有经验的说。 “这次是先去宫里啊。然后在陛下开恩,赐了建了三年才刚刚建好的榀元园给你们做新婚期居住的地方。”月河夫人说着雪胧已经烂熟于心的程序,有眼泪滴在雪胧的手心上。 “太子妃,吉时已到。。”宫里的嬷嬷已经等在门外。 “母亲,日子还长,总有办法的。”雪胧站了起来。金蝶玉片相碰,叮当作响。 四玲穿着一样的红袄绿裙,催芽辫子上一边插了一支金钗,是月河夫人亲赏的,跟在雪胧的身后,为雪胧拉扯着裙边。 一只宝石蓝为主色的孔雀在雪胧的背后展开,翙翙其羽,彰显百鸟之王的气势。 雪胧身上的这套嫁衣,正是薛之遥送她的。 红色的承绸上,绣着一整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孔雀的眼睛,镶着一颗红宝石,璀璨夺目,可这仅仅是这件连城嫁衣上一个最小的细节。 雪胧尽量让自己抬起头来,头上的牡丹冠,压得她脖子痛。 女子出嫁,几个是满心欢喜的呢? 雪胧一边走,一边想这个问题。 一只红绸交在了她的手里,她就跟着这条红绸,坐上了轿子,然后走入了一个地方。 一个男人,抱起了坐在轿子里的她。 她紧张的抓住了一块布料,触手一看,是太子的喜服。 容恪一天都在神游,只有抱起怀里的这块软玉的时候,才有些实感,这便是他的那位天赐的贤妻,她正娇羞的低着头,凝脂样的手,紧张的抓着他的领口。 再嫁【3】

是夜过深。[超多好看小说]雪胧坐在榻上,四周很是清凉,这里是皇帝陛下只赐给他们居住的园子。 今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侯女,前面的客人还没有散,您耐心的等等。。”玲珑一趟趟的往前面的去探听消息,其他三玲就在她身边陪着她。 “我又没说我不等了。看来母亲给我的这个月饼真是顶大用了。”雪胧手里还有一小半的月饼,是她最喜欢的松茸香料的。 “是啊,夫人就是知道侯女容易害饿。”玲玉递给雪胧一张帕子,雪胧反手接了,把手里的月饼一口又咬去了大半。 “外面很热闹啊,都来了谁?”雪胧翘着寸子厚的鞋底,不经意的问。 “听说外面本来都要散了,可是太子爷的小叔叔宜廉亲王来了,那些小字辈的,都又巴巴的回来了,又闹到现在。”玲珑一五一十的说起前面的见闻。 “宜廉亲王居然也来了。”雪胧吃完最后一口月饼,用帕子擦手。小说 “侯女,谁是宜廉亲王啊?”玲玉接过雪胧手里的帕子,顺手洗了出来。 “是啊,侯女,我在前面也没懂谁是这宜廉亲王。”玲珑接过湿漉漉的帕子,晾在不碍事的地方。 “咱们大聖最不缺的就是亲王,可这封号是两个字的亲王,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琳琅说完,玲珰也点点头,却发现雪胧根本就看不见。 “宜廉亲王啊。。。”雪胧要好好地想怎么形容他。 “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 出生的时候,当时慧贵太妃生的大皇子,现在的正亲王的长子贻贝勒都娶妻了。 先帝除了废太子,最喜欢的儿子,就是这个老来子。 取名的时候,都跟其他亲王不同,其他皇子,你们看。 比如太子名恪,大皇子名悦,竖心旁为部首的字,这都是有说法和寓意的。 因为宜廉亲王的母亲喜欢莲花,以莲,容以莲,便是这位宜廉亲王的名字。 先帝大行前,得别嘱咐了陛下。 说如果陛下的儿孙不济,首先要考虑的,必须是这位宜廉亲王和他的子孙。 所以陛下即位之初,有意封宜廉亲王为皇太弟。” “那,那后来呢?”玲珰最喜欢听这些皇家辛密的故事。双眼发直的她,干脆坐在了雪胧脚边的榻上。 “自然没有立成,陛下有七个儿子,怎么可能真心想把皇太弟之位给了宜廉亲王。 宜廉亲王也识时务,一直相辞,不肯就封。 后来的太子和燮王殿前辩赛,本来也请了宜廉亲王,而燮王生病,这位宜廉亲王干脆就没有来。 寒了一干支持他的老臣们的脸。 后来太子位定,那些支持他,想借他声势的大臣们,都纷纷倒戈。 就定封的时候,陛下也不想亏待了他的这位弟弟,当时内务府给他订了两个封号,一个是宜,另一个则是廉,宜廉想和,又跟他的名字相近。 陛下朱笔一挥,宜廉亲王,他就这样成了咱们大聖历史上,第一个有两个封号的亲王。 这个称号如果能一直世袭下去,这一定又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雪胧说的口干舌燥,四个丫头倒是听的有滋有味,纷纷对这位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宜廉亲王报以桃花之意。 “不过啊。。”雪胧大喘气。。 “哎呀,侯女你真讨厌,不过什么,你快说啊。。”玲珰第一个不干了,一巴掌打在了雪胧的膝盖上,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小八卦样,逗乐雪胧。 “侯,侯女。。侯女赎罪,侯女饶命啊。。”玲珰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自己闯祸了的爪子,直起身子,跪在雪胧身边。 “你的命那里就那么容易被我拿去,起来吧。倒杯水给我再讲行吗?”雪胧拍了拍口干舌燥的喉咙,也不恼。 “是,谢侯女,谢侯女。”玲珰立刻怕了起来,生怕起来晚了,雪胧就改主意了,为雪胧倒了一大杯玫瑰露。 甜而清爽的玫瑰露饮下,后由冰冷,雪胧喝过以后,觉得精神大振。 再嫁【4】

“然后呢,侯女然后呢,不过什么呢?”琳琅也是个八卦种子选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 “不过啊,这位宜廉亲王怪异的紧。” 这些都是大哥跟她说的,闲时大哥总是邀上恒弟和自己,讲一些朝廷大事,和宫廷秘闻给他们,然后再让他们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 恒弟总是说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尤其是朝廷大事上,但是宫廷辛密他却不怎么关心,这也不能怪他不关心,一个大小伙子家,关心这些你来我往干什么。。 不过雪胧却要关心这些事情,入得皇家,这些事情,都要熟练到可以信手拈来。 这位宜廉亲王,大哥也曾经评价过他。 “宜廉亲王其人,外表玉面温润,贵公子模样,平时也与人为善,朋友许多。[.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对于一个有二十万亲卫,而且有自己封地的王爷来说。 他不被皇帝当做眼中钉拔出,能够屹立这么多年。 只靠他的面皮是不可能的,没有过硬的本事和手段,这二十万大军。 早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雪胧想到这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位宜廉亲王了。 先帝固然疼爱这位宜廉亲王,可是给他的太多了,二十万只听命与他的亲兵,富可敌国的封地,那一样,不是对于上位者的震慑。 “那里怪异呢?”玲玉也忍不住好奇。 “怪异,额,怪异,宜廉亲王现年二十四岁,却还没有娶妻。就连个侍妾都未曾有,他久居在封地的王府里。还有他在封地住两年,会再来京城住半年,然后这半年里,广交朋友,快走的时候,快走的时候。。”雪胧噗呲一笑,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侯女,你笑的好不对哎。。”玲珑嫌弃。 “别顾着自己笑啊,侯女,说出来,咱们一起乐呵。”琳琅是个急性子,拉着雪胧的袖子,反复的晃。 “快走的时候,他会,会,变着法的整一顿这些与他交好的朋友。 比如成国公家的小儿子,两年前与他关系很好,都知道成国公的这位公子长得粉嫩男儿气弱一些。 这位恶趣味的亲王,在他临走前一天午后,和这位小公子喝酒话别。 灌醉了这位成国公公子,居然,居然把他打扮成女子,丢进了花楼。 傍晚这位小公子醒酒,从花楼的房间里出来,噗。。 哈哈哈,哈哈哈,从此这位小公子就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经常穿着女装,在府里逛游。 据说他总是这样,快走的时候,弄得鸡飞狗跳。 然后被人念骂两年,直到他再回来。 现在想来,又两年过去了。 这位尊贵无敌的小王爷又回来了。” 雪胧对这位容以莲,宜廉亲王很有好感。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可以感受的到他身上,骨子里的喷涌而出的浓烈之意。 还有关于他的一些其他事情,雪胧没有多说,这些已经是他过去的功绩。 比如他十五岁上战场平彝,年纪轻轻,却因为战场上受伤,毁掉了身体。 身中五箭,却直保帅旗。那面沾着他鲜血,写着一个大大的聖字的帅旗,先帝特令随葬在他的龙棺里,因为驻兵在外,没有见到最爱他的父亲,最后一面。 雪胧突然很想见见这位血色浓烈,行为怪异的王爷,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今晚,可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该去想的,是怎么糊弄过去。 夜半,三更天,梆子应声而击,发出沉闷的声音。 雪胧侧身去听门的声音。 “参加太子爷。。”是外间等候的喜婆和丫鬟们。 四玲按部就班的站好,雪胧也坐直了身子。 【月末加更】 再嫁【5】

“爷喝醉了,快,快搭把手扶进去。[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小厮怯生生的,扶着太子不敢进新房。 婆子们快速上前搭把手,扶住已经走不了路的太子往新房里来。 “侯女”玲玉挨着雪胧站着,雪胧看到她垂着的手在颤抖,是怕,还是愤怒,亦或者参半。 “没事”雪胧轻声的说,门被从外面推开。 “太子妃,太子他,喝醉了。”喜婆见惯了市面,但还是觉得有些踌躇。 太子歪在两个铁塔似的婆婆身上,眼神迷离,但是还是有一分清醒的。 “扶进来吧,去准备洗漱用的东西。”雪胧站了起来,手伸向自己面上的喜帕,抓住流苏,却迟疑了一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侯女。掀不得啊。”玲玉懂事些,上前拉住了雪胧的手。 “没事,上次不也是我自己扯下来的。快去准备,让太子洗漱以后好歇息。”雪胧横下了心,撤下了盖头,搭在床边。 “这位嬷嬷,去外面叫两个嘴严有劲的小厮抬个大桶进来,在浴间里服侍的太子洗漱歇下。”雪胧从玲珑手边接过一个粗玉的镯子,递给在最前的嬷嬷手里。 而容恪趴在梨花木的桌子上,头脑很晕,但是他也存了要看雪胧反应的心,保持二分警惕。 “是。”嬷嬷得令就出了新房。 “各位嬷嬷去铺床吧。”雪胧闪开身子,对那些端着红枣花生的梳拢嬷嬷说。 “太子醉成这个样子。。还能。。”为首的梳拢嬷嬷欲言又止。她见多了这些王公贵族们的新婚夜,这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新郎醉的根本起不来的,还是第一次见。 “无碍。”雪胧笑了笑,头饰压得她不停得歪起脖子。她很想立刻解脱了。 “是。”梳拢嬷嬷端着红枣,花生,贵圆,瓜子,最前的梳拢婆婆手里的托盘端了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白丝帕。 “参见太子妃。”先出去的那个嬷嬷倒也是手脚利落,立刻又两个小厮来到了内室。 “去,扶着太子去洗漱,给他穿些宽松的棉服,酒醉最忌衣服紧。” 雪胧的言下之意是,给太子穿上衣服。 “是。”两个小厮抬着半人高的木桶,往外间的浴间去了,然后回来扶了太子。 然后别过脸去,抬脚往梳妆台上去。 “四玲,给我梳头。” “是。”四个丫鬟放下梳妆台外的幔帐,为雪胧抒发更衣。 卸下头上的主冠,雪胧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好像被拿走了压在脑袋顶上的巨石。 琳琅脱下雪胧脚上的寸子鞋,递上垫了棉花絮子的叽子,喜服一扒,雪胧感觉刚才所有的闷气,都烟消云散了。 “太舒服了。”雪胧弓着腰,像一只累瘫了的猫在休息。 “侯女,注意形象。”玲玉拆下雪胧头上的玉暨。 “这里有没有外人。”雪胧不在意的挥挥手。 “侯女您居然咽的下这口气。”玲珑正在打水给雪胧卸妆,小脸气的跟涂了红胭脂似的。 “你说,我什么都没吃,那里来的气可咽,我要是真的咽气你们也省心了。”雪胧擦干净嘴唇上的胭脂,洗了把脸,乐呵呵的说。 “侯女,您说,这么漂亮的凤冠霞帔,太子正眼都没瞧见,就要收在了柜子里了,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洞房花烛夜。”琳琅和玲珰在整理雪胧脱下来的衣服和首饰,玲珰最小,已经开始抹泪。 再嫁【6】

开始抹泪。 “哭什么,死丫头,今天可是侯女的大好日子。”琳琅打她,打了两下,自己别过脸去,也流起泪来。 “你既然知道这是侯女的好日子。。”玲玉把玉簪往梳妆台上一置,想训辞一下哭了的丫头们,自己却也忍不住呜咽了。 “你们哭什么啊,害的我都想哭了。”玲珑也不去倒水,自顾自的抹起泪来。 雪胧小心的从梳妆台上,拿起那只被玲玉置出去的玉簪。 这可是和田中,成色最好的芝玉,雪胧满头的配饰中,只有这个是她自己选的。 她心疼的握在手,仔细检查,发现并没有损伤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了乌木盒子里。 “哭什么哭,知道是本侯女的好日子,给我触霉头的是吧,都别哭了。 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巴不得这样的。他不扰我,我正求之不得。 深宫中,我不求什么丈夫疼爱,夫妇和睦,我只求能够抽身出去。 你们是我的心腹,跟在我身边,你们应该见多了色衰爱弛,然后被弃之如敝屣的女人。 我不受宠最好,以后被弃,我宁可从来不受宠。 在哭就从这里给我回家去,别给添堵。” 雪胧拍着桌子,声调也抬高了起来。 “可是。。” “没有可是。。” “是。。”四玲都泪雨蒙蒙的打了欠,个个似霜打了似的低着头。 “都起来吧。”雪胧拿起玉梳,递给玲珑。 玲珑接过,继续给雪胧梳妆。 “我季雪胧不求一生一世,但只求对我时,能够一心一意,可是太子不是这样的良人,你们,就不要抱有一星点我会侍奉他的心了。”雪胧握紧拳头,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她这句话,像是对四玲说,又好像再跟隔壁内力高强,听力超群,但是醉的糊涂的人说,亦或者,在跟自己说。 太子被安置在床上,丫鬟们给他盖好被子,他立刻“睡”了过去,卷起被子,转身对着墙。 “你们下去吧。”雪胧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上面刚刚上好了筵席,还摆好了两杯酒。 “奴婢等,祝贺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嬷嬷喜婆丫鬟们跪着道喜,四玲也只能跟着跪下。 “好,谢你们吉言了,玲玉,出去厚赏。”雪胧微微一笑,身上的薄披风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谢娘娘,奴婢等告退。”不一会,所有人都走干净了。四玲围了上来。 “你们也出去吧,按在家里准备好的,一样里面多加两片金叶子,分完你们也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了。你们一天也累了。” 雪胧面色也疲惫的很,手搭在桌子上,露出红色的丝缎亵衣。 “侯女。。”四玲都不愿意走。 “去吧。”雪胧用手支头,四玲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喜房。 门关上了,雪胧看着一点点闭合的门,长叹一声。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茶庭上的剪刀,殿里点了无数根蜡烛,雪胧拿着剪子,一根根剪了蜡心后,吹灭。最后来到床边,那两只大红的龙凤烛前,把剪子放回了原位。 “噗。。”她吹了一只龙凤蜡烛。然后拿起另一只。走到刚才的桌子前,上面的佳肴,还冒着热气。 雪胧放好蜡烛,脱下披风,坐好,拿起了玉筷。 深呼吸。 执袖夹菜,入口。。 ... ... (天津) 再嫁【终】

“是。”玲玉也没多做什么说明,为雪胧整理披风的带子。 “来人。”容恪也醒来,他翻身,胳膊搭在光滑的玉枕头上,他睁眼,昨日千辛万苦娶来的新娘子,不见了踪影。隔着纱幔,可见一人倩影。 “奴婢在。”两个小丫头一人挂起一边的幔帐,一左一右的跪在玉床边。 “更衣。”容恪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衣服,那两个小宫女立刻要为容恪套上了鞋袜。 “起来吧。”容恪很不习惯,他接过鞋袜,自己穿了起来。 “侯女,今日要带哪套首饰?”玲玉打开了首饰盒子,雪胧伸出纤手,扒拉了几下。 “这套紫玉的吧。”雪胧指着薛之遥送她的这套紫玉霞金冠说道。 “这霞金冠色彩艳丽,但是款式,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玲玉觉得这套霞金冠很漂亮,但是至有巴掌大凤仙花,花瓣上细细的镶了紫色的穗钻,两边的流苏也不够长,自家侯女入宫觐见皇上皇后和各宫娘娘,会不会撑不住场面。 “那,配上这只玉屏吧,四周簪一些绒花就好。不用太麻烦。”雪胧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只胭脂鱼模样的玉屏,递给玲玉,玲玉这才拿起梳子,为雪胧梳妆。 坠月鬓懒懒的攀着一朵紫色的凤仙花,与脑后的鱼儿好像在说着什么贴心的悄悄话。几朵丝绒做的头花栩栩如生。 “太子。。”镜中不止雪胧一人,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铜镜中,四玲跪下请安,雪胧欲起,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纤细的肩膀。 “住的可还习惯?”手的主人,吐气如兰,声音仿佛出自幽谷。 “还好。”雪胧怀里好像揣入了一只小兔。她不知道太子这样寓意何在。 “习惯就好。”那只手并不只停在雪胧的肩膀上,而是越过雪胧,伸入半敞着的首饰盒里,两向一挑,在盒子里挑出了一只碧玉做尾的步摇,弯腰挥袖,擦拭着碧玉步摇上的灰尘。 “这么精致的步摇,又是御赐,为什么放在盒子中让它生尘呢?”一边擦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翻过步摇,流苏坠头,印着一个小小的“御”字,明显的就是御赐之物。 “以前母亲给的。”雪胧心中冷笑,那个盒子里少说也有十多只步摇簪子,只有这只步摇,是御赐之物。 以前总是放在妆台边上做装饰,借此表达对御赐之物的尊重。 一般不会戴在头上,久而久之也不会有人在意,整日擦拭。 太子这一来,就是想给她套个不尊御赐之物的名头啊。 “母亲说要好好地收着,妾身就把它放在盒子里,好好地收着了。” 雪胧透过镜子,窥得镜外之外的真容。 太子其人,身条匀称,肩宽腰窄,常年外训,肤色却透着苍白,好像身体不怎么的样子,长发及腰,现在肆意的散着,眉色如墨,眸色入魔,现在正微微的眯着,上钩的眼尾,几乎要刺入眉中,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薄薄的嘴。 祖母说,薄唇的男子,最是寡幸,他们的心里,只有他们自己,没有别人,也容不下别人。 雪胧瞧着这张惊心动魄的脸,勾唇一笑,红唇齐妖,应算百媚千娇。 “这只步摇放在盒子里太过可惜,我看配你今天这个发髻,最是相得益彰。” 语罢,修长如竹,骨节分明的手。就伸到了雪胧的发鬓中,把这只碧玉步摇插在了雪胧的缀发里。 另一只手依然按着雪胧的肩膀,让她那只胳膊动弹不得。 然后他再不做其他,直起身子,转身“快些,本宫不喜欢等人。” 说罢,转身走出了屋子。 云纹攀池的锦衣,随着他,消失在门后。 ... (九头鸟书院) 进宫请安【始】

“呼,太子好吓人。”玲珰一直躲在玲玉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太子一走,才敢有所动作。 其他三玲也比她好不到那里去。 “他,确实是不得不让咱们小心的人。”说罢,雪胧反手,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金簪,一把丢在梨花梳妆台,簪首已经被她捂的腾热,簪尾锋利,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成为伤人利器,太子一直压制着她拿着这只簪子的胳膊。 “快些梳妆吧。”雪胧收拾好精神,同四玲说道。 雪胧饮完牛乳,觉得胃中饱胀,所以并没有让人摆饭,小厮来报说太子正在花厅用饭, 按理说,新婚第一日,新夫妇二人是要同桌用饭的,可是既然太子没叫,她也懒得去凑热闹,就跟四玲在园子里散步等他用完饭。 榀元宫,这拗口的三个字,是这座修建了三年,堪比帝宫的避暑行宫,建在聖都城后面的庆远山上,这座庆远山被称作龙脉,各朝的帝王都喜在这个地方修建行宫,来汲这里的龙气,到大聖这一朝,聖都已经有先后六个帝国在这里建都。 庆远山上也盖满了行宫,先三朝的行宫已经被风化干净,后三朝的行宫也多以老旧,寅贞帝推陈出新,干脆扒干净了那些鬼都不上门去扰的行宫,在那些地基上,盖起了这座榀元宫。 这里做太子大婚后的新婚居所,是再合适不过的,而且太子夫妇也是第一对住进去主人。 雪胧住在一个叫长春园的院子里,一面是房,另一面却别出心裁的是远山砍景,站在阶梯上,望向青翠的庆远山。 庆远山上经过几代帝王的改化,已经种满了人们希望它种的树,松柏二友少不得,梨桃杏陪在参天楠树左右,傲梅依着寒竹,这里一年四季,都有颜色可观。 “真是个好地方啊。”雪胧不由的赞叹,手边就有几颗泪迹斑斑的湘妃竹,攀在屋角的爬墙虎,精神抖擞。 “是啊。不过这里也凉意的很,侯女披上件衣服吧。”玲玉手里拿着一件绯色的披风。雪胧怕热,她怕乍然给雪胧披上,会惹她不喜。 “不了。我倒是喜欢着难得的凉意。太阳升牢了,可就没有这么凉爽了。”雪胧微微一笑,继续看风景。 “这榀元宫,以后真的是侯女您的了?”琳琅读了几年私塾,她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学了珠算和记账,雪胧让她管理自己的私产。 昨日在宫里,皇帝陛下亲口说要把这榀元宫赐给雪胧。 “他可有把地契文书给我?”雪胧深深吸了一口这里清新的空气,还想在多悠闲一会的心,被俗事赶得再也不复存在。 “没。。没有,可是,这榀元宫是皇家行宫,怎么可能会有地契文书。” “那陛下可写圣旨诏书给我?” “这。。也没有。可把榀元宫赐给侯女您居住使用这话,可是陛下亲口说的。君无戏言”琳琅较真的与雪胧分辨。 “君无戏言?”雪胧觉得好笑,她本不想多费口舌的。 “琳琅”玲珑总是很懂雪胧的心思,她上前拉住琳琅的衣袖,让她不要再多说,惹雪胧不悦了。也不枉雪胧最倚重她。 “这君王不可信,又是说给狗听的,他们只承诺对他有益处的话。以后这样的体面话,咱们也就听听便罢了吧。”雪胧终究失去了再观赏美景的兴致,转身进屋。“这么美的地方,我一个人住,多可惜啊。” ... ... (天津) 进宫请安【2】

宫门依然巍峨,雪胧却不想走进去一步,以后多少年里,这个地方,她要来无数遍,最后也会入主这里,可是,她没有一次是愿意的。 “走吧,先去母妃宫里,这时间,父皇还没有下朝。”太子成亲,皇上特许太子三个月不朝的恩赐。 “不应该先去拜会皇后娘娘吗?”雪胧站在马车边,进宫的人不必多,雪胧这次带着玲玉来,她年纪大,性情稳重,跟在雪胧身边也不会多话失礼。 “走吧。”容恪有一时的失神,然后就不打算理雪胧,自己先一步走进皇宫。 “侯女。。”玲玉带了一个锦布包袱,跨在身上。那是给各宫娘娘们的见面礼。 “把皇后娘娘的往后搁一搁”雪胧扶住包袱,忍住心中外溢的情绪,她要自己不听不怒不在乎,可是,太子的背影,让她心中凉寒。 “是。”玲玉取开包袱,里面放了一个个锦盒,最上面的两个锦盒,一个是皇后娘娘的,一个是禧妃娘娘的。玲玉把要送给皇后娘娘的蓝锦盒往下放了放。然后系好 “走吧。”雪胧等她做完一切,才启步而行,她就是不想跟着太子身后。 拐入长巷,太子已经走到长巷的中尾部分,云纹盘龙锦服,随着主人的动作上下舞动。 “侯女,咱们可要快行几步?”玲玉细心的问雪胧。 “他不愿意我跟着他,咱们又何必热脸迎上去,慢慢走吧,禧妃娘娘的宫咱们也认识。”雪胧放松心情。 “是。” 长巷,巷如其名,长的不见首尾,路中宫门连着宫门,灯盏片着灯盏,长长短短层层叠叠,这里便是大聖的巍峨耸立着的帝宫。 “前面的人,给本王等一下。”雪胧回头。 薛某人曾经跟雪胧说过外面的人,都怎么形容他,雪胧听了以后,觉得外面的人,肯定是瞎子居多,傻子居半,巴结奉承他的人再一半,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肯定都是人云亦云。 然而雪胧觉得现在那些比如;容似宋玉,貌似潘安,马上兰陵,马下卫阶,公子无双,玉而失泽,壁而失光,用来形容自己眼中那副美景,一点都不夸张。 雪胧其实,也见过美男子,英如太子,俊如容愉,美如薛之遥,妖如她的二哥季斐羽,可是眼前的美男子,几乎是那些美男的众合。 “见过宜廉亲王。”雪胧屈屈膝,便继续站直了身子。 “本王还没有让你起来。”来人身穿一件雪錵服,衣料华贵,却只是堪堪挂住他那纤纤的腰,容以莲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虚弱,他面色苍白,唇无二色,只是犹如白雪中的乌钥石一般的眼睛,一闪一闪,貌若灿星。 “王爷大人大量,一定不会介意。” 雪胧还没有在那张脸的惊艳里,缓过神来,冲着美面,温柔一笑,眉心一皱,但很快被痴迷代替。 “痴儿。”容以莲知道她是太子妃,不是太子妃,谁敢穿孔雀朝服,戴翠燕步摇。 “侯,侯女。。”玲玉好像淡定很多,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什么,什么事?” “侯女,宜廉亲王在,在训斥侯女您。。”玲玉反复拿捏用词,既能够说清楚宜廉亲王在骂人,又可以不让宜廉亲王不悦,不一会也急出了一身汗,可是自己侯女,却深陷美色中。。 “哦,哦,侄媳听训。。”雪胧站直身体,拱手而立,十分恭谨。 ... ... (天津) 进宫请安【3】

“你就是太子妃。容恪的媳妇?”人不大,叔父的架子,端的倒是很老成的容以莲,老气横秋,但是美色还是如同花香,一股股肆意流窜。 雪胧以后数年,都在怀疑,容以莲有没有学习过媚术。。 “回皇叔,正是。”雪胧时不时抬头窃美,完全失去了她一贯的冷傲绝色,在容以莲绝色面前,不知是真是假的沉溺其中。 “不错,是个美人。”容以莲一步步逼近雪胧,雪胧一步步后退,到最后以至于无路可逃。 “皇叔,皇叔谬赞。。”雪胧觉得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跳爆炸了。 因为他一手扶着墙,已经把她牢牢地固定在墙面和他的胸口之间了。 “在皇叔面前,不用耍你的花花心肠,皇叔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你这一套。” 容以莲是什么人,他从小在宫中长大,母亲就是先帝晚年,最受宠爱的那个,什么样的心机手段以及女子没见过。 这个小女子,是在故作痴态。 “既然皇叔什么都吃,那么恕胧儿无力,皇叔您,吃老鼠吗?吃蚂蚱吗?吃衣服吗?吃鞋子吗?吃老妈妈们的裹脚布吗?” 雪胧被洞察,她不过只是眯了眯眼,刚才眼里的痴迷,瞬间消失在了人海天地间。恢复之前一贯的冷漠和静和。 “广东有道名菜,叫三吱儿,这主料就是老鼠,这蚂蚱吗,本王行军的时候,馋了抓两只,用火烧一烧也是可以吃的。至于这衣服,鞋子,老妈妈们的裹脚布,侄媳你敢用,皇叔我绝对奉陪。” 长发柔入丝,雪胧忍着伸手去摸上一摸的冲动,强压下惊艳之心。 “皇叔真是异于常人。”雪胧支起身子,强自镇定。 “哦,本王到不知道本王哪里异于常人了?”容以莲没有想饶了她的念头。 “这就要皇叔您自己发现了,雪胧还要去向母妃请安,就不陪着皇叔您,闲云野鹤了。”雪胧利索的从容以莲杵墙的手下逃出。 “你。。”孔雀朝服一闪而过,就再也抓不住那描金的花纹。 “玲玉走快些。”雪胧一刻也不打算留,在留,她觉得会流口水,秀色可餐,真的是确有其事。 “倒是个,有趣的。。”容以莲站直玉节样的身子,懒懒的对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小皇叔在干什么?” 容惺刚从宫外来,要去给母妃请安,在宫道,遇见了真在发呆的自家皇叔。 “哦,小五啊。”容以莲回头,美男回眸,也是嫣然烛火中。 “参见皇叔。”容惺歪歪扭扭的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不必多礼。”长袖雪白翻飞,那模样,好像天神起舞。 “小皇叔在这里站着什么?”容惺问。 “哦,走累了,在这里歇歇。”容以莲笑着迈动长腿。 “那你刚才自言自语。。”容惺确实听到了容以莲在说着什么。 “我啊。是在说,我找到了新的玩意儿。”以莲执袖,长袖如果不好好整理,就容易碍手碍脚。 “什么新玩意儿啊?”容惺爱闹腾,可是他这位皇叔,不仅爱闹腾,而且还是出了名的会收拾人。 “没什么,告诉你了,就没趣了,去吧,你母妃肯定等着你呢。”前面就是后宫,容以莲不往那个方向去,他要去御书房。 昨晚官家传旨,让他一早入宫,去御书房见驾,现在想想,叫他来,肯定是给那个妮子添荣光的。 “皇叔怎么知道我是来看母妃的。”容惺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告诉这位小皇叔他要去干什么。 “你又不用上朝,入宫不去看你母妃,难得是来砸我老子的灵堂的啊?”大行皇帝的灵堂都设在皇陵处,并不在宫里。 “小皇叔,这话可说不得啊,说不得。。”纵然胆大如容惺,他也不敢这样说。 ... ... (天津) 进宫请安【4】

“你小子,玩闹还是不够火候,快滚吧,还等着老子把你揣进你母妃的寝宫啊?”说着,容以莲就要抬脚。 “粗鄙。。”容惺做着鬼脸,一阵小跑,慢慢的消失在宫道内。 这宫道还是长的没有尽头,以莲觉得浑身无力,他只能伸手扶住犹如淬了鲜血的宫墙。 他的背影雪白唯美,映着宫墙,多年以后红墙魅影,这一格,是多么绝美凄然。 雪胧快快的走着,但也走了一会,才走到禧妃娘娘的寝宫外面。而容恪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正站在一座宫灯前,一手扶在宫灯顶上,一只手垂着身体的两侧。 他是专程在这里等雪胧的,新婚第一日,他们如果分开进母妃的寝宫,外人会怎么纷说呢,想想都觉得这样的结果能免则免 黑色云锦盘龙服是太子的正服,他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英俊挺拔,不过雪胧刚刚看过的绝色的山河,对眼前的这幅小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懒懒的跟上前。 “太子。”雪胧屈膝,行了一礼。 “走的怎么这样慢。”上来就是训辞之色。 “刚才在宫道处遇见宜廉亲王了。”雪胧解释两句。 “小皇叔?他入宫干什么?”昨日没听小皇叔说起要进宫啊,他昨日回去的那样晚,今日起早,身体,可还吃得消? 容恪虽然没有表达出来,但是他对他的这位小皇叔很是喜爱和尊重。 “雪胧只是请了个安,并不知皇叔进宫做什么?”雪胧敛眉合手,低着头一副谦顺的样子。 “进去吧。”容恪抬步,先走一步。 “是”雪胧紧跟着容恪,夫妻二人入了禧妃的宫门。 “太子,太子妃驾到。”传令太监刚刚站定,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对璧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禧妃宫,见多识广,认识宫里大大小小所有主子的他,立刻就传声道。 打帘子入得殿里,禧妃刚刚用完饭,正在漱口,看到儿子儿媳进来,觉得很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禧妃想了想,不是应该先去坤宁宫,去参见过皇上皇后,再逐宫请安吗?儿子儿媳为何来的这样早呢。 “父皇还在上朝,儿臣看时辰还早,母后那里,不便打扰,所以就先来母妃这里,与母妃一起去坤宁宫。” 太子躬身,向禧妃行礼。 “儿臣参加母妃。”雪胧跟在容恪后面,行礼。 “快起来,不要越了规矩。”禧妃赶紧站了起来,一手拉住容恪一手拉着雪胧。 “母妃,这只是家礼。”雪胧反手温柔的握住禧妃的手,微笑着。 “既然如此,母妃这个礼是受的。”禧妃很高兴雪胧这样说,她拉着雪胧一起坐下,让雪胧坐在她的身边。 三个落座以后,宫女上茶。雪胧仔细瞧着每一个细节。 当宫女把茶端到禧妃身边的时候,雪胧站了起来,在托盘中端起茶。 单膝跪在禧妃的身前“母妃请用茶。” 容恪满意的看着进退有度的雪胧,端起自己的茶,放在唇边准备饮。 禧妃倒也不在说什么礼制,而是大大方方的接了,微笑的喝了一口,把茶放在茶盘上,然后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红包。 “这是民间的说法,既然说到家礼,咱们就按他们那一套办好了。”说着,红包就递给了雪胧。 “谢母妃。”雪胧面色无异的接过红包,然后站了起来,退到太子旁边的椅子边,坐下。 “丞相和月河夫人真是教女有方,本宫看这个儿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 ... ... (天津) 进宫请安【5】

“母妃谬赞。”雪胧低着头,看上去很是娇羞。几番客套,有位公公进来,说皇帝下朝了,正在更衣,准备去坤宁宫。 说完,一直站在禧妃身边,一个慈眉善目的嬷嬷,递给了那个公公一个红包,“公公辛苦,拿去喝茶。” “奴才谢过娘娘。”说罢,笑着退出了门。 雪胧把这一切看在一眼里。这个公公穿着松青的绸服,应该是御前一个官职不小的公公,他这番来,并没有奉了谁的命令,而是,来通风报信的。 果然,禧妃站了起来,已经收拾妥当的她,身上穿着三品宫妃的朝服,朝鸣冠也是熠熠生辉。“走吧,咱们去坤宁宫吧。” 坤宁宫本来是帝后大婚时,才会使用的宫殿,先皇后并没有入主过中宫,现在的萧皇后也是在皇帝即位迎娶的王妃,所以,这坤宁宫本来应该是闲置的。 萧皇后本来也住在常宁宫,只是前年常宁宫的有个宫女,居然在大殿处上吊,此后常宁宫居然开始闹鬼,这本是一桩辛密,萧皇后对外说的也是常宁宫年久失修这个原因,乍然搬宫,只有坤宁宫没有妃子居住,所以,萧皇后也成了第一位住进坤宁宫的皇后。 雪胧看着坤宁宫的牌匾,藏蓝色匾上,盘龙描凤。 “侯女,走吧。”玲玉扶着雪胧上台阶。 雪胧挨着玲玉,沮丧地低声说“我不喜欢这里。” 一只手,扶住了雪胧另一边的身体,把她身体的重心,小心的移到自己身上,然后挥手让玲玉放手“本宫扶着太子妃就好。” 雪胧被迫依着容恪的胸膛,雪胧回头看他“太子这是做什么?” “人多眼杂,口舌是非,能少一桩是一桩,就这样走吧。” 原来是演戏啊,雪胧立刻回过味来。 也是,他们是刚刚成亲的新婚夫妻。 “是。”雪胧用一只手扶住容恪的胳膊。 “都起来吧。”寅贞帝穿着盘龙的常服,显得很平易近人。这是雪胧第二次见到他。 “谢父皇。”容恪先站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雪胧,雪胧也满脸娇羞的被他扶起来,两个人的动作并没有刻意做作熟练,这才是新婚夫妻应有的状态。 坤宁宫大殿,并没有雪胧想象的有很多嫔妃在。在场的大多都是妃子级别的宫聘。除了宫妃外,几位皇子,都在,坐在男宾第一个位子的是,是早上进宫来的宜廉亲王。 他看到雪胧,狡黠一笑,雪胧心下一动,脸居然有些发烫。 兰姑姑引着雪胧一位位拜见。 “这位是玉皇贵妃。”兰姑姑跟着雪胧后面。 “雪胧参加玉皇贵妃。”问雪胧是什么心情看着容愉的母妃吗? 她就好像对着自己的父亲,叫他母亲似的。 若是容愉肯,现在被她叫做母妃的,就是这位玉皇贵妃了。 “略备薄礼,望您不要介意。”雪胧拿着玲玉带进宫的锦盒,谦恭的双手递给皇贵妃。 “这话应该本宫说才对,来。”玉皇贵妃手里也拿着一只淡红色的锦盒。 两个人互换锦盒,雪胧接过那只略带皇贵妃体温的锦盒,目光闪过一丝哀伤。 “老六怎么没来?”是啊,容愉今天没有来,寅贞帝问起,雪胧才匆匆的看向皇子们坐着的位置,果然,五皇子和七皇子之间,有个铺着贵绿色锦缎垫子的空位。 “回陛下,愉儿病了。”皇贵妃站了起来,收紧衣服,生怕有一丝不得体。 “小六怎么了?我昨日在婚宴上就没看到他,我去的也不晚,问起他,说他喝了杯酒就回去了。什么病严重吗?”皇上好没有开口,坐在皇上下手位置的容以莲就开口吊儿郎当的问道。 “亲王不必担心,只是前些天去跑马,偶感了风寒,因为没有及时注意,昨天可能就有发热的征兆,所以很早就回去了,今日一早,他府里的小厮来报,说是,说是起不来床了。”皇贵妃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当朝太子成亲,燮王只饮了杯酒就回去了,这多心的人听去了,又是一番怎么样的猜疑呢? ... (九头鸟书院) 进宫请安【6】

“老六的身子,这几年调理的本宫看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怎么还是这么虚弱呢,说风寒就风寒。还被一个小风寒缠的起不来床呢?今日太子妃第一次进宫问安,老六不来,是不把肱股之臣,他的恩师,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他的太子哥放在眼里啊。” 坐在玉皇贵妃下手,第三个位置上的一位穿着贵妃服制的女人,并不是个心思单纯会被风寒搪塞过去的人。 “陛下,臣妾已经让御医去瞧了。”皇贵妃低着头站着,手盘在心口,不知如何再说。 “在家时,听父亲在教导哥哥查人辩言时,说起太子和燮王爷,父亲说,说王爷很知进退明事理。雪胧想,六王爷可能真的病的很严重,才缺席的吧,反正来日方长,成为了一家人,肯定还有再见之时,到是时候,再请安见礼也不迟。”雪胧对着那位贵妃一礼,随后,面对着寅贞帝说着。 “怎么,丞相在家时,经常谈论起老六吗?”一人说巨象,三人成信。被那位不知称号的贵妃一说,皇帝也起了疑心,只是他的疑心不是对燮王的。 “父亲那日也是偶然提起,他也说起了太子,还有。。”雪胧欲语还休的看了一眼宜廉亲王。当然,这一眼,雪胧确保,陛下也看到了。 容以莲顿觉后背发热,官家(有读者问我这个官家是什么意思,额,就是皇帝的意思喽。)最忌讳的并不是别人谈论他的这两个最有能力的儿子,而是忌讳有人说起他这个皇弟。那真的是如同他心上的芒刺。 “还有谁?”果然,官家发话了。 “还有,还有这位宜廉亲王。”雪胧纤纤玉指,小心的指向了容以莲。 “噢,那都说了什么?”官家接着问。 “说,父亲说太子不仅学富五车,而且英勇善武,是个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人物。儿媳的大哥,书倒还算读的通,可是随了父亲,身体不好不爱习武,父亲很是惆怅,说哥哥,说哥哥。。”雪胧俏皮一笑,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你父亲说你哥哥什么了?”禧妃觉得雪胧说的很好笑好玩,同时心里也觉得自豪,那是自然,当朝丞相夸赞自己的儿子,怎么说也是好事一桩。 “父亲,父亲说,就哥哥那副身体,连给太子牵马,都会,都被被马蹄踢一边子去儿。”说完逗得满堂哈笑。 丞相平时淡然平和,总是不苟言笑,甚至有些面无表情,几乎没有这么妙趣横生的时候,众人听了,自然觉得有意思。 “你父亲这是在笑话朕,有个武夫儿子。什么学富五车,太子啊,也就领兵有些脑子,朕看啊,他给你大哥磨墨,你大哥都嫌弃墨稠。”皇上很高兴,当然,他的心跟禧妃也是一样的,都为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高兴。 “太子,太子才不是呢。”雪胧捏了自己一把,痛的觉得脸颊发热,让别人看了,有一种在努力为自己丈夫争辩的羞怒。 “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丞相要是知道,他这么宝贝的这个女儿,这才过门第一天,就这么护着夫君了,还不气的胡子都直了。”玉皇贵妃也是个会看脸色的,她虽然不知道雪胧为什么会给自己和燮王开脱。但是既然话题因他们而起,她也有义务,结束掉。 众人又笑了一番,兰姑姑继续为雪胧引路。 “这是萧贵妃。”说起这位萧贵妃,还是上首坐着的那位面色寡淡的皇后娘娘的庶出姑姑。不知道是遗传还是怎么,这位萧贵妃,也面色不好看并不爱笑,很冷漠的样子,雪胧与她交换过礼物后,她就再也一眼都没有看过雪胧。 “这位是丽贵妃。”刚才那位咄咄逼人的贵妃,就是现在的这位丽贵妃。 丽贵妃还很年轻,样貌艳丽,首饰也奢侈,甚至压了雪胧一头,这么年轻,就位列贵妃,看样子很受宠,雪胧在她手里接过大红色的锦盒,就发现,丽贵妃宽大的宫装,也遮不住她已经显怀的肚子。 ... ... (天津) 进宫请安【7】

“胧儿好眼光,丽贵妃确实有四个月多一点的身孕了。”禧妃就坐在这位丽贵妃的下首,她观察雪胧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出错,之前她都很满意,现在雪胧却盯着丽贵妃的肚子在看。 “是,是,胧儿失礼了。”雪胧意识到自己的出神,感觉屈膝一礼,可是她却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地往丽贵妃的肚子上撞去。 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撞,肯定能为禧妃空出这个贵妃之位。太子生母,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小的妃子。 “啊。。”全场慌作一团。。 丽贵妃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想护住自己的肚子,却发现为时已晚。雪胧已经趴了过来。 雪胧摔倒了,她半个身体摔在丽贵妃的身上,她趁乱按了一下丽贵妃的肚子,果然,是软的,她就知道。 “来人,来人,快传御医,传御医。”雪胧确定以后,就歪在一边,丽贵妃立刻被团团围住,皇上,皇后,宫妃宫女,都围了上来,雪胧这实打实的一撞,可不得了,非小产不可。 禧妃大惊,不知道雪胧为什么会突然身下不稳。她赶紧围了上去,想去查看被吓傻的丽贵妃。 丽贵妃感觉身上一沉,接着,很快,那重物就摔到,然后很多人都围了上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没,没事,本宫没事,不用,不用传御医。”今天一直为她诊脉的张太医不当值,自然不能传御医。 雪胧面色没有一丝慌张,她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来不及拍去身上的灰,就欲跪在地上,可是还没有拽起裙子,就觉得眼前一黑,啪。。 只听“啪”的一声,然后雪胧就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耳蜗也有回声。雪胧闭着眼睛,眼中发花。 慌乱着,这一声耳光,响彻众人的耳朵,正关切的查看丽贵妃的皇帝,回头,看见太子,当场甩了自己的太子妃一个耳光。 雪胧闭着眼睛,脸开始发烫,不仅是被打的那边脸,而是整个脸,都在发热,雪胧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但是,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候。 “还不跪下。”容恪忍下心中的不适,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父皇十分注重丽贵妃的这一胎,因为从老七出生以后,皇室就没有在诞生过皇子。他,他要做些什么,不然,不然,不然。。 他也不然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至少,父皇会看在自己如此失态的份上,会训斥自己的失态,少,少罚一下,季雪胧。 雪胧跪在地上,手捂着脸。 “不用,不用,本宫没事,太子妃可能是腿软了吧,陛下,臣妾没事,太子妃,没撞到臣妾的肚子,陛下您看,臣妾还站的起来。”丽贵妃花容失色,但是强自镇定后,还是迅速的想了办法,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稳稳地走了两步。 “怎么可能没事呢,臣妾看到,太子妃整个人都歪在了丽贵妃身上,胳膊就咯在丽贵妃的肚子上了。”原来,刚才的寡淡只是表象,一直淡然无语的萧贵妃,说起害人之语,也是毫不留情。 雪胧身边站着的兰姑姑,正好遮住了萧贵妃这边的视线,其实她根本就没看清雪胧是如何歪在丽贵妃身边。 “萧贵妃娘娘,您为何绊胧儿。。。”雪胧的脸已经肿了,眼中含泪,有几分是硬挤,还是是因为太子这一巴掌打过来,羞愧的。 “这。。”萧贵妃立刻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小小丫头,居然血口喷人。 皇帝是在所有人里,首先反应过来的,他走了几步,扶住还在力争自己没事的丽贵妃,反复检查,确定她确实没有事后,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上。“去传个太医,大家都安心。” “陛下,臣妾真的没有事。”丽贵妃就差原地蹦跶几下了。 ... (九头鸟书院) 进宫请安【8】

“没事也让太医看看,如果真的如萧贵妃所说。。”他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后也寻了间隙,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上,。 丽贵妃望了一眼正要出门去的太监,喊道“去找经常为本宫诊脉的那位张太医。” “喳。。”太监回头,糯声而去。 丽贵妃的宫女扶着丽贵妃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都会去坐好。太子妃,你上前来。”一声令下,各怀心事的妃子,皇子王爷都各自落座。但个个都是领袖危坐。 “儿媳有罪。”雪胧两步上前,跪在寅贞帝一步远的地方。 “你刚才说的什么?”寅贞帝自然听到雪胧说的话了。 “儿媳,儿媳。。儿媳有罪。”雪胧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 “那你可知谋害皇嗣是什么大罪?”皇后也拿出了皇后的架子,不在是刚才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自然,涉及到自身利益,没有人不为其争辩。 雪胧刚才的质证,所有人都听到了,如果坐实,以萧贵妃和自己的关系,难保不会连坐。 “父皇,儿臣有罪,对太子妃教导管束不够,才会犯此大错,请父皇开恩。”太子也迅速的跪下,雪胧不知道容恪为什么会这样,说起来,他刚刚还打了自己一巴掌,所以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在平静淡然,而是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太子妃当朕是聋子吗,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这是圣旨。”他当然不能严惩了季雪胧,看丽贵妃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如果处置了太子妃,丞相府那边。。 “儿媳,儿媳惶恐,儿媳刚才正欲抬步向母妃请安,可是,可是这位只跟儿媳有过一面之缘的萧贵妃,居然,居然绊了儿媳。” 雪胧五体投地,一边哭,一边沙哑着声音说道。 “太子妃不要血口喷人,本宫,本宫何曾拌过你。”萧贵妃慌张的为自己辩白。 “刚才兰姑姑站在儿媳身边,正好挡住了贵妃娘娘您的视线,至少挡住了丽贵妃娘娘肚子这边的位置,您刚才急急出声,说儿媳的胳膊搁在丽贵妃的肚子上,纯属构陷之言,娘娘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出言说自己根本看不到的事情。”雪胧声音不高,带着沙哑,还肿着一边脸,但是其不慌不忙,很肯定的态度,还是让很多人相信。 “这。。”萧贵妃是临时起意这么做的,没想过这个丫头居然血口喷人,为了给自己开脱,构陷自己。 “老奴刚才就站在这个位置,地毯上这里有朵芍药花,老奴刚才就站在上面。”兰姑姑也适时地说道。 玉皇贵妃坐到了萧贵妃刚才坐的位置上,转头去看丽贵妃,果然看不到她的肚子,然后她伸了伸腿,够得到刚才正在启步欲走的雪胧。 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 容恪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稳定情绪。 “好啊,你居然存了害我之心。”丽贵妃正在担心御医一事,现在来了个转移视线之事,正好可以大肆利用一下。 “我,本宫,本宫没有,陛下,怎么可能仅凭太子妃一面之言,就断定臣妾绊了她,她只是为自己的疏忽开脱罢了。” “这。。”皇帝也有些迟疑。。 “谁说太子妃仅有一面之言了,本王看见了。”宜廉亲王站了起来,雪胧回首,顾不得面上的难堪,居然心中冒了一个小小的粉红泡泡,从这个角度看容以莲,更帅气。 “以莲。。”皇帝没想到从来不插手什么事情的容以莲会突然这么说。 ... ... (天津) 进宫请安【9】

“父皇,小七也看见了。”七皇子还没有封号,他坐在男宾末位,宜廉亲王站出去以后,母妃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迅速会意,便站出来指证。 一向装聋作哑的耿妃,居然也蜷蜷手指,在思考,要不要让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也站出来指证。 “七皇子,你是太子的亲弟,你的指证,在众人面前,恐怕站不住脚吧。”皇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的母亲是个厉害角色,把她教得很好,在加上这几年宫中折难,她也老辣起来。 “那本王呢,本王可不是这太子妃的亲叔叔。”容以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了起来,但是既然踏入了浑水中,就努力把浑水塌的更浑浊。 “本宫记得,你与太子,一向交好。” “笑话,皇嫂,本王可是大前天才进的京。” 这样一说,皇后说的,就好像诡辩之言了。 “萧氏,还不跪下。”在场有两位萧氏,皇后一愣,才反应过来,并不是自己,心惊之余,还有三分松气。 “臣妾冤枉啊。。”萧贵妃赶紧跪下,她这才真的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在皇帝还是亲王的时候,就入府服侍,与先皇后一前一后入府。 现在想想,也有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今天栽了跟头,她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到风光的太子妃,前呼后应,众人喜爱的模样,她突然想到了那个也是如此万人宠爱的嫡姐,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两个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不同。 雪胧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萧氏,你谋害皇嗣,构陷太子妃,你可知罪。”皇后首先发难,她记着要撇清关系。 “臣妾。。”萧贵妃看了一眼自己坐在正位,戴着赤金凤冠的侄女,她是嫡出,是活脱脱,第二个姐姐,她心中的怨恨,又再次涌起。 “臣妾冤枉啊。。”她没有在攀咬谁,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一念之间,为自己免去了多少波折。 “你这个贱人,害我孩儿,居然还不承认。”丽贵妃上前厮打着萧贵妃,这是个证明自己没事的好机会。 “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萧贵妃自然不敢与她打,如果推倒丽贵妃。。 “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雪胧喃喃的说。 “够了。。都不要吵了。”寅贞帝被眼前的乱象搅得心烦意乱,拍了两下桌子,才止住了骚动,然而雪胧此时喃喃自语的声音,正好传人他的耳朵里。 “太医院的太医都死光了吗?给朕滚进来一个太医。”寅贞帝又拍了两下桌子。 “喳,喳。。”门外的奴才都寒噤不敢多做言语。 天子一怒,可不是好儿戏的。 “太子妃,你先起来。”寅贞帝并没有看着雪胧,而是挥了挥手,让雪胧起来。 雪胧在玲玉的搀扶下,期期艾艾的站了起来,口里却念念有词,好像有什么不解之事。 雪胧慢慢的走到禧妃娘娘身边,禧妃站了起来,扶住了她的肩膀,好似再给她无声的安慰。雪胧心中感觉温暖,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疼又传了过来,眼泪居然自己涌了出来。“母妃。。” “没事了,没事了。”禧妃没有女儿,早年生了一个,不过一岁就夭折了,现在她看着雪胧,忍不住的想要去怜惜她。 “母妃。。”雪胧皱着眉,欲言又止。 “没事了。”禧妃有心疼的半抱住雪胧。 “母妃。。”雪胧又叫了禧妃一声。 “来人,立刻废去萧氏贵妃头衔,降为平妃。禁足宫中无旨不准出来。”就当禧妃想要问雪胧怎么了的时候,皇帝发落了萧贵妃,不对,现在应该是平妃了。 平妃,只贵嫔高出一级,是从三品,妃位里,最低的一种位置。 ... ... (天津) 进宫请安【10】

萧平妃被拉了出去,然而御医还是没有来。 雪胧面色恍惚,然后低着头,小声的对禧妃说。“母妃,丽贵妃,丽贵妃其实,没有怀孕。”雪胧的声音极小,禧妃也是屏气凝神,才听到最后半截,雪胧说,丽贵妃没有怀孕。 “你这孩子,你吓傻了吧,丽贵妃已经有孕四月了,怎么可能没怀孕呢。”禧妃看了一眼丽贵妃的肚子,她并没有声张,小声的说。 丽贵妃一怔,心中慌张,面色也不付平静。 “母妃,丽贵妃的肚子,是软的。”两个人贴的极近,小声的说着什么,自然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你们婆媳在说什么悄悄话。” “陛下。。”禧妃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母妃,告诉父皇吧。”雪胧跟在禧妃的身后。 “这。。你有几分把握。”禧妃自然不敢贸然状告丽贵妃。 “儿媳有十层,我刚确实如萧贵妃所言,胳膊撞在了丽贵妃的肚子上。。” “你这个孩子,在说什么呢,你丽娘娘胎位极正,胎相稳固,你为何说她是假孕呢?”禧妃的声音里带着惊奇,面色也是如此,好像是刚刚听闻这件事一样。 雪胧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的看了太子一眼,容恪皱眉,看到了她小脸上的掌印,已经发红,染了她的半张脸。 “太子。。”雪胧轻轻的叫了一声。 “父皇,太子妃可能还在惊恐之中,请父皇允准,我们先行告退。”容恪站了出来,他先是扶住雪胧的胳膊,端详了一番她的面容,然后鞠身上前,准备先回去。 “太子妃,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刚才跟禧妃说了什么?本宫和大家,可是很感兴趣啊。” 萧皇后见事情有了转机,自然不会放过一丝可查的消息。 “儿媳,儿媳。。”雪胧躲在了太子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所有人。 容以莲勾起一丝笑容,他信手触发,碰到头上的羽冠,扣起手指,轻轻的敲打着上面的朱玉。 “走吧。”容恪牵起雪胧的胳膊,不等皇上应允,就往殿外走。 “太子,陛下还没有同意你们告退,你什么意思,是要造反吗?”皇后站了起来,指着太子的背影,愤怒的喊道。 “皇后娘娘那么大声,也不怕吓道,差点被萧平妃使坏流掉的龙胎。”禧妃自然不会同意皇后扣那么一大顶帽子,给自己的儿子。 丽贵妃脸色已经煞白,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抓着椅子的把手,脸上的汗,打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姗姗来迟的张太医身上。 容恪依旧往外,容以莲依旧笑得喜怒未辨,这个太子啊,还是改不了一有事情,就爱躲起来的毛病,好吧,就让他这个小叔叔来帮帮他,让他学学人心险恶。 “皇后娘娘这么大声,别说本王的这个新侄儿,就连本王,都吓得心里惶惶的了。。” “以莲,少说两句。”皇帝忍不住出声警告。 他的正妃,他一生所爱的先皇后,已经不在了,所以他看着现在的萧皇后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会愿意偏心一下。 “太子,回来。” “爷,父皇叫我们。。”已经走到殿门口的雪胧,停住脚步,坠住容恪。 容恪回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雪胧脸上的红肿,他也停下步子,伸手想碰一碰雪胧的脸颊。可是伸到一半,手就垂了下来。 “记着,有些话,不必要说的太明白。” 说完,松开雪胧的胳膊,容恪就又折了回去,单膝跪地。“是,父皇。”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让太子起来。 容恪站了起来,站在一边,不在说一句话。 ... ... (天津) 荣辱一瞬间【1】

雪胧反应了半天,刚才,那个刚刚甩了她一巴掌的混蛋太子,是,在提点自己吗? “太子妃,你也过来。” “是,父皇。”雪胧听到皇帝陛下的传唤,也快步走到御前。 雪胧伸出纤指,轻轻的敲打着另一只手上的镯子,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喜欢这样做。 容以莲很高兴收回自己的手,他发现了雪胧的这个小动作,两个人,都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有节奏的敲打着什么。美目满意一笑。 “太子妃,你刚才说,丽贵妃的龙胎怎么了?”皇帝开口问道。 “儿臣,儿臣。。”雪胧再度语塞,她快速的观察了一下丽贵妃的表情。 只见丽贵妃皱着眉,表情痛苦害怕,眼神里带着哀切,好像在祈求雪胧饶她一次。 雪胧又看了禧妃一眼,禧妃冲她点了点头,雪胧咬了咬嘴唇。 这一招是她临时起意的,真的要做下去吗?她这样问着自己。 “太子妃,陛下再问你话呢,吞吞吐吐,成何体统,丞相就这样教育你的吗?”皇后也紧张的口不择言,她刚才把禧妃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如果现在太子妃敢说什么都没有,她第一个不愿意。 “母后,您是在说儿臣的父亲吗?”雪胧抬起脸来,迎着皇后自得意满,却心急过分的眼神,冷冷的望去。 “怎么,你的父亲是鬼啊,还是神啊,不能说,不能提了。”皇帝听道皇后刺耳的话语,眉心微皱,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有自己的打算。丞相独大,弟弟又手握兵权。在朝堂上,丞相就好像如一块鱼骨,卡着不舒服,但是不吞咽时,又不会惹事,真是一点错处都没有,却碍事的紧。帝王之位,岂容他人在喉。借着皇后几句压解,也算是一番告诫。 而且,他也存了观察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太子妃的心。他倒是要看看,传说中的天降贤后,真的是如传说那般,可兴盛天下,还是,如眼前这般,胆小扭捏。 他刚才看到了雪胧的目光,寒目如朔月。 “我的父亲,不是鬼,不是神。他是一品丞相。皇后娘娘,慎言。娘娘统领后宫,乃是后宫诸位嫔妃的表率,您应该知道,妄议朝廷命官,是什么样的罪责吧。”雪胧站在大厅中央,四周美丽环绕,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太子妃是要问罪与你的母后吗?”皇后虽然也很年轻,但是入宫的日子久了,自然不会被雪胧三两句吓回去。 “那皇后娘娘现在是在妄议朝廷命宫吗?”自然,雪胧也是不会怕的。 “皇嫂,侄媳,依以莲想,你们二人,不应该起争执啊。”容以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太子在保持沉默,禧妃依然沉默,这两个人,是最应该帮太子妃的人,可是他们都置身事外,他容以莲一副热心肠,不管难受,不管难受啊。 “那依王爷看,雪胧应该怎么看待皇后娘娘,她拿出母后的架势,可是雪胧记得,萧平妃,与皇后娘娘,可是都是萧府,先皇后的亲人。而且皇后娘娘,妄议雪胧的父亲。”雪胧说起先皇后的时候,面色一凌,很尊重的样子。 寅贞帝看了很满意。同时也在思考雪胧话中的意思。 “你。。”容以莲扣紧修长的手,这个丫头,不是一般的伶牙俐齿。 但是转念,眉心一皱,转身看向在神游的太子。 不怪容恪置身事外,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出神了。 而禧妃,她在宫中,侵蚀多年,自然慢慢回过意思来,雪胧,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本宫只是一时口误,太子妃何必得理不饶人呢?”皇后却被容以莲劝住了,是啊,现在可不是跟这个丫头置气的时候,自己姑姑的贵妃之位。还捏在她的证词里,不由得语气松了三分。 “在儿臣看来,娘娘,才是不饶人的那个。”雪胧立袖而立,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起舞。 “行了。”寅贞帝见皇后已经开始处于下风了,毕竟皇后是个长辈,如果被这个太子妃这么早的压下去,对谁都是无益的,这样思虑着,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容恪。 ... ... (天津) 荣辱一瞬间【2】

容恪此时立在一边,低着头,好像地上有什么好东西似的,然后眼神不聚拢一处,这是显然在走神,看到如此不专心的儿子,寅贞帝觉得火气上涌。 “是。”雪胧聚身一礼,遵旨而行。 “皇上,张太医来了。”这时候,姗姗来迟的张太医,孩子在丽贵妃的千盼万盼中来了,他跟在传令的小太监身后,正对着寅贞帝行礼。 张太医个子不高不矮,中等身材,穿着官服,帽冠下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刚才丽贵妃的贴身丫鬟悄悄的溜了出去。 这个细节,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雪胧也是刚刚看向丽贵妃才发现,刚才立在她身侧两边的丫鬟,现在就一个了。 她必须要有所动作了。 “快,为丽贵妃诊脉。”太医的到来,为屋中的静默带来了缓和。 “是。”张太医提着药箱,跪在丽贵妃身边,从箱子里拿出垫子和丝帕。 丽贵妃看到张太医,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怎么样?”一番望闻观切,张太医收回了自己的手。寅贞帝问道 “回陛下,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胎气有有些不稳而已,待微臣,为娘娘开服安胎药,好好休息,就无大碍了。” 张太医的话,就好像是丽贵妃的定心丸一样,刚才已经面无人色的她,现在迅速恢复气色,趾高气昂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后和太子妃不要吵了。臣妾这肚子好着呢,皇上英明,太子妃和禧妃血口喷人这件事,陛下一定会给臣妾。。啊。。” 说是迟那时快,雪胧侧身上前,手上动作很快,直直的伸入丽贵妃的衣裙之中,果然,扯到了一坨很柔软的东西。 雪胧虽然嘴上功夫不弱,但是她更喜欢能动手,不废话。 一只小巧的锦布包就握在雪胧的手上,雪胧双膝跪下,大声喊道“父皇,儿臣失礼,请责罚。” 丽贵妃只感觉绑在腰上的带子突然一紧,就完全失去她的控制了。现在她的假肚子,就在雪胧的手中。 丽贵妃见一切被戳穿,好像被抽取灵魂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今天本来是要授太子妃的孔雀印给雪胧的日子。现在被推至了下午。雪胧跟着禧妃一前一后走出皇后的寝宫坤宁宫。 走在前面的禧妃,纵然已经很懂得喜怒不与声色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的翘起了唇角。 一天连废了两位贵妃,怎么可能不让她惊喜。 “母妃,不知道儿臣这份见面礼,您可还喜欢。”婆媳二人走到一处僻静处,遣走奴仆,就剩二人,比肩而立,不远处就是御花园中的禾鲤池。 “你有心了。”二人都是聪明之人,哑谜什么的,也懒得去打。 “那儿臣就先去休息了。”雪胧见禧妃面色不错,就转身准备离开。 “孩子,你可还记得,那日宫宴之后,母妃教了你什么?”禧妃虽然心情愉悦,但是还有有着雪胧未曾看到的担忧。 “母妃,如若今日不如此。。”雪胧想了想,今日只是稍微有些冲动的扯下了丽贵妃的假肚子,好在陛下并没有怪罪。 “今日丽贵妃,除与不除,都与你无关,你依然在东宫里,做你的一宫主母,天下敬仰的太子妃娘娘。有时候,太早的,除去仅仅是觉得碍眼的人,不是一件好事。”禧妃知道丽贵妃已经也再闹不出什么花样了,但是,她还是要教授自己的这个儿媳,一些忍道。 ... ... (天津) 荣辱一瞬间【3】

“母妃,这是要。。”雪胧虽然没有把过河拆桥二字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心上还是悬着把刀稳妥,不然撩动了那跟挂着刀柄的绳索,吃不了兜着走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人。我知你母亲护着你,丞相府中,也没有姬妾。你没有经验,可是太子依然纳妾有侧妃,不知隐忍,反而会被利用。”语罢,禧妃轻轻的拍了拍雪胧的肩头,离开了。 看着禧妃的背影,在思前想后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没错,自己确实有些太过激进了。萧贵妃和丽贵妃除去一个就够了,这下两个贵妃之位空缺,好不容易可以再进一步的禧妃,一定要与他人,共分贵妃的荣耀。 会是谁呢? 雪胧侧身望着湖面,陷入沉思。 “侯女,咱们要去那里呢?”玲玉本来跟禧妃娘娘的宫女在一起,可是刚刚禧妃一语不发的离开,她只能一个人来找雪胧。 “没人给咱们安排去处吗?”雪胧有些诧异玲玉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没有。”玲玉低着头。 “这帮。。”雪胧动怒,却不知道要责备谁好,只能站在原地。 “这日头这么毒,本王可不觉得,太子妃你在这个时间在这里散步。” 不远处是一片柳树林,一丝风都没有,翠条都耷拉着叶子,一动不动,这么看来,雪胧才觉得浑身热的难受。 “宜廉亲王难道也在散步?”雪胧本来有气在怀,声音也不怎么悦耳。 “本王只是从这里经过,这就要走了。”容以莲手里拿着瓷瓶,瓷瓶冰冰凉凉的,一时间他还不怎么想拿出手。 “那雪胧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先告辞了。”语罢,雪胧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 “慢着。”容以莲喊道。 “侯女,亲王在叫咱们。” “不必管。”雪胧走的极快,不一会就要走到主道上去了。 “本王叫你呢。” “侯女。。”雪胧还是不理容以莲,还是越走越快。 “季雪胧。”容以莲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视。 “本侯女在此,刚才没听到,怎么王爷还有事情?”雪胧突然站住,突然止住步子,容以莲一个没刹住脚,差一点被栽在当场。 “你干嘛突然停住,吓了本王一大跳。”容以莲站好以后,质问雪胧。 “王爷也没征求本侯女的意见就叫住本侯女啊。”雪胧学着容以莲,抬起脸,露出小巧的下巴。 “好刁钻的女子,你不觉得今天应该谢谢本王吗?”容以莲就知道刚才在坤宁宫那个畏畏缩缩的雪胧,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谢谢王爷。”雪胧一点也不拘泥,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这反倒让存了刁难之心的容以莲一愣,他没想到雪胧会如此。 “额,那个。。这个。。”一时语塞,雪胧借这个空站起身来。“既然这谢也道了,雪胧就先告退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叔叔,原来你在这里啊。”容恪刚刚去了御药房,手里拿着一个跟容以莲手里的一模一样的紫砂小壶。 “你在找本王?”容以莲背对着容恪。他在转身前,一股风雪,不知道从哪里来,冻结了四周的空气,容恪本来也不是气场弱的男子,但是看着他的小叔叔,他觉得自己还很嫩。 ... ... (天津) 别别扭扭太子一枚【1】

容恪刚刚从西路只身而来,正好被一路上成荫的柳树遮住,看不见刚才在这里,纠缠了许久的容以莲还有雪胧。 容以莲看了看容恪来时走的路,放下心来,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两个人男女有别,而且身边都没有外人,他自己一个人,而太子妃身边只有她的小丫鬟,这传将出去,对太子妃的声誉不好。 “小叔叔今日怎么进宫了。”容恪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的这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叔叔了,一时还与他亲近不起来。 “是你父皇叫我来的。”容以莲依然光华满身,好像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带起一阵清风和一缕暗香。 “原来是这样啊。”容恪在反复斟酌话语,他想跟这位手握重权的小叔叔亲近起来,这是帝王道,最应该做的。 可是他不是那种为了前路不择手段的人,一时间郁郁不前。 “你不必想办法讨好我,这样你跟你那个讨人厌的三哥有什么区别。”容以莲一眼看透太子的筹措,他也不喜欢曲曲折折,干脆直言道破。 “哦,你们还是有区别的,只是你那个三哥不打他夫人。”语罢,容以莲冷淡一笑,转身走了。 清淡淡的几句话,让容恪瞬间觉得后背一阵发热,羞愧感还有耻辱,一时间都涌入他的心上。手里的紫砂小壶,也显得沉甸甸的。 马车咯吱作响,下了一点小雨,本来准备骑马回去的太子,现在也坐在马车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玲玉在车外,与赶车的车夫并肩,所以马车的空间很宽敞。 如来时一样,两个人并没有说话。 雪胧身侧放着一只用明黄色的绸布包裹着的盒子,里面是属于太子妃的孔雀印。 她好像有些疲倦,袖子里的小瓶子却如同一小块炭火,不停得灼烧她的那一小片皮肤。 就在刚刚,宜廉亲王容以莲在交给雪胧这枚孔雀印的时候,同时塞给她了这瓶药。 眨了眨他的那双美目,雪胧一个不小心就差点失了礼数。 想到刚才的窘迫,雪胧微微的笑了两声。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容恪当然听到了这几声轻笑,看来他的这位新媳妇,心情还不错。 “妾身失态。”雪胧见太子睁开了眼睛,感觉收敛起笑容,直身敛气。 “无碍。”容恪并不在意雪胧是否失态,挥挥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坐起身来。 “是。”雪胧只是低着头,不与太子做任何交流,她现在要收敛所以的光芒,尽量让太子把她当做透明的人。 “今日在坤宁宫。。”然而容恪却一直在打量雪胧,她鬓发如云,眉若远山,是个难得的气质佳人。只是在那脂凝玉一般的脸上,那五道掌印是如何也遮掩不在。 “是,,”雪胧还是低着头,一副耳提面命的样子。 “这是母妃命御药房制的散瘀膏,早晚各一次,一日便好了。”修长的手指蜷起,握着中间的小壶。 雪胧抬起头来,看着容恪手中之物。 “看什么,接着啊。”容恪有些着急,他怕雪胧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是,谢,谢太子。”雪胧伸出纤手,接过容恪手里的小瓶子,这太医院是有多无聊,装药的瓶子简直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必谢,今日的事。。” 马车一个颠簸,车轮压过一块路石,发出咯吱的身影,雪胧并没有听到容恪后面的话。 ... ... (天津) 别别扭扭太子一枚【2】

“爷,您说什么?”雪胧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可是就是没有听清里面吐出什么字,说完他的脸上还有三分不自然。 “你没听到?”容恪有些怔懵,明明亮亮的双眸带着认真。 “妾身只听到爷您说‘今日的事’,今日的事怎么了?请爷示下。。” 雪胧其实在容恪的表情里,就猜出来他刚才是在跟自己道歉。 以前听母亲说,太子腼腆内敛而且心思略微有些单纯。现在看来,母亲说的确实是实情。雪胧勾唇一笑,脸上的巴掌其实早就没什么事了。 她也并没有介意。其实她想过了。如果自己当时没有下策的话,太子这一巴掌帮了雪胧,他借势可以把自己带回东宫管教,而且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肯定不会重责。 这样想着,雪胧的心情也就明朗了。 “本宫什么都没说。”容恪觉得自己绝对再也说不出口,对不住这三个字了,所以干脆别过脸去,不在理雪胧。 雪胧也坐好,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在分析太子。 太子今年已经是及冠之年了,五年前,被立为太子之后,他就不断被寅贞帝派出去历练。 今年年初的冻疫。去年夏天的黄河水灾,前年秋收时的蝗灾。还有随之而来的农民暴动,太子恪都被派出京城,排灾镇压。治冻灾,平水患虫灾,而且还带兵。 镇压农民暴动的时候,太子仁慈行事,只镇压不滥杀,平复以后,还善待了那些农民的家属,在民间很有人望。 按理说,他应该是位根基很深厚,深得民心和帝心的继承人。 可是观太子现在的情况。 他在朝中的势力,只有他的外祖父,当朝太尉,征北大将军,费英博费老将军。费老将军是堪比开国功臣的伟业功臣,十一岁就追随先祖,征西伐北。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禧妃娘娘,是庶出之女,入宫选秀前一直住在姑父与姑姑家。 而禧妃娘娘的姑父姑姑一家也只是清贵之家,并无实权。 禧妃入宫选秀,被指给当时还只是郡王的寅贞帝做孺人,征北大将军都毫无意见。可见她并不怎么得费英博的喜爱。 现在呢,费老有五个子女,三子两女,长女嫁给了费老的副将,也就是雪胧的叔叔。 三个儿子,两个都战死沙场,只剩下小儿子,小儿子从了文职,现在是宣政院副督查使,主管着边疆的少数民族,这也算是个文武双全的职位。 现在在算上雪胧身后的丞相一门。 远观朝廷,一般分了三层。 第一层是官阶较低的青年官员,他们年轻气盛,或清高或满身傲气,但这一层中,不少都很喜欢清贵的容愉,只是容愉关门谢绝,所以这一层的势力,并没有被谁掌握。 第二层,就是尚书省门了。六部尚书,以及十二位侍郎。接着算上三司。这些人都直接听命与上一层的丞相,但是各有心思。 这一层的官员都是经过世面,有些见底的了,在他们眼里,寒门无依的三王爷易王,就成了他们再进一步的棋子,殊不知他们在控制易王的同时,也被颇有心计的易王,牢牢掌握。 这两层关系,接跟太子无缘,六部不喜,太子不会刻意逢迎,有时时会用到他们,两边互相看不对付,就苦苦制衡结怨。 而低阶的官员们,他们皆是出生寒门,自然看不过眼,这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太子殿下。 至于再高一层的呢,核心人物不外乎四个人。 ... ... (天津) 别别扭扭太子一枚【3】

玉皇贵妃的父亲,御史台御史大夫,三公之首,监察所有官员,随时上谏,有当堂罢免官员之权,而且这位老御史大夫手里握着先帝钦赐的尚方宝剑,上问昏君下斩佞臣,就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然而这位老御史一身清风,傲骨铮铮,绝不会参与党派之争的。 第二位就是雪胧的父亲,三公中的核心人物,丞相大人。主管政务。统辖六部,下令三司,为百官之首。只是季丞相很懂中庸之道。除了尽数收敛自己的锋芒外,绝不偏帮任何一位皇子王公,也是他多年来能够成为皇帝的心腹重要秘诀。 这第三位,自然就是掌管兵权的太尉费老将军,他虽然是太子外祖父,只怕二人也不和睦。 这样看来,太子表面上,有丞相和太尉的两向加持,可是根本上,却只是个空架子。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雪胧困惑。堂堂太子,为什么如此不得百官之心,而皇帝却不管不问呢? 想着,京郊别宫到了,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原地。 太子不等侍从打开帘子,就自己撩帘而去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回房吧。” 简单的交代过后,他身边的暗卫早就牵着马在门口等候。 太子骑上马后,便消失在刚才来的宫道上。 玲玉打起帘子,“侯女,下车吧,奴婢叫来了软轿。” 日子依然一天天的过去,好在别宫里只住了太子容恪和雪胧两位主子,其他院子里,只有几个打扫的宫人。这里的生活清净而且宜人宜居。 三日回门以后,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多月里,雪胧很少会见到太子,话也没说过几句。他每日很早就会出去,每回都是用完晚膳回来。 然后为了掩人耳目,雪胧干脆就睡在外间的美人榻上。睡了几日后,有日太子比平时早回来了半个时辰,沐浴更衣以后,容恪就一屁股坐在了美人榻上。 “从今日起,我就睡在这里。”美人榻上枕头被褥等物皆齐全。 这日雪胧晚起了片刻。天气闷热,像是要下雨。屋子里就好像一个蒸笼一样。梳洗过后,雪胧觉得胃里好像塞了一大团棉花,让她怎么也吃不下一桌子并不怎么和她口味的饭菜。加了冰块的牛乳也泛着腥味,忍无可忍的雪胧干脆扯了罩在衣服外面的拢纱,冲出房间。 屋外比屋内也好不到那里去,依然阴沉闷热,这让雪胧更加烦躁。没有什么比三伏天的阴郁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了。 雪胧愤愤的走着。四玲中,玲玉正在为雪胧收拾床铺,玲珑正在收拾雪胧的梳妆盒子。昨日雪胧脱下来的日早风裙需要浆洗,所以琳琅一早就出去了。而偏巧玲珰昨日值夜,雪胧这样贸贸然的冲出去,她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在茫茫的别宫里,郁郁葱葱的树虽然很少养眼,但是却很容易让人迷路。 雪胧自小养在深闺,是个迷路小能手,这样走了大约一刻钟,第三次在同一个地方,看到高处的那个红柱蓝顶的藏书阁的时候,雪胧终于承认,自己迷路了。 苹果是雪胧最喜欢的水果,刚刚踏入这片林子,雪胧就看见了两颗正在结果的苹果树,还尚青涩的小果子,如同翠绿色的小灯笼一般挂在树上。 ... ... (天津) 别别扭扭太子一枚【4】

雪胧循着这两棵苹果树,再往前走,绕进一片开阔的平地,走两步,就是一座圆湖。 湖尚未取名,在雪胧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这里也不过是刚刚蓄满水,荷花也刚刚移植过来,无精打采的倚在水面上。 这十几日不来,一座湖心亭,在浑圆的湖中心亭亭玉立,连着无穷无尽的莲海,就这样,舒适又惊艳的映入目中,凉亭也造的别致,原本圆顶的亭尖儿,不在俗气的贴上砖瓦,而是别出心裁做成了,好似一位仙女随手捏就的一片仙云,果然,那云上,一位彩衣纷飞的仙女,正在踏云而去。 雪胧红唇一勾,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愉悦了,她感觉有清风徐徐而来,带着雨前特有的清香。 雨滴打着转儿,好像一个个小精灵一样,在一个惊雷过后,散落人间。 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完全不受任何控制。不一会,就打湿了雪胧半叶袖口。 凉意就这样直扑扑的散入雪胧的身边。 慌不择路的雪胧,看了看在山涧中的藏书阁,和就近在眼前的凉亭 最后一脚踏上了身前的鹅卵石路,往藏书阁而去。 雪胧就是这般怪异,喜欢走别人一般不走的路,行至别人一般不会去的地方。 这天容恪并没有出门,因为他的胳膊一直疼,这是以前的旧伤,一要下雨就会疼,看着闷热的天,他决定在行宫里休息一天,不在出去寻她。 自从他出京到现在,有**个月了,她还是没有消息。 容恪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兵书,实在是闷热,就出门来,行至小景,三三两两的驻足观赏,一上午也就这样快要过去了。眼看着雨还没有下,他决定下午再出行宫去寻找。 念头还没有晃过眼前,豆粒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先是砸在他的乌黑的鞋面,再来就是他的云纹长袍,最后浑身各处,他腰间那个略显不称他的荷包,也没有幸免。 盛夏的雨儿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如同小孩子。 容恪的眼中闪过不悦,小心翼翼的解下腰间的荷包,揣在袖中,这才四处寻找避雨之所,那荷包简陋,只是两面半旧的普通绸子,不过用棉线绣的和合鸳鸯倒是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子之手。 被天性凉薄的容恪这样捧着,一定对他很珍贵。 藏书阁还没有筑书,现在只是刚刚落成,漂着油漆味。 一场雨正好可以带走这让人不悦的味道。 雪胧站在廊下,泥土味破雨而出,煞是好闻。 一道银色的身影,从北面的矮坡上缓缓的走来,不急不忙,好像那泼天的大雨,与他并没有关系、 “参见太子殿下。”刚刚站稳脚跟的雪胧,远远的就看到了且步且行的太子殿下。 “太子妃啊,起来吧。”容恪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正妻正在端端正正的为自己行礼。 “谢太子。”雪胧站了起来,低着头,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太子妃何故一个人在此?”容恪也没有离去,想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这个正妃谈过心。 “屋中闷热,妾身贪凉,就来高处纳凉。”雪胧慢慢的挪动自己,站在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她一心只想做个透明的人。 “怎么就一个人?”四下看了看,只有雪胧一个人。 “妾身不喜身边有太多人。”明明有更好,更讨喜的回答,可是雪胧不想。但是她也不能走,走的话,只会是引起太子的注意力。 ... ... (天津) 红尘路,美梦有几许【1】

“你很朴素。”雪胧没有穿纱衣,卷袖的荷叶裙,胸衣外,只有单薄的外褂,外褂上简单的缀了几个指甲盖大小的珍珠,此外,她通身在没有一丝贵重之物,裙上的刺绣只是简简几笔的水纹。发盘起,点翠着三两朵绿色的绸布花,在雨中清新极了。 “妾身不是不喜金银之物,而是今日缠热,再美的饰物,也是徒增厌烦,不如不戴来的自在。”说罢,雪胧轻轻的晃了晃头,耳上的银铃花耳铛泠泠作响,垂玲花这是月河才有的花朵,月河姑娘们,总是把它的造型做成最喜欢的饰物,雪胧耳上的这个,是月河夫人送的。 “是啊,今日确实是很热。”一时无话,两个人只是尴尬的站着,当然,只是容恪觉得有些许尴尬而已,雪胧倒是怡然,太子越这样,她越高兴,如果那天太子再也不出现,她才是会翘着脚大笑呢。 “雨后可能会好一些。” 一问一答,两个人始终说的话不多。 “太子妃可是怨怼本太子。”没头没脑的,容恪突然这样说。 “太子为何这么说,妾身从来没有怨怼过太子,太子明鉴。”虽然这样说着,雪胧也是淡淡然的站着,一点都不着急,她当然怨怼他,怨怼他为什么再娶自己。 “本太子看你,并不愿,与本太子说话。”容恪可以感觉到雪胧话中的敷衍之色,别的女人都是为自己极尽讨好,可是只有她与眼前的雪胧不同,她与雪胧也不同,她是不知道他的太子身份,而雪胧,是知道,还是依然这样淡淡的。 “妾身话少而已。”雪胧抬了抬眼睑,果然,帝王多疑,世人诚不欺她。 “真的是如此吗?”容恪回头,盯着雪胧莹白的面孔,想看出什么。 “是。”雪胧淡淡的回答。 “不是,你的眼神很不同。” 不妙,雪胧暗道,她最不愿的就是引起太子的注意力。 “你不必惊慌,我们拜了天地,自然就是夫妻,你放心,你若是对得起本太子,本太子也是永远不会亏待你的。我不管你是如何想本太子的,你应得必是你的。” “如果,那应得的,不是妾身想要的呢。”雪胧长叹一声,她承认被容恪的那句【永远不亏待】微微打动,不知不觉,说起了真心话。 “身在咱们这样的门庭中,太子妃还在憧憬自由吗?”容恪并没有生气雪胧的僭越,而是苦笑一声,放松身体,倚在柱子上,他的胳膊钻心的麻疼。 “太子不也憧憬吗?”雪胧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他袖子里的荷包,他有个小动作,时不时的伸手会去抚摸一番。 “你看到了。”容恪也不掩饰,从袖中抽出荷包,递给雪胧。“咱们都有想要的,但不是我们能得到的,这就是我想要的,只是不是我能得到的。” 雪胧伸出手接住了荷包。和合鸳鸯边,绣了【恪勿念】三个字 “这位姑娘,怕是离开了吧。”容恪的表情哀然和不舍,眉目中隐隐带着三分雾气。 “别人告诉我的,只有她不在世上了。” “太子能跟妾身讲讲吗?” “太子妃愿意听吗?” “雨浓,妾身想回去也没有路不湿衣玦,不是吗?”雪胧翻了个白眼,如果刚才走了多好,这番推心置腹,自己想离太子远远地计划,怕是有些难了。 “那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容恪的胳膊一直不适,是因为三年前,他往云南去。 至祖先平定河山,云南封异姓王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云南是月河的发源地,湿热带来丰沛的药物,月河一部从云南迁徙出来另开一支,当然这些只是往事。 云南富饶,苍山洱海也是独树一帜的美景。云南王吴氏一族刚刚上位的小王爷,不过十五岁。冲动而且好战。 小王爷获朝庭封赏,自出生就被定为世子,老云南王去世,新云南王吴岩沉就向朝廷请旨,希望自己的继任典礼,会有太子爷的参加。 就这样,容恪就前往云南,诰封新云南王。 收复云南一战,已经是必打的战役,容恪答应去,也是希望可以摸清一下云南的地势,等朝廷出兵时,他可以领兵。 从京城出发,入了江南界,太子的车队走在前面,而容恪就易服而行,带着几位心腹,一路观察云南的地势。 刚刚行至莹节河。离云南界不远的地方时,前面就传来了太子车队全军被伏击,至于与全军覆没的消息。 祸不单行,不知道谁泄露了他的行踪,追杀也随之而来。 心腹越来越少,负伤死去,然后杀手却一波接着一波。朝廷迟迟没有得到消息。 这天是派去京城送信的心腹走的第十五天,他还是没有走入云南。身边的暗卫只有勋三和雨燕兄妹二人,搀扶着已经快要虚脱的他,走在热林中。 昨天晚上,他们刚刚经历了新一轮的暗杀。 四野寂静,无风无雨却也没有晴天,天色暗沉,州府依然遥遥无路。 ... ... (天津) 红尘路,美梦有几许【2】

四下寂静的让人觉得压抑,这是誓不让容恪在回到京中,也到不了云南的意思,他现在被两伙人追杀着,一伙来自云南,一伙,来自京中。 勋三扶着受伤的容恪,而雨燕只能杵着自己的剑,走的异常的缓慢。 勋三不时担忧的回头。 “勋三,你去扶着雨燕吧,本宫自己走。” “这怎么可以,就算是下官去扶,雨燕也肯定不会答……” “有,有埋伏……”周围的茂林中,斜斜的冒出一个暗卫模样的人,勋三认识他,是他手下的一个精卫,只见这名精卫指着不远处的密林,说完,便断了最后一口气。 “殿下,奴婢前去引开他们。”雨燕换了个手想要往精卫指的地方奔,但是跑了两步,就力竭不支。 “不得轻举妄动,走,换路,”容恪看了一眼远处更加浓密的深林,再往里便是更深的森林,往里去,即是生路,亦或者是死路,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殿下,殿下与哥哥先走,不如让雨燕先去往相反的方向引敌。” “看阵势他们应该吧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才这名精卫来的方向,雨燕的轻功甚好,如果从旁掠过,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可为殿下赢得离去的时间啊。”勋三也赞成雨燕的提议。 “可是雨燕这身上的伤……” “陛下,雨燕在招式内力上比不过其他人,但是这轻功走梁之术上,还没有认过输,哥哥扶着殿下快走吧,等奴婢脱身后,便随援军一起去寻你们。”说完,雨燕如同一只燕子一般,飞身远去了。 “勋三,我们往这边走。”指着密林,容恪的脸上带着决然之意,他知道自己已经全然没有退路,只能往前。 “雨天?看这位姑娘的针法,像是出生在苏杭之地,雨中与人间天堂初见,岂不朦胧。”雪眬把手里的香囊重新还给太子容恪,她等了许久,但是始终没有听到继续在雨天之后,在说什么。 看样子,他并不愿提起。 “若是在苏杭,那就太好了。雨停了,走吧,我看你迷路的不轻。”容恪不愿再多说,走了两步又回头,邀雪眬一起。 两人无话,雨停后,路上无比凉爽,一路走到雪眬来的地方,才停下“明日一年一度的夏朝节,下午必是要去宫中赴宴的,不知太子是作何打算的?” “你呢?是怎么想的?” “不如我们下午等暑头过了,就回东宫吧。” “回东宫?” “这别宫虽好,但是太过僻静,就你我二人住,岂不浪费。加之明日宫宴罢,再赶回来,肯定要宫门落钥,索性不如今日就回东宫吧。” “你愿意回去?” “妾身如何不愿意呢?” “毕竟,你我现在是新婚,一般新婚夫妇成婚后,最起码要过了年头才能纳妾,东宫中……” “殿下,殿下刚刚还笑妾身对自由之事天真,妾身觉得殿下说的是,臣妾不能只顾着自己,东宫中还有其他姐妹对殿下翘首以盼呢,若是太子没有别的打算的话,妾身就回去知会仆从回宫了。” “你既然这样想,如此大度,那便如此吧” “是。”雪眬低着头,然后转身便走了,容恪斜着头,不经心的看着不紧不慢的雪眬“天之娇女,好一个,天之娇女。” “侯女你真是的,出去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让奴婢等好找。”玲玉迎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为雪眬准备的外衣,顺手披在了雪眬的身上。 “我不过是觉得暑热出去走走,收拾一下,等一下太子身边的小黄门回来通报,咱们回东宫”雪眬微微一笑,她现在不喜不悲,觉得在那里都好,夏宫在凉爽,她也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到了冬日,这里便是再也无人问津的地方。 “回东宫?这是太子的意思?这东宫的人可是欺人太甚了,您和太子在这里还没住一个月,就这样急不可…”玲珑从外室走进来,骂骂咧咧道。 “别急,是我的主意,在这里也好,在东宫也罢,不过是细水一样的日子,怎么都要过下去。去收拾吧,我去池室坐一坐,太热了。” 池室是这避暑的夏宫,最凉快的地方。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门也小的只能一个人通行,这样可以避免热气进来,屋里的冷气跑出去。屋子外还有一层,两层之间注满水,通过水车进行循环,这样的话,夹层中的水永远都是池中最冷的地下水,这样屋子里的温度就可以被恒定。 要说是雪眬最舍不得,非这间池室莫属了。 红尘路,美梦又几许【3】

用过午饭,带进池室的书看到一半的时候,玲玉走了进来。 “可是准备好了。” “是,太子那边说,再过一刻,便回东宫。” “恩,梳妆吧。” “是。” …… 回京路上,因为外面暑热难耐,容恪与雪眬一起乘马车回去。 早上刚刚下过雨,现在午热过半,难得的有些微风徐来,蝉鸣也歇息片刻,回京路上的马车上,只有二人的呼吸之声。 “殿下。”雪眬本想继续看那看了一半的书,但是实在没忍住,还是想问,那些太子没有说完的话。 “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没有接那么女子来京呢?” “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嫁人必为太子之正妻的身份吗?”容恪听后,看了一眼脂玉之肌的雪眬,有些不忿。 “太子这么说,是觉得,雪眬不配吗?” “自然是配的,丞相之女,长公主的外孙女,嫁一个小小的太子,还真是委屈你。” “谁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如何,若是因为自己,或所爱之人的出生不如旁人,就出言讥讽别人。实在非君子所为。”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要知道她的事情?怎么,想先绝了后患吗?” “后患?我眼前之患都不放在心上,想什么后患?” “好,你果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是你的夫君。” “夫君?是,但是借用太子的一言,因为太子的身份,我才嫁入东宫的,不然,要是依着雪眬的性子,您就算是太子,不合我意,我也断断不肯委身的。” 话赶着话,两个争吵了起来。 “你要是不愿,你可以不嫁啊。” “太子若是不愿,也可以不娶啊。那样雪眬还要给您磕头谢恩。” “我何必,丞相之女,可是了不得的助力。” “我父从不参与党派之间的事情,太子怕是空想一场。 “空不空想,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太子,太子妃……” “干嘛?”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都没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侍从打帘子唤二人,却被二人同时恶声相对。 “你干嘛学我?” “你干嘛学……是我要问你才对,你干嘛学,学本殿下。” “哼,何事?”雪眬哼了一声,不在理睬也气得不轻的容恪。 “回太子妃,前头有人拦车驾。”侍从小心的观察着两个人的脸色,最后有些为难的说。 “居然有人敢拦太子的车驾,何人?” “回太子妃,是一个女子,这次我们回宫,并没有挂幡,只有几名府卫在侧,外人只当是那位京中豪族游玩回归,若是有急求,必然会有拦车之举啊。” “此事不会如此简单,我,本殿去看看,你在车上好生呆着。”说着容恪从桌上拿起宝剑挂在腰上,然后翻身下了马车。 “是。”雪眬话音刚落,容恪就已经走的看不见人影了。 “玲珑,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雪眬自然不会乖乖的坐在马车里,玲珑知道自己拦不住,索性就扶雪眬下了马车,跟在太子身后一起。 容恪这边,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何人在这里闹事?” “参见太子,是这个女子半路拦车,说与车上的人是旧识。” 远远地,一个落魄的女子,穿着一件勉强遮体的布衣,被两个侍卫圈在地上。女子好像十分难过,身体缩成一团,不停的啜泣,而侍卫还不停的呵斥。 “把她…” “参见太子妃。”侍卫头领是容恪的暗卫勋一,看到雪眬从后面过来,单膝点地冲着雪眬行礼。“太子妃不可过去啊。” 雪眬充耳不闻,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冥冥中好像有什么牵引着她过去。 “那,那谁,太子妃,别过去,小心有诈。”容恪觉得嘴中别扭,但是想了许久依然不知道,要叫雪眬什么为好。 “这位姑娘,能否抬起头来。”雪眬虽然想靠近,但是她也并不傻,隔着侍卫,她弯下腰,对匍匐在地上的女子说话。 女子听见有人对她搭话,更加慌张,手上不自觉的抓紧身下的草皮。 “太子妃问你话呢。”一个侍卫粗声粗气的喊。 女子像是受过不小的惊吓,被侍卫一喊猛地一哆嗦“饶命,饶命啊。” “别喊,退下。”雪眬蹲下,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女子的手,她的手发黑很脏,但是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非常精致的戒指,戒指并不大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是是玉石所做,被反复擦拭的,还非常干净。 女子感觉有人想要抓住她,她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已经走投无路了,终于让她在这里遇到了他,只是他现在已经娶妻,而且还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还会记得她这个粗鄙的乡野女子吗? 慌乱中,雪眬抓住了她的手。 女子挣扎,非常害怕有人碰她,慌乱的在空中拍打着手“啊,不要碰……” “大胆,居然敢伤太子妃。”离得最近的两个侍卫自然不允,抬脚就想踢打女子,但是雪眬并不想让他们动手,情急之下抱住了女子。自己后背上,却生生的挨了两*******才该死。”两个人赶紧跪下请罪,这时候容恪也走了过来,弯腰把雪眬扶了起来。 “没事吗?”他的手抓着雪眬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关切,雪眬淡淡的看过后,心中还是有一丝涟漪波动,但是很快的释去。 “我无事,你们也都起来吧,太子,这位姑娘既然说是你的旧识,你不妨看一看,是否认识?” 语罢,正准备在玲珑的搀扶下,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她背上火辣辣的疼。 但是刚刚拔腿,却又被女子死死的抱住“该,草民该死,草民有罪,说了谎,打扰了太子,太子妃……” “玉容?” 突然出逃【1】

容恪的这一声玉容,引得雪眬回头,却不知太子已经抱起不停挣扎的玉容上了马车。 提气,一步就登上了马车,然后全然不顾雪眬是不是还在车下,然后对车夫呵斥“回避暑宫。” 调转车头,马车绝尘而去,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原地就剩下雪眬还有四个丫头。 雪眬看着官道上的烟尘,然后与四个丫头,大眼瞪小眼,一行人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招呼一声,等等她。 这些人都是太子的精卫,只听太子一个人的调遣,除了太子以外无人能够领动他们。 雪眬又看了会马车,确定他们确实是回避暑宫了,而且依然没人想到她们“走吧,丫头们。”雪眬缓步往与太子行去的方向相反的地方,前面不过五里路,就是京城。 “侯女,这,这算是什么事情啊。”玲玉第一个受不了,拉着雪眬的袖子不让她前行。 “侯女您在这里歇歇,我们去前面雇个马车来接您。”琳琅是四个人中最后主意的,远远地依稀可以看到京城。 “不必了,咱们一起进城吧。”雪眬主意已定,然后由铃铛扶着,她的背十分的疼,只能由人搀扶才会好受一些。 另一边的马车上。 “玉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容恪真是欢喜坏了,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她了,没想到她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不顾她身上的污臭,容恪把她抱得紧紧的。 “恪,恪”玉容已经十分虚弱了,她低垂着头,手不停的抚摸着容恪,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他。 “赶车的,快一些。”玉容已经精神开始有些涣散,原本一口气提着,现在兀自放松,容恪看了大呼不妙。 “太,太子,太子妃,太子妃怎么办?”车夫加紧手中的马鞭,奔驰的更快。 “太子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提她。”容恪现在全部心思都在玉容身上,完全想不到雪眬会怎么样。 “可是太子妃……” “本殿不是说不提她了吗?” “是。”车夫不再多嘴,快马加鞭,往夏宫抛去。 雪眬这边,主仆无人走了几里路,就远远地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墙,还有从四面八方拥着进出城的人,一片祥和鼎盛的景象。 “侯女,咱们接着要去那里?回东宫吗?” “不”雪眬摇头。 “那回相府?” “也不回相府,玲玉琳琅,你们去前面叫个普通点的马车,咱们进城去。”雪眬心中已有了办法。 不一会,玲玉琳琅就和叫来一辆粗布马车,车夫也是个老实敦厚的人。 “候,小姐,我们去哪里?”玲珑扶着雪眬上车。 “去城西鲤桃街。” “好嘞,城西。”车夫一扬马鞭,然后拉着主仆五人进了城。 城西鲤桃街是京城一个最不起眼再普通不过的居民街。 在车上雪眬把头上的首饰全部都摘了下来,再看身上的衣服都是很普通的绸缎衣服,这才放下心来,只留四个丫头不知道她的打算。 突然出逃【2】

“太子妃出逃,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因为是太子先把我丢下的,皇室也绝对不会怪罪相府,父亲还可以在知道详情后,去皇上哪里讨太子一个看护不周的罪,我们先在京城中找个地方住下,现在是夏日,若是贸然出现在地方,天气热不说,还没走多远就肯定会被追回来,这件事情是个突发的事情,我也没有预想到,所以我们还是尽量低调的在京城多生活些日子,直到合适的机会,咱们再出城,到时候天高水远,任我们逍遥。”雪眬说的四个丫头都无比的向往,说话间,已经到了城西,为了稳妥起见,主仆五人下了车,就往南走,等马车走远,就又折回,进了鲤桃街。 雪眬之所以会知道这个街,是因为之前薛之遥说这条街上的人都十分淳朴,而且豆腐脑,麻团子等小吃十分足量而且味道也非常好吃。所以她才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但是现在她们五个人,贸然出现在大街上,实在有些太过显眼。 “玲玉你带着琳琅还有铃铛先走,我记得街里有个叫双全客栈的地方,你们去那里先住下,我跟玲珑随后就到,到了那里我们要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是,侯女。” “从现在起,你我们是陌生人。到了夜里,我会让玲珑去联系你们的。”说着,雪眬往街市相反的方向去,她现在要去一个地方,那就是薛之遥开的当铺。 她今天出来的匆忙,但是头上戴的饰物,都是出自薛之遥,送她的那箱子贺礼,上面都有薛家的印记,所以如果再薛之遥的当铺中,典当这些东西,肯定,会被人隐瞒起来,既可以换到她现在急需的钱,也可以给薛之遥留下线索,自然,更能躲过搜捕。 这么想着,薛氏当铺四个大字,就出现在这条街的街尾,另一条街的街头。 雪眬由玲珑跟着,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这家当铺。 当铺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伙计,还有一个正站在柜台前算账的账房先生,并没有看到掌柜。 “姑娘要典当物件,还是赎物?”一个伙计迎面热情的招待,雪眬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位小哥可否请我到里面,见一见你们掌柜的,我有些东西需要他亲自来雅正。” “姑娘可是有什么贵重物品要典当吗?”账房先生从柜台前下来,然后一派清流的接待着雪眬往院后面走。 一行三人含蓄不过两句,就走到了铺子后面,专门为典当贵重物品设立的单间。 “姑娘请进去稍等片刻,鄙人去请掌柜的来。”雪眬点点头,账房先生也转身离开了。 “候,小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玲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觉得此次的事情,实在超出了她对于突发事件的处理。 “不管好不好,做了再说,就算是被抓住,我也可以以太子先把我丢下为由,争得与太子和离的。”雪眬下定决心一定要如此做,她觉得,这是她逃离东宫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突然出逃【3】

自雪眬出生以来,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对她笑语盈盈,生怕惹她不高兴,生怕她会记住那个人的坏,所以每个人都拼命的再对她表达善意,但是雪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些笑着对她说话的人,都是恶,万恶的源头,都是她那个该死的天将贤后之名。 天将贤后,跟她有什么关系。 正在出神,掌柜的敲了敲门,亲自端着茶进来。 这间当铺的掌柜,个不是很高,胖胖的,是个中等身材,他鞠着身子,像是习惯了对人讨好,但是一眼精明,反而不觉得这个人是市侩,只留精明而已。 “姑娘找我,要典当何物啊?”掌柜的把茶放在雪眬的身边,雪眬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巡步走来,还真是有点累。 “掌柜的,我知时间宝贵,但是我这里有样东西,要掌柜您来雅正,是不是你们韶华阁的东西。”语罢,雪眬从袖中掏出一只钗子。 雪眬不怎么爱鲜艳的颜色,这是一只玉钗从头到尾,一点也不起眼,钗头是一朵正吐蕊的水仙,白玉做的倒也雅致,但是如果近身轻嗅那只钗头,会闻到水仙的香味,实在是妙极了,雪眬并不是不打扮,反而只要是她戴在身上的东西,一件没百金,都做不出能够让她看上的标志。 “这是,这只水仙白玉钗怎么会在姑娘手里?”掌柜的果然认识,开在这个位置的当铺,南通达官贵人在的住区,北达赌场酒肆花楼,实在是个咽喉一样的地方,掌柜肯定是薛之遥亲自带出来的人,才可以胜任的,一定见过他的东西。 “那掌柜的您说,这只钗子应该在谁手里?” “不日前,大当家亲自从库中取了,送去了…” “可是送去了相府?” “姑娘怎么知道?” “掌柜的,你觉得你家大当家送的那位的东西,会那么容易,到了别人的手里,换句话说,能拿在手里的,自然也不会是外人。”雪眬端起茶,走了许久还真是渴了。 “是,是这个理,那姑娘准备典当多少钱?” “这个自然是掌柜的您来定。” “这是姑娘的东西,自然由姑娘出价,我,不是,小的觉得合适,也就收着。” “一百金” “这,小人这里暂时没有这么多的现成的金给姑娘,不如姑娘稍等,我写信给大当家的,让他……” “掌柜的还是觉得我拿不得那位的东西啊,那这些呢?”雪眬把所有从身上摘下来的东西,都摆在掌柜的面前。 宝罗珠手钏,红螺戒指,这些都是薛之遥的珍品,雪眬这样拿到他的当铺里来当,也是为了让他的这些宝贝,不流出去。 “莫非,姑娘是那……” “有那位的东西,自然,我就是你说的那位,现在,可以为我这些东西估价了吗?我急着用。” “是是是”掌柜的赶紧从刚才坐的地方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前。 “掌柜的无需这样,我本来就无意暴露身份,过几日,掌柜的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雪眬点点头示意掌柜的继续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突然出逃【4】

掌柜的提心吊胆的给雪眬典当过首饰。 按照雪眬所说的,都换成小额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然后雪眬给掌柜的留了一封书信。让他给薛之遥。 太子这边 “御医,玉容怎么样了?”御医皱着眉,环顾四周,站了一圈的人,但是并没有看到看到太子妃,张御医是奉命,随着太子太子妃来夏宫的,却莫名其妙的被叫来,为一个衣着褴褛的女子号脉。 “敢问太子,太子妃娘娘,在何处?”张御医号过脉并没有直接回答容恪的问题,而是找起了太子妃。 “你找她做什么,她自己会回来的。”容恪展袖,才想起来,刚才把自己的正妻,丢在了路边,已经π侍卫去接了。 “那就等娘娘回来再说吧。”张御医不紧不慢的擦干净手,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一排银针,刺入了玉容手腕上的一个穴道,果然有了些疗效,玉容虽然在昏睡,却不再皱着眉。 “你等她做什么,她又没有病,快说。”容恪从侍婢手中接过沁过水的手巾,给玉容擦拭脸。 “这位姑娘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过度疲劳,而且中暑所致。”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开药。”容恪立眉瞪着御医。 “但是,这位姑娘,因为少时受苦太过,身子底已经完全被掏空,怕是不会久寿。”张御医不疾不徐,却每一句好像一把刀子一般,刺入容恪的心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微臣句句属实,并不敢欺瞒太子,这位姑娘,从脉相上来看,老夫倾尽全身医术,也只能保她,至寒梅初开。但是寒梅一开,便是漫长的冬日,这位姑娘,应该撑不到河水解冻。来年的大地回春。”张御医在宫中已有有几十年,是太医院仅次于现任老院正外,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 “那吴院正呢?”容恪迅速的想到了,张太医上面,还有一个吴院正。 “吴院正这些年专攻千金之方,这含浸补身之法,太医院,没人能够比得过老夫了。”张太医不住的摇头,然后无比惋惜的容恪说。 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非常年轻,但是看身体,一定吃了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所以身体才会虚空到这个地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张太医看向容恪,他确实知道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容恪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月河秘术。” “月河秘术?月河夫人的那个秘术?” “是,昔年太祖征战四方,身负重伤还带兵突围,突围后,身体里的血甚至都要流干,大伤元气,情况肯定要比这位姑娘严重的很,就在这个时候,太祖遇到了月河族的祖先,一位披发的少年和她的母亲,披发少年用随手采集的几样药材,然后少年之母把太祖放入一个木桶中,加上这几样药材,给太祖泡洗身体,并服用一些丹药,不过一月,太祖就能够下地走路,数月之后,居然完全恢复了元气,而且更胜没有受伤的时候。” “真有这样的事情?” “是,这件事情,太祖实录,还有本国的历史中都有记载。太子也一定知道。” 突然出逃【5】

容恪身为太子,自然在书本上看到过这些,但是他一直以为如此传奇之事,只是后世为了美化,而刻意写重了太祖的伤势,但是并没有使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月河夫人可以救玉容了?”容恪见张太医说的如此肯定,不像有假。 “月河覆灭,月河夫人是月河族最后一位公主,她肯定继承了所有的月河医术,不过当时月河夫人还年幼,一些月河秘术,也已经不见了,还有药材等物。”张太医说着自己的担忧,容恪却并没有听进去。 “她在哪里?”容恪站了起来,问左右。 “太子说的可是太子妃?” 容恪点头,那位回话的校尉接着说“刚才奉太子令,已经派出侍卫去接太子妃了,片刻就能转寰。” “再派人去接,见到她,马上带到这里来。” “是。” “张太医,你马上给玉容开方用药缓解,治到你能治疗的最好程度,等本殿请到月河夫人,再为玉容做更进一步的治疗。” “敢,敢问太子,要如何请月河夫人出山?” “张太医莫不是老糊涂了,月河夫人可是太子妃的母亲。” “太子去而复返,太子妃却没有跟随,与太子妃一起去的仆从除了她的贴身侍婢外,都回来了,莫不是,您把太子妃,丢在了半路上?”张太医年轻时,因仰慕月河秘术,所以去长公主府,做了几年学徒,对月河夫人无比的亲切,现在月河夫人的爱女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从心里就非常排斥。 “张太医,如何说动太子妃去请月河夫人,是本殿的事情,你只负责照料好玉容。”容恪被张太医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冷待了太子妃,若是现在让她去请月河夫人,是不是太…或许也在安慰自己,容恪又接着说“太子妃,是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人。” 语罢,就走了出去,让宫女们去给玉容换上干净衣服。 正出门,却被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两个人差点撞上“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两个人好像有莫大的心事,赶紧伏在地上求饶。 “大胆,差一点撞到太子殿下,该当何罪。”跟在容恪身边的是他的一个贴身侍卫汪超。 “微臣该死,只是,只是,微臣有紧急的事情要禀告。” 容恪并没有放在心上,站在台阶上不耐烦的问“快说。” “太子妃,太子妃她,不见了。” “什么?快说清楚,太子妃怎么不见了?”汪超刚才一直在屋内伴着容恪,最清楚此刻太子妃不在意味着什么。 “我等是去接太子妃的侍卫,我们顺着刚刚来的路,一直寻到京城,都不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一介女流,又带着四位侍女,应该非常显眼,我们到了京城城门前打听,都说没有见过太子妃和四位侍女进城,所以微臣推测,太子妃娘娘应该没有进城,就,就不见了。”两个侍卫跪在地上,三伏天,地面被烧得滚烫,两个人此时又惊又热,早已经汗流浃背。 “没有进城?也没有回来,不见了?这都回的什么话?她一个大活人,还跟着四个宫女,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容恪大怒,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居然,把太子妃,独自一人,丢在了空无一人的官道上,这是多么恶劣的事情,容恪握拳,不敢细想,她们主仆五人,会遇到什么事情。 安顿下来【1】

他们从刚才的地方折回夏宫需要一段时间,又诊病费了一些时间,现在算一算已经两个时辰过去,再从这里返回她们主仆下车的地方,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现在接近三个时辰,夏天天黑的迟,却也已经完全黑透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劫匪,不轨的商人,想对她不利,就很有可能对她们不利,容恪仔细回想雪眬今天的衣饰,虽然普通,但显然要比普通人华贵的多,最是那些人打劫的对象。 “派出夏宫中所有的亲兵去找,还有回东宫,调出一半在东宫里的暗卫去寻,但是一切都需要暗中进行,天亮前,我需要听到她下落。” 雪眬这边,在客栈住下,沐浴过后,穿着给店小二钱,让他带着铃铛去买普通的衣服,雪眬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一切都在按照她想的方向发展,天亮以后,她只需要去附近买一套不起眼的宅子,这眼很容易就可以避人耳目,然后只等到风平浪静后,天地逍遥,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后,雪眬合上眼睛睡着了。 三日后 “徐家嫂子”雪眬从屋子里听到有人喊,赶紧探出头去,看到是住在隔壁的阿虎嫂。 雪眬现在住下的这栋三间堂屋两边二房带着个小院屋子,曾经是阿虎大哥的房子,兄弟二人一人从父亲手里继承到的一套房子,可是大哥前年病故,嫂子刚烈,投河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 阿虎一家见大哥家遭此巨变,把大哥家的孩子接到自家里抚养,并打算租出去这间房子做家用,可是牌子挂了好几天,因为巷子太深,又不怎么吉利,所以很少有人问价,而且价格也被压得很低。 就在两天前,一位穿着素服的女子,带着一个丫鬟,找到了他们一家,说要租下这间房子。 这个素服女子就是雪眬,她告诉阿虎一家,自己是来自洐州,父母双亡,而且丈夫也在春上死了。 族人公婆不容,说她是不祥之人,出嫁前正是京城的姑娘,所以才会又返回京城。 这一番遭遇,让阿虎嫂十分同情,她那个想不开的大嫂,也怕族人说她是不祥之人才寻短见的,可是她却不怎么以为,丈夫死了还有儿子,抛下儿子去才是最好的事情。 所以她想都没有想,做主把房子租给了雪眬,雪眬自称夫家姓徐,所以阿虎嫂才会称呼她为徐家嫂子。 “哎,阿虎嫂你来了。”雪眬正在屋里布置,屋里本来还有一些基本的陈设,但是毕竟是故人用过的东西,阿虎嫂怕雪眬在意,所以她都让人拉走了,并打扫的十分干净。雪眬订了一些家具,晌午前刚刚送来,她正和玲珑归置。 “给,我中午刚蒸的馒头,看你们主仆二人收拾了一中午的家具,肯定来不及吃饭,我还包来了两样小菜。饿了就先垫垫”阿虎嫂二十出头,正是壮年,样子虽然不精致但眉眼炯炯,十分开朗。 临街有个器具铺子也是阿虎祖上传下来的,以前是阿虎兄弟二人打理,现在阿虎大哥去世,全靠他一人打理,平时不到天黑关市是见不到人的。 阿虎家有个儿子叫小全,带上大哥家的孩子叫小东,一共四口人,为人非常热情淳朴,经常给雪眬送着送那,雪眬非常感谢的接过,然后看到阿虎嫂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一脸困惑的问“阿虎嫂,这两位是?” 安顿下来【2】

雪眬自然认识这两个人,她们是琳琅还有铃铛。 “哦,是这样的,你之前不让托我给你找两个懂事伶俐的丫鬟吗,我早上去店里给我小全他爸送吃的,看到这两位姑娘,可能是第一次进城来,被两个人牙子忽悠,我最看不惯这样的事情,所以赶跑了他们,两位姑娘非要谢谢我,我听她们说,她们是姐妹二人,想来城里找份丫鬟的工作,我就想到你了,这两个丫头长得模样不差,行为举止也不差,你要是觉得合适啊,完全可以把她们留下来。” 雪眬一看,就实在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妇人家,所以想身边有两个人照顾,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在她租下房子的第一天,就找阿虎嫂打听,说那里有找丫鬟的地方,还真让她听到心里了,时时会问他想要什么丫鬟,于是今天,雪眬趁着她出门,就让琳琅,铃铛两个丫头一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自然,人牙子并不是她们安排的,确实是碰巧而已。 “既然是阿虎嫂您介绍来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们两个就先留下来吧,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琳琅” “奴婢铃铛” “呦,一个琳琅,一个铃铛,再跟着你这个小丫鬟玲珑,真真是好像是一家姐妹一样。这也太巧了。真是缘分。” “巧合而已,谢谢嫂子了,您那么忙还记着我。”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你先忙,我还去给阿虎他们爷三洗衣服。就先走了。” “谢嫂子的馍了。”雪眬对着阿虎嫂微微一笑“不够再来找嫂子要,我先走了。” 这样,琳琅和铃铛也在不引人起疑的情况下,与雪眬回合,只剩下玲玉了,雪眬决定让玲玉以房客的身份,住进来,反正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这次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东宫,她已经打定主意,死都,不要再回去了。 太子那边,已经五日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到太子妃的下落,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因为太子太子妃没有来宫中参加夏至节,太子只是传信来,说二人都有些身体不适,禧妃放心不下,于是等皇帝下了朝以后,一起来到了夏宫。这下更让容恪左右为难。 “殿下,陛下和禧妃娘娘的车驾快到了,您感觉出去相迎吧。”侍卫跑了进来,容恪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让所有人的嘴都闭严实了,我先出去接驾。” “是。” 容恪提起轻功,就往宫门口去,刚到远远的就看到皇帝的车驾已经到了。 车子停定,皇上和禧妃下了车,容恪单膝跪下“儿臣参见父皇,母妃。” “起来吧” “谢父皇,一路可还顺利?” 寅贞帝看了看周围已经修建大体妥当的夏宫,满意的点了点头“路上还好。” “恪儿,太子妃呢?”禧妃也张望了好一会,却并没有看到她这个娶了又娶一次的儿媳妇。 “父皇,母妃,这里甚是炎热,先进去再说吧。”容恪表情凝重,但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安顿下来【3】

“你再说一遍,你居然,把太子妃,堂堂大聖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后,丢在了路边?好,很好,容恪,我看你这个太子真是当的太好了,行,朕觉得你太子当得太好了,这一个小小的太子都容不下你了,要不要朕这个王位也给你做,朕觉得你一定能好好地把这个大聖朝给朕败干净了。”寅贞帝喊得嗓子都哑了,但是还是无法表达出他的愤怒。 “恪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就算是把要紧的东西忘在夏宫,让个得力的人回来取也好了,没有察觉太子妃没有上车,你这是什么话啊,去,把太子妃的护卫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地问问他。”禧妃自然是跟自己的儿子近的,按她所想,侍卫把这件事情担起来,太子至少会少受一些责罚。 “母妃,儿臣,儿臣并没有特别委派侍卫给太子妃。” “来人,摘了他的太子羽冠,软禁在夏宫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让这个逆子出夏宫半步。” “陛下,不要啊,摘了他的羽冠,无疑是要告诉世人,您有废了恪儿之心啊,这样必会引起朝野动荡,百姓不安啊。” “朕就是要废了这个逆子,你身为一个男儿,居然仅仅为了一件身外之物,不恤妻子,把她丢在路边,而且不保护她,她跟一般你呼来喝去的女子一样嘛?她可是天降给我大聖的神女,又是季氏的侯女,丞相放在眼窝子里都不觉得疼的宝贝,你现在说丢就把她丢在路边了,你要朕怎么向丞相交代,要朕跟你说的一样,因为你急着去取落在夏宫的佩剑,没有察觉太子妃是不是上了车,就命令车队回转,等到了夏宫才发现太子妃并没有跟回来。如果朕这么说了,季家不闹的天翻地覆,算我大聖朝积德了。不废了这个逆子,怎么平人之愤啊。” “陛下,请听臣妾一言。”禧妃一听要废了太子,顿时方寸大乱,听完寅贞帝之言,更是心惊肉跳“陛下觉得无法与世人交代,不过是,怕跟丞相不好交代,陛下和恪儿,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丞相在居功至伟,也不过是一个臣子,恪儿已经说不是故意……” “贱妇,居然挑唆朕与丞相之间的关系,慈母多败儿,你看你这个儿子,被你交成了什么样子。丞相确实是朕的臣子,可不是他容恪的臣子,朕只要还活着,就不是他的臣子。你在这里挑唆,若当年,没有丞相鼎力,别说是朕这把龙椅,就是朕的命也都保不住。朕自认不是昏庸之君,也不敢称是明君,能有容季家那么大的侯门之量,只是朕知道,只有有他季荣保一日,他季家就永远都是臣。不过,季家人护短是列国闻名的,现在,找不到的,还是季家的明珠,朕,如何要跟荣保交代啊。哎,逆子,你是要气死朕啊。”狠狠地捶打了几下梨花实木的桌子,寅贞帝气得气息都不匀,只能一手抚着胸才能好受一些。 “父皇息怒,儿臣愿意亲自去相府请罪,请丞相原谅。”容恪本来就跪在地上,这下五体投地,深深地跪在寅贞帝的身前。 安顿下来【4】

“此时,还不能让丞相府知道。”寅贞帝虽然无法对相府交代,但是他也非常明确如果这件事情被相府知道,会对太子造成什么后果,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寄予厚望的太子,寅贞帝不能不为容恪的未来考虑。 “朕会派出御林军进行寻找,你,你这个逆子,就准你戴罪立功,如果能在相府那边得到消息前,把太子妃寻回来,这件事情,就算是先过去了,若是相府那边得到了消息,到时候,丞相要怎么样对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毕竟你母妃可也知道,丞相对大聖朝,居功至伟。”说完这段意味深长的话后,寅贞帝大步走了出去,他已经没有心思在这里呆着了。 寅贞帝走后,厅堂中,只剩下禧妃和太子母子二人。 禧妃好像被抽走全身的力气,然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坐在刚才坐着的地方,有些呆滞的看着容恪“你实话告诉母妃,你真的是因为没有拿佩剑,所以才丢下太子妃,自己折返回夏宫的吗?”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和母妃。” “混账”禧妃猛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震得桌子上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你以为母妃老糊涂,你父皇也老糊涂了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他不想,也不屑的去追究,你为什么会折返回夏宫。他对你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你这么多年,做对了事情,他从来不说赞赏的话,赏给你的东西,也是母妃一手承办,难道你就没有感觉,他从来就不喜欢你,你还做下这么大的错事,让他更无视你。母妃是如何从一个庶女,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外公,也从来帮过你,你怎么还是不争气,反而给那些看你笑话的人,留那么大的一个笑柄。你就没有听出来,你父皇刚才的意思是,如果丞相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想要废了你,他一点意见都没有,还不实话实说,你究竟为什么折返回夏宫,这样母妃才可以提前预备下,不让人抓了把柄。” “儿臣,儿臣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容恪继续伏在地上,如同他的尊严,总是被他的父皇,践踏在最底下一般,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是父皇最喜欢的那个,也不是最让他骄傲的那个。 论喜欢,他最喜欢老五,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五,父皇说,这才是帝王家的男儿,应该有的样子,信马由缰,天真浪漫,那样,才不负这泼天的富贵权势,所以这么多年,就算是老五敢去搅和丞相家的丧事,父皇也仅仅是说了他几句。 论骄傲,文武双全,与之风流的老六,才是父皇的骄傲,他出生尊贵,父皇说老六最像他年轻的时候,骄傲,有胆魄,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被京城上下,乃至天下称赞。 而他,从小读书习武,样样都不比老六差,但是,因为样样都是第一,父皇说他性子刚强,爱争高低,连亲兄弟都要与之相争,确实如母妃所说,父皇从来没有,半点关心过他。 安顿下来【5】

“你全然不知,这个季雪眬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刚才在你父皇的态度中也看的出来,他对于丞相的倚重和信任,你不愿意与季雪眬搞好关系也就算了,居然连个保护她的人都不屑的给她,你说,若这件事情,被丞相知道了,以你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就算是丞相带着先皇的信物,把你这个太子废了,也不会有人说个不字的。”禧妃越说越生气,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对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伤心,居然低声的哭了起来,一是为容恪做的事情,更多的是怨愤自己的出生为什么这么不高不低,害的自己的孩子,也不受信任与宠爱。 屋中只有母子二人,母亲坐在堂上低声哭泣,容恪依旧跪在地上,一只手抓住禧妃的手,低着头,无声的沉着。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季雪眬,季雪眬,虽然这件事情,并不怪你,也并不想找到你,但是为什么,就只是让我觉得,什么事情都非你不可呢。 下午的时候有些小雨,雪眬坐在廊下,踮着脚尖,想要接住廊上的雨水,雨水从房梁上落下的时候很是缓慢,一点不像是三伏天会下的雨,倒是像,像春雨。 “候,小姐,奴婢已经传信给玲玉姐了,让她明天就去阿虎嫂那里打听房子。”铃铛负责跟住在这附近客栈的玲玉联系,她从外面打着伞走进来,轻声的对羽天说。 “恩,我知道了。” “侯女,现在已经是三伏的最后一伏了,虽然晌午热,但是晚上的时候,却已经有秋凉了,下雨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不急,我刚刚坐在这里,外面怎么样?” “外面街上的官兵比我们头一日来的时候,多了一倍,虽然还没有挨家挨户的找,但是已经有拿着画像的官兵,在拉着街上的姑娘比对了。” “那你明日早一些再去找一趟玲玉,让她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她是我的大丫鬟,自然要比你们眼熟的多。” “是。” “我让你准备的衣饰可妥当了?” “正要跟侯女说这个事呢,按照侯女的安排,我找了好几家铺子才买到这些衣服。”说着,铃铛打开她一直跨在身上的包袱,展开在雪眬的眼前,是一些素白的衣服,还有几件银,木等钗子。 “侯女你平日虽然也不穿太鲜艳的衣服,可是最是讨厌白色的衣服,怎么让铃铛买了这些衣服来。”琳琅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刚刚洗过碗从后面的厨房走了进来。 “琳琅,注意你的称呼。”就算是铃铛最小,她也是非常慎重的不让侯女等皇家侯府的词汇说出口中。 “这里不就只有侯女,你,我三人嘛,那有什么的”琳琅不以为然,手还半干的手,挑弄着这些虽然是丝绸,但是一看就不是上等料子做成的衣服,这些衣服,她们这些丫鬟都不会穿,侯女怎么会穿呢。 琳琅的举止和谈吐,尽数都落在了雪眬的眼睛里,她觉得,琳琅,太过随意,不够谨慎,指示她些活计,她绝对会是四个人里,做的最好的那个,但是就是不拘小节,但是雪眬现在怎么看,也不到不顾及这些小节的时候,雪眬想,琳琅,是不是留不得了呢? 安顿下来【6】

东宫 夏日什么都长,白天长,晚上热所以更长。 “太子可回来了?”高氏望着门廊,一片黝黑。 “回来了,又走了。走之前交代如果宵禁前没回来,就不回来了。”身边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回答了高氏。 高氏刚刚沐浴更衣过,然后坐在廊下乘凉,从廊下往上看,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斗,可是星斗就只在这四方天地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地方。 “娘娘歇着吧。”小丫鬟有尽职尽责的提醒高氏休息,她摇摇头“离宵禁还有些时间,这几日太子连日奔波,太子妃也住在夏宫,不见人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高氏像是在自言自语,云霞并不在身边,高氏派她去别处,做些事情了。 这时,云霞从外面走了进来“可有消息了?” 刚刚还斜斜的倚在美人榻上十分慵懒的高氏,看到云霞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坐了起来。 太子别府 “殿下,娘娘会经过的所有距离都找遍了,包括山匪,进出城的商贾都一一盘问过了,您一直吩咐这件事情只能暗查,如果在如此规模的找下去,丞相和外界肯定会起疑的。”暗卫影锋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总算在宵禁前,见到太子。 “马上就宵禁了,你让派出去的人都回来吧,明日后日着重搜查京中,如果实在不行,联络官府,以找刺客为名,挨家挨户的……” “六王爷,您不能进去啊,太子已经休息了。爷,太子爷,我,小的拦不住六王爷啊。”容恪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从外面砰的一声踢开,守门的两个侍卫赶紧跪下请罪,中间站着的是风尘而来,一脸怒容的容愉。 “老六,你这是做什么?本殿好歹也是的皇兄,你这样不通传一声就闯进来,干什么?造反吗?”容恪本来就心烦意乱,被容愉如此盯着,心中自然不会痛快。 “皇兄,您如果依然要给我摆太子架子的话,那明日,我们相府见。”容愉一把推开因为用力而回弹过来的门,然后走进了内室。坐在了刚刚容恪坐的地方。 “退下。”容恪挥手,不相干的人瞬间退散。 “六弟,这个时间来,可有急事?”容恪此刻被踩住法门,就算是在有气,也不能发泄。 “太子妃的事情。” “她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用来找她的人中,有一个曾经是我的府兵。”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插钉?而且还敢承认?”容恪觉得容愉肯定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不打自招,说出他的线人。同时也心惊,这次派出去的人,都是自己的亲卫,如果亲卫中出了岔子…… “那人不是我的线人,你也不必心惊,我只是想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容愉苦笑,他自然脑子没有问题,可是为了她,被怀疑那又如何“而且,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我府中,有你多少人,你心里比我有数多了。” 安顿下来【7】

房间中,兄弟二人互相瞪着彼此,剑拔弩张。 “是不是太子妃的哥哥已经知道了?让你来找我问罪的?” 在容恪眼里,容愉除了母家外,最大的后台就是相府,看他现在如此生气,肯定是为了讨好相府,装出来的样子,就算他当场把自己砍了,相府出面,父皇也不会重罚了容愉。 毕竟父皇有言在先,如果在相府知道前,找不到太子妃,他这个太子,就…… “呵,你到现在还只是担心,雪眬的下落不明对你的太子之位,有什么影响,而不会,想她是不在在外面吃苦。”容愉冷笑,一个信念,在他的心里坚定了起来。 那就是一定要在容恪的手里,把雪眬夺回来。 就在刚刚,容愉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之前丞相问过他一个问题,说“你觉得为君难,还是为相难?” 他当时的回答是“为人难。” 丞相非常满意他这个回答,从此以后真心教导,那是因为丞相明白,容愉不想做君,更不想做臣,而是只想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活下去。 这样的容愉,自然会得到丞相的青睐,因为丞相也是如此,他对君君臣臣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看法,他只是想要得到最基本的平淡。 就如同丞相没能自由自在一般,容愉也在这一刻,突然萌生了想要做君的念头,君,睥睨天下之君,那么他就可以,得到那个人。 想要做君的话,现在最简单的就是从这里出去后,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告诉丞相,可是容愉,怎么也迈不动腿。 “雪眬,太子妃的闺名,六弟你叫的很是通顺啊。” “太子兄,是不是觉得臣弟去相府里去叫一叫太子妃的闺名,更好吗?” “六弟,你不会的,看样子,相府是依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可能会在各处听到这个消息,但惟独不会在你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太子兄就那么自信?”容愉强颜欢笑,但是也只是冷冷的笑。 “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六弟你的为人。你出身高贵,又由一向以清高著称的相国大人教导成人,没有绝对的理由,你,绝对不会是在人身后捅刀子的那等小人。” “我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王爷皇子,若是我因为不忿你一个三品宫妃所生的皇子,可以做到太子之位,这便是我的理由,所以如此,自然是想捅你,就捅你喽。”被看透心思的容愉非常生气,但是他也不是白得丞相教育那么多年,唇舌功夫,也不比任何人低。 “你,你说我可以,你说我的母妃,就没想过来日吗?” “原来太子兄也想了来日方长,可是,我劝皇兄,还是先过了今日吧,相府再见,臣弟告辞”说着,容愉撩着衣襟就往外走。 “拦住他。”话音刚落,屋顶上两个身姿潇洒的黑衣人就落在了门口,并且一左一右,把容愉拦住。 “我若是想走,谁敢拦我?”说着,容愉就从腰间,亮出自己的宝剑。 “你要走,为兄自然不敢拦你,只是现在已然是宵禁,六弟你现在要走,肯定会遇见巡城校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六弟你,受得了那廷杖三十的侮辱吗?” “你……”到底还是被容恪将了一军,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背对着容恪,说出自己来时想说的话 安顿下来【8】

“五哥最近顽劣,前日晏军候的母亲刚刚发丧,还没有入墓地,就被五弟和他的小团伙抢了供食,晏军候的侯爵之位,可不是祖上传的,他可是一名随着先皇南征北战的悍将,一拳一凹打出来的现在的侯爵之位,所以他并不惧五哥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所以跑去殿上,告了五哥一状。五哥的母亲早得到了消息,所以五哥提前一天晚上,就跑的没影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容恪没有听明白容愉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他莫名奇妙。 “太子兄你,奉父皇之命,在京城内外寻找逃跑的五哥,誓要给晏军候一个交代。五哥事后被抓住,父皇也顶多会关他几天。你这样做,手握岭西三十万兵马的晏军候,定会十分感激太子兄你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借着找五弟的名义,去寻找太子妃。”容恪豁然开朗,原来容愉这次来,是来给自己出主意的。 “臣弟没有那么说,如此这样,臣弟,可以走了吗?”容愉看着心中大定的容恪,心中一阵空洞,然后回头睨着容恪。 “就如为兄刚才所说,你要走自然没人拦你,只是现在已经是宵禁。” “臣弟的身手,是父皇亲授,可要比你那些,宵禁了还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暗卫们强多了。” “既然六弟你有父皇亲授的武艺防身,为兄自然不会拦你,若是被抓住了,想必父皇亲授的武艺,也能助六弟脱身。你们两个,送愉王爷。” “不必。”说完,容愉纵身跃上空中,消失在了黑夜中。 “太子,愉王爷说话如此不知收敛,不如奴才去通知巡城校尉……” “你去通知,不也犯了王法。老六不争抢的时候,我对他尚且觉得十分吃力,若是把他逼急了,他与我争抢起来,以现在的局势来说……”容恪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望着容愉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季雪眬,你到底,去了哪里? 容恪其实心中也不太好受,他毕竟是季雪眬的丈夫,虽然两个人谈不上有感情,自己又娶妻前纳妾,本就对不起人家,但是自己却又保护善待她的义务,自己把她丢下,寻找她本就是应该要做的事情,只是现在面对着丞相那里的压力,和雪容的病这两样参杂在其中,他也无法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本着一个丈夫的义务去找她,还是,要利用她才那么没日没夜的寻。 雪眬这边。 好在玲玉谨慎,她在腹上绑了一个布包,头发盘起来做妇人样,然后穿上宽大,而且粗布做成的衣服,伪装成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孕妇,在故意经过官兵身边,官兵自然不会想到他们要寻找的人,居然敢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自然没有注意玲玉这个孕妇是不是假扮的。 拐到阿虎嫂住的巷子里,玲玉才把肚子上的布包拿下来,巷子是个死胡同,胡同那边,是雪眬目前住着的地方的南墙。她找到阿虎嫂,阿虎嫂正在做饭,于是听到有人叫她,就擦着手走出去了。 “请问是阿虎嫂吗?”玲玉有些踌躇,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 “是,你是?”阿虎嫂并没有见过这个容貌不差,但是小胆极了的妇人。 安顿下来【9】

“哦,哦,我还没有自我介绍,阿虎嫂,你好我叫阿玉,是从外地来的,在巷口,看到您写的这个租房告示,我看着,价格也合适,所以想,想租下来。” “你是一个人住还是有什么其他人?”阿虎嫂接过玲玉手中的告示,是她贴在巷口墙上的没错,可是现在房子已经租给了别人,却忘了揭下来了。 “就,就我一个人。”玲玉有些局促的看向四周,好像并不想多透露自己的事情。 “我那个房子一个人住太空挡了,而且也已经租出去了,倒是对门陈婶子家里有个单间想要出租,我可以去给你问问。” “单,单间好啊,便,便宜一些。”阿虎嫂看着阿玉很高兴的样子,热心肠的她,就疾步要去对门问问,正巧碰见来送碗的玲珑,自然她并不是偶然出现的。 “阿虎嫂,我们家姑娘让我来给您送碗,谢谢您的菜了,我家姑娘说很好吃呢。”玲珑热情而且说话甜,阿虎嫂非常喜欢这个丫头“徐家嫂子喜欢就好。” “阿虎嫂这是谁啊?你家亲戚?”玲玉提这个大包袱,怎么看也像是个来投亲戚的外乡人。 “哦,倒不是我家亲戚,我家阿虎和我都是苦命的,没什么姑嫂婶子的走走,就阿虎有个姨娘,还在进了宫,从那以后也在没有消息。都是嫂子我糊涂,把房子都租给你们了,还没把这个告示揭了,她是来找房子的,我想着陈婶子家里还有个单间说要租出去,我去问问。” “阿虎嫂,陈婶子家的单间租出去了,租给一个佃户放粮食了,我来的时候,刚送出去。”说来也巧,隔壁陈婶子家的单间租了出去,这样也不用得罪陈婶子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位小娘子,你看我们巷子的房子都租出去的,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阿虎嫂有些不好意思的揽着玲玉要送客。 “阿虎嫂,我家有房子要租出去啊。”两个人都快走到门口了,玲珑突然的说。 “你们?”阿虎嫂回头,觉得玲珑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嫂子你忘了,咱们两家的房子是一样的,横着的通间给我们家姑娘和我们三个丫鬟住,另一边是两面一边是厨房柴禾间,后面是茅房,另一边可不空着一个单间。” 玲珑这么说,阿虎嫂豁然开朗,看看自家的房子,果然是这样。 “好啊,可是你家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肯与别人同住吗?” “嫂子跟我家姑娘多接触,就知道她是个爱热闹的人了,昨天还跟我说西屋空着可惜,我去跟我家姑娘说,我家姑娘肯定愿意。” “这样甚好,这样甚好。”阿虎嫂见事情解决了,自然十分高兴,拉着玲玉亲自去跟雪眬说。 “嫂子。”雪眬正坐在廊下看书,阿虎嫂兴致冲冲的走了进来“嫂子给你说个事。” 阿虎嫂把前因后果又跟羽天说了一边,玲玉低着头,有些不敢直直的看着雪眬,自然这些都是做给阿虎嫂看的。 “嫂子,你说的那个小娘子就是这位?”雪眬指着低着头的玲玉问。 安顿下来【10】

阿虎嫂站在玲玉身后,拉了她一把,推挤到雪眬的身边“就是这位小娘子,她一个人来,看样子也是外地人,不过老实巴交的,是个可信任的人。” “那好吧,既然阿虎嫂你觉得人品可靠,那我就把西屋租住给你,可好?” “谢这位,这位夫人,谢夫人。谢谢嫂子。”玲玉立刻喜笑颜开,拉着阿虎嫂的手不停的道谢,到让只是举手之劳的阿虎嫂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们协商,我去铺子里一趟。” “阿虎嫂慢走,玲珑,送一送嫂子。” 看着阿虎嫂的背影走出院门,玲珑亲自送了,又回来以后,玲玉端端正正的给雪眬行了个礼“侯女,奴婢来迟。” “无碍,先下去收拾收拾吧,现在你们四个人都到齐了,也不枉我筹措这一番。”说完,雪眬有些疲倦的抚了抚额,却觉得额头跟疼痛了起来。 玲玉伺候的雪眬时间最长,她一眼就看出雪眬怎么了,伸手赶紧扶住了雪眬。 自从上次服用过那个改变脉相的药后,雪眬经常会头疼,夫人说这就是吃那药的后遗症,需要发作一些日子,平时不提心,不费神,慢慢的通过代谢,排出体外,在相府的时候,从第一次发作头疼后,夫人都会给侯女一个药丸,可是眼下出来的慌忙,那里来的药丸。 “侯女,这该如何是好啊?”有玲玉扶着,雪眬的力气立刻被抽干净,整个人都靠在玲玉身上,往屋里去。 刚刚走进屋里,什么话都没交代,就晕了过去。 只剩下四个丫头,急的团团转。 “玲玉姐姐,要不我们去请大夫吧,侯女这个样子,不清大夫怎么行。”铃铛有些无措的看着晕倒在床的雪眬,顿时乱了方寸。 “现在怎么出去找大夫,侯女好容易把我们聚集到一起,也好不容易逃出了东宫,外面那么乱,一定会被人认出来。”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见看着侯女这么躺着吧。”琳琅比铃铛更慌,她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 “不如这样,玲玉姐我们一起回相府,两个人分开走,遇见盘查的,也可以有时间应对。” “回相府?”玲玉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她和玲珑都走了,铃铛和铃铛都是照顾雪眬衣着用饭的,贴身伺候她像是不行。 “不如这样吧,我与琳琅回相府,玲珑你留下来贴身照顾着侯女,到夜里我们如果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去请大夫。” “好”玲珑也正有此意。 “可是,如果被抓了,要怎么说。”琳琅是见识过搜查的官兵的,想到他们,她就腿软。 “我们无论谁被抓走,都统一口径,说我们五个人本来在一起,在城外遇见商队,跟着商队进的城,可是在那商队见我们几个穿着不凡,所以,劫财后为了防止我们报官,所以挨个把我们丢在不知名的地方,说自己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跑回京城的,若问起侯女,一律说没见过,咱们四个从小跟在侯女身边长大,都知道侯女是什么性子,若再被带回东宫,侯女肯定会受不住的,就算是被打死,依旧说没有见过侯女,记住了吗?”若说四个人中最伶俐不过玲珑,最天真不过铃铛,办事最好不过琳琅,可是玲玉像是四个人里的主心骨,她说的话,其他三个人,都十分信服并且照做。 “去,找几件破旧的衣服,把头发都抹脏一些。”玲玉指着琳琅,琳琅立即照做,出了巷子,玲玉又给了琳琅一个布包,让她缠在腰上,玲玉扶着琳琅,两个人就好像普通的一对姐妹,走在大街上。 路上遇上了三路官兵,见她们只是寻常女子,并没有拉住盘查,并与第四队擦肩而过,第四队,队头的队长突然叫住了他们“前面的那两个,站住……” 突然晕倒【1】

相府 季丞相从宫里骑马回府,路上遇到了不下五队官兵,而且训练有素,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但是远远地看到他,都避而远之,路上实在好奇,季相叫住了一对兵马问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兵长倒是应对如流,说在寻找五王爷容惺,可是他们明明只是拉着女子进行盘查,真是可疑的很。 这几天朝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但是大部分都在议论这个五王爷如何如何的不懂事,如何如何的兴师动众,若不是今天见盘查的人,都在盘查女子,季相还真就相信了。 作为一国之相,这么消息不灵通实在是不应该,所以季相刚回府,就让下人去外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要回房,正好遇见月河夫人,她正在廊下看账本,只见月河夫人不胜其烦,不停的敲打桌子,这正是她最烦躁的时候,季相决定避而远之,准备换一条路回房。 “原样给我滚过来。” “这,这,夫人啊,老夫好歹是一国丞相,你这滚来滚去的,多不给老夫面子啊。” 月河夫人抬头,看着岁月都格外疼惜他,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的丈夫,然后冷冷一笑“还老夫,你这张脸,年轻的快跟风儿差不多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老夫可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季相说完,就有些后悔,名义上,他明明四个孩子,这么一说,夫人肯定生气。 可是月河夫人并没有,她抿抿嘴,示意季相坐下。 季相小心观察,见月河夫人面色无异,这才安生的坐下。 “老爷,也不知道胧儿在夏宫怎么样了,这一去都快一个月了。” 眼见着就要到八月十五宫宴,母女二人就可以想见,月河夫人格外想念她的女儿。 “我今儿在宫里,陛下也提起了八月十五宫宴的事情,按理说这是大场合,可是我听陛下的意思,是今年不想大办,而改成带着文武百官去皇陵祭祖后,就匆匆了事。” “为何要这样,往年不都是重阳祭祀吗?若是中元节祭祀,肯定就不能举行宫宴了,那岂不是见不到胧儿了。”月河夫人有些失望。 看夫人如此失望,季相又好生宽慰“陛下并没有说定下这件事情,你若是想她,可在她从夏宫回来以后,去东宫看她。只是现在她与太子正在东宫,虽然二人此前从未见过,也无甚感情可言,但是好歹也是新婚燕尔,咱们还是能不去搀和就不去,胧儿这一生,能有几日,像现在这样,独占她夫君的时候。”说道这里,季相突然有些感伤,若自己不是丞相,又是鼎食钟鸣的侯门,那么他的女儿,肯定过着,跟她母亲这般,一生唯有一人的日子。 “哎,你说得对,咱们还是不要去搀和了,胧儿从小心气就高,在东宫,看那太子那么多妾室,肯定生气,还不如,让她在夏宫,多住些日子,也好好平复平复,准备准备。” “夫人想通了就好,胧儿的性子,像极了你,若是她不肯从了太子,她这一生,都会反抗到底,我们倒是没什么,只希望她,能够多看的开,与皇家作对,最后伤的,永远是自己。”季相何其练达,只是说起自己的女儿,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发痛。 “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咱们答应这门亲事,雪眬的性子,我一早就说只能让她往低了嫁,高嫁进皇家,只会让她受伤。”月河夫人恨恨的捶打着季相的胸口。 突然晕倒【2】

季相似笑非笑的抓住妻子的手,然后握在自己的大手中“如果低了,咱们的这颗明珠,怕是要暗投,只是这皇家,也确实不是她该去的地方,都怪为夫啊,没有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她心满意足的人。” “依我说啊,容愉那个小子就是……”说到这里,月河夫人顿了顿,然后看看四周,确实没有人,这才继续说“依我看,咱们胧儿不嫁给容愉也是好事,那小子是文武双全,得人喜欢,但是魄力不足,空有那么个坐,那么个架子。” “哎,一切都讲一个缘字,六皇子不肯因为娶胧儿,而坐上太子之位,是因为在他眼里,我们家胧儿,不如她他的自由之身来的重,这样不把咱们孩子摆在第一位的人,如你所说,不嫁也罢。”季相点点头,非常同意妻子的说法。 “都怪那个该死的预言,现在想想,我都能生吞了那个老神棍。”说起当初给雪眬批命的张正史,月河夫人的眼里都在冒火。 “天命之事,又是你我能说的清的,儿孙只有儿孙福,咱们的这三个孩子,都是有福气的,尤其是咱们胧儿,若是别人阻了她的福气,不还有我这个父亲的吗。”说完,季相单手搂住月河夫人,二人一起看向院子外的景致。 “前面的那两个姑娘,站着等一下,你们的帕子掉了。”一个粉红的帕子递到玲玉的眼前,玲玉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的接过帕子“谢军爷。” 琳琅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玲玉扶着,都要瘫坐在地上,她学着玲玉的样子,不住的道谢“谢军爷,谢军爷。” “不客气,这位夫人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啊。”队长名叫孙三杰,是个十分老实的人,看着琳琅被人扶着,还不住的出汗,而且大腹便便,生怕有什么闪失。 “回军爷,我姐姐从早上的时候,就不住的出汗,姐姐的婆母又不在家中,所以,小的带着姐姐去前面的月氏医馆看一看,谢军爷关心,我们姐妹这就走了。”说着,架着琳琅就继续往前走,孙三杰也没有跟着,毕竟这是女子的事情,希望不要发生什么才好。这么想着,一队人继续巡查。 想到月氏医馆,玲玉眼前一亮,那是夫人行医的铺子,那里的掌柜是夫人的母家,来自月河的老人了,直接去相府,肯定会被人察觉,还不如先去医馆,由掌柜的去通知夫人,或者向夫人去求药,比她们直直的去要保险的多。 “张掌柜,张掌柜在吗?”玲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琳琅,两个人很快的就走到医馆门口,避开人来人往求医问药的人,往内围的柜上去,果然见到了正在查看药材的张掌柜。 张掌柜自然一眼就认出玲玉和琳琅,相府的人员并不复杂,夫人就那么几个孩子,孩子们身边就那么几个仆从,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张掌柜,里面说话。”琳琅打探着四周,玲玉机警的说。 “是,二位姑娘里面请。” 三人直到走进内堂的屋子,才放松下来。 “二位姑娘,怎么这个样子到老夫这里来,侯女呢,侯女怎么样了?” “张掌柜,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侯女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并不是在夏宫,不过现在侯女身体不适,昏倒了过去,我们来找张掌柜的您,是想让你,去请夫人一趟。去看看侯女。”玲玉紧张了一路,现在终于看到了自己人,紧绷的神经一松,居然流起泪来。琳琅也不是眼窝子深的人,这边也抹起了眼泪 突然晕倒【3】

这几日跟着侯女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都聚齐在了一起,安顿下来,可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子那日就那样急慌慌的走了,根本就是没有把自家侯女放在眼里,在太子眼里,自家侯女,连那个来路不明的乞丐都不如,自家侯女还硬生生的替那个乞丐挨了一脚。 想到这里,两个小丫头脸上都带着恨色。 “二位姑娘别先哭了,不是说侯女的病情紧急吗,快些告诉我,我好去夫人那里禀告。”还是张掌柜的明是非,看着两位不甚有主心骨的姑娘,哭得那么伤心,老张只觉得侯女身边的人,还是历练不够。 经张掌柜如此一提醒,玲玉倒是先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哭得时候,侯女还在等着她们。 玲玉擦干净脸上的泪,虽然仍然止不住的抽噎,但是口齿却清楚,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短的跟张掌柜说了一遍。张掌柜一言不发的听完,脸上的怒意怎么都忍不住“这太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欺负我们丞相府和月河族无人了。”说完,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张掌柜的,现在实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侯女还在穿在躺着,还望掌柜的快去请了夫人,跟着我们去为侯女医治。”琳琅也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提醒张掌柜的道。 “是,是应该如琳琅姑娘所说,你们二人先在我这房里等候,我马上去见夫人,夫人现在正在府中。”张掌柜今天本来也要去见月河夫人,夫人每个月在十五前后,都会把上个月的帐全部结算,今日是要给夫人送账本的日子。 张掌柜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刻让人牵来马,相府离这里并不远了,骑着马不过片刻就到了门口。 张掌柜到的时候,丞相夫妇二人正坐在廊下的亭子里喝茶,此处近水揽月,是个极好又天然的避暑之地。 “参见相爷,参见夫人。” “起来吧,平时送账本不是下午,今日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此刻不过晌午,外面正热。月河夫人觉得奇怪。 张掌柜的直起身子,面色沉重的对月河夫人说“夫人快随小人去店里一趟吧,侯女晕倒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小人也不清楚。” 张掌柜一句话,说的丞相夫妇二人面色大变,丞相更是站了起来,对张掌柜大声的说“你说什么?” “相爷,还请小声些,小人怕……”张掌柜四顾,周围有很多伺候的人。 “你们都退下。”自己女儿晕倒的消息,不是从东宫或者宫里传出来的,反而是个药店的掌柜传出,必有蹊跷。周围的仆从应声后,全部都退下,张掌柜这才对二人说出原委。 “夏节前一天,侯女向太子提议,先一日会京城,这样有些准备在进宫参加宫宴,太子也同意,于是太子和侯女夫妇就在暑头刚过就回京,就在距京城城门五六里的时候,他们的车驾突然被一个女乞丐拦住,本来太子身边的侍卫,是要打死这个乞丐的,可是侯女心善,为了救她,不被侍卫踢打,侯女后背还被侍卫,狠狠踢了一脚,太子本来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正准备回车中等候侯女,可是听到乞丐与侯女交谈,那个乞丐像是与太子有什么关系,太子认出此人,抱着乞丐就上了侯女的马车,并且把所有的侍卫都带走,回了夏宫,生生把侯女和四位丫鬟丢在了路边” 突然晕倒【4】

“侯女气不过,带着四个丫鬟,一起入京,怕贸然回府,会引得相爷和夫人和皇室的不和,所以准备先安顿下来再跟二位联系,可是今日,侯女早起就不适,在约莫一个时辰前,突然晕倒了过去,侯女身边的两位丫头,这才在满城的追兵下,前来寻相府的人,小人的药店就开在来相府的路上,两位丫头自然先来找小人。俱两位丫头说,侯女晕倒的架势非常吓人,就连背上,被侍卫踢打的地方的淤血都还没有散,两位丫头说,可能是上次侯女服用的药的后遗症,总之,夫人快跟小人去看看吧。”张掌柜的把事情的大致跟相爷夫妇说了一下,听完以后,月河夫人堪堪要晕过去,相爷的脸也铁青。 “辱我爱女至此,我看容恪这太子也做到头了。”季丞相拍着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被他的气力震地上,可见他用力之大。 “快,快牵我的马来,让我的贴身丫鬟带上我的药箱,我要马上见到胧儿,我苦命的孩子,夫君,要是胧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东宫那位,用他的皇位和性命来偿”说完,月河夫人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马上有人迎上来,扶着她往外走。 “夫人且慢。”显然季相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现在还有什么比胧儿的事跟要紧的。”月河夫人没有心思再听丈夫说什么。 “是胧儿的事情,但是我们不能贸然的去。”季相拉住月河夫人。 “那依老爷的意思,是不是要等到胧儿病死,我们再去哭丧。”月河夫人也不是好脾气,怒瞪这季相。 “你,你先听为夫说完,胧儿这般大费周章的跑出来,如果我们现在这样贸贸然的去找到了他,相府外面的那些东宫的人,只要跟在我们后面,就会找到胧儿的,胧儿跑出来,肯定是不想让东宫的人找到她,咱们这么做,她不是白白折腾了,先这样,你一会和张掌柜的一起,坐着马车去药铺,你十日一定会有四五日往药铺去,所以东宫的人,肯定不会生疑,到了药铺,你换了衣服,与在那里的两个丫鬟,从后面走。坐着小轿,装作从外面来的普通商户家的夫人和丫鬟。为夫先去外面为你们打着掩护。”还是季相有谋略,三言两语就把雪眬为什么没有回东宫,而是选择躲起来的原委,和月河夫人要行动的路线给说清楚。 月河夫人耐心的听完,点点头,决定就按丈夫说的做,等贴身丫鬟拿了药箱,就跟张掌柜一起坐马车去了药铺,果然,在丞相府门口监视的人,只当月河夫人正常的外出,只有极少数的人跟着。见到了药铺,按照这几日监视月河夫人的习性,便以为月河夫人只是去药铺,处理一些俗务。所以就在门外等着。 月河夫人成功脱身,丞相也没闲着,先是让仆从抬着他的私轿出去,轿子里也不是空的,不然轿夫没有使力气,明眼人一眼便看透,引开了监视的人,他换了便服,从侧门出去,后门也不是没有监视的人,唯独这个侧门,因为是个小门,堂堂丞相不可能走,所以监视的人并没有布人在里。 丞相在这里骑马就往药铺的后门去。 突然晕倒【5】

丞相在这里骑马就往药铺的后门去。 他不疾不徐的骑着马,与月河夫人的轿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为的是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替自家夫人,挡一挡危险,打一下掩护。 季相骑在马上,虽然为女儿担心,但是他知道胧儿的身体一向很好,此次晕倒,怕还是因为上次吃了那个重病的药所致,夫人一定会有法子。想通以后季相还自我打趣了起来,自己因为不适合习武,所以一生都没有带过兵,没有在遇到真正的兵士之敌的时候,使用过什么兵家战术,这次他居然还来了个掩护战。 季相和月河夫人都出门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月河夫人没什么,只是去了铺子里,可是今天朝廷的事情已经商议完毕,正是暑热,季相应该不会再这个时候出门才对。他翻来覆去,想不到季相出门要做什么。于是派出侍卫,去看季相到底去做了什么。 不消三刻钟,侍卫回来了,说季相在城北转悠了一大圈,然后又绕去了城南,最后停在一座挂着“贺府”的牌子前停下,门口立刻出来一个小厮来迎接,季相并没有下轿子,而是小厮给了季相一封信,季相那里信,直接坐着轿子回府了。 “贺府?是什么来头?”太子一时还真想不到这个贺府是谁家的宅邸。 “殿下,季相有一恩师,姓贺名序璋,这位贺老与季老侯爷是拜把兄弟,贺老未曾入朝为官,前年贺老已经去世,贺老的儿子,贺耘锄,也是季相的好友,是个书墨商人,在江南有好大一个造纸厂,也是送徽墨入宫的皇商,季相这番大费周章,只为了去老友府中取一封信,可能是为了避开人的耳目,以为他堂堂一国丞相,居然跟商人为友的议论。” 太子有一屋子幕僚,不过他最得他重视,也是最得用的就是眼前的这位段暄安,段先生,太子正准备安排他入朝为官,可是却被段先生拒绝,只想等容恪登上至尊的时候,在入朝为官,容恪心里也非常清楚,段先生直指的,怕是季相的位置,虽然觉得段先生有些痴心妄想,但是段先生对于季相并没有什么故意陷害的恶意,容恪用起来,还算是放心。 “你说的有道理,虽然丞相可谓是我大聖数一数二的富有之人,但是别人却觉得,没有人会觉得钱多烧手,丞相有那么大的权利,拉拢送礼物给他的人肯定特别多,如果他与一个商人走的非常紧的话,对于那个商人,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容恪认同段先生所说,觉得今天的事情,不算反常之事,所以也就暂时的放下。 “殿下,不好了,红院的那位姑娘不好了。”急匆匆跑来的,是太子别邸的管家张索,他刚刚得到红院的下人的报告,说红院的那位姑娘吐血了,而且吐血吐得非常厉害。 三言两语告诉清楚容恪,玉容的状况,再抬头,容恪已经健步走老远了。 容恪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了红院,迎面就看到一个红院的丫鬟,满脸愁容,端着一个水盆,里面放着几个染血的干帕子。 突然晕倒【6】

“这是怎么了?”容恪拉着这个端着盆子的小丫鬟,吓得小丫鬟感觉跪下“回太子的话,那位玉姑娘,吐血了,而且不是只吐了一口。”说完,把盘子举过头顶,让容恪自己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容恪看完就往屋子里去,太医自从入府那日就没有离开过,宫中的其他人,还只当那位太医依然留在夏宫中,照顾身体不好的太子妃。 “太子啊,这位玉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奴才水平有限,须得赶紧请了月河密宗,或者其他高人来,才能……”折腾了好一会,玉容的突然发病,已经得到了控制,服下有镇定药材的药后,已经安然的睡下了。 厅外,张太医跪在容恪的脚下,几乎是五体投地的求太子能够给自己一条生路。 “你不是说能保玉容在入冬前无虞吗?现在才七月末。身子虚,就进补,本殿是少你药材了,还是短你用具了”容恪怒极,只当是张太医没有本事又因为胆小不肯使出全力,才让玉容受这样的苦楚。 “这样的发病,只是刚刚开始,人的身子,一开始就好像一盏注满灯油的油灯,时时加进去新的灯油,灯才能亮的更持久,这位姑娘身子里的灯油,已经消耗殆尽,就等灯油没有办法一下子倒进油灯中,这样油灯点燃的时候,会因为灯油太臃肿,灯油会上逆到灯部,而爆炸一样,玉姑娘的身子,虚不受补,如果突然开始进补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血流加快,逆行攻心,一下子,就不行了。”不是张太医没有用全力,而是玉容的身子,就好像是一块棉花,软硬不吃了,他心里也非常明白,就是可以起死回生的月河密宗,也只能延寿,不能痊愈,因为所谓人身体的极限,这位玉姑娘,已经到了根上。 “太子,不好了,丞相进宫了。”侍卫跑进来,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季相想进宫就进宫,我们还能拦着不成。”容恪正在分神想玉容的事情,现在乍然被惊,自然没能反应过来,丞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季相满脸怒容,手里,还拿着……” “拿着什么?”容恪最讨厌人吞吞吐吐。 “拿着,拿着自己的官印。”探子刚刚回报,丞相穿着上大朝时,才会穿戴的朝服,身边的小厮,恭恭敬敬的端着丞相的相印。 “他又来这一套。”上次逼迫他与季雪眬和离时,就是要交出相印,闹得人仰马翻,自己亲自上门赔罪,还被推拒在外,后来只到等满了足足一个月,才从新上朝。 突然,容恪想自己是不是想错重点了,重点不是丞相端着相印去了朝堂,为什么端着相印上了朝堂。 “怎么回事从头开始说。” “早些时候,丞相坐轿子出了府,可是轿子回府没多久,丞相就骑马从我们不知道什么地方来,回到府中后,半刻都没有停留,换了衣服,就进宫了,现在怕是已经见到陛下了。” “什么叫骑马从不知道的地方来?刚才的时候,探子不是来报丞相是坐轿子出去,坐轿子回来的吗?” “相爷根本就没有在轿子中,而是从小门,骑马出去了,现在回来,奴才们想,他应该是知道,太子妃,不见的事情,才怒气冲冲的进宫。” 突然晕倒【7】

宫中 此时临近晚膳时间,内监总管徐如海徐公公端了一碗点心,放在寅贞帝的手边“陛下,这都看了一天的折子了,吃点点心,歇歇脑子吧。” 寅贞帝正有些腹中饥饿,但是离用晚膳还有些时间,所以就放下手中的朱批“这样也好” 点心是道雪球小混沌,一个个混沌雪白雪白的浮在碗边,看着就很有食欲。 吃了一口,更觉得满嘴生香,但是寅贞帝却想到什么“太子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是,太子早上派人过来的时候,说依然没有消息。”徐公公是寅贞帝的贴身内监,自然什么事情都知道。 “哎,这个逆子,早晚要把朕气死。”好在碗中的小点,又精致又好吃,寅贞帝又吃了一口,就有人进来报“陛下,丞相求见。” “问相爷什么事?朕很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让他明日早朝后再说。”寅贞帝放在碗筷,心中暗觉不好,所以能拖一时是一时。 “丞相说,今日就想禀告。” “那好吧,让季相进来。”寅贞帝接过徐公公递上来的帕子,擦过嘴,丢在托盘中,徐公公带着吃了不到一半的小点心,一起退了出去。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相跪下,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手里端着丞相的官印。 “季相,你这是何意?”寅贞帝大惊,季相虽然是第二次如此,但是想到这整件事情,他这才应该是要来真的,一时间,寅贞帝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臣……” “爱卿,是朕教子无方,才惹的……” “陛下,请听臣说完,臣是来请罪的。”季相打断寅贞帝的认错,而是更加虔诚的跪在地上“陛下,刚刚午间的时候,臣处理完一份公文,正准备加盖相印,可是因为手心发滑,将相印摔入盒中,虽然相印无所损害,但是臣在府中,上下不安,觉得臣如此,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相印是陛下亲授,臣怎么可以让相印脱手摔下,还请陛下,赐臣有罪。” 自古皇帝亲授之物,都要如同祖宗牌位一般,小心供着,别说取用,就是动一动位置,都要挑个晴天的良辰吉日,官印,是一个官员,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不过丞相这个架势,怎么也不像是因为滑手,摔了一下官印,来请罪的,这样只能说如果丞相自己不提出来,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小事。 “丞相为国为民,这次相印有失,丞相肯定不是故意的,好在相印并未有损,朕已经赐给了你,相印便是你季相之物。这次便不予追究。” “谢陛下,陛下真是宽宏大量。臣真是望尘莫及。” “地上凉,丞相就不要跪着了,季相也是位极人臣之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季相的度量自然不会比朕差。” 季相站了起来,低着头勉强的笑笑说“臣自然是不敢与陛下比,早起,臣的拙荆还曾与臣说起家事,问臣,说学堂中,有人与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打架,先生把拙荆请去,事情的原委,是跟小儿本来与和打架的那位少爷,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有日二人相约去臣外庄子上消暑,等回来的时候,小儿的那位朋友因为有东西忘在了庄子上,折回去取,让小儿在回来的路上,招了难,掉下马,差点摔断了腿。还不许小儿回家跟我们夫妇说。臣一听这件事情,就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就去小儿那个朋友理论,可是小儿的那个朋友,只是个不知事的少年人,臣自然不能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所以满腹火气,不知如何消。” 突然晕倒【8】

“季相真是慈父心肠,就朕来说,那些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这些事归根结底,还是要孩子们自己去处理,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就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好。”寅贞帝何其聪明,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丞相隐喻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 看来,季相已经全部都知道,之所以隐忍不发,反而让寅贞帝十分的被动。 如果季相今天气冲冲的前来问罪,寅贞帝只需要把太子叫来责骂一顿,最多罚俸,甚至不会幽禁太子,因为他还需要继续寻找太子妃。 可是季相今日却十分的平静,还在这里闲话家常,但是寅贞帝非常清楚,有仇必报,是季家全门信奉的唯一信条。 “是陛下说的这个理没错,可是,那个少年,也是有父母兄弟之人,臣想,幸好这个少年父亲的官职比臣小,臣可以找上门去,好好理论这件事情,若这个少年的父亲,是高于臣的存在,臣都不知道要如何忍下这口气,陛下觉得,如果这个少年的父亲的官职,高于臣,臣该如何是好?” “季相就不要想这种猜测了,季相位极人臣,你之上,不就是朕了吗?怎么,季相觉得,朕让你委屈了?” “臣不敢,臣从入世处事,家父就跟臣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君王,做臣子的命都可以不要,小小的委屈,自然不能放在心中。” “季相知道就好”寅贞帝听季相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硬是让他季相闹,也闹不成什么危害社稷的大事。 “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些事和人,甚至要比性命还重要,臣对这样的人,甚是敬仰。觉得这是臣的学习标准。” “季相,你若是觉得委屈,大可以去发解,不能因为那个少年欺负了你的幼子,但是他的父亲,比你官职低,你就依依不饶,假如有人欺负你的大儿子,你更不能因为他比你的官职高,你就默然不做声响。只是,季相要知道一件事情,每个人都有底线,朕也是,那个少爷的父亲,被你找你上门去,士可杀不可辱,欺负了你大儿子的那个人,虽然有错,但是他比你位高权重,更不会,受到了侮辱,闷不做声的。”寅贞帝被季丞相三言两语,说的心惊肉跳,但是他是一个王者,自然不能被人如此轻之贱之。 季相听完,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原来,陛下疼爱太子之心,已经强烈到,可以让陛下,责难在陛下心中如同承天之柱的季相自己。看来,太子真的要成一番事业,才对得起陛下的这番慈父之心。 “是了,听陛下这番话,臣真的是茅塞顿开。”季相拘身一礼,忍住心中依然沸腾的火气“陛下,还请陛下,相信臣。臣,绝对是这大聖,最稳固最忠心的臣子。” “朕自然相信,丞相是国家肱骨。绝对不会有别的心思的。”寅贞帝见季相服软,心中也松快了不少“爱卿,我们都是为人父者,你有掌上之明珠,朕也有搁在眼珠子里,都不觉得硌得慌的珍宝。就算是为了大聖国,丞也请丞相,宽己咄人。” 寅贞帝站在季相身前,拘着身子,想要弯下腰去。却被季相一把拉住“臣不敢,有陛下这句话,臣万死也不敢。” 突然晕倒【9】

月河夫人急匆匆的赶到雪眬在的小房子,也顾不得路上有没有人盘查跟着,满脑子都在想,要快一点见到自己的女儿。 好在这日阿虎嫂跟阿虎两个人去进货了,两个孩子也去了书房,阿虎全家并没有人,不然非被他们看到不可。 “夫人,慢些,小心摔倒。”这里属于平民区,住在这里的平民虽然生活不差,但是毕竟文化有限,石板路上,到处是泼倒出来的脏水,滑腻不说,还又脏又臭。 “我怎么能慢,我的胧儿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月河夫人自小在公主府中长大,虽然没有大小姐们那么的娇弱,但也是个十足十没有吃过苦的,看到这个样子,急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那我扶着您吧。”玲玉眼疾手快,在月河夫人失去平衡前,牢牢地扶住她。 好在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是玲玉回来,夫人,夫人您总算来了。”玲珑出来换一盆冷水,雪眬刚刚突然发烧,烧的更是人事不省。 “是,是我,快带我进去。”来不及看四周,月河夫人由玲珑引路,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雪眬。 雪眬从刚才乍然晕倒,已经不省人事快一个时辰了,月河夫人不耽搁,立刻为她把脉。 把脉前,对一旁侍立的丫鬟们说“去,拿一碗凉开水来。” “是”铃铛立马出去照做。 雪眬的手腕冰凉,但是另一边的皮肤发热的厉害,但是一滴汗都不出。 月河夫人把了脉相,提着的心,才松了一些。 雪眬这是正在排毒的征兆,可是因为天气炎热,雪眬贪恋一直在凉快的地方呆着,身上的皮肤和散发毒素的地方,因为反复的关张,把毒素都锁在了身体表面,内里并没有什么伤害。 而雪眬突然的发烧,也是因为她贪凉,导致身体着凉。 “去烧一锅热水,给你们侯女洗个热水澡,水需要热热的,把这把瓶药丸放三颗进去,记住不能多也不能少。”月河夫人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一瓶递给琳琅,琳琅接着药瓶,立刻照做,而铃铛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凉白开,放在月河夫人的手边“夫人,开水。” 月河夫人拧开另一瓶药,幸好她这次出来带来的药,都是对雪眬又用的药。 她从药瓶中倒出一丸药,放在碗中,用水化开,不一会一碗药水就做好了,月河夫人亲自喂到雪眬的嘴里。 雪眬虽然昏迷,但是好在依然可以吞咽,她本来感觉喉咙发痛的厉害,这会凉凉略带苦涩的药,就好像久旱逢甘霖,她自然喝的非常快。 看着一碗药下去,月河夫人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这就好了,喝了这碗化毒的药,就不同担心了。 “夫人,洗澡水准备好了。”本来厨房里就备着开水,倒在澡桶里正好比平时洗澡的温度要高一些。 “扶着你们侯女去泡着。要泡够一个时辰。”月河夫人亲自扶着雪眬坐了起来,由力气比较大的琳琅背起羽天,把她背去澡间。 突然晕倒【10】

“夫人,我跟几个丫头在这里守着吧,您先去前庭休息。”跟月河夫人一起来的,是她的陪嫁丫鬟秋谷,侯女已经在热热的洗澡水中泡了一刻钟了,面色也缓和了不少,现在就等着泡够一个时辰,然后把她带出去。 “秋谷,你去给我搬个椅子来,我就在这里等着。”月河夫人年轻的时候,骑马从马上摔下来过,摔断了腿,虽然不妨碍走路做事,但是站久了腿会发麻酸疼。 “是”秋谷见劝不住自家主子,也只能依她,去给月河夫人搬来一个椅子,放在月河夫人身后。 “我可怜的孩子。”看着脸上苍白的女儿,月河夫人的心就好像刀割一般疼痛,她的这个女儿,比她养两个儿子费得劲,操的心都多,她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让她怎么不难过。 只见雪眬的雪一样的背上,一个巴掌大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有散,雪眬的肌肤天生丽质,虽然不至于一碰就会发红,但是也是比较娇嫩的那种,又十分雪白,这么大一块淤青,怎么能不让人难受。 四个丫鬟一步不动的呆在雪眬的身边,就等着她醒来。 太子这边,容恪听完侍卫的汇报,头痛欲裂,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幸好侍卫眼疾手快,扶住了容恪“太子,为今之计,就是赶紧进宫,与丞相见一面,丞相不是讲不通道理的人,如果殿下您,您真心求得见谅,丞相应该不会,不会……”那日陛下和娘娘来的时候,这位侍卫也在,自然也听见了陛下对殿下说的话。 “不必了,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容恪站了起来,这几天一直在逃避,生怕在丞相知道前,找不到季雪眬,可是现在丞相俨然是知道了,他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太子之位,容恪很少意气用事,但这次却起了放弃之心,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做了三年的太子梦,他已经很满足了,从一开始,帝王之位上,有几个是太子坐上去的,被废就被废吧,反正他已经找到了玉容,那个他对不起到了极点的女子,只要能与她…… “太子,玉容姑娘醒了。” 容恪微微皱眉,随后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进屋中。 “恪,让你担心了。”玉容还是很虚弱,刚刚还吐了血,但是已经不是刚刚与太子相认时,那般几欲回光返照了,呼吸也好了许多。 “你没事就好。”容恪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温情,他抱起玉容,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生怕自己一个抱不住,就又是一场梦。 “云南到京城千里迢迢,我路上就生病了,所以好起来,当然要废一些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我一定会在入冬前,好起来的。”虽然一直瞒着,但是玉容心中已经大约有数,过冬以前,就应该是她的大限了。 “你一定会好起来”容恪感觉着玉容身上的温度,有些伤感。 “恩,我一定能好起来的。”玉容摸着容恪的侧脸。 屋中一片温情。 “夫人,一个时辰到了。”玲玉特意去外面看了会时辰,才来到月河夫人身前回话。 “恩,把她抱出来,去给她穿好衣服,不要着凉。” 主仆几人又忙活好一番,才终于把雪眬安置到床上。 月河夫人又给羽天把了一下脉,见她脉相已经趋于稳定了,身上也出了汗,这颗心终于放回了原位,三伏天洗了热水澡,这毛孔不想张开都不行,所以毒素比她想象的要流出体外的快。 “夫人,侯女怎么样了?”秋谷看月河夫人的表情有所缓和,就知侯女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了,晚饭的时候就会醒了。秋谷,你去熬一点胧儿最爱喝的粥,在用薏米仁熬一碗水,她出了这么汗,醒了肯定又饿又渴。” “是。”秋谷等了命令,跟着琳琅一起去了厨房。 一家团聚【1】

“娘,我渴了。”这不,果然如月河夫人所想,薏米水刚刚熬好,雪眬就醒了,秋谷把滚开的薏米水放在凉水中隔着碗冰了片刻,薏米水就是刚好入口的温度。 雪眬坐了起来,喝完一碗薏米水,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本来一直头晕恶心,还浑身无力,现在全然已经没事了,还觉得头脑清明。 “好些了吗?”月河夫人仔细看雪眬的小脸,面色虽然不似以前红润,但是也不再如她刚来时那般毫无血色。 “我全好了,娘。”雪眬冲着月河夫人甜美一笑,就差在床上跳个舞,让她放心。 “哎,你个小冤家,既然不想回东宫,就赶紧给我回家,在这种地方,生病发烧了,要不是你这几个丫鬟,你就是活活病…娘也不知道啊。”月河夫人作势要打雪眬,但是落在她身上,都好似轻轻的抚摸。 “爹,我娘打我。”月河夫人回头,就见丞相站在门口,正要进来。 “亏你还知道我们是你爹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给我们谁说了,要不是你娘打你,为父也要抽你板子。”季相被雪眬一声爹叫的心就像是化了一般。 这几年,雪眬可能是长大的缘故,不爱在他身边,也不怎么会撒娇,刚才雪眬伸出双臂,像极了小时候,他从外面来,她跑的气喘吁吁,伸着手要他抱抱的时候。 “爹,你没带我哥来吗?你向着娘,哥哥一定会向着我的。”说完,雪眬躺在枕头上,作势生起了小闷气。 “你要抽雪眬板子?我看你胆子肥了。”但是没过多久,雪眬就破功了,季相说的明明是句玩笑话,显然月河夫人不这么想,脑回路不要太大。 “你,你们娘俩才是一伙的。”季相坐在月河夫人身边,仔细看了看女儿的面色,看样是没什么事情了。 “你才发现啊,咱们全家家,你也不看一看,谁跟你是一伙的。”月河夫人抓着女儿的手,狠狠地瞪了季相一样,季相无奈的摇头,堂堂一国之相,就是这么被妻子女儿嫌弃“你们开心就好。” “你怎么才来。”他们明明是一起收到消息的,可是月河夫人这都来了快三个时辰了。 “我进宫去了。”说到进宫,季相的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陛下的意思,这次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 “那是陛下的意思,依我们的意思,就彻底让胧儿跟太子断了姻缘,我带着胧儿去江南,你这些年也累了,京中不乏青年才俊,侯位丢给胧儿大哥,咱们带着胧儿和小猴子,一起去江南。”这个小猴子自然是他们的幼子季恒,月河夫人这三个儿女,都有季相亲自取的外号,老大季清风性子沉静有主意,所以就有小老头的外号,雪眬鬼主意多,就是小狐狸,季恒最小,自然爱动一些,就是小猴子。 就这个称呼而言,就可以看出季相对着三个孩子的关爱,性情都观察的细致入微。 “好啊,就听夫人说的。”季相并未在开玩笑,他很早以前就有打算,等到明年开春前,就带着夫人孩子,去江南,买一大片土地,过诗书琴棋,养花种草的日子。 小猴子年纪小,还看不出来是个喜文或者喜武的性子,到了江南他亲自教导他,按照他的喜好,因材施教,可是雪眬的这门亲事,就好像一把脚镣一样,狠狠地牵扯住了他。 “好,就听你爹的,咱们全家一起去江南,到了那里,你不是喜好养花,咱们买一块土地,就在上面种花,你爹喜好文竹,咱们也种一大片竹子,娘在收拾一片种一些药材,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可比进宫为妃为后自由快活多了。” 一家团聚【2】

“好,你按你娘说的做,咱们等到了江南收拾好院子,然后就去四处游玩,为父一直想带你们去蜀地看看,天险,栈道,有数不清的好地方。”季相也来了兴致,坐在雪眬和月河夫人的身边,陪母女二人一起说话,偶尔会说一些他在外地公务的时候,各地的风俗,一家人可谓是其乐融融。 皇宫,御书房。 寅贞帝手扶额,看着桌子上的一道奏折,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处理得当,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可是如果处理不当,那么…… “陛下,禧妃娘娘来了。”徐公公打了个千,然后鞠着身子道。 “呦,儿子没来,母妃倒是来了,请进来吧。”寅贞帝把奏折放在一边,然后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臣妾参见陛下。”禧妃娘娘请过安后,就跪在了地上。 “爱妃平身,何必行这样的大礼。”寅贞帝从一堆奏折上,又拿过一本新的,继续看了起来。 “臣妾听说丞相进宫了。” “爱妃真是消息灵通,不过,丞相身为百官之首,进个宫没什么稀奇的吧。” “那,恪儿的事……”禧妃见寅贞帝不喜但是也没有动怒,心想是不是事情有转机。 “准备好和季家姑娘和离的准备吧,那个丫头,跟恪儿无缘。”寅贞帝摇摇头,季雪眬那个丫头他见过几次,此生寅贞帝阅人无数,季家侯女,可谓是他见的这些人中的极品。自然,这个极品,是褒奖的意思。 “陛下,您请再给恪儿一次机会吧,季家的侯女,顶着天降贤后的名头,而且与恪儿成亲那么多日子,如果二人和离,外面的人,会如何质疑恪儿与皇室,恪儿可是太子,与季候女和离,别人肯定猜测,是不是帝心有差,或者说,恪儿,不是老天认定的储君?” “爱妃,你只想着自己儿子的前程,可是你有没有看一看,你儿子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把季候女丢在官道上,到现在下落不明,你也是为母亲的人,就不会想一想,月河夫人心里的滋味?” “陛下,太子,也是您的儿子。”禧妃鞠着身子,头磕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恪儿,是朕的儿子没错,但是不能是因为,恪儿是我的儿子,就不顾别人的感受,他做了错事,却推出来你这个母亲,来给他求饶,这几年朕有意磨练他,跟季候女成婚的时候,寒灾如此严重,他如果回来,刚刚安顿下来的饥民肯定会因为找不到主心骨,而暴乱起来,如果他不回来,肯定会得罪丞相一家,进而很有可能失去丞相的辅助,朕并没有下令让他回来或者不回来,是朕想看看他究竟有怎么做。他没有回来,丞相没有不满,是因为丞相知道,朕的心里,是十分欣慰。恪儿不是个为了个人利益,会丢下黎民百姓的人,丞相何等聪慧的人,自然看到了这一点,才没有为难恪儿。可是这次,他把季候女丢下,这就是在推翻季相以往所有,对恪儿的好感,帮他?不把他拉下来,都是看在恪儿外祖父的面子上。”容恪的外祖父,是季相胞弟的恩师,所以,季相没有为难容恪,也未免不是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 一波三折【1】

禧妃听完,心中情绪翻涌,眼泪也快要忍不住留下来“那,那恪儿的前程……” “他没有那个福气,就不要强求了,你回去吧,今天这种丞相前脚刚走,后脚你就得到消息的事情,不希望再发生。”寅贞帝以往对后宫这种把手伸进前朝的事情,如果不触及底线,他一般不会警告和过问,可是这次,丞相前脚刚刚走,甚至还没有到宫门口,禧妃这边就过来了,可见他手底下的人和宫里的氛围,都成了什么摸样。 “陛下,你要废了恪儿吗?”禧妃大喊一声,然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退下吧。朕累了。”说完,寅贞帝不愿意再看禧妃娘娘在这里哭泣,所以站起身来就要走。 “陛下,不要啊陛下,求你不要废了恪儿。”禧妃抱住了寅贞帝的腿,然后哭着说“恪儿是我与陛下,第一个孩子,我十五岁,就进王府伺候王爷,求陛下,看在臣妾以往伺候您的份上,饶了恪儿这一次吧。” 禧妃想到了从前,她是庶女出身,刚才寅贞帝说,季相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可是她那个爹,在她出嫁前,甚至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娘甚至不是大夫人房中的丫鬟,而是一个父亲一个多病的妾室的陪嫁丫鬟,身份如此低微的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她自己都不敢回头去想。 “恪儿,是需要教训教训,但是,这个储君之位,朕还没想过,如此轻易的换了,朕如此说,你心里可明白。”寅贞帝也想到了从前,他本是个没什么希望继承皇位的不受宠的皇子,可是一路走来,除了先皇后的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外,禧妃也是从始至终,一直支持着他,禧妃刚才那句话,分量说的很重,即使寅贞帝的心硬的像石头一般,也不会一点感触都没有。 “谢陛下,谢陛下。”禧妃感觉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寅贞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妃子流泪,这件事情,他对禧妃说起来过“小的时候,朕的母妃每次受了气,只会哭泣,朕一岁的时候,被抱去给善贤皇后养,每次见母妃,她都在哭泣,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朕最讨厌的,就是看见女子哭泣。” 禧妃现在想起来,也还非常有感触,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那个女子会愿意在自己的孩子和丈夫面前哭泣。 “回宫去吧,朕很累了。”寅贞帝觉得头疼,还有些发困,只想感觉找个清静的地方躺下。 “让臣妾来伺候皇上吧”不等寅贞帝回答,禧妃站了起来,扶着寅贞帝往书房后面的软塌上走。 天已经全黑透了,丞相还有些公文没有处理,月河夫人会意,于是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玲玉吩咐道“玲玉,去把你们侯女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回府。” “是,夫人。” “娘,我不回去。”雪眬摇摇头,然后对月河夫人说。 “你怎么能不回去呢,外面全都是官兵,要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把你往东宫里一带,我跟你爹,怎么联系你,都不知道。” “你娘说得对,我们还是要在一起的好,今天我跟你娘都不在府中,这本来就已经很反常,太子的暗卫,十分厉害,跟在人后面,不到他们现身,绝对不会被发现的,现在太子恐怕已经知道了你的下落,你还是太子妃,如果太子把你带回东宫,软禁起来,对外说,你只是病了,我们并没有证据,是奈何不了他的。所以跟爹娘回去吧。” 雪眬抿唇想了一会,觉得季相说的对,于是点点头“恩,我听爹的。” 乘着夜色,雪眬一行人,一起上了一辆大马车,然后刚刚准备出巷口,就遇见了从铺子刚刚回来的阿虎夫妇二人“可是阿虎嫂?” 隔着帘子,看的不是很正切,雪眬对着帘子外的二人问。 “是我,徐家嫂子?”阿虎嫂不是没有见过如此气派的马车,只是这种马车都是那些达官贵人才坐得起的。 “阿虎嫂,我家里来人接我回家了,房子我不能在住了,我交的房租,就当给你的补偿吧。”雪眬并没有下马车,而是隔着帘子,对夫妇二人说道。 “徐家嫂子,你家里来的都是什么人啊?”阿虎嫂小心的问,生怕雪眬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带走。 “是我的亲人,阿虎嫂,就此别过。”雪眬语毕,车夫就挥动马鞭,继续往前走,只留下满心疑问的夫妇二人,只是夫妇二人都是聪明人,雪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肯定有一些他们这些贫头百姓不知道的事情,于是夫妇二人也没有多想,而是选择把这件事情隐藏起来。 “爹,你找人护着他们一些,如果太子查到这里,肯定不会……”雪眬心情复杂,这几****尽量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情,但是就这次事情而言,雪眬对容恪有了更深层的理解,这个人,绝对不是纯良之人。 “我知道”季相点点头,回府就安排了这件事情。 雪眬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好在相府的后门够宽敞,马车直接进了门以后,才停下,暗卫不敢明目张胆的在相府的上空处布置人力,只是据实把看到一辆大马车进府的事情,报告给容恪。 容恪也得到了禧妃的信,信上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容恪皱皱眉,不太相信,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东宫幕僚无数,最得容恪赏识的,是一位叫张煜的人,自称是战国时,张子的后人,唇舌上倒是十分有功夫,只是究竟是不是真的张子后人,谁也无法.论清楚,毕竟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张煜这个人,不只是有一口好口才,谋略自然也是没得事,所以格外得太子器重,只是这个人自诩过高,说祖上为相,自己给不能屈居人下,这一朝的丞相季荣保,可谓是有是个*****这个张煜自然成不了事,所以只能在太子东宫做了门客。 “什么都不用做”容恪不信季相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因为季相没有追究,所以父皇那边也并没有责难,弄丢太子妃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了?这么想着,容恪居然觉得不真实。 “那城里的官兵是不是该撤下来了?” “先生以为该撤下来?”容恪觉得不妥,虽然季雪眬十有**坐着那辆马车回到了相府,可是一日没见相府那边有消息,他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季雪眬是因为他,才不见的。心中拿不定注意,容恪不耻下问。 张煜一眼看透目前的困顿“太子妃是被季相夫妇放在眼睛里,都不觉得搁的慌的宝贝,在没有找到太子妃前,他们不可能会如同现在这般安静,属下不才,但是也敢推断,太子妃已经安全的回到了相府中。” “先生所言甚是,是本殿迟钝了。来人……” “太子且慢”张煜又想起一事 “既然那些官兵是打着寻找五王爷的名号在搜城,那么找不到五王爷,如此收兵,是不是会遭到百姓非议?” “五弟,暂时还不足为惧怕。”容恪非常懂张煜的意思,如果把老五抓住交给晏军候,老五定在最近几年,肯定翻不过身来。 “五王爷确实没有觊觎您位置之心,只是晏军候,肯定会感谢殿下,为他抓住了辱他之人。”张煜也知道五王爷不足为惧,五王爷以后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不得不说,五王爷有个识时务的娘,早早的把儿子养成一个纨绔。 “来人,马上去城外的趣雅小庄上,把五王爷带回来。记住,小心些,不要伤了他,然后告诉搜城的官兵,回来吧,从今天起不用再外出搜查了。” “是”门外的侍卫立刻去办。 “接下来的事情,太子可有打算了?” “打算倒是没有,只是季家这条臂膀,是安置不到我身上了。”容恪抿着嘴,有些严肃的说。 “其实太子您一开始也没对季相报多大希望。”张煜见容恪只是若有所思,并没有失望之色,就知道容恪一开始就没对季家抱多大希望。 “是,只是本殿也没有想过如现在这样,与季家交恶,玉容的病,看样子是只有月河密宗可以医治。” “属下听说,季相的二儿子季斐羽深得月河夫人真传,而且平时并不在京中,跟季相夫妇二人还有其他季相其他三个孩子也不是很亲密,殿下不妨写信让他来为玉容夫人治病。” “季斐羽”容恪一边念着这个名字,一边摇头“年初的时候,本殿在外平难,需要药材,季斐羽正好带着月河宗的援助去往灾区,本殿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他这个人,很怪,说他阴晴不定,但是本殿就没见过他有笑脸的时候。而且那个人,一眼看过去,根本就看不透他的心思”容恪觉得请季斐羽比请月河夫人还要难。 “那按太子如此说,还是不要跟季斐羽扯上关系了。”张煜知道一些市井传言,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可想,他也不是特别想跟这个奇奇怪怪的季斐羽扯上关系。 “自然,这条线也不能断,你即刻修书一封,给季斐羽送去,如果有回音最好,但是也不能把他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张煜有的时候,觉得太子比自己还有谋略深沉,如此这样,还真是有危机感。 第二天 月河夫人在季相早朝走了以后,就睡不着了,早早的起来,去后厨亲自去看给雪眬做的饭食,她现在身子还有些余毒,趁着现在,不妨好好调养。 马上要到中秋,早上已经不是特别热了,雪眬一觉睡到自然醒,没有像平时那样,被生生热醒。 听到雪眬起床,玲玉玲珑走了进来。 “早”雪眬半依在绣枕上,心情不错。 “侯女这是大好了。”玲玉服侍着雪眬起身,玲珑也端过来了洗漱用品。 “我本来也没生什么大病”雪眬洗脸后,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 “是了,夫人也说侯女没什么大碍。”丫鬟们自然挑主子爱听的话说。 “铃铛和琳琅呢?” “她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值夜。” “我不是说过不用值夜的吗?” “我们不放心,万一侯女再如昨天那般晕倒怎么办?” 雪眬摇摇头“今晚就不用了,我没事了。” “是。” “你这刚回来,就摆你的侯女架子,这两个丫鬟怎么着你了,你那么大声。”季恒手里拿着一只刚刚剥开皮的香蕉,一边吃一边进来。 雪眬的前院并不是很大,她不喜欢人多,所以前面根本就没有人守着,季恒自然可以非常自然的走进来。 “那里来的香蕉?”雪眬看季恒手里的香蕉,青色刚脱,黄.色的皮上一点黑斑都没有。香蕉对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来说都是非常稀罕的物件。 因为只有在南方极少数的地方,才能种出香蕉,而且香蕉易坏,快马加鞭到了京城也一定不新鲜了。 “跟我一个书房的同学送我的,是个庶子,不过并没有嫡子兄弟。所以在家处境不错。我不太搭理他,他可能想要收买我。才送我香蕉的。”京城中,家中无嫡子的不多,能吃得起如此新鲜香蕉的跟是没几家,跟季恒如此年纪的,应该非萧家的萧毅然。 庸璋候萧家,皇后的娘家,三王妃的娘家。 从萧家立门,这户人家的男丁就少,嫡脉差不多都是两脉相承。 这一代本来有三位男丁。可是五年前,马上要成年的嫡子病逝以后,前年一个庶子从马上掉下来,被马一脚踏断肋骨就再也没醒过来,现在唯一就剩下萧毅然这一个男丁了。 但是萧家的女儿却个个了不得,这一朝,出了个两位皇后还是姑侄二人。 三王妃是庸璋候萧奉弟弟的嫡长女。 而现在的皇后娘娘是庸璋候的嫡长女,皇后还有一个亲妹妹,名叫萧玉音,比雪眬小三岁,16岁,还没有出阁。既然姐姐是皇后,这位皇后之妹也肯定不会嫁低了。 “这位萧世子那一把子香蕉就把你收买了,你的眼皮子,也太浅了。”季恒知道雪眬说的是反话,笑话,他季恒什么东西没吃过,会被小小的香蕉给收买。 一波三折【2】

“你这话就看错我了”季恒摇着头,两口就把香蕉吃完,然后,又从袖中拿出另一根特意拿来给雪眬的,雪眬伸手接了“我若是眼皮子浅,我就收他跟着香蕉差不多的重的金银了。” “你还缺那点子东西,你先去外间等着我,我要梳妆了。”雪眬刚刚起来,贪凉只穿了一道裙子,虽然季恒是她的亲生弟弟,嫌还是要避一避的。 “你还真是无趣”季恒摇着头走出雪眬的睡房,刚出去,迎面就遇上了月河夫人。 “你这个猴子,你不在你院子里用了饭感紧上学去,来你姐姐房中干什么?还有,你昨天晚上去干嘛了?”月河夫人抓了季恒一个正着,昨晚晚了门禁不说,直到宵禁前才回来。 “萧世子送我一排香蕉,我还礼与他,请他吃了顿饭。”季恒歪着头,在他这个老娘面前,他还没有胆子撒谎,除非他的猴耳朵不想要了。 “那个萧家,萧家的人都没血性的很,一个个都是靠女儿姐妹上位,你少跟着他们掺和。知道吗?”月河夫人极厌萧家的作风。 一开始,萧家的大姑娘,也就是现在的皇后,跟大皇子容欢议亲,虽然圣旨还没有下,但是两个人因为是表兄妹的关系,幼时就见过,所以彼此还算有些情谊,可谓是郎才女貌。 可是偏生容欢病逝,在葬礼上,被陛下看到了萧家大姑娘的容貌,与容欢的娘,先皇后几乎是一模一样。 陛下只是暗示过他那个曾经的小舅子萧奉,萧奉就上杆子把女儿送去陛下身边。 真是小人做派,一心只想着攀龙附凤。 “儿子自然知道萧家人秉性,萧世子乍然送儿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必定有求于儿子,或者向让儿子与他为伍,儿子不仅仅是请他吃饭,更是还他送我礼物之礼。” “你既然知道他不怀好意,干嘛还要收。我们相府还管不起你香蕉不成。” “母亲,萧世子说,是皇后娘娘赏的,又在问起萧世子课业的时候,听闻他与儿子同伴一处书房,所以说了一句,季相夫人,约莫会喜欢吃。所以,儿子才有幸收到这一把子香蕉。” 相府的事物就那么多,人也就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月河夫人也没经历过,所以要说起外面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月河夫人还真的很难一时就反应过来。 “这顿饭,恒儿请的不亏,若是因为这一把香蕉,打开了我们相府的大门,那么咱们再请多少顿饭,也摘不干净身上的结党之名了。”雪眬嫌热,所以只在长裙外面穿了纱衣,头发上也仅仅是插了一只海棠滴翠的碧玺簪子,简简单单的从睡房里出来。 “这一身真好看”季恒不爱叫雪眬姐姐,有时候甚至直呼其名,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他自然不太敢放肆。雪眬这一身清新淡雅,但是每一件物品都不菲,而且承托她的气质不凡。 “谢恒弟夸奖”雪眬摇摇头,季恒就是这样吊儿郎当,却又一点少年人的开朗都没有,他们兄妹三人,都随了季相,都十分早慧,只是早慧易折,可见太早懂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说衣服好看。娘,你今天给姐姐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我从厨房走过来,差一点没馋出口水。” “你姐姐的吃食,什么时候缺过你的,秋谷,去厨房把给恒儿准备的那份端到这里来,我们母子三人一起用饭。” “还是娘好。”季恒一手挎着雪眬,一手扶着月河夫人,倒是在这两个人面前,季恒偶尔会有像小孩子的时候。 饭桌上,母子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用饭。 “眬儿,你刚才说结党是什么意思?怎么,皇后就这般看不起我们相府,觉得一把子香蕉就能把我们给收服了?”月河夫人喝了一口粥,又想起雪眬刚刚说的话。 雪眬正夹起一只皮儿如同雪一般白的包子,听月河夫人问起,就把包子夹到了季恒的碟子里“自然,一把子香蕉,想要收买我们,实在是不太现实。但是皇后也没想过只用香蕉。说到底,香蕉再金贵也只是吃食,吃到肚子里,一会就忘得干干净净了。这把子香蕉,是一块敲门砖。我们安安静静的收下,恒弟就会收到更多的东西,到时候,吃人家嘴短,那人家手软,我们相府,倒时候不想被人看做皇后一党都不行。”雪眬的眼下有些寒意,季恒亦是如此,惦念他们权势的人太多了,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才对。 “可是皇后并没有皇子,就算是她过个一两年生下皇子,怎么可能会是太子和容愉的对手。” 听到母亲说道容愉的名字,雪眬心中就好像闪过一道波纹“这事跟楔王有什么关系?” “娘只是觉得,这天下,不是太子的,就是容愉的,这很难理解吗?”季相是容愉的师父,月河夫人自小看着容愉长大,自然是对容愉多有看重。 “娘,现在天下,还是皇上的。”幸好周围都是贴身的丫鬟,不然这样的话,说出去,肯定回出乱子的。 “是,多久这天下,也都是皇上的。”月河夫人这话不假,无论怎么更朝换代,这天下的主人,都叫皇上。 “皇后固然没有皇子,可是萧家有皇子在手啊”季恒从碟中夹起雪眬给他的包子,放在唇齿之间,含糊不清的说“三皇子啊。” “恒儿你也看得出来?”月河夫人在两个儿女面前,顿觉自己有些跟不上两个人的节奏。 “自然,我可比这丑丫头知道的多了。”季恒是男子,自然要不雪眬在闺阁之中,知道的事情多了。 “你说谁是丑丫头。”雪眬立眉。 “不准对你姐姐无礼。”月河夫人也开口训斥。 季恒放下碗筷,向前一扑,手杵在桌子“我怎么这么命苦,一个向着我的人都没有。我吃饱了,早课快要开始了。”然后他站了起来,一阵小跑的走远了。 “注意安全,骑马的时候别那么快。小心看着人。” “知道了娘,你每天都说这句话。”季恒快要跑出二门,回头和煦的对着月河夫人灿烂一笑。 “我走了,丑丫头。”然后冲着雪眬比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季恒我看你是想要挨揍了。”雪眬觉得自己的鞋底正饥.渴难耐。 可是季恒已经跑远了。 “你们啊”月河夫人无奈一笑,但是觉得心口暖实,十分开心。一开心不由得多吃了一些,雪眬看她开心,也陪着她。 最后,母女二人都撑的要叫大夫。 按理说月河夫人的医术不低,这样积食的小事,她自己动动手就能医好,可是现在她也积食了,自然请了大夫来,大夫是月河医馆里的人,提着药箱,小心的为月河夫人还有雪眬诊脉。 季相已经下朝回府,月底的沐休,可以休三日,恒儿真好也休息,早晚的天气已经不热了,季相想下午带着儿女夫人,去庄子上住一两天,刚进门,然后就看见妻女捂着肚子,耷拉着头。 “这是怎么了?中暑了吗?”月河夫人身体极好,这三个孩子都遗传她的好身体,若说什么能让她们在这炎炎夏日生病,应该只有中暑了吧。 “不是。”雪眬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中暑。 “那是怎么了?夫人你说。” “你忙你的去吧,别问了。”月河夫人瞪了季相一眼,然后又蔫蔫的低下头。 “大夫你说。”季相秉持着不耻下问。 “回相爷,夫人和侯女并无大碍,只是夏热容易积食,夫人和侯女只是积食了。小人开了化食药,喝下以后,一会就会没事的。” “那有劳大夫了。管家,送大夫出去。”大夫已经给月河夫人还有雪眬看过病了,刚才季相进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这下道谢以后,就走了。 “为父也真是服了你们母女两,吃什么好东西了,吃到积食。” “爹,”雪眬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冲着季相撒娇。 “好好,我不不说了,不说了。”季相知道雪眬害羞了,所以也没有多打趣什么,而是说起了游玩的事情 “夫人,明日为夫沐休,风儿不在府中,没办法同行,咱们下午的时候,与雪眬和恒儿,去庄子上住两日吧,庄子上有山有树,肯定比府里凉快。” “现在出去,雪眬被发现了怎么办?”月河夫人倒是想去,他们城北有一个庄子,月河夫人在所有房产中,最喜欢那个,不仅临山靠水,土地还肥渥,种的瓜果,现在应该正是当季的时候。 “不怕,太子已经把人都撤下去了。”丞相今日特意让府兵查看,果然一个太子的暗卫都没有了。 “当真?”月河夫人不信。 “事情已成定局,太子如果再不撤下暗卫,为夫就不能放过他了。”看季相的现在的眼神就知道,早上雪眬和季恒姐弟二人目露寒意的眼神,是跟谁学的了。 “既然如此,咱们一家就大大方方的出门去,我立刻让管家去准备。”月河夫人见困局已解,自然很高兴的去庄子上住几天,京城虽然繁华,但是总看也是生厌。于是她兴高采烈的走去外面去交代管家准备了。 “爹,我与太子的婚事……”雪眬欲言又止,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回到东宫里去了。 “这次,说什么,太子也没有脸跟上次一样了,所以这件事情不用我们担心,陛下那边一定会有决断的。”季相看陛下的意思,也是等之后缓一缓,然后再宣布与雪眬的婚事作废。 “行,那我就一切听父亲安排。”雪眬轻轻的笑了,这次去庄子上,要留在那里多住几天。 “你也去准备吧,我让人把药送到……” “相爷,相爷不好了。”刚才月河夫人出去并没有寻到管家,刚刚走出大厅二门出,管家就一阵小跑着进来了,看见月河夫人就摇头,然后问季相在何处。 月河夫人从来没有见过管家这般的慌张,于是与他一起,又回到了客厅。 “管家,我刚才让你去接恒少爷,他人呢?”刚才季相进门的时候,就嘱咐管家去三条街外的丹霞书房去接快要下课的季恒,可是现在看管家如此慌张,又从季恒处来,季相的心提了起来。 “相,相爷,不好了,三少爷骑的马,把萧家世子给踩了。很,很严重。” “谁?谁很严重?恒儿吗?”月河夫人刚听完,就一个趔趄要倒下,被雪眬眼疾手快的扶住。 “不是,不是三少爷,是萧家世子,萧家世子,当初就吐血了。”被马踏伤,这可不是一点小伤,这位萧世子萧毅然的二哥,就是被马踏伤了肋骨,当初就交代了。 “恒儿没事吗?恒儿在那里?”月河夫人一听不是季恒,一颗心放了一大半,她的孩子没事就好。 “管家,不要急,从头说起。”季相在另一侧扶住了月河夫人,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了主位上。 “三少爷,三少爷当时独自骑马回家,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小的在后面追赶,可惜小人是赶着马车去的,怎么可能追的上少爷的马。在进鲤鱼街拐角的时候,萧世子气冲冲的打马跟了上来,还差一点撞到小人的马,少爷正好在鲤鱼街头上等着小人,看到了这一幕。萧世子追上少爷后,下马就跟少爷吵了起来,说什么明明昨天两个人都一起喝酒了,为什么还是让班里的同窗排挤自己,少爷说自己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然后骑上马就准备走,萧世子拉住少爷的马绳想要少爷马的马头给拉低下来,可是少爷的马是月河的神驹,天生高贵,绝不低头,所以少爷的马就失了常性,先是上蹄把萧世子踢倒在了地上,可是萧世子手里,这时候还紧紧的抓着少爷的马的缰绳,少爷没有办法控制住马,少爷自己也摔了下来,不过被赶来的太子给抓住了后衣襟,并没有摔倒实处,然后那马就按照缰绳的指引,以为拉紧缰绳就是要前进的意思,又踏着萧世子的身子过去,而且还拖拽了他好几米,好在太子拔剑把缰绳砍断,那匹马被太子的侍卫收服,才算平静下来,可是,可是萧世子已经……” 一波三折【3】

“死了吗?”听管家的意思,季相心中已经多半有了数。 “依小人所见,怕是凶多吉少。”管家一脸沉痛,当时萧家的小斯叫人来把萧世子抬回去的时候,萧世子满脸是血,而且面色铁青。 “少爷呢?恒儿呢?”雪胧向后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季恒。 “少爷和太子一起,去萧府安顿萧世子了。”管家还没有说完,就被月河夫人给抓住了领口“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怎么可以让恒儿独自一个人去萧家,这不是让恒儿去送死的吗?” “夫人息怒,是少爷这么安排的,还让小人来府里传信。小人想有太子跟着,萧家的人也不会,太为难少爷。”说完,管家看了雪胧一眼,是啊,太子自然不会让自己饿小舅子去送死,只是现在雪胧跟容恪的关系如此紧张。 “夫人,振作起来,管家你去库房找几株千年人参,和一些名贵药材来。夫人你快跟我去萧府,太子在,萧府的人一时不会拿恒儿怎么样,可是架不住时间长了。” “好,我这就跟你去。”月河夫人强打起精神,拉着季相的手,向外面走去。 “娘,等一等”雪胧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月河夫人现下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 “爹娘,我跟你们一起去。”雪胧非常认真的说。 “现下你的处境不明,还是待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季相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还是让雪胧待在家里。 “我没事,刚才管家说,太子也在,我如果跟去的话,那些人肯定会忌惮我们的关系,从而不会为难我们,恒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萧家现在是一脉单传,这唯一的男丁,被恒儿伤了,肯定会失去理智,不过,太子在的话,他们还不敢太放肆。”雪胧整顿好仪容,就与季相还有月河夫人,一起坐上了去往萧家的马车。 萧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皇后宫中喝茶,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十分惊恐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不好了,世子出事了。世子在下学的路上,被马踏伤了。” 萧奉一口热茶,吐在了地上“什么?你说什么?被马踏伤了,又被马踏伤了?”不怪萧奉那么奇怪,他一共三个儿子,现下被马踏伤了两个,他怎么能不惊讶。 “爹莫慌,听她说完。”皇后娘娘还是比较冷静的。毕竟,萧世子不是,她一母所生的兄弟。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回娘娘的话,世子在下学回府的路上,偶遇了也同样是回府的相府的季恒少爷。据跟在少爷身后的仆人说,少爷与季少爷可能发生了一点口角,季少爷骑马欲走,可是被少爷拉住了缰绳,然后不知道是季少爷故意,还是马儿惊了,总之季少爷的马,先是踢了少爷一脚,把季少爷也摔下了马,好在被太子接住,并没有受伤,然后,少爷被缰绳拖住,拖行了数米,若不是太子及时出现,砍断了缰绳,少爷,恐怕就会命丧当场。”来报的人就是这样说的。小宫女不过是转述,就听得心惊肉跳。萧奉已经年过五十,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下,生死不明,心中急怒可想而知。当即就摔了茶碗,然后就要回府。皇后拉住了他,耐心的对他说“父亲,切莫与季家起正面冲突,季家惹不起,女儿跟你一起去。”说完,就让宫女去禀告皇上,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跟着萧奉出宫去了。 容恪今天本来打算去月河族人开的医馆看看,可是,刚刚走到医馆所在的街道,就看见,萧家世子盛气凌人的追上季家三少爷季恒。并且二人发生了口角,季恒并不想理会萧世子,骑马想走,却被抓住了缰绳,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对于这件事怨谁,容恪想,多半是那个讨人厌的萧家世子自作自受。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又亲眼所见,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毕竟他与季恒还有姻亲关系,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岂不是没有肚量,遭人非议。于是,他和季恒,一起来这里看情况。 萧府全府上下慌作一团,萧家老夫人,听到消息以后,更是立刻昏厥了过去。萧夫人一脸铁青,觉得这样的情况,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上一次已经死了一个,这次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她这个萧夫人恐怕要做到头了。自从她的亲生儿子,生病去世了以后,就算她没有出手,府中的男丁也一个个出了事情。萧夫人想到了这里,觉得十分头疼,一边派人赶紧去请了大夫来,一边又让人去催萧奉。正手忙脚乱,心力交瘁时,下人进来通传说老爷和皇后娘娘来了。在门口,碰到了季家一行人。 太子和季恒都站在客厅中,皇后毕竟是太子的长辈,他自然要出府去接,季恒听闻家中有人来,就跟在太子后面,一起走出了客厅。 雪胧没有想到皇后也会跟着。季相一家立刻跟皇后行礼。 皇后不知道雪胧与太子的事情,以为雪胧是来给自己娘家人助威的,于是,气不打一处来,非常不客气的对雪胧说“太子妃,你不老老实实在东宫中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雪胧听出皇后话里的不悦,不卑不亢的说“儿臣恰巧在娘家小住,听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跟来看看。” “你去娘家小住,得了,谁的允许?”虽然皇后,并不管理后宫事宜,但是,好歹也是后宫的女主人,雪胧这样没有通知任何人,皇后自然可以借机找茬。 “儿臣参见皇后,是儿臣允许,太子妃回娘家小住,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意见?”容恪对着皇后,行了一个常礼,然后并没有,多加理会皇后,而是把目光投向季家一行人。季恒也从萧府中走出,跟在太子身后。 行过礼后,有些后怕的站在雪胧的身后。 季恒的手,抓住雪胧的小臂,这无形中的一个动作,好像给了雪胧很大的力量,她心里想,这是季恒在依赖自己,所以自己一定不能,等他有什么不测。 于是有了力量后,雪胧昂起头来,直视皇后。 在萧府门口碰了头。萧奉首先非常不客气的上前,想一把抓住季恒,却被雪胧侧身拦住。 萧奉看了一眼太子,自然没有胆量当着太子的面,对太子妃不敬“萧侯息怒,还是快进府中,看一看萧世子的伤势吧”季相自然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也上前把一双儿女护在身后。 萧奉看着太子和丞相都护着季恒,自然先服软下来,进府去看儿子的伤势,等弄清楚事情以后,再发作也不迟。 一行人又回到了府中。萧奉首先进到萧世子的房间里去查看,萧世子的伤势。 大夫正在急救,不过看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对,十分严肃,时不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然后一起摇头。 看这个情况,就知道萧世子怕是已经不中用了。 众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月河夫人,皇后都坐在椅子上,月河夫人的手牢牢的抓住季恒的手,季恒察觉到月河夫人的紧张,还反握住她的手安慰。 季恒觉得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虽然是自己的马伤了人,但是是萧世子先抓住缰绳在先,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焦躁,因为她看众人的表情,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轻松的解决 这时候,太医走了出来。前来通报的太医,是皇后娘娘找来的,医术精湛不说,还对皇后忠心耿耿,是萧家把这位太医送进宫的,所以这个太医,是萧家一条无比忠心的狗。 “怎么样?我儿还好吗?”萧奉自然是最关心萧世子死活的人。 太医表情凝重,对着众人摇了摇头,说道“萧世子的伤,伤在心肺,胳膊和腿都有骨折,怕是,到不了明天了。” 萧奉好像被抽出身体的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萧夫人看到自己丈夫这个样子,心疼的厉害,于是问太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太医正想摇头,突然看到坐在一旁的月河夫人,然后几步走到她身边“您可是丞相的夫人?” 月河夫人看到太医这个样子,心中也猜个大概,怕是只有她,能够救一救这位萧世子。于是对太医说“是,我就是月河夫人。” “如果是夫人,那就太好了。夫人医术超群,月河密宗更是众人……” “不必抬举了,快引我去看一看萧世子的伤。”月河夫人跟在太医后面,走进了萧世子的房间。雪胧站的膝盖发痛,于是扶着季相,一起坐在了客厅的雕花梨木的椅子上。 萧夫人找人布茶,引坐,屋中虽然安静,倒也是气氛和谐。 月河夫人进去了很久,天都要黑了,还没有出来。 季相坐的不由得有些着急,雪胧看众人都平静了下来,于是拉着季恒的手,一起走到客厅的正中。 上位上坐着皇后和太子,萧侯和萧夫人坐在季相和雪胧的对面。 雪胧先是轻声的安抚一下季恒,季恒冲她点点头,然后撩起衣服跪在皇后和太子面前。 雪胧则站在他的身边,问道“恒儿,今日与你还有萧世子息息相关的人,都在这堂上,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事不许瞒,一字不许错,从头到尾把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父亲和我都在,有错就认,有误就改,太子也在这里,定不会,让我们大家结下这个误会。” 皇后一听,很不乐意的对雪胧说“太子妃这话,是怕我们萧家,冤枉你弟弟不成?” “娘娘,你说的什么话,我与娘娘都是皇家的人,娘娘口中的萧家,是什么意思啊?”雪胧问的天真烂漫,堵的皇后娘娘哑口无言。 “臣竟不知,这嫁进了皇家,就无父母兄弟了吗?”萧奉叫雪胧口齿如此伶俐,皇后居然不敌,不由的出言向讥。 “敢问按照萧侯的意思,是说自古以来,霍乱朝庭的外戚,是从哪里来的?”若说与人斗嘴,季相还从来没输过。 “萧侯这话可言重了,无父母兄弟这样的话,您这是在自己咒自己吗?” “太子妃,这可是在老臣的家里,言多必失啊。”萧侯眼神危险,出言警告雪胧。 “萧侯,这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本殿的妻子,在我王之土上,还不能说话了?”雪胧撇了撇嘴,觉得是太子,头一次说这样的人话。 “太子慎言,现在的王土,还不是殿下您的。”当然了,斗嘴就是要你来我往,你压我一头,我必要再压你一头。 “是吗?若不是本殿的,那这块地方,就更加不是萧侯的了。”容恪眼神凌厉,侧目看着皇后,看到皇后一阵心惊。 “娘娘和殿下可不可以先把天下究竟是谁的这个话题放在一边,天下自然是皇上的天下。我们要处理的是,恒儿与萧世子的事情。恒儿,就按刚才长姐问你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是”季恒虽然跪着,但是挺直后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其中大部分的事情,众人都已经知道,可是二人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口角,也是听了季恒的叙述才知道,原来萧世子在学堂中人缘不错,许多官员家里的二少爷,都与萧世子交好。可是正儿八经的侯门世子,或者父亲职位高的嫡长子,都不屑于他来往,毕竟萧世子是个不入流的婢女所生,如果萧家嫡子没有病逝的话,就凭萧毅然的身份,那些嫡系子孙们才不会搭理他。 所以这位萧世子在学堂的日子,也不是特别好过,跟他交好的人,不过是攀附于他。那些不需要攀附他的人,都十分看不起他。所以因为这样的矛盾,萧世子平时在学堂里,说话大声举止粗鲁,其实他的这种行为,无非是想要引起那些世家子弟的吸引,结果反而被他们羞辱。不过,季恒在学堂里,虽然不与他交好,但也不会出言羞辱。这让萧世子对他十分有好感,有想与他交结之心。 季恒却一直对他不冷不淡,这让萧世子内心十分受挫。前日他进宫皇后赏了他一把香蕉,他送给了季恒,季恒晚上就约他吃酒。 萧世子觉得自己的真诚,终于打动了季恒,没想到今日,季恒居然说昨日与他吃酒,是为了还他赠蕉之情,除此之外,毫无结交之心。所以,才会在今日,气冲冲的追赶季恒的马,然后还伤了自己。 一波三折【4】

怎么看都觉得今日的事,是一个意外,如果说是非要怪谁,也是那也怪萧世子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上蹿下跳,这样的无妄之灾,也不会报到自己头上。季恒说的有理有句,前因后果,事事分明。 只是季相却在萧奉的脸色中,看出了些许不妥。毕竟是自家马匹踏伤了人,季相觉得萧奉很有可能会倒打一耙。 雪胧从前就听说过萧奉的名声,自然不是好名声。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位萧侯爷的。 说这位萧侯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一旦咬住一块肉,若不撕咬下来,绝不松口的主。可见这个人,是个既贪婪,心眼儿小,又十分有手段的。 月河夫人一脸倦色的从房间里出来,见到众人依然在等候,于是有些抱歉地说“让各位久等,萧世子的伤我已经仔细看过,命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他明天日落之前,能不能够醒过来了,若是醒来,那就是心肺边上的淤血散了,可以保命了。若是不能,心肺边上的淤血,就会入到大血管中,不一会儿,就会丧命。我已经下了猛药疏通,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护理方法我已经告诉了太医。今夜让他在这里守着,我明日过了午时再来。”月河夫人如此说,可见萧世子还有一线生机。萧奉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只是依然不爱理人,斜靠在椅子上。 太子站了起来,对众人说“今日的事情,先告一段落,等萧世子的伤势有所好转,在做定夺也不迟。” 皇后出宫许久,并没有知会皇上一声,现在回去,怕也是已经晚了,伺候皇上的时间。于是皇后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今日得事情并没有什么审核完,等然弟醒过来以后,听听他的说辞,然后派人,再去调查一下,季三公子说的是不是实情。” 季相早就不想呆下去,他上前把季恒扶了起来,然后对他们母子三人说“我们先回去。” 然后带着妻子女儿,率先告辞。 季相如此傲慢行径,激怒了皇后,皇后叫住了他们,大声的质问道“你们一家人,撞伤了人,还有理了不成,这般理直气壮,欺负我们萧家没人么?”语罢,还用手狠狠地敲了几下桌面。 季相一家人,冷冷的望着要失去理智的皇后,季相只是鞠身对皇后行礼后说道“如小儿,今日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而且太子也在,并没有什么怨错。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下官乃百官之首,我朝法典,并没有对无意伤人者,有过重的责罚。小儿尚未人,我朝法典,也有未成年人保护的措施,如果娘娘觉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刑部问询,臣告退。”季相生平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不管这个人是谁,季相必然不会,就此罢休的。 季相的傲慢,更是让皇后觉得,一定不能轻饶他们。其实皇后与她的父亲一样,都是个有仇必报,而且比萧侯爷更厉害的是,皇后娘娘的枕边风。 这一日平平静静的过去,第二天午时的时候,月河夫人又去了一趟萧府,快掌灯时,才从萧府回来。 回来时面露喜色,可见萧世子的伤势,已经无大碍。 雪胧正陪着季相论茶,父女二人经常这样,雪胧的手艺是季相亲授的,季相年轻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茶道。并且认真学习,事事钻研,现在也算是个大家。 雪胧呢,年纪终究还是小一些,虽然出生侯门贵府,但还是经常沉不住气,遇事急躁,虽然在家中,急躁些并无大碍,可是以后的路,急躁会成大患。茶道可以修身养性的,所以,季相亲授,雪胧又十分酷爱学习,这茶道,也学到了一点皮毛,不过她觉得非常受用,坐在茶盘后,整个人都是十分平静。月河夫人知道这父女二人,简直是一个德性,所以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坐到一旁,静静的看他们绘制茶汤。 季相是男子心胸开阔,季相在椭圆形的茶盘上绘制的是山川湖泊,而雪胧虽然是女子,也有不输男儿之心,她在茶盘里绘制的,是飞禽走兽,一群仙风道骨的鹤,和两只憨态可掬的熊,水池子里,还有一尾鲤鱼。 月河夫人在一旁品鉴,觉得虽然季相的手艺更加高超一些,可是雪胧的也不差,更加难得的是,雪胧绘制的动物,多形态各异,非常灵动,听了月河夫人如此评价,季相到也没吝啬赐教,点了点头表示赞赏,说道“胧儿的这幅茶汤,确实画的不错。” 雪胧轻笑“能得爹爹赞赏,胧儿真是无比荣幸。看娘一脸喜色,那萧世子应该已无大碍了吧?” “人家儿子还躺在床上受苦。我却一脸微笑,实在不好。不过,萧世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只可惜……”月河夫人先是露齿一笑,。 “只可惜什么?”雪胧不解的问。 “只可惜萧世子他,残废了。虽然马蹄踏在了他的肋骨上,好在肋骨坚硬,有彩的少又只踩了两下,并没有骨折,可是萧世子的腿,是最先被踩到的地方,又被拖行了数米,太医虽然已经给萧世子接骨,不过因为骨折的面积太大,我怕萧世子以后会不良于行。” “怎么会这样?”季相心中也有些打算,一旦萧世子不测,恒儿一定不能独善其身,毕竟是一条人命,以后他为官封侯,都会有影响,好在萧世子并没有大碍了,可是他残废了,萧家一定会记恨于季家,虽然季家并不会怕这样的卑鄙小人,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萧家又出了一个皇后,和一个王妃。以后一定会少不了给季家使绊子。想想还真有点儿头疼,不过季相还是想到了办法,有一个念头在一闪而过,只是他现在并没有发作出来,他在想,萧家是不是还需要留着。 “要怪就怪他自己,我们月河的马,向来是宁可掉头,绝不低头,他自己手贱,怨不得别人。”月河夫人想的简单,也是,有季相护着,耍心机,使手段,还用不着她。 “爹,你可是有打算了?”雪胧看季相在沉思,实也不说话,就猜他一定有办法了。 “这件事情就给我来办吧,夫人,胧儿。你们准备准备吧,我们全家,可能很快就会去江南定居了。”季相本来打算再待几年,他一走,朝中觊觎他位置的人,那么多,肯定会有内斗的。他本来想找好继承人再走,不过现在有了别的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是越早越好。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接着在京城里多待几年。”月河夫人也不是对朝中事情漠不关心,他也知道季相这一走,国家肯定会动乱。 季相看月河夫人担心的模样,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微微一笑“这大聖少了我季某人,还不能活啊。” 月河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季相“没有你,我就不能活”在一旁的雪胧,不知如何是好,父母一大把年纪,还这般恩爱,还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还没等到季相有所行动,萧家那边,就已经开始报复了。第二天,相府刚刚开门,就涌进来一大批官兵。季相刚刚起身,还没去上朝,府中上下,就被官兵围住,季相大怒,身上的官服还没有穿好,朝冠也还没有戴,就站在大门口。 来的是皇后身边的人,为首的是皇后的贴身太监岳禄,这个岳禄在进宫以前是个混混,混出了大麻烦,不得已才入的宫,又颇会逢迎,在宫中,很是吃香。 “是岳公公啊?怎么,来抄本官的家啊?”季相对这种小人,从来不客气。 “小人哪敢呀,要说是来抄相爷您的家,也不是小人来啊。” “岳公公也不知道本官是我大聖的丞相啊,你这样带兵闯进来,可是要灭九族的。”季相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他平时就这样说话,徐徐吐之,但是字字入玑。 “小人自然不敢,随意的闯入您的府中,只是小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拿犯人季恒的”说完,岳禄无比虔诚从手里抱着的锦匣中,掏出一份谕旨。 这样谕旨不同于圣旨需要摆贡奉桌,更衣亲迎。谕旨是类似于口谕,只需要跪着听完照做便是。 岳禄念完谕旨,对跪在地上接旨的季相说“丞相,快上三少爷出来吧,杂家还等着回宫复命。” “公公可宣完旨意了。”季相站了起来,低着头问。 “自然,只需要季三少爷跟着奴才走了,奴才的这趟差事算是办完了。”岳禄小人得志,若不是今天来宣这一回旨意,他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威风的,带着兵士来相府。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本官绑起来。” “季相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传旨的钦差给抓起来”岳禄自然也不是吓大的,他断定季相不敢让人真的把他怎么样。 “都聋了吗?”季相一声令下,府中的精兵,立刻围了上来,把岳禄控制住“季相,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你居然敢绑了杂家……” “把他的嘴塞上,岳公公,陛下的旨意写的清清楚楚,只是唤小儿去京兆尹衙门,听候传唤,可没让人带兵把他抓走。我这百年侯府,是太祖皇帝下旨修建的。本官就是惹了个灭族之祸,这官兵,也是一个都不准进来的。太祖谡封的旨意,就刻在门口的石碑上,岳公公,你们可都是抗旨啊。拖下去,岳禄,本官会亲自向陛下请旨,灭你九族,其他兵甲,全部给我送去兵部,问他们是谁手下的兵,通通给本官押解去边关。”一国丞相,怎么会是一个弄臣和几个兵甲能够欺辱的。“还有,让京兆尹主司亲自来本官这里拿人。本官只给他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去,就让他跟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一样,闯进来了吧。”说完,季相垂下肩膀,继续走回了房间。现在看来,萧家,是真的,留不得了。小门小户就是小家子气,一个奴才,都如此的没有眼力价,更何况那些眼皮子浅的主子。 早朝的时候,季相一言未发,只是非常平静的站在那里。寅贞帝不得不时时分心,去关注他的动向。结果一直到早朝快要结束,季相依然一语未发。直到内侍大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这句话要连着喊三遍,中间要停顿一段时间。 一直到喊第二遍的时候,季相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出来“臣,有本启奏。” “爱卿请讲。”寅贞帝眼皮微动。 “就在今天早上,臣的家,被一群兵士破门而入,他们打着陛下的旗号,说要把小儿带走,不知陛下可曾下过这样的旨意。” “季三少爷与萧世子斗殴,致使萧世子残废这件事情经过,朕已经听皇后说起过了。朕只是让人传唤季恒,以备上堂。”寅贞帝大概的解释一下。 “陛下刚刚说,小儿与萧世子斗殴。才导致萧世子残废的?”季相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国之君,仅仅凭后宫妇人几句枕边风,就轻易定罪朝廷重臣之子。 “朕也问询了几个萧世子身边的小斯,他们都说是因为季恒与萧家的世子发生口角,季恒策马要走……”接下来,季相仿佛听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善良可亲的儿子,被皇后编排成娇纵,经常招摇过市,不顾百姓死活随意骑马的孟浪之徒。 “臣问陛下,相信这些人说的话吗?依您对臣的了解,臣可能教育出如此不堪的儿子来吗?”说到这里,季相有些痛心疾首,都说人言可畏,他本来觉得自己对陛下,这些年一直亦君亦臣。 他一直懂得身为臣子,如果太冒尖,权势太大的话,一定会被君王所忌惮,可是寅贞帝一直很信任自己,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君王会容忍的睡榻边,有他人安睡。虽然这个人,真心臣服,愿意与他做友。 之前隐忍,不过是还没有到了那个地步。其实,什么狗屁朋友,不过是,我看你忠心,就对你好一些,这样你就对我更忠心。 季相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硬撑着,想要听到答案,所以在心中自嘲自己,还没有看透,帝王之心。 一波三折【5】

季相觉得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可以,他真想现在就走。 “这件事情,自然是不能,只听萧家的一面之词,还需要在现场,排查一下证人,仔细调查才可以。”寅贞帝自然不是那种只听信一面之词的人,但是,季相太了解这位皇帝陛下,谁说没有全信,六成怕是也有了。 “谢陛下”季相和手鞠身,朗声说道。 “至于今日,误闯你相府的那些人,季相就看着处置吧,不过那位岳公公,是皇后宫中的太监总管,丞相亦要问一问……” “陛下,臣有一言”见季相面露悲色,御史大夫庆展站了出来。自古御史有上谏君王之责,庆展是三朝老臣,视季相的父亲,为友为师,季相这些年,也实在没有辱没他们季家百年侯府之名。只是这些年,尤其是陛下娶了自己原配妻子的亲侄女这件事,都十分的感情用事,有些事情,看的也不甚全面了,不过季相却没有看透这一点。可见季相,还是年轻了一些。 “爱卿请讲”虽然被打断,寅贞帝也不是那种会拘礼小结之人。 “季相,你的府邸,如果老臣没有记错的话,是新继八年,太祖皇帝亲自下旨谡建的,而且有明旨,一不准抄家,二不准官兵入门,三不扰内宅,四不得主人请进者入内,五只允许季氏族人居住,若有违者,一律杀无赦。” “正如老御史所说,本官现在居住的府邸,大门门口,就立着这道旨意。” “那么臣想再问陛下,这道旨意,现在可还做数?”老御史今年已经年过70,前年都准备告老还乡,可是整个御史台上下数百御史,由季相为首,亲自去府上告求,让他在做几年御史大夫,这一做,又是快三年。 “爱卿,何出此言?这可是太祖皇帝,亲自下的旨,朕怎么也不能,不认这道旨意。” “那陛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岳禄一带官兵入相府,等同抄家,二内宅知前院发生了这样的事,必定扰的全体不安,三丞相为相府主人,岳禄与他带来的官兵,未得到丞相的认同,就进内作乱,旨意有五,他岳禄一犯有四,不抄家灭九族,怎么对得起季家。季相之父,裹尸塞外,现在都找不到遗骸,季相乃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岳禄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宦官。陛下只是飘飘然一句,问问皇后的意思,后宫不得干政,陛下的意思,是不是皇后娘娘经常议论朝臣,指摘朝政,不然的话,皇后娘娘宫里的总管,怎么有资格去传旨!”老御史就是老御史,上谏君王,直指门面,绝不留情。 寅贞帝被训的脸一阵红一阵绿,可是却没有什么办法,而且,这位老御史,说得字字不差,季相的府邸,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入的。甚至是有一天,他们季氏的后人,犯了什么大罪,他们的那个府邸,都不能动一下。 “爱卿说的这话,是不是有些严重了?朕拟旨的时候,正好在皇后那里,所以就干脆由皇后的宫人去传旨。” “那臣再问,岳禄带去的兵,是不是也是陛下的旨意?”老御史鹤发耄耋,却耳聪目明,声音洪亮,怒发冲冠起来,依然是当年的模样。 “老御史,下官以为,是不是岳公公会错陛下的意思,一时糊涂,才会如此,并没有冒犯丞相的意思。”萧迎,户部尚书,三王妃之父,皇后娘娘的叔父。 萧迎不同于他那个斤斤计较的哥哥,他是个难得有眼光的。知道季相一家,是皇室都惹不起的存在,本来,萧奉说报复季家,他是不同意的,可是他那个无脑的外甥女,非要那么做,还说动了陛下,对季家的那个三少爷有了偏见。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陛下这边节节败退,但是如果在朝堂上,自己一句话都不替她说,一定会,惹得皇后不满。 “萧尚书,不想冒犯,也已经冒犯了。我们季家,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还请陛下,一定要给我们季家,一个公道。”季相心中一横,觉得一定不能再心软。萧家,果然已经忘本,忘了自己只是一个,靠卖女儿上位的下贱坯子。 “今日闯入季相府中的兵士,一律发配边疆,岳禄,灭九族。退朝。”寅贞帝大手一挥,几十人的生死,顷刻间,有了定数。 “谢陛下”季相面色冷然,只是鞠身谢恩。 “陛下,您的耳根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了。”寅贞帝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在山呼万岁前,听到老御史,无比痛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还说“在您眼里,逗红颜一笑,真的比,护国柱石还要重要吗?”寅贞帝心中一惊,顿觉背后发凉,老御史说的没有错,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受到了皇后的影响,先是不懂事情弄明白,就轻易的下结论,现在居然还回护皇后身边的宦官,这下清醒过来,他看向季相的脸,果然季相的脸如同腊月的雪一般,寒透骨髓。 寅贞帝顿时觉得,自己总自负明君,却不知不觉的,走了,那些昏君的道路。 季相回到府中,月河夫人和雪胧都不在府中,她们一起去看关为京兆尹衙门的季恒去了。 季恒早上的时候,被京兆尹的主司亲自带走,季恒从小就娇生惯养,虽然不是平常显贵家公子那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也实实在在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月河夫人放心不下,所以就和雪胧一起,去衙门打点,看能不能多照顾他一下。 “老爷,太子派人过来了。” “什么事?”季相正稳坐在客厅,管家一阵小跑来,禀告说太子派人来了。 “说有一封信,要亲自交给老爷。” “让他进来吧。”季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看见管家,引着一个书生一样的人,走了进来。这个人看容貌,不过三十出头,不过此人,气度实在非凡,孤身一人,却傲骨铮铮,骨子里又散发着文人的气息,是个很不错的谋臣。是的,此人正是,太子身边的谋士,张煜。 太子那日回府以后,玉容再一次病发,生生呕出血来,昏迷了数个时辰,才算是将将的挺了过来。 容恪在萧府,见识过了月河夫人的医术,本来萧世子都被太医判了死刑,可是她进去,不过两个时辰,居然转危为安,这跟起死回生有什么差别? 容恪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月河夫人一定能治好玉容。 于是他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张煜,张煜当时拍手叫好,容恪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失态的手舞足蹈,可是听他一解释,容恪也觉得,这是一件该高兴的事情。 “草民参见丞相。”张煜行了一个后生礼,季相看此人的样子,是个读书人,后生礼也不足为过。只是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无比的傲慢。 “不必多礼,太子让你来有何事?” “太子手书一封,让草民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哎,你说说,那是人待的地方,四面漏风,地上虫鼠为患,恒儿怎么呆的下去?”月河夫人一边叹气,一边从外面走进来。 “娘,你不要小看了恒弟,他的心思重,但是是个有担当的,你看叔叔,也是他这个年纪从军,那寒风刺骨的塞外,可比京兆尹的衙门辛苦多了。恒弟有什么不能坚持的。”雪胧扶着月河夫人,仔细的开导着月河夫人。月河夫人听她这么说,认真想想也是,自己的小叔子可是十五岁跨马,跟塞外相比,那衙门牢房,可好太多了。 雪胧见月河夫人面色有所缓和,于是也施施然的笑了一下。 “夫人,胧儿,你们回来了。”季相正觉得头疼无力应付太子来人,雪胧就回来了。 “爹,您下朝回来了,辛苦了。”雪胧并没有把谋士模样的张煜多看重,毕竟他正与父亲议事,自己不便参与,只是轻轻的对张煜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张煜也周到的回礼。 “你回来了,这位是?”月河夫人坐在季相的另一侧,看季相面有倦色却依然在议事,于是不悦的问季相。 “这是太子身边的谋士,还没问先生大名?”季相面对妻女,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隐瞒。 “在下张煜,蒙太子抬爱,是太子众多门客中的一名。”张煜惊讶于季相的通达,但随后释然,一国之相,这点眼力算什么。 “张先生实在是客气,见先生器宇不凡,外苒孤高,应该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之一吧。”雪胧看张煜先是有些吃惊于父亲看透他的身份,随后又释然,顿觉的此人很是有趣,又不失聪明,唯一就是喜怒太放在明面上,这样实在不算是件好事儿。 “太子妃言重了,承蒙太子不弃,愿意听草民多说两句,不敢自居得力谋士。” “先生既然愿意客气,那我就当确实如此吧,不知先生,来这里有何指教?”雪胧不愿意不与此人客套。毕竟客套来客套去,也还是要说主题的。 “草民这里有一封信,太子让草民交给丞相。”说完,张煜不再客套,从袖中拿出信来,递给季相,季相结过信,顺手的递给了雪胧“你来看看吧,捡重要的,说给为父。”话还没有说完,季相就有些吃力的,扶着额头。 “是”雪胧结过的信,张煜带着打量的目光,仔细的观察了雪胧从看到信上的内容,一直到把信从新放回信封里的全部表情。 雪胧三下五除二了看完,然后对着季相微微一笑说“太子在信上说,明日会亲自在朝上,向陛下,解释清楚恒弟与萧世子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子说,那天事情的全过程,他都亲眼所见,会为弟弟作证的。”雪胧表情放松,季相头疼,并未听出任何端倪,而月河夫人更是喜不自胜的问雪胧“真的吗?确实是如此吗?太子会亲自为恒儿作证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恒儿明天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是,是,是,恒弟没事了。”雪胧扶着月河夫人坐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张煜不得不佩服,雪胧临时应变的能力。信上明明说的是另外一种情况,可是她,确化繁为简,说现在众人最想听到的话,闭口不谈,会让众人反感的话。 “既然信已经送到,那么草民这就告辞了。”张煜请辞,季相正准备让管家亲送。雪胧确开口道“爹娘,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张先生说,由女儿来送客吧。” 季相似乎有所察觉的问“你还有什么事情交代?” “是这样的,爹,我的一些用具,还在东宫,没有它们,女儿还真觉得不方便,所以想托一托张先生告诉太子一声,让他把东西,给女儿送回来。” “你呀,从小就奇怪,用惯了的东西,有再好的也不换。”月河夫人自然是知道雪胧的只是个小习惯,所以不疑有她。季相也点点头“你列个单子,给张先生,不要太劳烦人家。” “是,爹,张先生,这边请。”雪胧错开身子,让张煜先走。 二人走到大门处,雪胧停住了脚步,张煜一直在观察雪胧的动向,雪胧的步子一停,张煜也立马停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母亲为东宫的一人瞧病,太子才肯去陛下那里,为我恒弟作证?”雪胧其实早已经气的浑身哆嗦,可是刚才在季相还有月河夫人处,无法表达。 “太子还有一个要求,要娘娘您,回到东宫,那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张先生不如这样吧,我不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陛下,如果我母亲同意,那么我们愿意为了那位玉容姑娘瞧病,这是我们,能走的最后退让。”雪胧深呼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压下胸口的闷气,一个人究竟会无耻到什么地步,雪胧今年算是见识到了。太子容恪,真是卑鄙。 “娘娘,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您回府,夫人为玉容姑娘看病,一样都不能差,太子才会答应,去陛下那里,为季三少爷作证,不然,太子也会去陛下那里一趟,至于他会说什么,娘娘冰雪聪明,自然可以想象的到。” 一波三折(6)

雪胧握紧拳头,手上的指甲都要刺入肉中。她有个习惯,一旦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忍受的时候,她都会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情绪。 “那你们家主子,就不怕我,把那天的事情全说出去吗?恒弟在他眼里,一定是无足轻重了,可是那天,他抱走的那个姑娘,如果我非要两败俱伤的话,太子可能会独善其身,可是那个姑娘,会如何呢?”雪胧歪着头,有些冷清的说。 “娘娘既然不答应,又为何在季相和夫人呢?” “这个张先生就不用管了,若想我母亲,能够去医治那位姑娘的话,明日,还有劳烦太子去陛下那里说清楚事情的真相。” “太子妃,你就那么不喜欢太子和东宫吗?” 雪胧觉得这位张先生十分可笑,他看上去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懂呢? “东宫是好地方呀,花红柳绿的我很喜欢,可是,鸟笼子装点的再漂亮,一只习惯了在天空飞翔的小鸟,就算是拼死,也不会待在里面的。而且,张先生您觉得,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一个威胁她,又把她丢在路边的男人?先生请回吧,我们相府,是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站在谁身边的,若是太子不放心的话,大可以不必,因为我们更快,就不是任何人的威胁了。”雪胧迈动步子,沿着回廊,往内宅去了。 刚刚走了几步,雪胧就听见身后,张煜对她喊道“燮王呢?” 燮王呢?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好像把雪胧关入了冰窖中。燮王,容愉,那个做梦都想着岁岁欢愉的男人。 “张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还没有品出味道来,可是草民不才,却一眼看透。娘娘失踪的第二日,燮王就怒气冲冲的跑来太子的别苑。他的那副神情,是再是太耐人寻味了。娘娘您觉得,草民把这件事情,全部告诉太子殿下的话,太子会怎么想?” “张先生,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八道!”雪胧的手心里全是汗,手使劲拽着自己的裙摆。 张先生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然后淡淡一笑“娘娘还是把抓着裙摆的手先松开,草民其实并不需要证据,而是在于太子怎么想,会怎么做。他现在年轻,不沉淀。虽然可能也不会对燮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他年轻就会冲动,冲动做了错事,肯定会记恨在心。怀恨在心的话,以后登基为帝,燮王会是什么境遇…”张煜适时的停顿了一下,有些话,不说出来反而比全说出来,更震慑人心。 “张先生,我有件事情很好奇。让太子以恒弟的事情要挟我母亲为那位姑娘治病,和让我回到东宫这件事的主意,是您出的吧。” “草民之前一直在说,是太子抬爱,才会采纳草民的意见。”张煜不卑不亢拱着手,与雪胧隔着一道回廊说话。 “张煜,我们相府,是跟你有仇吗?”雪胧抬起头来,面容皎丽,逆着光,露着漂亮的脖颈。 “并没有,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件事情如此解决,这是最有利于太子的,草民自然要如此。” “张煜,行,我算是记住你了。” “娘娘,虽然草民礼记只是开蒙的时候,熟读过几遍,可是也记得,娘娘身份,是要自称本宫才合礼法。”张煜步步紧逼,一定要让雪胧答应了才肯罢休。 “这些是皇家礼法中,才会有的规律,张先生在礼记上是不可能有这些的。还有,我现在还没有考虑清楚。我想见一见太子,就在今天下午,我在祥福茶馆有个茶座子,若是太子去,就报侯小姐的名。”雪胧不等张煜回答,转身就回去了。 祥福茶馆,京城有名的小雅之地,薛之遥的产业,如果不提前预订了话,别说是包间,就连个喝茶的座子,都不一定排的上。 每日都有不同的说书先生,一日一个故事,天南海北,天上地下,无所不有。新鲜极了。尤其是得那些贵妇小姐们喜爱。她们有些人中,终其余生不无法离开京城,甚至是她们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所以这里说的书,都是在讲外面的事情,有才子佳人,有阴谋阳谋,有高瞻远瞩的大事,也有邻里之间的小事。茶也好喝,果子更是可口,所以这里终年人满为患。二楼的东拐脚,有一个写着侯字的小包间茶座,坐两个人正好,既可以听书,又可以观戏,真是个好地方。可惜的是,这里常常空着,并没有人来。 所以常客们经常猜测,这间茶座的主人,会是谁?有人说,是老板娘的地方,又有人说是宫里的某个娘娘包下的,却没有办法时时来。为什么说这是一间女子用的茶座呢,只看帘遮上,绯红色的水晶,隔着一道纱织的帘子,纱织帘子上,描龙绘凤,绣着四海升平纹,可不就是一位,身份无比贵重,又甚得宠爱的女子,才喜欢的地方。 容恪刚刚走到茶楼的门口,就迎出来一个十分顺眼的小二,那小二长得喜喜庆庆。又笑脸带财,见人都堆着笑脸,可不十分顺眼。 “客官里边儿请,一位吗?” 容恪解下披风带子,点了点头“是一位。” “那,客官您有预约吗?”小二也是耳聪目明,见八方来客,一看容恪就气度不凡,衣饰精致,肯定不是普通人。 “带我去侯小姐的茶座。” “客官,这边请”小二的表情肃穆了起来,也不嬉皮笑脸,安安静静的提容恪引坐。 “就是这里了客官。”小二把容恪领到地方。这是一件四四方方不怎么大的样子,四面都是帘子,有风吹动,还很凉快。 “多谢!”容恪拿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小二。小二殷切的接了,不住的道谢“多谢客官,客官要喝点什么茶?小店有,刚刚从江南运来的雨前龙井,还有陆安瓜片,太平猴魁,看客官年纪轻轻,应该会喜欢本店的霜毫银针,此茶味道甘冽,很是不错。” 容恪对茶并没什么了解。觉得有一杯不错的喝着就算了。 “好的客官,小人再给您配两盘小点,说书的马上开始,这样您等人也不会觉得闷。”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容恪本能的警惕着。 “客官无需紧张,小人这每日迎来送往的,这一天要见许多人,不知不觉的,就能够看透这人在想些什么,客官莫怪,小人只是随后一说。”小二自然笑容可掬,弓着腰,好不虔诚。 “那你下去吧。”容恪挥挥手,看着小二下去,自己坐在了茶座的一侧,隔着一张桌子,另一边,还有一把椅子。 容恪开始打量这个地方,这里的装饰没有说,各式各样精美无比,却又不会太过奢华。 “看来太子是喜欢这个地方。”雪胧打着帘子走了进来,看容恪正在观察周围。 “这个地方是你推荐的,自然是极好的。”容恪点点头,算是给她打招呼。 “太子谬赞了”雪胧走了进来,坐在茶座的另一边,小二也跟了进来“小二,给我来一杯雨前龙井,点心要老四样,今天是哪位先生坐堂?” “侯小姐您可算是来了,小的们天天盼着,今天是胡先生的堂,说的是他老祖宗的事儿。狐狸精勾搭书生的故事。”小二看到雪胧喜笑颜开,打趣起来了说书先生。 “行,告诉胡先生,他说好了,我让薛老板好好赏赐。” “那侯小姐有想听的段子吗?我让胡先生编着说。” “还真没有特别想听的,你让胡先生看着说,反正我都喜欢。”雪胧完全把坐在另一边的太子当做空气,与小二说着话。 容恪也不恼,只是静静的听着。 小二得了雪胧的吩咐,下了楼。雪胧才把脸从向容恪“太子来多久?” “没多久。”容恪不过也才刚刚坐下。 “一定等急了吧。” “没有,刚到而已”这是二人,继在夏宫以后,第一次如此近的单独说话。 雪胧依然是早上的那身装扮。普普通通可是身上随便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我也就不多耽误太子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问完我就走。” “你说” “那日为何把我丢下” “那日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殿下,我只要听原因。为了她,把我丢下的那位姑娘,是谁?” “父皇平云南前一年,我入云南有事,在路上被云南王世子追杀,是玉容救了我,玉容就是那日的那个姑娘,我与她已定终生,可是我身上还有使命,要继续入云南,所以我们约定等我办完事就让人去接她。可是等我的人去接她的时候,玉容的家已经被战火烧成一片废墟,我这些年,一直以为她已经…可是那天,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时慌了神,而且,并不愿意让她知道,我已经娶妻了这件事情。所以才陷入两难,最后无意把你丢下,好在你并没有事情,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职责。”容恪站了起来,非常正式的向雪胧鞠了一躬。 “我并没有为了那点事情介怀,既然你是因为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再来,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执意让我,再回到东宫去?” “这件事情,你可能会说我卑鄙,可是如果被父皇和母妃知道,我是因为玉容,才把你丢下,那么她,就算是被你们母亲治疗好,也会被我母妃秘密处死的。” “玉容姑娘是你的女人,保护它应该是你的职责。” “是,但是目前这是我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你放心,你等我确定玉容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我就会放你自由。我知道有些人,并不拔把天家富贵放在眼里。你就是如此的人,太子妃之位,与你只是负累。” “太子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你既然知道我的心不在东宫,不在你身上,你要一个摆设,有什么意思?”雪胧虽然在摇头,但是却已经接纳了他的意见。 “我们定个三年之约如何?” “三年之约?”雪胧疑惑。 “是,三年之后的今天,我放你自由,你要想离开东宫,我必让你离开,要是你想留下,太子妃之位永远是你的” “太子妃之位,殿下就不想给玉容姑娘吗?” “玉容没有你的出身,让她做太子妃,无疑是把她,往鬼门关推。” “好,既然太子您,如此坦诚,那么我也就答应了。就三年,我会安安分分的待在东宫,三年一过,若是我走,还希望太子您不要拦着。” “那是自然” “我们击掌为盟。”雪胧伸出自己的手。容恪也不扭捏,与雪胧三击掌。 “既然我们已经说定了,那么我马上就进宫,这样你弟弟也可以少吃一天苦。” “那我就替弟弟,多谢,太子了。”雪胧站了起来,正巧小二端了茶水进来,看着雪胧的架势,意识到她要走,于是拦着道“小姐我难得来一次,这茶还没有喝点心也没有吃。最起码先尝尝你最爱吃的肉圆糕。”雪胧爱吃咸口的点心,虽然甜口的点心陪是配茶的标配可是偶尔用咸口中和一下茶的苦涩的味道,也算是别致。 肉圆糕就是茶楼里,一道有名的咸口点心。 糯米做的外皮,包上精瘦精瘦的蜜腊肉,上笼屉蒸好马上上桌,吃的时候,热的黏舌,但是唇齿留香又十分压饿。雪胧看着肉圆糕走不动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容恪说“殿下要不要一起吃一点?”雪胧递给他一把小巧玲珑的筷子,容恪中午没有顾上吃饭,现下还真有点饿了。他也不扭捏,结过筷子,道了声谢,和雪胧一起,加起来一枚肉圆糕。 “小心烫”雪胧想要提醒容恪,却为时已晚,容恪已经咬破了面皮,面皮儿里的肉汁,毫不吝啬的流进了容恪的唇齿之中,然后雪胧称目咋舌的看着容恪面不改色地把一整枚肉圆糕吃到胃里,而且又夹起了另一个。 一波三折【7】

“不烫吗?”雪胧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肉圆糕又热又黏嘴,容恪摇摇头“这些饭菜,我大多只能尝尝咸淡,至于是什么滋味儿,热不热,我是没什么感觉的。” “那你刚才还说好吃?”雪胧哭笑不得。 “确实是好吃啊,咸淡正好。”容恪非常认真的回答。 “好吧,你觉得好就多吃点。”雪胧扶着额,有些无可奈何的说。 说书的开始了,过去如小二所说,是一只狐狸精下山报恩,可是恩人已经订婚,正等着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于是狐狸精想错了主意,恩人本不是那一榜的状元,只能做个小官,她就用妖法改了恩人的名词,然后,又把恩人多病多灾的未婚妻,给变走了。听到这里的容恪冷笑三声“真是说书唱戏,一个大活人能变到哪里去?” “安静听!”雪胧非常喜欢听这样的带些神话色彩的书本,被容恪打断,那里肯理他。 “你好像并不怕我?”容恪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嘘!”雪胧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了一声。 容恪耸耸肩,也没有多说话。 狐狸精变成恩人未婚妻的模样,待到恩人金榜题名的那一天,与他成婚双宿双飞。 恩人被朝廷任命了非常有前途的官职,新娘自己十分漂亮,懂事。可是结婚后没多久,狐狸精就发现自己的相公,经常闷闷不乐,每天除了在衙门里办公,几乎从来不出门交际,恩人本是诗书风流之人,也十分善琴瑟,还吹得一手好笛子,总之本来是个非常景秀的人物。可是自打做了官,娶了妻以后,他总是闷闷不乐,琴上都落灰了,也不见他弹奏一曲。 于是狐狸精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跟他在一起,会吸了他的阳气,让他不久寿。这样事情越来越严重,有一天,狐狸精好像是想通了,把恩人真正的娘子给变了回来,然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山野之中。 “应该是独自一只狐狸才对。”容恪忍不住吐槽。雪胧这次倒没有让容恪嘘声,而且拿起刚刚吃点心的小筷子,狠狠地刺在肉圆糕上,这个要比刚才的办法有用多了。容恪立马就不说话了。 狐狸精跑回丛林以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自己居然像人类一样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男孩儿满五岁的一天,狐狸精问了男孩儿愿望是什么?男孩儿就对狐狸精说,想要见一见父亲。 于是狐狸精带着男孩儿去找了那个恩人,她循着恩人身上的气息找到了他的行踪,于是乎,母子二人在一个尚未开化,却风景宜人的小城里,件到了在这里做太守的恩人。 刚刚一靠近他的府邸,就听到悠扬的笛声,狐狸精十分黯然,果然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会吸了恩人的阳气,才会使他整天闷闷不乐。于是狐狸精只是让儿子远远的去看恩人一眼,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恩人与他本来的妻子,相爱相守的样子。 儿子没过多久就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男人,正是狐狸精的恩人,原来恩人本来的妻子,才回来没多久就病逝了。恩人自然发现了自己的妻子不同了。 “这个还需要发现吗?一个是妖精,一个是人,是人的那个只要把事情告诉那个男的,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太子你不走吗?”因为马上要到结尾,雪胧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可是往往到关键的时候,太子就像个茶混子一样,老是打岔。 “本殿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那你能不能安静点?”雪胧根本不看他,剧情又达到了一个小巅峰。 胡先生果然是薛之遥花重金请来的一个说书先生,他声音洪亮,坐在三楼茶座里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语速不紧不慢,但是带着剧情,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紧扣人心。 原来,恩人之所以意志消沉,是因为他本来也不想做高官,也无意科举,只想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自己。可是,上有高堂父母,父母都是非常希望他能够光耀门楣。 他是有金榜题名之能的大才,只是在答题的时候,在比较关键的地方,故意写错一两句话,虽然无伤大雅,但是会给考官一种比人难堪大用,却有一些小聪明的感觉,这样一定会外放自己,去地方上做个小官,远离家中,又可以放松自己。 可是放榜下来,自己高中榜首,不过好在新娶的娘子,热情善良又大方,要不然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有一日,他那个从来不端茶倒水给他的妻子,对自己礼遇有加,却生疏无比,只不过了一段时间,他就知道了现在的这个妻子,并不是当初他就的那个。可是两人容貌相当,身上的胎记都在一处,不可能是第二个人。妻子临终前,把实情都告诉了他,说有一只狐狸精,抓走了自己,并没有害她,这是把她关在一个靠水的屋子里,有一天突然把她变了回来,还央求她不要告诉男人真相。 男人恍然大悟,想起小时候,与父亲去狩猎,救了一只掉到了陷阱里的小狐狸。狐狸虽然小,但是毛皮油亮,十分精神,难道真的如老人们说的那样,狐狸精会变化成人,来找救过她的人报恩,可是为什么报到一半她就走了呢? 男人本来的妻子死后,男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外放到地方上,去做太守,刚刚到任上三个月,也是想到今日是以前与那狐狸精相遇的那日,他正吹笛伤怀,又发现一个粉妆玉砌,又古灵精怪的男孩儿在偷看自己,和男孩儿交流后才发现,两个人居然十分的相似。阳春三月,杨絮铺雪,两个人都会过敏,还有迈过台阶的时候,都习惯性的先迈左腿。 虽然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但是男人却十分笃定,这个男孩儿一定跟自己有说不清的关系,于是非要跟着男孩儿去见他的母亲,男人一眼就认出来已经变了模样的狐狸精,两个人相拥,久久地生活在了一起。 “一律道才子佳人,都觉得故事要比旁的,多动听三分。”雪胧听完整个故事,有些感慨。 “没想到太子妃还喜欢这些故事。”容恪其实也觉得故事不错,只是他是男子,并不会像女子那般感叹。 “太子也应该觉得故事不错吧,不然也不会整场听完。” “虽然有些细节上说不过去,好在故事还算圆满。”容恪实话实说。 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几锭银子“二位听着可还行?” “不错”雪胧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托盘上。 容恪出门并不爱带金银,但是还是有些银票,挑了一张五十两的放在托盘里,小二道谢离开了。 “其实,在这样的地方,五十两并不算是太多,但是,反而店主不会让这张银票交到这个胡先生的手里。”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是这位胡先生,见到了如此多的赏钱,你我在这里说一个月的工钱都多,我并不会感激是这个茶楼,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反而会朝秦暮楚,觉得自己是有大才之人,要挟店主加银钱,或者跟银钱给的多的其他茶楼走了也未可知,所以太子的您这五十两银票,怕是便宜了薛老板。”雪胧见太子的茶杯已空,一边打铃叫人来,一边似笑非笑的说。 “如果便宜了薛老板,那么本殿还真是求之不得。” “客官,有什么吩咐?”进来一个提着热水的小丫头,丫头个子不高,一壶热水压的她的肩都歪了。 “续茶”雪胧点点桌子,小丫头利索的打开二人的杯子续满,利索的又走了出去。 “你真的是好眼力。”容恪看着从杯盖外面,有些溢出来的热气,皱了皱眉。 “太子是不是觉得,太过聪明的女人,不好呢?” “与一个太子妃而言,聪明是一件绝好的事情。”容恪聪明的女人也见过不少,可是雪胧给人一种,只要她愿意,她不仅仅是聪明,还是主宰一切的那个人。 “太子,谬赞了。”雪胧旋开茶盖“向来太过聪明的女人,反而不得善终,太聪明,就会被人忌惮,被别人忌惮也就算了,若是被自己的丈夫,亲人,所爱之人忌惮,就算是可以主宰一切,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晚景凄凉罢了。”雪胧摇摇头,她可并不想这样。 “太子妃只是感叹吗?”容恪觉得如果是自己,有这样的境遇,必定会做些什么。 “与我离心者,必定不是该属于我的人。我与太子并未交心,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做点儿什么。” 容恪觉得雪胧明明是风清明云恬淡,可是她却像一副画,美极了!就是摸不到画中人的骨。 “我自然不用担心,若是用心,岂会担心。” “太子还真是会说绝情的话。我们可是夫妻,却离心离德,我看用不了三年,太子一定会厌弃我,把我早早的,赶出门去。” “那太子妃,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太子说笑了,我还真是求之不得。”雪胧微微一笑,就差跟太子碰杯庆祝了。 “这间茶楼的老板姓薛?” “正是姓薛”雪胧从盘子里拿起一把杏仁,椭圆形的杏仁上,裹着一层糖衣,明明是苦到心里了东西,吃起来却那么的香甜可口。 “可是天下第一巨富薛之遥?” “太子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与他好像很熟的样子。”容恪想到刚才雪胧跟小二说让薛老板好好赏赐那位说书先生,小二非常认真的道谢,并不觉得她说的是一句空话。 “我于薛之遥,薛老板,有过几面之缘,我家有几个药铺里用的药材,都是托薛老板收集的。”雪胧刚才很真是大意了,虽然与薛之遥的关系,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也可以。但是半真半假说有些交情,反而是最稳妥的。 “太子妃还亲自过问药材的来源吗?” “不过是我母亲信任。天色不早了,太子不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做吗?” “还真是。夏天天长觉不到,现在恐怕已经很晚。我送你吧!” “太子既然已经知道很晚了,耽误了进宫的时辰,那就不好了。” 二人客套的下楼,外人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二人,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 “燮王爷您来了,真是不巧,您常用的那个茶座,今天正好有人来了,怕是要您移驾,去别的茶座了。”小二有些可惜,平时侯家小姐的茶座总是空着,家主说,如果侯小姐不来,开门迎客也可以,但是要挑选仔细的人。燮王爷就是那个他仔细挑选觉得不错的那个人。 “无碍”现在正是三伏天的末尾,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好在茶楼,四面通风,是个十分凉快的地方。容愉穿着薄长衫,手里拿着一只秀湖扇,远远的看上去,真的跟刚才书中所说的那位只希望遁世的恩人,有几分相似。 这并不是雪胧想的,而是容恪,他这个弟弟虽然比他只小了一岁,可是从小就老成,不爱说话,不惜的理他们这些兄弟。所以,容恪对容愉,并没有多深的了解。 “今日说的是什么书?”容愉刚从宫里回来,有些疲惫,一会会有一场晚场的说书,所以容愉是专门来听这个的。 “倒也没什么,想必燮王爷也听过,就是拿出狐姬报恩,胡先生到这里,是第二遍讲这个故事了。” “哦,是了,上次第一次讲的时候,我还来听过,跟薛韶主一起。”容愉合上扇子,抬步就往茶座去。 “六弟,好雅兴。”容恪想到那天的事情,还觉得有一些尴尬,但是却不能见面不说话,被有心人看到,定会觉得二人不和。 “太子哥不也是如此。”容愉面色冷寒,小二都感觉的到。 “六王爷。”雪胧想到那天张煜的威胁,咬了咬牙,忍住心里别样的情绪,得体端庄的叫了一声容愉。 “你,太子妃嫂嫂也在。”容愉眼皮先是一惊,随后又恢复正常,看她还有来看说书的精神,看来是并没什么大碍。 一波三折【8】

“燮王安好”雪胧提起裙边,微微弓了弓身子。 “太子妃嫂嫂客气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老六就可以了” “那就如此吧”容愉觉得雪胧的脸上,好像带着一张面具一样,她勾唇得体的笑着,可是那笑容,跟本都爬上她的眼角。 “我们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走吧。”容恪还要进宫,他把雪胧送回丞相府就要走。 “请…”容愉伸长胳膊,目送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茶楼。 “客官,您经常用的那间茶座已经打扫出来了,客官可要进去?” “带路吧!”容愉伸出的那只胳膊无力的垂了下来,说到底,除了小孩子,谁的脸上,没有一张面具呢。 茶馆门口,雪胧是坐轿子来了,本来想骑马,可是,刚出门,有觉得不是很妥当,所以也就作罢。 在大聖朝,女子是可以骑马的,可能是因为大聖是马背上得来了江山,所以说对女子骑马这件事情,管的并不是太严,可是近几年来说,前朝的一些旧的规矩礼法,又卷土重来,一些闺阁里的大小姐,被约束的苦不堪言。别说是骑马了,出门不带风帽,都是了不得的大错,若是传到了未来婆家人的耳朵里,肯定会被退婚的。 好在雪胧待字闺中的时候,并未那么严苛,而且月河夫人也不愿意如此为难自己的宝贝女儿,季相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不仅会骑马,马背上的骑射,也颇有研究,若不是月河夫人怕她手上起茧子,跟男子一般打猎,也是不成问题的。 今天之所以坐轿子来,一来是外面的天气,太阳太过刺眼,很容易就晒黑,二来自己的弟弟,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如果,在骑着马出门,恐怕会引起萧家的不满。 “太子不必特意去送我,有家丁跟着呢。”雪胧刚刚坐上轿子,容恪也翻身上马,跟着她。进宫最近的一条路应该是反方向才对。 “上次就是我轻率,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我把你亲自送到门口吧。”容恪坐在马上,只看到他的下巴,雪胧点了点头,不再与他多说,放下帘子,踢了踢轿子门,轿夫立刻会意,抬起轿子,就走了起来。 “说来也实在是巧,你我成亲两次,这般如此近的迎你,还是第一次。” 皇室迎亲,一般都不需要新郎亲迎,不过二人第二次成婚的时候,由皇帝下旨,太子亲自去府上迎娶的雪胧。 只是也不过是有个过场,相府离皇宫才几步路,自然没什么感觉。 “太子还记得这种小事。”雪胧并为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也是想到,才说的。” “不过既然说到了迎亲的事情,我有件事情想问一问太子殿下。” “你说。” “我们第一次成亲的时候。究竟是你真的赶不回来,还是有别的原因?”雪胧不喜欢有人瞒着她,她当初,独自一个人出嫁,连堂都没有拜,就被抬进了东宫,跟一个妾有什么区别? “赶是赶得回来的,可是我若回来,必会做错两件事情。” “那两件事情?” “太子妃,冰雪聪明,不想猜猜吗?” “这是我问你的问题,我并不回答问题。”雪胧想听容恪亲自说。 “第一,我那次出京赈灾,不仅是发放朝廷的粮草,更是平乱,受寒灾的多少北方平民。北方人是出了名的好战果敢,又勇猛,不打到他们臣服,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我当时只是初步平定,并没有让他们臣服。我当时若是回来,必定会引的刚刚安定下来的民心,接着动摇从而引发新的战争。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回来。” “那第二呢?” “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至于这个第二,太子妃是真的没有猜透吗?” “想必是因为陛下,他想考验一下殿下您。” “那你觉得我通过考验了吗?” “这是圣心独裁的事情,我怎么好插嘴。” “太子妃,我发现你很不一般。你都不会生气吗?” “殿下,你觉得我,应该要生气吗?”雪胧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并无意回答这个问题。 “作为太子妃了说,我希望你不要生气,可是换个角度想一想,我觉得你还是有生气的权利的。” “殿下,等我回到东宫以后,我们就不要自称你我了,或者从现在开始,妾身希望殿下,也是如此。” “你又何必呢?” “希望殿下,能够如此。” “既然是太子妃希望的,那么本殿就也就如此吧,相府到了,本殿就不进去叨扰了。” “殿下慢走。”家丁抬着轿子,直接进了门,太子则骑着马,往宫中去了。 黄昏时分,已过大半,东西两面都笼着黑色,往头顶上这边白日聚拢。 月河夫人找雪胧给她诊脉,刚走进院子,就看见雪胧独自一人现在蔷薇花角里,半仰着头望着天。 “你的丫鬟们呢?” “我让她们去收集花瓣,我准备做胭脂。”雪胧转过身,手里还拿着一个半大的圆竹筐,里面铺着一层蔷薇花。 “你每年都做的,那么麻烦,也不嫌烦。”府中就她和雪胧用胭脂,二人的胭脂,都是雪胧一个人做的。虽然不比专门做胭脂的店家做的完美,但是好在颜色清淡雅致,二人都非常喜欢。 传统的胭脂都是用红蓝花汁水一遍遍提纯红色以后,参入妆粉,就是面脂,如果混在可以食用的蜂蜡,就是口脂,雪胧觉得红蓝花汁做的胭脂太红,所以他都会加上一些其他的花做的汁水。 雪胧一般只会做口脂,粉脂比口脂麻烦数倍,所以也不是她不会偷懒。 “我不过是喜欢而已,娘还说我呢,你制药的时候,不也是在药房里,一待好几天都不出来,我是打发时间,娘你真真是着迷。”月河夫人听雪胧这么说,哈哈大笑了一番,然后对雪胧说“咱们娘俩,就不要一百步笑五十步了。” “都听娘的。”雪胧伸出手,避开蔷薇花藤上的刺,摘下了还花开正盛的蔷薇。 “你好像心事重重的,下午出门,见谁了?” “太子”雪胧不打算瞒着。 “他还有脸见你。他想干什么?”月河夫人一向是如此,一码归一码。虽然太子说替恒儿作证,算是救了恒儿,可是他把雪胧丢下,还是不争的事实呢。 “他要女儿回东宫去。”雪胧有些走神,差一点儿被花刺伤手指。 “什么?这话他也说的出口,堂堂一国储君,竟然说得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月河夫人这些年被季相保护的非常好,府里并没有姬妾,月河夫人直来直去的性子,从年轻一直保持到现在。 “娘,这话也就是在府中才能说说的。”雪胧干脆不摘花了,今年的蔷薇粉嫩有余,但是颜色却有些飘忽,不是太好。 “那你怎么回答的?没好好的讥讽他一顿,然后转身就走?”月河夫人知道雪胧善忍,但是听到这种话,也是不会继续沉默的。 “我想,回东宫去。”雪胧把半筐花放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然后一把扶住气结的月河夫人。 “你说什么?”月河夫如入雷劈顶,站都站不稳。 “有些细节,我不想说,娘你也不会逼我说对不对?”雪胧摇着头,很是挣扎。 “你不说,你不说都要憋在心里吗?憋的难受的可不是娘,是你自己啊。你那么想离开东宫,可是现在,你为什么又要去自投罗网。” “我不会待太久的”雪胧觉得三年之约,还是不要告诉我月河夫人了。 “不会待太久那就不什么要回去?” “娘,你就答应我吧。” “我答应你那你爹呢?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远离朝廷那个是非之地。” “娘,我们扪心自问,我爹他放的开朝廷的手吗?现在朝廷之中,这是青黄不接,年轻的官员少经验,有经验的官员又垂垂老矣。只有父亲,还在壮年,他在朝中一日,就如同定山之石一样。我们再等几年,几年就好,父亲选好接班的官员,我也彻底给东宫,跟皇室,做个了断,到时候,我们也离开的安心。” “胧儿。你也太把你爹我,放在眼里了。”季相领着季恒,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雪胧和月河夫人的谈话。 “爹,胧儿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胧儿,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目下朝廷,就是离不开爹爹你,爹,我也需要时间,你也需要,就让我回到东宫去吧。恒弟,你回来了。”季恒当即就被放了出来,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身上和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污渍。 “恒儿,你回来了。”月河夫人刚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雪胧身上,听雪胧如此说,才看到季恒,他从牢里被放了出来。 “是啊,娘,孩儿回来了,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季恒掬着身子,对季相和月河夫人行礼。 “都过去了。”月河夫人含泪把季恒扶了起来,然后伸手把他拦在怀里。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恒儿,你没事就好。”雪胧也抓着季恒的一只手,终于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季雪胧,你干嘛要突然回东宫?是太子威胁你,不回东宫就不给我作证了吗?”季恒一语道破,刚才季相也如此想,只是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应该不是如此趁火打劫之人。 “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已经答应了太子,过几****就来接我。恒儿你扶着娘,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跟爹还有这话说。”月河夫人看了一眼季相,季相冲她点点头,让她先回去休息。 季恒也难得的听话一回,扶着月河夫人回去休息。 “说吧,这里只有你我父母二人。” “刚才,恒弟说对了,太子就是拿恒弟的事情,要挟与我。”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季相觉得女儿不是那么会轻易屈服的人。 “自然是不止这一个,但是,有这么一个还不够吗?”雪胧当着季相的面,还是会有几分小女孩的样子的,毕竟她经的事情也少,以前的事情,都是季相在撑着。 “我没有想到,太子会是如此卑鄙的人。” “不过父亲,应该是在心里觉得十分欣慰吧。毕竟大聖有这么一位储君,实在是国之幸事。也不枉费父亲你这些年对太子的鞭策。” “忠臣良将有很多种,但是最容易的一种,却也是最会害了君主的一种。太子不缺尽心尽力的辅佐他的人,给他想出来这个办法的就是一个。可是太子少年得志,如果没有人时时刻刻的鞭策与他,他很容易会好大喜功,最后误国误民,更是毁了他自己。” “父亲其实也想,我回到东宫去吧。”雪胧慢慢的走进季相,她自己很久没有靠父亲那么近了。 “若就江山社稷来论,你回去再好不过。你入东宫,无疑是给还在惦记着太子位置的那群人,喝了一壶鹤顶红,彻底绝了他们觊觎之心。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你违了心。” “那我给父亲还有太子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我一定要离开。” “委屈你了。”季相伸手就把女儿抱在怀里,如同小时候,她受了委屈那般。 “爹,也实在是辛苦你了。”雪胧垂头,眼角还是有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若当初,登上那位置的,是容愉,该多好啊。”季相到现在,也十分惋惜。 “可是爹爹你比谁都清楚,容愉并不合适。” “大聖并不需要一个心思完全不在此的仁君,大聖需要太子那样君主,才可以君临天下,四海兴邦。” 雪胧看着父亲难得的豪迈之语,不知道要不要把太子其实有个太重情谊的弱点说出。 “但愿如此吧”最终雪胧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如果一个人仅仅是为了别人活着,为天下活着,那么他既然即使是做的很好,那么他的心也会是冷的,心中有爱,才不会到最后冷血无情。 如此,雪胧这场突发的逃离东宫之事,就告一段落了。 一波三折【9】

东宫,依然如她看上去那般一潭死水般平静。 雪胧跟在容恪的后面,二人一起从“夏宫”回来的马车上下来。 “恭迎太子,太子妃回宫。”高氏领头,东宫的佳丽集萃,都等在门口。 “都起来吧”容恪伸手想扶一把雪胧,雪胧却把手递给了玲玉,由她扶着,走下马车。 容恪有些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却觉得有一只手,轻柔的跨在了他的手臂间,轻轻的抓住,容恪习武多年,整个人在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下,变得僵硬。手的主人,正是雪胧,她刚才没有让容恪握住她手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让容恪感觉到她手心的茧子。 当年雪胧非常喜欢骑射,可是月河夫人不允许,说手上会起茧子,所以雪胧也就做罢,可是她手上为什么还有茧子,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殿下与姐姐在夏宫一住就是两月有余,真是让我们盼的脖子都长了。”高氏最为伶俐,这样讨喜的话,她说起来,还真是一点伪都不带做的。 “高姐姐,你若是眼馋,也央着太子带你去啊。”金氏的手早好了,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记恨起了高氏,处处针对与她,金氏先是非常认真的提议,但随后想到“啊,妾身失言,夏宫是陛下赐给太子妃娘娘您一个人,要去也是太子妃带咱们一起去开开眼。” “等中秋过后,我们一起去榀元宫住一段时间好了。太子你说呢?”雪胧没有兴趣一上来就跟她们如此多费口舌,于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来就完了。 “嗯,到时候里面的景致也都建的差不多了。”容恪点点头,抬步往门里走。雪胧跟在后面,高氏刚想迈步,雪胧冲着雪娜挥挥手,雪娜也会意,立刻跟着雪胧,走在高氏等人后面。 雪胧自然住以前的院子,众人跟着二人,在她的院子里站了站都非常识相的告辞了,只剩下容恪,雪胧还有四个丫头,进去归置收拾了。 二人站在院子里,容恪眼看到的地方没有一处满意的。 “这院子的管事是谁?”鸾凤阁的管事正是春兰,她和管家还有鸾凤阁里的其他侍从都侯在外面,听里面传太子要见她,赶紧跑了进来。 “是你啊。”容恪看着正在问安的春兰,她是自己母妃身边碧兰姑姑的亲女儿,碧兰姑姑是禧妃的乳母,从禧妃一出生就照顾他,后来容恪出生了,虽然容恪并不是在禧妃身边长大的,但是禧妃却让碧兰姑姑从小照看,容恪对碧兰非常有感情。 如果春兰不是碧兰姑姑的女儿,那他今天是铁定要要了春兰的命。 “是,太子还记得奴婢。”容恪一向不会东宫内的事情多上心。能够被他记住的仆从自然脸上格外有光。 “你就是太子妃院子里的管事?” “是”太子并没有让春兰起来,春兰只能跪在地上。 “从明天起,你就不必来这里当差了。” “啊?”春兰有些错愕,刚才听太子的口气,可不是如此啊。 “你睁开眼睛,仔细的瞧瞧这个地方,哪里有半点太子妃该居住的样子,花草树木样样都没有,还有这石板,有很多都开裂了,本殿不在,你们就是这样,布置鸾凤阁的吗?”第二第一次成婚的时候,禧妃特意派了春兰来收拾鸾凤阁的院子。 鸾凤阁本来是先太子妃石氏的居所,石氏家境殷实,院中的用品不差,这个春兰就大着胆子匿下了拨给她收拾院子的一大部分银钱,把石氏的东西翻新以后,摆在里面,还算看的过眼,却把这外面忘记了,所以容恪刚才非常生气,鸾凤阁他又不是没有来过,什么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除了远远看着里面的摆设新的一些外,根本就没什么变化。 “你自己做下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你自己去碧兰姑姑那里,承认错误,并交代清楚,本殿看在她的面子上,就不要了你的性命,可是本殿再也不想看到你出现在京城里,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滚的远远的。”容恪挥手,立刻上前来两个侍卫。把春兰拉了下去。 “你院子里的管事婆子你自己挑,院子里外都换一遍吧,走公账,我待会跟管家说。从今天起,东宫里内务就都由你来管着吧。”容恪有些愧疚,若是自己当时能在宫里,太子妃又怎么能受这样的冷待。 “管事婆子不急,这院子妾身也会看着办,至于主持中馈的事情,这个事情,妾身觉得还是先由高氏管着吧。这事慢慢来,等我把东宫都摸熟了在管也不迟。”雪胧其实并不想主持什么中馈,她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懒得如此。 “既然本殿已经说过了,这后府的事情,都由你来处理,怎么办都听你的。”容恪也不勉强,跟雪胧几番交流,他觉得雪胧是个并不太容易被说动了的人,而且如果她坚持的事情,就没人能够替她做决定。 这次她重新回到东宫,季相和月河夫人也一定会阻拦于她,可是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容恪非常欣赏果敢的女人,雪胧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么妾身一定不负殿下所托。”雪胧也不推辞,虽然她懒得主持什么中馈,但是堂堂一国的太子妃,却不管东宫的事宜,传出去,必定是个笑柄,雪胧虽然懒,但并不想,成为谁的笑柄。 “那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歇着,明天的时候,随本殿进宫一趟,母妃知道你回来,很是高兴。” “是”雪胧点点头,并不没什么情绪波动,容恪走后,雪胧才收起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侯女,东西都安置好了。” “嗯,去外面找几个家丁,把除了我们带来的东西在,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库房里去。”雪胧只需要看容恪刚才的表情就知道在这里面发生过什么。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能欺负她到这个地步。 “怎么了吗?”玲玉觉得里面的东西都是不错的,桌凳全部都是上等木材,设计雕花等都不错。 “搬了吧,然后去把管家给我叫进来。”既然太子处置了春兰,那她就再添把材,不能让另一个把她当傻瓜的帮凶太逍遥。 “是”玲玉立刻去办。 高才庸刚刚从太子处出来,刚才太子吩咐了以后太子妃院中的事情要及时的照办,不得有误,这刚刚出来,就碰见了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玲玉。 “大总管,我家娘娘要见你。还有奴婢要跟您借几个人,把我家娘娘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出去。” “搬出去?”高才庸不太明白玲玉的意思。 “其实奴婢也是照吩咐办事,我家娘娘说让我找几个人,把房里除了我们带来的东西都搬出去。” “既然娘娘怎么说了,我立刻吩咐人去办。玲玉姑娘请回吧,告诉娘娘我马上就去。” 高才庸不好怠慢,立刻找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去鸾凤阁,把东西都搬到了库房,不一会,原本满满荡荡的房间里,只放着一把玲玉从里间搬出来的椅子,一直没有出现的雪胧,坐的上面,高才庸跪下了向她请安“快点儿起来吧!公公,这次叫公公来,主要是本宫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问公公。”雪胧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在偌大的楼亭中,显得形单影只。 “奴才怎么能得娘娘请教,娘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既然公公这么说,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公公可知道,我这鸾凤阁,闹鬼。”雪胧突然很恐惧的睁大眼睛,然后身体蜷缩成一团,十分害怕。 “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鸾凤阁世代都是由太子妃居住,并没有人传出过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而且太子是储君,身上自然有不同的……” “公公,不满公公说,本宫心里猜想,这里的鬼,应该是很那些家具有关系。本宫每次在这里睡着以后,都会觉得刚才让人搬出去的那些家具,被人翻动,然后使用。公公可以去问一问本宫的丫鬟们,本宫练习的字帖,经常在没人动的情况下,不翼而飞,然后在桌子底下找到,我一开始以为有风,可是就算是关上窗户,也是如此。本宫放瓷器摆件的博古架,里面的东西经常掉下来,摔碎。本宫这次回来,就想着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公公,刚才太子也说了,让你协助我……”雪胧还没有说完,身下坐着的那把雕花楠木,最是结实的椅子,两个腿儿突然断开,雪胧被摔在了地上。 不知是痛还是怕,雪胧翻翻眼,就晕了过去。 雪胧摔坏了腰,太医吩咐半个月内不能下床,不然会留下病根。 这刚刚回东宫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容恪当即大怒,要把雪胧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被摔的躺在床上不能动。 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难查清楚,只要问一下当时在场的高才庸就一清二楚了。 “什么?你说鸾凤阁闹鬼?”容恪觉得高才庸简直是在耸人听闻。 “殿下,一开始,是娘娘这么跟奴才说的,奴才本来不信,可是娘娘坐的那把椅子,可是雕花楠木,几百年都不会坏的,上等木材做成的椅子,若不是有,有那东西…” “不准在这里散布谣言,闹得人心惶惶。太子妃还说什么了?” “太子妃说,是那些家具里,带着的脏东西,娘娘说她自习用的字帖,会无风掉在地上,博古架上的东西会掉在地上,若是在其他人家,可以说是有老鼠所致,可是东宫里,每两个月都会检查一次鼠患,像您和娘娘的居所都是重点检查的,绝对不会有一只漏网的…” “高才庸,你老实告诉本殿,你知不知道春兰做下的事情?”刚才的时候,容恪已经把自己为什么赶春兰出去的原因,告诉高才庸了,高才庸自小伺候太子,他非常了解对太子说谎的后果,所以他实话实说“奴才没有。但是奴才确实有管教下人不利的罪责,请殿下责罚。” “春兰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她不是碧兰姑姑的女儿,她犯下这样的错,够她们全家…”容恪终究没有横下心来,他不想让他待入亲人的碧兰姑姑,老无所依,这把年纪了,还受丧女之痛。 “那太子妃呢?”高才庸本是无意干预太子做的决定,他是下人,有些下人做的事情,他比太子要看的透彻多了。 “太子妃怎么了?” “太子妃因为用了石氏用过的东西,撞了鬼,而石氏的东西都是春兰留在院子里的,若是太子妃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会对太子您离心啊。而且这么大的事情,还瞒住了我这个东宫内务总管,肯定不止是春兰一个人的主意。为太子妃置办内用之物,这么大一笔银子,春兰如果没有人支持,就算是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墨啊。”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奴才整日要在这后宅转悠,自然知道很多东西。这是有人,存心要给太子妃难看啊。”高才庸与雪胧有一样的心思,他不太在意是不是有人兴风作浪,而是特别厌恶别人把他当做傻子一样耍。他不过一时大意,那些人就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办成,可不就是把他当做傻子一样。 “谁?” “这个奴才就不好说了,毕竟奴才也没有证据。如果诬陷主子的话,奴才会被打死的。”高才庸装作很怕的样子,其实他如果真的怕,也不会引导着容恪把注意力引到后宅那些女人身上。 “本殿以往,不愿意与她们多计较,可是太子妃这还没站热东宫的地方,她们就敢如此放肆。你下去吧,仔细问一问太子妃的要求,把鸾凤阁从里到外好好的整修一遍,就算是她想把鸾凤阁拆了重新盖,也行。”容恪说的并不是一句空话,因着那****把雪胧丢下,又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把她留下,还求人家母亲给自己的挚爱医病,那一条都是十分对不起她的事情。现在她刚刚回来,就受了这样的事情。容恪绝不允许。 不过容恪的话,还真是提醒了雪胧,高才庸原话复述了容恪的话,雪胧想,不如就拆了鸾凤阁,重新建一个。毕竟自己往后要在这里住三年。 一波三折【10】

雪胧负伤卧床,容恪就更加愧疚。他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坐一坐,然后不一会就会赏赐很多东西下来,珠花头饰,药材补品,好像只要东宫里有的,都要搬到雪胧这里,雪胧再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禁不住这天天的赏赐。 正当要像个办法阻止的时候,禧妃娘娘来了。 禧妃安在雪胧这里,春兰这颗眼珠子被剜了,但也一点不影响她对东宫事情的观察。甚至不用她的人打听,东宫其他女人的闲话就落进她的耳朵里了。 禧妃有些日子没有来东宫了,一来她宫妃的身份不能经常出宫,二她也不是特别想插手自己儿子后院的事情,不过因为没有主母的原因,她有不放心任由他们发展。 她以此来,并不是训斥雪胧的,而是巩固雪胧地位而来。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太子妃,肯定一时三刻奈何不了早已经成气候的太子后宅的其他的女人。这时候,她这个母妃出来走一走,敲打敲打那些对太子妃都憋着坏的女人,也是不错的。 由雪胧的四个大丫鬟迎着,经过空空如也的正殿,起居室,走进内室。雪胧正平躺在床上,看着床幔发呆。眼神空洞,好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的样子,听到动静也有些迟缓,等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已经被走到身边的禧妃给摁住了,雪胧有些愧疚的说“真是失礼,不知道母妃来了,也不能起身相迎了。” “你有伤在身,这又什么失礼的。”禧妃坐在雪胧的床上,然后为雪胧掖好被子角。十分体贴的说道“这伤不碍事吗?” 立刻有太医迎了上来,对禧妃说“好在太子妃并没有把重心放在尾骨上,不然如此坐着摔倒在地上,后果恐怕十分不堪设想,太子妃的伤在腰上,摔下去的时候,又被木头咯到脊椎,现在整个腰部又红又肿,不过好在骨头没什么大碍,只要这样静静的躺半个来月,等腰消了肿,下地的时候,小心一点,不出这个月就可以好利索。” “骨头没事,那就好,不然年纪轻轻的伤了腰该如何是好。”禧妃听完太医的回报,心也就放下了,这腰上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一不说以后生产的时候,是个难事,二是这大聖朝,怎么也不能有个弯腰驼背的皇后娘娘。 “让母妃担心了,本来那天刚回来,爷就说第二天要去看您,可是谁想到下午就出了这档子事情。”雪胧现在只能平躺,于是侧着脖子跟禧妃说话。 “你有心,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想发生的,对了,你院子里都怎么回事啊,怎么空荡荡的。” 雪胧听禧妃如此说,梗着脖子就要掉泪。 玲珑端上茶桌,给禧妃上好茶,看雪胧的样子,忍不住的对禧妃说“娘娘您可要为我们娘娘做主,一开始我们不知道,可是后来东宫里以前的嬷嬷都说,原本娘娘这里的陈设,都是前太子妃石氏的东西。” 雪胧又含着泪看了禧妃一眼,禧妃思绪万千,看着雪胧是个能干的,却没想到还是缺乏历练,侯门家的嫡女肯定是千恩万养长大的,受不得委屈,可是这委屈也着实大了一些。 “怎么回事,你从头说来。”禧妃放下茶杯,指着玲珑让她说清楚。 玲珑从雪胧回东宫那日说起,以及鸾凤阁中发生的怪事。禧妃面无表情的听完,看了一眼正在闭着眼睛不愿意回忆的雪胧,她突然觉得雪胧这个表情非常有意思。说她不愿意面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她这个表情是不是故意如此。 雪胧感觉到禧妃的目光,她的眼珠微动,然后睁开了眼睛“母妃,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我气,也慌,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面对。儿臣也想了个办法,那就是重建鸾凤阁。”雪胧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禧妃的瞳孔,她的眼神如同一道光,毫无抵抗的投入到禧妃的眼睛里。 “这么大的事情……”禧妃有些犹豫,东宫的宫室确实有些陈旧,鸾凤阁如果重建的话,如果再有得宠的姬妾像这样可怎么办? “这件事情,儿臣已经跟太子商量过了,毕竟这确实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太子觉得鬼怪之事虽然不能全信,但如果不存畏惧之心,反而会受其害。儿臣听说,京郊的从化寺是皇家寺院,现在正在扩建观音殿,鸾凤阁的许多木架,都是上等木料,若是捐赠给他们,由菩萨加持开化,也是个好去处。还有从这里搬出去的,石氏的东西,儿臣也想着能不能转卖出去,把银钱捐给慈济院的孩子们。”雪胧说了好一会话,觉得口干,玲玉适时的在她脸下垫了一块手巾,把麦秆做的吸管放在雪胧的嘴里,雪胧喝了两口,咳嗽了两声,又好像牵动伤口,皱着眉好一会。 “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太子也同意了,这是东宫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你跟太子关起门来商量。”禧妃见她自己全部打算好了,自己也不能反对,这件事情也无妨。 “谢母妃了,不过这些也不急,等我伤好了,再收拾。重建的这段时间,太子说先去别苑住一段时间,昨天我们让管家叫了工程师傅来,师傅说年底前就可以再行入住了……” “孩子,这是你跟太子商量的事情,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母妃常年居住在宫里,眼界,赏鉴东西的眼光,也不如你们年轻人了。你们看着办就行了。”禧妃笑起来,让雪胧觉得百花无色。容恪长得像极了他这个京城第一美女的母亲,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你这孩子,看什么呢?”禧妃发现雪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于是好笑的问。 “我觉得太子,跟母妃好像。” “他一个男孩子,如何跟我相像了?” “太子的眼睛,和母妃你的一样,都是如此,像眉尾翘,还有太子的鼻子,除了比母妃大一号,简直就是您翻印上去的。”雪胧认真的样子,逗乐了禧妃,禧妃摸了摸自己脸“大约是男孩子,多多少少都会长得像自己的娘,我刚嫁给陛下的时候,也觉得陛下,与太后长得有几分相像。” “是啊,儿臣的大哥长得就有些儿臣的娘,可是很多人,都说儿臣像极了儿臣的爹,可是儿臣的爹黑乎乎的,儿臣的皮肤还算可以啊。”雪胧也摸了摸脸,有些苦恼。 “季相年轻的时候,可是上三郡都有名的美男子,不过这些年公务繁忙,有些顾不上仪态了。”禧妃想了想,刚嫁给陛下的时候,她就见过季相,那时候季相经常骑着一匹白马,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上三郡的少女。 上三郡是大聖三个重要的城市所在的郡。京城所在的护都郡,整个郡把都城团团围住,保护的一丝不漏。 苏州所在的江浙郡,是大聖最富饶的地方,鱼盐布油,富的一塌糊涂。 还有一个鲁州,在渤海郡,渤海郡是大聖人最多的地方,也是重要的军事重镇,这里的兵士比其他地方出来的兵士要勇猛数倍,所以在渤海郡几乎全民皆兵。有了渤海郡,大聖才可以雄俊列国。 这三个地方和中三郡还有下三郡一样,各司其职。 禧妃好像在回忆往事,雪胧看她不说话,心说不会说自己老爹年轻的时候,惹过什么风流债吧,不过看禧妃的眼神也不像啊。 正当她困惑的时候,禧妃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后对雪胧说“瞧本宫这记性,珊瑚,冰珠,把本宫要赏给太子妃的东西拿上来。”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宫女服制的女子一左一右的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六个小太监,每个人都不是空手进来,走在前面的珊瑚和冰珠,手里端着两个红色的锦盒,后面的小太监,前面的四个端着锦盒,后面的两个抬着个大箱子。 珊瑚和冰珠先走了上来,禧妃打开两个锦盒,分别是两套样式完全不同的头面。 珊瑚端着的是百花和何红宝石头面,方形的红宝石,镶嵌在百花中,奢侈又华贵,雪胧觉的自己三十岁之前,是戴不上。 冰珠端着了雪胧就喜欢多了。白金串紫玲珑珠锦头面。白金的底子,雕刻成玲珑花的模样,紫色的水晶宝石星星点点好不漂亮。虽然另一套更加的打眼引人注目,但是雪胧知道,冰珠手里的这一套才是昂贵的那一套,先不说白金要比黄金更加难以提纯,就说这紫色的如同水晶一般透亮的宝石,粒粒都要价值连城。 雪胧让铃铛收了,两个小太监走了上来。每一个锦盒里,都放着五只簪子。 雪胧心下有些错愕,只这几盒子东西,千金都不止,禧妃这打了什么主意。 雪胧平时佩戴的簪子,都是出至薛之遥的韶华阁,这几只簪子,都是宫廷的手艺,点翠抹红盘丝走珠,每一个上面都不止一个功夫,真真是漂亮极了。 第二队小太监锦盒里是四对步摇,一个盒子里两对,上面的珠玉戴在头上走动的话,会环佩相扣,发出悦耳的响声。 最后两个小太监合力抬着的是一箱子绸缎,还有只进贡给宫里的蜀锦还有提花绸布。 “母妃,您这是干什么?儿臣,儿臣怎么能收你如此的厚赐。”说着,雪胧做势要起来,给禧妃磕头谢恩,刚想动,就被禧妃赶紧摁住“我们婆媳,不讲这些虚的,这些东西你先收着,等些时候,母妃让太医院的选好了,给你送些养身子的药材来,你年纪轻轻的,伤了腰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要好好调养着,赶紧给恪儿,生个又白又胖的嫡长子。”禧妃看着雪胧的脸颊从粉到红,知道她羞怯,却又忍不住的交代“恪儿自己二十一了,现在别说是嫡子,就连个女儿也没有。你没嫁进来,这后宅,本宫跟恪儿就商量,给这些姬妾们,送避子汤,这个事你知道就行,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停,母妃现在让你说了算。一会本宫就让熬避子汤的嬷嬷来见你。” “母妃,您,为什么要跟儿臣说这个?”雪胧不明白禧妃为什么话风转的如此之快,会突然跟她说起这个。 仆从们知道她们有体己话说,跟本不用吩咐,就自动退到五步开外。跟本听不见两个人的谈话。 “本宫听恪儿说,你并不想这么快的主持东宫的中馈,母妃明白你是怕得罪人,她们会出错了主意害你。可是有些事情,还有需要只有你这个女主人知道和了解的事情。避子汤是其中之一。”禧妃这次来不只是来给雪胧长面子的,更是要把她手里对东宫掌握的权利,慢慢的交到雪胧的手里。 宫里的事情就够让她心力交瘁了,东宫她实在是既无心又无力了。 “是,谨听母妃教诲。只是儿臣听说,高侧妃曾经有过一次身孕,这是怎么回事。”雪胧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东宫姬妾都在喝避子汤这件事情,可是也立刻敏锐的想起了高氏的事情,她再在东宫一手遮天,也不敢不喝禧妃赐下的避子汤。 “那是个意外,避子汤也不能完全保证避孕,可是一旦怀上,不是死胎到不了足月,就是残疾,所以高氏的孩子,本宫做主,让人给她打下来了。”雪胧看着禧妃本来慈祥又美丽的脸,顿觉的这些都是她的臆想,雪胧笑自己怎么如此天真,会觉得在宫里长盛不衰了快三十年的禧妃娘娘,是个好人呢。 禧妃看雪胧面色发寒。也不恼,心中有善是好事,禧妃一面不希望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是那些姬妾们所生,一面又不希望,等雪胧生下嫡长子后,迫害容恪其他的孩子。不过现在看雪胧这无法承受,已经控制不住表情的样子,禧妃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高氏的孩子,是母妃……太子知道吗?”雪胧心中阵阵发寒,她极力想在禧妃那里听到否认的答案,可是就算是禧妃否认,雪胧也不可能相信。 “高氏落胎的时候,太子在云南平边,这件事情是本宫在他回来以后,才告诉他的。”禧妃并没有直接否认,更没有承认,她给了雪胧第三种回答。 雪胧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她还可以接受。 “总之,现在这样事情,母妃就交给你了,继续给姬妾们避子汤,母妃什么也不会说,不给,那证明你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决定权,母妃就交给你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1】

雪胧认认真真的听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本来就不是特别想管东宫的事情,现在既然知道了,更加觉得后宫,跟本就不适合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宫,以后入主皇宫,就她这个个性,还没动弹一下就先被算计死。 “你也不用太诚惶诚恐,这些事情不仅仅是咱们皇室,就是放眼京城内外的大户人家,在正妻没有生下嫡子之前,都是要…” “母妃,你的话儿臣听明白了。心里也有数了。”雪胧点点头,这样的事情雪胧也不是没有见过。 “你心里有数就好。”禧妃非常满意,又继续跟她说了一些其他要注意的事情,最后一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珊瑚来提醒禧妃“娘娘,该回去了。”禧妃看了看时辰,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 “那母妃就先回去,等到中秋夜宴的时候,我们再叙话,你也不必起来了。”禧妃站了起来,一行人来去匆匆,不一会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房间里,只余下雪胧一个人,她慢慢的坐了起来。椅在床边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侯女,你看你怎么还坐了起来,虽说是没有大碍,但是坐久了,腰还是会很疼的。”玲珑端着一些小点心走了上来,她知道禧妃在这里这么久,雪胧肯定饿了。 “我没事,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怕是骨头都要散架了。”雪胧摇摇头,表示没事。 “侯女,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玲玉,琳琅同时走了进来,铃铛去归置禧妃赏赐的东西。 “没有,一会一个姓王的婆子要来,我不想见她,玲玉你去跟她说,让她平时怎么做,现在就这么做。如果我有别的变动,一定会通知她的,然后赏赐她点财帛。” “是”玲玉领命走的下去。 “娘娘,高侧妃,季侧妃来跟您请安”门外是鸾凤阁的丫鬟桃丫。 “告诉她们我自己睡了。”她们应该不是,专程来看自己,不过是来看一看禧妃来的热闹。 掌灯时分,玲玉手拿一只竹筒,交到雪胧的手里,是薛之遥的信。 雪胧前几天写信给他,拜托他给自己修建新的鸾凤阁,这不就有了回信。 “你们几个收拾一下,咱们后天就去别苑住着。” 薛之遥的回信不过寥寥数笔,交代了自己回京的时间,并且同意了雪胧的要求。 接下来雪胧要做的事情,就是见一见那位玉容姑娘了。 “侯女,太子今天宿在了金氏那里。”琳琅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雪胧要吃的补药,一脸不高兴的说。 “怎么了?”雪胧在东宫外的时候。就觉得琳琅不太适合带在身边,现在雪胧更加觉得自己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看来这次去别苑见了母亲,要让她把琳琅带回去了。 “侯女,我们都回来这么多天了。太子一次都没在这里住下过……” “侯女现在腰受伤了,太子留下来,谁伺候他啊?”玲玉把过冷水的帕子递给雪胧,雪胧刚刚喝了补药,需要擦一擦手。 “侯女的腰也没有真的摔得起不来……” “住嘴,琳琅,太医都说我要十五天以后才能下床走动,我就是应该如此。你刚说的这些话,被外人听去了,足以让我们在这东宫里,尸骨无存。” “这不是没有外人,奴婢才这么说的,在外人面前,奴婢才不会这么说呢。而且那就是侯女你说的这么严重了,大不了我们再走就是了。” “琳琅,你下去吧”雪胧扶着玲玉的手坐了起来,面色并不怎么好。 “是,那奴婢值夜的时候再过来。”琳琅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就下去休息,一会等着值夜。 “侯女,琳琅她…”屋中只有雪胧和玲玉,她本无意招惹口舌之快,可是琳琅做的事情… “琳琅是留不得了,我们明天去别苑,我会通知娘把她接走的。让她自己选择是出嫁。还是留在府里。府里的人少,环境没有那么复杂。她这个性格,也会有好结果的。” “侯女不打算再调教她一番了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雪胧摇摇头,手边的盘子里,是玉甜瓜,切好用银钎子插着,雪胧拿起一个放在嘴里“我更觉得,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她调教好。” 第二日,雪胧一觉醒来,玲珑和铃铛已经站在床边了,听见雪胧的动静,都围了上来“侯女,你醒了,可要起床,快到动身的时候了。” 雪胧点点头,自己站了起来,换好衣服,坐在轻便的木椅,立刻走进来两个小太监,把雪胧抬了出去。 今天天气并不怎么好,像是有雨,燕儿都是贴地飞行。一直到把雪胧抬出院子,迎面遇上太子,今天他并没有去上朝,特意留在东宫中似的。 “太子金安。”雪胧只是坐在椅子上,点点头算是行礼。 “你有伤。就不用多礼了。本殿昨天就听高才庸说,给你重建院子的人,他已经找妥当了。” “洗耳恭听” “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韶华阁阁主薛之遥。他这几天就要回京,他手下派人来说,非常希望能够承建你院子的建造。本殿之前在苏州的时候,就见识过他手下的能工巧匠无数。让他来做,想必也是不错的。” “妾身跟薛韶主也不算认识,就是有几面之缘而已,既然太子觉得不错的话,那么妾身也是没有意见的。”她本来想不要这么直接的找上薛之遥,毕竟被别人知道他们认识的话,对彼此都不是好事。可是薛之遥却说,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坏事,还不如光明磊落,不落人话柄。 雪胧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错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薛之遥的手脚还挺快,已经跟东宫的人接触过了。 “那行,本殿明天就让他去别院见你,听一下你的意见。” “多谢太子,太子可要与我同去?”太子一直跟着雪胧,一行人都要走到府门口了。 “没有,本殿送你到轿子那里。”两个人走到东宫门口,容恪抱着雪胧,雪胧紧张的抓紧容恪的前襟。 “别害怕,我把你把到轿子里。”轿夫赶紧把帘子打开,容恪稳稳当当把雪胧放在轿子中。 “谢谢”雪胧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怎么。还要我把这件褂子扒给你?”容恪逆着光,离雪胧的脸只有两指远。 雪胧看着自己的手,抓在容恪的衣服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容恪斜着眼笑。 雪胧赶紧把手松开,还推了容恪一下。 “你先去吧,本殿下午过去。”雪胧点点头,帘子放了下来,容恪也看不见雪胧了样子了。 雪胧真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的样子,容长温柔,却又不失英气。 雪胧伸手捂着胸口,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容恪除了面色冷峻外,也是个及其英俊的男子。 雪胧又想起了容愉的样子,他们是兄弟两人,却是两个样子的男子。 “侯女,到了。”雪胧正在出神,玲玉撩开帘子,太子的别苑已经到了。 雪胧站了起来,扶着玲玉的手,一步步走进了别苑。跟着雪胧来,准备把她抬进去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玲珑一手拿着一个钱袋子,交给二人“两位公公拿着喝茶去吧。” “谢姑娘”两个人那里还敢在这里张望,赶紧抬着肩撵回去了。 太子别苑是容恪本来没有封太子前,在宫外的居所。 皇子们15岁就不能在住在宫里了,有的更早前就搬出来,比如容恪就是13岁那年,抚养他的孝钰皇后去世以后,他就搬出来住。 孝钰皇后是敏茹贵妃去世后的谥号,她跟先皇后是同一年入宫的。可惜一直都没有生育,容恪周岁起,就抱到她宫里养着。一直到她去世。 后来容恪被封为太子,才迁居东宫,才住了三年。不过平时的时候,容恪还是比较喜欢在这个府中居住。雪胧抬头,大门上龙凤凤舞的写着“太子别邸”四个字。 别苑中并没有管家,除了一些必要围护卫生和安全的粗使仆从外,并没有其他人。 “给太子妃请安”雪胧刚刚迈进门,大门后就跪了一大片人,雪胧一惊,但是很快稳定住“都起来吧,不用如此劳师动众。” 众人又乌央央的起来,他们人头攒动,显然没有东宫的人守规矩,但是雪胧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流,太有章法的人,心眼子就多。雪胧真的很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 “这就是太子妃啊”仆从甲小声的对仆从乙议论。 “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和通身的气派,可不就是太子妃。”仆从丙也插嘴甲乙二人的谈话。 “那百花苑住着的那位,又是谁呢?”仆从丁是负责外院的,对内院不是很清楚。 “傻了吧,太子妃那可是正妻,百花苑里的那个连名号都没有。”仆从甲像是知道内情,与伙伴们即时的交流。 “那太子妃来这里做什么?打压百花苑里的那位的吗?百花苑里的那位不错啊,待下人也很好。”仆从丙的相好在百花苑当差,常听她说百花苑的姑娘如何如何的平易近人。 雪胧并没有刻意偷听,这些话她也不打算记在心里,充耳而过就算了。 “你们肯定在想本宫为什么来这里了。因为本宫在东宫的院子,需要重建,所以来别苑住一阵子,这段时间呢,你们按平时那般,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当差就行,本宫并不是多事好事之人。玲玉,告诉管事的,这个月给全府上下多加一个月的工钱,由本宫出。” “是,娘娘” 临嫁人前,月河夫人就在雪胧的嫁妆上,万般用心。金银珠宝,首饰玉器,自然不在话下。季家不仅是出了一位丞相,还是百年侯府,财力雄厚,所以月河夫人还陪嫁了雪胧许多铺子,雪胧全部交给薛之遥打理,一年的收入,可观极了。 所以雪胧不差钱,比不上天下第一巨富薛之遥,但是在京城也是拍的上名号。 众人千恩万谢,雪胧也在别苑安顿了下来,毕竟要在这里住些时日,要收拾的舒服一些。 雪胧住的院子名叫“佳宁阁”是个临检在水边,非常安静的院子,因为是夏日,打开后面专门留的窗户,湖面吹过来的穿堂风,还真是凉快。雪胧怕热,所以东宫的新房子,也一定要跟佳宁阁一般,这么凉爽,夏宫那种冰室也是要的,这么想着,雪胧还对新院子十分期待。 用过午饭,雪胧换了身凉爽的衣服,坐在庭下,望着一池的荷花,天色不好,怕是要下雨了。 “侯女,百花苑的那位,想来见你。”玲玉是大丫鬟,在府中走动,消息也灵通。 “你是如何知道的?” “百花苑的婆子跑来问的,问您是否有时间见百花苑那位一面。” “你端着准备好的东西,亲自去一趟,跟那位说天色马上要下雨了,我也刚来,疲惫的很,改日总会见到的。” “是”玲玉领命准备出去,雪胧突然问“娘也是明天过府吧。” “是,昨天下午夫人回信说明天会过来一趟。” “我明天还要见薛之遥,怎么这些事,都赶到一天来了。”雪胧有些头疼的扶额,刚刚平复的燥热,又涌上身心。 “侯女,事情总要一步步来,急也是没用的。”玲玉看雪胧额头又出汗的,赶紧拿了干净的帕子给她。 “你去吧,我已经待会”雪胧结过帕子,并没有擦汗,而是握在手里,紧紧的不松开。 风雨欲来,玲玉出去没多久,一道惊雷,打破平静,接着漫天的大雨,从天上泼下,雪胧坐在台子里,却依然被雨水扫到,不过她也不恼,反而非常喜欢。 “琳琅,你拿着伞去接一下玲玉吧。” “是,侯女。” “不用啦,侯女,铃铛刚刚已经去了。”玲珑和玲珑正在收拾雪胧的首饰盒子,这本是铃铛的事,她刚才出去接玲玉,只是琳琅没有注意罢了。 “知道了,吩咐小厨房,今天我想吃冷面消暑。” “是,侯女,奴婢马上去吩咐。”琳琅大多管雪胧吃食上的事情,这才是她得心应手的地方。 下雨了,一扫之前的炎热,雪胧整个人都觉得好了起来。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第一场秋雨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秋天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2】

大雨初歇了没多久,前面就来人传话说太子过来了,雪胧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来就来呗,反正又不是来见她的。 果然,容恪直接去了百花苑。 “侯女,用膳吧。”琳琅走了进来,看雪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还以为雪胧并不知道容恪已经过来了,所以她也不会自找没趣的提起。 “恩”雪胧本来就没有胃口,但是她知道厨房里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如果自己不吃,岂不是浪费。 雪胧的晚饭很简单,两素一荤,一碗汤,她一直奉行,吃多少做多少,一点儿侯门嫡女的架子都没有。 “侯女,吃这些行吗?要不要奴婢亲自下厨,给您做两道爱吃的。”菜都摆到桌子上面,一道香菇油菜,一道油焖笋片,荤菜是红烧肉,看上去满满的一盘子,量多菜足,可是,这跟她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雪胧平时吃的东西,又精致,量也比这少一多半。虽然不摆架子,但是品质生活还是要讲的。 雪胧摇了摇头“这就挺不错的,不过就是没你会摆盘子,味道还是可以的。” 雪胧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汤倒是很对胃口,银耳鱼花汤,因为天热没胃口,做菜的厨子还特别贴心的放了一些酸菜和胡椒,一碗汤,酸辣可口,胡椒直冲鼻子,顿时茅塞顿开。 雪胧不禁多喝了一碗,正盛汤的时候,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传令声也应时响起“太子到” 话音刚落,容恪身后并没有跟人,独自一人打帘子进来。 “参见太子。”此时四个丫头都在,纷纷给容恪见礼,雪胧也放下筷子站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就不必多礼了。去给我拿双碗筷,太子妃不会介意本殿来你这里蹭饭吧?”容恪很随意的进门,然后指着一个丫头,让玲玉去给他拿碗筷,雪胧点了点头,玲玉很快就拿了回来。 “自然不会介意,妾身所食的每一粒米。都是殿下所赐。” “就你我二人的时候,不用如此生分,毕竟我们还有一个夫妻的名号。” “夫妻之上,还有礼法。” “本殿并不觉得你会把什么礼法,放在眼里。” “妾身怎么就不放在眼里了,若是真的不把它放在眼里。妾身现在怎么会坐在这里,陪殿下吃饭呢?”玲玉摆好碗筷,容恪也洗干净了手,坐在了饭桌前。 “你怎么说都有理,我也不同你辩。”容恪是个行动派,他觉得什么事情如果能动手,绝对不多动嘴。从宫里出来,他就往这里赶,路上遇到大雨,雨刚停他又赶来。如此折腾,他还真有些饿了,可是定睛一看桌子上的饭菜,容恪大怒“外面的人,给本殿滚进来一个。” “怎么了?”雪胧正在给自己和容恪添汤,被他这么一吼,差一点撒了。 “你这都吃的什么?堂堂太子妃,就吃这个?”容恪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忍得住心里的怒火。容恪不只是气别人轻慢雪胧,更是气自己,因为自己的关系,她才会受到这样的冷待。 “你就为这生气啊,没事的,是我吩咐厨房这么做的,我平时吃的都很少,如果按平时厨房准备的饭菜来说,我最多只能吃五分之一,那剩下的岂不都浪费了。所以我从小就是这样,吃饭只让人准备我能吃干净的量,你今天来还真是凑巧,要是平常,会更少。”雪胧挥了挥手,让进来的随从出去,然后把盛好的汤,放在容恪的手边“这个汤很不错,你先喝一点,暖暖胃。”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本殿今天,定要那些欺软怕硬的奴才,知道厉害。”容恪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贵妃失宠,那时候,合宫都欺负他们,内廷司克扣他们的月例不说,就连平时吃的饭菜,都是别人吃剩下的,或者是一些非常简朴的素菜。这件事情,在容恪的心里,是个不小的阴影,他开牙建府后,后院出什么事情他都不爱管,但唯独有一件,那就是不能更不允许,因为某一个姬妾不得宠而苛待与她,他在后院里的暗卫,一旦发现有这样的事情,立刻处置,绝不留情。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一问我这几个丫鬟。我只是觉得一餐一饭,都来之不易,还是不要浪费的好。你吃吃看,这些饭菜,都很不错的。”雪胧不是太会做夹菜到别人碗里这件事,此时她拿着筷子有些僵硬的把一片香菇放在容恪的碟子里“我还能骗你不成,如果这是骗你,我岂不是要装很久?那我可不是亏了。”雪胧摇摇头,觉得那样也太不值了。 “既然是如此,那还真不能怪他们。”容恪拿起筷子,吃了雪胧为他夹的香菇片,果然觉得不错,香菇片中有一丝丝油菜的香味儿,很是清淡但不寡然“不过,你堂堂一个丞相之女,能如此朴素,还真是难得。” “太子过奖,不过是不喜欢太过铺张而已。”两个人继续开始吃饭,雪胧刚才还在想,剩下的菜该怎么办,不过看容恪的样子,这几道菜,一会被会他吃的一干二净,她发现,容恪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吃东西什么的,并不挑剔,还有他身上的衣服,两个人见面不多,他身上的这件衣服,这是雪胧第二次见他穿在身上。并没有那些世家子弟身上的奢侈习气。不过容恪穿绛紫色真的很好看,她的皮肤很白,紫色让他的整个气质都提升了很多。雪胧不得不承认,容恪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美男子。 尤其那一对薄薄的嘴唇,不过听母亲说,薄唇的男子,天性凉薄,尤其是在对爱情身上。只是现在看他对玉容的感情,怎么也跟薄情寡意的坏男人扯上关系。 “明日我母亲要来,下午的时候,太子您就不要在场了,我怕我母亲,会为难与你。”雪胧的意思很明确,她写信给月河夫人的时候,回信的人说月河夫人就十分气愤。虽然雪胧与太子并没有真的做了夫妻,但是按照常理来讲,妻子的母亲,怎么也不可能为自己女婿医治女婿的情人。这本就是一件说不太通的事情。不过好在由雪胧出面,而且月河夫人心地善良,所以才答应医治。 太子如果在场的话,月河夫人没准会因为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临时不答应了,也未可知,所以雪胧想,还是先让容恪回避。 “确实应该如此,太子妃想的十分周到,那本殿明天晚上再过来。” 雪胧点了点头,继续吃饭“明天薛韶主也会来,妾身跟他交涉好了,妾身暂时还没有详细的规划,可能需要慢慢的商议了。” “说到薛韶主,太子妃可知道这位薛韶主可婚配了?”容恪并不是八卦的人,雪胧觉得他如此问,肯定有什么别的意思。 “妾身不知”雪胧摇头。 “有一次,本殿与六弟,在护城河上,遇见了一次薛韶主,他的妾室,就藏在船头上,凭一时的喜恶,对我们避而不见。还有一次也是本殿与六弟,偶然去薛韶主的马场去狩猎,他的妾室弓马娴熟,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如此说来,他的这位妾室,还真是一位性情中人。”雪胧一辆平静,吃了两口米饭。 “恩,是不错。”说完,容恪继续吃饭,雪胧等了半天下文,可是他就是不开口。直到吃完饭雪胧才想明白过来,容恪只是在和她闲聊,怕她觉得无趣。 吃过晚饭,二人坐在廊下喝茶,刚刚下过雨,四下还是非常凉爽的。 “太子不回去休息吗?”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雪胧看时间不早了,所以对它下起了逐客令。 “本殿今天,要在你这里歇息。” “真的不用,府中的仆从都对我很好,我今日不过第一趟来,如果说是他们排挤我,他们对我也不熟悉啊。”雪胧知道他要留下来,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纯粹的觉得,如果他住在这里,府中上下,包括东宫,肯定不敢轻视她半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分房睡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宫里的人就知道。”容恪扶着头,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尤其是这段时间经常头痛。可能是休息不好的原因。 “那百花苑里的那位姑娘,岂不是非常危险。随时会有被宫里的人发现了的危险。”容恪并没有说清楚是那个宫,是东宫,还是大聖的皇宫。但是很显然被那个宫知道都不好。 “她那里你不必担心,有些人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不过如果有人向他们打探,他们肯定会挑能说的说出去。”容恪说了一段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雪胧却听的十分明白,容恪虽然不太爱管东宫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东宫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不喜欢,所以他才不关心。 这么一看,他对于东宫的那些女子来说,还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玲玉,你去房中的长榻收拾出来,太子今天晚上要在那里就寝。” “是,侯女。”玲玉领了命,并不声张,只是喊着今天与她一块值夜的铃铛一起去收拾长榻。 “你倒是会安排。好吧,长榻就长榻。”容恪想起来他们铺一开始成婚的时候,他们就一个睡床,一个睡榻,现在又是如此,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雪胧只是歪着脖子,看手里的一本随手抓起来的游记书。 “你的丫鬟们,为什么都叫你侯女,而不是小姐,或者娘娘?” “你不说,我还真是没有注意。在家的时候,因为我没有姐妹,所以我祖母在的时候,就是别大小姐大小姐叫了,一个光秃秃的大小姐有什么好叫的,所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府里的人都叫我侯女,意思是侯府里唯一的女儿。到东宫以后,我还真是没有注意,也没有让她们改,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妥啊?” “你不必如此小心,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你看的是什么书?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大聖游记,这本书成书很久了,是父亲的书,他还写了一些地貌改变,民俗变化的注解。我老是想着如果有时间的话,亲自去看一看,和父亲一起重新编著一下这本书。”雪胧把书递给容恪,容恪果然在上面看到,由丞相亲笔所写的标注。 雪胧正好看到一页写的悟吉河的描述。这些年悟吉河改道,有些地方已经不再流经。 季相的字风骨劲道,他在书的空白处,密密麻麻的写了这些年河道的近况。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今年你就应该可以跟季相一起去书上说的这些地方看看吧。” “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必为以后的事情,绊住了现在的心情。”雪胧耸耸肩,她并没有什么想不开的,雪胧站了起来“我先去睡了。” 看样子,容恪是应该还要再去看一下玉容,所以她没有理由,多浪费容恪的时间。 第二天雪胧起来的时候,容恪已经去上朝了,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声音,一点儿都没有吵到她。玲玉还已经把容恪睡过的榻收拾干净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琳琅和玲珑推门走了进来。 身子后面跟了几个小宫女,她们伺候雪胧起床。 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原因,所以夜里非常凉快,雪胧一觉好眠,精神头儿不错,分的出神了观察屋里其他的人。 琳琅很高兴,她亲自给雪胧挑选首饰,这本是玲珑的工作,玲珑也不恼,而是根据琳琅挑选的首饰,给雪胧梳头。 “琳琅,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捡钱了?那是我丢的,你可要还我。”雪胧看她如此高兴,也实在不愿意打击她,所以干脆开一个玩笑。 “侯女,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奴婢刚刚捡了,就被你算到了,不过,侯女您还缺钱吗?”琳琅的眼光并不差,给雪胧挑了一套芙蓉玉莲节的头冠,几个簪子也挑选得当,再配上雪胧因为要见客,所以穿的稍微隆重一点的长裙,格外的气质非凡,美丽大方。 “那就再赏你这个丫头一些吧。”说完,雪胧从妆匣子里拿出两个鎏金钗子,一人给了玲珑和琳琅一个“拿着吧,今天这套衣服妆容,我很满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3】

正在吃饭,有仆从进来通报,说门外有一位薛公子,雪胧立时让人去请进来。 临进门的时候,薛之遥大摇大摆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暴发户的样子。雪胧笑而不语,看着他把戏做足。 “薛韶主,可吃过早点了?”薛之遥鞠了鞠身子,算是行礼。 “小人来的匆忙,还未曾吃过。” “怎么?还要我把筷子放到你手里?”薛之遥伸头,发现饭桌上,放两副碗筷。 “这都有什么好吃的,把我的箱子提上来”薛之遥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从房檐中突然出现,然后从半空中,凭空的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地后,把一个乌黑的箱子,放在二人的面前,然后,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整个过程,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若不是眼前的盒子,雪胧还真的以为是白日见鬼了。 “薛之遥,你这也太猖狂了,这里可是太子的别苑。” “我倒是不想猖狂,可是那位太子,给了我这个猖狂的机会。我的暗卫,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不过,你去那个什么百花苑,别说是我的暗卫,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薛之遥坐在雪胧的对面,打开乌木的盒子,雪胧顿时觉得香气四溢,有江南小点那种甜糯的米香味。 “我只是去江南,这个厨子,在那一带,做这个,算是最好的。你尝尝看,这桌子上的垃圾,你还是少吃为妙。”乌木盒子里,有四道小点,和两碗小馄饨。雪胧最喜欢吃,江南的小馄饨。小小的一个,一个一口,满嘴生香。 另外几道小点,新糯米蒸制的雪花糕,倒了满满一层桂花糖蜜的年糕,一碟四样的四季味糕点。最后一盘儿,是切成菱形的五色糕。就是一块糕点上,有五层颜色。 “这回你可马屁拍马蹄子上,我喜欢吃奶味浓郁,但是不这么甜的点心。”雪胧并没有急着吃,看样子这些点心,虽然精致,但是都不符合她的胃口。 “一口都没吃,怎么知道我这个马屁拍歪了呢?”薛之遥连筷子都带来了,玉筷子镶嵌着银边,虽说这样是为了好看,但是也兼职有验毒的功能。 雪胧接过筷子,夹了一下桂花糖蜜年糕。放在嘴里,雪胧就知道薛之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年糕,是用糯米粉和牛奶蒸制而成的,配上桂花蜜,雪胧皱皱眉头,这个年糕,味道虽然怪怪的,但却是那种正合她口味的味道。 雪花糕更是,松软的糕皮,里面是加了椰奶的红豆沙,四季糕点每一块有一块的味道,还真有一种过完一年四季的感觉,现在正是夏天,雪胧真觉得那块代表夏天的糕点,凉凉的很好吃。 最后是五色糕,五色糕的做法,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用蔬菜还有水果的汁水,和在面里,然后,一层接着一层的蒸熟。 “这个好看,最好看,可是味道却不怎么样。很一般。”雪胧其实对这个五色糕抱的期望最大,可是它的味道,这是最平凡的那种。 “这就对了,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别人还怎么活。”薛之遥拿起筷子,一样只吃了一点点,并不是太饿。 “这是怎么了说话都带刺儿?” “没事儿,快点吃吃完还有正事要谈。”薛之遥放下筷子,并不打算再吃下去了。 “我也不吃了,都撤下去吧。”雪胧放下筷子,和薛之遥一样,他不说话雪胧也不理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居然还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薛之遥还真不是能坐的住的人。雪胧正在喝茶,吃饱饭后喝一杯茶,有助消化。 “你说说你,都脱身出去了,怎么又回到那个鬼地方来。我走是你托我,给你在江南寻块好地方,你好去安家,我千寻万找,终于在我家附近,找了块极好的地方,正兴高采烈的,趁这次回京,一起把你带过去,结果呢,我这前久刚刚踏进城门,你的信就来了,那我跟你干什么?修房子,修哪里的房子?东宫的吗?怎么?觉得那里是你的笼子,如果不打成纯金的,配不上你这只,金丝雀吗?” “薛之遥,我说你够了,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把,我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来的事情打听清楚。你却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薛之遥,你别惹我生气,我本来已经很烦了。”雪胧站了起来,啪的一声,茶杯盖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儿。雪胧盯着地上的碎片,干脆把一整个茶杯都砸在了地上,还有桌子上的碗碟,最后拿了拿薛之遥带来的玉筷子,那玉筷子触手生温,不像一般的玉材发寒,肯定价值不菲,所以她又放回了桌子上,想了想又拿了起来,最后十分干脆的,把桌子踢翻在地。 “看你那小气劲儿,不就是两双玉筷子。拿过来,我替你摔了。”薛之遥看雪胧完全把心中的怒火,给发泄了出来,表情也温和了起来,她早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洞察,所以他并没有责备雪胧出尔反尔的意思,而是知道她心里憋了一口气,如果不发泄出来肯定是要生病的。 “你当我傻,这把玉筷子,买下你的狗命都绰绰有余。”雪胧把筷子当做剑使,不停的戳打薛之遥。 “还真是,这把子筷子,够你请最好的刺客了,不过这大聖最好的刺客,一个在太子的近卫军中,一个在我的手里。” “那,哪一个厉害?” “你猜。” “依照你的性格,如果说你能厉害,早就呼天抢地,就差给你个喇叭,让你到处喊了。” “哎,季雪胧,我觉得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欠打,怎么就不能我得厉害了。你还真别说,我手下面的刺客,还真比太子的厉害。”要说的自己培养的暗卫,薛之遥还真的十分骄傲,普天之下的人,都是知道太子的近卫,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薛之遥的暗卫,也是这天底下当仁不让的强者。 落后于人的感觉,他薛之遥最讨厌了。 “你能,你能,你最厉害了行吗?”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的鸟笼子,想弄成什么样子的?都包着你薛哥哥的身上。”有的时候,雪胧还真的十分好奇,他薛之遥怎么成为天下第一巨富的。他一个人,掌握着,除了朝廷在外的,天下百分之四十的钱财,他若是动动手,一个国家都可能一时倾覆。但是现在他的样子,跟个田间地头,地主家的傻儿子没什么区别。 “再说一遍鸟笼子,我要你命。”雪胧想拍桌子,却发现桌子已经被她踢到一边去了。 “哎呀,我真是怕死了。”薛之遥翻着白眼,那浮夸的样子,让雪胧直直的瞪着他。 “你好好说话。” “好吧,我好好说话,你说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地方。”薛之遥慢悠悠的从怀中拿出一张东宫图纸,他的这张图纸,自然不是从正当途径得来的,私自绘制宫廷图是死罪,也就他薛之遥不怕。 薛之遥与雪胧有一样的困境,找不到桌子放东西。 “把桌子扶起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桌子是你推倒的。” “你还是这里唯一的男人呢,这是力气活,你们男人做才对。” “你哪里来的这些歪理,再说了,我哪里就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了,不还有…我,我马上扶起来,马上,马上就扶。”月河夫人有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男人,都是属破车的,不敲打敲打,他们就皮痒痒,雪胧刚刚不过是站着,搬动身前的凳子,薛之遥立刻马上手脚麻利的,把桌椅摆放好,然后把图纸铺了上去。 “薛韶主还真是勤快,本来我是打算亲自,把它们扶起来的。” “季侯女,这位力气活,自然是我这个男人来做。您休息,您休息。咱们看一看这张图纸吧。”说完,雪胧和薛之遥我不在互相玩笑,或者威胁,而是头对着头,一起看起来图纸。 雪胧要改的鸾凤阁,在东宫的中心道路的一侧,与太子居住的宫殿一街之隔。 鸾凤阁也仅次于太子的宫殿,是东宫第二大的宫室。 现在主楼是一套通间过来,然后主建筑是太子妃的卧室。前后都是一大片空地。前面铺着石板,因为时间久远,本来威仪的石板显然变得十分荒凉。后面本来是花园,花园里还有一个小池子,与东宫的荷塘是想通的,只是有一道栅栏隔着。 薛之遥根本不用去实地看,就知道雪胧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这些都拆了吧,根本就没有翻新的余地。”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雪胧看薛之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特别想听听他的意见。 “你看这样行不行?前面的院子缩小一些,正门进去一段缓冲的景致,然后建一些配房。主屋的话,健在湖中间。建一个三层的楼,一层做客厅。也可以在夏天住里面,凉快,二层是主卧室,然后放一些你其他的东西。三楼一面是书房,另一面是库房。建一个圆形的,全部弄成宽窗,再有一个隔离的走廊,这样夏天把窗户打开四面通风凉快,冬天的时候,把风都隔断在窗户外面,也暖和,怎么样?” “如此,甚好。在夏宫和这里,我都想要一个邻水的房子,没想到你这都给我建到水里去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吃这个池子本身也不大,如果建成了房子,应该剩不下多少水地了。” “这后面的院子,还有不少的对方,你不妨挖开一边,另一边我要留着做花田。” “行,我明天带着给我建园子的大师傅去看一眼,我刚才说的那个方案,你认可了就行,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我先走了。”说完,薛之遥卷起图纸,从新放到怀中,就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才来了这么一会。”雪胧并不想让薛之遥走,两个人正事谈了也就三两句,可是闲话还没有续够。 “你也不看看,我们二人现在的身份,你能说出去,多少话,我都陪你说,只可惜现在不行,你,可是太子妃,我一个外男待久了不合适。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薛之遥挥挥手,十分潇洒惬意的走了。 薛之遥刚走,又是刚才那个黑影,来去又是如风,却亲手交给了雪胧一个红色的漆皮盒子。 盒子很沉“韶主让我给你。”说完雪胧就感觉面前只是飘过一阵风,红色的盒子,又是那样的醒目。 雪胧走到那个到她膝盖高的盒子,她打开。 先是她那天抵押在薛之遥当铺里的东西,那个卷叶莲花的簪子,是雪胧最喜欢的。 除了那些东西,盒子里,还有薛之遥的韶华阁这些年的精品首饰,每一个簪钗都美轮美奂。 盒子是两层,下一层一套头面,还有一整盒镯子。 雪胧从盒子里,拿出来几支。放在手里把玩。薛之遥怕雪胧不收,所以才在自己走后,才让暗卫来送,暗卫来去如风,雪胧自然抓不住他。 “哎,这天下的女人,有哪一个能经受的起这位样的诱惑,薛之遥,你还真是高看我了。”雪胧又把东西一个个放好,一提都没有提动,玲珑和铃铛收拾好桌子正好看见,两个人赶紧上前,去提雪胧提着,却被雪胧拒绝“我自己来。” 雪胧两个手一起用力,才提起这个半大的箱子,往睡房去。这么些年,薛之遥每次出远门回来,都给她带很多东西,她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提回去。 一遇君来,数十年。再与君逢,寒清债。 薛之遥走后没多久,雪胧就听玲玉说,月河夫人到了。 太子别苑离相府并不是太远,坐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拐两个弯就到了。 雪胧正准备去前厅迎接,月河夫人就已经自己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 对外的名义是雪胧让月河夫人为自己调养身体,所以提这个箱子来,也无可厚非。 无论是皇室,还是普通人家都注重血脉的传承,雪胧与太子再次成婚也两个多月了,是该请人调理一番,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月河夫人进门,啪嗒一声把药箱子放在了桌子上“我听你父亲说了,太子当真如此逼迫与你了?” “娘,你来了。”雪胧站在原地。没想到父亲还是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娘。 娘是应该知道,可是恒儿,那个孩子是个心思人,而是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想? 一场秋雨一场寒【4】

“你别给我回避问题,娘问你,真的如你父亲所说,太子拿恒儿的事情,威胁与你了?”月河夫人很生气,她一路走来,脸上全都是汗。 “娘。是事实。”雪胧眼皮微闭。点了点头。 月河夫人没想到雪胧会如此直接的承认。一时楞在当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娘,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雪胧扶着月河夫人,母女二人,坐在一起,月河夫人眼角带泪“可怜了我的女儿,都怪那个给你判命的方士,我杀了他都不觉得解恨。他给你判了这么个命,这天下的男儿,谁还敢娶你,所以你祖母就从小把你当皇后教,让你为了家族荣耀,为了父母兄弟,可以牺牲你自己。也都怪娘,生你那天,不知道那个筋不对,非要出门,动了胎气,让你早出生了一个多月。你本是大雪初停后才出生。”月河夫人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觉得对不起女儿,干脆拿着帕子哭了起来。 雪胧抿了抿嘴唇,她这个娘啊,被爹照顾的太好了。跟个少女一般爱哭。 “娘,我打小就非常信命这个字,既然信它,就不能因为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自怨自艾。在外人眼里,女儿的命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女儿从出生开始,就享受到了别的女子,没有的东西。皇后之位,只是与我们是累赘而已。娘,你怎么比女儿还能哭,一会怎么跟人家瞧病。” “对,对,瞧病,我一会要去给看病的,是不是那个,太子为了她,把你丢下的女子?”月河夫人又想起来一茬,面目更加凌厉起来。 “娘,不过是个可怜人,她可是独自一人,从云南来找太子,任谁也不能不管不顾。”玲珑端了温热的茶来,月河夫人来这么一趟,还真有点渴了。茶是她最喜欢的寒潭茶。 这种茶叶十分小众,据说这种茶只能种在深度超过十米的潭水边,不知道是因为潭边的土壤稀疏,利于茶树的生长,所以这个茶叶的茶味十分浓郁。 月河夫人一喝,就十分满意,后由中还有些茶药的味道,应该是百年茶树上的茶叶。 “确实,千里来寻自己的情郎,这份情意实在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容忍太子纳妾也就算了,现在他的情人,都要我这个,做岳母的,给治病。” “娘,你不用把太子当做你的女婿。就把他们当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吧。”雪胧非常认真的对月河夫人说。 “你有成算就好,你在东宫,娘也实在帮不了,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们斗,也只能靠你自己。还有你让我救的这个女人,救不好,是她命不好,可是万一痊愈,她跟太子又有情意,做了白眼狼也不是没有可能。” “放心吧,娘,我绝对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敢做伤害到我底线的事情,那我也只能让她对不起娘你的救命之恩了。”雪胧凝神,往门外看,可是视线却被小小的一方墙给死死的堵住。 “若是让你动手,我现在还不如不救她。”虽然这么说,月河夫人还是提起药箱,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那位姑娘。” “劳烦你了,娘。”雪胧扶着月河夫人,与她一起出去。 “我们母女,不用说这些。”月河夫人伸手摸了摸雪胧的脸颊,月河夫人手上的戒指,硌在雪胧的脸上,冰凉的触觉,都在让母女二人保持冷静。 百花苑,现在已经是百花开到荼靡,准备要花败的季节。不过这百花苑的花儿,那可是极其美丽的。 “给太子妃请安,给月河夫人请安。”刚走进院子,一个十分精神,也很是干练的姑姑,从院子里迎了出来。雪胧和月河夫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可是她脱口就能认出两个人的身份,我见她是知道二人会过来的。 “姑姑不必多礼,敢问姑姑是?”雪胧点点头让她起来。 “奴婢幽香,是太子在宫里时,身边的宫女,到年纪放出宫,太子怜奴婢孤苦一人,所以让奴婢来伺候别苑伺候。” “你们太子还真是贴心,幸好你从家里带出来的丫鬟趁手,不然可比不得里面那位姑娘,可以有太子在王府里就用的老人给照顾着。”月河夫人这么一说,雪胧才发现,这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女子,实则也确实大有来头。不过她到底还是年轻,不如月河夫人一样。一眼就看穿幽香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也是他在内府中的心腹。 “夫人客气了,只是太子不嫌弃而已。”幽香有些意外,自己的开头能够被月河夫人一样看穿,母女二人都是一脸精致而且聪明的模样,也实在不难看出她的身份。 “带路吧。”月河夫人也毫不客气,把药箱放在幽香的手边,不管她接没接住,就和雪胧往里面去。 进了百花苑的正房,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月河夫人本能似的多嗅了几下“是谁给她开的这药?”她这话自然不是问的雪胧,而是问幽香。 幽香放下药箱,不紧不慢的答“是张太医” “马上停了。”说完月河夫人就继续往睡房去。 门一打开,就一股热流直逼面门,月河夫人和雪胧不约而同的都后退了一步,母女二人一个样,都十分怕热。 “夫人,可有什么不妥吗?”幽香看二人的反应,自然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听胧儿说起过里面那位姑娘的病情,她可能是先天就有不足,但是前期一直不显,到后来突然发作,到现在差不多油尽灯枯。我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一处是好的,先是那药,都是补药,虽然也收敛着没下虎狼之药,但是她的身体,并不适合再喝补药,就连参汤,也谨慎着,等续命的时候再说。还有这屋子,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跟个蒸笼一样,她本来喘个气都困难,在这么热的地方,一定会不住的出汗,肺和肝都会受不住的。把让你们这么做的那个太医给我揪过来,不用太客气,打死都不为过。” 就算沉静如幽香,她眼中还有忍不住的敬佩之色。月河夫人不过是凭着药味,就可以分辨出玉容姑娘的病症,可见月河夫人的医术,比较外面的传闻,只高不低。 “缓缓的,把窗户一点点的开,突然来风恐怕伤风。把这个,熬的见黄色为止,放温了端进来。”雪胧知道月河夫人有个习惯,就是身上会放一些药材,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她从袖子里会掏出一包用纸包着的东西,交给幽香身后的婢女。 窗户打开一点,有空气流通,好一点了以后,雪胧才陪着月河夫人走了进去。 因为听说太子妃的母亲,月河神医会来给自己看病,所以玉容从早起就一直等着,她很累,一累就十分的困顿,正要只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让人扶着,强撑着坐了起来。 刚刚坐起,就听见几个人的对话,她仔细的分辨着。 除了幽香的声音熟悉外,一个听上去就要高三分的声音,是个有些年纪的女子的声音,还有一道声音,是年轻女子的声音,但是音量适度,不高也不低,还十分的悦耳,一听就是个十分沉稳的人,那日遇见太子的时候,她也听到过这个声音,应该就是太子妃。 一进门,雪胧就见到强打着精神,半倚在床头,十分消瘦的玉容。 她整个人瘦的都已经脱相了,皮肤苍白,嘴唇干涩,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也没有神采,玉容是个很秀丽的女子,可是病魔缠身,让她的神采全无。 “给太子妃,丞相夫人请安。”她已经无法起身了,只能在床上给两个人见礼。 “不必多礼,你身体要紧。”雪胧并没有去扶着她,看她的样子,一股风就可以吹倒。 “阿红快去准备茶,太子妃和丞相夫人可,可有特别喜欢的茶?”玉容也在看月河夫人和雪胧母子二人。 月河夫人因为年轻时行医问药,爱穿下摆宽松,上身精简的衣服,现在虽然不用亲自去给人看病,但是也保留了爱穿如此样式衣服的习惯,月河夫人虽然快年遇半百,又生过三个孩子。但是身材保持的十分好,窈窕流畅,一身暗红色的穿蝶百褶的裙子,又显身材,又端庄大方。头上也是收拾的十分得宜,一对鸣凤步摇,一左一右,栩栩如生,除此之外,只有一些绢花,倒也是那样的是意得意。 在看扶着月河夫人坐下的太子妃。 一身素色的长裙,外面套着白沙,凉快又仙逸。可能是因为是新妇的原因,长裙上,还绣着些许暗花,水红色居多,就好像开在初雪天的山茶花。 头上是牡丹圆髻,额头上,一左一右插着一对扁方簪子,头顶上是一尊祥云流风的冠,金流苏落在脑后的淡黄色牡丹绢花上,与她的发型遥相呼应。 玉容低头,头发缓缓的滑落下来,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现在黯淡无光,病的实在厉害,玉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整顿仪容,在她们两个人面前倒显得自惭形秽。 “不必客气,本宫与母亲来时,喝过茶了。而且我母亲不宜喝太多茶,晚上会睡不着。”雪胧坐在月河夫人的身后,看着她给玉容诊脉。 “那这样的话,阿红给太子妃娘娘还有丞相夫人端两碗加了冰块的酸梅汤。”玉容病中缠热,喝一点酸梅汤,也能让心里舒坦一些“姑娘经常喝酸梅汤吗?”月河夫人问。 “回夫人的话,我,奴……” “不必如此客气,自称我便好。本宫母亲是大夫,依照对大夫之礼从之。”雪胧看她为难,适时的提醒她。 “谢娘娘。回夫人的话,我每日都会喝一些,张太医说,少喝一些,没什么大碍。请问夫人可有什么妨碍吗?” “看你脸色应该肺虚发热,灼的整个喉咙,舌头都难受,喝一些冷的东西也没什么,只是酸梅汤味道酸甜,胃液上涌很容易呕吐。可以喝一些冰的奶米露,又去肺热又养胃。” “是。”玉容倒是十分信任月河夫人对她说的话,言听计从。 月河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金丝的软垫子,玉容也十分配合的把手放在上面。 月河夫人虽然平时喜怒都在脸上,但是看病的时候,也是非常清楚,面目上的表情,是不能有太多变化的,会让患者不安。 “姑娘把舌头伸出来。”玉容伸出舌头。正常人的舌头大都是鲜的浅红色,白胎只在舌面上有一些,可是玉容的舌头发乌红色,白胎一大片。 “好了,姑娘换一只手。” “是”玉容照做。 “姑娘晚上睡得怎么样?” “初觉困意,要半个多时辰才能睡着,然后能睡三个时辰。这几天,可以睡三个半时辰左右。”月河夫人点点头,一般一个成年人,一天最起码要睡四个时辰,玉容的身体这个样子,能睡三个时辰也是不错的。 玉容的脉相软弱无力,而且还是下浮,是极度虚弱,而且身体快要虚干之兆。 月河夫人心里已经有数,这个姑娘救是可以救的,但是就算是医好了,恐怕也是不能久寿,不生孩子的话,养好了,活个十五六年到二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饭呢?吃的可多?” 玉容看了一眼雪胧,雪胧知道她这个眼神哦意义,玉容肯定吃的不多,但是为了不让太子担心,所以她肯定跟容恪说自己吃的很好。 幽香站了过来,对月河夫人说“姑娘早起吃了一块紫薯米糕,喝了一大勺固元汤。”固元汤是一个中药方子,但是现在已经成为贵妇们时常用的养身体的方子。喝了可以固元气,脸颊红润。 “午饭的时候,吃了小半碗苏州秋糯,喝了一小碗鸡汤,吃了一点点蔬菜。昨天下午的时候,喝了一些蜂蜜燕窝,晚饭是一点枣卷窝窝,和一点鱼汤。”因为今天还没有过完,幽香说的,算上昨天,玉容一共吃的东西。 “姑娘吃的如此少可不行啊,人的人体要想好起来,三分靠药,七分靠饭。多吃东西,才有元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5】

“是,我会记住的。”玉容点点头,可 能是幅度有些大,她突然像失去力气一样头一歪就要倒下。雪胧眼疾手快,把手垫在她的头下面,不让她的头,摔在床沿上,自己却一个胳膊杵在床沿上,发出呵嗒一声。 雪胧吃痛,但想到月河夫人就在她的身后,如果自己喊出声来,月河夫人肯定会因此担心。所以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喊疼一声。 “这好端端的怎么了?”幽香赶紧上前,和雪胧一起,把玉容躺平安置在床上。月河夫人也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玉容的人中处,扎了好一会,玉容才有些反应,月河夫人赶紧撤针,又从针包里拿出几支干净的银针,分别扎在她的胳膊,脚踝,还有脖子上,好一会,玉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醒了过来,刚一睁眼,眼泪就流了下来“姑姑,我又晕过去了是不是?” 幽香照顾玉容有段时间了,所以玉容对她已经产生了依赖,幽香也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看见玉容流泪,心里也很不好受“夫人,您请快救一救玉容姑娘吧,这七天来,她都已经晕过去这也五回了,每一次需要扎好久,才能醒过来,第一次晕倒的时候,还吐血不止。”雪胧看着跪在地上,差一点儿是要哭出来的幽香,眼皮微动,这玉容实在是个不得不在心上设防的女子,幽香最起码在太子身边待了十多年,这么一下子就被玉容给收服,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药还没有熬好吗?”月河夫人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拉过雪胧的另一只胳膊,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撩开了雪胧的袖子。 雪胧的肤色,如她的名字一样,就好像冬夜里,照在雪上那朦胧的月色。 可是手肘处,却又红又肿的,雪胧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么严重。 “来人。”门外跟着来的玲玉走了进来,因为昨天下雨的时候,她来给玉容送过东西。所以今天雪胧让她特意跟来。 “侯女,这是怎么了?”玲玉赶紧扑了上前,蹲在月河夫人的身前,看雪胧的伤势。 “去拿个小碗,和一碗热水来。快。”月河夫人完全没有刚才给玉容诊脉时的淡定,她从药箱里,掏出一只药瓶,药瓶不小,有巴掌样大。 玲玉拿来茶碗,挥手又提起准着随时准备泡茶的热水,急冲冲的跑回来。 月河夫人打开瓶盖,然后倒出里面的药粉,玲玉知道月河夫人要冲制药膏,所以一点点的往里面加热水。 不一会,一小茶碗的药膏就制好了。 月河夫人摸了摸碗底,有点烫手,她来回的搅拌,让药膏快些冷。 一阵小心的忙乱后,雪胧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被包成猪蹄的胳膊,打弯都很困难。 “太子妃,实在对不起。”玉容无法起身,只能无比愧疚的低着头。 “没事的,本宫的娘,就爱大惊小怪,你不要放在心上。”雪胧看月河夫人脸色有些发寒,她知道月河夫人离发怒不远了,赶紧用另一只手,按住月河夫人的胳膊“娘,好了。” “好在没有骨折,不然,我饶不了你。”月河夫人这个饶不了你,显然不是对雪胧说的,雪胧却只能耷拉着肩膀应下“是,女儿知错了。我好了,你快点给玉容姑娘接着诊脉吧。”雪胧扶着月河夫人,让她保持镇定。 三个人正尴尬的时候,月河夫人吩咐的药,熬好了。 “这是黄芪的熬的水,平日饮茶就喝这个吧,固元汤就不要喝了,本来就没什么元气,喝了也只是无用。”月河夫人接过黄芪熬成的水,然后又往里面放进了一些药粉,勾兑成一碗药,递给幽香。 “这些药,像我刚才那样,一日两次,先吃十日。”说完,要药瓶递给了幽香。 “要多少量呢?” “平平的一茶勺,如果白日里像刚才那样晕厥,晚饭后就在喝一次。” “奴才给太子妃,月河夫人请安。”张太医急急忙忙的赶来,给二人见礼。 “起来吧!”雪胧挥了挥手,张太医站起来立刻靠近月河夫人,向她请教问题。 月河夫人虽然有些不爱多说,但是也一一讲了保养的法子“我十天后再来,这十天里你每一天就如我所说的,给她针灸,针灸后,配好这个方子的药浴。记着,一点补物都不能给她服用。” 张太医看了一下月河夫人给他的方子,上面全都是珍贵的补药,原来她是想把这些补药,通过皮肤的毛孔,送进体内。 “药汤不要浪费,从新煮开以后,和药渣再煮一个滚开。最后掺些淀粉和蜂蜜,可以制成补血丹,你们若是不用,可以送到我府上。”虽然说用洗澡水做成的药丸听上去有些恶心,但是雪胧却早有体会。月河夫人擅做药浴,但洗完澡又觉得把那些珍贵的药材给到掉十分的可惜,干脆捏成丸子,然后做成药物,而且疗效并没有差池。 卖给病人的时候,也毫不避讳,反而还要比普通的药丸贵一些,因为她说,美人汤也是一种药材。 如果不是亲娘,雪胧还真有种我就看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感觉。 一月河夫人交代完以后,就不想在玉容的房间里待着,一来还是很热,二来她还有话跟雪胧说,于是很快就告辞出来了。 “娘,你何必这么匆忙,我还想着待到晚饭的时候,咱们一起吃过晚饭您再回去呢?” 月河夫人摇头“你恒弟一个人在家,自从你来了东宫后,他就不怎么喜欢出门了。” “娘,你是不是把我为什么回来的事情,告诉恒弟了?”雪胧最担心的就是月河夫人把她为什么回来的事情告诉季恒。 “娘也不是故意的,我那天与你爹起了争执,他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可是恒儿就在门外,来找你爹,听完你爹说完,他就进来了,你爹见他听的差不多了,就让我先出去,然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恒弟怎么说?他是什么反应?”雪胧对她这个弟弟,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至于是什么复杂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恒儿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每天都会去看他,他到不至于会绝食挨饿。你不用担心了。” “娘,你下次来,把恒弟也带来吧,我开导开导他,他要是不来,你就说我胳膊受伤了,很想见他,他肯定会来。”雪胧扬了扬胳膊,冲月河夫人一笑。 “你还笑,你看这胳膊磕成什么样子了,你的胳膊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月河夫人面色又一寒,雪胧也不好跟她再说下去了“娘,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我看她的样子,还能活多久?” “活还是可以活一段时间的。毕竟她还年轻,身体恢复功能好,就这么用药养着,再活十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养的好了,十五年到二十年也可以,但是在往上怕是玄。” 看玉容的样子,应该也就双十年纪,三十多岁就…岂不是太可惜。 “你也不必觉得不好受,那是命数。她以后要长年的吃药,而是吃的绝不是便宜易得的药材。自古皇家最是薄情,我怕她还没有死,就先不受宠,然后缺医短药。” “且不说现在太子对她一往情深,恩不恩断哈哈好说。等她身体养好了,生个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应该也不至于吃不起药。” “胧儿,你记着,那位姑娘,绝对不能生孩子……” 晚上,雪胧洗过澡,穿着单衣,低着头看玲玉给她换药,月河夫人走的时候,把药留下,让玲玉给她换。 “侯女,太子来了。”玲珑走的快,刚才远远的看见太子往这边来了。 “玲玉,快好了…”雪胧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从开门扣动,容恪正打着帘子进来,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雪胧正在做什么。 “你胳膊怎么了?”雪胧站起来行礼,却被容恪挥手示意不用请安“哦,没什么,有些红肿。太子可去看玉容姑娘了?” “那你好好保重。本殿刚从府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月河夫人走了?”晚饭时间也不过刚过,月河夫人并不在,看来已经走了有些时间。 “恩,娘走了有一个半时辰了。”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玲玉就已经为雪胧绑好胳膊上的绷带,收拾妥当后,去外间洗手。 此时屋里就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雪胧还刚刚洗过澡,头发半干不干,散在身后。 雪胧轻咳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坐在了梳妆台上,玲珑也拿着酸梅汤进来,一人给了他们二人一碗。 雪胧拿手握着碗,觉得手心一阵冰凉。 “夫人怎么说?”容恪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顿觉一股凉意袭来,好不清爽。 “妾身再开始说以前,想问一问太子准备,怎么安置玉容姑娘?”雪胧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碗里的冰块。 “此话怎讲?”容恪不明白雪胧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玉容姑娘在后院里住着,并不是长久的办法,所以妾身想问陛下,是不是考虑给玉容姑娘一个名位。” “本殿再问你,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东宫已经我两位侧妃了,而是侧妃是要入皇家玉蝶的,身份什么的必须调查的一清二楚。今天听玉容姑娘提起,说她父母早亡,所以侧妃之位,还是需要在缓一缓……”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容恪愠怒,季雪胧就好像是一团棉花,一拳打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 “殿下不必以为,妾身是买她人情好借机收买,或者利用她。妾身暂时还没有如此的打算。只是这三年没有。”容恪所想都被雪胧洞悉,他还真是对玉容用情很深,生怕别人算计她。 “那你为什么提要给她名分的事情?” “因为我娘说对玉容的病有些把握,能保她至少十年无虞。这以后府里的人该如何称呼她,给她什么俸禄。远了不说,就说给她制衣,打首饰,是按姑娘家做,还是妇人,这都要能殿下定下位份以后,再做打算。” “真的吗?”容恪本来已经几乎要绝望了,玉容虚弱的几乎只有喘息的力气,雪胧的话,对他无异于一道曙光。 “自然是真的,首饰,衣服,还有以后要住的院子,屋里的摆……” “本殿是说,月河夫人真的说可以保玉容十年无虞吗?” “妾身有必要骗你吗?”雪胧反问。 “真的是,太好了。”容恪十分高兴,他站了起来,想立刻到玉容身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雪胧和月河夫人都还在为玉容只能活三十多岁而忧虑,但是却有人而狂喜玉容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殿下,若是高兴,就快些把这个消息告诉玉容姑娘吧。”雪胧看容恪经过上次以后,开始多多少少会注意到雪胧的感受。就比如现在,他真的很想赶紧去玉容那里,可是却又不能丢下雪胧。 “玉容,玉容现在已经睡下了。”进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玉容喝了月河夫人留下的药,当时但也没觉得如何,可是到了晚上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困得叫都叫不醒,好在月河夫人说嗜睡是正常反应。 “哦,这样啊,那殿下就和妾身一起想想,要给玉容姑娘什么位份吧。”雪胧从梳妆盒子里拿出簪子首饰,手里还拿着一张干净的帕子,给落在底部,沾灰了的首饰擦拭。 “那你说呢?”容恪坐会了原来的位置,桌子上有果盘,容恪本不爱吃这些,但是有些口渴,拿起一个提子放在嘴里。 “侧妃是不行,孺子如何?”孺子比普通的侍妾的位份要高,仅次于侧妃。 “容儿的身份低微,如果一开始就给她位份,怕是不妥。不说宫里的人,东宫里的人就会起不服之心。”雪胧发现,自古的后宫争斗,不是皇帝陛下不知道,而是他们并不想管,懒得管,也没有踩到他们的底线,这不,刚刚涉及到这位太子殿下的底线,他就马上想到了不妥之处“先为侍妾,等容儿以后有了孩子,再给她名位也不迟。” “殿下,玉容姑娘,不能生孩子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6】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容恪这次并没有和刚才一样,突然的动怒,而是尽量把自己将要喷发的火气给蜷缩起来。他也知道,雪胧并不喜欢自己,说她嫉妒玉容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娘说,如果玉容姑娘生下孩子的话,别说是十年,她就连十天,都撑不下来。”雪胧拿起一直蝶恋花釉钗放在另一边的盒子里,她今天看到,玉容总是在看自己头上的饰品,心想她是不是喜欢这样的东西,所以她想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挑几个,给她送过去。 “月河夫人是怎么说的?” “我娘说,要想生下一个孩子,就算是身体强壮的母亲,也一定会大伤元气,何况是玉容姑娘,她的身体我娘的原话就是,已经毫无生气可言,只能用到,一点儿一点儿的慢慢的保养,但是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没有盖子的瓶子,补的再多,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能够装满那个瓶子。如果在强生孩子的话,那个瓶子里原本就不满了水,会全部的耗干,她甚至生下那个孩子,就母子俱亡。她这十年,要好生养着,药要随时准备,不能有一点闪失。”雪胧想了想,月河夫人就是如此跟她说的。 “玉容她,那么喜欢孩子。”容恪听完,想到以前,他们在云南的时候,玉容跟他说,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有两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现在,这怎么看,都是一场空了。 “若是殿下真的疼惜她,可以等以后,看那个妹妹的孩子,不适合生母养着,给玉容姑娘也不错。”雪胧想了想就现在东宫那些女人,失德不足以照看太子的孩子的嫔妃就不在少数。 “我从小,就跟生母分开。照顾我的贵妃娘娘,也很早的离我而去了,你让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孩子,再承受一次,我当年的痛苦。”容恪言语和表情都很哀伤,雪胧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有如此一段,悲伤的往事。 “是妾身考虑不周。”雪胧低着头,不在于他说这些。 “那你着手给她安排一下位份吧。孺子确实也太显眼。” “太子要是觉得太显眼的话,妾身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妾身入东宫时,只带进来了四位贴身丫鬟,按理说,太子妃嫁入东宫,都要带媵妾入门,可是妾身的娘并没有为我准备这些,所以外面的人肯定觉得我的这四个丫鬟就是妾身带进来的媵,刚好,妾身想把一个丫鬟,送回家中,不留在身边伺候。我想先让玉容姑娘以妾身带进来的媵妾身份,伺候殿下,因为妾身的身份高一些,带进来的人虽然是媵,但是也都是良家女子,给她个孺子的身份,也不算为过。” “你刚嫁进东宫还没有多久,本殿就宠幸了你的丫鬟,这要是传出去……” “是,是妾身考虑不周,这样确实不利于玉容姑娘的名声,不如就等到年底,妾身搬回东宫的时候,在说这件事情。”雪胧选了五只簪子,都非常适合温婉却又不失坚韧的玉容,准备明天让玲玉,把它们,给玉容送去。 “本殿是在担心。你的名声。”许久,容恪才这么说。 “殿下不必介怀,因为对于妾身来说,也没什么颜面可以让人议论的了。”说完,雪胧的话,让容恪想到第一次,独自出嫁的雪胧,那时候,京城里的非议,甚至可以用吐沫星子淹死她,想到这里,容恪的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他从心里觉得,雪胧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姑娘,也肯定是一位,非常好的贤内助,可是她的心思不在于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能因为觉得她会是个好妻子,就一辈子,把一只想高飞与天际的鸟儿,关在一个名叫宫的笼子里。 二人一夜无话,容恪自然睡在榻上,雪胧醒来的时候,容恪自然也是不在的,榻上也收拾的很干净。 “侯女,你起了,太子刚走一刻钟。”玲珑和琳琅一人手里拿着一样洗漱用品,然后走了进来。 “知道了。”雪胧觉得琳琅的话,有些刺耳,又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准备送走琳琅,所以才格外觉得她不顺眼。所以她准备不要厚此薄彼“琳琅,我桌子上有我昨天晚上挑选好的一盒首饰,你去给百花苑的玉容姑娘送去。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亲自去也显得重视。” “是,侯女。”琳琅把手机的梳子递到玲珑的手里,然后就从桌子上拿了盒子,往百花苑去了。 “侯女,您这几天,总是对琳琅冷冷的,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玲珑在雪胧身边的时间最长,所以她对雪胧的一举一动,也算是最了解。 “我准备,在年底的时候,把她送回家去。”雪胧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情,跟玲珑还有玲玉说一下,铃铛年龄小,很容易会沉不住气,就不先告诉了。 “为什么?是琳琅哪里做的不好吗?” “玲珑,我身边从来不缺好的仆从,可是我缺对我绝对认可的人。你看琳琅,她对我虽然忠心,但是她并不认可我,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她就会对我失去信心,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我现在还没有失势,她就整日惴惴不安,一旦我失势,她对我的忠心,反而会成为她害人害己的利器,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到后面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还没觉得她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家里人少是非也少。不过在东宫里,人多是非多,谁都不能保证,永远都在巅峰之上,所以我还不如趁现在,她送回家里,让娘给她一笔钱,然后把她嫁出去,我们也没白主仆一场。”雪胧拢了拢被玲珑梳理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与她玩笑地说“怎么了,你也想嫁出去?好啊,正好娘过几日还要来,我同她说起琳琅的事情,也提提你,让她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侯女,你别乱说,奴婢还想再伺候你几年,最起码得等奴婢,存够嫁妆钱。”玲珑有些害羞,她自幼父母双亡,被舅妈买到了人牙子那里,不过好在她的第一任主人就是雪胧,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跟在一群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身后,一起站在雪胧的面前,任君挑选。那时候雪胧也还是个小孩子,粉妆玉砌的,又精贵又可爱,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主子,非常迫切的希望自己被选上。雪胧她真的把她挑选住了。 “好好好,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当你出嫁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存了多少嫁妆。”雪胧笑着,这么开一开玩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这一天是八月十三,算日子的话,月河夫人昨天就该来,可是她偏偏晚了一日,雪胧想如果今天她还不来的话,明天就派人问问,毕竟马上要中秋了。母女二人在中秋宫宴上少不了见面,到那时月河夫人再来的话,就不好了,被人非议了。 “娘,我还正盼着你来,恒弟呢?”雪胧看月河夫人是自己来的,秋谷都没有跟来。身边的是个不怎么眼熟的丫鬟。 “你在这里等着吧”经过耳房进主屋的时候,月河夫人对身后眼生的丫鬟说完,才转过来,跟雪胧说“你弟弟他,三日前,是兵部最后一日的秋季招兵,他自己去兵部应征入伍去了。他走的时候,把屋里所有的丫鬟小斯都撵了出去,正好我让秋谷去给他送东西,秋谷与他拉扯,不让他去,这个逆子他就把秋谷绑在房门口的柱子上,他还非常冷清的来回我话,说要去同窗家里住一晚。秋谷年纪也不行了,被绑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我觉得一天没有见到秋谷了,就派人去找秋谷,谁知道秋谷已经晕的人事不省,救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她把事情告诉了我,我让你爹去兵部一看,恒儿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如果再撤回那就是大罪,你爹和我这几天都快愁死了,你爹找兵部的贺大人去,务必让他把恒儿安排到你叔叔那里,可是那贺大人,是大聖有名的硬骨头,这些年能够官到一部尚书,绝对一点儿水都没有。你说恒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你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他从萧家那帮子人那里把他保了出来,他现在才十五岁,怎么上的了战场打得了仗。” “娘,你不用担心,好的,这几年边关并没有什么战事。恒弟就算没有分到叔叔手下,去别的地方呆三年,也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他的十八岁,等那个时候再科举,做官也不迟,他现在年纪小,打仗突击的士兵,应该排不上他,他也就是在后方,运一运粮草什么的,不会有危险的。”大聖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也是国土最大的国家,邻国中,强国不外乎宋国还有一个赵国。 但是两个国家就算是联手,也必须抱着鱼死网破,才能跟大聖一战。所以这些年大聖的边境安定,兵制也有所改变。 服兵役的年龄从十五岁到五十岁,在这个年龄的男子,每户家中,都要去一个。而是为期三年。三年以后,就可以退伍。或者继续待在军中。留在军中就就地安家,有非常可观的安家费用。再等下一个三年,就可以从新选择。当够十年兵,还可以分到一块地。许多家中贫困的男子,都愿意当够六年,或者再咬咬牙做到十年的兵役,然后就定居在驻守的地方,一旦有战事,这些有过基础的人,为了保护早已经生根了的家园,可以立刻提枪上马。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而是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你爹也是这么说。他说最近几年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等着他服役三年后,就能回来。” “是啊,爹都这么说了,肯定没有问题了。”雪胧扶着月河夫人,母女二人往里面走“恒弟现在在哪里?有消息说他派去那里吗?”秋季征兵,都是往边关去,大聖国土辽阔,边关自然也多,除了太子外公镇守的北面,雪胧叔父镇守的东面,南面有太子的小叔叔容以莲,还有西面,那里几乎是与死士之遇。 大聖四面都有邻国,但是其他三面都是易守难攻,而是都有天险隔断着,唯独西面,因为攻下了世代在这里繁衍生息的月河族,所以这个地方门户大开。而是地势复杂,除了月河族人,还有另一面的经过荣国的人能够摸得清楚路,荣国是个小国,夹在三大强国中间,本来应该谨小慎微的过活。 却依托漫山遍野的药材,和一土之隔,用药材做好事救人的月河不同,他们擅毒擅蛊,用人炼成死士,凶猛而且不易杀死,往往砍了好几刀,死士还活着,只能砍下脑袋,就算是砍下脑袋,也要远远的躲开,不然脑子里的蛊虫会自己爆炸出来,找新的宿主。一旦被喷溅到身上脏东西,就会被蛊虫寄生,从而发狂,听从蛊虫主人的命令。 “还没有,只要不是西面就行。”西面是月河夫人的故乡,虽然她对那里并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她是月河最后一位公主,那片故土,她还是很难回首的。 “西面一般不会扩兵,扩兵也得是有几年军龄的老手,恒弟才那到哪里,肯定不会去的。”荣国并不富有,虽然这些年薛之遥的商队到了那里,与他们做药材买卖,但是也不过是近几年才有,国中百姓除了炼蛊外,没有别的一技之长,所以这个荣国是乌烟瘴气,贫穷落后,但是他们可以操纵死士去抢夺富饶的大聖子民,那里的守军,就是为了防御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死士存在的。 “是这样吗?那娘就放心了。你们三个,虽然都是月河族的后人,可是一点月河密术都不会,去了那种地方,无异于是自投那个罗网。”月河夫人有些感慨,但是忧虑却少了很多,两个人并没有停留就去了玉容的住处。 雪胧还是从那天以后第一次见到玉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吃惊。 一场秋雨一场寒【7】

玉容今天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纱裙,因为月河夫人之前交代说,她不能热到,所以并没有穿外褂。这样倒是显得身材玲珑有致。头发并不想那天一样披散着,而是用一只碧玺的玉簪子给半别着,簪子上又两股流苏。雪胧认得这个簪子,这是那天雪胧让琳琅送过来的。雪胧看着那两条摇曳生姿的流苏,心里还真是觉得有一点点的好笑。看来她是真的对容恪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心思,不然这么漂亮,又适合玉容的东西,她怎么也送不出手。 玉容最大的变化,还是在她的脸色上。初见玉容的时候,她的脸色十分苍白,还泛着青色,这天她的脸色,虽然不能跟正常人比,那般红润。只是没有那般苍白,干涉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喝足了汤水,不在干涩破皮,而是有种血色的光泽。 月河夫人对玉容的恢复,倒也算满意,把了把脉,点了点头“可以换药了。” 所有的药都是一样循序渐进的,根据病人病情的变化,随时的更改药方。 “夫人,您来了。”张太医这次倒是在这里,他按照月河夫人的吩咐,给玉容准备一些,除了药粉以外,比如说药浴的熬制,还有平时需要的药物。这几天他仔细的研究了月河夫人的方子,还有那瓶神奇的药粉。药浴的方子没什么特别,都是些大补的药材,然后通过肌肤,虽然缓慢,但也算循序渐进的修复。而那一瓶药粉的成分,他却怎么也研究不透。 这次他听说,月河夫人要换药方,赶紧进来,想要跟她学几招。 “张太医真是辛苦了,等到那日闲了,你来我府中一趟,我把这个药粉的方子,写来给你,这个药,这位姑娘,要经常吃,我调配起来很是麻烦,等你掌握了这个药的技巧,以后就由你来配置,我要是有需要的话,直接找你拿了,还真是轻松了。”月河夫人也并不是小气之人,放眼整个京城,就算是有月河的药方,可是不去月河人开的药铺,在别的地方是买不到真正的月河药材,这些药材只有他们月河本地人才知道长什么样子,而这些药材,通国上下,只有在月河夫人的铺子里,能够买的到。前几年的时候还有几家别的月河族人,可是这几年,荣国在月河作乱,那里的药材,全部都运不过来,唯独有月河夫人的药铺这么一家。在全国都有分铺,在整个大陆上下就是垄断的状态。 所以月河夫人觉得漏出一两个方子也没什么,毕竟用自己的药材制药,在拿来使用,实在是麻烦,还不如就直接售卖药材。雪胧怎么会不明白月河夫人的意思,所以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同那天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张太医千恩万谢,盘算着要如何报答月河夫人这个人情,说了几句恭恭敬敬的话就出去熬药了。 “多谢夫人了,玉容虽然没什么才学,但是也知道这医家的药方。是安身行医的资本,您就这样给了张太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我给您添麻烦。” 月河夫人看她也算是知进退,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说多了反而更让人觉得不妥“你是我的病人,医治你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快躺在床上,我来给你行针。” 因为一些针,要刺在身体的一些特殊部位,比如说臀壁周围,所以月河夫人让张太医带进来一位医女。 这位医女姓李,看样子不到三十岁,很是精明干练,言谈举止里,还颇有些儒家姿态。 “李医女,我刚才下针的地方,你可看清楚?”月河夫人特意针灸的很慢,好让李医女可以好好的观摩学习。 “夫人,可否让奴婢试一试?”医女的地位一般很低,就是有一些达官显贵家的贵女,生了一些不算是羞于启齿,但并不能给太医医治的病证,比如说水痘或者是女儿家的疾病,还有生育的时候,才会用到医女。其实很多医女都跟太医一起学习,医术并不比他们差,可因为是女人的原因,只有极少数的女人愿意从事这个行业,而且十有**都是无父无母,丈夫离世的可怜女子。看这个李医女的年龄,应该也是这种。 月河夫人把手里的银针,放到她的手里,李医女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学着刚才月河夫人的手法,又刺入了一次穴道。 “你手上的力气还是太小,不过也没有关系,如果熟练的话,可以针灸两次,如果手上力气轻,那你就可以多针灸一次,效果也是一样的。你刚才穴位找的都很对,只需要继续保持就可以。来,再来一次。”说完,月河夫人又拿起一只新的银针,交到李医女的手里,又看着她针灸了一遍,玉容也从最开始觉得疲劳,到现在彻底睡着。 “敢问夫人,玉容姑娘这是怎么了?”李医女仔细的回想,她并没有刺到有关于睡眠的穴道。 “这是她的身体最本真的反应,因为身体能够承受的疲惫是有限度,刚才的针灸不过是把这些疲惫,都放松下来,解决疲惫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睡眠。她现在睡着是很正常的反应。以后你就在晚饭以后,快要休息的时候,来给她下针,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幽香一直在一边看着,雪胧还以为幽香会不同意月河夫人这样,一边行医救治一边让新手进行练习,可是幽香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这倒是在雪胧心里留下了疑影。雪胧觉得有必要等容恪回来好好的问一问他,幽香的底细。 “幽香姑姑,本宫看母亲跟李医女还要交流一阵子,你跟本宫出来,本宫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雪胧想了一会,觉得还是要跟她交流一下,在下定论。 “是”雪胧走在前面,幽香低着头跟在后面。 走到外间,外间果然要比玉容的房间里凉快多了,凉意可以让人放松去享受这丝丝凉意,可是雪胧发现幽香却下意识的收紧脊柱。 雪胧觉得这个动作无比的眼熟,好像是一种招式。雪胧接触的习武之人不多,但是她突然想到薛之遥也有这个毛病,他反而在最应该放松的时候,突然提一下腰部和脊柱,雪胧还问过他一次,他说一直保持警惕的人,都会有这个习惯,收紧腰线,是身体本能的在提醒人,不能放松,这种状态,往往是那些刀剑上行走的人,一直保持紧张,所以身体产生的本能。雪胧当时觉得神奇,可是在看一眼幽香,突然又觉得可怕,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娘娘有什么吩咐?”幽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细节。也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过“谈不上吩咐,是这样的,本宫特意叫你出来,是想看一看,这几天几天本宫院里给玉容姑娘送的东西的清单。也怪本宫大意,本宫最近在整理库房,在看清单的时候,把一杯滚水倒在了清单上,那份已经不能看了,所以想请幽香姑姑,把你记账的清单,拿过来,给本宫一观。可以吗?” 幽香顿了顿,欣然的说“那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奴婢这就去拿。” 不一会,幽香就那些一套笔墨纸砚来,并把一张纸铺平整。又从怀里拿出两份折子。一份递给雪胧,雪胧伸手接了,她就展开另一份,雪胧看这两份都有一样的,而幽香正打算誊写第三遍。 折子并没有多少内容,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雪胧除了平时给玉容的赏赐,还按照东宫里的一些规律,给玉容置办的东西。当时这些都是走的雪胧私人的账目。 她并不是刻意讨好玉容,只是并不想让别人觉得她苛待了这个千里来寻容恪的女子。反正等到了东宫以后,她的吃穿用度,都从东宫的账目里过,到那时候她也不必在管了。 雪胧定睛仔细的看了一看上面的数目,给玉容的吃穿用度,与他确实给的数目,并没有什么出入,而在首饰珠宝这一项,雪胧果然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那就是她赏赐给玉容的东西,都少了一些。 “娘娘,奴婢抄写好了。”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幽香一会儿的功夫都全部抄好了,递到雪胧的手里,雪胧面色如常的接过,道了一声谢,月河夫人这是个也走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张太医立刻迎了上来,月河夫人从药箱里拿出一瓶新的药粉“早上醒了,别空腹,但也不能饱腹以后,吃一次,针灸以后,吃一次,两次最起码也要相隔个三时辰。” “是,夫人。”张太医接过药粉,就侯在一旁。 “娘,辛苦了,我们回去吧,太子回晚一些回来,我们母女一起用午餐吧。”为了恒弟的事情,雪胧知道月河夫人这几天肯定也是吃不下睡不好,或者自己劝着,还会好一点。 “随你吧,我也没什么胃口。”月河夫人的手十分随意的握住雪胧的手,这其实并不合规矩,月河夫人虽然说是太子妃的生母,可是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却截然不同,雪胧是不能扶着月河夫人的,这是规矩。雪胧想到这个细节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幽香,幽香可是在宫中多年了,可是她对这个越矩一点点反应都没有。雪胧心中的疑虑,又更深了一层,不过就算是幽香有什么问题,那也不是她该管的,一切还是等容恪回来商量过再说。 午饭的时候,虽然有雪胧的哄劝,月河夫人也只是草草的吃两口就作罢了,并没有什么胃口。 “娘,你知道恒弟什么时候走吗?” “应该是过了八月十五。”月河夫人又一次叹气,这让雪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娘,八月十五那天的宫宴上,我会写好一封信,你要是能够见到恒弟,就把信交给他。恒弟从小性格就倔强,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返回的余地,他这个性子去一去兵营也好,去吃一些苦,他也懂得成长。不过归根到底,他也是因为我回到东宫,一时不忿,才这个样子的。我再信里好好的劝劝他。他或许能够放下心结。” “这样是最好,他从小到大,连你爹都敢顶撞,可是就只听你的话。你写信给他劝劝,好过我说千言万语。”月河夫人彻底放下筷子,是一口也吃不下。 雪胧连三层饱都还没有,她只能吩咐人把桌子撤了,摆上新鲜瓜果和茶点。 刚吃过饭,不宜喝味道太浓的茶叶,一杯淡茶,是最好不过了。 月河夫人喝了两口茶,依然觉得心里憋闷“胧儿,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一切都怪萧家,若不是他们下作,想要坑害恒儿,也不会被太子钻了空子。你爹已经想办法,因为萧家毕竟是皇后的母家,虽然不可能让他们灭族,但是动摇了他们都根本,让他们自取灭亡去吧。”月河夫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季相也是极其护短的,要是别人敢动他在乎的东西一根毫毛,他就算不剁下来那只爪子,也绝对会剁他三根手指。季家的人,都是这个性格。 “好,这件事情我是赞成,而且我也相信父亲有一千种方式,让萧家倒台。” “依我看呢,你爹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格外的显得聪明一些。”雪胧递给月河夫人一牙亲手削好的苹果,月河夫人伸手接了,并咬了一口,雪胧知道,这是月河夫人心里的气,消了一些。 “对了,娘,我有些事情跟你说一下。” “你说。”月河夫人把苹果又放回了盘子里,准备认真的听一下雪胧说的话。 雪胧把两张纸,放在月河夫人的面前,指着右边的一份说“娘,这是我这十几天,赏赐给玉容的东西记账的存单,而左边的这个,是我今天刚刚在幽香那里要来的清单,你看这一条,叠珑梨花双玉钗,我明明送给她,可是这上面并没有写。” “你是说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我记得你那对玉钗,做好了以后,你一直不想带。说太素雅了,我配不上。没想到那么好的东西,你竟然送了人。” “那一对玉钗,最适合性格温婉的女子佩戴,我并不是配不上,而是觉得我并不是那种性格的人。没有必要戴那样一对玉钗,反而埋没了那么好的东西。” 一场秋雨一场寒【8】

“你总是你自己的道理,我也懒得跟你争辩。你有主意就行。”月河夫人知道雪眬行事的章法都是由她自己由心而出,不用为她担心。 “娘,我说的不是这个。”雪眬觉得两个人的重点是不是偏差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我给云容送去的东西,有些东西,并没有到她的手里,这个簪子就是一个,还有这个,红珊荷花鎏金钗,这个玉镯,还有这个羊脂玉的摆件,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这些东西,给自己留下了。” “是,这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身边的人少,也就只有玲玉和琳琅去给玉容送给东西。我问过玉容身边的幽香,她说都是我身边的人,直接把东西送到她的手里,然后她自己亲自去库中存档。” “肯定是那个幽香说谎,你身边的丫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那么多好东西,别说是丢一件两件,就是少了一盒子,你的性子也不会发现的。”自己的孩子一惯知道她的脾性,雪眬不太喜欢管理自己的东西,从小就这样,宫里的赏赐,月河夫人给她置办的,总之她的一切东西,她都不太会记在脑子里,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管理东宫的原因。 “有件事情,非常的奇怪。”雪眬走入内室,然后打开长柜,长柜里,有一个半旧的盒子,盒子像是许久不保养了,上面的锁眼都有些生锈了。 雪眬打开那个盒子“今天早上的时候,玲玉跟我说,有些我赏赐出去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这个盒子里。”雪眬在月河夫人面前打开这个盒子。无论是金钗,银簪,还是珠宝步摇,都在里面,有四五个。 盒子像是本来就是空的,里面的红绸子布脏兮兮的,而这几个首饰,却出奇的干净. “娘,这个簪子,是我昨天刚刚让琳琅给玉容送去的.”雪眬从盒子的最上面拿出一只红绿相间的荷叶造型的长簪,放在月河夫人手里. 这个簪子是月河夫人买给雪眬的,雪眬在府中的时候,月河夫人每个月都会给她置办东西,但是像这种成色的簪子,还是不难让人过目不忘的. “这…”月河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娘,是琳琅。”雪眬已经找到了究竟是谁在作怪。 “琳琅?她把你东西藏在你的地方,这算是什么意思?” “娘,我这次其实想跟你说,我想把琳琅送走,不让她再在我身边伺候了。”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你放心,这四个丫鬟的卖身契都在我这里,你要是想打杀她们,都是可以的。” “娘,我是那么狠心的人吗?”雪眬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会那么做。 “那你准备怎么做?” “等年底的时候,玉容姑娘,就以我带进东宫的滕妾的身份,进到东宫里,为孺子,这个我已经跟太子商议过了。” “你的滕妾?”月河夫人想了想,确实忘记在一开始,给雪眬准备一对滕妾。 “是,到时候,你就把琳琅领走,这段时间,我会多派她去家里做事,你给她注意着,找一门好姻缘,到时候我会好好地将她嫁出去,我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什么。” 雪眬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跟月河夫人说了一遍,月河夫人也同意雪眬把琳琅给送出去。母女二人商量好,月河夫人就打道回府了,因为再过一天,就是宫中的八月十五宫宴,她着急回府准备,雪眬也确实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傍晚的时候,容恪回来,刚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季雪娜在下马车。 “给殿下请安。”雪娜其实是特意来找雪眬的,她还是想跟上次一样,跟着雪眬去宫里赴宴。 “你怎么过来了。”东宫的暗卫并没有给他来信说雪娜会来。 “妾身早上去寺里上香,给姐姐求了一个平安符,正好回宫的时候,给结界送来。” “不必了,太子妃并不需要。”容恪并不想让雪娜进去。 “妾身这么突然的找来,是不是让殿下不喜啊?”雪娜敏锐的察觉到,容恪并不想自己来。 “并没有,太子妃身体不适,没有办法见客,你还是等她伤好了以后再来吧。” “姐姐身上的伤还没好吗?不是说半个月就会好。”雪娜并不想就这么回去,她依然想见到自己的母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太子妃说?”容恪挥手给站在门后的暗卫打手势,让他先去雪眬那里报一声。 “是,妾身确实是有些小事,想要跟姐姐说。” “那你给本殿说吧。”容恪走了两步,与雪娜面对面站着。 “这……”雪娜有些害羞,与容恪成亲三载,他们在人前,何时有过这么亲近。 容恪并不是个特别好的丈夫,或许是因为他心不在此,所以他很少回去后府,之所以会有那么几个妾室,也实在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高氏是他的第一个妾,他对她,自然不同于其他人一些。而且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在了,若非要说容恪对她的感情,那就非同情怜悯莫属了。 雪娜又有个那么德高望重的伯父,和军功赫赫的父亲,他们在一起,利益高过了一切。这些年,虽然丞相并没有帮助过容恪,可容恪却牢牢地与雪娜的父亲,站在一起,容恪其实也明白,季将军最听他那位哥哥的,若没有季相的授意,季将军也不可能听命于他。容恪对雪娜,更多的是看中她背后那无形的助力,而这种助力,在季雪眬的身上,却能够发挥到最大。所以他对雪娜更多的觉得是可有可无。 在江南的时候,容恪再一次外出办差事的时候,丢下了自己的香囊,就是那个玉容送他的,他回到远处寻找,就看见一个圆脸盘的姑娘,正拿着那个香囊,站在原地,那个圆脸盘的姑娘,甚是可爱,穿着鹅黄色的衣服,宛若一个活泼好动的邻家小妹。后来他到苏州,借宿在金家,无意间发现那天还他香囊的姑娘,就是金家的女儿。金家主听到他们之间,还有如此的一段故事,当即做主要把女儿许配给他,他那时候并没有表明身份,真不知道金家主看到他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金月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意外的遇见。 要说是更严重的意外,是发生在陈氏的身上。陈氏,其实是皇后授意,用来整治他的人。去年的一次宫宴上,因为国丧未过,不能摆大戏台子唱戏,寅贞帝又是个戏痴,非常喜欢听戏,所以皇后就在宫外找来了一个正红的戏班的花旦,在台上,并没有搭戏台子,也没有丝竹之音,只是走上来一个清清淡淡的女子,穿着一身流水样的长衣,一双水袖舞的寅贞帝心里痒痒的,容恪的酒量一直不差,可是那天却只喝了三四杯就觉得头晕眼花,那天禧妃也因为头痛并没有来赴宴,其实事后才知道,那天就是皇后设下的一个局,为了报容恪弹劾了萧奉仗着国丈的身份,做些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情,容恪本来不应该管,只是因为那一天他骑马从集市上回宫,正巧碰见,年逾五十的萧奉,在大街上,如同登徒子一般,拉着一个良家女子,那个女子的丈夫,也被萧奉的手下,打的奄奄一息,身为太子,自然不能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时容恪就让手下扭送着萧奉去京兆尹,然后给了那对苦主一笔银子。当天就写了一封折子,直直的放在了寅贞帝的书桌,气得寅贞帝当时吹胡子瞪眼,就差当场废了萧奉,可是下午的时候,却只是轻飘飘的惩戒了萧奉,罚了他的俸禄,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那对苦主夫妇,在听说萧奉出狱后,居然自杀了。这个气一直在容恪的心里,可是皇后却想了一条毒计。 那日容恪醉酒,就回了寅贞帝去偏殿醒酒,可是偏殿一个人都没有,恍恍惚惚,容恪觉得口渴,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活,他也不过是一时大意,喝桌子上的一杯水,然后昏了过去,天子近前,设宴的偏殿,能够有人把药下到这里,肯定非这场宫宴的组织者,皇后莫属,那个水里的药,是十分强烈的脏东西,他被热醒,四处灯光昏暗,偏殿的床上,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陈戏子。两个人自然在彼此都不怎么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些事情,第二天容恪刚出偏殿门,就被前来寻找陛下掉在宫宴场上的玉佩的徐公公给撞了个正着,徐公公知道,寅贞帝自然也就知道了。 因为这件事情,容恪可吃了不少苦头,可不仅仅是罚俸禄那么简单,若不是一些老臣力保,他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后来寅贞帝为了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尤其是传到丞相的耳朵里,只是秘密的处理了这件事情,皇后也没少添油加醋,硬是让他把陈氏娶回宫中,还自降身份,说她跟陈氏情同姐妹。 后来容恪也才知道,其实陈氏根本就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她也没有受到谁的指使,只是怅惘堂会以后,她正准备出宫,却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嬷嬷给敲晕,醒来的时候,就是两个人被抓住的那一幕。 就是因为这样,容恪才没有迁怒与陈氏,两个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但是容恪也算是在一众妾室里,比较宠爱她。 至于黄兴然,她可是容恪老师的女儿,老师临终前,拉着容恪的手,就差起来给他跪下,也要容恪一定照顾好他最小的女儿。 他虽然拜黄太师为老师,可是一直对这个黄兴然没有半分印象,在老人家咽气前,把她娶回家,也只是圆了恩师一个心愿,黄兴然与太子妃还有一些相似的,两个人都是世家出来的女子,对争强之事好不放在眼里,雪眬是豁达还有不在乎,而黄兴然是极好的素养,才让她如此,所以在东宫里,黄兴然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 容恪对所有人都淡淡的,所以后府的女人们觉得容恪,可能对谁都那个样子,在光天化日下,雪娜如此接近容恪,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有话你就直说。”容恪实在不喜欢女子吞吞吐吐的模样。 “妾身是想问一问,姐姐打算明天带府中那一位姐妹去宫中赴宴。” “明日是节庆宫宴,只有本殿跟太子妃一起去,你回去告诉慧儿,让她们都不用准备了。”慧儿是高氏的闺名。在禧妃宫里做宫女的时候,别人都如此叫她。 “是。”雪娜听完,又有点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进去,但随即心中的悲愤却怎么也忍不住,是啊,中秋宫宴,和除夕宫宴,只有太子,和太子正妃,可是去,她不过是一个妾室,一个侧妃而已“妾身告退。” 怕自己的表情会暴露心中的想法,雪娜感觉告辞离开。 马车刚走,雪眬也才刚刚走到。刚才太子的暗卫,也突然从天而降,吓坏了正在收花叶的玲玉,玲玉的尖叫引来雪眬和府中的侍卫,差一点把暗卫当做刺客给拿箭射死,暗卫还有话传不能离开,也不敢反抗,直到众人把他绑住,请了雪眬出来,雪眬才知道雪娜来了,当即出府,却发现她已经走了,而容恪正在转身,准备进府。 “妾身给殿下请安。”雪眬屈了屈膝,这里可是别苑正门,又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快起来”容恪也知道,所以他亲自伸手把雪眬扶了起来。 “太子回来的晚了一些。”两个人相互扶持,往府门里去。 “让太子妃久等了,宫里有些事情,绊住了本殿。” “殿下自然要以国事为重。”两个人朗声说话,好像心中根本没有鬼的谁给那些躲在暗处,不知名的暗鬼听。 可是两个人刚刚踏进府门,雪眬就立刻把手抽了回来“雪娜回去了?她来什么事情?” “恩,回去了,她来是想让你带她去中秋宫宴。” “那太子是如何回绝她的?” “你怎么知道本殿回绝了她?”容恪看着刚刚握着雪眬的手心,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雪眬勾唇一笑“这不是非常显而易见……” 一场秋雨一场寒【9】

“这不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情的吗,如果没事,妾身就先回去了。”雪眬也知道,像八月十五这样大日子的宫宴,只有正妃才可以去。这样的规矩雪娜并不是不知道,她这次来,其实也并不是想要跟着她去进宫,而是她觉得好奇,十分十分的好奇,和更加深切的,窥探。 窥探她这个长姐究竟能在太子这里,得到怎么样的宠爱,跟她自己比,又是如何的。雪眬对这样,卑微的比较,实在是不屑一顾。 “本殿先去看一眼玉容。”雪眬走在前面,而容恪在后面,突然的说道。 “殿下,您的去向,妾身其实问问左右就会知道,可是妾身,并不想问。”雪眬因为出来的急,依然穿着在房间中的衣服,一身寻常的褂子,褂子里是一条雪白的长裙,这一身在夏日里,在凉爽不过了。 “季雪眬,你真的要如此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容恪虽然也没有在女人身上,讨到便宜,但是还真没有那个女人,敢如此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殿下,马上要下雨了,您还是快去吧。”雪眬侧着身子,让容恪先走,容恪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雪眬那副毫不波澜的眸子,提步就走了。 “侯女,殿下生气了。”玲珑跟着雪眬,马上要下雨了,她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备用,没想到雪眬这么快就要回去。 “生气又不是生孩子,生孩子他不能,生个气还不能了?”雪眬难得说俏皮话,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怎么也不算轻松。 容恪与玉容三年没见,两个人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所以这一晚,容恪并没有回雪眬的住处,没有什么比夏夜的雨,更凉爽的事情,所以雪眬一夜好眠,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今天并不是个晴天,雪眬穿戴整齐,坐在软榻上,推开榻前的圆窗,圆窗正对着别院的花园,一眼望去,刚刚下过雨的院子,如同刚刚切开硬壳的原翡,绿的都在滴水。 “侯女,刚下过雨,这样风窗子下面,最凉了,在这里不要坐久了。”玲玉把一件披风搭在雪眬的背上,却被雪眬一把扯下来。 “哪里有那么娇贵”雪眬嫌热,把披风丢到一边。 “侯女,陈嬷嬷求见。”琳琅从外面走进来。 “谁是陈嬷嬷?”雪眬有些茫然,她并不认识什么陈嬷嬷。 “陈嬷嬷说,她是高侧妃院里的。”琳琅已经问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是高氏院里的管事吗?”雪眬知道高氏的人今天回来找她,要商议明天送进宫的节礼。 “高侧妃院里的管事姑姑叫云霞才对。”玲玉是雪眬的大丫鬟,进东宫时,管家特意带各院里的管事,来见她。算是认认脸。 “就是跟高氏以前是好姐妹,现在却一个是太子侧妃,一个还是丫鬟?”琳琅倒也听说过这个云霞。 “那是别的人事情,你们别背后议论,去把那个婆子领进来吧。”雪眬一伸腿,然后歪在了榻上。 不一会,琳琅带着陈嬷嬷走了进来“奴婢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雪眬微微抬眼,是个干净利落的嬷嬷,看着还算不错。 “恩,起来吧。”雪眬伸手,琳琅适时地端上茶“嬷嬷来,所为何事?” “娘娘,奴婢奉高侧妃命,把明日送进宫的节礼清单带来了,娘娘确认没有问题的话,晚饭后,侧妃就遣人给娘娘送来。” “高侧妃好大的架子,遣人给本宫送来,怎么,这清单上的东西,都是高侧妃自己私账里的东西吗?”雪眬从玲玉手里接过清单,还没有正眼看,就被这个看上去很不错,显然却不怎么会说话嬷嬷给气到了。 “奴婢失言,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陈嬷嬷赶紧跪下,来时也没人交代她如何说话,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为太子妃娘娘。 “回去跟高侧妃说,这对送给禧妃娘娘的碧翠鸾鸟双鸣如意,不太好。让她换了。” “娘娘,可,可有什么换了的原因,奴婢回去好回禀高侧妃。”陈嬷嬷跪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雪眬的下文,才敢抬起头,原来雪眬正在看清单。 “本宫做事,还需要你一个婆子,她一个小小的侧妃置喙吗?” “娘娘就请不要为难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传话,若侧妃问起,奴婢好传娘娘的话给侧妃。” “皇后娘娘的红珊瑚礼朝面佛珠真是珍贵啊,别说是宫女出身的高侧妃,本宫都很少见过能过做成礼佛珠子那么圆润,大小也想通红珊瑚。如此一串真的是珍品。只是,皇后娘娘确实不能怠慢,可是禧妃娘娘乃太子生母,高氏选的礼物,也太不上台面了,告诉她,会准备,就好好的列给单子来,不会准备,提前给本宫来个话,本宫不用她。侍奉,侍奉不好太子,这东宫的事物也打理不好,差点让爷在百官面前成了不尊母妃,却上杆子讨好皇后的笑话。你回去就这么说,如果不是本宫身上有伤,非亲自揪了这个没什么眼皮子的高氏,到爷身边问罪……”雪眬看了礼单,本来觉得如果还算像话的话,就随便看看就算了。可是刚看了两行,就连皇贵妃的礼物,都要比禧妃的礼物的好上那么一些。 虽然说禧妃是妃,如果她只是一个正三品宫妃那么久算了,可是她可是太子的生母,礼物上就算是高过皇后,也没人会说什么。可是这个高氏,摆明了是要给禧妃难看,而且也没人能挑出什么错处,她只要说一句,她是按照妃嫔品级选配的礼物,谁也不会说什么。 “这晌午倒也不热,太子妃如何那么大的火气,不必等你揪来了,本殿就在这里。”容恪刚从宫里回来,禧妃还问起雪眬的身体如何了,所有刚一回府,容恪也才想到来看雪眬。 这一进门,就听见雪眬在高声的说着什么。 “参见太子殿下。”满屋的人都给容恪见礼,可是雪眬却对容恪伸出了手“太子,您回来了。” 容恪皱眉,他看向雪眬,之间雪眬平时只有一个表情的脸,正斜着眼,给他打什么暗示,容恪看着突然十分想笑,如是一个人非常善于古怪的挤眉弄眼,或许也没有那么的有趣和突兀,可是雪眬在容恪面前从来不是活泼的那一种,所以容恪就十分想笑。 但是他顺着雪眬暗示的方向看去,原来她身前跪着一个眼生的嬷嬷。怪不得,她才如此的反常。 “恩,本殿刚从母妃宫里回来,她还问起你,怎么样今天,身体可好了。”容恪也不傻,立刻进入了状态,反我握住了雪眬的手。 “让母妃担心了,妾身今天好多了,明天要亲自进宫给她请安。琳琅,给殿下去倒茶。”雪眬想了想,真是失败,自己居然不知道容恪喜欢喝什么茶。 “还是铁观音好了。”容恪却及时的提醒了她。 “是”琳琅觉得真是巧合,自家侯女也十分喜欢喝铁观音。 “你刚才在训斥何人,那么生气?” “殿下你看。”雪眬把手里清单交到容恪的手上。 容恪对后宫女人之间珠宝首饰什么成色都不了解,所以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并没有发现高氏轻慢了禧妃的原因,高氏也十分会办事,每次给禧妃的东西,都有一连串非常好听的名字“怎么了嘛?” “殿下,高妹妹准备给母妃的这个如意,还没有皇贵妃娘娘的东西品格高,妾身怕母妃心里有什么,所以让这个婆子回去给高妹妹说,让她改,可是这个婆子非说妾身为难她。” 容恪定睛,他再不懂女人的珠宝首饰,也知道翡翠如意和皇后的红珊瑚珠子,以及皇贵妃的一整套的红玉盘丝耳挖比禧妃的翡翠如意,无论是在价值上,还有质地上,都高出一大截。 “殿下,娘娘,侧妃这几日,又要忙着节礼,东宫里,太子妃娘娘的新寝宫又在建,所以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奴婢这就回去,把娘娘的话,捎给侧妃。”陈嬷嬷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她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容恪动怒了。 “一派胡言,太子妃的寝宫,由薛韶主亲自监督,根本就不需要麻烦到东宫里的一兵一卒,高氏那里需要顾着。让她给本殿在自己院子里带着,等本殿回去再找她算账,以后这样挑选礼品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她了,太子妃,辛苦你仔细的看一看这份清单,以后但凡东宫需要人情往来的时候,都有你来做主。” “妾身自嫁来东宫,还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怕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你是丞相之女,又是百年侯府出来的侯女,本殿还是对你有信心的,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容恪大手一挥,把清单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陈嬷嬷连滚带爬,生怕容恪会处置她,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你何必也动气,我已经处理好了。”雪眬松开自己的手掌,容恪也不好意思再握着,恰巧琳琅端着茶水进来。 从宫里回来,容恪正有些口渴,旋开杯盖,是泡好的铁观音,素黄色的茶汤里,只飘着一片做做样子的茶叶。 容恪喝了一口,铁观音茶,不比其他茶叶有名甚至是好喝。但是唯独它幽香清洌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雪眬也是最喜喝铁观音茶叶,她这里的铁观音茶,并不是从外面买来的,而是自家茶庄子,一年就采够雪眬喝一年的量,绝不多产。所以这茶叶如何,也就雪眬一个人知道。 现在,容恪也喝了,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这茶……”容恪又喝了一口,原本会多多少少有一些的酸涩味,可是现在喝来一点都没有,还有些卷舌的甜香。 “殿下是不是觉得,此茶没有了酸涩的味道。” “确实是如此。” “铁观音茶叶,确实多多少少会有些酸涩的味道,很多喜欢喝铁观音茶的人,会觉得那一丝丝酸涩是这个茶叶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是妾身并不这样以为,以前的时候,一位朋友说,茶叶里之所以会有酸涩的味道,那是因为茶并没有烘焙熟透,所以才有,酸涩味越重,越是没有熟。可是如果再焙制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焙过,然后一炉子茶叶,都不能要了。所以一些炒茶师父,就怕焙过头,所以宁可炒不熟,也不愿意坏了如此珍贵的茶叶。”雪眬放下茶杯,仔细的跟容恪解释。 而容恪也十分认真的听着,他不仅是被雪眬说的内容吸引,更多的是一种无意识的,对雪眬说起这些她喜欢的东西时,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光亮。“在殿下面前卖弄了。” 雪眬送完,发现容恪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种眼神,不像是他平时经常那种淡淡冷冷的感觉。 容恪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很少有人能够看到他笑或者是听他开一句玩笑,更多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规规矩矩,恪守成规,又有自己非常独到的见解。雪眬对他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疑心特别的重,出入总是带着侍卫,在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肯定还有暗卫,这可能确实是因为他的处境,需要人来保护,可是从另一面来说,天子脚下,谁也不可能对当朝太子如何,他这么前仆后继的,也难说不是因为疑心。 可是现在他的眼神里,好像有一丝波动,像是看到了什么很美,也很惊奇的东西,这让雪眬并没有任何的高兴之意,按理说被丈夫这样看着,应该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是对于一心想要离开的雪眬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眼神。 “你说的这个事情,本殿还真的不知道,一时觉得很是有趣。”容恪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凛冽的茶香依旧,可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酸涩味,却一点点也没有。 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依旧习惯了那一点点酸涩味,可能那些炒茶多年的老师傅,也觉得带那么一点点生,无伤大雅,可是对于喝茶的人来说,喝过这不带酸涩味的茶,是绝对无法,再喝下酸涩的茶,因为对于人来说,他们总是被更好,更美,更亮,更没有瑕疵的东西吸引。 比如雪眬的茶,比如,季雪眬。 一场秋雨一场寒【10】

陈嬷嬷早就回到了东宫,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不说,还添油加醋的都告诉了高氏。 “侧妃,那太子妃实在是可恶,说您不但挑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太子也侍奉不好,还差一点害的殿下成为不尊生母之徒,正说着,太子进来了,那太子妃添油加醋的跟太子说了这件事情,气得太子当场夺了娘娘您……” 高氏看着陈嬷嬷那张嘴一张一合,心中的火气就越烧越旺,但是越是这种气得恨不得立刻就撕碎了那些人的时候,她就越要保持冷静,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面对的究竟是谁。 季雪眬,太子妃,正如季雪眬想的那般,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出生,就算是季雪眬了结了自己,她堂堂一个丞相之女,侯门贵女,又怎么会受到一点点的惩罚。她要想办法,想办法彻底让她失去了这些,让她轻贱到尘埃里,这样的话,她才可以,发泄出心中的这些怒火。 “行了,侧妃已经知道了,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快出去。”云霞显然要比高氏冷静的多,毕竟高氏是当局者迷。 “是,是。”陈嬷嬷赶紧向外走。 陈嬷嬷出去好一会,房间里安静的要命,云霞蹲了下来,与坐在主位上的高氏平视。 “云霞,她真的是太卑鄙了。” “谁?” “季雪眬。” “怎么说?” “她从进府,就一直退让,说不想要主持东宫的中馈,她是太子妃,主持东宫的中馈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是她却一直疑心,我会在从中作梗,没想到她在这里给我使绊子。” “陈嬷嬷不是说了嘛,太子是突然回来的。” “那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以往的礼都是这么送的,太子问都没有问过,凭她刚嫁进来,就改了性子。” “或许,是因为太子妃娘娘刚刚嫁进来,太子想让她尽快在后院这些女子立威,所以才故意如此的。” “云霞,按理说,太子从来都不爱管咱们后院的这些事情,可是为什么这位正妃嫁进来,就屡次反常,鸾凤阁那么大的事情,太子一点都没有跟我商议,而是直接外包给了别人,先不说最近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需要我提前给后院里的众人提提醒,就是建院子那么大一笔钱,都是殿下通知管家,直接给出去的。现在还真的不是对付太子妃的时候,她现在正得宠。” “侧妃,您也了解殿下,他最恨别人对他的身边人下手,所以奴婢想,侧妃您还是先做忍耐,等到日后再说也不迟。” “恩”高氏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有能耐现在就怎么样季雪眬,只有忍耐,反正忍耐,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宫宴的日子,雪眬没有像往常一样,多睡一会,而是早早的让玲玉把她叫醒。 昨晚容恪并没有宿在别苑里,而是在快晚饭的时候,回了东宫,雪眬起的时候,太子身边的小黄门特意来报,说太子先进宫上朝,让她先去禧妃宫中等着。 这样的事情不用他交待,但是特意通传这一遭,肯定会让伸长了脖子,看两个人一举一动的别人,非常有想象的空间。 雪眬刚刚梳妆好,久听外面来人报,说要送进宫的节礼已经到了。 雪眬知道这些清单,容恪肯定都查看好了,所以她不用多费神,坐上太子妃的鸾车,身边前呼后应,进了宫。 一年当中,端午,中元节,重阳,除夕,这四个日子,是宫廷中最重大的日子。到时候皇室成员们会齐聚一堂。 这不,雪眬的车驾刚刚走出别苑在的长源街,就遇上了三王妃萧氏的车驾。 两队人挤在十字街口,因为都没有让意,所以针锋相对,谁都走不动。 “侯女,怎么办?”车驾已经堵了有些时候了,雪眬的车驾正对着街口,直直的走过去就行,可是非常宽的路面上,生生的被三王妃车驾前面开道的队列给挡住。 “等着。”雪眬今天身上的行头颇重,如果不定心,她还真顶不住,拧了脖子就不好了。 “侯女,这三王妃,居然敢咱们的车驾。”今天雪眬只带了玲玉来,玲珑和铃铛昨夜值夜,今天并不宜跟她进宫劳累一天,至于琳琅,雪眬现在正在慢慢的把她划出自己的圈子,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带她。 “没想到,你也如此沉不住气。”雪眬觉得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是都太年轻,所以找个管事的嬷嬷,成了她现在首要要做的事情。 “奴婢是太气愤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妃,居然敢拦太子妃的车驾。” “谁让吉王是老三,太子是老四呢。”雪眬自然清楚三王妃敢拦她的车驾,是依据了什么,她觉得,按照辈分上来说,也确实没有老三媳妇,给老四媳妇让路的规矩。 “可是,骨肉之前,还有君臣。” “你说这个,她自然很有话说,太子,现在可还不是君。谁跟他称臣,谁不就是造反吗?等着吧,还有的闹。”雪眬这时候,无比想要一个肩膀,把自己这头发上的头面,靠在那个肩膀上,可是看着玲玉那小肩膀,还是靠在车璧上更牢稳一些。 “可是再拖一会,陛下那里就要散朝了,到时候陛下见不到您,岂不是会怪罪。” “到了陛下那里,可就有君臣之分了,这三王妃,就是不尊太子妃了。你放心,三王妃绝对不会拖到那个时候的。等着吧,谁来都不准应。” 雪眬话毕,玲玉就传话给了外面的人,整个太子妃的车队,立刻严阵以待,在雪眬的轿子周围,站的整整齐齐。而且谁也不搭理。 雪眬觉得实在是太累了,干脆滑下轿子上的凳子,然后坐在铺着羊毛毯的轿子底上,把头往后仰,放在她刚才坐着的凳子上。 “侯女。您注意点形象……”玲玉看着雪眬这四仰八叉的样子,如果侯爷看到了,肯定又会打侯女一顿。 “怕什么,又没人,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饿了。”雪眬早起就梳妆,除了早起的那一杯牛乳外什么都没有吃。 “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心,还有这个精肉包子,走时刚刚蒸好的。”玲玉就知道雪眬肯定会饿。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 “我说怎么马车里一股大包子味。”雪眬伸手,玲玉就把用纸包好的,还很热的包子递给雪眬,同时铺好手绢在雪眬的前襟,生怕包子的汤汁,会弄脏了她这件衣服。 “玲玉姑娘,三王妃身边的丫鬟正走过来。”车驾周围站满了侍卫,一个靠近马车右侧的侍卫,看见对面马车有动静,立刻报。 “让人拦着,一步都不准靠近。” “是,太子妃。” 玲玉侧耳听了动静,有一阵骚动后,车驾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京城的老百姓都有经验了,像中元节这样的庆典时,都会多多少少躲一躲这些贵人们的车驾,所以本来街上也没多少人,而长源这条街,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百姓在这里的就更少了,一路堵着,也没带来多大的骚动,这会街上,安静的出奇。 “娘娘,三王妃下车了。”还是右侧的这个侍卫。 “不准放行,也不准与她冲突。” “是。”雪眬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几声盔甲相撞的声音。一般这样皇家卫队出行,都会准备盾牌,生怕有人会在高处射箭。盔甲相碰后,就是盾牌杵地的声音,三王妃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三嫂又不是什么贼人,你这么兵戎相见是想干什么,反了不成?” “侯女,这三王妃,真是讨厌。” “她不仅讨厌,还十分没有脑子。”雪眬真的有点怀疑,当朝太子妃造反这样的话,会是从一个王妃嘴里说出来,说太子太子妃造反,也就意味着,他一个王爷和王妃也起了取而代之的心。司马昭之心,路人还真是十分乐意看。 “侯女,看三王妃已经沉不住气了,陛下是不是快下朝了。” “不会那么早散的,你忘了,那次父亲不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回来。” “也是啊。”玲玉听雪眬这么说,不由的底气更稳。 “看你一副看她出丑的样子,我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般爱看人笑话。” “侯女,你就别取笑奴婢了,蠢人这些年跟在侯女身边也见过不少,这么蠢的还真是少见。”玲玉也跟着雪眬笑了起来。 听三王妃喊了一会话,雪眬都替她口渴的时候,也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外面怎么样了?”玲玉问左右侍卫,右边的侍卫说“三王妃的车队也在调整队形。” “让外面的人准备好,她们可能要硬闯。记住,到时候,不用守,直接撒马绊子就好。”雪眬出来的时候,恍然凑了一眼,一个侍卫往开到车驾上装马绊子,所以雪眬才想起来撒马绊子这一招。 马绊子是一种如同铁钉网一样的东西,撒在地上,极为锋利的铁钉会朝上,正好拌在马蹄子膝盖的位置,马蹄子根本没有办法在上面走。 “是。”雪眬吃完一个包子,扯下玲玉铺在她身前的手绢,擦了擦嘴上的油,然后坐好,玲玉也为她整理衣服。 就这个当口,雪眬感觉马车窗子上的布帘子晃悠了几下,然后一阵马的嘶鸣,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定是一开始想要硬闯的马,被马绊子绊倒。 外围的侍卫手脚利索,看着硬闯的骑兵侍卫倒下后,立刻把倒下的人抬起来放在路边,因为吃痛倒下的马也牵到一边,中间的骑兵和开道的礼队,也立刻出发。 雪眬对三王妃一言未发,就先走了一步,雪眬的车驾走远,三王妃的车驾依然人仰马翻,没有办法立刻恢复规模前行。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侍卫,骑在马上,走到三王妃车驾最前,因为前面的礼队,还有一部分骑兵队伍已经倒下,高大侍卫的喊话,一字不差的被三王妃听去“三王妃,太子妃娘娘让奴才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的话,就感觉恢复通行,别挡了后面人的路。”说完,侍卫也不等三王妃回话,骑着马就走了。 马车里,被后撤时阻力后顿的乱了手脚的三王妃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车璧上,然后大喊一声“贱人。” 雪眬自然听不见这声贱人,不然依照她的性子,定不会让三王妃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车驾接下来的路,都走的十分顺,车驾稳稳地停在了大聖门前。 “娘娘,太子在等你您。”这次是左侧的侍卫告诉她的,右侧的侍卫被她派去传话,还没有跟上来。 “恩,知道了,备下凳吧。”雪眬扶着玲玉的手,好容易才站了起来,帘子被从外面掀开,雪眬那双缕金挑线的云纹鞋子踏在下马车的凳子上,容恪也走了过来,伸手给雪眬。 雪眬有些直愣,她看着容恪的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想不到自己要不要伸手。 “侯女,您还愣着做什么,很多人在看。”玲玉的话提醒了雪眬,雪眬极快的瞥了四周一眼,果然有很多正出宫去的大臣正在驻足看夫妇二人,雪眬立刻调整了僵硬的动作,伸出自己的柔胰,握住了容恪的手。 玲玉为她提着裙角,主仆二人很快的从马车上下来。 “怎么来的如此晚。”容恪觉得雪眬的手粘粘的,好像出了汗,又好像是,他细细的闻了一闻,是包子的肉汁香味。 “路上有些插曲,走吧。”雪眬有些不自然,两个人靠得如此近,她自然看出来,容恪闻到了她手上,忘记擦干净的肉汁香味。 “不知道太子妃吃的包子可还有?”容恪一边挽着雪眬的手往前走,一边打趣她。两个人的身前和背影别提多和谐了。 “怎么,太子饿了?”雪眬可不顾他的打趣,吃了就是吃了,总不能一手的油,硬说自己没吃吧。 “还真有些,看来包子应该十分的香,都盖住太子妃身上的味道了。”容恪把手伸进怀里,他平时都会带一方素帕,用过饭以后擦一擦,用起来很方便。 拿出帕子手,容恪也不急着走,而是握紧了雪眬的手。 一场秋雨一场寒【11】

“你这是做什么?”雪眬很想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太子握的更紧。 “别动。”容恪觉得雪眬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别这样。”雪眬又用力抽了一下。 “很快就好了。”容恪有些笨手笨脚,但是他又实在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只是能抓得更紧。 雪眬四下看了看,很多人都在看他们,自己越挣扎,越是浪费时间,所以干脆就不再动了。 “你的手……”容恪擦完,又看了好一会,雪眬手心朝上,只感觉掌心一阵阵发热,只想感觉蜷缩起来“我,妾身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真好看。”容恪十分认真的说。雪眬的手又白又滑,手指上染着淡粉色的朱蔻,手指也很长,在手心最上面的肉垫上,有三四个不怎么明显的茧子,这些茧子,不仅无伤大雅,反而为雪眬的手的整天,增添了很多力量感。 “妾身的手很是粗鄙,不敢当。”雪眬不知道容恪为什么这么说,更加想抽回自己的手,这次倒是一次就抽了回来。 “你也太谦虚了,走吧。”容恪弯起手臂,他知道雪眬不喜欢被人握手。 雪眬伸出手,依然抓着他的臂弯,两个人一步步往大聖门走去。 大聖门,这是雪眬第二次走。跟第一次那般孤单不同,最应该站在她身边的人,就站在她身边。雪眬很想跟容恪说一说她那天走过这条路时,心里的害怕,可是她侧目,看了一看容恪,又觉得,以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到说这些的程度。 “本殿听说,上一次,是你自己一个人从这个门里进的?”容恪说的,自然是雪眬上次自己来赴宴的时候。 “是,妾身那次是带着雪娜一起来的,可是雪娜,只能走偏门。” “辛苦你了。”容恪提了提肩膀,拍了拍臂弯处,雪眬的手。 “这次有殿下在,到没有那么害怕了。”雪眬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自己那时候的心情。 “这次可能也有你在,本殿走过这里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慌了。”容恪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啊?”雪眬觉得容恪今天真的很奇怪。 “我第一次从这里走过的时候,十五岁,跟你弟弟一个年纪。”容恪笑容渐消,目光微微上看,两个人刚刚走到门的前面“那是大年初一,本殿成为太子的日子,仪仗只能走到这个门口,然后就好像被从中间劈开的竹子,只能从两周进去,而本殿,却一个人,从这下面经过。太子妃,你看那里,那里有个裂缝,本殿从第一次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跟那时候已经不太一样了,那时候还是一个很小的缝隙。”容恪指着宫门拱形顶上的一处裂缝。 裂缝现在也不是很明显,只是很长的一道。 “殿下成为太子的时候,应该很高兴才对吧。”雪眬看着那道缝隙,这下被太子带的,她每次经过都要看一看那道缝隙了。 “还行,只是想让她看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雪眬知道容恪说的时候已经去世的那位贵妃。 “贵妃娘娘也是一定为殿下高兴的。” “但愿吧。”容恪点点头,他也觉得,她会提自己开心的。 “殿下,以前的时候,妾身的哥哥跟妾身说过这个城门的故事。” “什么故事?” “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位皇帝,他非常爱他的皇后,爱的几乎为她发狂,一生只娶了这么一位皇后。可是那位皇后却很早去世了。因为她的棺材太大了,好不容易才通过这道门,而那位陛下,却在刚刚出正门,拔剑自刎。” “你是在说前朝的那位圣君弘治帝?” “是啊,大聖的皇宫,也是在前朝的基础上建的吧,这座城门应该没有重建,依然是以前的那座吧。” “恩,是,这皇宫很多地方都变了,唯独这个城门,和长春宫。” “长春宫?” “那个宫,闹鬼。”容恪笑了笑,两个人走了一路,不由得多少一些话。 “真的吗?” “其实,这应该是太祖皇帝,对先朝的一点怀念吧。长春宫,是圣君弘治帝,皇后住的地方,自那位皇后病逝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里面的东西,也没人动过。” “妾身觉得,太祖可能是想留着长春宫,给他的皇后住吧。”太祖的皇后,是曾经一起与太祖建立国家的女人,可惜立国第三年,就病逝了。 太祖一生都没有再立后,雪眬有次看过一篇疑是太祖写来怀念亡妻的文章,上面有一句“吾以备长春金屋三十载,汝一日都未曾住过。昔年武帝藏娇,汝说最后武帝还是负了誓言,可惜汝还没等吾负,便不在了。” “可能吧。长春宫四面邻水,只有一条长长的桥可以通过。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容恪去过长春宫一次,虽然很偏僻,但是宫室一看就是千宠万爱之人才能住的地方,那阙宫室,就好像一位娇美的妻子,躺在丈夫的怀里,真是个非常适合爱妃宠后住的地方。 “恩。”雪眬虽然很想去亲眼看看,但是那个地方,她还是少接近为妙。 “你若是感兴趣,本殿可以有空带你去看一看。” “不用了。”雪眬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紧张什么,本殿又不是让你住在里面。”容恪看雪眬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起来。 “妾身才不住呢。”雪眬挑着眉势要跟这些撇清关系。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大殿上。 皇室的中秋宫宴,是在晚上才举行的,中午则是诸多皇室成员,在重华宫参加家宴,两个人就是一路往那个方向去。 说着话没觉得。两个人已经穿过长长的宫道,走到了重华宫的大殿前。 “母妃来了吗?” “还没有,你知道的,你在,她便早来。”容恪提点雪眬道。 “妾身知道了。”雪眬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大殿的门。 因为先帝在位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寅贞帝并没有多少兄弟,有几个也都在封地上,因为有先帝残杀手足的先例在,所以先帝的这几个儿子都十分的老实。 去年,先帝最大的兄弟,景王爷病逝,现在满打满算,寅贞帝也就只有五位兄弟了,最小的宜廉亲王容以莲就是这五兄弟中最小的一个。 目前也只有他在京中。 雪眬一进门,就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不禁咬了咬下唇。陛下和皇后自然是最晚到的那个,现在大殿上,只坐了一些有皇子的宫妃,比如五王爷的母亲耿贤妃,最尊贵的莫过于容愉的母亲玉皇贵妃,她看见雪眬进来,两个人只是相视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三王爷的生母,以及一些育有公主的妃嫔,都到的差不多了。五王爷容惺瞪了雪胧一眼,雪胧并没有跟他一般见识,而是冲着他的大大方方的一笑,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三王爷这时候有些坐立不安,雪胧自然知道他在不安些什么,三王妃还没有到。宴会马上就开始。众人互相行礼以后,又都各自坐下。雪胧坐在容恪的身边,离主位只隔了一个容恪。 “皇贵妃娘娘,六弟没有过来吗?”容恪四周打量了一番,除了自己的七弟外,皇子中只有容愉没有来。 “你六弟晚一会回过来,他前几天去骑马的时候,一时力损,从马上摔下来了。” “他没事吧?”又是跟马有关,雪胧听到容愉的事情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问完却后悔了,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了,她对于容愉来说是太子妃一天,那她就是容愉一天的皇嫂,这样的问题虽然不出格,但还是最好永远都不问。 皇贵妃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心中思绪翻涌万千,然后点了点头说“已经无碍了,太医说并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子,诸位放心就好。” “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够关心侄儿,都还没有太子妃,记着问一问。”容以莲的声音,跟他的容貌不一样,雪胧病不想听见。 “父皇常常教导本殿,我们皇室之间要相互团结,本殿以为,太子妃如此问,也是本着皇室之间的团结。” “还是太子了解妾身。”雪胧低头好像害羞了,但是她只是要隐藏起来眼中,那几乎要忍不住的敌意。她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间,把容愉当做自己要保护,绝对不能连累的对象,刚才容以莲的话,可能是说着无心,但是却很有可能把两个人推到风口浪尖,雪胧不允许,也不能让任何人这么做。 容以莲是何等人物,他就坐在两个人对面,雪胧虽然低着头,但是容以莲依然可以感觉得到雪胧周身不同的气息。 容以莲开始仔细的观察起了他这个新侄媳妇。 雪胧今天梳了一个净月凌云髻,在华丽复杂的凌云髻的主髻子边上,探出一方歪髻,主髻上带了一方宝珞非花掐丝灼金冠,上面镶了满满一圈的各色宝石。在髻上,一只紫凤步摇蝶舞而下,身上穿着一件绣刻丝瑞祥云飞雁纹的广袖双丝绫鸾衣,就这么一身,也难怪她会觉得累。 就是一身的华服和珠宝,每一件都像是一抹颜色,在为雪胧增添光彩,真是既得体又大方,让她不输给殿中的每一个女人。 雪胧本来不喜欢如此的招摇。可是后来想了一想,她贵为太子妃,又刚刚成婚,如果穿得十分素雅就来了,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再聊什么,如此的沉闷?”并没有听到传令官的声音,容愉就只身一人走了进来。容愉要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他那张白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更加明显,颧骨有露出来,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容以莲两手一摊,笑着说。 “侄儿给皇叔请安,参见母妃,参见太子和太子妃,三皇兄近日可好?”容愉十分得体,又省事的给再坐的人都问了安。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言未发。 以往这个时候,最容易无趣的是老五容惺才对,可是今天最坐不住的,当属容以莲。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些茶果点心,他有些无聊的喝了一杯茶,等宫女去续茶的时候,传令官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皇后来了。 平时都是皇上,皇后一起来的,可是这一次皇后却独自前来。众人小心的问安,都还没有坐下的时候,传令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陛下到,禧妃娘娘到!” 原来是陛下和禧妃一起来的,这样也不错。看来陛下还是十分在乎禧妃的感受。 终于今天的主角都已经到齐,徐公公一声“开宴” 上百个宫女端着佳肴,依次上菜上酒,训练有素,来去自如。菜不一会儿就上齐了。 菜上着,歌舞也适时的想起。众人一番寒暄,传令官的声音又想了起来“三王妃到。” 众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陛下的脸上,因为众人都知道陛下,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迟到。 三王妃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立刻跪下请罪,表情惶恐。寅贞帝见她还算诚恳,挥了挥手虽然表情十分的不悦,但也是没有怪罪。三王爷和三王妃松了一口气。 歌舞继续,敬过酒以后,就是众人互送礼物的环节。雪胧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有趣,各自就好像要攀比一样,当然了,作为小辈中,打头的太子妃,雪胧最先站了起来“给陛下,皇后请安,儿臣祝二位中元节安康,特为陛下准备了一只九龙盘柱杯,为皇后娘娘准备了珊瑚礼佛珠。”话音刚落,陛下皇后身边的宫女就端走了雪胧准备的礼物。 雪胧一一给在场的人问安然后送礼,送给禧妃的自然不是什么翡翠如意,而是一套镶嵌满吉祥物件和宝石的玉护甲,就连皇贵妃看到了都说“还是儿媳妇体贴吧,这护甲上全是这孩子的心意”如此,让禧妃心花怒放。 雪胧送完礼后,刚刚坐下,寅贞帝就说“眼下,恪儿的婚事也已经完成了,惺儿和愉儿都到了成亲的年龄,朕看,接下来的小半年,就为这两个孩子操办物色下正妃的人选,然后他们兄弟二人的婚期一个年前一个年后的就都定下来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12】

容愉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原本的灵气,只是低着头,他不是没有听见寅贞帝的话,而是有老五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是了,臣妾就现在就愁老五的婚事,只盼着他,能在成了亲以后,给臣妾老实一些,虽然比不上他太子哥,最起码也要跟他三哥一样,为陛下分忧,为太子解难。”耿贤妃现在一子一女刚刚凑够一个好字,所以她还真的没什么大烦恼,唯独她这个狗都嫌的儿子,不正经做事。 因为太后去世,所以连累的这几个适龄的皇子都没有及时的娶妻,按道理来说,现在孙子辈的都应该有了。 “不知道,五王爷可有喜欢的姑娘类型,本宫给你留意着。”三年一年的选秀也快开始了,就在明年春天,到那时候选也不迟。 “什么样的都,都行,儿臣,儿臣都会对她好的。”五王爷虽然纨绔之事,做的十足十,但是唯独一样,他并不好色,院子里一个侍妾都没有,只是去年的时候,耿贤妃把五王爷自己身边的丫鬟开了脸,现在也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就是为了怕以后正妃嫁进来,被先进府的姬妾给打压。 容惺的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寅贞帝的声音最响,雪眬仔细的瞧着在座的所有人,就连最不屑一顾的容以莲也支着身子,露出牙齿,笑的很是明媚,雪眬觉得容以莲真的很英俊,那种一旦看到他的容貌,就很难移开眼睛的那种。 “老四媳妇,本王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吗?”容以莲有些不明所以,他不过是一瞥,就发现雪眬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也不是白长的这么英俊,还是多多少少知道,雪眬为什么移不开眼睛的。 “儿臣失礼,只是儿臣在想,小叔叔您为什么还没有成亲?”雪眬看到了容以莲眼中的咄咄之意,还有一丝嘲弄。雪眬才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玩意的人,别人踩她一脚,她必要跺那人十下才算解恨。 “太子妃说的没错。以莲,你小子到这个九月初三,就满二十五岁了,京城的王府里倒是有几个姬妾,可是你一年到头,在京中呆不了几个月,朕看啊,就是你这个叔叔做了坏榜样” 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容以莲那里,雪眬自然也是,但是雪眬觉得,容以莲那双笑着的眼睛里,有血色。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雪眬仔细的想了想,但是还是无法想到,容以莲眼睛里的那抹血色,是什么样的表情“臣弟还年幼。”容以莲喝了一杯酒,有些吊儿郎当的看了一眼寅贞帝,他说着俏皮话,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但是寅贞帝,却笑不出来,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知道一些。 那应该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容以莲和纪太师家的大姑娘纪妍香互相爱慕许久,正要跟先帝提起,上门说亲的时候,先帝病重,快要驾崩。纪家并不知道纪姑娘跟容以莲的关系,而且纪姑娘也不可能等容以莲守孝那么长的时间,正好有人上门提亲,然后家里做主,就让她,嫁给了与寅贞帝对立,现在已经去世,当时的二王爷容项的儿子,也是世子容旭。 不过一年后,先帝大行,二王爷容项不过三日,因为思念先帝,而去世了。容以莲那个时候,也被先帝推上了风口浪尖,毕竟先帝的清醒前,下的最后一道旨意,是给了容以莲三十万精兵,和一方边关镇守的权利。虽然容以莲很小的时候,就上战场,可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如何可以握的住。如此大的兵权,所以那时候,朝廷都在议论,先帝属意继承大统的儿子,应该是容以莲才对。 容以莲苦苦支撑,先是主动交出五万兵马,用来保护京城。然后自己只带了十万兵马,参加完先帝的葬礼,就去了边关,以后三四年没有回来,回来也落了一身伤。这样才还算没有寅贞帝算计了,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与寅贞帝扮演着兄友弟恭。寅贞帝很清楚,那个时候,容以莲如果想要帝位,那三十万兵马,包围京城,他就可以顺利的登基,可是他并没有。 而这三四年之间,容旭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世子,自己的父亲死后,他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大局已定,最有能力跟寅贞帝一争的小叔叔,也一言不发的遁走边关,他如果在折腾,就是送命,所以在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以后,安安分分的呆在京城里。平时出门都很少,跟自己的妻子在府中。守着难得的平静。 可是寅贞帝就是不放心,他能够容忍一个拥兵二十多万的王弟,却容忍不下一个只想苟且偷生的侄儿,没过多久,容旭被谋逆罪,剥夺了爵位,满门抄斩。而纪家也没有幸免,被连坐。 容旭在被坐实罪名后,没想着怎么伸冤,而是上吊自尽,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可是已经下了的旨意,怎么再更改。 容以莲在其中周旋,只想要救昔日爱人纪家姑娘一命,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寅贞帝答应,他可以带走纪研香,容以莲去牢里见纪研香的时候,纪研香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挺着肚子,绝望的看着站在外面的容以莲。她并不想跟容以莲走。 纪太师老泪纵横,拉着容以莲的手,希望容以莲反正都是救,不如救走他们纪家一个男丁,好留个血脉。 容以莲冲着纪研香大喊“就算是你不想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大聖法律并不会在孩子没有出生前,处死孕妇的,所以纪研香是可以活到生下孩子的时候,可是一旦母亲死了,一个谋逆后代的孩子,肯定很快的被斩草除根,这就是政治下残酷。 纪研香冷冷的从这容以莲冷笑,然后对他说了六个字“胆小鬼,失败者。”说完,再也没有看过容以莲一眼。 纪研香处死那日,她先是喂饱了刚刚出生的儿子,然后生生的把他掐死,自己再牢里自杀了。死的时候,还撞歪了挂在柱子上的火星。容以莲去的时候,压有重犯的地牢,大火熊熊,一把火,把纪研香,烧的连灰都没有剩下。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纪研香或许被谁救走了,可是一具烧焦的小孩骸骨,就生生的摆在他的面前,试问那个母亲会丢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纪研香,就彻彻底底,在这场大火里,消失不见了。 那一天,他看着那熊熊的火光,从那以后,他的眼睛里,总是有那样如同曼珠沙华一样火红的眼神,被火燃烧。他不喜不怒不恨,只是那把火,就好像烧灼在他的身上,而他连疼,都不能喊。 “你还年幼,你看看你坐位下面的这一个个侄儿,都多大了。”寅贞帝轻咳一声,想要暂缓尴尬。 “怎么就说道臣弟身上了,您不是在说惺儿和愉儿吗?”容以莲不太满意的拍打了两下身上的衣服,那副样子,真是轻慢。 “看惺儿这么积极,朕是不用担心了,娶了媳妇,定是个十分欢喜的,可是愉儿,愉儿,你可莫要学你小叔叔,年纪如此大了,还没个正经的妻子约束着。知道了吗?” “是,儿臣谨记。”容愉并不把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整个人都在恍惚,很不好的样子。 “陛下,您看愉儿的脸色怎么如此的差?”禧妃看出了容愉的反常。 她不说还好,寅贞帝仔细的看了一眼他这个儿子。 容愉的面容,在他这几个皇子中,算是最不错的一个,可是这才几天不见,他原本意气风发的儿子,却好像被抽走了灵气一样,一张脸越发的白,只剩下一双无神的大眼,原本油亮光滑的黑发也没有来得及梳理,一身暗灰色的锦服,让他更加的老气“这才几日不见,愉儿怎么病得如此厉害?从马上摔下的很严重吗?” “让父皇担心了,儿臣从马上摔下的伤已经无大碍了,只是那匹马是儿臣之前准备来,送给朋友的,可是那位朋友,死了。所以儿臣想起这件事就心情不佳,四肢缺力。”容愉在说“死了”的这两个字的时候,是直直的看着雪眬的,雪眬心下一惊,桌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握着裙子。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死了。 容愉训练的这匹马,雪眬是知道的。 四年前,有一日,月河夫人带着雪眬去山上敬香,回来的路上,路遇城里的马户,在转移有孕的母马去城外的庄子时,母马突然生产,母马正握在路中间,无法移动。 马户急的团团转,这是官道,来来往往的肯定全是人,这样堵在道路边上,肯定会惹来是非的,就想着赶紧脱身,叫来活计退拽不成,居然用脚踢打正在生育的母马。让它赶紧生育。 前行的路上,堵了四五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商队,如果耽误的话,商队的人,就赶不上到落脚点了,所以众人都十分的急躁,雪眬一行人的后面,也挤压了好一对人,这些人都想着赶紧到京城交卸货物,然后好好地休息休息,反而是他们更加着急,可是大半个时辰过去,母马就是没有动静,母马躺着的地方,正好把路一分为二,谁也过不去,这段官道也很是特别,两边都是挖的通水的暗槽,如果轻易的踩踏上去,很容易就掉下去,下面可是脏污的雨水。 马户气急,加上不断有商队的人大喊,如果晚了他们事情,就非要赔钱。就想硬驾走母马。 那匹母马是第一次生产,因雪眬是女儿家,月河夫人就让她回避,不能看这样的场景,于是雪眬就在马车里听动静。母马惨痛的嘶叫,更叫人们焦急的心中不安。 月河夫人也坐不住,今日出门上香,是为了给久病不好的婆婆祈福,山中的主持说,要她在天亮前回到家中,今天求到的大吉的签子才算又用,所以就让小厮上前催。 小厮亮明身份,很不客气的训了马户一通,跟让马户失去理智,更加用力的踢打着母马的肚子。 这时候,一个白衣青年,骑着马从队伍最后面出来,正是之前在庙中,雪眬偶遇的六王爷容愉。 他大喊一声住手,雪眬从马车里探出头,就看见那个白衣青年,一脸正气,让他不要在虐待母马,马户并不把他当回事,而他三下五除二就让马户无话可说,只是坐在一边干着急。 青年蹲在母马的头边,轻柔的抚摸着母马,然后小声的跟它说着一些其他人都听不见的话。原本胎位不正的小马,也在专门负责为马接生的人手下,慢慢的滑了出去。是只无比精神的小黑马。母马也在接生的人的引导下,慢慢的走上排车。卧在排车上休息,同时****着小马身上的胎膜。 “亏你还是做马匹生意的马户,都不知道马匹在生产的时候,不能太过紧张,不然的话,很有可能难产,如果你一开始不踢打与它,小马很快就生了下来。” 然后让随从给了马户一百两银子,买下了这对母子马儿。 道路很快就通了,容愉给月河夫人请安,正好下了些毛毛细雨,月河夫人邀容愉进到马车里,一同进京,容愉也没推诿,三个人坐那么大一个马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路上雪眬非常好奇的问容愉怎么会懂马儿生产的事情。 容愉说起是偶然有次他自己马场里的马匹生产,听非常有经验的接生的人说的。 “那你要如何处理那对马儿母子?”雪眬刚才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匹小马,小马儿四肢有力,而且修长,肯定会是一匹好马。那个马户居然一百两银子就买了两匹骏马,真是没眼光。 “本王还真没想好怎么处理,不知雪眬姑娘可有什么好办法?”容愉看得出雪眬很喜欢那匹小马,但是自己如果贸然说送给她,实在是不太礼貌,而且也不合规矩。 “你先驯养好它如何,等小马成年,我在去你马场里去买如何?”雪眬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想要那匹马,只是现在小马还小,不能与母马分离,等他到了成年的时候,在由自己养着也不迟。 “你要马做什么?”月河夫人的声音难得严肃。 一场秋雨一场寒【13】

“世事总是无常,六弟不必为已经离去的人,多有伤怀。”雪眬知道这个话,不应该由自己说,可是若是自己不说,又实在是委屈“确实如此,六弟不必在为了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难过了,反而伤了身体。” 容恪很奇怪,但也很领的清,他的人,他自己要维护。 真不知道雪眬知道,容恪莫名其妙的把她当做自己人,会是怎么个表情了。 “四哥四嫂说的极是。”容愉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面容,雪眬最讨厌他这个样子,这样的话,她就看不透,他本来就很难琢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话题终结,三王妃就很快不甘寂寞的拿出自己的礼物,可以因为她今天迟到了,寅贞帝对她不冷不热的,雪眬看着三王妃那愤愤然的脸,忍不住,侧头一笑。 正好侧的是容恪那一边“你笑什么?” 容恪看了一眼台面上的舞蹈,并没什么笑点。 “妾身只是在笑三王妃。” “好端端的,她有什么笑话让你看?”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们狭路相逢,她据不相让,然后还想硬闯,可是队列被护送妾身来的护卫给冲散,开道的礼车都被撞坏了。别提多狼狈了。”雪眬想到那一幕,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容恪看她笑,更觉得是她好笑,也跟着她勾唇一笑“以后她再敢如此,不必跟她客气。” “妾身本来也给她客气。”雪眬点点头。 “你们小夫妻在说什么悄悄话啊?”禧妃看了一会歌舞,觉得甚是无味,歌舞年年都一样的,看起来还真是寡然,正准备低头饮酒,就发现容恪雪眬二人在小声的说着什么,而容恪的脸上,还难得的挂着笑容。 禧妃的声音不大,却再一次让两个人成为视线的中心。 “回母妃的话,儿臣给太子妃说了一些,儿臣在地方上见到的一些跟酒宴有关趣味。”雪眬低低头,有些脸红。两个人在外人眼里,确实很像是在打情骂俏。 “哦,太子哥经常外出办公务,各地风土人情太子哥肯定见多识广,说来也跟我们听听。”容惺坐不住,喝了一回酒正闲的难受呢。 “你好好的吃你的菜喝你的酒,为兄说给你四嫂的,岂能给你说。”雪眬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容惺并没有敌意。对他也最放松。 “四弟,你一向不善说笑,可看你说的事情,都把四弟妹逗的直乐,肯定是个不错的故事,不妨说出来,逗大家一乐。”三王爷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在称呼上做文章,好像少叫一声太子多叫一声四弟,能让容恪少一块肉似的。 “是啊,四哥,弟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讲过笑话。”七皇子也怯生生的搭话,这么多哥哥中,他反而更加怯怕他这个一母同袍的哥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叔叔我看你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你说过什么能逗人乐的笑话。”容以莲也是不嫌事小只怪事不大的角色。如果容恪说的故事不好笑,那么雪眬刚才笑得如此开心,就有点讨好容恪,降低自己身份之嫌。雪眬跟容恪一开始议亲的时候,上门来的嬷嬷就说,容恪从小就是个老成的,从来不跟兄弟姐妹玩笑,说一就是一,从不耍滑头的耿直性子,现在让他想个笑话,真是难为他了。 寅贞帝也被他们说的话题吸引,正是因为知道容恪是这个性子,自然也是十分好奇容恪说了什么笑话。干脆一锤定音,让容恪非说不可“说说看吧,朕也来听听。” “既然父皇这么说,那么儿臣就献丑了。”容恪一鞠身,坐直了身子,对着寅贞帝的方向,有模有样的说着,跟雪眬说的完全不同的话。 “是有一年,儿臣在赣南一带带兵,当地的酋长给儿臣引路,然后带儿臣去他的府中,他设宴款待儿臣。儿臣在他的府里住了一段时间。 因为是边邦部族,自然与我们的习俗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在那个部落,女人也可以做酋长,只要是符合部落里,对于酋长的要求。 正好那个酋长的二女儿,十分的厉害,儿臣跟那位酋长在言语里,就可以听得出来,那位酋长属意与他的二女儿,接任酋长,可是酋长还有个大儿子,母亲是个落魄之人,好像是个流浪到那个地方,在那个部落落户的汉人,一般身份都不怎么高,而且是酋长大儿子的母亲,主动卖身到部落里,所以她一开始只是个奴隶,后来生下了个儿子,觉得自己的身份,有所不同,就想着让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酋长的位置。 不过那个儿子,很不争气,因为母亲的身份低微,觉得自己在一众兄弟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总是在背后搞一些阴谋诡计。酋长很不喜欢他这个儿子,甚至想要把他们母子赶出去。 后来那个汉族母亲,就给自己的儿子出主意,让他事事都模仿他的二妹妹,但是还要赶在他二妹妹前面,这样就可以显示出高他二妹妹一头。儿臣刚才只是再跟太子妃说,这个大儿子是如何模仿他二妹妹的。 骑马的时候,酋长中意的二女儿,总是一手抓马缰,一手放在腰上,因为这个二女儿曾经腰部受伤。 大儿子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的二妹妹之所以得到父亲青睐,就是因为她骑马的姿势很矫健,所以他也如此骑马,不过因为马术不佳,总是摔下马去,他就怪他二妹妹故意用不牢靠的骑马姿势骗他,还坐在地上打滚,一幅无赖的样子。 这件事情不闹了,这个大儿子,就看到他二妹妹,协助其父一起,收复一些周边的小部落,而且收复的非常得心应手,他觉得没什么难的,就想让老酋长派兵给他,让他去攻打其他的部落,老酋长自然不肯给他兵马,所以他一气之下,带着十多个随从,就去挑衅其他的部落,可是出师未捷,他们碰上的是那一带最强大的尤族,损兵折将不说,还被抓去做了俘虏,赔了很大一块土地,才被放出来,尤族的人都说这位酋长的儿子,傻得冒烟,这么一折腾,这位酋长的大儿子,倒是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好男不跟女斗。 虽然他不跟他二妹妹在周旋,但是他让自己的妻子,去随时找酋长二女儿的茬,很显然,他的妻子也没有在二妹妹这里讨到便宜。又一次,他们夫妇二人的车子,在路上正好遇见了其二妹妹的车驾,那时候,二妹妹已经正式成为少酋长了,那对夫妇却拿出自己是少酋长的哥哥嫂嫂的架子,拒不让路。 少酋长可没有心思跟他们玩什么兄妹排位,而是直接纵马从夫妇二人的车驾边越过。彻彻底底不给他们面子。这对夫妇还恶人先告状到了酋长那里,酋长本来就很厌恶这对夫妇,拦下少酋长出行的车驾,那可是死罪,酋长干脆,让人按律行事,若不是少酋长为他们求情,那么这对夫妇,现在肯定身首异处了。” 容恪说完,眸光一寒,表情也肃杀了起来,他直直的看向听过以后心虚不止的三王妃。 三王妃极美的脸上,额头上满是汗水,双颊也通红。 “三王妃,本殿说这个故事呢,也是想告诉你,在咱们大聖,胆敢拦截太子妃的车驾的人,也是死罪。今日若不是太子妃向本殿求情,又是个不宜杀生的好日子,本殿还真的给你好好算一算。” 说完容恪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雪眬极快的看了一眼寅贞帝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也没什么不悦。 “四,不是,太子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何时拦过太子妃的车驾。” “那你这么说,是在说本殿冤枉你不成?今日在父皇面前,你若是不说实话,那便是欺君,也是杀头的大罪!” “三王妃,太子说的可确有此事啊?”寅贞帝看到现在这一幕,自然也品透了容恪刚才说的那个故事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能够想那个酋长一样秉公办事。 “儿臣惶恐,儿臣实在是惶恐。今天的事情纯属是一个误会。儿臣当时正在车里闭目养神,车架突然不走了,儿臣手下的那些狗奴才,并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告诉儿臣,拦住我们去路的会是太子妃的车架。太子妃娘娘也没有表明身份,儿臣只是想快点处理那件事情,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三王妃,这件事情,本宫只是想快点儿息事宁人。可是你如果再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本宫定不会再替你隐瞒。本宫出行,坐的是孔雀鸾车,而且车上的灯笼,画着东宫的记号。你手下的侍卫,可是三王府的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是谁的车驾。本宫看你是并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无视大聖国法,一心只想着一些其他龌蹉的事情,妄想赶在本宫的前头,本宫的前头只有陛下和太子,而且本宫出行,可是代表了太子殿下,三王妃,本宫看你倒是很能说会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这么做,是何居心啊!”雪胧本来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可既然容恪已经把人投到井里,那她不介意落井下石。 “以前还真没有觉出来,太子妃如此的伶牙俐齿。句句都是把人往大逆不道上逼啊。”三王妃可是皇后的堂妹,她有事,皇后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皇后娘娘,恪儿媳妇出身高贵,家室有不复杂十分清白,口齿伶俐那可是好事。自然是受不住有人如此轻慢和羞辱。而是她说的句句在理,并且有理有据,臣妾并不觉得她有娘娘所以为的,什么故意攀扯。”禧妃也不是白比皇后大那么多的,三言两语就反降了皇后一军。 三王妃见事情不妙,赶紧跪在了大殿上,砰砰的扣了两个响头,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儿臣知错,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还请陛下和太子殿下,看在儿臣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次吧。” “你们都少说两句。三王妃既然知道错了,这是不如就大事化了,但是三王妃的这个错,不应该向朕和太子认。而是应该向着一开始就没打算与你计较的太子妃认。”寅贞帝的话,非常的明确,并没有打算问三王妃什么大罪,如果雪胧坚持的话,也顶多会罚一些禁足什么的小事。 雪胧听寅贞帝说完,心里就已经有了定数“既然父皇都已经这么说了,儿臣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怎么样三王妃,毕竟三王妃是皇后娘娘您的嫡亲堂妹,儿臣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不和她一般计较,三王妃你快些起来吧。只是还有句话要跟三王妃讲,本宫无论是出门,还是居家,都时刻谨记母亲对本宫的一句教导,她老人家说,外嫁从夫,作为妻子一切都是夫君给的,一言一行都只能给夫君增添荣耀,也代表了夫君的颜面,三王妃你如此做,丢的了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脸。”三王爷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听完雪胧的话,怎么也坐不下去,而是看着被侍女扶起来,装柔弱的如同一块烂泥一样的三王妃,低声的从她怒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本王滚出去。”三王妃眼包泪,泪包眼的,好容易才忍着不哭出来,匆匆跟众人请辞,然后踉跄着走出了大殿,一切又归于平静。 然后雪胧不顾皇后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端起酒杯,得体的对众人说“是雪胧失礼了,因为雪胧的事情,耽误了大家饮酒赏宴的雅兴,雪胧敬大家一杯,算是赔罪了。”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自然是要卖她这个面子,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妃还真是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皇后放下酒杯,自然不甘示弱的又准备出言讥讽几句,却被寅贞帝打断“你就闭嘴吧,吃饭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不成。”说完,猛的把酒杯执在桌子上。 皇后看寅贞帝真的动怒了,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歌舞又从新登场,倒是以前从没有见过,新的花样,一场皇室家宴,又归于了平静。 一场秋雨一场寒【14】

一场家宴,吃的热不热冷不冷的,雪眬觉得寅贞帝也没指望,在这样的场合增进什么父子,兄弟之间的感情,他自己一路争斗过来,他自然知道,坐在这里的人,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所以午宴很早就散了,雪眬只吃了三分饱。 太子已经其他几位王爷都被叫去被寅贞帝喝茶,雪眬则陪着一众娘娘们聊天,几位娘娘也不是无趣之人,刚刚出了宫宴的大殿,就纷纷说要去睡午觉,离开的,雪眬被禧妃安排在以前太子在宫里的住处。一个叫乐源殿的地方。这个地方是皇帝的寝殿往西的地方,这一片都是阿哥们的居所,并没有具体的宫名,而是一个个院子。容恪在王府里出生,几年前寅贞帝登基为帝的时候,容恪已经十多岁了,所以在乐源殿也没有住多长时间。 不过好在这是个极其别致的地方,四面并没有比邻,所以都很僻静,宫女们早就收拾好了地方,雪眬从院门口进去,走过不是很大的院子,进到正屋里,玲玉一路上小心的跟着,并不东张西望,这些才是能在雪眬身边伺候的人,应有的素养。 为她们领路是一个叫生香的宫女,她穿着青绿色的宫女服,样子还算不错,也并不出众。 “娘娘可在这里小睡片刻,奴婢就在附近,若是有什么吩咐,请这位玲玉姑娘来知会一声便是。只要娘娘莫要晚了下午酉时二刻开宴的时辰就行。”生香只站在门口,对着雪眬说。 “知道了,多谢。”雪眬挥袖,并没对生香有多亲热,这个丫鬟虽然样子不出众,可是一双眼睛却不住的打量自己,雪眬这才刚刚站定,就感觉她的眼神不善,所以并不打算与她有什么交情,话音刚落,玲玉也轻飘飘的塞给了生香一锭银子,生香很高兴的接了,关上门就走了。 屋里寝具,茶水一应俱全,还有刚打好的洗脸水,雪眬直接的走进了一侧的睡房,一边走一边踢掉脚上的鞋子,然后整个人瘫在软绵绵的床铺之上。 “侯女,您好歹也等着那个宫女走远了再这样吧。”玲玉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雪眬就整个人赖在了床铺上,“好玲玉你最好了,快点给本宫把头上的东西给弄走,本宫的脖子都要断了。”雪眬实在是累了,头刚刚沾到枕头,困意就已经袭来,现在不过才未时过半,自己只要酉时到地方就行,这么算是,还有一个半时辰呢。 玲玉做到雪眬的床边,耐心的把她头上的饰品一个个取了下来,然后放在从家里带来的梳妆盒子里,盒子里还放着另一套头面,是雪眬一会参加群臣宫宴的时候要带,她只是把它们搬进来,都觉得费尽,真不知道雪眬一会该怎么顶着。 怕衣服会皱,玲玉把雪眬从身上脱下来的外衣,挂在架子上,做好这些事情以后,雪眬已经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屋中里瞬间安静的下来。 玲玉怕雪眬起来会饿,所以出门去找生香,让她陪自己去找些吃的来,偌大的乐源殿,就只剩下雪眬,和外院的几个丫鬟。 雪眬本来以为宫廷之中人多,应该人声鼎沸,十分嘈杂才对,可是至少这么躺着,这里就好像是在郊外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让人很难受。 想起容愉今天在宫宴上说的话,雪眬有点难受的蜷缩起了身子,身子下面是最为柔软的绸缎被子,却让雪眬感觉躺在了冰上,冷意一阵阵往她的心里灌。 她不知道容愉怎么了,为什么恨上了她,还说曾经的她已经死了,那匹路边一遇,雪眬给它取名双蝉的小马儿,现在已经经过了四年的时间,长成了成年的骏马,可是还没有等她去骑着转一转,她就已经,在容愉的口中“死去”了。 雪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敌得过疲倦,所以她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真的睡着。 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会,雪眬被一阵吵杂的声音给吵醒。 “九皇子,您快点给跟奴才走吧,今天太子妃跟着进宫,现在正在屋里睡着呢。” “本王才不要呢,你要走自己走,本王要等着看四嫂。” “皇子啊,咱们一会就能在宫宴上见到了,干什么要现在就见呢。” “宫宴上那么多人,本王怎么又坐的那么靠后,是看不到四嫂的,四嫂也看不见我。” “皇子您为什么一定要见到太子妃啊,您之间又没见过她。” “本王只是好奇嘛。” 声音很近,好像就在廊下,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小声的跟一个年纪也不大的小太监在说话。 雪眬抚了抚额头,四下看并没有看到玲玉,只是桌子上放着几碟点心,看了玲玉那吃食回来又出去了。 雪眬很不喜欢这种四下无人的感觉,现在又是在宫里,她整个人都是那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 她坐了起来,一头乌发,尽数落在身后,她拿起外衣穿在身上,然后把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 走到了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三个盘子,和一壶热茶,热茶用的是她们从别苑里带来的茶具,雪眬用着也放心,喝了一口热茶以后,雪眬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三个点心一咸两甜,咸的是鲜肉酥饼,甜的分别是花生糕,和杏仁酥心糖糕。 雪眬拈起一个鲜肉酥饼吃,内陷还是热的,宫里的点心真的是名不虚传。 廊下又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小井子,你说四嫂怎么还不醒?” “奴才怎么知道。”小井子像是很累,并没有多少力气来发出声音。 “咱们要不要打开门去看看。” “不要了吧,皇子您是外男,闯入内眷的房门,是不和礼法的。” “可本王才九岁哎。” “九岁也不行,难道皇子您不是男子吗?” “本王怎么不是了。本王再过半个月就十岁了。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 九皇子,雪眬在心里想,九皇子应该是雅嫔所生的九皇子容忻。 寅贞帝成年,也为人所知的儿子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死了的大皇子,关起来的二皇子,三到六皇子也是最常出现在人前的皇子。而寅贞帝确切的说应该有十一个儿子。 八皇子早产又难产,长到一岁半的时候,未赐名就夭折了。 九皇子就是门外的那一位,他倒是平安降世,长到现在九岁也无病无灾,可是在出生前,方士就为他批命说,十岁之前,千万不要出宫,就连自己的宫门都要少出,不然一定会遇到他一生的劫难。 所以雅嫔就连宠都懒得争,一心都扑在这个儿子身上,好不容易到了现在,听话中意思,还有半个月就功德圆满了。 十皇子母亲身份比较低微,是个宫女,现在生下皇子,不过才只是个贵人,十皇子现在寄养在皇后的名下,虽然没有正式的归在她的名下,可是一旦如此做了,那十皇子可就是嫡子。只是十皇子的母亲总是想不开,一直不同意。 十一皇子前年刚刚出生,现在才两岁不到,尚在襁褓之中,姗姗学步之时。 雪眬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去好了,不然就如方士所说,自己万一成了他一生的劫难,那雅嫔还不找她拼命。虽然她这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小小的太监都知道,外男不能私见家眷,虽然九皇子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传出去名声并不好听,雪眬可想自己名声,在这三年里,都清清白白的。 玲玉本来给雪眬端好点心,准备整理一下首饰盒子,等雪眬醒来,好立刻给她上妆。整理到一半,生香小声的进来,说禧妃请她过去一趟,她也只好过去。 到了那里,禧妃倒是很亲切,问了她一些雪眬平时的事情,比如在别苑住的可还习惯,吃饭可还合胃口等等一些琐碎的事情,进宫前雪眬猜到禧妃很有可能会召见自己带进来的宫女,所以在路上已经交代过她了,她应对起来,还算流畅。禧妃的问题,也只是一些衣食住行方面,并没有涉及什么**,所以她答得也还算流畅。 在禧妃宫中也就是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禧妃说有些东西赏给雪眬,让她跟着生香去领,领完东西,整理好,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已经大半个时辰了,雪眬应该已经醒了。 所以玲玉走的快了一些。 远远的,九皇子和小井子听到有人来了,赶紧躲了起来。并没有被玲玉发现。 玲玉推门,就看见雪眬侧对着门,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杂记再看。 “侯女,您醒了。”玲玉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才敢松一口气,反手准备再关上门。 “别关严,开着一扇。房间里有点闷。”雪眬并没有从书中抬头,玲玉觉得屋子里很是凉爽啊,并没有什么闷热,只是雪眬这么吩咐了,她也只是照做。 “侯女,奴婢回来晚了。”玲玉看雪眬并没有什么表情,有些吃不准雪眬在想什么。 “无事,禧妃娘娘叫你去,肯定由不得你的时间回来。”雪眬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纯粹只是觉得这本书写的不错,书虽然是一本杂记,但是写书之人,应该是位隐藏在市井中的大儒,行文流畅,触笔生香。 “侯女,禧妃娘娘问的只是一些普通问题,奴婢也没有多说半句。”玲玉有些急切,生怕雪眬不再信任她了。 “玲玉啊,你伺候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我有时间有些喜怒难分了点,可是你若是没有说错没有做错,我怎么会对你心生芥蒂。我只是再看这本书而已。往里站站,你挡住光亮了。”雪眬觉得还是有话直说的好,不然憋闷在心里,总是麻烦。 “是,是,侯女,奴婢知道了。”玲玉赶紧收起了刚才欲哭的表情。 “恩。”雪眬低着头接着看书,玲玉也搬出首饰盒子给雪眬梳妆,雪眬虽然大部分精力都在书上,可也分了一些精力在外面,九皇子在玲玉进来以后,就走了。 正入神,前面又有些吵杂,容恪有些倦意的走了进来,玲玉给他请安,雪眬依然懒懒的,不愿意起身。 “在看什么呢,如此入神。”容恪也并未计较,其实他也很有可能是并不知道,雪眬是需要向他请安的。 “是一本杂记,这些应该都是太子的书,不知太子看没看过这一本?”雪眬合上看了很少一部分的书,把书名递给容恪看。 容恪一边拿着茶壶往水杯里注水,一边看雪眬手里的书“这本书是老六的,他从宫外买来的,怕皇贵妃训斥他又买这些不是正统的书看,所以就放在本殿这里了,这都多久了,想必他都已经忘了吧。”容恪只看了一眼书名,就想到是谁的书了。 “哦,是这样啊。”雪眬又翻开书页,可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你喜欢吗?”容恪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看雪眬看得入迷。 “还行,写书的这个人,应该是个有些真本事的人,文字风趣不说,笔触也辛辣不失冷静。可惜书页上并没有署名。”雪眬有些遗憾,要是知道这本书的作者,还可以找些他其他的书来看。 “那这本书就送你了。”容恪喝了一口茶,茶叶还是那天在雪眬那里喝到的没有酸涩味的铁观音。 “万万使不得,这本书是六王爷的。”雪眬虽然很想继续看下去,但是因为是容愉的书,她并不想收下。 “现在是你的了,但是,也不是白白给你的,你这个茶叶,是从那里进的,本殿让高才庸去进一些。” 雪眬勾唇,这下子是不收也不行了“这个茶叶,是妾身陪嫁的庄子上的茶树产的,茶叶都是一样的,重要的就是炒茶的师父的火候,不如殿下把您常喝的生茶叶,交给妾身庄子上的炒茶师父来炒制,这样即是您喜欢的味道,又不会有酸涩的味道。” “行,本殿会把这件事交给高才庸去办的。”容恪觉得雪眬说的在理,所以就依她所言。 两个人并没有多少言语,雪眬低头看书,容恪喝着茶想着事情,只有梳子滑落雪眬头上时,发出的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有风从半开的门里吹进来,吹动雪眬的头发,一阵花香,从雪眬的发梢落下,传到了容恪的鼻子里。 一场秋雨一场寒15

雪胧的这一头长发,是从她周岁那里开始,一直留到了现在,那么一头长发,现在已经到了膝盖的部位,玲玉正在小心给她梳理,虽然现在到开宴,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梳头发的步骤繁多,玲玉觉得还是早做准备为好。玲玉此刻进里屋去拿首饰盒子,有风吹动她的长发,发丝间的清香,通过空气的流动,传到了容恪的鼻子里。 那是一股甜甜的香味,似百花盛开,又有些药材的芬芳,总之这些味道融合在一起,香气馥郁,十分惹人,让人总之靠近在嗅一嗅的冲动。 雪胧依然低着头看书,并没有察觉的,容恪有什么异常,她其实并不关心容恪有什么变化,她想着十分简单,不过是那个平平静静的过完的三年。 “侯女,不如先化上妆容,再梳头发?” “行,都随你吧”雪胧合上书,习惯性的甩了甩头发,却一下子甩在了容恪额脸上。 乌黑的头发如同小鞭子一样,抽打在容恪的脸上,可是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儿,却闻的更加真切。 “你……”雪胧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容恪低头,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侯女,这……”玲玉正拿着眉笔,看到这一幕,也不知如何是好。 “无事”容恪退了回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侯女,怎么办?”玲玉小声的问雪胧该怎么办。 雪胧摇摇头,让玲玉不用放在心上,自己也抬起脸来,让玲玉为自己上妆。 屋子里十分的沉默,容恪好像很坐的住的样子,雪胧也觉得无形之中有一些尴尬。 “太子,刚刚,九皇子来过。”雪胧试图说点什么好来缓解尴尬。 “他来做什么?” “妾身也不知道,他也没有进来,就是在窗外徘徊了一会,听到动静就回去了。” “小九平时调皮捣蛋惯了,他没有冲撞到你,就不要与他多计较了。” “是,妾身本来也没有想要多与他有什么计较。” “嗯,你能如此想,那是最好的了。”容恪看玲玉正拿着眉笔,在雪胧的两眉毛之间比对“你们在做什么?” “殿下何有此一问呐,妾身自然是在上妆。” “用这个嘛?”容恪对雪胧的眉笔十分感兴趣。雪胧不太喜欢太黑的眉色,眉笔是青黛,她的样子画远山眉最好,黑中略带着一些青色。青黛拿在玲玉的手里,用棉纸包裹着,然后续进特制的工具里,拿在手里,就好像一只笔一样。 “是啊”雪胧觉得容恪的关注点不要太奇怪。 “本殿能试试吗?” “你画的好吗?”雪胧本能的摇头,看样子容恪怕是连青黛都没有见过,怎么肯定知道画法。 “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还是不要了,妾身一会还要去参加宫宴。”雪胧听容恪这么说,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容恪从玲玉手里接过眉笔,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雪胧的身边。 “太子您要冷静啊,妾身的眉毛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用青黛笔画一画,纯粹只是为了……”雪胧劝阻容恪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恪就靠了上来,一只手环绕到雪胧的脑后,然后轻轻的固定住了她的脸。 容恪的脸颊就在她的面前放大,他的呼吸就吹在她的鼻尖上。 “你别动,若是本殿真的没有画好,你再擦了也不迟。”容恪伸出修长的手指,小拇指和无名指轻轻地放在雪胧的眉下,雪胧可以感觉得到他很慎重,笔尖朝内,却迟迟不肯下笔。 雪胧仰着头,让容恪能够看的更清楚一些。看到他无比认真的容貌,她又觉得心里怪怪的,总再一点一点的加快速度。 “这事要从,哪一边开始画起?”容恪比较了半天,然后有些懵的看着雪胧,雪胧:???? 玲玉从盒子里拿出另一只备用的笔,对着雪胧的右眉,开始一笔一笔的勾画,从眉心开始,先是画出一个眉形,然后再斜着鼻尖,一点点的填充眉形的中心,宫廷中的妆容,不太适合太浓的眉毛,所以玲玉给雪胧画的这个眉毛,清清淡的一笔,就好像一片柳叶一般。 容恪十分认真的看着,比跟夫子学治国之道还要认真。如果是问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当属他那神一般,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容恪看玲玉画完,在脑子里回想两遍,十分自信的拿起了笔。雪胧觉得左边的眉毛痒痒的。 容恪虽然跟玲玉画的顺序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就是下笔的力道,有些太过了,黛粉落在眉毛上,乌黑乌黑的。 “这怎么跟她画的不一样呢?”容恪抿嘴,有些失望的问,雪胧从玲玉手里接过镜子,看到自己脸的那一刻,雪胧本能地皱眉,只见她一只眉毛是正常的,而另一只眉毛,就好像趴着一条乌青色的豆虫一样。 雪胧耷拉着眉毛,嘴因为不高兴而撅着老高。 “这次是失误,来,再来一次。你,把她两边的眉毛都擦干净。”容恪一只手拿着眉笔,好像一位画家一样,指着玲玉再换一张干净的纸来。自然这个干净的纸,是雪胧的眉毛。 玲玉很快把雪胧眉间的黛色给擦干净。容恪再次靠了上来。 “殿下,你刚才画的步骤很对,就是有些太用力了,黛笔的鼻尖,只需要这样轻轻的,在画好的轮廓里面涂色就好。”雪胧拉过容恪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模仿着笔尖触碰皮肤时的力度。 容恪的手很大,而且还很长,雪胧的手,在他的大手中,就好像小孩子的手似的,但是轻轻柔柔的,好像羽毛在掌心划过。 “知道了吗,殿下?”雪胧给他演示了一遍,却发现容恪的身体有些僵硬,她还以为容恪在想什么事情。 “知,知道了。”容恪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口渴的咽了咽口水,又重新拿起了黛笔,在雪胧并不算浓密的眉毛之间游走。 两个人都有感觉,是不是离彼此太紧了,所以都尽量少说话,来缓解这尴尬。 “这,这样的力度,可以吗?”容恪有些别扭的特意放缓力气,然后画好一边。等着雪胧验收成果。 玲玉递上镜子,雪胧定睛一看。 她的眉毛上,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有一条漂亮的眉形,虽然眉形里的填充,还有些生涩,但是确确实实的很是漂亮。 雪胧有些惊喜这样的改变,刚才她的眉毛上,还趴着一条大毛毛虫,现在怎么看怎么漂亮,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用神奇这两个字形容。 “恩,跟刚才比,好多了。”雪胧虽然觉得很惊喜,但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万一他从此以后,开始喜欢上了画眉,那是不是要她每天都这样陪着呀?她可不干。 容恪也觉得比刚才的好多了,所以一鼓作气,把雪胧另一边的眉毛也画完了,正准备收尾的时候,生香轻轻的敲了敲门,因为门并没有关,所以生香可以一眼看清屋里的情况。 太子正背对着门口,弯着腰给太子妃画眉。 “什么事?”容恪并没有回头的问。 “回太子,禧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太子妃娘娘起了没有,不要错过了时辰。”这是禧妃一个非常善意的提醒,寅贞帝生平最讨厌别人迟到。 “你去回娘娘,说本宫已经醒过来了,谢娘娘关心,等开宴了以后,本宫再向她去问安。”雪胧还真没觉得让生香看到这一幕,有什么不妥,可是在一边的玲玉,却看到生香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嫉妒,还有在看像太子的时候,眼里的温柔。所以她可以肯定,生香在偷偷的思慕着太子,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告诉自家侯女。 生香虽然不甘心,但却又不得不离开,去禧妃娘娘那里回话,而是也不能编造,或者曲解太子妃刚才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因为太子在那里,太子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如果在禧妃那里挑拨是非的话,一定会让太子厌弃与她的。 回去禧妃果然十分仔细的问了她,在太子妃的房间里看到的事情,生香把自己看到的,听到了都说了一点。并没有什么隐瞒,但实在也没说什么好话。 “你当真看见,太子在给太子妃画眉。” “娘娘就算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欺骗娘娘,奴婢进去传话的时候,太子正背对着门口,弯着腰给太子妃画眉。” 禧妃得到肯定答案以后,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她让生香先下去,一旁听了事情经过的兰嬷嬷也和禧妃一样高兴,微微的笑着。 “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极好,不是有句成语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不正是说的太子和太子妃。” 禧妃听兰嬷嬷说完,眼神有些幽远的看着前方,可是触目的,皆是墙壁,心情一郁,念起了一首诗“幽居静室碧纱垂,红窗绿阁绣云飞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 “大才子刘缓的这首《左右新婚诗》,写的是那样美而悠扬,却被爱妃念得别据另一番风味,爱妃是不是在怪朕,太久没有像太子给太子妃那般画眉了啊?”也没有人通报,寅贞帝就独自一个人走了进来,禧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美目,在看到寅贞帝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突然涌上泪水,一开口也是期期艾艾之语,带着三分哭腔,轻柔的喊了一声“陛下。” 寅贞帝也顺着禧妃伸过来的手,抱住了禧妃。 “在汉朝的时候,有位叫做张敞的京兆尹,跟他的妻子同村,是青梅竹马,儿时张敞顽皮,一次投掷石块,误伤了他的妻子,但当时逃逸了,在他的妻子眉尾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疤痕。张敞长大做官后,听家人说起其妻子因为眼角的疤痕,一直未能出嫁,便上门提亲,自此,每日为妻画眉,他们二人感情极好,张敞每天要替他的妻子画眉后,才去上朝,有好事的人,把这叫本来是闺阁间的小事,添油加醋的告诉汉宣帝。有一次,汉宣帝在朝廷中当着很多大臣对张敞问起这件事。张敞就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意思是夫妇之间,在闺房之中,还有比画眉更过头玩乐事情,陛下只需要问臣国家大事做好没有,臣替妻子画不画眉,你管它干什么?汉宣帝虽然觉得张敞说的很有道理,也十分认同张敞的才华,可是这位张大夫,并没有受到重用。后来张敞画眉。与韩寿偷香,相如窃玉、沈约瘦腰合称四大韵事。不知太子是想做只因为与妻子恩爱这件小事,而一辈子都没有被重用的张敞,还是比较欣赏未定媒妁就私相授受的韩寿,司马大才子倒是十分高洁,但是他既然与卓文君相好,又另聘娶美妾,实在是薄情寡义,愧对他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至于沈约沈大人风流洒脱,妾身想,才是殿下并不欣赏的吧。” 容恪突然发现,雪胧虽然一本正经,用干巴巴的语调,说了一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还真的是非常的动听,而是她虽然在变着法的讽刺自己做了不太符合身份的事情,但是“太子妃说的是,只是这四个典故,除了沈约沈大人的典故,说的是他个人的风流,其他三个都是说的男女之情,太子妃如此言正意直,怎么会知道如此耐人寻味的典故?”容恪忍不住偷笑,其实他并不爱开玩笑,是因为一般如果他玩笑的话,还真没什么人玩笑的过他。 “你,妾身是再说画眉毛的事情,怎么扯到其他典故上去了。”雪胧还真是想不起怎么知道这三个典故的,虽然这三个典故,百姓们都当做故事来听,可是雪胧可是侯门贵女,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她一时语噎,说出来的话,还有些强词夺理。 “是,是,是”容恪看她发窘,觉得真是有趣,放下手中眉笔,活动一下,比练了一整套脸法还累的手腕,笑着说。 一场秋雨一场寒【16】

宫宴上,因为男女共席,所以规矩就更加严格了起来,男左女右,分开而坐。雪胧酉时正,就到了宫宴的现场,照比上午时的妆容,雪胧又刻意隆重了一些,凌云髻上的紫金玉冠两侧,特意添了两只累丝珠钗,冠后还有两只赤金凤尾流苏。脑后正中卡着一只攒金的牡丹,那样子,惟妙惟肖,就如同一只金黄色的牡丹,离近了看,那牡丹花瓣,都是用金丝编制,颜色渐变开来,就好像阳光照在花瓣上的样子。 脖子上带着一只镂金嵌翡翠的项圈。手腕上的白玉对环,两只一起,对碰会发出悦耳的声音,两只手一起放在身前,漏出腕上的这四只玉环,又让雪胧看上去活泼一些。 因为是中秋,雪胧十分应景的穿了一件绣着金菊的琵琶襟上裳,外罩银纹绣百蝶度花长袍,衣袍的下摆不长,不过刚刚能够抖散铺落在地上。下身是一条紫姣翠纹缕的留仙裙 。相传汉代有位皇后,名叫赵飞燕。 赵飞燕体态极其轻盈,每当她纤腰款摆、迎风飞舞时,就好像要乘风而去一般。一天她穿了一件紫色的裙子,与汉成帝一起游幸到太液池边,在一片笙歌鼓乐中翩翩起舞,突然间狂风大作,像风筝一样飘起来。于是成帝赶紧叫乐师们拉住赵飞燕的裙摆,免得他被风吹走。待风停时,发现赵飞燕的云英紫裙竟被抓得皱皱的,从此宫女们盛行穿折叠出褶皱的裙子,美名其曰“留仙裙” 雪胧身姿轻盈飘飘若仙,刚才她还与太子说起沈约因为疲惫而瘦腰,她自己的腰,也是腰若束素,一把就能握过来。 容恪也换了上午穿着的银白色云祥蝠纹的衽袍子。现在他穿着一身银色直衣长服,腰间扎着条双盘蛟龙的腰带,双龙聚首的中间,嵌着一块花纹复杂的圆玉。黑发一丝不留的束起在白玉玉冠里,用一只有些天然纹缕的玉簪子固定。修长的背影,因为长年习武,习惯性的挺的笔直,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还有敏捷,他迈动长腿,时不时的会停下来,等一等雪胧,雪胧一边在后面慢慢的走,一边在心里想,这么英俊的男子,性情虽然有些古怪,但又不失该有的风趣,又是情种。如果玉容能好好的,给他生儿育女,长相厮守,该是何等的幸福。看来老天爷,真的是见不得有情人,不是有句话就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还真的是如此,雪胧只能叹一声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这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圆满的事情。 暑气刚散,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宴,女席这边,合家的夫人们,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边非常仔细的打量着男席里,适婚的男子,一边跟身边的人打听自己看上的男子,然后在心里打谱,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想跟自己的女儿凑在一起。没有女儿的,或者女儿出嫁的,则考虑上侄女,外甥女,妯娌家的女儿,侄女,外甥女,总之是忙的不亦乐乎。跟着母亲来的女儿们,则一个个小心谨慎地低着头。只有在母亲叫的时候,才会小小的抬一抬头,雪胧都替她们的脖子累的慌,这么低着,回去肯定不会好受。 月河夫人比雪胧早来一刻,现在正和雪胧二叔的正妻吴氏,以及吴氏娘家嫂子李氏,李氏嫂子今年新娶的儿媳妇萧氏,还有两位年纪跟月河夫人差不多的夫人一起说话,这几位夫人正围着月河夫人,向她讨教,给雪胧保养身体的方子。月河夫人进太子别苑为雪胧保养身子的消息,在京城已经传遍了,没有哪个贵妇不知道,他们都翘着脖子,等着雪胧一举得男的好消息。可惜,雪胧跟容恪,手都没碰到过,怎么生男孩。 月河夫人也并没有为雪胧保养身体,不过既然有人问,她也并不吝啬,说了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虽然并不能保证生育男孩,但是受孕的几率,还是会有所提高的。 夫人,小姐们正聊着火热,传令的声音响起“太子,太子妃到” 众人无论男女,都赶紧调整好姿势,对一起进来的两个人行礼问安。 刚才在进门的时候,容恪突然停了下来,要不是雪胧反应灵敏,还真的会一头撞在他的背上,容恪回头,左手手弯蜷了起来,露出一道缝隙,雪胧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于是也不客气的把手伸进那个缝隙里,握住他的手臂,两个人相携入场。 一般一对夫妻,郎才女貌,在外人眼里,一定是天作之合,十分令人羡慕的。雪胧和容恪一起走进来,容恪道了一声“平身。” 然后,她是真真切切可以感觉到,别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 “一会快结束的时候,本殿让小鹏子去叫你。”两个人走到宴席当中,要分开分别去男女席间,容恪低头,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 “妾身知道”雪胧点点头,抽回自己的手,率先往女席那边走。 雪胧一路走来,还真是有些疲惫,她先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玲玉为她倒了一杯桌子上的茶,她喝过,才开始站起来,去人群中交际。雪胧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身为太子妃,这样的交际是必须的。 雪胧并没有刻意靠近谁,只是往人群中站了一站。立刻就有几个年轻的妇人靠了过来。看年龄应该是宗室子弟的夫人。 “妾身育王妃蒋氏参见娘娘。”这几个年轻的妇人中,看来身份最高的应该是这位育王妃。育王这个封号第一位王爷,是先帝的十弟,因为拥立先帝有功,所以爵位得以传承。现在的育王,两年前才刚刚袭爵,是第三代育王。 有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很多可以世袭的王爵门第,都是这个样子,这位新的育王,虽然还很年轻,但是,荒唐事却一件都没有少做,若不是第二代育王走的早,这个爵位到不到的了他头上,还很是难说。 “育王妃来的很早啊。”雪胧得体的从育王妃微笑寒暄。 “是,我家王爷平时并不是个急性子,但是听说太子爷前些日子,在新野堂上,偶然碰见了一位,迟到了的宗室子弟,然后在新野堂的辩论上,批评指正了,参加宴会,先来反而是主人家最好的尊重,所以我家王爷,一大早就起来沐浴更衣的准备,就是能够早来一些。”育王妃看样子应该是一位十分会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女子。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她家王爷,形容成唯太子之命是从的绝对的太子一党。 现在朝中的局势十分清楚,寅贞帝的几个儿子,大皇子和二皇子病逝,三皇子虽然有心争夺一番太子之位,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的生母出身并不高贵,并没有母家的支持,妻族虽然出了一位皇后,老丈人也是一部尚书,不过,他的人脉也仅仅是如此。 而身为老四的容恪,母亲出生将门,外公是安定一方的大将军,妻族又是那样的显赫。不得不说,太子如果不做出失德的事情,那么皇帝之位,一定非他莫属,任何皇子,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现在无论是宗室,还是朝廷官员,新贵们,都因身为太子一党为荣。 跟太子妃搞好关系,正是这些夫人们,首要的头等大事。 雪胧有些无奈,但还是要应付“太子也是看不惯了才如此说的。新野堂是贵族子弟们,交流辩论学习的雅厅,本宫虽然跟太子成亲的时间尚短,但是太子每次到了要去参加新野堂聚会的时候,都是早早的出门,很晚才会回来。若是因为某些人的迟到,而坏了新野堂的规矩,爷肯定要生气的。”雪胧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却不停有被她声音吸引过来的人。 那些夫人们,不断的涌过来,自我介绍一番,就会把自己的女儿孙女推出来。 “妾身是兴远伯夫人尤氏。这是老身的孙女甜儿。”尤氏是雪胧婶婶的亲生母亲,这位吴甜儿正是雪胧婶婶的嫂子李氏所生的嫡亲女儿。 吴甜儿真的很对得起她的名字,十足十的小甜姐,样子分的讨喜。 “参见娘娘!”吴甜儿倒也不怯场,声音甜甜的,跟雪胧请安。 “这位甜儿姑娘,真的是人如其名,甜的人心都化了。”雪胧并不反感这位甜儿姑娘,她的眼睛里,没有让人反感东西。 当年,叔父到了娶妻的年纪。叔父并不喜欢的兴远伯家的女儿。但是祖母有次从宴席上回来,一定要叔父,娶吴家的女儿,因为祖母觉得,吴家的女儿,在尤老夫人的教育下,都想蚌里的珍珠一样纯粹又美丽,果然,吴氏就是这样的女人。 这些年,叔父在外面驻守,内府却安在京城,这是在外的武将,必做的一件事情。吴氏免去了叔父的后顾之忧,把后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个吴甜儿,又是一个如同珍珠一样纯粹而美丽的女子,娶了她真的是有福了,还真别说,雪胧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季清风。以后见了母亲,一定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娘娘不要太夸赞甜姐到让她在她的那些姐妹里,更不同了。”说话的是雪胧的婶婶吴氏。吴氏这话,听上去,是怕甜儿听了雪胧的话会骄傲自满,其实却另有一番含义,意思是说,吴甜儿比她的其他姐妹,要优秀得多。这个其他的姐妹,并不特指她那些亲生的姐妹,还有她的手帕之交,一些玩的好的姐妹。 “婶婶,你也知道本宫的性子,违心假意的话半句也说不出来,这个甜姐,本宫是第一次见,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甜姐足够优秀,当然不怕人夸。”雪胧的一句婶婶,让吴氏顿觉好感,笑容也更加深了一些。 “娘娘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位吴家姑娘吗?”一位刚才自我介绍,给雪胧搭过话的夫人,不知是出于什么,突然如此的问。 是了,两家的关系如此的近,雪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婶婶的侄女,这并不符合常理。 这位夫人说完,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尤氏,李氏和吴氏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固安伯夫人有所不知,我的这个女儿啊,从小就是个懒得,我跟她婶婶啊,都很难把她带出门,她从小就说什么,出门做什么,还不如多绣一副绣品给祖母。我呢,也就这一个女儿,她不愿意出门,又愿意做正事,我也就由她了。而是吴家这位甜姐,应该学做的东西也不少,我都没见过她几次。尤老夫人啊,以后多带你这宝贝孙女出来走走,这么漂亮标志的姐,留在闺里可惜了。”月河夫人及时出来解释。雪胧没有出嫁以前,确实,几乎没有出现在什么宴会上过,不过她不出现的理由,绝对不是想窝在家里绣什么绣品,纯粹是因为太懒了。 “嫂嫂说的是,甜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是该出门多见见世面了。”吴氏刚才有些尴尬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等本宫东宫的新院子建好,甜姐来玩吧,到时候本宫发帖子给你可好?”说起婚事。甜姐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头越发的低了,听雪胧如此说,自然十分高兴“真的吗,甜儿真的可以去看一看娘娘的新院子吗?” “甜儿,不得无礼。”尤氏十分威严的制止了正想一把抓住雪胧手的甜儿,雪胧不太喜欢别人触碰,所以本能的退后躲开了。 “是妾身教子无方,还请娘娘看在甜儿年幼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雪胧的躲闪,在吴家人眼里,就是雪胧感觉到了冒犯的信号,尤氏为首,赶紧纷纷要跪下,雪胧却主动的拉住了尤氏“尤老夫人,千万不要行此大礼。本宫并没有怪罪,只是因为刚才来的时候,经过御花园,和太子赏花的时候,采摘了几朵花草,手还没来得及洗,怕脏了甜儿姑娘的白袖子。玲玉,把本宫和太子一起摘的那几支花赏给甜儿姑娘,尤老夫人,您是本宫婶婶的嫡亲母亲,您还是本宫的长辈,您这跪,本宫还真是担待不起。” 一场秋雨一场寒【17】

各色人又含蓄了一番,玲玉捧着一个花瓶走了过来,花瓶上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刚才在路上,雪胧无聊,所以边走边摘了一些御花园的花,现在全部在这里。吴甜儿千恩万谢的接了,众人的眼睛里,都投射出嫉妒。但是当着雪胧的面,谁也不敢发作到面上。 远远的,雪胧看见了父亲,他正和一些大臣说话。脸色并不太好,只是应付性的点点头,说些简短的话。 “胧儿”月河夫人拉着雪胧,两个人慢慢的,不失礼貌的走出了人群。别人只当她们母女话要要聊。走到僻静处,月河夫人对跟雪胧面对面的站着。 “怎么了?母亲。”雪胧问。 “恒儿的事。”月河夫人欲言又止。 “恒儿怎么了?他要被派去哪里?”雪胧看月河夫人的脸色,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恒儿他本来要被分到东面,太子的外公于老将军麾下,可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提前得到了消息。自己写个申请书,交到了兵部贺大人那里,他执意,执意要去西面啊。” “你说什么?”雪胧一头冷汗,听到这个消息,她就好像坠入了冰冷的噩梦中。 “贺大人这次并没有故意为难,而是及时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爹,恒儿的申请书还没有批,但也不能一直不管,现在只能等他自己改变主意,贺大人才能有处理的法子。” 雪胧的眼睑微动,但其中感觉到一些不妥的事情“娘,爹怎么说?贺大人之前可是一点忙都不肯帮,恨不得当时就生吞了恒儿,可是这次又是为什么,把恒儿去西面的事情,告诉了爹。”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你弟弟的事情。他现在该怎么办?无论这个贺大人,安的是什么心,都绝对不能让你弟弟去西边。” 雪胧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阻止季恒去西边。 “娘,恒弟什么时候走?” “兵令这几天就会下来,可是恒儿现在住在新兵营里,也不肯见你爹和我。这可怎么办?” “他走之前,肯定会回府一趟的。恒儿不是那种没有交代,就离开的人,他只要回府,您立刻让人来通知我,他走以前,我一定要见他一面。这几天我也会跟太子说说这件事情,看他在除了西面,军营里有没有得力的人,直接点名来贺大人这里要走恒儿,这样的话,贺大人既然不想让恒儿去西面,那么他肯定会放行的,您就放心吧。” “那我回去告诉你爹,让你爹跟你叔父说一声,让你叔父出面,把恒儿要过去如何?” “娘,万万不可,而且我想爹也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以你叔父的地位,还要不来一个小兵卒。” “关键是,叔父要来这个小兵卒要做什么?”雪胧觉得月河夫人有的时候想的真的太简单了,他们季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如果想要造反,随时可以天翻地覆的家族,但是越是这样,季家就越要谨小慎微“现在叔父逐渐的年迈,他还能带兵打仗几年,如果他这个时候,把恒儿收进了自己的麾下。那么从十岁起就跟在叔父身边出征,现在已经是参将的季轩扬会怎么想,难保他不会出错主意,暗中害了恒弟。还有外人会怎么想,大哥,现在只是一时没有从失去大嫂的痛苦里走出来,不过等他走出来了以后,他的仕途在爹和季氏的影响下,能走得多高,这一点就不用女儿说了吧。那我哥哥走文官,恒弟又参军,到了叔叔的麾下。别人会这么想的,季相的两个儿子,又在走他们父亲和叔父的路,到时候,那些不想,也不能让我们季家再膨胀的人,那怎么到陛下面前挑唆。太子跟于老将军的关系并不好,如果有于老将军那边的人,出手把恒弟要过去,绝对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就是有,陛下心里,也不会有什么的。娘,这些事情,想必父亲心里已经有数。你只管把我的话带到,现在女儿看着您,觉得能够永远的,活在父亲的羽翼下,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雪胧长叹一口气,月河夫人就是如此的沉不住气,以后的季家的局面越来越动荡,到时候,她该如何应对的。现在只有相信父亲了。 月河夫人感觉到了雪胧口气中的疲惫,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想要离开,雪胧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她昨天晚上写好的“如果你实在拦不住恒弟,没有等到我回来的话,就一定把这封信给他,我不太确定他看了会不会改变主意,但总会比现在好。” 月河夫人结过信,两个人就分开,各自回到席间,看样子是要到宫宴结束,都没有再交流的意思。 雪胧走回位置的时候,又被夫人小姐们给围住了,还不小心碰到了皇贵妃。雪胧感觉拘身赔礼,皇贵妃微微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娘娘什么时候来的?”雪胧与她很自然的攀谈起来。 “本宫刚来,并没有让人传令,喊来喊去,还要惊动大家跪着,实在有些兴师动众,本宫觉得没有必要,所以就这样进来了。”皇贵妃的美丽,跟禧妃的不同,禧妃是完完全全,十分完美,没有一点点瑕疵的那种美丽,容恪像极了他母亲这一点,容貌上一点缺憾都没有。而皇贵妃,跟容愉一样,美的温和,如同一汪浅浅的清泉,一阵微风吹动湖面,上面波动的涟漪,好不平静,也十分美丽。 “娘娘见地独特,儿臣真的是自愧不如。”雪胧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太子妃现在有时间吗?”皇贵妃突然叫住了雪胧。 “如娘娘所见,儿臣正想回到座位上,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请太子妃,随本宫在这里走一走吧。”雪胧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皇贵妃的一侧,扶着她,随着她的脚步一起走动。 因为两个人在聊天,所以其他非常有眼力价的夫人小姐们,也没有打扰二人,两个人逐渐走出了人群,从月河夫人身边走过的时候,月河夫人心中百感杂陈,这两个人本来会是一对婆媳,可惜造化弄人,天意不测,还真的是,难以琢磨。 皇贵妃和雪胧一起走到了快要到后殿的位置,这个地方可以非常清楚地看着,离她们并不远的人群。 “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儿臣说?”雪胧看她走的老远,觉得她一定有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太子妃,替本宫长长眼,看你觉得,何夫人旁边的那位何小姐如何?”皇贵妃所说的,应该是文璋公何渊伩的夫人于氏,于氏是禧妃叔父家的嫡女,所以文璋公是太子身边的人。而何夫人身边跟着的那位高挑身材,容貌也很秀丽的女孩子,应该就是于氏的长女何雪怡,今年十六岁。还并没有定亲。 “娘娘,何此有一问啊?”雪胧不明白,皇贵妃把她叫到这里了,纯粹是为了跟她说几句闲话? “这位何姑娘,本宫之前就有所观察,今日在家宴上,想必太子妃也听见了,陛下说要给两位皇子择选正妃,所以本宫就想到了这位何姑娘,把她指给愉儿,应该是不错的。”皇贵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说出来的话,却一个劲儿的让雪胧感觉到心酸。皇贵妃把她特意叫出来的原因,她怪自己太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实皇贵妃并不是完全不知请,不知道她和容愉的那段感情。她现在这样做,应该是想让雪胧,请季家的人出面,替容愉提起这门婚事。季家的人提,再好不过了,季相是容愉的老师,恩师的家族看中的女子,肯定是各个方面都很过硬和优秀的,而且这样的话,皇贵妃再告诉容愉,是雪胧答应让季家,来给他们二人说亲,依照容愉的性子,容愉肯定会心灰意冷,从而接受这门婚事的。皇贵妃应该观察的何姑娘不止一天两天,她应该十分有把握,一旦让容愉娶了何姑娘,容愉就可以完全放下这段,和太子妃的孽缘。 想到自己和容恪的感情,在皇贵妃的眼里,不过是一段孽缘,雪胧觉得本来十分好看的皇贵妃的容貌,突然的扭曲了起来,是了,皇贵妃的位置,位同副后。坤宁宫那个新皇后,连坤宁宫不能住活人的忌讳都不知道,她这个后宫中第二显贵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她的水底该住着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的怪物。只是她藏的太深了,深不见底,深不可测,雪胧也只能报以一丝冷笑。 “儿臣在宫外的时候,对这位何小姐也是有所耳闻的。儿臣居于闺中的时候,有位闺中密友,前来告诉儿臣,说这位何小姐,非常善于模仿儿臣,儿臣如果今日穿了一件长衣,那么这位何小姐第二天就要穿到一摸一样的。儿臣的衣裙,都是由韶华阁定做的,很多时候,儿臣都要等上一等。所以这位,比儿臣小了许多的何姑娘,反而掉过头来,说儿臣的不是。先不说这个,就是让您说说看,她那么急着要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她需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让一衣难求的韶华阁,为她加班加点的制成跟儿臣一模一样的衣服?除了这一点,何小姐还不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便是儿臣对这位何小姐的评价,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是儿臣也不能知情不报啊。”雪胧的指甲都要掐断在手掌心里,她压制了再压制心中的愤怒,才尽量平静的说完这些话。 “女子嘛,爱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不能只是因为,你们二人之间,有几件相似的衣服,就断定谁故意模仿谁。总之吧,本宫看何小姐还是不错的。”皇贵妃的表情也有些不太一样,这是她比雪胧要沉得住气,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如水的表情。 “娘娘既然早已下了判断,这番叫儿臣来,应该还有些话要跟儿臣说吧。” “太子妃还真是直爽,本宫是想让月河夫人出面,来给愉儿还有何小姐说媒。” “娘娘,儿臣太了解儿臣的母妃了,如果说是一对有情人,都不用求的她的面前,她也肯定会,相互撮合。要是以后,六弟和何姑娘,他们两个人成了怨偶一对,儿臣的母亲怕是要郁闷,伤心的吃不下饭去。所以儿臣应该不能答应娘娘的这个要求了。儿臣站的有些累了,就先回座位上休息了。”雪胧转身想走,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她的余光渺到,皇贵妃好想在向后倒去,雪胧的银牙都要被她自己咬碎,这么拙劣的伎俩,她季雪胧,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雪胧也动了,她的身姿灵敏,一把反扑了过去,在皇贵妃倒地前,拉住了皇贵妃的胳膊,然后用一只手固定在自己的肚子的位置,一个转身垫在了皇贵妃的身下,不过另一只手可并没有放过她,狠狠地摁在了她的肚子上,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在地上。雪胧倒地的时候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皇贵妃,然后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她说“你不要以为你是容愉的娘,就可以随意的惹我。” 因为雪胧的背影,遮挡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身后的一些人,就只有在她们两个人倒下的时候,才能看的清楚,而他们看到的,是皇贵妃的胳膊,狠狠的撞在了雪胧的肚子上,而雪胧滚向另一边,痛苦的对容恪喊“殿,殿下,妾身的肚子好痛。娘,娘,您快来看一看。”容恪听到雪胧的声音,就赶紧抢在最前跑了过来,然后抱起了雪胧。 只见雪胧那对由他亲手画上的秀眉,痛苦的皱在一起,脸上全都是汗水。 “夫人,月河夫人,快些来给太子妃看一看。”容恪双手抱住了雪胧,然后对着团团围上来的人群喊。 月河夫人也在这个时候,蹲在了雪胧的身边。伸手搭上了雪胧的脉相。 雪胧也从容恪的怀里,把头靠在了月河夫人的肩膀上“娘,帮我。” “胧儿,胧儿,你怕,娘在,娘一定会治好你。”雪胧捂着肚子的样子,可怕极了,妇人们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太子妃,不会是要小产了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18】

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声想起“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禧妃娘娘驾到!燮王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皇贵妃也赶紧起来,向进来的皇上,皇后请安。 只有月河夫人在为雪胧诊脉,而容恪要扶着雪胧,所以他们三个人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格外的显眼。 “这都是怎么了?太子妃怎么躺在地上?”禧妃首先看到几乎团成一团的雪胧,痛苦的躺在地上,两个手还捂着肚子,她顿觉不好,女人家捂着肚子,还那么疼的话,确实也只有小产,才会如此。 雪胧此刻干脆就装作昏迷过去,容恪为了减轻月河夫人的负担,又把雪胧抱在怀里,于是她替雪胧回答禧妃的问题“刚才皇贵妃和太子妃两个人离席走到此处,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同时摔倒,太子妃落地以后,就呼肚子痛,现在已经晕了过去,月河夫人正在诊脉,就是不知道皇贵妃有没有大碍?”容恪低头看了一眼雪胧,并且实话实说道。 “月河夫人,太子妃可有大碍?”禧妃也赶紧蹲在雪胧的身边,用手抚了抚雪胧的手,她的手很凉。 其实这也是雪胧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地方。雪胧的皮肤冬暖夏凉,夏天的皮肤就好像蛇一样冰冷,冬天的时候又自发热,总之现在和一伙人唬一唬人,还是可以的。 “手怎么这样凉,月河夫人,您快说本宫的儿媳妇这是怎么了。”禧妃有些激动,她拉了拉一言不发的月河夫人的袖子,大声的问。 “母妃,你先别激动,月河夫人她正在给太子妃诊脉,你这样的话,就会影响月河夫人的判断了。”容恪用另一只手拉住了禧妃,然后让她站了起来。 “月河夫人,太子妃的脉相如何?”过了一会,寅贞帝才开口问。 “太子妃应该被重物碰撞过小腹,看痛的如此厉害,臣妾也不敢妄下定论,还是先把娘娘抬到后殿歇息,臣妾仔细的诊一诊再说。”月河夫人说完,容恪立刻打横抱起雪胧,往后殿大步的走去,直行,经过的人纷纷给二人让路,经过容愉身边的时候,三个人狭路相逢。 “容愉,你让开”容恪往上抱了抱雪胧,雪胧听到容恪叫了容愉的名字,身上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容恪以为她冷,又往自己怀里抱了一抱。 “愉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四哥让路。”容愉又片刻的迟疑,寅贞帝本来就已经动怒,看容愉的样子,就更加生气。 容愉看着容恪又抱紧了雪胧一些的动作,有些恍惚,雪胧也感觉到它的呼吸有一些急促,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希望容愉不要失控,快点儿让开。 容恪见容愉还杵在那里,现在雪胧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容恪从容愉的另一边走过,肩膀还碰到容愉的肩膀。 后殿有一张床铺,是为了给酒醉的妃子醒酒准备的,上面的被褥一应俱全,容恪把雪胧放在上面,月河夫人就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前后脚就到了。 秋谷得到玲玉的消息,提着月河夫人放在马车上备用的药箱,就往后殿来,好在宫宴的地方离停放马车的地方并不远,雪胧刚刚被安置在床铺上,秋谷就提着药箱到了。 月河夫人赶紧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和一个药瓶,黑色的药瓶里是一些白色的药剂,她绵球沾了一些,抹在了雪胧的嘴唇里,雪胧一尝味道,是蜂蜜雪梨膏。雪胧动了动眼睑, 银针刺入了人中,雪胧这才睁开了眼睛。 “孩子,你醒了。”月河夫人拉着雪胧的胳膊,雪胧感觉月河夫人瞬间往她抓着的一个地方,刺入了什么,雪胧感觉手臂一麻。 “请陛下,把太医叫来吧,臣妾今天没有带太多的药材来,怕是没有办法治好太子妃。” 太医一直在外面候着,月河夫人说完,寅贞帝就让人去传了太医。 雪胧的腹痛,让外面的妇人们都十分的好奇,纷纷跟了进来,大臣们虽然也很好奇,但是并没有进来。 寅贞帝看这一殿的人,不悦的皱眉“都出去。” 禧妃见陛下动怒,赶紧对众人说“各位夫人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了太医给太子妃诊治,皇后娘娘,能不能请您先去招待一下。” 皇后,本来对这样的事情,就没有兴趣。禧妃这么说她倒是落得清闲,带着一众贵妇,走了出去。 太医来了四五个,为雪胧把脉的是个有些岁数的老人,他应该是太医院院正王太医。 他先诊治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困惑的对寅贞帝和容恪说“太子妃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娘娘的寸脉有些下沉,可是尺脉却异动的厉害,看脉相像是小产,可是却没有见红,没有见红就说明胎儿还没有失,但是娘娘的脉相里,也没有尺脉浮起来的迹象,只有尺脉浮起来,这才是坐胎的迹象,臣推测,娘娘应该是在即将有孕,还没有成胎的状态,可是娘娘现在如此一摔,刚刚准备坐壁的胎儿,应该是成不了了。”雪胧别过脸去,她现在并不好奇容恪脸上的表情,他应该是十分诧异的,但是这种诧异也好,可以真实表露。 雪胧别过脸去,就好像再伤心,又无话可说的样子。 “没有坐胎,这到底是有孕还是没有?”禧妃听的不太明白,这是什么话。 “娘娘是生育过的人,应该知道胎儿坐在母子袋里,就跟树发芽一样,牢牢的吸住母子袋壁,才算是有孕,可是根据太子妃的脉相,太子妃应该是已经结珠。可是珠子还没有在太子妃的腹中发芽,这么一摔,珠子怕就彻底从壁上掉下来了,因为珠子还小,应该会直接被母体吸收。这样是不影响太子妃以后的生育,也不会对太子妃的身体有妨碍的。太子妃并不是小产。”太医的话简单来说,就是根据雪胧的脉相,应该是有一颗成型卵珠,但还没有在母子袋里扎根,就化成了养分。月河夫人觉得宫里的太医实在是太能编造,她不过是用银针,稍微改变了一下雪胧的尺脉,尺脉如果浮起来,就是胎儿稳定的意思,这个太医居然可以编造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这样说,也能说的通,那就随他去了。 “那请太医,去外面开药,本殿要带太子妃回府休养。”容恪自然懂得一个孩子诞生需要什么条件,而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过那样的条件,他并不想在这里,表露出什么,只想快一点把雪胧带回去。 “那也要先问一问太医,胧儿可不可以移动。”禧妃听太医后来解释也明白了,就是一个即将坐胎的孩子,因为摔倒而没有坐成。就好比有了一颗种子,到没有在土地里扎根就被土地吸收了。 “可以,娘娘并不用太担心,娘娘只需要吃着老夫给开的药,在床上躺三天就可以了。房事,还有月事都不会有妨碍的。”太医们又都出去开药了,现在是审结雪胧为什么摔倒了。 皇贵妃一脸平静,她的肚子也疼的厉害,雪胧可以使了力气的,她的心里却也是不安定的,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雪胧会如何对自己。 “太子妃,你说,你和皇贵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人怎么会同时摔倒的。”寅贞帝听太子妃无事,便也就放心了。 “都是儿臣的错,和皇贵妃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儿臣没有福分”雪胧没有起来,依然别着头,不肯看任何人。 “胧儿,没有人说这件事情跟皇贵妃有关,你可以是太累了,走吧,娘送你回府。”月河夫人轻柔的给雪胧整理好衣服,同时把雪胧胳膊上的银针给拔了下来。 “不用了,娘,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快去跟他说女儿没事。父皇,母妃,今天的事情全部都是儿臣自己的疏忽,还有就是不能陪二位饮宴了,还请二位不要怪罪。”雪胧慢慢的坐了起来,有些艰难的在床上行了个礼。 禧妃赶紧扶起来她“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回去好好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禧妃把雪胧扶起来,然后轻柔的对她说。 容恪看了看众人,又来到了床铺边,玲玉给雪胧系好披风的带子,然后容恪就抱起了她,从后殿通着的外门往马车上去了。 路上,容恪一言不发,脚步有些急促,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雪胧有些颠簸,抓住了容恪的前衿。 “你生气了?”雪胧问。 “你觉得呢?”容恪有些气岔。 “今天,是我故意摔倒的,皇贵妃要我们季氏为六王爷保媒。”雪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给他听。 “皇贵妃,如果看上什么人,直接让父皇赐婚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你们季氏保媒。”容恪静静地听着,他觉得季雪胧一定有什么原因。 “殿下,有多少人想要跟季氏搭上关系。六王爷的师父正好是妾身的父亲。看样子,皇贵妃,并没有说通六王爷接受这门婚事,如果由妾身的家族出面,为他们保媒,六王爷怎么可能再拒绝呢?而且,还会把季家和六王爷牢牢的绑在一起。难道殿下。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计谋吗?” “本殿不是为了这个生气。”容恪听到雪胧的话,虽然暗自惊讶看上去一只蚂蚁都踩不死的皇贵妃,如此的厉害,但是他不是为了这个才生气的。 “那就是说殿下真的生气了?”雪胧撇了撇嘴,男人们还真是都是一个样子。 “本殿不应该生气吗?本殿可是你的丈夫。” “可是我们在三年以后,就不是了。” “你就是为了那个人,才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的吗?” “哪个人?” “就是你,差点儿让你怀了孩子的那个人。”容恪越说越生气,雪胧刚才也说了,他们三年后就要分道扬镳了,他计较这些做什么。 “妾身并不觉得太子妃之位,有什么不能不要的。而是也并没有太子所谓的那个人。你看……”雪胧卷起左手上的袖子,一枚圆形的守宫砂,就在她的胳膊肘上。这样就可以充分的证明她的清白了。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虽然夜色朦胧,可是容恪还是一眼看到了雪胧手臂上的守宫砂,他有些吃惊的把雪胧放在地上。 雪胧又把袖子往上卷了一卷。上面有一个很明显的针孔“不要随意的揣度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雪胧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玲玉也提着首饰盒子一追了上来,雪胧的声音微冷“太子今天就不要去我的院子了,妾身今天并不想再见到你。”说完,雪胧就和玲玉一起走了。 走了几步,玲玉就扶着雪胧,她很想问一问自家侯女有没有事情,可是她刚才也听到了雪胧说的那句话。 “不用担心,我没有事情”雪胧说完,就看见了现在路口边上的容愉。 这里是从重华宫出来,去宫门最近的一条路,可是路上草木众多,悬挂的灯笼又少,所以一般不会有人走这条路。 “六王可是来找本宫兴师问罪的?” “不是”容愉依然很憔悴,声音里的中气也小了很多。 “那就好”雪胧接着往前走,她今天谁也不想看见。脚步并没有停,雪胧就往前走。 “我母妃,可有那里得罪了你?”就在两个人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容愉突然说到。 “啪”雪胧挥手,手下又急又带着力气,狠狠地打在了容愉的脸上“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祈求了无数遍。让你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因为我告诉我自己,如果你说了,那我们这辈子,就永远的结束了。还有,你母妃今天同我说,她看中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我知道,不是个好的,如果以后皇贵妃娘娘再有觉得不错的,我季氏一定出面,为你们保媒。”说完,雪胧大步往前,走的十分决意。 “我母妃真的同你说了这些?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陷害于她!” “容愉,我劝你最好求我,跪地向我哀求,不然我不对付你们,我就不配为人!”雪胧不愿意再跟他纠缠,她的心中本来有一盏灯,刚才好像刮风了,现在那盏灯,灭了。 雪胧收紧披风,然后走上了岔路。走过岔路就是宫门了。 “啊,本王就觉得你们有什么,这不,就生生被本王抓住了。”雪胧刚刚走上岔路,就听见一个声音,回头,一个男子,从一侧的黑暗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19】

数年后的一天,容以莲偶然看着天边的云彩,然后很偶然的回忆起了那天,他在宫门下,看到了那个,听到他声音后,蹲地大哭的女子。 她的宫装真好看,白色的上衣,紫色的裙子,头上的饰品,也真好看,几支金簪子,像燕子一样贴在她乌黑的头发,她头发也得好看,像自己腰间,那块黑玉一样。 可是那么美丽的姑娘,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 雪胧跟容愉擦肩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刚转过弯去,她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哭到十分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容以莲的存在。 容以莲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的手下意识的卷着衣角,想靠近,却害怕走过去以后,她会哭的更厉害,所以说,容以莲生平觉得女人最麻烦,比让他提枪御马,上阵杀敌还有麻烦,尤其是她们哭的时候,真的是麻烦透顶,又不能跟杀敌一样,一剑刺过去。 “侯女,您别哭了,咱们快回去吧,这里毕竟是宫里,人多眼杂。”玲玉跟在雪胧后面,雪胧没有听见,和看见容以莲,玲玉自然也没有看见容以莲,她跟着雪胧拐过弯儿来的时候,雪胧就已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可是,可是我忍不住,玲玉,你快一点把我扶起来,我不能待在这里,这样一定会发现。”雪胧虽然找回了一点点理智,但是她依然没有办法自持,让自己停止哭泣。 “那侯女,您先站起来,奴婢扶着您,咱们慢慢的往宫门口走。”雪胧依玲玉之言,玲玉把她扶起来,两个人慢慢的往前走。 这样就难免看到了容以莲。其实此时容以莲比雪胧,还要慌张。 他很想躲在那里,可是,东张西望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容身之地,只能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呆滞的看着满脸泪痕的雪胧。 “那个,那个,本王,本王刚刚,刚刚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听见。” “看王爷这样不打自招,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今天没有心情,改日再陪王爷叙话。” 雪胧用手扶着额头,刚才一哭哭的额头都疼。她现在只想要回去。 “你,慢着。”容以莲伸出手拦住要和他插肩而过的雪胧。 “有什么话,而且王爷有时间来别苑叙,本宫今天很累了。”雪胧想把容以莲挡着在身前的手挥开,可是容以莲的力气很大,怎么可能被雪胧推开。 雪胧不愿意跟他僵持不下,干脆走下石板铺成的路。 石板路旁,是个小池塘。引着护城河的水,但也算是眼活泉。 雪胧小心的避开容以莲的胳膊,同时还要注意脚下,很是不舒服。而容以莲继续动也不动,就看雪胧要怎么过去。 就在两个人快要错开的时候,雪胧突然力竭,干脆一脚踢在了容以莲的身上,然后自己跳入了池塘里,她现在浑身难受,眼睛也不住的流泪,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淹死在这汪池塘里,显然,这并不现实,池塘很浅,雪胧跳进去,脚尖都可以碰得到池底。 清凉的水,触碰在肌肤上,很是舒服,她浑身都湿透了,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星空,甚是明亮,雪胧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笑容满面,却依然泪流不止。 “疯,疯女人。”容以莲没想到雪胧会突然来这一出,他很清楚这个池塘的深浅,从小就是,他经常为了躲避宴席,而来这里。有时候他还会去池塘里游泳,池塘的水很干净,水清则无鱼,可是这汪水里,还有一些小鱼,跟它们一起游其中,还真是无比的惬意,就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 现在他的这份快乐,被这个踢了他一脚的疯女人给剥夺,他就只能干看着,更多的,也是不愿意做什么。 “喂!你怎么还不走?”雪胧游了两圈,头上的东西幸好固定的牢固,不然肯定会掉在池塘里的。 “这里是本王的地方,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喂!这里可不是你的地方,这里是皇上的地方,这里全部都是皇上的家。”雪胧觉得池水真的是好极了,在里面的感觉也很好,这个无拘无束,很是自由。 “侯女,您还是赶紧上来吧……”玲玉的话没有说完,一队巡逻的侍卫从另一边的路上走过。 “谁。谁在哪里?”巡逻的侍卫听到了动静。像这边跑过来,容以莲在他们跑过来以前,喊了一声“是本王。” “原来是宜廉亲王,奴才打扰了。” “还不快滚,告诉附近巡逻的,本王在这,本王可不想再被打扰。”容以莲说完,就在不远处的侍卫们,立刻返回原路,一秒钟都不敢停留。 雪胧看他们的反应,这么看来,这个地方,容以莲还真是经常来。他都成这里的霸王了。 “现在总算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了吧”容以莲双手环在胸口,一副不服来辩的嘚瑟模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 “你要是想这么说,也没错,天下确实是皇上的,而是,这天下,只能是皇上的。可是这个皇上,究竟是谁呢?十年前,这天下还是我父皇的,五十年前,这天下,是我祖父的,再早一些,这天下,是另一个朝代的皇上的。所以,这么看来,这天下虽然是皇上的天下,可是,并不是某个人的天下。总有一天,它们连皇上的天下,都会不是。” “王爷好像看的很开,要是每个人都能给王爷一样,看得开,那该有多好。”雪胧游的有点儿累了,她靠在岸边的一块石板上,双脚也借着水的浮力,漂浮在水面上,露出她漂亮的鞋子。 “看不看得开,可不是凭嘴上功夫的。你是喝醉了吗?为什么跳的池塘里去?” “我只是热了,我觉得很热,很压抑,这里面多凉快,而且又自由。王爷,你说我如果是一条鱼,或者是这个池塘里的一滴水,那该有多好!抱歉,我刚才失态了,但是我绝对没有喝醉,或许喝醉了才好,根本不用跳到这个池子里来,我直接耍酒疯就好。”雪胧对着容以莲微微一笑,正好,天上的月亮,从云彩后面走出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说着不同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同,但那只是在外人看来,比如说玲玉,不过身为当事人的他们好像聊的很开心。 “你的名字是?” “季雪胧” “是我父皇给你取的?” “是啊,是先帝。”雪胧拘起一小捧水,高高的举过头顶,任由其从手缝里流出,水一开始流的很慢,就好像眼泪一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掌心里的水已经流干了。 “王爷,你看,有些事情就好像我手掌里的水,我以为还有一些余地,可是却什么也不剩了,缘分也是这样,我一开始还觉得,如果我获得了自由,那么,我还有足够的余地,能够再一次,再一次……”雪胧反复的说着再一次,可是就是没有下文。 “再一次什么?”容以莲沉不住气的问。 “没什么,反正我的手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心里呢?”容以莲觉得手边要是有一瓶酒就好了,他一边喝着,一边听这个疯女人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风景。 “也就还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没有比这多一点点。”雪胧又捧起一点水,那点儿水还不够浸润她的手心,很快的流失干净。 “那不挺好,心里空空的,是好事。” 月色皎洁,远处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一直十分放松的雪胧,这才紧张的起来,更多的还是她理智,清醒了过来。 “玲玉,快点把我的披风拿出来”雪胧踩着刚才休息的石板,上了岸。玲玉给雪胧披上披风,然后带上风帽。匆匆的准备离开。 再一次被容以莲拦住。 “你干什么?拦我一次还不够吗?”雪胧抓住了他拦路的袖子,指甲也没多给这位亲王面子,隔着衣服,狠狠地掐着他。 “季雪胧,从第一次见你本王就发现,你根本就不怕本王。怎么,你是不是深闺里待傻了。是不知道本王可是大聖的战神,还是不知道不知道本王可是守一方边疆的大将军?” “对啊,你确实是戍边的将领。”雪胧很多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脑回路,她此刻突然想到了恒儿的事情。“王爷可知道,秋季新兵,什么时候去边上。” “原来你还知道本王是一方将……” “别打岔,回答我问题”雪胧的指甲又加深了一分力气。 容以莲因为之前打仗太过拼命,所以现在身体很不好,但是雪胧的这点子力气他还没放在眼里“本王凭什么…” “快点说!”雪胧低喊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其中气势十足。 “五日后,八月二十。九月初十前,新兵必须到营。”容以莲觉得自己魔怔了,与雪胧试目相对,他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那王爷,明天未时过半,壶福茶馆见。我先走了。”雪胧听人声越来越近,她一缩身体,从容以莲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玲玉从另一边,赶紧跟上,她有些好奇,这路那么宽,自家侯女为什么就是想在宜廉亲王拦住的那边地方过去,真是莫名其妙。 雪胧一路走的很快,也顾不上什么伤感,马车就在门外,玲玉跟守着宫门的侍卫,递过牌子之后,她们就会放行,安安稳稳的出了宫。 车夫坐在车辕上等着她们,雪胧不等车夫放下凳子,非常利索的爬上了车,车夫听到滴水的声音,顺着雪胧来的方向,恍惚可以看到水脚印。 “刚才,太子妃不小心踩到了荷塘的水,弄湿了鞋子,快些回府,太子妃很累了。”玲玉对着车夫说了一声,跟雪胧一起来,保护她安全的侍卫,也列队两旁,浩浩荡荡的又回到了别苑。 车停在正门,雪胧下了马车,就又坐进了小轿子里,始终裹着披风,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琳琅,快去小厨房给侯女端碗姜汤来,玲珑。快点给侯女放洗澡水,铃铛,去给侯女找身干净的衣服来。”刚进门,玲玉就加急了音调,一通吩咐着。现在已经到了秋天,秋夜格外的凉,真不知道侯女会不会的了风寒。 雪胧脱下披风,披风都在滴水,更何况是她身上的衣服。 “这,这是怎么了?”面对着三个十分吃惊的丫鬟,雪胧长叹一声“没听见刚才玲玉说的话吗?还不赶快去,是要在这里偷懒吗?”她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睡房后面,有间与睡房想通的浴室。浴室中有个池子,从活源出开了个水口,打开上面的盖子,就会流出热水。京城并没有温泉水,但是却也是澡间的侍从按照方子配出来的汤浴。 雪胧坐在其中,玲玉跪在池边把雪胧头上的发簪一个个取下来,她的头发湿透了,要赶紧洗干净,然后用棉布包着,这样才能在睡觉前干。 “侯女,你这身上怎么都是泥沙啊。”玲珑用棉巾小心的给雪胧擦洗着肌肤。 “等一会让玲玉给你们说。”雪胧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靠在温热的浴池壁上,这个池子也不小,却一点在宫里那个池子中的自由感觉都没有。 再一次想到容愉,雪胧的心抽痛了几下。不过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了,她明天要去见容以莲,她有种预感,如果是容以莲去带恒儿走,那么恒儿肯定是愿意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雪胧依然还躺在床上,房间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人打扰。 玲珑推门进来,她手里端着给雪胧的牛乳,牛乳的温度正好。 “侯女,奴婢打听清楚了,从西面的院子一直往北走,有个小门,是以前后府小厨房的蔬菜进来的门,只是后来这别苑里没有主子常住,所以那个门就被荒废了。因为这段时间,府里一下子来了三位主子,所以那个门一直开着,侯女若是想出去的话,应该可以避人耳目。” “那好,你一会去打点一下,顺便探一探路,我们用过午膳以后,就出门。” “是,侯女。” 一场秋雨一场寒【20】

起来床,用午膳还有些时间,所以雪胧就准备去看看玉容。昨天容恪并没有回来,前面有人来回话,说要去东宫住几天。容恪传这话的意思,显然不是跟雪胧交代,而是让雪胧去安抚一下玉容。这还真把她当做大夫人看了。不过雪胧还真的不介意这样做,她越是这样,容恪就越不会会错意,太注意到她。 雪胧让琳琅准备了一些补药,坐着肩撵就往百花苑去。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闷热,但也没有盛夏的时候,那么咄咄逼人了,毕竟中秋过了,就要到深秋了。 “侯女,夫人不是说百花苑的那位,不能进大补的东西吗?你怎么还准备这么好的东西啊?” “她能不能吃是她的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情。而是,她以后是要进东宫生活的,如果没有些底子,怎么能好好的安顿下来。东宫的奴才们,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都是拿银子使,又极会看人,太子赏的金银,做财物拿来用也就罢了,可是如果她没有一些拿的出手的首饰,珠宝带出去,也照样会被人看低一眼的。而且我这次只送了一些补品,只是让她留着吃。” “侯女心善,可是别人却不这样想,百花苑里的那起子,心里指不定在想,侯女你是看她得宠,上杆子……” “够了,琳琅。没有人会跟你想的一样。本来想晚一些跟你说的,既然说起来了,那我现在就跟你说吧。这一两个月的,你准备准备吧,我让娘来领你,你先回相府去,娘说给你找门好人家。” “侯女,您这是在说什么呢?奴婢还不想嫁人。奴婢还想再伺候您几年。”琳琅的脸色微变,笑容怎么也挂不住了,只能带着哭腔求雪胧不要让她回相府。 “我身边的人手,还算充足,这里不比东宫,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打点,所以你先回家,见一见母亲给你介绍的男子,这样也不晚了一桩好姻缘。”毕竟是从小伺候她到大的奴婢,雪胧也不好说什么重话。 “为什么是奴婢,是奴婢那里照顾的您不好吗?”雪胧坐在肩撵上,看着琳琅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流下泪来。 “怎么,你这个丫头,还想让我把她们三个都放出去啊,那我身边可就没有人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我想在太子的侍卫里,给你找一个。可是我来的时间尚浅,一时还找不到好的给你,所以还是让娘在家里找一个给你吧。前面就到了,快把眼泪擦了,泪汪汪的干什么呢。”雪胧合手坐好,眼深若海,她身边,绝对一个弱点都不能用。 容以莲昨天喝的有些多,被喉中一阵怎么也忍不住的咳嗽声给憋醒。看着床下颠三倒四的酒瓶,容以莲忍不住的卷缩起了身体。 不知道怎么,他想到了他的父皇。 他从记事起,父皇就已经不年轻了,不过不管他多忙,她总是会抽出时间陪在自己和母妃的身边。 父皇很喜欢盯着母妃看,看着母妃的一举一动,那眼神就好像直直的看透母妃的灵魂。 可是母妃死的时候,她的嘴脸还有毒血,她指着父皇的牌位,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大声的喊“负心人,狠心人,你最后告诉,告诉我,你要我,再怎么活!” 容以莲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然后一股脑的坐了起来。 父皇就是这么一个说话和做事的事情,不一样的人,他总是说不要喝酒,可是每年到那个女人的祭日,他都喝的第二天都起不来,然后他那悲伤的眼神,容以莲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想的到。 父皇总说自己的眼睛,最像他,可是他却怎么也流露不出那样悲伤到灵魂里的感情。因为他没有爱过,他没有,就算是拿全部去换,都觉得不够的爱人,他怎么能指望自己能够跟父皇的眼睛那样。 “莲儿,你以后千万不要多喝酒,喝酒,对身体不好。”父皇的眼神依然看着母妃,对身边小小的他说,他点点头,然后用手挡住了父皇的眼睛“父皇,你也看看我,不要老是看母妃,你也看看我。” “王爷,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再不起身,就晚了去京西大营带兵部分下来的士兵了。” “中午本王有事,告诉京西大营的人,本王早晚一个,两个时辰。” “王爷,兵部的意思让我们赶快去接管过来。” “他不过是想让本王早点接管过来新兵,他好匿下这几天新军的军费。本王看贺子坤是不想活了,贪污克扣西边的军费也就算了,毕竟西边就是个无底洞,也是个没什么作用的无底洞,现在居然连本王都惦记上了。跟他说,再催本王就等出发那天,再去接管新军。” “王爷一会可是有什么安排吗?”李盼是容以莲的贴身侍卫,跟他从边关回京,容以莲去那里都带着他,显然他很得容以莲的器重,器重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能干话少,绝不说多说的话,绝不做容以莲没有吩咐的事。 “给本王找件,额,就是那种……”容以莲想到那一天,雪胧穿的那种看上去又软又好看的裙子,突然觉得他平时在军营的时候都穿短揭的劲装,在京城里,就穿显得矜贵的长袍,他现在又觉得那么穿,站在她身边,不好看,可是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穿什么。 “王爷,你要穿什么?”这是李盼跟在容以莲身边那么久,第一次听这位十五岁就带兵,心比谁都硬的铁血王爷,说想穿什么衣服。李盼也第一次,好奇容以莲要去那里。 “李盼,你说,就那种穿着非常漂亮的裙子,精致的就好像画中仙女的姑娘,她们身边站着的人都穿什么衣服?”李盼在门外,差一点摔倒,姑,姑娘? “还是算了,你给本王随便取件衣服来吧。记着,一定要白色的,上面要有银色的暗花。暗花一定是那种非常文雅的花色。”容以莲正苦恼,突然想到了经常玉冠白衣的容愉,又觉得容愉站在穿着那么漂亮裙子的雪胧身边,真的很相配。 “王爷,您没有那样的衣服。”李盼看了看就连一颗树都蔫巴巴的宜廉王府,非常肯定容以莲没有那样的衣服。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买?”容以莲一脚从里面像外踹门,门自己踹不开,他气呼呼的又把门打开。 “买,买什么?”李盼脑子有些卡壳。 “衣服,买不到就去燮王府去给本王借二十件。还有,这王府怎么这么鬼样子,你去燮王府看看,那里是怎么装饰庭院的,给本王也弄一个。”宜廉亲王府要比燮王府大两个,如果不是有祖制,他这个王府当年建的时候,父皇肯定要给他建的比东宫还要大。 “王爷,不是您说的,您一年在京中不会超过两个月,有个睡觉洗澡的地方就行了吗?”李盼说完,容以莲看着空空如也的王府,连个下人都没有。他眼神中本来灼灼的光泽突然灭了“算了,不用弄了,随便给本王拿个衣服吧。” 雪胧早膳没有吃,午膳的时候,好像饿过头了,只吃了几口,就觉得胃胀,所以放下了筷子。 “侯女,不在用些了吗?”玲珑看着撤下去的,几乎没有动过的食材,有些担心的问。 “恩,我吃饱了。准备准备我们走吧。”雪胧换好衣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准备出门。 “是”玲珑也拿好准备的东西,两个人就出门去了。 别苑没有东宫那么戒备森严,雪胧的身边人又少,所以她很容易的就走到了玲珑说的那个小门。小门半掩着,现在正是中午下人们用饭的时候,玲珑先打开门出去,雪胧紧随其后,主仆二人很顺利的走出门太子别苑,往与容以莲约好的茶馆去。 依然是那天的那个侯小姐的包间,雪胧未时一刻到的,比约定的未时半,早来了一刻钟。容以莲还没有来,毕竟是自己约的别人,早一些来也是应该的。 因为午时刚过,茶楼里的常客都还没有过来,所以正是清闲的时候,可是说书的,却没有停,今日说书的是个很年轻,白嫩的男子,但是声音却洪亮,模仿起对话来,惟妙惟肖。 正在说的是一出故事名叫《饮骨》,是个有些鬼怪话篇的故事。 雪胧之前听过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在和薛之遥的一次聚会上,那时候这个故事刚刚成型,结局还没有定论,所以她只听了前半段,当时的说书先生并不是这位年轻人,不过两下一比对,还是这位先生说的好。 现在正在说到故事快要到一半的时候。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说有个女子体弱多病,又被邪风吹到,她的父母听说,只要取到一个未出嫁,就去世,而是去世第三年的一位姑娘的颧骨,佩戴着就不会有事。没过多久,这位体弱多病的姑娘,就收到一份有个月牙形状坠子的挂饰。 那个姑娘把她挂在腰上,病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两个月后,她的病就全好了。 因为之前她娘在寺里许愿自己的女儿能好,现在如愿了,所以特意带着女儿去还愿,正在大雄宝殿外点香的时候,病愈的姑娘居然被一阵大风,吹开了头上的风帽的帘子,被一位腰间挂着盘龙黑玉男子,看到了容貌。 雪胧上次就听到了这里,正津津有味的想继续听完,依然是那天呆头呆脑的小二,推门进来,领进来一位腰间挂着一块黑玉的男子。 盘龙黑玉的玉佩只有帝王可以随意佩戴,太子都只能在大典礼上,才可以佩戴。想必那位姑娘遇见的,看清她容貌的男子,应该是那个虚构故事里,虚构王朝的皇上。 而雪胧眼前的这位,穿黑衣服,戴极为珍贵黑玉玉佩,品味极差的男子,最起码也得是个王爷。 雪胧等小二出去后,站了起来,盈盈一拜“问宜廉亲王安。” “本王可担不起太子妃的安,坐吧。”容以莲看上去心情不差,不过从他的面目上,也实在看不出什么心情好的蛛丝马迹。 “王爷要喝点什么茶?这里的茶都是今年的春茶。” “跟太子妃的一样就行。”容以莲对茶叶也没什么研究。 “茶点呢?王爷可有偏好的胃口?”雪胧喝的是花茶,日照充足的夏日还可以抓住尾巴,晒了一整个夏天的花瓣,都不用炒制,就可以直接入茶,而且满杯留香。 不知道容以莲会不会喜欢香气如此扑鼻的茶。 “太子妃,你叫本王来,肯定也不是喝茶吃茶点的吧。”容以莲刚一进来,话还没跟小二说一句,就被他一脸了然的引上楼,这么大一间茶楼,他第一次来,这个小二一定训练有素,不然他实在不相信小二是巧了,才把他领到太子妃所在的包间里。 “既然王爷快人快语,那么本宫就不绕弯子了。王爷,本宫代表我们季氏一族,请王爷帮我们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王爷您也可以等价要求我们季氏完成一件事情。” “季氏一族的承诺,你们能为本王承诺什么事情?”容以莲从茶盘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一点也不客气的从雪胧身前的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水温正好,喝起来微微烫,是最舒服的。 “王爷怎么不先问问我们让您帮我们做什么。” “本王可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而是季氏一族的一个承诺,本王肯定想都不用想。不过,既然太子妃希望本王问,那么本王就问,太子妃,要本王做什么?”雪胧盯着容以莲那张精致的脸看,他的眼睛里,依然有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色。 “王爷真是说笑了,我们季氏一没有登天之能,二没有长生不老之术,何以让王爷如此看得起。” “可是你们季家,甚至不用加上本王的军队。就有有改朝换代的本事。” “王爷慎言啊。”雪胧非常非常的镇定,话语也十分平静,这倒是容以莲始料未及的。 “如果本王有那么一日,是不会对你们季家客气的,说吧,要本王帮什么?” “这个忙其实很简单,本宫有个亲弟弟……”雪胧把季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容以莲,自然太子因为这件事情要挟什么不该说的话,雪胧也就避开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21】

“这个好办,李盼…”容以莲听完,把拿在手里,始终没有喝的茶,放在桌子上,李盼推门进来,抱拳等吩咐。 “去兵部,让一个叫季恒的新兵收拾好行礼,本王明天去收验的新兵的时候,务必见到他,如果不从,依军法处置。”容以莲说完,李盼转身离开,雪胧看着还在摇晃的门闩,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成了。 “多谢王爷,以后若有什么用到我们季氏的地方,尽管吩咐。本宫就先回去了。”雪胧站了起来,玲珑就在门外等她。 雪胧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回头说“这个茶馆的花茶,花香浓郁,虽然味道不错,实在不适合王爷,如果王爷有兴趣,本宫就自作主张,为王爷点一壶茶。” “不必了,你费心点了,本王也未必欣赏的了,走吧,本王现在就有一件用的上你们季家的事情。”容以莲把茶碗里,已经凉的差不多的花茶,一饮而尽,站了起来,拉着雪胧的胳膊就要出去。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雪胧自然不能跟他走,他们两个身份敏感,本来就不应该私下见面,现在居然要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不用等第二天,下午,他们两个人肯定被抓起来。 “怎么,本王帮你们办完事情了,转手就把本王给丢了?”容以莲眉外一挑,有些玩味的看着雪胧,雪胧的手,被容以莲抓的有些疼,而是她也不习惯男子靠近,一急一羞脸颊通红,声音也突然高不起来“没有,才没有。” “本王怕你们反悔,今天就要这个机会。” “那王爷请说,本宫立刻修书给父亲。”雪胧继续挣扎,想要把手抽回来,容以莲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继续牢牢的抓着,他对自己的手劲还是非常自信了,当年,他亲率一对兵马为前锋,直插敌人腹地,一时跟大部队接不上头,粮草短缺。正巧他们那个地方的正在闹蛇患,他就让将士们,抓蛇充饥,他更是身先士卒,徒手抓住一条三米多长,比一个男人胳膊还粗的大蛇,用大蛇争斗的时候,他的手就好像铁钳一样,死死的抓住那蛇的七寸“不用惊动你父亲,除非你父亲在穿衣方面颇有心得,而是和你一样有趣。” 容以莲整瑕以待,雪胧的力气太小了,怎么可能是容以莲的对手,为了手腕少受苦,她还是不要挣扎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看你长的一副聪明相,可你居然还没有听懂,本王这次回京要多住一段时间养伤,可是衣饰等物带的并不多,你,陪本王去买。”容以莲指了指雪胧的鼻尖,近的快要碰到,雪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依然被容以莲非常牢固的抓住。 “你要是缺衣服穿,可以在京城里,随便找一些做衣服的铺子啊,韶华阁在京城的总店就离这里不远,王爷可以去那里看看。”雪胧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她跟着,他出门左拐,去韶华阁,就可以选到合适的衣服。 “什么叫随便找一些,本王办你弟弟的事情,可没有随便一办。”容以莲瞪眼,他的那双眼睛太好看了,怎么瞪,都好看。 “我……”雪胧一口老血差一点没喷出来,她刚才就在这里,也没见他不随便的办了什么事情。 “走吧”容以莲见她终于没有话说了,伸手准备开门。 “等一下。”雪胧不让他开门。 “还有什么事情吗?”容以莲问。 “我不能这样去。玲珑,你进来。”雪胧轻轻的敲了三下门,玲珑就站在了门口,容以莲退后,她才能进来。 “侯女,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买一个风帽。” “是”玲珑转身就去办差事。 “还有,让小二送一大壶凉茶进来。” “是”玲珑出去了。 “我同意跟你去了,现在可以松开了吧?”雪胧晃了晃快被容以莲捏碎手腕,容以莲撇撇嘴,松开了雪胧手。 雪胧全身都很白,现在手腕通红,所以格外明显,虽然她很快的用衣袖盖住,但是还是被容以莲看到。 容以莲看自己的虎口都发红了,不难想到她的手,会红肿成什么样子,容以莲暗骂自己还真是鲁莽。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的两边,小二敲门进来,把凉茶放在桌子上“客官可是上火了,这是小店秘制的凉茶,去火排毒,还对肝特别好,保准喝这么一壶,灵台清醒,火气全消。”小二提着凉茶,还拿了两个很大的茶杯,分别给两个人倒满,雪胧丢给他一锭银子,他这次倒是走的比谁都快。 “喝吧,王爷昨天怕是喝的不少吧,这个茶可以解酒”雪胧端起来,她从刚才就觉得口渴,凉凉甜甜的茶,正是解渴。 容以莲也没有再说什么,端起茶,喝了起来,确实很好喝。 今日是八月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大街上,中秋节的气氛依然很浓,有些点心铺子自然摆着各色月饼。饼饵的照型千姿百态,真是引人垂涎。 雪胧想了想过了一个中秋节,还没有吃过一个月饼,所以走进了与韶华阁斜对过的一家点心铺子,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被咬掉一只耳朵的,玉兔照型的饼饵。 “太子妃还喜欢吃甜……”容以莲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雪胧捂住了嘴巴,只听她低声的说“王爷,我就算是把脸遮上,也架不住你一直喊我太子妃,从现在开始,我不见你王爷,你也不准叫我太子妃,我叫你莲公子,还请莲公子称我为侯小姐。” 容以莲也觉得之前的称呼太过显眼,自然点头答应了。雪胧放开容以莲嘴上的手,最后把一只跟她手里一模一样的玉兔饼饵,递给容以莲“吃一个吧,怎么都算是过个节。” 容以莲伸手接过,那个小玉兔,很小小的一只,在他的大手里,只有一席之地,他用另一只手,掰下一只小耳朵,放在嘴里,是砂糖的味道,砂糖中,还有些蜜瓜的香味。 真的很好吃。 韶华阁,全大聖最出名的衣服,还有首饰店,也是最大的。更是最繁忙的。 韶华阁离宫道不远,通宫道的街,除了是十分繁华的商业街外,还是京城的中心,在这个地方开店,不是达官显贵的铺子,就是十分有钱的老字号,像韶华阁这样店铺,在这条街上比比皆是。雪胧在这个街上有两个铺子,但是都租给了薛之遥做其他的生意,街口的绸缎庄,街末的酒楼,薛之遥非常地道,除了租金一分钱不少的给雪胧,到年底的时候还会奉送店铺一层的收益,毕竟在这样的街上开铺子,不借着季家的名头,实在很难经营,雪胧也乐的清闲,这里面的水太深,她也懒得趟这趟浑水。 韶华阁足足有三层楼高,如果不是有在京城的建筑不能高过宫墙,不然还会更高。 一楼是个铺子,右面摆着的全部都是衣服,左面全部是首饰,泾渭分明,中间有道月亮小门才相通,从首饰这边上一楼,是一排排小隔间,专门为一些官家夫人小姐准备,这些人都不宜抛头露面,自然不能跟其他女子一样,直接在大厅里选好首饰,戴在头上。 从衣饰这边,可以直接上三楼,三楼也是跟二楼一样的构造,但是更加私密一些,是试穿衣服的地方,上下楼的地方,都有人守着,要想上去,要先换了牌子才可以,总之十分的严格。 “客官您来了,是来买衣服首饰,还是做衣服首饰?”刚刚靠近韶华阁投下的阴影里,就有一位十分清爽的年轻男子靠了过来,他并没有直接靠近雪胧,而是对站在雪胧身边的容以莲说。 “我是侯小姐,前面引路吧。”雪胧话音不大,韶华阁里,出来了两位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好像再争抢着什么。 “侯小姐,您来了,好久没有见您了。”说话的男子叫宋敢,他是韶华阁里,衣服铺子的管事。 “宋敢你净睁着眼睛说瞎话,侯小姐哪里还需要自己亲自来,都是咱们巴巴的把东西送到府上,侯小姐,小人之前给您送去的那批新的东西,您可还满意?”后来又说话的是韶华阁里,首饰铺子的管事,名叫曲炼。 两个人长得都不错,虽然年纪渐长,但依然还是很英俊,不过两个人经常争斗,争业绩争客户,谁也不服谁,雪胧不得不钦佩薛之遥的管理办法,就这样让两个人竞争,那银子还不蹭蹭的往银庄里堆。 “你的那些破烂儿,还敢往侯小姐面前堆,侯小姐,你这次亲临贵店,实在是蓬壁生辉,小店刚刚进了一些织缎提花的布料,给您做宫装,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次你放心,韶主特意叮嘱了,全京城,就这么一匹,绝对不会有人,跟你穿一样的裙子。”雪胧摸了摸自己手指上,还戴着的戒指,这就是前些日子,薛之遥送给她的那些东西之一,宋敢现在说它们是破烂儿,雪胧还真的有些说不出来的生气。 “侯小姐,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您放眼整个京城,跟您一样地,都是衣服,首饰上,可有偏差?送到您府上的首饰,都是小人亲自验好,亲自放在箱子里,然后图纸什么的全部撕掉,到您府上的时候,肯定金子上的热还没有散呢。”他这话都是真的,雪胧有些事情可以忍耐,但是有些事不行。 “曲管事说的对,我到现在为止,确实还没有见过,跟我的首饰,一模一样的东西呢。”既然做得好,雪胧自然不吝啬于夸奖,听完她的话,曲炼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十分得意的看着宋敢,宋敢被气的牙根子疼,陪着小心,对雪胧说“侯小姐,小人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宋管事,我知道也不是你的错,是你手下的人吃里扒外,不过你身为一个管事,你手下的人都不听你的,也不怕你,多半是知道,你是个惜才的人,培养那么一个人不容易,所以你的眼皮子就软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一些不入流的人,穿着我穿过的衣服,招摇过市,这样败坏的,可不止你一个的名声。” 薛之遥之前跟雪胧说起过,雪胧衣服样子流出去的事情。一个可以做雪胧穿的那种衣服级别的绣师,少说也得有十年以上的功底,做刺绣这件事情,辛苦而枯燥,也难免有些人会出错主意,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舍弃掉十多年功夫的老绣师,薛之遥还真不舍得。雪胧怕他为难,所以这么久以来,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 “行了,这件事情就按我跟你们韶主商量的,继续办吧。今天不是我来选衣服和首饰,是这位莲公子,引我们都一个清净的包间,送一些适合这位公子的衣服,首饰上来。” “是”两个人齐声喊过以后,赶紧吩咐左右准备好,争着引雪胧去自己铺子里。 “别争了,我人只有一个,去三楼吧,那里僻静。” 宋敢争赢了,得意的看了一眼曲炼,在前面引路,要送雪胧他们上去。 “让其他人送我们上去就好了,你们亲自去给莲公子挑选衣服和饰物,别人挑的我不放心” “谨遵侯小姐命”两个人如同来时一样,又一溜烟的走了,雪胧见了薛之遥,真有好好问问他,这两个活宝,他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容以莲全程不再观望这一幕,令他吃惊的是,这个站在他身前,个子还没有他下巴高,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居然能跟天下第一巨富薛之遥,有如此深的渊源。只听三个人谈话,就知道她对于薛之遥来说,十分重要。 “你是怎么认识薛之遥的?” “莲公子是会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好奇的人吗?”雪胧反问容以莲,虽然她跟容以莲的交往不深,但是她还是多多少少可以感觉到容以莲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本,不是,我本来是一点都不好奇的,只是看那两个管事对你的态度,觉得你跟薛之遥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 “是非同寻常,公子听我如此说,可解惑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22】

容以莲挑了挑眉,这件事情,他确实不应该多问。薛之遥又不是什么天上的星星,季雪胧是堂堂百年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还有天降贤后的加持,他们两个认识,确实没有什么不可能“是本王多嘴了。” 雪胧对容以莲改观,以为他会问东问西,可是他并没有,雪胧摇了摇头,并不计较“莲公子客气。” 两个人走进三楼最靠里的房间。房间并不大,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挑选衣服,和就坐的地方,另一部分被布帘遮着,是换衣服的地方。 进了房间,雪胧才把脸上的风帽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头发有些乱,脸上还出汗,玲珑赶紧为她整理。 虽然有点凌乱,但是她那一头海藻样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身后,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一点粉黛都没有,玲珑也仅仅是用棉布,轻轻的擦干净雪胧脸上的汗,她这副样子,精致美丽中,带着一些凌乱的美感。 “让王爷见笑了。”雪胧看容以莲正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如此美景,本王看一看又不吃亏。”容以莲从袖子里拿出扇子,现在已经不太热了,他把扇子递给了雪胧“扇一扇吧” “谢王爷。” “这里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吗?”容以莲发现从进了包间,雪胧就放松了不少。 “恩,这里的两位管事我见过几次,王爷要喝什么茶?”雪胧在茶馆里喝了不少茶,现在并不渴。她从容以莲手里接过了扇子,容以莲的扇子要比普通扇子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用了,本王不渴。”容以莲看雪胧并没有用他的扇子散热,而是非常感兴趣的查看他的扇子。 “王爷,这把扇子为什么比普通的扇子要沉,而是还沉不少。”雪胧把扇子放在手里掂量。 容以莲从雪胧手里又拿回扇子,旋动扇骨,只听咔嚓一声,好像是什么机关的开启,接着雪胧就看着,容以莲从这把不大的扇子里,抽出一把手臂样长的软节,容以莲站了起来,拿着软节的手,凌空一甩,一声齐齐的咔嚓声,在看容以莲手里软节就变成了一把窄窄的长剑。 “京中行走不似边关,尤其是在宫里,武器什么的都不能随意的带在身上,这把软剑,今天若不是给你看,怕还是出不了鞘。”容以莲有些可惜的用指尖在剑刃边上来回擦蹭。 这把剑是精钢制成,非常的薄,更是十分锋利,肯定会在被刺的人身上,留下很好看的伤口。雪胧看着这把软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泽都不同了,这些都被容以莲察觉在眼里“喜欢?” “恩,非常喜欢。”雪胧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感。 “不给你”容以莲第一次笑了,有种芙蓉花开的刹那芳华。 “小…不给就不给吧,但你能不能不要笑了。”雪胧把那浓烈的美丽,尽收眼中,有些腿软, “本王不笑还哭啊,那两个人怎么还不来?”容以莲以为雪胧不让他再嘲笑她的吃瘪了呢。 “王爷,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笑,都有禅意。” “你有什么讽刺你就直说”容以莲皱眉。 太******的俊了,雪胧在心中忍不住的爆粗,无论是笑,皱眉,还是面无表情,都俊的让人腿软,她再有定力,也受不了这么俊的男子啊。 “侯小姐,我们进来了。”是宋敢的声音,他先上来的。 门从外面被轻轻的推开,宋敢走在前面,刚进来,身后就跟着七八个端着檀木托盘的丫鬟,她们训练有素,穿着一样的衣服,发型也一样,都低着头,把托盘放在房间里的架子上,又有序的离开了。 “侯小姐,这是小店里,最好的男子发冠了。还有几个是刚刚做好的,摆都没往外摆,您看看这个,昨早上韶主来,还带走了一个,跟这个是一批的发冠。”宋敢从摆的最近的一个托盘里,拿着一只半月形的玉冠,玉冠简简单单,花纹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半月的正中间,嵌着一块紫色的宝石,那块宝石,就好像赋予龙生命的点睛之笔,刚开始看没什么,但是因为那块宝石,那些平平无奇的纹路,都被赋上了淡淡的紫色,紫色绝艳,贵气逼人,雪胧伸手接过了那只玉冠,盯着那枚紫宝石移不开眼,宝石里有一条金色的光条“有紫色的猫眼石吗?” “侯小姐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正是一块猫眼石,猫眼石绿色,纯色居多,但是这块紫色的猫眼,却好像是老天爷的恩赐,紫色的猫眼石,韶华阁只搜到了五枚,两枚大的。韶主吩咐做别的了,这三枚小的,虽然造型不同,但非常巧合一般重,都嵌在这套头冠上。现在一个韶主拿走了,另一个并不在大聖,现在大聖就这么一个了。”宋敢心想,果然是侯小姐,一眼就看穿。 “包下来。”雪胧转动手腕,把玉冠交给宋敢。 “那请侯小姐挑只簪子。”宋敢端过放在玉冠旁边的托盘,上面都是固定玉冠的簪子。 雪胧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镂空祥云纹的长簪,簪头上还嵌着一颗浅浅的染金的纯色玉珠。跟紫色猫眼里的金色光天相互呼应。 “本王不喜欢这个镂空白金簪子,太雅气了。”容以莲摇头,他非常不喜欢镂空簪,归根结底还是他手劲大,伺候不了那么金贵的东西。 “又不是送你的。宋敢,你给我包好一些,我爹马上就五十大寿了。我正愁送他什么物件呢,这个甚好,甚好。” “谢侯小姐夸奖,谢侯小姐夸奖”宋敢觉得自己脸上特别有光,可以曲炼不在,不然他肯定狠狠地压曲炼一头。 “本王虽然对这些冠,带什么的并没有研究,可是这个玉冠,一看也是年轻男子戴比较合适,恕本王直言,你父亲,年龄太大了,带不出这个玉冠,翩翩贵公子的感觉,他都老大爷。” “你才老大爷呢,你最大的侄子都三十多岁了,我二叔家的长子才二十周岁。”季相和弟弟都是先立业,后成家,所以膝下的孩子要比与他们同龄的人小很多。季相的长子,雪胧的哥哥,不过也才双旬之年。 先帝多子,虽然善终的没有几个,但是孙子辈的人数也不少,先帝长子去世多年,袭爵的世子,今年都已经三十二岁了。比容以莲都大。 “你这简直就是睁的眼睛说瞎话,本王今年才二十六岁,那里是老大爷了。”容以莲非常反感雪胧说他是老大爷这件事,所以横着脖子要跟雪胧争个四六。 “重点是你侄子三十多岁了”雪胧一句话,堵的容以莲哑口无言。 “不过你确实说对了,这个玉冠不适合我爹,还是包上吧,我要送给我大哥。我大哥快回来了”雪胧想到季清风要回来,就十分的开心。 “这个玉冠,本王要了”容以莲也十分喜欢这只玉冠。上面的花纹朴素内敛,可是接着紫色猫眼石的光芒,瞬间就大放异彩,容以莲喜欢这样的感觉。 “王爷,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这玉冠可是我先选好的。”雪胧对容以莲突然的横刀很不满。 “今天可是在为本王挑选衣饰。” “莲公子,您看这托盘里,有的是好看的玉冠。您随便挑。”宋敢感觉两个人谁都不让谁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 “侯小姐,您久等了。您吩咐完啊,小人就让人把小店最好的成衣拿来了,不过,还是先给这位公子量个体……”因为是衣服,一套套的,确实要比饰品麻烦多了,曲炼好不容易把最好的挑选好,志得意满的上楼,刚进门,就感觉到一股火药味。 “你们,先出去,玲珑你也是。”雪胧一挥手,玲珑,宋敢拉着不明就里的曲炼出去了。刚刚关上门,就听见一直温声细语,大气都不喘的雪胧,大喊的声音。 “容以莲,你对我是不是很有优越感?我每次见到你,你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个玉冠,你也肯定没有真心想要,不过是想看一出好戏罢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反正我把你领进韶华阁了,你就不用谢,因为我可以看到韶华阁最好的东西了,那个玉冠,我今天就要带走。告辞。”雪胧忍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喊了几声觉得不过瘾,于是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从第一眼见到容以莲,他就好像一个看客,低着眉头,拿别人取乐。雪胧很不喜欢这种人,现在觉得跟这种人在一起一秒钟都是煎熬。 “你知道贺大人,为什么不让你弟弟去西面吗?”雪胧一只手都放在了门把上,容以莲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房间里的温度,突然低了下来。 “因为西面的人,面对的是地狱,身后的处境,也跟地狱没什么差别。”说到地狱,容以莲眼睛中的血色,才是地狱的颜色。他的声音,怎么可以阴郁到这样,刚才一笑如同花开的,好像是另一个人“现在是本王,用一只胳膊,拉住了你弟弟,你要我松手吗?我松开手,先不说,你那个娇贵到连西面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去的弟弟,能不能在西面活下去,就说那个贺大人,他那么不愿意让人看到,由他一手造就的地狱全貌,他能让你弟弟,大摇大摆的回来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母亲说,贺大人是难得的清……” “笑话,如果不是本王现在,并不想看你弟弟落下地狱的好戏,那么本王还真的很想松开手。季雪胧,你应该为本王对你的好戏感兴趣,而松一口气。高高在上?还不是你先低头了,本王才可以高高在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血色弥漫,有血的味道,那么浓。 “我误会你了”但是雪胧却不害怕,刚才喊过以后,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那片血色后面,有一丝受伤的裂缝。他说着狠心的话,那条裂缝,越扩越大。 “你说什么?”容以莲眼睛中的血色有些后退。 “我说我误会你了。你不是想看戏,只是纯粹的想等在那里,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你对我弟弟,伸出的不仅仅是你的胳膊,你是想把他拉出来。然后彻底掩平你说的那个地狱。对于我,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善意” “本王看你是吓傻了?不过害怕也好,害怕就会想到,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害怕,我和容愉的事情,你没有说出去,就证明了我的观点,你眼中血色那么浓,其实那不是别人的血,那是你的心上的伤口,散出来的血气,你的那把软剑很漂亮,可是没有练过五年以上剑术的人,只拿在手里,都有可能受伤。这个玉冠上的猫眼石太扎眼,皇宫里都没有,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我们季家肯定又难逃在陛下面前被挑拨离间。别人都说你是战神,你是大聖最厉害的王爷,那我就说,你是个跟我弟弟没什么区别,内心柔软,不愿意别人难过的少…” 容以莲是个疯子,雪胧虽然很了解他了,但依然又始料未及的地方,因为,他强吻了季雪胧。 容以莲猛的靠近雪胧,两个人都笔挺的鼻子憋屈的碰在一起,雪胧下意识的闭眼,凭感觉,他可以感觉到容以莲的嘴,近在咫尺。 “哈哈哈哈,看你这个样子,可是很期待本王亲你啊。”容以莲绝绝对对是个疯子,他的唇停在了雪胧唇间只有一指的地方。然后退了回去,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什么都知道,觉得本王说什么都是对的,那么你说说,本王刚才为什么突然亲你,又为什么,突然,不,亲,了,呢?” “疯子”雪胧脸颊通红,心快要跳出胸口,但是手却不慢,啪就给了容以莲一巴掌,然后转身开门。 容以莲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的胳膊修长有力,啪嗒一声,死死的按住了雪胧准备打开的门。 雪胧转身,额头却贴在了容以莲坚硬的胸口上。容以莲,壁咚了雪胧!! 一场秋雨一场寒【23】

回到别苑,雪胧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立刻铺好纸笔,给月河夫人写信。没动几笔,外面来人通报,说相府有药材送来。 雪胧还正苦恼以什么名义,把信送出去,相府就来人了,雪胧让人先候着,快写几笔,把信写完,让送补药来的人一起带回府。 天擦黑,从宫里回来的季相,刚刚踏进府门,管家就立刻迎了过来“相爷,您回来了。” “有什么好事吗?笑的这么开心?”今天的事情很多,所以季相很疲惫。 “奴才虽然很想告诉您,但是夫人应该在等着吧,相爷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吧。”管家接过季相的官帽,放在了大厅的搁帽架子上刚刚坐下,月河夫人就十分兴奋的跑了出来“老爷,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跑慢点,你都多大岁数胧儿都不会这么跑动了。”季相看到月河夫人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老爷,恒儿的事情解决了。”月河夫人才不管那么多,把季恒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季相。 “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是真的,你看,这是胧儿写来的信,信上说她亲自跟宜廉王爷确认的,那位王爷的亲随也立刻去兵部通告这件事情,明天兵部的文书就下来,恒儿跟着宜廉亲王,我这心也放下了。宜廉亲王手下兵强马壮不说,他守得关也是乱子最少的,恒儿三年以后,肯定好好的回来。” “等兵部的文书下来也不迟,现在别高兴的太早。不过胧儿怎么跟宜廉亲王扯上关系了,那位王爷,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季相跟这位亲王有过几次接触,在行军打仗上,肯定是没话说,他打仗时,用时最短,损兵最少,消耗也最低,是个难得的好将才,可是他这个人却十分的不好相处,在他自己的部队的说一不二,绝对不允许别人忤逆,治军非常严格,为人方面,也是喜怒不明,但好在是个讲道理的人。 “宜廉亲王是太子的小叔叔,会不会太子为了避嫌,才劳烦他出面,来替恒儿解围?” “胧儿的信呢?” “在这里,一个信封里是两个信,每个没裁开的,是写给你的。”季相从月河夫人手里接过信,先是极快的看完雪胧写给月河夫人的信,上面只是交代了恒儿的事情,解决了,另一份没有拆开的信,是写给他的,季相拆开,雪胧的字迹跃然纸上。 “父亲,想必父亲已经知道恒弟的事情解决了,心里应该有许多疑问,女儿写这封信,特来解释一下。女儿跟宜廉亲王并不相熟,他能帮忙,也不是因为太子,所以,父亲不必担心咱们季家会亏欠太子。宜廉亲王会帮忙的原因,女儿也吃不准,总觉得这位亲王,思路与常人不同,受个人喜好行事居多。不过好在,恒弟的事情,已经解决,具体的事情,等恒弟回府那里,我们再一起详谈。另有件重要的事情,据宜廉亲王说。兵部尚书贺大人,在西边军费有贪污舞弊的事情,望父亲可以详查,据宜廉亲王另说,如果不由季家出面,调离恒弟,恒弟执意去西面的话,贺大人有意让恒弟横死路上。其心恶毒,令人发指,虽然恒弟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但是还有无数在西浴血的战士们,正在受其毒害。” “这个贺子绅好大的胆子,在京城里风评甚好,门楣也干净,没想到背地里做这些龌蹉的勾当,来人,备马,我要去吏部。” “老爷,怎么了?”月河夫人看季相刚才还十分疲累,可是看完雪胧的信,就生气的要冲出去,季相把手里的信,递给月河夫人“夫人,不必等我了。” 雪胧洗过澡,就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刚坐下准备动筷子的时候,玲玉走了进来“侯女,太子刚刚回府了,前面的人说,现在正在从玉容姑娘那里出来,往这里来。” “他来有什么慌张的,去,先备好碗筷,省的他进来的时候,你们手忙脚乱。” “奴婢们已经备好了。”因为前几天,太子也是这样,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过来,所以几天前,她们就时时多准备着碗筷。 正说话,容恪就在门口往里面走。 “奴婢给太子请安” “起来吧。” “太子用饭了没有?” “还没有,看了玉容,她已经吃完饭了。”容恪刚刚沐浴过,头发只是松松的扎着,还很湿。 “殿下,碗筷”琳琅端着准备好的碗筷,放在容恪的身前。 “你们都下去吧。”容恪挥挥手,并没有多高的兴致。 雪胧才不会闲的没事问怎么了,低着头自己吃饭,容恪也低头吃饭,两个人吃完一顿饭,一句话都没有说。 雪胧吃了八分饱,正想作罢,容恪突然说“你就这么讨厌本殿?” “殿下何出此言呢?”雪胧感觉了一下,应该还可以再喝一些鲫鱼汤。 “跟本殿说句话就这么难吗?”容恪放下筷子,雪胧拿起汤勺,先拿起容恪的汤碗,看来他并没有动怒,顶多是生气,不然汤不可能喝的如此干净,为他添满一碗后,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鲫鱼鲜美,又放了豆腐,鱼汤的味道都进入了豆腐中,又清淡又好吃。 “先不论食不言寝不语这句养生之道,刚才殿下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善,所以妾身只能保持沉默,就和殿下而言,我们二人,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好,殿下的事是,殿下的事。妾身绝不插手。” “那你的事情呢?” “妾身希望殿下如妾身一样。” “所以你弟弟的事情,你求到了小叔叔头上。” “殿下的消息倒是十分灵通,宜廉亲王不过是下午才传令兵部,殿下刚才就知道了。不过,殿下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你问本殿有什么不妥吗?既然是你们季家的事情,本殿身为季家的女婿,居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你们季家反而去求别人帮忙,你让别人怎么想你我二人的关系,以及,季家对本殿的态度?” “如果,季家求***忙,才是给太子添麻烦,刚才太子也说了,我们两个人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太子与我的家族,已经紧紧相连。一个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太子殿下。一个是百年世家,百官之首丞相和统领一方的武将,都出自我们季家,我们其实根本不用联手,就够让人忌惮的了,如果太子出面,让我弟弟,投到您外公的麾下,到时候再算上你的外公,敢问太子,我们三家这样的联合,别说是大臣和皇子们,陛下怎么想?到时候,陛下起了忌惮,才是我们哭的时候。可是,如果季家出面,让一个不相干,陛下,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有办法的将军出面,那时候,陛下只会想到我们两家是利益相关,不会忌惮。这样把伤害降到最低,岂不是更好?也不用麻烦殿下了。” “本殿只是不愿意让你,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时刻,想到的是别人。” “如果别人能提妾身解决的事情,妾身就不麻烦殿下了”雪胧喝完一碗鲫鱼汤,这下完完全全的吃饱了。 “为什么?”容恪想不出来雪胧为什么拒绝他的善意。 “妾身并不想在这东宫,再待三年。妾身吃饱了,殿下慢慢吃。”雪胧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俨然一副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的坦然,慢慢的走进了内室。 刚进门,响亮的打了个嗝。 “看样子,你还真的没把本王的四侄儿放在眼里,不过再待三年是什么意思?” “啊……”雪胧独自一人,刚刚走进内室,容以莲就如同鬼魅一样,从梁上倒挂着,下来。 “别,别叫,是本王。”容以莲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了雪胧的嘴。雪胧的脸和唇都软软的,身上还很香。 “放,放开我”雪胧压低声音,恼怒的对容以莲说,还不时的张望外面,容恪的武功也不低,难保他不会听见动静。 “你不用担心,恪儿的功夫还是本王教的,他虽然拳脚功夫不错,但是灵敏度太差,这一点,他可不如愉儿,愉儿拳脚功夫也不差,灵敏度要比太子好太多。”容以莲十分中肯得说。 内室离饭厅隔着一个小客厅,如果出来,是要走小客厅的正门的。 “你小声点,说,是什么时候来的?”雪胧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来了有一会了,什么叫记不清既不相干,又让陛下动不了的将军?本王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物吗?” “难道不是吗?王爷跟这件事情一不相干,二陛下也算是拿你没有办法。”雪胧歪了歪头,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快点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昨天是你约本王出来的,本王出来了。本王要你也如此,明天上午,本王在韶华阁门口等你,你要是不来,本王还挑这样的时候,来你这里。”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太子在这里,他的暗卫比墙上的蚊子还无所不能,如果被看见了……” “那是本王的事,记住,明天上午,本王到的时候,你没有到,那么,本王就来这里接你。就当对你今天,打了本王,还跑了的惩罚。”话音刚落,容恪和容愉加起来,都没有他灵敏度高的容以莲,察觉到,容恪的脚步正在靠近,而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人飞过,容以莲又如同鬼魅身影一样,只感觉扑面有风,就活生生消失在人前,风刚歇,容恪就推门,因为雪胧抵着门,一推并没有推开,雪胧从容的让开,容恪也刚好推开了门。 “还有事吗?殿下。” “本殿……”容恪其实还有话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只能话锋一转“本殿自然是进来歇息,已经不冷了,还开那么窗户做什么?” 雪胧回头,果然床边的大对窗开着,雪胧走到窗边,关上一扇,然后从窗沿上,把容以莲不小心落下的黑玉玉佩,捡起来,挂在腰上“太子要是要休息了,那请便,妾身要去外间看会书。” 说完,雪胧又从容不迫的从书架上,取了两本她常看的书,向外面走去。 “慢着……”随着容恪的一声慢着,雪胧一后背冷汗,下意识想抓紧玉佩,又怕欲盖弥彰“怎么了,殿下?” “你这块,黑玉的玉佩……”容恪觉得这块黑玉玉佩十分眼熟,好像觉得谁经常佩戴,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殿下也觉得这块玉佩不错吧,这是前几天韶华阁送来的,过几日是妾身父亲的五十大寿,届时妾身的哥哥,也会回来,妾身特意选来送给哥哥。谁知道,刚才妾身把它放在桌子上,被桌子上的水给浸湿的穗子,妾身刚才把它放窗沿上晾,现在佩戴着走动会干的快一些。”一边说,雪胧一边往外走,她的镇定程度不亚于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冷静。 事后,还是一阵后怕。 这块黑玉玉佩,是御赐的。是先皇在容以莲十五岁的时候,送给他的,同时这块玉佩,也是先皇的父亲,在先皇十五岁的时候,送给先皇的。 前几年,先皇在的时候,容以莲从不佩戴,现在先皇不在了,他又时会戴着。 容以莲虽然很怨恨先皇对自己和母妃做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依然无法抹杀先皇对自己的疼爱,容以莲怎么可能不想先皇。 容以莲很小的时候,先皇的年龄就很大了,但是有一次,在宫宴结束,有个跟容以莲差不多大的官宦子弟,因为宫宴结束的晚,他的父亲,怕他在路上睡着,到家会得风寒,于是把那个孩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两个腿分别搭在其父的肩膀两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回去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容以莲,回去吵着让那段时间,身体不好的先帝,那样背他,先帝二话不说,把他提上肩膀,背着他饶了大半个皇宫,回去先帝自己累病了,可是一直到容以莲尽兴为止,先帝没喘过一声。 容以莲腿疼,不想走路或骑马回府,李盼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马车,容以莲靠在马车车壁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那时候,那个如同山一样高大强壮的先帝,也就是,他的父亲。 一场秋雨一场寒【24】

夜渐深,雪胧也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容恪自然是躺在不远的榻上。屋子里很静,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雪胧手腕有些疼,都是今天容以莲抓的,而且刚刚他还威胁自己,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整一整这个随心所欲的亲王,可是容以莲显然是经常整人的那种,一时还真想不到好办法。 正一边想事情一边准备入眠的时候,阴沉了一天的天空,落下了秋雨。 “殿下,你睡了吗?”雪胧听了一小会雨声,从枕头上抬起头,看向容恪的方向。 “还没有”只听一阵衣料磨蹭的声音,容恪转过身来,面对着雪胧,两个人的眼神相交,都不自然的别开。 “妾身明天想出去一趟”雪胧觉得明天再出去,还是提前跟容恪说一声为好,今天她就有些提心吊胆。 “可以,本殿会多派些侍卫给你。既然今天说到了,之前本殿跟母妃商量了。本殿手下有一些女暗卫,要不本殿拨给你两个。她们虽然是女流,但是武功,不比男暗卫差,到时候你只需要让她们隐身起来,有危险的时候,她们才会现身,你意下如何?如果同意,本殿明天就让勋一去办。” “妾身现在,左右都在京城,平时也不出门,所以应该用不着。就不劳烦殿下了。” “你不用觉得本殿派暗卫给你,是有什么别的意思,本殿只是不想那时候的事,再发生一次。”容恪说的是那次把雪胧丢下的事情,现在怎么想都觉得那件事,是自己太荒唐。 “殿下其实不用介怀的,不过听你话音,应该还无法释怀,殿下想要弥补的话,可以和母妃一样,赏妾身一些东西,妾身也好受用。” “那好吧,暗卫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拟一个单子,到时候本殿给你找来。” “谢殿下。”雪胧转过身,突然又想到什么“妾身明天想就带着个丫鬟出门,因为给父亲贺寿的礼物,妾身还没有调到如意的,所以明天就想去下韶华阁。妾身的衣饰,多累韶华阁精心准备,如果妾身带着一大队侍卫,肯定会耽误人家做生意,到时候心里生了怨怼,那就不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就你和婢女一起出门的话,安全上还是弱一些。” “反正就是坐马车到韶华阁,选了东西就回来,接触的人又不多,那里来的危险。”雪胧转过身,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躺着。 “季相是庆贺五十整寿的生日吗?” “是,祖母去世,父亲丁忧一年,守孝两年,今年正好是他五十岁,出了丧期,妾身又在今年出嫁,叔叔这几天也回来,所以父亲想今年就大办一次。大礼物妾身都准备好了,可是作为女儿,妾身还想送他一些精致贴心的东西。”雪胧真心觉得今天的那个玉冠不错,可最后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真不知道那个玉冠有没有被容以莲买走。如果买来送给父亲,他一定会喜欢的。 “到时候,本殿随你一起去。” “殿下本来不打算出席吗?”雪胧反问,到问住了容恪,他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件事情的。 “没有,只是没有看到丞相的请帖,所以……” “请帖应该这几天就会发的。” 雪胧说完,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滴答滴的雨声。 雪胧非常喜欢下雨的夜晚,点一盏气死风灯,挂在廊外,打着一把油纸伞,看着不急不慢的雨落下,又好像雪,又好像水晶珠,煞是有诗情画意。容恪翻了个身,平躺着。 “殿下还有什么话吗?”虽然隔着黑夜,都看不太清彼此的表情,雪胧自然觉得容恪似乎还有些话说。 “本殿,本殿刚才仔细想了想你弟弟的事情,觉得你这么处理,是最妥当的。” “殿下理解就好。” “还有,玉容她,上次月河夫人来,有没有说什么?”现在玉容的身体,才是最牵动他的大事。 “妾身的娘说,玉容姑娘恢复的很不错,现在还加了针灸,一边补元气一边巩固,如果没有其他病症,玉容姑娘在大雪前,就可以在四处走动一下了,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玉容姑娘除了要吃一点药以外,就跟正常人无异了。”雪胧对玉容的病,还是觉得十分欣慰的。她越来越好,而是娘已经把玉容以后要吃的药方送给太医研制,十年无虞,应该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那就好,玉容能一天天好起来,真的是多谢月河夫人,还有你,不计前嫌…” “殿下说什么呢,妾身跟玉容姑娘什么时候有过嫌隙。” “本殿说的是逼迫你从新回到东宫这件事情。” “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如果殿下,因为这件事情感谢妾身的话,是不是还要妾身,感谢您救了妾身的弟弟。”说到这件事情,雪胧说不生气是谎话。 “本殿…”不是那个意思。容恪气自己笨嘴拙舌。 “殿下,妾身有些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出门,就不陪殿下说话了。”雪胧再往床里面去了一些,下雨了有些凉,雪胧把盖在身上的丝被盖好,闭上了眼睛。 快要睡着,半梦半醒的时候,雪胧突然听到容恪的声音,也可能是在做梦,只听容恪说“对不起” 如果你的幕僚没有拿容愉来威胁自己,雪胧是非常愿意说一句没关系的,可是容愉是雪胧的一片逆鳞。虽然这件事情,容恪并不知道,也不是授意的,但是没有人会原谅,握着自己痛处的人。无意的也不行。 容恪因为要早朝,很早就走了,雪胧醒来,自然没有看到他。梳妆好,吃过饭,雪胧就出门了,因为不知道容以莲什么时候去,到了那里如果他没有去的话,自己还可以挑选一会礼物,总之早去一会儿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新车简行,车夫,两个家丁,还有玲珑,雪胧就带了这么点人,一点太子妃的架子都没有,韶华阁靠近所有达官显贵聚集的地方,只走了两条街,就到了。雪胧让家丁和车夫两个时辰后,来接她,自己径直走进去。 曲炼和宋敢自然是第一时间迎了过来,引着雪胧上了三楼,昨天在的那个包间,容以莲果然没有来。 “侯小姐,昨天就那么走了,小人惶恐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正想着过一会儿登门致歉,小姐您就来了。”曲炼抢在宋敢前面开口给雪胧说好话。 “是啊,是啊,小人也一晚上没睡,生怕侯小姐,有什么不悦的地方。”宋敢也不甘示弱,立刻接上话来。 “不关你们的事,两件事,先把你们昨天准备好的东西,都再抬上,莲公子一会儿就到,我先替他挑选挑选,再来,马上就是我父亲的生日,你们看着选一些适合他老人家的礼物送上来,选的好,我重重有赏。” “侯小姐你就请好吧。”两个人异口同声,又争抢着先机,下楼梯都争抢,反而误了时间。 两个人正在一楼拐口的地方撕打,迎面差一点撞上刚刚从外面回头的薛之遥。 薛之遥前几天去了仞城,回来的时候,算脚程,天擦黑就可以到京城,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烦,下雨了不说,还把马车陷进泥里,后来因为用力过猛,直接坏了,附近根本就没什么好的客栈,他干脆一夜不睡,等雨停歇就骑马回来,到京城正好开城门,他现在十分的疲倦,身上还有些发冷,但是他宁可这样,也不愿意在什么荒郊野岭的小客栈里,凑过一夜。 他并没有通传任何人,他现在只想去三楼,自己的房间睡一觉。刚进门上楼,就差一点被两个揪打成团的人,差一点撞到。待他看清楚这两个人是谁,他的火气,可想而知,烧的多旺“曲炼,宋敢,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韶,韶主…”两个人听到声音,立刻住手,他们本来就有些惧怕薛之遥,现在看到的表情,如此的不善,更是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不过两个人怕归怕,但是脑子十分够用“韶主,侯小姐来了,让我们去准备东西呢。” “是啊,韶主,侯小姐的父亲就快生日了,今天好像是特意来选礼物的。” 果然,薛之遥疲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你们还不快去,侯小姐在那个房间?” “回韶主,在最里面那间。” “让人送洗澡水和衣物到我房间。” “是”薛之遥话音刚落,就抬步上楼,那脚步,可不是一夜没睡的人可以走出来的。 昨天挑选好的东西,很快就送上来了。玲珑关好门,屋子里只有主仆二人。 “侯女,咱们怎么今天又来了?” “就当散散心吧,宜廉亲王你见过,也来看看那些适合他。”雪胧挑了几个头饰,男子的头饰就那么几样,冠,冠带,簪子,英气些,还有抹额,不过容以莲的额头,宽窄正好,戴抹额并不好看。 身上的配饰也不过就那么几件,雪胧把她挑好的东西,放在新的托盘上,虽然不多,也挑了一托盘。 “侯女,奴婢的眼光怎么能跟你比,还是累你亲自挑选吧。”玲珑摇头,自己觉得这里的东西那一件都很好看。 “那你去看那边的腰带,去选几件雅致给我。太奢华繁杂的不要。” “是。” 雪胧觉得容以莲是个特别矛盾的,看他的性格,是个不怎么靠谱的公子哥,可是他又是统兵的将军,而是长了一副俊俏的女相,手长脚长,个子很高,比例也近乎完美,总之他的每一面,都跟另一面,完全不搭。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雪胧一边挑选些适合他的衣服,一边自言自语。 容以莲这边,他本来今天起了个大早,想早早地去韶华阁候着季雪胧,然后再好好的作弄她一顿,可是刚出房间门,李盼就催他先去兵部,签接受的文书。 因为昨天本来说是下午去兵部,可是从太子别苑回来,天都黑了,容以莲又直接回府,兵部征兵的文榜一大早就发出去了,可是如果被陛下知道,容以莲这个一边将领,还没去兵部交接,肯定有是对他很不满。 容以莲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交接过来为好,这样季雪胧弟弟季恒的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板上钉钉,也不会节外生枝,这么想过后,容以莲不用李盼催,骑着马,很快的赶到了兵部。 容以莲的马术,别说是李盼,天下都没几个人追的上他。 他这出神入化的马技,在关键时刻,没少救了他自己和部下的性命。 京城虽然人多了一些,但是从马脖子上系铃,远远的听见铃铛声,人们就会躲开。 大聖的人,都喜欢用一些非常有讲究的东西,来貌似不经意的表露自己的身份。 比如雪胧坐到韶华阁去的马车,一路上没有人敢拦堵他们的路,因为马车上挂着美玉做成的銮铃,銮铃发出的声音,清脆但一点也不尖锐,还有些庄严的呜鸣。 而容以莲马脖子上的铃铛,他虽然是有两个封号的亲王,他的铃铛,自然不能比太子的銮铃规格高,。毕竟他只是个王爷,只是在王爷们用的鹤铃的基础上,改用更高一级的蟒铃。 一只铜铸的大蟒盘旋成铃铛的样子,声音也是十分悦耳。 辨认这些铃铛的声音,可是京城子民的必修课程,不然那天冲撞的贵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刚通知了兵部贺大人,就叫贺子绅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官拿着一应文书,容以莲只要在上面签字即可。 行礼过后,容以莲和贺大人相对而坐,容以莲核对文书上的内容。 今年秋季征兵,全国共征七万五千六百兵士,因为去年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容以莲的部队与正对的蛮狄发生交战,损兵六千余。加上补损兵的人数,这次一共拨给容以莲的部队,一万八千人。这一万八千人要随队从三郡一起出发,所以上面还写了预计到达时间。人数虽然比容以莲估算的多,但是依照在外的将军们的性格,那有嫌兵多的“给我两万四千人。怎么也得刨去去年冬天的兵损,给我两万人。” “殿下,老臣最多只能再给您两千人,这是另一份文书,您要么在一万八上面签字,要么在这份两万的上面签,多了,老臣一个人都拿不出来。签好就给这么侍官,让他去办吧。”贺子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晃晃悠悠的几乎支撑不住。 一场秋雨一场寒【25】

“大人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容以莲并没有急着签字,而是跟坐立不安的贺子绅交谈了起来。 “下官只是没有睡好而已。” “贺大人今日早朝刚刚结束就回到府里,匆匆忙忙的,原来是为了补眠,那本王就不打扰了。”容以莲在那份两万兵士的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甩甩手走了。 容以莲刚刚走出兵部,与往日不同繁忙的景象不同,兵部门口十分安静,就连经过的百姓都没有。 “王爷,您也觉得不对劲吧?” “恩,应该是进去抓人前,必要的清场,咱们走吧,太子妃肯定等急了。”容以莲手拉进缰绳,翻身上马,往韶华阁去。 薛之遥在洗澡,实在疲劳,靠在水桶上准备小憩一下。宋敢推开门,托盘上放着衣饰“韶主,衣饰已经准备好了,侯小姐知道您回来,十分开心,现在正等着您呢。” “放我手边的凳子上吧。”看来小憩是睡不成了,薛之遥站了起来,穿衣梳发。 曲炼把选好的细软,放在两个托盘里,各式各样,放眼一看居然没有重样的。 “不错,都很精致,薛之遥呢?怎么还没有进来?” “韶主好像赶了一夜的路,有些疲惫,现在正沐浴更衣,一会就会…” “别催了,我这不是来了。”薛之遥虽然眼下有些青色,但精神还不错,他一身墨绿色的长衣,长发只用一只玉竹骨的随手的盘起来,清清爽爽的歪在门边。 “不是说骑了一夜的马,先去休息也不迟。” “难得你能从那什么东宫别苑出来,走,一起去赏菊,中秋已过,但是秋菊还在花期。秋蟹也正肥,咱们去我城北的庄子,那里的蟹都是从大湖里捞出来,养着的,咱们也文雅一番,来个蟹菊宴吧。” “等一会吧,我还要在这里见一个人。”雪胧倒是十分想跟薛之遥出去,他想到的地方,肯定都是不错的。 “谁?”薛之遥看都是男子的衣物,而是偏于年轻男子,所以有此一问。 “宜廉亲王,容以莲。” 薛之遥听到容以莲的名字以后,脸色微变,然后又问雪胧“你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这关系还用扯吗?本来就是一家的。”雪胧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 “确实是如此,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联系。他这个人,深不可测的紧。” “我知道,昨天我欠他一个人情,今天算是还上。” “你欠他人情?” “是,不过今天就应该能还清。” “对他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他这个人,只有他那副皮像,是咱们能够看得见的,其他的全部都在水底下,而且很深很深。” “让你起偏见的人,这还是第一个,行吧,你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恩,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不然我还真准备吓一吓你这个胆大的。”薛之遥好像知道一些容以莲的往事。 “不妨说来听听?” “真想知道?” “我是看你想说的要命,所以可以恰巧听一听。” “好,我想说,行了吧。”薛之遥勾唇一笑,然后两步坐到了雪胧的对面。 “容以莲,先帝最小的儿子。他的母亲雪贵妃,十七岁进宫,那时候先帝已经五十岁了。从雪贵妃进宫起,先帝就没有再去过别的娘娘那里一次。那时候宫里没有皇后,那时候的后宫都在已故太后张氏手里,可是张太后,却没有为难雪贵妃半分,因为先帝疼爱,张太后纵容,所以雪贵妃在后宫一直集万千宠爱到先帝去世。先帝容貌不差,一直到暮年,也是英俊,更添几分成熟之色。雪贵妃也是容姿不凡,不仅在后宫里一枝独秀,还艳压群芳,而是琴棋书画歌舞,样样精通。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唐玄宗和杨贵妃一般,一时间传为佳话。雪贵妃进宫第五年,为先帝生下这最小的儿子,容以莲。以莲谐音依恋,先帝都那把年纪的,依然依恋着雪贵妃。宜廉亲王也在如此的环境下长大。他的骑射,书画都是先帝亲手教的。这一切都在容以莲十四岁的时候,戛然而止。先帝病重,他那些比他大一半儿都多的哥哥们,群起盯着皇位。而雪贵妃,却十分的沉默,并没有仰仗着先帝对自己的宠爱,扶着自己的儿子上位,而是对众人说当今陛下的好话,这也就成了,在先帝遗诏不清楚的情况下,陛下都够登基的重要依据。” “先帝的遗诏不清,那是怎么回事?” “先帝临终前,并没有直接说由哪位皇子继位,但是他发了两道旨意,一是给了宜廉亲王二十多万的一支军队,另一道旨意,是封他为王,去南边戍边。” “那么狠?第一道旨意那就是要传位给他的意思,第二道直接给发配了。” “谁说不是呢?先帝这是先给了希望,再一脚踢下地狱。先帝死后第二天,雪贵妃随先帝而去。这位千宠万爱的小王爷,一夕之间就失去了父母,还有至尊之位。他先是为先帝和雪贵妃收陵一年,一年期满,十五岁的时候,就上马从军,那时候陛下登基以后,正在处理众王的不满,可是当时的嘉王爷一个想不开,不愿意自己支持的那一派就输了,就偷出南边地区的地图,引了南边的狄人攻打,十五岁的宜廉亲王第一次开始征战。而是大胜,从那时候到现在,这位才二十多岁的宜廉亲王,未尝败绩,战功赫赫。两年前,受了一次重伤,好了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太医们说他不能久寿,这个消息,对于陛下来说,可是一件绝好的事情,陛下从登基以后,除了那些已经全部被他给处理完的王爷们,就这个小王爷,他最头疼。兵权先帝有明旨,是小王爷的亲兵,他不解散,谁也不能动。而这位小王爷军功赫赫,随便哪一件都可以拿出来免死罪的那种,好在这几年他也并没有谋反的意思,不然可有陛下头疼的。” “陛下今年五十一岁,年龄上看,就算是宜廉亲王再怎么短寿,也不会比……”后面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所以雪胧并没有说出来,可是薛之遥理解“可能这些皇上们,听万岁听习惯了,都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按理说,先帝比雪贵妃大那么多,对先帝早已经一步去,也早已经有所准备,可是为什么先帝去世第二天,雪贵妃就跟着去了,她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吗?会不会是……” “不是陛下。后来的事情我们都清楚,雪贵妃跟张太后是一党,两个人成事,自然是要论功行赏,就算是算账也是得秋后再说。而且先帝给小王爷留的这二十万兵马何尝不是在保这母子二人性命,如果雪贵妃是横死,那么小王爷肯定不会罢休。再者说,如果当时陛下起了杀心,不可能只害雪贵妃一个人,不觉得小王爷才是最有威胁的吗?” “聪明”雪胧瘪瘪嘴,端起桌子上的菊花茶“润润喉,说那多话,也不怕渴。” 薛之遥接过温热的菊花茶,喝了一口,止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这个小王爷,正是在性情不稳定的时候,突逢大变,又在热血之年,杀戮频频,所以他的性格,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是旁人,我还真不想跟她多说,可是跟你不一直说话的话,我就困死了。”刚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雪胧从刚才曲炼送上来的托盘上,一眼相中了一只垫在剑鞘下,用来挂在腰上的玉玥,上好的白玉,上面简单几笔,雕刻了两朵半开的…… “你看你又不专心。你只听你觉得有用的话,别的话,别指望你听进去半分。” “并不是,薛之遥,你看这个玉玥上的花纹。这是什么花?” “我看他们是越来越不像话,居然选这种东西上来。”薛之遥看了看玉玥上,那两朵半开的花,立刻就发怒了。 “怎么了?这花纹有什么不妥吗?”雪胧还真没见过这种花。 “这是银月花,在南面多见,韶华阁最近来了几个南面来的工匠,想必这个是出至那些工匠之手。” “银月花?” “恩,一种很美的白花,花蕊更美,六七月份开花。”薛之遥看着这两朵花,突然想到了坊间对雪贵妃自杀的传言。 “我看你脸色不对,可是这个花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这个花,还还真想到一个故事。以前,我在常州城外的一个小茶摊上喝茶,听一个有些年纪的妈妈说起过宫里的一些事。” “什么事?” “雪贵妃为什么自杀的事情。” “坊间传闻?” “恩,那个妈妈是宫女出身,当场很多人都知道。” “你要是困了,就先去歇息吧,估摸着,宜廉亲王也快来了,我这里也就两个时辰就会完事。” “恩,我还真撑不住了,就先去睡了。你好了叫我。我还要跟你说说,你新屋子的事情。” “好”薛之遥非常清楚,依雪胧的性子,她不是不想知道坊间传闻说了,而是一相信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好处,再来,容以莲很快就要来了,如果二人正说着,他来了听见两个人再说其母亲的事,肯定是得罪他。 “这个花的花语是什么?”薛之遥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雪胧问。 “你不会想知道的。”薛之遥几步就走回了他的房间,他还真是又困又累极了。 “侯女,奴婢倒是知道一些。”玲珑看雪胧拿着这块玉玥,反复查看。 玲珑看雪胧疑惑,于是对她解释说“奴婢的娘,是从南面来的,奴婢在小时候,没有被卖进相府前,家的前面,种满了这些花。奴婢问过奴婢的娘,娘说过,这个花有什么代表意义。侯女要听吗?” “说说看”雪胧想了想薛之遥的态度,他越是如此讳莫忌深,雪胧越是很想知道。 “传说,天上的花神娘娘,爱上了风神,可是风神,喜欢上一个跟花神娘娘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位仙子,花神娘娘一怒之下,把那位仙子变成了银月花。银月花除了白色,很少有别的颜色,可是红色的银月花,是一位神女的爱人,外出打猎,被野猪咬死,他的血和神女的眼泪,染红了银月花。神女对天诅咒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要有猜疑,恐惧和悲痛的。所以这个花的含义是,你爱的人,爱着别人,我嫉妒,愤恨,最后悲痛,而寂寞的放弃。奴婢的娘说没到这种花开放的时候,它们在风中轻轻的舞动,伸着脖子,真的好像再期待着它的爱人,风的到来。” 雪胧低头,看着玉玥上,这两朵漂亮的小花,又想到刚才薛之遥说,这花让他想到了容以莲的娘亲。 雪贵妃与先帝那般的相爱,没有人不知道,可是所说她去所爱的先帝不爱她,那简直是和笑话。可是为什么雪胧就是忍不住的相信呢?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容以莲一路骑马飞快,他本来是想先早来的,如果没有兵部的事,他确实会比雪胧来的早,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让李盼去打听贺子绅的事情,李盼片刻就回来了,说季相对贺子绅出手了。季家的实力,真是不容质疑,不过是一个晚上,他们居然拿到了实证,早上先是递了折子,刚才又重兵围住了兵部,就等着圣旨下来。如此雷霆手段,倒是让容以莲不禁有些好奇,如果季家,对付起把他们得罪干净的萧家,会是什么情形。 “我只是在看这几个配饰。”雪胧依然坐着,经过昨天,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好像熟悉了一些。 “你手里这个就不错,玉色淡雅,温润,花纹也浅浅的,但是一看就跟不俗。怎么,买来送给你爹?” “把这个送我爹?我岂不是太不孝了。我爹可是文官,年轻时身体不好,没有办法继承先祖衣钵,他就够难过的了,他平时礼剑都不佩戴,所以这个玉玥,他用不着。”说完,雪胧又摸了摸上面的花纹。 一场秋雨一场寒【26】

“那你选来做什么?”容以莲结过雪胧手里的玉玥,不得不说,这个玉玥,真的很不错,如果穿着正式的礼服,腰间别着礼剑,真的很不错。 “这块玉玥虽然花纹不是什么复杂的,却十分适合穿礼服的时候佩戴。算了,这个就算了。”雪胧又把玉玥拿到手里,又从新放回到了托盘里。 “随便你,怎么样,要从哪些的东西开始选?” “王爷来的也忒晚了些,我都已经选好了,王爷可以先看一看,不满意,我们再选。”雪胧指着不远处架子上挂着的哪些衣服,对容以莲说。 “这么多?” “王爷觉得多吗?”这一架子也就十几件衣服,配套的腰带,配饰,雪胧也已经选好了。 “这不多吗?”那个一架子长两米多,上面密密麻麻的挂着的全是衣服。 “先从右边数第一件,那件玄纹长衣开始。”雪胧继续在托盘中挑选礼物,这些东西都很精致,但是却都没有触及雪胧心底,人生半数,雪胧想送季相更好的东西。 容以莲提着雪胧说的那件衣服,走进了更换衣服的地方。这时候曲炼走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侯小姐,这是韶主让小人送来,给小姐您解闷的。” 雪胧翻过书的正面,书面是浅蓝色的,上面写着《烟霞》两个简简单单的字。 应该是即将在茶馆里,说书的新本子吧。翻开,果然是这样的内容。 雪胧就从头开始看起这本话本子。 不一会,容以莲就出来了。 雪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容以莲,那白的就好像她两耳之间的珍珠一样的脖子,前襟还没有系紧,就那么大拉拉的露着,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前走。他身上的这件浅绿色的玄纹长衣,并没什么其他的花纹,短揭下,是宽大的袖子,随着身体的行动,行云流水见,就好像凌霄中的仙人。 刚才进去的时候,雪眬让容以莲把头上的头冠取下来,露出头顶的发包,另一半长发,披散在身后。 容以莲扯着身上的这件衣服,真是柔软,还带着香气,跟女人的衣服一样。这样的衣服,真的很容易让人失去斗志啊,一点重量和约束都没有。 “怎么样,不错吧。”可是顺着雪眬所指的方向,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容以莲又觉得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又风流又雅致,完全不像是本来那个他。 “穿上这件衣服,真不像本王。”容以莲勾唇,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王爷,据我所知,您可是自小生在宫里,什么锦衣玉食没有享用过,这件衣服,不过是我为你挑好的衣物里,比较不错的一件了。”其实,雪眬是按差到好排的,越往后的衣服,越是不错。可是就是这么一件简简单单的长衣,穿在容以莲的身上,就好像是天衣一样巧夺天工,非他莫属。 “本王是说,这件衣服,不适合本王。”容以莲本来很高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既精神又好看,但是听雪眬说完,他就浑身不自在。 “偶尔有点改变也是不错的,这件还不错。”雪眬自然随他喜欢。 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直到换到还有三件,后面的衣服越来越复杂,这件足足有九层衣服。可是奇就奇到这九层衣服穿在身上,一点都不会热,这九层衣服,还没有一件大氅厚,使用最轻薄的水丝绸所制。再过几天,就可以穿起来了。 最外面一层是黑色的深衣,玉腰带上是浅灰色的长衣,白色的衣领边,还有镂空的莲纹。容以莲欣长的身姿,穿着这件十分正式的衣服刚刚好,拱手站立的时候,一看就是为十分地位高贵,容貌不凡的王爷。 “来人。”曲炼和宋敢一直都在门外候着。雪眬一声,他们双双进来。 “这些衣服都打包起来,还有这些配饰。”雪眬拍了拍手边的黑盒子,里面都是之前选好,要装饰在衣物和头发间的男子所用的东西“王爷意下如何呢?” “恩。”容以莲比刚才有些经验,越是难穿的衣服,越不能着急,慢慢的,反而更容易找到章法。 他现在正心平气和的一层层的解开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时间搭理雪眬。 “都包起来吧,一会让个稳妥的人,送到宜廉王府。”雪眬交代好二人,就走进容以莲。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心平气和,可是额头上的汗,紧抿着的双唇,还是让雪眬一眼看透,他现在恨不得撕烂了身上的衣服。 “我来。”雪眬走到离容以莲一步远的地方,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的从容以莲手里,抽出来那短短的系绳。 容以莲有些不自在,但是雪眬却十分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绳,一层层的解开。 “本王,还是本王来吧。”容以莲想自己来,只要自己退后一步就可以,可是他的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 “好了,最后一层,王爷进去解开吧,换上第一件玄纹的长衣如何,那件衣服现在穿正合适。” “好,好,本王现在就去换。”容以莲扯着自己的衣服,转身又走进了后面更衣的地方。 “玲珑,去跟外面的等着的车夫还有侍卫说,我今日还要在这里多待一阵,让他们傍晚前来接我们就好。” “侯女可是还要去哪里?” “有些事情。两位管事,不用在这里等着了,你们差个人去把薛之遥叫起来,我们刚才约好了。” “这……”两个人面面相觑。 “有什么难处吗?”雪眬看他们面上的难色,可不是一点半点。 “韶主,韶主他,最不喜欢,别人在他休息的时候,把他叫醒。”宋敢犹记得,那时候,是韶华阁刚刚开业不久的日子,因为生意不错,韶主很高兴,请他们两个人吃饭,一阵酒酣后,薛之遥喝的有些醉了,就在韶华阁中,第一次住宿。 第二天,两个人见日上三竿,韶主还没有起来,都争抢着,去叫韶主起床,最后就是宋敢先跑进了房间,就是在现在韶主正在睡觉的房间,那时候,还是个十分黑暗的屋子。 宋敢满脸春光,想要一睹自家韶主醒来以后的睡颜,他刚刚喊了一句韶,主都没有喊出来,就迎面觉得很疼,正要捂鼻子,自家就被凭空提起来,一阵选装后,他就出现在了门来,屋子里的事情,如果他的鼻子没有流血的话,就好像一场梦一样。还是一场韶主脸色铁青,眼眯成一条线,猛打他浑身的噩梦。 “这样啊,那待会我自己去吧。”雪眬耸耸肩,觉得并没有什么。 “谢侯小姐。”两个人就差五体投地谢雪眬不杀之恩了。 “对了,侯小姐,韶主前几天让人送来了一些玉料,您要不要看看?” “玉料?做什么的玉料?”说到玉料,雪眬果然喜欢。 “本来是两块玉石,扒了皮以后,得了两块一拳半大的圆籽料,韶主的意思,是做两对镂空的双碟镯子。”曲炼在一边看两个人相谈甚欢,自己根本插不上话,谁让这位侯小姐,只喜欢玉饰呢。 “那就按你们韶主说的,做成双蝶镯子吧,到时候,往最显眼的地方一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侯小姐不要吗?韶主说,侯小姐若是喜欢,让小人做好……” “他给我是他给的,我收不收是我的。我已经受了他太多好东西,等东西卖出去,就算是我给的钱吧。玉我就不看了。”雪眬在薛之遥的地盘上,从来都是得到十分的照顾和伺候,雪眬觉得这已经不能用人情可以形容了。 “等做好了,送本王府上,多少钱随便开。” “这,莲公子,这是我家韶主,指名要送给侯小姐的。” “她不是不要嘛。”容以莲换好雪眬说的那件玄纹长衣,头上也戴上了雪眬选好的紫金的荷檐冠,整个人十分清雅出尘。 “既然莲公子想要,那就送他府上,可不能因为他是我带来的人,就给他算便宜半分。”雪眬抿嘴,他说话还真是不给人留余地。 “是,小人们谨记。”宋敢和曲炼是何等人物,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侯小姐是不想便宜了这位莲公子,他们自然不能让侯小姐失望。 “你们先出去吧。”雪眬挥挥手,让二人退下。 容以莲收拾好自己,手里依然拿着那把十分沉的扇子,对雪眬说“走吧,一起出去?本王请你吃饭。” “不必了,今天雪眬已经尽心尽力,为王爷挑选好了衣饰,按照我们二人的约定,算是一笔勾销。以后本宫与王爷,一个是太子妃,一个宜廉亲王,身份有别,就不要有今日这样私下的接触了。还有如昨天那样的事情,本宫希望不要再发生了,本宫很快就会搬到东宫去居住,到时候,王爷在东宫被抓,可不就是那么容易脱身了。” “季雪眬,你是要与本王,划清界限?” “是。” “你划得清吗?” “我们两个人,这样私下见面,只是交易,现在交易毕,自然,要泾渭分明了。” “泾渭如何分明,那也是要本王说了算。罢了,本王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容以莲提了提肩膀,因为肩膀上的衣服太轻了,他还有些不适应。只是走到门边,他突然回头“看在昨天,那个没有成的吻上,本王,会好好照顾你弟弟的。”说完,容以莲就走了。 “你……”说起那个几乎擦边而过的吻,雪眬就浑身发热,很不自在。 “哈哈哈”走廊上,回荡的只有容以莲大笑的声音。 雪眬快走几步,并没有追上容以莲,容以莲的脚程,一般人别想看清楚他是怎么走的,跟别说追上他理论了。 “侯女,我们一会是跟薛韶主出去吗?” “恩,我们去他庄子上吃午饭,用完去西市文玩市场上转转,快到我爹的生辰了,我还没选好送他的礼物。我想去那里看看。” “是,那奴婢去拿风帽。” “风帽在马车吗?” “是啊。” “一会让楼下送一个上来吧,现在你下去拿,不就是不打自招说我们要出去,走吧,跟我去薛之遥的房间。” “侯女,奴婢能不能不进去?” “怎么,你还害怕不成?” “侯女…”玲珑拉着雪眬的袖子,哀求之意明显。 “好吧,你在门口等我。”雪眬走在前面,两个人说话间,就到了薛之遥的房间。 推门,因为现在是白天,房间里很亮,薛之遥就把挂在所有亮光处的帘子都拉上,他的房间一推就开,推开,就是帘子,雪眬掀开帘子进去了。 整个房间很黑,还十分的安静,只能轻微的听到薛之遥的呼吸声。 “薛之遥,薛之遥,快点起来。”雪眬循着呼吸,自然找到了薛之遥。薛之遥的床很大,但是他却蜷缩在一个角落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的呼吸声,并不平稳,一起一伏的,房间里因为渗不进来光,所以也算是凉爽,可是薛之遥的额头上全是汗。 “薛之遥,你怎么了?”雪眬坐在床上,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可是推了两下,薛之遥依然没有醒。 “娘。娘…”薛之遥嘟囔着什么,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雪眬可以听到他在喊“娘” 雪眬对薛之遥的身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的爹娘都不再世上了。 雪眬减缓了力气,轻轻的拍打着薛之遥的背,就好像哄孩子入睡似的,果然这一招不仅对哭闹的孩子有用,薛之遥的呼吸也平稳了不少。从而进入了更深度的睡眠。 雪眬很矛盾的看着越睡越沉的薛之遥,觉得自己真是的,明明是来叫他起来的。 只是,这样的平静也很好,薛之遥平时总是聪明睿智的,他为雪眬解决了多少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对雪眬,就好像从骨子里,就有一种保护欲,想给她最好的,让她过最好的生活。 可是他自己,那双不安定,总是沉着的眸子,好像有万千心绪,让他心神不宁,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 不过,这样的静谧,没有持续多久,雪眬借着刚才自己撩开的帘子缝隙里,射出来的那一点点微光,看见了薛之遥,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带着,带着十足十的恶意,那种恶,都要喷溅出他的眼睛,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这样的恶意里,他直直的盯着雪眬,牙咬的紧紧的,就好像野兽一样,身体也人忍不住颤抖,他像是被梦魇住了,他只是盯着雪眬,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嘶吼。 一场秋雨一场寒【27】

雪眬很想知道,薛之遥八岁之前,经历了什么,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如同幼兽失去母兽,对抗所有的恶意一样,他蜷缩着,等待着,又撕扯着。 蜷缩起来,是因为害怕,等待着反击,撕扯着自己体内的兽性。 雪眬伸出手,她白嫩的手正在抖动,薛之遥看着她,眼皮都不眨动。 雪眬的手,一点点的伸向他的眼睛,她想要把薛之遥眼睛遮住,她的手刚刚接触到薛之遥的皮肤,薛之遥就抖动起来,但是他的手脚就好像有绳子把它们绑住,不能动弹。 “薛之遥,薛之遥,你快醒醒,我是雪眬,我是雪眬啊。”雪眬捂住他的眼睛,身体也下浮,与他贴的很近,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跟他说话。 “娘,娘,我好冷。”雪眬干脆彻底俯下身体,抱住了薛之遥。 “别睡了,薛之遥,别睡了,快醒过来。” “娘,娘,大火烧起来了,大火,弟弟,我,火,火…”一边喊着冷,一边又是大火,薛之遥的手在半空中随意的乱抓着,雪眬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真的很冷,他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娘,你在哪里,弟弟,弟弟也找不…雪眬,雪眬,季雪眬。”梦魇住了薛之遥的整个神经,他随意的说着,他平时根本就不会说出口的话。 “我在这里,薛之遥,我在这里,季雪眬,就在这里。”雪眬依旧捂着薛之遥的眼睛,另一只手就扒着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薛之遥的手落下,抱住了雪眬“季雪眬,是你吗?” “是我,我是季雪眬。”他越抱越紧,头也侧过来,用额头贴着雪眬的脸颊,雪眬撇嘴,如果不是之前薛之遥表现的那么反常,确实是梦魇住了,那她还以为,薛之遥在耍流氓。 “季雪眬”只听薛之遥一声长叹,然后身体平直不再动了。身体也在一点点的回温。 看来是梦魇过去了,正当雪眬松一口气的时候,薛之遥又动了,他的手从她的背上,往上移动,往她的脖子上摸,一边移一边说“季雪眬,季雪眬…”雪眬见他又开始了,只能耐起性子,对他说“我在,我在这里,季雪眬在这里。” “季雪眬,是,是…季雪眬。” “是,是季雪眬。” “季雪眬,是个大傻瓜…哈哈哈。”薛之遥的身体抖动,手也按在雪眬的蝴蝶骨附近,手掌贴在她的身上。 “薛之遥,你耍我。”雪眬拿开手掌,薛之遥那双眼睛里,有神采奕奕了起来,而且满含笑意,那笑,分明是在嘲笑雪眬,他难得开怀的大笑,这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是季雪眬吗?” “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雪眬用捂眼睛的那只手,捂上了薛之遥的整个脸,无奈手掌小,只遮住了一部分“看你那个傻样子,怎么,替本韶主担心了?” “鬼才替你担心,我是怕你死了,才进来看看的。哼…”雪眬别过脸去,她依然伏在薛之遥的身上,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本来本韶主都准备好感谢的话,既然季侯女不是这个意思,那么本韶主这个谢,就留给别人了。” “哎,你这个人,我就是担心你了,快,快谢谢我。”雪眬认识薛之遥那么久了,从来没有听他跟任何人道过谢。 “你什么我了?” “我担心你了,担心死了。”本着没有听过见过的最珍贵,雪眬真的很想听到季雪眬说谢谢时的样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掉进了薛之遥的套里。 “刚才还不知道是谁嘴硬说怕本韶主死了……” “薛之遥,你又耍我?” “耍你怎么样?你打我啊?” 雪眬支起身体,想挥拳,可是想了想,打他简直是自讨苦吃,他的武功和身上的肌肉,都不是自己可以比较的。 “放来我。”雪眬不仅不能打他,还被他牢牢地抱住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身。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薛之遥一直带着笑意,现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少不了你好处。” 雪眬听他上半句话的时候,还真的打算让他再抱一下,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可是后半句,雪眬就炸毛了“薛之遥,你什么意思?你要想抱女人,去青楼,大把等着你给好处的女人。” “别着急,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薛之遥把手一错,一只仍然放在蝴蝶骨上,另一只,放在了雪眬的腰上,雪眬这么一摸还真是瘦,他一个胳膊,差不多可以围过来她的整个腰。 “这还差不多,身为哥们,我可以献出我的**,给你抱一会,但不能给你抱太久,只能抱一会,你知道吗?” “哥们?” “恩,好兄弟。”说完,雪眬还学着男子,捶打了一下,薛之遥健硕的胳膊,用了八层的力,结果就好像捶在了墙面上了一样。 “咱们这个样子,如果被人看见了,可是要被当做奸夫**,而且你可是太子妃,你是会被圈禁,而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在你的地方被抓到,你这个韶华阁,那现在就不用开了。”雪眬并不把薛之遥说的当回事,她也知道薛之遥是在开玩笑。 “我是说万一”薛之遥见雪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暗叹这小姑娘心也太大了吧。 “如果你是我的小白脸,我们又被逮住了,你放心,本宫会保你周全的。”雪眬拍了拍薛之遥的脸,别说,薛之遥的皮肤还真好。 “笑话,我堂堂天下首富,牙口又不是不好,怎么会吃软饭。” “我记得你说你小时候爱吃糖,牙口确实不好。” “那是乳牙,现在换了,我的牙口很好了。” “那好吧,我也懒得跟你争,如果被发现了,你护我周全就完了呗。”雪眬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你放心,就算是我拼尽这条性命……” “别胡说。”雪眬手快,又拍了薛之遥一巴掌,不过薛之遥的脸皮好像不厚,打过去,并不疼。 “你让我说完,就算是我拼尽这条性命,我也要逃出来,看你被圈禁在这一个小院子里的样子,很快你就会疯的用土当胭脂,随地便溺,然后满头的虱子,像这样,像这样的从头上抓虱子…啊,啊,季雪眬,别,别掐人…”雪眬掐人的功夫,可比螃蟹夹子夹了还疼,她只掐住一点点软肉,就好像要把它用剪子剪下来那把,死死地拧着,特别的疼,薛之遥果然受不了,他满床的打滚,手也松开了雪眬,雪眬正好腾出手来,另一只手也掐上。 “姑奶奶不发飙,你真觉得我是吃素长大的,你才用土做胭脂,随地便溺,不仅随地便溺,你还吃了他们,你还抓了虱子,把它们吃了,吃了下奶。” “啊……”随着雪眬声音的抬高,她的手指就好像铁钳一样,狠狠地夹着薛之遥的肉,房间里,传出了薛之遥绝望又痛苦的喊声。 薛之遥这下,可把雪眬气坏了,雪眬好好地收拾了他一顿,意气风发的准备出去等他“快点给小爷把眼泪擦干,爷饿了,等着吃螃蟹呢。” 薛之遥“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幔帐看,眼角真的有几滴因为疼,而流下的眼泪“雪眬…” “嗯?”雪眬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出去。 “刚才…” “怎么,快说。” “刚才,谢…” 刚刚薛之遥说了什么?好像是一个谢字。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嘛,你也帮了我不少,我也要谢谢你。”雪眬的心立刻就软了,薛之遥真的没有说过一次谢谢,现在对她说了,她怎么能不感动。 “这个话,我一定要说,雪眬,刚才,你以为我要跟你我要跟你说谢谢对不对?我就是谢阿猫阿狗,也不会谢你的,什么女人,手跟铁钳似的,啊……季雪眬,你松手,我谢你,谢你,谢谢你,谢你八辈祖宗都行,哇,你你放手,来人啊,救,姐姐,女侠,姑奶奶,松手啊……”幸好,今天韶华阁三楼并没有对外开放,一个客人都能上来,不然听到这惨叫声,回家肯定会做噩梦的,多不好啊。 好好地收拾了一顿薛之遥,雪眬真的有些饿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无论是在东宫,还是在别邸,都不太吃得下东西,在家偶尔也会觉得不消化,可是跟薛之遥在一起,她总是特别容易饿。 薛之遥被雪眬好好一顿打,听话了很多,一点都不敢墨迹,穿好外衣,梳好头发,两个人从一个暗格里的楼梯,直接下到一楼,这个暗格就在薛之遥房间里,衣柜的后面,十分巧妙,而且有机关,是既能避开人方便的进出,又能在发生突然事件的时候,快捷的逃生。 两个人出来,薛之遥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顶风帽,雪眬戴在头上,跟在薛之遥的后面,既不显眼,又十分普通。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两个人出来的地方,是韶华阁的后街,门口就停着马车,两个人上了马车,往薛之遥那个专门养螃蟹的庄子去。 马车一路平稳,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怪不得雪眬觉得饿了。 “饿了吧,这是夭花做的点心,刚才我让他们备下的。”薛之遥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漆盒子,盒子上描着精致的玉兰花,打开以后,就一盒点心,这些点心,一块块比花都要好看。 “改天让你那个婢女,刚才专门写菜谱好了,你拿了,在你开的饭庄子里,点心铺子里,让大厨们学,到时候,你别说天下首富了,到了地底下你也是最有钱的那个。” “在地底下,你多烧纸钱给我,我就是最有钱的那个了。这个法子,还用你想,你早上吃的白兔糖糕,不就是出自夭花的方子。” “那个做的惟妙惟肖的小兔子?那个糕点店什么时候是韶华的了?” “一开始就是。” “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店铺多了,只金街我就十多家铺子。” “炫富可耻,哎,如果我早知道那是你的铺子,我就装一盒子那个兔子糖了,那个兔子,虽然是白砂糖塑的,但是里面却有很多味道,我早上吃的就是奶香味的味道的,好像还有橙子味道,香料草味道。” “那你怎么没有装一个盒子?” “太贵了好吗?一个要一两银子。而且还限量,一个人最多买五个,一天只卖二百个。” “你出嫁的时候,月河夫人几乎把半个相府都给你装干净了,你会缺钱?” “钱我是不缺,可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兔子,虽然好吃,但是并不值得那个价格。而且很多人都在买,我买的时候,就剩下两个了,也装不了一盒子。” “既然那个东西,能出现在金街,就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了,就算那个白兔糖的成本只有十文,但是,我只卖十文,而且想要就能买到,在金街上肯定不会有人买。因为金街上的东西,就应该这么贵。鲤鱼儿跳街那里我也有间点心铺子,也买白兔糖,十五文一个,童叟无欺。但是一天最多买上四五个,为什么?因为鲤鱼儿跳街上,住着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十五文钱,可以买一斤肉一斤酒和三个大馍馍,酒肉馍馍可以让全家人吃一天,一个糖葫芦才两文钱,你说,那些百姓们,会买吗?” “奸商”雪眬撇撇嘴,直言不讳。 “就跟你觉得一两银子买一个白兔糖不值得,可是一听,一天只卖二百个,如果再有五个,你也肯定会买的,因为对于你和跟你差不多的人来说,你们在乎的并不是这一两银子,而是用这一两银子,买到的不一样。”薛之遥从点心盒子里,拿出一块雪花糕,放在雪眬的手中,一边看雪眬吃,一边继续跟她说“俗话说,有钱人的钱,才是最难赚的,其实不然。只要摸透了他们,他们的口袋,就会对你大开。有钱的人向往有地位,又有钱又有地位的人,期待独一无二,韶华阁的首饰,每次都只做非常少量,又好看又独一无二,无论是有钱还是有地位的人,肯定会被这少量给吸引过来疯抢,就好像饥饿的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28】

“照你这么说。你的那个兔子糖,就算是提到五两,但是一天只卖一百个,也肯定会被疯抢?” “你还不算太笨…”薛之遥说完,立刻闭上了嘴,因为雪胧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薛之遥,我算是理解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了。你把一件东西,稍加加工,让它变得有些不同,以高于这个东西价值数倍的价格,卖给一些渴望不同的人,往往这些渴望不同的人,是不愁吃穿,十分富有的人,这样你积累财富的速度,肯定比别人也快数倍,佩服,佩服至极啊。” “我有今天,跟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关系,但,只有这么一点点了。”薛之遥捻了一些点心盒子里的糖糕碎屑,给雪眬看了看,然后放在了嘴里,真甜,甜的他嘴里都不那么苦了。 “给,我早上剩的。”雪眬从怀里,拿出一个手绢,打开以后,是一个只剩下身子的兔子糖,一点点都没有碎,就是手绢有些被她的体温,暖的发热。 “你这是放在那里了,还能吃吗?”薛之遥嫌弃,并不想吃。 “在我手酸以前,快点收起来。”雪眬状似无意的挥了挥指甲。 薛之遥立刻接了过来,然后放在嘴里,白兔糖并不大,一个两口足矣。 一个拐角,就到了薛之遥在京城内的庄子。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这么一个庄子,他的财富自然不用再赘述。 庄子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庄子门口,种了两颗巨大的梅子树。这个庄子的名字,果然就叫双梅庄。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的这个庄子,这门口,怎么种了这么两个树。” “之前我想在京城建个府邸什么的,找来找去,虽然这里有个空地,但是有个小湖很煞风景,所以我准备弃用,可是我走的时候,真好看到到这里,种了这么两颗巨大的梅树,这个梅树可有些年头了,卖我地的地头也说不出来这两颗树有多少年了,为着这两颗梅子树,我就把这块地买下来了,然后改了个庄子。把那个丁点大的小湖圈起来,那个湖虽然还没有你院子里的那个人工湖大,可是我让人看了看,还是天然形成的,用来养大湖里捞上来的蟹最适宜了。倒也巧了,便宜你这个嘴了。”马车挺稳,立刻就有伺候的人上前,撩开车帘子,放下下马凳,薛之遥依旧先下,然后扶着雪眬,玲珑拿着东西,薛之遥也转身向她伸出手,玲珑脸红的看了一眼雪眬,雪眬点点头,玲珑才把手伸出去。 “怎么,觉得我的婢女不错?” “是不错,这个是叫玲珑吧。” “是叫玲珑,怎么,要啊?” “你给吗?” “我给不给不重要,是要看我这丫鬟,同不同意。” “你这对下人太好的习惯,要改一改,不然奴才不把自己当奴才,管起主子的事情,那就不好了。”薛之遥想到了那个雪眬身边更好看的丫鬟,忍不住又想跟她说一说“你身边的人,我心里都比你有数。” 雪眬知道薛之遥说的是琳琅,薛之遥之前就给她分析过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当时他就猜测出,琳琅肯定会因为护主心切,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薛之遥当时说“那个大的,玲玉,是你几个丫鬟里,最老实的那个,打打不走,骂也肯定不会记恨你,还怕你骂坏了嗓子,所以这个丫鬟你可以留几年,让她嫁个对你有助益,老实本分的管事,肯定夫妻二人,等着给你效力。而且她年纪大,平时为人应该不错,又一心向你,让她做管其他丫头的人,最合适不过,以后出嫁了,有些历练,做你院子里的管事姑姑,未尝不可。 那个最小的,听说是相府管家的小女儿,都说丞相门前三品官,幺女肯定更得宠爱一些,所以你这个小丫鬟铃铛,应该比你的小姐脾气都大,动不得,打不得,但是一些待人接物上,应该比你其他的三个丫头都要强,现在年纪小,你先留在身边,学一学,长些见识,等过两年,你就让她专管你处的与外处的联系,你首饰衣物,甚至院子里的采买,都给她应该都没有问题。 还有一个,那个叫玲珑的,长得不错,但是小姑娘初见人,有些缩手缩脚的,应该是小时候家里穷,第一手就卖到你们相府这个富贵窝了,这样也好,万一有落魄,你可以放心把她带在身边,一句抱怨的话,都不会在她嘴里听见,因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让她觉得,跟着你,比以前好千万倍了。而且这个丫头,很机灵,应变能力也不错,做个贴身伺候的,绝对没问题。 现在就剩下那个最伶俐,也最好看的了。” “你是说琳琅?” “哦,那个丫头,叫这个名啊,我以为叫瞪眼。自从与你相识,我每次见那个丫头,她都拿眼睛瞪我,生怕我玷污,带坏了你这朵白色的小莲花。在我这里,跟半个主子似的,呵呼我的手下跟使唤奴仆似的,你是知道我的,我身边的人,如果没跟我过过命,我是不会放在身边的,她到用的顺手,就差告诉我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我们家主子,可是未来皇后”这句话了,架子大,虽然对你是没有坏心,可惜啊,见不得你有一点点落魄,一点点退让,在她心里,你就应该跟这天上的太阳一样,只能高高的在这个天空上挂着,一辈子都不能掉下来,祸兮福兮,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倒霉了,等你倒霉的时候,这个丫头,没准比你还难受,反而做出让你更难堪的事情。按我说,你还是寻个时机,把她调离开你身边,但要小心处理,她伺候你不短时间,肯定知道你很多小毛病小细节,倒是被用心不良的人利用,你就找地方哭吧。” 现在真的被薛之遥一语中得,她现在还没有失势呢,琳琅就背着她做了手脚,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就你话多,你说的那个丫头,我已经找到理由送她走了,我娘也为她找好了婆家,是我大哥,在任上的文书官,那个文书官今年二十有四,大前年进京科举,成绩没进甲元,就分到我大哥的任上做文书官,老婆前年死了,我大哥很快就回来了,这个文书官一并带来京中任职,正好,我大哥说需要点什么,把这个貌不惊人,但是却有才华的文书官约束住,为我们季家所用,才是有用之人,这不,我娘想让琳琅,去给他做填房。” “你大哥要进京?” “恩,我不是跟你说了,再过几天,是我爹五十大寿,到时候,我大哥回来,就不走了,准备进户部。” “户部好啊,管财政,专门宰我们这些商贾。” “你就让我大哥多宰几下吧,反正你肉厚,不会觉得疼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玲珑和薛之遥的侍卫,都非常自觉的退后,与两个人之前有五步之遥。 “行,我薛某人,站得直行的端,不怕户部,宰我加下就当放放血提神。你大哥回来,你二哥呢?” “季斐羽?” “你大哥就叫大哥,你二哥就直呼其名了,季雪眬,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真啰嗦,你比我爹还能啰嗦。我娘这几年,年纪大了,对月河密宗也渐渐准备放开手,现在怎么看,月河密宗应该一点点往季斐羽手上移,我娘把月河密宗交给他,我娘也放心。历年他都是不回来的,春天的时候,回来过一次,这次悬,应该不会回来。不过他不回来也好,虽然我娘愿意把月河密宗交给他,但却不怎么愿意见他,你,你也知道我们家这种状况,我爹深情了一辈子,就季斐羽这么一个,一个,算了,不说了。”雪眬本来想说污点,可是想想季斐羽,她还真说不出口。于是耸耸肩,不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雪眬觉得薛之遥有些失望。 “你二哥,在你们家,很不受待见吗?” “也没有,从小他就不跟我们在一起,他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跟我大哥还有恒弟,我们三个人就好像是个小派系了,他是个外来的,又不跟我们亲近,我们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接纳他,后来,他就被奶奶带去养了一段时间,我们去奶奶院子里请安,或者全家聚餐的时候,才会见他一次,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就好像一个瓷娃娃一眼,乖乖坐着,乖乖吃饭,就是爱穿一身红衣服,他明明是那种内敛的男孩子,却因为一身红衣服,显得格外妖娆,外露。你说这样,我们怎么跟他亲近。” “他为什么喜欢穿红衣服?” “我也是听我娘说的,他曾经居住的地方,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的杜鹃,我也见过那种的杜鹃,就好像血一样。哦,对了,他刚来的时候,还总是念叨火,火的,可能是小时候,受了惊吓,把红色的杜鹃,看成火,看成血,所以对那种颜色,有了独特的感情也说不准。”雪眬对季斐羽,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 “杜鹃,火……”薛之遥不再理雪眬,只是喃喃的念叨着这两个词,前面的门栏都没有注意。 “薛之遥,你发什么呆?”要不是雪眬拉住他,他非一头磕在地上不可。 “你们家,真的打算对萧家动手?”没头没脑的,薛之遥站稳,突然怎么问。 “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我们刚才可是在说季斐羽。” “不提他了,反正是个不怎么,不怎么重要的人。你刚才说你哥哥回京以后,要进户部?” “恩,户部左侍郎因错被贬赣州,真好有个缺,我大哥在外做官三载,没意外的话,也应该进京述职,然后再任他职了。” “你大哥可是他那年科举的榜眼,后来说状元舞弊,你大哥才是那年的状元。本来大好前途,为什么就自请出京任职了呢?当时他出京的时候,全京城上下,可没少议论,当时最普遍的说法,是你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让你大哥在地方,挑选心腹谋士和幕僚,等三年任期满,一个个带进京中,然后由你爹安排,这样,再不出三年,这个朝廷,就是你们季家的天下了。” “我也听说了,当时陛下还亲自过问了,可是我爹说只是轻飘飘的说“臣乃百官之首,若说所有的大臣是臣的属下,也不为过。”” “也就是你爹,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是啊,九族也应该杀干净了。”雪眬戏谑的说,她爹不得不说是个牛人,明明说的是僭越之言,可是皇上听了以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更加器重,细细想想,该不会是,想等把她爹养的再肥一些,一起杀吧。 季相如果知道自己的掌珠如此想自己,吐血三升都是小事了。 “这下萧家可倒霉了,不过也活该,这些年,萧家通过户部,捞了商贾多少银子,他们心里,怕是已经数不清了。” “我爹的意思,是蚕食架空他们,然后一击全倒。到时候,没准我大哥就是大聖立国,最年轻的,尚书大人了。”雪眬呵呵的笑着,跟着薛之遥走上一个台子,从台子往上,是个一整面都是窗的房间,窗上挂着曼纱。 “你还没告诉我,你大哥为什么出京?” “还能为什么,为情呗。”还别说,薛之遥的这个庄子,外面看,除了那两颗梅树,没什么特点,可是进来还挺大,有些景致还有些欠缺,不过刚进来,就能看到那个薛之遥说的湖,果然没有多大,说它是自然的产物,还真是鲜少有人信。 两个人走到湖的另一边,迎风的那面,有风吹来,十分凉爽,二人坐在屋子中,放眼周围,摆着很多菊,薛之遥不喜欢颜色太艳丽的菊花,可是白菊花的寓意毕竟不好,所以颜色上,多是浅红,浅黄,浅紫的爪菊。不过难得是,还有一些淡绿色的葵菊,花朵并不大,一个个,煞是好看。 “说起来,你大嫂应该在你大哥科举前去的世对吧。” “是啊,不然以我大哥的才华,就算是状元舞弊,我大哥也能压他一百次。”想到大嫂去世后那段日子,若不是有大嫂的遗言撑着,大哥怕是要跟她走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29】

雪眬的大哥季清风,娶得是他恩师的女儿,曾经的帝师,张骥老先生的独子早逝,女儿远嫁山东。就余下两个个孙子孙女,其中雪眬的大嫂张萱儿就是其中的孙女。 张萱儿和雪眬的大哥季清风,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 张骥老先生,是寅贞帝的老师,后来年纪大了,就辞官,因为家乡就在京城,所以就开了个书院,专门教授一些可以通过他考试的学子,张骥老先生此举,也是为寅贞帝挑选可用之才,季相也曾在他门下,学过策论,容愉更是张骥老先生精传弟子之一,而张骥老先生真正的关门弟子,正是季清风。 想当年,雪眬的大哥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百年侯府的小侯爷,丞相之子,又聪明机灵,是对大聖有社稷之功的朝阳长公主的外孙,可谓是大聖,最得意的年轻子弟,跟皇子比,也不差那里。 但是季清风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在那些纨绔子弟当中,就好像是一股清风一样。很小的时候,就摆在张骥老先生的门下,做了学生,直到到科举前,一直在张骥老先生门下学习。 因为张骥老先生不喜府中人多,所以家中的下人并不多,客人多的时候,甚至需要孙女亲自出来斟茶,大聖的民风还算开化,这在聖都也是一种美谈。 于是,季清风就与张萱儿这样相识,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而一开始,张萱儿本来是要由寅贞帝做主,嫁给宜廉亲王容以莲的,可是这个女子,当庭拒婚,差一点被处死,好在被月河夫人求情,说男女婚事,如果你不情我不愿的话,在一起只能是怨偶一对,这样反而是苦了为两个人撮合的那个人。月河夫人这个话,十分另有所指。 寅贞帝其实是想借着恩师孙女的手,来监视,甚至是控制住容以莲。雪眬后来想想,如果张萱儿不是心有所属自家哥哥,那么她绝对有这个手腕,和能力,胜任这个事情,可是再聪明的女子,一旦动情,是绝对不会有理智的。 月河夫人救回了张萱儿,寅贞帝听月河夫人这么说,也觉得确实如此,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月河夫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救的,居然是自己儿子的心上人,她未来的儿媳妇。 没过年,季清风和张萱儿,他们两个人就成婚了。那时候月河夫人才幡然醒悟,当时,张萱儿为什么什么人都不求,单单跪在她的身前,让她替自己求情。不过她这个情,求的是太值得了,求来了一个与自己儿子,情意相投,有爱戴自己的儿媳妇。 那段时间,月河夫人真的是一点烦心事都没有,见人就夸奖自己的儿媳贤德孝顺,听话,乖巧什么的,月河夫人也不是个贪权的人,张萱儿进门,就把相府的中馈,交给她来打理。 就连雪胧打理中馈的手段都是张萱儿亲手教的,总之,张萱儿是个非常聪明非常好的一个妻子,儿媳,和嫂嫂。 可惜,过慧易夭。这样的生活直持续了不到三年。 季家老夫人三年前病逝,正是冬天。这几年的冬天,总是十分寒冷,那年冬天只是个开始。 张萱儿里里外外操持家务,月河夫人也在最关键最累的时候病倒了,雪眬到底是个姑娘,没有经验更不能抛头露面,所以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张萱儿的肩膀上,从季老太太病重,一直到出丧,埋葬,一共折腾了快两个月的时候。 等事情过去了,季家重归平静的时候,张萱儿突然病倒了,先是刚刚有孕一个多月的孩子下血不止,月河夫人拼劲全身医术,也仅仅只留了那个孩子五个月,更雪上加霜的是张萱儿感染了寒疾。流产,寒疾,抑郁,这个极其聪慧,上天也格外眷顾的女子,在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永远的合上了眼睛,那时候离季清风秋试只有不到五日的时间。 因为张萱儿留有遗言,让季清风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生的信心,而且一定要考上状元,她还想弄个状元夫人当当。 成绩下来的时候,季清风那摊如同死水一样的眼睛,彻底的失去了光泽,在官职委派下来前,季清风与季相父子长谈一夜,第二天,季清风就自请出京任职,到现在,正好是三年的时间。 所谓才子佳人,现在佳人再难寻芳踪,只剩下才子,对月成双,日渐消瘦。 雪眬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大哥了,想到父亲五十大寿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我只知道你大哥丧偶,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刻骨的恋情。”薛之遥也是爱过人,动过心之辈,他也能理解,季清风那种痛彻心扉,最后心如死灰的感觉。 “我大嫂死了以后,我大哥整个人都垮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父亲五十大寿,他应该会在外面再漂泊多年吧。” “爱情又有什么罪呢。”薛之遥挥挥手里的扇子,刚刚一路走过来,还真有点热。 “是啊,爱一个人有罪的话,那么你这么烦人,肯定被凌迟了。快点备上好酒好菜好螃蟹,我饿了。”雪胧不耐的拍拍桌子。 薛之遥摇头,这季雪眬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家闺秀,这坐姿,这拍桌子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小丫头“早就给你备好了,大蟹蒸了八只,煮了八只,小蟹炒了几条,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荷叶蟹。醉蟹是前十天醉上的,刚才来的时候,李虎已经去吩咐厨房去取来调制了。” “速速端来,再热上一壶花雕酒,菊花醉也行。热的滚开,先喝一杯妥帖。” 薛之遥一个手势,一群婢女低着头,手里都端着东西。 “侯小姐,请净手。”雪眬洗干净手,又熏了香,脱掉外衣,穿了一件纱织的外衣,把里面的衣服遮的严严实实。 “你至于弄成这个样子吗?”雪眬看着自己身上,这严防死守,生怕一点味道汁水溅到身上。 “你身上的这件外衣,数百金,如果染上蟹膏,这件衣服算是废了,先不说这个,你就一身蟹膏,回去怎么交代。” “行行行,你怎么都有办法。”雪眬知道他为自己好,也就依他了。 蒸熟的螃蟹想上桌,八个大蟹,跟薛之遥的手掌一般大,好几年才会长这么大。 背面朝上,都是母蟹。薛之遥也洗干净手,拿了一只,放在雪眬身边,摆好的菊花大盘上,香醋加葱姜浓水,放在手边,盘子上面,是吃螃蟹的那些工具,手的另一边,是一只正在沸水里加热的酒壶,酒壶不大半满,现在喝来正热。壶下燃着的香木炭,味道里,有秋天适宜而清爽的味道。 雪眬掀开蟹盖,落得一手蟹膏,鲜香汁溢,雪胧满足的吸了吸鼻子,不用吃,只闻一下这个味道,就十分满足。 吃上一口,胃里的饕餮巨兽,就好像复苏了一般,用小金勺子一下一下的舀起蟹膏,吃的是满嘴生香,鲜味满腹。 “怎么样,还不错吧,看你样子,不枉我连夜把它们带进城来。”原来薛之遥昨天连夜赶路,是为了把这些活蟹带进京来尝鲜,刚刚捞上来的蟹,在路上吐清楚腹中的泥沙,在小心的养护,这次他的商队带回来满满一池子螃蟹,应该够雪眬吃一阵子的了,不过蟹也就这一段时间,腹中有蟹黄,吃多了也不好,好在有其他烹饪的方法。 一盘炒花蟹就摆在桌子上,这些雪眬知道薛之遥给她包的那么严实做什么了,花蟹肉厚壳薄,不用剥开,直接用牙齿咬开就可以了,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一咬就呲出一汪水,幸好有防备,不然她出门穿出来的那件外袍,应该是不能要了。 如果觉得剥蟹麻烦,这道用荷叶包着热米饭蒸熟的荷叶蟹米,就太对胃口了,用剪子剪开荷叶,先看到的,就是肥厚的蟹黄,浸润的金黄的糯米,用勺子挖来一勺,放在嘴里,整只螃蟹的精华,都在其中,满满的蟹肉,咸鲜的口感,还有些瑶柱和鱿鱼丰富口感,淋上十足十的麻油,香的只想吞舌头。 薛之遥胃寒,只吃了一个蟹黄,浅尝即止,然后端起小酒壶,倒满一杯,自斟自饮了起来“慢点吃,做了双份,够你吃的。” “薛之遥,这个荷叶蟹米我要带走二十个。还有这个蒸蟹,一百个,醉蟹,醉蟹我要一千个。” “是只,一百只,一千只。” “什么?” “螃蟹应该用只来形容个数。” “哦,那就要一百只,一千只。” “你要那么多做什么,你又吃不完。” “就是喜欢。”雪眬也知道自己吃不完,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 “你吃我那么多螃蟹,还没有告诉我,一开始问你的那个问题。” “萧家?”雪眬擦了擦手,喝了杯花雕酒问。 “自然是萧家。” “自然是准备对付他们。我爹这次让我大钱哥回来前,就有此意。萧家,居然张狂到动我们季家的人,恒弟显然是我们季家最珍贵的人,他们本来是受害者,毕竟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没想到他们居然要捅到陛下那里。恒弟去从军,也是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刺激,我们季家人,从来不惹是生非,可是也绝对不是好惹的。”说完,雪眬把杯子里的就一饮而尽。 “萧家这些年,作恶不少。归根结底,也跟宫里的那位皇后得势,脱不了干系。因为先皇后去世多年,萧家一族本来都已经没落,可是谁曾想到,后面又冒出来一个新皇后,一朝出两位皇后,萧家也真的是独一份的。” “你可有什么佐证?据我所知,萧尚书在南地的织造品上,没少压你,肯定是对你索贿不成,恼羞成怒把。后来你能把织造品做成规模,肯定也是抓到了他的把柄。” 薛之遥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单手杵着下巴,盯着雪眬看了一会,然后勾唇一笑“季雪眬,你这个脑子,还真是聪明,你如果是个男子,你爹就不愁没人接班了。” “我爹可有三个儿子,那个都是有能力的人,那里好轮的上我,你别打岔,说,是不是抓到把柄了?” “你爹五十大寿,皇上肯定会到吧?” “估计会来。” “到时候,我也去。” “随便吧。”雪眬耸耸肩,看了身前被她吃的一片狼藉的盘子,眼珠微转“你来的时候,带着螃蟹才让你进。” 薛之遥正夹了一筷子青菜,准备放在唇齿间,听雪胧这么一说,拿筷子的手一滞,然后放下筷子“你们家的管家早就联系我了,我这次带了那么多螃蟹进京,可不单单给你一个人吃的,这一两螃蟹可比一两银子值钱多了。” 薛之遥今年是第一次做这个生意,他前些年买下了一个大湖,准备养些水植,可惜年年螃蟹成灾,水植被吃的一干二净,而且养的个个顶圆肥。 可是京城这边呢,活蟹的价格贵的令人咂舌,可是富贵人家,都爱吃这一口,所以今年他就想先小范围的做一下这个生意,只在一定范围里,放出这个消息,这不,他的第一批螃蟹还没有运到京城,就先被订干净了。 雪眬现在吃的,就是仅剩的一些。要是被雪眬知道,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扼腕。 “怎么,我们季家的钱,你也敢赚。”雪眬挥舞了一下,盘子里的螃蟹钳子,薛之遥晃了晃身体“找上门的生意不做,我薛之遥也不能来有恃无恐了对不对?” 两个人相视哈哈一笑,又商量了一会在寿宴上的细节,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哇,薛之遥都怪你,我还要去西市,给我爹挑选一下礼品,你看都这个时间了,我还怎么去。”雪眬看着越来越晚的天色,怎么能依。 “是你自己贪玩忘记了时间好不好,刚刚我明明提醒过你。”薛之遥也没有注意,天已经那么晚了。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提醒过我。”雪眬耸耸鼻子,就差哭了。 看着她可怜的小摸样,薛之遥无奈的长叹一声“端上来吧。” “怎么,还有菜?”雪胧已经吃的很尽兴了,可是听薛之遥说端上来,又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晚来又是一年秋【1】

“季雪眬,有一天我听到你的死讯,你肯定是撑死的。”薛之遥无力的垂下胳膊,懒得跟她计较。 这时候,薛之遥的仆从五六端着一个漆木的盒子上来“打开看看”薛之遥也没有在卖关子。 雪眬打开了这个外表精美的漆盒“观山砚台?” “怎么样?这个礼物怎么样?”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爹多年前应该有一套观山文房四宝,可惜那方观山砚台摔碎了,所以他已经十分遗憾。” “是啊,那方观山文房四宝,是我爹的老友送给他的,可惜老友一家,遭了祸事,满门无论男女,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那方砚台,也是在那个时候碎的,我爹说冥冥中,他那个老友,是在怪他,没能帮助他们。” “可能吧,你送这个给你爹,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薛之遥把漆盒关上,又用一块红绸包上,这样也方便雪眬,在她爹生日那日,直接带着就走了。 “观山馆这些年,老人死的差不多了,小的内斗的厉害,耗名耗财,像这样的老砚台,能卖的,肯定都卖干净了。能入手观山砚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在卖。” “再次售卖也不值钱了,看来你对砚台是一点研究都没有啊。新的观山砚台上,会封一层蜜蜡,这层蜜蜡是观山馆的秘方,第一次用,蜜蜡就会掉下来,这叫除新,这层蜜蜡掉了,砚台就是老砚了,虽然不影响研墨的质量,但是这就跟女人一样,第一次弥足珍贵。一旦除新,就是那个除过新的人了,在转手,肯定卖不到好价格。”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男人就是低俗,玲珑,提着礼物,我们回去了。”雪眬不愿意在听薛之遥在这里胡说八道,站起来就走了,马车已经牵了过来,薛之遥倚在廊上,给雪眬告别“等你爹寿宴上见。” “这个,我不会你白给的。”雪眬站在马车上,拍了拍玲珑手里的礼物。 薛之遥耸耸肩“现在观山馆是我的产业了,这样的砚台,市面上很快就会有,值不了几个钱的。” “你把观山馆都买下来了?”别看观山馆只是个做文房四宝的雅馆,但经过观山馆世代经营有道,前些年已经是全天下前十的财阀世家。现在不过内乱四五年,就被薛之遥这样,十分轻松,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的,进到自己的手掌下。 薛之遥是大聖的首富。可是周边还有宋国和夏国两个强国,这两个国家最有钱的人,是同一个人,很神秘,只知道他姓沈。人称沈公子。做矿产生意,而且,有全天下最大的********,千华阁,这个千华阁,全天下都有分店。在聖都,就有家全大聖最大的分店。 这位沈公子,才是真正的天下首富。 宋,夏两国联手,才有抵抗大聖的能力,这两个国家,也确实关系密切。前年宋国的太子刚刚娶了夏国皇后亲生的公主为妻。 不过两个国家矿产丰富,铁铜银矿遍地,大聖也要依靠从其两个购买,来维持用度。 薛之遥却不做有如此暴利的矿产生意,一是因为大聖的矿都在朝廷的手里,绝对不允许私人开采,二他觉得辛苦,不愿意做。 他最赚钱的生意,就是韶华阁,别看只是个小小衣服和首饰,只这一项产业,就撑起了薛之遥一半的财富。 剩下的一半,多是日用百货,只要是薛之遥的韶华阁出品的这些东西,制作精良,很好售卖。而且全天下数得上名号的绸缎庄子,饭馆,酒庄都是他的产业。 现在再吞下观山馆,今年年底,一直屈居与下的薛之遥,应该可以扬眉吐气了吧。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说什么?”雪眬刚才想事情出神,薛之遥就差走过去拿扇子敲她了。 “我让你回去的时候小心,我让我的侍卫送你回去。” “好啊,不过你让你的侍卫小心一些,太子最近住在别苑,他的暗卫,都很厉害。” “我知道,他的那些暗卫,我可是没少领教。”薛之遥之前想让自己的护卫,给雪眬送信或者送点东西什么的,可除了那天他去见雪眬的时候成功了,剩下的时候,无论太子在不在,他的侍卫,都别想进别苑方圆十米。 “你怎么会领教,算了,不说了,我走了,你要是刺杀他的话,顾及我一下,我可不想成寡妇。”雪胧虽然跟薛之遥无话不谈,但是他的过去,薛之遥从不谈论,没准他有个什么跟朝廷有血海深仇的过去。 “你放心,最近还没有让你成寡妇的打算,快走吧。”雪胧坐进马车,马车呼啸而走。 “寡妇,我看你是巴不得。来人,把这里收拾了。”薛之遥在雪胧走后,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可却依然强撑着,坐在刚才坐着的地方,喝那壶有些凉了的花雕酒。 侍女们赶紧把一片狼藉的饭桌打扫干净,又给薛之遥上了一壶新的酒,还有两道养胃的下酒菜。 薛之遥就坐在那里自斟自饮,过了好一会,两个黑衣蒙面男子,从房顶上滚下来,单膝跪下“参见韶主,属下们奉命护送侯小姐,已经亲自把她送进东宫别苑的暗卫势力范围内,特来复命。” “亲眼见她进府了?” “是,侯小姐从侧门入府,直接回自己所在的院子里。并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 “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薛之遥的面容看不出他的表情,他依旧慢慢的端起杯子,把杯中的温酒饮尽,然后又慢慢的站了起来,站到一半,身影一歪,隼的身影一闪就扶住薛之遥,待把他扶稳,薛之遥居然睡着了。 隼是一路跟着薛之遥连夜赶回来的,早上刚进城的时候,他都挺不住去睡了三个时辰。薛之遥自然也撑不住了。 雪胧先是回到韶华阁,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三楼上下来,坐着来时坐的马车,一路顺利的回到了东宫别苑,正是要摆饭的时间。雪胧换好衣服出来,并不没有让人摆饭,而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盒子。 她从韶华阁出来,宋敢和曲炼拉着她,如果不拿着这些东西,就不让她走,她给钱吧,那两个人干脆跪在地上假哭说自己折煞他们,最后,雪胧在出来的时候,一人给了他们一些赏银,两个人那才收下。 也是,自己可是在韶华阁待了整整一天,如果空着手出来,也确实不太正常。 琳琅拿着一块宽大的棉布给雪眬擦头发上的水,玲玉一个个拆开盒子,递到雪胧手边,铃铛搬了小书桌,跪坐在地上,把桌子上的东西,都记在本子上。而玲珑则是把雪胧看过的东西,递给铃铛,让她方便登记。 “参见太子妃,太子刚才回府了。”门开着,走进来一个小丫鬟,停在幔帐前,应该是专门来告诉雪眬回府的。 “知道了,谁让你来的?”雪眬眼都没有抬,淡淡的问。 “是殿下进府的时候,差奴婢来告诉您一声的。” “恩,辛苦了,太子还有什么交代吗?”雪胧使了个眼色给玲玉,玲玉立刻从袖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小丫鬟手里。 “谢太子妃赏,太子没有说,他只是让奴婢来传个话。” “爷现在去哪了?” “百花苑。” “恩,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雪胧拿起一个盒子,仔细端详着盒子里的这只宝石蝶戏纯金簪,从盒子里把它拿出来,是那样的沉,垂在手中,都把皮肉压下去了。 “奴婢告退。”虽然雪胧看上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只簪子上,可是她还是注意到了,那个衣着都不是很干净的小丫鬟,非常羡慕的看着雪胧手里这只簪子,不仅是羡慕,还有贪婪。 看小丫鬟走远,玲玉最先说话“侯女,你看,这明明是个烧火的丫鬟,太子怎么会找这样的人来传话。”说着,玲玉伸出自己的掌心,只见她玉一样的莹白的手掌中,有两抹锅灰。 “没准是太子进门,刚好遇见了。”雪眬把手里的簪子翻了过来,看背后也如同花一样精致美丽的纹路,心不在焉回答。 “侯女,会不会不是太子的人。”玲珑也觉得不太对劲。 “奴婢觉得不会,如果是别人派来的,侯女对太子一问,就知道了,那些人这么做为什么。”琳琅擦干了雪眬头发上的水,然后拿着玉梳,梳子上摸了发油,用来护理头发,她一边给雪胧梳头发,一边说。 “是啊,琳琅说的对,所以太子让她来,是却有其事。”琳琅说的话,雪胧非常赞赏,让她脸上很有光。 “太子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今天为什么这么做?”铃铛探头看了一眼雪眬手上把玩的簪子,在自己身前的本子上,飞快的记下。 “他这是,越来越把我放在眼里了。以前他怎么来去,都觉得跟我没有关系,现在他这是把我真的当做太子妃看了。”雪胧皱了皱眉,整个人都不怎么高兴“等到爹生辰那天,我戴这个簪子。” “是”铃铛接过雪胧亲自递过来的盒子,放在一边。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琳琅不懂自家侯女为什么很不高兴也有些不安。 “对我,还真不是好事。行了,不用摆饭了,去铺床,然后熬一碗安神汤来,我今天头疼的厉害,想早一点休息。”外面天色还没有黑透,雪胧就想睡下了。 容恪在百花苑用的晚膳,玉容看着饭桌上,因为容恪的到来,才有些油星,这几天她除了吃药,饭菜都很清淡,她还真有些觉得胃中空空的。 “吃吧”容恪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油焖虾放在玉容的碗碟之中,他又看到外壳,所以他干脆放下筷子,用手给玉容剥虾壳。 玉容端起碗,碗中的饭半满,因为全满的话,她会端不住,这个时候,她都会自嘲一笑,自己真的是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笑什么?”容恪把剥好的虾子放在玉容的碗里,看着玉容稍微有些血色的脸上,浮现着一缕很淡的笑容。 “我,妾身,只是觉得自己是大好了,要是在平时,妾身连碗都端不太稳。”玉容觉得今天手里的碗要比昨天的沉一些,但是她端的很好。 “你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大好了,以后你在本殿身边,也就只用端碗这么一点点力气了。”容恪也温柔的笑了笑,夹了一片牛肉片,放在玉容的碗中间。 “谁说妾,妾身只能用这么一点力气,那妾身可不就真成了废人,妾身要很快的好起来,再跟着殿下去骑马,狩猎,而且我这胳膊上的力气也要更大一些,好,好有力气抱起殿下,殿下与妾身的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容觉得双颊发烫。 他们两个人在云南的时候,就行了夫妇之礼,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情。玉容是个乡野女子,喜欢就是喜欢,心里有话就说,如果不是因为身体难受,她自由的就好像枝头上的鸟儿一样。 而容恪听了这样的话,整个人就好像被抽了神儿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玉容,和玉容绯红的脸颊。 “殿下,妾,妾身说错什么话了吗?”这几天,幽香一直陪着她,教她一些规矩,面对太子,不能自称我,要自称妾身,见到太子妃亦是如此。要叫太子为殿下,太子妃为娘娘,见到比自己身份高的人要行礼问安,要说话含蓄有礼貌。这些她都努力的记着,太子妃来的时候,还夸赞她做得很好,只有在容恪面前的时候,她才会放松自己片刻,难得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玉容惴惴不安,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难以看透。 “没,没有,本殿只是突然想到了朝中的一些事情,不想了,你不是最爱吃鱼,来,多吃点。”容恪有些不敢直视玉容的眼睛,有些慌乱的夹起一块鱼腹,一夹没有夹住,他又夹了一次,才放在玉容的碗中,玉容不疑有他,见容恪并没有生气,还十分贴心给自己夹自己最喜欢吃的鱼,很开心的吃起了饭,人一开心胃口就好,玉容不一会就吃了小半碗饭。 晚来又是一年秋【2】

用过晚膳,容恪恐玉容会撑着,于是陪着她出来走走。 月色朦胧,正是散步的好时间。 容恪单手拦着玉容,玉容身上披着软披风,可是却依然可以感觉到她身上很凉。 两个人有些无言的走了一段路,这种时候,两个人倒是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殿下,那里是太子妃的居所吧?”隔着湖,湖的对过就是太子妃的院子,凉风习习,雪眬现在正在梦周公。 “恩,是。”容恪看着雪胧的院子已经熄了大灯,看样子已经睡了。看着这一幕,容恪还真有些不舒服,在东宫中,只有他在府中,各处的灯都是亮的,等着他去驾临。看来他这个太子妃,真的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真漂亮。”玉容走累的,就坐在了湖边的怪石上,容恪接过幽香手里的软垫,在玉容坐下前,为她垫在身下。 “她的居所,跟你的比,差不多。”雪眬并没有住在内院的主院子,而是挑了个合适的院子就住下了。 “妾身是说,太子妃,真漂亮。”玉容低头,头上步摇的流苏,垂了下来,同时也看到了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腕上,那只玛瑙镯子,这些都是太子妃给的。 “她幼时,宝禅寺还没有闭寺,有次她跟其祖母去寺里上香,曾经说本殿母妃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延虚法师,见到她,就断说她,长大以后,肯定会是大聖第一美女。她应该是很美丽的吧。”容恪对雪胧的容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好看,究竟多好看,好看到什么地步,他是没有什么概念的,毕竟他也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而季雪眬,也绝对不是会让人只记住容貌的人。 “就是那个时代只为皇后批命的宝禅寺?”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寺,却在七年前,乍然闭寺。去年延虚法师圆寂,并没有传衣钵给任何人,这个从无猜错皇后人选的寺庙,就这样消声灭迹了。 “恩” “太子妃真好啊,一出生就被断言以后可以成为皇后,又被宝禅寺的人再次认证,现在又嫁给了殿下,她以后一定能成为皇后的。”玉容有些违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心口酸痛。 “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容恪觉得玉容的这个话,说的不是她本心的意思。 “妾身只是纯粹的,羡慕太子妃。”玉容望着容恪始终喜怒不辨的脸,前几年在云南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还没有这般的难以看破,这次再见,玉容就没有看透过,容恪的面具下面,真正的表情,可能他真的要成为帝王了吧。 “她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容恪却可以非常轻易的看透玉容,玉容有些不安,她捂着手腕上的玛瑙镯子,非常用力,隐忍着什么,惧怕着什么。 “没有,太子妃对我很好,她送我很多好东西,很多很多的好东西。”玉容依然捂着手腕上的镯子,这个镯子也是,这么漂亮的镯子,也是她给的。 “这个,很好看。”容恪对女人的配饰没什么研究,但是他真心觉得玉容手腕上的那只泛着微红的镯子很好看。 “是太子妃送的,自然很好看”玉容勉强的笑了笑,更加用力的握住。 “她送你东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照她的性格,她如果不喜,对你有歹意,肯定不会送东西给你。”容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和季雪眬相处的不多时间里,季雪眬从来不是那种会曲意逢迎的人,她明确的向自己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她很不喜欢自己,并且这个信号,一直贯彻始终,一点偏颇都没有。 “太子妃很好。”玉容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并不是被她的这些东西收买,而是她真真切切觉得太子妃不错,可是说起她,她就是没有办法开心起来。 “恩,很好。”容恪的这个评价十分可观,季雪眬就是个十分不错的女子,宜室宜家又十分聪明,不仅仅只能待在家室里。 可是他这三个字,在玉容这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他就算是对玉容自己,也没有如此肯定,甚至是笃定的觉得一个女子不错,甚至是很好的,玉容总算确定心里的酸痛是什么了,她嫉妒了,嫉妒那个高高在上,那个什么都没有做,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太子妃。 “殿下,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玉容站起来的时候,打了个趔趄,手腕摔在了怪石的尖角上,那只玛瑙镯子应声而碎。非常漂亮的镯子,被摔成了两半,从玉容的手腕上滑脱出来。 容恪弯腰把镯子捡了起来“这个碎了” “真是太可惜了。”玉容看着碎成两半的镯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容恪看着玉容的表情,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个镯子吧。 两个人踩着秋风,又慢慢的走了回去,晚上,太子留宿百花苑。 因为昨晚雪眬并没有吃晚膳,从薛之遥那里吃的一肚子螃蟹也消化干净了,雪胧很饿。 扯着头发梳妆时,还忍不住偷瞄外间桌子上的早点。 “侯女,今天的早点是豆浆,热着呢,您梳完头来喝,正好呢。”泡了一夜的大豆,吸饱了水,日出前磨好,浓浓的熬制两个时辰,端上桌,用勺子舀着喝,浓稠的好像一勺会留下一个窝,慢慢的都是豆子的清香。玲玉怕雪胧喝的时候显烫,于是拿着一把羽扇,给豆浆散热。 “这你就不懂了吧,豆浆要趁热,就着焦圈,一点点慢慢的喝,焦圈吃的差不多了,豆浆就凉了,喝下去别提多服帖了。”雪胧扯了扯头发,玲珑正在往上簪花。 “我才几岁,就簪花,换。”在大髻下面,簪一圈绒制的花,是很多贵妇们,非常喜欢的装束。 雪胧却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种发型十分老气,她的梳妆盒子里,绒花都不多。 “是,奴婢立刻给你换。”玲珑感觉摘下来,换上一圈珍珠小钗,圆润的珍珠,配上雪胧玉一样的后颈,真是顾盼生姿。 雪胧饿的前胸贴后背,那里还顾什么摇曳生尘,穿好长衣,就走出了内室。 “侯女这急饭的习惯,还真是从小跟到大。”玲玉比雪胧年长几岁,可谓是看着她长大,她的习惯,玲玉一清二楚。 “在家时,娘总是说我上辈子可能是饿死的。所以这辈子不能经一点饿。”雪胧不等玲玉为她拢好袖子,就伸手在盘子里,拿起一个炸制的外酥里焦的焦圈,咬了一大口。 “好在这辈子,侯女是一点罪都不用受了。”玲玉为雪胧拢好袖子,看着如此美丽的雪胧,心里很满足。 “谁说没罪受,这一点都不能饿,不就是受罪嘛。”雪胧拿起玉筷,夹起一块卤牛肉,跟玲玉开玩笑。 今天虽然是晴天,但很是凉爽,玲珑和琳琅一起把秋天铺的更厚的床褥找了出来,趁着这几天天好,晒了出去。 雪胧坐在后院的乘凉廊下,手里拿着一本孤本再看。 因为昨夜睡得足,雪胧才会想到找晦涩难懂的孤本看,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月河夫人的医术了得不说,这些年,她还一力把月河密宗的医术,写成了书,雪胧手里的这本,也是月河密宗的医术孤本,她是对学习医术没有兴趣,但是还是略懂一些医理,看起来,也不会有嚼蜡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鸽子,线条优美的落在了雪胧正在立着看书的手指之上。 鸽子的动作很轻,直到落在雪胧的手指上,她才有所察觉。 雪胧解下小白鸽腿上的信,把它放在桌子上,拆开了信纸。 刚看完,只听嗖嗖两声,从屋顶上,飞下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雪胧并没有慌张,两个人只是单膝跪下“奴才勋一,奴才飞燕,给太子妃请安。” “暗卫大人请起,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今日是奴才兄妹两个人,在娘娘的院墙附近当值,刚才奴才一时不察,飞进来一只鸽子,恐惊扰到娘娘,特来询问,没事吧。”勋一刚刚站起来,就又单膝跪下,向雪胧请罪。 “你是说这个吗?”雪眬指了指桌子上,那只身条优美,又小巧玲珑的白鸽。 “正是这只。” “这是本宫的鸽子,入东宫前,本宫的父亲,送了本宫几只,用来传递家信,你们两个人既然是暗卫,也应该懂有些事情,不太适宜放在明处说。本宫从来没有跟太子要求过暗卫保护,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监视着本宫的院子。虽然你们是太子的奴才,但是本宫想,太子也没让你们监视本宫,谁给你们的胆子,可以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本宫的院子里。”雪胧拍了一下桌子,可是桌子上的鸽子,一动不动,反而闲逸的蹲坐了下来,桌子上有一些剥好的瓜子仁,它伸着小脑袋,时不时偷吃一二。 雪胧喜欢吃瓜子,但不喜欢剥,这并难不倒四玲,她们先是把炒制好的瓜子,放在石板里,用木锤,轻轻的砸裂瓜子皮,用手轻轻的一拨,瓜子皮就掉,这样就成了雪胧桌子上的那盘瓜子仁。 “奴婢和哥哥只是在娘娘院外当值,并没有监视娘娘啊。”飞燕蒙着面,和哥哥一起单膝跪下。 “飞燕,退下。”勋一虽然察觉的晚,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鸽子是从高处突然出现,直直的落进太子妃的院子,它来的方向,也并不是两个人当值的方向,唯一的解释,就是两个人再发现鸽子,确实把视线范围落进了太子妃的院子。只是太子妃院子里的幔帐棉被等物,阻碍了两个人的视线“都是奴才的错,看到鸽子飞到娘娘的院子里,生怕是什么歹人栽赃陷害,这才冒头,打扰到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听你这么说,本宫如果责罚你,不就是明摆着断了别人为本宫着想的念头。一呢,这次是初犯,二你们是太子的奴才,本宫就不管了,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娘娘言重了,太子和娘娘本是一体,我们暗卫营全体上下,也是娘娘的奴才。”勋一不明白这个太子妃抓了他们这么大一个错处,为什么不发作,恐他有什么后招。 “既然也是本宫的奴才,那本宫就更不能罚了,你们退下吧,本宫还想继续把信看完,因为看到这样的鸽子,就不要拦了。”雪胧挥挥手,想让二人退下。 “谢娘娘”勋一拉着飞燕,极快的消失在房顶,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功夫真好啊”雪胧十分羡慕的看着两个的轻功,她从小就想习武,可是一向什么都依她的季相还有月河夫人,唯独这一项,她怎么拧都不同意。 怕她把身上的肌肉练出来,影响纤纤的身体线条,怕她把玉竹节一样的手指,练粗了。可是刚才看那个飞燕,真的如同的名字一样,就好像一只黑色的燕子,一点也没有粗笨的感觉。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雪胧的心情,他也不担心今天的事情,容恪会知道,因为一来他确实会知道,二他知道又怎么样,她一没有损害东宫的利益,二没做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果然,太子刚回来,就听暗卫营的首领捷说这件事情了。 每日早朝后,捷会准时出现在容恪的书房,向他报告这一天一夜,无论是宫里,府里,还是宫外府外,所以需要注意的地方,发生的所有事情。 容恪昨天有些没睡足,手里端着一杯浓茶,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摊着一本书圣王羲之的字,这礼物送给季相做生辰礼物,约莫他也会喜欢。 “东宫中一切正常,季侧妃和高侧妃两个人昨天一天并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傍晚的时候,高侧妃的贴身丫鬟之一新香,出宫了一趟,去了离东宫并不远的一家药铺,耽搁了一些时间…” “慧儿那里,如果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再向我汇报了。” “是。”捷点点头,东宫的事情算是回禀完了,他又一一说了一些其他重要的事情,有一只信鸽,飞进了雪胧院子的事情,他放在了最后。 晚来又是一年秋【3】

“刚才,有一只信鸽飞进了太子妃的院子,勋一和飞燕上前查问,太子妃说鸽子是用来跟相府联系的,请问殿下可要继续观察这件事情?” “勋一和飞燕去查问太子妃了?”容恪自己亲自动手,把那副字画给卷了起来,放在锦盒里。 “是的”捷飞快的看了一眼容恪的脸色,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不必继续过问了。以后太子妃,如果没有异动,不用特别查问。” “是” “告诉勋一和飞燕,要好生给太子妃道歉,其他人也一样,不要惊扰她。” “是” “还有事情吗?”今天的事情并不算太多,京城总是这样,平静的时候,水下都没有旋涡。 “还有一件,奴才们还没有拿到实证,所以不敢乱说。” “你从不多说没有查实的事情,现在提起,一定是有什么疑问之处,说来听听。” “是相府的事情,近日因为季相五十岁生辰将近,季氏一族的门人都在从全国各地往回赶。包括已经一年多没有回京的季大将军,还有在外三年的季家大公子季清风,都在回来。” “这些事有什么异常吗?”那天雪眬也提起过,自己大哥也要回来。 “季大将军暂无异动,之前就写过折子递上去,陛下也准了。而季大少爷这次回来,看样子是要长留京城,户部的左侍郎可是刚刚被调离。” “你的意思是?” “这些年季家因为人丁少,动作也少,一直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现在行动起来,动作敏捷,一点也不逊色与十几年前。” “萧家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皇后,这次季家准备对萧家下手,势必要困难一些。”容恪并没有按照捷的思路接着说下去“季家的手,终究伸不到宫里,宫里的事情,暗卫营可以动一动。” “是。”捷却豁然开朗 “退下吧”容恪把锦盒放在书架上,也准备出去,只听门廊微动,捷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萧家,萧尚书府。 萧移抿着嘴,坐在正厅,手里拿着一份觅心,忧心忡忡的皱着眉。 管家从外面跑进来“老爷,大老爷来了。”管家嘴里的这个大老爷,自然是萧移的大哥,萧奉。 “他来做什么,还显惹得事情不够多吗,快撵…” “二弟,二弟,哥进来了。”萧奉气喘吁吁,他在门廊等了一会,因为事情太急,所以干脆自己跑了进来。 “大哥,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现在不过晌午,他这个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的大哥,可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起来过。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二弟,大事不好了。”萧奉坐在萧移刚才做的椅子上,气依然没有喘息均匀的对萧移说“从这个月月初开始,我在京城外的铺子,就一直出现事情,先是衎城的医药铺子,出现了吃死人的状况,上午闹出来,下午铺子就被封了。接着我在衎城的十家铺子,无一幸免,都糟了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都有因有果,非常的缜密。今天是月底结账,我这几个铺子,是一个子都没有落下。我府中开销大,这衎城的几个铺子,可是顶我府中小半开销,这下颗粒无收,该怎么办?” “这就是大哥说的大事不好了?” 衎城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池,来去只有半天的路程,所以来京城做买卖的商人,都喜欢在衎城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启程来京城,所以衎城的贸易并不输给京城,而且衎城被长河这条最大的河流穿城而过,河流两岸的货物,都是先运到衎城,才往京城运,是个非常重要的货运咽喉,能在那里有十家铺子,可一点都不比在京城赚的少。现在同是被查封,损失可不止一点半点,萧奉一听萧移这无所谓的态度,当即就火了“什么叫这就是我说的大事不好了,怎么,这不是大事吗?十家铺子,每个月进账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难得不是大事吗?” “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弟弟的意思是,这十家商铺,在同一个月里,接连出事并且事发,这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吗?” “不是巧合,淡然不是巧合,我看啊,是衎城的那些官府衙门胆大包天,居然敢查国丈爷和户部尚书的铺子。” “出了人命和官司,官府自然要勒令停业并且调查,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还压着,肯定会引起民怨和民愤的,这个也不能怪那些官吏,平时我们在衎城的铺子,出些小事故,他们也还是照顾的。”萧移觉得并不是这上面的事情。 “那你说,是什么缘故。在这大聖还有人敢动你我兄弟二人?” “怎么没有?大哥,虽然宫里有皇后娘娘,但是弟弟劝您,还是不要太自视过高”萧移一听萧奉说话就来气,他这个哥哥,年轻的时候,也还算是个干脆利落,有些谋算的人,不然父亲也不可能把那时正如日中天的侯府,交给他。也怪自己年轻的时候,太意气用事,不然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的,那里轮的上萧奉。 “自视过高,老子可是当朝国丈,女儿可是皇后娘娘。咱们萧家一代出两位皇后,如果不是颉王殿下早逝,这天下,可就跟我们…” “大哥,颉王殿下已经不在了,而且这样的话,无论是在弟弟处,还是在别处,都不要说了。现在当朝太子,可不是谁能动摇的”萧移听了萧奉的话,惊出了一头的汗,他这个大哥,什么时候,如此的没有脑子。 “是,是大哥失言”萧奉也不是真的昏聩,而是这几年安逸日子过久了,有些骄纵。一被萧移打断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大哥明白就好,大哥,这十家铺子接连关张,应该不是巧合,你看,这是我在苏州和肃州的几家铺子写来的信,也是接连被因为出事被当地官府给查办,其中一个因为使用的菜品皆为劣质的菜馆,是因为掌柜的去进菜,被在抓小偷的衙门里的人,当街给撞倒在地被发现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是说,有人特别针对我们?谁啊?” “放眼整个大聖,有这个能力,和跟我们萧家有仇的,还用问吗?” “季家?”萧奉的眼皮微动。 “不是他们,还有谁。苏州,肃州,衎城,这三个地方,都是非常重要和富庶的地方,铺子自然是十分赚钱,这是在断我们的财路。” 、“季家如此咬我们,就不怕自己也吃不消吗?”萧奉知道,这些年季家愈来低调,甚至有破败之相。季相这一代,只有兄弟二人,而季相也只有两个儿子,季大将军的儿子们多年幼,只有一个成年的儿子,还没有熬出头来,所以在年轻一代里,季家几乎是无人。 “他们刚嫁了太子妃,怎么可能胃口不好。以前观季家的时候,我总以为他们应了盛极必衰的道理,可是现在一开,季家可不只是一朵花那么简单了。”萧移说起季家,面色复杂又阴冷。 “我们要怎么反击?” “他们那么明目张胆的打击我们,肯定是不怕我们反击,甚至就怕我们不挣扎,我们现在不如就以静制动,季家的大儿子,马上要到我的手下任职,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我捏打。你的那些铺子,不都是因为一些小事而折损的吗?现在就按官府的处理,该赔钱赔钱,该找人替罪就替罪,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服之举。然后换点之前的人,以一个从新的铺子开张,反正东西都是现成了,大不了开张的时候,多舍一点力,那些愚民是很好糊弄的。他们就好像是那些无头的苍蝇,那里有缝隙,就寻迹而动。” “唉,哥听你的。”萧奉看着萧移的脸色,突然想到十几年前,他这个弟弟,还是个为了女人,跟全家族作对的任性样子,现在为人,做事,都透着精明和狠辣,跟那时候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时候不早了,大哥在我这里用过午饭再回去吧。” “你夫人呢?”萧奉平时不是经常来萧移的府邸,按理说,萧移的夫人任氏应该出门给他见礼,这回还没有见她,应该是出去了。 “我夫人带着玉音去敬香还愿了。” “玉音病好了?”萧奉有些惊讶,前些日子还听人说这个丫头快要不行了。 “是啊,也是她命大,眼见眼不行了,夫人她爱女心切,请到了一位神医,不过十几日,玉音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现在全好了。这普天下,也不就只有他们月河的医术厉害。” “月河也不过是仗着有好药材。那个神医现在何处?能不能让他为你侄儿看看?” “好啊,那神医现在还在我府里,我让他明日就去你府上看看。” “恩,备些香茶来,说了这些话,我有些口渴了。”萧奉一放下心,就觉得口渴了。 “管家上茶,再准备些好酒菜。” “简单几个就行。”萧奉端着新上的香茶,品了一口,道了声好茶之后,客套的说。 “大哥又不经常来我府里,应该准备的丰盛一些。”萧移也端起茶杯,跟萧奉说话。 “说道玉音那个丫头…”萧奉欲言又止。 “玉音怎么了?”萧移不清楚萧奉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小女儿。 “玉音今年也十五岁了吧。”萧奉问。 “恩,今年及笄。”玉音出生的时候,正是萧移人生中,最痛苦的岁月,他自然记得。十五年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 “可有好的夫婿人选?”萧奉挠挠头,这一冷静下来,原本的精明也很快的找上来。 “玉音的堂姐可是皇后,自然不愁找个好人家。” “玉音一个女孩子,嫁的好坏依靠家里的势就可以,可是这女儿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可不能白白让她们借了势,而弃家族于不顾。” “大哥的意思是?”萧移对萧玉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因为她是正室的女儿,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皇后娘娘一个人在宫里,终究势单力薄了一些。虽然皇上宠爱皇后娘娘,可是宫务一直由禧妃把持,这几年过了,皇后娘娘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 “现在皇上已经是天命之年了,后宫也鲜少再有皇子公主出生,玉音进宫,也怕只会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女儿。” “傻弟弟,谁说让玉音进宫。就算是玉音生下皇子,那太子都多大了。怕是孩子生下来,还没有太子的孩子大。那太不中用了。” “那哥哥觉得皇室的这些王爷们,那个合适?”听萧奉如此说,萧移怎么会没有猜到,萧奉所指的,就是太子。 “王爷们算什么,现在那个王爷,能跟太子抗衡?我的人选是太子。太子现在很是年轻,而且别说是嫡子,一个子嗣都还没有,如果玉音嫁过去,没准还能抢先太子妃一步,生下个长子什么的。这样我们萧家,以后就有指望了。” “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现在再纳妾应该太早了一些,而且太子东宫,现在两位侧妃都齐全,你让玉音嫁过去,以什么身份?侍妾吗?那丢的可是皇后娘娘和我们萧家上下的脸。”萧移自然不依,侍妾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低贱,他的大女儿可是吉王妃,一个堂堂尚书的二女儿,做了东宫的侍妾,算是怎么回事。 “季家已经出了个太子妃,现在再占着一个侧妃的名头,实在是太碍眼了,虽然她深居简出,可又不是不出来,找个名头除掉不就好了。”萧奉又喝了一口茶,此茶香味浓烈,苦味刺激,很是好喝。 “过几天,就是个好机会,现在太子和太子妃住在别苑,去相府参加季相的生辰,这位季侧妃,可就要落了单了。”兄弟二人商量好了事情,畅饮了几杯,难得的有了片刻开心。 他们二人年幼的时候关系很好,虽然萧奉可谓是小人中的小人,但是他对自己的这个胞弟十分疼爱,当年他为爱犯浑的时候,全府上下,也就只有他和他们的胞妹忧儿为他求情。 现在忧儿成了先皇后,不在了世上,整个萧家,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了。 萧家这件,在叙兄弟情深,雪胧看着手上的纸条,只觉得头疼欲裂,原来今天一大早,季相还没有出门早朝,恒弟就回府,只对着正在吃早饭的季相还有月河夫人,磕了两个头,转头就走了,因为时间还太早,并没有多少人拦着季恒,居然让他走脱。 今天是新兵出发的日子,季相再找到季恒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新兵队伍出城,没有办法再见了。 晚来又是一年秋【4】

偌大的相府,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拦一拦他,雪胧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侯女,息怒”四玲赶紧跪在地上,从来没有见过侯女这么生气。她一向温柔和气,发那么大的火,肯定是怒极了。 “我没事”雪胧卷起了纸条,站了起来,虽然她说着没事,但是情绪一点都不稳定,她又翻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玲玉准备纸笔。”雪胧大步走进书房,玲玉也正好铺好纸笔,雪胧来不及坐下,提笔就写了几行字。 玲珑也把一直在屋外等候的鸽子给带了进来,雪胧把信卷好装进了信鸽上的竹卷。 “侯女,现在该怎么了?三少爷现在都已经出城了吧。” 恒弟从相府出来,不过一刻钟,京城的这些新兵就启程了,他们这一路,不走城池,直达目的地,现在去追,也肯定会一头扎进荒山野岭里去。 “恒弟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我见到他,也是无济于事了。我已经拜托宜廉亲王照顾他了。”雪胧看着挂在晾笔架子上的那块换了穗子的黑玉,容以莲,应该会帮忙吧。 “侯女,前面来人说太子正在过来。”琳琅站在门外对雪胧说。 “他想来就来,我还能拦着他不成,以后太子的事,就不用报到我的面前了,我听见就烦。”雪胧掀了面前所有的东西,纸笔摔了一地,都是因为太子,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威胁自己,她现在肯定已经获得自由,跟着父亲母亲,跟着薛之遥,天地之间逍遥快活,她恒弟也不用去当兵,受那样的苦楚。现在他却把自己,当成后宫那些伸长着脖子,等他的女人,她季雪胧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有等他来临幸自己的那一天。雪胧头疼,一手扶着头,一手扶着门“他来了,就说我不舒服。我不想见他。” “是”琳琅赶紧出去传话,生怕晚了太子就进来。 “侯女,别生气了。” “给我去端杯茶。”雪胧挥挥手,然后扶着她的玲玉退下,她略显憔悴的走回了卧房。 半躺在床上,喝了一口微苦的茶,雪胧才觉得好了一点“找个府医来,就说我头疼。” “侯女,有件事,奴婢还没有告诉您。”玲玉低着头,不知道现在说合不合适。 “说吧”雪胧知道玲玉稳重,她的话,雪胧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昨天,太子留宿在了百花苑。侯女您今天,先是把太子拒之门外,虽然不是为了这件事,但是确确实实发了火,院子里肯定有不少粗使的丫鬟听到了。这下您又要请大夫,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您,奴婢知道您让奴婢去请府医,是坐实您确实不舒服的说法,可是一旦请了府医,您,您在妒忌的事情,也会坐实的。” 雪胧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琳琅走了进来“奴婢说侯女您早起头疼,可能是没有睡好的原因,现在正睡下了,太子说下午再来看您。”早上的时候,玲玉跟她们三个人都说过这个事情,琳琅刚才也觉得跟太子说,侯女病了不太好,所以自作主张,说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我知道了,对外说,我今天发火,是因为不见了一个宝石簪子,发了一顿火,后来找到了。” “是”玲玉和琳琅看雪胧想通,两个人都很高兴。 “我可是要好好谢谢你们提醒,去我的匣子里拿件你们喜欢的吧。” “谢侯女”可能是雪胧赏她们赏的太过频繁,两个人并没有特别因为被赏赐而感到开心,只是能为侯女分忧而觉得荣幸。 雪胧又喝了一口茶,她也不知道跟人唱反调还是怎么样,她一喝茶,就容易困,刚才发了一通火,头也有点疼,她躺下,不一会居然就睡着了。 四玲一起收拾好了书房和其他地方,让小厨房先把快要做好的午饭给停了,等雪胧起来再做好也不迟。 容恪进门的时候,雪胧刚起来,梳妆好。正坐在矮几上,看着眼前碗里的红豆薏米枸杞甜汤发着呆,浑浊绯红的汤上,映着她有些变宽的脸。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头,也出现在碗上的倒影里。雪胧定睛一看,真是容恪的样子。 “太子进门,都没有声音吗?”雪胧没有抬头,目光依然在碗上,她还没有在发呆中缓过来。 “本殿怕你还没有醒。头还疼吗?” “劳太子费心,妾身已经好了。” “你双眼无神,可不像是好了的样子。” “没有,妾身只是再醒神,太子吃了吗?”雪胧伸出一只手指,敲了敲碗边。 “你这是午饭?”雪胧并没有睡多久,不然她晚上还怎么睡,只是她并不饿,只准备喝这么一碗甜汤了事。 “午点现在用也有些早啊。”雪胧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放了些碎冰,很是爽口的甜汤。 “是有点早,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容恪午饭也没有吃多少,刚刚准备用膳,兵部就有事情传进来,他也是刚刚从兵部回来,想起来晌午的时候,来看太子妃,说她有些头疼,现在看看好了没有。 一进来,就看见太子妃的后脑勺,看着甜汤出神。 “不饿,玲玉,给太子也上一碗”雪胧实在没有精力都应对太子,干脆什么话都不再说,专心的喝自己的甜汤。 “季相的生日宴是九月十三吗?” “恩,就这几天了。” “可是,你叔叔和大哥怎么还没有进京?” “叔父应该明天就到了,妾身的大哥最迟初十,也就是后天就能进京。” “恩。”玲玉把甜汤放在太子的手边,红豆的浓香,就传进了他的鼻尖。 “等你大哥来那天,本殿陪你去见他吧,你们兄妹应该有三年没见,你很想念他吧。” “不用了,妾身的大哥就算是到京城,也得到下午了,就让他歇息一天,十二那天,也是妾身爷爷的冥诞,那天,妾身的父亲,叔叔,还有哥哥,应该会在家里祭祖,反正这几天就能见到他了,就不着急这两天了。”雪胧自然很想马上见到哥哥,仔细想想,他就算是回京,也没有时间在生辰宴前见自己,还不如在生辰宴的时候再见面。 “你有安排就行。” “如果太子想在生辰宴前,见妾身父亲一面,可以带雪娜,在妾身的叔父回来那日,随她一起去相府。妾身的叔父,回来肯定会先去妾身那里,与他见一面。” “有什么事情吗?” “太子为什么这么问?” “从本殿进来,你正眼都没有看本殿一眼。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妾身并没有什么话说。” “你对本殿,就没有话说吗?” “自然没有,殿下想听什么?” “你耍什么脾气?”雪胧始终低着头,可是就是她这种一潭死水的态度,点燃了容恪心中的怒火。 “妾身不敢。”雪胧端起甜汤碗,还有一些汤底,正是味浓的时候。 “你还知道你是本殿的太子妃。” “不是殿下的太子妃,妾身坐在这里做什么?”雪胧听出来容恪动怒了,可是她并不觉得他生气,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季雪眬,本殿命令你,看着本殿。”雪胧抬起头,双眼无神,淡漠的看着容恪。 真是好看啊,雪胧低垂着眼皮,这时候依然有闲情欣赏一下,正怒发冲冠的容恪。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妾身没有啊。”雪胧很不解容恪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不是为了本殿昨天宿在玉容那里,觉得不舒服?” “妾身应该感觉到不舒服吗?”容恪俯视着雪胧的眼睛,她依然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 “你不应该吗?你可是太子妃。” “那殿下能因为妾身觉得不舒服,而永远不去玉容姑娘那里吗?” “这是两码事。”容恪自然不能不去。 “不,这是一码事。殿下是在要求妾身为您去玉容姑娘那里的事情,而心里感觉不舒服,却做不到让不会妾身感觉不舒服事情。妾身不在乎,您又觉得妾身做的不对,妾身在乎了,您就会觉得,妾身会对玉容姑娘不利。这是个很难的题。不过,再难,妾身也是这句话,妾身并没有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望殿下懂得节制,玉容姑娘可不能有孕。”雪胧总算是喝完了那碗甜汤,玲玉也适时地递上了手帕。 雪胧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还有手指,动作流畅优美,一点其他的分神的地方都没有。 “季雪眬,你可是本殿的太子妃。” “是啊,妾身是,就算太子不一遍遍强调,妾身也是,三年内,一直都会是。”雪胧把手帕丢在桌面上,最后一句,抬高了音调。 “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能这么满不在乎。” “那殿下说妾身要怎么做?对付玉容姑娘吗?” “本殿并没有这么说。” “那要妾身把火气,撒到东宫那些姐妹头上吗?” “她们又没有惹到你。” “妾身也没有惹到您啊,你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的抓着妾身不放?”雪眬站了起来,准备不再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本殿对你而已是什么?” “自然是太子。” “仅仅是太子?” “不然呢,殿下于妾身,还有什么别的意味吗?” “本殿可是你的夫君。” “刚才殿下问妾身跟大哥三年没有见面,是不是很想念妾身的大哥,妾身自然很想念他,可是每每想到,刚刚跟大哥要见面,我们兄妹就要给我们的小弟分离,殿下应该知道,妾身的三弟,今天出京去南边吧。我们最起码,又要三年不见。三年又三年,妾身发现自己跟三年很有缘分,像是因为祖母病逝,晚了婚期三年,跟小弟又要分别三年。妾身现在又要跟殿下,在纠缠三年。殿下可要想一想,这么多三年,跟您有那么多关系,妾身的这句夫君,也就在人前,在嘴上叫叫了。您就算是杀了妾身,也别奢望,妾身会在心里这么以为。您的妾室们,妾身一个也不会动,等鸾凤阁建好以后,妾身回到东宫,就停了她们的避子汤,太子也开府三年了,确实也该开枝散叶了。妾身还有些杂务要做,就没有办法陪殿下闲聊了。”雪胧往内室走去,勾唇一笑,笑容有些冷。 “侯女,太子殿下走了。”雪胧正要打开一个箱子,玲玉走了进来跟雪胧汇报。 “我知道了。”雪胧坐在箱子前面,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她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是一些头面盒子,雪胧拿出一个,打开以后,递到玲玉手里“这个给季侧妃送去,就说我想让她在那天戴着这个。还有跟她说一说父亲生辰宴的事情,如果她想在生辰宴前,见叔父一面,我也准了。毕竟他们父女也三年多没有见过了。” “奴婢听说,季侧妃在阁中的时候,跟大将军并不怎么亲近。” “也不能要求这全天下的父亲,跟我父亲一样吧,你去吧。” “是,侯女,您别生气了好吗?”雪胧刚刚对太子说的话,比她这些日子对他说的话总和都要多,而且一开口,就是没办法挽回的话。 “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行了,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盒正心阁的点心。” “侯女说的可是韶华阁总店附近的那间?” “恩” “侯女不总说那里的东西贵吗?” “贵是贵,不过好吃要紧,去吧。” “奴婢告退。”玲玉双手捧着头面盒子,就出去了,也安心了下来,侯女心里不得劲的时候,总是吃不下东西,现在主动想吃点什么,肯定是没有什么事情了。 玲玉刚出去,琳琅和铃铛就进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跪在雪胧眼前“侯女,您跟太子吵架了?”铃铛瞪着一双大眼睛,关切的问。 “怎么,外面都传遍了?”雪胧依旧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是,奴婢二人刚才外面回来,外面都在说,刚才太子怒气冲冲的从您的院子里出去。”刚才琳琅和铃铛去府门边去领内务府下发的今年秋装的新料子,宫里的东西,自然要比别的地方好一些。 相府赴宴【1】

内务府每年每个季节,都定时定量的送到各府一些给用,按照封号位份的不同。 雪胧是太子妃,在后宫中,内务府自然是送过皇后,就往雪胧这里送,只因为她没有住在东宫里,内务府的人还专门送到别苑来,雪胧自然不能让这些人觉得自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一听到消息,就让琳琅和铃铛两个人去等着,现在才回来。 两个小丫头,在回来的路上,可没少听难听的话,这些事不能对外说,所以内里传的倒是十分热闹,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人甚至可以说出三四套说辞,这些是让雪胧始料未及的,她在未出嫁前,虽然聪慧懂事,但是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家里的人,也太简单,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传闻的力量。 太子不过才出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恐怕如果可以外传,宫里的人都要知道了。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宫别苑,住的主子不过太子,玉容,和自己三个人。以后势必要回到东宫去,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旦皇帝大行,势必要去后宫玩上一遭,她现在道行,还是太浅。 想到这些事情,雪胧就觉得头疼,她抱着脑袋,把头搭在漆木的箱子上,不行,她要想办法,尽量避免,甚至完全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去把管家叫来。”雪胧站了起来。 “是,侯女”琳琅非常熟悉自家侯女的一举一动,雪胧刚才的表情,分明是下了什么决心的表情,一旦雪胧下了决心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成。 周管家正在府里分给自己的屋子里午歇,刚刚打发走了宫里的那些人,内务府的人那里是特意来给太子妃送份例的,分明是来旁敲侧击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情况,回宫好去八卦,和讲给有心人听得。这正说着好话往外送内务府的公公,太子这厢怒气冲冲的从太子妃院子的方向出来,直接出府去了。又引得内务府的人一通问。 好在他们并不知道,百花苑里的那一位,也不枉他一早一晚都强调一遍,百花苑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正脱了鞋往炕上坐,身子还没有躺在被褥上,门就被拍响了“谁啊,那个不张眼睛的,看不见本管事正要午睡。”周管家鞋都懒得提上,很是不耐的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个有些瘦弱的小厮。 这个小厮虽然瘦弱,但是周管家一眼就认出,这个有些眼熟的小厮,是太子妃院子里,粗使的小厮,平时太子妃近前用不着伺候,事少不说,还赏银丰厚,更别说例银比东宫里的正经小厮都要多,就现在,这别邸别提多少人想往里面挤。 可太子妃来那日,在院子里亲自挑选了一番奴仆,那时候可不知道跟了太子妃有这么好的事情,都纷纷缩着脖子,事不关己的任由挑选。 可这小子,不知道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搽了什么****运,太子妃从他身边过的时候,他一手抓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眼见眼就落在太子妃肩膀上的一只豆虫。然后把那只豆虫放在地上,太子妃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这小子看上去憨憨傻傻的,说的也全是傻话,说什么“这只豆虫惊扰了太子妃,奴才替这只豆虫向娘娘请罪,就请娘娘看在它也是无心的份上,就饶了这只豆虫吧。奴才的娘说,别看豆虫现在丑陋笨拙,可是以后都是要化茧成蝴蝶的。” 雪胧当时确确实实被这个小厮的话给打动,而且这个小厮看上去憨厚老实,又是个连豆虫都不忍心去碾死的人,可是很快就清醒,虽然话是这么说,没什么错,只是一个小厮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因为急于说服雪胧,不要对那只豆虫怎么样,就有有人教他说了这些话,如果有这两种情况,第一种,虽然此人心善不是好事,但是至少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可如果是第二种,这种提耳朵办事的下人,最是可怕。 但是选来选去,雪胧并没有选到几个合适顺眼的,就顺便把他选进来自己的院子,现在外围观察着,有异心可以立刻处置,没有异心,进一步也可以收为己用。 周管家想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个小厮的名字,是叫于康,是前年进别苑伺候的。 “打扰到周管家了,太子妃娘娘身边的琳琅姑娘说,让管家您快过去一趟,太子妃找您。”于康看到周管家气恼的样子,也不惧怕,只是进退有度的传话。 “太子妃的召见啊,你早说啊,行了,一起去吧” 周管家进来的时候,雪胧在门外一晃眼,看到了低着头正往外走的于康。 琳琅观察到雪胧的眼神,就对雪胧说“是奴婢让于康把周管家请来的。” “恩,我知道了。”雪胧点点头,对着向自己请安的周管家说“周管家,快些起来吧。” “谢娘娘,不知娘娘叫奴才来,可有什么吩咐?” “是有两件事,一件小事,一件大事。” “但凭娘娘吩咐。” “先说小事,一是大后天是本宫父亲的寿辰,太子与本宫都要去参加,别苑这边,不比东宫,车马方便,所以要你提前准备好车驾和侍卫,不要误了殿下与本宫的行程。” “是,奴才出去就去办这件事。定不会误了娘娘的事情。” “还有一些送礼的车队,要先去,虽然在京城,但一路上要走不短的路,一定要防止那些出错了主意的人,乱了那天的好日子。” 雪胧并不是无故担心这件事情,现在季家已经出手,正在一步步的清理萧家除了京城以外的一些铺子和生意,这两个月,萧家两门可谓是损失惨重,虽然劫了东宫的送礼车队,发不了什么财,可是让东宫和相府难看一下,还是很有效果的,如果只是按照平时只有府卫押运,被抢的话,真的可谓是没什么还手的余地。 “是,奴才会提前通知京兆尹衙门的。” “恩,这件事就交给你,再来就是,这些天,本宫觉得本宫这院子里,人手有些短缺。本宫呢,乳母嬷嬷并没有跟着过来,所有身边一直没有得力的管事嬷嬷,这中秋过了,淅淅沥沥的算日子,又快到冬日里了。周管家又不是不知道,这冬日里的京城啊,应酬是无比的多,忙完这些应酬,又到年下了,这么多事,本宫身边每个得力的管事嬷嬷可不行。所以还烦请周管事给留意着,给本宫再找三个下边伺候的丫鬟,和一个管事嬷嬷,这些本宫都是要带进东宫里的,所以,家世清白,手脚利索,性情温和这样的话,本宫不说,周管家也肯定会先留意到,唯独有一样,本宫要独独要求出来,那就是忠心与本宫。这个忠心有很多办法,有亲族父母兄弟在手呢,也能忠心,不过难免是喂不熟的狗,转手再咬了本宫。这个办法呢,可取,但别太过,本宫觉着最好的办法,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本宫手底下,那样本宫就不怕她能咬了本宫的手。” 听雪胧说完,周管家只觉得背后汗津津的,这个太子妃,如此狠厉的话,对着他这么一个不知根知底的管家,都说得出口,可见是说到做到,也不需要避讳的主,他可不信太子妃是什么真心实意的信任与他。 雪胧收回目光,见镇住了周管家,她的计划也成功了一多半,她话锋一转,又对周管家说“本宫又觉得也可能就只有本宫这里缺少人手,这其他的地方的仆从,都很是清闲,本宫身边的两个丫头,从府门走进来的空,就听了四五样,本宫刚才与殿下闲聊时的版本,怎么越往本宫耳朵这边传,越不是个东西,越不是句话。本宫是来别的养病的,不是来让那些闲人起子给气的再添病的。从明天开始,周管家你统计统计,这府里究竟需要多少人手,又有多少人手。多余的,还有爱嚼舌根子的,无论大小,都给本宫清出去,一个都不留。” “娘,娘娘,这些人,都是伺候太子的老人了,因为太子不常住在这里,府里的侍从都是熟脸,这乍然换了,太子问起来…” “周管家,太子不会问起来的,既然周管家说了,太子不常住在这里,那要不要本宫回了太子,说把这别邸,先清理出来,为东宫,省了这一笔开销,太子不怎么爱过问后府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拨了本宫的面子。毕竟本宫以后,才是长期管着这太子后府的人。”雪胧就知道周管家不愿意乖乖听话,可是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他,三言两语,周管家就差没跪在地上了,那里还敢再有反驳“是,是,谨遵娘娘之命。奴才这就去办。” “恩,本宫说的这些事情要一起办,好好的办,办好了本宫有赏,东宫呢,现在人也越来越多了,东宫里的高公公呢,年纪也大了一些,势必是要有些力不从心的,到时候,本宫自然回选一些本宫觉得,得力顺手的人,来提高公公分担。” 东宫的总管,不一定要是内监,只是因为当初太子开宫的时候,禧妃娘娘不放心,才让高公公出来,任了东宫总管一职。 雪胧自然不能一味的只是呵斥,还要给些莫须有的甜头,雪胧这么说,周总管刚才如同猪肝色一样的脸,立刻容光焕发,精神了起来。 谁不想去东宫做总管啊,以后就算是不能跟着太子进宫,那在宫外,也肯定能找个小官做做,听太子妃这么说,周总管恨不得现在就把事情,给雪胧办好,雪胧见他如此机灵,也就不再说别的,挥挥手“周总管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周总管连连道着谢,走出了雪胧的院子,心里美滋滋的,但是现在可不是窃喜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先完成太子妃交代的事情。 夜半,雪胧这两天,觉都睡得足,所以已经很晚了,依然不困,所以坐在廊窗下看书,可是灯光很是明亮,雪胧觉得有些刺眼。 “侯女,可要灭掉两盏灯?”玲玉手里拿着剪子,刚刚剪了两个烛心。 “恩,把靠近门廊的两个灭了吧,外面亮着也没什么用。” “是。”玲玉把烛剪放在一边,旁人不好拿到的地方,去外面灭蜡烛了。 琳琅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她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雪胧要吃的宵夜。 “这是怎么了?”雪胧看她有些狼狈,琳琅很能干,平时几乎见不到她又不顺心自己的时候,他都是看着不顺心别人。 “侯女,奴婢说了您可别笑话,奴婢那么大人了,刚才去厨房给您取宵夜,平地啥都没有,月亮也明晃晃的,可是就是前脚好好地走着,后脚突然疼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好在奴婢先把食盒子杵在地上了,才没撒了侯女您的汤。” “辛苦了,好好地,腿怎么疼了,是不是最近吃的荤腥少。”雪胧只觉得自己,如果几天不吃些荤腥东西,腿就会有些疼,吃上几天有些营养的东西就有所缓解,不知道琳琅是不是这个原因。 “谁知道呢,奴婢也没少吃侯女剩下的好东西啊,不过也就那会突然疼了一下,现在已经全好了。谢侯女挂念。”琳琅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盅上好的雪颜汤。 雪颜汤是由燕窝,雪梨,银耳,薏米等十多种,白色的,对皮肤好的食物和药材熬成的汤品,不加冰糖就微微甜,而且一点都不会有药味更不会苦。喝了以后,滋补养颜不说,还有利于生血,控制体重,总之对女子特别好。 雪胧从来初潮,月河夫人就给她喝这个东西,现在也有六七年了,雪胧的肌肤由内而外的莹白,而且只需要稍加注意,一夏天都不会赛黑的。众所周知,雪胧很喜欢吃甜食,月河夫人还担心雪胧回吃成个小胖子,可是吃来吃去,也没见她多胖起来。而且她到了冬天,手脚也不会冰冷,更不会潮痛,雪胧都把这归功于月河夫人特意为她调制的这碗雪颜汤上。 现在雪胧并不每天都喝,一来这个东西做起来太麻烦,再来,雪胧也喝腻了,月河夫人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这个胎里就带馋嘴痦的女儿,所以调了十几种有这样功效的汤,让她做宵夜吃。 相府赴宴【2】

雪胧的下嘴唇处,天生就有一颗美人痣,当时季老夫人笑呵呵的对众人说,她这个小孙女啊,是个一辈子吃好东西的命。不知道这位老人家的吉言准不准,但是就目前来看,老天可没亏待雪胧这张嘴。 许久没有喝雪颜汤,倒是分外想念它那股淡淡的甜味,心中所想之事,怎么想都不是头,喝着这清甜的汤,雪胧倒是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侯女,夜深了,要不就先睡下吧。”今天是玲玉和琳琅值夜,琳琅已经铺好了床铺,玲玉来叫雪胧休息。 雪胧摇摇头“落锁了吗?” “还没有,本想等着侯女您睡下了再落。” “睡还早,这汤还有吗?太子来了必定要口渴。” “侯女说太子要来?” “他要不来,禧妃娘娘明天就来了。”雪胧舒展了一下筋骨,把手里的书放在矮几上,伸直了腿通通血脉“不明白?” 做完这些雪胧又准备拿起书看,却发现二玲都很是不解的看着自己,听雪胧如此问,两个人都点点头。 “今天内务府的人来了吧。” “是啊,给侯女您送了本季的新料子,成色是极好的。”琳琅今天和铃铛一起去领的。 “那他们来了,自然在走的时候,碰到了怒气冲冲离开的太子殿下。若是他们回去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禧妃娘娘,他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他们是来给侯女您送月例的啊。” “月例都是统一发放到东宫,然后由东宫,进行分发,怎么就偏我特别,送到别苑里来。肯定是有人授意,特意来看看我跟太子生活的如何。好了,快点去盛汤吧。”雪胧碗里的雪颜汤也见了地,玲玉也回到内室,去把榻铺好,琳琅端着汤盅,往小厨房去,回来的时候,果然听到太子说话的声音。 “太子妃还没有睡?” “太子还没有回来,妾身怎么敢睡,玲玉,去落锁吧。”雪胧从书上移开目光,看向容恪。 容恪非常不喜欢雪胧这个眼神,以后数年皆是如此,她的眼神淡淡的,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但是那个眼神确实那般的深刻,就好像无味的水,在各种场合情景下喝,会有不同的思考和味道。 “是,侯女。”玲玉出去,与琳琅走了个对面,琳琅手里端着汤盅,小声的问玲玉“玲玉姐姐,太子和侯女和好了吗?” “嘘,侯女最不喜议论她与太子的事,咱们只要当好差就行。快端进去。” 汤盅打开,盈白的碗壁里,是雪白的汤,分成两碗分别放在二人面前。容恪净了手坐在雪胧的对面,看着碗里不是散发清香的汤,问“这是什么?香味扑鼻。” “这是雪颜汤,妾身的母亲给妾身特制的,喝来好处许多,太子从外面来,肯定有些口渴,这汤味道清甜,用来润润喉也是不错的。”容恪知道雪胧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毫不酸涩的铁观音,送给玉容的那种浑然天成的玛瑙桌子,和这屋子里的一事一物,都很精致独特,很符合她这个侯门嫡女,太子之妃的名号。 雪胧递给容恪勺子,两个人都没有提中午吵架的事情,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容恪知道,这是雪胧在给他留面子。 “中午的时候,是本殿一时没有摆正位置,你说的对,在你心里,本殿与你来说,并不是夫婿,也不应该强求,把你当做本殿的妻子,三年之约一过,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妾身想,殿下也是一时不适应妾身的态度。妾身以殿下妻子的身份居于此地。您有混淆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结成这样的关系。不如这样吧,我们以后,人前是夫妻,人后就做朋友吧,这样有了明确的关系,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有所混淆,殿下意下如何?” “朋友?”容恪有些不解的看着雪胧,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这样的请求。 “太子,不愿意吗?”雪胧不知怎地就说出了这样不走心的话。如果要与太子做朋友的话,自己肯定会后悔,而且以后彼此更了解了,纠缠牵扯就多了起来,岂不是更难分开。但愿他说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是本殿,从来没被人称之为朋友过。”容恪皱皱眉,实话实说。 “殿下的意思是,您并没有朋友?”雪胧不信,太子身边幕僚无数,年轻才俊也因被视为太子一党而感觉到荣幸,好在寅贞帝并不在意皇子的威望太高,会盖住自己,不然,前朝有太多因为陛下忌惮,太子被剪除羽翼的例子。 容恪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他确实是没有朋友,不过他也并不觉得寂寞,平时公务都忙不过来,谁还会去分出精神去注意那些。 不过,可能人都是如此,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只要一意识到自己没有别人应有的东西时,都分外渴望自己能拥有,所以容恪有些期待的对雪胧说“那本殿想有朋友,应该如何?书上有桃园三结义,现在是秋天,过段时间才有梅花,如果太子妃不急的话,我们可以在效仿刘关张的基础上,开个新的纪元,来个梅园结义。到时候本殿让他们准备三牲等祭天…” “殿下,停,殿下,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要拜把子的,妾身与殿下已经拜过天地了,再拜恐怕,噗,恐怕不合…噗,哈哈哈。”雪胧放下手里的勺子,脸别向一边,对着窗户,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子,要跟他的太子妃桃园,不是,梅园结义,还要歃血为盟,三牲祭天,想想都要笑的流出眼泪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太子,太子您博览群书,应,应该知道,结义这样的事情,只能男人与男人之间做吧?” “是吗?还有这样的规矩。”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好笑,但是就是雪胧看到容恪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要笑,她捂着肚子,以防一会笑多了会肚子疼。 “是,是啊,无论是桃园三结义,还是伯牙子期,羊左之交,都是称颂男子之间的友谊。咱们之间并不适用。” “那太子妃说,你我二人之间,怎么成为朋友最合适?”容恪依然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雪胧觉得太子是不是傻,是不是很傻的那种。 “这个还需要什么仪式吗?殿下愿与妾身交心,妾身也与殿下讲肺腑之言,这便是为朋友之本,然后相互尊重彼此,不做戕害彼此的事情,这是为友之道,只要守本循道,就可以成为朋友。” “讲真心话,尊重彼此,不害彼此,就这样?”容恪不信。 “就是这样。” “如此简单?” “这可不简单,太子细想,我们这样的出身,什么时候相信过别人,这第一条说真心话都很难做的到。” “从现在起,本殿相信你,你相信本殿,这不就行了?” “相,相信殿下?”雪胧有些怔愣,很难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太子的口中说出。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雪胧从知道自己要嫁给他那天开始,就知道了。 太子容恪,手下并没有兵权,可是他手下的暗卫,能以一敌百不说,而且数量庞大。他从十一岁起,就在其老师的教导下,一步步组建自己的心腹暗卫,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他想知道的事情,放眼天下,大到那个诸侯心怀不轨,小到今天宋国皇后枕巾是什么颜色,他都可以知道。而且这件事情,在已成规模前,寅贞帝都完全没有察觉。 如此看,他该是一个何等心机深沉,步步为营的人。 而且就这些年,他亲自带兵伐云南,出关平叛,赈济寒灾,桩桩件件又说明他是个非常合格的太子人选。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进可直入朝堂,退也无人能动他的太子之位。若是别人如此,能说出相信别人,并让别人相信他的话,雪胧只当他疯了,可是她看着容恪那双平静,幽深的眼睛,突然愿意相信一下,这个眼内有乾坤的男子。他的眼睛,不仅有浑浊笨重的大地,还有清明飘渺的蓝天。 “本殿也信你。”容恪迟疑片刻,回答了雪胧并没有问出口的话。 “那好吧”雪胧撅撅嘴,突然又不考虑其他事情了起来。她伸出左手的小拇指“来,拉了勾,我们就是朋友了。”雪胧赌一锭金子的,容恪一定不知道这个怎么玩。 果然“这个是什么?”容恪有些嫌弃的看着雪胧伸出来的手指,雪胧也不知道他嫌弃什么。 “你把手也这样,右手啦。”容恪按照雪胧的话伸出左手,却被雪胧吼,刚想瞪眼,雪胧眼珠一转,说“刚才忘记告诉殿下了,做朋友还有一点非常非常的重要,就算是你的朋友做了对你不好,但还没有触及你的底线之事的时候,要原谅她。” 雪胧仗着自己交过朋友,在这里冒充过来人,交给容恪一些,额,歪理。 “什么是底线之外的事情?”容恪当然知道底线是什么意思,但是要看什么样的事情,对应的是什么底线。 “就比如说,我觉得你不会说话啊,但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还有就是你整天冷着脸啊,我们是朋友我就原谅你啊,还有就是你有那么多妾室,看在是朋友的面子上,我才会愿意帮你料理啊,就是类似这种。” “哦,那本殿明白了,类似于刚才你吼本殿,又不说敬词,随便称自己为我,称本殿为你,但是我要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原谅你?” “嘶…”雪胧怎么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是也不能否认,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 “好吧,既然作为朋友,要原谅这些,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来,这叫啥?”容恪伸出右手,露出修长的小手指。 “拉钩。”雪胧把自己的小拇指主动扣在容恪的小指上,容恪感觉到雪胧手的重量,很轻微,但是却有一种仪式感,他不禁坐直了身体,也合拢自己的手指,扣住雪胧的手指。 雪胧拉动胳膊“从今日起,我季雪眬…”雪胧说完,瞪了容恪一眼。 容恪皱皱眉,但想到是朋友要原谅这句话,也就不与她计较“本,我容恪…” “就是朋友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小,小狗?”容恪这个不能忍,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成小狗呢。 “既然是誓言,就要有违背誓言以后的惩罚吧。”雪胧有理有据。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我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子妃,成小狗这样的惩罚…”容恪自然是不信人会变成小狗,但是这话也太不好听了。 “那你说要变成什么?反正我小时候,我大哥就是这样教我拉钩的。” “你大哥教你的?” “是啊,我大哥说别的孩子也都是这么拉钩的。” “那,那既然别人都这样拉钩,就我就勉为其难一次吧。”容恪依然是一本正经的说完这些话,而且一点异常都没有感觉,莫名中,他看着自己小手指上,勾的紧紧的,雪胧的手指,雪白雪白的,真是好看啊。 雪胧也看着容恪那双寒暑冬夏都是那样平静的眸子,心里也道了一句“他真是寂寞啊。” 数年以后,有一次,太子殿下遇到一位知己好友,两个人在民间相识,非常投缘,奈何二人身份有别,拜把子道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话,也不太符合身份。于是二人在一次饮酒醉后,太子喝的双颊熏红,迷迷瞪瞪。拉着自己的知己好友往榻上一坐,对那个朋友说“数,数年前,太子妃与本殿也是不能结拜,很是可惜,但是我们二人以这样的方法,成为好友,今天你我二人,也是如此投缘,来,伸出你的右手,我们拉钩为誓。本殿听太子妃说,别人也是如此做的,来…”那人虽然也喝了不少,但酒量要比太子好一些,看太子如此动作,酒更是吓得都要醒了。虽然真心与太子结交,可是,可是如此怪异的动作,怎么使得。 容恪见那人迟迟不肯伸手,就拉起人家的手,强掰着跟自己的手指勾上。 那人真的十分后悔,为什么与太子相识那天,自己要经过那条街,为什么要与太子交流,更甚怀疑起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上,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 只听太子,对着空档的窗户大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相府赴宴【3】

第二日是个晴天,雪胧起来的时候,因为身上盖着薄被,还感觉到了一阵燥热,看来秋老虎依然厉害。到了中午的时候,雪胧刚刚用过饭,正在漱口,幽香端着一盒装在木盒里,十分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 “盒子一看就很精致,点心也一定很好吃。”雪胧客套的让玲珑收下了点心。 “我家主子说这只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跟娘娘您送她的东西比,实在是差远了。因着这点心是殿下昨天晚上从外面带回来的,带来的时候还是热的,主子说看盒子如此精致,想必娘娘您也喜欢。” “难为她生着病还想到这些。玲珑,把前个做好的口脂拿一盒给幽香姑姑,让她捎给玉容姑娘。”不一会,玲珑就拿着一个用描花鎏金的盒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幽香姑姑,这个口脂是我家侯女亲手所做,昨天前天才做好的,共就得了三盒,一盒明日带着去送给月河夫人,一盒她留着自己用,最后一盒也就在这里了。这一个是用花蕊部分的花瓣做的,颜色粉嫩,提亮起色都是非常好的。” “谢娘娘”幽香看了看雪胧唇上的颜色,果然是粉中幽红,她的整个脸色都被提亮了。 “这个东西,本宫想着她约摸也会喜欢就送给她,现在还值花期,入冬前,还要再制几盒,若是玉容姑娘还喜欢别的颜色,就来告诉本宫一声,本宫一并给她制出来。” 幽香其实并不是特意来送糕点的,玉容也听说昨天太子和太子妃争吵的事情了,可是今天早上起来又听说两个人又和好了,还一起说笑到很晚,昨天在院子里值夜的家仆都听见了。所以她一时拿不准主意,才让幽香来看看的,毕竟太子前天晚上第一次留宿在她这里,她一直担心太子妃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太子吵架。 幽香看雪胧面色并未有异,还跟她热情的说起做口脂的步骤,娓娓道来,像是十分喜爱。 这种状况不是太子和太子妃并没有吵架或者是又和好了,就是她太会隐藏了,可是幽香更倾向于第一种判断,那就是太子妃并没有生气,最起码不是因为玉容姑娘才生的气。只见雪胧面颊红润,肤白貌美,一双眼睛也泛着光亮实在不像是生气了的人。 送走了幽香,雪胧站了起来,铃铛正准备把点清的布料,送到仓库里,经过雪胧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侯女,你昨天说要奴婢留一份去送给玉容姑娘,您来选一选,送那一些给玉容姑娘合适。” “不必了”雪胧挥手“她可是我丈夫最宠爱的妾室,我就算把我这一屋子的好东西,都搬进她屋子里,她也不会觉得是我仁慈,既然讨不到什么好处,还落不下好话,我又何必呢。”雪胧有些许不高兴,她这边不过是刚刚有一些异动,玉容那边就坐不住的来试探,说她小心谨慎吧,也不为过,但是她如果确定了雪胧这边的异动是跟她有关,那么前面雪胧对她的万般好处,立刻化为乌有,她就会立刻的对雪胧起了戒心。 有时候雪胧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靶子一样,四面八方的箭都与她有关。 “侯女,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铃铛有些困惑。 “没事,我自有办法。”雪胧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点心盒子,一边有些无力的回答。 幽香刚走,玉容就感觉到这么做有一些不妥,太子妃平时那么照顾她,如果会因为她的事情生气,她大可以让自己的母亲,不那么尽心竭力的为自己诊病,现在她的身体一天天见好,都多亏了月河夫人,可是自己却因为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捉急不安,还去刺探,如果被太子妃洞悉了,她该如何想自己,现在在别苑中,只有太子妃和自己,可是一旦去了东宫,东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哪一个她都要小心,如果手里没有帮手,身边没有靠山的话,她是没有办法能够久久的留在容恪身边的。对于激烈的后宫争斗,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正想的思绪不稳心下难安的时候,幽香回来了“如何了?太子妃是如何说的?” 幽香看玉容很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的事情,于是来不及歇歇腿,就一字不差的把刚才在太子妃跟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玉容很认真的把事情听了一遍,然后送了一口气,从幽香的形容来看,太子妃也确实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迁怒,又听幽香仔细的分析,最后觉得太子妃并没有生气。 “姑娘,奴婢对太子妃之前就有所耳闻,说她是个别人不招惹她,她绝对不会主动怎么样别人的性子,反正姑娘您并没有主动怎么样她,想必太子妃也是不会对您不利的。” “真的吗?”玉容跟太子妃的接触并不算多,只觉得太子妃又美丽,又端庄,还对自己好,其他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出来,这反而是她觉得不安的地方,一个人怎么可能总是端庄无暇,也许是面具,亦或者有什么阴谋。 “姑娘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胡太医不是说了,让您不要敏感多思。您看这是太子妃送您的口脂,您久病着,这嘴唇上的颜色太淡了,抹一抹,立刻就不一样了。”幽香打开在玉容手边放这的鎏金盒子,淡粉色的口脂正是让人不喜欢都不行,就好像太子妃一样。 下午的时候,雪娜来了一趟,跟雪胧商量一下明天出发的时辰。 好久不见雪娜,雪胧都快把她给忘了。 雪娜就是这样一个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女子,但是突然看见她也不会觉得突兀,她美则美矣,但就好像墙上的话,太过单薄。 雪胧突然闪过一个从嫁进东宫最一开始,想到的念头,而且觉得这个办法,确实也应该要看情况实施起来。 雪娜听过雪胧的安排以后,有些小心的看着雪胧的脸色,雪胧透过雪娜的目光,她们两个人眼睛,有一些相似。雪胧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双与自己又几分相识的眼睛,有些动情的对她说“雪娜,你的眼睛,跟本宫的眼睛,真的很像。”雪胧冲着他,笑了一下。 “嫡姐,我们是堂兄妹,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祖母的时候,是六岁,我一进去,祖母就盯着我看,看了好一会,然后她和蔼的对我一笑说,你的眼睛跟我的大孙女雪胧真像。”雪娜不像是故意要怎么说给雪胧的听的,她的眼睛里闪过受伤的神情。 “祖母她,对我们这些孩子们,都很疼爱。”雪胧也知道那件事情,祖母并没有认出来雪娜是谁,更不知道二叔还有个怎么大的庶女。 二叔一共有三男两女。大儿子二儿子还有大女儿皆是他的正妻所生。三儿子今年才八岁,是二叔在边塞娶的一位妾室所生。另一个就是雪娜。 大儿子季浩然一直跟在二叔身边,现在是一方参将,少年将军很是威风呢。二儿子瘦弱,但是聪明勤奋今年考进了秋试,就等明年的春试。 大女儿比雪胧大一岁,嫁的是嘉北侯的孙子。嘉北侯正是太子的外祖父。也是雪胧二叔的恩师。季家一门,从一开始,女儿就少,不然依季家的地位,也不能只出了一位皇后,也就是季相和季将军的嫡亲姑姑,她是先帝的原配皇后,可惜只做了十年。先帝在位四十多年,一生未再立后。 现在雪胧已经到了太子妃之位,提及前路的皇后之位,看样子是万无一失了,可是想到三年以后,雪胧一旦离开,季相肯定是支持她的,可是二叔那么听父亲的,一旦季相和雪胧一起抽身,把二叔一家晾在京城,二叔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雪胧想了想,还是觉得之前的那个想法,十分合适。 “是啊,那天回去的时候,祖母给了大姐和我,妾身很多礼物,还偷偷的抓给了妾身一大把糖,说让妾身再回去的路上吃。” “祖母总是爱给我们吃糖,恒弟吃的乳牙都坏了,牙掉下来的时候,小小的牙上全是小黑窟窿,祖母看了以后,十分的心疼,都说是因为自己给我们吃糖,才让恒弟的牙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僵着再也不给我们了。”雪胧想起那个已经离去三年的老太太心口就一阵阵的难过,她很想念祖母。 但是雪娜只能在一边赔笑,她对那位她称之为祖母的老太太就那么一点点印象。 雪胧察觉到雪娜的不适应,所以话锋一转,对雪娜说“雪娜,你实话告诉本宫,你在东宫生活的怎么样?” “嫡姐为什么这么问?” “雪娜,你只要实话告诉本宫就行,你放心,本宫只是不会像东宫里的那些人一样对你。” “嫡姐…” 雪胧看雪娜的眼神有所松动,于是继续对她说“为着我们都吃过祖母给的那把糖,你也要相信,我与东宫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嫡姐,你是愿意帮,帮我吗?” “那是自然,我听父亲说,这次二叔回来,要一直待到你二弟春试成绩出来以后再回北边。这段时间机会难得。你父亲在京中,太子应该会格外照顾你一些。” “嫡姐,你的意思是?”雪娜心里突然有个声音,疯狂的叫自己相信雪胧,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雪胧伸出的这只手,是一只可以改变她整个命运的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雪胧审视着雪娜,她发现雪娜居然有些瑟瑟发抖。 “嫡姐,你要是愿意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只是求嫡姐,别再让雪娜跟以前一样,那么的人人可欺,人人可以忽视过去了。”雪娜哭了出来,眼泪流在她的裙子上,雪胧发现她身上的裙子,还是一开始热的时候,时兴的缎白裙子,看样子她在东宫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雪娜哭着把自己这四年来的境遇都说了一遍。 原来,雪娜一开始嫁进东宫的时候,那时候高氏还十分和善,并没有现在这般心思深沉,因为她还是妾室,雪娜虽然还没有侧妃的名位,但得的份例和待遇都是太子侧妃的例。东宫的事情,以前是高氏再管,她刚嫁进去,高氏主动跟她商量着来,两个人也算是有默契,加上一开始人少,所以雪娜过了一段时间不短的安逸日子。 太子虽然总是冷着脸,但是不是个薄情寡淡的人,恩赏也不少,总之那段日子是很不错的。 转折的地方就在两年前,那时候太子在外,走的时候高氏有孕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后来高氏小产,病了一段时间,病好了以后,原本那个温柔的高氏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她对每个人都恶狠狠的,处理起东宫的后务来,也不再跟她商量着来,而是什么都亲力亲为,很快使了手段,把她踢出局外。 雪娜也不是任人打压的傻子,也狠狠地反击过,可是高氏居然陷害自己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如心,如心是雪娜最信任的丫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 如心长的不错,但是从来不是会勾三搭四之辈,可是高氏居然在一个东宫管采买的小管事屋里,抓到了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如心。说如心在东宫里行**之事,一时间三四个小管事都指出如心跟自己又不清不楚的关系。 高氏抓着如心的事情不放,闹到了太子那里,太子本来就对后府之事很是不喜,吵吵闹闹的让他很是烦躁,加之证据确凿,太子就让高氏自己看着办。 高氏就给了雪娜两个选择,要么以后不再过问府中的事情,她也保证不会主动对付雪娜,要么,如心的事情,就是一个开始。 就在雪娜考虑的时候,她呈给太子的甜汤被验出有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查实”是因为她房里一个跟如心关系好的小丫鬟汪儿,因为怨恨太子处置了如心,才在雪娜送去给太子的甜汤里下的毒鼠的药。汪儿事发以后也服了同样的毒药死了。 虽然这件事情跟雪娜没有关系,可是太子也觉得雪娜治下不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而疏远她。 雪娜无法,才同意交出了本来也没剩下多少,管制东宫后院的权利。 相府赴宴【4】

自此以后,东宫就是高氏一个人的天下了。 而雪娜自从交出了东宫的权利,就再也不是高氏的对手,只能隐藏起光芒,就好像在家里那样,被人忽视,无人照顾。 雪胧仔细的听完雪娜的话,对高氏有了很深层的了解,之前也仅仅是知道她因为丧子以后,有些不一样,没想到她还是一个颇有手段的人,雪胧一开始就防着她,还真是防对了。 “雪娜,我给你指一条路,但是我就提这么一次。” 嫡姐,你说…” 雪胧让周围人都出去,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 雪娜走后,雪胧有些头疼的扶额,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想的多脑袋就沉,月河夫人也看过几次,就说雪胧天生没长一个可以多想多思的脑子,在相府的时候,她顶多就是苦恼一下,早午饭吃点什么,现在在别苑,也大体跟相府差不多,就是出入有些不便,可是还有东宫那个糟透了的地方。 又想了会事情,雪胧的头更疼了,不过这样也好,觉得头疼了,就不想事情了,岂不美哉。 晚饭前,太子身边的长随,一个叫邹克的小伙子,进来通传说太子在花厅设宴,请雪胧过去。 自然,玉容也要去。雪胧收拾好明天要用的东西,衣服也没换,就轻飘飘的去了。 到了哪里,太子和玉容已经在了,桌子上摆着茶点,他们两个人相视而笑,雪胧在容恪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情,雪胧撇撇嘴,以前在家里看画本子的时候,总觉得那些男角对万般人冷酷,只对女角一个人好的戏码,纯粹是为了吸引人,不过现在来看,容恪不就是如此,雪胧从第一次见他那么久了,就没见他的面容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现在他虽然也没有笑,但是眼神里,不再是一片黑雾,有点普通人的情感了。 雪胧没让人通传,自己静静地走了进去,容恪耳朵尖,转身看见雪胧正从门口进来。 “看来是妾身来的最迟”雪胧欠身一礼,然后站起身来。 “你可是踩着点来的,本殿让邹克相请的,就是这个时辰,坐吧。”花厅中有计时用的水刻,雪胧进来的时辰刚刚好。 “妾身没迟到就好。”雪胧大大方方的坐在玉容的对面。 花厅有两个桌子,一个大圆桌,是客人众多的时候才用的,现在就他们三个人,自然是用的四方桌,容恪坐在中间,雪胧和玉容分坐两边。 “殿下,可要上菜?” “上菜吧”容恪放下杯子,话音刚落,花厅的偏门就被打开,一队人鱼贯而入,手里都端着佳肴。 雪胧兴趣缺缺,茶但是淡淡的,不浓很是解渴。 “侯女”玲玉跟着雪胧来的,她奉上净手布,雪胧拿起来擦干净了手,玲玉又奉上加了柠檬叶子的漱口水。 容恪身边的长随也奉上一套一样的。 他们两个人都是世家出身,吃饭做事行走坐卧都是有规律和章法的。因为这些规矩,所以身边的仆从一早就会备下这么一套东西,不让主子再忧心和等待。今天来赴宴,幽香并没有跟着来,而玉容身边除了幽香,都是一些在别苑,从来没有伺候过主子的小丫头,平时吩咐做些细软的事还算可以,可是像这些礼节性的细节,她们哪里接触过。 玉容一直都是平民,她在遇见太子以前,就一直生活在那处地方,父母靠着在山上挖的药材谋生,爹有天夜里下雨,没能及时的赶回来,结果出了意外,从山上摔下了来,没多久就死了,娘因为在大雨中寻找爹,感染了风寒没过多久就病逝了。于是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靠爹留下来的工具,挖药材售卖了买些生活用品。 只认得几个字,也仅仅是在药材上。 她有些局促的看着,做了数千遍这样动作的太子和雪胧,觉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和自己那样的不同。 两个人的动作优雅,仿佛如此做,不仅仅是为了清洁,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她的容郎,和坐在他左手边的那个女子,你看就十分的般配,他们二人的动作一模一样,走路的时候,也是端端正正十分有章法,举手投足间,都在说着他们彼此身份相同,境遇相同,自然喜好,动作也肯定有相同的地方。玉容看着看着觉得有股胃酸,不停的涌上她的喉管,烧的她喉咙发痛。 容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精瘦的牛肉,放在雪胧的盘子里,然后又夹了一筷凉拌蔬菜放在玉容的盘子里。 雪胧微微起身,这是妻妾与丈夫一起吃饭的时候,必有的环节。 一般坐在丈夫的左右的,都是正妻和身份最高的妾室。吃饭动筷子前,一般丈夫会给正妻夹一筷子菜,应该是荤菜,给坐在另一边的妾室也夹一筷子菜,要是素食。这时候正妻要起身谢恩,然后丈夫说一声“都动筷子吧”众人就可以开始吃饭,这也是规矩。 很多时候,这样的规矩已经在许多人的心里,根深蒂固。 容恪如此做,也仅仅是因为规矩,雪胧起身谢过以后,刚刚坐在椅子上。 玉容也站了起来,看到这一幕,雪胧的脸色微变。妾室是没有资格如此的。她这个东西,如果在大家庭里,就是在挑衅正妻,而是是悖论。 雪胧知道玉容可能没有那个意思,但她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而是她也一直没有想到玉容是不是,懂得她这个动作,是在挑衅雪胧。 雪胧抿着唇,因为容恪没说开宴,她也不能开吃,容恪有些意外玉容为什么会这么做,随后迅速的看了一眼雪胧的脸色,雪胧抿着嘴,情绪并不怎么好。那是自然,谁也不愿意被如此对待,玉容的这个礼,无异于啪啪的打雪胧的脸。 容恪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场面十分尴尬,玉容没有得到容恪的允许,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只能继续保持动作。 她的力气本来就没有多少,这个姿势又十分废腰上的力气,雪胧不忍,站了起来,走到玉容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对容恪说“殿下,妾身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没等太子应允,雪胧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先别走。”只听一阵衣服撕摩的声音,容恪站了起来。 “殿下,妾身真的只是身体不适。”雪胧实在不愿意面对这样,本来应该跟她没有关系的场面。 “玉容,跟太子妃道歉。”容恪声音低沉,又是那副喜怒不明的样子。 “我,妾身那里做错了吗?”雪胧并不想参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走的更快了。 “太子妃,你等一等。”容恪又喊了雪胧一声,雪胧这次不能不站住了,因为她感觉到出来,容恪动怒了。 他还动怒,被啪啪打脸的是自己才对。雪胧又抿了抿嘴唇,对玉容说“没事,本宫没有怪你,不用道歉。” “可否请你,太子妃明说,我,妾身究竟错在了那里?” “你不知道吗?”雪胧最擅观察,玉容又不是难琢磨的人,看她十分困惑的样子,真的不像是知道自己那里做错的样子“算了,你既不知,本宫又怎么能怪你,太子,妾身无事,只是饭怕是吃不下了。就先…” 雪胧很快的意识到,玉容之所以会做这个动作,完全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玉容的脸色本就有些暗淡,现在更是十分难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自然也感觉到容恪生气了,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容恪为什么会生气。在看雪胧也是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玉容,你做错了事情,还不知道悔改。快跟太子妃道歉。”容恪眼睫下拥,他有些无法接受总是温柔少语的玉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还还拒不认错。 “殿下…”雪胧挡在容恪的一侧,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不用给她求情,她刚才…”容恪也不信玉容为什么会对雪胧做出这么有挑衅意味的动作。 “妾,妾身给太子妃道歉了,还请太子妃大人大量,不要跟,跟妾身一般见识。”玉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眼泪汪汪,雪胧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侧身对容恪小声的说“你会后悔的。”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雪胧回到住处,气不打一处来的就想摔了手里的杯子,可是手中的触感,这质地都在提醒她,这可是比这么大一锭金子都贵,比高山之玉还要珍贵的唐杯,她捏了捏,还是忍不住摔下去,所以干脆就放在了桌子上。 雪胧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来人,给本宫端些吃的来。” 别人生气,都是吃不下饭,她却一动怒就饿,一饿就心慌的受不了。 “侯女,玉容姑娘如此欺辱咱们,要不奴婢去教训一下百花苑的人。”玲玉也十分生气,她们侯女身份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欺辱。 “怎么了,玲玉姐姐?”玲珑从来没有见过玲玉会主动招惹是非,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玲玉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玲珑,气的玲珑也小脸通红。就差自己打上门了。 “行了,我不是为了这个生气,我是觉得,太子平时在外面挺聪明的,可是为什么在女人这里就没有这样能耐,人家玉容可不是千里迢迢,是万里迢迢的来找他,哎呀,这臭男人,饭怎么还没好,我快饿死了。” 气的雪胧拍桌子,半天没缓过来。 花厅这边,静的出奇。玉容还是刚才那般鞠着身子,眼泪止不住的一直流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她却不敢反抗,她不敢,这种不敢,让她十分的无力,她怕自己反抗了,她就不能留在容恪的身边,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想依恋在容恪的身边。只是她讨厌这么没有主见的自己。 “你还不知道你那里错了嘛?”容恪低下头,与玉容站在对面,看她哭起来,心里也是不忍的。 他扶起玉容把她抱在怀里“她是太子妃,你刚才那么不尊重她,自古正妻就有惩处妾室之责,她如果不是为人善良,你知道你会会有什么下场吗?” 容恪很少说些温情的话,但是他的话在玉容的耳朵里,却是在教训自己,而是还在替那个让她承受这份屈辱的人说好话,就因为她是太子妃,而自己则是一个,是啊,她只是一个卑微至极的女子。 她看着容恪胸前的蟒龙,又想到雪胧头上的鸾凤钗,这可是只准皇上皇后,还有储君储妃才可以使用的东西,她与他们的悬殊,就是如此的大,玉容从来没有这样自卑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要被迫认错。 “总之你好好的反应,本殿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容恪转身离开了。 雪胧站在廊下,今天是上玄月,远月如钩,进心如火,月割伤。 雪胧看着月亮,突然想到了恒儿“恒弟,明天就是爹爹的生日了,哥哥也回来了,你如果也在的话,爹肯定会更开心的。” 雪胧从小就十分疼爱她这个弟弟,恒儿也确实十分符合千恩万爱家族出来的少爷模样,任性,可爱,还很冲动。 雪胧又想起她笄礼的时候,那时候才刚刚十岁的恒弟,看着他买来的发钗断了,哭的很难过,因为有人说及笄礼上,如果少女的发钗断了,那么她将一生坎坷,每每想到这里,季恒还是会觉得难过,只要雪胧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季恒就会把那些事情归咎在自己头上,觉得是自己买了坏的发钗,才害她过得不好。 其实雪胧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觉得,每个人的命运是自己选择,自己做的决定而形成的,她无论过得好坏,跟那只发钗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雪胧望着月,想现在季恒自己离家好远了,那里冷吗?只有十五岁的他,还受得住吗? 许多年后,季恒有一次,在刚刚下过雪的夜里,躺在雪地里,抬头看月亮,他用手狠狠地捂住胸口,想到雪胧的名字。雪夜里,月色朦胧。 他痴痴的看着看着月亮,然后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轻声的喊“姐姐…” 他的血从身体里涌出,染红了雪地。 相府赴宴【5】

“恒弟” “恒儿” 月河夫人和雪眬几乎一起醒来,她们都做了同一个梦,就是季恒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芙儿,芙儿,你怎么了?”季相刚刚醒来,因为今日生辰,所以陛下准许他,今日可以不上早朝,所以他起的比平时晚了一些。 正要起身去喝水,就听见身侧的月河夫人,正在很急促的呼吸,然后不住的再喊季恒的爱称。 “恒儿,老爷,老爷,你快救救恒儿,我的儿子……”季相无法,只能抱住了不停挥舞着手的月河夫人。 许久,月河夫人才安静了下来。她在季相的怀里睁开眼睛,眼泪流湿了季相半个肩膀。 “芙儿,你终于醒了。”季相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拍着月河夫人的背,好让她不会抽噎。 “溯豫,我梦见,咱们的儿子,躺在地上,血从他的身下流出来,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应我,我们的儿子,再也不能应我了。”溯豫是季相的字,当年季老夫人生产的时候,季老太爷正在戍守豫州,当时外戎来犯,把豫州团团围住,围城前,季老太爷就得到季老夫人临产的消息。 被围十天以后,眼见城里已经弹尽粮绝,他亲自带兵突围,突围前,他对自己的副将说,如果能活着见到自己的儿子,就去给自己儿子取名荣保,老爷子说,他季氏一门,誓死保卫着容氏皇族。 如果自己死在突围的路上,丢了豫州,那让自己的儿子,就算是溯水而上,也要把豫州再打回来。 因为季老太爷平安回来,所以满百日那天,季相被取名荣保。 季相十三岁袭爵,因为十三年后,季老太爷,战死沙场,然后被杀红了眼的仇敌,给五马分尸,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副将只带回了季老太爷带在身上的一道护身符,那是季老夫人在佛祖前,行了一百零八拜求来的护身符。 护身符的外袋已经被斩坏,还染着季老太爷的鲜血,季老夫人从内袋里,发现了三绺头发,一绺是季老夫人的,一绺是季相,一绺是季将军。他们三个人的头发,一直陪到季老太爷生命的最后一刻。 季相二十岁行冠礼前,按礼要给他取给字。 因为季老太爷已经不在了,就由季氏的族长为他择选。 正巧这个时候,前线传来敌戎又来犯豫州,季老太爷的副将,想到了那时候,季老太爷为季相取的那个名字,溯豫。 季相从听到这个名字,就确定要用这个做自己的字。 所以季相也叫季溯豫。 但是很少有人会叫他这个名字,一来是因为能对季相直呼其名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二来,溯豫这个名字,总能让季相想到自己的父亲。 季相的身上,也有一个护身符,是月河夫人给季相的,那是月河的一种古老的祈福仪式。季相也在里面,放了月河夫人,还有孩子们的头发,只是月河夫人还没有发现。 月河夫人的这声溯豫,让季相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接着,他就听月河夫人说到她做了那么一个梦。 “没事的,恒儿这不才刚刚走,营地还没有到,你只是太担心了,日有所思夜里才会做这样的梦。”季相有往怀里抱了抱月河夫人,安抚着亲了亲她的头发。 “不是现在,梦里不是恒儿现在的样子,他很瘦,表情也很痛苦,他一边哭,一边喊着雪胧,好像雪胧也出了什么事情,溯豫,如果雪胧和恒儿都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我死了也不能看到他们有事。老天爷,出什么事,都算在我的头上,别伤害我的孩子,我,我的孩子。”这么喊着,月河夫人有哭出声来,心中有无限的酸楚,季相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下这么不安的月河夫人“芙儿,只是个梦。” “溯豫,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孩子,没有人。”月河夫人就好像母兽一样,发出保护幼兽的呜咽。只有这样她才充满勇气。 季相抱着月河夫人,心下也是五味杂陈“芙儿,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咱们的孩子。” 月河夫人听季相这么说,也就闭上了眼睛,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可是雪胧却没有她母亲这么的福气,可以依靠在心爱男子的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害怕。雪胧从床上的坐起来,眼前一阵眩晕,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身体不自主的又要往后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拦着脖子抱住“雪胧,季雪胧…” “恒弟,恒弟,容,容…”容愉,你去找找他,找找恒弟。 可是就算是被梦魇住,雪胧也知道现在抱着自己的人,不可能是容愉了。雪胧伸手抓住了容恪的衣袖,她现在心乱如麻。 梦里的季恒是那么的绝望,他一声声的叫着“姐姐” 就好像即刻要见到她,一声声就好像撕裂她的灵魂那么疼“恒儿。” 雪胧一边说着季恒的名字,一边流泪,容恪只能抱着她,调整了两个人都好受一点的姿势,然后把雪胧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雪胧可以感觉到容恪的体温,他的体温要比雪胧的高一些,呼吸均匀,慢慢的拍着雪胧的后背。 容恪只是见过自己的母妃,这么安抚过自己的七弟,这么轻轻的拍,七弟一会就会不哭了,不过别指望他的动作多标准,他有些别扭的抱着雪胧,一脸正色,却要减缓手上的力气,轻轻的拍打。 好一会,雪胧才慢慢的清醒“谢太子” 雪胧头疼欲裂,把手搭在容恪的另一边肩膀上,她想要起来,可是她现在头疼的眼睛都睁不开,眼泪从她闭着的眼角里流了出来。 “你好好靠着,等心里平复下来再说。”容恪揽着她,不让她乱动,女人还真是眼泪多,他第一次穿的寝衣,肩膀这个地方,都被打湿了。 “谢太子”雪胧也不犟,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想别的。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你不是说,朋友就是要让朋友不伤心不难过的嘛。” “还是要谢谢你。” “恩,既然你坚持的话。”容恪点点头,雪胧的声音沙哑轻微,他不想让她在多说话,浪费心神。 容恪的怀抱,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的,却不知从哪里冒出几分温暖。 这个时候的容恪,才会让人想到他也是个少年郎,而且容貌不差身材欣长。 雪胧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个,照理说,恒弟现在这个时候,别说是战场,就连营地还没有到,他去的可是南边,这些年,容以莲这个战神王爷,可谓是把南边最大的敌人,戎族给打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恒儿这三年,甚至连战场都不用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许久,雪胧才慢慢的缓了过来,她反复跟自己说,这只是个梦,恒弟肯定会没事的。 “侯女,可起来了?”因为容恪在房中,守夜的琳琅和玲珑都在门外,现在玲玉和铃铛也都起来了。今日四个丫头都想跟着雪胧回去,雪胧也应了她们。 “等一等。”雪胧睁开眼睛,好像被玲玉的声音给叫醒了一样,她从容恪的怀里坐正了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我好了,谢谢你了。” “你好像很喜欢跟人道谢。”容恪见她眼神又清澈了起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也就不在雪胧的身边停留,站起了身来,对门外的人喊“都进来吧。” 容恪已经把软塌上的被褥都收拾好了,一声令下,门外伺候的人都进来了。 先是雪胧的四个丫鬟,还有几个端着太子洗漱用品的丫鬟。 “备水,本殿与太子妃都要沐浴。”以前容恪从不会让除了四玲以外,其他的丫鬟仆从进到内室,这次如此做,也是因为他也听见了,外面传的他们二人吵架了的事情,内务府的人进宫就把事情告诉母妃了,昨天他本想问一问雪胧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可是从玉容那里回来,雪胧都已经睡下了。 “是”一个年纪大的姑姑笑着应了,其余的几个还未出阁的丫鬟都羞红了脸。 雪胧从床上站了起来,因为刚刚哭过,所以眼珠绯红,一幅没有睡好的样子。 两个人自然不在一起洗澡,雪胧的内室就有一个小浴间,雪胧就在那里洗了个澡,而容恪就在偏房的大浴间沐浴过后,又回到了内室。然后开始更衣。 雪胧回到内室的时候,她自己换好了一会要穿的衣服,只差穿上外面那层又大又碍事的外衣。而容恪也已经梳洗好了。坐在一边的软榻上等她。 容恪穿了一件软毛边的黑靴,紫色的绸丝长裤扎在黑靴里,黑靴的靴檐上绣了一圈复杂又有所寓意的纹落。 因为今日是季相的生辰,他穿了一件紫色的衽领蟒服,两条青色的蛟龙,在他衣服上盘旋,一直延到下摆。他的腰上束着乌金鳞木纹宽腰带,宽绵的袖口坠着几道只有皇家才可以用的明黄色宽玄纹。黑发全部梳了起来,用嵌玉紫金冠别着,插着一只纯金的盘龙簪。 若是别人敢把这么一只簪子插在头上,就算是他又两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可是太子殿下就有如此殊荣,就如同雪胧也可以头戴凤冠,只不过皇后的是十二头凤冠,太子妃带九头凤冠。 可是雪胧今天并不愿意带着凤冠如此显眼。 一套攀花吐蕊镶红宝石的金头面,纯金的盘荷头冠,再一边一个翡翠簪子,衣服也是一件素月色的长纱半月领裙,外套是一件百鸟云集的丝绣广袖宫装。 两人都收拾妥当,眼见时间也来不及,琳琅只是准备了点心,装在马车里,让二人在路上吃。 玲玉拧开一直用棉套包着的蛊,倒在碗里,是一碗还在冒热气的牛乳。 雪胧有些抱歉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拿着一个吞云包在吃的容恪,把牛乳放在他的手边“是妾身起晚了。才累的殿下无暇用早膳,这是热牛乳,早起喝一碗,胃里舒服。” “不用了,看你的丫鬟包的如此用心,怕是你要喝的吧。你喝吧,本殿喝茶就好。”马车平稳,杯子放在桌子上,只是有些微动。 容恪并不是很有胃口,吃下一个吞云包就住了嘴。 “殿下喝吧”雪胧把牛乳放在他的手里,容恪无法,只能接着。 玲玉又给雪胧倒了一碗,她也仅只用了一碗牛乳。 “你昨天,为什么那么说?”容恪知道雪胧现在心情不好,不太方便,提起昨天的事,不过他觉得,说些别的事情也好,让她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殿下可是说昨天,玉容的事情?” “本殿看你只是一开始动了怒,而是还生了不小的气,可是为什么一转眼就不气了呢?” “殿下应该是想问妾身的那句“你会后悔的”是何意吧?” “本殿不否认。” “一开始的时候,你我二人,依循餐前礼仪,漱口净手,可是玉容姑娘只是很局促的看着,妾身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她身边的人,没有经验所以没有准备。到了妾身向你行礼的时候,玉容站了起来,妾身不否认,妾身一开始是非常的生气,可是随后妾身却发现,玉容姑娘在做完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个动作是错误的,而且还十分委屈。所以这件事的结论很简单,那就是玉容姑娘并不知道这么做,是冒犯妾身的举动。殿下应该比妾身要了解玉容姑娘,她懂不懂这些,难道殿下不知道吗?” “你说她不知道?” “是她确实不知道。殿下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让玉容姑娘向妾身道歉,本来你是对她好,怕妾身,以正妻的身份处置她,她要得妾身的原谅,又你在,妾身也确实不能再对她怎么样。可是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殿下的所作所为,应该对玉容姑娘的伤害不小啊。”雪胧说完,容恪皱了皱眉,确实如雪胧所说,如果玉容真的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的话,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对玉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不过,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妾身相信玉容姑娘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殿下只需要把昨天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想必玉容姑娘,一定会理解的。” 相府赴宴【6】

两个人没有谈很多,容恪也不是个十分健谈的人,而是路程也不远,一会就到了。 “太子,太子妃到”帘子还没有掀开,就听管家的声音,从这里面已经到的宾客们传声。 季相正在大厅里,跟几位同僚聊天,听到传声,也立刻站了出去,去门外接。 快走几步,身后还涌着一众宾客。 容恪先下车,玲玉为雪胧拢好身后的裙子,雪胧也站了起来准备下车,刚出了车厢,就看见容恪立在车辕下面,伸着手等着雪胧。 就在这时,季相和一众宾客也赶到,周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把目光投向这对成婚还没有一载的太子和太子妃。 雪胧也不扭捏,她抖了抖袖子上的皱褶,把染了朱红色豆蔻的手伸向容恪,容恪握住,雪胧也踩在下马石上,走了下来。 “给太子,太子妃请安”两个人站定,季相等人也赶到,跪地请安,雪胧侧了侧身子,避开了最中间的季相,容恪把这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他上前一步,把季相扶了起来“岳丈大人,何须如此多礼,诸位大人也快起来。岳丈大人,小婿来迟了,在这里祝岳丈大人,生辰安康,福寿绵长。”容恪掬手,端端正正的对季相行了个礼。 一向不爱笑的季相,脸上挂着笑容。 很满意如此知进退与礼数的太子,虚扶一下容恪,对他说“太子殿下里边请。” “岳丈大人先请。”说完,回手又等着与他站的有些距离的雪胧跟上,拉着雪胧的手,两个人和季相一起,往府中行。 季相点了点头,他也十分注重一个人的细节,容恪刚才的那个细微的小动作。让季相十分满意。 这样的饮宴,都是男女分开,男子在前院,雪胧走到天井处就去后院,找那些夫人们了。 后院的入口,拉着两张粉色的屏风,屏风两侧都有专人把守。从屏风处进去,就好像进入了女儿国。 相府自然无人比雪胧更熟悉,秋意正浓,正是一年最舒爽的季节,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穿着新做的秋衣,颜色绯丽,一头乌木一样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看到这里雪胧有些感慨,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在都别在脑后,时刻提醒她,在别人眼里,她已经嫁做人妇了。 “给太子妃请安” 要想进入相府的后花园,就要经过一道人工挖的小河,河上有座花桥,三五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手里拿着纱网,正在捞小河中的小金鱼,这可不是普通的金鱼,全部都是月河夫人在幼苗鱼的时候,就用药包泡制的药鱼,这些鱼自然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把金鱼捞出来,放在闺中的莲花石缸里养,不断吃食,水儿新鲜,养上四五年都不成问题。 相府很少拜宴,这些贵女们,都想捞上几只,带回家里去养。 “都起来吧”雪胧走上花桥,四个丫鬟都跟在她的身后。 “谢太子妃”一共四位贵女小姐,都长得不甚标致。就连身后边跟着的丫鬟容貌也不俗。 “你们都是哪家的贵女啊?”雪胧看她们手里拿的捞网都很精致,不像是临时准备的。 “小女是右御史家嫡三女,闺名星秀”一个穿着淡紫色裙衣的贵女最先站出来,落落大方,对雪胧欠身一礼,自报家门。 “原来是吴小姐,本宫与你二姐曾是手帕交,她去年…”吴星然,是雪胧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嫁了裕亲王世子容丰,去年难产而死,不过好在生下了个不到六斤多的男婴,前几天也一周岁了,雪胧还让玲珑去给他送了把吉祥锁。 看到吴星秀,雪胧就又想到那年,星然也是站在这个桥上,对着正慢悠悠走过来的自己大喊“季雪胧,你怎么慢的跟这池里的乌龟一样。” 可以桥还在,美人再无踪。 “小女替二姐谢太子妃惦念,好在小外甥也平安长大,周岁宴时,他脖上正戴着娘娘所赐的金锁,好不气派呢。”这个吴星秀也是个有意思的,几句话就把颇为伤感的雪胧,又说的开心欣慰起来。 “小女是御史都卫家嫡长女,闺名单字为一个月。娘娘可以叫民女月儿。”御史都卫,是文官里,少数几个能掌兵权的官职,这个徐月,看上去身材纤瘦,文质彬彬,可是容貌娇丽带着英气,应该是个温柔似水但也不失手腕的姑娘。 “长得真是标致”雪胧也只是微微一笑。 “小女是上御史卿家嫡长女,闺名云丹。” 看样子这群小姐,都是御史台的那些高阶官员,也有爵位在身的大人家的小姐们。这位王云丹,王小姐,比前面两位贵女的家世都要高,但是她却很简单朴素,脸上也十分素净,一身雅蓝色的长裙,倒也是中规中矩。但是头上的那只红宝石钗,就显出她的身份。想必也是为了应她名字里的丹字吧。 “民女是户部尚书嫡二女,闺名玉音”萧玉音,皇后的堂妹,吉王妃的亲生妹妹。 怪不得雪胧觉得,身份应该最高的王蓉丹看上去那么势单力薄,原来这里还有个更加核心领头羊。 雪胧望着一席淡绿色长裙的萧玉音,身量轻轻,如同春风中飘零的柳,可是现在是秋天,现在如此打扮,实在算不上何宜,可雪胧才不会觉得这个一脸聪明像,也实在漂亮的小姑娘。会蠢到犯这样常识性的错误。 “娘娘是不是觉得玉音那里有什么不妥?”萧玉音有些奇怪,雪胧盯着她看了一段时间。 “听说萧小姐前段时间病重,现在能出来,本以为你已经休养妥当了,可是看萧小姐这扶风若柳的模样,远远看,在这秋风中,好像都站不稳,萧小姐,还是要保重身体。” “谢娘娘关心,小女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雪胧莞尔“玲玉…”雪胧喊了一声,玲玉打开铃铛手里端着的盒子,里面是一些荷包,荷包里还包着一些精致的小东西。 这些荷包是做见面礼准备的,第一次见面,年长者,地位高者,自然要给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准备些见面礼。 雪胧亲自拿了四个,好生交给她们。 “谢娘娘。” “早就听传说你到了,怎么墨迹了这样半天。”雪胧刚说完平身,就看见月河夫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今日的月河夫人衣饰华丽,可是雪胧却一眼看出月河夫人的心情不佳“给母亲请安。” “参加太子妃”跟月河夫人来的,还有一直在花厅等候的夫人们,还有几个一起跟来的小姐们。 “各位夫人无需多礼,快些起来。”雪胧拉着月河夫人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有些凉。 “走,进去吧”月河夫人拉着雪胧的手往里去。 来到花厅,座次安顿下来,奉茶上好了点心。一些在外面游玩的小姐们也会来,乖巧的坐在她们母亲身边,一**的来给雪胧请安,刚才在前厅没有发现,就看这几十个贵女,就知道经常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来了,雪胧带了一盒子的见面礼,不一会就见了底,好在刚刚行过礼的王云曼王二小姐是最后一个,盒子里还剩下几个荷包。 雪胧也能安心的坐下喝杯茶。听一听这十多位夫人一起说说闲话。 雪胧其实很喜欢听这些闲聊的话,其中不乏生动活泼狗血的剧情。 当然了,都是编排不在场的人。 夫人甲对夫人乙说起自家小叔的院子里,弟妹的大丫鬟与小叔身边的长随有私,不过可气的是,自家小叔一年到头去不了他夫人房里几次,这对小男女,也没法经常见面,就商量着在,在自家小叔去他夫人房里的时候,在喝的茶水里,放了可以上瘾的鸦片叶,正巧那个月自家小叔多去的他夫人房里几次,就喝上那个茶水上瘾。从此天天都去他夫人房里留宿,这对夫妇从成婚就不睦,所以成婚十年,也没有个一男半女,这不,一来二去,不过两三个月,小叔子的夫人就老蚌怀珠有孕了。 不过那对可以时时在一起的小男女,却发了愁。两个人在夫人的做主下,成了婚,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可是这鸦片叶价格昂贵,一盒不过几十片,却要十两银子。 因为服用的时间有些长,一开始只喝一片的老爷,后来一片根本就没有效果了,现在,更是有时候一天都要喝五六片,这让他们如何招架。 所以两个人商量就把这个鸦片叶给老爷停了,可是这老爷自己喝上瘾了,不喝不行了,不喝就头疼流泪,没有精神。还对自己有孕的妻子,呵斥打骂。有一次都动了胎气。 小男女很是害怕,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夫人,没想到夫人没有惩罚他们,还升了男的为管家,女的为自己院子里的姑姑。而且她自己出钱,继续买鸦片叶,牢牢的把自己的丈夫控制住了。现在她给自己丈夫喝鸦片叶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全京城的达官贵人家里也差不多知道了,丈夫自然也瞒不过了,谁知道他居然没有生气,反而遣散了没有孩子的妾室,跟自己的夫人,无比的恩爱。夫人也争气,一鼓作气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自己的儿子,也做了接爵位的世子,所以夫人甲感慨道“咱们这些女人啊,从出嫁起,就行容端庄,生怕出错被丈夫不喜。没有孩子的时候做梦都想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又生怕有病,夭折,不然自家丈夫的门楣,就被妾身生的孩子,生生给顶了,自己能死在丈夫前面吧,那是烧高香了,可是如果丈夫先走了,那这后半辈子,全是含着黄连往南跑,苦到家了。可是我这妯娌,就是不走寻常路。现在婆婆也不在了,人家又有爵位在身,自己关上门过日子,没犯国法,别人也怎么不了她。倒是这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快活。怎么能不让人羡慕。”食用鸦片叶,吸食万寿膏,是只有达官显贵的家庭里,才消费的起的。对身体虽然有害,但只要控制得当,那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有几分附庸风雅,神仙往道的缥缈,还是让不少富贵闲人趋之若鹜。 不过好在大聖有国法,为官者一律不许食用鸦片叶,吸食万寿膏。 那位除此之外,那位夫人,也活出了在场大多数夫人们想要的生活,丈夫妾室听话,地位稳固。说实在的,能够拥有这些的女子,别人谁还在乎她用了什么手段。 雪胧饶有趣味的听完这个故事,还真是有种还可以这样的感慨。 正听的出神,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妇人从内室的门进来,然后直接绕到雪胧和月河夫人身边,雪胧定睛一看,是雪娜的娘。 她是妾室,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中,所以她刚才一直跟和这些夫人们一起来见见世面的姨娘妾室们在一起。 雪胧看她面有急色,也确实没有见有人提起雪娜,难道雪娜还没有来? 不可能啊,东宫比别苑要离相府近,雪娜有小心谨慎,肯定生怕错过时间,提前准备,早早出发。容恪和雪胧这都到了一个时辰了,要说雪娜比他们早到一个时辰雪胧不会吃惊,可是晚到一个时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大胆,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不守规矩。”月河夫人旁边坐着雪胧的二婶,于氏。 她看见雪娜的娘胡氏慌慌张张的靠近雪胧和月河夫人,一脸不悦,低声呵斥。 “夫人切莫动怒,妾身真的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问一下太子妃娘娘。” “你也不看你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场合,有什么事一会私底下说。”于氏平时并没有那么严厉,只是这个场合,胡氏是万万不能出现的,这样被笑话和编排的就是整个大将军府了。 “胡姨娘,是不是雪娜还没有来?”胡姨娘被两个丫鬟拦着,无法过来,听到雪胧的声音,不敢再声张,只能点点头。 “你先出去,本宫马上就来。”雪胧低声说完,给月河夫人使了个眼色,月河夫人立刻会意“去吧,去吧,你从小就喜欢你这个胡姨娘给你做的小玩意,去看看吧,快些回来。这都嫁人了。玩心还是这么重。” 相府赴宴【7】

雪胧虽然跟雪娜的交流不多,可是却十分了解她的为人,她不是个没有手段的人,不过平时也还算谨小慎微,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也不会玩什么花招,肯定早早地就来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雪胧皱了皱眉,出门的时候,小声的对玲玉说“把太子请过来,去我房间。” “是”玲玉错开人多的地方,走小路来到了前厅,去请太子。 “娘娘,娘娘。您是知道雪娜的吧,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娘娘,您快派人去找找雪娜吧。”雪胧拢着裙子,尽量让自己走的快一些,可是胡氏显然等不到雪胧走到自己房间,就有些失控,大声的对雪胧说。 雪胧眉间的皱痕更深了,她压低声音,拉着胡氏的衣袖,对胡氏说“雪娜是你叫的吗?她现在可是太子的侧妃,位同三品大臣,你这样大声喧哗,说她出事了,周围全都是人,不愁让人听见,别人听见了,会怎么想?是要把她置于何地?低着头跟本宫走。”雪胧说完,甩开了胡氏的袖子,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是,是,是妾身失言,是妾身…” “还不闭嘴”雪胧在四周看了看,不少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个人的身上,雪胧低吼着道。 两个人经过回廊,走进内院,就到了雪胧的闺所。 “侯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奴婢们还没有收拾妥当。”因为雪胧三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哥了,所以之前就跟太子商量好,两个人在相府住一晚上。雪胧带着玲玉去宴会,而其他三玲则是回来收拾。 刚刚通窗换气,雪胧就走了进来。玲珑正把一盆水泼在石板路上防尘,远远的就可以感觉到雪胧周身的不悦。 “你去把大哥叫来,如果有人问,就说我许久未见长兄,甚是想念。还有没人的地方,告诉大哥,让他集结府卫,在后门待命。” “是”玲珑是最能体察雪胧情绪的那个,走进一看,雪胧果然很生气。 “娘娘,让府卫待什么命,还不赶紧派出去找?” “怎么,你在命令本宫?”雪胧几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有些忧虑。 容恪正在前庭坐的有些无聊,他发现,自己的到来,抢了寿星季相的风头,可是却不见季相又一丝不悦之色,反而正怡然自得的喝茶。 容恪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季相给拿来当挡箭牌使了,正无聊的时候,玲玉小步走了进来。 “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妃娘娘过去一趟。 容恪站了起来,跟季相说了一声,就跟着玲玉一起出来了。 “太子妃有何事要请本殿过去?”走出人群,容恪发现玲玉领着他走的,都是一个无人偏僻的地方,而且都是近路。 丞相府有多大,他是清楚的,那可是只仅次于皇宫和自己的东宫,京城第三大的院子,可是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可以看到内院,那红色的屋顶。 “殿下,具体有什么事情侯女也没有交代,好像是跟季侧妃有关,刚才季侧妃的母亲,找到侯女,说季侧妃现在还没有来。” “雪娜还没有来?”容恪也知道雪娜是个什么性子,不是个会迟到的人啊。 “是啊,还是请太子跟奴婢去侯女房中商议吧。”玲玉继续在前面引路,容恪后脚也跟了上来。 季清风这边。 听说季清风回京,又奉季相生辰,季清风在京中的好友,都在今日前来找他,这些人大多是他的同窗,既是同窗,又是好友,自然都是兴趣相投,品味一致的朋友。 不过几人也年纪渐长,各有家室,加上这几年的官场侵淫,变化甚是不小。性情也不似前几年那样,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贵族公子。各自都有了自己的计划和成算。 就连季清风,也没能免俗,不似三年前离京的时候,那么万念俱灰,一双本来十分明亮的大眼,也好像是墙角的杂物,落了灰尘。 他安静的听着这些同窗好友,发着牢骚,互相打听着消息,虽觉无聊,但也没有以前那么无法忍受。 正在这时,玲珑走进了季清风的院子。 “那不是你妹妹院子里的丫鬟吗?”王立安当年和容愉,还有季清风可谓是三剑客,因为相府的饭菜好吃,容愉和王立安赖在相府,所以他可以一眼就认得出,正从远处走来的,是雪眬院子的丫鬟。 “还真是,玲珑,怎么了?”季清风回来这几天,一直等着雪胧,可是娘说,雪胧这几天心情肯定也不好,不会过来,还想着今天最起码要等到中午宴请结束以后,才会见面,可这宴会还没开始,雪眬身边的丫鬟玲珑就过来了。 “世子爷,可让奴婢好找,侯女刚回府,就念叨着想见您,你快些跟奴婢去见一见侯女吧。”玲珑快走几步,立在离这些公子哥三步远的地方,一路小跑,还真有些累。 “还算那个丫头有点良心,我现在就过去。”季清风站了起来,因着今天天气好,这些个公子哥们,都在季清风的院子里饮茶,季清风站了起来,正巧一阵秋风飘过,落在他那身白衣上几片叶子,翩然出尘,甚是好看。 “哎,季清风,你可不够意思,把我们丢下,去见你妹妹。”几人当然知道雪胧现在是太子妃,只是这么说着,仿佛又可以回到以前求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度过的好时光。 秋风也同时吹拂着这群年轻有为又极其出尘的公子哥,只是岁月如同白驹过隙,不往前走,也总会被留在原地。 “你们几个算什么,季兄多宝贵她那个妹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去吧,快点回来,一会我们还要畅饮。”王立安从一开始来,就发现季清风一直在看门口,他一定在无比期待,雪眬的到来。所以才给他解了围。 “同喜,去把我从任上带来,要给几位公子的东西取出来,你们先看着,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一边说着,季清风一阵小跑,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我敢给你们打赌,季兄要是跟他说的那样去去就会,我把我脑袋拿下来给你们当球踢。”一个相貌英俊,说话也斯文的公子,对其他几位公子说。 “我也把脑袋拿下来。”另一个公子也附和。 容恪走到雪胧的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一些细碎的哭声,正迟疑,就听见雪眬中气十足的声音“哭什么哭?这可是在京城,她一个太子侧妃,谁敢把她怎么样。” “侯女,太子殿下来了。”玲玉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进来吧。” 推开门,容恪的视线就投入了屋中,就见雪胧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妇人。 容恪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胡姨娘,这是太子。”雪胧站了起来,胡氏也赶紧起身,给太子请安。 “你父亲,不是没有妾?”容恪看着眼前这个礼都行不对的姨娘,怎么看,都不像是相府的人。 “这是,这是雪娜的母亲。”雪胧耸了耸肩,容恪还真是直白,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喜。 “起来吧”容恪走到雪眬刚才坐着的地方,在旁边坐下“有什么事吗?” 他这话明显是问雪胧的,可是却被胡氏给抢话“太子殿下,娜儿,不是,侧妃娘娘,现在还没有到。” “你把她迟到的事情告诉本殿,是想让本殿惩罚她吗?”容恪看着一脸无奈的雪胧,雪胧表示自己也想说清楚,可是插不上话。 “这…” “胡姨娘,殿下没有让你说话,还是让本宫来吧”雪胧扶着胡氏坐回刚才的椅子上,她好歹是个长辈“殿下,依妾身对雪娜的了解,她是不会迟到这样场合的人。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望殿下派人出去找找。” “勋一”容恪声音不大,可是话音刚落,只听房顶上有一阵细碎,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后,一袭劲装的勋一从天而降,几步走到容恪身前,担心跪下“殿下” “去找一下季侧妃” “是” “慢”雪胧有自己的办法。 “怎么了?” “如果找到了雪娜,如果她只是有些小问题耽搁了,自然没什么事,可如果雪娜遇到了什么危险,由殿下的亲随前去施救,怕是不太妥当。” “你不妨直说。” “如果,妾身是说如果,雪娜是遇见了什么危险,殿下的侍卫加以施救,不是妾身不相信殿下手下侍卫的能力,但是他们闹得动静,也肯定不会小到,不会惊动官府,毕竟这里是京城,到处都是人。现在还不知道雪娜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劫财,或者别的企图也未可知,一旦官府牵扯进退,肯定人多嘴杂,到时候,雪娜可能并没有什么损失,也会被这些无处不在的嘴,说的一无是处。” “你有更好的办法?” “季家自然没有能够不惊动官府的暗卫,既然如此,不如让场面更乱一些。但还是需要太子殿下的暗卫协助。” “太子妃还请吩咐。”勋一也觉得雪胧说的十分有道理。 暗卫本来就不适合在白天行动,而且还乍然出现在大街上,一旦身份,样貌曝光在人前,暗卫生涯算是就毁了。 “你们尽量多了的,找一些轻功好的侍卫,在空中,先寻找雪娜的踪迹,本宫会让本宫的哥哥在街道上等着,你们一旦找到人,立刻传讯给他,他就带人把现场围起来,如果官府的人来,也会顾及季家的势力,不会伸手进来。太子觉得呢?” “就这么做,可是你大哥呢?” “我这不已经来了,雪胧,府兵已经集结好了,我让他们以迎送客人的名义,堵在了各大从东宫来相府的路口,就仰仗这位兄弟传来的消息了。”季清风此时手里提着一把宝剑,因为季相身体不好,无法习武,这一直是他的遗憾,不过他的两个儿子,都文武双全。 “那就如此做吧,勋一,立刻集结侍卫,十人为一队,派出两队侍卫在空中寻找,寻见踪影,就地保护,等到季公子到立刻撤退。” “是,季公子,到时候,如果发现踪影,奴才会派手上挂这样绸带的人去通知您,请您务必支援。” “放心,我立刻就出府。” 勋一手上挂着一条深蓝色的绸带,那是太子暗卫都会戴的一种记号,季清风记下后,勋一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胧儿,那我就先去了。” “注意安全”雪胧微微一笑,三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哥了,没想到再见面就是这么匆忙,不过好在哥哥以后就在京城了,想到这里,雪胧就又高兴了起来。 “胡姨娘,你先去休息吧,你在我这里待的太久,外面也会流言蜚语的,雪娜的名声,本来也…”雪胧看了一眼容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胡姨娘却懂了,她刚才在一边,听雪胧一阵安排,她知道雪胧很用心,所以也就安心了,如雪胧所说,她在这里久了,名声不好的,就是雪娜了。这一年,因为雪胧也嫁进了东宫,雪娜的污名也渐渐不被人提起,可不能因为这次,再毁于一旦,所以她行了个礼,不敢怠慢的就出去了。 “殿下,可要用茶?”容恪是一路走过来,虽然走的小路,但是这相府有多大,雪胧心里还是有数的。 “恩”容恪还真有些口渴了。 “上茶”雪胧话音刚落,琳琅和玲珑都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看来是你渴了。”容恪不信就这么一会功夫,这两个丫鬟就准备好茶水了。 “妾身还真有些渴了,这是妾身去年埋在竹子下面的梅上初雪,周围放了栀子木炭包上。刚才让她们几个挖了出来,煮了些寒山岁,殿下不妨尝尝?” “寒山岁?那可是数量极少,又很少有知道的茶叶。” “也不是很少有人知道,殿下不就知道。”雪胧看着摆在一旁的茶碗,粗搪的杯子,就是隔热,上面还描着精致典雅的花纹。 “本殿也是有一年,去锡州私访,在一处很小但极其精致的小茶馆里,喝过这种茶叶。”容恪端起来粗搪的杯子,放在鼻子下面,隔着杯子,都能闻到里面茶香。 相府赴宴【8】

寒山岁是一种极其小众的茶叶,只能用雪水冲泡,才可以何处端倪。 容恪旋开茶盖,顿觉满屋的香味,就好像暮月的时候,登上山顶眺望远方时,闻到的味道。 “这茶也是妾身的一个挚友所赠。”这茶是薛之遥送的,他说猜着雪胧约莫会喜欢。 “你那个朋友倒也大方。”这个茶虽然鲜少有人有人喜欢,但却一点不妨碍其买上去价格。 “是啊”雪胧也觉得薛之遥对她异常慷慨,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殿下,刚才在前庭没有看全,来的都是哪些大人啊?” “你在后院看夫人们,不就全知道了”容恪不信雪胧有不认识的高官夫人。 “自然还有些没有夫人的。” “倒是有几个年轻的,不过,本殿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 “殿下倒是心宽。”一般皇子们,都巴不得跟那些世家子弟们,搞好关系,容恪却不稀的搭理,不过他越是这样,那些世家子弟越喜欢往他身边靠。 “怎么回事?”月河夫人也寻了个借口,来到雪胧的院子,清风调了府兵出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住她。 刚进门就看到两个本应该在宴会上的人,坐在一起喝茶。 “母亲”雪胧站了起来。 “给太子殿下请安。”月河夫人屈膝行了一礼。 “月河夫人客气。”容恪虚扶一下,月河夫人也就站了起来。 “雪娜还没有来。依照她的性子,不可能这么慢。” “那丫头虽然使了…但是平时还是谨小慎微,不会无故迟到的。” “是啊,所以女儿推断,雪娜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所以,清风刚才出府,就是为了去寻她?那么大张旗鼓吗?”麻烦分很多种,但是哪一种都与名声不利。 “女儿让哥哥以接迎,保护宾客的名义出府的,太子的暗卫也在空中协助。” “那如此才妥帖些。”月河夫人听雪胧如此说,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母亲怎么过来了。” “你那般离席,她们虽然当着我的面,不敢议论,我要不出来,可不憋坏她们了,我这就回去,你稍坐一会,有了消息,立马就再回去,别晚了开席的时辰。” “女儿知道了。”说完话,月河夫人也走了,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容恪和雪胧两个人。 刚才月河夫人在的时候,容恪有些无聊,打量起的雪胧的房间。 上次来这里,还是回门的时候,只是匆匆来,并没有仔细看,而且月河夫人怕二人不方便,安排了个更大的院子给他们。并没有在这里过夜。 雪胧的闺房,是个通长的长间,被分成了三部分。左侧是书房,书房里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个矮矮的绣架,上面摆着一套马上就要绣制完成的绣品。容恪眼尖,是一幅迎春花纷纷的画面。鹅黄色的迎春花,在白色的绸缎上,煞是好看,可是绣架已经有些陈旧了,那副迎春花的绣品,也被岁月侵蚀的有些发黄。 “不过是许多年前的一幅绣鸦之作。”雪胧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多年来,她虽然还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修为,但是也是越来越能隐藏自己的情绪,那副绣品,本来是她想要给容愉做的腰带,只修好了一半,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那时候,容恪的册立诏书还没有下来,天下人都还不知道,是谁做了太子。 圣旨下来的时候,雪胧正坐在那个绣架前,捻一个不听话的线头,玲玉跑的气喘吁吁,巴在月门前,对雪胧说“侯女,侯女,前面下来了圣旨,是赐婚给你的圣旨。” 雪胧还记得自己,是何等兴奋,她站了起来,差一点掀翻了绣架,她拉着玲玉的胳膊。那时候还真是傻,表情都在脸上,她兴奋的心跳加速“真的吗?是赐婚的圣旨吗?” “是啊,老爷夫人已经命人摆好了香台,就在前面等着侯女您过去呢。”雪胧还记得她那天,因为天热,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的长裙,她一下子绊倒在门槛上,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容愉在进宫前,对她说“就算是我不做太子,我也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因为在立太子的旨意下来前,候选的皇子,是不允许出宫的,不明真相的雪胧,还真的以为,那是赐婚给自己和容愉的圣旨。 雪胧一阵小跑,明黄色的圣旨展开,雪胧虽然低着头,但是那笑容却怎么也隐不住。 以至于她错过了,季相那复杂的眼色还有月河夫人那张悲伤的脸,直接被圣旨上的内容,五雷轰顶“咨皇太后慈命。特赐季氏嫡长女,与太子恪,即日完婚。” 她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的感觉,茂夏七月,她几乎掉进了万年寒潭,冷的浑身哆嗦,嘴唇都因为血流不通而发紫,几乎要晕厥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宣旨的钦差离去,雪胧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倒流,她整个人都已经崩溃。 她从那时起,一点都没有怨过容愉,也没有问过他半句,都说哀莫大于心死,雪胧在那一刻几乎要被那哀伤,给要了性命。 太子,恪,那个素未谋面的太子容恪。 雪胧侧目,看了一眼容恪。 容恪真的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以至于雪胧在成婚前,从来没有见过容恪。 容恪虽然没有容以莲的容貌出众,没有容愉清瘦。但是他要比容以莲稳重,比容愉显得健硕,若雪胧是寻常的女子,容恪真的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 “本殿脸上是有花吗?” “现在是没有,没想到殿下还有在脸上描花的爱好?”雪胧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再去回想也没有意义了。 “你的口齿,真是越发的伶俐。” “谢殿下夸赞。”雪胧莞尔。 “季雪胧”容恪喊雪胧的名字。 “怎么了?” “本殿只是突然想起,赐婚的那天。” 雪胧眼睑微动“那天?怎么了嘛?” “那天早上起来,就有内官来通报本殿,说本殿可以回府去了。这么听了,本殿几乎就泄了气,没有旨意下来,而本殿却被下令离宫,本殿真的以为太子之位与本殿亦是陌路,可是刚刚出宫门,就听等本殿出来的侍卫们说,一道赐婚的旨意刚刚从这里回宫复命。本殿本来从不会过问这些事情,但那次问了一次“是赐婚给谁”,侍卫是,是把你,赐给太子的,本殿又问“太子是谁”本殿的那些侍卫,都觉得本殿是高兴傻了。那天,因为你,是本殿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屋里有些闷,雪眬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容恪站了起来,立在门廊下“娶你,好像是老天给的恩赐那样。” “老天爷…”雪胧默默地念了一句。 屋里经过了一番并不怎么愉快的闲聊,又安静到了尴尬的地步。 呼吸声都可闻。 “参见殿下。” “如何了?”回来是一个暗卫,从天而降跪在容恪的身前。 “勋一大人已经找到了,季世子已经带人过去了。” “在那里找到的?是什么情况?” “因前几日大雨,从东宫来相府的一道跨月桥,因为年代久远,被拦腰冲断,桥断打乱了侧妃娘娘的计划,可能是侧妃娘娘怕时间不够,所以就让随从改道从最近的一条蒲木桥上过去。蒲木桥离跨月桥虽然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可是过了桥以后,就是京城唯一的贫民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官府清理了数次都不见成效。今日正巧那片地方的地头蛇的女儿嫁人,侧妃的车驾怕是被婚嫁的车队有所冲撞,两伙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可能冲突的时间太长,那出嫁的嫁娘险些错过了吉时。那地头蛇怀恨在心,又见侧妃车上有不少礼品,起了歹心,刚出那块地方,往内城进的一个废弃的客栈门口,召集手下把侧妃的车驾拦下,先是出言辱骂,然后哄抢了侧妃带来的礼品不说,还,还……” “还什么?”雪胧见这暗卫之前说的都很通顺,唯独快要说完的时候吞吞吐吐。 “因为侧妃被拖出车驾,头上的饰物全部被人哄抢,那地头蛇还让吩咐让人人脱了,脱了侧妃的外衣,侧妃抵死不从,正好这个时候,勋一大人及时发现,侧妃的外衣只是被撕扯破了,并没有什么其他有损的地方。季世子控制住了现场,就让奴才来通传,这会应该已经折返了” “知道了。”雪胧听容恪依然波澜不惊,心中不禁燃起一团火气,这可是他的侧妃受辱,他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知道了”就算了。 “我大哥可说怎么把雪娜带进来?” “季世子说,从暗门进来。” “恩,多谢这位小兄弟了。”雪胧身上并不带金银铜钱,只是伸手扯下容恪腰上缀着的钱袋。 世家公子们,腰上总是会缀着一个钱袋,其实里面也不会放多少钱,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所以雪胧也以为,容恪的这个钱袋子,是个装饰,可是抓到手里,垂手的沉,雪胧打开钱袋,是四五个金锭子,雪胧拿出去个,丢给了暗卫。 那暗卫伸手接了,然后举过头顶,容恪刚才被雪胧这么一拽,裤子差一点被拽下来,正欲动怒,就看见雪胧,一点不见外,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砸向暗卫。 暗卫有明令,不能收取任何赏赐。果然那个暗卫又想把钱交还给容恪。 “收着吧,回去在捷那里报备一声。” “谢殿下,谢娘娘。”有那么一锭赏银拿,暗卫自然高兴,一个鹞子就飞上了屋顶。 “还你。”雪胧自然看到了容恪刚才的不悦。狠狠地把钱袋丢还给容恪。 里面还有三四枚金元宝,重量并不轻,容恪用手接了,被砸的手心发痛“你抢了本殿的钱袋,还很生气?这是什么道理?” “雪娜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这跟雪娜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容恪看着自己被砸的通红的掌心。 “既然殿下还没有主意,那么妾身就去暗门前等着哥哥,就不奉陪殿下了。”雪胧哼了一声,准备走。 “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容恪最看不透的就是女人的喜怒,尤其是那个叫季雪胧的女人“等等本殿。” 一路上,雪胧都气鼓鼓的,而容恪却好脾气的在后面跟着,这一幕很多在周围歇息的家眷看到了,因为避嫌,她们都躲的一边。所以她们看到的画面就是,太子妃生闷气,而太子殿下好脾气的跟在后面哄,真是恩爱啊,不一会,这一幕绯闻就被传的满府皆知。 而两个人也走到了相府最往里的一个地方。 这个暗门是当年季老夫人建的。 那年季老太爷刚刚带兵,就俘虏并斩杀了拒不合作的戎狄大王侞格,引得戎狄全族反扑,弃了辎重,只以快马,在大聖的防线上撕出一条口子,速度极快,很多地方都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掠过了,眼见眼就攻到了京城。 季老夫人得到消息,就率全族上下的人,修了这个既僻静,又很好躲避的暗门,暗门里有个小院子,正好可以供雪娜再梳妆好。 等雪胧和容恪到了以后,季清风已经扶着受了惊吓的雪娜等在小院子里的屋子里。 暗门从外面打开,就可以进到这个房间。因为这是季家的秘密,屋子里只有季清风还有雪娜两个人,其余的人,包括雪娜的侍女,都是从后门处进来的。 季清风吩咐了雪娜的侍女,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自己要去替侧妃办事。 雪娜身上裹着季清风的外衣,恨不得把身上各处都包起来,一头秀发也凌乱不堪,好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受伤的地方。 “太子”雪娜看见容恪,就站了起来,扑到他的身边,抱住了她。 雪胧顿觉面门一阵风过去,就看到扑进容恪怀里的雪娜,正哭得梨花带雨。 她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浅很少,所以她基本上没有发现。 “大哥,辛苦了”雪胧从地上捡起被雪娜一跑动,而掉在地上的衣服,递给季清风。 兄妹二人,三年来,第一次对望,雪胧眼眶酸涩。季清风冲着雪胧温柔一笑。如同以前一样。 相府赴宴【9】

雪眬看到季清风,就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他们兄妹,三年没有站在一起了,现在又要等三年,雪胧想到这里,眼神微寒,季清风也不是白疼他这个妹妹的,回京后,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了,雪胧自然是想到了萧家的事情。 “举手之劳,胧儿,我们出去吧,雪娜想必有很多话要跟太子说。” “恩,我们先回到宴会上去吧。”雪胧让玲珑把给雪娜带来的头饰放在了桌子上,就和季清风一起出去了。 兄妹二人并肩而行,走过二人经常一起玩耍的草地。 “府里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过。”季清风指了指远处的一块怪石,那块怪石,从他出生就有,就那么突兀的显露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变了我们去哪里找恒弟,恒弟最喜欢藏在那块怪石下面,我们每次跟他玩捉迷藏,都在那里找到他。” “那小子还总是嫌弃我们找到他,找的太快了,肯定作弊了。不想让人找到,就别总躲在一个地方啊。” “恒弟就是嘴硬,他分明是想让人找到他。我有次故意拖延一段时间去找他,结果他哭得好伤心。说我丢下他不管了。闹了许久。” “他从小就喜欢粘着你,也是你有耐心。”季清风小时候,没少打了那个事多,又敏感的臭小子。 “我也没少打他。”雪胧忍了忍,还是笑了出来。 “我就觉得,你应该没少打他。不然他怎么这么听你的。” “听我的,我可不敢当。”雪胧听季清风这么说,就又想到了季恒一意孤行,去当兵的事情。 “他也就只有这一次没有听你的,你就不要苛责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不理解恒弟。他明明是我们兄妹几个人里,过的最幸福的那个,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那个小子,一幅谁都欠他的模样。”雪胧一直觉得季恒,就是那个样子。 “可能还是跟小时候的那件事,有关吧,若说是欠他的,也是我欠。” “那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说起旧事,兄妹二人都心有余悸。 那是个非常老套的故事,有一年,季清风带着雪胧,季恒,还有季斐羽,他们四兄妹一起去看正月十五的灯会。 身后丫鬟婆子跟了一大堆。那时候年纪都还小,季恒就更小,才六岁,跟个小豆丁似的。跟在三个人的后面。 季清风比季斐羽大一岁,季斐羽比雪胧三岁,而雪胧比季恒大四岁,雪胧那个时候也不过十岁,季斐羽十三岁,最大的季清风也不过十四岁。都真是贪玩的年纪,于是他提议要不要甩开丫鬟婆子,自己去更热闹的平民区去玩。雪胧自然愿意,季斐羽也难得有兴趣,季恒基本上没啥发言权,这几个哥哥姐姐愿意带着他,就是好的了,自然同意。 于是兄妹四人,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季清风一手抓着雪胧,另一只手上抓得真是季恒,为了保险,季斐羽也在另一边抓住了季恒。 四个人钻来钻去,一路上倒也欢乐。 平民区的灯会,要比内城的灯会热闹数倍,虽然花灯没有内城的精致,但是有杂耍,小吃还有秧歌舞狮的人,这样绚丽夺目的场景,对小孩子来说,都是带着十分吸引力的。 季清风给每一个人都买了花灯,还有许多小吃,手拿不下,就放在自己身上的小布兜里,小布兜装不下,都装到季恒身上绣着小花虎的袄子里。有瓜子,点心,糖人。 季恒原本就圆滚滚的,现在被哥姐三人的零食塞满,就跟像是个小圆球。不过他也不恼,笑嘻嘻的跟在他们三个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舔着上面的糖衣。 因为一只手要吃糖,所以他就松开了抓着季斐羽的手,另一只手抓着季清风。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一对逐滩的法师,从街那面,叮叮当当的跑过来。 他们都带着可怕的面具,身上,权杖上挂满了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们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一路上不知吓哭了多少孩子,此是四兄妹正站成一拍,看着远处花楼上,不时散落下来的花瓣,原来那里站了很多美女,手里提着一个花篮子,丢下用漂亮的花纸剪成的纸花,做天女散花状。 那队法师就冲了过来,先是一下子把雪胧旁边的一个小姑娘撞到在地,季清风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一只手甩开季恒的手,另一只手把雪胧往自己怀里抱,用双手把雪胧稳稳地抱在怀里。季斐羽也被撞的打了个趔趄,好在身后有一个身体宽厚的大叔,把他抱住,没有让他摔倒。 而季恒却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人群还是不停的冲过来,他看不到哥哥姐姐,糖葫芦也掉在了一边,被一个穿着五彩颜色鞋子的法师给踩碎。 季恒一边哭,一边想要站起来,可是刚刚动一动,就又被推到了地上,一个人的膝盖,狠狠地怼在了他的脸上,他只觉眼冒金星。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把他抱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大租竹篓里。他吓得哇哇大哭。 法师们都跑动了过去,街道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季清风怀里抱着雪胧,季斐羽自己走了过来,除了胳膊碰在了路边小摊的木架子上外,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季恒不见了。 季恒刚才舔的发亮的糖葫芦,就丢在路边,被人踩扁,他的小虎头鞋,也丢在一边,季恒不见了。三个孩子慌了神,雪胧急的直哭,季斐羽也有些害怕,而更难受的则是季清风,是他松了手,季恒才不见的。 正在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相府的人及时找了过来,而月河夫人更是亲自也来了,看着被吓得几乎失了魂的三个孩子,月河夫人把他们都抱在怀里,就连季斐羽也有份。大街上这三个孩子的哭声,很快就被埋没,月河夫人见没有季恒,他们又如此害怕,心里已经有数,但还忍不住问,季恒呢,季恒去那里了。 季恒就这么走丢了,季斐羽说自己看到那个抱走季恒的人了。根据他的描述,季相下令全城搜捕,那段时间,正是敏感的时候,季相第一次私用了自己的权力,他下令关闭了城门,任何人,不准进也不能出,在城中找了整整十天。 那时候,正是先帝昏迷病重的时候,众皇子也乱了阵脚,而外面的人,都以为丞相造反,都集结兵马,狼烟四起。可是季相就是拒不开门。 总算在第十一天,有一队官兵在内河里,找到了季恒身上带的小饰物,顺着河往上游去,在河边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找到了季恒,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损害,那个把他带走的人,也被抓了起来,那个人鲧夫,前些年出劳力的时候,又伤了命根,不能再生育了,所以他看到在一边哭闹的季恒,粉妆玉砌就好像,观音娘娘身边的小童子,准备带着季恒去很远的地方,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 正准备第二天出城,可是城门关了,才会逃窜到这里。 季恒失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并没有挨打,那个人还算老实,虽然起了歹心把他抱走,但也没有虐待他,吃食什么的也没有短缺。可是季恒就是不开口说话,那段时间月河夫人和雪胧天天陪着他。季清风也愧疚的每天都去看他,就连不与他们亲厚的季斐羽,也买了两串糖葫芦,给了他。可是季恒就是不说话。 若不是有一次,雪胧遇到危险,季恒可能就那么不说话一辈子。 月河夫人看四个孩子都被那件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带着他们去乡下庄子里住一段时间,私封城门可是杀头的大罪,好在先皇在那三天后崩了。京城乱成一团,居然没人管季相这档子事。一直到寅贞帝登基,人们才想起来,可是季相可是涌立寅贞帝的大功臣,谁还敢提。 月河夫人带他们去的是一个月河夫人用来种药材的庄子,膝盖高的药材,一簇跟另一簇完全不同,有的开着绯红色的花,而有的丑了吧唧,草叶都是黑色的,四个人也难得再次欢笑。季恒依然不说话,但也从新愿意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 药材田里种的全都是月河的药材,所以气味独特,一般不会引来虫蛇。 那日,一条青色,头如铁铲一样的小蛇,从不知名的地方窜了进来,雪胧正背对着季恒,想要摘下一朵小花,季恒看到了那条小蛇,离雪胧也就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而且已经直立起上身,准备攻击。 季恒嘴唇涌动,冲着雪胧大喊“雪胧,有蛇,快跑。” 季恒这么一喊,只听草叶簌簌的响,雪胧回头,一条跟地上的草差不多颜色的小蛇,就在自己小腿边的草叶上,已经张来了血口,还有十几公分就要咬到自己的了。 就在怔愣,一片白色的衣服从天而降,盖在了那条小蛇上,雪胧就被人拉动,季恒用身上的衣服,盖住了那条蛇,并且拉着雪胧迅速的往月河夫人的方向跑。 那条蛇被衣服盖住,好久才挣脱开,却被相府的侍卫,一剑给挑死。 那是条竹叶青,是剧毒的蛇,如果雪胧被咬到,几乎瞬间就可能丧命。 季恒就这么救了雪胧。从那以后,季恒倒也不会不在说话,但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看着正常到了极点,可就是,总是那里不对劲。变得敏感而脆弱。 玩捉迷藏的时候也是,他每次都躲在固定的地方,若在他的忍耐范围内,寻找他的人不出现,他就会哭很久。睡觉的时候,房间里不能是全黑的,而且不能有任何动静。 这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他也接受不了,而离开了家。 好像都是那时候开始的。 这怎么能不然季清风觉得愧疚和有负担。 “胧儿,我在外,不担心父亲,因为母亲会把他照顾的很好,也不担心母亲,因为母亲有你们,可是我很担心你,也很想恒弟,我很想他。” “我也很想他,我昨天还做了有他的梦。” “恒弟这才走了几天,你就想他了?” “我梦见,恒弟躺在雪地上,浑身是血,他的血融化了雪地,他一直在喊,姐姐,姐姐。”想到梦里的那一幕,雪胧又要流泪。 “你不也说了,那只是个梦。”季清风不知道雪胧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愿那只是个梦吧。”雪胧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嫡姐,嫡姐,你先别走。”这一片并没有人,属于相府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区域。 两个人正准备跨门去外院。雪娜就跑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副被撕的破破烂烂的样子。 雪胧和季清风一起回头,雪娜已经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雪胧身前的石板路上。 “你这是干什么?”雪胧不明白雪娜为什么行这么大的礼。 “请嫡姐给雪娜请验婆来。”雪娜说完,哭着伏在了地上。 “验婆?请那么晦气的人来干什么?”验婆是一种专门给女子验身子的女子。 大户人家都以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为耻,季清风自然不喜。 “嫡姐,长兄,雪娜此番从贼人手里脱身,身子干净与否自己是说不清楚,还请二位请验婆来,给雪娜验身子,又没有被那些贼人玷污,这样雪娜也可以自证清白?” “没人怀疑你被玷污啊?”雪胧被雪娜这意外的举动给吓到,雪娜不是这么冲动莽撞的人啊。 “嫡姐就当为娜儿安心,还请嫡姐支人去请大伯母,嫡母,还有我娘来,并且找来验婆,看雪娜的身子,是不是还干净?” “你嫁进东宫三年,自然不能再是…再是处子之身了啊。” “自然不是让验婆验那个,是,是让验婆验…”雪娜有些意外雪胧不知道要让验婆验什么,雪胧从她意外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及时的打断了她的话“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太子问了,他,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看不见雪娜的内衣是完好无损的吗?” 雪胧正被雪娜缠的头疼,容恪则从一边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脸上依然是没有表情,仿佛跪在这里的人,是不相干的人。 雪胧看了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相府赴宴【10】

“她既然觉得有验的必要,你又何必违她的心?”容恪看了一眼异常愤怒的雪胧,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容恪,你太过分了。雪娜,起来,你要是敢让你验……”雪胧狠狠的瞪了容恪一眼,扶起雪娜,要起来。雪娜却抓着雪胧的手,不肯起来“嫡姐,不是太子让妾身这么做的,妾身,妾身只是想自证清白,不想有什么流言蜚语。” “既然如此,风儿,你先去外面招待客人,同时让你二婶,还有侧妃的生母一起喊来。” “娘”雪胧拉着雪娜,月河夫人正从月门处进来。 “风儿,按娘说的做。”月河夫人的脸色很是严肃。 “是”季清风拉了一把雪胧“听娘的话。” “我知道了。”雪胧点点头,娘既然也觉得有必要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 “谷雨,从小门出去,去请从宫里出来的那位张姑姑来,若有人问起,就是我不小心崴了脚,让张姑姑来给我捋一捋脚。” “是”谷雨在月河夫人身边伺候超过二十年了,是月河夫人最相信的几个人。 “雪娜,你起来吧。”雪胧看着地上的雪娜,地上全是碎石头,她跪在上面肯定很不好受。 雪娜在雪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有些无力的靠在雪胧的肩头。 雪胧是最讨厌别人如此的,但是想到她刚刚受了惊吓,又被那个“贱男”怀疑清白,也就忍下了,而且恶狠狠的瞪着容恪。 容恪被瞪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在房间里。 雪娜扑到容恪的身上,他虽然不习惯搂搂抱抱,但也还是伸出了手,抱住了雪娜。 她应该在地上滚动过,衣服上满是灰尘,头发也凌乱“可有受伤的地方?”容恪问。 雪娜一边抽噎,一边摇头“谢殿下关心,妾身没有受伤。” “别哭了,都,都过去了”哄女人真的是容恪最不擅长的事情。 “殿下,妾身好怕再也见不到您。妾身被那些歹人围住的时候,妾身就想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殿下的身边,这样妾身才可以瞑目。”容恪伸手,摸了摸雪娜的头发,她的头皮凌乱的地方通红,应该被拖拽过头发。 容恪看到这样怎么可能不生气,他伸手想要仔细看看那片被拽红的头皮“他们欺负你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容恪这么一说,雪娜打了一个激灵,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可以衣衫不整而且被歹人团团围了小半个时辰。要知道,在皇室贵族,清白比性命重要一百倍,她推开了容恪“殿下,妾身要去找一下嫡姐。”说完,就跑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雪胧也看见了。 “季雪眬,你过来。”容恪又望了一眼雪胧,她依然对他怒目圆瞪。 月河夫人见容恪直呼雪胧其名,立刻站不住,想要上前跟容恪说理,却被雪胧拉住“母亲,先不用动怒。你先照顾一下雪娜。”雪胧把倚在自己身上的雪娜,扶到月河夫人身侧,自己走向容恪。 容恪看她跟上,自己也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停在一棵树下。 “容恪,我问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雪娜去验身体?你怎么可以这样?”容恪还没有开口,就先被雪胧给质问了一番。 “季雪眬,本殿看你,自从成了本殿的朋友,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本殿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吗?” “名字取了不让人叫,那还取来做什么。既然没人叫,还那么费心取名字做什么,还不如叫阿猫阿狗,反正没人叫。”雪胧越说越生气,她一直觉得,容恪是不善表达了一点,但是看他对玉容的表现,也是个有情有义,而且很真挚的人,可是没想到雪娜这边惊魂未定,他就介意起雪娜又没有被侵犯。 雪胧太了解雪娜这样的女子,在她们眼里,清白比命还要重要,一旦失了清白,不用谁说,早就当场咬舌自尽了,那里还等到别人在这里折辱。 “季雪眬,本殿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失了你自己的身份。”容恪被雪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火气已经到了喉孔。 “太子爷这是要跟妾身讲身份,妾身能有什么身份,妾身前几月刚刚被殿下,“安置”在郊外,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城门,还在外面住了那么些日子,殿下是不是等一会验婆来了,给妾身验一验身子,看妾身现在,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省的殿下您觉得膈应。” “季雪胧”容恪上前快走了两步,雪胧见他的脸突然往自己眼前放大,也快退后了一步,后背靠在了大树上。 只见二人只见,只隔了一圈的距离,容恪的手,就杵在大树上,低着头,眉头微皱,低声的对雪胧说“你的身子还用验婆验?如果本殿想知道,自己就好了。” 雪胧听完容恪的话,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双颊也通红,她依然瞪大眼睛,眼角已经撑的发痛“你,你无耻…” 雪胧伸出手,想要推开她,却被容恪一把抓住了。 因为是夏日,雪胧穿的都是轻薄的衣服,袖子顺着弧度落了下来,正好露出了雪胧臂弯间的守宫砂,那抹红色,美的迷幻,展示着妖娆的色泽。 容恪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对雪胧勾唇一笑,雪胧看到他笑了,更加生气,想要夺回自己的胳膊,却被容恪抓得动弹不得,雪胧只能对着他的脸,喊了一声“色胚” “本殿当你有多大能耐呢,纸老虎”容恪直起了腰,怀里的雪胧,双颊通红,虽然表情依然“凶狠”,就好像一只正在呲牙的,小白狗。 容恪觉得,这样的雪胧,要比她平时那么无喜无悲可爱多了,她那总是莹白的皮肤,总算是有些颜色,这么看着雪胧,他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很多。 雪胧要是自己怒气冲冲的样子,被容恪看做是可爱,非自己气撅过去不可。 “你…大坏蛋,容恪,你就是个大坏蛋。”雪胧还在挣扎,想要夺过自己的手腕。 “本殿没有…”容恪突然想解释,对雪胧解释清楚。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一点良知,就是个大坏蛋吗?” “季雪胧,你要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容恪被雪胧接连挑衅耐心,刚才有些消下去的火气,又噌的一声起来。 “我自然是在跟色胚,无知的坏蛋,自以为是的笨蛋说话。”雪胧梗着脖子,骂完以后,又抿着嘴,觉得不过瘾,脚也抬了起来,用鞋尖,对着容恪的腿上,狠狠地提了一下。 容恪没有觉察,被雪胧踢了个正着,疼的他弯下腰去。雪胧总算把自己的胳膊给夺了过来,对着疼的站不稳的容恪,做了个鬼脸“大笨蛋” “季,雪胧,本殿看你,是要,找,额…”雪胧又踩了容恪一脚,还捻了捻,做完这一切后,神清气爽的回到月河夫人身边。 “没事吗?”月河夫人看远处的容恪,一只胳膊扶着墙,表情痛苦。 雪胧摇了摇头“没事,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等。” 一行人又走进了房间。 不一会,徐氏和胡氏都匆匆的赶来,刚了解完情况,谷雨也领着张姑姑进来。 “小人问各位贵人安。”张姑姑是个五十左右的中年女子,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头发利索的绑在脑后。 这位张姑姑是京城里,嘴最严的验婆,而且她捋脚的功夫很好,京城里,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脚腕十分娇贵,崴了许久都不好,若是这个张姑姑给捋了,第二天保准消肿见效,所以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记得,她是位大户人家都避而不及的验婆。 张姑姑提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然后跪在屋里的这些人身前。 容恪本来不想进来的,可是雪胧不仅不为刚才踢了他,而觉得害怕,还使劲的把他拉了进来。 “有劳姑姑了,请给我们这位姑娘验一验身子。”徐氏也不是吃素的,将军府的水,要比相府的深百倍,这样的世面,她可没有少见。 “是”张姑姑由谷雨领着,和雪娜一起进了内室。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内室的门打开了,谷雨扶着雪娜先出来,然后坐在雪胧的手边。 而张姑姑则净完手,又跪到刚才跪的地方,说“诸位贵人,可有什么疑惑?” “姑姑,你就按你验的照实说。”月河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让张姑姑实话实说。 “回贵人的话,看那位贵人的发髻,应该是嫁人了,所以那位贵人以非处子之身。也没有生育过。刚才那位贵人是让小人为她验,最近又没有和男子行房,身上又没有行房时留下的痕迹。小人验了,那位贵人身子干净,没有刚刚行房过的痕迹,身上也很没有被胁迫的痕迹,是上验。”所谓上验就是可以完全肯定没有被侵犯,中验是有一般的可能性,至于下验,自然是被侵犯。不过雪娜的是上验,她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谷雨,送张姑姑出去。”月河夫人让谷雨送了张姑姑从背人的地方离府。 徐氏冲着月河夫人点点头,算是谢她出手。 而胡氏则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小声的哭了起来。她和雪胧一个想法,自己的女儿那么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在受了折辱以后,还能活下去。 “太子殿下,你也听到了。”雪胧就差没有再给容恪一脚。 容恪觉得无聊到了极点,他站了起来“随你们折腾。”然后就走了,留了一群女人在屋中。 “哇,这…”雪胧站起来就想追过去。 “雪胧”月河夫人拉住了雪胧。 “娘,是他欺人太甚。” “胧儿,你听雪娜说完。雪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突然要闹着验身,可是太子对你说了什么,现在你的身子清白算是验定了,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与你母亲,是不会让你白受的。”月河夫人说的这个母亲,自然是徐氏,季将军的正妻。 “伯母,母亲,娘,雪娜没有在太子殿下这里受委屈。是娜儿突然想到要验身子的,娜儿被劫的这件事情,肯定很快就会瞒不住的,到时候京中什么流言蜚语都会有,娜儿被那些歹人给折辱这样的话,肯定也会有的,为了不给季氏门楣,还有东宫丢脸,所以娜儿才想着,请验婆来给娜儿验身,这位张姑姑出生宫中,嘴严也不会说谎,是个信得过人。所以,以后就算是京城里有什么流言蜚语,殿下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用替那个人渣说话,雪娜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怎么着你的。”雪胧对雪娜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她就是见不得谁在她面前受委屈。 “嫡姐,你真好,只是这次真的如娜儿所说,太子也没有提出让娜儿验白身子,是娜儿自己提出来的。” “真的?”雪胧问。 “娜儿可以对天发誓。”雪娜怕雪眬不信,还举起手来想要起誓。 雪胧看她眼神真挚,并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容恪? “嫡姐,今天,谢谢你,我听清哥说了,是你反应得当,去叫了他,才让娜儿的事情,影响这么小的结束了。” “娜儿,你不仅是我的堂妹,你也是太子的妃妾,我们的缘分,要比普通的人深很多。今日换做是旁人,也会这么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玲珑已经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了,洗干净身子换了衣服,快出来吧,马上就开宴了,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别人的眼前,这样,在流言四起的时候,你才能站稳脚跟,娘,婶娘,咱们先出去吧。留胡姨娘在这里,好好安慰一下雪娜。” “是这个理呢,娜儿,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是你现在嫁出去了,代表的就是我们季家,为了咱们季家的名声和利益,母亲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虽然母亲这话,你可能觉得直接,但是你这么聪明,细想肯定会懂母亲的意思的,大嫂,胧儿,今天谢谢你们了。回去我告诉老爷,定当重谢二位。” “你这说的哪里话,如你说的,我们都是季家的人。”月河夫人与徐氏。这对妯娌,是大户人家中的楷模,两个人这些年都是商商量量的过来,言谢,怕是见外了。 雪娜目送着三人出去,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这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季家的人,而且这种感觉,是如此的饱含力量。 相府赴宴【11】

筵席初开,雪胧拿着红木的长筷,愁眉苦脸的望着满桌子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可是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是她能大开吃戒的地方,看着那些如同嘬鸟食的夫人小姐们,她也不能放开胃口,月河夫人就坐在她身边,怎么不懂她的为难。 她夹起一块山药,雪胧最喜欢甜甜糯糯的蜜汁山药“少夹,小口吃,也能吃不少呢。” “娘,我想吃排骨”雪胧看着摆在她手边最近的那盘,冒着油光的排骨,居然没有一个人伸出筷子去夹。 “又没人拦着你。”月河夫人从来不会特意让自己的孩子,去注意规矩,而是让他们去看别人,自己体会,这不,雪胧就体会到,那盘子油油亮亮的排骨,是不能吃的。 “嫡姐,这个白灼菜心很不错的。”雪娜为雪胧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菜心。 不过一会的功夫,雪娜就收拾妥当,大方得体的出现在后院。果然出身这么门第的女子,谁都有些手段,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喝茶,聊天,吃饭。 雪胧看着盘子里,那汪绿色的菜心,那盘子蔬菜,到没有几个了。她微微一笑,吃了一口,淡的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雪胧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在唇边,咬了一点角,才压下嘴里的那股想吐,吐不出来的味道。 “儿子给母亲请安”季清风换了一件衣服,由人通报,进到内院。 贵女小姐们,都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用扇子或者衣角,把脸半遮着。 “恩,什么事?”月河夫人放下筷子,问突然而来的季清风。 “娘,儿子想叫了胧儿去前面,为父亲敬酒贺寿。” “胧儿的意思呢?”月河夫人问雪胧。 “那女儿就跟着哥哥去了。”雪胧站了起来,一点太子妃的架子都不曾有,离席时,还给桌子上其他的夫人们行礼致歉。 出了后院,她刚才那副温和含笑的模样,瞬间就不见了“哥,你可把你妹妹我给救了,我刚才快饿死了。你院子里可摆宴了?娘也是,菜都是我爱吃的,可是又都不是我能在席上可以吃的。” “知道你饿了,但是正事要紧”虽然这么说着,季清风还是从袖中里,拿出一只油纸抱着的油酥鸡腿“快些吃” 两个人站的地方,人并不多,一来人们都去饭厅伺候了,二两个人走的都是小路,外人甚少能进来。 “谢大哥,二哥呢?二哥回来了吗?” “往年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参与,你也就别指望他回来了。” “我那里指望了,只是随口问一句。” “胧儿,我知道你是我们兄妹三个人里,对斐羽最抱有好感的人,但是哥劝你一句,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雪胧裁开纸包,用纸抱着鸡腿,双唇涌动,用虎牙撕下一片留着油花的鸡腿肉。 “季斐羽,是个很,狠的人。”季清风盯着雪眬,想了很久,然后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在外面生活的那几年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进季家的时候,才七岁。” “七岁,已经足够记下所有事了。只要他愿意。”两个人说到季斐羽,雪胧刚才觉得又香又好吃的鸡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他如果因为他生母的事情,就记恨我们,记恨季家,我绝不会饶了他的。”季斐羽是个十分绝色的男子,又美又狠,辟如红色的蛇蝎一般。 “不会的,二哥他,是不会对季家怎么样的。”雪胧伸手又咬了一口鸡腿,这次更加索然无味,干脆丢开不吃。 季清风看着被雪胧丢在一旁的鸡腿,对雪胧说“你不高兴就不高兴,拿吃食撒什么气。” “我吃不下。”雪胧抿嘴,拿出手帕轻轻的擦干净嘴上的东西。 “既然吃不下,那走吧。”季清风迈步走在前面。 “大哥,你又瘦了。”季清风现在穿的外袍,是月河夫人亲手给他做的,因为不知道他这三年过的怎么样,只能按着他出京的时候,穿的衣服做衣样子。 本来往上微微翘着的肩膀,现在搭下来,落在肩上。虽然如此穿也很好看,但是他那单薄了许多的后背,还是让雪胧心里很不是滋味。 季清风在原地立了许久,展袖把边角抓在手里,回头看了雪胧一眼,雪胧侧眼,假山上的那座亭子,是大嫂在的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她和大哥总是坐在那个亭子里。 雪胧暗感自己失言了,勾起了大哥的伤心事,正想打个哈哈说过去,可是只听季清风说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语毕,他松开手心中的袖子,有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卷过亭子,吹过雪胧耳畔,又直直的吹向季清风,他的袖中,就两只翅膀一样,那阵风要带他飞离这个地方。去跟他的爱人团聚。又好像是大嫂,她最喜欢拉着大哥那宽大的袖子,雪胧长叹一声,也就不在说话。 两个人矗立许久,但他们二人都不是会绊倒在原地起不来的人,所以两个人又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时那样得体的模样。 前院要比后院热闹多了,推杯换盏,说着各种话题,还有歌舞助兴。 雪胧进来以后,还好了不少,屋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季清风的长随准备好了两杯酒,雪胧的这杯微微泛红,雪胧一看就知道,这是季清风特意吩咐为她准备,度数极低的果酒。 二人走到季相的桌前,二人先是拘身一礼,动作整齐的跪在季相的身前,小厮也送上了酒,季相笑呵呵的看着身前的一双儿女,听他们说着吉祥话。 “儿清风,女雪胧,请父亲满饮杯中佳酿,祝慈父生辰愉悦,日月昌明。松鹤长在,春秋不老,绿树长青,欢乐远长。” 二人齐声同气,语罢,季相的笑容更加深,他端起身前,刚刚倒满的杯子,一口喝下后,长吟一句“好酒” 满堂喝彩,季清风和雪胧也喝下了杯中的酒,被季相虚扶起来。 有位穿着淡蓝色长衣的大人,哈哈一笑,对兄妹二人说“太子妃和世子,是不是少祝贺一句?” “还请定远侯赐教,我兄妹二人洗耳恭听。” 定远侯是少数几个为人不错,也不怎么讨人厌的侯爷,他为人风趣,说话更是很有意思。 “依本侯看啊,尤其是世子爷,什么时候让丞相大人,儿孙满堂是正答啊。” 定远侯说完,很得其他人的共鸣。 雪胧却明显感觉到了,季清风的体温都变凉了。雪胧勾唇一笑“侯爷的这话,也要看是不是真的和本宫爹爹的心思。本宫的爹娘,恩爱的不行,小的时候,就嫌弃我们兄妹几人,绊住他们脚。大哥如果给二老添丁,他们指不定还会不耐烦呢。”雪胧的语气轻快,嘴角又轻轻的翘起,很是愉悦的样子,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俏皮可爱。 季相放下筷子,语气也很轻松的说“正如胧儿说的,他们兄妹几个小的时候,我跟芙儿就头疼,这几个绊脚石什么时候长大,现在好不容易都不用我们二人照看了,定远侯,你就让我们夫妇二人逍遥几年吧,看孙子可比看孩子责任大多了。” “因为跟自己夫人恩爱,不想要孙子。季相和月河夫人,也实在是奇人一对。”定远侯说完,也觉得自己失了言,好在被雪胧三言两语轻快的打发了过去。 敬过酒后,雪胧并没有再回后院,而是坐在了容恪的身边。 男宾是分席而坐。容恪的矮几就在季相的身边,二人并排坐在高位上。 侍从又为雪胧上了副碗筷,和一份新的菜品。 雪胧总算可以吃一些东西。 桌上的菜,下酒菜居多,时时撤下,摆上新的菜品,种类并不比女宾的少。 雪胧侧耳对上菜的侍女说“从肉食热菜开始上。” “是”小侍女赶紧下去准备。 “怎么,东宫没给你肉吃吗?”雪胧坐在容恪身边有一会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容恪还记得刚才雪胧踢他的那一脚。雪胧这般急切的催菜,好像东宫苛待与她。更让他忍不住想刺她两句。 “殿下,您喜欢看戏吗?”雪胧拿起筷子,把一片切得薄薄的牛肉片,放在唇齿间。 “好戏自然不愿意错过。”雪胧的样子,看上去好像高深了起来。 “我季家庆祝时,才会排演的好戏,自然是好戏。”雪胧细细的咀嚼着牛肉,一点也不耽误她说话。 “哦,本殿自然要洗耳恭听”容恪发现雪胧的余光,看了一眼,正在怡然自得饮着酒的萧氏兄弟。 这几天,季家疯咬萧家的事情,全京城有些眼皮子的人,都知道了,季家上一次如此疯狂的想要踩死谁,还是十几年前,一次谋逆案后,季家疯狂的反扑了首告谋逆的那个家族。 大约离现在十八年前。因为季相袭爵很早,那时候,季家早已经牢牢地掌握在季相的手里。 季相有位知己好友,是上郡浔州的一方豪族。 浔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山有水,又是大聖第一名河浔河的发源地,总之是个十分雅致风流的地方。 浔州不止风景好,还是上郡中的商业重镇。主一郡命脉。 浔州当地,有句话说,不知朝廷知州,就知浔州薛家。 薛家在浔州,是个名声很好的第一家族,一脉相承下来,不过旁支也不少,好在薛家管束旁支很是严格,一有违背。立刻划清界限,在浔州那个地方,被薛家除名,那就等于被永远的赶出浔州,所以并没有旁支敢造次。 所以从外面看,整个薛家,就如同穿城而过的浔河,是浔州老百姓,赖以生存的东西。 薛家的嫡系,传到灭族前的最后一代,是个十分年轻的公子哥,与季相一般,少年就鼎起家族的重担。薛家这些年积累,算上新一代有很是上进,那位叫薛岳毅的新当家接管薛家第四年,薛家就成了实打实的天下首富。那恢弘的门阀,比现在有一位薛姓富商薛之遥要威风多了。 一个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当家,一个是天下一侯门的侯爷,薛岳毅和季相,相识于浔河岸边,二人一见如故,自此以后,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有一年秋。浔州下城荷城,因为浔河改道,发了大水,白白受了灭顶之灾,整个荷城被全部被淹没。荷城的百姓活不下去,只能全部去地势高,又十分富饶的浔州避难。 作为浔州这个大城中,实际上的城主,薛岳毅接纳了所有从荷城来的灾民,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浔州的百姓,多为商户,人少地多,而且鲜少有人耕种,现在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只是赈济,也是治标不治本。薛岳毅就打量收购了浔州那些几乎无人耕种的农田,头三年先免费租给荷城的灾民,三年以后,再行收租。 荷城来的人,十万有余,多是壮年,他们身体好,大水来时,跑的也快,这些壮年带着家眷,就在薛家的土地上安家。 朝廷来盘查灾后生存的情况,却发现浔州百分之三十的农用土地,都尽归薛氏门下,而且这么多的土地上,满眼都是现成的壮丁。训练得宜的话,那可是一大隐患。 来浔州盘查的,是一位姓周的年轻男子,他是开国老将军,周成厚的曾孙,定山候世子,周泰。周泰虽然年轻,但是却不是个善茬,他刚到浔州,就见浔州是如此状况。 身为钦差,召见薛岳毅,召令却连薛岳毅的府门都没有进,原因是薛岳毅并不在府中。而是跑到难民营地里,去安抚什么民心。 浔州是天子的浔州,百姓也是天子的百姓,那里轮到他一个小小的商贾去安抚什么民心,当即,周泰就写了一封弹劾,直达先帝的天听。 可惜有季相作保,而且朝中众多大臣,听到薛家的善举,无一不为其邀功的,先帝,自然没有采纳周泰的意见,还训斥他居心不正。 相府赴宴【12】

周泰还因此被撤了官,回家反省。周泰自然怀恨在心,回到京城后,跟自己的父亲,现任定山侯,周铭商议以后,两个人居然想到了一条毒计,妄想毒蟒吞天,最后也成功了。 薛岳毅回到浔州后,就接到了季相的信,说周泰弹劾他不成还被贬官,肯定会怀恨在心,再生报复。让薛岳毅想办法进宫面圣,说明情况,到时候,季相自请和薛岳毅一起办理浔州灾民的事情。 薛岳毅也觉得如果放任不管怕是不妥,可是手边的事情太多,一时脱不开身去京城面圣,来解释这些事情。进京的时间更是一拖再拖。 过了年,春种以后,薛岳毅才腾出功夫,带着这大半年事情的总结,进京去面圣。 就在这个当口。薛岳毅刚刚出发三天,难民营里突然传出了一个谣言,说薛善人因为一个姓季的大臣弹劾,刚刚除了浔州地界就被朝廷的人给关押了起来。那个季大人说薛善人收留难民,是为了训练私兵,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跟朝廷分庭抗礼,成立一个国中国之类的鬼话。 这个若有所指的季大人,自然说的当时在御史台任御史左大夫的季相。这个说法也被薛岳毅的夫人,许氏给听了进去,她虽然知道自家丈夫跟季大人是好朋友,可是京城里的人,心肠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赶紧派人去京城打听情况。派去的人,第一批在浔州附近就被周家派的人给杀死了。还留下了带有“季”字的面巾。 许氏在嫁给薛岳毅之前,只是薛岳毅的贴身侍女,虽然跟在薛岳毅身边,也没少见世面,但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又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慌了阵脚,加之旁支并不愿意帮忙,许氏居然留下浔州那么多,本来就惶惶不安的难民,只身一人,带着少量的仆从,上京城去了。 难民们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说薛夫人进京去了,那肯定是薛善人出了大事,这些更没什么文化,没见过世面的难民,揭竿而起,也要去京城,去提薛善人说清楚情况。 薛岳毅并没有着急进京,一路上多走山水小路,因为自家妻子喜欢杜鹃,他进京前,就听说,梧山周围,有一种杜鹃花树。开出来的花,比血还要红,梧山虽然离京城不远,可是因为山峦险峻,是护佑京城的天险,甚少有人烟。 薛岳毅的精卫居然一时也找不到他,这更让许氏稳不住了,听说灾民们愿意主动上京来说明情况,许氏更是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分散开来,分批进京,尽快赶到。 就这样,周氏父子的局算是设好了,灾民和许氏,不出十日,就站在了京城的大门口。乌央央的有数万人,怎么看,都像是造反了。 季相派出自己的手下,刚出城就遇见了正慢慢悠悠,没带几个手下的薛岳毅,他跟着季相的手下,到了城门口,才相信季相手下说的话,这些灾民,居然围城要人,因为有人煽动,还有人喊,不放人就攻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大聖是何等强盛的国家,别说是京城,就是护卫京畿的兵士就有数十万。 薛岳毅不听季相手下的劝阻,刚刚出现在灾民中,城上的守军就高喊“薛家造反了,薛家造反了。” 原话穿进先帝的耳朵里,周氏父子贿赂了不少朝廷低阶的官员,他们虽然位阶低,但是人多,往地上一跪,大喊就地正法这些暴民,季相那时旧疾复发,拖着身子还没赶到正殿,就地屠杀的命令就下了。 薛岳毅,许氏,数万灾民,瞬间被砍死。 薛岳毅是季相那一代,有名的美男子,而他的妻子,与他从小一起先大。两个人都是善良潇洒之辈,那些灾民,又是何等的无辜,先是失去家人和土地,现在又失去了性命。 灾民的血,全部流入护城河中,护城河与浔河相连,浔州的百姓全部都知道内情,可是看着那被血染红的浔河,都闭上了嘴巴。 留在浔州的灾民家人,也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这桩事,发生在先帝暮年的时候,先帝年龄大了,耳根子软了,也越发的疑神疑鬼了起来,周氏父子,也利用了先帝这一点,自己的奸计才得逞,事情发生以后,季相请旨想要主审浔州大案,可是周氏父子说,季相跟薛岳毅是多年的好友,先帝看着在眼前的父子二人,突然想到周泰上过折子,却因为有季相做保,他还撤了周泰的官,看来是自己冤枉了周泰,所以就命周泰,去主审浔州的案子。不出半月,这件案子,就定了案。 薛家因为不满浔州由朝廷的人管控着,所以想借这次灾民的事情,要挟朝廷,把浔州归为薛家所有。才会有带灾民入京围城的事情。 这件事盖棺,薛家被满门抄斩,那些被逐出浔州的薛家旁支,就差跪地磕头谢恩了。 薛家的事情,对季相的触动很大。那时候季相还很年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跟自己从少年时就是朋友的好兄弟死去,他却无能为力。 愤怒过后,惨的是周家。周家传家也有四五十年,硬是被季氏咬碎吞了,连个骨头渣都没有留下,可惜的是,他们做的事情,隐藏的太深,被抄家的时候,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时至今日,在观萧家。萧家这几年,虽然又出了一位皇后,一位王妃。萧二爷也是户部尚书。可是,萧家沉寂太久了。 上任老太爷,却是是个人物,那在朝中可是翻云覆雨的谋算人物。可惜去世已经快二十年了。 萧奉是有点聪明,可是为人贪婪而是懒惰。继承了侯位以后,就过起了混吃等死的富贵日子。而萧二爷,前些年可是情种一颗,为了爱人,前程,家世什么都不要了。可是那女子,却受不了一无所有的萧二爷,还有萧家的施压,收了萧家的钱,走了。 萧二爷这才浪子回头,可惜也起步的晚了。寅贞帝新朝,全都是季家的人。他想插一脚,那是何等的困难。 昔年鼎盛的周家,都未能是季家的对手,萧家,还不很快就会如口中食一样,成为季家的胃中餐。 雪胧见容恪好像差到是什么好戏,饶有趣味的问他“殿下好像已经知道了是哪一出戏?” “若是不知道,本殿这个太子,岂不是太无能了。” “那敢问殿下,觉得是那一方会赢呢?” “你们季家,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杖,昔年里周家,今日里萧门。” “殿下也觉得,萧家已经败落到可以随意踩踏的地步了吗?” “萧家自然还没有能让人随意踩的地步,可惜,踩他们的,是你们季家。” “殿下看的很是清明呢。” “那里,那里,本殿可不敢当,太子妃的夸奖,本殿一个时辰前,可刚刚被太子妃你称做笨蛋。” “哎,你这小心眼的。我们可是朋友,说这怎么了,你看,那些纨绔是我大哥的朋友,我损他们的时候,更难听话,也说过,他们可没有小气巴巴的生气。” “小,什么?小气巴巴?本殿是小气巴巴的人嘛?” “自然不是,殿下都原谅小女子的失言了,自然是又大方,又俊雅,又品德高尚的人。”雪胧刚才错怪了容恪,对不起是说不出口了,可是夸一夸他还是办得到的。 “这还差不多。说起来,你跟你大哥的那些朋友很熟悉吗?” 雪胧听得出来,容恪只是随口一问,但她却不能随意的答,因为说起来,容愉才是大哥,最好的朋友。 “还行吧。小的时候,我府上是我大哥那些纨绔子弟们,经常爱来的地方。我娘做菜好吃,又带着异域风味,一到饭点,这些纨绔,跟苍蝇似的,乱来。” “呵…”容恪被雪胧的动作和话逗乐了。只见雪胧用指尖指着,那几个坐在季清风身边的年轻公子,厌恶的好像赶苍蝇一样。那几个年轻公子,自然发现雪胧在指他们。虽然听不见雪胧在说什么,可是看表情,必定是没什么好话。 又气呼呼的想把雪胧揪起来打一顿,又碍于她现在的身份,只能咬着牙忍着,而雪胧则一副“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那满脸的得意,比她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生动,自然把平时基本上不笑的容恪给逗乐。 那几个公子,看容恪笑了。 哇,太子殿下居然笑了。他们几个都是跟雪胧,是从小的交情。雪胧四五岁的时候,就爱扒着她大哥的脑袋,骑到他脖子上,她大哥去哪里都驮着她,任劳任怨。 说起来,鬼马灵动的雪胧,确实十分的可爱,他们几个也不是没有妹妹,可一个个都被管的规规矩矩,跟雪胧一比,跟傻了似的,所以他们几个也把雪胧当妹妹一样喜爱。就是雪胧有时候,太会作弄他们了。 现在看太子居然笑了,他们几个心里居然油然出一种,这妹妹没白疼,肯定在对太子,说他们的好话,想到这里,那几个人,都坐直了身体,带着得体的笑容,姿态优雅,配上他们的贵族身份。 而雪胧这边,自然在说他们的糗事。 “太子你看那个穿淡黄衣服的那个呆头鹅,他小的时候最傻了。整天跟在我大哥后面,喊“季兄,季兄”,我大哥是十分厌烦,没好气的问他“干嘛?”他一愣,然后扶着头想好久,对我大哥说“谁让你突然讲话。我想问什么都忘了。””容恪听完,看着正端着酒杯,小口饮的那位黄衣公子,他虽然动作很是优雅,但是听雪胧如此说,容恪还真的很有画面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黄衣公子很高兴容恪看着自己笑了,比******对自己笑还高兴,端起酒,远远的敬了容恪一杯。 “你小的时候,过得很是有趣啊。”容恪也喝了一杯酒,被雪胧刚才说的趣事逗乐的他,目下心情还不错。 “是挺有趣的。再大一些,我娘就经常带我们去庄子上住,药田很香,尤其是到了傍晚,而是没有蚊虫,冬天的时候也有药草,用药草做的饼饵,好吃,而且不那么甜,又健康。” “等过些日子,一起去郊外庄子住一段时间吧。” “干嘛?京里还住不开你啊?” “你…”容恪又被雪胧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这都九月里了,快入冬,去庄子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等来年春上,可以去榀元宫里住一段时间,那里的花树,约摸也开的正浓。” “就依你。” “玉容姑娘应该会很喜欢的。那里花多,盛夏也凉爽,适合她养病。” “是,是啊”容恪听雪胧提起玉容,刚才正如水面的涟漪般波动的心,突然止住了,难得的愉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容与他,已经成了一种责任,背好她,容恪就觉得安心的。可是听雪胧提起她,又有一股愧疚感,不知道是何因由。 “那到时候,我可以准备的足一些,不要跟上次去的时候那样,什么都现摸索。殿下觉得呢?” “你准备就好。”容恪心烦意燥起来,喝了杯酒压了压还是不见好“本殿有些醉了,去外面转一转。” “哦,那你快点回来。”雪胧看容恪走远,掂了掂他的酒壶,也没见他喝多少啊,怎么这么不胜酒力。 不好好在容恪刚走,刚才在后院,顾及形象不敢吃的肉菜,就上了桌,刚好有雪胧最爱吃的排骨,都是肉眼肋排,雪胧最是喜欢,她喜滋滋的夹了一块,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等今天的重头戏开演。她只需要吃饱喝好,养足了精神看着。 容恪刚刚从前厅转了转,就看见相府的管家匆匆的跑了进去,门里传出声音,对厅里的人说“侯,侯爷,陛下的车驾到四道街拐口了” 四道街就是相府门前的那条街,听管家如此说,众人自然不能再坐着,随着季相纷纷起身,去门口迎寅贞帝。 雪胧留在殿中,指挥奴婢们,赶紧从新安顿座次。正厅堂上又加了一张大桌子,好在堂上够宽敞。季相的桌子在左,太子和雪胧的桌子在右,而右边中间的地方,又加了长桌子,那是给迟迟没有来的薛之遥的。 这下,皇上也来了,他这个主角,也应该登场了。 相府赴宴【13】

薛之遥这厢,正慢悠悠的打西边往相府赴宴去。手里牵着马,后面只跟了一个小厮,小厮的马背上还驮着礼物。 刚拐进相府的街道时,相府门口并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家丁,忙碌着收拾门口有些脏乱的地面。薛之遥本来就没有按着正常的点来,所以遇到这样的冷待也是意料之中。 那日跟雪胧说事情的时候,雪胧就让他晚一点来,不然她饿着肚子可没有心情帮他。 下了马步行准备进府,相府也也不是没有去过,但从正门进还是第一次。 又一抬头,只听大门嗡声响了一声,从里面跑出来十多个仆从,走在最后的正是相府的管家。 还没来得及反应,相府的四边门,全部都打开了。季相现在住的房子,除了是相府,还是大聖最高列位的军候侯府。上一次大开四方门,是雪胧出嫁的时候。也就是说没有十分隆重的事情,尊贵的客人到,相府的四方门是不会开启的,薛之遥有些懵,这门,开了是迎接自己的吗? 季相最先出来,有些不悦的看着四开的大红门,不过是陛下亲临,至于吗?但是管家还是自作主张的打开了四方门,开就开吧,这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季相身后跟着屋里所有的人,容恪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站在季相的身边。 薛之遥吃不准这是发生什么了,丞相领着文武百官,还有一个太子,来迎接他?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有些战战兢兢,走到季相面前“草民给相爷请安” “哦,是薛公子啊,薛公子可是大忙人,本官小小一个寿诞,你能拔冗前来,真是难得。” “相爷实在,实在是客气,昔年草民刚刚从商,带着一车货物,从月河边缘回京,遇到西面贼人,那一车货物是薛某当时所有的家当,辛得遇见相爷和夫人,出手相救,才有了今日之薛某。”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救命之恩,薛某没齿难忘。相爷您这阵势,可是陛下亲临了?”薛之遥是何等的会看眼色,季相虽然跟薛之遥说着话,可是其他人五一不往另一个方向看。再看此间阵势,可不正是陛下来了。 “让薛公子见笑了”季相温和一笑,对薛之遥平了个礼数。 “相爷那里话,草民这就进去等候圣驾了。” “薛公子请,来人,好生照顾薛公子。” “是”立刻有两个精敏小厮来给薛之遥引路。 薛之遥进得饭厅的时候,雪胧正在跟一个男子说话,而是声音不小。 “二哥,我知你不按套路出牌惯了,可是今日这等日子,陛下马上就到了,你这又是闹那一番?” 原来,众人出去没多久,季斐羽突然从桥亭处,慢悠悠的进了前厅,而且一屁股坐在了雪胧在台下,新铺给薛之遥的桌子上。 “怎么,父亲的寿辰,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来贺?” “不是不能,可是你怎么总是突然出现,打乱别人的计划。”听雪胧声音有些沙哑,怕是刚才没少吼季斐羽。 “我就安静的出现,吃个饭,怎么打乱你们计划了?” “那你向我保证,一会一句话都不能说,嘴都不要张一张,不然宴会结束以后,我这韶华阁新出的垫金鞋,饶不了你的这张嘴。” “不张嘴怎么吃饭?”季斐羽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平调中带着轻蔑。 “你饭最好也不要吃。你快些去大哥的桌子那里坐着,这里另有客人。” “酒樽的樽底都是干的,菜都是新的,那里有什么客人。” “客人这不是还没有来,你快些起来,这里也不是你一个相府二少爷坐的地方。”雪胧最是拿她这个油盐不进的二哥没有办法。他跟茅坑里的时候,比臭和硬,茅坑里的石头,都羞愧的跳粪坑自杀。雪胧觉得自己的鞋底饥渴难耐。 “小爷我才不挨着季清风那矫情酸货,做身边不喝酒,就被他矫情醉了。” “季斐羽,那是我们大哥。”雪胧生气的又喊了一声。 “大哥怎么了,死个老婆就天塌了,这般软弱无能之辈…哎,哎,季雪胧我看你是作死是不是?居然,别抽了,我,我这是新袍子,哎,哎呀。哎呦喂。”不用再听,也知道雪胧脱了她的贴金鞋,狠狠地抽打在了季斐羽身上。 都说拢鞋袜,软如云。一个女子的身份高低,看她穿的鞋子的鞋底就能看的出来,雪胧的鞋子,肯定又软,层数又多,又好看,可是雪胧觉得那种鞋子穿着跟踩在一块棉花上一样,没有力气。雪胧现在脚上的这双鞋子,在厚厚的软鞋底间,贴了一片薄薄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金片,既符合了大户小姐们要的那种软香细玉的感觉,鞋底又有力气,重要的是,抽起人来,特别疼。 “薛公子,小的要不引您去避一避?”屋内正是吵闹,为薛之遥引路的小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必了,本公子一路来,还有些口渴了,正好进去喝杯酒水,你就引到这里吧,有劳了。”说完,薛之遥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精致的马蹄金,赏给了为他引路的两个小厮,一人一个。 马蹄金顾名思义就是把金子炼成马蹄的形状。上面都进行二次加工上精美的花纹。 薛之遥赏人多用此等精巧的东西,一个约半个拇指大,受赏的人大多留着,等有了小儿,做成项圈,也十分喜人。 薛之遥只身一人进到正厅,雪胧察觉到脚步声,就与季斐羽作罢,季斐羽难得被驯服,此刻正乖乖的坐在季清风的席面一侧,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忿。 “看你再瞪眼。”雪胧作势又要提起脚来,脱下鞋子,季斐羽轻咳一声,不情愿的端正坐好。 “看到外人来,也不收敛一下你这脾气。”薛之遥走到雪胧身前,雪胧并不意外“来了。” “恩,这位就是你的二哥?” “是,季斐羽,这是大聖第一富商薛之遥,薛之遥,这是贱兄季斐羽。” “幸会”薛之遥看到季斐羽,他心中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体尝,季斐羽不耐烦的回了一礼“贱妹玩倔,让薛公子见笑了。” “那里的话,草民与雪胧姑娘交情不错,只能是互相包容,何来见笑。” “听你这话,倒觉得你们两改成一对。我贱妹是个有主意的,你要是看好了,没准还真可能成我妹夫。不是口渴了,那个酒樽未湿的席位想必是薛公子的,还请随意。” “季斐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抽烂你的嘴啊。” “还是省省吧,薛兄也是武艺高强之人,不妨听一听陛下到哪里了?” “应该是进了正厅院子里来了吧。”薛之遥话音刚落,就听人喊“陛下驾到。” 三人各自回到座位上,偏门也被从外面打开,饭厅大亮,先是跑进来一队侍卫,把饭厅那个角落都围满,一席明黄色衣角飘进厅中,雪胧施施然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草民给陛下请安。” “朕还想着怎么不见太子妃,原来在这里,都起来吧。”寅贞帝今天心情不错,步子也很是轻快,走到堂前坐好,众人才敢落座,从新摆了茶水酒具,宴席又才开始。 如雪胧刚才安排的,堂上最中间坐了寅贞帝,左手边是季相,右边是太子和雪胧。 季清风落座时,才发现季斐羽坐在他的身边,季斐羽依然是一席红衣,夺人眼目。那容貌,可不比雪胧的差。 “斐羽也回来了?”寅贞帝自然第一个就看到了如此醒目的季斐羽。之前从没有季斐羽回来的消息,他突然出现又坐在这里,自然引得陛下一问。 “草民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季斐羽拘身一礼。寅贞帝哈哈一笑“朕自然不会怪罪与你,你父亲也一样,他知你随心惯了,你这来了,他还可能会不习惯。” “正如陛下所说,臣见到他,还真有些出乎意料。”季相也是呵呵一笑,雪胧看得出来,季斐羽能来,他很高兴。 “儿子来迟,还望父亲不要见怪。”季斐羽自然也感觉出季相的高兴,难得说了句好话。 “怎么会,怎么会。” “二哥是从哪里来?”雪胧还真有好奇。 “浔州”季斐羽不想说,扇他嘴都没用。 雪胧撇了撇嘴,鞋底又有点想往他身上招呼。 “开始吧”季相冲着管家轻声的说。 “是”管家立刻会意。 “请,世子爷,二少爷,侯女,为相爷贺寿。” 这个礼节要比刚才敬酒的礼节要繁琐,先是扣头三下,说完吉祥话,再献上各自的礼品。 季清风为季相准备的是赣州的一些风物,最重要的还有一把用赣州独有的热枕红木做成的长扇,鱼漂纸上,画的正是赣州的一些风土人情,寅贞帝看了都觉得喜欢,接到手里,反复的看。 “见陛下如此喜爱,臣也就放心了,臣为父亲挑选礼物的时候,那名店家有言,说他还有把扇子,陛下看了都喜欢。还请陛下雅正,看那店家说的对不对?” 乌木的盒子放在寅贞帝的手里,寅贞帝打开,扇骨和扇面与季相手里的无异,打开扇子以后,扇子上画的是赣州到京城十六城里,每一城里的代表建筑,这让富有天下,却无法亲眼去望的陛下,怎么能不喜欢,扇子的另一面依然有画,大题的留白写着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好,好,好啊。爱卿真是有心了。朕十分喜欢。赏” “谢陛下,陛下能够喜欢,就是臣等无上荣耀,但这个赏,还请陛下赐于他人。” “朕还是头一回见把赏赐推给他人的,爱卿,说说看,你让朕赏谁啊?”寅贞帝对这把新扇子爱不释手,上面的图画的惟妙惟肖,气势非凡啊。 “自然是断言陛下一定会喜欢的那位店家。他今天也来了。” “能不用见到父皇,就可以猜到父皇定会喜爱的那位店家,也是位其人啊。”听季清风如此说,容恪也有些好奇那个可以看透这个喜怒无常的陛下的那位商人。 “既然来了,朕还是要见一见的。请上来吧。” “那里还劳烦公公去请,草民薛之遥,参见陛下。” “大聖第一富商薛之遥?” “陛下谬赞,草民担当不起。”薛之遥看上去十分高兴,礼数周全。 “这扇子是出自你的店中?” “回陛下,正是。” “不错,不错,何人所做啊?” “回陛下,这两面扇子的扇骨和扇面,是草民店铺里,最好的师傅所制,至于这画,是画仙成白溪所画。上面的字,也是成老先生所写。” “可是那位闲谈风马即刻便能跃然纸上的画仙白溪先生?” “回陛下,正是此人。” “那老先生现在何处啊?”寅贞帝在书画上的造诣很深,尤其爱成白溪的作品。可以那位老先生性子古怪,不涉朝堂。只观画未曾见过他人。 “说来惭愧,草民昔年在赣州一代做药材生意,出罗城准备进赣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倒地昏迷不醒的中年人。那人衣服破破烂烂,可是一双手比女子的还要白皙,唯独中指指腹上有两块老茧,草民识人还是有些眼界的,一看那个中年人就是个画家,于是就带他一起去了赣州,居然医治了此人,本想让此人在草民的扇坊画一年扇面,也算不枉草民救他。可是那人醒后,听草民如此一提,便对草民说,只许草民十二副画,算报答草民给他买的十二副汤药。这两幅扇面,就是其中的两幅作品。老先生画过画以后,便走了,草民当时不在赣州,也是回来看了落款,才知那位先生是画仙成白溪。顿时追悔莫及,说陛下手里这幅扇子,陛下一定喜欢的,也是成老先生,他道胸怀天下之人,就算偶与浅水身不由己,也能在梦中与之山河神魂相交。” “说得好。”季相听了,也十分动容。白溪先生一生清苦,却用一双脚走遍河山。 “恩,说的好,来人,拿二百金,和一对如意赏给薛老板。若是薛老板再有与白溪先生见面时,务必告诉先生,他的这句话,朕受教了。” “谢陛下”薛之遥磕过头以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下面该轮到季斐羽献上礼物的时候了。 相府赴宴【14】

季斐羽等一切都停息下来,才又跪到了季相的面前,端了一个红色的盒子,那红色的盒子在他雪白的指尖,如此的漂亮。 “是父亲最常用的观山墨,观山院易主,如此好的墨块,怕是不再有了,儿子特意去了趟浔州,寻了两块墨。还望父亲喜欢”季斐羽虽然很众人都不亲切,但是对季相还是有自己的尊重在的,季相喜欢用观山的东西,文房四宝无一不是观山的东西,季斐羽送这个给他,也是十分用心。 “正好为父的墨块也用完了,我儿有心了。”季相每次看到季斐羽,他的目光里复杂,只有他自己品得懂。他总算没有辜负那个人的托付。 “看来女儿跟二哥想到一起去了。父亲,这是女儿为您准备的观山砚。”雪胧从玲珑手里结过装着观山砚的蓝色盒子,季相看着没有打开的这只盒子,有些错愕,他问雪胧“可是,可是新砚?” “父亲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雪胧觉得奇怪,不过是一方砚台,就算是珍贵,也不能引季相如此情动,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季相从雪胧手里接过盒子,打开以后,传说中的观山砚,只是一方古朴的砚台,乌黑发亮,砚台上,泛着光,是琥珀色的,那便是一块完整的封蜡。 “自古雅士都为能养一方观山砚为荣。也难怪季相会如此欢喜了。太子妃真是送对礼物了。”礼部尚书应富安怕是六部里,最懂诗书礼乐的了,自然知道这一方观山砚,对于季相这样读书人的重要性。 “谢应大人夸奖”雪胧盈盈一笑,面容桃花盛开,引得再坐的年轻男子,都有些遐迩。 “好孩子,多,多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季相今天的感慨特别的多。 “父亲喜欢就好”雪胧站起来,又回到刚才坐的地方,说了那么久的话,雪胧还真有些渴了,女宾多饮果酒,雪胧喝了两口才略好了一些。 “你以后别在这种场合笑了”容恪低着头,看着自己腰上的紫金扣发呆,然后喝了一口酒。 “怎么了?很丑吗?”容恪不是个会对这些事情上心的人,除非是她丑的让他看不下去了。 “恩,很丑”容恪点了点头。 “恩,那以后妾身不笑了。”雪胧绷着脸,对容恪点点头。 宴会又从新热闹了起来,季相让人捧着三个孩子送他的礼物送去自己的书房,歌舞又开始了。 “观山砚已经多年不加生产了。太子妃是从哪里买到的?”有位也十分感兴趣的大臣问。 “这又是巧了,薛公子不是正在为本宫修建新的居所,第一次见薛公子的时候,本宫想,薛公子见多识广,肯定能寻到未开封的观山砚台,所以就拜托了薛公子,这不,就让他给寻到了。” “薛老板真是神人啊,如此难得的砚台,都被你给找到了。” “这位大人客气了,只是巧合而已。”薛之遥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 “还有件更巧的事情,延大人怕是也不知道。”季清风难得说一些俏皮的话 “什么事?”延大人受宠若惊。 “薛公子,可否让季某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季大人客气了,请说吧” “刚才二弟说观山院易主,各位大人可知主人换了谁?” “谁啊?” “换了谁?” “这不就在大家眼前坐着的吗?”雪胧也凑了个热闹,替季清风揭晓。 “此话当真?” “王大人,堂堂太子妃还骗你不成?”季斐羽素来爱阴阳怪气。 “自然是不会,自然是不会”天气已经不怎么炎热了,可是胖乎乎的王大人却热的一脑门子汗。 “朕竟不知,薛大人还做如此的买卖?” “陛下,恰巧是因为草民与观山馆的三少爷是个江湖朋友,他赌钱欠了银庄一些银子,草民替他还了,他就把属于他,在观山馆的部分,都卖给了草民,草民才以此为契机,开始购买观山馆的。说起来,太子妃从草民这里买来的观山砚,也是那时候,草民从那位三少爷手里买来的。”薛之遥谦逊起来,雪胧还真忘了他得意时的样子。 “观山馆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由你买下也好,这块百年招牌,朕希望在你手里,继续发扬光大。” “草民,谨遵圣谕。” 闲话二三,众人都饮了不少的酒,雪胧也吃饱了。只听门外有一阵动静不小的骚乱传进屋子里。 “这是怎么了?”寅贞帝不悦的放下手里的酒杯。 立刻有小厮跑进来说“回陛下,相爷,突然来了一位老者,穿的破破烂烂的,说要来给相爷您贺寿。” “那人可有请柬?”在场的人都是凭请柬进来了的,除了“没有,可是那人说,他刚才在门口看了,陛下进来,也没有递进帖子,还不是照样进来了。” “大胆,陛下岂是那草民可以比较的,赶出去。”季相还没有说话,倒是有个大臣喊完,不少大臣也跟着复合。 “那草民虽然大胆,可是也并没有说错什么,朕确实没有递帖子进来。既然如此,丞相你府上的凭帖子进入的规矩算是破了。”寅贞帝心情还是不错的,跟季相开起了玩笑。 “看陛下的意思,是想到先皇后订的规矩了?” 这个说的自然是那个开国的皇后。 ——分割线—— “陛下,您就饶了皇后娘娘吧。她,她怎么可能谋逆呢?” 大聖,是个刚刚立国三年的新地方,还没有论功行赏完,最大的功臣,就被定为谋逆。 “于将军,废后与敌国太子梁筛的书信上,明明白白的在商讨着谋逆之事,字迹,还有语气都与废后如出一辙,这白纸黑字,可容不得你在这里为这个谋逆之人抵赖。” 一列军队团团包围着这不大的地方,风来风去,天很快就阴沉下来,好像要下雨。 回头崖边,一个女子,虽然身上的囚服上血迹斑驳,但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她散着头上,赤着脚,脚脖上,还有一节没解下的脚镣。 “于略,你退下吧。”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轻轻的抚了抚头发。她就是聖国开国第一功臣,聖国的皇后,张依素。 “娘娘……”于略提着战甲,想再言些什么,却被一道冷静,威严的声音打断“那里还有什么皇后娘娘。” “陛下,娘娘她……”在追捕人群最中间的,是一位英俊的华服男子,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手边放着一柄未出鞘的天子之剑。 “陛下说的对,那里还有什么皇后,只有犯妇张依素。”马下一个宦官模样的男子,气势很大的喊。 “陛下近前,岂由你一个阉人喧哗。”于略是皇后座下,最勇猛的大将,身影微动,只是一个起落间,刚才梗着脖子,不可一世的小黄门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于略,你也反了吗?”聖帝名为容染今年不过二十有九,是英姿勃发,血气正旺的年纪,加上年岁不大就居帝王之位,那外露的霸气,震慑着每一个人。 不愧是帝王之马,倒下的小黄门的血喷溅出老远,离的最近的聖帝都眼眸一转,而他胯下的骏马什么反应都没有。 “陛下,您现在怎么这样不分了呢,娘娘怎么可能谋反呢,她当年那么尽心尽力的辅佐与您,如果她有一点点不臣之心,这江山,这江山……” “于略,我让你退下,你现在是一品武侯,所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眼见着老部下就要祸从口出,依素感觉出口阻止。 “哎……”于略大喊一声,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立在一边,不在做声。 “别再逃了,跟朕回去,朕看在你是菩儿的生母,也曾辅佐过朕,留你皇后的尊容。” “那我是活着享受这副尊容,还是死了以后呢?” “你做下这样的事情,还想活着。聖国刚刚安定,幸亏早早的发现你的恶行,不然又将是生灵涂炭,百姓受苦。” “哦,你也知道,一旦谋逆将是生灵涂炭,我与你相识相知十余载,你现在一朝做了帝王,连我当年,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容染,我一直希望,你能在这乱世中,能够铁血起来,现在,我至少,这个愿望实现了。真不知道,我该悲还是喜。”依素单薄的身影立在风中,但是一双英眉上挑着,眼神凌厉。 “朕没有时间在听你狡辩,快点跟朕回去。” “凭我的武功,你带来的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好,你不放在眼里,那他们呢?” “爹,娘……”一直云淡风轻好像在游玩的依素,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以后,大声的喊道。 “你一直说你没有谋逆,那你为什么让人连夜送你的爹娘前往隆国呢。” 说起来。容染一直不相信陪自己出生入死了那么多年的发妻,会谋逆自己,直到知道了她暗地里,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兄弟。 “呵,小人……”依素冷冷一笑,丢下手中的剑,伸手在怀中摸出了一个纸包。纸包不大,四四方方的,里面包着一块已经凝固成糖块的麦芽糖。她把糖含在唇中,真甜啊。 “杀……”冰冷的不止依素一人,聖帝的声音更是绝情刺骨。 “素儿,快走啊,不用管我们,来世咱们再做母女。狗皇帝,你瞎了眼,枉我女儿一心辅佐了你这么一个昏君,你怎么,就……”看不到谁对你好。 张母出生将门之后,性格也刚烈十足,梗着脖子,反抗着想要站起来。 刀光一闪,张母倒在了血泊中,一剑封喉,帝王剑最是锋利。 “素儿,别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父亲和你母亲,去黄泉路上等你。”依素的父亲虽然是一介文臣,但是文人最有血性,狠狠地朝着聖帝扑去,聖帝再次出剑,却被于略出剑挡住,“娘娘,快走啊。这里有属下挡着。”说罢,于略手中持剑,与容染打在一起。 于略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容染的武功,出神入化,三百招内依素绝对不可能打赢他。 两个人也从来没有正面的交锋过,没想到第一次敌对,就是要攸关性命这样的事情。 依素并没有走的意思,她并不想走,不忍于略被自己所累,她捡起长剑,侧身撇开于略,就与容染对打了起来。 一时间,天色骤变,北风呼啸直至落下瓢泼似的大雨。曾经的夫妇,现在反目成仇。 “啊哈,啊哈……”毒性发作的很快,依素顿觉的自己体力不支, 刀剑就是这样,如果你软弱一分,那就意味着永远的失败,披身而来的,就是冰冷了剑。 容染的剑就这样刺穿了依素的身体。 毒血从依素的嘴里,吐了出来,年轻的帝王,最后一次伸出手,抚摸他妻子的头发,但是掌心冰冷,面容更是冷峻。 “我真是瞎了眼了,我本以为,君王一诺,重于泰山,可是,你的诺言,真是比鸿毛还要轻,轻的,我都嘲笑你。呵,呵呵呵……” “别笑了。”容染的眼神中,那仅存的温柔,在依素的冷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全然都是冷清。“是你,要背叛我的。” “我有没有背叛你,你心里清楚。”依素依然嘴角带着笑容,剧痛从剑伤处传来,依素弓着腰,声音已经几乎细不可闻。 “是啊,朕知道的清清楚楚。”容染恨得咬牙切齿,英俊冷然的表情也慢慢的扭曲了起来。 一丝不解,从依素的心中油然而生,容染对自己误会至此,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只是,转念,就看了躺在血泊中,已经全身僵硬的母亲,她又笑自己太过天真,还对这个杀母凶手抱有一丝的希望。 “照顾好菩儿,放过我的家人,所有的罪,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依素的眼神中,第一次,流出眼泪来。 “娘娘……” 于略趴在悬崖边上,看着不停下坠的依素,声音响彻山谷。 大雨,把一切,都吞进水中。 季相说的规矩,也是起与这位皇后。 相府赴宴【15】

说到这位先皇后,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现在也无人去计较,但是她却留下了大聖数百年来的规矩,比如不同以往的科举制度。 那件事五年后 聖国是个立国不过十年的新国。不过经过这些年,年轻的开国之君的励精图治,已经初具规模,加上聖国一开始就以军武立国,居然让其他两个两个虎狼一般存在的国家,讨去一分便宜。 正是一年的年末,也是五年一次的外放的官员进京述职的时期。 有一些官员外放期满,都一心希望可以留用京中。 这些官员会在殿前,参加一个由陛下亲自出题,监考的会试。 然后根据考试成绩的高低开来从新拟定是留用京中,还是继续外放,如果成绩垫底,或者文章混乱者,一律革职。 据说这个方法,还是皇后在时定的规矩。一些参加会试的士子笑称这个殿试为“小科举”,拔得头筹的官员,结合在地方时的政绩还有名声风评,会被委以高官厚禄,所以第一名的官员,又叫“双榜状元。” 今年的双榜状元那可谓是名符其实。他是大前年的新科状元,领得是湖州刺史一职。新科状元一般都会被留用在翰林院之类的文职官位,可是这位状元自请外放任职,这一去三年,正好任满。 今年的殿试,以一篇《湖州策》,力压其他同僚,再次拔得头筹。 一时间,成为京中风头无二的人物。 这位双榜状元年岁也不大,只有二十八岁,长得也很是俊美潇洒。年轻有为,被一些大儒评价,会成为三国中,最年轻的宰相大人。 马上进入年关,会试述职这样的大事也接近尾声,京都的士族豪族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酒请宴会,就连陛下,也连开三场酒宴。今年的双榜状元,自然是宴会的焦点人物,每家每户,都以能够请到这位双榜状元为荣。 整个聖国京都,奢靡荼丽一片,远远看着,好不漂亮。 刚才季相所说的规矩。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破坏了先前定好的规矩,那么后来的人可以不按规矩来,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那个坏规矩的人来承担,这便是规矩。 “自然是按这个规矩来”寅贞帝点了点头,季相立刻说“去把那人请进来,末位放一张桌子。” 过了没多久,一个身影消瘦,鹤发老翁被请了进来,那样子十分疲惫,但眼神里却很有精神的样子。 “草民参加皇上,相爷,和诸位贵人。”老翁行过礼,身上的包袱掉在了地上,只听唰唰几声,皇帝身后的侍卫,立刻把寅贞帝保护在了围圈里,手里的刀都十分不客气的对准老翁,老翁被吓得不清,可是巍颤颤的还想捡起自己的包袱。 “没有,没有凶器,这只是老朽的一些东西。不信你们看看”说完,老翁退后一些,打开包裹,里面除了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包碎银子,还有几封书信。衣服破旧的很,那些信也是已经泛黄,可是却被保存的很好。 “退下”因着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寅贞帝可是这个老翁在今天宴席上,做什么事情的保人。 “老人家坐吧。酒水和菜食皆有,请用吧。”季相站了起来,把人请到位置上。 老人坐下,先是把自己的包袱安顿好,这引得许多大臣们哈哈大笑“怎么,你这个小老儿,还觉得我们会贪图了你的包袱不成。” “这位大人说的极是,小老儿的这个包袱里不仅装着小老儿的身家性命,还有小老儿主人一家的清白。就是要小老儿拿命来护,小老儿也在所不惜。” “如此说,还是个忠仆,那你说说看,你主人有什么冤屈要用那么几件破衣服来洗刷?”此时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歌舞也看的腻味,这个小老头,倒成了这些人的新乐子。大家饶有兴趣的盯着老翁的一举一动。 他并没有记着回答问题,而是先端起一杯茶,喝了两口,茶的水温正好,他喝起来很是顺口。 “老头儿,没喝过这样的茶吧,这可是…” “是寒雪下的银针白毫,一冬被盖在雪下面,雪化了,采摘的时候,要在雪水干了的第十天采摘,十天和十一天就不是一个味,日落以后,和有太阳的时候,又是另一番味道。”老翁又喝一口,道了一声“好茶。” “老人家真是的行家,这茶老先生尝着是十****升茶,还是十一日日落茶?”季相准备的这杯茶,可是他的雅藏,可喝的出真味的,这个老人还是头一次。 “非日升,也非日落。是露水茶,十日清早,太阳将升未升时分,只能摘带露水多的叶子,比茶真乃白毫中的经典。” “老先生喜欢就好”季相很满意老翁的回答,比茶要比日升茶还要寒香一些,正是开餐前,用来清肠胃和口舌中的浊气的,可是季相发现很多宾客都在用饭以后,喝一口此茶,来清一清胃口,真是一大辜负。 “朕刚才也觉此茶要比日升茶的滋味冽些,可是思来想去,还真没想到露水茶,不错,老先生有品鉴。”寅贞帝不是个爱摆架子的帝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是绝对不会不懂装懂的。 听陛下和相爷都叫老翁老先生了,其余的人自然也不敢再放肆对待。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不少,歌舞又上演,不过是水袖舞娘,一圈圈的转的人头晕。 而老翁则慢条斯理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时不时也欣赏歌舞,除了在衣着上,跟其他人有所不同外,其他的仿佛也没什么差别。 “老先生刚才说,你的包袱里,有为你家主人洗刷冤屈的证据。此刻上达天听,下到本宫这个无才便是德的妇人,老先生若是有什么冤屈要喊,京兆尹衙门的大人也坐在那边。”雪胧吃饱喝足,觉得戏该上演了。 “贵人不说,草民也正想当着陛下的面,把草民家主一家的冤屈喊出来啊。” “雪胧,不得造次。今天是父亲生日,不问官事。老人家,来者是客,今天是我季家宴客的日子,老先生若是吃饱饮足,还请就此离开,五六,送客。”季清风并不想在今日过问这些事情。 “季世子,好大的世子架子,陛下和相爷都还没有发话,你倒先逐起了客人。看着老先生的模样,怕是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你就一句因着是季相的生辰,就不受理了,这是何规矩啊?”萧奉放下手里的茶盏,斜眼看着季清风,话说的刁钻,却一点也找不错来。 “且不说就算是大年三十那天,陛下还要批折子到深夜。就说刚才,本官耳朵这几天老是疼听不清话,诸位大人说一说,刚才季世子叫太子妃什么?是不是他的闺名?”萧尚书更是一针见血。因为最近被季家给逼到墙角里逼急了,萧家两位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压季家的机会,口舌上也要分出高低。雪胧摇摇头,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萧尚书,陛下跟前,您张口一句“本官”,闭口一句“本官”,您好大的官威。本宫与世子,身份有别是不假,可到底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在父亲的寿宴上,兄友妹恭,本宫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萧大人您呢?身为父皇的臣子,这里也不乏比你身份官位高的大臣,您的“本官”是说给谁听的呢?反了不成?” “微臣多谢太子妃娘娘提醒,是微臣僭越了。只是微臣不过小提建议,娘娘就如此多的苛责之言,实在让微臣有些胆寒,是不是微臣那里得罪了您?请娘娘明示,微臣好有个辩驳,保命的机会。”萧尚书要比他那个只会龇牙咧嘴的哥哥强,闷声不吭,还会反咬一口。只见萧尚书站了起来,对着雪胧鞠着身子,看样子雪胧不给个说法,就不起来了。 “这个腰果虾仁不错,腰果酥脆,虾仁也十分新鲜,本殿觉得你约摸会喜欢。”容恪拿起汤勺,为雪胧舀了一勺菜,雪胧不明白容恪为什么要打断自己的话,但是既然自己打断了,她也就顺着容恪的说“谢殿下。” “殿下还真是猜对了,这腰果虾仁,是雪胧最喜欢吃的菜之一。”季清风却明白了容恪的用意,太子是话少,那是因为他可是个四两拨千斤的好手。 “那就好,多吃些。”容恪又给雪胧的骨碟里舀了一勺腰果虾仁。 “让你起来了吗,萧尚书?”容恪虽然看着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雪胧这边,可是萧尚书刚刚一动弹,容恪就立刻发难。 “微臣只是…” “只是什么?太子妃还没发话让你起来,你就站了起来,怎么,不把东宫放在眼里吗?”容恪轻飘飘的话语,跟他无所谓的表情如出一辙,那模样就好像再说今天天气不好一样。 “微臣,微臣不…” “不什么?不敢?还是不服气?” “自然,自然是不敢。” “那本殿问你,你可会写不敢二字?” “臣自然…” “你自然是不会写。刚才太子妃与季世子说话,你这嘴插得,本殿可一点你会不敢都没看出来。还有刚才臆想太子妃针对与你也是,与本殿和太子妃顶嘴也是,本殿看,萧尚书,真的不会写不敢两个字。不然你哪来的担心,跟太子妃,还有本殿的大舅子,这么说话?本殿看你,是真的要反了。”容恪刚才说的话,比他这一周天说的都多,难怪平时要憋着,不然这么厉害,谁招架的住。 雪胧看着护短又小气的容恪,觉得上天真的是个追求完美的,不然怎么能造出如此,如此多娇的人物。 容恪若知道雪胧的想法,估计要当场吐血,然后一句话也不提她说了,可惜,雪胧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薛之遥一边听着,虽然中心早就偏了个十万八千里,但是第一次见容恪如此话多,但字字句句,一个笔画的废话都没有,正是修炼到了极致。 “萧尚书,本相还要问你,我的这对儿女,如何得罪你了,你要一进再进的给他们扣帽子。刚才萧侯爷也说了,陛下和本相都还没有开口,你们兄弟二人,插什么嘴?” 论用两片嘴唇置人于死地,季相是祖宗。 “萧尚书怕是饮酒过多,做事混乱,带下去醒酒,冒犯太子妃,罚俸三个月。恪儿,你觉得呢?” “父皇,儿臣觉得,身为朝廷的二品大员,居然不会写“不敢”二字,说出去恐天下人耻笑,就再罚写“不敢”一万遍,三日后,本殿要亲自查看,父皇意下如何?” “就按太子说的做,拖下去。”寅贞帝最见不惯如此,无比厌烦的让人把萧尚书给带了下去。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刚才的唇枪舌战让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极点,寅贞帝也觉得气氛有些阴沉,于是对老翁说“既然你都进到了这里来,如果不让你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就是不人道了。你且说来,朕为你做主。” “谢陛下,谢陛下啊”老翁闻言,刚才从座位上起来,跪在堂中,对着众人娓娓道来自家家主,所受的委屈。 “草民本是浔州人士,十四岁的时候,家父去世,家母病重,草民只能买身到家主的府上为奴,才救了家母一命。从进了府中,学好了规矩,草民就开始伺候跟草民年纪小很多的家主。草民虽然是奴才,可是却从心里把家主当做亲人来看。家主一天天长大,老家主在家主十五岁那一年病逝,家主就这样接替了老家主的班。以后的二十年,家主一直过得很好,娶了心爱的妻子,有了两个孩子。可是有一年……”这老翁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薛岳毅的事情,把前因后果,完完全全的说了一遍“草民的家主,就这样,与夫人一起,死在了城门门口。一双幼子,也都找不到了,那对小少爷,大的也不过八岁,小的才只有六岁。”六岁,雪胧听完,看了一眼薛之遥,而薛之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酒,眼神却在看不怎么耐烦,有些困的季斐羽。 只是季斐羽此刻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体会。 大片大片的杜鹃花,啼血声声,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说的,可是浔州薛家?”季相的手微微颤抖,薛家,薛家,薛岳毅,那个风轻云淡又贵如神仙的男子,他一生的挚友。 “相爷,您不认识奴才了吗?奴才是家主身边的姜豆啊…” 这年华轻易逝去【1】

季相盯着这个自称姜豆的人,记忆里,姜豆是薛岳毅身边的一个侍从,憨厚老实,比薛岳毅大个几岁,可是在看这个老翁,说他七十岁都有人信。 “相爷,当年您与家主在浔州的罗山上第一次见面…”季相看着老翁的一举一动,跟回忆重叠,老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没错,你就是薛兄身边的姜豆。” “正是小人啊”姜豆跪在地上,激动不已。 “姜豆,你可是为了你家家主薛岳毅,来这里申冤的。” “正是” “季相,这是什么回事?朕怎么不知道薛家的事情。” “陛下,当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您并不在京城里。”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寅贞帝还不是朝堂上,受倚重的皇子,当时他正在外练兵。 “季相可知当时事情的经过?”寅贞帝有些一头雾水,听老翁说这应该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数万灾民被屠,数万人参与镇压,天下第一首富一家都被杀光,现在才过去不过十五六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已经完全被人遗忘,无人记得了呢? “陛下,请今日宴后,再听臣,为您详说。”季相的面容冷然,寅贞帝甚少看到如此的季相。看他如此说完,寅贞帝点了点头“老先生一路劳顿,先下去歇息吧,今日是季相生辰,确实不太何宜说这些。” 老翁看了一眼薛之遥,薛之遥对他点了点头,老翁才跪身一礼,然后离开了。 如此一来,无人再敢多加叨扰,都又喝了几杯酒,就告辞离开了。不一会,饭厅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陛下,草民也…”薛之遥真准备站起来请辞,寅贞帝却说“薛老板就请留下吧。” “是”经过季清风和雪胧兄妹刚才一番称赞,寅贞帝对薛之遥的好感飙升,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留薛之遥留下。 薛之遥留下,屋内就只有季相,季家三兄妹,陛下,容恪还有薛之遥七人。季斐羽这次难得的没有避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臣有话要说”季相从位置上站起来,跪在地上。 “起来说。”寅贞帝看季相的样子,好像隐藏了什么大秘密似的。 “十几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那时薛家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去好几年。也是陛下您回京前一年。周家的一个心腹,总是在夜里做噩梦,梦见有人向他索命,此人连续好几年都未能睡个好觉,终于精神崩溃。疯疯癫癫的跑进了京兆尹衙门,把周家如何陷害薛家,何人陷害的整庄案件,都告诉了当时的高大人。高大人思考许久,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就带着那心腹写的,并画押了的口供,一并上交到先帝那里。那天,恰巧臣也在那里。先帝闻听此案,先是怒骂高大人居然连一个疯子的话都信,让高大人回去思过,高大人回去打了那心腹一顿以后,就把他放了。周家的人闻听消息,那心腹出来第二日就因为失足,掉进了护城河中淹死了。高大人越想这件事情越不是那么简单,就又去先帝面前,告知先帝那名心腹死了的事情。这样一说先帝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就叫了臣去。臣当年一力反对,就地正法了那些灾民和薛家家主与夫人。可是周泰亲自带兵,回来轻飘飘的说了句误杀,那时先帝还在气头上,所以没有细究,那时冷静下来想想,还真觉蹊跷。于是就派臣去浔州查看。” 浔州是季相母亲陈氏的老家,外祖父母自然已经去世了,可是舅舅陈焕一家还在,而且在在浔州不输于薛家的豪族。 只是因为,当年陈焕与薛家前任家主指腹为婚,两家要结姻亲之好。陈家得女,薛家得男,陈家已经有十年没有生过女儿,几乎隔了一代,所以陈焕特别疼爱他这个女儿。 薛家前任家主病逝,浔州多少人对薛岳毅这块肥肉虎视眈眈,陈焕想着这道姻亲,就百般维护起了他这个“未来女婿”,而是一点私心都没有,明里暗里不知提着“女婿”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可是这薛家主成长起来以后,自己的女儿也到了年龄,该出嫁了,因为薛岳毅父母俱亡,陈焕恐他无人做主,还主动提起婚事的事情,可是这小子翻脸不认人,说不能娶陈家掌珠为妻。原来是因为与自己的丫鬟好了。 虽然自己的女儿是从小被陈焕含在眼皮子下都不觉疼,百般疼爱长大的,可是一点娇纵之气都没有,说可以让那个丫鬟为妾。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是薛岳毅却谁也没提前通知,婚礼前一天才撒帖子,吹吹打打了一整天,把那个丫鬟娶进门做了正妻。 于是陈薛两家就此翻脸。陈焕也不是会使阴谋诡计的人,只是在生意上制衡了几次薛家,那小子还算是有良心,只要陈家出手,他薛岳毅绝不动手,也不让谁抢了,好像在报当年陈家扶持之恩,但是再次交好也没有可能了。陈大小姐因为被退了婚,名声也不好了起来,过了两年年纪实在大了,就嫁了一位世子,那世子人是个好人,可是妻妾加起来一年死了三,也是名声不好,说他克妻。陈大小姐就这样嫁了,不过婚后过得着实不错,现在已经是气气派派的亲王妃。 陈焕在薛家出事以后,也不是没有查过这件事情,可是毕竟事情也已经发生了,随就此作罢。 在舅舅陈焕的帮助下,季相很快就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先是知道了周泰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出手害薛家。一是薛岳毅没有接待周泰,薛岳毅又不是当地官员,也确实没有义务接待周泰,二是周泰向薛岳毅索贿,这样他才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薛岳毅断然拒绝,让周泰实话实说即可。三就是周泰怀恨在心参了薛岳毅一本,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罚了一通。 周氏父子他们才会做了这么一个,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破的局,可是就是如此漏洞百出的局,就害死了一代儒商,和数万刚刚安顿下来的灾民。 现在在浔州居住的从外地逃难而来的人,还在感恩薛岳毅对他们的照顾,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建起善人祠,准备世代供奉。 “臣把查证清楚的事情,交到先帝手中的时候,先帝动拗许久。然后对臣说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季相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雪胧不明白,但是问过以后,他却有些品过余味来了,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 “还不是因为先帝要保存自己颜面,雪胧,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喘上了。” “斐羽,皇上面前,不准放肆。”季清风责令出声。 “陛下,先帝为了什么,我这儿子都知道。他是君,臣只能听从维护,不过在先帝的帮助下,臣很快的就以私仇的名义,除掉了整个周家。宽赦了那些没有到案的薛家其他人。这件事情也就如此平息了下来,陛下从不准人提起薛家一事。这件事情也慢慢的消迹到无人提起,如果不是姜豆今天来到这里,臣都要忘了,我那位冤死的挚友。陛下,先帝一生功绩无数,可谓是一代英主。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现在先帝已经不在了,还请陛下重申此案,还薛家一个清白。让薛家的孩子,能回宗祠,老友岳毅膝下两子,长子颠沛流离,不知所踪,二子被无能之人养育,他们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父亲是个多好的人,而不是背着谋逆的罪名,苟活一生啊。”说到激动之处,季相跪着蹙地。 薛之遥皱着眉看着如此激动的季相,心中波浪万千,父亲那短暂的一生,有如此一个挚友,也算是不虚此生。 “薛家二子,现在何处?”寅贞帝听完以后,也不住的叹息,薛家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听过后面的经过,可是关于薛岳毅的做的那些善事,他是早有耳闻。 “陛下,欲意何为啊?”季相吃不准寅贞帝要做什么。 “那老翁,只是薛家的下人,既然有薛家血脉存活与世,那就让他做首告之人,去京兆尹报案,三司会审,到时候丞相来做主审。” “陛下,陛下可是要重审此案?” “丞相,你最好说的都是事实,不然子翻父案,还翻砸了,朕与父皇的千秋名声,可就全毁你手里了。” “父皇,不怕。父亲不会有失的。不过如果有个万一,不是还有太子殿下来给您和皇爷爷正名。” “胧儿,不得放肆。” “爱卿啊,你这女儿可说对了。不是还有太子的嘛”寅贞帝看向容恪,容恪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柔和二字。他不解的皱眉,父皇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的看过他。 “臣教女无方。”季相有些无奈与雪胧这时不时的率真。 “现在可不只是你的女儿了。爱卿,把薛家的后人请来吧,朕要见他们,越快越好。” “草民,薛岳毅长子,薛之遥,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薛之遥突兀的站了起来,步子沉重,眼神波动的厉害,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寅贞帝的面前,大呼万岁。 原来,这就是薛之遥过去的全部啊。 雪胧看着那个跪在一处,后背不停抽噎的男子,记忆里他是那般的强悍,好像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可是他现在跪在地上,为终于可以洗清自己父亲的冤屈,而潸然泪下,哭的像个孩子。雪胧端起手边的酒,甜甜的果酿什么时候,如此的辣喉咙。 “那是五十年的白干,不辣到你这第一次喝的人哭才怪。”容恪看着被烈酒辣的流眼泪的雪胧,有些嫌弃,自己的杯子被雪胧用了。 “你是薛岳毅的长子?”寅贞帝心想,此人还要给自己多少出乎意料。 “正是草民”薛之遥直起身子,眼眶通红,只是眼泪,都已经在起身的时候擦干净了。 “你父亲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全部,父亲出事时,草民已经八岁。加上草民这些年的调查,已经有全盘的证据可以呈给陛下。” “那好,周家人现已伏法。罪名不过是再加,但是那些依然逍遥法外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谢陛下,草民这些年调查得知,应该有两名主谋,除了周家是主谋外,萧家则是第二家主谋。” “萧家?可是皇后的母家?”寅贞帝脸色微变。 “据臣在臣的舅舅那里得到的证据,确实有一部分事情,是周家的范围里,无法做到,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的事情。比如为什么薛岳毅被朝廷带走的消息,那么快就传遍整个灾民区域,而是被薛夫人听信。薛夫人派去京城的人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为什么刚出浔州就被杀害,事情种种,很多需要大部分人力去实施的事情,周家都不太可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做到,除非有人相帮和协助。当时因为灾情和薛岳毅结仇的,除了周家,还有因为灾情处理不利,反应迟缓,等薛家已经派人救回第一批灾民才发现灾情严重性,被先帝免官的浔州知州萧奉。等臣查验过薛公子提交的证据以后,臣回写本亲述此事。” “萧奉,是皇后的父亲,若无实证…” “臣明白,若无实证,臣绝对不会构陷此案牵涉的任何一人。”季相如此说了,寅贞帝也无法再说什么,又听季相和薛之遥说了几件详查,就心情沉重的回宫了。 陛下走后,饭厅里再次安静的下来,薛之遥依旧跪在地上,他对着季相磕了一个头“多谢丞相,今日若与丞相帮忙,草民家族的这件冤屈,怕是再无洗刷之日了。” “你的小的时候,胖嘟嘟的,我明明比你父亲要大两岁,可是你总是叫我季叔叔,我问你为什么,你说…” “我说,因为我爹说,就算是别人有理,也不能让他沾了便宜去。” “好孩子,难为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可才六岁。” 二人说着说着,都不觉再次红了眼眶。 这年华轻易逝去【2】

薛之遥又见了一番老翁姜豆,老翁看着面前比他高出许多的薛之遥,难以自制的失声痛哭。薛之遥也颇为动容,不过他也只是红了眼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薛之遥早已经不爱哭了。 午后天气也凉爽了下来,容恪回到雪胧处午歇,因为雪胧要在这里住一晚上,他理性陪着。好在雪胧的闺房足够大。雪胧看容恪歇下,她就又去前院。季相,薛之遥,季清风还有姜豆依然在聊天,雪胧还十分意外的看见,从来不会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季斐羽,他虽然没什么正型的坐着,但却依然没有回去。 “你来了。”薛之遥第一个看见雪胧,她正依在廊下的门边,看着屋里的人。 “恩”雪胧点点头,也走了进去。 “太子歇息了?”季相问。 “是啊,爹”容恪午饭时饮了不少酒,虽然他酒量不弱,可是胃总是不好受,喝了点养胃的药汤水,就去躺一会了。 “相爷,这位贵女可是您家的掌珠?”姜豆看到雪胧,只觉得眼前一亮,美而不浊,丽色绝华。 “是啊”季相向人介绍起自己女儿的时候,都十分的骄傲。雪胧望着他的样子,也就笑着随他去了。 “老人家,你能来与薛之遥相认真的是太好了。我与薛之遥相识多年来,他都只身一人,身边无亲无故,现在您来了,薛之遥也就又有了亲人。”雪胧是真心为薛之遥感到高兴。 薛之遥也微笑着看着雪胧,她眼中的真心实意,他怎么会看不到。 “草民不过是家主和少家主身边的奴才。少家主的亲人,还是要找到二少爷啊。”姜豆求助似的看向季相,季相暗沉许久,他看了眼季斐羽,雪胧心中一紧难道… “说起来,当年我与薛兄,我夫人与他夫人还想结为儿女亲家,让彼此的第一个孩子成婚,可谁知,两家都生的儿子。只能做兄弟,之遥,你可还记得清风?”薛之遥要比季清风大个几岁,薛家出事,季清风也不过才四五岁。 “印象是有的,只觉得季兄当时,裹在狐氅里,一看就是个金贵的小少爷。”雪胧看薛之遥说的很是缓慢,应该是很不愿意回忆以前的事情,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姜豆打断“是啊,因着季世子是儿子,少家主也是儿子,无法结亲,家主还失望了许久,可是没多久夫人又怀孕了,家主是****盼夜夜盼,只望夫人能生个大小姐,可惜,夫人又生了一个男孩子,虽然二少爷长得比普通女娃娃还要漂亮,可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儿。季相爷,若是家主和夫人还在,知道您有了那么一个漂亮的女儿,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谁也不想这个样子啊。”说起挚友,季相的情绪波动很大。薛之遥与他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个贵气逼人的公子哥,若是没有那档子事,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也未尝不是一件美满之事。总不必跟现在一样,跟许多个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 “少家主,不知道您有没有二少爷的下落呢?”姜豆大体知道了薛之遥的状况,原来他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大聖第一首富,薛之遥很难不让人侧目,他可是这几个国家里,最年轻的首富,而且跟二十年前的天下首富薛岳毅同姓,这些年姜豆也有所关注他。 “相爷,季伯伯,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薛之遥的声音不大,语气中带着温和。 他已经知道他的弟弟在那里了,但是如果季相不愿意说,那他愿意,一辈子都不认他,他也不想,自己的弟弟跟自己一样,背负了这样无处述求的冤屈,过一生。 “父亲…”雪胧听薛之遥这么说,不想猜都猜到了,他扶着季相的袖子,季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事。” 然后又对薛之遥说“之遥,你既然知道了,那你自己去找你的弟弟吧。”说完,季相坐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季斐羽好像有什么感应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爹,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斐羽,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也应该记事吧。” “父亲,你在说什么?”季清风依然一头雾水。 季斐羽是父亲外室所生,可是外室在季斐羽六岁的时候去世了,来相府前,季斐羽高烧了半月,醒来以后,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差不多了,现在怎么可能还记得。 “我自然不记得,我能走了吗?”季斐羽无所谓的表情,薛之遥看在眼里,他的表情好像有人在他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他一刀一样。 “你…”季相也被季斐羽那玩世不恭,毫不在意的样子给激怒,他站起来,却被雪胧扶住“二哥既然累了,就回去歇息吧,晚上的家宴,还务必请二哥到场。” “嘴真甜,冲着你这句二哥,我也保准到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薛之遥,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等下次,下次只有你们两兄弟的时候,他应该会好一些。” “雪胧…”薛之遥背对着众人,只望着雪胧一个人,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上,终于流下泪来。 “雪胧,你在说什么?斐羽怎么是之遥兄的…你是说?”季清风说到一半,就品味过来了。 “这么说,二少爷找到了,一直在季相您的府上。是,是您的二少爷。”姜豆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如果不说,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你说什么?”月河夫人从饭厅后走出来。她自然在后面听说了前面的事情,不过她还要送客,现在才过来,一进来就听到这个姜豆如此说。 “夫人…”季相看到月河夫人,眼里的愧疚,怎么也忍不住了。要说季相真的是个好男人,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还被夫人误会,可是愣是一句都没有解释,现在真相马上要大白,有愧疚自己让夫人愧疚至此。 “你说季斐羽,是谁家的孩子?”月河夫人谁也不理,她拉着姜豆,要他说清楚。 “夫人,你别冲动,为夫,为夫什么都告诉你。” “我不要听你说,清风你说,斐羽,到底是谁的孩子?”月河夫人对季斐羽的感情很复杂。他是自己丈夫外室所生的孩子,可是毕竟母亲已经不在了。 而且季斐羽从小就对医药非常有天赋,有些药理,只需要月河夫人稍稍一点拨,就能通顺。这些年,月河夫人几乎倾其所有,吧啊月河密宗交到他的手里。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儿子,一个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 这么多年,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季相对她的好,她也记在心里,可是现在又说什么,不是季相的儿子,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母亲,你坐下来,不要激动听父亲说啊。”雪胧扶着月河夫人,和季清风一起,把月河夫人扶到了座位上。 “当年,我的人在城外找到了正来京城的薛兄,他拜托我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一定要保全他的两个孩子。然后自身一个人,去与他的夫人汇合。我当时看情况不对,就立刻去了浔州。可是我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一步。薛家的大宅,被看薛家实颓,乘火打劫,不仅抢干净了薛家大宅所有的东西,还放了一把火。我去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三四个时辰,但是我听逃出府的一些奴役说,两个孩子,还被留在家里。我带人冲了进去,先到了之遥在的院子,可是照顾他的奴仆全部被杀,他的奶娘在屋里,被烧得只剩下半截身子。然后我又赶紧去了斐羽的院子。斐羽那时候年纪小,与薛夫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斐羽奄奄一息,被仆人藏在薛夫人最钟爱的那颗杜鹃花树的花冠里。那花冠把他遮的严严实实,若不是他的哭声,我们都找不到他。我让人把火灭了,一共找到了八十多具尸首,并没有之遥的。我带去的人也有限,全力搜捕,也未能找到。浔州离京城走官道要十五日的路程,我在浔州第十天,就受到了京中急报,只能留下人继续寻找之遥,我自己回京。那些人找了两个月,都没能找到之遥,所以也只能作罢。” “谁问你这些,我是问你,斐羽,斐羽是怎么回事?” “斐羽自然是我在薛家找到的孩子,他本名不叫斐羽,而是之雨,瑶雨,不正是他们兄弟,母亲的名字。”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他是薛兄的孩子?” “因为当年,先帝受周泰父子蛊惑,一定要斩草除根,那时候,京中的形式如此诡谲,我,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后来,见事情在你心里,已成事实。我数次开口,也无话可说了。” “你为,你为你没做过的事情,受了那么多的责难,老爷…”月河夫人听季相说完,想到以前,因为季斐羽的事情,他们没少争执,更多的时候,是只有月河夫人在争执,而季相更多的是沉默。 季相抱着哭得十分伤心的月河夫人,他抚了抚月河夫人的头发,柔声的对她说“已经过去了。” 薛之遥对着季相和月河夫人拘身一礼,然后跪在地上“之遥多谢二位,对我弟弟的养育之恩。如此大恩,没齿难忘。以后若遇什么用得上之遥的地方,之遥就算是拼尽这条性命,也会报答二位的。”然后扑通一声,给二人磕了一个响头。 “无碍,无碍的,斐羽也是我们的孩子,他现在还在懵懵懂懂的阶段,对当年的时候,似记得又非记得,当年,我夫人为他诊治,就说他受到了很强烈的惊吓,不能强硬着让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能忘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个非常好的事情吧。我们兄弟,没有必要都为了那件事情活着。季伯伯,季伯母,我想通了,准备先不认下斐羽了。现在最大的仇人周家已经倒了,只剩下一个萧家,想必季伯伯也不会轻易放过了他,可是就算这两家都伏法了,我们的父母,也活不过来了。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件幸事啊。”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薛之遥就告辞回去了,姜豆也愿意跟着薛之遥一同走,薛之遥就让自己的心腹,去安顿好姜豆。 雪胧和薛之遥一起走在相府的花园,雪胧要送薛之遥出府。 “以前我老是觉得你不真实,给我一种在云里在雾里的感觉,可是现在知道了你的全部,有时候,还真觉得,你还不如就继续高深莫测呢。”雪胧看薛之遥心情不佳,于是跟他开起了玩笑。 “我以前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薛之遥扯着嘴角,笑的有些难看。 “薛之遥,等三年期满,你就带我去你说的那些地方吧。江南,还有浔州。我都要去看看。” “刚才听你父亲说,我们两个人,还有婚约呢,当时候你结了太子这边的姻缘,就嫁给我吧。做商人的妻子,可比那什么太子妃好受多了。” “是啊,做太子妃有什么好的,四四方方的一块天,看的人直想吐。”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什么?” “还装傻。”薛之遥最讨厌雪胧装傻的样子了。 “等,等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江湖之远,我大聖那么多好儿郎,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我多亏啊。”雪胧狡黠一笑,美轮美奂如同水中的倒影。 “你就打着灯笼好好找吧,找到有比我薛之遥更好的男儿,算我白活这么多年了。”薛之遥被雪胧感染,也挺直了腰杆,拍着胸脯跟雪胧打包票。 “你这个样子,才是我认识的薛之遥。薛之遥,你天生就不适合跌落在地上,你是一匹白马,要在戴着金子做的马鞍,在翡翠做的草地上奔跑。” “你这比喻…”薛之遥嗮笑一声。 “对了,我在东宫的屋子,你建的怎么样了?” “你还真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你要是想知道,改天自己去看啊,不过我是觉得,你等建好了再去,我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最好是这样了。” 两个人又恢复了平时,打打闹闹的样子,一起往府外走去。 这年华轻易逝去【3】

雪胧回到房里的时候,容恪正散着发,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本红皮的书,低着头看。 房间中空无一人,容恪最不喜有人在身边伺候,更别说是如此时候。 雪胧进来,看见容恪这个样子,犹豫了一下“回来了。” 容恪头也不抬,他从雪胧的呼吸上,就可以认得出来她。 “前院有事,妾身去帮忙了。”雪胧进到睡房,做到一边的山景台下的凳子上。 “恩,现在时间还早,你休息吧。”容恪翻了一页书,书已经看了一少半,看来他起来有些时间了。 雪胧脱下外衣,搭在衣架子上,正准备往床上坐,就感觉到了头上的重量,她伸手想要摘下一些,可是后面的怎么也够不到。 “让你的婢女进来吧。” “不用了,就不打扰殿下了。”雪胧坐在梳妆台上,在铜镜的帮助下,好容易取下头冠,可是脑后的锦瑟玉屏怎么取不下来。 容恪修长的手,穿过雪胧的散下来一部分的头发,先是小心的取下固定玉屏的三个小簪子,然后叩开玉屏上的掐口,用另一只手扶着,玉屏就取了下来,雪胧的黑发,也全部落了下来。 “妾身不知,殿下还有如此手艺。”雪胧满意的看着自己一顺到底的长发,没有被掐口勾乱一点。 “小的时候,母妃也喜欢戴这样的饰品,我是看父皇,给她摘下来过。” “禧妃娘娘是京城第一美女,肯定很得陛下宠爱吧。”禧妃进王府的时间并不靠前,可是容恪却是寅贞帝第四个儿子,也是所有妃子中,唯一一个有两个皇子的皇妃,可见她的得宠程度。 “父皇即位前,是挺好的。”容恪放下手里的玉屏,雪胧的这只玉屏沉甸甸的,不知道比母妃那时候戴的好多少倍。现在母妃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可是却没有人在给她取下戴上。 “陛下即位,自然要去忙别的事情。” “我觉得,我是不会那样的。”容恪单手按在雪眬的肩膀上,脱了外衣,雪眬的肩膀上,只穿了一件纱织的蝉衣。 “从小我奶奶对我说,相信谁,也不要相信三种人的话。” “那三种人?” “帝王,即将要成为帝王的人,还有就是将军的话。” “有什么说道吗?” “帝王心中只有江山,太子心中只有皇位,将军心里…” “是家国与天下” “是打胜了仗,可以平安回来。” “前两个确实不可信,可是你奶奶为什么说将军不可信呢?” “因为她的将军,打胜了仗,却没有平安回来。” “你呢?也觉得不可信吗?” “我自然也是觉得不可信的。”雪胧取下了头上的所有饰物,站起来走到床铺边上,她要好好休息一下,这半天实在是太长了。 雪胧躺好,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困意袭来,正准备去会会周公的时候,就听容恪说“按你这个逻辑,商人也不可信,他们心里只有生意,农民也不可信,他们心里只有农田。” “殿下,你心里,也觉得,这三种人,是最不可信的吧。” 又过了许久,雪胧都已经彻底睡着了,容恪自言自语道“确实,是这样。” 醒来的时候,铃铛正在把屋里的融化了的冰盒拿出去换了,叮当的声音,吵醒了本来就要醒了的雪胧。 雪胧有些不耐烦,铃铛立刻发现了雪胧不悦,跪在雪胧身边请罪。 “你怎么亲自换冰盒,其他人呢?” “刚才老爷派人来叫太子殿下去前面喝茶,走的时候,奴婢正在收拾首饰盒子,太子就吩咐奴婢说冰盒要化了,让奴婢时刻注意,所以奴婢才换的。” “太子去前院了?” “是啊,二老爷也留下来用晚饭了,休息了一下,跟老爷说话,老爷也把太子叫去了。” “叔父来了?刚才在宴上,我怎么没有见到叔父?” “二老爷早上就来了,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并未出来见客。” 季将军从成婚就搬出去住了,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可是他少年时居住的院子,季相依然给他留着,想必他刚才在那个院子里休息呢, “我娘呢?” “夫人刚才也让人来传话,说等侯女醒了去她院子里叙话,太子侧妃,二夫人还有胡姨娘都在那里。” “恩,给我更衣吧。”雪胧从床上下来,坐到梳妆台上,却发现房间里,至始至终只有铃铛一个人。 “铃铛,其他人呢?” “三个姐姐府中都有交好的姐妹,她们见侯女睡着了,就去见那些小姐妹了。”本来铃铛也想去,她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见到了自己的娘,可是被父亲骂了回来。 “你也去吧,许久没有回来,你也想你娘了吧,告诉管家,就说我允许了。” “奴婢还是不去了,奴婢去了,您身边不是没人伺候了。” “我在相府里,还缺了人伺候,去吧,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说话间,铃铛就为雪胧梳好了头发,铃铛蹦蹦跳跳的道了谢,就去看她娘了。 雪胧也慢悠悠的走去离这里不远的,月河夫人的院子。 刚进门,月河夫人身边的谷雨,正巧端了月河夫人的茶碗出来,看见雪胧,亲切的对雪胧说“侯女你可来了,刚才夫人还在惦念你。” “我们不过才分开两个时辰,我娘就想我了?”雪胧一边打帘子,一边笑呵呵的进去。 “是啊,是啊,你这个小机灵鬼,为娘就是时时看着你,都觉得想。”月河夫人心情不错,而且换了一件水红色的褂子。 好像从雪胧记事起,就没有见过月河夫人穿这个颜色的裙子。 “那么欢喜,不也嫁出去了。胧儿啊,你出嫁那天,是没看见,你娘哭得谁都拉不起来。”于氏坐在月河夫人身边,也笑呵呵的,二叔一回来,他们二房人的脸色,都很高兴。 “那里有…”虽然不承认,但是雪眬出嫁那天,月河夫人也确实哭了。 “大嫂,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出嫁的时候,我娘哭着追了我两条街。我家裳儿出嫁的时候,我也哭得站不起来,不是老人家常说,娘哭得越多,女儿以后过得越旺。”于氏不仅管家是把好手,也是个很畅快的人,说起话来,很让人愉悦。 “是啊,大夫人。”胡氏也在一边附和。 月河夫人嘴角含笑,但是听到胡氏如此说,脸色立刻就变了“怎么,你们母女都是为妾,不欢天喜地谢菩萨保佑,倒是哭上了。”月河夫人依旧还惦记着雪娜使了下作的手段,先雪胧一步,嫁进东宫的事情。 “母亲,不说这个了。从来没见过你穿水红色的褂子,今天一见,真是宛若仙子下凡啊。”雪胧并没有恭维,月河夫人的肌肤雪白,身条摇曳,在水红色褂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飘忽若仙。 “胧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当年你母亲在京城,那可是不次于禧妃娘娘的美女,有年先帝去草场围猎,京城女眷都可以随行,你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短揭骑装,英姿飒爽,还有那一头乌发,直勾勾的把你爹的心,勾进了怀里。从那以后,没多久,你爹就拽着你奶奶,去长公主府提亲。长公主一开始并没有瞧上你父亲,可是你父亲坚持。在京中只要有你母亲在的场合,你父亲保准到场,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最后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打动了你母亲的这颗美人心。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你母亲天天穿着水红色的裙子,那才叫好看。后来,也不知怎地,你母亲就不爱穿水红色的衣服了。大嫂依我看啊,你还算穿水红色的衣服好看。” “那里就有什么为什么了,只是觉得年纪大了,穿水红显得不庄重,不过这件褂子是新做的,偶尔穿一穿,也是无碍的。” 月河夫人不穿水红色裙子的契机非常简单,就是季相抱季斐羽回来的时候,从那以后,月河夫人就好像枯萎的荷花一样,现在,算是从新开放了。 雪胧很高兴看到月河夫人这样的改变,三人说笑了一番,雪胧就发现雪娜坐在一边,低着头,好像吓坏了没有缓过来一般。 “娘。今天婶娘和胡姨娘也在,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雪胧决定当着几个人的面,说清楚那天她跟雪娜商量的事情。 “你说。”月河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 “娘,我听说,月河密宗有一种药,吃下了以后,年轻而且正常的女子,两个月就可以怀上孕。就算是不善生育的女子,都可以在吃三个月以上有孕?” “你问这个干什么?”是有这个药,但是这种药,确实能解救那些子嗣艰难的女人,可是若是拿来用在争宠上,实在是太下作。 “我想让雪娜吃下,为太子,生下长子。”那个药,雪胧还知道一个只有月河密宗的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此药吃下,一定会生下男孩。 “胡闹,雪娜只是太子的妾室,正妻还没有生育,侧室怎么可能先有孩子。”于氏自然不同意,若是妾室先有孕,这让他们季家的脸,往哪里搁。 “雪娜不也是季家的女儿。我们二人,谁有孕,不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月河夫人也不同意“你的孩子,可是嫡子,有朝一日,可是太子的接班人,可是妾室生的孩子,就算是长子,也不过是…” “娘,婶婶,我说了,雪娜也是季家的女儿。”雪胧放下杯子,加重了语气。 胡氏还没有反应过来,雪胧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让自己的女儿,生下太子的长子? “雪,太子妃,此话当真?” “娘,嫡姐已经跟哪儿说过这件事情了。”雪娜低着头,她把头压得很低,心中的情绪万千,雪胧一遍遍强调她也是季家的女儿,可是却被别人一遍遍的否认,这种滋味,怎么能好受。 “她跟你说过了,你就觉得万无一失了?我告诉,别做梦了。沾了我女儿的光嫁进东宫还不知足,还妄想生下长子。”月河夫人实在不是会伪装自己情绪的人。 “娘,你忘了吗?”雪胧暗示月河夫人,自己三年以后,就要离开东宫了。 “那她也不能现在生下孩子,骑在你的头上,我看她…”月河夫人真的没把雪娜放在眼里,雪娜怎么说也是有品级的太子侧妃,可月河夫人依然有什么说什么。 “娘,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商讨。”雪胧好说歹说,月河夫人才安静下来。 “胧丫头,既然有这种药,你为什么不自己用?”于氏还是想见到雪胧生下这个又是嫡,又是长,身份贵重的孩子。 “婶婶,我准备在雪娜生下孩子以后,收养那个孩子,由我抚养。”雪胧昂起头,如果由雪胧抚养,那么这个孩子,不仅仅只是长子那么简单了。 本来,大户人家的长子就十分的金贵,如果非嫡,如果由正室抚养长大,那肯定比其他孩子高贵许多。雪胧想要想抚养雪娜的孩子,就是想给这个孩子提提身份。 大聖从立国,就没有嫡长子即位的毛病,都是择贤而立。但是如果身份不高,就跟现在的三皇子吉王一样,就算有真本事也会被其他身份更高的皇子给挡住。 “胧儿,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婶婶,你是不是不能……不会是不能……”于氏想问了两次,都没问出口。 “婶婶,在我嫁进东宫前,东宫的诸女都在饮避子汤,这个汤,是由禧妃娘娘亲自赐下的。不喝都不行,就是为了等正妃过门,生下嫡长子以后,再听。可是,娘,你也知道,那个汤药喝多了,最多三年,就会不孕终生。雪娜嫁进东宫也有些日子了,这个汤,你怕是也没有少喝吧?” 雪娜面色并不好,她点点头“从进东宫第一日起,每次太子在我这里留宿,第二天,就会有位嬷嬷亲自送来避子汤。亲眼看着我喝完,才回去。” “还有这样的事?”相府中并没有妾室,也难怪月河夫人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 “当年老爷在关外,一时酒醉,纳了一房妾室,那是我还没有过门,婆婆就一直亲自管着避子汤。可是没等我过门,那个妾室就病逝了。”于氏显然就比月河夫人有经验多了。 这年华轻易逝去【4】

“虽然我也不急着要孩子,而是有母亲的药在,我更是可以高枕无忧,可是雪娜现在服用避子汤三年了,正好现在有个空挡,生下长子也是不错的。”雪胧适时的说服着两个人。 月河夫人和于氏都不是狠心肠的人,尤其是月河夫人听到雪娜被如此对待,十分愤慨,雪胧见她松动又说道“而且太子的长子,还有嫡子都出生在我们季家的话,那对季家来说可是非常大的助力。这几年,雪娜在东宫的这些日子,一直被禧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给压一头。就是因为这个宫女,一是殿下的头一个侍寝婢女,二来她有孕过,虽然没有生下来,可是在地位上,着实压了雪娜这个肚子没什么动静过的雪娜一头。” “那也不能让雪娜先有孕,胧儿,不如你先有孕,待胎像稳固了以后,再让雪娜吃这个药也不迟啊” “婶婶,我还是想顺其自然,毕竟我嫁给太子的时间还不长,用药产子,这样的…”说完,雪胧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于是及时的禁声了。 “敢问,太子妃娘娘,用药,对,对孩子和产妇,可有什么损伤?”胡氏专门问雪胧,雪胧要比月河夫人和于氏好说话的多。 “胡姨娘,你可想好了,再说话。”于氏听到胡姨娘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月河的秘药,若说是无声无息夺人性命的毒药,比治病救人的药都多,实在不用兜那么一个圈子,害你女儿。”月河夫人本来都被雪胧有些说动,可是胡姨娘一句话,让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娘,您少说少说两句吧。”雪娜很轻易的察觉到了月河夫人的不悦,胡姨娘唯唯诺诺的就差挨个给她们道歉。 雪胧有些心酸的看着这一幕,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总觉得,雪娜也应该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就算是为了她这个母亲。 雪娜的头,快要低到了胸口,娇丽的面容上,也全是无法言说的难堪。 “雪娜,你与胡姨娘,有些日子没有见了,你们二人就下去叙叙旧吧。”雪胧准备单独说服月河夫人还有于氏。 “是,嫡姐。”雪娜扶着胡氏,两个人去专门给雪娜休息的院子去了。 屋子里,只余下月河夫人,于氏还有雪胧。于氏也不管走了没多久的胡氏母女听不听得见,就急不可耐的对雪胧说“雪胧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了,你实话告诉婶婶,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起子手里了。”胡氏觉得,怎么想,也没有正妃,巴着侧室生下长子的事情啊。 “婶婶何出此言啊?” “如果你有什么把柄落在那起子手里,你放心,我手里有不少她娘的事情,你一个正妃,又是季家最正儿八经的女儿,咱们怎么不能除了那起子。”于氏在月河夫人和雪胧身边,也不避讳什么了。 “婶婶,就算是我真的有把柄在她手里,不用你动手,我早就,不能饶她了。而且,万一雪娜根本不顾及她娘,只是一心想要达到目的,那你说怎么办?” “弟妹,虽然雪娜的身份,不能跟胧儿和嫣儿比,但是雪眬有句话说对了,她也是季家的女儿。她有了孩子,也是对季家有益的事情,可是,我就是烦她们母女那副缩手缩脚的样子。就好像别人怎么了她们一样,一味地装可怜。越是这般的人,咬起人来越狠,雪眬,为娘是怕你捏不住雪娜。” “娘,我就是怕她以后,地位稳固,被她反咬一口,所以我就提出要为她抚养孩子。” “不是自己的孩子,有点差池,就是大错,胧儿,你毕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是块对我们季家有用的金元宝,还是烫手的山芋,都不好说啊。”于氏在内府争斗上,显然要比月河夫人有见底多了。 “婶婶,胧儿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胧儿的手段,也不一定比别人差。”雪胧看了一样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来,浅浅的喝了一口。 “你既然有分寸,那婶婶支持你。”于氏也端起了杯子。 “弟妹…” “大嫂,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雪娜以后的成什么样子,自有雪胧收拾她。我们这些长辈,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帮忙,而不是打乱孩子的计划。” “夫人,二夫人,侯女,老爷说,让你们一起去前厅叙话。”谷雨打着帘子走了进来,雪胧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三个人一起相携去了前庭。 刚进小饭厅,雪胧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叔父季荣城。 照比上一次见面,他虽然依然精神抖擞,不过白发更多了,也瘦了。边关苦寒,他想变得跟在京中时,那般滋润也是不可能的,雪胧端端正正的跟叔父行了一礼。 “雪胧,你比叔父上次见你,胖多了。”季将军跟别人眼里的那些大将军,完全是两种性格。 他风趣而且豁达,声音也洪亮。他看到雪胧,就打趣她。 “叔父,你才胖了呢。”每次见到她,季将军总是这么说他,非雪胧元气满满的怼回去,他才哈哈大笑。 “哦哦哦,是叔父看走眼了,不是小雪胧你胖了,是叔父胖了。”雪胧站在他身边,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觉得十分的安全。 季将军穿着黑色的长袍,跟平时不同,他露出外面的左手腕,用白布包裹的十分严实。他的唇色也有些苍白。 “这是怎么了?”雪胧的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没事,一些旧伤,又添了一些新的。”季将军卷起袖子,为了让雪胧放心,还任她去触碰。雪胧并没有伸手“叔父,你已经这把年纪了,现在太下太平,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仗,您就不要身先士卒了,不然那些想要建功立业的兵士们,得多讨厌你这个总是冲在前面的人啊。” “小伤而已,走吧,带我去见一见你的夫婿。” “叔父刚才没有见他吗?” “我那时候见的是太子,现在见的,是我小侄女的夫婿。” “好吧”正好容恪迎面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妾身的叔父。叔父,这是胧儿的夫婿。”雪胧大大方方,一点应该有的娇色都没有。 “叔父好”容恪谦虚的微笑。 “叫叔父不好吧。这是雪娜的父亲。”雪胧微笑,眼睛里的作弄之色,十分明显,她就是怕容恪看不出来。 “父亲…”雪娜这时也跟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对季将军行了一个礼。 “恩,不必多礼。”跟对雪胧的样子不同,季将军是雪娜的亲身父亲,可是却十分冷淡。 “进去吧,快要开宴了。”季清风对站在一起的四个人说。 “叔父,我们进去吧,刚才母亲说,今天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你喜欢的,自然是好的,走吧。”季将军看雪眬喜笑颜开,他的心情更加不错了起来。 “父亲,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雪娜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没事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季将军依旧淡淡的说。 雪眬迟了一步,却把雪娜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她先是面色发白,继而转成羞愧般的红色,她一直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有多余的表情溢出来。 “嫡,嫡姐,不进去吗?”雪娜正抬步往里面走,却撞到了雪眬。 “叔父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心里,还是很疼你的,不是说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不少的礼物,让你母亲送给你。” “嫡姐,你不用安慰我,父亲对我从小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你自己能够调节的好那就最好了。雪娜,你要时刻记着,有的是以后,知道吗?” “我知道了,嫡姐。” “我已经跟母亲说好了,等我过年前回到东宫,就开始服药。你这段时间,吃得清淡一些,,找个太医,把自己的调整好。” “月河夫人同意了?母亲呢?” “我娘和婶婶都同意了,你就放宽心吧。不过这段时间,你在东宫,以前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不要太招摇了。” “你放心吧,嫡姐,我不会的。”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快进去。”季斐羽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他难得的,换了一身衣服。 “嫡姐,我想进去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妹妹,嫡姐,嫡姐的,叫的挺亲热啊。”季斐羽虽然换了衣服,但是那招牌式的白眼和刻薄还是老样子。 “雪娜,你别理他,进去吧。”雪胧看雪娜进去了,才转过来去,跟季斐羽说话。 平时看惯了他红衣妖娆的样子,他此刻换了一件素陶色的衣服,长发也全部扎了起来,那双上挑的桃花眼,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颜色变淡,所以他的眼中也只剩下漂亮的余韵,不在那么的厌气十足。 “看什么?”季斐羽非常不习惯雪胧的目光,在他身上反复的打量,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季斐羽,你以后还是不要穿红色的衣服了。” “有病,这身老气横秋的衣服,是我问季清风借的,他的衣服都是这种颜色的,真是无趣。”季斐羽因为赶路赶得及,所以并没有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自己院中也不是没有换洗的,只是放了许久,他干脆就问季清风借了一件,季清风那满衣柜的衣服,就这件的颜色不是全素的,看的季斐羽的脸色都寡淡了。 “我觉得,这种素色很适合你,你整个人的气质和感觉都不一样了。” “那你说说,是好了呢,还是更好了呢?”季斐羽心情好像不错,还展现了他偶尔自恋的一面。 “更好看了,好看多了。”雪胧说的是真心话。 季斐羽也见她没有假“那好吧,我以后就偶尔穿一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吧。进去吧。”季斐羽走在前面,进门前,还刻意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衣服。 进到屋中,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季相和月河夫人坐在上座,旁边坐着季将军和于氏,季相的下手是容恪,容恪身边有个空位,因为是雪眬的。再往下,是季清风,季斐羽坐在了他身边,另一边坐着雪娜和胡姨娘。 众人看到雪胧总算是进来了,季相先开口“平时你听到吃,肯定第一个到,今天都是你爱吃的,怎么还迟到了。” “刚才在门外面跟季斐羽说话来着,爹娘,你看,他是不是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更好看了。” “什么季斐羽,那是你二哥,为父说过多少遍,不能直呼其名。”季相拉长脸。 “斐羽,我告诉你啊,以后这皮丫头,再叫你的大名,你就告诉大哥…” “季清风,你往里坐坐,挤到我了。”季清风那副我是大哥的表情,就僵在脸上。 “好了,都别闹了,坐好,老爷,开席吧。” “开席”随着季相一声令下,端着菜肴的侍女从后面鱼贯而出,不一会就摆满了桌子,雪胧定睛一看,果然都是她爱吃的。 “一家人,都不必客气了,都吃喝起来吧。”众人齐齐敬了季相一杯酒,季相十分高兴,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也那怪胧丫头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斐羽穿素色的衣服,气质淡雅飘然了许多呢。”季将军饮罢杯中的酒,接着雪胧的话说。 “二叔,不只是你,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他穿过除了红色以外的衣服呢。”雪胧正在吃摆在最前的那盘排骨,都是一根到底的肋排,吃拿都很方便,味道也是雪胧喜欢的,她很满意。 “他小的时候,除了红色,别的颜色的衣服,死活不肯穿呢。”月河夫人也觉得今日的季斐羽,要比平时阴气沉沉的看起来好多了。 “大嫂说的是,我记得小时候,娘给他缝了几件素色的内衣裤,全部被他撕烂,撕不烂,就丢进火盆里,若不是婆子看的紧,还差点着了火,气得娘还病了一场。”于氏也想到季斐羽小时候执着的样子。 季斐羽难得没有说话,而是十分安静的端着杯子,听这些人,说着他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那双薄薄的唇,一直扬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要比他的红衣,艳丽千万倍。 这年华轻易逝去【5】

一顿饭用的十分愉悦。一直没有在午宴里亮相的螃蟹,也量大十足的出现在了每个人的案头,正是河蟹肥美的时候,吃着冷性的蟹,不由得每个人都喝了一些酒。 就连午饭是一直说酒量欠佳的季相,也饮了不少。 季清风和季斐羽坐在一起,因为身上衣服的衣服颜色差不多,到有几分兄弟的样子,一起分喝了一壶凌姿醉。 雪胧也爱喝凌姿醉,可是容恪对酒液泼辣的白干,颇为喜爱,所以二人桌子上,放着两把酒壶。雪胧偶尔会拿错,被辣的总是面红耳赤的。 “你就不能不喝这个。”雪胧这是第三次倒错了酒,她不喜身边有人伺候,觉得碍手碍脚,两把酒壶一模一样,而且放在一起,很难不拿错。 “怎么了?”容恪把一杯如同烧灼之物的酒液,面无表情的咽下。 “不辣吗?” “辣中带着苦甜二味,很不错呢。”容恪一脸“怪我喽”的样子,确实,确实并不怪他。 “你要不喝一喝这杯凌姿醉,味道很不错的。”凌姿醉,在口中的味道,就好像一个凌波微步的仙子,打着旋,姿态优美的就落入喉咙之中。 “不要”容恪十分肯定的拒绝了雪胧,他的酒量天生就极佳,如果不喝如此浓烈的酒,很难喝醉。他又十分讨厌宫宴应酬,所以干脆就喝起了白干原液。不过今日的宴会,倒是十分有趣。季相文采风流,没了平时在朝堂上,那般严肃,说起几句趣闻和一些趣事,倒是十分愉悦,季将军也非想象中那般空有孔武之力,而是开明豁达,说起话来,洪亮而磊落。 季清风虽然眉宇之间带着哀切之色,但也不会把这种情绪传达给别人。 至于季斐羽,他很少说话,看样子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他却嘴角上扬的听着。 这个宴会,倒是让他不是那么想那么快的喝醉。 雪胧无法,只能把自己的酒壶放在自己这一边,这样才好了许多。 “大哥,我进京时,遇到了南面的将领宜廉王爷,那位王爷,现在还能带兵吗?”季将军觉得诧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位王爷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再带兵了。 “朝中像那位王爷一样,即是皇子贵胄,又极善带兵的将军,几乎没有。宜廉亲王手里的兵士,是先帝做王爷的时候,手里的亲兵,一直以来都是以帝军自居。那位王爷如果退下去,普通的将军,肯定控制不住他们。” “要说着南军换代都大换了四五次了,就是说,军心还是靠将军凝。”季将军也十分感慨,容以莲年纪轻轻的,身体就那个样子了。 “爹,叔父,宜廉亲王的身体怎么了?看你们都很惋惜的样子。”季清风远离京城还是太久了,有些事情他都不清楚了。 “那位王爷,今年二十有六,就是在活十年,活到三十六岁都困难。”季相简单的为季清风解释,因为不长寿,所以这也是寅贞帝虽然看他大军在握,而不忌惮于他的原因了。 “我父亲和叔父说的是真的吗?”雪胧觉得最清楚这件事情的,莫过于坐在她身边的容恪。 “小叔叔确实不久寿了,他之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就算现在外伤都养好了,可是…”说起容以莲,容恪的脸上,难得有一丝别的感情。 他从小就羡慕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叔,他记事起,小叔叔就可以弓马前程,跟在皇爷爷身边,皇爷爷走后,也可以一匹战马驰骋天下。 “我倒是有一个接替的人选。”季将军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跟季家关系匪浅,可是今天却没有来。 “二弟,你喝醉了。”季相十分自然的接过季将军的话茬“来人,给二老爷上茶解酒。” 季将军突然看到了坐在雪胧身边的容恪,立刻噤声,有些酒量不支的扶着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喝一点就头晕了。” “二叔,你那里是喝了一点点,爹的好酒,都快被你喝干了。”雪胧却没有季相那么深厚的定力,她的脸都要白了。 容愉,若是今天在宴上,让容恪听到容愉的名字,那么,那么容恪怎么可能放过他。 “你爹的好酒,怕比你丫头的头发都多,那就那么容易喝光了。”季将军端起浓茶,喝了一口,脸色也有所缓和。 “也是,平时我爹也不喝,只放着,也实在是可惜。” “别的不说,就说你那年出生的时候,满月酒那天,你爹让鸿运酒坊的匠人酿了九十九坛女儿红,说等你每年生日的时候,就开一坛。你爹小气鬼,到现在一坛都舍不得开。你可要说说你爹。” “二叔,我哪里敢说我爹啊。”雪胧当着容恪的面,实在有些放不开啊。 “你小子,当你夫婿的面,还害羞了起来。哎呦,大哥你掐我干嘛?”季将军说的热闹,他对雪胧,就是一种不同于旁的孩子的感觉。他也不是没有女儿,可是他那几个女儿,个个都一个模样,低眉顺眼的,实在无趣,那里有他这个侄女,对他的胃口,雪胧要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 “二弟,为兄看你真的是喝醉了。太子殿下面前,别犯浑。”说完,季相起身一礼“太子殿下,我二弟就是这个样子,又喝了点酒,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容恪端起酒杯“岳父大人,叔父,不必在意小婿的。”容恪听得也热闹。父皇的兄弟不多,但数量也比季相和季将军多,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如此热闹的说过一次话,倒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太子喝的可是白干?” 因为是秋夜,天气还有些燥热,季将军并没有喝喝了会让浑身发热的白干,若平时在军营,可以饮宴的时候,季将军必喝一壶白干来暖暖身子。 “正是,本殿并不会品酒,只是觉得这白干干脆爽咧,又如同君子一般,不会再后劲上做文章,平时都会饮此酒。” “你小子有品位。这白干,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魁梧大汉,一拳放倒你,绝不再后面做什么小人。来,给我上一壶。”推开喝的有些发腻的雅士杜康,换上了一壶酒液清澈的白干,二人隔桌碰杯,喝的倒是投缘。 一场酒宴,说说笑笑一直到了快到午夜,季相因为午间也饮酒了,所以先醉了,与月河夫人先回去了,因为换了酒喝,季将军也醉了,在季清风的搀扶下,与于氏回了他之前住的院子。 容恪和雪胧也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出来,有些路边有些更露,还有些冷了起来。 容恪脱下身上的外衣,想要披到雪胧的肩膀上,雪胧感觉肩膀一沉,她回头,季斐羽就站在她的身后,而他的外衣就披在她的肩膀上“穿好,每次换季都感冒,给你开药都开的我烦了。” 给完衣服,季斐羽就转身准备离开,雪胧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外衣的容恪,对他说“殿下,妾身有几句话要跟二哥说一下。” “去吧。”容恪率先走了。 “有什么话?”季斐羽不耐烦,但是他却站在原地,听雪胧说。 “这几日正是河蟹肥美的时候,我知道城里有个庄子,那里有刚刚从外面带进来的肥蟹,大哥和你都难得回来,我想我们兄妹三人,由我做东,去那个庄子上饮酒吃蟹如何?” “今天在宴上,就属你吃的最多,还没吃够吗?”季斐羽有些嫌弃,雪胧出来的时候,还净过手,可是手上依然有蟹的香味。 “今天的蟹是清蒸的,虽然也是奇鲜十足,可那个庄子做的蟹的种类很齐全,要不要去?” “大哥去吗?”季斐羽不信雪胧会无故跟自己献殷勤。 “你耳朵不好使吗,我刚才不是说大哥也会去嘛。” “行,谅你也不敢坑我们两,什么时候?” “你说时间。” “你是不是在这里空手套白狼,说动我,大哥肯定会去。” “你别不相信人了,大哥什么时候拂过我的意思。” “这倒是实话,那个人,在你面前,最没有主见了。行,这不刚吃过蟹,这段时间肯定不馋。大哥要等今年秋试结束,才去户部任职。不然就十月十五?” “行,就十月十五。你要在京里呆那么长时间吗?”季斐羽从来没有在京城中住过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也不是,我明后天要去别的地方回来,十月上旬回来。” “好吧,那到时候在相府前见。” “快回去吧。”季斐羽看着容恪已经走了老远,虽然在自己的府里不怕有什么,可他知道雪胧自小就怕黑。 “你干嘛跟着我。”雪胧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季斐羽一脸不在乎的跟在后面。 “我走路消化一下不行吗?” “谢二哥送我回去。” “你当我喜欢。”季斐羽别过脸去,从路过的侍从手里,接过灯笼,比雪胧稍微往前一些,手却回着给雪胧照路。 “季斐羽……” “叫二哥。” “干嘛要叫。” “你要是多多叫我二哥,我指不定一高兴天天送你。” “二哥。”雪胧知道,能得季斐羽照顾,肯定没坏果子吃。 “说吧,什么事?” “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怎么这么问?” “就是好奇。” “没有” “为什么?” “你见过几个比我还好看的女子?” 额,这还真没有。 “好吧,那,季斐…二哥,你最喜欢吃东西?” “你瞎吗?”刚才在饭桌上,季斐羽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雪胧应该看得很清楚。 “哦哦,忘了,你喜欢吃菌菇。” “恩。”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这不是好奇嘛。” “那你好奇的东西还真多。我喜欢聪明的女子,一头黑发却绝顶聪明的女子。” “那江湖上,有名传奇的女侠也不少,怎么不见你又喜欢的。” “她们有的不过徒有虚名,不然,就跟你一样笨的我心口疼。”季斐羽的嘴巴可不会跟着他换了衣服的颜色,而改变。 “我在你眼里很笨吗?”雪胧看着身前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季斐羽,他的背影并不宽厚,他是个极瘦的男子。从背影看,他真的跟薛之遥很像,他们兄弟二人,都是这般瘦弱但是绝对不是那种,会让人忽视和欺负了去的男子。 “恩,你是我见过,最笨的女子。”季斐羽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你不要太过分。”雪胧用手掌推他“那些比你还笨的,在我眼里,都不叫女子。” “真的吗?”雪胧知道季斐羽一向眼高于顶,让他能够另看一眼的,还真是颇为荣幸。 “骗你的。走你路吧。” 闷声走了一会,雪胧又忍不住开口了“那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睡觉。” “书呢?最喜欢那本书?最欣赏的文学家是那一个?你最推崇那一派的学术。” “没有。” “没有什么?” “我根本不喜欢看书。也完全不知道文学家是哪根葱,至于学派,你喜欢那就就是那一个喽。” “呵,这一点你倒是跟他更…” “谁?”季斐羽的语气依然缓缓地,就好像随口一问。 “你能跟谁一样啊,连大街上的乞丐,都知道个儒家,道家,法家的。不过那些东西学了也什么用,不过是多几道弯弯肠子。也不怕肠子打结。” “哎,听你这么说,还觉得你没笨到跟土豆一样,没有孔。”雪胧刚才说的话,季斐羽很欣赏,他也是在不太喜欢那些之乎者也的酸人,念念叨叨的也不怕闷。 “那你有什么爱好吗?比如大哥最喜欢看书,恒弟就喜欢骑马。” “你就喜欢吃。” “你…” “我喜欢,发呆。”季斐羽还真是认真考虑了雪胧的这个问题,结论就是两个字“发呆” “好吧,这也是一个爱好。” “那你遇到过你说的那种聪明绝顶的女子吗?” “废话,遇见的话,你不就有二嫂了。”季斐羽觉得雪眬真是笨到家了。 “不准说我笨,我可是堂堂太子妃。”雪眬气鼓鼓的拍了一下季斐羽的后背,季斐羽根本感觉不到疼“说的跟你多稀罕这个称谓似的,到了,进去吧。” 二人磨牙了一路,雪眬的院子,就在眼前,季斐羽停下了,把灯笼递给她,让她自己进去。 “谢谢”雪胧接过季斐羽手里的灯笼。 “进去吧,螃蟹是寒性的,洗个热水澡再睡,这样寒气不会郁结到脾胃里,明天起来放屁,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说完,冲着雪胧面无表情的做了个鬼脸,就一个展身,生怕雪胧打他似的飞远了。 “真是的,季斐羽,你真是的。”雪胧被他最后一话气得跺脚。季斐羽怎么永远都是这样玩世不恭。 这年华轻易逝去【6】

雪胧回到房间的时候,容恪已经躺在榻上,和衣睡去。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季相,季将军和容恪都要上早朝,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聚在一起。 回到别苑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雪胧简单了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床上准备再休息一会。 可是刚刚躺下,就听见外间有人通报,说玉容请她过去一趟。 想到那天的不欢而散,雪胧还真有点不想看到她。 可是既然她的人都找上门了,不去也不礼貌,雪胧只能过去了。 到了以后,屋子里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闷热了,窗户也适当的开了一扇。玉容正坐在客厅处等着雪眬。 雪胧刚刚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就急急地站了起来,迎了出来。 坐好奉茶,好一番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桌子边上。 雪胧正口渴,喝了一道茶,却发现并没有人再上一道,雪胧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果然幽香并不在这里。 “太子妃娘娘再看什么?” “本宫只是在想,你身边的姑姑呢。” “幽香姑姑刚才去陈太医处取新调的补药方子。说是已经问过月河夫人,说可以用了。” “恩,你的身子你最在意,心中有数就好,怎么,找本宫来,可有什么事情?”雪胧端了端茶碗,空空的,让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找娘娘您来谈谈心。” “病重多无聊,你确实应该多与人交流走动才对。来人,添茶。”雪胧放下喝干净的杯子,一旁的侍女立刻端了起来,小侍女才懵着一张脸,去给雪胧添茶。 “侯女…”今日事玲珑跟她一起来的,看到这一幕,也是忍耐不下。 “去把我从家带来的奶糕等点心拿一些来。”雪胧对玲珑说。 “是”玲珑知道自己侯女故意想要支开她。 “娘娘喜欢喝茶的时候,用些点心吗?”玉容为自己准备不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不到午时,却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咱们在此喝茶,吃不吃,桌子上都要放些宴客用的点心,方既不会让客人饿着肚子,又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劝客人吃些点心化解尴尬。”雪胧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杯子,旋开杯盖,水太热,没有换过茶叶,茶叶都被泡的蔫巴巴的了。 “原来如此啊。”玉容恍然大悟。 “不过本宫让玲珑去拿的点心,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一些,我娘家府中做的一些点心,其中奶糕是我心头爱物,你一定要尝尝。” 雪胧放下茶杯,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掌心。 “娘娘可是出手汗?”此刻天气并不是太热,雪胧拿方手帕,实在不像是要去擦别的地方。 “茶水太热了,有点烫。”雪胧对着玉容,展开自己雪白的掌心,手指已经被烫红了。 “是玉…妾身身边的婢女马虎,烫了娘娘。”玉容今日本来只是想跟雪胧聊聊天什么的,可是自从雪胧进来,却看见她处处不悦,现在有烫了她的手,怎么能让她不慌张。 “无事的,以后注茶的时候,要等茶杯冷到可以放在手心的时候,再摆上来,不然很容易就烫到客人的手。”雪胧并未生气,而是非常客气的教导着为她上茶的侍女,小侍女屈膝对雪胧一礼“谢娘娘赐教。” “好了,退下吧。”雪胧挥挥手,不再在意。 二人坐在一起,总算可以安静的说了一会话。 “在这里住着可还方便?”雪胧见玉容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圆润了不少,雪胧料她在这里住的也不错。 “一切都好。”玉容喝了一口茶,茶汤的苦涩,冲走了她口中不少的淡味。 “本宫这些日子有些忙,怕是不能再跟以往一样,每十五日再来一次。要一月一次。不过我看你脸色,应该不需要我母亲时时来了吧。” “夫人本来就是忙人,玉容何以劳动夫人。”玉容说的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错处,让人听了还算舒服,但是雪眬实在对一味逢迎,没什么好感。 正说到词尽,玲珑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她一共拿了三种点心,除了雪眬特别交代的奶糕,还有一盘梨汁糕,一碟栗子糕。还有两碗芋圆红豆汤。 “奴婢回去,琳琅做好了这个,非让奴婢端过来,让玉容姑娘尝一尝。” “她的手艺最是没错的,玉容尝一尝吧。”雪胧看着碗中的甜汤,觉得很是不错。 “自然是要与娘娘一起用一些。”两个人又吃了一番点心,屋里的气氛总算是不尴尬了。 这时,幽香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雪胧也在,立刻跟她请安。 “姑姑回来了,本宫带了一些点心来,姑姑可要用一点?”雪胧从碟中拿起一块奶糕“这是本宫从娘家带来的,小时候,什么都吃不下的时候,本宫的娘,都让厨房给本宫准备这个” 奶糕是雪眬最喜欢吃的点心之一,用奶和一点点淀粉蒸制而成,然后里面加了很多坚果,有的还有一点点略带酸味的梅子干,没有胃口的时候,吃一块最好了。 “谢娘娘赏。”幽香双手交叠,接过了雪眬给的糕点。站在一边也品尝起来。 雪眬喝了一盏茶,幽香特别自然的对身后的侍女说“快去准备新茶。” 小侍女端过茶来,幽香亲自换了。 过了一会,玉容也放下了杯子,幽香又让小侍女去端新的茶“端着这个杯子去吧”玉容十分顺手的把杯子递给小侍女,小侍女也想去接。 “姑娘,这不合规矩。”幽香挡住幽香端茶杯的手,这可是非常不合规矩的一点。 “什么?”玉容显然不懂。 “只有新茶端上来,才可以把旧茶杯端下去。不然…”幽香看了雪胧一眼,被雪胧制止,让她不要再接着说下去。 “换了吧。”雪胧顺着幽香的话说完。 “娘娘,这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玉容想到雪胧刚才也是这样换了茶。 “无事,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就不必太在意这些细节了。”雪胧把手放在玉容的手上,玉容比她想象的要敏感的多,如果告诉她自己错的地方,她肯定会在心里有什么的。 “不知娘娘此番来,可有什么事情吗?”幽香见雪眬也不介意,就继续跟雪胧说话。 “是我叫太子妃娘娘来的,我一个人在屋中待着,也实在是无聊。” “是,是您把太子妃娘娘叫来的?”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这…太子,太子妃娘娘…” “正好本宫今日也没有事情,就过来了呗。”雪胧端起茶,喝了一口。 “谢,娘娘。”幽香就差没有跪在地上给雪胧谢恩了,雪胧也不怎么介意。 “对了,玉容,这几日,本宫要买一些奴婢和管事婆子,我看你屋里,管事的有幽香在肯定出不来乱子,不如也选几个贴身的奴婢,到时候一起送进宫所里训练也方便一些。” “妾身觉得身边这几个人都挺好的。” “这奴婢,还是从小用比较稳妥,像你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平时伺候你是没有问题,可是年纪太大了,忠心什么的,肯定不如新的小丫头足。而且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放出去,嫁人家了,不然留来留去,必留成仇。”刚才幽香已经让伺候的婢女全部出去了。 “这…”玉容听雪胧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再者,年底的时候,你跟本宫一起回了东宫,这些外侍的奴婢是不能带进东宫的,到时候再挑选,应该会很碍事的。”雪胧一心为她好,觉得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倒也算憨厚老实,可是一点也不机灵,怎么能在东宫那种女人扎堆的地方生活。 “都不能带着吗?那幽香呢?” “幽香自然可以带着,她本来就是东宫的人。”雪胧想当然的答道。 “既然如此,旦凭娘娘做主。” “本宫这边的人,已经让人牙婆子去安排了,想必这几天就到,到时候,本宫会让人来通知你一声,你身体不好,就让幽香替你去选吧。她在宫中许久,想必也知道什么样的人能用什么样的人用不得。” “那就有劳娘娘跟妾身想着了。” “就不用跟本宫客气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宫院中还有些事,就想回去了,你好好安养,有什么事情,安排人去本宫院中知会一声就行。”雪胧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了。 玉容送了许久,直到看不见雪胧,才回到屋中。 “幽香,你说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玉容的脸色变得极快,不再是刚才那般恬静的笑,更多的是面无表情。 “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无事,为什么要让我选侍女?” “刚才太子妃不是说了,你身边的侍女,也确实应该换一换了。”幽香实在不懂玉容是什么意思。 “换不换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他操心,我看她就是想找人监视与我…” “姑娘,您这话就不对了。太子妃娘娘那里有这样的心思。”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往我身边安插人手。” “姑娘,你知不知道您今天犯的错事,都够太子妃娘娘把你杀了。” “你说什么?”玉容的表情几乎是瞬间暴怒,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首先,您现在虽然身份未定,但依然是个妾室,叫正妻来自己院子这样的事情,那可是大家门中,最忌讳的事情,一些脾气暴躁的正妻,当场把妾打死都不为过。再来,您刚才说,给太子妃换了杯子。只换茶不换茶杯茶叶等物,还先拿走茶杯。茶杯拿走了,桌面上就空了,那是对客人极大的不敬,更有暗指其家门的地位,要被空置。您,您…”幽香说到这里,也体会到了,雪胧为什么要换人来伺候玉容,因为她身边的奴婢,都是没有真正伺候过主子的奴婢,所以这些规矩,就算是以前学过,现在也肯定是不记得不在意了。 “那她为什么不当场说,事后假仁假义,借你的口告诉我。” “姑娘…”幽香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想起太子的交代,她只能压下心中对玉容做事的不解,安慰起来她。 雪胧这边,她一边走一边觉得今天她实在是太多此一举了。只是实在看不得玉容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不加以阻止。 雪胧还一直在思考容恪这么一个出生皇族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喜欢上玉容,或许只是一开始的互相吸引,可是两个人只这种礼数上的差异,就足够让他们承受不住。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等容恪回来,告诉他了这件事情,让他去想办法好了。 午后,薛之遥刚刚收拾好行李。他要去浔州一趟,早上早朝过后,季相就着手处理这件事情了,而且季清风也从旁协助,事情很快就理出了头绪,只等着拿到萧家与周家勾搭的证据即可。 见京中这边,没什么帮得上忙的,薛之遥只想赶紧回到浔州,收拾好之前被查封的祖宅,被铲平牌位的祖坟,从新恢复薛家的香火门楣。 这时只听窗外有鸽子的叫声,还有翅膀扇动门窗的声音。不一会,他身边的侍卫,就拿着飞鸽传书进来了。 “韶主,是侯小姐的信。” “给我。”薛之遥坐在椅子上,把搭在前襟的头发,捋到后面,伸手接过了信。 展开,是雪眬隽绣的小字。 “之遥我友,昨日听逢你家中故事,有幸跟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交流一番,所以为友觉得以下的事情,你应该十分关心。”开头雪眬文绉绉的写了这么一段话,倒是逗乐了薛之遥。 接着往下看“第一,他喜欢吃不辛辣,鲜香之物。第二他喜欢的颜色是红色,衣服都穿红色的,不过昨日一身陶色长袍,惊为天人。三,他没有爱慕之人,喜欢聪明而且头发乌黑的女子。四,讨厌笨蛋。五,他在我家过的很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母亲带他视如己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小子总是阴晴不定。六,性格跟你一样,感兴趣的事情,就算是坏事也会出手相助,不感兴趣的事情,一美女摆在他床上,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以上情报,请用浔州上好风物做换。” 这年华轻易逝去【7】

薛之遥一一看完,最后一句话写着“十月十五那日,备下肥蟹美酒,京北山庄,有客至。” 他卷起纸条,收入袖中,然后对侍卫说“通知下去,马上启程去浔州,十月初十前,务必回来。” “韶主,不是说办完浔州的事情,要在浔州再待些日子吗?” “你在浔州还没待腻吗?”薛之遥的侍卫多是浔州人,这样他觉得用的放心,这位名叫大江的侍卫脸一红,确实一早有家书过来,他娘说给他找了门亲事,让他回去相看相看,好娶过门,这一下子要提前接近一个月回京城,一下子大乱了他的计划,不过什么事情,都要先以韶主的事情为先,于是大江双手举过身前“是” “我记得你说这次回去是要去相媳妇的吧。”薛之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什么相看不相看的,婚姻大事,都听父母的就行。”大江侍卫认真的说。 “娶媳妇可是你自己的事情,万一你父母给你选的,不合你心意,岂不是你要抱怨我没给你时间相看。这次特许你在浔州多待两个月,如果娘子相看的不错呢,给你一个月的婚嫁,如果是不满意,这两个月也够你父母再给你选一门的了。你年后回来就行。” “那怎么能行,奴才怎么能坏了韶主的事,奴才年纪也不大,等几年再成婚也不迟。” “你不在一两个月,也坏不了本韶主的大事,倒是婚姻大事,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样吧,索性过了这一个月,一直到明年,都没什么事情,你去统计一下,侍卫队中,有多少人到了适婚的年纪,家中老人着急催了,就让他们都随你一起回去吧。” “走奴才一个是没什么事,可是队中适婚的侍卫可不少,这一下子都回去,韶主您的安全…” “不是还有暗影他们,不用紧张,自然不可能是全部都出去,也是分批的,你先下去安排吧,把黎叔叫进来。” “是。” 不一会,黎叔走了进来。 “黎叔,那边要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韶主放心,老奴一一看了,都是不错的女子,而且按照韶主的要求,一概无父无母,年纪不大,以后在侯小姐身边伺候,也安心和方便。” “资质方面呢?她也最讨厌笨的丫头,也别她聪明了,她更烦在她面前得瑟的人。” “奴才选的这几个,都是不错的人选,至于侯小姐喜不喜欢,就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恩,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呢,务必办的仔细一些,奴书要写的明明白白,而且一定要跟韶华阁撇清关系…” “韶主,您是不是觉得老奴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了,您这话,从您交代下来这桩差使,就说了好几遍了,加上这一遍,老奴这一双手都数不清了。” “我什么时候…”黎叔不说,薛之遥还真的没有感觉。 “是是是,是老奴糊涂了,您今天是第一次说。” “黎叔,你真当我傻了不成,就我记着的,早上这话我也说了一遍了。” 这话黎叔不知道怎么接。 “对了,管事的姑姑呢?季家可定好了?” 其实这话,薛之遥早上也问了。 黎叔只能耐着性子说“定了,是宫里妗太妃身边的宫女,名唤雨思。去年刚刚被放出宫来。年纪做起管事来说,不算是很大,三十有一。是个很稳重话少的姑姑。” “三十一?宫里的宫女不都是二十五以后就逐批外放吗?” “这位雨思姑姑,宫外并没有什么家人,进宫第三年家里遭了饥荒,父母哥嫂尽数饿死在进京寻的路上,就剩下一个弟弟逃到了京城,现在在荷花大街,韶华阁旗下的旺福酒楼做小管事。她觉得出宫以后,没什么依靠,只是把自己的出宫名额让给别人,去年的时候妗太妃高寿去世,她身边有年资的宫女都被赏了银子放了出去,雨思姑姑也不得不出去了。” “出宫一年了,没有成家吗?” “据她弟弟说,她在乡间的时候,有个前后院的情哥哥,可是雨思姑姑要进宫做宫女,那男子也等了她三年,那段时间一直在他们镇上的粮店做工,家里闹灾的时候,为了怕一家老小饿死,就娶了那家粮店的小女儿,灾后出瘟,那粮店家里的独子得瘟死了,现在那个男的,继承了那家粮店,现在育有两子一女。” “如此说,那男子对雨思还算是有情谊,可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人上京路上被饿死。” “这个事情老奴去打听,还真打听到了,说是当年是雨思一家执意上京寻雨思的,而且并没有告诉那个人。结果路上遇到镇压暴民的兵队,在驱赶的时候,父母皆是因为年纪大,摔倒就不行了,哥嫂是活活饿死了。” “镇压暴民的兵队是那一只部队?跟季家或者跟哪家权贵有关系?”事关雪胧以后在东宫的生活,薛之遥事无巨细,一个小细节都不会放过。 “那支部队本是晋山军下护佑京城周边的一只部队。受皇命去关卡处,拦住灾民就地安置,可是安下营帐后,从附近护粮来部队一路分发,来的有些迟了,所以有些灾民饿红了眼,说朝廷就是把他们聚在一起围灭,就聚众一起暴乱,那只部队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追赶他们北逃进京城。那只部队十年前就已经改编了,当时的统帅一干大都已经卸甲,就算是依旧在兵营中,也没有高的官职。跟季家还有权贵都没有什么关系,目前看这位雨思姑姑,是个很可信的人。” “那也不能放松,在外围看着,控制住她弟弟,有什么事情,立刻能遏制住她。” “是,韶主。” “还有,我十月十三前回来,你收拾好菊庄,十月十五我有客人要宴请。” “是,老奴会准备好的。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恩,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立马要出发去浔州了。” “是,老奴立刻去办韶主交代的事情”黎叔出去以后,薛之遥又拿出怀里的字条看了一遍。 嘴角一直扬着微笑。 雪胧自吩咐下去,人牙子很快就带人来了,月河夫人那边也来信说找到了合适的管事姑姑。 雪胧准备在同一天见一见她们。 晌午的时候,管家让一小黄门来通报,说相府的青管事姑姑来了,还带着一位叫雨思的姑姑来。 青姑姑正是铃铛的娘,她在内府办事,虽然不是内府的第一女管事,可是月河夫人身边的管事姑姑,却一点也不干涉她管理内府杂务的事情,青姑姑是个很能干的人。 不一会,青姑姑十分爽利的走了进来“给侯女请安。” “姑姑来了,起来,铃铛,给你娘上茶看座。” “是,侯女”铃铛看见自己的娘来自然很高兴,平时憋着,可是一看到自己的娘,还是跟小孩子一样,想获得表扬。 “侯女,这是雨思,是夫人特意选好,让奴婢给你送过来的。” “雨思参见太子妃娘娘。”雪胧第一次见到这个被月河夫人百般夸奖雨思。 是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姑姑,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衣,下面是掐荷叶裤子,一双绣鞋很是干净和精致,一看就是自己亲手做的,花样子也很不错。 头发里还是乌黑一片,用青色的布包了,插着两支扁方鎏金的簪子。 素雅不夺色,真是个聪明的人,雪胧就喜欢这样的人,既聪明又不张扬,沉稳不说,还很会拿捏话语的分寸。 雪胧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既然自己全身不遗的看了人家,也要给人家打量自己的时间。 “姑姑平身。”雪胧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谢娘娘。” “都请坐。快坐下。”铃铛和琳琅利索的摆好了两个绣凳,端着茶递给二人。 铃铛冲着青姑姑撒娇一笑,青姑姑也被她逗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鬼精灵,侯女面前呢,撒什么骄。雨思啊,这是我的小女儿,铃铛。铃铛,以后在你雨思姑姑手底下,好好听差,惹你雨思姑姑不高兴了,仔细我让你爹打你。” “姑姑好”铃铛从这雨思也是撒娇似的一笑,雨思被她逗乐,点了点头“你好。” “既然你们二人认识了,铃铛,给姑姑介绍介绍其他几个丫头。”雪胧合上刚才翻到一半摆在案头的书,对铃铛说。 “是,侯女。姑姑,姑姑你看,这是玲玉姐姐,她是我们几个里年纪最大,对我最好的一个,伺候侯女也是最好的,总是,玲玉姐姐是最好的。”铃铛扯过一向沉稳的玲玉,玲玉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姑别听她瞎说,我只是做了侯女吩咐的分内之事。” “姑娘不必客气,看姑娘穿戴,就知娘娘待姑娘特别,你应该是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吧。”雪胧被她一句话说的饶有兴趣起来。 “姑姑好眼力,玲玉姐姐就是侯女的大丫鬟。姑姑,这是琳琅姐姐,她干事麻溜,做的事情又快又好,我娘常常说,让我多跟玲琅姐姐学一学。” “姑姑好”琳琅得了铃铛的肯定很是高兴,脸颊红扑扑的,对着雨思行了个十分标准的见面礼节,雨思见她十分十分利索,再看了一眼身侧的青姑姑,感觉两个人应该是母女才对,都是那般的干脆利索。 “你好,看琳琅姑娘如此精神,可见娘娘平时也没少夸赞你做事做得好。” “确实如此,有这个丫头在啊,本宫还真觉得其他三个丫头都是手脚蠢笨的呢。”雪胧实话实说,平日里琳琅就是十分能干。 “姑姑,这是玲珑,她是贴身照顾侯女的,平时为人特别好,就是话少了点,嘿嘿,不过如果我们有什么小事情拜托她的时候,玲珑都会答应我们的。这么一看,她才是我们四个人的知心大姐姐。”玲珑被铃铛如此活跃的介绍自己逗乐她,但是她有些腼腆的低着头“姑姑,别听铃铛瞎说,有时候她们也很照顾我的。” “玲珑姑娘,你要贴身照顾娘娘,实在辛苦了。”雨思对玲珑好像有些不同,不再是笑一笑,说一句你好什么的,而是夸赞了起来。 “姑姑过奖了,那只是奴婢的本分。”玲珑笑了笑,又退回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姑姑,这四个丫头呢,就是平时伺候我身边的事情的,玲玉呢,您也看到了是我的大丫鬟,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小事你来拿主意,知会她一声就行。我的起居作息,一会玲玉也会告诉你,我这院子里呢,现在没几个人,等下午的时候,会选几个新的丫鬟进来。这段时间呢,您就好好熟悉一下这里和东宫的情况,带一带从宫苑学完规矩的新奴婢即可,等快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回到东宫,到时候,东宫的内务,人际交往什么的,少不得要劳烦姑姑,到时候还请姑姑精心尽力的帮窝。”雪胧说这段话的时候,并没有自称本宫什么的,她不想一开始就强调自己的身份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又太过生分。 “娘娘请放心,奴婢以后会尽自己所能呢。”雨思自然也听出了雪胧话语中的倚重,心中十分高兴这位身份贵重的太子妃信任。 “玲琅,带姑姑去她的房间里休息。等姑姑休息好了再说其他。” “是,姑姑请吧。” “姑姑先去休息吧,用过午膳再过来即可。” “是,娘娘。”雨思的居所就在四玲房间的旁边,四玲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不是房间不够,只是觉得这样太过招摇。 雨思进到房间里,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一应家具用品都很齐全,桌子上的茶具一眼,就足以看出这个房间的精致,但一点都不张扬,雨思从心里感谢这位太子妃的细心照顾。 这边,雪胧依然跟青姑姑坐在一起,四玲都识时务的出去了。 青姑姑对雪胧非常仔细的说了雨思的身份和经历,大体内容跟薛之遥知道的一样。 “既然娘都调查清楚了,那本宫用着也放心,你来时,娘还有什么交代?” “夫人说,近日药庄那边有事,需要到下月二十才能来侯女您这里,到时候,雨思来您这里也一月有余,具体的有什么事情,您们再商议也不迟。” “恩,本宫知道了。” “夫人还交代说,这些日子,京城怕是要变阵天,让侯女尽量少出门。这不马上要到深秋了,天气确实转冷了。”月河夫人和青姑姑说的天,根本不是一件事情,雪胧却知道月河夫人这般交代的深意“回去告诉娘,说本宫知道了,还有吗?” “没有了,只是交代了这些,让侯女您多注意身体。” “本宫会的,姑姑。对了姑姑,回去告诉娘一声,说玲琅的亲事,也该打听的差不多了。” 这年华轻易逝去【8】

青姑姑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铃铛还送到了府门口。 雪胧继续翻开了手里的书。 玲玉站在一旁的伺候。 “玲玉,你去知会幽香一声,说人牙子下午就回送人过来,让她伺候玉容用过午膳就过来。” “是。”玲玉领差就出去了。 “侯女,太子来了。”玲珑端了两杯茶,刚放下,容恪就进来了。 “今天回来的有点早啊。”平时的时候,容恪最早也要下午的时候,才有时间来雪胧这里。 “恩,明天休沐,宫里没什么事情,上过早朝就回来了。” “喝茶”雪胧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容恪说。 容恪坐下,两个人一个看书一个喝茶,好不安静。 “可要在妾身这里用饭?” “恩” “玲珑,去通知厨房吧。” 容恪这个时间来,肯定有话跟她说,但是当着侍女的面,也不愿意说。 “这下屋里就殿下与妾身两个人了,殿下请说吧。” “既然如此,本殿就不兜圈子了。昨天,玉容跟本殿说你今日要招进来一批新的侍女,还说给她几个?” “是啊,可有什么不妥?” “她不敢跟你说,她觉得她那几个…” “殿下既然也觉得没有那么必要,那妾身就不费那个事了。琳琅,去把玲玉叫回来。” “她的事情,本殿觉得你还是…”容恪并说不出要雪胧怎么样的话,毕竟雪胧为玉容的病没少帮忙。 “妾身以后都不会管了。”雪胧放下书,她抿了抿嘴唇,果然是她多管闲事了。 “你生气了吗?”从面上,很少能看出雪胧的情绪,容恪并没有在雪胧这无什么差别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其实妾身那天说了这个话,从玉容姑娘处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妥了。我这边有什么动作,她确实有理由觉得不舒服。好吧,妾身以后就不插手玉容姑娘房中的内务了,而且到了东宫,她屋里的人多了起来,她自己打理总是要先适应适应。”雪胧抚了抚脑后的长髻,因为嫁了人,雪胧自然不能想把头发放下来就放下了,只能别在脑后,雪胧总觉得后沉,要她扬起下巴,端庄一些。 “是啊,本殿怎么把她还要回东宫的事情忘了。”容恪皱了皱眉,昨夜宿在玉容那里,整晚都在听玉容说这件事情,倒把真正棘手的事情忘了。 “殿下总不能让玉容姑娘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吧。”雪胧合上书,然后放在桌面上,侧过脸去,认真的看着容恪,她发现容恪真的把玉容要回东宫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了。 “你别看妾身,妾身回到东宫,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雪胧接触到容恪的眼神,立马推脱。 “你回到东宫,自然要接管东宫的内务,到时候照顾玉容肯定会方便许多。年后,本殿应该会去南边一趟。” “南边” “你那天在你父亲的生辰宴上也听说了,小叔叔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这么说,父皇有意让你…”想去容以莲那张好看的脸,实在有点不能接受他活不长了。 “也不是,小叔叔这四五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父皇让本殿去,是去视察新兵的。不止是南边,很多地方都有可能去。” “新兵?能带妾身去吗?” “你觉得呢?”容恪放下茶杯,用刚才雪胧拒绝他的眼神,拒绝了雪胧。 “这么一点点小事,殿下都不肯帮忙,所托妾身的事情又那么困难,妾身自然办不到。”雪胧是何等的聪明,拜托请求自然不作数,不如威胁。 “你见过谁去视察新兵,还带着自己的亲眷吗?” “妾身就跟你到南边去,从南边自己回来就好,妾身弟弟走的时候,妾身未能见他一面,其实父亲生日那天,妾身做了个并不好的梦,若是见不到他,妾身这里总是放心不下。” “南边离京城,路途虽然不算远,但是一路都是山路,肯定吃苦不断,而且又在小叔叔的封地上,到了那里,也肯定不会比你在京中舒坦。” “你的暗卫里,不也有不少女子,我扮成你的侍卫不行吗?” “那里有不少,就只有飞燕那一个人。” “真的不行吗?”雪胧想让人知道她生气时候的表情,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你容本殿想想” “那玉容的事情,妾身就管到您想好为止。”雪胧又拿起了书,玲玉和琳琅也回来了。 “侯女,幽香姑姑说玉容姑娘身体不适,不能过来了。” “恩,我知道了,准备午膳吧。” “是”三个人一起往外走,去准备外面的饭桌,雪胧吃的东西她们从不假手他人。 “你让玲玉去叫幽香了?” “本来准备跟那天说好的一样,让幽香过来先选一批,既然她不便过来,那这次就算了。不过,殿下,那个幽香是什么来头,是你的暗卫吗?” “你猜呢?”容恪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就知道雪胧可以看的出幽香的端倪。 “你刚才说,你身边只有的那个叫飞燕的一个女暗卫。但并没有说是唯一一个,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她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退下来的暗卫吧。” “她是飞燕的前任,之前主要在宫里,后来先帝去世了,她也适时地沉寂了下来,然后去年放出宫来了。” “那如此说,她的年纪也没多大了?” “二十多岁吧。”若说幽香练过什么功夫,容愉肯定如数家珍,可她多大了,容恪还真不知道。 “好吧。你把她留在玉容身边,也实在是有心了。” 话音刚落,玲玉走进来“殿下,侯女可以用膳了。” “走吧,一边吃一边说。”雪胧站了起来,两个人一起走到饭厅。 桌上依然是几道很简单的菜色,香菇炒菜心,笋片滑肉,热炒藕块,栗子鸡还有一叠凉拌牛肉片,汤是鲫鱼酸汤。然后两碗半满的米饭,两份餐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都安静的吃起了饭。 “怎么了,饭菜不和胃口吗?”容恪见雪眬吃了两口,就不动筷子。 “玉容”雪眬皱了皱眉。 “玉容怎么了?” “玉容这个名字,现在叫一叫是没什么了,可是一旦去了东宫…”雪眬认真的想着“容,是国姓,她去了东宫,有了位份,自然要记档,若说不在意也没什么,可是万一犯了忌讳…”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也不记得他们,就记得自己叫这个名字。一时半会,怕是很难说服她改。”容恪平时没觉得,听雪胧如此说,还确实是如此。 “不如以后就在私下叫一叫,往宗人府报的时候,就用别的名字。玉容姑娘姓什么?就姓玉吗?” “她无姓。”容恪夹了一筷子笋,放在我碗碟中。 “妾身是想,不如就报姓氏。你看高侧妃在宗人府玉蝶上,就写的是侧妃高氏。” “如此一来,也可以往宗人府只报姓氏。” “应该可以吧。” “一般就算是把名字报上去,也只会记姓氏。” “就是不知道玉容姓什么?那身份呢?她的身份要报什么?” “这个本殿已经安排好了。续州北东三条街,街上有户买粮油的姓张的商户,后来因为无子继承一家绝户,现在都已经去世了,他们有一个女儿,那就是玉容的新身份,就按张氏往上报吧。” “好,在东宫中,尽量称呼她名字的前一个字,对外说,就是叫张玉。” “恩,这个你安排就好。”说完此时,两个人继续吃饭。 午饭快要吃完,玲玉端了两杯茶进来说雨思过来了。 “谁是雨思啊?”容恪问。 “是妾身今日刚刚招进府的管事姑姑,年纪不大,但看上去很是稳重,殿下要不见见?” “进来吧。” “是。” 不一会,换了身衣服的雨思就走了进来,正要请安,雪胧对她说“姑姑,这是太子殿下。”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容恪也吃饱了,漱了漱口,看了一眼这个姑子,果然如雪胧所说,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是沉稳。 “姑姑可用过饭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用过了。” “这倒是稀奇,很少见你身边伺候的人,不叫你侯女。”容恪很快察觉到雨思在称呼雪胧的称呼上,有所不同,按理说如果是从雪胧娘家送来的,应该叫她侯女才对。 “她并不是妾身家里的家生奴才,是宫里出来的姑姑,曾经在妗太妃那里伺候。” “原来如此。” “敢问殿下,娘娘,奴婢如此称呼,可有什么不妥吗?” 雨思见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一起,行为随意,好像关系不错,而且相处的很舒适。桌子上吃的东西,也是很简单,就知道二人不是事多的人。 “并没有什么不妥。”雪胧摇摇头。 “既然从宫里出来,再次伺候太子妃,就要尽心尽力,不得行什么不轨不忠之事。” “是,奴婢谨遵太子殿下的教诲。”说完,退身对二人行了一礼,容恪见她姿势正确,一点也没有不稳当的地方,点点头“一会去管家那里领赏吧。” “谢殿下” “本殿吃饱了,前面还有事,本殿就先走了。” “恩,殿下去吧。”雪胧放下筷子,看着容恪走远了。 “姑姑,看样子太子对你也是十分满意。这样吧,一会的时候,人牙子要来,你先去看看,以后这批小侍女,要归你来管,你若是有看的顺眼的,随着一并挑出来。” “是娘娘,只是娘娘,您是太子妃,宫里没有给您配伺候的宫女吗?”按理说,太子妃身边应该有十个伺候的宫女。 “她们我都不满意,而且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那娘娘这次准备选多少名侍女呢?” “近身伺候的呢,再挑三两个,外面伺候的呢,不宜过多,加上粗使的一共挑五六个即可。” “是,娘娘。” “侯女,管家说人牙子到了。” “恩,你们先过去看看吧,本宫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是。”玲玉和雨思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这是雪胧派给雨思的第一个任务,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办好。 雪胧吃过饭,又喝了一盏茶,这才慢悠悠的去了前院。 人牙子知道这次可是个大客户,而且加上薛之遥在前面想挑选准备好了,她自然不敢怠慢。 这次她一共带来了三十五个丫鬟。 粗使用的二十五人,做房中丫鬟的十人。 粗使的丫鬟好选,平时做的差使也动不到脑子,所以只要选老实能干的贫苦人家丫鬟即可。 进到屋中伺候的丫鬟就难选了,雪胧还打算选三个,以后替换着四玲值夜,在四玲手下使唤之类的活。 因为要直接接触到主子的财物的隐瞒之事,所以挑选起来,要格外的小心,年纪太小呢,一时间还用不上,年纪大了呢,忠心什么的就不好保证了,所以十二三岁最佳,用个七八年,到时候放出去正合宜。 雪胧身边的四玲,都差不多是这个年纪进来的,现在琳琅要被放出去,铃铛也算是成事了,所以雪胧还需要一个贴身的丫鬟。就看接下来她要选的人里,又没有这个造化了。 粗使的丫鬟,玲玉和雨思都大致的选好五个。就等着雪胧精简的挑几个她觉得不错的。 雪胧大致了看了她们一眼,留下了前面的两个,和最后一个,留下了三人。没有被选上的那两个,看上去十分的老实,也确实是很老实,但是有点老实过头,就是有些痴傻了。 两个人都木着一张脸下去了,雪胧却注意到了人牙子阴狠的表情,仔细想想,这两个丫头,应该不是第一次落选了吧,也罢,能过的了雨思和玲玉那关,除了痴傻一些,应该也没有别的缺点,选粗使丫头,手脚方面利索就足够了。雪胧点点头,对玲玉说“把她们五个都留下吧。” “是。”雪眬说完,人牙子眉开眼笑,带着这五个丫头,对着雪胧感觉行礼“谢娘娘,谢娘娘。” 雪胧让她们起来,接下来,就是选房中使唤丫鬟的时候了。 雪胧转身,看着站成一字的那十个丫鬟 这年华轻易已逝去【9】

接着就是挑选贴身伺候的侍女,雪眬看着站在最前的十个奴婢,个个样子都不错,皮肤白嫩,实在是漂亮。雪眬从心里这样想。 “娘娘,这十个人,那位爷特意交代过,身世清白,样貌中等往上,聪明伶俐,也没有旧主什么的牵绊,而且一旦犯事,必有把柄握在手上,娘娘您可要尽情的挑选。” “恩”雪眬很满意薛之遥的这样安排,她要侍婢,就身世清白,忠心耿耿,有把柄在手上这三点,虽然四邻并没有把柄在手,但是她们毕竟跟在雪眬身边那么久了,雪眬来对她们也是信任,但是对于新人,雪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雪眬从头开始看。 第一个看上去年轻很轻,穿着粉色的衣服,一脸期待的看着雪眬,雪眬连脚步都没有在她身边停留,直接走了过去。眼中的野心太重,雪眬在她眼里,就好像是她往上攀爬的工具。 第二个倒是不错,她穿着白蓝相间的衣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过却一眼就暴露出她的事故和成熟,留在身边,不过是自讨苦吃。 两个人都不太满意,未免让雪眬有些泄气,这那里是薛之遥认真选出来的,这缺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好嘛。 又看了一个,雪眬还是觉得不甚满意。 “侯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一个摇头看一个摇头啊。”铃铛沉不住气,问玲珑。 “你且看侯女的。”玲珑微微一笑她对雪眬看人的本领,还是十分的放心的。 看到第六个的时候,雪眬觉得这个要比前五个都要好很多,姿色呢,是不如前面五个里的任何一个,个子也不是很高,却一点也不怯场,十分认真的站在那里,虽然身上也穿着鲜艳的衣服,但是她好像觉得很不自在,不一会就要低头去看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娘娘的话,奴婢叫石小友。” “是你爹给你取的名字?” “奴婢的亲爹在奴婢出生前两个月就去世了,奴婢的名字是奴婢的娘央村里的教书先生起的,教书先生说友,是友善,有朋友的意思。” “娘娘问你一个问题,你就答一个问题,娘娘没问,你就不能答,而且娘娘也不稀的听你的故事。”人牙子见雪眬好不容易对一个有兴趣,接过那丫头还是个呆呆愣愣什么话都往外说的傻丫头,立刻出声呵斥了她。 “是,是,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小友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蜷缩起来求饶。雪眬又想摇摇头,小友是不错,眼神澄澈,看上去也不是个笨的,只是胆子太小了。 “没事的”雪眬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娘娘,奴婢求您了,把奴婢买了吧。”小友突然抓住了雪眬的胳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雪眬大惊失色,身边人也看着雪眬被抓住,立刻慌了神,门口守卫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这是雪眬在雨思和四玲等人的保护下,抽回了手。 小友也立刻被侍卫制服。 “大胆,居然敢行刺太子妃娘娘。”雨思把雪眬护在身后,雪眬看着她的后脑勺,有一种十分信赖的感觉。 “还不拖下去。” “娘娘,求您了,买下奴婢吧,奴婢的娘病得很重,需要钱治病,奴婢听人说娘娘身边的婢女,月例银子都很高,如果娘娘能把奴婢买下来,奴婢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娘您的啊。” 雪眬听小友说完“人牙子” “奴婢在。”人牙子也吓坏了,站在她面前的雪眬是什么身份,别说是狠狠的把她抓住,就是懂她一根毫毛,那也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小友说的是不是真的?” “回,回娘娘,确实是这样,这个丫头前几天找到我,不是,找到奴婢,说想要卖身为奴,所以奴婢就给了一半卖身的银子给她,就等着发卖出去,奴婢抽了分层,剩下的再给她。她娘确实病得十分严重,恐怕是…” “不必再说了,先把她放开。”雪眬一声令下,侍卫立刻放开了小友。 “小友,本宫问你,你说本宫若是把你买下来你当牛做马报答我的恩情,那本宫把你娘治好呢?你要怎么报答本宫?” “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娘娘的了。” “如果本宫把你买下来,无论本宫救不救你娘,你的命都是本宫的。本宫也不缺为本宫献出生命之人,本宫要的是有用,又对我绝对忠心的人,今天本宫救了你娘,你听本宫的,要是明天你娘又有病了,本宫却又无能为力了怎么办?” “娘娘,娘娘你只需要相信小友一次,小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啊,娘娘。” “赶出府去吧。”雪胧话音一落,两个侍卫立刻把小友拉了出去。 “人牙子你过来。”雪胧摆摆手。 “娘娘有什么吩咐。” “这里有三十两银子,就当是还你小友的定金,你以后,不要找她麻烦。”雪胧说完,玲玉立刻掏出两片金叶子,正好可以换成三十两银子。 人牙子喜出望外,当初买下小友的定金才二十两,平白多出十两不说,还不用受小友牵连。 “玲玉你过来”雪胧对玲玉招招手。 “侯女”玲玉站在雪胧的身侧听候她的指示。 “你妾去看着这个小友去做什么?如果家里真的有难,你也可以帮一帮。” “是”玲玉点点头,雪胧继续挑选侍女,玲玉而找了个没人注意的空挡,就先出去了,雪胧敏锐的察觉到,站在第七个位置上的丫鬟,往玲玉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显是察觉到了玲玉的离开。 雪胧闻风而查的本事,是跟季相学的,她的观察力本来就很敏锐,加上季相用心教了她很多所以她才有现在这一身本事。 而这个丫鬟自然也不能有人专门教她,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才会如此,雪胧对此女招了招手“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慧儿。” “以后跟着本宫就不能叫慧儿了,跟侧妃冲了名讳。” “是,奴婢请娘娘赐名。”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没有春日里的缤纷,但是落下的叶子,可不就是花楹。你以后就叫楹儿吧” “楹儿谢娘娘赐名。” “姑姑…”雪胧又摆了摆手,雨思立刻会意“楹儿留下。” “谢娘娘,谢娘娘。”楹儿很是高兴,雪胧微微一笑,她就是很喜欢这种,又聪明,又懂事的姑娘。 看过前面的六个人,雪胧看着现在前面的四个人,她本来想选三个,可是现在却只选中了一个。 她却已经耗费光了耐心“你们两个过来一下。”雪胧一左一右又随便选了一个。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穗儿,奴婢萍儿”两个人要比前面几个花样少些,穗儿一看就是个沉默寡言的,而萍儿也好不到那里去,除了雪胧问话,别的一概不说。 “穗儿留下”雪胧又指了后面两个。 “叫什么名啊?” “奴婢絮儿,奴婢玉儿。” “絮儿,是个虚无缥缈的名呢。雨思不喜欢絮儿,她虽然东想西想,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可是那一双眼睛可骗不了人,这么小就可以看出来,是个顺杆爬的货色。 她有些着急,生怕雪胧会留下这个祸害。 “絮儿,你抬起头来。” 絮儿听完,抬起头来,看着雪胧。 雪胧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无比强烈的**,同时她也在背后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目光,那是雨思略带急切的目光。 “絮儿,你可识字?本宫这里还缺个伺候笔墨的。” “奴婢识得几个字,不是太精通,可是奴婢研磨铺纸侍立都精通的。” “这些入了本宫这里,东宫宫苑的嬷嬷都会教的,实在没什么了不得的,玉儿…” “娘娘,奴婢可以学的。” “那可要费不少时间。” “奴婢为了娘娘什么都愿意…” “这话本宫可不信,你刚才打断本宫说话的如此干脆。可没见你多把本宫放在心上,人牙子,这样不懂规矩的人,也敢往本宫这里领,你以后在京城,还想不想做生意了。”雪胧先扬后抑,吓得人牙子差一点没跪在地上,立刻陪着笑脸“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这丫头家里本来过得还算不错,可是娘年老色衰,爹呢又娶了二房,二房生了男娃,前年的时候,她娘病死了,家里二房当了家,也不缺给儿子进学堂的钱。却生生把一个大闺女卖给了小的,小的想她不是家里还算殷实,眼界肯定要比其他泥腿子里拔出来,刚温饱的丫头强,所以才斗胆带来的。” “眼界?”铃铛冷笑一声,把手伸出来,对着人牙子和絮儿问“你既然说她眼界好,那你来看看,我这胳膊上带的是什么?这耳朵上挂的又是什么?” “是啊,絮儿,你能把铃铛给你指的东西说清楚名字了,本宫就让你留下。” “奴婢,奴婢……”絮儿急得满头冒汗,她非常想留下来,这么好的地方,她怎么舍得离开。 “这是碧玺六连珠,这是菩提月英石。我一个奴婢身上挂的东西她都不认得,可见牙婆你就是在糊弄侯女,为自己开脱。” 铃铛难得瞪眼,雪胧自然要配合,单手扶着椅背,坐在椅子上,等着人牙子给她一个说法。 “小的,小的目光短浅,请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行了,吵吵嚷嚷的让本宫心烦,玉儿就先留下吧。”雪胧选好,还真觉得疲惫。 “玲珑,先安排下她们,明天一早就去宫苑那里受教吧。” “是”玲珑看雪胧眼里很是疲惫,赶紧带着人牙子和刚刚选好的人一同出去了。 “娘娘可是累了”人都走干净了,雨思见雪胧扶额椅在椅子上。 “姑姑,来,与本宫说会话。” “娘娘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有什么就吩咐奴婢便是。” “不是劳烦你做事,本宫只是想与你谈一谈。” “娘娘请说。” “姑姑,你是母亲推荐给本宫的,自然是错不了事,可是你却跟本宫的母亲犯一样的错误。” “还请娘娘指摘。” “那就是太不信任本宫了。觉得本宫还是需要多加照顾的小孩子。本宫生在侯门贵府,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可是你刚才却十分急切,一点也不相信本宫能处理好眼前的事情,这一点让本宫很是不悦。”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没有注意到。”雨思非常想做好这份差事,可这才到了第一天,就被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错处,不过雨思愿意接受,因为她刚才,确实如雪胧所说的,太过急切了。 “姑姑,本宫以后要倚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但是也请姑姑相信本宫,你我主仆二人,相扶配合,将来肯定能过更好的生活。”雪胧难得说到将来。雪胧是明显一个活在当下的人,从不轻言什么未来。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雪胧实在是困倦,所以去床上躺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正快马往浔州去的薛之遥收到了雪胧的飞鸽传书,上面大骂他“薛之遥,我看你就是一个嘴上有毛办事不牢的家伙,一共给我送来十个婢女,三个一看就是顺杆往上爬的主,几个不太聪明,就挑挑捡捡,还算是有一两个可用之人。牙婆来时,信心满满的跟我说有你好生交代,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嫉妒我漂亮,所以故意交代牙婆,让她给我那不行送那个来。忍无可忍,等你回京,鞋底伺候。”薛之遥想到那天雪胧用鞋底抽打季斐羽的场面,真是鲜活与眼前。 不过,他明明交代的好好的,每个人都要仔细核实,才能送到雪胧面前,按理说应该是不合格的少,可是为什么这次看起来明明是不合格的多。 又一天半后,雪胧收到了薛之遥回信。 “已查实,是牙婆把黎叔挑选好的人,自己留着去卖更高的价格,黎叔选好的人已经快速卖出,牙婆已处理了,等我回京,从头再选。冬日临近,注意身体。”薛之遥的字,修长,一张纸上,满是长胳膊长腿,十分好看,雪胧读过信果然去她所料,不过薛之遥既然说牙婆自己被他处理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耿耿于怀,自顾自又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深秋【1】

这段日子,长日无聊,也没什么乐子。唯一要能当做谈资的,应该就是萧家快要倒了。 十月初二这一日,陛下连发两道圣旨,一是经查实后,终定为无罪的浔州薛氏一案,二是查封了萧家的侯府。 萧家祖上是有开国之功的,若不是犯了大错,断断是不会封府查办的。 萧奉一家,也被软禁在府里,不能出来,外面的人更别想进去。 萧奉觉得自己的女儿可是最受宠爱的皇后娘娘,自己还是皇上的老丈人。并不知自己已经犯了大错,或者说是那件大错已经被查实,所以还在府里,大喊大叫,说一些以后会怎样怎样的话。 季相本来还担心,因为皇后娘娘的原因,这件事情会有变数,可是这些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只是冷冷的说“且先让他活过现在,再说以后。” 这话自然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皇后是又惊又吓,赶紧去殿前跪着请罪。可是跪了整整一天,也不见皇上有什么表示。又急又怒下晕倒在地,仅仅是被送回寝宫好好歇歇。 第二日皇后娘娘又来了,这次却不是来请求放过自己的父亲的,而是请陛下可以秉公办事,不用看在她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虽然一开始陛下就没有这个意思,可是看到皇后如此有觉悟,陛下很是感动,好好的封赏了她,季相派人好好的查了一番,原来,当天晚上,皇后见了他那个没有牵涉其中的叔父。 说起萧奉的这个弟弟萧移。季相还真是有阵感慨要从心里泛起。萧移还真的是整个天下都难找的情种。二十年前,萧奉的父亲和萧奉策划这件事情的时候,萧移还在情海里无法自拔,所以这件事情是无法波及到他的身上的。 “老爷,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已经打更了,季相自然还在想事情,月河夫人自然要来关心。 “没有,不是什么大事,为夫只是想到了萧移。” 月河夫人听到萧移的名字,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当年因为萧移,不知惹出了多少麻烦,不过好在事情都过去,可是他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忍不住的,有些伤神。 “萧移他…怎么了吗?” “他于我们的缘分,还真是深。”季相说完,站了起来,只是表情不在凝重,而是带着一丝温情“你明日要去看胧儿?” “是啊,十月初十,我们约好的。” “那你快去休息吧。都打更了。”季相用手揽过月河夫人,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往睡房去,季相看月河夫人躺下,他自己却依然坐在床边,看上去一会还有事。 “你不也一起休息吗?” “我睡不着,想去书房再看会公文。”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月河夫人拉住季相的胳膊,两个人相视而望。 “我没事,这么多年了,薛兄的清白,我也算是为他彻底洗干净了。”季相和月河夫人显然说的是两件事情。是季相故意把话题岔开的。 “我说的是萧移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月河夫人的追求者,怎么可能只有季相一人。月河夫人对萧移……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看看,与他的纠缠,快三十年了吧。”季相很不喜欢回忆往事,昨日之事多烦忧,还不如一直往前看。 “归根结底,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三十年前的萧移,就是一个浊世少年,只知心中所爱,除此之外,看不见其他。若不是我,他现在也不会改变的如此多。” “都说爱而无罪,不爱也没有罪,芙儿,你何错之有呢。”季相伸手,抚摸着月河夫人的头发,轻声的安慰她,眼里的感情也与平时不同。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月河夫人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的芙儿长大了。以前的你,肯定会求我不要对萧移怎么样,可是现在你什么都没说。” “我都四个孩子,快五十岁了,那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知道,薛公子的事,在你心里的分量,所有能够帮你的事情,我都愿意你去做。” 季相听了月河夫人的话,很是动容,还有些感伤“是啊,我都五十岁了,薛岳毅在你我的记忆里,依然还是那个公子模样。我季某人此生朋友没有几个,薛兄算是其中之最。对于他的事情,我定当不顾一切。芙儿,谢谢你能理解与我。” 月河夫人坐了起来,温柔的抱住了季相。 第二天,雪胧起的有些晚,嗓子也干痒,咳了几声,还觉得有些疼,鼻子也不是很通顺。看样子真的是换季了,她昨日不过是贪凉,洗了澡在风口下,坐了一会,雨思叫她,她就进来了。这么一会的功夫,雪胧就感冒了。 “你夜里就咳嗽了几声,看样子是感染了风寒。”谁在一边榻上的容恪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雪胧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已经升到了枝头上面,看样子是已经晌午了,容恪还在这里,这样可以吗? “本殿在这里很奇怪吗?”容恪把手挡在眼睛前,这强光扰的他眼睛疼,而是睡不着。 “我是问你,怎么没去上朝。”雪胧在睡房里,就不会太在乎称呼上的事情,平时觉得怎么顺口怎么来,不过容恪也没有介意过。 “你说呢?”哦,哦,对,明天是容恪的生日,十月十一,皇上特意放了他两天假。 “我想起来了,那你快起来,我娘应该快来了。” “你娘来跟本殿睡觉有什么冲突吗?”容恪很困的说。 “那你去你房间里睡。”雪胧从床上起来,要拉起来容恪。 这一段时间,两个人相处的还可以,容恪觉得雪胧很是聪明,所以一些私底下的事情也愿意跟她商量,昨晚两个人就在说皇后为什么改了口风的事情,说好明天去宫中,借与禧妃娘娘一起过生辰的由头,去见一见这位“大义灭亲”的皇后娘娘。 雪胧觉得容恪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皇子王孙身上的毛病,反而还算是有礼谦和。平时起居并没有几个人伺候,也不挑食。诗书很通,文采也不错,就是不太喜欢,只是品评起朝局来,十分有看法,而是手段高超,就是不怎么会说话。 “床你不睡了吧?那本殿去躺一躺。”而且,非常喜欢雪胧的床铺。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是暧昧,但是却一点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雪胧的衣食住行都十分的讲究,就她这个床来说,高床软枕,丝被熏香,而是特别遮光,可谓是又软又柔,还十分的有助于睡眠。 “你…”雪胧还没有来得及说不行,容恪就身姿矫健的踏上了雪胧的床,裹上一方丝被,躺在最里面了,速度之快,雪胧都觉得惊讶。 “去忙你的吧。”容恪修长的手一摆,雪胧挂起来一方的幔帐落下,把两个人隔开,雪胧咬咬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梳洗过后,雪胧正坐在外室喝牛乳,玲玉就引着月河夫人来了。 “娘,可用过早餐了?”月河夫人看摆在桌子上的早点说“怎么这个时辰才吃早饭?那到了午饭还饿吗?” “女儿今天起晚了,只吃一点点就好了。” “人的一天都是讲时间和规律的,你现在吃一点,可是消化完了以后,胃休息的时间不够,再吃一肚子饭,那不是让肠胃跟不舒服。还有,这早起,要把宿便…” “娘,我这吃饭呢。”雪胧说完,咳了两声,鼻子也想打喷嚏,可是打不出来。 “是不是染了风寒?”月河夫人看着雪胧的样子,拉起她的手给她诊脉,果然有些风寒的前兆。 “玲珑,去把这个药粉,用滚开的水给你们侯女冲开了,一点糖不能给她放,不然就没有药效了”月河夫人像是对雪胧有心电感应似的,一早准备药箱的时候,就多拿了这一瓶可以预防,和治疗轻症风寒的药粉。 月河的药,多是药粉,用开水冲调,或者喝水送下都是可以的,方便的很。 “娘,你是想看着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吗?”雪胧最吃不得苦味,只一点点,都吐个不停,月河夫人很头疼,好在这丫头一年到头都不生几次病,不要可完了她的老命。 “不放糖,可以放蜂蜜,这药一日一次,吃三日。” “娘,我只是有一点点的流鼻涕,不碍事的。” “你碍不碍事,娘说了算,好好的给我吃,吃过这三副,娘保你只要乖乖的,这一冬,都不染风寒。” “真的吗?”雪胧听说要吃三日的药,蔫蔫的很不高兴,可是听月河夫人这么一说,又满血复活,一冬不染风寒,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也不能因为吃了药就有恃无恐,不穿厚衣服。让我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娘…” “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 雪胧噘着嘴,却又不敢跟月河夫人顶嘴,只能答应。 “快些吃,一会热乎乎的把药喝下去,去床上躺一会,娘自己去百花苑就行,今日要久一点,看看她的脉相,要换新的药方。” “好端端的,换什么药方?”雪胧喝过牛乳,就开始吃东西,几样小点,一碗米粥,雪胧慢条斯理的吃着。 “她身体有好转自然要换药方,而是她的身体亏空的实在严重,如果好转了,就可以一点点的进补了。这不是个短过程。”月河夫人嫌弃雪胧吃饭吃的慢,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生气,雪胧很委屈,她为了不吃药容易嘛。 “需要多久?” “这次换了药方,少则三四个月,多了要半年,不过,如果在半年内,调养好了,她这四五年的,就可以无逾了。你吃快些,一会药凉了。”月河夫人看雪胧这磨蹭的样子,就差动手去喂她了,月河夫人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娘。 “知道了”雪胧看月河夫人真要生气,于是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换药方的事情,你要不要告诉一下太子。” “娘觉得有必要吗?” “毕竟这是件需要耗时耗力的事,还是跟他商量一下比较好。” “那好吧,玲珑进去把太子叫起来,说我和我娘有事跟他商量。” “是”玲珑知道容恪在里面,于是径直的去叫他了。 月河夫人却不知道,问“太子昨夜住在了你这里?” “是啊,他平时都住在我这里。” “那,那…”月河夫人有些慌乱,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那不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三年后怎么分开?胧儿可再怎么嫁人。 “娘,你想歪了不是,你看,这可是祖母亲手给我点的。”雪胧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 月河夫人又郁闷了,难道是太子不行,住在一个屋檐下,居然什么都不做。 “娘,你是不是又想歪了……”雪胧发现,月河夫人在季相的疼爱下,自然如同少女一样,思维很是发散,于是雪胧放下碗筷,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解释给了月河夫人,那才作罢。 刚说完,容恪就到了门前“问夫人安,让夫人这么操劳,时时过来,真是辛苦,多谢夫人了。”容恪没等月河夫人起身给他行礼,就先拘身一礼,算是尊敬,月河夫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医者仁心,我不过是在进医家的本分。”两个人说了几番客套话,也就不在客气,月河夫人直入主题,跟他商量起了玉容换药方的事情。 “这些药方一旦开始用,就不能停。我会提前全部都准备好,可是时间太长,要调配的药方太多,所以前期还要混乱一阵子。殿下这边呢,一定要保证玉容姑娘按时吃药,吃对药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凭夫人吩咐。” “至于之前我就说过的事情,还请太子记牢,玉容姑娘千万不能有孕,一旦有孕,少不了是母子俱亡的下场。所以还请太子您加以节制。” “是,本殿一定牢记。”自从玉容住进百花苑,容恪就很少动她,加之她现在的病,动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不会那么容易有孕的。 “但愿如殿下您说的这么笃定吧。”月河夫人看着一脸真挚的容恪,感叹道。 深秋【2】

雪胧在月河夫人的监视下,把药喝了,乖乖的上床休息。等处理好雪胧这边的事情后,才去玉容那里。 容恪自然陪同,雪胧特意让玲玉跟着。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雪胧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伸手够到床头柜上面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她昨晚刚刚看完,所以她拿到了下面的那本,是那天在宫里,看的那本容愉放在容恪那里的游记。书角斜斜的折了一个边,那天她刚好看到那里,顺手折了书角放在一边。 翻开书角,雪胧发现她折书角的地方往里面一点点,还有一个折痕,痕迹很浅,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本书本来是容愉的,而且容恪又没有看过,这个折痕是谁留下的,可想而知,许久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还好吗? 虽然上一次两个人不欢而散到了极点,可是雪胧还是忍不住的会想起他。她伸手轻轻的磨蹭着那道折痕,想着那个温润如玉的人。 “京城里刚刚下过雨,可是却没有京城外面的兆玉山的雨后好看,空山新雨后,怎么也都比京城这个鸟笼子好的多。” “那等你以后,长大了在宫外居住,就好了。” “那时候也只能是看一看周边的样子。我要的,可不是困着自己,在这一方方打一点的小盒子了”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候女,候女,你快些躺下,等一会等夫人回来了,看你还没休息,肯定止不住的说你。”玲珑进来看雪胧睡着了没,却看到雪胧在看着一本书发呆,并没有躺着。 “我,我这就躺下”雪胧发现自己已经出神许久了,若不是玲珑叫他,还不知要出神多久,她的精神一收回,就觉得困了。 “候女,你刚才在想什么?”要说是四个玲里,最了解雪胧的,非玲珑莫属,她从雪胧的神色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她坐在雪胧的身边,把她的头发缕起来,放在两边。 8过这本书可以感受到什么。 “对了,候女,奴婢刚才在外面听扫院子的小丫头们说,今年秋季征兵过后,六王爷请缨去节制分流的新军,早上的时候刚刚回来。” 征兵结束后,要通汇到上蒿城,再由朝廷依照各方守军的上表,进行兵甲的分配,进行兵甲分配的,一般都是京中才俊的露脸的机会。本来容愉是最适合这种场合的王爷,可是他平时就是不喜欢。不知道这次怎么就去了,而且一去就去了接近三个月。 “那皇贵妃可高兴了”她身份尊贵,是跟先皇后差不多时间入的王府。初嫁去前几年,一直不孕,却稳坐侧妃之位,后来嫁进王府十余年,才一举得男。 一直到几年前寅贞帝登基,她因为进府最早,所以被封为了贵妃。再后来,因为容愉错失太子之位,为了补偿,前年的时候,就被立为了皇贵妃。一般皇后在世,是不立皇贵妃的,为此那位比雪胧大不了几岁的小皇后,可没少吵闹。 不过治理后宫的权利,却牢牢的抓在禧妃娘娘手里,所以她这个皇贵妃也实在没什么实质上的威风,毕竟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一点野心都没有。她平时过得,还没有三王爷的娘,宜嫔有心劲。这下容愉主动请缨去分兵节制,雪胧不用见她,就可以想象得到皇贵妃的高兴。 想到上一次在八月十五的宫宴上。雪胧在那之前一直觉得皇贵妃是个温柔典雅十分大方的女人,可是若不是自己首先反应过来,先发制人,那么她还不知道怎么能脱身。 想到她那张总是带着优雅笑容的脸,雪胧一阵胆寒。 “是啊,据说还要设宴为六王爷庆功呢。” “六王爷答应了?” “六王爷答不答应候女还不知道。”玲珑言下之意,容愉自然是不会答应。雪胧侧过身子,对玲珑说“玲珑,我困了,要先睡一会,娘那边肯定要很久才会回来,她回来了,我若是还没有醒,记得叫我。” “是”玲珑放下幔帐,把刺眼的光线都挡在了外面,雪胧这才发现,怪不得容恪喜欢她这个地方,床铺不仅又软又舒服,遮光还很好。这么想着,雪胧在枕头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并不是她平时用的香味,而是一种十分清冽的冷香味,那是容恪身上常有的味道。 “玲珑” “奴婢在”玲珑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去,却被雪胧叫住。 “一会等我起来,记得换被褥。” “被褥昨天刚刚…” “我让你换你就换,那里那么多话。” “是,候女。” 候女最近是怎么了,被褥换的这么勤。 玉容这边,月河夫人给玉容各处都检查了一遍,恢复的不错,所以她同意给玉容换了药方。她又看着玉容吃下新药,嗜睡的紧,这是正常反应,吩咐好怎么用药后,都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容恪亲自把月河夫人送了出来“辛苦夫人了,本殿准备了酒席一桌,招待夫人…” “太子殿下就不用跟老身客气了。老身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女儿的拜托,你要是想谢,还请去谢她,殿下留步吧,玉容姑娘最好是用过午饭再入睡,怕是要睡到明天早上,殿下去看着吧。老身认得路,就先去找娘娘说话了,告辞。” 容恪看着月河夫人离去的背影,他的心里突然油然出一种愧疚之感。他不是那种特别容易感怀的人,可是他却从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雪胧。 雪胧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醒了。盯着幔帐顶上的刺绣,又要出神。 “这是寒气出来了。就好了。”月河夫人端着一碗蜂蜜水,玲珑和玲琅挂好幔帐,月河夫人把蜂蜜水放在了雪胧的床边“快起来,喝点蜂蜜水润润喉,一会该吃饭了。” “我这是睡了几个时辰,怎么都吃饭了,我还一点…咕噜噜……”雪胧话还没有说完,肚子就吵嚷了起来。 “知道你不饿,可是到了饭点,就该过一过饭的时辰。起来吧。”月河夫人把雪胧拉了起来,睡了一觉雪胧只觉神清气爽。 “你吃的药里我加了有助于睡眠的草药。这样睡了一觉,起来肯定舒爽。”月河夫人挑眉,对自己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雪胧只得安安静静的喝了蜂蜜水,不过睡了一觉确实顿感浊气全消。 午饭的时候,屋中只有母女二人,可以说一些体己的话。 “玉容的身体怎么样了?” “是在一点点的恢复,不是那丫头,不是个气度大的,我看了看她的脉象,她最近一直郁郁寡欢,心绪不稳,这不,吃了新药方,就嗜睡病粘,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心情不震,她能这么睡也好,恢复元气。” “娘你说她心绪不稳?” “嗯,而且她双颊潮红,是阴虚火旺,你且跟太子说,让他最近不要和她同房,不然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 “那是他们房中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插嘴说。”雪胧有些为难。 “那也罢,反正她吃了这个药,要睡上一段时间。等我下次来还是没有好转的话,再提醒太子也不迟。” “娘,你可知那个玉容为什么郁郁寡欢,心绪不稳?”雪胧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告诉月河夫人一声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月河夫人加了一筷子菜放在雪胧的碟子里。 “是因为我。” “为什么因为你?你从来也不是个喜欢惹闲事的人。” 雪胧把从上次她们二人跟容恪一起吃饭的事情,到那天在百花苑里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月河夫人一遍。 月河夫人听完,沉吟片刻,说“如此说来,皆是她犯了错,为什么她还气的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娘,女儿不信你没有想出她为什么这样来。”月河夫人点点头“她不过是觉得你对她不够坦诚,再背地里看她笑话。不过如果你坦诚了,没准她还觉得你连背着她都不会,直接当面的嘲笑她。” “是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想跟娘商量商量。” “都说喂也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过依娘看,也不能都怪那白眼狼六亲不认咬你的手,多半也是怪你之前一门心思的对她太好了。让她觉得你就应该对她那般好。其实要解决这件事情非常简单,你只要让她知道,你没有必要对她那么好即可。” “可是我突然这么做,会不会不好,更加深我们之间的误会和隔阂。” “你让她心里有些猜疑才好,这样她也才知道,你们之间差距的,不仅仅是身份和地位,还有修养和度量,到时候她去了东宫,那时候她就谁对她是真心,谁对她是假意了。不过到时候,她那点小伎俩,留不留得下一把骨头,还难说。”月河夫人喝着碗里的汤,轻描淡写的说着。 “娘,坐视不管她会不会不好,毕竟太子和您废了那么大功夫,才把她治好。” “那是她的命数。到时候你最好坐视不管。那是她的命,你要是伸手了,就会被她牢牢的抓住不放手的。” 月河夫人见雪胧在沉默,她知道她这个女儿,从小就十分有主意,她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就证明她另有想法。 “胧儿,没有必要因为不信任你,对你生了歹心的人,报以善意,不然,最后受伤的,很有可能是你。” “我知道”雪胧放下筷子,她刚才明明很饿,可是却什么也吃不下了。 “你自己有主意最好。在吃些吧。”月河夫人加了一筷子雪胧最喜欢吃的蘑菇,雪胧也才勉勉强强的又吃了一些。 “对了,娘,我让你留意的,玲琅的婚事怎么样了?” “你之前说的,要把玲琅许配给你哥哥的部下做续弦,我已经告诉你哥哥了。这几日就会有回音了。” “毕竟人家也是官老爷。跟我大哥来京城,过几年也少不得要进朝堂,到时候,玲琅的身份太低,也实在是不行啊。” “那有什么为难的。到时候,你就说,玲琅是我的义女,出嫁的时候,咱们季家也可以多帮衬。” “那会不会坏了规矩?毕竟玲琅后面,还有其他三个人。 “如果她们想要高嫁,都可以这样。娘还就不信了,有人能多说些什么。” 雪胧很喜欢月河夫人这样自信的样子,确实,谁还嫌跟季家攀关系不成,她点点头“单凭母亲做主吧,有了消息就通知女儿,到时候,我就让玲琅回去备嫁。” “嗯,好” “还有一件事” “你说。” “爹可跟你说了,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居然要皇上秉公处理她父亲,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坐实了,她爹是要被杀头的。” “来时你爹同我说了,知道你会问。他说,萧皇后这是在舍相保将。全是最后一搏了。你父亲得到了消息,说她是见了她的叔叔萧移。他们肯定商量说到时候,她爹倒了,至少萧家还有她叔父一家,虽然会萎靡一段时间,可是至少不至于就此轰塌。这时候皇后如果主动出面,说要秉公处理她的父亲,皇上肯定会对皇后的好感更近一层,地位岂不是更加稳固了。” “萧移”雪胧在直面对上萧家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还真不是特别了解这个人“这么一看,这个叫萧移的人,还真的是十分有手段。难得我以前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月河夫人看着深思的雪胧,也不说话了。母女二人都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 吃过饭,月河夫人就回去了。 雪胧送她到府门口。已是深秋,也难得这几天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雪胧站在廊下,看着蓝天白云在天上优哉游哉。 一片云,她盯着由微风浮着,慢慢的消失在这四角檐外,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我现在才知道,你就是在这种时候,才会有要离开的念头。现在,我也想要离开,跟着那片云,我真的想,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贴身放着的书,已经被她暖的跟自己的体温一般,她伸手摸到书角,微微的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极快的落下。 深秋【3】

容恪一向浅眠,他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给吵醒,他翻过身去,并没有睁开眼睛,被背后的声音的来源说“你娘不是给你药吃了,怎么又咳了。要给你请太医吗?” 说完,容恪就有些清醒了。因为他宿在了玉容的房间里。 “殿下,妾身没事,不用请太医。”玉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刚才咳了许久,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 “怎么咳了?哪里不舒服吗?”容恪翻过身去,伸手抱住了玉容。她身上有绵长的药香,她的身体都十分的积弱,骨头根根分明。 “可能是晚饭的时候,吃的有点多,所以积食了,喉咙有些油。”玉容对容恪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她其实喉咙里特别难受,好像一肚子油汪汪的东西,吞口口水都觉得十分难受。 “要不要喝点水,来…”容恪想坐起来叫人,可是被玉容拉住了“没事的,一会就好了。明日你不是要跟太子妃一起进宫,快些休息吧。” “明天不用太早,没事的。我陪你说会话。”容恪换了个让玉容更舒服的姿势,抱住了他。 容恪的胳膊很是有力,他常年习武,身体自然散发着雄性独有的气味,玉容就这么靠着,觉得十分有安心。 “殿下,我又想到了我们在云南时候的日子,那时候经常下雨,潮湿的紧,你的伤口怎么也不愈合,勋一担心的出去找大夫,我就这么守着你。直到睡着。我醒来的时候,您就这样抱着我。”说到那时候的事情,玉容不好意思的脸颊发热。 “那时候多亏了你,不然本殿早就死在了那片怎么也看不到边的雨林。”容恪想想那段经历也是后怕。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不是回来以后,就被封为了太子。”玉容很为容恪骄傲,他现在拥有的,都是他应得的。 容恪并没有说话,他对自己的太子之位,从来也没有觉得开心过。从一开始,容愉的想让,再到娶了顶着那么大名号的太子妃。这一切,都好像是不是他应得的,而是一开始,就是容愉让给他的。 “殿下困了吗?”玉容睡了一日,肯定不困了,她怕自己缠着说话,扰到容恪休息。 “没有”容恪答。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云南看一看?” “你现在养好身体要紧”容恪抚摸着玉容的后背,她瘦的让容恪心疼“以后你要多吃一些。你看太子妃,她的脸色红润,看上去就健康。” “太子妃吃的东西应该都十分精细吧。” 容恪认真的想了想,觉得雪胧还真的没有吃什么特别精细的东西“她也没有吃什么别的东西,不过她的母亲,可是全天下都排的上名号的名医,你以后可以多跟她交流一下,看她有没有吃一些对身体好的东西。” “嗯”玉容的声音有些小。 “平时的时候,你多学一学太子妃的规矩和动作。现在在别苑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可是以后回到了东宫,人多事情也对,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抓到手里。你要小心一些。” “好” “还有就是,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衣服首饰,都可以跟幽香说,让她去置办,你的衣饰都太素净了。” “我喜欢颜色素雅的衣服”总算说了一句没有太子妃的话,玉容这才话多了起来。 “太子妃的衣服和头饰,也有很多素雅的,但是本殿看着,觉得都挺不错的。你可以多看着她的样子置办”容恪对雪胧的衣饰都十分满意,淡妆浓抹,都十分相宜。 “太子妃在你眼里,肯定是十分完美的。” “她确实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容恪觉得雪胧除了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外,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个十分完美的女子。 “那殿下也如这样的揽着她,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吗?”玉容坐了起来,他们说了这么一会话,几乎句句没有离开太子妃。 太子妃,太子妃,怎么就那么的好。 “玉容,你为什么这么问?”容恪也坐了起来,门外守夜的侍女听到动静,立刻提着灯走了进来。 “都出去”玉容声音不大,容恪却敏锐的发觉她生气了。 “你怎么了?月河夫人说你不能情绪波动的。” “你回答我,回答我。你是不是也如刚才那样抱着我一样,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灯亮了,玉容看着自己枯黄的头发,和嶙峋的胳膊,忍不住的颤抖,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跟那个有一头乌油长发,身姿丰莹的太子妃,没有办法比。 她的皮肤就好像珍珠一样,可是已经的皮肤又干又黄。 她一举一动都好像有角度那般优美,可是自己做的每件事情在她眼里,就好像笑话一样。 她的衣饰华美,精致,吃的点心,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茶都是那么精致,她就好像她头上精美的簪子,衣服上的花纹那样,美得不可方物。可是自己,可是自己面对她,就好像地上的泥土,望着天空的白云一样,她怎么能不嫉妒,不讨厌她。 容恪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玉容的问题。他明明有答案,可是如果告诉了玉容自己并没有那样做,可是如果这样回答,这件事情从玉容这里传出去了怎么办?而且雪胧在玉容这里的颜面,要怎么办? “你回答我”玉容十分激动,她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她心也跳的很快。 “你好好休息”容恪从床上下来,觉得自己如果再在这里,玉容可能会更加激动。 “你去那里?容恪,你去那里?”可是容恪自己走远了。 “参见殿下”幽香就在外面守夜。 “你跟本殿来”容恪披着一件外衣,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幽香。 两个人走到容恪的书房,幽香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容恪的脚边“殿下,属下有罪,请殿下恕罪。” “她到底怎么了?”容恪完全没有头绪玉容为什么这么歇斯底里。 幽香低着头,把从那天吃完饭,一直到这几天事情全部告诉了容恪。 容恪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听着幽香说完。 “殿下,玉容姑娘也不是无缘无故这个样子的,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乡野,对宫中府中的规矩都不了解,她自然倍感压力。而且太子妃对她太好,什么好东西都有玉容姑娘一份,太子妃可能是好心好意,可是在玉容姑娘这里,就是恩赐,就是施舍,您是最了解玉容姑娘的,她的自尊心很强,肯定会有一些自卑,和别的想法。以至于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你回去伺候她吧,月河夫人不是也说了,如果她晚上睡不踏实可以给她添一次药,让她吃了药先睡下吧,等明天本殿与太子妃商量以后,再下结论。” “是”幽香下去了,容恪坐在了书桌后面,他思虑许久。不知不觉,就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雪胧昨晚睡得并不算太好,因为昨天她吃过药一直睡到午饭,晚上自然很难再睡着,一直辗转到三更,她才睡着,现在醒来,自然有些晚了。 “候女,您可算醒了”刚睁开眼睛,雪胧就听见铃铛和玲琅十分洪亮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两个?”昨天是玲玉和玲琅守夜,现在自然看不见她们。 “候女,您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百花苑的那位,跟太子殿下吵架了。” “而且,而且吵的很是厉害,太子都直接从百花苑出来了。” “什么?殿下跟玉容吵架了?”雪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是真的,候女,奴婢一开始也不相信来着,可是这件事是昨天在百花苑守夜的侍女,亲口说的,她说一开始她们听到里面有动静,就进去掌灯,灯全亮了以后,玉容姑娘就让她们全都出去,不一会太子就披着衣服出来了。玉容姑娘哭了许久,吃了药,天快亮才休息”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雪胧想自己昨天睡得也不早,有这样的动静,她怎么没有听见。 “后半夜三更后了。奴婢在房间里也没有听见,估计是太子没让人喧哗。今天若不是奴婢去打热水的时候听见了,她们还不愿意告诉奴婢呢。” “铃铛,她们哪里是不愿意告诉你,是巴不得你去问,好借你的嘴,传到候女耳朵里。”到底是玲琅经识的多,说了几句闲话,也觉得这种话屋里说说也就算了。 “这话,就到这个房里为止,索性咱们屋里的人也不多。但是你们在外面,平时怎么对百花苑的人,现在该怎么对待,一点端倪和其他的别的都不能让人看出来,抓在手里,知道吗?” “是,候女”玲琅和铃铛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雪胧也起了床,刚刚穿戴好,就听外面传话说让雪胧去一趟容恪那里。 容恪传召,雪胧自然要端端正正的去。 到了门口,容恪正端着茶杯出神,看见雪胧,眼睛才算是对准了焦点。 “怎么了,殿下?”雪胧走了进去,站在容恪的身前。容恪很疲惫,他抬头,发现雪胧站的很直,而且位置也不是随意站的,而且既可以端正的立在他的身前,又不会挡住从门口照进来的光线。 她今天穿了一件锻紫色的织锦长衣,下面是白色的素锦百褶裙,一双粉白色的鞋子,修长美丽。一头黑发用一只白玉簪子挽起来,四周簪着玉绒花,那玉绒花勾着金边,栩栩如生。 她就那么站着,或者闲庭信步,都好像是画上最标准的侍女,不过这一切都是她骨子里发出来的,就好像天生自带的,那么让人舒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容恪反复问自己,自己平时见得不都是这样标准的女子吗?为什么就是觉得雪胧要比她们鲜活,要比,要比玉容要,要优秀别致那么多。虽然容恪不想承认,可是他却是个十分诚实的人,可以非常正确的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 “昨天…”容恪想跟雪胧说一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却欲言又止。 “昨天,我娘说,皇后娘娘之所以以退为进的解决他家里的事情,是因为她的叔叔,萧移给她出了个舍相保将的招数。”所谓舍相保将,就是只要有将军在,丢兵少车,都不算完,倒不如保存好自己力量,等待时机。毕竟现实又跟棋盘不一样,棋盘是子死就是死了,而且就那么几个。 而现实中,有用不完的棋子,现在萧家,肯定是在积累新的棋子。 “虫有百足,虽死不僵。这个萧移,可比他那个哥哥难对付多了。”容恪抚了抚额,他之前在朝堂上,几番跟三王爷交手,三王爷都没有招架的余地,可是一旦触到三王爷麾下,萧家这一块,容恪可没少吃了暗亏,那个萧移,就好像是一只毒蛇,满肚子坏水,谁碰到肯定被蛰咬的很疼。 雪胧见容恪也这么说,对这个萧移更加好奇了。 这个人与父亲差不多年纪,而且这么有手段,怎么才是个三品大员,一部尚书。 “你肯定在想萧移怎么有手段可是官位怎么这么低。” “你怎么知道?”雪胧觉得容恪简直是神了。 “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个人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派人调查了他,不过消息很少。只说是萧移年轻的时候,性情纯良,是他们那一代贵族子弟里,少有的好少年。因为未婚妻未过门就病逝了,婚事就耽搁了几年。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女子嫁给了别人,为了离开伤心地,他去了北关许多年才回来,三十多岁了,才娶妻生子,又耽搁了好几年,才考取功名。他现在不过五十多岁,大女儿是三王妃,不过才跟你年纪一般。才不到二十年间,能爬的如此快,也只能说他是进入官场的晚了,可不是没有手段。”听容恪这么一说,雪胧还真的没有在轻视那位萧大人之意,她坐在了容恪的一侧,思索着要怎么在已经惊动,而且得罪了这条毒蛇的情况下,先下手为强。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着,容恪依然再想玉容的事情,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深秋【4】

“既然如此,今天可还要还要进宫?”既然他们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的意图,今天进宫,就没有什么必要了。今天是容恪的生日,不知道他还要不要进宫去给禧妃娘娘请安。 “本殿进宫给母妃请个安就回来吧,你昨天就不舒服,今天就先歇着吧。”容恪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所以,他现在头很疼。 “你的头痛吗?”雪胧看容恪止不住的皱眉。 “有一点。”容恪点点头。 “你好像是昨天晚上,脖子着了凉,所以得了风眩吧。”雪胧看容恪好像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睡好而头疼。他不停的皱眉,应该头很疼。 “本殿昨天…在书桌上睡着了。”容恪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在那上面睡一夜,可不得感了寒气。 “这样吧,你坐好”雪胧把容恪摁在桌子上。 “你做什么?”容恪看着雪胧把自己的耳环给摘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火折子把蜡烛点着,并且把耳环的弯钩给折直,放在烛火上,烧的通红,之后拿在手上,一只手对着容恪的脑袋上。 因为刚刚起来,容恪并没有束冠,只是把头发扎过头顶。他的头发软软的,按住头顶,很容易就摸到了那个穴位。 “你别动,这是我娘教我的,风眩之症,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犯起来,是很难受的,需要尽快的把血放出来。放出来,就好了,我保证,是立马见效的。”雪胧站在容恪的身边,他两腿之间的缝隙,正好是雪胧的落脚点,两个人离得非常近。 雪胧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好像随处可以闻到,却又比那些味道,来的更精致纯洁。她卷起袖子,露出细长的胳膊,白若凝脂。 “你轻一点,你可以吗?不如叫太医来。嘶…”容恪倒抽一口寒气,他并不是怕疼,而且不信任雪胧真的一针把自己扎好了。 果然…“哎,怎么没有流血了?”雪胧记得,月河夫人在做的时候,就这么一针下去,肯定会有黑血流出来。 “这,这本殿怎么知道。”容恪咬紧牙关,因为他看不见头上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不住地想要把头从雪胧的手底下,抽将回来。 “啊,原来我又刺错地方了。”雪胧有从新摸了摸穴位,准备再刺一下,却被容恪抓住了手腕“还是叫太医来吧,本殿并没有那么疼,应该可以等到太医来。” “哪里有生辰那天请大夫来的,你别动,这次绝对不会错了。”雪胧说的信誓旦旦,真挚的看着容恪的眼睛,容恪咬了咬下唇,低下了头。 又是一阵刺破皮肤,轻微的疼痛,雪胧用两个手指不停的挤压,有血流出,而且是黑色的血,十分的缓慢。雪胧用力捏出一些,然后用手帕擦了,又挤出一些,直到流出的血,变成了黑色。 而容恪,也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只感觉刚才欲裂的头,一点点的恢复,眼睛前面,也没有飞蝇似的乱转了。真的如她说的那样,立刻就见效了。 “好了吧?”雪胧见他的脸色有所缓和,应该是头疼得到了缓解。 “是好很多了。”容恪捏了捏太阳穴,感觉头不仅不疼了,还轻松了许多。 “那是,我爹公务繁忙,一不注意就在书桌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头疼的要命,我娘就用这个法子,保准扎这么一针就见效。”雪胧拍了拍容恪的肩膀,把自己的耳环用手帕擦干净折回来,重新戴在耳朵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影影错错的,从外面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只听那个声音沙哑无力,还带着哭腔。雪胧回头,是批头散发的玉容,站在两个人身后,双眼失神的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只见容恪坐的椅子上,雪胧立在他的身边,从后面看,两个人确实很像在做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玉容对着雪胧,质问道。 雪胧赶紧退后一步,她看着红了眼眶的玉容,想要做些解释,可是她拿不定主意,有没有这个必要,只能十分尴尬的站在一边。 玉容见雪胧不回答她的问题,发了疯似的,向雪胧冲了过去。雪胧一时没有查觉,一个趔趄,被用了全力的玉容推到在地。 她的背狠狠的撞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疼的她呲牙咧嘴“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我先问你的,是你才要说说,你刚才在做什么?”玉容也欺身过来,居高临下的按住雪胧的胳膊,另一只手还扯著了她的头发。雪胧大骇,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天之骄女,怎么可能,受得了被人这样对待。 雪胧的脸色,十分凝重了起来。 容恪立刻起身,拉住了骑在雪胧身上的玉容。雪胧并不吵闹,她也没有太过用力的反抗,因为她发现,玉容的脸色十分难看,蜡黄蜡黄的不说,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是气血两亏的症状。 “你不要在这里闷不做声,充什么好人,我不需要你退让,也不要你的施舍,更不想看到你,居高临下的,让别人站在你这边。”玉容被容恪拉住,却用腿紧紧的夹住了雪胧的腰,让容恪拉不动她。 “你快松开,松开她。”容恪可以感觉她玉容身上的骨头轻的没有二两肉,可是她却十分有力气,手还是不停的,想要去撕扯雪胧。 雪胧单手撑地,后背火辣辣的疼,好像撞到了骨头,她有些狼狈的起身,好不容易扯开了不住想要巴在她身上的玉容,并且站了起来。 容恪也适时的,把玉容抱到了另一边。 “玉容姑娘,你理智一点,你可以知道,你做了什么?”雪胧刚刚站起来,头上的钗子,顺着头发上的弧度,掉落在地上,发出吧嗒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可是你刚才在做什么下贱之事,大家闺秀,居然门都…” “就算是门都不关,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才是夫妻,这天底下,最有资格跟他做什么事情的人,是本宫。玉容姑娘,本宫看你是真的病糊涂了,殴打太子妃,你可知是什么样的罪过。”雪胧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手,被气得止不住的抖动。 “你…”玉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雪胧说的一字一句,都有理有据,无从辩驳。她的手就好像失去力气了一样,沉了下去。 “殿下,这件事情,妾身就看看你的面子上,不再追究。可是,玉容,本宫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你绝对不会有下一次。这么做的机会” 说完,雪胧转身就离开了。 一出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雪胧看着,满院子的枯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来对人太好,也是会遭埋怨的。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打成结揪在了头上。 回到院子里,铃铛正把一盆水,泼到路面上,就看见雪胧如此模样,出现在院子里。 铃铛从来没有见过雪胧这个样子过,一时间吓坏了,丢下盆子,就慌张的跑向雪胧“候女,候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铃铛闹出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雨思和玲琅也感觉跑了出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吗?”雨思看见雪胧背后,弄脏了一大片,全都是灰尘。 “候女,怎么去了趟殿下的书房,就成了这个样子?” “别问了,我没事。去给我打盆洗澡水,把我的头发,梳理一下。今天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告诉,直到吗?” “是”三个人三缄其口,都点点头。雪胧振奋了一下精神,尽量让自己也清醒过来。 快到午时的时候,容恪来了,还让人带了很多礼品来,想安抚雪胧,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玲琅和铃铛拦下“殿下,我们候女身体不舒服,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下了。请殿下下次在再来吧。” “太子妃哪里不舒服?” “候女说她头疼,躺一会就好了。”容恪想到雪胧是因为给他治疗头疼,才会被玉容误会,心里更加愧疚。从怀里拿出,刚才雪胧掉在那里的钗子,却发现钗头的蓉梨花被摔得掉了下来,他又握在手里,没有交给玲琅“这是一些衣料和首饰,你们给太子妃收起来吧。本殿就先回去了。” “恭送太子殿下。”看容恪走远,铃铛让人抬着东西,送去库房,而玲琅回去给雪胧禀告?雪胧并不想听什容恪送了多少东西给她,挥挥手,让玲琅下去了。 “娘娘,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奴婢看你从回来,就一直扶着腰臂,看着很疼的样子。” “我没事,这几天我娘还要来,到时候如果还疼,再让她给我看看,也不迟。” “娘娘…”雨思还想再劝一劝雪胧。 “我没事。姑姑,你坐,我有些事跟你说。”雪胧拍了拍床面,看着雨思坐下。慢慢的跟雨思说了,她跟玉容的事情。 雨思也不插话,安安静静的听雪胧说完,只是在听到刚才的事情,她忍不住的拉住了雪胧的手,好半天才意思到,她这么做,越矩了。 “娘娘,你对那个玉容姑娘,就是太好了。每个人都会想,你无缘无故对我好,是不是有所图谋。但是又慢慢的,对这个对自己好的人,产生依赖。从而十分矛盾的生活。而且你跟玉容姑娘中间,还横着太子殿下,他是你们两个人,共同的丈夫,你们就不可能,真正的想你想的那样成为朋友。奴婢觉得,您以后还是要与她保持距离,完成太子殿下希望你做到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你就算是付出再多,也只会跟现在一样,得不到一句好话,何必呢?” 雨思说了跟月河夫人差不多的话,看来,正确的做法,确实就是这样了。 她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姑姑” “娘娘,您以后叫奴婢雨思就好了,奴婢身份卑微,实在担不起您的这一声姑姑。” “姑姑,我离开了父母,就全靠你们这些身边人帮衬,刚才见我受委屈,你拉着我的手,就好像跟我一样感同身受,让我很是感动。姑姑,还请姑姑以后,多加照付我,也担着我这一声姑姑。”雪胧情真意切的对雨思说。 雨思重重的点点头“奴婢一定会的。” 可能雪胧没有意识到,她刚才说的这番话,为自己以后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这几日都颇冷真的有一种到了深秋的实感。 雪胧这几天自然背痛,懒懒的不愿意出门。那天过后,第二日幽香就来找雪胧,替她主子告罪,雪胧避而不见,并不想看到她,和关于百花苑的任何人。这段时间,府里也十分的安静,想必容恪也没少下功夫。 容恪前几天也每日都来,雪胧被避而不见,他来了三四日,可能怕雪胧烦,也就不来了。 这不今日,是那天约好的日子。雪胧起了个大早,背还是疼的不能碰,昨日照了镜子,雪胧的大半个背,都紫红一片了。雪胧也并没继续放在心上,只等着淤血消散也就好了。 外面颇冷,比平时多穿了一层衣服才觉得没那么冷。 “候女,你说现在还有肥蟹吗?”坐在马车上,玲珑问了雪胧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雪胧扶着几乎直不起来的腰杆子,也比想到这个问题,是啊,这都十月中旬了,怎么可能还有带黄的肥蟹。 哇,季斐羽这个没吃过好东西的乡巴佬,都怪他,把自己带跑偏了,现在肯定没有肥蟹了。 “不过,薛之遥来信说改庄子了,改到那个庄子上了?” “是出了城门没多远的,云溪山庄。” 云溪山庄是个大庄,自然了,在京城脚下,自然气度非凡。 这里可是个很大的庄子,装饰不仅豪华,而且还别致。一个院落一个景致,长住也好,小憩也好,总之来来往往的人,如果不把它所有的院落,都住一遍,肯定还会忍不住回头的。所以,云溪山庄这不才盖好没几年,就成了京城附近,最热门的出行去处。离京城进,来来回回,方便的紧。 那么大一片地方,只地皮就要不少的钱,还精心的布置了,非大聖第一首富拥有不可啊。 深秋【5】

马车出了城,顺着平摊的官道,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撩开车帘,薛之遥正站在门口,跟身边人说话,看见雪胧就停了下来,抬着头跟马车上面的雪胧说话。 “别下来了,离要到地方还挺远。” “好”雪胧并没有着急下来,觉得马车偏沉,原来薛之遥爬上了马车,从车夫手里接过马缰,往里面赶。 “没想道你还会赶车。” “跑江湖卖艺,多少都的会点儿”薛之遥觉得没什么可炫耀的。 “你刚才在那里,是专门在等我吗?” “你觉得呢?” “我是不知道了,可是那并不是你的性格。” “我也是刚到,在那里等等你” “我说呢你是没有那么好心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嘴长在你身上。”雪胧伸手,隔着帘子,把手放在薛之遥的背上“怎么瘦了?” “没事,来回奔波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无论多忙,还是身体要紧。”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 “对了,怎么临时换了的地方?” “哪里是临时了,我都送信给你好几天了。上次去的那个地方,临水而建,现在天这么凉,又吃一肚子凉蟹,肯定会很不舒服的。今天我们就去山庄后面的山上,猎一些野味,在院子里,自己动手做一些吃的吧。” “自己动手?”雪胧觉得这个提议很是新鲜。 “怎么了?你怕了?”雪胧听薛之遥这么问,微微一笑说“你今天,可是找错对手了。” “你怎么一个小候女,是打猎厉害呢?还是会烧水做饭?” “我要是说我两样都会呢?” “你现在跟我说不打紧,一会儿要是不会做,那就不好看了。” “怎么?你还打我不成?” “当着你两个哥哥的面,我还真的不敢打你。”两个人说着笑着,么车就缓缓的停了下来。 雪胧从帘子后面下来,这马车带着她们,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完全没有一点,熟悉的京城地貌。往远处看,是一片山林,近在眼前的,是一栋竹屋,一条小溪水,环抱着小屋,淅沥沥的从山林里流下来。 真的有一幅世外桃源的画面,展现在几人的要钱,屋前种着的几棵树,另一边是鲜果蔬菜,现在正是秋收的季节,远远看着,硕果累累。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薛之遥对这里十分满意,他从雪胧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雪胧也十分的喜欢这里。 “真的挺好的。”雪胧恬淡的笑着。 “让你带来的短衣可带来了?” “在这里呢,薛公子。”玲珑晃了晃自己背上的包裹。 “最里面的一间,是你休息的地方。进去把衣服换上吧。” 雪胧在早在院子里等候的侍女带领下,去了薛之遥说的那个房间,把衣服换好。 刚准备出去,就听见有马嘶的声音。然后薛之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二位公子来了,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薛韶主实在是客气,还要多谢薛韶主招待。”是季清风的声音。季清风今天轻装简行,一身淡蓝色的骑装,脚下是一双十分可脚的靴子。虽然季清风跟季相一般从文,可是季相是身体不好,不能习武。而季清风则是文武双全,弓马更是娴熟。 雪胧也是马术了得,就是季清风亲授的。 “你们两个人就不用这么客客套套的了,说那么场面话也不觉得烦。”不听听声音,只是听说话的内容就知道是季斐羽,他依然骑在马上,穿了一件东青色的骑装,一双黑色的靴子,二人的鞋子一看就是出自一个人之手,月河夫人最近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没有功夫,这是雪胧的手艺。 “我也没见过你,说谢谢不着调的话,说烦过,快下马,我们一起去山中狩猎。”雪胧穿着一件浅紫色的短衣,垂到屁股下面,下穿一条黑色的长裤,白色的靴子。一头黑发也绑了起来,什么首饰都没有佩戴,十分利索。 “你看你穿的什么衣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季清风板着脸,对雪胧这么穿很不满。 “我这么穿怎么了?以前你带我去骑马的时候,不都是这个样子吗?”雪胧身上穿着的并不算是骑装,只是跟普通人家家里的女儿穿的很像,只是要比她们显得利落一些。 “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可是太子妃。”以前季清风确实经常带着她去游玩,那也仅仅是在她及笄以前。 “你是不是腰不舒服?”季斐羽依然骑在马上,他看见雪胧的手你只负责么?一直扶着腰肢,脸上的表情,也会被腰上的手牵动。 “没事,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的。” “你进屋,我去给你看看。”雪胧不是个不能忍耐的人,她要是皱眉的话,就一定是疼的厉害。 “我说了没事,这都好几天了,我如果有事的话,早就请大夫看了,我没事。” “我刚才也看你一直扶着腰,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回去?”薛之遥扶着雪胧,雪胧正想说话,却被季斐羽打断,隔开他的手“干什么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看出来她很疼了,还让她过来?” “季斐羽,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薛之遥好心请我们来他的园子游玩吃饭,你怎么还抱怨起人家来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雪胧,你真的没事吗?”季清风及时的刹住了两个人迸溅的火花,不然一会非打起来不可。 “我真的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腰有些疼。” “既然如此,一会儿,还是我们三个人去打猎,你留在这里好了。” “为什么?我也想去,我也想去。”雪胧怎么肯依。 “这是对你,隐瞒我们的惩罚。”季清风点点雪胧的鼻子,她虽然情绪还不错,可是脸色确实不是很好看,所以还是不要让她上山去打猎了。 “我哪里有隐瞒。我本来就不当回事了,你们不说,我都忘了。”雪胧就是想上山打猎。 “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大猎物,就有一些山鸡和野兔,我们上去打了就回来,刚才你不是说你的厨艺了得,就留在这里准备吧。”薛之遥也劝她。 “你要是执意要去,进去,我给你检查一下,才行。”季斐羽也不同意她就这样上山。 “好吧,你们去吧,我准备好等你们。”雪胧自然不愿意季斐羽给她检查,季斐羽虽然医术高明,但是看起病来,坏毛病众多,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受委屈的是她自己才对。 “这才听话。”季斐羽很满意雪胧退让的样子,对其他二人说“走吧。” 三个人整理马鞍,准备上山。 雪胧把季清风拉到一边。 “大哥,你知道我今天设这个宴是什么意思吧。你一会儿到了山上,找个机会离开一下,让他们兄弟二人,可以多聊一聊天,认识一下。” “这个不用你交代,我自然是清楚的。”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季斐羽先整理好马鞍。 “我是跟大哥说,让他看看山上,有没有新鲜的蘑菇,摘一些来,跟野鸡一起炖着吃。” “这就交给我吧,让他们俩个多打些猎物,我去看有没有蘑菇。” “这林子的后山里,有很多野蘑菇的。那我们就一个时辰以后,各自回来,这是信号弹,有了什么麻烦,就弹上天即可,我的侍卫就在这附近。”薛之遥拿出三个竹管,一人给了他们二人一个,另一个自己带在身上。 “只是干打猎,好是无趣。”季斐羽对打猎之事,兴致缺缺,跨上马也只是松松的拉着缰绳。 “哦,那季二公子想怎么玩?”薛之遥也骑上了马。 “不如赌点彩头。”季斐羽是个胜负欲十分强烈的人,如果有输赢,那么无论大小,他肯定会拼尽全力的。 “什么彩头?”季清风最后一个骑上马问。 “要彩头还不容易,今天你们谁的猎物最多,待会儿用饭的时候,就可以用有的食材,点一道菜,什么菜都可以,什么要求也可以,我尽力去做。”雪胧也不想闲着,很想参与其中。 “好,就这么说定。薛韶主,蘑菇让你的侍卫去踩,我们三人,公平竞争一把。”有了彩头,季斐羽自然干劲十足,拉紧缰绳,誓要拿第一。 “那,开始”季清风一声令下,三匹骏马,飞驰而出。 其实男人都是胜负欲很强的动物,一旦有了输赢,一刻也等不得。最后,马儿绝尘而去,喷了雪胧一脸的土。 没有去成,雪胧自然是十分遗憾,但是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腰,没有办法让自己那么剧烈的活动。 还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因为大家是出来游玩的,所以无论是玲琅和玲珑,还是薛之遥留下保护雪胧的侍卫,都很是闲怡。 这里一面是山,其他三面都是山庄的其他部分,安全肯定是不用担心的,一些侍卫,脱下外衣,卷起裤腿,在河里捞鱼。 溪水缓慢,也不深,看样子最深的地方才到那些侍卫的腰部,现在是晌午,水还不是很凉,不一会就有不小的鱼,被捞了起来。 “那里,阿东,你往右一点,那里就有。”一个刚刚捞上鱼来的侍卫,指挥着也要下水碰碰运气的同伴,话音间,那个叫阿东的侍卫,就捞上了那条大鱼,两只手抓的紧紧的,生怕掉下去。 “哇,候女,你看这条鱼好大。” “是啊,确实够大的”阿东手里的鱼,跟他的半截胳膊那么长,那么粗壮。 “参见侯小…哎。哎…抓好了鱼”众人听到雪胧的声音,都想给雪胧行礼。阿东忘了手里的鱼,若不是站在另一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护住了阿东手里的鱼,不然还真被这条不停挣扎的鱼给逃了。 “都无需多礼,你们继续吧,抓的多了,一会午饭的时候好加菜。我去那边的菜园看看。” 雪胧在这里,他们肯定放不开手脚,所以雪胧就离开了。 去菜园里,全都是新鲜的蔬果,雪胧摘了一些一会要用到的蔬菜,让两个玲一人抱着一个西瓜,就往院子里走。 院子是用竹子挡起来的篱笆。院子里,就有一个大锅炉灶。她刚才去菜园的时候,让侍卫点着,烧上热水,等着一会给野鸡褪毛用。 侍女们都是洗菜择菜,雪胧让人把西瓜泡在井水里。这应该是最好的红玉西瓜,生长时间缓慢,是所有西瓜里成熟最晚的,可是又大又脆又甜。雪胧平时都忍着,等啊等,西瓜蔓都要冻死在地里的时候,才有这种西瓜。 倒上一壶用溪水煮的清茶,雪胧看着周围,已经泛黄就差一阵秋风就吹落的树叶,还真有一番诗意。 就在这时,有几声马嘶,雪胧没有抬头,以为是他们回来了,等走进了才迎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一个…容愉……”雪胧站在门槛内,她看见,正在门前栓马的,正是一身白色骑装的容愉,他黑了,也瘦了,一双眼睛的眼窝,也凹陷进入,只是那平静入波的眼睛,看到雪胧的时候,就好像忽如春风吹过一样,他的那双眸子里,花开十里。 “燮王殿下”雪胧微微屈膝,算是问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的他们,也实在不是,可以互相称呼对方名字的地步。 “四哥他,在后…” “老六,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容恪和侍卫一起打马而来,他穿着黑色的骑装,金龙冠下,戴了一条银黑相间的抹额,他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门廊下的雪胧“你怎么在这里?” “早上的时候妾身派人去跟殿下说,要去城外的云溪山庄见两个哥哥。殿下,您是同意了的。”雪胧的声音不大,低着头不让人看清她的情绪。 “哦,确实是这样。”早上的时候,雪胧身边的雨思确实亲自来跟他说的,只是他当时要去上朝,听过也就忘了。 “既然太子妃娘娘在这里会客,那我们还是去别处吧,臣弟也有些累了。” 早朝时,寅贞帝看容愉并没有什么精神,就让容恪,以示亲近的,带他去城外散散心,他们两个人听说,这云溪山庄很是不错,就来此地逛逛,刚一进门的时候,看到云溪山庄的仆从们,在准备箭囊,细问才知道这里有个平缓的山脉,最适合打猎,他们二人,才一路跑来,并且在这里遇见了雪胧。 深秋【6】

雪胧看着要立在门前的两个人。不知道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季世子他们呢?”容恪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季清风他们。 “哥哥还有薛韶主去山上狩猎了。”雪胧看他们也带着箭壶和弓,应该是要去山上狩猎。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马蹄声,是一队山庄的守卫。 “两位怎么走的如此快。”领头的雪胧刚才在门口见过,是薛之遥身边的侍卫之一叫虎泰。 “虎泰,怎么了吗?” “侯小姐,打扰您清净了。二位,今天本山庄的后山和这个院子都不迎客。请跟我们出去吧。”虎泰下马给要雪胧行了个礼,拦在雪胧前面,就往外请二人。 “虎泰,好好的送二位贵人离开。”有虎泰斡旋,到省的雪胧费心思请他们,雪胧转身就准备进去。 “四哥,我们走吧。他们兄妹许久未见,想必应该有很多话说。”容愉知道雪胧是不想见他,所以拉着容恪准备离开。 容恪本来也想离开,可是他就是不喜欢雪胧那副爱答不理他们的样子。 “虎泰力士是吧。”看虎泰的身形,也实在担得起力士的名号。 “是在下,请二位爷好生离开吧。”虎泰一个人就要把整个门给挡住,生怕他们唐突了侯小姐。 “虎泰力士,你可知道我们两个人是谁?” “怎么?这位爷擅闯私人地界,还想以身份压人不成?”虎泰自然不怕打官腔的。 “我依然不会以身份压人,我是你口中,侯小姐的丈夫,这位是我的四弟。我们是来赴宴的。” “韶主并没有交代还有什么客来。” “四哥,我们还是回去吧”容愉并不想在这里纠缠。 “走?”容恪皱眉,有些不悦。 “二位,请吧。”虎泰伸手,要拦着两个人往旁边去。 有有一阵马蹄声,人数并不多,一猜就是打猎回来的薛之遥他们。 薛之遥和季斐羽并肩,两个人表情不错,在谈笑。 “韶主。”虎泰给薛之遥牵马,薛之遥远远的就看到了容恪和容愉。 两个人也没带侍卫,两个人立在那里,显得十分单薄。 虎泰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跟薛之遥,还有与他并肩一起的季斐羽说了几句,薛之遥和季斐羽把猎物一丢“清点出来,然后挑几只好的,清理好备用。” 这时候季清风也回来了。他的马上不仅有猎物,还有一块包裹起来的布,不用猜,就是雪胧要的蘑菇。他丢下猎物,第一个从马上下来。 “季世子” “给太子殿下,燮王殿下请安”季清风给两个人行了个礼。 “什么时候回来的?”季清风回来的时候,容愉并不在京中,所以他们也是这么久第一次见面。 “回来有几日了。” “太子,燮王”薛之遥也走了过来,他看雪胧脸色并不好看,不想邀二人来,所以准备送二人离开。 而季斐羽却晃晃悠悠的走到雪胧的身边。 “小雪胧,今天可是你二哥我赢了。”季斐羽志高气昂的看着雪胧“你的这道菜,二哥可要好好为难为难你。” 他一点不为不远处不怎么愉快的局面影响,他十分得意,一副让雪胧求他或许饶她一次的样子。 而容恪容愉这边,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让他们留下来的客气话,容愉也一个劲的拉他离开,容恪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冷遇。 “本殿今日,就要在这里用餐。” “舍下简陋,估计没有办法好好的招待太子殿下和燮王。” “四哥,臣弟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怎么了?”季斐羽手塔在雪胧肩膀上,轻飘飘的说。 …… 雪胧坐在刚才做过的椅子上,然后盯着周围坐着的几个犹如斗鸡眼似的男子,真佩服季斐羽还可以淡定的喝茶。 “你们,刚才打猎打的如何了?”雪胧不忍场面继续尴尬下去,只能找些其他的话题。 “今天打猎,是我赢了。刚才赌下的彩头,是我的了。”季斐羽提到打猎的事情,十分开心的说。 “韶主,都清算,收拾好了。红色箭头的最多,十只野兔,七只野鸡。白色箭头的最少,六只野兔,六只野鸡。黑色箭头第二,九只野兔,七只野鸡。”红色箭头自然是季斐羽的,因为季清风亲自去给雪胧摘了蘑菇,所以是最少的。而薛之遥有意让着季斐羽,所以略逊一筹。 “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雪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季清风也非常期待雪胧的手艺,虽然多了两位不速之客,但是三年没有吃过妹妹亲手做的东西了,还真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现在正是野兔繁殖的季节,你们射杀了如此多的野兔,还不知道有多少幼崽会遭殃。”雪胧还以为他们只是意思意思,没想到都捕了那么多兔子。 “是为兄告诉他们,你最善于烹饪野味。野鸡常吃,这山上有没有其他的猎物,所以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多猎了几只兔子…” “废话那么多,我们三个人都猎的公兔。”季斐羽打断了季清风的话。 “这话倒是稀奇。都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伴地走,你们怎么可以一眼认出雌雄?”季斐羽的话,让容愉提起了兴趣。 “想辨认也很简单。正如太子妃所言,现在是野兔的繁殖期,母兔产下小兔,腰腹需要积累脂肪,用来哺育小兔。所以只需要在打猎的时候,稍微观察一下,如果腰腹肥大的,就是母兔。反之,则是公兔。” “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容愉信服,他平时并不喜欢打猎,这样的技巧她也没有注意过。 “许多动物也是如此。春猎的时候,如果母鹿和狐狸后腰宽大,就是刚刚产过子,避开不杀便是。”男人们谈起打猎这样的话题,都有交流不完的经验,雪胧见场面有所缓和,就自己悄悄走开,去做饭了。 菜和肉,侍女都已经收拾好了。雪胧还特意让玲玉和了一点玉米面。 热火旺材,油也滚热,先下葱姜蒜,再放入斩成块的野鸡肉,不停的翻炒,一直到鸡肉变色,放入酱油和盐,加上一碗流动的溪水和蘑菇炖着。热锅四面空着,雪胧用玉米面,贴成锅贴,金黄色的玉米面,和锅里沸腾的蘑菇鸡肉,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想要流口水。 盖上锅盖,野鸡需要炖一会,才会更好吃。 褪了皮的野兔,也被斩成块,放在一个大盆里,放上葱姜,泡出血水。另一个小地锅里,把野兔块倒进去等水煮沸。 捞出来以后,热油炸至焦酥。和干辣椒和花椒一起炒制,麻辣味只冲鼻腔,直叫人痛痛快快的打几个喷嚏,才算是过瘾。 “候女,这几个兔头怎么办?”玲珑看着盆子里,剩下的几个兔子头,雪胧接了过来,又叫人制了一个锅子,把兔头卤制了起来。 “好香啊”兔头刚刚放进卤水里没多久,三个锅里的美味,一起迸发而出。引的他们几个人也没有办法专心说话了。其中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当属容恪才对,他有些看着在锅台边,忙碌的雪胧,觉得有一些陌生。雪胧应该是京城里,最顶级的豪门贵女,如果她愿意,估计吃饭都不用她动一根手指头。看着她在灶台前,游刃有余的样子,真的很难跟平时在府里,看见了她重叠在一起。 “小雪胧,我要说我的彩头了”看菜已经做的差不多,季斐羽自然不甘寂寞的说出了自己都已经想好的为难雪胧的办法。 “说说看。”雪胧正好忙完,双手一摊,任君摆布。 “我想要吃鱼。”季斐羽看到不远处,侍卫们正提着一桶鱼过来。 “好,你说怎么做。” “烤的鱼” “这么简单?”雪眬实在不敢相信。 “烤的鱼,我不吃,我要吃炖的。”果然,不能太轻易相信季斐羽会放过自己。 “可是已经有一个炖菜了。红烧如何?” “我就要吃炖的鱼,还要有烤过的香味。还有辣的。”雪胧看季斐羽那难伺候的样子,真想一拳挥过去,敢情薛之遥跟他再培养兄弟之情,最为难的是她哎。 “季雪眬,愿赌服输,这个彩头,可是你提出来。你可不能反悔。你如果做不出来,丢的可是你自己的人。”季斐羽还是那一幅,你求我呀,你求我啊的样子。 “好!我现在就去做”雪胧咬了咬牙,不就是做出有烤过味道的炖鱼,那么有什么难得。 雪胧让人收拾出来一条大鱼,中间斩开成一片,用钢叉叉起来,放在果木炭上烤。烤到鱼的两面,吱吱作响,不停冒油的时候,锅里倒油,葱姜蒜,辣椒爆香,辣椒,麻椒和蒜多放,倒上一点点水,放进鱼去炖煮到鱼面回酥,放进盘子里,红红的辣椒,甚是好看,在摆上一层辣椒粉和大蒜,浇上热油,丝丝啦啦的,就摆上了桌子。 雪胧有炒了两个素菜,其他的菜也好了。 野鸡炖山菇,麻辣兔肉,卤制兔头,烤鱼,两个素菜,不到一个时辰,就摆在了桌子上,雪胧姗姗来迟,去换了一身衣服,换下一身的油烟味,又成了香炉软阁里,暖出来的大小姐。 薛之遥让人启出来埋在背阴处,竹林下面的竹叶青酒,此酒味道清冽,配肉食为主的乡野肉菜,最是合宜。 “献丑了,吃吧”雪胧微微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容恪他们先是喝了一杯酒。然后迫不及待的把筷子伸向雪胧那道,又烤又炖的鱼。 只觉鱼骨被炖的软烂,可是鱼肉却带着木炭的焦香,还有那辣味,更是十分开胃。辣味并不是十分霸道,就连不能吃辣的容愉,也并没有觉得很辣。麻辣兔肉虽然也是一道辣味十足的菜,可是花椒放的,要比辣椒多多了,所以今吃的紧致的兔肉,散发着花椒等香料的余味,别提多有滋味了。 最后是压轴的野鸡炖山菇。随手摘来的蘑菇,比肉的口感都要柔厚,喝饱了鸡肉的肉汁,更是比肉还要好吃。 野鸡的肉最是紧致,就好像牛肉一般,丝丝分明,流出肉汁。在吃一口一面柔软,一面焦脆,带着甜味的玉米面饼子。 卤制的兔头配酒,最是合宜,卤制了一个时辰,喝饱卤汁的肉轻轻一咬,就脱落下来,再喝一点酒,更是唇齿留香。 薛之遥这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品尝雪胧的手艺,前几次不过是小试牛刀,浅尝即止。这一次他算是真正领教了雪胧的手艺,虽然只是简单的食材,但是每一个,都十分合乎他的胃口,薛之遥是个对吃是很挑剔的人,可是雪胧做的菜,却直击他的心灵。 容愉是相府的常客,他一直知道,雪胧的手艺十分不错,也吃过几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特别,他觉得她的菜,格外的好吃。 季清风和季斐羽倒是没有那么吃惊了,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个妹妹,手艺十分不错。别人家里的大家闺秀,没事都在绣楼上,绣花练字,可是他们这个妹妹,则是有空就往自己的小厨房里钻。 月河夫人并不会做菜,有次心血来潮,亲自动手,煮个鸡汤,都差一点把相府给点着啊。所以雪胧这做菜天赋,还真的不是从母亲那里习来的。 最吃惊的,还数容恪。他虽然跟雪胧,是夫妻,可是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雪胧,不知道她都会些什么,不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她跟什么人做朋友,讨厌什么人。看着这木桌上的饭菜,还有这吃不完的好味道,容恪看着雪胧,暗思许久。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菜,酒都没怎么喝,只觉吃到腹中饱涨,才放下筷子。 雪胧最快吃饱,她没有饮酒,自然要快一点。等待他们吃完的时候,雪胧一直不住的扶着自己的腰背,刚刚忙碌这一阵,还觉得腰比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要疼了。 “腰还是疼吗?”薛之遥坐的虽然离雪胧有些远,但是雪胧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话刚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越矩了,至少在容恪和容愉的面前。 “多谢薛韶主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天还要多谢薛韶主借这个地方给我们兄妹,让我们兄妹几人,可以玩的尽兴,来,本宫敬薛韶主一杯。”雪胧放下扶着腰背的手,赶紧转移了话题。 深秋【7】

一顿饭终,侍女们收拾好桌子,摆上清茶。因为靠着山,现在已是下午,太阳西斜,天色有些昏黄起来。 就在这时,雪胧示意玲琅把西瓜端上来,因为吃的都是肉菜,清甜的西瓜倒也解腻。 因为有容恪和容愉在,场面很是冷清,季清风和容愉也是相对无言。 他们两个人曾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就是因为容愉不肯做太子,舍了他妹妹,他们两个人,就再也不复以往的朋友之谊。 而他们几个跟容恪更是不熟,季斐羽并不喜欢容恪,他觉得容恪就好像一块石头,抓不住任何一点温度和情感。所以平时就数他爱说话,可是他却保持沉默。 雪胧更是不愿意说话,她一是腰疼,二对容恪和容愉也没什么好说的。 吃过西瓜,季清风最先站了起来“太子,燮王,薛韶主,今日出来的时候,娘说让我过午以后早些回去,在下就先带弟弟告辞了。”季清风喝了一杯茶后,就拉着在放空的季斐羽就告辞想要回去。 “我们也回去吧”雪胧站了起来,对身边的玲琅说。 “薛韶主,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雪胧看玲琅和玲琅收拾妥当,就告辞准备回去。 “四哥,我们也回去吧”容愉不信容恪看不出来,他们这般不欢而散,全因他们的不请自来。 “嗯”容恪把杯子里的清茶喝完,站了起来,与雪胧一并回去。 只见他经过雪胧面前的时候,雪胧分明看到他对雪胧得逞一笑。 雪胧自然知道他这个笑容是得逞的意思,气的都要冒烟,可是容恪却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骑上马,扬长而去了。 容愉不好多耽搁,对几个人合手一礼“对不住了。” 然后也翻身上马,去追心情好像不错的容恪。 他们二人走远,原本要走的几人也都停住了脚步,坐回了刚才的椅子上。 “依我看,那太子殿下,比二弟你还会煞风景。”季清风拍拍季斐羽的肩膀,从没有一刻,季清风觉得季斐羽这么和善,跟个小猫咪似的。 “拿开你的脏手,袍子娘让人给我新做的。弄脏了你赔。”季斐羽瞪了他一眼,无奈身上没有那身鲜艳近乎妖冶的红衣,季斐羽的眼神好像也少了几分戾气。 “好,好,好,弄脏了我给你赔。”季清风非但没有抽手,还在他衣服上反复摩擦,气的记得我做到雪胧和薛之遥中间,只有一点点的缝隙处,硬是把两个人拉开。 “你的腰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疼的一直扶着。”刚才看热闹没注意,雪胧的手确实一直放在腰上。 “还不是被那位爷的心上人,给推了一下,撞到了柱子上,早起好多了,刚才可能有些劳累,所以又疼了起来。”雪胧看三个人都关切的看着自己,自然不愿意再瞒他们,不过尽量说的轻松一些“没事的,那女子就是个病秧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那女子反了不成,居然敢推你?”薛之遥知道雪胧定是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事情,不由得生起了气。 “怎么,薛兄也知道那女子的事情?”季清风对薛之遥知道的如此多,觉得十分意外。 不等薛之遥和雪胧开口,季斐羽冷冷一嗮“依我看,别说是这件事情,更隐秘的事情,这位薛兄也知道,没准过了三年以后,我们就不叫这位薛韶主薛兄,而是改叫妹…哎,哎,哎,疯丫头,狗还不轻易动嘴咬人呢,松手,不是,松口,松开口!” 雪胧虽然腰痛,但是牙口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隔着衣服,咬住了季斐羽的胳膊,季斐羽就好像被人拿住了把柄一般,顾忌雪胧腰伤,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姑奶奶,松口,松开口。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咬了许久,雪胧也累了,季斐羽服了句软,雪胧这才松开口,得意洋洋的看着季斐羽。 “疯女人”季斐羽小声的骂了一句,就又赶紧躲开,生怕雪胧再咬他。 “今日怕是不能再叙了,不如就各自回府吧,等再得空,在聚一聚。”季清风见时辰确实够晚了,秋日不比夏天,再耽搁,一会回京就天黑了。 “接着,疯女人。洗过热水澡,要泡小半个时辰,然后把这个药敷在背上,别急着盖上,等药膏都渗皮肤里,在穿起衣服,夜里可能会出汗,别急着洗澡,我保你第二天,一点都不疼了。”季斐羽用怀里摸出一瓶药膏,用白色的药瓶装着,细细的嗅一嗅,还有药材花的香味。 “别老是闻,跟狗喘气似的,把药效给吸没…别,别咬了姑奶奶,不让你你嗅,是怕你闻多了头疼,松口,我叫你松口。”雪胧又咬住了季斐羽的胳膊,不过这次是另一边。 “好了,你们别闹了,雪胧,你不嫌牙酸,还得嫌弃他衣服不干净呢,快松开,撕破了娘要怪罪的。” “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次,不然我今非大锅滚水炖了你不可。” 季斐羽也顾不得反唇相讥了,爬上马时刻准备着要打马走了。 “你不与我们同行吗?”季清风觉得他们一起走路上还有个照应。 “要不…” “同行什么同行,雪胧分明是想跟薛韶主多呆一会,我们在这里杵着,多煞风景…驾……”看雪胧又动了动嘴,季斐羽话都没有说完,打马就跑出去好远。 “大哥,我确实还有几句话同薛韶主讲,不如你们在山庄门口等我一下,我说完,就去追你们。” “好,我们去前面等你。”季清风骑马走远了。 薛之遥站在雪胧身后,伸手,啪的一下,并不重,但是打了雪胧后脑勺一下“你做什么?” 雪胧捂着突然被打的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 “不准欺负我弟弟。”薛之遥微微笑着“你跟清风兄,一唱一和的。怎么,欺负我弟弟没有帮手吗?” 雪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轻松谈笑的薛之遥,他整个人都很柔和,不再站在一个壳里,给人距离感。 “喂,那你也不能打我啊”雪胧很是委屈。 “若是换了旁人,我恐怕打都懒得打她。” “那你想干嘛?”雪胧瞪他,打女人,还在背后出招。 “没干嘛。”薛之遥自然笑容满面,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阴云。 “走吧,送我到门口,我还有话同你说。”雪胧招招手,她的马车也赶了过来。 “好,那我就再给你做一回车夫。”薛之遥看着雪胧,玲琅和玲珑都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上马车,赶了起来。 “我那院子,最快什么时候可以盖好?” “主体是盖好了,就是一些细节还没有打磨,怎么了?你急着住?”雪胧的新院子,实在不是个小的工程,只拓挖水池,就忙了三个多月。 “我不想再住在别苑了。以前没觉得,那玉容看我,就好像是害了黑眼疯似的。” “你这比喻倒也影响,可是就算是你回了东宫,她就见不到你了吗?” “她之所以看我不过去。就是因为妒忌。我一个外人她都如此在意,我回了东宫,东宫里那么多女人等着,有的让她看的。” “我看到时候,不是黑眼疯,而是失心疯了,她身体扛得住吗?” “那是她自己的造化了。那天她推我,我就想明白了。我送她那么多好东西,就算是换了热包子去打狗,整个京城的狗也都撑得不行了。她非但没有从心里带一句感谢,还说我是可怜她,施舍她,在太子面前作秀。既然她这么想我,我何必在拿着搭着东西,还捞不到好。” “东宫的那几个女人,都不是善茬。回去以后,她这位太子殿下最记挂的女子,可比你这个太子妃显眼多了。东宫的那些女人,还不没几天,就把她拆吧了。” “回到东宫,我还有别的打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堂妹的时候。到时候,我就跟玉容桥归桥路归路,阳关大道我们各走两边。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去过问她的生死,再说了她的生死老天说了算,管我季雪眬什么事?” “说那么多话,你也不渴。玲珑,给你们候女倒杯茶润润嗓子。”薛之遥没有在接着雪胧的话说下去。 “你别岔开话题,说说看,怎么样?” “那是你的事情,而且你心里也有了主意,那就去做呗。不过东宫的院子,你还是要在等几个月,最起码要十二月初,才能确定具体住进去的时间。你既然已经视她为无物,又何必为了她,委屈了你自己,住进没盖好的房子里,再说了,你若是真想害她,直接让你母亲不给她诊病即是。” “我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 “总之,你还是等着吧,过年前,准给你住上新的院子。” “到时候多给东宫要点银子,岂能怎么就便宜了他们。” “这还用你说,你什么时候见我薛之遥做过亏本的买卖。” 两个人说了一路,雪胧心中的郁结也好了许多。 在季清风和季斐羽的护送下,雪胧回到了别苑。刚一进院子,就在门口听到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雨思早就在门边,等候雪胧多时了,看见她回来,立刻迎了过去。 “姑姑,里面是怎么回事?” “姑姑,候女最不喜人在她面前哭闹,还不快些赶出去。”玲琅听了声音就来气,也不知道这雨思是怎么做管事姑姑的。 “玲琅,不准对姑姑无礼。” “娘娘,不怪玲琅姑娘怪罪,是奴婢看护院门不力。刚才前院刚传声过来说太子回府,没多一会,玉容姑娘就带着她身边的婆子来,说是来找您的。是玲玉姑娘去应的门,因为您不在府里,所以玲玉姑娘如实告知,让她离开,她仔细问了问您去那里了,几时回来,刚开始她还十分配合,扶着玲玉姑娘的手准备离开,可是传声的公公刚一喊太子驾到。她就拉着玲玉姑娘的手,摔倒在地上,楞说是玲玉姑娘推了她。玲玉姑娘自然是不认,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带气的话,可是玉容姑娘身边的婆子,见玲玉姑娘不好对付,几句话倒是把铃铛姑娘给说的哭了起来,玲玉姑娘那里肯叫人欺负铃铛姑娘,玲玉姑娘就说了几句冲撞的话,激怒了太子,太子让人打了玲玉姑娘,二位姑娘。这不正在里面哭呢。” “玉容身边的婆子?可是幽香。”不应该啊,幽香可是太子的人。 “奴婢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奴婢见过她几次,每次都见她在玉容姑娘身边伺候。”如此说,应该是幽香无误了。 “你就眼睁睁的见她们二人挨打受委屈?”玲琅再次忍不住,若不是玲珑拉住她,她怕是饶不了雨思。 “娘娘,奴婢无能,眼看着那些人构陷两位姑娘。”雨思并没有申辩,雪胧见她样子又悔又痛,到没有半点独善其身的得意,想必她也没少周全,只是因为那两个丫头沉不住气,才会成这个样子“姑姑,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我们先进去吧,玲琅,你不必跟着里,一会玲玉想必要回屋歇着,你带着我的腰牌,去请个医女来候着。” “候女…”玲琅想跟着进入,却被雪胧狠狠地瞪了一眼。 “是,奴婢这就去办。”玲琅也不耽搁,立刻去办。 雪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玉容,我怕是,容不得你了。 她慢慢的走进屋里,门口传声的公公,看见雪胧想要通报,却被雪胧打些手势制止。 她站在门口,仔细的听门里的情况。 现在屋里有两道哭声,一道是铃铛的哭声,如同小兽遇险,发出低低的嘶吼,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们候女快回来了,等我们候女回来…不会饶了…呜呜呜……” 另一道哭声,是,声音并不大,仔细听才可以辨识,很没有力气应该是玉容的哭声,玉容一边哭,一边有气无力的跟容恪说“殿下你看,太子妃身边的丫鬟,都敢这般跟妾身说话。” 雪胧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火气,怎么也忍不住了,她自己撩开帘子,走了进去“本宫的丫鬟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她们的主子,不就回来了吗?怎么,本宫就不能回来了吗?” 深秋【8】

“候女,你可回来了。”进到门里,雪胧首先看见铃铛跪在地上,正抱着半跪着的玲玉,玲玉面色苍白,直着腰背,却累极了,靠在铃铛的肩膀上。铃铛看见雪胧的那刻,就好像看到了希望,若不是身上还靠着玲玉,她非要扑到雪胧身边大哭一场不可。 “你回来了。”容恪冲着雪胧点点头,可是雪胧一个目光都不没有望向她。她径直走到玲玉和铃铛身边,把她们扶了起来,铃铛看了一眼容恪,好像很是惧怕他,雪胧挡住了铃铛的视线,两个人合力把被打了十下板子的玲玉给扶了起来。 玲琅给玲玉请好了大夫,还是不放心,和玲珑也走了进来,好在雪胧现在也没有心情管她。两个人一起架着玲玉,让她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雪胧转过身去,看着坐在容恪旁边,依然期艾的哭着的玉容“让开行吗?这是本宫的位置。” “太子妃娘娘,您的奴婢…” “本宫让你让开,这里是本宫的位置。”雪胧正对着玉容,她的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大,说完就直愣愣的看着玉容。 玉容吃不准雪胧现在再用什么招数,但是她觉得自己如果让开这个位置,自己就输了,她看了一眼容恪,想让他为自己说句话“殿下…” “殿下,您难道让妾身,坐在一个还没有名位的妾室之下吗?” “玉容,你起来。”容恪开口,玉容也只能站起身来,一步三晃的坐在了容恪的下手边。 “殿下…”雪胧侧身想跟容恪说几句,却先被玉容给打断“娘娘,妾身平时知您待妾身不薄,给妾身衣服首饰药材什么的,虽然是娘娘您吃穿用下的,但是妾身都很…” “你说的叫话吗?什么叫我们候女吃穿用下的,你也先摘下你头上的和合百翠的纯金簪子再说话,那是我们候女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我们候女的嫁妆单子,我们这里有一份,禧妃娘娘那里有一份,容不得你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玲琅第一个不饶她,而且这丫头唇舌伶俐,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殿下你看,妾身这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这里,就是没有你说话的份,太子妃面前,容不得你想撒泼,就撒泼,不然,我们要不要去汐月宫里说一说。”雪胧觉得口渴,雨思端着一杯冷好的茶,放在雪胧身边,然后声音依然不大的说。 “到了母妃那里,她老人家,可容不得你,三番五次打断她的话。” “母妃…”玉容根本就不知道汐月宫是谁的宫殿,也仅仅知道太子的生母是禧妃娘娘。 “谁允许你称呼禧妃娘娘为“母妃”的,也不看清自己的身份。”雨思可是宫里出来的姑姑,宫规要比任何人都熟悉。 “殿下…”玉容依然指望容恪能向刚才打玲玉一样,可是容恪却没了声音,他发现,自从雪胧进来,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包括管事姑姑,都十分的厉害了起来,根本不用雪胧开口,再也没有刚才那样只会一味的沉默,好像找到了靠山,又似乎是刚才的沉默,只是不想坏了雪胧的应对办法而已,现在她们这般能说,这应该就是她的应对办法,所以这个时候,容恪觉得,他如果想向着玉容,还是少说话为妙。 “姑姑,教一教玉容姑娘,从刚才到现在,她一共违反了多少条宫规。” “是,娘娘”雨思往前站了站,立在雪胧的身边“第一,非召见,也未递送拜贴,就擅闯太子妃住处,此罪应从行刺。 第二,无故在外徘徊逗留,有打探太子妃**之嫌。 第三对太子妃身边女侍,挑衅栽赃,见太子妃不行跪拜之礼,坐在娘娘堂中上位,此罪,应从大不敬。 刚才言语上,依然对太子妃娘娘有所冲撞,无礼不敬,刺探娘娘**,意图行刺,殿下,娘娘,是不是要立刻送宗人府,哦,奴婢忘了,玉容姑娘在宗人府还没有档案,是不是要将玉容姑娘,送到官府里去查问?” “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如此的厉害,桩桩件件,都是要治妾身与死地啊。玉容一心觉得能与太子您再次相遇,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再次和你厮守在一次,妾身就好像做梦一样,可是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你,都完完全全变了样子,不论谁对谁错,只看谁的身份高,就可以随意的对待,身份低贱轻微的人了。” 容恪看着玉容情真意切的说完这番话,他也为之动容,想起三年前,跟她在雨林的木屋里,度过了那段短暂而又幸福的生活,他的心里,也开始愿意相信,玉容才是受害的那一方。 “原来玉容姑娘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啊。”雪胧怎么可能没有看出容恪表情的变化,她知道自己要赶紧给玲玉脱清罪名了。 “归根到底,今天这个乱子,是玉容姑娘你,说本宫的丫鬟玲玉推了你,而且刚才,还对你出言不逊,玲玉,你来说说看,刚才对她说了什么,太子殿下判你对玉容姑娘出言不逊了?” “这……”玲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再说一遍。 “你就大胆的说,本宫在这里,谁还能再打你一次不成?”雪胧最后这句话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让玲玉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奴婢刚才说,你一个不清楚自己出身,也没有什么确实的位分,不过是一个我们候女,捡来的乞丐,谁给你的胆子,在太子妃娘娘这里,胡口攀咬。” “你说这话之前,是不是有人激怒你在先。” “是,奴婢一开始只是在解释奴婢并没有推玉容姑娘。可是玉容姑娘身边的幽香姑姑,一直再说候女你的坏话,这才是奴婢,说了几句这样的话。” 刚才玉容闹得太厉害了,容恪也在才意识到,刚才是幽香一直在说一些话,才让玲玉说了后面的话。 “那你说一说,刚才幽香,说了什么话?” “她说奴婢和铃铛,不愧是候女您的奴婢,粗俗无礼,连个客人都不会招待。还把客人拒之门外。” “幽香,太子殿下也在这里,谅你也不敢撒谎,你刚才,可有说过这样的话?” 幽香知道,太子殿下的记忆力非凡,若不是刚才玉容姑娘闹得太过,他也不会,轻易让人动手打了玲玉,她现在否认,才是不对的。 “是,奴婢确实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奴婢,只是在说二位姑娘,当时的表现粗俗无礼,给太子妃您丢脸。” “本宫并没有有什么可丢脸的。本宫的这个侍女,哪句话,哪件事说错了吗?难道玉容姑娘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难到你现在入了宗人府玉碟,是太子有名位的妾室吗?就算是你有了名位,你也没有资格,在本宫的地方,给本宫,又又哭又闹。而且,那天如果不是本宫好心怜悯与你,靠近去查看,谁会以为你是太子的人?如此那般,你跟乞丐,确实没什么分别。” “太子妃,你说话不要太过了。”容恪自然听不到这样的话,他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玉容。 “殿下,妾身只是说了实话,如果说实话,还要被警告,甚至会被惩罚的话,那以后全天下,还有谁会对殿下您说实话。” “就算你说的事实,也不能这样对玉容说话,她的身体,不能这样受刺激。” “说到玉容姑娘的身体,妾身的母亲说,下次面诊,应该会有事耽搁了。” “季雪眬,你是在威胁本殿吗?” “妾身这是在威胁吗?那也一定是您教的,只是妾身照比您,还差的很远呢。” “季雪眬!”容恪气急。 “妾身在”雪胧依然不卑不亢,坐在原地。 “你的丫鬟推了玉容,本殿可是亲眼所见。” 雪胧听完,沉默片刻后,站了起来,走到容恪的身边“殿下,你起来。” “怎么了?”容恪正十分气愤,而且在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 雪胧的身影,就立在他的眼前。面前冷然,看不出喜悲,让人觉得她都无所谓的样子。 “就请您站起来一会。”容恪听雪胧的话站了起来。 “把手给妾身”雪胧伸出手。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容恪也是,他也只是照做。 雪胧握住容恪的大手,容恪觉得雪胧的手凉凉的,跟她的眼神一样,深寒冷意。 雪胧拉住容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往容恪身前爬,容恪本能的胳膊用力,撑住倒过来的雪胧,可是雪胧却猛的一后退,背先落地的摔在了地上。 “殿下为何推妾身,若是妾身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殿下大可以通报宗人府,废了妾身发送会本家。也不至于打妾身啊。”雪胧的背本来就疼痛难忍,现在又摔了那么一下,只觉冷汗涌上来,疼的她不由小声喊出来。 “我,本殿没有。”容恪觉得十分郁闷,他并没有推雪胧,可是她却摔倒在了地上。 “殿下,刚才玉容姑娘,也是如此摔倒在地上的。”玲玉忍着身上被板子打过的疼痛,跪在地上“请殿下明鉴,还奴婢一个公道。玉容姑娘刚才也说了,身份低贱轻微的人,也不能随意的被对待。” “殿下,你现在的心情,就是妾身和妾身的侍女们的心情。被冤枉被误解。若是殿下不顾及你心中的感觉,硬是要为玉容姑娘出这口气的话,那妾身无话可说。妾身是你的正室,自古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庸风雅之物,如何处置,还不是看你的心情好坏。”雪胧从地上缓了许久才站了起来。她眼神带寒的看着众人,然后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喝了一口杯子里,已经凉透了的茶。 “今天之事,应该是玉容你没有站稳的一个误会……”听容恪如此说完,雪胧心里的铉也总算是松了下来。 “若是如此,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今日本宫心情好,就不与你一般见识。玉容姑娘若是觉得本宫送你的东西不好,大可以本宫怎么给你送过去的,你怎么给本宫还回来,本宫留着赏人,还能得句感谢的话。” “太子妃,行了。”容恪的“行了”二字说的极其小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可是雪胧却听的出来,他这两个字中的,请求之意。 雪胧也无意再为难容恪,她冲他点了点头“本宫累了,你们就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养病思过。” 玉容由幽香扶着,一脸不甘的回去了。雪胧走到玲玉的身边,扶着玲玉的肩膀“委屈你了,玲琅已经给你请好了大夫,去歇着吧,我一会去看你。” “是,候女,今天您没来的时候,幸好有雨思姑姑率先提醒奴婢要保持克制,奴婢这才没有说出跟过激的话来,候女,是玲玉太冲动了。” “你能有什么错。去休息吧。铃铛你也去休息吧,没事了已经。” 玲玉和铃铛在玲琅和玲珑的搀扶下,下去休息了,雨思也跟着去看了。屋子里只剩下容恪和雪胧两个人。 “是妾身太天真了。”雪胧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了容恪一眼,刚才在玉溪山庄,雪胧虽然很不喜欢容恪带着容愉的不请自来,可是她还以为,经过上午的种种,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有一些不需要说就有的默契,而容恪也最起码会适当的维护一下自己,毕竟,现在名义上,容恪还是自己的夫君。 加之幽香可是容恪的人,今天主导这件事情的,显然就是那个雪胧差一点拉拢为友的幽香。雪胧不信是容恪授意幽香陷害自己,因为这样的话,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可是一定是容恪对幽香说了什么,才有了这次的闹剧。那个幽香,是个只听命于太子的人,她没有自己判断和好恶,这一点实在是比玉容的存在,更加危险。 “什么?”容恪不知道雪胧想的是什么。 “没什么,殿下,也请您回去吧。妾身今天,并不是特别想要见到你。”雪胧背过身去,她的腰依然很疼。 “你的腰…” “不用殿下操心。” “本殿…” “只要殿下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打人,妾身就谢殿下开恩了。”啪嗒一声,雪胧关上了内室的门。 深秋【9】

是夜,雪胧有些疲惫的从温热的洗澡水里起来,她已经按照季斐羽的嘱咐,泡够了时辰,站在身上的皮肤都要起皱了。 “候女,去床上先歇一歇吧”玲珑拿着浴衣,给雪胧穿上,她自然看到了雪胧的一整个后背发着紫红。 “先把药敷上吧,我疼的厉害。”雪胧现在只觉得后背发硬,别提多难受了。 “是,奴婢已经把铜皮香笼点着了,屋里也暖和一些了。”因为现在还不到点暖炉的季节,如果在平时熏重香迎客的香炉里,多燃几块香木块,屋里也会很暖和的。如果在潮湿多雨的夏季,还可以用这个办法来祛湿祛潮。 果然雪胧一进房间,身上就感觉到一阵暖意,僵硬的后背上,也流下来几滴薄汗。 “更衣吧”香木上的点的是有助安眠的香,雪胧闻着,还真是十分的不错,好像整个身体里的疲倦,都被释放出来,一一化解掉了。 雪胧穿上长裤,上半身系了一条莲花皎皎的肚兜,露着雪白的脊背。 玲珑也洗干净的手,把药膏拧开,倒在雪胧的背上,用手搓开。 药膏是透明的,晶莹剔透,而且香味淡雅,虽然是凉膏,但是接触到肌肤就温热了起来“二少爷的药膏真不错,奴婢都觉得手心热热的。” “你的手心本来就很温热。”雪胧趴在床上,不得不说药膏真的很不错,触碰到肌肤开始,她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候女,真是苦了你了。”玲珑看着雪胧青紫的后背,心一阵阵的疼。 “我又没去前线杀敌,也没有去朝廷上议政。这可不叫什么吃苦,而是我太大意和天真,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雪胧不愿多说,她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臂之间,这么看,从此以后,她跟玉容,没什么可在交集的了。 “信可写回家了。” “写了,晚饭前后,奴婢就放了鸽子。” “嗯”雪胧点点头,闻着宜人宜室的香味,慢慢的睡着了。 日子继续平静的过着,这几日雪胧都闭门谢客,连院子都不出。 今日是领例银的日子,平时都是东宫差人送来,雪胧这次开始决定自己去领,所以一早雨思就坐着马车,去东宫领了。 晌午回来,还带了重香阁的点心。 雪胧看着满屋的东西,雨思上前问“太子说,因长住别苑,所以他的份例,由娘娘您代领。” “把他的东西都清点出来,一件不落的送去他的院子。”雪胧这还是第一次见太子领自己的例银。 除了每日的例菜等物,内务府每个月的一号,都会把东宫的份例发送到东宫。 一般东宫的内务,应该由皇后节制,可是皇后连皇宫里的内务都插不上手,更别说东宫的了。 皇宫内务有禧妃娘娘,因为她是太子生母,实在不愿自己的儿子花一分钱还要问过她这个母亲的意思,所以自从太子入住东宫,东宫的内务,禧妃就交到了容恪手上,容恪事忙,又没有迎娶正妃,所以东宫的内务就落到了高氏的头上,雪胧嫁过去以后,本想着等太子回来,再开始掌管内务,可是这东耽搁一头西耽搁一下的,拖到了如今。不过这事也不着急这一会,等年后再说也不迟。 太子的份例呢,一般直接记在东宫的私账里,他随用随拿即可,不过这次非让人传话,发送过来,雪胧一眼看破不过是怕玉容短银子用。 雪胧也不恼,这天底下还没有她季雪眬觉得眼馋的东西,所以太子的例银没有卸车,雪胧就让人原样给他送了回去。 下午,要用晚膳的时候,前面传消息说太子回府。 雪胧这边筷子还没有拿住,太子的例银就一分为二,送了一半回来。 “候女,这怎么办?”雪胧坐在饭桌上,看着由几个壮丁抬着的这几个黑箱子,这可愁坏了四玲。 “姑姑觉得呢?”雪胧伸手拿起一块麦片蒸的馒头,吃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错。 “娘娘是问奴婢吗?”雨思实在不信有雪胧想不明白的事情。 “是问姑姑。”雪胧点点头。 “按理说,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想您收的,收了以后,岂不是跟那些人一样。可是依奴婢看,这么多财务,不收白不收,我们又不欠她们的,任他们怎么说。” “就按姑姑说的,抬进库里存档,到了年下赏人用。” 容恪正把折子往案头上放,给雪胧送东西的人就来复命说太子妃已经收下。容恪点点头。 “殿下,用膳吧。” “嗯” 雪胧不用猜,另一半的太子例银也入了玉容那里,最近玉容也安静的出奇,仿佛那天在雪胧这里撕闹的并不是她。 秋日里,没什么可赏看的,听铃铛说东院的枫叶正是鲜红,雪胧想着午后去看一看。 有红枫的时候,正是秋末,雪胧穿了一件绯红色的单面披风,浑身暖和和的。腰上的伤,用了季斐羽的药,果然如他所说的,第二天都见好,当天晚上又用了一次,第三日就一点也不疼了。身上不疼了,雪胧也就高兴了起来,愿意跟着这些丫头们一起去玩。 玲玉养了这么些日子,身体也好了很多,雪胧也把季斐羽给自己的药分给了她,她也用了两次,身体就舒服了。 所以这次是雪胧院中,全员出动。到了枫园,玲玉在平坦的地面上,铺了一大块布,上面放上新做的点心等物,还泡上了一壶热茶。 枫叶被风吹的阵阵作响,鲜红一片,要比春日里的百花还要耀目,只是没有了百花的颜色多罢了。 雪胧懒得跑动,玉容给她准备了个靠椅,雪胧就依在靠椅上,看着四玲满院子游玩。 “姑娘,进来你的病啊,是越来越好了,要多出来走走啊。”雪胧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给雨思使了个眼色。 玉容也被这满园的枫叶给吸引,心情也变得不错了起来,正由幽香扶着欣赏的时候,被两个素衣的俾子拦住“姑娘莫要前行了,我们娘娘正在此处游玩。” 玉容一抬头,果然看见雪胧坐在地上,半依在靠椅上,背对着她们。 “姑娘,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不如回去歇着吧,太子也快回来了。” “他回来有什么用,只是去我那里坐一坐,茶都喝不了一杯就走。” “请姑娘安静一些,我们娘娘特别交代过,她今日头有点疼,想要静一静。” “她想要静一静回…” “姑娘,请称呼太子妃为太子妃或娘娘,她,这样的称呼,为大不敬。”两个婢女在雨思手下调教不过两三个月,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你们…好啊,你们,我看你们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玉容病弱的脸上,染起一道愤怒的红色。 “您并不是奴婢等的主子,奴婢等自然也没有必要如此。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尽快离开,姑姑说,若是有人在此喧闹,可以立刻通知府中侍卫。” “姑娘,殿下已经说过了,平时若是没什么大事的话,不允许您去搅扰太子妃,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们好好的在这里游园子,凭什么他在这里,我们就要走,要走你走。” “那奴婢就去叫府中侍卫了”说完,站在右边的小侍女很快的离开,头都不回。 “姑娘,我们还是快走吧。待会侍卫来了就不好了。” 玉容也有些慌张,她原本不信太子妃的人,敢去叫侍卫,那样就算是惊动了太子,可是那小丫头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看样子是非去不可了。 玉容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雪胧的背影,虽然不甘,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正是顺风,她们说的话,雪胧都听见了,不得不说,雨思真的很善于处理这样的事情。 “娘娘在想什么?茶都要凉了。” “我是在想姑姑您,如此聪慧和能干,调教出来的手下,也是如此。” “不过是她们有悟***婢也把自己生平所长也教授出来了罢了。” “姑姑谦虚了。”雪胧端起茶,喝了一口果然冷了,她把杯子放在地上,看了一眼树上的红枫“也请姑姑多照顾一下玲玉她们吧,虽然少不得以后要一个个把她们放出去,但是如果姑姑您教好了,不仅我用着顺手,对她们也是受用终生啊。” “娘娘刚才可是再想奴婢那天,为什么没有帮两位姑娘脱险?” “若是姑姑能说出刚才那两个婢女一样的话,玲玉应该就不用挨打了。” “今日那两个丫头如此有底气,皆因娘娘你坐在这里,那日,无论是奴婢,还是两位姑娘,我们三个人,一是头一回经受这样的场面,怕不是怕玉容姑娘,吃不准拿不断的,是太子态度,他才是这个院子里,说话最算数的人。” “总是说恶仆可恶,殊不知若是主子强大,就绝迹没有敢造次的仆人。反之亦是同理。若是主子在,而且强大,何愁仆从不为自己拼命。” “娘娘您能明白就好,就是这个道理。” “刚才是我想的狭隘了,望姑姑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以后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奴婢吧。我们主仆二人,只有无话不说,无所隐瞒了,才不会让不想干的人,钻了空子。” “就依姑姑所说。来,这茶很不错,姑姑也喝一杯吧。” “谢娘娘。” 夜深了,容恪才回来。今日宫外饮宴,为了不久的冬季祭祀等事。这是一年年终,最重要的事情。 赏过这一茬红枫,冬天就真的要来了,铃铛把雪胧冬天要穿戴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晾在庭中,正和雪胧一起,一件件的清点。 “候女,去年快立春的时候,您的那件灰狐氅,在下马的时候,撕了好长一条口子,仔细缝补,这才穿到了收进箱子的时候,这几年,攒了几件上好的火狐皮子,要不再制一件狐毛大氅?” “我不是还有一件白狐的狐氅?” “您自己说的就忘了,您说那件衣服太娇贵,让奴婢收起来,只出门见客的时候穿。” “是了,我倒是忘了。那白狐皮子,雪白雪白的,又厚实,我穿在身上,耐不了脏,还压着身子笨重的厉害,那件大氅就收起来不要穿了。” “是,早给您收起来放箱子里了。”铃铛心想,若不是她想起来,那件难得一见的白狐狐氅,指不定搁到什么时候。 “对了,候女,奴婢听说宫里有地位的娘娘娘娘们,都穿貂皮大氅,貂皮比狐狸皮软,还薄,但是更暖和些。您要不要也制一身。”玲琅虽然不直接插手雪胧库房的管理,可是她清楚的记得,雪胧有不少貂皮的料子。 “我这年纪穿貂皮大氅还太年轻些。这样吧,今年就制一身火狐皮的大氅,冬日里走动多了,穿起来也体面也暖和。去年撕坏的那件大氅,给我改个厚毛的马甲披风,披风上的花纹要素雅应景一些,我赏雪的时候穿。如果有剩下的,做个暖手带子也是好的。” “初听娘娘您这口气,实在跟您那么显赫的母家和现在的地位联想到一处。”雨思仔细的听了雪胧的安排,暗暗佩服这位太子妃娘娘,虽然锦衣玉食,从不缺什么短什么,可是却也不会铺张浪费,实在是难得。 “姑姑您就莫笑我小气就好。” “娘娘这怎么能叫小气呢。奴婢可没见过像娘娘这么漂亮的人,会小气呢。”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被夸奖漂亮,雪胧自然也是不例外了,被雨思如此一夸,虽然话不达意,但是她依然很开心。 “候女不趁这个机会,也一同改一改那件白狐狐氅吧。那件衣服虽然娇贵,可都是薛韶主费尽千辛万苦,从北地待会来的极地白狐,那地方白雪茫茫的,这狐狸又是雪白雪白的,肯定用了很多的功夫才攒够一身大氅,放在箱子里,多可惜啊。”听玲玉这么一说,雪胧还真觉得那件大氅就那么放着,确实是可惜了,她点点桌面说“还是先搁一搁吧,剪了它做别用我也不舍得,穿上又觉得累得慌,真是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看雪胧前后犹豫,一副不舍得的模样,引得一屋子的丫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秋落冬至

“候女,往年薛韶主都会送些好皮子来,奴婢约莫着这几日就该到了。” “自从跟他认识,无论是穿的,戴的,都没短缺过,到了日子他自会送来,真是比那内务府的份例银子还要及时。以往受他照顾惯了,还真不知道送他点什么,略表心意。”雪胧看着摆在右手边的,都是薛之遥历年送过来的皮子,全都是好皮子,足足有五个大黑箱子。 “薛韶主肯定什么也不缺。”玲珑又翻开一个箱子,里面是貂皮,全部放在一起,看着就暖和。 “依奴婢看啊,薛韶主就缺一位夫人了。”铃铛对着账册单子,放在另一边的,是冬日里佩戴的首饰。 “是啊,候女,薛韶主年纪也不小了,跟世子差不多,他怎么还没有婚配?”四玲都十分好奇。 “他倒是想婚配,可是哪里有时间去找啊。你看看他,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那日在山庄匆匆一见,第二天又去下郡收账,十二个月里,能有一个月在府里休息就不错了。那里还会有姑娘愿意。” “那可以跟着薛韶主去啊。”玲珑提议。 “跟着他?谈何容易,这又不是游山玩水的,而且男人骑一天马,都累的撑不下来,何况是女子。”雪胧觉得玲珑这个提议并不现实。 “怎么,玲珑你这丫头想跟着薛韶主去天南海北的跑啊?” “玲玉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哪里说了要跟薛韶主天南海北的去跑了。”玲珑被说的害羞了。 “说起来,薛之遥看上去还算是一表人才,你们不用瞒我,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得薛之遥不错的?若是真有那么点心思,可以告诉我,我去替你们问。” “没有,奴婢们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雪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异口同声的这几个丫头,都生怕雪胧把她嫁给薛之遥,薛之遥有那么差吗? “薛之遥,还不错啊。”雪胧非常认真的说。 “也不是薛韶主那里不好,只是奴婢等从来没有把薛韶主,视为可以托付的男子,所以才会没有想法的。”玲玉说出了她们四个人共同的想法,她们几个,把薛韶主对自己家候女的好,都看在眼里,一直因为候女身上有婚约,所以觉得他们并没有可能在一起,可是现在自家候女和太子有了三年之约,三年一过,候女就是自由的人了,到时候,没准薛韶主就成了她们的姑爷了,那里还报什么别的想法。雪胧摇摇头,本来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无奈还是这几个丫头没有福分,薛之遥忙是忙了点,可是他绝对也不是为了忙别的事情,就不顾及家庭的人。薛之遥是个很会玩的人,他断不会为了他本来就不放在眼里钱财,而影响他的个人生活的,不然只看京城,他跟只兔子似的,到处是院子巢穴,而且各有特色,他以后娶了妻,还真有可能天南海北的带着去旅行,生意只是顺便的事情。 “看候女这么可惜,不如自己嫁给薛韶主好了。”玲琅心直口快,对雪胧她从来想什么就说什么。 “玲琅我看你是昏头了,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玲玉警惕的看了一眼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以前画衣样子的雨思,雨思也注意到玲玉在看她,她放下画笔,把纸从下面一张上揭下来,放在一边“若不是现在身在太子殿下的东宫别苑,奴婢还只当时光回朔,回到了太子妃您的闺房之中了呢。”雨思微笑着,同其他几个人说。 “姑姑别放在心上,是奴婢一时昏了头,奴婢是在说别的人,别的事。” “姑姑…”雪胧也知道玲琅说错了话,她好奇的是,雨思会如何反应这件事。 “总是听几位姑娘和娘娘说起这位薛韶主,也见过这位薛韶主送过来的几次东西,奴婢还没有见过这位薛韶主呢。” “原来姑姑也想见一见薛之遥,可惜他要年前后的才回来,不过我们约了冬至晚上,去街上游玩冬至的夜市,到时候姑姑和我们一起吧”雪胧放下手里画了一半的衣样子,她怎么画也不满意,她是比着雨思的样子画的,可是肩膀上怎么也画不好看,越画越宽,跟个男人的衣样子似的,怎么看都别扭。 “好啊,奴婢进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参加这京里独一无二的冬至夜市呢。”京城不同旁的地方,冬至这一天,是不输元宵灯会,端午夜市,中元节夜市,重阳节夜市,京城里最热闹的第五大夜市,热闹的很啊。 “可是娘娘您那天不是要进宫去吗?” “进宫是要进宫的,不过下午就要回来了。这两件事情在时间上并不冲突啊。”雪胧早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又画了几笔,越画越是个男子衣服,这时雪胧看见玲珑正在开另一个装着貂毛皮的箱子“玲珑,你看看你开的那个箱子里面,里面同色的皮子有多少。”雪胧看见这些又暖又软的皮子,还真想到了一件能送给薛之遥的东西。 “候女,这里面和刚才那箱子火狐皮子是一块送来的,也是狐皮,不过颜色是灰色的,倒是三年以上的灰狐皮呢。”玲珑跟在雪胧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灰狐皮。 “那就拆剪出来,照着这个样子做出一件男子穿的大氅来吧。”雪胧改了几笔衣样子上的下摆。普通大氅的衣摆特别的长,个子矮的非拖在地上不可,骑马更是麻烦,而且盖不住的漏风,雪胧改的衣摆,把装饰用的大氅边子,大胆的去了,改成直筒一样的下去,紧紧的贴在身上,而且腿上去掉了一截,走路骑马更是十分方便。 雨思接过雪胧画的衣样子,仔细的看了一会“这大氅看着就合身,骑马的时候只需要贴在身上,一点风都不会吹进来,想必,太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才不是送给太子的,他那里怎么可能缺了人给他送大氅。而且这么好的料子,给他穿,可惜了。玲玉,明天就把这些料子送到韶华阁,让他们加紧做出来。” “娘娘…”雨思欲言又止。 “姑姑你但说无妨。” “娘娘,奴婢觉得,还是为太子殿下做一件为好,这是您嫁给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年头,最起码要做一做样子,送太子点什么东西,不拘着什么东西,只要可以在外人面前显露的,到时候太子穿戴出去,这样才会让别人觉得,您贤惠大方,而且得太子殿下宠爱。这样您既能有个好名声,对外的地位也高了,对您家族也是有好处的。不然,少不得有些人,会对您看碟下菜,做出些败坏人的事来。而且今年您也做了大氅,所说是没做,还可以推诿是忘记了…” “真是麻烦,铃铛,去把那箱我觉得给我爹穿都老气的狐皮子找出来,明日一道送去韶华阁,知会他们说不必太对着花纹来,缝上就行。” “候女…”虽然那箱子皮子花纹颜色暗了一些,但也是上好的狐皮,那么简单的对付过去,实在是可惜。 “娘娘,不为别的,只是莫辜负了那么些好皮子。”雨思细声细语的对雪胧好生规劝,雪胧觉得雨思说的很对“好了,仔细校对好花纹,按着这个样子,给他也做一件吧。就算看着那些小狐狸的面子上。” 四玲听雪胧说完,都觉得十分吃惊,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候女吗?平时她们候女那脾气主意,可是跟石头一样硬,她做的决定一般二般的绝对不会改的雨思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主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还真如雨思姑姑所说,这件大氅一看就又暖和又利索。不如候女的这件也改成这样如何?”玲玉为了缓解尴尬的说。 “嗯,就那么办吧。”雪胧挥挥手,夜深了,雪胧有些乏了,四玲加紧收拾好东西,伺候雪胧睡下。一夜无话。 这日是冬至,一早雪胧就起来准备。因为要进宫赴宴。 今年的冬日也是十分寒冷的,可是要比去年暖和多了。去年不仅北边闹了寒灾,京城也是冷的滴水成冰。 去年的这个时候,雪胧正在家里准备出嫁,今年在一看,只觉恍然如隔世。 雪胧看着案头上的两件做好的大氅。一件是灰狐大氅,毛色油亮,远远看着就觉得很好,另一件也一点不差,由韶华阁的妙手制作,衣服上面的灰棕色花纹,就好像浑然天成的大理石花纹,而且也是油亮顺滑。 “候女,太子往门口去了。”两个人说好的,在这个时间出发。 “嗯,我们也走吧。”雪胧拿起桌子上的那件灰棕色的大氅,往外走去。 “候女,披上大氅”玲玉追上雪胧,手里拿着那件白狐的大氅。 “走吧”雪胧对在门口等候的玲珑和铃铛说。 “候女。你怎么把这件大氅穿上了,你不是最不喜欢了吗?” “那里那么多话,走吧。”雪胧把手里的大氅往身上护了护,然后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容恪已经等在那里。 到了年底,他忙的就好像一只陀螺一样。 “来了,走吧”雪胧看着容恪的身上,并没有穿大氅,她走到容恪的身前,离他只有一步的地方。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说过话了,平时有事都是由奴才传话,冷清的很,雪胧这么一靠近,容恪还有些不自在。 雪胧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小厮追出来给他送披风大氅,她伸出胳膊,拿出那件灰棕色的大氅,递给容恪“有用不着的料子,给你做了一件,就算是不喜欢,今天也穿着吧。” 说完,把大氅塞到容恪手上,雪胧就上了马车。 容恪习武多年,早就不怎么觉得冷,去年就算是在北面最寒冷的地方救灾,也仅仅是穿了一件添绒的大氅,毛皮大氅,他还真没觉得多需要,但是既然雪胧都这么说了,容恪还是穿在身上,翻身上马不过一会的功夫,就热的他鼻尖冒汗。 在宫门口,二人刚站下地来,就遇见正在往宫里走的容愉,他穿着白色的狐皮披风,若是搭眼一看,跟雪胧身上的这件宽摆的大氅,很是相似呢。 “四哥,太子妃。” “燮王安” “同行如何?” “请。”几句简单的交流,三人同行。 容愉瘦的很厉害,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因为今天是家宴,所有的皇子都必须参加,容愉虽然在病中,但还没有到起不来床的地步,所以他只能强打着精神,来宫中赴宴。 “从边关回来,你的病就没有好利索过,是不是把魂丢那里了?”容恪难得的给容愉和雪胧二人开了玩笑。 “还是为弟身体不好,去了趟边关就累病了,所说是丢了魂,为弟的魂一直都在京城,离不了身的。”说完,容愉看了雪胧一眼,雪胧只低着头,一语不发。 “多养养,正好你的同窗好友季世子也回来了,去相府走动的时候,让月河夫人给你瞧一瞧。” “季世子去户部认了职以后,非常的忙,平时都是住在衙门里,很少回去,为弟也是很少见到他了。” “说起来,你以前经常出入相府,应该跟相府的人很熟吧,本殿怎么看你与太子妃总是像不认识似的。” “本来也没有见过几次,何来熟悉。”雪胧冷冰冰的说,容恪听出她口气里的寒冷。还只当是她依然再生自己的气。 “相府庞大,为弟是经常去相府,不过季世子的院子在北,太子妃的院子在南,离得有些远,所以并没有见过几次。” “原来如此。本殿还以为他们家就那么兄妹几个,应该住的很近才是。”容愉雪胧各怀心事,只有走在中间的容恪,认真的在跟两个人说话。 走到重华宫,这里是宫中饮家宴的地方。偏厅里,寅贞帝和合位妃嫔在聊天,传令官喊“太子,太子妃,燮王到。” 三个人一起走进门中,跪地向寅贞帝请安行礼。 “起来吧,一路来,冻坏了吧,快到暖炉前暖暖。” 屋里温暖如春,冷热交替,引得雪胧打了个喷嚏。 容恪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雪胧,雪胧接了以后,擦了擦鼻头,就把大氅脱了下来。 容恪心想总算能把这热死人的东西脱了下来。 冬至【1】

禧妃看到了容恪身上的衣服“恪儿,你身上的这件衣服,看着很是眼生呢,是新做的吧。” “还真被母妃说着了,是太子妃新给儿臣做的。” “太子妃有心了。”禧妃温和的看了一眼跟在容恪身后的雪胧。 “多谢母妃夸奖,因为入冬的时候,儿臣在西北的庄子上,送来了许多皮子,所以儿臣,就挑了些好的,给殿下做了这么一身衣服,这个样子,是今年京城里最时兴的,从韶华阁里做的,今早给殿下一试,还真的挺合体。”雪胧也脱下身上的白狐狐氅,交给一边等着挂衣服的宫女,雪胧有这个宫女十分眼熟,见她穿着淡蓝色的宫女装,还是个有些地位的宫女,雪胧对她友善一笑。 “既然是今年时兴的样子,你可给你自己,做上一件了吗?” “说了不怕父皇和母妃笑话,儿臣今年是不做不行了。” “怎么个不行法?”三个人一起进殿,只坐在各自的位置,寅贞帝被雪胧挑起了兴趣,非想听她说说不了。 “因为去年年末,儿臣去看叔父家的几个哥哥赛马,三哥哥说,如果儿臣能够比得过润弟,就把他从东边带回来的宝石给儿臣,儿臣的润弟今年满打满算才十三岁,儿臣想跑马跑不过润弟,还不丢死人了。结果上了马,儿臣才发现自己轻敌了。润弟的弓马都是叔父亲授的,润弟平时又勤加练习,儿臣不过领先了二三十米,就被润弟超了过去,儿臣怎么心甘,正要加速,被一根树枝给勾了身上的大氅,被撕了老大一个口子,回去还被娘训斥了好一顿,那件大氅缝缝补补,也只穿到了出门子。今年怎么也不能穿了。” “平时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还有怎么爱玩的时候,到最后,怎么样了?宝石拿到了吗?”寅贞帝儿子不少,可是女儿缘稀薄,满打满算,一共出生了五个女儿,可是夭折了三个,最疼爱的大公主,也嫁去了东边,禧妃的侄子。宫里只有耿贤妃生的五公主,现在也不过四岁,现在虽然很是好玩,但是还没有到古灵精怪,可以讨论跑马狩猎这些话题的年龄,寅贞帝看着漂亮而且有趣的雪胧,还真有些把她当做自己女儿的感觉。 “三哥哥拗不过儿臣,也不忍心儿臣坏了衣服,还没拿到彩头,就把宝石送给儿臣了。”说完,雪胧伸出雪白的手腕,上面带着一只镶嵌着五彩宝石的手钏,手钏上有五颗宝石,分别有红,蓝,橙,紫还有绿色五色,五颗宝石被打磨成圆圆的形状,很是漂亮。 “傻孩子,你若是说没得,你父皇看样是准备赏你一把呢。” “父皇赏赐的自然是好的,可是也不能因为赏赐骗父皇啊。” 几番说话下来,屋里和睦容容起来。 今日冬至,民间有全家人在一起吃饺子的习俗,这样才不会被冻坏了耳朵,皇室虽然没有这么一说,但是因为是个节气,所以皇室的人齐聚一堂,除了各位皇子公主的生母,一些受宠,但是无子嗣的嫔妃,也在其中,总之偌大的重华宫,自己坐的满满当当。 容以莲昨天刚刚回京,安顿好了新兵,他的身体实在容不得他在劳心劳力的去训练,只能回到了京城,雪胧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冲着雪胧桀然一笑,若不是人多,雪胧真想一个白眼过去。 桌子上的菜,十分的丰盛,无一例外的,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盘饺子。 雪胧对其他的菜都兴趣缺缺,要说这宫里的御厨,也实在是没什么新意,菜反反复复就那么几道,每次用的盘子,甚至是摆盘的花色都一样,这样能不让人觉得没胃口嘛。不过那碟水饺,倒是十分的美味,荤素搭配,味道鲜美,很是不错。 “怎么不见太子妃用菜啊,可是不和胃口?”耿贤妃抱着自己的小女儿,见雪胧并不对其他的菜动筷子,以为雪胧胃口不振。 “没有,儿臣只是觉得这个饺子味道不错,多吃了几口。” “这个饺子,确实不错。”雪胧对这个耿贤妃并没有什么印象,宫里生下两个孩子的嫔妃,除了禧妃,就唯独这个耿贤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们二人的位分并不是太高。 “母妃,那个姐姐头上的绢花好好看,好好看。”耿贤妃怀里的,就是寅贞帝最小的女儿,美钰,她小脸红扑扑的,指着雪胧头上一边插着一朵的绢花,奶声奶气的说。 “钰儿,这个可不是姐姐,这个是你四哥哥的媳妇,你应该称呼为四嫂。” “四嫂?她嫁给了四哥哥?”美钰有些受到了伤害一般盯着雪胧和容恪反复的看。 “怎么了吗?”耿贤妃不明白美钰吃惊个什么劲。 “四嫂真是没有眼光。”美钰倒是有几分她那个说做就做的荒唐哥哥的做派,说话直来直去,不过她现在还是个四岁的孩子,谁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美钰,不准胡说。”耿贤妃捂住美钰的小嘴,可能是怕弄疼她,所以捂得并不是很严,美钰自然可以说话“姐姐。你不要嫁给我四哥哥,我五哥虽然荒唐,但是他非常有趣,你可以嫁给我五哥吗?”雪胧望了一眼总算是被从府里放出来的容惺,他上次做了容恪满城寻找自己的挡箭牌,被抓到以后,被勒令四五个月不准出门,这不才刚刚放出来。 “不可以啊,美钰公主,我自己是你的四…”雪胧想想容惺做过的荒唐事,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避免过去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可是他也不能想出个法子,去抢人家的贡品吃。不过她还真的十分好奇,容惺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天天跟着他去也去抢贡品吗? “你不愿意嫁给我五哥,我六哥哥怎么样,从刚才进来,我六哥哥看了你好几次,他的眼睛那么好看,可是他谁都没有看,就一直看着你。你嫁给我六哥哥可好,我六哥哥比我四哥哥英俊,可爱多了。”这妮子,可能平时听人经常夸她可爱,所以觉得可爱是个什么都可以形容的词,只是她说完,却没人在意她说的病语,而且在意的是前面那句“他谁都没有看,就一直在看你。”雪胧飞快的瞄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若是直接否认,会不会让有心的人以为她在欲盖弥彰,若是承认,这件事情怎么承认。 “美钰啊,你偏心,小叔叔我还没有娶妻,怎么算,也是小叔叔排在前面啊。”若不是容以莲突然出声,雪胧都快忽视掉他的存在了,不过他那副样子,美的也实在没有办法,让人视而不见。 “小叔叔你别着急啊,若是这个姐姐不嫁给我六哥哥,就轮到你了,钰儿是把最好的排在后面,在钰儿心里,你是最好的人选呢。你刚才也一直看这个姐姐,都要把这个姐姐看穿了,可是这个姐姐,一眼都没有看你呢。” “小叔叔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七哥呢?七哥也还没有娶妻。”容忻非常不满这宝贝妹妹把自己落下了。 “七哥哥,你们好贪心,总不能让这个姐姐没嫁给四哥,就嫁给你吧。禧母妃得高兴坏了。” “我…”容忻没想到美钰那么多歪理,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呢。 “美钰,不准没大没小,你禧母妃,是你可以随便说的吗?快给你禧母妃道歉。”耿贤妃小心翼翼的看了禧妃一眼,可是禧妃的表情温和,嘴角还带着笑容,实在不像是生气了,听耿贤妃说,要美钰给自己道歉,她更是大度的摆摆手“好了,不过是小孩子戏言,我们就当听了当个乐子,而且小钰儿说的也没错,钰儿啊,你这个姐姐,已经是本宫的儿媳妇了,你五哥,六哥,小叔叔,都没有指望了。” 说完,禧妃还难得孩子气的得意一笑,禧妃真不愧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这般年纪,又有两位成年皇子,做出如此青春的表情,一点也不矫揉做作,反而率真的很。 “钰儿,你禧母妃说了,你以后就要老老实实的叫太子妃为四嫂,听见了没有。”耿贤妃很想严厉的对待女儿,可是看着女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实在提不起声音来。 “你们说了不算,要问这个姐姐,姐姐你说,我四哥,五哥,六哥,还有我小叔叔,你想嫁给谁?你说了才算。”美钰话音刚落,雪胧就好像被什么一拳击打在胸口,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的变了,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她自己,说了算? 雪胧无措的,想要看容愉一眼,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屋子里坐的都是人精,她的一个眼神,都可能让他们两个人陷入危险之中。 然后她又看了看禧妃,还有寅贞帝的脸色,她垂下眼帘,逼迫自己要微笑,然后她轻声的说“五,五王爷鲜活有趣,可是我,我呢,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伴侣太过活泼。六,六王爷飘逸若仙,就好像天界的神仙,可是他总是漂在半空,姐,四嫂也抓不住他,至于小叔叔,小叔叔性格,平时的作风,都是没的说,而且样貌更是一顶一的好。可是小叔叔的眼光那么高,他应该心中早有人选,肯定瞧不上我呢。所以,小美钰啊,若是让四嫂选,四嫂还是选你四哥,你四哥虽然不是最优秀的,可是不必其他人差就可以了。” “可是四嫂,我四哥闷得跟葫芦似的。” “闷,闷葫芦。”雪胧看了一眼容恪,他身姿欣长,英姿勃勃,那里有一点葫芦的样子,可是美钰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容恪就是一个闷葫芦,平时什么话都憋着不说。 “噗呲…哈哈哈”禧妃是第一个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的人。 “别看这美钰人不大,看人还挺准,没错,你四哥啊,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闷葫芦,这一点啊,你禧母妃认证。” 禧妃说完,笑声也响了起来,雪胧也做做样子抿着嘴一笑,这件事情就在这一阵阵笑声里,就这样过去了。 雪胧夹了一只已经有些凉了的水饺,放在嘴里,刚才十分鲜美的水饺,好像没有放盐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雪胧放下筷子,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时,歌舞声响起,宫里的歌舞司排演了新的歌舞,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雪胧也找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忍不住的轻声叹了一口气。 别人是听不见,容恪却听的一清二楚,他端起酒杯,侧目看了一眼双眼失神的雪胧。 雪胧的衣服,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好看的,她的长发上,重叠的如同远山,别着金光闪闪的头饰,脸上略施粉黛,绝色倾城。她就好像是这世界上,最美丽尊贵的人,在配上眼前的歌舞升平,她应该半点忧愁都没有。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开心,双眼无神,轻声叹息。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痛,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就好像黄金笼子里的雀儿一样,枯萎的就好像即将要落叶的花朵一样。 她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极快的看了一个人一眼,这一眼就好像甘霖一样,让她突然有了力量,她直起身子,端起酒杯,脸上的笑容,虽然不进眼底,但也有了几分颜色。 容恪喝下杯子里的酒,也看了一眼雪胧刚才看过的人。 容愉抿了抿杯中的酒,真是一如平常的苦涩,他应该早已经习惯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每次喝都觉得这酒更苦更涩了。 “皇兄,臣弟敬你一杯。”容以莲看过这一幅幅比歌舞还要好看的痴男怨女图画,端起酒杯,与寅贞帝一同饮酒。寅贞帝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苦啊。 只有美钰公主,她忽闪忽闪着自己的大眼睛,吃着耿贤妃喂给自己的佳肴,一会看看台上的歌舞,一会看看列席的人,她觉得今天的西湖醋鱼,跟上一次宫宴上的一个味道,酸,甜,一分都没有边。她也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特别,特别的,不开心。 冬至【2】

用过饭后,时间还不过半午,禧妃留太子和雪胧在宫里叙话。 雪胧依然不甚高兴,但是脸上也没有表达出什么,只是容恪也看上去闷闷不乐。 “我儿,怎么了?何事忧心?”禧妃仔细想了想今天在饭桌上,没没发生什么不利于与容恪的事情,他怎么会郁郁不乐呢? “没事的,母妃,一些小事。劳您费神了。”好在容恪总是不喜怒与声色,不怎么容易被人看出来。 “没事就好,只要你跟忻儿好好的,母妃我怎么都好。”禧妃爱怜的看着容恪,她这辈子,最喜欢的儿子,就是容恪。只是她跟寅贞帝一样,对容恪不能太宠溺,对这个孩子,她是又爱,又不能宠。 雪胧捏着手里的戒指,不愿意破坏这一幕母慈儿孝的场面。 “太子妃这几个月如何呢?身体可好起来了?”月河夫人先是一月两次,后来一月一次,最近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去别苑了,看来雪胧的身体,是调养好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抱上嫡孙了。 “多谢母妃记挂,儿臣身体已经在母亲的调养下,全好了。以后不必母亲一趟趟的跑了。”雪胧说完,看了一眼容恪,她已经下定决心,玉容不来给自己登门致歉,月河夫人,也绝对不会再进她玉容的百花苑一步。 “说到底也是你母亲担心你,才一趟趟的辛苦。现在好了,也省了你母亲一桩心事。” “正是如此呢。”雪胧低着头一副受教于人的模样。 “你嫁给恪儿的日子,算算你们夫妇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五个多月接近半年了,这半年,你们也总是住在一处,这好消息,也该有了吧。”禧妃忍不住的催了催,还有二十几日,不到一月就要过年,来年二月里,就是他们成婚一年的日子了,虽说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波折,他们也有大半年没有在一起,可是别人却不是这么想,两个人年纪也都不小了,容恪也已经开牙建府三年了,是该有个子嗣了。 “是儿臣无能。”雪胧低垂着眉,很是惶恐,可是内心却觉得阵阵好笑,她也不是不能闹出点动静,有什么好消息,可是也看容恪肯不肯认啊。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自古开枝散叶是女人家的本分,而且恪儿还是太子,子嗣也是关系国本之事。” “是,儿臣知道了。不过只儿臣一人努力,难免式微,儿臣自己跟太子商议过了,腊月十二那日,宜安室安家,我们二人就搬回东宫了,不如先停了东宫里,两位侧妃的避子汤药。而且当初儿臣嫁到东宫的时候,母亲就为儿臣选好了可以随儿臣入府的縢妾。儿臣这次回东宫想一并带进东宫。那女子太子已经见过了,是儿臣父亲旧部的庶女,虽然她父母已经都不在了,可是好歹也是个官宦家庭出身,那旧部对儿臣的父亲的扶持之情,儿臣父亲也记性深刻,所以太子体贴,说进东宫的。位分不宜给的太低,儿臣想不去给个孺子的身份,也好对得起那女子的门楣。” 禧妃有些吃惊,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子嗣之事,但看雪胧的举动,又是停了妾室的避子汤药,又是把縢妾送进府,这要是传出去,真的很让人误会,是不是这个太子妃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她这个婆婆,压的很严呢? “太子妃,你跟太子成婚的日子还尚浅,不用这么急着就…” “回母妃,没能及时为皇家,为陛下开枝散叶,是儿臣的错,儿臣也一时不能如此,心中甚是惶恐,所以还请娘娘您成全儿臣所想,让儿臣不用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你其实不用如此担心的。这些事情,等你嫁给太子一两年依然无所处的时候再说。本来,你嫁过来的时候,太子就已经有了侧妃和若干妾室,对你不公…” “儿臣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太子待儿臣极好的,儿臣无以为报,只能如此。” “恪儿,你也说两句啊。”禧妃心想如果自己答应了,可不就坐实了是她这个婆婆欺压太狠,太子妃才出此下策的。 “就按母妃你的意思来的。”容恪状似并不在乎,前一天倒是没什么,已经这么多年了,吃不吃避子汤药对东宫也没什么影响,可是他唯恐禧妃不同意让玉容,也就是雪胧的縢妾进宫的事情。他非常紧张。 “既然太子妃愿意如此的话,那便如此吧。”禧妃望了望雪胧,可以从他眼中,一眼望至她的眼底,居然没有半分的不悦与不甘,若不是真心为了太子的子嗣着想,那就是完全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不过就她禧妃所看,雪胧这两样的几率都很高,第一样她是非常接受了,可如果是第二种…禧妃防备的看了雪胧一眼,雪胧敏锐的察觉到,不过随便了,只是三年,她也实在没有必要,什么都顾及上。 又聊了些别的,总之目的已经达到了,说什么也只是闲话家常,不一会就散了。 容恪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去东宫处理,雪胧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别苑。 二人一起从禧妃宫里出来,雪胧走在前面,容恪紧跟两步,拉住雪胧。 雪胧正在整理脖子上的大氅带子,被拉住,略微有些吃惊“怎么了,殿下?” “今天的事情…”雪胧又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那次玉容在她院里闹事也是,以前以后的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的脸上,只是淡漠的表情,完全看不透她的心中所想。 “今天的事,是妾身答应殿下的,妾身自然要做好。还有事吗?”雪胧还急着出宫去,而且准备抽回自己的胳膊。 “你难道,没有什么别的,要跟本殿说吗?”容恪想到刚才在宴会上,自己对雪胧的那一阵在意,此刻越来越浓烈,也变成了其他的情绪。 “妾身有什么忘说的吗?”雪胧想了想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做了那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这不是殿下所希望的吗?”雪胧抽了好几下,怎么也抽不回来自己的胳膊。 “你为什么怎么做?凭什么就是我所希望你就去做?” “殿下是在跟妾身开玩笑吗?好好笑。”雪胧哈哈的干笑了几声“妾身笑也笑完了,可以走了吗?妾身有些乏了。” “你面对本殿,就没有别的可说了吗?为什么累了,为什么乏了,要怎么休息,休息以后要做什么,就不能跟本殿说一说吗?” “刚才赴了宫宴,又陪禧妃娘娘说了会,所以妾身又累又乏,要回府休息休息以后,今日是冬至夜市,妾身与哥哥们有约。” “你为什么不约本殿一起去。” “因为殿下今天晚上要回东宫跟东宫诸位辅臣商议事情。” “本殿…” “殿下你到底问完了没有?”雪胧总算找到了个时机,猛的抽回了胳膊。 “季雪眬…” “你有完没完?”雪胧转身接着走,声音不大,但足够容恪听到,说完,她自顾自的走了。 “候女”玲珑和玲玉在宫门口等她,看见雪胧出来,就迎了出来。 “快走吧,待会回府还能睡一会。” “候女怎么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玲玉把暖炉放在雪胧的手边,雪胧伸手接了,跟容恪在风口说了那多么话,她还真有些冷,一边上马车,雪胧一边想容恪刚才发什么神经,说他平时不说的话,可是就是到了府里,她也没有想明白容恪刚才究竟抽什么风,还把自己的胳膊给抓红了。 今天虽然是以和季斐羽和季清风一起去夜市的幌子才出来,可是今日季清风并没有空,他今日当值,没办法早回去。所以能一起去夜市的,只有最近容登季家第一闲人的季斐羽,薛之遥,还有雪胧他们三个人。 大聖民风开放,而且社会安定,女子出府去夜市也可以的,所以雪胧才可以大胆的出来。 猜想今天人一定不少,雪胧只带了雨思一人出门,至于四玲,雪胧也给她们放了假,她们如果想要出门,只要落锁出去即可。 雪胧从东门出府,那里离夜市的主街最近,季斐羽和薛之遥约好在前面三岔口的栓马柱子处等着,远远的,雪胧就看见他们二人。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雪胧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转了一个弯,走进一个人多的茶铺子,在二楼的休息间换好了今日真正要穿的衣服,那里早就有等在那里的,薛之遥的人。换上雪胧本来要穿的衣服先一步出门。 这样雪胧才大摇大摆的,放心跟薛之遥他们汇合。 “怎么这么久,再迟一会,我们半夜也别想走到街尾。”季斐羽第一个不高兴,他今日穿着淡蓝色的长衣,不过内层是红色的长衫,这两种颜色极难调和在一起,可是季斐羽却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妖冶中带着丝丝脱俗,不过有张好看的脸,怎么都可以了。不过季斐羽怕冷,外衣外面批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如果全部盖上,又是别一番不一样的美男子。 而薛之遥穿的就简单多了,黑色的长靴,黑色的长裤,一身棱紫色的长袍,一副贵公子哥模样。 “我不小心睡过头啦,不好意思”雪胧拉着季斐羽的胳膊给他顺毛,季斐羽也就如此原谅了雪胧的迟到。 “好了,那就切莫耽搁了,上马吧,到主街还有一站地。”薛之遥特意让仆人牵了两匹性子温平的马儿,不然在如此人多的街上容易受精,加上季斐羽骑来的马,正好有三匹,可是在场的确有四个人。 “我跟你们介绍,这是我的管教姑姑,雨思姑姑。姑姑,这是我的二哥季斐羽,这是我的好友薛之遥。” “问二位公子安。”雨思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她做普通妇人打扮,可是因为是未出嫁的原因,一头云英用一只长簪办别着,要比平时显得更加端庄素雅一些。 “嗯”季斐羽对任何人都如此,嗯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早就听雪胧提起过姑姑,姑姑不必多礼。不知姑姑可会骑马?” “奴婢是从宫里出来的,并不怎么会骑马。” “不如这样吧,姑姑在此等候一下,我的侍卫马上就会来接姑姑了。” “任凭薛韶主安排”薛之遥说久闻雨思其名,雨思才真是久闻其名,今日一见,真的是不同凡响。 薛之遥简单安排好以后,三人准备上马。 “小姐,这个包裹。”雨思看了一眼薛之遥,雪胧才想到大氅之事。 “给我吧。”雪胧伸手接过雨思手里的包裹,薛之遥却伸手接过“给我吧,我马上有挂东西的勾子。” “不用了,本来就送你的。”雪胧抖擞了一下身上艳丽的火狐皮大氅,刚才在暗处未曾有查,雪眬身上的火狐皮,毛色油亮,款式新颖,露出她漂亮的裙角,有显得十分干练。 “你这身衣服,不错。”因为颜色是温暖的橙红色,季斐羽也十分喜欢。 “知道你会喜欢,给。”雪胧从袖子里拿出一副用剩下的,她身上穿的大氅皮毛,做的手套,递给季斐羽。 橙红色的毛面翻将出来,异常的漂亮,季斐羽那里还忍得住,赶紧脱下手上黑不溜秋的旧手套,就差立马丢弃,戴上雪胧送他的,又暖又好看,他十分满意,然后,他看见雪胧给薛之遥的包裹,被薛之遥打开,是一件灰狐的大氅。他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薛之遥解开包裹,包裹并不沉,打开以后却好大一片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件跟雪胧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大氅。 “送你的,做新年礼物。” “我…” “就当谢你照顾我,以后也请继续照顾…” “哇,季雪眬,你偏心你以后男人,也不至于偏到大聖最南边的甘城了吧。”季斐羽无情的打断了薛之遥与雪胧两个人的四目相对,伸着自己的手,上面有怎么也舍不得摘下来的手套,季斐羽大声的喊。 “你不喜欢啊?”雪胧白了季斐羽一眼。 “我……”季斐羽语塞,他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 “不喜欢算了,摘下来还给我。” 季斐羽那里肯,立刻翻身上马“季雪眬,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算是哪门子的妹妹,用下脚料给你哥哥缝个破…缝个还算满意的手套,可是你看你给别人送什么,真是烦死你了。”说完,打马走了。 冬至【3】

“怎么,你也不喜欢?”雪胧看着正在反复打量衣服的薛之遥,看样子实在不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没有,我很喜欢。”薛之遥把大氅穿在身上,暖和的他打了一个激灵,雪胧微微一笑,天还未全黑,正好可以看清楚薛之遥穿上的样子。 “好看吗?”薛之遥问。 “还不错。”雪胧又拍了拍身上的料子,想让薛之遥夸夸自己身上的大氅。可是薛之遥翻身上马“走吧,不然一会人就多了。”雪胧见他无趣至极,也翻身上马,气呼呼的走了。 三人在街市前汇合,雪胧刚刚下马,早就到了的季斐羽,递给她了一串糖葫芦,他手里还捻着一只,他已经吃了一少半“吃吧,先消化一下,不然一会你就吃饱了。”雪胧看他手上戴着火狐皮的手套,不骑马了都不舍得摘下来“我那里还有些剩下的皮子,不然给你做个翻毛的长衣?” “不用了,你本来也无心这么做。”季斐羽把糖葫芦递给雪胧后,自己就往街前走。 雪胧捏紧手里的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往街里走。 雪胧许久没有到这样的街道来了,看着人来人往,还真是觉得十分热闹。她吃着季斐羽给他的那串糖葫芦,咬了一口,糖衣很脆,嘎嘣就裂开了,满嘴甜蜜,里面是软软的山楂,酸味立刻代替了甜味,综合在一起,那口酸甜真的是好吃极了。 “好吃吗?”薛之遥不知怎么有些羡慕雪胧,她就可以吃上季斐羽买的糖葫芦。 “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口?”雪胧递过去,放在薛之遥的唇边。 “嫌不嫌脏啊,吃这个。”季斐羽又从无名的地方出现,手里也有一串糖葫芦,看上去油红白亮,薛之遥没有说话伸手接了。 “我记得,爹娘带着我跟大哥,我骑在爹的头上,大哥仰着头,也递给了我这么一串糖葫芦。”季斐羽看着薛之遥手里的糖葫芦,好像回忆到了什么。 雪胧侧目,小的时候,因为怕娘不开心,父亲从来不单独带着季斐羽出门,就算是全家一起出去,季相也不可能让季斐羽骑在他的脖子上,所以季斐羽的这段记忆,应该是和薛之遥之间的事情。 季斐羽有些恍惚的歪了歪头,对雪胧说“我一定是在做梦了,爹什么时候那么过。”说完,他的表情黯然。 “爹就是偏心,从来没有让我骑过脖子一次,倒是恒儿,小儿子总是得宠。”雪胧安慰薛之遥。 “是啊,爹偏心。前面是在卖煎饺吗?”季斐羽最喜欢吃刚刚出锅的牛肉煎饺,果然,几步以外是一家煎饺摊子,还是季斐羽最喜欢的牛肉煎饺。 “老板,六个煎饺,上碟上好的沾酱。”季斐羽几步就走进了摊子,雪胧和薛之遥对视一眼“你爹,对他很不好吗?” 薛之遥问雪胧。 “只是不亲近,但是你也有理解他…”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薛之遥面色有些黯然,低头走进了煎饺摊子。 “你们吃晚饭了吗?”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笑话,谁吃的饱饱的来冬至节夜市。 “那不如就在这里吃了,老板…” “外行了不是”季斐羽打断了雪胧的话“怎么可以在这里吃饱,一会你还有肚子吃卤制串,炸肉盒,大碗茶,米糕,炸茶粑…”季斐羽报了一大串小吃名单,只是听听,确实觉得吃饱了太可惜。 这时煎的一面金黄的牛肉煎饺就放在了三人的面前。 “来,一人两个。”季斐羽加好放在碟子里。 煎饺两头尖,中间鼓鼓的,透过半透明的面皮,可以看见其中满溢的肉和肉汁。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吃。” 雪胧拿起筷子,准备夹起煎饺,薛之遥对着她摇摇头“你这样吃。” 薛之遥一手端起放煎饺的小碟子,一手拿着筷子,把煎饺往自己唇边送了送,露出盘子一口的距离,然后咬了一口。 季斐羽点点头,他也夹起一个煎饺,在沾酱里点了点,放进盘子里,跟薛之遥一样的动作,咬了一口。 雪胧看了两遍,岂有不会的道理,她端起自己的小碟子,学着二人的动作,咬之前吹了吹不停冒热气的煎饺,一口咬下,先是软糯入味的面皮,接着是煎制到酥脆的面皮,一口就咬到了肉馅,肉汁顺着弧度一滴不剩的流进雪胧的嘴里,又热又鲜,有牛肉和香葱的味道,牛肉馅也不是切成肉糜,而且微微有些肉粒的感觉香葱有它独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就是这口肉煎饺所有的味道。 “如何?”薛之遥已经吃完了一整个,这煎饺真是极少吃到如此美味的。他也很是喜欢。 “好吃”咸香鲜美,面皮也喝饱了肉汁的香味,底部的脆皮是画龙点睛之笔,雪胧又吃了一口,顿觉满口鲜香,正是好吃。 “我还能带你吃难吃的东西,这个沾汁是这个店里独有的,沾一下就又是另一种味道。”季斐羽又指了指放在中间的那一小盘沾汁,雪胧用筷子点了一点放在嘴里,是咸甜半口的,香味浓郁,还有海鲜的味道。 雪胧夹起自己吃了一半的煎饺,用没有咬开口的那一角,沾了一点酱汁,一口把煎饺放在嘴里,除了有刚才的味道,好像沾了这么小小的一点酱汁,整个味道又丰富了起来,比刚刚更有层次,而且如此一大口,一点也不觉得黏腻。 “真好吃”雪胧想再夹起一个来,却是一个光秃秃的盘子,薛之遥直着腰结账,而季斐羽把最后一口吃进肚子里。 “走吧?”薛之遥结过账,季斐羽也吃完了,唯独雪胧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光秃秃的盘子“走了,雪胧。” “不要”雪胧摇头。 “一会玩杂耍的就要开锣了。” “不要”雪胧觉得自己委屈坏了。 “再不去就没有好位置了。” “你到底闹什么脾气?”季斐羽没有耐心了。 “你干嘛吃了我的煎饺,你不是说一人两个的吗?”雪胧气呼呼的仰着小脸。 “就为这个?”季斐羽哭笑不得。 “不为这个为什么?”雪胧喊。 “老板,给她在拿一个。”季斐羽呵呵一笑,雪胧刚才委屈的都要挤出水来了,然后两个人难得有耐心的看着雪胧微笑着吃完,一起往街道里面走去。 “面人。” 刚一进主街,走了没有十步,雪胧就看见一个面人摊,摊主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可是一双手却十分的灵活,上下翻动,不一会,一个小老虎就捏成了。 “你都多大了,还喜欢面人。”薛之遥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市,已经满满的全是人了,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开锣前,到达这个夜市最热闹的中心。 “店家,你这里能指定捏人吗?”雪胧指了指自己和一起靠上来的季斐羽,想要老板给他们二人捏个像。 “可以啊,不过看那位公子神色匆匆,应该是急着去看杂耍吧,如果三位信得过小老,不如你们先交过定金,一会过来拿即可。” “可是你不看着我们如何捏制。” “小老四岁就开始捏制泥人,这看一眼的东西都能捏进这泥人里,你们就放心吧。” “好吧”雪胧从腰带里掏出一块小银壳子,放在泥人铺子上“我要三个,我,他,还有那个公子,我一会会让拿着这个牌子的仆人来取。”雪胧掏出自己腰间的玉佩,给泥人铺子的老板看,老板点点头“小老记住了。” 三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走停停,不觉买了满满的一圈东西,好在薛之遥身后跟着几个仆从,给他们提着东西。 要说冬至夜市上最热闹的地方是什么,就非在街中心举行的杂耍和马戏表演。 这条街,本来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商业街道,两边是商铺,街上有小摊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地理位置也不偏僻,可是就是没什么客人,有一个大富翁,在这条街上,有四五家店铺,可是每一家都赔钱,不景气。 他思来想去,会不会是风水的问题,所以他就请来了当时鼎鼎有名的轻灵法师,来给自家看风水。 法师从街头走到巷尾,又从巷尾走到中间的位置,所有的店铺主人都出来问法师到底怎么回事,法师法杖触地,让只要在这条街上,有商铺的店主,都去那名大富翁的店里集合。 集合后,半个时辰轻灵法师就离开了,过了不久,到了冬至这一天,这条街被粉饰一新,各处张灯结彩好像过年,然后在法师站立的地方,搭起了舞台,大富翁从西域请来了歌姬和马戏,这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京城人士听说有西域来的杂耍看,都涌了过来,那一夜,杂耍一直演到天明,只大富翁一家,就赚够了之前的亏空。只这么一晚上,这条街上的商户都赚的盆满钵满。 原来,法师看见这条街的街头和街尾,都好像有两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这条街的各种路,让从街口那里经过的人,都忽视了其存在。 法师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一个节日或者节日,挑人多容易出来的时候,把大批的人招揽过来,这样的话,那么多人,一定能把那堵无形的墙给踩塌了。所以,临街的商户就想了这么一个好办法,果然,从那天以后,这条街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商业街,因为法师特别交代,要买卖实心实意的东西,路才不会从新被堵上,所以一直到现在,这条街上的商户换了好几次,但是买卖的东西,都是十分的好用实在,薛之遥在京城买的布料质量最好的两家店就开在这里,好像这里真的如那个法师所说,分外眷顾那些实心实意做人做事的商户。 冬至节玩杂耍的习俗就被保留了下来,每年临街的商铺都会拿出一部分钱,来布置街道,摆设杂耍,而且一年比一年热闹。今年也不例外,薛之遥今年从西域最擅长马戏表演的波斯请来了马戏团,还有狮子老虎们的表演,精彩极了。 到了街道中间,已经满满的都是人在等候了。 人群里,有几个是薛之遥的随从,看见薛之遥过来,赶紧撑开人群,让三个人一起进到最里面的位置。 薛之遥单手护住雪胧的肩膀,给她撑起一小片空间,生怕别人挤了她。季斐羽不着调的四处逛,可是这时也站在雪胧的另一边,两个人一起给雪胧撑了个人墙。他们三人一起,走进了最前面。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奇幻的东西可以称之为梦的话,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场奇幻的梦。 中间一个大十字路口处,被用栅栏围了起来,不准人进入,圈内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用一只粗壮的桅杆撑着,桅杆上挂着紫色的长布,布条系在临近的商铺上,形成一个紫色的盖子,把所有人都包裹在里面,布条盖子上垂下用琉璃做的灯柱,插着蜡烛,照亮了整个街面。 白色的舞台上,站着一排穿着各色西域服装的舞姬,她们露着肚子,在扭动着胯骨,十分性感妖冶,好像勾魂的美女蛇。 台子下面,坐了满满半圈的乐师,弹奏着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器,这边是胡乐,旋律急促而悠扬,让人止不住的心情愉悦。 另一边,放着好几个笼子,用黑布盖着,只露出一点边角。 这时候,穿着一身红白相间,戴着一顶白色的塔尖帽子的男子走上了台,他身体矮小瘦弱,皮肤很白,鹰钩鼻,深眼窝,眼睛居然透明琥珀的淡黄色。他光着脚走上台,对着台下的看客,深深地鞠了一躬,一口流利的汉话脱口而出“你们好,聖都的百姓,我的名字叫格提,我来自茫茫的戈壁滩的另一边,今天我带着我的兄弟姐妹,来到这里,希望你们能够喜欢我们的表演。”话音刚落,几声响动,从紫色布盖的缝隙,看到天上绽放出银白色的烟火。接着几声铜锣响声,表演,也就正是开始了。 冬至【4】

提格是个很年轻男子,他的眼神灵动,除了身姿有些矮小,但是皮肤黑黑的,跟一个波斯精灵一样,表情灵动在舞台上跳动。 “今天我们准备了许多精彩的节目,其中就有大家最期待的,动物表演。”提格胳膊挥动,那几个大笼子上的黑布,被凌空提起,雪胧和许多孩子一样,瞪大眼睛,眨都不眨。 笼子里,有狮子,老虎,还有一只黑色的大熊,最里面的笼子里,雪胧回头问薛之遥“那是什么?” “金钱豹”薛之遥看趴在笼子里的动物,身上有一片片好像铜钱一样的斑纹,这种动物基本上在大聖没有过,应该是在西域更偏远的地方捕来的。这种动物跑动起来跟闪电一样快,极难捕抓。 雪胧与那只豹子,对视了一眼,它眼中满含野性和危险。 “那个豹子,还是不要放出去来”季斐羽靠近雪胧。 “为什么?”雪胧还想看它要表演什么节目。 “野性难驯,肯定会出乱子的。”季斐羽握了握腰间的剑。 “有那么多驯兽师在呢。”雪胧指了指豹子笼子门口站着的几个高大的驯兽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很想看到它要表演。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薛之遥也看到了那几个围在一起的驯兽师。 “但愿是我多心吧。”季斐羽这次并没有走开,而是靠近雪胧,和她并肩一起看表演。 提格介绍完了一个节目。立刻上来三个漂亮的波斯舞女,她们身姿纤纤,在台上跟着音乐舞动,然后走上来两个男子,一个小个子,一个大个子,大个子躲在地上,其中一个小个子和一个舞女跳上了大个子的背,大个子下路稳健,站了起来。 剩下的几个人,一个个都跳上大个子的身上,形成一个漂亮的网,在台上走了一圈后,有两个小孩子推出了一个钢板和一个圆圈,钢板放在圆圈上,一点都不牢稳,大个子赤着脚,先放上一只脚。五个人动作一致,大个子大喊一声,身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另一只脚也十分平稳的放在了钢板上。钢板被支撑了起来,五个人,稳稳当当的就站在那么一小块钢板上,钢板下面,还有个会四处滚动的钢圈。 五个人就好像一颗漂亮的树一样,立在一起十分漂亮。 现场爆发了响亮的掌声,同时也调动出了全场的热情。不时的有人,往栏杆儿里面投掷赏钱,雪胧也从腰带下的荷包里,拿出几枚铜板,丢进栏杆里,还是刚才推钢板的两个小孩子,手里拿着漂亮的小盆,把地上的钱给捡起来,经过雪胧的时候,那个带着羊皮帽的小男孩,跑动着,靠近雪胧,同时伸出手来,马上要碰到雪胧的时候,薛之遥一挡,低声的怒斥了一声“干什么?” 吓得那个小男孩抱紧自己手里的小盆,向后缩,但是却没有离开。 “别这么凶”雪胧照着薛之遥的胳膊拍了一下,她对着冲自己跑过来的小男孩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小男孩看了薛之遥一眼怯生生的靠了过来,雪胧弯下腰,问“听得懂汉话吗?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靠近雪胧,对雪胧的胸口伸出了手,雪胧下意识的后退,可是小男孩却没有碰她的身体,他只是把雪胧胸前襟的一块酥糖皮给摘了下来。 “你的衣服,很漂亮,这个,脏了,不好看。”小男孩磕磕巴巴的说着汉话,然后盯着薛之遥手里只吃了一个的糖葫芦,不舍得走。 “给我”雪胧对薛之遥伸手,薛之遥把糖葫芦递给雪胧。 雪胧和自己的一起,一块递给了小男孩“这个给你吃,这个,给那个小朋友。”雪胧的这个糖葫芦她已经吃了几个,串子上的只有几个小的了,她指着薛之遥的那个,让小男孩吃。 小男孩摇头“阿吉,我弟弟,这个,给他吃,谢谢,谢谢你。”小男孩指了指那个已经收完钱跑回后台的小男孩,他要把多的给他弟弟阿吉吃。 “我,歌拓,我的名字,歌拓。”歌拓说完自己的名字,一手拿着盆子,一手拿着糖葫芦,也往后台跑。 不一会,后台冒出三个脑袋,分别是歌拓,阿吉,还有一个女人,阿吉手里拿着薛之遥吃的那串糖葫芦,歌拓则拿着另一只。 歌拓小声的说着什么,不用猜雪胧也知道他是在告诉那个女人,糖葫芦是她给的。 “那是戏班的老板娘,那两个小孩是她的孩子。”薛之遥说完,那个女子对雪胧点点头,全是感谢。 雪胧也微微一笑。对薛之遥说,“看他们母子三人都那么年轻,那班主真是好福气。” “你当什么班子都跟戏班子似的,要熬到油尽灯枯了,才弄个戏班子。刚才上去说话的那个提格,就是班主。” “不是吧,那么年轻,有这么大一个西洋戏团。” “年轻怎么了”薛之遥抖擞精神,意思是他也不是很年轻。 “没怎么,很了不起。”雪胧拍了拍薛之遥的肩膀。 “老虎出来了。”说话的功夫,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点燃了一个火圈,多半个人宽。然后一个彪形大汉拉着带轱辘的铁笼子上台,里面是一只斑纹明显,毛色油亮的老虎。 巨汉打开笼子,只见百兽之王老虎,乖乖的坐在笼子门口,巨汉低吼一声,老虎才小心翼翼的出来。 众人都十分紧张,而那只老虎却更害怕那个巨汉,巨汉走动,老虎也跟着他,只敢在后面,不敢越了巨汉身体一步。 巨汉登上放有火圈的台子,老虎也几步走上了台子,跟刚才一样,贴腿坐在了原地。 巨汉双腿分开,做前扑状,老虎立刻站了起来,也很有攻击性的面对着火圈,正好,它直面的不仅是火圈,还有火圈后面,眼睛都不眨的雪胧。 巨汉甩动上身,一跺脚大喊一声,老虎就好像觉醒了一般,来了招猛虎扑食,稳稳当当的从火圈里垮了出去。 全场再次鼎沸。 巨汉从箱子里拿出一根绳子,系在老虎的脖子上,牵着老虎犹如逛街一般,下了台在栏杆附近走动,吓得栏杆附近的人赶紧后退,唯独雪胧和薛之遥,季斐羽三个人稳稳的站在原地。巨汉在雪胧面前停下,老虎也停下步子,坐在了雪胧的面前,庞然大物一般。 巨汉不是很温柔的拍了拍老虎的脑袋,伸手想抓雪胧的胳膊,薛之遥又是一挡,作势拔出了宝剑,露出剑鞘。 “木噜,不能唐突。”提格一直旁边在看表演的进程。木噜伸手抓雪胧的胳膊时,他就向这边靠近了,现在更是几步走了过来。 “薛老板”提格站在三人身前,对着雪胧抱胸弯腰“对不起,是我的弟弟太鲁莽了。” 雪胧看着提格矮小的身材,和一边巨塔一样的木噜,怎么想两个人也不可能是兄弟啊。 “这是什么规矩”薛之遥又往后护了护雪胧,对意图“唐突”她的木噜,怒目圆瞪。 “木噜,还不快给薛夫人道歉,说了多少次,不能随便抓碰女子。”提格拉着木噜,又给雪胧鞠了一躬道歉。 木噜人如其名,虽然身姿巨大,可是木木的,提格训斥他,他也缩着脖子,跟小孩子一样,而一旁的老虎,伸着脑袋,护着木噜,提格一瞪它,它也缩着脖子,跟它的主人木噜一样。 雪胧摇摇头“只是他突然伸手,我有些害怕,没什么大事,算了吧。”雪胧拉了拉薛之遥的衣角,薛之遥皱了皱眉,他其实觉得那句“薛夫人”很是中听。气也早就消了。 “那我就看在提格你的面子上算了。”薛之遥把剑收回了剑鞘,让木噜继续表演,木噜对提格呼哈的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提格对雪胧说“薛夫人,我弟弟说,想让您摸一摸帕卡。” “我?”雪胧暗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被驯兽师看上,摸老虎的头。 “没事的,帕卡从小就跟着我弟弟,我看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帕卡就好像我的另一个弟弟一样,我愿意对天发誓。帕卡绝对不会伤害您的。” “想试试吗?”薛之遥看雪胧想伸手,又不敢,他歪头对雪胧一笑,问道。 雪胧点点头,她当然想。 “把手给我”薛之遥对雪胧展开双手。 雪胧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之遥的指引,雪胧居然顺顺利利的把手放在了帕卡的头顶,就差最后放上去了。 “别怕”薛之遥在雪胧的耳边轻声的说。 然后手掌是一阵毛茸茸的感觉,就好像猫狗的头顶一般的触觉。 “如何?”薛之遥感觉雪胧的手掌没有那么僵硬了,准备撤回自己的手。 “还不错。”雪胧还是有些怕,在他要撤手的时候,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薛之遥只能陪着她一起抚摸着老虎的脑袋。有一个大胆的公子,也伸出了手,帕卡还蹭了蹭他的手心,全是回应他的勇敢。 新的台子又搭好了,新一轮的表演也要开始。木噜牵着帕卡准备回去,谁知道帕卡居然坐在原地不动了。木噜没有办法,拍打了它两下,它依然不动弹。木噜这才想到平时表演完,自己都会喂一喂它,它才回笼子,可是摸了摸身上,忘记带肉干了。 季斐羽刚才一直没有动静,反手对帕卡丢出一块东西,帕卡一抬脖子,稳稳的接住了,雪胧看清是一块刚才在胡商那里买的牛肉干。 帕卡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木噜回去。 这么一个小插曲,让雪胧没有看清黑熊是怎么从笼子里出来,它现在像个人一样,坐在一个桌子后面。 黑熊要比帕卡大的多,坐在桌子后面,好不有趣,听到笑声,它还憨厚的抬了抬头。 这时提格走了上来,他手里提了一个软编的带子,他坐在黑熊的一侧,黑熊看到提格坐下,举起一只爪子,搭在提格的肩膀上,提格打开,它又放上,提格躲开,它还是不依不饶的放上。直到提格丢出一块肉干,它才自觉的把手拿开。 这一系列人性化的动作,逗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提格打开带子,拿出苹果,算盘,一副写着字的纸,一副涂鸦,还有一锭金子。 “大家好,我是提格,这是我的弟弟涂噜。”雪胧撇撇嘴,这个提格怎么这么多兄弟。 “涂噜,给大家打招呼。”话音刚落,涂噜站了起来,手放在胸口,笨拙的鞠了一躬。换来的是更热烈的掌声和撒赏银。 “涂噜,我问你,那个是你最喜欢吃的苹果。” 涂噜毫不犹豫的拿起苹果,想要放进嘴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只是拿在手里,并不吃。 “那你让大家拍拍手才能吃。”提格说完,涂噜放下苹果,双爪也学着人一般拍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涂噜才把苹果放进嘴里,一口吃完。 “涂噜,今天是薛老板请我们来的,那你说一说,薛老板是做什么的。”话音落下,涂噜立刻拿起算盘。算盘代表商人,可不就是薛之遥的职业。 “那我们为什么来。”涂噜手放在写了字的纸上,可是却看向金子。 “涂噜,是不是为了情义二字。”提格问。 涂噜依然直勾勾的看着金子。伸手毫不犹豫的拿起金子。 “涂噜,我们来,是为了薛老板的情义。”提格双手叉腰,不肯接过金子,涂噜急切切的想把金子给提格,可是提格就是不接,涂噜一个伸手,金子一个弧度的砸向了观众席,被一个公子伸手抓住了。 “涂噜,你在做什么,砸到客人怎么办。” 那位公子接到金子满心欢喜,可是掂了掂发现重量不对,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片金纸,剥开以后,居然是一块元宝形状的糖。 众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雪胧只觉得肚皮笑的都疼了。 “公子请吃吧,这是小人刚才在薛老板的点心铺子里买的。” 雪胧不觉薛之遥这个宣传很是有创意,不用说,今日过后,这个元宝形状的糖,肯定会风靡大聖。 冬至【5】

一只黑熊,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聪明,可见平时是经常训练。 雪胧听说马戏团里的动物,大多从出生开始,就养在驯兽师的身边,跟驯兽师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几乎是形影不离。就跟木噜和帕卡一样。但是如果遇到不听话的动物,打骂是少不了的,可是她刚才听薛之遥说,提格的马戏团从来不太过严厉的虐待它们。所以看那些动物,个个都身体高大,毛色油亮,而且精神状态也很好。 再看黑熊,提格从袋子里掏出四个染了颜色的小茶杯,分别是,红色,蓝色,绿色,黄色。 然后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红颜色的盖子,黑熊涂噜把小盖子接了过来,放在了红色的茶杯上,提格又拿出一个绿色的盖子,涂噜依然准确的把盖子盖到了绿色的杯子上。接下来,提格提高了难度。他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盖子和一个黑色的盖子,果然有点儿难住了涂噜。涂噜先是拿起黑色的盖子,在其他两个没有盖子的杯子上一个一个的比对。显然并没有对上颜色,涂噜把黑色的盖子,放在一边。拿起黄色的盖子,又一一比对起来,这才稳稳妥妥的把盖子盖上。提格很高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涂噜伸手接过,又是一口吞了。 把所有的盖子都盖完,该到狮子的表演时间了。这次出来的,是一个女子,定睛一看,是她,提格的妻子。 刚才在台下没有看清楚。提格的妻子是个特别标志的波斯美女。大眼睛深眼窝,乌黑的卷发。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纱丽裙。可能是因为嫁了人的缘故。她的衣服要比那些舞姬保守多了,不过依然可以看出她纤纤的身条,和丰满的****。她拿着一支短辫,凌空挥舞了两下,啪啪作响,长发飘飘,英姿煞爽。 “真是美人啊”季斐羽平时从来不说这样的话。雪胧一开始还当自己听错了。可是站在她另一边的薛之遥也附和的说道“确实是个美人。” 雪胧看不光他们两个,在场的大部分男人,都好像被台上的女子摄去了魂魄,直直的看着她。 “你们好!我的名字就是伊娅。”伊娅对着台下的观众欠身行礼。身体呈现一个完美的曲线,立刻博得了阵阵掌声。 “这是我的好伙伴克达”笼子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只十分优雅的雄狮,它头上的毛松软,身上的毛油亮,眼睛炯炯有神,迈动着长腿,慢慢的走向伊娅。走到她身边,转过身来,对着台下的观众,轻声的叫了一声,像是在跟他们打招呼。 伊娅挥舞鞭子,却并没有打算狮子的身上。鞭子就好像是叫大家集中精神的东西,听着响声,大家就把目光集中在了舞台上。 狮子抖擞了一下身上的毛,站了起来。伊娅然后是用木头搭建的装置,高高矮矮,很像练武用的梅花桩,可是梅花桩是圈在一起,而这个装置是直直的过去,到舞台的另一头。 狮子给人一种俾睨众人的感觉,它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都十分有王者之风,不觉得就会让人有种一位王子,站在台上,迈动长腿,在散步一样。 雪胧侧身问薛之遥“你觉不觉得,这个狮子慢吞吞的样子,跟平时的容恪一个样子,端方持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太子。”雪胧想起容恪,还真觉得他和狮子有几分相似。 “还有呢?” “你不觉得容恪的脸也很大吗?比这个狮子的脸还要大。”雪胧其实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脸大,容恪遗传了禧妃娘娘的尖下巴,脸颊十分的匀称好看。 “本殿倒是没觉得,自己的脸大。”容恪想到今天白天的不欢而散,处理起公事来也无法全部的集中精力,所以他让手下尽快地讲完,然后推到明天去处理,自己则恍恍惚惚的跑到了街上。就想着反正自己已经出来了,不如就和她一起,去逛一逛这个冬至节夜市,可惜他来晚了,一开始根本就挤不进去。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挤到这里来的,刚来就看见雪胧这一身暖红色的大氅,格外的显眼,正想走过来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刚一靠过来就被她拉住了衣角,然后就听了雪胧刚才说的那些坏话。 “太子殿下,你觉得背后偷听没什么不妥的话,妾身也觉得,刚才说的并没有什么。” “你私下编排太子,还说是没什么。”容恪觉得雪胧真的是太会巧言善变了,一个不留神,肯定会被抢去话语权,从而被她带偏,竟说一些没有用的话。 “那你觉得偷听别人讲话,是可以不去理论追究的事情吗?” “别巧言令色了,本殿也并没有打算把你怎么样。今日节目很是精彩,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太子,你没有来过冬至宴会?” “这是第一次。” “您十几岁之前一直长在王府。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就没有带着你,来看一看?”雪胧记得自己差不多年年都会来看冬至夜市。 小的时候都是父亲领着来,母亲跟在身后。恒儿就骑在爹的头上,爹的一只手还领着雪胧,而月河夫人一只手领着已经懂事的大哥,同时也会伸出一只手牵着季斐羽。 “小的时候,父皇对我们的管束很严,除了大哥以外,我们都没有跟过父皇上街。父皇,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很忙吧。”容恪无所谓的拍了拍衣袖,刚才一路挤了过来,他的一身新大氅,生怕碰到灰弄脏了。 “当时大皇子应该很得,父皇的疼爱吧。”雪胧听出他声音里得黯然之色。雪胧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小男孩儿,小脸蛋红扑扑的,他小手里的糖葫芦都要跟他借几分红色。 在小男孩儿的右侧,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小男孩儿抬头仰视,对高大的身影,裂唇一笑。甜甜地喊了一声“爹。” 高大的男子,脸色黝黑,应该是长期在外面做辛苦活计的人。高大男子看了一会儿刚刚过自己膝盖部分的儿子,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他晃了晃手上的钱袋,对小男孩儿说“爹今天发了工钱,你娘也同意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有什么想玩儿的,今天也一并玩儿了吧。” 小男孩儿欣喜若狂,但是他却知道压抑自己,他摇了摇红呼呼的小脸儿,对高大的男子说“今年能够吃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出门的时候,娘说会给我烧鸡腿吃,这样的话儿子就心满意足了。” “那怎么能行?每年过生日都给你买一根糖葫芦,爹看的都很不是滋味。今年你过生日,爹特意每天早去一个时辰,晚回来一个时辰,你看爹这个月的工钱,鼓鼓的,你想要什么尽管说,爹保准给你买。” “那爹给娘买个簪子吧。娘戴的簪子都坏了,你就给她买,路边的上买的,那些小姐姐们都很喜欢的簪子,替我把他送给娘吧,这不也快到娘的生日。” “从小到大,那个孩子过的日子,本殿一天也没有过过。” “可是您却很羡慕对不对?”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羡慕的对象,本殿的大哥也早已经入土为安。往事何须挂在嘴边只会自寻烦恼。”容恪撇撇嘴,他已经不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而感到难过。虽然他还记得,有一年他发高烧,几乎要伤寒不愈死了,他几乎每一天都在喊好让父亲去看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可是大哥却偶感喉咙干,父皇,放下前线如火如荼的战事。回道府里,亲亲去请个太医,非看着大哥喝下两碗川母汤,才继续一步三回头的回到指挥营里去,虽然大哥只活了短短的十几年,可是在容恪的心里,就觉得大哥活的一点儿都不亏,他得到了父皇所有的爱。但是,二哥三哥,还是比他小的弟弟们,他再也没有,像对待大哥一样,对待过他们一次。 容恪难得露出哀伤的神色,雪胧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殿下,您看,金钱豹的表演快要开始了。” 最后一个铁笼子,被驯兽师推上了台子,那只金钱豹在笼子里,来回的走动,好像是人为难的时候,左右的踱步。 “这只豹子,野性未除,双眼中似乎有极具杀伤力的眼神,这可会如何表演呢。” “妾身想,班主提格,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 话音刚落,提格换了一身衣服,从新的站在了台子上。 他换了铠甲,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刚才,和那只几乎要成了精的黑熊涂噜,愉快的玩耍时,脸上露出的轻松表情,而是表情有些凝重,他对笼子边的驯兽师点了点头,示意让驯兽师把金钱豹给放出来。 台下响起一小阵争执的声音,好像有女子的声音,还有男孩儿的哭声,这些都没有打断提格表演。 他从腰里抽出一副短刀,驯兽师听从了他的命令打开了笼子。 笼子刚刚被打开,就传出了一阵兽鸣声,在一转身,那只毛色雪亮线条流畅的豹子,就冲出了笼子,它站在笼子前,警惕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对眼睛前面的提格,格外的提防。 雪胧想问问薛之遥,这是为了什么?他不是说马戏团里的这些动物,都是被马戏表演团的驯兽师给收养的,然后养大的吗? 可是这只金钱豹,却十分的暴躁,它狂怒地看着周边的所有人,但却好像惧怕提格的似的不敢向前。 雪胧回头却没有看见薛之遥,他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提格好像也很紧张,手里的短刀也拿在手里反复的抓握。 一人一豹子,两个人就好像在做耐力的较量。雪胧看提格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看来这是一场搏杀的表演。******的搏杀。”季斐羽也嗅到了危险,他拿好腰间的佩剑,从一侧靠近过来,看见容恪,他也只是默然一笑“薛兄呢?” “我也不知道,刚才分明在的。” “刚才我看见,他的几个侍卫好像在找他,他应该去处理事情了吧。” “嗯。”在容恪面前,雪龙并不愿意多说她和薛之遥的关系。 “是场恶战,是场恶战啊”季斐羽看着舞台上的状况,摇了摇头。 薛之遥额头也微微冒汗,他听提格的妻子说完,抿着嘴思考要怎么办。 “薛韶主,那只豹子一路上不停的伤害驯服它的人,这么多,驯兽师里,也就只有提格一个人,驯服过它一次,可是野兽就是要在不停的驯服里,才会真正的顺从,本来提格跟我打算不让它上台,可是另一只用来表演动物因为一路上不适应,生病了,他才让还没有被驯服的豹子上场。可是台下有那么多人,我怕他制服不了那只野兽…”伊娅的话还没有说完,按耐不住的豹子,突然向前冲去,舞台很大,提格和豹子各自站在一边,豹子正在全力的跑向提格。提格压低身体,站在原地,豹子转眼就跑到了身前,提格一侧身,敏捷的躲了过去。 驯兽师们一个个站在台上,形成一堵人墙,就算是豹子伤了提格,他们也让豹子跑不到人群。 提格躲过豹子的致命一扑,迅速的调转过身子,继续和豹子对视,豹子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有些退缩。 台下的观众,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危险,还都以为是表演。 提格把短刀换了一只手拿着,他极快的小步走动。豹子的身材,线条流畅,一看就是动作敏捷,奔跑的高手。此刻虽然面对着提格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可是一点颓势都让外人看不出来,但是提格却知道,它已经有些退缩了。 刚才豹子出笼的那一刻,提格就有些后悔了,没想到自己训练了它一路,它的野性一点都没有消除,反而是更加的残忍,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它给逼回笼子里,赶紧结束这场因为自己的固执,而开始的比赛。 豹子在他的眼神之下,后退了几步,可是依然不服输,它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提格,等待提格露出怯懦的时候。 提格也察觉到了豹子想要拖垮他的精神,所以他准备先发制敌。 冬至【6】

提格给台下一直等着的驯兽师使了个眼色,驯兽师就拿了一根绳子,一起走上台,上台来的这个驯兽,又高又壮,给了豹子不少的压力,它回头看了看那个低矮的笼子,似乎是想要回去,驯兽师绳子腾空丢给提格,两个人把绳子给展开,准备捆住豹子。两个人极快的靠近豹子,可是豹子却看清了他们的意图,猛的向前一扑,从绳子那里飞快的跳过去,就躲开了两个人,随后,它就往人群的方向跑动。 提格大喊一声,驯兽师们每个人手里都拿起绳子,往豹子的前面去,想到拦住它的去路,豹子故技重施,从绳子上方跳过。 很快豹子就脱离了训兽师们的控制,它先是在栏杆附近跑动,在前的观众终于察觉到了危险,想要向外面跑,可是身后有太多的人,后面的人探着脖子想要一探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跑出去。季斐羽拦在雪胧的前面,容恪也反应过来,他抽出腰间的宝剑,和季斐羽并肩站在一起。 豹子跑到雪胧这一边的时候,它突然不再跑动,而是低着头闻嗅着什么。几秒钟以后,它突然抬起头,眼睛中带着血丝,阴测测的看着站在中间的雪胧。 雪胧皱眉,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只能不安的抓着季斐羽的后背。 季斐羽也有些紧张,刚才不觉的,现在离得如此近看这只豹子,果然是一只庞然大物,身上花纹独特,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带着狩猎者独有的眼神。 “雪胧…”薛之遥到尖叫和骚乱之声,他本能的看向雪胧的方向,就看见了那只从舞台上逃窜下来的豹子,正盯着雪胧,似乎想要做点儿什么。他抽出剑,疾步的跑向那边,可是却被手下拦住“韶主,您不能过去,那里危险啊!” “滚开!雪胧和季斐羽都在那里,你们分开行动,你们几个跟我去前面,剩下的人快去疏散人群。” “可是…” “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如果他们有什么危险的话,你们觉得我还珍惜性命做什么?” 季斐羽侧身拉住雪胧的一个胳膊“一会儿人散开了,马上往安全的地方跑。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千万不要落单。” “我知道了。你们呢?” “你先走,我在后面断后。” “还是你先走吧,我来。”容恪挥舞了两下剑,立刻从背阴的地方,飞下来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他们两个人一组,一个拉着了雪胧,另一个护在季斐羽的身前。 “不能后退,我们要帮助提格他们把豹子抓住,它万一要跑进人群里,伤人怎么办?” “姑奶奶,你先从虎口脱险了再说别人。太子,让你的人带着她从空中先走,我留下来,陪你们断后。”雪胧知道季斐羽的武功极高,他十五岁就被送入月河密宗去进行训练,月河夫人只是月河密宗的王女,而真正的宗主另有其人,他从小就很欣赏季斐羽,把他当做接班人进行培养,所以他的武功,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 “要走一起…啊……”雪胧本来想留在原地,可是被拉住她的两个暗卫腾空拉起来,从人群的上方,一下子跳到了临街的商铺下。一个暗卫迅速的踢开了只开了一点的门,从门口进入,拉着雪胧就上了二楼,一路上雪胧双脚悬空,直到进入了一个房间,被安顿了下来,两个暗卫一点也不温柔的把雪胧按在椅子上,然后两个人就跑出来屋子。 这里是一个酒楼的包间,因为过了吃饭的时间,所以酒店并没有客人,人们都在外面看马戏表演。所以包间里并没有人。 季斐羽见雪胧安全的离开,他对容恪说“叫你的人往前,如果这只豹子伤了你,这一马戏团的人估计都活不成了。” “本殿没事。你们几个护住季公子,你们几个去驱散人群,你留下站在我旁边。”容恪有序的安排好,豹子此时在驯兽师的围追堵截下,终于也被控制在了小范围内,只是有两个驯兽师受了伤,那个地方是最薄弱的。季斐羽看了觉得心急,居然翻过了栏杆,跑了两步对容恪说“跟不…” 话还没有说完,容恪单手扶着栏杆,跳过了栏杆,和季斐羽并肩走到驯兽师的队列里。 孤军一人的豹子,底吼着,节节败退,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半分不愿意退却人意。 季斐羽和容恪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两个人轻功极好,无声无息的就落在了豹子的身后,豹子看后路人少,所以想要过来,扑向二人,却被季斐羽和容恪两剑给刺的退了回去。 驯兽师也把网丢了过来,两个人分别扯着网的两边,和驯兽师一起,把豹子网住。 豹子依然在网中挣扎,十多个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的把它拉住。众人不敢放松,直到把它关进笼子里,才算送了一口气。 见危险解除了,原先不知道情况,四向奔走的人们,又驻足了下来。因为提格很快的跑回了台上,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手里拿着一面铁皮鼓,他用手敲响,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他居然还有心思对台下的人说“各位,我们这个******的搏斗精不精彩?” 原来是一场表演啊。受到惊吓的人也送了一口气。大呼自己被他们给骗到了,受伤的两个驯兽师被架了下去,刚才受了惊吓跑开的乐师也从新回到位置上,演奏起欢快的音乐,穿着清凉的舞姬又从新跳起了舞,舞姬们手里还端着各色糖果,她们抓起一把,丢向观众,观众们顾着抢糖,都忘了刚才惊险的事情了。 季斐羽单手拉着容恪,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从人群里走出来,问清了雪胧在的地方。两个人走进了房间,雪胧正在焦急的等待,门关上,季斐羽把容恪往板凳上一放“我季斐羽不用人救,你想要做英雄,也要顾好你自己。”说完,他脱下雪胧送他的手套,丢在桌子上,然后伸手从衣服里,拿出几包药粉“把衣服解开。”容恪今日穿着深色的衣服,他单手捂着后腰的位置,还真看不出他那里受伤了。 “他受伤了?怎么样了?伤那里了?”雪胧急切的靠了上去,想要看个究竟。却被季斐羽挡住“少不得你给他换药,现在不用这么靠前的。快点把上衣脱了,我给你上药。” 容恪皱着眉,把上衣解开,脱下外衣。刚刚脱下,雪胧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探头一看,容恪的半个后背,都被血浸湿了。 “这是怎么回事?”雪胧刚才在窗户里看到豹子已经被制服住了,他怎么就受伤了呢。 季斐羽抿了抿唇“还不是他…”季斐羽从来口上没个把手,但是好歹容恪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他也说不出什么讥讽的话。 刚才,豹子向他们两个人扑过来的时候,靠近的是季斐羽那边,季斐羽抽身后退,却躲闪不及,只能拿剑刺出,容恪一手扶住季斐羽的肩膀,拉着他后退,可是已经的后背躲闪不及,被落下来的豹爪狠狠地拍了一下,当时季斐羽看的最清楚,容恪疼的脸色都变了,两个人一人一剑,刺进了豹子的肉里,网子也及时落下,好在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害。 季斐羽看这出血的情况,伸手给容恪把了把脉“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么虚弱。”本来只是觉得容恪是流血所以脸色不好,可是一把脉,却发现容恪虚弱的很。 “我没事”容恪明明受伤的是后背,此时却捂着前腰。 “前面疼吗?我看看。” “不用了,你把后衣剪开,给本殿上些止血的药,本殿回府再去医治。” “你快点给我实话实说,你这么虚弱我怎么可能让你回府” 容恪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季斐羽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原来,他的腹部也流血了“你前面怎么也受伤了?” “前几天的伤。没什么。”容恪解开身上的绷带,一条半臂长的伤疤几乎将他的肚子横刀抛开,上面有些肉自己长出了肉芽,像是要愈合,可是现在全部挣开,伤口很深,应该出了很多的血。 “把这个吃了。”季斐羽拿出本来打算送给雪胧,让她调养血气的补药,倒出了五颗,一块放进容恪的嘴里。 容恪警惕的看着季斐羽,闭着嘴不吃。 “你的戒备心要不要这么强。这可是我的亲哥哥。”雪胧及时的抱住容恪要耷下来的头,摸着他的脖子,感觉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弱了。 “来不及说这么多了,你不吃就会虚弱致死的。”季斐羽又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这次容恪张开了嘴。 吃下药没多久,容恪就觉得一股温润的热气,从他的胃里开始,慢慢的传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雪胧,你把这个给他洒在伤口上”季斐羽坐在容恪的对面,给他把脉,雪胧一只手抱着容恪的头,另一只手,把药粉轻轻的撒在他后背的伤口上,血居然像关了阀门的手龙头,一滴都不在外流。 后背的血止住以后,季斐羽也给他把好了脉“没事了,剩下的我处理。你去外面叫人准备台轿子和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雪胧赶紧照做,却被容恪拉住衣服“除了暗卫勋一,谁都不要找,谁都不要告诉。”容恪伸手,把雪胧别在一边的大氅给拉了下来,盖住她前衣襟上的血,雪胧点点头,把身上的血盖的严严实实,走了出去。 门外就是一群容恪的暗卫,他们正挡住楼梯口上的一群人,薛之遥就站在最前,他看见雪胧出来“雪胧,太子妃,您没事吧。” “娘娘,是您认识的人?” “是我二哥的朋友,今天跟我们一起来的,让他进来。” “是”暗卫们还是比较相信雪胧的,她毕竟是主子的妻子。 “没事吗?”薛之遥三步走到雪胧身边,拉住雪胧的胳膊,关切的问“这里人多,一会进去说。”雪胧用只有两个人听见声音回答。 薛之遥点点头。 “你们中,谁是勋一。” “回娘娘,奴才是。” “你过来。”雪胧推开另一间房门,和薛之遥一起进去。 “娘娘有什么吩咐?”勋一走进房间,就立刻关上了房门,看见薛之遥也进来了。他立刻也警惕了起来。 “不用紧张,这个店就是薛韶主的店铺。太子受伤了,本宫的二哥正在里面,为他医治。你现在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去见一台轿子来。给太子找身干净的衣服来,要快,太子需要马上休息。他单独让我叫住你,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去吧。”雪胧话音刚落,勋一就推开一页窗户,从门窗里跳了出去,如同一只蝙蝠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你呢,怎么样?你怎么流血了。”薛之遥看见雪胧不小心展开的大氅下面有血,立刻靠了上来。拉着雪胧的胳膊不放。 “这不是我的血,是容恪的,你马上让人送一桌酒菜去刚才的房间,对外说我们几个玩的饿了,要吃饭。” “你真的没事?”雪胧拉着薛之遥的手,放在自己有血渍的地方,薛之遥一摸,雪胧的衣服都没有坏,看来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让你的心腹进来送菜。” “知道了。”薛之遥走了出去,他的侍卫就等在门边,他小声的吩咐了一阵过后,声音恢复“你们快去炒几个好菜,太子和太子妃,还有季二公子,那可是贵客,准备好酒好菜,告诉掌柜的,不好吃的,不贵的刚上来,我立马辞退他。” “是”薛之遥的侍卫转身就下了楼。 “你们也听见了。太子说要在这里用餐,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暗卫本来就不是暴露在人前的人,所以,不一会一群暗卫就像是勋一一样,如同暗夜里的蝙蝠,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胧和薛之遥一起进去房间,季斐羽把他平放在地上,地上铺了一块桌布,容恪已经晕了过去。而伤口季斐羽已经给他处理好了,现在在给他把着脉象。 “如何了?”雪胧看季斐羽的脸色也不好看。 “流的血太多了。可能要睡上几天,他刚才交代说,你们一会回到府里,对外一个字都不能说他受伤了,养伤的时候,一点风声都不能漏。我会每天晚上过去给他看看的,你让那个叫勋一的暗卫,把暗卫换防的时间告诉我,我那个空隙去给他看。” “好,等勋一回来,我让他告诉你。” 冬至【7】

不过一会儿,薛之遥的侍卫亲自端着,五菜一汤,还有一壶酒,走进了房间。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夜市自然热闹,一座靛蓝色的大轿子,停在了宏盛酒楼门口。 二楼的门打开,从刚才开始,酒店里陆陆续续的忙碌了起来,不断的接待从外面看过表演的食客,此刻已经是人满为患。 两个年轻的男子,一左一右的驾着另一位喝的烂醉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可喝的真醉,路都没有办法走,全凭那两位男子架着,从房间里出来。 右边穿灰狐大氅的男子,对右边带着火狐皮手套的男子说“今天可真是太有趣了。” “是啊,薛兄也喝了不少吧”火狐皮手套男子好像也喝了不少,一步三晃,好在灰狐大氅的男子,还算是清醒。 三个人身后跟着一位穿火狐皮大氅的女子,她低着头,十分配合的跟在三个人身后。他们的身影急促,又普通,就好是这万千个人里的一个。 一行人走下了楼,两个未喝醉的男子把喝醉的男子小心的安顿在了靛蓝色轿子里,站在路边跟火狐皮大氅的女子说着话。 “今晚他会难熬一点,如果发烧的话,把这个兑了温水给他喝,然后用冷水打湿布巾给他擦拭身子,每隔一个时辰用烈酒给他擦拭腋下和后背。不过喝了这个药应该是死不了的,多给他喝水。我进出你府不方便,母亲明天也有些事情,明天我会先让我的一个助手以为你送东西的名义先去给他看看,你不用太担心了。” “那雪胧晚上岂不是一点我不能睡了?”薛之遥听季斐羽说完,觉得受苦的是雪胧才对。 “我没事的”雪胧摇了摇头,觉得并没有什么辛苦的,还是容恪的安危重要。 “给你这个,如果半夜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就把这个弹到天上。”薛之遥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轿子里的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而且还救了季斐羽一次,他就算是有什么话,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了。 “我知道了”雪胧接过季斐羽和薛之遥给他的东西,转身也准备走上了轿子,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薛之遥,我的管事姑姑呢?” “你现在才想起人家,刚才因为她进来晚了,所以只能在外围看热闹,那姑姑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让我的人送她去他弟弟家里。说明日再回去,说是提前给你说好的。” “嗯,是有这件事,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薛之遥望着雪胧上了轿子,也觉得十分不放心。 “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少说也有十几个,就算有人再打算刺杀他们,也不会有人蠢到,在这个时候下手,你就放心吧,我这个哥哥都不担心,你就别再这里闲的没事吃腌萝卜,淡超心了。”说完季斐羽骑上侍卫牵来的马,出来这么许久,他还真的有些累了。跟薛之遥告辞后,季斐羽就回去了。薛之遥看了一会人满为患的街道,知道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明天一大早起来,再来看看情况,想好对策后,他也翻身上马,去往离太子别苑最近的住处去歇息。 轿子一路向前,直接从别苑的大门进去,停在了雪胧住的院子门口。 若是按照平常,雪胧断不会回来如此早,所以四玲也都没有回来,雪胧望着落锁灭灯的院落,眉心紧皱。 “娘娘…”勋一一直跟在轿子后面,看到如此一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去太子的院子,你走快些让人前去收拾好。”雪胧撩起帘子,她真抱着自然毫无反应的容恪,他的身体已经微微发烫,要即刻躺下才好。 “是你们几个,抬着轿子,跟管家来。”管家本来也想去看夜市的,往年他也都会去,可是今年不同平时,所以他也正好就在府里。 勋一一个飞身走了,雪胧抱紧容恪,不时的叫着他的名字“你醒醒,快醒醒啊。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雪胧是亲眼见他腹部的伤口,后背也被豹子的爪子撕扯的不成样子,他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能受得了,还出门去看什么杂耍,真是太草率了。 太子的院子倒是灯火通明,雪胧先走下轿子,却看见勋一真为难的站在门口,等着雪胧。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 “娘娘,玉,玉容…” “勋一,可是太子回来了。”玉容穿着一点鹅黄色的纱衣,从温暖的内室走了出来,身上并没有穿披风和大氅,也不怕冻到。 “里面可收拾妥当了?”雪胧问勋一。 “是,奴才进来时,玉容姑娘就已经收拾好床铺等太子回来了。” “参见…” “你回去吧,太子与本宫的哥哥们饮酒,饮的多了些,现在醉了,要进去休息了,你的病还没有痊愈,没有办法伺候太子,就先回去吧。”雪胧挥挥手,想让玉容离开。 玉容那里肯,她站在雪胧的正前方,拦着雪胧的去路“娘娘,妾身自己更衣脱簪,再回去的话,一路…” “勋一,把本宫给太子新制的大氅拿出来,抬只轿子来,派人亲自送玉容姑娘回去,快,太子要休息了。” “是”勋一对玉容也是有些别的不同于旁人的感情在的。当年在雨林,玉容不仅救了殿下,还收留了勋一,三人一起在雨林生活了些日子,所以交情也不同于旁的。只是现在太子重伤,也不能被别人知晓,玉容姑娘还病着,肯定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她先回去,所以勋一亲自去屋里拿出了雪胧说的那件大氅,伸手拦着玉容,让她离开。 “娘娘,殿下都陪了您一日了,就不能…” “看什么呢,还不把她带回去。”雪胧想到容恪身上的体温,她很着急的回头看了一眼轿子,给勋一使了个眼色。 勋一也知道太子等不了了,情急之下,勋一拉住了玉容的胳膊,往外拖拽了她一下“姑娘,请您跟小人走,有什么事,小人以后会跟您解释的。”可是玉容听不进去勋一言语中的哀切。她一心觉得是雪胧联合起来对她最客气最好的勋一,欺负了她。 她甩开勋一拉着她的手,可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巴掌打在了雪胧的鼻尖以下的部位。 雪胧被这一巴掌甩的浑身颤抖,她平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打她的脸。 “来人,把玉容给本宫拖下去关进她的院子,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把她放出来就是跟本宫作对,跟本宫的家族作对。”雪胧从来不用家世欺负别人,尤其是玉容这样不需要抬出家世就可以对付的了的人,可是现在这也是最快能够把玉容给请出去的办法。 果然,雪胧话音刚落,管家就立刻带着两个嬷嬷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玉容,顾不得她身体虚弱不虚弱,使劲的往外拉。玉容自然不肯就这样离开,可是奈何身体实在没有力气,她也只能高声的喊“殿下,殿下您出来看看啊…” “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上。”她都这样喊了,容恪就算是酒醉,也不可能没有反应,所以不能让她喊。 “娘娘,您不能这么对玉容姑娘,玉容姑娘她…”幽香也跟在玉容后面,她心惊的看着被拖拽的要摔在地上的玉容。 “幽香,你身为下人没有好好规劝你们主子,还让她拖着病体,满府闯祸,来人,把幽香拖下去,重打二十杖,如有再犯,格杀勿论。” “太子妃,太子妃您可以打奴婢,可是,可是玉容姑娘她,有孕了啊”幽香立刻被两个府卫给架住。她挣脱开,扑到雪胧身边,却被勋一拦住,她对着雪胧和勋一,刚才说的话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到。 “你说什么?”雪胧后退一步,差一点没有站稳,此刻玉容已经被两个嬷嬷架上了轿子。 “娘娘,您肯定听见了。” “幽香,本宫劝你,让她就算是为了,为了她自己也赶紧回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勋一也不住的给幽香打眼色,幽香可是勋一的大前辈,自然可以看得出此时的异常,她顿时醒悟,太子的酒量极好,肯定是有了点什么,才会一直没有出来。 她赶紧站了起来,钻进轿子里,让人把她们二人一并抬回百花苑。 “热闹还没有看够,非挨了板子,才会清醒吗?还不都下去。”刚才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许多府里没有睡的下人都跑过来看热闹,眼看的人越来越多,雪胧也只能板着脸,让他们都下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雪胧和勋一,雪胧让勋一把容恪架出来,她先进去,给容恪冲调药剂,一路颠簸,容恪胸前的伤口又流血,雪胧在勋一的帮助下,给他换好衣服,躺好。 容恪的体温越来越高,药也正好凉到可以入口,雪胧喂了两口,他怎么也无法咽下。 “勋一,你去本宫院里,那几个丫头应该回来了,让她们马上到这里来,然后你负责把这院子团团围起来。太子怀疑暗卫里,也有内奸,在明府卫即可,在暗,你必须挑选你最信任的人。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就说是太子妃吩咐的,太子估计要病上几天,在他醒来之前,我们的安危就全在你手,还有玉容那边,也不要放松了警惕。太子病了的事情,肯定瞒不住要流消息出去,到时候,那些想要刺杀他的人,肯定会为府中环节薄弱,而进府刺杀的,到时候,玉容那里也会有危险的。快去。” “是”勋一转身飞快的离去,处理雪胧吩咐的事情,雪胧摸着容恪隔着单衣,都有些烫手的胸口,端起药来,自己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她并没有做什么犹豫,把唇贴在容恪的嘴上,把药缓缓的灌进容恪的肚子里。 一碗药,雪胧这般喂了两次才全部喝完,雪胧这才放下心来,给容恪盖好被子,桌面上,有勋一打的一盆水,雪胧拧了布巾,放在他的头上,给他的身体降温。用棉花沾了温水,一点点浸润着他干裂的嘴唇想到他身上的伤口,雪胧低垂着头不说话。 “怎,怎么?哭了?”容恪喝了药有些缓和,可是依然昏昏沉沉,双眼十分的沉重,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衣服都来不及换的雪胧,坐在他的眼前,低着头,好像在哭。 “那里就为了这么点哭了。你醒了?好些了吗?”雪胧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头,伏在他的身前,轻声的跟他说话。 “我,本殿没事,就是,就是觉得好累。” “累了没事,你就睡吧。不会有事的。”季斐羽也交代过雪胧,因为失血过多,容恪会沉睡许久的,这些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明天,我没有办法,去上朝。” “你放心,我让勋一去给你告假。就说我出去游玩,后半夜突然高烧不退,你照顾了我一晚上,所以起不来了。这样陛下肯定不会怪罪你的,后天开始是两天的修沐,这样肯定会没事的。放心。” “有你,我肯定放心,你也,别担心,我会好起,起来的。”容恪听完雪胧的安排,知道她自己想好了一切,所以就放心的睡了过去。 雪胧看他安心的脸庞,突然想到玉容有孕的事情。 母亲再三交代了,玉容绝对不能生下孩子,不然就是母子具亡的下场,可是现在不处理,以后对玉容身体的伤害会更大,她看着容恪,想起那天,在夏宫时,容恪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玉容的时候,那副爱恋的模样,还有这些时日,雪胧看到的,容恪和玉容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那天,她在花园里,看到容恪陪着玉容在散步,容恪的腿长,走路也极快,雪胧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温柔的容恪,虽然他依然面无表情,可是他却拉着玉容的手,许久,许久的握在手里,她累了,就让她靠在她的身上,她想要去玩,他就伴着他,时时温柔的看着玉容,她这个外人看来,都觉得他们感情很好,可是如果因为孩子的关系,玉容要…她拉着容恪的胳膊,眼眶里,也流出了一直不肯流下来的眼泪“你要快点好起来,比着难熬的事情,还在等着你。” 冬至【8】

外面又继续热闹了很久。才慢慢安静了下来,热闹过后的夜晚,只能是更加的安静,雪胧又给他的额头上换了一个布巾,容恪的身体依然是烫的,雪胧看了一眼都已经困得磕头打盹的四玲,招招手让玲玉过来“再去换一盆冷水,现在外边儿冷,要结冰的那一种”玲玉依令去端了,雪胧对其他三个人说“玲琅你带着她们几个外面睡吧。” “那怎么能行?要不奴婢等守着,候女您先去小睡一会吧。” “你们先去睡,养好了精神,明天在这里守着,天也快亮了,我要是去睡下,也睡不了多久,不如等明天,让我好好的休息。” “你们三个人就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候女。”玲玉端着从后院水缸里倒来的冷水,上面飘着一层冰。 “你也去休息,过两个时辰再来替我。”雪胧听见有打更的声音,再过两个时辰就到上朝的时间了,她要写假表,递上去才行。 “是,候女。”玲玉见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还不如休息好了,明天让候女好歇着,于是她带着其他三个人,都去另一间房的塌上休息了。 雪胧靠在床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经常摸一摸容恪的体温,然后时不时的用棉球浸润的水,然后擦拭一番容恪的嘴唇,烈酒也备着,每隔两个时辰擦一擦腋下,只是有些忙碌倒和琐碎,也没什么累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外有人轻声的喊“爷,太子爷,该起来了,已经晚了。”是经常跟在容恪身边的随从小勇子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若是在平时雪胧睡着的时候,她还真的听不见。 雪胧打开房间门,小勇子没想到会是雪胧应门,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吵醒了娘娘,奴才该死。” “小点声,爷还在睡。”雪胧觉得戏要做全套,一边说她还小心的看一看里面,确定容恪“没醒”才放心的继续对小勇子说“你也看见了,殿下昨天晚上喝的大醉,今天没有办法上朝了,这是殿下让本宫代笔写的假条表,你送进宫里,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昨日本宫突发风寒,太子照顾了一夜,没有休息好,今早没有起来,特命人送去的请罪书。”雪胧又拿出另一份写好的书信,让小勇子一并送去宫里。 小勇子走后,玲玉睡眼朦胧的起来了,雪胧轻声的对她吩咐“去熬些粥来,多熬一会,放些有营养的肉糜,殿下喝了好吃完。”季斐羽也有吩咐,另一副药,要在天全亮之前服下,现在先吃着东西暖暖胃再把药吃下。 经过了一夜,容恪的体温总算稍微降下来一点,没有摸上去那么烫手了。她这才放心了下来。 雪胧伸手换了一个布巾,容恪依然在混混沉的睡着。 玲玉不一会就端着肉粥和热水进来。热水冲调好药物,雪胧轻轻的拍打着容恪的胳膊,希望能够叫醒他。 “殿下,快点醒一醒殿下。”容恪只是迷迷糊糊的动了动眼帘,根本醒不过来。 雪胧要玲玉扶起容恪,这次喂粥他倒是能够本能的下咽,一不会就喂下去了下半碗。粥里米香浓郁,肉糜咸香,喝下去倒是会有些力气。 吃过粥,等药微微凉了一点,喝下了药,雪胧这提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下。 “没事了,这样就不怕他死了。”雪胧双手一摊,总算是不用担心受怕了。现在就只等着一会季斐羽说的医师给容恪看过以后,就好了。 “候女,你也吃点粥吧”想到昨天晚上,因为容恪受伤,谁也没有心思在吃些什么,雪胧昨天晚上就吃了两个牛肉煎饺,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平时容恪去早朝,府里都备着早饭,这粥也是提前熬好的,摆在桌子上的还有一碟肉饺,一碟麻团,还有一碗咸菜。清清淡淡的。 雪胧还真有些饿了,漱了口,来吃早餐。 喝了几口粥顿觉冰凉的胃里温热起来,一解她这一夜的疲乏。 刚搁下筷子,管家就来敲门,说季府有个仆从说来些东西。雪胧知道是季斐羽说的那个医师来了“这么早,让他进来吧。”雪胧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身上也换了一身纱衣,像是刚刚睡醒。 管家出去没多久,仆从就进来了,雪胧也见过此人,他也是月河密宗的人。他进门正准备给雪胧行礼,被雪胧拉住“不必多礼,快进去给太子看一看。” 雪胧引着医师进去给容恪看伤。 只见这个医师,手脚麻利,动作轻缓但十分到位,利索的给容恪身上的绷带解开,查看,换药,然后给他把脉,又从怀里掏出两瓶药丸,分别是红白两颗,放进容恪的嘴里,让他自己通过唾液含化了。做好一切后,他掉过头来对雪胧说“候女,这两瓶药一日三次,一直吃到伤口愈合,可以用二少爷给的药粉送服下,也可以就这样放在唇齿里含化。药粉吃过今日,明日,后日这三日便停下,三日后,夫人会过来。二少爷说他与太子的侍卫商议说,根本找不到空隙在晚上过来,这样换药的药粉和绷带,换药的事,就有劳候女了。奴才这次来是送二老爷从边关带来的土产和一些从南边送来的新鲜柑橘。奴才不便久留,就先告退了。”此人来去匆匆,在雪胧房里待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雪胧出门去送,看见摆了一屋子的土产,还有两大筐柑橘,雪胧最喜食用柑橘,她拿起一个,熬开薄薄的皮,掰下一颗放进嘴里,满嘴酸甜,甚是好吃。 “来人”勋一走了进来。 “勋一侍卫,可是一夜未眠?” “昨夜回来时,与殿下有生死过命的暗卫,好些都不在,奴才只能和少数几个一起守着,好在他们一会就会回来,娘娘不必担心。” “这是我母家送来的柑橘,酸甜可口,玉容姑娘不是有孕了吗,约莫也爱吃这个,你亲自给她送去,就说是殿下让送的。”雪胧指着桌子上那一筐挑选好的柑橘,让勋一去给玉容送。 “娘娘何意?现在守卫薄弱,如果奴才再离开的话…” “你只需要快去快回就好,务必遇见府里的人,让他们知道是殿下让你送去的。昨夜玉容闹的如此凶,殿下都没有反应,今天他也应该醒来了,如果在没有反应,这不是不打自招殿下昏迷不醒吗?” “可是府中人知道殿下已经知道玉容姑娘有孕,却不去探望,岂不是更不好?” “你送柑橘去的时候,只需要让府里的人知道,是殿下让你去送的,为什么送,还需要理由吗?快些去吧。”雪胧把手里吃了一半,暖的发热的橘子放在桌子上,抿了抿嘴,挥挥手让勋一下去。 日头略高,玲琅她们也起来了。雪胧也找到空闲小睡了一会。 一白天十分安静,傍晚时宫里送来赏赐和慰品,说要送给雪胧,让她好好养病的。雪胧亲自去领了。 回来以后,刚进门玲琅说容恪醒了。 昏睡了一天一夜,容恪依然十分虚弱。一双眼睛也是无神疲惫。 “可好些了?”雪胧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降了不少,只有微微有些发热了。 “本殿睡了多久?” “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殿下这一觉睡的可真长啊,也不觉肚子饿。”雪胧把他额头上的布巾取下来,容恪吃力的拉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饿了吗?要吃着粥才能吃药。” “能不能不吃粥。”容恪撇了撇嘴,虽然昏睡着,但是他还是记得自己吃了两顿的粥了。 “那喝点肉汤吧”雪胧让玲玉去厨房里端了碗热热的肉汤和一碟素饼来,容恪吃了满满一碗肉汤和好几块素饼,看来是身体真的无碍了。 “可吃饱了?”雪胧又不自觉的摸了摸他的脖子,摸到了一阵细密的汗液。 “嗯,吃饱了。”容恪也没想到自己会吃那么多,吃过饭以后,就好像有了些力气,手脚也不冰冷冷的了。 吃过饭又过了一会吃过药,天就黑了。雪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给容恪说了说,容恪虽然醒了,可依然没有什么精神,雪胧思来想去,不知道要不要把玉容有孕的事情告诉他。 “殿下,妾身问你件事情。”容恪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看见雪胧坐在不远处的塌上看书,容恪非常喜欢如此静谧的时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你我相称吧。” “好,那便如你所说吧。”雪胧合上手里的书“今日我家以送土产和柑橘的借口,派人来给你诊病,我让勋一以你的名义给玉容送了一筐。” “嗯,我知道了。她也喜欢吃柑橘,在南边的时候,她住的地方,门口就有两棵。” “她喜欢就好”雪胧漫不经心的翻开了书,可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虽然跟雪胧相处的不是太久,可是雪胧焦虑不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伸手掐自己嘴唇上的干皮,就算是嘴唇红润,她也忍不住的掐着不放手。 “一些小事而已。对了,你这段时间跟玉容的关系怎么样?还好吗?” 容恪想了想,点了点头“还可以” 因为上次那件事情以后,雪胧基本上就跟玉容断开了联系,偶尔遇见她也不说一句话,好在雪胧也不爱出门,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彼此的动向,但十分的相安无事。 “那我娘之前交代的事情,你可有好好的注意?”雪胧毕竟还是个女子,没办法把那档子事宣之于口。 “她的病,依然要多谢你母亲,还有你。她之前如此冒犯你,你还不计前嫌,让你母亲的亲传弟子来给她接着看病。” “一码归一码。虽然说寿数天定,但是这医者可不就是续命的帮手。” “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些?”容恪依然觉得雪胧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大事,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吧。”容恪打了个哈欠,这不才刚刚睡了一天一夜,此刻又困了。 “那好吧,你愿意同我说的时候我们再商量。” “可是困了?我哥说过那药有止疼镇静的效果,吃了会身体乏力困顿,不过是让人睡去,身上不那么疼了,你困了就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容恪不一会就困得睁不开眼了,雪胧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体温,已经降了下去,这样就没什么大事了。 第二天是修沐,并没有人再叫门,雪胧伏在容恪身子里面的床边,睡了许久。半夜的时候,容恪的病情反复,又发起烧来,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有稳定了下来。 容恪醒的时候,感觉有只手,穿过他的衣服,轻柔的贴在他的胸口上,另外有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好像在摸着他的脉搏,他侧过脸,是雪胧莹白的面容,她闭着眼睛,睡容疲倦而又恬淡,乱发抚过她的额头,引得她十分不舒服,容恪勾唇一笑,伸手把那捋乱发给拨开。 “容恪,别动。”容恪感觉手腕上的力气加重,而胸口上的手也摸了摸他的体温,一切无异常后,雪胧又沉沉的睡去。 容恪慢慢的翻过身去,一直垫着软垫躺着,他的腰都快疼死了,需要换个动作。 “容恪,别动”雪胧的手又来了一次。她虽然睡着了,可是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动作。 “好,我不动”容恪觉得雪胧叫自己的名字很好听,恪字在她的唇齿间,松松软软的吐出,听的人也心情好了。 如此睡了一晚上,容恪觉得自己已经缓过来了,伤口虽然还有隐隐作痛,可已经有了酥麻的愈合之感,月河的生腐散真的是名不虚传。不过两天两夜,他的伤口就能够慢慢的愈合了。 “你,你不要,不要动…”雪胧好像做了梦,什么梦容恪是不知道了。 “我没有动啊?”容恪皱了皱眉。 “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别…”雪胧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个什么梦,梦里一个白衣少年,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容愉的眉眼,依然那般深邃忧郁,然后他转身就走了,每一次梦见容愉,都是那****进宫前的样子,每一次,都是这样。 冬至【9】

日上杆头,已经是晌午了,雪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要打个哈欠,就想到身边还有人,赶紧侧身去查看容恪,她的手也好像习惯了一样,摸了摸他的脖子,已经跟她手心的温度差不多了,悬着的一颗心只在放下。 “醒了?”容恪平躺着,一只胳膊被雪胧给按着,另一只胳膊垫在头下。感觉到身侧的动静,容恪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雪胧醒了。 “殿下也醒了,感觉如何?”雪胧坐了起来,查看他今日的脸色和伤势的愈合。 “我已经没事了,多亏了你。”雪胧摆摆手“还是你的身体好,非要谢的话,也就谢谢我二哥的药好用。来,我扶你起来吃药。” “候女,可是起来了?”玲玉早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听见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敲了敲门。 “进来吧”雪眬从床上下来,把容恪扶了起来。 粥还是昨天的肉糜粥,雪胧是觉得味道不错了,就是有些清淡,所以今天让玲玉在粥里放了些雪菜,雪胧把碗递给容恪,既然他已经醒了,不可能连个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吧。 容恪接过粥,吃了一口觉得又清口又不寡淡,不觉多吃了几口,一碗粥不一会就见了底。 “可是觉得味道不错?” “平常吃的味道要好一点。” “玲玉,再去给殿下舀一碗,放个白煮蛋。” “是” 雪胧坐在镜子前,洁面之后,只是把有些凌乱的长发梳好,用篦子盘上,一头乌黑的长发上,除了那把玉篦外,什么装饰物都没有。 “黑发窈窕,不带花,岂不可惜?” “没想到殿下也会注意这样的小事。我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看来你是无悦你者,所以你觉得麻烦,懒得打扮。” “此时一室,室内二人,我若簪花戴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呀”雪胧觉得容恪莫名其妙。 “娘娘,殿下您醒了。”小勇子是内侍所以可以进到内室来。 “什么事?”雪胧见他神色匆匆。 “是玉容姑娘,在门外求见殿下。” “没跟她说太子不见客吗?” “玉容姑娘说她也不是客人啊。”雪胧看向容恪,让他决定玉容要不要进来,毕竟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容恪早晚要知道。 “她身体不好,这么远来这么趟也不容易,让她进来吧。” “等一下。”雪胧端起药碗“先把药吃了,把衣服穿好,她看了担心。” 容恪喝过药,收拾好衣物,斜靠在床上,一头黑发披散着,刚刚起床样慵懒。雪胧坐在一旁,安静的吃着早餐。 “殿下,怎么才起来。”玉容虽然走不快,但还是急切的跑到他身边来。 “昨天睡得晚了一些,有什么事吗?”容恪伸手,却碍于雪胧在这里,没有握住她的手,而且拉住她的胳膊。 “妾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玉容对容恪微微一笑,容恪虽然依旧是那副表情,但是眼睛里,好似有冰山融化,和煦春光。 “去拜见太子妃。”容恪不时望向雪胧,但她从始至终都在安安静静的吃着早点。 “给娘娘请安”玉容见到容恪很是高兴,所以给雪胧行礼的时候,也还算恭顺。 “起来吧,可用早饭了?”雪胧指了指自己的碗。 “已经吃过了。”玉容全身全心都在容恪那里,雪胧也不打算在说点什么,今日这粥,确实十分好喝,但是也不宜多吃。 一碗粥见底,雪胧站了起来“既然玉容姑娘来了,妾身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妾身就先行告退了。”雪胧微微一礼,起身离开。 关门时,雪胧清晰的听见玉容对容恪说“殿下,妾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门关上,勋一迎了上来“娘娘,您出来了。” “殿下已经醒了,你也回去歇息吧。这两天辛苦你了。”雪胧小声的对勋一说太子的情况。 “娘娘也辛苦了。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分开后,雪胧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后,坐在床边。 昨夜害怕容恪再高烧不退,雪胧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一会,此刻很是疲倦想要睡一会,可是她现在还不能睡,她在等,等太子叫她过去。 “候女,小勇子过来说,太子请您快些过去。” “玉容姑娘可回去了?” “听小勇子说,是玉容姑娘回去以后,殿下传召的您。” “嗯,我知道了。”雪胧站了起来,推开门走向容恪的院子。 进到院子,院子里的人也不少,有打扫庭院的,有培植花草的,一副忙碌的景色。 跟昨天和前天晚上比,完全是两幅样子。雪胧抬手,抚在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上,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他会下如何决定。 “娘娘,殿下还等着你呢,快些进去吧。”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雪胧几步走进去房间。容恪依然靠在床上。雪胧走近“怎么了,叫我来。” “怎么会这样?”容恪双眼无神,嘴唇好像又恢复苍白,雪胧伸手,想摸一摸他的体温,却被他别过头去“你知道了吗?” “你受伤的那个晚上我就知道了。”雪胧还是把手递了过去,放在他的脖子,他的体温跟她的手心差不多,雪胧这才放下心了。 “你昨晚说的,要想一想事情,就是这个吗?” “是,我本来打算等你好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你的,不过玉容姑娘今天竟既然亲自过来了,还是她来告诉你比较好”雪胧坐在床边,端起一杯茶,等凉了给容恪喝。 “原来如此”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是要面对和处理这件事情。” “那你来说,这件事情怎么面对怎么处理?” “如果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的话,虽然不会是你现在这样,可是这件事情,我处理不了,而且你让我,怎么处理?”雪胧觉得茶凉的差不多了,递给容恪,容恪摇摇头,根本喝不下。 “要我来说,这个孩子自然是不能留下,也留不下。” “既然有了结果,那殿下就去做啊” “我怎么去做,玉容她…” “你不去做的话,她就死了。我娘反复的交代过,她终其一生都不适合生育。让她生孩子,就是要她死。” 雪胧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她很讨厌容恪的犹豫,这样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会不会…” “不会,我娘的医术怎么样,谁不清楚,她说不行的事情,就一定不行了。” “玉容她,那么喜欢孩子。” “以后你的后宫还缺孩子吗?”雪胧反问他。 “如果她没有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有了,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我是不会想办法给你的,这可是件我不能插手半分的事情。可是容恪,你要记着,拖得时间越长,那个孩子就越吸收她的营养,用不了多久,玉容那个毫无底子的身体,就会被吸干净的。”雪胧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这我怎么能做得到。” “殿下,不是自己有了高氏孩子的那个前车之鉴了吗?” “你…” 高氏当年有孕,第一个就告诉了容恪,禧妃也说了,她用药让高氏滑胎的时候,容恪也是知情的。雪胧不信容恪是狠不下心来的人。 “一碗水,你端不平的话,吃亏的是你自己,我母亲过几日就会过来,这几天你好好考虑考虑,殿下的伤现在看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妾身就不过来叨扰了,今天午饭后约了薛韶主去东宫看妾身的新居,殿下既然没事了,妾身就不另改时间了。”雪胧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容恪,现在正是难以抉择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一路不知道马车怎么了,颠簸的比平时厉害,雪胧本来就无甚精神,一路颠簸,更是脾气暴躁的紧。 “这马车到底怎么回事?”雪胧怒气冲冲的问车夫。 “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刚才才发现马车的轴轮有些断裂了,马车左右撮箕,所以才会十分颠簸,奴才立马去修。” “一会换辆马车来。” “何须如此麻烦,小人今日也是坐马车来的,一会回去的时候,娘娘若是不嫌弃,可以乘坐小人的马车回去。” “薛韶主来的好早,这可怎么好意思呢本宫坐了你的车,你可如何回去啊?” “娘娘,薛某人还缺代步工具吗?” “那倒也是,这样的话,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娘娘,请吧。” “薛韶主也请。” 两个人明明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却左右相让,各自推辞,好半天才走到东宫里面,雪胧以后的住处,自然还是叫鸾凤阁。 早就听薛之遥卖关子说这里原先的建筑,已经被他夷为平地,现在只是现在门前一看,根本就没有了原本半点影子。 围墙半高,用返青色的琉璃瓦,做成波浪的装饰,正门阔达,但一点也不畏人肃穆,推开红色的宫门,进到门里,先是左右两间值夜的耳房,直直的从中道往里看,是一座假山,好像被这条中道给从中间劈开,假山挡住了里面所有的景色。 需要进得假山后面,才豁然开朗,对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雪胧站在入口,有些吃惊的看着一座四层高的高楼,从一片碧绿色的湖面平水而起,圆形的湖面,和六菱形的高楼,相互辉映,如同天圆地方一般。四座桥从楼中延伸出来,正对着中道的这条最为宽阔。 雪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到如同幻境的屋子。 “走进去看看?里面的装饰,可比外面的更费功夫。” “荷花,你可在池子里种了荷花。我要满满一池子的荷花。”雪胧并不急着往前走,而是回头问薛之遥,有没有种荷花。 “盛夏时分,自然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进去吧。” 走过长长地桥,桥面用大理石铺就而成,一般石头铺成的路,下雨天会十分的滑,为了防滑,铺路时都会在上头雕刻花纹,雪胧一路看着石头路上的花纹。 “这是…” “之遥不才,正好遇见了当世的雕刻大师顾心,把你最喜欢的那副《落雨飞天仙女图》给刻在了上面,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办法添上颜色,不过这样也好看。” “何止是好看,薛之遥,你真的是太用心了。实在是是太符合我的喜好了。” “这么容易就感动了,那里面的那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没有白费,怎么会白费呢。你那么用心做的。”雪胧一阵小跑,走到雕廊花刻的门前,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一层是会客用的客厅,中间是客厅,左边是饭厅,另一边是休息间,后面是凉台,客厅,休息间,和饭厅没什么好看的,你跟我来,去看看凉台。”进到屋子里面,就只有薛之遥,雪胧,还有四玲,薛之遥也就放开了自己,拉着雪胧往一楼他最引以为傲的凉台走去。 要去凉台,首先要经过休息间,休息间一般都是平时有在此用饭的客人,换衣服,稍事休息的地方,是比客厅饭厅更没有看头的地方。 薛之遥直直的穿了过去,把她带出了休息室,走到一扇窗户面前。 “这不也没有什么…” 薛之遥推开窗户。原来是一扇可容两人过的花门。从门望,是一片上有檐台的乘凉用的地方,顺着薛之遥手指的放心,可以看到一个小豁口,那个豁口处,放些一只小船。 “盛夏十分,游湖于荷塘中,岂不美哉。”薛之遥回头看着出神的无法自拔的雪胧,十分得意,就知道她会喜欢。凉台精致,软榻琴台都有,这楼中也不是空无一物的,而且满满当当,每一处都摆了它该摆的东西。 上等的梨花木座椅,画着飘花山水的屏风,花瓶,香炉,还有那座随水波动的小船,都在等着它们的主人,雪胧的到来。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吗?我简直是太喜欢这里了。可是一想到我只在这里住三年,就觉得好可惜。薛之遥,你是何居心,把对于我来说是监牢的地方,盖的如此符合我心。” 薛之遥看她捶胸顿足的模样,心里后知后觉真的如雪胧所说哎,可是都已经盖好了,那能怎么办。 “没事,下一次,我给你盖一座更好更好的。” 冬至【10】

上到二层,这里是一半是起居室一半是一些珍贵之物的小仓库,雪胧的嫁妆就安置在这里。因为三楼是睡房,平时起床以后,就在这里待着。长榻,书桌,绣榻,琴房,画室。一应俱全。两边还有近身伺候的奴婢们的房间。 雪胧一个个看了,撇了撇嘴,这里好是好,可是却没有一件东西。 薛之遥自然了然“你是先去三楼看你的睡房,还是跟我去四楼看一看?” “四楼是什么?” “是你最喜欢的地方。”薛之遥摊摊手,他知道雪胧一定会喜欢楼上的地方的。 若问雪胧最喜欢的地方,那肯定就是书房。她在相府就是,一个房子里,最大的房间她不自己住,而是改来做书房,现在薛之遥亦是如此,把空间最大的四楼,改成了一个巨大的书房。里面的书他虽然几经寻找,可是依然没有添满,那些空书架的遗憾,就让雪胧来填吧。 走过楼梯,四楼的全景尽在眼中,推开门,一排排整齐的书架,近在眼前,一本本孤本,都是雪胧没有看过的“这几年的书,你一天看一本的话,也够你看到三年后的今日。雪胧,雪胧你去了那里?”放眼一看,雪胧已经站在了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为政论》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为政论》,在家的时候,父亲书房里,只有最后一册,前面的他都看完了,不见了踪影,这里居然是全册。” “是吗?那只能说是巧了。”薛之遥也没想到雪胧想要看这本书,不过只是约莫觉得雪胧会喜欢。 “那你还真是能掐会算。” “你一个女子,居然看从政的书籍,若不是知你志向不在此,还以为你要干政。” “胡说什么,谁说女子不能看这些,而且我若是男子,那还不一定从政呢,只是这本书不做寻常教人的书,而是记了一个个以史为鉴的故事,下场没几个好的,觉得滑稽而又悲伤,所以喜欢看而已,这一册书,估计够我看到二三月份了。”雪胧看着眼前足足十五册的书,每一册都十分厚重,看来,这世上好政治家没几个,悲剧收场的更多。 “你也真是恶趣味,喜欢看人滑稽出丑的故事。行,这些书有的是,我让书局给你搜罗着,你看完了,就让人去取。” “那里需要常常的看,只是觉得这世上,脑子有病的人甚多。风流倜傥的魏晋名士,却一个个耿直的宁折不弯。盛唐宋之名臣,硬骨头的却没有几个。真是有趣。” “自古时势造英雄,盛世里,动的是脑子,那里还有什么一不小心就会砍过来的明刀。更多的是危险,是看不见的暗箭而已,明刀易躲,不然就伸着脖子让人随便砍,只是这暗箭最是难防,被射中还十分憋屈不愿赴死。所以本来有几分硬骨头的人,也被这一次次的暗中出手,给磨损成软骨头了。弯弯绕绕,才让人摸不到头脑。” “你这话,虽然理歪的没边,可是道理却都是对的,不错,不错。” “那是,硬骨头不用去魏晋那里看名士,去太学一抓一大把,看软骨头也不用去盛唐明宋,官场里,你父亲以下,全部都摇摇晃晃。” “那干嘛把我父亲撇下?我父亲就没有对人用过手段,或者被使过手段吗?” “且不说你父亲现在官位高到皱皱眉都能用眉心的缝把人夹死,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对别人的手段,也没什么怕的。就说你父亲的出身,他怕是这大聖,最显赫的一位士族,有句话叫做寒门无贵子,你父亲便是豪门里,最珍贵的贵子了,你大哥,弟弟都没有办法跟他相比。” “你要是想去当官,去我爹面前说那么一通,他肯定会赏你一个大大的官位的。” “那还真要谢你父亲,走吧,我们去睡房看看,我在思味阁定了晚饭的位置,吃完饭再回去?” “晚饭就不用了,我还是快点回去吧。”说到府里,雪胧抿着嘴,表情十分凝重。 “如何?他的伤还很严重?” “伤是没什么大碍了,季斐羽可是给他用了最好的伤药,季斐羽这个人啊,恩怨分明,绝不欠人,但是别人对他好,他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吃亏,跟你一个脾气。” “我父亲也是这个脾气” “我二哥成你弟弟了,得意死你了。”雪胧撇撇嘴。 “是啊,我甚是得意,做梦都笑醒。” “小人做派” “我也没见那个商人是君子的。真不去思味阁?我可是约了你大哥二哥一起,天如此冷,思味阁的羊肉火锅,可正咕嘟咕嘟的等你。” “哎……薛之遥啊,薛之遥,若我真的要做大事,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用软刀子痛死,你实在是太了解我了。好吧,火锅有什么罪过,等着我自然是要去大快朵颐一番了。”雪胧摊摊手,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季雪眬,这不是你性格啊,你可从来不在吃上面拿桥作态。” “一会跟我大哥和季斐羽见面的时候,再说吧。”雪胧抿抿嘴,心事重重。 “随你吧。”薛之遥带着雪胧又去了三楼卧房。 雪胧的卧房在三楼的最里面,迎合雪胧爱好,床都是现成的铺好了,用白布盖着,雪胧若是回来住,撤了白布就可以睡了。 高床软卧,雪胧摸着雕花上的镶嵌的宝石,对薛之遥说“你也不怕三天被偷干净,在如此明眼的地方,嵌如此大的宝石。” “你这傻了不是,谁从这里偷,还不是脑子坏掉了,掉了一颗多难看。你慢点扣,留痕迹了就不好了。” “我的床怎么不能扣。”雪胧虽然嘴硬,可是手上却顿时没有了力气,如此好看的宝石,留痕迹确实有点可惜。 妆台上,发钗头面,头油眉笔,胭脂水粉,一应俱全,雪胧放在正中间的一个盒子。 漆黑的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两只几乎透明的冰种玉镯,简简单单,精美绝伦到好像不是这人间该出现之物。 “这,这些东西我都不能收,你且看我身上穿的戴的,哪一件不是出自你的店铺,这么多年,你送我那么多奇珍异宝,我却无以回报,薛之遥,你对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 薛之遥从雪胧手里,接过盒子,放在妆台上,然后拿出一只,拉起雪胧的手腕,给她戴上,雪白的皓腕上,这只镯子,就好像飞龙的眼睛。 又拿出另一只,戴在另一只手腕上“我薛某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我觉得你值得,就值得。收下吧,还有更好的。”薛之遥看着雪胧,心中思绪万千,眼神盯着她怎么也移不开目光。他伸出另一只手,托住了雪胧的侧脸,他一点点把脸靠近过来,最后却把停了下来,雪胧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直神秘冷静的薛之遥,也有如此缱绻于情感的时候。 薛之遥看着雪胧依然镇定的双眼,噗呲一笑“你啊,真不像个女人。” 语罢,他勾唇一笑,伸出手,点了点雪胧的鼻尖,然后抽身回去,几步走到梳妆台的后侧,这里是个更换衣服的隔间,推开隔间后面的门,雪胧站在此处,都觉得豁然开朗。 “好大的浴室。”从那扇不大的门里进去,先是一个巨大的圆池,显露在眼前,因为没有开窗户,里面十分的温暖。 “你对这里的喜爱,应该超过上面的书房了吧”薛之遥得意的依在门口,这里才是他最满意的地方。 “瞎说什么大实话。”雪胧真的是太喜欢这里了“这里是这么建的?下面怎么挖成这样的池子?下面不是起居室吗?” “这一层填高了许多,然后加了隔板,放水和出水都是从隔板下出来,为了给你盖这个,不知道难为坏我多少能工巧匠。” “小女先在这里谢过了,我真的是太满意了,可是这里没有窗户吗?夏天在这里沐浴还不要热死我?” “你不是用闹着我给你盖一个水房,你只要打开这个下面的水车,水就会源源不断的灌进夹层里,每一个时辰循环一次,保证你比躺在冰块上还凉快,冬天只需要关上门,用热水沐浴,烧热地龙即可。怎么,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你都做的如此周到了,我还有什么话说,不过,这栋楼,造价多少?” “按你的吩咐,绝对要痛宰东宫一顿,单子我已经交上去了,这几天的就应该会拨下全部的银子。” “这样还差不多。”雪胧勾唇,得意的一笑,不是给她用前太子妃用剩下的东西吗,这一次,就让高氏彻底的没有办法节俭。 “你这么一笑,肯定有人遭殃。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 “就这几天吧。到时候我会举办个乔迁酒。给众人看看你这费劲心思给我盖的这座宝楼。” “说起来,这个院子叫鸾凤阁是没办法改了,可是这个楼还没有名字,你可以取一个,我让大家写了,给你装裱挂上,到你办乔迁宴的时候,再掀开。” “你当我这里是挂牌做生意呢,不挂,太麻烦了。”雪胧摇头“不过,我有我们一点都不用费力的办法。”雪胧贴着薛之遥的耳朵把自己的打算给说了。薛之遥听后,无奈的摇头,雪胧这才思,实在是太… 两个人和一屋子侍女一起下了楼,落锁走出了假山。假山后,绿植并没有很多,还需要等到来年春天,到了植树的季节再说。薛之遥已经挑选好了数百颗大树,就等着明年春日里,移栽过来。 “那么多大树,根基深厚,人挪活树挪死,这么一下子挪过来,养的活吗?只会白白浪费了高木。” “这白余颗树,如果死超过三颗,我薛之遥三个字就倒过来念。” “遥之薛,还很有诗意呢。”雪胧见他信心满满,觉他绝对是信心过头了。 “到时候我要去真做到了,你可别崇拜到五体投地。”薛之遥又露出他那狡黠的微笑,不过每次这样雪胧就十分的安心,薛之遥就是这样的男人,十分让人安心。 “切”雪胧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外走,出了假山,耳目就多了起来,两个人也轻车熟路的避起了嫌。 刚出院子,就看见松柏树下,站了一队女子。仔细一看,是高氏。 许久不见高氏,她还是老样子,样貌虽然不出众,可是难得有一双让人心生怜爱的眉目。 雪胧昂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给她行礼的高氏。薛之遥在一边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在偷偷的乐,要说魏晋名士之风,雪胧从最像其父。 “这风口里,高侧妃有什么事要等在这里?” “回娘娘的话,妾身是在这里等薛老板的。” “不知侧妃找在下所谓何事?” “是为太子妃娘娘的鸾凤阁一事。” “本宫刚才在薛韶主的陪同下进去看了,本宫甚是满意,回去准备禀告殿下,对薛韶主重重的嘉奖。” “可是…” “侧妃有什么可是的吗?修建鸾凤阁,是禧妃娘娘的意思,现已落成,侧妃你的这句可是,是什么意思啊?” “娘娘,当年太子入住东宫之时,因为东宫许多年无人居住,需要翻新一番,共花费十五万两银子,娘娘您的鸾凤阁只是一隅之地,妾身看到薛老板给妾身的要价十万两白银,这…” “侧妃娘娘,比十万两白银,还不算明年春日,要对娘娘院中绿植进行的培育,刚才在下还跟太子妃娘娘说起,在下选了数百颗五十年以上的花树,要植种在院中,一共是两万两白银,不知道侧妃是想加在一起算,还是等春日里,树移栽好以后再结算一次呢?” “等过了年,本宫会逐渐接手东宫的内务,到时候,本宫给你结算树木的银子吧。那时候,本宫也不用因为盖个院子,而被一个侧妃询问了。”雪胧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两侧,此处有风,吹的眼睛发干。 “娘娘,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十万两银子,这消耗也…” “侧妃娘娘您也是打算赖账吗?在下从接下这个建筑开始,交了图纸,样本,还有价格的单据上去,每一次的底,在下这里都还有,并没有人告诉在下造价过高的说法。娘娘这个时候,又说价格太贵,恐怕是行将就木,板上钉钉的事,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冬至【11】

“今早出来的时候,殿下说,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慢慢的改。殿下的话,我明白,不知道侧妃你明不明白?其实本宫很喜欢和太子。我们二人在别苑住的,这鸾凤阁一日不收拾妥帖,本宫一日就不回东宫,如果说陛下问起来,本宫自然要实话实说。侧妃,东宫开府以来,可都是你在管理内务,你觉得本宫,会放过这么一个好好的在陛下面前诉苦的机会吗?十万两,本宫觉得薛韶主为本宫盖的庭院本宫甚是满意,特赏赐一万两,侧妃,今日就派人送到薛韶主的府上吧。薛韶主不是还要带本宫去看花木,请吧。”雪胧双手一合,抄在胸口处,高氏抿着嘴,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衣服。 “薛韶主啊。” “在” “本宫见高侧妃的衣服,实在是老气,而且估计材质,也经不住她这样抓握,本宫既然赏了你,明日派人给高侧妃送两身颜色好看,材质好,又符合她侧妃身份的衣服来吧,你那韶华阁的衣服,少说一件也要百银,若是不够,本宫再补给你。”雪胧扶了扶鬓间的长簪,慢慢的往前走。 “妾身,妾身一时还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若是娘娘手底下宽裕…” “玲玉,开本宫箱子,拿十一万两银子给薛韶主,然后劳烦薛韶主写给收据,你拿着,进宫去给禧妃娘娘,跟母妃说,本宫谢谢她赐宫与本宫。” “是,还请薛韶主稍等,奴婢马上回别苑去拿,正好殿下也在别苑,奴婢拿了银子,给殿下请个安,立刻给您送来。” “娘娘,妾身是想等东宫账册宽裕了,再给您补上。” “你管到东宫账册上,连十一万两银子都没有,本宫和禧妃娘娘,还怎么敢把东宫的内务继续让你管。到时候还不是本宫拿自己的钱,打水漂也不是这么大的。玲玉,骑快马去,再晚宫门怕是要关了。” “云霞” “奴婢在…” “既然薛老板在这里,那妾身就把银票现在就给薛韶主吧,云霞,去账上拿十一万两银子来。” “侧妃…”云霞从来没有见过脸色如此难看的高氏,铁青着脸,什么反击的话都说不出来。 “去拿” “是”云霞一步三回头的去拿了,雪胧眼含雾色,若是今日她有半分退让,这高氏还不吞了她。雪胧清了清嗓子“侧妃,本宫这几日的就搬回来了,到时候呢,你也挑几日清算清算,把东宫这些年的账册给本宫送来。” “回娘娘的话,理应按娘娘说的,把账册给您送来,可是娘娘,妾身掌管东宫内务是禧妃娘娘准许的,若是没有她的手令,妾身恐不能如此。” “对了,太子妃娘娘,您之前托在下手下工匠做的盒子,在下已经做好了,明日就送到您那里去。” 盒子,什么盒子?雪胧眼下闪过一丝茫然,薛之遥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她什么时候要他做过…盒子,是用来装东西的,什么东西还需要专门做个精致的盒子装… “薛韶主有心了。是按照本宫要求的,可以把先凤牌完全契合在盒中,外面由坚硬之物保护的那盒子吗?” “自然是按娘娘的要求,精心定做的。” “先凤牌是禧妃娘娘亲自赐给本宫的,本宫要好好保存,正所谓好兵器还需好的利器,若是符合本宫的要求,那本宫可要多谢薛韶主了。” “举手之劳,娘娘可是太子殿下的正妃,用的得心,可在一众娘娘,夫人们面前给在下美言几句,在下就别无所求了。” “侧妃,银票拿来了。” “侧妃,这是收据,您收好。”薛之遥从怀里拿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三张纸,一一展开,第三张才是收据,其他两张分别是一张十万,另一张五万面额的银票,不用看数额,只需要看十万银票开头的金泥印,和五万开头的银泥印就可以看出来。 “薛韶主还是老样子,出门带那么大的银票,也不怕被偷了。” “娘娘说笑了,这些怎么能算大银票,今日带着只是因为今日来东宫前,在下凑巧去了趟钱庄,这是本月的利息而已。” “薛老板,这是十一万两银票,你收好。” “谢侧妃,这是收据,这样就一式两清了。” “薛韶主先去马车旁等一下本宫吧,本宫有几句话跟侧妃说。” “是,在下告辞”薛之遥收了钱,自然和和气气的冲着高氏告辞离开。 雪胧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四玲纷纷也走到十步开外的地方候着。 “娘娘,不知您还有什么…” “跪下”雪胧眼望前方,轻声的说。 “娘娘您说什么?妾身没有听清。”高氏并没有听清雪胧说的什么。 “本宫让你跪下。”雪胧回眸看着高氏,眼神里带着愤怒。 “娘娘,侧妃何错之有。” “本宫就再说这么一次,跪下。”话音刚落,高氏提裙跪在了雪胧脚边“不知妾身何错之有,请娘娘明示。” “何错之有?你今日处处都是错处,给东宫丢尽了脸面。”雪胧大声的说。 “妾身不懂。” “你一句不知,不懂,就可以抹黑东宫,丢殿下的人吗?” “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非要说妾身有错,妾身也已经受着,谁让您是太子正妃,季相的嫡女。” “原来你也知道本宫的身份,本宫还以为你这小小的妾室,宫女出身,眼见如低呢。” “太子妃娘娘,您是身份高贵,可是您也不能如此诋毁我们家侧妃啊。”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而且你说说看,本宫那句话说错了,她不是妾室?不是宫女出身?还是不是眼见低啊?” “娘娘,妾身究竟何错之有?” “今日之后,怕是全京城都知道我们东宫,十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直接对本宫讲,可是你却直接让本宫如此下不来台。迫不及待的等在这里,就要给本宫难堪,你以为是再给本宫难堪吗?你这样丢的是太子殿下和东宫的脸。用不了多久,东宫妻妾不合,太子宠妾灭妻,东宫的内务皆在侧妃手里,太子妃用点钱都需要对侧妃伸手,你觉得这些让你很得意吗?可是太子的名声怎么办?这些话经三王爷之辈的有心人,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殿下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你知道吗?” 雪胧看着高氏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晦暗,雪胧冷冷的说“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的反省一下。” 语罢,雪胧转身走了。出了门,门口停了两架马车,雪胧没有坐来时坐的那驾,而是上了另外一个。薛之遥就坐在里面。 “谈什么了,这么久。” “教育不懂事的妃妾。”雪胧抚了抚头发,哈哈一笑。 “亏你还笑的出来,要是我早就气的冒烟了。” “那请薛太子妃息怒。”雪胧虚打了他一下。 “给,我留五万就可以。”薛之遥拿出荷包,拿出一张银泥印的银票,和一张铜泥印的银票一共六万两,一块递给雪胧。 “你这个荷包是我给你做的吧。”雪胧接过薛之遥的荷包,然后把薛之遥放在她膝头上的银票,从新放进去。薛之遥自然也看见了雪胧如此做,但是依照他对雪胧的了解,就算是他再拿出来,雪胧肯定会丢了的。 “是啊,丑死了。” “丑死了你还带着。” “这不是一时出门,没找到其他的。才选了这个。” 雪胧看着荷包已经有些破旧,荷包口上的布料都磨坏了。就知薛之遥应该随身携带许久了。 “哎,那这个我只好拿去丢了。”雪胧从怀里拿出一个要比手里的荷包好看许多的荷包,作势要往窗外丢。 “那荷包怎么就惹到你了,而且新的这个要比这个旧的好看多了吧。”薛之遥现在用的这个荷包,是雪胧十五岁的时候做的,那时候她刚刚开始学绣花,作废了好几匹料子,才做成了这么一个,被薛之遥半哄半骗给夺到手,现在已经用了四五年了。 雪胧学绣花要比其他女子晚了数年。那是因为她本来一拿绣花针就头疼,被月河夫人半逼着,才学了一点皮毛,本来以为要嫁给容愉,容愉也说过,不需要娶个只会缝绣做衣裳的夫人,所以多年来学来学去,她也就只会绣个花,做衣服荷包腰带什么都不会。除了快到容愉生日的时候,雪胧想缝个腰带送他,可是那年她连花都没有绣完,圣旨一下让她另嫁他人。 薛之遥接过雪胧现在做的荷包,模样周正,上面的圆竹挺拔秀丽。与绣娘做的不分上下。雪胧默然,她对薛之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做的可还算可以?” “不错,只是这个圆趣可爱,跟你似的丑了吧唧。” 雪胧被薛之遥逗乐“是吗?” “是啊,不过现在也很好,虽然依然很丑,但是璞玉放在那里,永远也只是一块好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可是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打磨。慢慢的成为一只精美绝伦的玉器,不比只做璞玉来的更好。怎么不说话了?喂,怎么发呆了。” “你别闹我,我在想,一会是吃牛肉丸,还是羊肉。” “怎么不能一起吃?” “我也想的是一起吃。” “那不就结了。” “是啊,那不就结了。”雪胧看着薛之遥,薛之遥愣了几秒钟,就懂雪胧的意思了。羊肉和牛肉丸一起吃,确实不错。 雪胧把薛之遥荷包里的银票,细软都放进新的荷包里,旧的作势就要丢掉“手下留包。” “干嘛?都如此旧了,你还要?” “留着呗,有时间想起来的时候,看看你还有如此手艺的时候,岂不是有趣。” “那你就留着吧。”雪胧把两个荷包都丢给了薛之遥,薛之遥伸手接了,马车也就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慢慢吞吞,真是烦死了。小爷我幸好是不饿,不然非去你府里揪你不可。”不用掀开帘子,雪胧就知道是季斐羽。 “斐羽,不得无礼。” “无礼就无礼吧。快些下来。”撩开帘子,天已经黑透。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这肚子饿大恩大德。走吧,你不饿我饿了。” “薛兄好。” “世子好” “你们两个就别跟夫妻对拜似的那么讲究了。走吧,雪胧不是说她饿了。” “我看是你喊这么一通饿了吧。”雪胧没说完,被季斐羽一把抱住脑袋,带进怀里“走吧,说那么多废话。” 一行人上了二楼包间,铜锅早已经烧热,浓汤在锅里沸腾,铜锅被铁板搁成两个部分,一面是红油,一面是煮到发白的骨汤。 “牛尾骨汤?”季斐羽最喜吃牛肉,只需动动鼻尖,就可以闻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雪胧也是看薛之遥点头,才知道那是牛尾骨汤。 “你不知道吗?”季斐羽十分得意。 几人落座,牛羊肉自不用说,羊肉在外面的天里冻上一夜,吃的时候,直接从屋外拿进来,用快刀切成薄薄的一叶,放入锅中,不用放筷子,几秒钟就沸腾滚熟。 牛肉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放进锅中断生慢煮,沾上一点点的椒盐,劲道弹牙。牛肉,鸡肉,鱼肉丸,颗颗弹脆,味道好极了,一口热菜喝上一口滚烫的热酒,浑身没有一处不熨帖的,可是吃到一半后,三人皆发现,雪胧不甚高兴,兴趣不高,虽然筷子不停,但是神色却不怎么好。 “你这一日都蔫蔫的,怎么了?”薛之遥放下筷子,雪胧这一不高兴,食欲还真是提不上来。 “没什么。”雪胧放下筷子,只吃了个半饱,觉得可惜又拿起筷子,可是什么也吃不下去。 “有什么就说出来,我们给你想办法。”季清风也放下筷子。 “是啊,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让二哥开心…不是,让二哥来给你分忧。”雪胧白眼翻了季斐羽一眼,翻完觉得心情好多了。 “实不相瞒,你们很快也会知道的,容恪的那个真爱女子,有孕了。”雪胧看着沸腾的火锅,火锅汤不断的滚动,雪胧知道,容恪的心里,此刻怕是比这个锅中水,还要七上八下。 落子【1】

一顿饭很快吃完,要是平时的话,雪胧一定跟他们三个人聊到很晚,今日却意境阑珊,吃完饭,很快的走了。 回到别苑,灯火通明。雪胧先去容恪的院子里,他院子里的人依然很少,进到门里,才有人进去通报。 雪胧进到内室。看见容恪靠里躺着,雪胧进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他转过身来,看着雪胧,许久“今日的火锅,不知有没有我的份?” “有殿下的份,恐怕殿下也吃不下去。”雪胧当然猜到容恪的暗卫跟踪了她,不过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暗卫愿意跟,也随她便了。 “谁说我吃不下,本殿除了早上吃了早点,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果然,容恪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药要饭后吃,没有吃饭也就是没有吃药。所以他的伤情才会反复。 “你这又是何必呢?”雪胧脱下披风,搭在衣架子上,吩咐玲玉她们去准备饭食,自己端来热水,无比熟悉的,解开容恪的上衣,胸口和后背上的绷带。 绷带拆开,本来系的有些紧,一下子松开,又有些流血,雪胧先用棉花球沾了纯度的酒擦了,容恪皱了皱眉,伤口火辣辣的疼。 用酒擦拭过伤口后,雪胧又把药粉撒在伤口里,容恪见她手笔,实在很难不被她逗到“这么一看,你过去是月河夫人的女儿。” “此话何意啊?”雪胧一边绑上绷带,一边见他脸上总算是有个笑容了,好奇他因为什么心情有所好转。 “这药可是被世人奉为愈合神药,你这么大手大脚的撒,可不就是符合了你这个月河夫人女儿的名号。” “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那里分什么贵贱。只要能治好人,怎么用都好啊。我刚刚摸你的体温又有些异常,一会吃过饭,你喝一次药,等到了后半夜,怕是要再喝一次。” “嗯,我知道了。”容恪也想自己快点好起来,这样才可以去做点什么。 热鸡汤里面是筋道入味的面,容恪在雪胧的监视下,吃了多半碗,又吃了一点蔬菜,喝了一小碗排骨汤,喝了一些补气血的药茶,这才作罢。 吃过饭消化了一会,吃下药。 雪胧也沐浴更衣过,拿着一本书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塌上,书是她从容恪书架上随意拿的一本,一些教人为君为臣的大道理,看着就头疼。 “新宫苑如何?” “还不错,很实用,也很好看,很符合我的要求。” “过几日就是新年了,我的伤好一好我们就会东宫去吧。” “我也是如此打算啊。”雪胧又翻过一页书。 “玉容她,就先留在别苑。” “我们离开,她就失去了庇护,我们来别苑住的理由,不就是障住别人眼睛的方法吗?” “那就向外公布她的身份,就让她在别苑里住着好了。” “那,她的身孕。” “你说得对,拖得更久也只会让她的身体受不住。等月河夫人来了以后,我们商议过对策,就落…”容恪有些说不下去。 “那便如你所说吧。”雪胧面无表情,容恪望着,望不出任何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感情。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一些不同于这个结果的办法。” “我都愿意做刽子手了,殿下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你就不会有别的想法?” “没有”雪胧真的看不懂这本书,合上以后,动了动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球,又睁开对容恪说“这又不是我的事情,归根到底是殿下你控制不住你自己,才有了现在的事情。你可能觉得我冷血,可毕竟,这件事情要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殿下休息吧,很晚了。”雪胧吹灭了榻边的蜡烛,自己躺在塌上。 “你还不真的,不把任何你不放在心里的事,放在你的眼里。” “心里都放不下,何况是眼里。” 两个人背对着彼此,不在说话,一夜无话,天快亮的时候,容恪又吃了一次药,两个人都疲累的睡了许久。 季斐羽回府就把别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月河夫人了。这不,月河夫人的马车,一大早就停在了别苑门口。 管家出来接待说太子和太子妃都还没有醒,没法等待的月河夫人,直接去了玉容处。 玉容倒是早早地起来,用过早饭,正坐在客厅的凳子上,给肚子里的孩子,绣制小衣服。 月河夫人不知道容恪和雪胧,还没有把玉容不能把孩子生下来的事情告诉玉容。进门劈头盖脸的对玉容说“现在绣这些东西做什么,以后看到了也只是徒增伤心,日子可定了?什么时候落胎。年关马上就要到了,最好是面前服下落子药,这样一个正月里调养,出了正月好休息过来。” “夫人,您在说什么?”玉容本来站起来给月河夫人请安,可是礼还没做全,就听到了如此一番话“夫人,您…” “我知你得个孩子不容易,以后也必定不能再有了,可是孩子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孰轻孰重,太子也应该告诉你了。来,我今日忙的紧,给你诊过脉,见过雪胧就要回去了。”月河夫人拿出药箱,放在桌子上,拿出垫手的锦包,坐在一旁,等着玉容伸手过来。 玉容一个趔趄,好在被幽香扶住,幽香也听到了月河夫人的话“夫人,你说的话,我们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什么叫服下落子汤,我们姑娘刚刚怀孕,马上就要封太子孺人,你说这话是何意啊?” “胧儿还没有跟你说?”月河夫人皱眉,很快就明白过来是自己心直口快办坏了事。 “太子妃要对我们姑娘说什么,这是可以说的出口的话吗?” “大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月河夫人入府,雪胧得到通报,才刚刚起来,紧赶慢赶,还是玩来了一步。 “太子妃,您…” “来人,幽香以下犯上,不敬月河夫人,把幽香带出去,掌嘴二十”两个粗壮的嬷嬷立刻进来把扶着玉容的幽香给拉扯出去。雪胧单手扶着幽香,把她放在椅子上“你们母女,到底要对我和我的孩子做什么。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容恪。”幽香出去后,玉容好像失了主心骨一样,不安的看着她们两个人。 月河夫人用眼神像雪胧求证,雪胧点了点头,却如她所想,月河夫人脸色微变,闭口不在说什么。 “殿下还在休息,你也快些冷静下来,殿下起来以后,会把事情的所有告诉你的”雪胧侧立在一旁,面容冷峻“娘,跟女儿回女儿的院子吧。” “哎,作孽啊”月河夫人在雪胧的搀扶下,一起走去雪胧的院子。 幽香捂着被打的紫红的脸颊,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娘娘,夫人,你们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些进去看着玉容吧。一会殿下醒了。你们过去他会把事情都告诉你们的。”雪胧避开幽香,她并不想做这个坏人,所有的事,也确实跟她没有关系。 半晌,太子院中来人说请她们过去,月河夫人看着脸色并不是太好的雪胧说“这些话是我跟玉容姑娘说的,太子要是怪罪于你,这都是娘说的,怪不到半分在你头上。” “没事的,娘,反正你也没说错什么。走吧,一会还要劳烦你给太子看看身上的伤。” “嗯,我听你二哥说了他的伤情,这几日也多亏了你在,不然他…” “娘,我们过去吧” 月河夫人知道雪胧心情不好,也就没在多说其他,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太子院里。 “夫人,月河夫人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如此对我的孩子。” “姑娘,如果你的孩子不流下来,你的身体也坚持不到生产的那天,这样就一尸两命,你又何必如此呢?” “我的身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按时的服药,睡觉时间也长了,手脚也温热,心口也不疼了,这不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我为什么不能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期盼了那么久。殿下,求你了,求你了。”容恪被玉容扑了个满怀,她靠在容恪的怀里,雪胧见容恪的脸都白了,应该是伤口被碰裂开了。 “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这个孩子你无论如何都生不下来的,留下,最多五个月,最快三四个月,你就跟那被吸了养分的花朵一样枯萎了。到时候你的孩子最多五个月,都还没有长成型,你就被吸干了心血,你们母子具亡啊。”月河夫人把玉容从容恪怀里扶起来,把她扶着坐在椅子上。 “你们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不会有。”玉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容恪这里,月河夫人解开了容恪的衣服,果然伤口开裂,绷带都被染红了。容恪皱着眉,嘴唇发白,声音沙哑的对玉容说“你,不能有事。” “要我没事,我的孩子也要没事啊。”玉容看到容恪血肉模糊的胸口,虽然被吓到了,但是她现在就好像护幼犊的母狮,谁都无法触动她。 “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拆开绷带,撒上满满的药粉,血才慢慢的止住,因为太过疼痛,容恪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重新裂开,可比一开始受伤的时候,疼的多了。容恪满头大汗,月河夫人只得掏出镇定安眠的麻沸丸给容恪服下,再给他处理伤口。 “容恪,为什么还要我在遇见你,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就这样的在夺了去。你肯定被这个妖女给骗了,她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就是见不得你对我好,季雪眬,就是你这个妖女。你们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玉容用好不容易长出点肉来的胳膊,颤巍巍的指着雪胧,雪胧别过脸去,不去看玉容此时的模样,她是那般的狼狈和无助。一个力竭,玉容猛的向后倒去,若不是雪胧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恐怕玉容就不用再服落子汤了。玉容晕了过去,容恪自己也好像失去意识般的困倦,他看着月河夫人“夫人,求求你,救一救他吧。救一救孩子。” “现在知道是你的孩子了。现在是心软的时候吗?玉容的孩子是孩子,高氏的就不是了吗?该狠心的时候不狠心,不该做的事情你倒是做的很认真,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坏的男人,谁都保护不了,还说我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你又何尝把你不关注,不喜欢的人放在过眼里…” “胧儿,胧儿,别骂了,太子睡着了。快喊人进来,把玉容姑娘服到床上,我给她把把脉,她这样力竭厥过去,对孩子不好。” “她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怎么还顾得上孩子”雪胧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很快的叫人来,安顿好他们二人。 月河夫人先给玉容服下麻沸丸,又用银针,给她排解郁气,玉容原本因为闷气而铁青的脸,一点点的好转。 容恪的伤要麻烦许多,愈合的肉芽从新被撕裂,想要愈合,非要用小刀刮去撕裂的肉芽,还有原先结痂的地方,直到露出新鲜血肉为止,这无异于从新在划出伤口。月河夫人年纪大了,手已经没有那么稳妥了,只能让季斐羽来。 “勋一啊”雪胧站在门口。 “娘娘”勋一从梁上下来。 “本宫母亲午间说要在这里用饭,想到家里只有本宫二哥一人,自己吃饭岂不孤单,你去把他请来。和太子与本宫一起用饭。太子也同意的,快去吧。” “是”勋一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雪胧不会让他去做这些小事的。雪胧在门口站了一会,一点也不着急进去,先是看了看天上温暖的太阳,然后用手抚了抚头发,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 “候女,廊下有风,还是快些进来吧,太子叫您。”玲珑出来叫了雪胧,她才进去,如此一来,外围打探的人,一看此景,都又缩回头去。 雪胧四下又看了一眼,对玲珑说“嗯,进去吧。” 落子【2】

季斐羽很快的赶到,大冬天的额头冒汗,喘了三喘才进到房间里给容恪治伤。玉容被抬到偏房暖阁里,月河夫人正在小心的给她疏通气血,本来气血就少,这下浑身上下都流不过来。急得月河夫人,就差扒开她的嘴往里面灌养分,可是这样只会更坏。只能徐徐图之。 容恪这边,这次季斐羽带的东西全,一应治伤的东西摆了一桌,一件件从大氅里掏出来,真不知道它们原先藏在哪里,若不是他拿出来,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季斐羽手快心狠,把又薄又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烧了三遍,凉下来后,泡在烈酒里,擦干净以后,用一块白色的纱布垫在容恪身上伤口开裂的地方,贴着裂口,又快又准的把撕裂来的肉芽和坏死不通血的肉刮割下来,看的雪胧不忍侧目,容恪服了两倍的麻沸丸,但是身体本能的疼痛,还是让他胸口的肌肉不停的颤抖。 “你要是怕了,就去另一个屋里待着,我这里要好一会才完事。”季斐羽不停的出汗,两只手也被容恪的血给浸染,雪胧忍着不适,拿起干净的手帕,给季斐羽擦干净头上的汗。 “行了,快些出去吧,你要是晕过去了,我可没时间顾你。”季斐羽说话不好听,手脚可十分麻利,这么一会他都割完下面的一片,还有上面的一页,撒上止血粉,擦干净刀子,开始清理下面的伤口。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口子本来就又深又宽,这一下子挣开了,可要好些日子才能再愈合。” “可是明日是今年最后一天上朝,是大朝,会有祭天封朝的大日子,太子必须到场,跟陛下一起登台受礼。朝会以后还有宴会,太子依例,要祝酒朝堂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上朝?受朝拜?祝酒?你就不怕他嘴里喝着,酒就从这里这出来了?”季斐羽指着容恪腹部那条足足有半臂长的口子,切去坏死的部位,露出新肉,就好像小孩嘴唇一样翻着,血肉模糊。止血粉很快就被浸透。 “那怎么办?太子如果不去,其他皇子代劳的话,不就是对天下人说他这个太子失势了吗?” “死跟失势,那个重要?他的伤口愈合好前,在撕裂一次他就没命了。”季斐羽拿出弯钩和线,双手齐动,把容恪的伤口给缝合上了。 “那么吃惊做什么?他的这个伤口,你让他自己愈合,简直是做梦,这样缝合上一圈以后,愈合起来很快。”缝合后,撒上药粉,包扎好,薛之遥给容恪把把脉这才放心的收回手来“好了,等麻沸丸药效过了,好好养着就好了。” 月河夫人也诊治好了玉容,让人把她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治好了?” “那里那么快就治好了,只是包扎好了。” “玉容呢?她怎么样了?” “暂时睡过去了,我又给她调了副安神药,一会喝了,要睡到明天。不过。她的孩子要赶紧落胎才是,不然长到一定的大小,把她的身子拖垮了,可就没有用了。” “娘,不是还有那种药。”季斐羽想到什么。 “什么药?”雪胧见事情在季斐羽这里有转机。 “我们现在是要救人,不是害人,那个药你提都不要再提。”月河夫人表情凝重的对季斐羽说,在行医问诊上,季斐羽十分听月河夫人的手一鞠,说“是,孩儿不提了。” “到底是什么药?你们一个闻之变色,说之闭口的。” “没什么的,收拾好了吗?用过饭回去吧,府里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收拾好了。”季斐羽留下药,又把工具收拾会大氅的夹层里。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母亲去外厅用饭吧”雪胧给玲玉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带月河夫人去外厅用餐,她把季斐羽堵在了房间里。 “你干什么?没听见娘说的,那药不能用。”季斐羽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如果可以他多想自己没有说过那话,这不,就被雪胧给抓住了。 “所以,确实有别的办法保住玉容的孩子。” “没有,那根本就不是办法,我可是第一次来你的地方,怎么,治了半天你丈夫,饭都不给吃吗?” “你别在这里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你那天不是还说薛…那谁是我相好,现在想起来我有丈夫了。季斐羽,你虽然总说些废话,得罪人的话,可是你从来不说没有根据胡诌的话,而且娘的反应也说明,确实有那种药,你实话告诉我就行,你与娘如此恢莫忌深,那药肯定有他凶险的地方,没事,你只管说。” “你知你二哥一定会告诉你,所以你就专门找他这个空子下手,你若是真有能耐,为什么不来问娘?”月河夫人去而复返,玲玉在后面,一脸我尽力了的表情。 “娘,我们一起去外边吧,好饿啊,我早饭都没吃呢。”季斐羽真的嘴都张开了,幸亏月河夫人来的及时给他堵上了。 “娘,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有了更多的选择,要做抉择的,又不是我。如果女儿听了,觉得凶险,也可以跟你们一样,不告诉玉容,甚至不告诉太子。”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你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娘没有说出来是做对了。” “那也是女儿要做选择的事情。” “好,羽儿。你告诉她。”月河夫人拂袖坐在了一旁。 “月河密宗,毒一派,医一派,蛊一派,蛊派就是现在一边的荣国蛊毒的师祖,月河密宗不要蛊已经百年,但还留有几种可以关键时刻救人一命的蛊种。其中有一种蛊,叫嗜母蛊,顾名思义,就是把母亲的精血一口口吃下,存在体内,一点点供给孩子,直到足月生产。” “这怎么算是个坏主意呢?既然有这样的灵丹妙药,还不快些给她服下?” “孩子是活了,可是母亲呢?”月河夫人冷冷的问。 “雪胧,你知道这种蛊一开始是做什么用的吗?”季斐羽问雪胧,雪胧当然不知道的摇头。 “古时,月河族是鲜卑族的附庸,鲜卑族有一个传统,那就是一旦要立某个皇子为继承人,那么此皇子的生母,一定要被杀掉。这边是杀母留子的来由。可是一些皇子被立为继承人的时候,年纪大了,舍不得自己的母亲,有的带部出走,还有的放弃继承,族群一下子乱了起来。所以鲜卑族的族长就让精通医药的月河先人想出一个可以更稳妥的杀母留子的办法。月河先人就是想到了这个办法,由普通女子,服下蛊种,生下孩子后,生命枯竭而死,幼小的孩子,抱给实力强大的夫人抚养,这便是这蛊虫的来历。” “那怎么用这个办法,救本来就十分衰弱的玉容和孩子呢?” “玉容姑娘的孩子,精心调养的话应该可以保到五六个月,月河还有一种药,可以让虚弱的人,瞬间恢复的跟正常人差不多,可是只能维持五个月,五个月后,那人也会去世。只需要等孩子五个月的时候,给玉容姑娘把药还有蛊分次服下,先用药恢复成正常的人,在用蛊,把药力带来的精血,转化成养分,供给给孩子,这样,十个月后,肯定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十分健康的孩子,而孩子的母亲,在孩子生下来,甚至坚持不了一个时辰。” “这……”季斐羽说得这两种药,雪胧一种都没有听说过,看来是月河密宗极其珍贵的药物,一下子拿出两种,同时服下,肯定能保下孩子的性命。但是副作用可想而知。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娘藏私吗?且不说玉容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太子,也肯定不会回答,你我瞒着他,偷偷的给玉容保下了孩子,太子可是未来的新君,你可想过他会如何记恨如此做了的我们季家。” “太子也实在不像是可以善待这个害死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更不会善待我们季家,反正你三年后就要离开东宫,到时候,他们怎么纠缠,是他们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如此。” “你们不用说服我,我本来也没有让他们两个人知道这个办法的打算。刚才就当我们说了一会子闲话,走吧,我们去吃饭。”雪胧见他们二人都在竭力让自己不要去做必是,她也根本不想去做。 三人都郁郁的出去外厅用饭,容恪却睁开了眼睛。 容恪自小就对麻药,迷药这样的药物,抵抗力十分强,而且在后府深宫,怎么可能不提防,所以容恪除了身体抗药,还有极好的意志力。他大约在季斐羽给他包扎好后一炷香,就醒了,可是却听到母子三人在十分严肃的说着什么,他可以听见,身体却动不了,所以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听到了。 “嗜母蛊”容恪心里默念那蛊虫的名字,雪胧说的对,就当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疗法,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玉容她,要长久的陪伴着他。 身体消耗过大,容恪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午饭后,禧妃小憩了一会,刚起来,就听宫女说太子妃求见。 “母妃,儿臣打扰了”雪胧问过安以后,又鞠身一礼。 “你看你这孩子,你能来找母妃说话,母妃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打扰。这是今年的雪茶,厚雪冻过以后,热火炒制,滚水浸染,味道一点也不次于滋润一冬的春茶,你品一品。” “是,谢母妃。”雪胧端着茶杯,只闻茶香,就觉浑厚,茶叶经过一冷一热,里面的茶味全部都被释放出来了。喝了一口,果然是不输春茶的上品。 禧妃见雪胧不住的点头,很是喜欢这个茶的样子,召开左右“去装二斤给太子妃。” “那里要的了母妃那么多,一点即可,一点即可。”所说是一点都不受,雪胧还真舍不得如此浑厚如汤的茶味,但是二斤也实在太多了。 “这本就是今年的年茶,母妃准备在除夕宴后,送给大家品尝的。你若是觉得多,年茶就少赏你一些,多给你些其他的。” “母妃,这茶茶味浓郁如汤,多少也喝不够呢。”雪胧又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无比熨帖她一路来,冰凉的肚皮。 “好,年茶也少不了你的。”禧妃从春兰手里接过一个暖手炉递给雪胧暖手。 “谢母妃。”雪胧接过,禧妃摸到她的手,温温热,想来她一路走来,冻得不清。 “怎么不在马车上,等轿子来,还自己巴巴的走来。” “儿臣原觉得走走路身上会暖和些,可是越走越冷,好在母妃这里暖和,茶也好喝,这不就缓和过来了。” “嘴甜。说说吧,来母妃这里有什么事?” “儿臣自然是来看母妃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母妃知你不爱出门,若是无事,你母亲那里都不愿意走动。” “第一次主动找到母妃这里来,还是请母妃拿主意的,儿臣真是十分愧疚。”雪胧很喜欢这个通透答练的娘娘,她有一双十分明亮的慧眼,可以非常直接,又不会让人尴尬的,说出口来要说的话。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你到本宫这里来,又叫本宫一声母妃,母妃怎么会不帮你呢。说说吧,什么事情需要母妃给你拿主意。” “那儿臣就说了” “说吧” “母妃,殿下他,前几日被人刺杀了。”雪胧放下杯子,手帕放在眼角,辣意袭来,眼角一阵灼热,眼泪就流出来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人来通报本宫。太子怎么样了?本宫的儿子还好吗?”禧妃一个不稳,上好的洁翠杯子就摔在了地上。 “母妃您先别急,太子现在没事,这不没事了,儿臣才敢把事情告诉您。本来已经见了好转。因为明日是大朝,今日特意起来走动走动,看能不能坚持参加大朝,可是一不小心又挣裂了伤口,幸好今日我母兄都在,给太子治伤,现在已经从新稳定住了,可是明日势必不能参加大朝了。” “大朝有什么重要的,明年还有。是何人刺杀?凶手抓到了没有?” “母妃别急,听儿臣慢慢跟你说…” 落子【3】

“那天,爷和东宫属官一起去京郊办事,回来正巧到了用饭的时候,殿下就和属官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茶摊,在茶摊用饭时,殿下与暗卫正说话,属官口渴,喝了茶,倒地毒发,现在还没有醒。见毒茶太子没有喝下,这时在一旁护卫的五个暗卫突然反骨,又从树林里蹦出数十个刺客,您也知道殿下的暗卫都是千锤百炼,武功高强之辈,殿下出门一般都只带十个暗卫,在京郊附近,带的就更少了,一下子反骨五个,殿下带着剩下的几人,杀出重围,可是腹部被刺了一条好长的口子。腰上也被带勾子的到给撕了一层。” “怎么会这样?恪儿怎么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殿下为了不走漏风声,免得打草惊蛇,只把属官送回他自己府中休养,自己带着伤回别苑,回府后修养了几天,本来已经没事了,谁知道今天伤口裂开。” “来人,备车,去东宫别苑。” “母妃,不可啊。殿下以为,暗卫里,肯定还有参与这件事情,却没有露头的人。他一直对外瞒着他受伤的事情,就连管家和高公公都没有告诉。您现在过去,无疑是在暴露太子受伤的事情,太子暗卫营人数众多,反骨之人的人数,武力不明,一旦知道太子受伤,趁着这个薄弱的时机。群起攻之,那太子就危险了。现在只有等着太子养好伤,敌不动我方不动为上侧啊,母妃。” “那本宫就这样干等着吗?我儿现在伤势不明,本宫安不下心来,你说要如何是好?” “母妃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儿臣来照顾殿下,今日儿臣母兄借理由登门,儿臣的二哥更是亲自给殿下医治了伤口,他说殿下最多七日,伤口就会完全愈合了。” “他真的这么说?” “母妃还信不过我母兄吗?” “你母兄自然可信。明天的大朝迫在眉睫,却去你说说,是个大问题,恪儿不能缺席,现在也不能去参加。” “娘娘,那不如让七皇子代替殿下,他们是亲兄弟,如果由七皇子代替殿下祝酒,和殿下一起受百官朝贺,岂不正好。” “你七弟祝酒是可以。可是他没有成年,依律是不可以上朝的。” “祝酒并没有什么。可是朝贺却是不能轻易落在谁手上。那只能在成年的皇子里选。六皇子不是病了嘛,肯定不行,三皇子更不行,没准他还是害殿下的罪魁祸首呢。” “老五也不行,他在朝中名气很坏。如果提恪儿参加大朝,岂不是让朝臣笑话。那就只剩下个愉儿了。” “容愉?” 雪胧心事重重的坐在回别苑的马车上。玲珑坐在一边,看雪胧愁眉不展“候女,可是事情没有解决?” “解决了,禧妃娘娘回亲自去请,六皇子来替殿下参加大朝。” “燮王?” “嗯。”雪胧点了点头。 “那殿下要如何对陛下交代?” “禧妃娘娘说她自有办法。” “那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您为什么还愁眉不展?” “没事”雪胧低着头,想到了一些往事。 以前的时候,她和容愉出去游玩,在京畿卫春城遇见了一位游走四方的方士。他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非要给二人算上一卦。 那方士衣饰楚可,只是难掩脸上的沧桑之色,嘴唇发白,像是得了什么病。他对二人说“你们一王一后,但你却不是她的王,你也不是他的后,你们中,只有一个人,最后会走向那个本属于你们的位置。” 容愉不晒一笑“我本来也没有想要那个位置。” “容不得你想不想。有朝一日,白虎星被血光蒙住,你的星星替他走过一遭只属于白虎星才有的荣耀之地,从此以后,你就再也拒绝不了那个位置了。” 雪胧想,白虎星不就说的是太子,而那个方士说的那个白虎星的血光之灾,不就正是现在,而容愉就要替容恪赏一次太子才可以享有的荣耀之地,是不是就意味着,容愉对那个位置的渴望,要开始了呢? 那不就要本末倒置了吗?雪胧看着马车周围,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就好像一个笼子,她现在在的每一个地方,何尝不是如此,这一切都是由那日容愉辞绝太子位开始的,现在太子位与他失之交臂,现在他又要抢夺了吗? 不过就算是他夺过去了,正如那方士所说,她也不是他的后了。 “候女,您在想什么呢?还要去那里吗?玲珑一说,雪胧才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停下来许久了。” “走,走吧。” 是夜,因为月河夫人留了安神药,玉容要睡到明天正午才会醒,所以今夜可以安静安静,可是这安静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雪胧忖度难安,容恪又因为身体消耗太大,一直昏昏不醒,雪胧又恐他突发高热,依然睡在他身侧,睡不安稳的不住摸他的体温。 一夜很长,太阳却早晚有升起来的一刻。雪胧看着四外明亮起来的天,她就这样睁眼到了天明。 容恪这夜睡得也不安稳,他只觉得疼痛难忍,却说不出那里疼痛,是伤口,是心胸,还是全身,都疼。 睁开眼时,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强光,而且微弱的亮光。 他不用转身就可以感觉到身侧的雪胧,她的手依然放在他的胸口上,但却不如昨天那般,另一只手依恋的抓着他。 “醒了?”雪胧的声音疲倦而又沙哑。 “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并没有睡着。” “怎么不睡?有什么事吗?” “没有。” “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朝怎么样了?” “你不过睡了不到一夜,从昨日晌午开始。大朝还没有开始,但是现在怕也到时辰了。我刚才好像听到鸣鼓的声音了。” “那,那快扶我起来。今天是大日子…撕…”容恪只是动了动胳膊,就扯动伤口,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不用去了,今日是燮王殿下替你参加大朝,我二哥说,你这伤口如果再裂开,他就只能去阎王那里给你缝伤口了。所以你现在就好好的躺在这里,那里也不要去了。” “怎么会是容愉?父皇下的旨意吗?那我受伤的事情呢?是不是都知道了?” “没有,我只是去找了母妃,把事情告诉了母妃一个人,母妃说她会处理的。过午落日前,陛下传了口谕,说你崴伤了脚,明天大朝让燮王爷代替一次。” “你去找过母妃了?” “嗯,你昏睡不醒,谁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到时候,若是错过了大朝,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说过不能让任何外人,尤其是暗卫营的人知道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我只能去找母妃。” “做的好,多亏你。谁都行,只要不是老三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就行。老六我还是放心的下的。他不愿同我争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殿下真就放心的下燮王?” “虽然我们两个人不能同你们兄妹几个,感情好到一个眼色就可以猜出对方所想,可是也是一众兄弟姐妹里,他也算是我最信任的一个。他从小就与我不同,我努力读书,却总是不如他,可是他却有在读书之余,去走马游园的兴致和时间。一篇文章我刚刚回背,他就能大致的了解意思。他对我来说,就好像永远挡在前面的那堵墙,可是我从来不讨厌他,他虽然挡住了我的光芒,可是他却从不拦我的去路。身为皇子,要那么多光芒,只会为自己带来危险,容愉,他只要不挡我的去路,我会一直把他当兄弟的。”雪胧知道容恪是可以说到做到的,可是容愉,挡了他的去路怎么办?要彻底切断他的去路又怎么办?容恪,要对付容愉吗? 雪胧看容恪对容愉一脸放心的样子,心下忧思又深了一层。 她想起了那个方士对她单独说的话。 “姑娘的人生,就好像走棋,不过姑娘棋艺不佳,总是四面环绕,都是死路,不过,走进死路不可怕,可怕的是姑娘你,总是困在死胡同里,不知退,也是一种办法。姑娘,要自我珍重。” 退?往那里退?那里是退路呢? “玉容呢?” “玉容姑娘吃了我母亲给她开的安神药。怕是要睡到午后。” “我想好了,事不宜迟,就等明天下午,她醒来以后,给她喝下落子汤吧。” “殿下可是真的想好了?落子汤一番喝下…” “想不好又能怎么样?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好。我母亲已经把落子药放在我这里了。一早调好了,你就让人给她送过去吧” 容恪沉默许久,喉咙干涩,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好,就如此办。” “姑娘醒了。”幽香从早起就守在玉容床前,刚过晌午,玉容果然如月河夫人所说幽幽转醒。 “姑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不在?那些坏人有没有拿走我的孩子?” “没有,姑娘的孩子还在呢。姑娘昨日在太子面前如此一说,太子恻隐不止,跟月河夫人商量了许久,说在考虑考虑,暂时先留下孩子,如果姑娘您身子允许,没准还让您生下这个孩子呢。” “真的吗?容,太子真的这样想吗?” “奴婢还能骗你不成?姑娘你看,这是太子让人送来的,五日后你回东宫时,穿的孺人礼裙,你看上面的绣花,这片纹落,可是要侧妃才可以穿到礼裙上的。” “他说,要五日后,带我回东宫吗?” “是啊,姑娘的名字,今天一大早就报上内务府了,明日就会有礼贴下来,礼贴下来,娘娘就是正四品的孺人娘娘了,姑娘的名字,也会添在皇室的玉蝶上。” 玉容不疑有他,看着玫红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复杂而又美丽的花纹,真的是太漂亮了,还有头冠,是她最喜欢的迎春花冠,花冠做的惟妙惟肖,花蕊中的水珠都用透明的猫眼做了装饰,猫眼中间的光条,就好像太阳照在水珠上的折射,好不美丽。 “姑娘要试一试吗?姑娘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的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太子殿下的长子。” “他,他还没有孩儿吗?”玉容听幽香说完,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姑娘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头一个呢?姑娘身上可有力气了,坐起来,把药喝了,奴婢给您把头冠戴上如何?” “为何要喝药?” “姑娘晕睡了这么久,身上虚弱,孩子也肯定饿了,月河夫人怕姑娘您顾及孩子,赶紧吃一肚子饭,腻在胃里,反而不好消化。这是补充营养,又不会腻的好药呢。冷的差不多了,姑娘喝了吧。”幽香稳稳的把药端给玉容,玉容就算是现在,也十分相信月河夫人的医术和幽香,她接过玉碗,看着白玉碗里,乌黑的药汤。 “姑娘怎么不喝?一会凉了怕是对胃不好。” “嗯,我喝。”玉容把药端到唇边,双唇抿紧,准备喝下,可是突然一股恶心,从她胃中深处涌出,在她胃里翻江倒海,她止不住的弯下腰,想要吐,手里的碗因为手上没有力气,啪嗒一下摔在地上,本来已经喝下一点的药也尽数吐出。 幽香眼睑微动,她立刻上前,轻轻的拍打玉容的后背,同时唤人去打扫玉容吐出来的,胃中液体,她一夜没有进食,胃里只剩下液水了。 玉容眉毛皱起,盯着白玉碗的碎片,碎片上还有一些药液,玉容抿了抿嘴唇“可惜如此好的药了。” “姑娘,您刚才孕吐了。” “什么?孕吐?” “奴婢虽然没有生育过,可是在宫中伺候的时候,那些怀孕的娘娘,在怀孕初期,总是会时不时的呕吐,吃下东西,还没有到胃就吐出来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总是吐,我怎么聚养分给这孩子”玉容听幽香说完,又担忧了起来。 “好事,好事,姑娘越吐,就证明肚子里的孩子越活泼,倒不是一直吐,到三个月的时候,就慢慢的不吐了。” 落子【4】

雪胧坐在暖阁中看书,薛之遥给她准备的这些书实在是太有趣和多,她带到别苑来几本,这几日一直在看。 有钟声,只有短短的一两声。一般的日子里,京城是绝对不会连续的钟声的。上一次连续的撞钟还是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只有一两声,应该是大朝开始的了。 大朝是所有在京城中的皇室贵胄,王侯将相都要到场的日子。列队朝拜陛下和太子。 雪胧侧目,太子殿下正躺在床上,半合着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站在陛下身边的,应该是太子才对,可现在受百官一同拜见的,是燮王容愉才对。 容愉的朝服除了胸口的布护甲是代表皇室的金黄色,其他地方都是青色的,所以在如此大的场面里,容愉显得清秀而又单薄。 他鞠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寅贞帝身边。各州府的知府都到场,他们穿着枣红色的朝服,按个上前汇报这这一年的州府状况。 寅贞帝认真的听着,容愉也站在一旁,不敢怠慢。他觉得惶恐而又紧张。 大朝一直持续了多半天,钟声响起,大朝才算是结束,接着是是大宴百官的宴席。 因为许多官员远道而来,又站了如此长的时间,都是又累又饿,开宴前,是太子代陛下,给百官祝酒的时候。 容愉端着玉杯,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端着杯子,站了起来“诸位大臣,辛苦一年。本王代陛下,为诸公祝酒,行愿我大聖国泰民安,昌盛百世。诸公随本王,满饮此杯。” “谢殿下,谢陛下。”喊过三声以后,就算是正式开宴了。容愉送了一口气,今天的任务可算是完了。 而雪胧这边,一天还漫长到没有终点。她看着跪在容恪面前痛哭的幽香,不用听,也知道玉容并没有把落子汤喝下。 “殿下,求殿下不要让玉容姑娘落胎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好言哄着玉容姑娘先把药喝下,可是玉容姑娘正要喝的时候,突然呕吐不止,她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孕吐,偏偏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感觉到了什么,有了预照。太子,太子妃,奴婢求你们,想想别的办法吧,玉容姑娘真的很爱她肚子里的孩子,奴婢一说她孕吐了,缠着奴婢…” “够了,你说这些,无非要殿下留下她的孩子。本宫跟你说了很多次,依照她的身体,别说是坚持到生下孩子,就是等七八个月孩子成型生下都不可能,那孩子,就算是把她吸干,也生不下来。” “太子妃娘娘,所以的一切,都是您和您的母亲月河夫人在说,玉容姑娘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一个其他的大夫,或许别的大夫还有更好的办法。” “大胆,本宫与本宫的母亲,是你可以胡乱猜测的吗?你别忘了,一开始说她活不过这个冬天的大夫,可是太医院的院正,大聖医术最高明的太医。” “现在,连你也要反本殿吗?”幽香现在依然在暗卫营里,所以暗卫营里发生的事情,她都是清楚的,那天勋一挑选信任的暗卫,幽香也在名单当中,容恪半晌不说话,看了幽香半天,才说了如此一句。 “殿下…” “就按本殿说的去做” “是,是殿下。”幽香从雪胧手里,接过所有剩下的落子药粉,看着雪胧面无表情的脸,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怎么不说话?”屋里至幽香走后,安静许久,容恪觉得如此沉默,时间就被拉的好长,好长。 “没什么要禀告的”雪胧依然一门心思的在看书。 “玉容的事…” “现在不应该都结了吗?”书是本好书,不过都有完结的时候,雪胧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了书,活动了下离僵硬的脖子。 “你母亲说的那个办法…” “什么?”雪胧并没有反应过来容恪说的是什么。 “就是那天你与你母亲和二哥说的那个办法。” “殿下说的是什么?妾身从来没有听说过。”雪胧啪嗒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听我把话说完。” “殿下如果以偷听别人说话为乐,那就听过以后,不要说出来。”雪胧自然想到容恪说的就是那时候,他们母子三人说的那个用蛊续胎的方法。 “好,如你所说,那个办法就当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你母亲与哥哥也从未提起过。就当没有过这个办法。” “既然如此,那你还提起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确定,你们,不会因为架不住玉容的哀求,而背着我做了这件事情。” “也就殿下如此把玉容姑娘放在眼里,不说增加元气到正常人差不多的那个丹药,嗜母蛊月河更是连十只都没有了。殿下,玉容姑娘回到东宫以后,就请你不要在把照顾她,医治她的事情,放在我这边了。被她的侍女怀疑,挑唆,现在还要被你反复交代不要对你的美人做你不允许的事情。殿下,我并不欠你什么。就连我弟弟的事情,你作证与否,我弟弟都没有故意撞残废萧家的世子。你能威胁到我,不过是钻空子而已。到并不代表我们整个季家都要听你号令,受你摆布。殿下也不用觉得你会在我们这里讨到什么助你功成的好处。因为殿下您,在我们季家人眼里,就是钻空子的小人而已。” “大胆!你怎么敢如此跟本殿说话。” “现在摆正自己的位置,强调自己是太子会不会太晚了?妾身可没有听说过,哪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耍阴招,留下他的太子妃的。还有,我母亲来给玉容诊病,仅仅是因为觉得可怜她,若是觉得她碍眼,依照我母亲的医术,还怕她能仗着你翻天不成。我不喜欢玉容,你也不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她是你的女人,你是要留下她,还是要留下孩子,你自己做主,别的地方也有卖落子汤的。”雪胧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候女,这是怎么了?给太子殿下的补食做好了。” “给你吃了吧,我们回去。”玲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碗,上面盖着陶红色的盖子,怕冷了还用棉布包着。 “候女,您回来了。”玲玉和玲琅在雪胧的院子里,雪胧回来立刻迎了出去。 “嗯,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吗?”雪胧见屋中摆着一个个黑色的箱子,里面装着她这些日子在别苑用的东西,衣物首饰,还有棉被锦帐等物。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候女你看是先慢慢的送一部分回去,还是在回去那天一趟拉过去呢?” “玲琅,铃铛你们两个先带着这些东西。回去收拾收拾,我的嫁妆等物都小心的收拾出来,放到薛之遥说的那个仓库中。” “薛韶主真是贴心,知道候女您的嫁妆贵重,还特意给您盖了个如此稳妥的石头库房。” “是啊,奴婢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库房,整体跟个石头盒子一样埋在地下,关上大门还有机关锁,除非有钥匙,和用炮弹攻,任谁也开不开。” “那么好你们还不快去。”雪胧心烦的厉害,没有心情听她们在这里夸薛之遥。 “那奴婢们就先去找人把车装好,明天一早找回东宫收拾,等着您回去。” “嗯。” 玲琅和铃铛走后,雪胧坐在暖阁,觉得地龙烧的太热,让玲玉把窗户打开。 “娘娘如此生气愤怒,可是跟玉容姑娘有关系?” “不是为她生气,而是太子。” “有什么事吗?”雨思为雪胧倒了一杯温茶。 “他生怕我们季家会对玉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一个病秧子,还不能生下子嗣,我们季家为什么要对一个无用之人不利。” “这应该不是娘娘您生气的地方。玉容姑娘在你们季家眼里,确实是小若沙粒,不足挂齿。可是娘娘您却一次都没有轻视过她,太子肯定说了别的事情,让您不快了。” “玉容现在有孕,孩子也不是我能左右能不能生下的,因为就根本没有生下来的可能。但是我母亲哥哥有个可以生下孩子的办法,但是如果用了这个办法玉容就会死…” “你说什么?月河夫人有救我孩子的办法?”雪胧皱眉,一皱再皱,最后抬起头来,玉容突然闯了进来,被雨思和玲玉拦住,对着雪胧,恶狠狠的问。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拉下去。”雪胧大惊失色,慌张的看着玉容,玉容的眼睛,眼白通红,哀伤,而又满含期待的看着雪胧。 “太子妃,太子妃求求你了,我分明听到你刚才说有办法,有办法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幽香,幽香何在?”雪胧愤怒的站了起来,拍着桌子。 “娘娘…”幽香跟在玉容身后,神色狼狈。 “药呢?” “在,在这里。”幽香从袖子里拿出雪胧刚才给她的木瓶子。 雪胧伸手夺了过来,掀开自己喝茶的茶盖。一把把经常剩的茶水倒在地上,打开瓶子,对抓着玉容的雨思和玲玉喊“抓紧她。” 说完,把药全部倒进杯子里,一旁是烧开准备冲茶的泉水,雪胧倒进去半杯把药冲开,又倒进去一些温水中合到温热,亲自端了药,走到玉容身边。 “你是自己喝?还是本宫灌你?” “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吗?不是说有办法吗?” “有办法,就是不救你,你能怎么样,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喝了,按住她,捏住她的嘴。”雨思和玲玉看了一眼雪胧,只能照做。 雪胧抬手摁住她的双颊“留下这孩子,也只会害了你们两个人。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你觉得会有今天这一幕吗?由不得你吃不吃了。”雪胧抬起手,把药放在玉容的嘴边,长叹一声,心中默念“对不起了。” 然后手落下,一碗还是很烫的药,不管玉容愿不愿意,她死命的闭着嘴,不住的摇头,想开口求雪胧,可是被灌下更大一口的药,雪胧在这一刻,在她的眼里,宛如地狱的恶魔。 一碗药尽,玉容的力气也用光了,无助的倒在地上,若不是雨思和玲玉扶着,都没有办法半坐着。 “拖回去,打下来来回本宫。”雪胧捏紧杯子,手不住颤抖。 “季雪眬,季雪眬你不得好死。季雪眬,你不得好死。” “拖下去”雪胧把杯子猛的砸在墙上,大声的喊。 幽香立刻扑在玉容身上,扶着她,和她一起回百花苑去。 雪胧见她们出去,腿一软,差一点摔倒在地,幸亏玲珑眼疾手快“候女…” “去,把这里都收,收拾干净。快去!”雪胧看着手指上,棕红色的药,还有衣袖上,前襟上,全部都是落子汤的药。 五指合拢,雪胧慢慢的弯下了腰,闭上了眼睛。 “候女,你…没事吗?” “去通知太医去给玉容仔细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妥,立刻去通知我母亲。让人给我准备洗澡水,快些,快些去!”说完,雪胧力竭一般倒在坐位上。 玉容被雨思和玲玉一路架着,送回了院子,刚一出雪胧的院门,容恪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挣扎着,怎么也起来不了,一旁向他汇报的勋一,赶紧摁住他“殿下,切不可起来啊,季二公子说了,您这伤口要是裂开的话,大罗神仙都于事无补了。” “玉容那里,可见了太医?” “太子妃已经派人叫了,现在都守在外面,等着,里面有动静就进去。” “好,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本殿报告。太子妃呢?太子妃在那里?” “玉容姑娘回去以后,太子妃就体力不支的差一点摔倒,现在正在屋内一个人待着冷静。殿下,娘娘也是为了玉容姑娘好,依玉容姑娘的身体来说,拖的越久,就越危险,太子妃娘娘这才亲自…亲自给玉容姑娘灌药下去的。太子妃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可是…” “她没事就好,本殿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退下吧。” “殿下,您要保重身体,这样才可以长久的陪伴安慰玉容姑娘,属下告退。” 落子【5】

两个时辰后,玉容和玲玉才回来。 雪胧正坐在暖阁的塌上等着她们。二人脸色都不好看,低垂着头,立在雪胧身边复命。 “怎么样了?”雪胧单手撑着矮几。 “打下来了,流了好多的血。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小产的人流那么多血。”雨思在宫里见多识广,也见过妃嫔小产,可是玉容这样的状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会不会有危险,太医怎么说?” “今天陈医女恰好不在,张太医和奴婢等只能在外面等着,玉容姑娘流了血,张太医才进去,可是幽香并不让奴婢等进去,玉容姑娘一直在哭,过了许久,有里面的奴婢端水进出,流了好多的血,后来一个多时辰后,张太医出来说孩子打下来了,我们要进去看,幽香说玉容姑娘睡着了,让我们回来。” “知道了,张太医还怎么说?需要我母亲来给她看看吗?” “候女,幽香姑姑说玉容姑娘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您和夫人了。” “她倒是想的挺美,以后入了东宫,还是会时时见面的。去跟我母亲说一声,年前,玉容小产的这一个月,就不劳母亲挂念了。” “是”玲玉出门按雪胧说的办差事去了,屋里只剩下雪胧和雨思。 雨思上前,给雪胧手边,早已经凉透的杯子里,换了杯新茶。 雪胧抬手,结过雨思给的茶,望向雨思,带着哭腔的说道“姑姑,今天我,亲手害死了一个孩子。” “娘娘,您今天也救了一条生命啊。”雨思伸手,想要抱着安慰一下雪胧,可是顾及身份,手停在了雪胧的发间。 雪胧一把抱住了雨思的腰,放声大哭了起来“姑姑,我想我娘了,以前无论我前面有什么,我娘都替我挡着扛着,我本以为我自己可是做的足够好了,也足够有能力面对这些,可是真的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我是那样的无力和怯懦。” “娘娘,您不是昨天才见过月河夫人,她离得您并不远,您有什么事情,她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来到您身边的,您也知道玉容姑娘的情况,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玉容她该有多恨我,多恨我!”雪胧握紧拳头,使劲的捶打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雨思轻轻的拍了拍雪胧的头,轻声地安慰道。 “娘娘,太子请您过去。” “跟他说本宫病了,没办法过去。” “太子说有事跟娘娘商量。” “明天吧”雪胧挥挥手,让侍卫下去。 “这,太子说一定要让娘娘过去一趟。” “我们家娘娘累了…” “行了,跟太子说本宫一会就到。” 太子院,经过又一天一夜的修养,容恪觉得伤口又有新的生长的感觉,他望向门口,等着雪胧进来。 雪胧换了身衣服,走进门来。 “太子寻妾身了?” “嗯,坐”容恪看见雪胧,指着一旁的椅子说。 “是”雪胧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容恪。 “玉容的事情…” “殿下也知道了啊。”雪胧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嗯,是,是啊”被雪胧一打断,容恪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殿下是要责备妾身的吗?”雪胧低下头“玉容姑娘说不想见到妾身,就容妾身在年后开始,居于鸾凤阁里思过吧。” “你刚才跟我说,我不过是钻了威胁你的空子,那我再拿你弟弟威胁你一次,过了年三月十八,我要奉命出京****,第一站就是南边,我小叔叔的部队,我带你去。” “条件呢?” “照顾好玉容。” “殿下,是废物吗?” “大胆,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了。” “殿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需要威胁别人,不是废物,那是什么?”雪胧始终低着头说话。 “所以要求,你可做可不做,可是我没有让你不去做的打算,若是你不答应,我就让你弟弟,跟着我去西边,我的第二站就是去西边,调查兵部尚书**一事,此事关系重大,西面又如此的危险,我若是向我小叔叔借兵,他一定会借给我的。到时候,我到了西边,若坐实,兵部尚书**,一些因此获利的人肯定会出来捣乱,我要控制局面,肯定要周旋打斗一番,到时候死几个护卫,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卑鄙” “卑鄙,卑鄙的谐音是什么,太子妃应该最清楚吧。”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依我所讲,你是一个强大的人,身上有软肋,而且一抓就可以抓个正着,你说如果抓住强大之人的软肋,岂不是就获得了你的强大之力。” “就算是我配合,玉容不同意,我怎么保护她?” “你的新居不是落成了,就让她与你住在一个院子里。” “你疯了,你见过皇后娘娘的宫里,住过那位娘娘吗?你这不是公然轻视与我,挑衅季家吗?” “过了年我会很忙,不把她放在你眼皮下面,我不放心。” “那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她在我眼皮底下太咯我的眼,我把她拔了。” “你如果想这么做,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我做了也仅仅证明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不过是三年而已。” “好,我就再答应你这一次,我的院子,绝对不分给任何人住,鸾凤阁和朝阳殿想通的地方,有个无名的小院落,本来也属于鸾凤阁的地方。我也是听薛韶主,在整修院子附近的时候说的,本来他想选那块地方做我的库房,可是叫那座院落还是很新的,并不像是很多人住过的样子,所以薛韶主也看着翻新了一下里面的陈设。修盖鸾凤阁院子的时候,把那座院落改成了独立的小院。那地方我那日去看过了,颇为满意,很像插在太子与太子妃中间的断木楔子。我看玉容住,甚是合适。” “断木楔子?你我从我一心过,断木楔子横在中间,与你来说岂不是更舒服。” “殿下可不要冤枉好人,妾身可以一心一意对您。” “季雪眬,你要是有心就好了。”容恪闭上眼睛,见雪胧愿意再伸援手,本来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是油然心中的不是对玉容可以安然的放心,而是对雪胧屡次帮忙,他却只能用威胁的手段,小人一般的勒索。 “我要是没心,早就死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但是我们约法三章,第一对于玉容,她不伸手动我,我绝对不会动她,但是她要是伸手对我,就不要怪我剁下你美人的爪子。她的病,我母亲会接着给她医治的,但是她要是死命的拒绝,我也没有办法。第二我只帮她挡明箭,暗箭我挡不住,也没有那个心思。三她对我肯定已经产生了恨意,我要你一句话,她要是对我不利,构想我,你该如何做?” “我也不是会因为爱,而失去理智的人…”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保持你的理智。玲玉把饭和药都端进来。”雪胧总算是抬起头来,双手一拍,面容恢复如常。帘子打开,玲玉和玲珑小心的各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摆在床前,二人合力搬了一张桌子来,放在床前,把刚才端进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上面。 容恪摇了摇头“我并不饿。” “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我母亲交代你要吃着有营养,但清淡的东西。天气如此冷,心里如此寒,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回暖。” 玲玉端着一方炭炉放在桌子上,玲珑小心的端着一个很热很重的石锅,放在炭炉上。石锅上盖着盖子,雪胧抬手打开,一股热气飞腾与眼前,是一锅煮的沸腾的老鸭煲。 鸡鸭各一只,鸡要正强壮的公鸡,少油,鸭子要老鸭,肉厚。去骨头和猪棒骨同煮到汤头雪白。倒在烤的热热的石锅里,煮上过水的鸡鸭,撒上一大把对身体有好处的中药,滋补。熟透后,放上蔬菜,煮的蔬菜沁满汤汁。这是雪胧最喜欢吃的滋补锅。 容恪觉得雪胧有点喜怒无常,所说是她一点事情都没有话,她也不可能刚才对自己如此说话。所说她有事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招呼自己吃饭。 雪胧才不管容恪如此看她,把一个小碗和筷子递到容恪的手里,拿起一双长筷子,伸到锅里,夹起蔬菜和肉,往容恪碗里放“吃吧” “你,没事吗?”容恪看着手里冒热气的菜,还有雪胧上扬的唇角,她并不是再笑,而且骄傲飞扬的使然。 “饭有什么罪过,给你摆在眼前的,就吃呗。”雪胧抬手又往容恪的碗里加了菜肉。 因为是鸡还有鸭肉,就算是肉也十分的清淡,只有食材本来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咸味。 “你真是让人看不透喜怒。” “你只是不愿意细看而已,快吃,一会鸭肉凉了就腥了。” 容恪拿起筷子,夹起以前菜叶,菜叶经过沸煮,已经卷在了一起,容恪放在嘴里…… “小心,很…” “啊…”容恪被放进嘴里,犹如锅下火炭一样滚烫的菜,烫的嘴唇通红。 “给”雪胧端起一杯温水,让容恪凉一凉嘴,容恪摇头“不用” 雪胧也不勉强,给容恪夹好菜后,已经也吃了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极了。 玉容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姑娘,这里没有别人了,起来吧”幽香端着一碗药进来,她的嘴唇有些发白。 “这是什么药?” “是张太医开的补药,说对失血后好的。” “你喝了吧”玉容把药推给幽香。 “姑娘,您不吃药,也要吃些饭再躺着啊。” “容…太子呢?” “你也看见了,太子殿下现在重伤在身,根本起不来床,不然他早就来看您了。” “她陪在他身边吧。” “太子受伤的事,只有她和您知道。殿下好了还要整肃暗卫营,现在不能有任何风吹草动。所以只能太子妃再旁伺候。” “幽香,我想恨她。” “谁?” “太子妃” “娘娘,您肚子里的孩子又没有什么大碍,为何要恨太子妃呢?” “若不是你机敏,提前把月河夫人给的落子药换成了丹参粉,那么现在这孩子,就真的被打下了。” “姑娘…”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她,可是就差一点我的孩子要被她亲手害死了!” “姑娘,太子妃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她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体你应该最清楚。现在是暂时保住了,可是以后呢?过了五个月以后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有一想到他们要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夺去,我就没有办法面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十分的怨恨这世道对我的不公,可是老天给了我这个孩子,又好像是他给我的补偿,我不能让任何人把他拿去!” “姑娘是想,等到了月份,逼迫太子妃给您用她说的那个办法吗?” “到时候,再说吧。”幽香看着玉容的眼睛,只觉得无神,但是却没有从中看出她的坚持还有豁出一切的决心。 五日后,雪胧一大早就醒了。 她侧身,习惯性的伸手,却摸了个空。她现在躺在她的房间里,身边并没有容恪。雪胧有些怅然的坐了起来,幔帐外有说话的声音。 “候女怎么还不起来,不然收拾起来就晚了。”是玲玉的声音。 “晚了就晚了呗,让那些妃妾们等着又如何,又不是等不得。”玲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玲珑。 “晚了总是不太好,我去看看娘娘醒了没有。” “我醒了,玲珑端杯水给我。” “是,候女。”玲珑赶紧倒了杯温水给雪胧端进去,其他几人也挽起幔帐,走了进来。 “是奴婢等说话声音太大吵醒娘娘了吗?”雨思亲自端了漱口盆放在雪胧嘴下,容她漱完口 “没有”雪胧口渴的厉害,漱完口把大半杯水,喝了个干净。 “姑姑太不了解我们候女了,在家时夫人都说候女,就算是被小偷背走了也是等睡足了才醒。”玲琅端来热牛乳,给雪胧递到手里。 玲琅的事情,月河夫人总是没有给她消息,一留二去,她们母女把此事忘得干干净净。 落子【6】

今日是众人回东宫的日子,雪胧这才起了个大早,现在正闷闷的很困。 雪胧伸了个懒腰,看见铃铛正在收拾自己一会要穿的衣服,目光才有些神采。 “今天要穿什么衣服?” “平时侯女不在东宫,所以也让人拿不准喜好,不用担心与人撞颜色,可是奴婢觉得,今日是许久未见,要众妾给您请安的日子,你不如穿个大红色的裙子。” “现在又不是年节,我又成婚许久了,穿红色像什么样子。” “不如娘娘穿个大红色的裙子,外面穿个素色的长衫,这样既不会跟人撞了颜色,又十分的符合您的身份。”雨思站在一边,她看得出来,雪胧抑郁了这些天,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那正好一件。”听雨思这么说,铃铛立刻想到一条裙子。 大红色的大裙子,裙摆扯开就好像一副巨幅的画卷。上面用黑色的绣着花纹,红色衣服太过张扬,加上黑色的花纹就显得神秘又端庄。 外面是一件青白色的长衫,广袖流彩,包着银白色的边。 “我怎么没见过这件衣服?”雪胧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件衣服,这不可能啊,如果她有这么得她满意的裙子,她不可能第一次穿。 “侯女你的衣服多了,你要是每一件都见过,还要奴婢干什么用。”铃铛见雪胧满意,就参考着衣服的颜色给她选头饰去了。 “你们几个回去以后,就是手底下有丫鬟的大丫头了,以后到了东宫,我还是那句话,对我忠心。知道了吗?” “是,侯女。” “侯女,别摆架子了,刚才还说怕晚了,这会倒与我们说起闲话了。”玲玉看了看时间,觉得在不起来,肯定会晚的。 “好”雪胧从床上起来,一头到屁股下面的长发,如同雨幕一样,顺流而下。 披上火狐皮大氅的时候,雪胧侧目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红色真的是妖冶又高贵的颜色,她一点都不熟悉这样的自己。 光滑高耸的圆髻,插着金簪,浅绯色的眼影,深深地轮廓。 迈动四海升平纹的绣鞋,雪胧慢慢的走到门口。 容恪正侧着身子,扶着玉容上车。玉容半站在车源上,穿着玫红色的裙子,一件白狐的半甲,头上带着金冠,清秀又可佳。 雪胧站在门中,看着他们,他们也回头看雪胧。 玉容看到雪胧的时候,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阴翳,雪胧当然把她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雪胧微微的抬起头,有风吹动她腰上的玉珏,奶白色的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 雪胧在别人眼里,此刻高贵的就如同她腰间的玉珏,她走到二人的身边“太子可要跟玉容姑…玉孺人同车?” “天气也冷,确实不太适合骑马。”容恪微微皱眉,雪胧的美貌,全大聖都有名。 当年禧妃嫁入宫前,是聖都第一美人,许多年都无人出她其右。雪胧出生那日,因为那则贤后的批命,名震大聖。三岁那年第一次跟月河夫人出来应酬,那时候她还是个粉嘟嘟的娃娃,却被传出容貌绝美,聖都人人都说,禧妃娘娘可算找到继承人了。 长大后虽然没人再能轻易见到她的容貌,但是论起美人的时候,雪胧依然会被称道为禧妃娘娘第二。是新的聖都第一美人。 当年,薛之遥刚到聖都做生意的时候,那时候并不认识雪胧,为了迅速的打响名声,对外大肆宣称建了座雅楼,要送给聖都第一美人。 薛之遥那座雅楼就耸立在北司南街最靠里的地方。 他对外贴出告示,每个聖都女子都可以来参加,提前选出十位美人,匿名画出画像,挂在雅楼二层的十个房间中,画像卷起来,门前二人守卫,若想进门一观,非要交一锭十两的大银锭子。若想全看完,还要多交十两,看遍这十个美人,要一个普通聖都的商家铺子一年的收成。但是看一副画像,会得一个竹签,出门的地方,放着十个竹筒上面写着美人画像的房间的名字,最后得竹签最多,就会是是聖都第一美人。 这大聖第一美人不仅可以得到个好名声,还会得下这栋地价昂贵,又十分精致的雅楼,做梳起云英时的嫁妆。还可以得到所有跟竹签相同的银子。 南通道司马大人家的大女儿马欣锦,是个性格泼辣大胆的,是第一个参加这个赛事的大家闺秀,但是,自她起,所有京城里,有些姿色的大家闺秀,都由家里同意,来这里参加这个选拔。雪胧那时候,整日在家中,闷得紧。京城里有这么大的热闹,她怎么不去看。 当时京城中的世家子弟都翘首以盼,希望雪胧这个现任挂名的第一美女,可以来参加赛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中的那般,三岁就定禧妃第二这样的名号。 雪胧要去看热闹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她架不住马小姐的央求,马车刚刚到北司南街,就被闻风而来的年轻男子们给围的水泄不通。 雪胧这是第一次真的打着自己的名号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往她就好像是一个谜,季相月河夫人都道雪胧被贤后这个名压着,如果四下走动的话。肯定会被那些期盼自己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有心人,给暗害了,所以雪胧从这次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对外的宴会。季家的老夫人也不是个爱热闹的,所以季家也很少举办宴会。就算举办生日宴,雪胧也仅仅是送上礼物,轻纱覆面的道声吉祥话早早地退席回去。总之,雪胧本应该是京城里,最得风头,也是身份最尊贵的侯门贵女,可是只有她的手帕交姐妹们,没几个季家的外人,见过她的真容。 不过并不是雪胧不出来,而是从来都是微服而行,别人问起来,都说自己是侯小姐。 消息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总不至于是一心带她来跟她比美的马小姐。马小姐美则美矣,不过皮肤有些黑,画上看不出来罢了,若见了真人,还真没那么般惊艳。 雪胧的马车刚刚停稳,帘子掀开,一根白柱子就飘到众人的眼前,雪胧带着及地的堆帽,堆帽里还围了面纱,任由你眼神再好,也看不清她的一个眉毛,雪胧由玲珑牵着,好容易才走进报名的地方,在众目睽睽里,递上自己的名帖,仅仅是露出一方柔荑,就引得众人惊呼,好俊俏的一双手。 进的屋中,五个粗壮的女子,站成一排,雪胧这才摘下堆帽和面纱,这五个女子对雪胧挑挑拣拣,拿着长尺子在雪胧身上比划,但在雪胧发怒以前,及时的住了手,给了雪胧一个桃木的红牌子,上面写着甲。 雪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粗鲁的套上面纱,堆帽推出了房间。 雪胧刚出来,整个人还是懵的,在外等的脖子都要长的男子们,看到雪胧手里的牌子,都大声的说话,而且很是兴奋。 “真不愧是第一美人” “看来这第一美人是无甚悬念了” “……” 就当雪胧不知道自己是要离开,还是有什么环节的时候,一个青衣无暇的男子,笑的十分美丽,雪胧隔着堆帽,都可以看见他那双美目桃花眼里,流出来英俊。 此人,就是薛之遥。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雪胧呆呆的样子,真的就好像一根愣愣的柱子。 “季小姐,请拿着您的牌子,随在下的这两个丫鬟,去往描画室,画下画像。” 雪胧的画像很快的就挂在了最大的牡丹间里,这也是唯一没有挂过任何美女的房间。门口站了四个壮汉。 三天内绝不对外展示。若想参观,只能在这三天预定名额,不然只能等着三天里,报名参观的人过后,才可以在报名进场,如果等这些人观完,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于是京城的世家公子,从开始报名那天,就把让自家小厮彻夜在外排队。 第一天就来了好几百人,不仅是京城里的人,还有走边,各地的纨绔们,都全体总动员。 第二日,门前挂一个牌子,牡丹厅的票价提高十两,没有一个人责怪薛之遥坐地起价,甚至觉得这样是对雪胧的尊重,第三天,门口又挂一个牌子,票价从二十两涨到五十两。 三天后,牡丹厅开门,排在第一位的,是先帝六王爷家的世子,京城第一纨绔,可惜六王爷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嫡子,又身体强壮好好的长大,六王爷虽然继承皇位无望,可是却是封地最富饶的王爷,世子留在京城也仅仅是不喜欢封地上的那些吴侬腔的女子。 看完以后,六王爷世子会府中待了五天,不出门也不见人。 这让那些没有买到票的人,更加的好奇起来。 就连皇子们都蠢蠢欲动起来。容榆跟雪胧天天见面,自然不在好奇之列,却被三王爷拉着,和容恪一起,拿着三王爷提前买好的票一块进去,同行的还有几位与他们交好的世家子弟。 画卷打开,是个嫣然回头的背影,乌发白衣,有风,吹动她挂在身上的玉珏。雪胧画着远山之眉,双眸剪水,潋滟生媚。 李铭是前任刑部尚书李泰的长子,也是文定候的嫡孙,文定候,是先帝的伴读,地位崇高,孙子更是从小跟先帝一众孙子玩在一起,新帝继位,李铭跟容恪,算是不错的朋友。 他也是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懵懵的半天,才轻推容恪“你小子,艳福不浅。” 如此的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果真让他一语成谶,容恪,果然艳福不浅。 那时,浅入秋水,眸光生媚的淡然女子,容恪并没有见过。初见雪胧,虽然依然觉得她美,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在鲜活,就算是眸光依然动人,可是她的眼神,再也不会落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太久,那副画上的季雪胧,死在了赐婚圣旨过府的那一日。 现在的雪胧,更加符合那副存放她画像的亭子的名字,牡丹,一朵含苞待放,即将贵撒天下的牡丹。 “太子殿下还真想第一日,就在东宫重姐妹心里,束个玉孺人的靶子。”雪胧摇摇头,也只能随便他们。 “你的车宽敞一些,你我二人乘一车吧。”容恪自然第一时间听明白雪胧的话。 他把玉容扶上车,就走向雪胧。 他黑色的衮服,跟雪胧身上黑色的花纹相互呼应,玉容脸颊上的胭脂,都掩饰不过她脸上的苍白,他们两个人,别人一眼就看的出,那个梳着妇人圆髻,绝代风华高贵艳丽的女子,是那个衮服加身,美若冠玉神采英拔男子的妻子。 他们是那么的相配,他们走路的姿势,甚至步伐的都差不多宽。 雪胧一脚踩在上马凳上,容恪伸手,被她一把推开,她从来不用任何人搀扶,上得马车,幔帐落下前,她望着脸色在朔影里,越来越暗的容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一事。” “何事?” “刚才看你出府,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样子了。你跟那时候,真的很不一样了。” “成婚那日,殿下喝成那个样子,还能记得我的样子。”雪胧觉得好笑。 “不是那个时候。” “殿下何时还见过我?” “那次的聖都第一美人选比的时候,我跟一些朋友一起,去看了你的画像。现在想,也不过四年。” “四年前?”雪胧皱眉,还真让她想到了那时候的那幅画像。 “我那时候不就就出京练兵,并不知道结果,结果如何了?” “殿下没有看妾身的婚嫁单子吗?”雪胧得意的抬起了头。 “那个,都由母妃看完收起来的,我还真不知道。” “房产的分项中,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薛韶主当时赌下的那栋雅楼。妾身也是第一次知道,京城里的公子哥,那么有钱,让薛韶主赚的盘满钵满,连那么好的一个楼,都白送给妾身了。”雪胧扬眉,那个女子不喜欢自己得个第一美人的称号,所以雪胧说起,还是十分骄傲的。 美人【1】

若说是那次轰动京城一时的选美,最后的赢家是谁,雪胧觉得反正不是她自己,若说非要找个赢家,那真的是非长袖善舞,一舞动天下的薛之遥莫属了。 只是看雪胧画像的钱,就够他盖那栋楼的钱了,虽然之前承诺过,根据投票的竹签个数,把钱给第一名的美女,可是到换的时候雪胧才知道,是一个竹签换一两银子。 雪胧的画像,看一次付五十两银子,有位江南来的徐公子,一掷千金,这千金,可是一千两金子,为雪胧的竹筒里,换来了一百根的竹签,就这样,雪胧也才得了一百两银子。 而六王爷的世子,第五天也带着一百千金子来,也换了一百根竹签。 如此这般,不过才二百两,可是看看这两千两黄金,可够薛之遥,再盖一座雅楼的了。 雪胧记得自己当时收到了大约是五百多根竹签,不过四舍五入,薛之遥让人给她送来了雅楼的房契,六百两银子,还有那位徐公子托薛之遥,一定要送给雪胧的,他新得的宝物,一个几乎要亮瞎所有人眼睛的聚宝盆。 聚宝盆的盆是用整块翡翠做成,有两个雪胧的腰那么粗,然后在盆里倒进满满一盆的金液,液体凝固后,就粘连在翡翠的盆底上,上面插着一颗用整株的红珊瑚。红珊瑚上做了各种各样的装饰,靛蓝的宝石,或碧绿或透明,或这种颜色的猫眼,一个个做成苹果状的水晶,用雕了花的金线系着,这颗不大的树上,足足挂了十颗。 其中最多的还数金刚石,一颗颗都有指甲盖那么大,最大的有两个,一左一右都要有小半个杯盖大,椭圆形,不用阳光照,都觉得晃眼。 雪胧皱着眉,看着管家好容易让四个壮汉抬进来聚宝盆,她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就结束。雪胧让人去找那位徐公子,想把聚宝盆还给他,可是没想到这个徐公子还是个千金散尽,别无所求的主,让仆人给雪胧捎了一句话,总结起来就是“我知道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那个聚宝盆也没多少钱,你不喜欢,就丢了吧。” 雪胧可被这个财大气粗的徐公子给逗乐了,现在那个聚宝盆还搁在雪胧在相府的库房里落灰呢,但是从那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那位徐公子的传闻了。 算来算去,谁也没有薛之遥那样的脑子,雪胧觉得自己还是不亏的,就那个聚宝盆,够她买十个楼的,还白得了个聖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从此,下三郡的豆花女张莹,中三郡的大聖第一花魁念桃红,和上三郡的琴珂郡主,塞北的玛拉公主,和雪胧,就是大聖的五大美人。 雪胧不才,不仅现在的地位最高,也是五大美人之首。 只是前几个美人的命都不怎么好。 豆花女张莹,父亲早逝,本为了老母亲的药费,弟弟上私塾的钱,才出来抛头露面买着豆花。有一日,素有花丛第一雅士的顾燃霆顾公子从下三郡办完事,正急着回去,要给祖母贺寿的时候,肚子饿了,吃了这张姑娘的一碗豆花,就再也不想着回京了,他那七十三大寿的祖母,他也不放在心上了。这位曾经的花花公子也浪子回头。仿古时才高八斗的建安公子曹植写的罗袜生尘的洛神赋,顾公子也写了一篇赋。 赋中一分曹公子的文思风流都没有,而是挨个把天下知名的美女给贬斥了一遍,雪胧还记得其中一句说她“念世门庭,念与来历,唯不念其才学,比之无苛以失色。” 这可是拐着弯骂雪胧是因为家中的缘故,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才,苛刻起来,跟张姑娘一比,是个连半分颜色都不及她的女子。 可惜的是,这个张莹姑娘,大字不识几个,不严苛起来,雪胧也比她多识几个字。张姑娘根本就不为所动,一点也不为平白无故而来的这个下三郡第一美女的称号所影响,每日依旧去买自己的豆花。顾公子留下,与张姑娘几经邂逅,先是找了名医,好好医治张姑娘卧病在床的母亲,又让张姑娘的弟弟拿着自己的荐书,分文不收的拜在了下三郡有名的儒士卫夫子的门下。还为她挡了一波又一波的登徒子。女子总是为能保护自己的男子心动,如此演了几场话本子,张莹姑娘,也成了顾夫人。 被顾公子带回了京城,娶亲的时候,雪胧还收到了请帖,上面顾燃霆还亲自写的邀文“可过府中,一观我之寒门贵妻。” 雪胧一点都不恼怒顾燃霆这般消遣自己,而是被顾燃霆这个并不相干的人,写的“寒门贵妻”这四个字给打动,顾燃霆的字华丽大气,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眼光极高,凡俗不如其目中的男子。可是写的时候,可以感知此人的满满得意,雪胧叹这一定是一对佳偶。 因为顾公子是定康候爷唯一的孩子,定康侯爷一生征战,落得一身伤,是季相在大聖,少有的服气之人,夫人也温柔贤惠,定康侯爷也不过才一妻一妾,妾也是年轻的时候立的,生过一个女儿,可是早夭。 所因为以顾燃霆的珍贵,他娶了张莹这个民间女子,顾家并没有人反对。 而且顾燃霆虽然出生将门,但也绝不是无才无德之人,他写的一手好文章,也对世事通情达练,不过,因为家里宠爱太过,爹的地位太高,有些桀骜不驯,写文章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及人家的面子,还在上面署自己的名字。还有就是,此人很是花心,是个魏晋真名士。 顾燃霆娶了美妻,两个人恩恩爱爱,很快还有了孩子。可是时间长了,顾燃霆就觉得这个豆花女出身的妻子,跟自己想要的妻子相差太远了。他心目中的妻子,容貌上,张莹是符合了,但是张莹却没有陪他词达论风月之才,一心孝顺公婆,照顾孩子,操持家务,容貌依然美丽,只是在顾少爷的眼里,灵气全无,不过一年,顾少爷就想要纳妾,不过被全家人反对也只好作罢,一气之下,以为是张氏挑拨,就去别的国家游历去了。这一游历可不要紧,跟梁国皇帝的宠臣吴珐的掌上明珠,闹了个不清不楚。 吴珐的大女儿远嫁多年,中年才又得这么一个小女儿。自然放在眼皮子下面都不觉得咯眼睛。本来一心要让女儿做太子妃的,可是却被毫无官职,还有正妻的别国登徒子坏了名节,吴珐差一点没气死在家里。后来没有办法,自己的女儿一心想要嫁给样貌堂堂的顾燃霆,顾燃霆虽然没有表态娶不娶,可是不娶干嘛撩拨人家姑娘,肯定存了心。 吴珐上书梁王,说希望梁王赐婚,做顾燃霆的正妻。梁王一查,自然查到了人家正妻孩子都生了。吴珐一阵叽咕,他不愧是梁王宠臣,吴珐前脚离开,梁王立刻发国书个给大聖,说顾燃霆再娶吴珐之女,让正妻下堂,不然大聖就是不尊梁国,那么两国就没有在交好的必要了。那时陛下刚登基不满一年,自然不能开战,召见了定康侯爷,定康侯爷回到家里,跟夫人和儿媳妇一说,张氏立刻瘫软在地,许久缓不过神来。 再说顾燃霆这边,顾燃霆那日在新交的朋友家里饮酒,多喝了几杯,在回廊上醒酒,谁知道回廊无风,他越醒越热,就脱下外衣,走到回廊外的曲桥上,那里有湖面吹来的清风,甚是清爽。正觉得好一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位绯衣少女走过来,曲径幽深,顾少爷看到了少女,可是少女却没有看到顾燃霆,等顾燃霆反应过来要避嫌的时候,少女已经走进了曲桥上,两个人四目相对。 大聖不仅有五大美女,还有更甚的美男排位。顾燃霆也是榜上有名的美男子,少女虽然只看了一眼就匆忙跑开,可是却对这个没有穿外衣,内衬也微微松开的男子,一见倾心。 顾燃霆新结识的朋友正是吴小姐的大哥,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大夫人旬氏所生,都住在离旬氏不远的地方,以示亲近。那日也是偶然。 顾燃霆在下国书的当即,被扣在私牢里,好不容易哄骗了来看她的吴小姐,把他放出来,逃了出来,几经辗转回到了聖都。 顾家门口,却挂起了白幡。 若是家里老人去世,非得在门口挂个红布,老人年纪大了,去世时喜丧,而顾燃霆的父亲是军人,如果去世门口定有重兵守灵,母亲身体甚好,唯一的可能就是… 雪胧也还记得顾燃霆在最后写结语的时候,写了这样一段话“襄王梦之洛神,惊鸿一醒。经之以得梦,此生与之死而不离。” 意思说,襄王虽然与洛神犹如梦一样的见了一面,可是梦醒了以后,只到这恍惚的美丽只是梦。而我若是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入梦,那么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她离开。 那年的夏天很热,雪胧基本上没怎么出门,却也知道顾家一丧发送了两位黑发之人。 自此,下三郡的北郡城门内北边数第十五个铺子下,再无下三郡的第一美人,张莹。 有的,只是顾氏祖坟里,一块写着“亡妻张氏之墓,亡夫顾燃霆立。” 而另一边“亡夫顾燃霆之墓,爱妻张莹立” 得之,爱之,珍之,重之。 而中三郡的大聖第一花魁念桃红,也立了这么一块碑,就立在她的花寮里。 念桃红是五大美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她名震大聖的时候,雪胧还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念桃红在中三郡的源春楼里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那时候她十五岁。正好遇到了五年一次的花魁选拔,她一举夺魁,从此名声大燥。 很多人都以为她会跟她的诸多前任花魁们一样,一双玉臂千人枕,成为源春楼里,最吸金子的姑娘,最后花无百日红,凑得赎身费,化作一只百灵鸟,嫁给老实人,草草一生。 可惜这位桃红姑娘,却天生不愿如此。发誓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在遇见此男子之前,绝对不卖身。这源春楼的妈妈也是傻,放在钱眼不钻,只是对桃红姑娘的话言听计从,好像做妈妈的是桃红姑娘。桃红姑娘每单日在源春楼大厅,唱歌一曲,每次都是宫里传出来的那首,不知道是哪位乐师编了曲子的《念奴娇》。 双日子的时候,一次只陪一桌客人。有时会跟毛手毛脚的客人打赌,若是第十日源春楼开门的时候,再来源春楼,那么就可以得她陪上一夜。 跟她打这个赌的人不多,可是每一个,都没能在十日后进来源春楼。 对桃红姑娘势在必得的武满大将军算一个,可是第九日的时候烽火台上突燃烽火,武满大将军亲自带兵去增援,刚出城不到四十里,就以谋反,被四十里坡外的驻军将领尤笑斩杀在马下。头颅滚下来的时辰,好像正是那天源春楼开门的时间。 因为桃红姑娘在的桂城外不远的地方,是大聖的屯兵重所,要问城里,谁家最有钱有势,那非在这里独一家买粮食的张家莫属。 张当家的风光富贵了一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发战争财,伤了阴德。妻妾无数,就一个败家子儿子,不过家底颇丰,不怕那败家子败的。 张公子不赌,全桂城,乃至整个中三郡的赌场,都是他家的,那个庄家敢赢他的钱。 不赌,爱嫖。桂城紧挨着屯兵所,上至源春楼这样的消金窟,下至暗娼楼子,整个桂城,良家姑娘可没几个。 这中三郡是九个郡里,地域最大的三郡,这还是头一次有中三郡的花魁出自桂城。张公子怎么能错过,自然要做桃红姑娘的第一个男人。 张公子也不亏他爹的那些娇妻美妾,生的肤白玉润,就是消耗过度,眼下乌眼圈甚重。 张公子也是桃红姑娘接待的第一个客人。二人酒过三巡,张公子喝的是脸色红润一步三晃,扶着面若桃花红的桃红姑娘,就要往红纱帐里钻,可是桃红姑娘却给张公子,打起了那个赌。 美人【2】

赌约从十月初十开始打的,一直到十月十九,张公子每天都来,而且一天比一天的笑容深,十月二十那天,是桂城的最大的集市,桃红姑娘一如往常的,白日里去西市买了水粉胭脂,还买了一匹上好的绸缎,晚上,源春楼照样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这一日是赌约的最后一晚,桃红姑娘一直没有人敢点名陪客,毕竟每个人都觉得张公子一定会来的。可是桃红姑娘在自己的房中,张公子一夜都没有过来。 第二天,张公子被人发现,头被砍了下来,丢进了城外不到二里路的泗河里。 张当家的可就这一根独苗,怎么可能接受官府的缓慢调查,立刻带着府卫冲进源春楼里,抓住桃红姑娘,送去官府,说就这个女人不肯陪客与自己的儿子,找人把他的儿子杀了。 面对衙门里,咄咄逼人,恨不得下一刻就拔剑杀了自己的张当家的,桃红姑娘微微一笑,瞬间迷得张当家,话都说不出来的。 “张当家,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如果你能在十天后,到我源春楼开门的,在门口站一站,小女子是生是死,就由当家的做主。” 张当家的正望着桃红姑娘那张面若桃花美的脸出神,管家就跑了进来“当家,当家的,今日小的去少爷房间收拾东西,在少爷的床上看到了这个,当家的,你快看看。” 管家送来的是一封写着张公子亲启的书信。 张当家的打开,居然是一封血写的血书。 写信的人自称姓王,是个书生。原来张公子有次酒醉纵马,撞死了张书生怀孕五月的妻子,而他自己仅仅是跌下马,摔伤了一点点皮。王书生苦告无门,一层层的被官府压下来了。他心灰意冷,决定要在一年前他妻子被撞死的这天,亲手了解了张公子的性命。而王书生写这封书信,就是对张公子下的战书。可惜张公子,并没有看到这封信,而且也死在了王书生的手里,王书生先是装作源春楼的鬼奴,租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去张府门口去等着张公子,见他出来,就自称是源春楼的人,是桃红姑娘派来接张公子的人,而且悄悄地跟张公子说,桃红姑娘有意嫁给张公子为妾,是源春楼的妈妈按着自己不放人。今日要他赶紧去城边上的木屋跟她一聚。张公子听这么一说,自然喜不自胜,连源春楼的对牌子都没有确认,就上了马车,两个人就往城外去,马车里有酒水点心,张公子喝了酒水,不一会就睡了过去,王书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把张公子给杀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去抓张书生,这张书生早就做好了准备,杀了人以后根本就没有回城,而是连夜从桂城往边关去,逃到别的国家去了,天下那么大,去哪里找。 桃红姑娘被放了回去,坐着张当家的马车,张当家亲自送回的源春楼,还嘱咐源春楼的妈妈好好的照顾,等忙完儿子的丧事就来看桃红姑娘。 从那日起,张当家的虽然一次都没有来,但****让人送来华丽的珠宝首饰,说是为自己那天在衙门里的无力赔罪。 桃红姑娘也都收着,可是却只收了九样,第十日,源春楼和城里全部的商家一样,都没有开门,因为一大早的时候,城中来了重兵,驻兵大将军尤笑亲自带兵进到张家,手里拿着张家私通敌国的证据,指正张当家的把从大聖收的粮食,借通商的名义偷偷的运回了正在跟大聖关系紧张的梁国。 这个张当家根本就是梁国人,他少小离家,后来生意越做越好,却格外思念母国,这次梁国的北境受了灾,张当家就想着把粮食运回母国。 这么一看这个张当家是个好人,其实不然,他贿赂中三郡武官官职最大的将军武满,让武满将中三郡的买卖军粮的买卖全部交给自己。 而他却把好好的麦子里掺了石头子,或者换成吃了没什么力气,但是很有重量的其他粮食,这样的粮食要比麦子便宜多了。麦糠米糠豆皮什么的全部按麦子的价钱卖到军中,给离中三郡最远,却在对梁国前线的将士们吃,将士们每天都吃不饱,而且很容易再饿,长此以往一旦梁国打进来,饿着肚子的那些将士根本就守不住。 张家被满门抄斩。而从犯武满将军,因为是先帝的外甥,仅仅是撤了职务,被押解回京戴罪。先帝一生孤苦,武满的母亲艺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同母姐姐,二人颠沛流离的时候,艺长公主为了保护先帝,付出了很多。艺长公主在武满还没被押进京,就在先帝哪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好几回,先帝年纪大了,心也软了,看着苍老的姐姐,实在没狠下心,只是关了武满半年,在艺长公主七十三岁大寿的时候,放了武满,自然不能再官复原职,恰巧中三郡的驻军将军想告老还乡,武满仅仅是在原官职的基础上,被贬了两级。可是中三郡的人都知道,那位告老还乡的将军才四十五岁。 从新回到中三郡的武满,跟他的名字一样,又志得意满了起来。 他们武家本就是望族,若不是武满带兵造反,怕是要成为不输给季家这样的望族。 张公子,武满将军这两件事后,念桃红的名字几乎是名满全大陆,桃红姑娘还一路被推为大聖的第一花魁。 泰元十年八月十七,先帝驾崩,国丧三年,全大聖的歌舞伎房都关了门,自此桃红姑娘也不知所踪,只听桂城的一个小武官说,在中三郡的翠城城外不远有个山庄,叫做红台,因为小武官家就是翠城的,回家探亲,因为误了进城的时辰,天又下大雨,走了几里路,就看见了这个叫红台的山庄,敲门进去躲雨,过了一夜他不停留离开,去给主人辞行的时候,见到的,正是桃红姑娘, 众人只当那个小武官淋雨淋傻了。翠城边上,确实有个叫红台的山庄,但是那里的主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当年的第一花魁念桃红。那里可是中三郡人人称颂的桂城守城将军尤笑的埋骨之所,而且那里还住着他的未亡人。 尤笑将军的未亡人,从活着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们手里接过了战死的尤笑将军的骨灰,亲自,埋在了红台的后院。 尤笑将军上战场前,却也留下遗言,说如果战死,希望自己的骨灰可以交到自己的未亡人手里,而不是放在聖都的那座死气沉沉的忠魂塔里。 红台,便是尤笑将军为她的爱妻红夫人盖的山庄,红夫人也是翠城人。 国丧过后,大学士卫仁写了一篇文章,名为尤笑传,世人才知道,尤笑将军和他的未亡人的故事。 原来,念桃红本名叫做春红,是翠城人,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也生了病,不就病死了,临死前让她去桂城投奔外婆家。春红小小年纪,不过八岁。孑然一身,又累又饿的往桂城去。 尤笑将军一门忠烈,十五岁那年,父亲战死在桂城城外的石丽崖。 他随着叔父一起去桂城奔丧,出翠城五十里,再经过一片树林,就到桂城了。在路上遇到了马上要饿死的春红。 春红是幸运的,被尤笑所救。带着她一块去了桂城,还让侍卫把她送到了外婆家。 外婆已经年老但很是心疼,舅舅是个老实人,舅母却十分的伶俐,心疼给春红瞧病的银子,春红病好后,就白般刁难,第二年春上,外婆病逝,外婆都快七十岁了,生老病死很正常,可是舅母却说是因为春红命硬,克死了全家还不够,还克死了自己的外婆。打骂起来从来不顾及。最后不知听谁教唆,看年幼的春红有几分姿色,趁舅舅外出做生意的时候,把她卖去了青楼,巧的是,春红的舅舅出去做生意遇到了马匪,没能回来。 尤笑的父亲一心想着如果自己战死后,希望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被安放在大聖的将军们,做梦都想进的埋骨之处,大聖帝都的忠魂塔,这里安放着从大聖建国开始,无数位战功赫赫,马革裹尸的大将军们。尤笑的爷爷的骨灰,也安放在那里,尤笑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跟战友说,想要自己的尸骨放在自己父亲的身边。 尤笑回京以后,请旨说先帝。可是武满将军的哥哥武峰也跟尤将军战死在一场战役里,他的尸骨,要安放在忠魂塔里,忠魂塔从来没有一次放过两位将军的尸骨,这样的话,尤将军的尸骨就无法安放了,尤笑想起自己父亲尤达,崇拜自己父亲时眼神,心如刀割。 尤笑立志从军,临走前听父亲的副将说,其实自己的父亲根本不用死的。是武峰贪功冒进,误入了佯装撤退,实则埋伏的敌军圈套。尤达将军为了支援武峰才战死的。 这下子,本来鲁莽闯祸的人却享尽荣耀,而真正付出了热血的父亲,却只能遗愿未达。 尤笑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他参军后,能力非凡又是忠臣之后,很快就成了军中新贵,不过五年的时间,就成了桂城外四十里的驻军将军。是众多驻军将军中最年轻的一个。 他为了给父亲报仇,买下了源春楼,成了源春楼的幕后老板,而当时的春红只是源春楼后厨的一个烧火丫头,瘦弱苍白随时可能倒下,根本没有办法成为花楼的接客姑娘。 就这样,曾经的救命恩人成了自己的主人。春红从新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尤笑却不是五年前,那个悲伤却天真的少年,他现在可是一方守将。看着照比六年前,那个少年,根本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尤笑,根本就不笑了。楼里也换了妈妈,再也不是那个看到她就觉晦气和赔钱的胖女人,而是一个笑颜如花,八面玲珑的女子。 春红求这个看上去很不错的雪妈妈领自己去见尤笑,还把尤笑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事情告诉了她,春红说,无论如何,她都要报尤笑的救命之恩。雪妈妈看了她许久,让人打了一盆水,命她把脸洗干净。给她一身干净的衣服。已经十四岁的她,第一次站在半人高的铜镜前。她不安的总看镜子里的自己,激动而又担心,激动要见到尤笑,担心他不记得自己了。 雪妈妈问她“他救了你的性命,是不是在你心里,你的命就是他的了?” “是的,妈妈。我的命就是将军的。”春红笃定的看着雪妈妈。 “那将军想让你做他的侍妾,你愿意吗?” “我,我…”春红羞红了脸。 “你刚才不是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你的命就是将军的吗?” “我,我愿意。” “那他希望你为他做一些事情,你愿意吗?” “我愿意。”这次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这些事很危险,你可能回付出比死还有痛苦的代价。” “我愿意。” 五年一度的中三郡花魁比赛又一次开始了,这一次从来没有出过花魁的桂城,凭空冒出来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名气,一个叫念桃红的丫头,把中三郡最热闹的花魁比赛的冠头给摘去了。 之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些漫漫的长夜,那个**红的姑娘,是怎么一夜夜陪着那个叫尤笑的少年度过的。 因为没有抓住张家的把柄,担心她会被轻薄。那个男子虽然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但是他砍下张公子的人头时,也颤抖着,久久无法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他做了十年前,就应该做的事情,把自己父亲的骨灰,捧进忠魂塔,放在爷爷的身边。他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一排排柜子上,摆着一个个黑玉做的坛子,可是更多的柜子上,是空的,虚位以待,用在这个地方,是那么的,绝望。 大聖人人都说,忠魂塔是大聖正气最重的地方,可是尤笑在这里,体会到的,却是彻骨的寒冷。 可是他走出忠魂塔,天气寒冷,一个穿着白狐大氅的女子,就站在外面等他,现在,再也没什么源春楼,再也没什么第一花魁念桃红。 十天以后,桂城守城大将军尤笑娶妻了,红台里,也是满园春色。 可是名将如美人,那能容你见白发。 几年后,梁国再次受了冻灾,梁国大部分疆土都在北方,温暖的地方甚少,他们对温暖富饶的大聖有执念一般的渴望。梁国大将程闻将军亲自带兵三十万,一心要攻下屯粮百万的桂城,也要取下,如同谎言一样美好,就算是冬天都很温暖的翠城。 美人【3】

春红到现在,依然记得,他走时对她说“你在翠城,我怎么允许那些梁人踏进来一步。” 春红自尤笑走后,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是她命中带煞,才让所有爱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春红就在怀念着尤笑将军的一****里,慢慢的如同花儿一样枯萎。 又是一年春日,尤笑将军走时,亲自在此地种下一颗桃花树,此刻桃花开的正盛。 尤笑将军的儿子,刚刚过了八岁的生日的尤念,正在树下,仔细的寻找,最漂亮的一枝,好去送给他爹。他浑身滚得很脏,但是依然不气馁的在树上寻找。 几番寻找,总算让他在东望的一个树杈上,找到了一枝。 尤念满意的看着手里的这支桃花,匆匆的往后院跑去。 跑到一处,弯腰轻轻的放在爹的墓前。娘说,爹最喜欢在春日里,在他时时看见的地方,放一支桃花,他最喜欢春日里,那一抹不可多得桃红。 黑色的墓碑被擦得油亮,上面用金漆写着“亡夫尤笑之墓,亡妻春红立。” 爹的墓碑另一边,是一座空的灵柩,娘说她死后要埋在那里,立着的墓碑已经有些荒芜了,上面写着“亡妻春红之墓,亡夫尤笑立” “爹,我一点也不想长大,这样的话,娘就可以,放心的去找你了。” 雪胧的视线有些失焦,根本没听容恪低声跟她说了什么话,只到容恪伸手在她眼前轻晃,他才找到焦点,直直的望着容恪“怎么了?” “我才问你怎么了?怎么正说着话,就眼神发直了呢?” “殿下,您知道你的表姐现在怎么样了吗?”雪胧抬手,把一丝碎发,别到耳后。 于琴珂,禧妃娘娘的二侄女,比太子大七岁,是禧妃娘娘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的侄女,容貌肯定也是艳冠天下的。禧妃娘娘的母亲大前年以后去世了,于夫人一共生下了二子一女。 大儿子于勇毅是镇国将军府的世子,二子于勇忠未及冠就封爵,一家可见荣耀。 于琴珂是容恪二舅舅家的孩子。只是出生以后,命数不怎么好,虽然出生在不输季家的侯门,但是却和雪胧相反,出生时,正好家中哥哥于翔在生病,找了法师正在做法。于夫人担心大儿子,快临盆了还亲自看法师做法,被法师驱魔的时,喷出的火惊到,第二次生产,自然顺利一些,三个时辰后,于琴珂就来到了世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于夫人生产,停下了做法,于翔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吸住,陷入深深地梦靥之中。尖叫惊厥,许久不能醒来。 法师这时候,问了刚刚出生的这个小女孩的生辰八字,非要抱着出生还没有一天的于琴珂登上作法台,刚刚走上最后一个台阶,电闪雷鸣,豆粒大的雨滴打在人们的脸上。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于翔就醒了过来。 那个法师对于夫人说,这个孩子救了她亲哥哥一命,老天会惩罚,以后,她的命运肯定会是十分的苦痛。 因为这件事情,虽然于琴珂平安的长大,并没有法师说的命运多舛,而且容貌还艳冠三郡,见过她的人,都称她有其姑母之风,可是到了成婚的年纪,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 于琴珂年纪越来越大,十七岁那年,终于有个人家找上门来了。是敬文侯家媒婆,来为他们家的世子求亲。敬文侯的祖先是大聖的立文大臣徐卫。这个大臣一手完善了大聖初定后的文治。被封为了敬文侯。 可是这任的敬文侯还没有三十岁。孩子岂不是更小。 果然,敬文世子,今年才十岁,这可如何成婚。 敬文世子出生时,胎力不足,有缺绪之症,就是,没有情感。孩子出生后,就好像着了魔一样,不喜不怒,十岁的孩子,从不四处奔跑玩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如果没人管,他可以看整整一天,也不吃饭也不睡觉。 他甚至感觉不到疲倦和饥饿。但是却是个天才少年,出口成章已不再话下。从六岁起,每逢秋试考题出来,这位敬文世子就跟芸芸考生一起写文章,写出的文章,托父亲送到阅卷官那里,封好只留一个记号,以免被选中送到陛下那里,他的文章,每一年都要进前十。 这本是好事,可是敬文侯夫人却觉得愧疚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没有怀好他,才让他失去一个普通孩子应该有的一切。还找了法师来看,看他是不是魔怔了。 京城为达官贵人家看风水驱魔的法师少说也有百人,,可是敬文侯夫人请的,正是为于家驱魔的那个法师。他一看敬文世子的八字,他的八字,正好是与于琴珂的八字相合,可谓是天作之合的夫妻之对。 再一看敬文世子的五行,是直直对上孤星的命,需要一个好像护盾一样的人,把他的这个灾厄给挡住,护盾,岂不就是那个刚刚出生半天,就为自己哥哥续了命的于琴珂,琴珂郡主么。 法师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敬文侯夫妇说了。如果继续放任敬文世子下去,他很有可能孤身一人,克妻,甚是有克死父母的迹象。敬文世子是孤星的命数,只是因为现在年纪小,还没出什么事情。需要有一张网,一面护盾一样的东西,挡住他的锋芒。 敬文侯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去吏部做阅卷官差事的路上,轿子好好的,轿杆突然从中间断了,本来也只是轿子落在地上,没想到敬文侯却被摔得当场晕了过去,说是摔坏了脊柱,敬文侯夫人哭求了月河夫人,才算是勉强保住性命,也没有瘫痪在床,可是以后却离不开拐杖了,才三十岁的敬文侯,就如此差一点成了废人。 敬文侯夫人怎么还有理由不信法师说的话,立刻找了媒婆,去于家提亲。 无人跟于家说这件事情,于爵爷,于夫人听媒婆说,徐世子是个有担当和主意的,写的一手好文章,成年人都不如。 虽然年纪小,不过过等以后,那肯定是为官拜相的好苗子。 二人就有所动心,大不了先订了亲。于琴珂虽然是个美人,但是美人也是经不住搁置的。而且她还比徐世子大了七岁。于氏夫妇又犹豫了起来,媒婆说先嫁过去,在慢慢看也不迟啊。 就这样,一个愁嫁的上三郡第一美人就嫁给了一个比他小七岁的丈夫。 成婚那日,徐世子还没有到琴珂郡主的肩膀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被人指指点点。 成婚以后,巧合的是,敬文侯可能是因为年纪轻,恢复的好,慢慢的可以丢开拐杖,慢慢的开始走路了。没过多久,就一点也不像是伤过脊柱差一点死的人了。 自从嫁入敬文侯府,徐家就连连有好事,先是徐侯爷在官场中连连得意,这几年的秋试主审官都是他。在吏部也是平步青云,现在已经是吏部的尚书大人了。已经做了婆婆的于夫人,也三年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无比的健康活泼。 四年后,徐世子徐钊秋试及地,是大聖有史以来最年轻状元郎。信马游街的时候,少年清隽,文姿风流,一张不辩喜悲的脸,不知迷倒了多少观看状元郎游行的少女。 回家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英俊非凡的状元郎早已经娶妻了,还是三上郡的第一美人。 徐世子也入朝为官,而且进了刑部,铁面无私,素有无喜怒的包公称号。制刑法,定安良,是人人称颂的好官员。 徐世子是季清风好友之一,季清风也是徐世子难得的朋友。 雪胧见过他几年,却是英俊的很,还有一双桃花目,按理说有如此一双眼睛的男子,应该最有女人缘。现在徐世子已经二十三岁有余,却依然只有一个妻子。他沉默无言,坐在那里,动弹的次数都很少,闷得让人心中生火。 两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过一个场合。别说是出现在一个场合,琴珂郡主在成婚以后,见过她的人都很少。 敬文侯夫人年纪轻,所以现在敬文侯府的内务,全部都在她手里。 雪胧听人说,其实琴珂郡主疯了,在连续为两个人挡了灾厄以后,就再也受不住了,又疯又病,被软禁在侯府的一个小院子里。 而显赫的于家,怕丢人,从来没有遣人去看过一次。于家的这种冷漠,好像也受到了惩罚,那个琴珂郡主,出生第一天就救下的哥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在去梁国玩的时候,欠人赌债,欠了赌债押解回家,让于家还了也就算了,可是这个骄纵的于世子,却在被抓的时候,大声的喊自己是大聖镇国将军的孙子,他爷爷带兵攻入梁国都城建安的时候,他就坐在他爷爷的马上。 梁人对于老将军仇视,不亚于杀父之恨。于老将军却是打进过建安。而攻入另一个大梁重要城市的,则是雪胧的爷爷季大将军。可是却被梁人生蛮反扑。于老将军驰援季大将军,可是季大将军却战死了。 那个时候,季相才不过十五岁。怎么可能有这位于世子什么事。 不过不管真假,梁人怎么可能会饶了于老将军的孙子,街上的人,活活打死了他,被抬回来的时候,几乎不成人形。 或许因为这件事情,敬文侯夫人见琴珂郡主曾经挡下灾祸的大哥,这么死了,就觉得是不是琴珂郡主的那个护盾的作用,也消失了。 不久后,琴珂郡主就被勒令搬出了敬文侯府。 并没有分家,被赶出府,这跟被修离有什么区别。琴珂郡主带着自己的陪嫁丫鬟还有嫁妆,自己在城边买了个院子,雪胧对她的最后了解,就是她现在虽然还是敬文世子夫人,可是却仅仅是名义上的了。她深居简出,平时生活仅仅靠陪嫁的那几个庄子和店铺的收入。 雪胧再一次想到敬文世子那张冷冰冰的样子。那种气质的男人,就算是长了一双本该很有女人缘的桃花眼,可是依然绝情冷性。当年媒婆劝说于夫人的那句,徐世子有自己的主见,可不就是对琴珂郡主现在的境遇最好的解释。 被人利用,无论她自己愿不愿意,见有一点点没有用了,就被抛弃。琴珂郡主,那样的美人,不应该受这样的磨难啊。 “你是说,我表姐?” “是啊,琴珂郡主。”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殿下知道吗?她的近况。” “她夫婿是你大哥的朋友,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容恪不知道雪胧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人。 “我大哥去了外面三年,刚回来,徐世子又不喜欢交际,每每见到的,都是敬文侯夫人。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最近怎么样了。” “也是,徐世子也外放到顺天府,琴珂表姐跟他一起去的,现在也快三年了。”容恪想了想,对雪胧说。 “什么?”雪胧觉得自己听错了。 “之前徐世子办砸了国库被盗的案子,只抓到了从犯,主犯现在依然在逃,所以就被外放顺天府做刺史了,快三年吧。我记得跟你哥哥出京是一前一后,可不就是年底,今年应该可以回京,参加春日述职。听说敬文侯动用了不少关系,于家也帮了不少忙,要把徐世子留在京中。你要是好奇,可以派人打听打听,你昨天不是说要办新居宴,到时候把琴珂表姐请来亲自看看不更好。”容恪揉了揉额头,养了这几天伤,躺的头都疼了。 “所以,琴珂郡主跟徐世子的感情很好?” “你也听信了那个谣传了对不对?不应该啊,你也不是这般耳根子软的人啊。” 在容恪短暂的讲述里,雪胧听到了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其实琴珂郡主跟徐世子,是十分的相爱的。 徐世子不是没有任何感情,而是在感情方面,比别人迟钝而已,毕竟一个人学习文章做的好,自然而然的,身体就没有那么多多余的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因为敬文侯夫人把徐世子这个样子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对徐世子十分愧疚,加之又有了两个只差一岁的孩子,并没有把过多的母爱投在徐世子身上。 徐世子就一直十分孤独。娶了琴珂郡主后,琴珂郡主又是他的妻子,又给了他十分温暖的怀抱。他们两个人又经常在一起,徐世子觉得就算是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心里都暖暖的 美人【4】

琴珂郡主因为被年纪所耽搁,所以非常珍惜她这个来之不易的小丈夫。法师说的也没有错,她确实如同一张网,好好的护住了她的丈夫。 两个人就这样在相知相守里,琴珂郡主陪着徐世子长大。 琴珂郡主现在依然十分的美丽,照比以前,被命数所困不自信的样子,现在的她,露出光洁的额头,美丽而又自信。 “那我怎么听说,敬文侯夫人把琴珂郡主给赶了出来?” “是啊,因为表哥的事情,敬文侯夫人觉她失去了迎她进门的效用了。于二夫人第一时间就把琴珂郡主给接回了家,没想到第二天于府刚刚开门,就看见徐世子站在门口,冻得脸通红。背上背着一个包裹。于大人正好要去上朝,看见女婿找上门来,想到自己的爱女受到这样的对待,肯定不让徐世子进去。徐世子就拉着他丈人的胳膊,大声的喊“你把我媳妇还给我,你把我媳妇还给我。”五弟恰巧从那里经过,看见这一幕,还以为于大人强抢民妇,差一点把于大人给打了。” 因为五皇子的搅和,于大人只要放徐世子进去,徐世子看见琴珂郡主,拉着她的手,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你忘了东西,我给你送来。” “我的嫁妆都带回来了。” “我呢?我你怎么没带回来。”已经十六岁的徐世子,这才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 “娘,不是,敬文侯夫人给了我这个,你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我就更不能带你走了。”琴珂郡主从手里拿出敬文侯夫人给她的休书“敬文侯夫人说,要给你娶萧家二房的萧姑娘,他们是皇后娘娘的母家,萧家的女儿,自然是金贵。” 琴珂郡主十分黯然,想要挣脱回来自己的手。 “你们于家更显赫,你们于家最好,你们于家的姑娘也最好看。最金贵,跟我走,不然就…丈母娘,丈母娘,你给我收拾一间屋子我在这里住下可以吗?”琴珂郡主和于夫人何尝见过如此阵仗,只能先让他住下,结果这一住,二人就… 就有了孩子。 两个人还搬到了新的房子里,这期间徐世子一次都没有回过敬文侯府。这段时间敬文侯夫人大病了一场,敬文侯因为多年辛劳,脊柱的老毛病总是不舒服。小女儿也梦魇不断,好像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是琴珂郡主离开以后发生了。 敬文侯夫人又思念儿子,听说琴珂郡主有孕更加坐不住,立刻坐车来探望,却吃了个闭门羹。外府的下人都没有惊动在府中安心养胎的琴珂郡主,直接按照徐世子说的,把他老娘拒之门外,往里闯直接关了门,反正院子够大,琴珂郡主也不会听到。 第三天,因为到了办案时限,徐世子并没有在陛下要求的时间内,把国库被盗的主犯给抓住,被贬官到地方做太守了。 两个人甜甜蜜蜜,顺天府也是个宜人宜居的好去处,夫妇二人这三年,过得可谓是格外滋润。 徐世子依然是那副不爱笑的性子,但是只要是在家,一刻看不见他媳妇,就觉得慌张。 有时候琴珂郡主出门会友,徐太守就会骑马出门去找,到了并不打扰琴珂郡主,而是看她一眼,在门口等着她出来,装出一副恰巧经过的样子。 二人生了个女儿,那模样,宛若小天仙一般美丽灵动,就是,跟他爹一样,不怎么爱笑。 “前一段时间,徐世子还派人回来从新修整了一下,他们在京城的房子,现在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容恪把雪胧特意给他的暖手炉放在雪胧的膝头,他并不怎么冷。 “拿着,流了那么多血,伤口好不容易慢慢愈合,现在可不能逞强的时候。”雪胧又把暖手炉放到容恪的手里。 容恪无着,只能接着。 “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琴珂表姐?” “那玛拉公主呢?” “她现在是笠国太子妃。” “她终究还是嫁人了啊。” “原来你在想一个个的美人。”容恪总算是弄清楚雪胧在想什么了。 “笑什么,想这些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那么多的美人,都是那么坎坷,就你的情路…”容恪突然想不起来怎么说,他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睛。 “就如同琴珂郡主,她明明过得是跟传闻完全相反的生活,可是却被人传的那么凄惨。我的事情,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雪胧抓住腰上系着玉佩的绳子,把玉佩往上抛了两下。 容恪觉得雪胧这个姿势好眼熟。 “不过,到底是谁把琴珂郡主的事情,传成这个样子的,真可恶。” “我,我五弟。”容恪摇头,他对他这个总是肆意妄为的五弟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做事做来没有章法,也不问前后,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而且还非常有联想的才能。 把人家好好的一出夫妻恩爱,说成了人家别离。 “五皇子,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呢。”雪胧看容恪头大,又拿老五没有办法的样子,微微一笑。 “不说他了。”容恪摆摆手,撩开帘子,离东宫已经很近了,莫名的,他有些心情不好。 雪胧可以感觉到他从上车开始,就很是不悦。 “你也不是好风花雪月的人,可是后府怎么如此多的妻妾呢?”雪胧实在想不明白,容恪明明是个不善言辞,也不怎么近女色的人,为什么一二三四的那么多妾室。 容恪扶了扶额头“我也不知道,就有,那么多了。” “那你最宠爱谁呢?我一个也照顾,两个也照顾,都照顾也是照顾。”雪胧看他扶额,还打趣他。 “你这像是对夫婿说的话吗?”容恪被雪胧打趣的有些不舒服,只得摆起架子。 雪胧垂下收,然后摇了摇头。 容恪察觉到雪胧的安静,非常非常的安静,刚才还跟他打趣的雪胧突然跟石子一样沉入了水中,再也看不见涟漪。 “玛拉公主,也不是全然是不如意的。笠国的太子亲自去塞北求了三次亲,才把玛拉公主娶回去的。”容恪为了缓解尴尬,跟雪胧说起了玛拉公主。 笠国和塞北的扈哈,都是大聖的属国,作为主国,前年笠国太子和玛拉公主成婚的时候,容恪还代表大聖前去参加。 玛拉公主跟雪胧同岁。是塞北最大的部族扈哈部萨纳土司的大妃若依所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若依是汉人,被年轻的萨纳土司所救,两个人也算是一段佳话。 玛拉公主一直十分向往有一段跟父母一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扈哈部是大聖的属国,他们的先祖一开始为了得到大聖的庇护,躲避最强大的敌人锡库部,才举部投奔了大聖。这些年,在大聖的庇佑下,发展的很快,成了塞北草原上,最强盛的部族,萨纳还被大聖封了塞北王。许多小部族看到扈哈族在大聖的庇佑下,过得如此好,也纷纷投奔,现在有三分之二的塞北土地都是的大聖的了。 梁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原本梁国在塞北的势力最大,塞北的部族,一开始还是比较想要成为梁国的属部的,比较离梁国,要比大聖近得多。 可是梁人不喜欢寒冷的塞北,梁国人还没有找到温暖的地方呢。 等反应过来塞北的重要性时,塞北却成了大聖最大的养马场,训练骑兵的地方。 梁王立刻派人联系了扈哈部的死对头锡库部,锡库部也怕扈哈部会持强报复他们,梁国伸出手,他们立刻就握住。这些年,有些离大聖远的部族,见锡库部投奔了梁国,日子也过得不错,也就不舍近求远了,直接跟锡库部一样,投奔的梁国。 在整个大陆,大聖和梁国是死对头,而在塞北,扈哈部和锡库部跟他们的祖先一样,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两个部族在部族交界的地方,砸进木桩,拉上网。 但是每年却只有在一个是时候,那些网才会被撤去,那就是每一年草原上纪念他们最伟大汗王的那达慕大会。 网会被撤去,部族的所有人可以在木桩间走来走去,在广阔的地方赛马,摔跤,喝酒,买卖。一直要热闹小半个月。每一年两部的土司会亲自到场。 两部虽然敌对,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在那达慕上,搞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说最放松的时候,围着两个部族的王帐载歌载舞,一起唱歌。 那年玛拉公主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跟着自己的父亲参加那达慕大会。 在那里,她第一次遇见了锡库部的十五岁的王子其格。 但是两个人都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部族里的平民。 两个人就在这小半个月里,相识相知,并约定明年还要见面。 在这一年里,玛拉公主时时会收到其格的隼给她送来的信。两个少年就这样情窦初开着。 第二年的那达慕,照常举行。两个人就在草原上明亮如同太阳的长生天的见证下,成了恋人。可是想到即将而来的分别,两个人也各有所思。 第三年,因为母亲要生小弟弟了,萨纳土司并没有办法去参加那达慕大会,只派了玛拉的大哥带队去参加。玛拉的哥哥泽尔看着打扮的漂漂亮亮,又春心波动的妹妹,就问自己的妹妹可是有心上人了,玛拉立刻羞红了脸,但是却把事情全部告诉了泽尔,让泽尔为她保守秘密。泽尔答应了,但是还是派了手下去调查这个其格。 其格如果是锡库部的小伙子,可以举家迁到扈哈的部落里,然后身体足够强壮,这样才可以娶了自己的妹子。 没有了父亲的约束,玛拉跟着大哥到了那达慕大会更加的自由,她第一时间去找其格。马都没有骑,不过,刚刚跑了没多远,却撞上了一个呆头呆脑,穿着汉服的男子,他好像跟他的仆人走丢了,很是慌张。 那人就是玛拉公主以后的丈夫,笠国的太子李珣。 因为那达慕是塞北草原上最盛大的活动,一些汉人也会来做生意看热闹,所以在这里看到汉人也不稀奇,玛拉公主热心肠,陪着李珣找到了仆人,然后正好在李珣的仆人身边看到了其格。其格并没有看见藏起来想给他惊喜的玛拉, 其格抱胸,对李珣远远地行了一礼,李珣正在四下找突然不见的玛拉,对他来说,玛拉就好像草原上的小精灵一样,漂亮的摄人心魄,灵动的让人眼球都跟着她动。 李珣挥挥手“其格王子不用多…” “你是王子?”李珣被突然跳出来的玛拉吓了一大跳,但是看见玛拉,他立刻笑了,想要跑过去,多跟玛拉亲近,可是她却发现。玛拉的眼神却越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玛拉。”其格没想到玛拉会突然出现,久别重逢的恋人,他自然马上跑了过去,想要给玛拉一个拥抱,却被玛拉给挡住了,又从新问了他一遍“其格,你是锡库部的王子吗?” “玛拉…”其格看了一眼玛拉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深深地望着,然后点了点头“是,我是。” “玛拉”这时候,玛拉的大哥泽尔骑马,带着侍卫过来,大声的喊玛拉的名字。 “泽尔王子。”李珣刚刚见过泽尔王子,却见泽尔王子大步走向玛拉,人高马大的泽尔,一下子把没有任何防备的其格,给拽离开玛拉身边。 “玛拉,跟我回去。”泽尔回头对玛拉说。 “哥哥,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扈哈部和锡库部有血海一样的深仇。 两部不准通婚,如果非要通婚,必须把一方送进死亡沙漠,只允许带三样东西,从北边进来,要从南面出来,才算是得到了神的允许,两个人才可以结婚,但是进去沙漠的那一方,有甚者还要放弃自己的部落,父母兄弟。 这样的代价太大,不论父母兄弟,就说死亡沙漠那一关,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挺过来。 这只是对平民。玛拉和其格,还是两部首领的孩子。 其格是锡库部的大妃所生,母亲的家族十分的兴盛,是有最有可能成为锡库部新首领的人,自然不可能为了玛拉,放弃唾手可得位置。 而玛拉则是扈哈部的明珠,怎么可能去受了那份苦。 美人【5】

死亡沙漠,沙漠如其名,就是一个活物埋骨之所,整年干燥,经常有风,白天的热的可以把人烤熟,晚上又十分的冷,温度连白天的一般都没有。 走一趟最少也要十五天的时间。就算是又足够的准备,也很难有人走出来,好在这个地方并不是主要的道路可以绕开。 一对恋人,就这样被两个敌对近百年的部族给分开,泽尔把玛拉抓着抱上马,带她离开。并且把其格的身份,全部告诉了她。 其格也回到了王帐,自己的父亲和笠国的使臣都在那里等他。笠国的使臣这次特意来,是想要和锡库部结亲的。他们选中的人选,自然就是其格。 其格的父亲鲁瓦也非常喜欢他这个儿子,强壮英俊,尤其是一双淡绿色的眼睛,跟他最为相像。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娶到一位公主。 笠国是大聖的属国,他们这次嫁出公主,肯定是为了拉拢锡库,这样锡库就有两个大国撑腰了,这样他们就不用怕扈哈部了。 这自然是一桩好买卖。 笠国的使臣还带来了公主的画像,公主是笠国国君的八女,十分的美丽动人。但是其格一眼都没有看那副画像,闷闷不乐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李珣也对玛拉一见钟情,他借着此番来参加大会这几天的时间,每一天都去找玛拉公主,可是玛拉公主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她不愿意出去,谁也不想搭理。 李珣隐隐约约的知道,她跟即将娶自己妹妹的那个其格王子,是一对恋人。 其格和笠国八公主的婚事商议的很顺利。一座仿着笠国宫殿的房子在草原上拔地而起,要作为两个新人的新婚居所。 李珣也回到了笠国,可是他对玛拉公主,总是念念不忘,希望可以再次见到她。 玛拉公主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其格,虽然他们以往也不过一年才见一次面。可是就在其格成婚的前一天,玛拉收到了其格的隼送来的信,跟他约定好两个人要私奔到大聖去,再也不会草原。 玛拉到达约定的地方,其格果然在那里等她,她年轻英俊的恋人,真的抛下一切,来找她了。 两个人骑着快马,一路上虽然一直在提心吊胆,但是玛拉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眼看着大聖边关的城墙,其格的马却被马绊狠狠地绊,其格被摔得满脸是血。 两个人回头,是玛拉的哥哥泽尔带着一队骑兵,追了他们整整五天,在最后,找到了他们。其格虽然殊死抵抗,可是玛拉还是被抓走了。 其格就这样和恋人分开了。扈哈部的人刚走,锡库部来追的人也立刻赶到,带走了他们被摔打的不成样子的少主。 新郎成亲前一天成婚岂是小事,其格的父亲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扈哈部上,因为眼红笠国和锡库交好,所有才让玛拉公主特意来接近自己的儿子。 玛拉公主是整个塞北最有名的美人,她的容貌远在大聖帝都,和梁国帝都的人都知道,她出马,肯定没有拿不下马的男人,所有很多的人都相信了这个传闻。 其格自然不愿意放弃养好伤以后,自己一个人一路闯到了扈哈部,要求娶玛拉公主,并且愿意一人过死亡沙漠。 其格的父亲亲自带人前去追赶,到了以后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已经背好水袋,准备往死亡沙漠里进去。 死亡沙漠的一头是扈哈部的领土,一头是锡库部的领土,鲁瓦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受苦,他说就算是其格从死亡沙漠里出来,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玛拉的,除非,他们两个人也一个从扈哈这边的死亡沙漠出发,一个从锡库这边的沙漠出发。几天后,如果两个人相遇,那么才是上天允许在一起,天定的缘分,如果两个人彼此的入口,独自一人出来,那么就证明两个人没有缘分,在一起会触犯神灵的。 其格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玛拉一直养尊处优,怎么可能在死亡沙漠里走动。 其格知道,父亲就打了自己还有扈哈部的人肯定舍不得玛拉进入死亡沙漠的主意,这才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好,我愿意。”玛拉站了出来,这几日的分别,玛拉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一张本来就不大的脸上,只有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看上去明显。 扈哈部的人自然不肯,可是玛拉却跪在了地上,对长生天起誓和约定,一定要让他帮助自己,找到自己的爱人,对长生天发的誓言,在塞北人的心里,是至高无上的,一旦违反是万万不可的。这下,玛拉自然没有人拦着的。 其格大声的对玛拉喊“你就在出口的地方等着我,等着我。”刚喊完,就被自己的侍卫给绑起来,他不知道玛拉有没有听到,就被带了回去。 三天后,他正式进入了死亡沙漠。 其格是草原上,最强壮的汉子,他骑着一只骆驼,就这样深入到了茫茫的沙漠里。 玛拉公主自然听到了其格的话,他如此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她只要在入口的地方等着,他总会走出来的。 玛拉公主等了整整十五日,就站在那里,累了就趴在地上歇息,除了少量的水,什么也吃不下,就等着自己的爱人从另一边出来。 可是其格一直到十六日的清晨都没有出现。玛拉一个人骑着马,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就走进了沙漠。 其格第十八日总算是出来,整个人疲倦的不成样子。而他望着出口,并没有玛拉的身影,他的心,就好像沉入冰水里的火炭,一下子被冰了个粉碎。 这时候他的父亲出现在了那里,他一直都派人跟着自己的儿子,他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趁着其格最疲倦的时候告诉其格,玛拉根本就没有在这里等着他,而是他刚走,就被笠国的太子求亲。她马上就要成为笠国的太子妃了。 其格看着父亲拿来的求亲书的誊写本,还有扈哈部答允的书信,他在环顾四周,果然没有一个扈哈部的人。他此刻就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站在原地,望着一路他走过来的脚印,他就好像是个笑话。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一直守在这里,等他出来的扈哈部的人,一部分进到死亡沙漠里寻找玛拉,留在原地等待的人,全部被父亲给杀掉,他也不知道,玛拉公主疯了一样在沙漠里寻找他的样子,她一遍遍的喊着其格的名字。 她被侍从找到的时候,已经五天以后了,再回到扈哈部又是十天以后了。 她听到自己的哥哥泽尔告诉了这十天发生的所有事。 “原来”其格了无音讯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进死亡沙漠,他已经要娶一个梁国将军的女儿,才跟自己私奔,这样可以躲开和笠国公主的婚约。 那座建在沙漠中的宫殿,听人说是根本就是梁国皇宫的样子。 玛拉昏睡了许久,那****被轰鸣的马蹄声吵醒。这日是其格娶妻的日子。他娶了梁国将军的女儿。他,娶了别的女人。 母亲抱着她哭,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痛的快要受不了了。 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母亲才把父亲答应把自己嫁给笠国太子的事情,告诉她。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嫁给谁都无所谓了。 李珣她也见过,他也不断地来看自己。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最后一次,李珣立在她的帐篷外面,他们汉人就是规矩多,玛拉公主不耐烦的想。 李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草原上真冷,他不想再来了,他下定了决心,把一切,都告诉玛拉。 “这一切,都是你哥哥,还有鲁瓦土司用的计啊,玛拉。”李珣又吸了一口气,很冷,让他无比的冷静,呼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温暖,李珣絮絮道来“你哥哥并不想你嫁娶锡库,而锡库的人也没打算接纳你。所以泽尔王子和鲁瓦土司一拍即合,泽尔王子最熟悉靠近扈哈这边,死亡沙漠的地形,他带人连夜进到沙漠里,把可是辨识方向,天然形成的风堆给毁了,这样其格王子才耽搁了许久。我也是帮凶,泽尔王子找到我,说要把你嫁给我,让我去准备正式的国书带了聘礼来求亲。我喜不自胜,立刻央求父王让我来求亲。父王也答应了。我立刻就把国书,聘礼送来。我刚到第二天,其格王子就出来了。自己一个人,他就好像只有一根神经在动的人一样,就靠着脑子里那唯一的信念在动。而鲁瓦土司却出现了,拿着我刚刚送来的国书,还有我根本还没有见过,扈哈部答允的书信,跟他说了很长时间,他悲伤的回头,那时候上升的太阳,就好像落日一样绝望,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我的八妹,因为被其格逃婚,没能回到笠国,就在路上病死了。鲁瓦土司也不知道在那里立刻找了个将军的女儿。泽尔王子也用同样的计,骗了你。后来的事情,你就全知道了。玛拉,是我因为一时私心骗了你。做了害你和其格分开的帮凶,所以老天惩罚我娶不到你。我也心甘情愿。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得不到你所爱的人,这几年,你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放心,我不会,不会再来了,祝你,祝你幸福,玛拉。”李珣在帐外,抽噎了起来,玛拉望着帐外那个没有穿大衣的男人,从容的剪断了手中的棉线,抖擞了一下手里的披风,几步走出了帐外,李珣早已经猜到,玛拉肯定会立刻出来,去找其格。 但是玛拉却没有像李珣想的一样,立刻就走,而是兜头把披风盖在李珣的身上“穿这么少,说那么多废话,你不会冷吗?” “这怎么能是废话呢?这可是真话,让你有理由去找你的爱人的话。”李珣瞪大眼睛,他的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但是十分笃定的看着玛拉。 “不用理由,我也去找过他了,而且你说的这些,早在两年前。有次我去找我大哥,我都偷偷听到了。我就立刻飞马去找他了,可是那天正好是他女儿的百日。其格抱着他的女儿,身边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很温柔,就好像天山上化下来的水一样。他们站在那栋宫殿门前,其格,在笑,虽然他的表情依然很严肃,笑也只是勾起一点点的弧度,可是他的眼神,骗不了任何人。他就好像等待了一年,总算是喝到冰川水的小鹿,满意,自然。他宽厚的怀里,抱着他那小小的女儿,我那一刻就知道了,我们这一生,就错过了,长生天给了我答案,我们在沙漠里迷了路,并没有相遇在一起,所以,他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了。”玛拉释怀的说,她给李珣扯好披风,回过头去对李珣说“你怎么这么墨迹。我一直等着你的国家的礼官来,约定好日子,让我跟着你离开这个寒冷的地方。” “你,你说什么?”李珣觉得自己可能太冷了,耳朵都不使了。 “我再问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再过十五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就要二十岁了。再不嫁人,我就成老姑娘了。” “你,你愿意嫁给我?” “你愿意娶吗?”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李珣激动的语无伦次,声音很大,就好像去叫人找麻烦一样,他跑着离开了。 十日后,一队长长的礼队,从远方来,又接了人,回远方去。李珣坐在马上,望着慢慢升起来的太阳,再一侧目,是坐在婚车上的妻子。 远远地的沙坡上,站在一人一马。因为被太阳直直的照射,所以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只是觉得他在送别什么。天上有雄鹰在盘旋,发出苍凉的声音。 那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最后再也看不见那队人马了,他依然还站在那里。 雪胧叠了叠手里的手绢,唏嘘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还哭了?”容恪不理解的看着雪胧这一举动。 “你不觉得玛拉公主的结局,最伤感吗?其他几个,都是死别,而玛拉公主的生离才是最让人唏嘘。” 容恪一笑“你还真是想不通,玛拉公主和其格王子的结局,何尝不是玛拉公主,和李珣的开始吗?” 回东宫【1】

雪胧歪了歪头,仔细的想了想容恪的话,别看容恪平时总是喜怒不明的板着脸,但是说起事非来,还是非常有见地的。 “那也终究是别人的故事”容恪把暖手炉放在一边,马车停了下来,东宫到了。 “却如你说是,照比她们四人,我的情路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容恪先下马车,他没有听到雪胧说什么,打开帘子,正是东宫巍峨的正门,一群女子,正站在门口,等的脖子都长了。 容恪回首,伸着手,一只手覆在了上面。雪胧走下了马车。 “给殿下,娘娘请安。”众人齐齐跪下,雪胧轻轻的皱起眉,容恪忍不住的回头去看玉容有没有下车,雪胧扯了扯容恪的手,轻声的说“起来吧。” “谢娘娘。”高氏和雪娜一人站在一边,身后站着其他几位。她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容恪,容恪得了雪胧的提醒,不在回头去看玉容,而是等玉容自己走过来。 之前幽香也教了她规矩,她现在在太子的妾室里,地位最低,而且还是太子妃的滕妾。 她小心的走到众人面前,微微屈膝,先是对高氏和雪娜一礼“给二位侧妃见礼。” “这里挺冷的,进去再行礼吧。”雪胧看玉容有些哆嗦,还以为她冷,这礼到了里面还要再行一次,何必再门口浪费时间。 “嗯,进去吧。”容恪漠然的看了一眼高氏她们,抓着雪胧的手往里面去。 走过宫道,经过一道道院门,终于走到了太子的朝阳殿。 朝阳殿坐北朝南,光照非常好,在众多东宫的建筑里,最是宏伟。 安顿好座次,雪胧和容恪坐在上座,两侧分别坐着高氏和雪娜,雪娜有相让之心,想坐到雪胧那边,可是高氏却微微一屈身,提前坐在了雪胧那边,雪胧挑眉,她知道高氏这么做,无异于先隐藏自己的锋芒。 玉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世家小姐。世家小姐也看不上宫女出生的高氏,高氏这样陪着小情,坐在雪胧手边,明明白白的告诉玉容,自己要比雪娜低一头,让玉容这个出身不高的新宠,能对自己多些好感,以后慢慢的成为她的人。 雪胧也懒得计较,容恪自然也看不出其中的关窍,走了一路,他有些渴了“上茶。” 话音刚落,两人一队的上茶宫女转眼就来到了身前,给众人上好茶。 “高妹妹,你进府最早,给玉妹妹介绍一下诸位妹妹吧。”高氏既然想要拉拢玉容,雪胧就给她这个机会。 “是,娘娘。”高氏立刻就站了起来,玉容也不敢怠慢,立刻起来,恭顺的站着。 “刚才已经行过礼了,你也知道我是谁了,这是侧妃季氏,是太子妃娘娘的庶堂妹。”雪娜对玉容微微一笑,雪娜长得极美,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又十分的柔和,让人看着就很舒服,玉容感觉弓着身子,给雪娜行了一礼。 雪娜从如愿手里一个锦盒“第一次见面,没什么送你的,这对长簪就给你戴着玩吧。”玉容又是屈身一礼,算是谢礼。 雪娜送的长簪很是淡雅,白金的簪柱上是金银相间的藤蔓,交缠在一起,形成一个花骨朵似的样子,在花冠的地方,嵌着指甲盖大的宝石,很是好看饱满。 “玉妹妹,这是姐姐的礼物。”高氏从云霞手里接过锦盒,里面是对镯一双,玉色莹润,一点瑕疵都没有,很是好看。 玉容很是喜欢,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镯子,但是不经意间,她看见雪胧手腕上,那只透明的可以看到她皮肤的冰种翡翠玉镯,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高氏仔细的观察着,玉容塌下来的笑容,心中暗暗揣测,是自己的礼物准备的不好吗? 见她收了,高氏又继续说“这是黄良林,是殿下恩师的小女儿。” “黄姐姐好。”玉容听容恪提起过他的这位恩师,他非常孺慕他的这位恩师,他的去世,容恪也觉得十分的失落。玉容不仅笑着,对黄兴然很是友善一笑。 “恩,一路来辛苦了,算不得什么特别,贵重之物。”黄兴然木着脸,不喜不怒的说。她的丫鬟诗儿把礼物放在跟在玉容身后的,幽香手里。是一对白玉雕的把件。照比前面两个人的礼物,实在没什么贵重的,但是雪胧却觉得黄兴然的这个礼物十分的特别,很符合黄兴然的身份和涵养。 “这是你金姐姐,出生苏州的金氏大族。”金氏在苏州却是是大族,但仅仅是因为人数多,而且是苏州一方的首富。金月圆一直在看坐在堂上,慢悠悠喝茶的容恪,她觉得自己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瘦了,好像也憔悴了。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容恪身上,并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观察玉容,看都不看玉容,挥了挥手,让侍女花语把礼物给了玉容。“不必多礼,这是我的见面礼。” “谢金姐姐。”金月圆的礼物,是一对纯金的鸳鸯耳坠,雪胧觉得那对鸳鸯耳坠十分的好看,鸳鸯不大,做的惟妙惟肖,尤其是那翅膀上的翠色珐琅,需要很费时间工夫才可以染上如此美丽的颜色。雪胧觉得这个礼物最好看。 最后一个是最后进府的林氏,她进府不过才两个月,太子就出外治灾,加上太子妃进门,她对太子还是很陌生的,现在看见太子,还有些双颊发热。 “林姐姐好”玉容看到林氏还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们两个人,身份都不高,人总是要找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来获得平衡的感觉。 林氏站了起来,有些害羞的对玉容说“我也进府没有多久,以后我们两个人都相互照顾吧。这是我的礼物,希望玉妹妹喜欢。” 林氏是戏子,但是是京城最好的戏班出身,而且还是戏班主的女儿,她送给玉容的是两只点翠的金簪子,那漂亮的颜色,一下子就把金氏送的鸳鸯耳坠上,那点子珐琅给比下去了。 “都坐下吧。”行了一圈的礼,玉容有些体力不支,容恪开口说道。 众人坐定,雪胧对众人说“玉妹妹初来乍到,还希望诸位妹妹可以帮衬着,好好照顾,因为是本宫带进东宫来的,就住在本宫这边的院子吧,也算是好照顾一些。这次本宫修院子,正好整理出来的一处院落,殿下您觉得呢?” “你看着办就好。”容恪放下茶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娘娘,这是东宫开府以来的账册,进项,还有各门房仓库的钥匙,今日一并交给娘娘了。” “这……”雪胧看了一眼容恪。 “嗯,以后东宫的中馈还是太子妃主持的好。小高子…” “奴才在…” “你是东宫的管事,以后你要好好的配合太子妃,协助她尽快的上手东宫的内务。如果有什么行为不端,或者不配合的地方,本殿要了你的脑袋。” “是,殿下。奴才记下了。”高公公紧张的出了一脑门的汗,刚才应答。 “既然殿下这么觉得,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玲玉,收下吧。”东宫的账册,高氏只拿来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很快也会给雪胧送去的,钥匙等物,都装在一个箱子里,玲玉接了过来沉甸甸的。 “马上要过年了,太子妃也刚刚开始处理内务,你们两个,要好好的协助。”容恪对高氏和雪娜威严的说。 “是,妾身定服从娘娘调令。”雪娜和高氏都仔细的应答。 “那里要服从那么正式。这么多的账册,本宫势必要看些日子了,还有一一清点库房,收拾出来。颇费时间,这段时间呢,东宫一应对外的应酬礼品的收送,过年的采买,还是由高妹妹来负责。东宫过年少不得要有客访,宴会什么的走动,这些事情,就由娜儿来负责,她在家的时候,经常在婶婶身边,应对起来肯定也得心应手一些。殿下觉得这样可好?” “内务以后皆是你说了算,你有什么打算不必问本殿,本殿把东宫交给你,很是放心。”容恪拉起雪胧的手,放在手心里,使劲的握了握。 雪胧眯了眯眼睛,看着容恪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这是要那她做靶子啊。不过就算是容恪什么都不做,东宫的女人都要拿她做靶子的。雪胧点点头“多些殿下信任,妾身一定不负殿下厚爱了。” 雪胧不用回头,都可以看到身后那一片眼红的妒意。不过说实在的,雪胧还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喝了一会茶,聊了一些小事。高公公走了进来“殿下,娘娘,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可要用饭?” “都到午饭的时间了,摆饭吧。”容恪一直在走神,他是应对不来这样的场合,但是也必须坚持到午饭结束。 众人又移动到了饭厅,巨大的圆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雪胧坐在容恪的左边,雪娜坐在容恪的右边,容恪先是给雪胧夹了一块牛肉,又给雪娜夹了一筷子笋片,雪胧站起来谢了,容恪才说“都吃吧。” 这么一套规矩下来,所有人才动筷子,玉容仔细的看着这一套流程,她想到雪胧那天的脸色都变了,原来坐在另一边的妾室是不能动的,她想了许多,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吃着,觉得这个地方,就是规矩重重的地方。 容恪安静的吃着饭,除了偶尔给雪胧加个菜外,一句话也不说。其余的人,也不敢多说话,只能更加安静的吃着饭,碗筷相碰的声音都觉得响亮。 雪胧倒是非常能应对这样的场面。桌上的菜,都是肉菜为主,放在一个漆木的大转盘上,有婢女时不时的转动。 雪胧小幅度的夹着菜,吃着碗里多半碗的米,玲玉又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不一会她就吃了多半饱。在主位的人没有停下筷子,其他人也不能放下,容恪在自己的家里,自然吃饭不必拘束,不知过了多久,才算是吃饱。 雪胧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林氏那一碗的米粒都要数第三遍了,容恪才放下碗筷,婢女们赶紧呈上漱口净手的东西。 玉容不知道怎么做,但是她仔细的看着别人的做法,照做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她的这一切局促,自然都落在一直观察她的高氏眼里,她一眼就看出来,玉容肯定不是什么太子妃带进来的滕妾,季家是什么样的门楣,为女儿选的滕妾,怎么可能连个吃饭漱口的礼仪都不懂,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雪胧也观察了一番高氏,发现她的眼神不是一般的毒辣,简直是一箭穿心。她自然不能让她猜出其中的关窍。 “高妹妹…”雪胧放下手里的手巾,喊了高氏一声。 “是,娘娘。” “明日早饭后,你和娜儿都来本宫房里一趟,和本宫一切从新整理一下东宫的账册。本宫一个人整理,还不知道要整理到什么时候。” “是,娘娘。”高氏被雪胧一打断,思路也有些涣散,一时间也顾不上刚才的想的事情了。 “姐姐说的可是您那刚刚建好的院子?”雪娜有些好奇的问。 “是啊”雪胧点点头。 “可算是能进姐姐的院子里瞧瞧了,妾身可要好奇死了。”雪娜放在手里的净手布,对雪胧说。 “不就是一出院子,能有什么稀奇的。”雪胧眉尾上扬,她对她的那个院子,可是骄傲的很。 “妾身等也能进去看看嘛?妾身也十分好奇,娘娘您那十万两银子盖出来的院子,是什么样的。”雪胧听林氏说完,脸就寒了下来,雪娜也是,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提起去雪胧院子的是她,现在林氏在这里挑拨是非,太子妃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挑事… 果然,容恪听到雪胧院子的造价,若有所思的把手中的帕子放在了托盘上。 “诸位妹妹可得容本宫缓一缓,收拾收拾院子再说啊,现在院子里肯定乱七八糟,里面的家具等物,本宫还没有仔细的布置过,等收拾好了,邀诸位妹妹去本宫的院子里用饭。” “本殿前面还有些事,你们聊吧。”容恪站了起来,他准备离开。 众人连忙起身相送,送过以后,雪胧也侧起了身子“本宫也先回去了。” “娘娘,明日的请安…”高氏想起来雪胧现在回来了,请安是不是要恢复了。 “就按本宫之前说的。诸位妹妹也回去休息吧,玲珑,你带着玉妹妹去她的院子吧。” “是。” “恭送太子妃。” 回东宫【2】

回到鸾凤阁内,因为玲玉,玲珑还有雨思都是第一次来,三个人就好像进了大观园一样,止不住的四处看。 铃铛和琳琅都已经来过了,自然没有初来时的那么惊讶了,只是吃吃的看着她们三个人。 “侯女,这真的是那个砖上都长草了的鸾凤阁吗?”玲珑想起以前刚到东宫的时候,自己每每见到那个时候的鸾凤阁都想流泪。 “不然呢?”雪胧上到二楼,那里是平时起居休息的地方,雪胧斜斜的靠在软塌上,手里端着一杯八宝茶,刚才午饭的时候吃的太油腻,现在喝着特意多加了荷叶的八宝茶,只觉得浑身顺畅。 “真的很不同了。”玲玉把雪胧体己用的包袱放回在三楼的睡房,才到二楼来。现在是冬日,从下面烧上来的热气,紧紧地关着窗户,外面还有一层保暖用的窗户,只要把这两层窗户关上,不用多少炭火,雪胧的在的地方,都温暖如春。 “娘娘,这以后就是您生活的地方了吗?” “姑姑可还喜欢?”雪胧看雨思虽然也很喜欢这里,但是脸上总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娘娘喜欢就好。只是奴婢觉得,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招摇?”雪胧环顾四周,薛之遥实在是太了解她的喜好了,所以周围她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娘娘,刚才虽然那位姓林的侍妾是故意挑唆的,但是娘娘的这栋宝楼,确确实实用了十万两银子啊。” “姑姑觉得我这么做不妥?”雪胧放下杯子。 “奴婢只是觉得这样做,招摇了。” “姑姑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太子亲自去打那些说三道四之人的脸。”雪胧又端起杯子,茶味清新,实在让人没有办法放下。 “娘娘明白就好,无论别人怎么说,关键是,太子怎么想。” 雪胧点了点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三个丫头,可训练好了?” 那次选的三个丫头,直接送去了宫苑里学规矩,现在正好也三个月了。 “早在外面等着了,侯女可要唤她们进来?” “进来前,我先交代你们两句。”雪胧挥挥手,让她们五个人靠过来。 “是”五个人围成一个圈,站在雪胧身前。 “她们三个人,由玲珑,琳琅,铃铛你们三个人分管。那个楹儿看着聪明,懂事,而且十分的机警,玲珑就在你手下,负责我的近身伺候。那个叫穗儿的,不多话,很是老实,薛之遥说给我的情报,还算是忠心,看着琳琅你就带着她,打理我平时的饮食细软,对外送送赏赐什么的。至于那个玉儿,暂时就跟铃铛你…先跟着你吧,玲玉你好好的观察着,我对那个丫头的印象不深,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性子。”雪胧看着铃铛十分渴求的看着雪胧,想要雪胧把新来的丫头给她管,雪胧不认违了她的心意,就先把玉儿给了铃铛,反正她们三个都要由玲玉约束,这个玉儿,让她多注意注意就行了。 “玲玉,你的任务更重,她们三个以后,可是都要你来注意的,她们的一举一动,考核,都要由你来做。知道吗?” “是侯女,奴婢一定不辜负您的嘱咐。” “嗯,到底你也年轻,有什么事情跟雨思姑姑商量着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四玲异口同声的答。 “嗯,以后屋里的人多了,不再只有你们四个,以后行事都要更加规范得体一些,雨思姑姑,你要多规范她们一些,我平时有些懒散,这几个丫头也跟着我,也染了我的坏脾气,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姑姑不吝赐教。” “娘娘那里的话。”雨思被雪胧说的有些害羞,她这是出宫以后,第一次伺候新主子。这些日子以来,雪胧做什么事情,都完全不避着她,有什么事情全部也告诉她,完全把她当做自己人,自己也不能做什么对不起如此信任她的雪胧的事情。 “把她们三个叫进来吧。”雪胧把杯子放在一边,不一会,穿着清一色侍女装的三个女子就站在了雪胧的身前。 大聖皇宫有专门为皇子公主府里,训练侍女的地方,就设在一个叫内苑司的地方。 这些侍女可以是各自府里选好送过去,也可以写到折子,请内务府分发,雪胧一开始也想过用这个办法,可是雨思告诉雪胧,能得到内务府分发的,全部都是有些手段的,这样才可以选那些好的府邸。而东宫,则是这些侍女们,削减了脑袋都先要进去的地方。 “给娘娘请安。”三个人对着雪胧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雪胧满意的点了点头“起来吧。”雪胧挥挥手,让三个人起来。 “在内苑学的如何?” “回娘娘的话,奴婢等不足的地方还有很多,请娘娘以后多多指摘。”一般如果主子没有特意问那一个人的话,就是最左边的那个来回答,站在最左边的,真是楹儿,雪胧觉得那个十分机敏的女子。 “嗯,不错,规矩很通了,玲玉你包三分五十两银子,去送给这三个的指教姑姑。” “是,侯女。”玲玉点点头,一会去办。 “你们几个,见过雨思姑姑,她是鸾凤阁的管事姑姑。” “姑姑好。”三个人就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对着雨思也行了个礼。 “都是伺候娘娘的人,不必如此多礼了。”雨思赶紧让三个人起来。 “这个是玲玉,是本宫从母家带出来的大丫鬟,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由她来约束。” “玲玉姐姐。” “你们三个,还不赶紧领了你们的小徒弟。”雪胧指着站在一旁的玲珑琳琅铃铛,让她们各自领了自己要负责的侍女。 “以后你们三个,在本宫这屋里行走。本宫喜静,所以屋里不会让太多的人进来。你们先各自跟着玲珑她们学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看多学,实在自己解决不了,开口问也没什么的。我用奴才,绝对不看谁做的事多,而是谁做的事好,做的忠心,这房子呢,盖的有些大,每日会有人专门来打扫,打扫过一次后,任何人就不准再进来了,你们几个,可就是这栋房子的守门人,也是门中人,是本宫最亲近的人。以后跟着本宫,本宫绝不亏待自己人,但是,本宫也从来不会手软对门外人。你们知道吗?” 三个人面色一凛,感觉跪在地上表忠心“奴婢等,绝对对娘娘您忠心不二…” “行了,明日起,你们开始先跟着你们各自的姐姐一起当值吧,等以后熟练了,再说其他。” “是。”三个人进退有序的走了出去,刚才在门外等的时候,她们一直忍着好奇,不敢欣赏这栋富丽堂皇的大房子,一层层的,好像城堡一样。 “你们也退下吧,本宫要午休一下。”雪胧从软塌上下来,从屋内一侧的楼梯直接上了睡房,床铺最先铺好,雪胧躺进温软的床上,这不过才一个晌午的时间,还真是累啊。 第二日,雪胧正在用早饭,玲玉走进来通报“娘娘,季侧妃来了。” “她来的到早,请进来吧。”雪胧把筷子放下,让人把桌子撤了。刚刚收拾妥当,雪娜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看得出,她走这一路也没闲着,再看雪胧这楼上的装饰。 “姐姐,这里实在是太美了。”雪娜一进门,就不吝称赞。 “你若是喜欢,也可以改一下啊,这东宫啊,住的是新太子,可是有些地方,实在是太破旧了。”雪胧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雪娜也没扭捏,就坐在了雪胧的身边。 自从雪胧允诺让她为太子生下子嗣的事情后,她就视自己跟雪胧是一派了。 雪胧若是知道雪娜这么想,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妹妹那里有姐姐这么好的福气。” “生下子嗣不就有了。倒时候孩子出生,你就说房子太小住不开你们母子。”雪胧坐下后,老觉得头上的饰物不怎么舒服,让铃铛拿来镜子,反复的照了,也没觉得那里有不妥,就是觉得自己很不舒服。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雪娜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不早了。按我说的,避子药你停多久了?” 雪娜低下头“从姐姐您住进别苑开始,殿下就很少回来住,更没有来过后府了,这避子药,大半年前,妾身就不再喝了。” “所以你们是知道自己喝药的事情吗?” “是,从妾身入府第一天开始,就专门有个嬷嬷,殿下前脚走了,后脚她就会端着一碗药,亲自看着妾身喝下,什么也不说就回去。但是如果有人不喝,林氏刚入府的时候,因为不愿意喝避子汤,被那个嬷嬷好一通发解,闹了一会,她还是乖乖的喝了。” “嗯,本宫知道了。药,本宫母亲已经给本宫了,具体用法…” “娘娘,高侧妃来了。” “一会再说吧。” 雪娜心有不甘的眼神,落在雪胧的眼里,她这么急切的想要药,反而让雪胧反感了起来。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自然,是已经不能再反悔了。 高氏走了一路,心里的酸水,怎么也忍不住,不仅仅是为了季雪胧这栋豪华无比的院子,还是为她自己。因为季雪胧是丞相的女儿,殿下娶进来,也要敬着捧着,自己为什么就是个宫女,不能成为住在这种屋子里,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呢。 雪胧依然对着镜子,仔细的看着自己头上的头饰,然后慢慢的从头上摘下一只玉篦子“原来是这个插歪了,本宫说怎么觉得头顶上不舒服。”雪胧把玉篦子放在铃铛的手上,铃铛放下手中的镜子,站在雪胧的身前,给她插上这只玉篦子。 “给太子妃请安。”高氏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雪胧身边的雪娜,她正伸着脖子,好像篦子插歪的,是她的头发。 “哦,你来了,起来吧。”雪胧还算满意的看着自己头上的玉篦子。 “谢娘娘。” “早起天冷,你们等一会晌午了再来,也是可以的。”高氏坐定,也摆好了茶,三个人开始正式谈事情。 “妾身很早就起来了,把库房里的账册都整理了出来,这下一并送来给娘娘,这才迟到了一会,还望娘娘恕罪。” “恕罪什么的谈不上,本宫有没有说什么时辰让你们来。”雪胧抓起一把佐茶的腰果,放了一颗在嘴里,油脂的香味,满嘴皆是。 “不知姐姐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雪娜一路走来,喝了一口热茶,只觉得浑身生暖,雪胧的房间里,从早上开始就是这般的暖和。 “这不民间有句俗语,还是叔父告诉本宫的,他说冬至以后就是年。这眼看着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就要过年了,这之前,本宫一直住在外面。想叫你们来,问一下,东宫里年节准备的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基本的,妾身已经准备妥当了,依然和往年一年,各府的年礼腊月二十那天开始各府派送,远的,譬如殿下的姨母那里,已经提前出发了,腊月二十前,就可以送到了。今年除夕,殿下和娘娘您依然是在宫中赴宴,大年初一拜年。初二十殿下陪娘娘您会相府走亲访友的时候。初三起,每年这天是诸位开牙建府的皇子公主们轮流做东请客的时候,前年是东宫,去年是五皇子府,今年,也是六王爷的府中了,帖子这两天就会送到了。初四那日时讯不佳,各府应该不会开宴,所以可以在家里休息一日,初五这日,按照惯例,东宫也应该举办一场宴会,可是去年,前年,大前年是国丧,虽然过年的时候,不禁止此类年节酒席,可是殿下说皇太后刚走,实在不易操办,所以一直都没有办。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雪娜你觉得呢?” “今年国丧已经过了,也是姐姐你入东宫的第一年,妾身以为,今年宜兴办酒席。” “高侧妃你觉得呢?” “妾身觉得季侧妃说的在理,可…”高氏的可是的“是”字都没有说出来,就被雪胧打断了。 “那就办吧,初五那日。” “殿下那边…”雪胧开这个宴会,无非是想告诉别人,这东宫内苑换当家人,高氏自然不愿意雪胧过早的如此,但是那确实也是最合适的机会,雪胧怎么可能错过。 回东宫【3】

“那妾身立刻就去准备。” “不必了,高妹妹迎来送往的,到时候也累了,雪娜,你进东宫比本宫久,跟在高妹妹身边也应该学了不少,这样吧,这次的初五东宫宴,就由你来办,你回去就拟个单子,然后我们两个人商量了以后,你就去办好了。 “这…”雪娜有些为难的看一看高氏,雪娜进府以来,还没有自己主持办过一场宴会。 “就这么办吧,你继续说。”雪胧指了指高氏。 “初,初五宴是东宫一年开始,最重大的宴会,季妹妹…” “雪娜,本宫这里有些料子,很适合做年节时穿的衣服,都是韶华阁刚刚进的料子,送来以后,本宫一直留着,你看要是有喜欢的,拿去做衣服也比搁在本宫这里,最后放进仓库里强。” “谢姐姐。”雪娜看着高氏语塞的样子,若不是她定力非凡,早就笑出声了,这几年,谁人敢给高氏这么大的排头吃。 “怎么不说了。”雪胧侧目看着高氏,让高氏继续说下去“初六七是一些散宴,娘娘不必参加的,初八日是三王府的请宴,帖子已经送到府上来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嗯,从三王妃入王府,每年初八日,都是三王府迎客的日子,既然帖子已经送来了,那就去吧。”雪胧把玩着身上的挂件,很是无聊。 “初八日后,就没什么大事了,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宫宴后,年节就算是过了。” “嗯,就这样吧。年节前的准备,就有劳二位了,这些日子,本宫准备在这房中看看账册,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跟往年一样,商量着来,力求办的热热闹闹就行,到时候本宫也跟着乐呵乐呵。” “是,妾身等定不负娘娘嘱托。” “怎么动不动就行礼,快起来吧。”雪胧真的很不喜欢动不动就摆架子行礼。 商量过事后,屋内有些安静,高氏实在受不了这种寂静。所以第一个站起来“娘娘,妾身房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雪胧抬都不抬眼看高氏一样,高氏受了冷待,走的更加快些,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有人报“太子驾到。” 雪胧并没有起身,她分明看见准备开门出去的高氏,立在门边,勾唇一笑,等着容恪进来。雪胧端起茶杯,一边清嗅茶香,一边摇头,心中暗想“这女子们啊,对丈夫的爱,还真是比海深。” 打开帘子,容恪穿着雪胧送她的大氅,走了进来。这几天很冷,今天分外的冷,他早起去京郊的马场,去看养在那里的赛马如何了,过不久,京城的士子们就开始兴奋起来了,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又要开始了。 容恪虽然不喜于那些手无二两肉的士子一般行事,但是赛马的比赛他还是十分喜欢的。 一路跑马,身上还有伤,不觉得有些冷了,这时候实在多亏了雪胧的这件大氅。 雪胧看着他穿着这件颜色十分显老的大氅,歪着头想了一下,还是黑色的墨狐皮毛适合他。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不过容恪这身材,就是穿这件不讨喜的大氅,也是十分的修长好看。 “妾身给殿下请安。”高氏和雪胧一前一后给容恪请安,这时候,容恪才放心,雪胧从来没有起身给他请过安,一次都没有。 雪胧看他若有所思,聪明如她,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在想什么“新泡的热茶,喝一杯暖暖身子。”雪胧递过自己的杯子,茶刚刚换过,杯子也是新的,容恪接过杯子,坐在雪胧身边,雪胧感觉到一阵寒意,下意识的往后撤,容恪觉得好玩似的,故意靠近了雪胧,气的雪胧拿眼横了两眼他才算是解气。 热茶下肚,容恪才觉得缓过劲来,有站了起来,解下身上的大氅,高氏和雪娜都伸手去接,容恪把大氅拿在手里,侧目看着坐在椅子上,了无事事的雪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容恪一个长臂,雪胧眼前一黑,一件还带着寒气的大氅,兜脸就砸在了雪胧的身上,雪胧咬牙,却隔着衣服,听到容恪略微孩子气的笑声,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笑的那么大声“季雪胧,你真的是笨死了。” 雪胧扯下衣服,她仰视着容恪,他若无旁人,看着吃瘪的雪胧,笑的满眼星辰。 “殿下一路骑马回来,估计是冻坏了吧”尤其是脑子。 再怎么高兴,也不能在正妻和妾室都在的地方吧,这笑是什么意思,是宠爱,还是惹人妒恨啊。 “是有些冷,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去了,刚才听马场的老人们说,这天气还要冷几天。”容恪坐在雪胧身边。 “等过几天,赛马的时候,希望天气不那么冷了。”高氏变了好几次脸色,最后还是微微一笑,站在了两个人身边。 “是啊,太冷了,赛起马来,也是受罪。”容恪放下茶杯,雪胧也把容恪的大氅交到玲珑手里,玲珑收拾好,挂在了一边的衣架子上。 “以前就听说,每年的赛马比赛,都是殿下拿头筹,看殿下如此积极,看来所言非虚啊。”雪胧话语中,带着讽刺,身上带着伤就到处跑,不拿第一都对不起那些用在他身上的月河秘药。 “今年带你去现场瞧瞧,你们两个也坐下吧。”容恪很喜欢纵马奔驰的感觉,刚才也跑了好几圈,现在还很是兴奋。 雪胧摇头,那么冷,她脑子又没秀逗,去赛马,她才不去呢 “怎么不想去?”容恪看她在摇头。 雪胧正想点头承认,雪娜就搭话“嫡姐在家时,就十分怕冷,不肯出门呢。” “是啊,妾身很怕冷。”雪胧瘪瘪嘴。 “到时候再说吧。”容恪不置可否,他看着依然一边一个,牢牢坐着的高氏和雪娜“你们在商议什么吗?” “再说年节的事情,高妹妹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只有一件事,妾身正想找你商议。” “什么事?”高氏办的事情,容恪还是非常放心的。 “就是初五的太子宫宴。高妹妹说之前东宫都不办的,今年,妾身想办一下。” “开府到现在过第四个年节,前三个是因为皇祖母去世,办宫宴实在是太招摇。今年既然已经不是国丧了,你想办,就办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是。那我们就商议完了。”雪胧用手扶了扶鬓,有些不耐烦。 “既然已经商议完了,殿下,娘娘,妾身院里还有些小事,就先告退了。”雪娜先站起来,她是庶女,这样的眉眼高低,她还是看得非常明白的。 “妾身也告退了。”雪娜走,高氏就必须要离开。 雪娜和高氏一起走了。雪胧看着她们离去,立刻塌下腰背,刚才正座着实在是太累了。 “赛马比赛是什么时候?”雪胧伸手捏起一块茯苓糕,茯苓糕里加了山药粉,有些粘手。 “二十五。” “妾身也去。”笑话,雪胧的马术,一般的男子都比不过。 “你刚才不是怕冷不去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雪胧明明记得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容恪想了想,确实雪胧没说。 “我也要参赛。”雪胧歪过头去,看着容恪。 “你疯了。哪有女子参赛的。” “那你要我去干什么?” “自然是观赛啊。” “观赛,就是站在席上,冻得缩着肩膀,在原地跺脚的那个?” 容恪想了想,观赛的女眷们,确实都缩着肩膀,原地跺脚“不然呢?” “我替你跑一场。”雪胧看着容恪,直直的盯着,一眼就望着他的眼睛里。 雪胧在与人商议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直直的看着一个人,直到他的眼神软下来,那么自己所求之事,就要达成了。 果然,这么看了一会,容恪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神。 “赛马比赛是积累胜率的,你,可以吗?” 古时有个故事叫田忌赛马。田忌在孙子智慧的指挥下,用下等马对上等马,上等马对中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自然三局两胜的赢得了千金赌局。 现在的赛马比赛,也是多局对赛,但是用的都是品质差不多的马,只有在最后一场,才可以用自己的马。 比赛一般会进行两天,第一天,雪胧自然不回去的,又无聊又冷。那天是把所有想参加赛马比赛的公子少爷们聚在一起,比一场,取前十名。 第二天的胜负就在这十个人里产生。十个人分组,两人一组,一组组的赛了,取前五名。 五名进行第二场,五人一起,取前三,最后一场,三个人骑着自己的最得意的马,分出一二三来。 “怎么,瞧不起吗?”雪胧抿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今年都是一些狠角色,你大哥也会来的。” “我的马术就是我大哥教的。” “还是算了,你还是在一旁看着吧,赛马可是很危险…” “哎,这救命之恩,真是比天上的云还轻,哎,没良心啊。”雪胧一边叹气,一边站起来,往屋里走。 “你…” “这救命之恩,就是扯淡啊…我没日没夜的守了好几夜,累的现在都歇不过来…” “你真的可以?”容恪看着雪胧的小动作,她虽然往房间里面去,可是步子很小,说话声音也递进加大,就是变着法的让他听见她的抱怨声音。 “哎,累死了,心也好累,大街上去喂狗个肉包子,那只狗还会摇摇尾巴…” “季雪胧,你好好说,你别骂人啊。”容恪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还嘴就输了,可是他就是一个没忍住。 “殿下,也知道妾身,救了您的性命啊,救命之恩啊,您就这样回报啊,妾身好心寒…”雪胧的脸本来就不大,现在皱在一起,愁眉苦脸。 “好,好吧,我让人去给你选匹温和点的马好了。” “不同,妾身有马。”雪胧果断拒绝。 “你的马?”容恪回想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甚少,每一次雪胧出门总是坐车,也没见过她骑什么马。 “嗯,在城外庄子里呢,殿下这是答应了,我这就让人训练着,到比赛前一天送来就好了。” “那你要跑那一场?” “你一般哪一场最没有把握?” 容恪想说自己那一场都很有把握,但是他准备选一个最好赢的场次“一般刚开始的,马的状态没有调整起来,所以最没有把握。” “那我就不跑第一场了,我要跑最后一场。” “胜负局?” “怎么了?”雪胧的眉毛立刻就耷拉了下来。 “我尽量吧。”容恪无奈,只能答应。 “这对嘛,进来,该换药了。”雪胧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明媚。 容恪只觉眼神微动,忍不住跟着她四处走动。然后站了起来,跟着她去换药。 刚才只顾着说话,容恪这一走动,才仔细观察了一下雪胧的这个房子。 一层层的,相通相连,建筑的十分合理,装饰也十分讨喜顺畅。 “你这房子,真的不错。” “当然不错了,不然也不会花了十万两。”雪胧跟容恪前后脚走进了一个卧室,这里装饰的比主卧简单一些,跟雪胧睡得主卧是一般大的。 “这里以后是你过夜的房间,有个跟我主卧相连的门,等没人了以后,你从门里,来这里休息就好了。”雪胧走到床前一个隔断的窗下,轻轻一推,就进入到雪胧的房间。 雪胧径直走到博古架上,上面放着几个盒子,雪胧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放着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回头容恪正站在门口,闷不做声。 “怎么不说话了?十万两太多了吗?”雪胧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容恪。 “你觉得呢?”容恪若不想让人看透他的心思,那真的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我并不觉得。”雪胧垂下手,直直的看着容恪。 “十万两,确实有些多,不过也确实不至于过分。”容恪走了进来,慢慢的坐在了雪胧的床上。 “那但是呢?”雪胧立在原地。 “下不为例。”容恪皱皱眉,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刚才一起斗智斗勇的好像是别人。 容恪很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他明明没有觉得雪胧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但是如果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一个太子妃盖个宫殿就花了十万两银子。 “脱了吧。”雪胧长舒一口气,走到容恪身边,跟他对视。 回东宫【4】

容恪配合的解开外衣,把外衣脱了下来,解开上衣的带子,露出胸口和小腹,平躺在了床上。 雪胧拿出一把小剪子,把容恪腰部的绷带给一点点剪开,刚剪了两层,就看到了血。 “又流血了。”雪胧皱着眉头,抬头狠狠地直视容恪,容恪别过头一脸的心虚,他刚才回程上马的时候,有些太用力了,虽然感觉到了有一点点的疼痛,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又流血了。 “你要是想死,我现在手里就有剪子。”雪胧把剪子拿在手里,在他眼前晃。 “大胆,你这就算行刺太子了。” “反正你自己作死,跟我杀了你有什么区别。” 容恪败下阵来,对于雪胧,容恪觉得她总有种弱化重点的能力。 “只流了一点点。”容恪小心的解释。 “你还想流多少,把伤口在撑开吗?” “我哪有。” “今天和明天给我静养,不然,我看那个敢让你去赛马。”雪胧放下剪子,小心的一层层的揭开容恪身上的纱布,伤口本来就勉强长好,现在在一边的中间,又有些挣开。 季斐羽给他缝合上的线,已经拆开了,留下了一排细小的针眼。 雪胧用棉花粘了烈酒,小心的擦去血渍“你就不知道疼吗?” 容恪皱了皱眉,疼吗?当然疼。 “疼还去骑马,我看你是疼的轻。”雪胧把沾了酒的棉球,放在微微开裂的伤口上,容恪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但是他咬着牙,不肯做声。 雪胧手下怎么也没有力气了“疼就说出来,这里又没有别人。” 雪胧轻轻的擦拭干净伤口附近的血迹,撒上药粉,容恪配合的坐起来,雪胧把绷带一圈圈的缠上。平时没觉得怎么样,雪胧在靠近容恪的胸口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到容恪的体温,雪胧的脸颊下意识的红了。 “你怎么了?”容恪也感觉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热,他一低头,就看见雪胧红着脸,正在一点点离他的胸口远一些。 “你别动”雪胧摁住他的胸口。 “季雪胧,你是脸红了吗?”容恪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景观,一只手抓住雪胧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的看着。 “你干什么…”雪胧自然抗拒的很。 “我还以为你不是女的,不会害羞呢。”跟季雪胧在一起,很舒服。跟她说话,和她一起做什么,她都自己有自己的章法,说话偶尔也跳脱有趣,就好像是个个子矮小的兄弟,所以容恪看见她脸红,才会觉得这么稀奇。 “你有毛病啊。”雪胧打开他的手“我不是女的,圣旨下来,干嘛不是我衡弟嫁给你。” “只是觉得你脸红的好稀奇。”容恪忍不住,又低头去看雪胧,雪胧脱了鞋子,绕到他的背后,处理他后背的伤口,后背上的伤,好像比前身的伤愈合的快,果然是季斐羽,恩怨分明。 容恪后背上的伤因他而受,他那医术,实在是可以用变态来说,现在容恪的后背上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了,只留下一圈粉色的新肉。雪胧觉得还是再敷一次药粉吧。 容恪转着头,去看雪胧脸红的样子,一个没注意,就碰到了雪胧的唇上。 雪胧的唇柔软温热,容恪的背有些凉,但是很快被雪胧吻得地方,散发出酥麻的感觉,然后无限发热,容恪的脸也有些红了。 雪胧低着头,手里拿着药粉,很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给他上药,可是手上却没有力气。 “好,好了吗?”容恪想要穿上衣服,却被雪胧拉住了“还没有。” 她的声音闷闷的,然后极快的给容恪上好药。 两个人不在说话,容恪双目有点失焦,望着门的方向,雪胧打好纱布上的结,慢慢的给容恪拉好衣服“那个,暗,暗卫营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次暗卫营叛变,让容恪差点丧命,还惊动了禧妃娘娘,他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勋一还在查。”两个人依然十分尴尬,只能聊些其他的转移注意力。 “你有什么计划吗?”雪胧不信容恪会坐以待毙,等什么查询下来的结果。 “嗯,有了计划。” 雪胧知道容恪不愿意告诉她,也没有再追问“那你注意安全。” “没事的。” 容恪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是谁” “娘娘,奴婢楹儿” “进来吧”雪胧看容恪极快的拉好衣服,就让楹儿进来了。 容恪只穿着内衣,靠外坐在床上,雪胧则盘腿坐在床上,外人看来,怎么也会觉得这是一出闺房之乐。 “奴婢有罪,不知殿下也在”楹儿刚才跟着玲珑去收拾别苑送来的东西了,刚回来,自然不知道容恪来了。 “无碍”容恪把手垫在脑后,半倚在雪胧的床上。 她的床,真的很又软又暖,还有丝丝清香。 “什么事?”雪胧看他躺着难受,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腰后的伤口上。 “玲珑姐姐让奴婢进来问问,娘娘可要用饭?” “这么快,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雪胧有些懵,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如此快。 “是。” “看来你还不饿。”容恪见雪胧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确实不怎么饿,殿下呢?可要在妾身这里用饭?” “一会本殿要去母妃宫里用晚饭,在你这里吃点也无妨。”容恪点头,雪胧这里的饮食,不算是十分精致,但都是很吃得下的好味道。 “那现在摆饭吧。”雪胧对楹儿说,楹儿答应着出去了。 “你这挑丫鬟的眼光还真不错。”容恪觉得这个楹儿一点都不像刚刚近前伺候的小丫鬟,看见屋里有两个主子,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是一点都不惧怕,也很会观察,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就一直低着头。 “这个丫鬟,还算是不错的。”雪胧特意问过薛之遥,还算是那个人牙子有点良知,这个楹儿,是薛之遥特意选的。也算是个沧海遗珠。 “嗯。”容恪在雪胧的床边躺了一会,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聊,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刚才得到一吻,不觉都觉得脸颊通红。 “那个…” “去用饭吧…” “好…” “你说…” 两个人看着彼此尴尬的样子,雪胧看了容恪一会,哈哈大笑了起来“干什么,这么别扭。” 容恪看着雪胧的笑容,知道她肯定没把刚才的那个吻,放在心上,有些失落的也微微一笑“是啊,一点都不像你。走吧,去吃饭。” “嗯”雪胧跟着容恪从床上下来,容恪穿上外衣,雪胧等着他,两个人一起出去。 “母妃叫你去做什么?”二人坐在了饭桌前,桌子上放着四菜一汤,还有一道雪胧最喜欢吃的油炸驴打滚。雪胧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自然是有事要问吧。”容恪扶了扶小腹,雪胧这才想到,那日雪胧把容恪受伤的事情告诉禧妃娘娘了,容恪还没有进宫去看过她。 “嗯。”菜品是两道荤菜两道素菜,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幽门竹笋,还有一道雪菜黄豆。汤是酸菜鱼丝汤,酸酸的,带着鱼肉的鲜美,还有胡椒的微辣,喝一口很是暖胃。 “你要去吗?”容恪想自己一个人去,肯定又会被母妃念叨许久。 “不去,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去收拾。”雪胧用筷子分开一只狮子头,把一半狮子头夹到容恪的碗里,另一半夹到自己的碗里。 “狮子头不能这么吃。”容恪皱皱眉,看着自己碗碟里的那一半狮子头。 “那怎么吃?”雪胧从小到大都这么吃。 “母妃说,如果一个人分吃一个狮子头,那么这两个人,注定是要分离的。” “是不是母妃这么说了,你就说不喜欢吃狮子头,一次也要吃一整个啊。”雪胧刚才就发现,容恪的筷子总是绕开狮子头,一副不怎么喜欢吃的样子。 “我,本殿不喜欢吃红烧的。”容恪抿抿嘴,如实的回答雪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胧好像一语说中了禧妃娘娘说此话的用意。 “吃吧,味道都是一样的。”容恪吃东西并不挑剔,跟他味觉不是很敏感有很大的关系,还真是难得有个他不喜欢吃的。 雪胧夹开狮子头,一点点的吃下去。味道很是不错呢。 菜的分量并不多,反而是这种分量不多,才会刺激人多吃一些,潜意思里,会让吃的人觉得,这样才不会剩下。 容恪每次在雪胧这里都会吃撑。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你真的不去?”酒足饭饱,两个人坐在软塌两边喝茶,雪胧摇摇头“你不去上朝,父皇肯定过问了,母妃肯定多多少少说了你遇刺的事情,想必你这次去,父皇应该也在,我去他反而不方便交代教导你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从来没有教导过我什么。”说到陛下,容恪的眸子,是晦暗的,那种被泼灭了希望之火的样子。 “没有父亲不疼孩子的,只是父亲对每个孩子的方式不同吧。 我父亲对我大哥十分的严厉。 小时候,我跟我大哥一起在他身边习字,我的手没有力气,我父亲就扶着我的胳膊,他抓着我的手,让我慢慢的习惯握笔的力量。 慢慢的,我也就能写了。 可是他对我大哥又是另一种方式,他要我大哥每日除了课业外,还要另写五百个字,他每天亲自检查。 我大哥有时候写不完,或者最后一百来字字迹潦草,我爹就要亲自打他的手心,每写错,写不好十个字,敲一下。 又一次我贪玩,拉着刚刚下学回来的大哥,去河溪抓小鱼,那天我爹回来的也早,等他检查字数的时候,我大哥还没有写完,也就刚刚写了二百字。 我爹亲自,打了他三十下,两只手打的都血肿了,心疼的我娘跟我爹理论,我爹把自己的手给我娘看,他的虎口上,也是血肿一片。 原来我父亲再打我大哥的时候,会把戒尺往前放一节,这样一个戒尺,就会打到他们父子两个人,我大哥疼,我爹也跟着他疼,但是我爹不能因为我大哥疼了,就不这么做了,这样是害了他。 你现在再看我大哥的字,整个大聖,谁有他的字写的又快又好。” 雪胧十分动情的说,季相真的是个很好的父亲。 “我的字是师傅教的,从学写字开始,我一次都没有挨过打。”容恪才不吃这一套,从小到大,他受了多少父亲的冷待,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的故事,有所动容。 “那你有去给你爹,去看你写的字吗?” “他应该经常会看到吧。五天一道行事历,十天一道奏折,二十天一道请安折子。他那里最不缺就是我的折子吧。”容恪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冷然了许多。 “折子是折子,那是国事,我说的是私下里,你给他写过什么吗?” “没有,估计写了也是得一顿训斥,说我不务正业。”容恪自嘲一笑。 雪胧看他表情,发现他跟陛下的隔阂不是一般的深啊。 “对了,你会画画吗?”雪胧又想到一个办法。 “会”笑话,容恪的时候,黄太傅可是有名的山水大家。 “那你可以画一幅画,送给父皇啊。” “他要是缺画,容榆画的比我画的更好。”容榆不知道是不是天资斐然,他从小就画的一副好画。 “容榆…六王爷画的是六王爷画的,你画的是你画的,那不同。”雪胧当然知道容恪画的一手好丹青,尤其是人物画,一点都不输当世大画家“我听说黄太傅善山水画,你应该也跟他学的是山水墨画吧,六王爷善人物,你们两个从画的内容上就有所不同,自然不用怕雷同。” “父皇那里还缺山水画吗?而且他也不喜欢字画。不过…”容恪被雪胧念得有些烦,即使没有父皇的宠爱,谁也动不了他这个太子,这么上杆子讨好,实在不是他所喜欢和擅长的。 “不过什么…”雪胧突然有些心虚,刚才,她说了容榆的事情。 “六弟从来不在别的地方画画,你是怎么知道,他擅长画人物画的?” “你,你也不想想,他的师父是谁。” “可是他的画艺不是季相教授的。” “我是听我大哥说的。”雪胧怎么可能是听季清风说的,而是亲眼所见,容榆画了一幅画送给过雪胧。 别扭【1】

“嗯”容恪不再回答。雪胧这里又温暖又舒服,他微闭着眼睛,就要睡着。 “现在是睡的时候吗?”雪胧正在削苹果,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这样又大又圆的新鲜苹果。 “怎么了?”容恪被雪胧叫醒,有些不悦。 “画,我在跟你说画的事情。”雪胧手里拿着削苹果的刀子,在容恪面前晃悠。 “画什么画,在我父皇眼里,我有闲情逸致的去画画,就是在对大聖不负责任,在自毁前程。”容恪惺忪着睡眼,坐了起来,在果盘里拿起一块苹果,刚才狮子头吃多了,还真有些发腻,现在吃着清甜绵软的苹果,很是解腻。 雪胧抿了抿嘴,看来容恪跟陛下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年礼的时候,你就画一幅画送给父皇吧,到时候父皇如果说你玩物丧志,我就说是我让你画的,这样可好?” “什么叫如果,是肯定会被说,何必找那样的麻烦。你要是想送画,我书房里有副米…” “我让你画,你就画。”雪胧失去了耐心,把水果刀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你…”容恪看着突然暴怒的雪胧,她好像一点都不怕自己。 “我什么我,怎么这么墨迹,是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怎么娶你?” “是男人,你怎么这么墨迹。” “我不想画,我自己的手还不是我的了,就是不画。” “你画不画?” “不画”容恪言简意赅,侧过脸去看别处。 “那好,你不画。哎,我救了个狼心狗肺之人啊,救命之恩这么大,一转眼就忘了…” “这个你刚才已经用了一次了。” “救命之恩,怎么能一次两次就抵消了呢。”雪胧低着头,幽怨而且声音不小的说。 “你这样不行,一点都不君子。” “我又不是男人,讲什么君子。”雪胧立起眉毛,似笑非笑的说。 “不画你不死心对不对?” “对。” “行,那我画,但是如果结果跟我说的一样,父皇骂我一顿的话,你就不能再干涉我跟父皇之间的事情。” “好,前提是你要好好的去画,赛马以后,你这几天就没什么事情了,黄太傅画画的速度可是很快的,你是他的嫡传弟子,应该几天就可以画好吧。” “我明天就能画好。” “真的吗?” “我说你也信?” “所以你是在开玩笑?”雪胧惊奇的看着容恪。 容恪不知道雪胧为什么很惊讶的看着他。 “不然呢?”容恪呵呵一笑。 “你居然会开玩笑?” 雪胧认识容恪这么久了,见他笑的次数都很好,这次居然亲耳听到他开玩笑了。 “我应该不会开玩笑嘛?”好吧,这又是一个玩笑。 太震撼了,雪胧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苹果,不可置信的摇头。 “那你说,你几天可以画好。” “我书房里有我之前画好的。” “那怎么能跟现画的比,我楼上有书房,你跟我来。”雪胧站了起来,拉着容恪也跟着自己过来。容恪本来想要拒绝,可是雪胧的手,就好像棉花一样的软绵,他怎么也没有力气拒绝,一下子就被雪胧拉到了最顶楼。 雪胧推门的那刻,容恪终于知道那十万两银子画到哪里去了。 整整一层是个巨大的书库,穹顶是全木结构的,全部都是最耐用的金丝楠木,外面涂了厚厚的水漆阻燃。只是这一层,每个三四万两银子,是建造不出来的。 书库中间,有个空挡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很长,旁边放着一个晾画盆,里面放着几个长卷轴。 雪胧随手抄起一幅画纸,对着桌子,解开上面的锦绳,轻轻一执,一副空白的画轴就在眼前撑开。 然后雪胧从书桌后面的架子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排排颜料,雪胧摆好画具,选好画笔,把基础的颜料粉倒在画盘上。 转脸却找不到容恪了,雪胧喊了他两声,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是走了吗?”雪胧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书架边寻找他的踪迹,在第三排,突然看见他的身影,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出神。 “你这里的书很多”雪胧站到容恪的身边,他才发现雪胧,侧脸低头,看着雪胧。 雪胧眯眯眼睛,容恪低垂着眼睫,真的是太英俊了,可是这一点也迷惑不了雪胧。 “跟我走,去画画。”雪胧再一次拉起容恪,把他拉到了书桌前坐下。 容恪看着短短时间就准备好的画具,画纸,抬起头来问雪胧“你是事先谋划好的嘛?” “谋划什么,我书房里有画具很奇怪吗?” “嗯,有点奇怪。”雪胧怎么看,也不是能静下来画画的那种蕙质兰心的女子。 “快点画。”雪胧拿起画笔,塞到容恪的手里。 “画什么?”容恪望着洁白的画纸,想了好一会,始终决定不下来啊画什么。 “山水啊,大聖的山水那么多,你又去过那么多地方。”容恪确实是去过大聖的很多地方,太子一般都待在京中,不能常常外出,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他可谓是最不经常在京中的太子,见识过太多的大聖的山川湖泊,他应该最会画出山水画。 “我出去又不是去玩的。” “没去玩,金氏是你从那里娶来的。” “我发现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把我这个丈夫放在心上。”雪胧再说起容恪的妾室上,从来都只是戏弄和玩笑,一点嫉妒和别的都没有,一点也没有身为一个正妻的感觉。 “别闹了,快点想想看,有什么想画的。”雪胧拿起砚在砚台上磨墨,让他好好的想一想。 容恪安静的坐了一会,雪胧也磨好了墨,他拿着雪胧放在他手里的画笔,在清水里轻轻的把笔润湿,点了一点点的墨在笔尖上,用极细的笔法,在纸上有力的游走。笔锋所到之处,弧度忽高忽低,一看就是一副群山。 “这么一看,你真的是黄太傅的弟子呢。”不过是一个走墨点停之间,一副群山图的雏形就被勾勒出来。既然是画远山层叠,雪胧心里也对颜色有了大致的了解,她轻轻的用刷子蘸出颜色,放在画盘上,用水一点点的调色、 “不是黄太傅的弟子,黄太傅就不是太傅了。”容恪虽然又说了一句玩笑话,不过还真的是实话。 “黄太傅之后,陛下没有再为你找新的师傅吗?” 容恪并不介意一边作画,一边陪雪胧说话,他不喜欢画画的一个原因就是,画画太安静了,他无法真正的静下来。 “没有。比较黄太傅的盛名在前,你父亲的威名在后,这满朝文武,有哪一个能比的过黄太傅和你的父亲。”容恪涮过笔以后,点了一点雪胧调的颜色,先是点在画盘上,颜色正是他想要的,雪胧看容恪直接拿她调的颜色,铺在画纸上,很是满意。 “确实,你堂堂一个太子,找个不如自己六弟的太傅,确实不妥。” “嗯,要黛青色,比这个颜色要浅一些那种。” 容恪看了看笔尖,雪胧按照他说的,又重新调了一下颜色,淡淡的黛青色,最适合云雾缭绕的山头。 不一会,卷长的画纸上,一座座群山弥足眼前。 “风骨卓绝呢。”看一个人的画,只需要看雏形,就可以观其内心,容恪笔下的山脉,很有骨骼,山川嶙峋,险而峻丽。 容恪一直绷着身边的神经,雪胧站在一边都可以感觉的到,他做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无比的认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差异。就连随心而发的作画,他也一丝不苟。 直到画完群山的雏形,他才放下笔,在浣笔盆里洗干净的笔,又拿起一只更细的笔,想来是要画更精细的东西,这个是最耗费时间的。 “要画什么?” “你说呢?”容恪提笔不前,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要画什么。 “群山,绿水,这不就足够了吗?”话音刚落,容恪点了一点黑墨,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条宽大的河流雏形。 “这一片很空呢。”雪胧指着靠近容恪的这一边。 “这山错落的叠着,也是乏味,不如画些人家。从山上,错落的排下来。”说到山中人家,容恪突然想到,有一年他去益州的时候,行至入蜀道路上,险峻的山脉上,耸立着一座危塔,和一座寺庙,好像离掉落下来只有一线而牵的样子,其中高塔下,有一颗横兀而出的松树,给人一种错觉,广厦将倾,就被那一颗松树所支撑,他很喜欢那种为难一线,却仍然努力着的场景,容恪抬笔,决定把这一幕画下来。 雪胧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幅场景,但是容恪这几笔下来,雪胧就看明白了画意,她用小刷子刷着翠绿色的颜料,调制了松柏的颜色。 “你知道这个地方?”容恪试色的时候,一下子就是他想要的松柏翠绿,有些惊奇。 雪胧摇头“你看着横兀而出的线条,不就正是松树吗?” 容恪见雪胧由此画技,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你很通画意吗?” “在家学过。”雪胧也是微微一笑。 “那一会你来填色。” “我又没见过山的颜色,怎么填色。” “我来调色。”容恪几笔勾勒出树冠,接下来是宝塔的样子。刚准备落笔,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门没有关,两个人抬头就可以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公公。 “怎么了?” “殿下,该进宫了。” 容恪望了下四面的天色,果然暗了许多,刚才太入神没有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回来再画吧”雪胧也才发现,原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不过容恪手快,一幅画,已经画好大半的线条,只需要画好另一半,慢慢填色了。 “嗯”容恪解开袖子上的锦带,刚才怕袖子弄上颜料,雪胧特意给他系的“你看着填色。” “我不行的”雪胧摇摇头,她又没见过容恪画的这幅山水之色,填错了怎么办。 “填错了我再改,你画吧。”容恪把手里的笔放在雪胧手里,跟着高公公出去了。 雪胧望着眼前这幅几个时辰前,还是白纸一张的画纸。容恪,真的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种样子。 外人都道太子杀伐果断,以后弄不好会是个冷酷之君,雪胧望着眼前的这幅画,可不是冷酷之人可以画得出来的。这与天际一线而牵的危险,实在不是他一个稳坐太子之位的人,应该感受的,这说明容恪应该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且非常有远虑。 因为他清楚,世上任何人,唯有自己,才可以信任,也唯有自己,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一线之间的险境之中。 这幅画,真的是别有深意啊。可是雪胧的本意是让容恪父子,通过一幅画,有所缓和的关系,可是这么一幅画交上去,会不会让陛下觉得,容恪别有居心呢。 毕竟,这实在不是一个有强大后盾,而且并无任何后顾之忧的太子画出来的。陛下会不会以为容恪,借此来反讽他才是一线际会之人呢。 这帝王心,实在是不便猜测。 这么想着,雪胧在那片空白之处,挥动了手中的笔。 容恪这边,到了禧妃娘娘宫里,刚刚坐下,外面就响起了传令之声“陛下驾到。” “你父皇听说你来,特意交代要来用晚膳的。” 容恪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还真让雪胧猜对了。 寅贞帝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先是关切的看了容恪一眼,见他周身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语气平淡的说“都起来吧。” 拘着礼的禧妃和容恪站了起来,容恪鞠手一礼“让父皇母妃担心了,儿臣深感惶恐”说完,单膝跪下。 “快起来,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快让母妃看看,身上的伤可好了?”禧妃赶紧把容恪扶了起来。 “儿臣已经没事了,多亏了月河夫人和季二公子的治疗。” “月河夫人的医术,是大聖一流的,有她为你疗伤,母妃就放心了。”禧妃抓着容恪的胳膊,反复的摩擦,要确定儿子无事,才能放下心来。 寅贞帝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容恪身上,只是容恪并没有发现而已“可要太医再来看看?”寅贞帝问。 “回父皇的话,来时太子妃已经给儿臣换过药了,现在儿臣受伤之事,依然不宜公开,还是不用麻烦太医了。” 别扭【2】

“你一年为了弄你那个暗卫费多少银子和精力,到头来,被暗算的命都差点保不住。本来太子又如此大的暗卫营,就十分遭眼,说你多疑诡变。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朕看你那个暗卫营,也就适可而止吧。”寅贞帝反复确定容恪没事,又恢复了以往,在容恪眼里的样子。 “父皇,您知道儿臣,今年受了多少次暗杀吗?大小三十五次,若不是这些暗卫,儿臣就不用站在您面前了。” “你今年一年,在京城的时间最多不过三个月,那些别有居心的人,自然很容易就抓到空子。” 父子二人,都是十分要强的人,言语上绝不让人半分。 “儿臣出京,都是为了公务。” “就是你这种大包大揽的性子,那些得不到重用的官员,才会视你为眼中钉,父皇跟你说了多少次,多待在京城里,太子坐镇东宫,你的东宫之位,才会更加稳固。”这些年,只要地方有事,还没有大臣站出来,容恪必是第一个跪在地上请命前往的人,在京城里,虽然是丞相的女婿,于将军的外孙,百官之首,武将之首,都是他的势力,可是他对二人一点拉拢亲切之意都没有,只是一心向外,去外面,反而忽略了京城才是必争之地。 “儿臣觉得还是在外面舒服一些,在京城里,实在呆不惯。”容恪梗着脖子,他知道父皇的话,是有一定道理了,可是他就是梗着脖子,坚持自己的看法。 “京城你呆不惯,那你以后怎么做到皇位上。你就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取下你的太子之位,你就再来后悔吧。”寅贞帝觉得容恪不知随了谁的性子,他年轻争夺皇位时,最害怕父皇把他外派地方,这样远离了权力的核心,让他很是无措,现在到了他儿子这里,待在京城中,才是让他觉得无措。 “儿臣,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只要父皇不疑,儿臣定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夺了儿臣的位置。”容恪见禧妃拼命的再给自己打眼色,如果在说下去,自己肯定会跟父皇争吵起来,这才说了几句寅贞帝爱听的话。 “这还差不多。你自己要有上进之心和谋略,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是”容恪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时候也不早了,陛下,恪儿,快些用饭吧,母妃特意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栗子鸡。” “多谢母妃。”容恪不想让母妃为难,也就因此退让。 三人坐到饭桌前,满满一桌子珍馐,只炖汤,桌上一道,一人面前,也摆了一只炖盅。 “快吃吧,是龙眼红枣鸭汤,补血气的。” “母妃,这不是女人生孩子以后吃的吗?”容恪正想打开汤盅,不过听禧妃如此一说,又收回了手。 “你受了伤,又流那么多血,补血气的东西,自然要多吃一些,快吃吧,一会冷了,就不好喝了。”要不是桌子大,禧妃非亲自给他打开不成。 容恪看了一眼寅贞帝,寅贞帝也对眼前的汤盅不怎么中意。女子在生产过后容易气血两虚,这时候,只需要喝三日这个汤,必定补回元气。 “这个男子也可以喝的,月河夫人说,男子多续阳刚,气血旺盛也容很容易亏空,只要对身体好的食材,是不分男女的。陛下你也要多喝一些。” 禧妃看着父子二人十分配合的拿起汤勺,皱眉的样子都如出一辙,这性格,样子,怎么看都是父子二人。 “母妃,儿臣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若不是容恪说,禧妃还没有发现自己看着容恪出了半天神“你这衣服上是什么?” 容恪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纯黑色的袍子上,绣着藏青色的暗花,不容易看出花纹,可是细心的禧妃却看见了容恪衣襟上,有很多颜色斑点。 容恪低头,是一圈水青色的颜料呢,可能是刚才画画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回母妃的话,来时儿臣和太子妃在作画,可能是不注意撒上的。” “你陪太子妃作画?”这话是寅贞帝画的,他这个儿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看人画画,就是别人跟他画像,都不行。 “陛下,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您怎么…”禧妃喜上眉梢,这是证明容恪和太子妃琴瑟和鸣,很是圆满的事情,陛下说出来,禧妃生怕容恪会因为太害羞,坏了事。 “对,对。”寅贞帝也想到了禧妃担心的事情,低着头继续喝汤,但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了。 “儿臣失礼了”容恪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算是请罪。 “没事,你们小两口恩爱,你父皇和母妃也就心满意足了。”禧妃很高兴,她没有想到,两个人的感情如此的好,容恪从小就没有耐心看别人做什么,这下能耐下性子,陪太子妃作画,肯定是心里愿意,过程愉悦才会去做的。这么说,她很快就会抱上孙子了。 “七弟呢?他不来吃饭吗?”容恪看着桌子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的餐具,平时他在母妃宫里吃饭的时候,总能看见容忻。 “你七弟今天住在外面了,说是和同窗一起去听学。” “这样啊,七弟最近跟西岭那群大儒走的很近,是好事呢。” “西岭?”寅贞帝喝了一口汤,若有所思的问。 “嗯,西岭院,是礼部尚书吴尚书在西城的别苑,他是恩师的女婿,因为恩师的两个儿子都不怎么认同恩师的学术,所以恩师的理念都由吴尚书整理发扬,西岭院也慢慢的吸引了很多大儒来论学讲学。现在很多年轻的士子们,都喜欢去西岭院去听课呢。没想到,七弟也喜欢去那里。” “那你去过吗?”寅贞帝问。 “回父皇的话,儿臣还未曾去过,可是后天是一年一度的赛马大赛,儿臣跟人约好,若是时间早,不妨也过去看看,离赛马的地方也不远。毕竟是恩师的理论,作为恩师的弟子,儿臣不过去看看,也说不过去。”西岭院的人几次过府相邀,前几次他都忙,并没有办法过去,现在年下,该准备的,该整理的,都准备整理完了,而且西岭院最近在做年末大讲学,现在去看看正合适。 “西岭那帮人,跟黄太傅的学理,完全是背道而驰,人情上过得去话,还是不要去。”寅贞帝并没有直接说有什么不妥,但是朝廷却已经开始注意西岭院了。 “那忻儿…”禧妃自然听说寅贞帝的画外音。 “他还年轻,让他多听听别的派别,也不是坏事,而且他的老师,也不是吃素的,能管好忻儿的。”寅贞帝喝过汤,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桌上的菜肴。 “西岭院可有不妥?”容恪在寅贞帝的语气里,听出警告的意味,难道西岭院有什么事情吗? “吃饭吧。”寅贞帝不愿意多说,容恪怎么说也是黄太傅的弟子,听他一口一个恩师叫着黄太傅,应该对黄太傅的感情很深,若是他知道自己恩师呕心沥血一辈子的东西,被人曲解传播,很难冷静下来。西岭院牵涉的人不少,很多也是当世的大儒,都说得罪谁,都不敢得罪读书人,到时候容恪得罪了那一帮人,那些人对他这个太子口诛笔伐,对他的前途不利。 “是”容恪拿起筷子,安静的吃起了饭。 饭桌上再无话。 用过饭后,容恪没有久坐,就准备回东宫。 刚一出门,就被禧妃叫住“母妃还有什么交代吗?” “刚才当着你父皇的面,母妃没好意思问你,你与太子妃,成婚也有段日子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母妃追出来,就为了问这个吗?” “不然呢?老三那个不自量力的,都已经有了一子,现在府中的妃妾也有孕了,你也要抓紧了,子嗣是立业的根基啊。” “儿臣知道了,太子妃还在等儿臣,儿臣就先回去了。” “嗯,快回去吧,回去再吃些东西,有你父皇在,母妃见你也没怎么吃东西,明日母妃让人再送鸭汤给你,你多喝些。” “母妃,你的鸭汤,还是等着给太子妃喝吧,儿子回去了。”容恪被禧妃念得老是头疼。感觉脚不连地的走了。 刚进东宫,容恪就往雪胧院中走,他是个不喜欢把没做完的事情丢在一旁的人,所以他急着要去作画。 刚进后院,就被幽香拦住,容恪看见幽香就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你还有没有规矩,你这样拦下本殿,可想过会给玉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若是被别人看到,玉容少不了要吃苦头。 “殿下,请殿下去看看玉孺人吧。” “她怎么了?不是让太医去看,一切都安好吗?”容恪每次看见生病的玉容,心里就很是不好受,心情就会很沉重。在别苑的时候,雪胧包揽了玉容的所有事,这让容恪很放心,也很轻松,因为前段时间,玉容和雪胧的交恶,雪胧慢慢的撤回了自己的手,现在所有玉容的事情,都又要由容恪自己去承担了,他觉得很沉重。 幽香低着头,看着容恪不耐烦的样子,想了半天,下定决心,把玉容并没有小产的事情告诉了容恪。 “你说什么?” “是奴婢私自做主,想要掩人耳目,把月河夫人给的落子药粉,换成了跟它颜色差不多的丹参粉,那日太子妃灌玉孺人喝下的,只是丹参药,玉孺人的孩子依然在肚子里。” 喝下“落子药”前,玉容就已经怀孕有些日子了,加上这些日子,还有回府这几日,这么说来的话,玉容的孩子,已经满两个月了。 容恪不敢再想下去。月河夫人说玉容的胎,怀到四五个月的时候,就有可能要了玉容的性命,现在… “玉孺人的状态现在很不好,搬了新院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今天一口饭都出不下,殿下快去看看她吧。”幽香还没有说完,容恪就立刻疾步去玉容的院子。 前面的灯灭了,雪胧微微的打开书房的窗户,刚才前面一阵灯火通明,说明容恪回来了,可是现在灯都灭了,容恪还没有来自己这里,应该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脚步吧。 雪胧回头看着依然在书桌上,铺着的画卷,上面有她改动的地方,还等着容恪回来指摘。 “侯女,很晚了。”今天是玲珑和琳琅值夜,雪胧一到冬日就特别犯懒,就算是不困也会在床上待着,现在很晚了,她还在书房。 “嗯,去休息吧。”雪胧关上窗户,走到温暖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脸刚才被冻僵了,现在酥酥麻麻的,很不舒服。 “刚才太子身边的小安子来说,殿下今晚宿在玉孺人处了。” “玉容…”雪胧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才刚回来,雪胧还没有注意她,雪胧想府里的其他人也应该如此,她倒是自己先冒头了。 “是啊,可能是玉孺人又不舒服吧。” “可能吧,休息吧,把书房锁好,书桌上的画,吩咐人就这么晾着就行。” “是。” 一夜无话,第二天雪胧还没有醒来,被一阵动静吵到以后,微微睁了睁眼,感觉没什么异动,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哎…”刚翻过身去,雪胧就听到一声叹息,她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因为没睡醒,头也有些疼,依然很困,可是雪胧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什么事情,这么愁啊?殿下。” 这个点能从大门直直的进到雪胧的房间里,不是容恪还是谁。 “怎么办呢?”容恪看着雪胧的背影。 “这普天下,还有太子殿下您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玉容,怎么办?” “她身体很不好吗?要不要去请我母亲过来一趟。”雪胧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从来没有见过容恪这个样子,容恪总是很自信,大权在握的样子,他现在居然来问雪胧怎么办,看来玉容真的很不好。 “你二哥,说的那个法子,真的管用吗?” “什么法子?”雪胧还没有睡醒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杀母留子的办法。”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玉容她,以死相逼,要我留下那孩子。” 别扭【3】

听容恪这么说,雪胧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 “昨夜…”容恪把昨天在玉容院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了雪胧一遍。 “殿下,现在可不是心软的事情。”雪胧板着脸,无法形容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可是玉容她…” “孩子,玉容,你要哪一个?我们之前,不都已经讨论过了吗?” “可是,玉容说,孩子的去留,应该是她来决定…” “那殿下你,撑的下来玉容的决定吗?” “我……” “这次你来吧。”雪胧不容分说,从床上起来,走进了里面的浴池中。 “侯女……”玲玉从另一个门进来,看见雪胧望着空落落的池子发呆。 “我没事。”雪胧坐在池中,池口跟地下的温泉相通,下面有机关,只要拧动机关,地下温泉水就会从一侧的孔洞里流出来,因为雪胧刚刚回来,还没有在这里洗过澡,所以浴池是空的,雪胧坐在一侧,显得有些落寞。 “要用饭吗?”玲玉蹲在雪胧身侧。 雪胧摇了摇头“太子呢?走了吗?” “嗯,刚刚出去了。” “今日闭门吧,我谁也不想见。” “是,那明日骑马的用具可还要准备?” “”先准备着吧,箭在弦上,也没有不发的道理。 “是。”玲玉出去,不一会穗儿捧着一些书和茶点进来,摆在雪胧身边。 “娘娘,是玲玉姐姐让奴婢端进来的。玲玉姐姐说,务必请您把这盏牛乳喝了。”穗儿手里端着一杯热牛乳。 雪胧站了起来,接过牛乳“放水吧,我要沐浴。” 雪娜昨日被容恪突然的回来给打断了计划,并没有在雪胧那里拿到之前说的助孕的方子,晌午的时候,雪娜正出门准备去找雪胧的时候,刚一走到鸾凤阁附近,就看见高氏,高氏身后的两个丫鬟手里都提着礼物。 “妹妹,这也是去玉孺人那里?”高氏看见雪娜身后的丫鬟手里也提了礼物,以为雪娜要去玉孺人那里。 “玉孺人?这次跟殿下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子?” “是啊,昨夜太子留宿,咱们这些做姐姐的,自然要去贺一贺。”高氏似笑非笑的说。 “今日就不必了,我还要去姐姐那里去。” “太子妃那里啊,今天太子妃闭门,不见客。” “不见客?” “是啊,早起我命人去给娘娘送账册,都没能见到太子妃,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说,娘娘今天不见客,妹妹现在去,估计也会吃个闭门羹。” “那我改日再去,这就先回去了。”雪娜掉头准备回去。 “不知妹妹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个约定,是否还作数?” “什么约定?”雪娜眯了眯眼睛。 季相和季将军的眼睛都随了季老夫人,是个杏子一样的圆目。 雪胧又十足十的随了季相,这雪娜一眯眼,还真与雪胧有些相似。 “既然妹妹不记得,那么我就没有必要遵守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高氏昂起头,双手纠在胸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雪娜看着高氏的背影,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鸾凤阁,现在谁不选择跟雪胧结盟,简直是傻子。 “此话当真?”雪胧回头问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铃铛。 “是真的,奴婢刚才从外面回来,那些主子们,全部都往玉孺人的院子里去了,高侧妃是最后一个去的,到了那里,茶杯都是新找的。” “去传我的命令,玉孺人行为不端,闭门思过五日以儆效尤,幽香去打十板子。你去找人打,别多伤了他。” “是。”铃铛站了起来,往玉容的院子里去。 玉容的院子叫回月苑,此刻坐满了人。比雪胧回府那日还有热闹,玉容强打着精神,她昨夜一夜没有睡,肚子也一阵阵的坠痛,可是她明白,在这些女子面前,表露出半分强差人意,自己肯定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玉妹妹的气色不怎么好呢,这样可不行,吃补药了吗?” “回侧妃的话,妾身只是前几日逢了小日子,不碍事的。”玉容微微一笑,她特意上了妆,还是会被人看出来气色苍白。 “这样啊,玉妹妹可是小日子痛,我以前也这样,不过我那里有上好的灵药,妹妹可要试试?”金氏怎么能让高氏落了上风,只从上次手的事情以后,金月圆怎么也瞧不上高氏,处处与她作对,高氏也奈何不了她,太子不在府里,前面还有太子妃,她自然不能料理了金氏,这样太子会怪罪她治家不严。她只能在用度上刻意短缺她,可是金氏是苏州首富之女,钱银上自然不会缺,所以这也是金氏一点都不惧怕高氏的原因。 “多些金姐姐,我也一直在小心调养了。若是以后还疼的如此厉害,就不对姐姐客气了。” “妹妹这里很是别致呢,平时看不觉得,这一走进这附近,才发现,妹妹这院子,左边是太子殿下的朝阳殿,另一边是太子妃娘娘的鸾凤阁,两边挨得都很近呢。”林氏看了半天,这其中的端倪,还真被她发现了。 “这个地方只是太子妃娘娘临时给我安置的…” “夫人,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人来了。”因为玉容现在是有正式品级在身的太子妃妾,所以下人们一律称之为夫人。 “请进来。”这是自那次雪胧灌下她药以来,雪胧那边第一次来人。 铃铛板着脸“给各位夫人请安。” “嗯,铃铛姑娘,快些起来。”玉容虽然很不喜欢这样,但是她现在需要装出一副跟雪胧很是亲近的样子,这样这些女人们,才可以估计到雪胧,不敢放心大胆的算计她。 “各位夫人,太子妃令,请各位先回去吧。”铃铛站直了身子,眼睛直视前方。 “娘娘可有说明…”高氏站了起来,铃铛说的明明白白,这可是太子妃令。 “各位夫人,请先回去吧。”铃铛又说了一遍。 “那我就先回去了。”本来黄氏也不是特别想来,是跟她住的近的金氏,特意拉她来的,这会她也没怎么说话,正是无聊。 “我们一起回去吧,玉妹妹,我们就先回去了。”金氏也站了起来。 接着林氏也很快的走了,屋里只余下玉容和高氏。 高氏站在铃铛的身侧“娘娘可说为什么要我们先回…” “侧妃,请先回去吧。”铃铛又说了一遍,依然面无表情。 “娘娘,院中还有些杂事您还没有处理完,确实也该回去了。”云霞适时的走了出来,给高氏了个台阶下,高氏在云霞的搀扶下,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传太子妃令,玉孺人行为不端,禁足五日,以观后效,幽香身为奴婢,不加劝导,反致主子犯错,杖打十下,以儆效尤。”铃铛话音刚落,两个东宫卫就走了进来,拉着幽香就出去,铃铛也屈膝一礼“玉夫人就好好休息吧,这些日子,外出见客什么的,还是能免则免吧。” 说完,铃铛就去观幽香行刑,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一直在院外花园中,假装散步的高氏,看见铃铛出来,又看见和铃铛前后脚出来的,是两个东宫卫,这两个东宫卫,是东宫刑司的。 东宫就好像一个******和小皇宫,前面有东宫属官,后有各司。见到刑司的人,应该是玉容院中有人犯错挨打了。 “娘娘,回去吧,这样看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云霞见没什么事了,就想劝高氏赶紧离开。 “不对劲。”高氏摇着头,跟云霞一道往自己的院子去。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按理说,这个玉孺人是太子妃的人,她刚才看见太子妃处来人,表现的确实也是很高兴,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真心的,刚才出来时,我见那玉孺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刑司的人又刚走,想来是太子妃降罪与玉孺人院子里的人了。可见她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也没有理由,玉孺人是太子妃的人,就该对太子妃死心塌地吧。” “确实没有这个必要,可是得宠当日,太子妃就弄了这么一出,典型的就是让这个玉孺人下不来台,也同时震慑了其他人,不能对玉孺人太好,这样,不更加深了两个之间的误会?”高氏一行人走的极慢,高氏愁眉紧锁,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 “或许是太子妃心眼小,容不下这个玉孺人。” “当初太子妃入东宫,并没有带滕妾来,若是她容不下玉孺人,大可以不必给自己找这么大的绊子。” “那她此番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玉孺人。”高氏突然有个胆大的想法。 “娘娘何出此言呢?” “玉孺人这刚进府就受宠,还住在离太子那么近的地方,可见太子对她也很是喜爱。其他人看了定会分外眼红,但如果是太子宠爱,太子妃在另一边责罚呢?这样的话,就不会惹得人人眼红嫉妒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只会落在太子和太子妃身上,而不会注意到这个玉孺人了”高氏豁然开朗,再一仔细分析,果然确实是这样。 “太子妃这么做,图什么呢?滕妾受宠她有利可图,可是要比她本人受宠爱的利益更大吧。”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太子妃这样可是公然挑衅太子,也就是说她不惜得罪太子都要保护玉孺人,这可不是一般利益可以驱使的。” “不如娘娘您先在旁远观,等他们两败俱伤…” “这两败俱伤里,可是有太子的。”高氏想起那日,太子在太子妃的屋里,那阵如同孩童一样的笑声,玉容的心,就好像针扎一样。 “娘娘…”云霞听高氏这么说,不仅感慨,这爱意,真的可以让一个如此的迷失自我。 玉容这边,玉容看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幽香,想要立刻迎上去,去扶着幽香,可是她的肚子一阵阵抽痛,更加的明显,不由得又跌坐在椅子上。 幽香也顾不得装什么受伤严重了,感觉跑到玉容身边查看“夫人,还好吗?” “我,我没事,你呢?不是说太子妃来人对你动刑了,没事吗?”玉容自然看到幽香跑的这几步。 “奴婢没事,那铃铛姑娘,并没有让刑司的人严打奴婢,只是敲着板凳边,打了几下。奴婢并没什么事。” “她这是什么意思,禁足我,打了你,可是都不是重罚,这就是要给我难看,让那些人知道,对我好就是…” “夫人不是这样的。若是太子妃真的想这样,大可以当着那些夫人的面,打奴婢和禁足您,她这是在保护您不被那些夫人打扰,安心的养病。” “保…保护我?”听幽香这么一说,玉容还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她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夫人,您还看不透吗?太子妃,从头到尾,都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在努力的保护您,她并没有看不起您,若是她看不起您,刚才满屋子的那些珠翠环绕的夫人,那一个是能比得过太子妃的身份地位。可也没见太子妃施舍谁。夫人,还记得您刚来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太子妃替您挨了那些官兵一脚,不然您可要受更大的罪了。您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身份高,太子妃如果不是真的善良…” “你不要说了,她可是差一点害死了我的孩子。” “这个孩子,根本就出生不下来,留在您肚子里,只会害死您。是您一意孤行…” “你不要再说了”玉容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微微颤颤很是虚弱“我,我知道她对我…不用你,你们,反反复复的提醒,提醒我…”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玉容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后仰,就晕厥了过去。 一炷香后,月河夫人恶狠狠的看着东宫那扇青铜门,和急匆匆的迎出来的玲玉。 “夫人,您,您来了。”玲玉看到月河夫人,立刻笑语盈盈的迎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月河夫人可没有心情陪玲玉演戏,她拉着玲玉的胳膊,小声的问。 “回夫人的话,侯女一早就闭门谢客,只等着夫人您来呢,夫人,您可来了,侯女可等候您多时了。侯女说啊,她这新居落成,您没有亲自来看过,还真是让她…”玲玉大声的说着话,生怕别人听不见。 别扭【4】

月河夫人走到雪胧院门口的时候,头顶上突然越过几道身影,身影极快,如果不是晌午的阳光正浓,还真是发现不了。 月河夫人也顾不上抬头看看那是什么,就立刻往雪胧的院子里进。 “娘”雪胧就站在门口,看见月河夫人来,立刻迎了出来。 “在那里?” “跟我来。”雪胧没有引着月河夫人进屋,而是从一侧的花园里进去,走到一处僻静处,那里那道暗门,雪胧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月河夫人,雪胧和玲玉都从这个小门里进去,就是玉容的院子了。 “这样不要紧吗?”月河夫人四下看了看,围墙并不高,很容易会被人在高处发现。 “无事,殿下急调了五个暗卫来。” “现在知道着急了。”月河夫人翻了个白眼,但是走动起来,要比刚才有力多了。 走进玉容的房间,容恪正托着玉容的头,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月河夫人”见月河夫人进来,容恪立刻想要站起来。 却被月河夫人给制止了“把她平躺着放在床上。”容恪照做,把玉容平稳的放在床上。 月河夫人给玉容把过脉后,像是泄气了一般,手垂了下来“不行了,再不打胎,就要跟她造成不能挽回的伤害了”月河夫人来的急,去的人也没有描述清楚,她手边也没有准备多少药。 “娘,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月河夫人摇摇头“去让人熬一碗落胎药来吧,趁她现在昏睡着,一会喝药的时候,也不会反抗。”月河夫人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固气的药丸,月河夫人拿起来,就想要放进玉容的嘴里。 “你干什么?”雪胧只觉眼前一闪,刚才还站在雪胧身边的容恪,突然疾步到月河夫人身边,抓住了她拿着药丸的手。 “夫人,不要。”月河夫人望着容恪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充满的无助“不要。” “这是固气的药丸,她现在气血两亏,又急怒入心,很难受,吃了这个会好受的多。”月河夫人从容恪的眼神中,看到了乞求,他在乞求什么,月河夫人望了一眼正皱着眉的玉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药丸放在玉容的嘴唇下,然后给她盖好被子“看来,殿下是想好了用那个办法。” “一切,都是我的错,孩子,玉容都没有错,不应该让他们,受这样的苦。”容恪那么一个骄傲的人,而且身为一朝太子,他也有这个资格骄傲,可是他却眼含乞求,自然,是为了女人。 “你这样,可想过那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 “我……”容恪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你大哥容悦殿下,他被陛下捧在手心中,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难道他就没有因为没有母亲,受过欺负吗?你们一起生活那么久,陛下在外的时候,府里的其他女人,可没少欺负他,我们这些外人,都有所耳闻。容悦殿下年纪轻轻的早夭,就没有,那些看不见的原因吗?你就希望,这个孩子,你心爱的女人,拼死生下的孩子,受没有母亲的痛苦吗?而且,他的母亲,还是为了生下他,而没命了。”月河夫人见惯了因为没有母亲,而受尽磨难的孩子,尤其是容恪的大哥容悦。 他其实死于连月河夫人都束手无策的慢性毒药,不是因为毒药棘手,而是因为毒药太多了,相互制约,以毒攻毒,只是让容悦虚弱,最后克制不住,一块毒发。谁都不知道,容悦的身上,有多少种毒药,他多痛苦的死去。 “夫人…”月河夫人皱了皱眉,回头,本应该昏睡中的玉容,突然睁开了眼睛。 听到玉容醒来的声音,容恪下意识的别过脸去,他现在十分的愧疚,是因为他,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夫人,玉容自知自己是无福抚养这个孩子了。夫人…”玉容虚弱的好像随时会失去呼吸一样,一声声夫人,叫的月河夫人心碎。 “夫人,您也是做母亲的人。您,应该,懂一个母亲,别说是为她的孩子,付出性命,我,就算是为了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即刻去下了地狱都心甘情愿。” 玉容的话,很触动月河夫人,她年轻的时候,再生了季清风后,在生雪胧前,有孕过一次,可是她跟那个孩子十分的没有缘分,她费尽全部的心血,想要保住那个十分虚弱的孩子,就算是很多其他大夫都说,这个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会因为胎里虚弱,智力会受影响,甚至肢体上,都会有残缺,可是月河夫人,依然想要保住他,就在七个月的时候,一个下雨天,惊雷突然闪过,好不容易入睡的月河夫人,被惊雷吓醒,醒了以后就腹痛不止,羊水立刻就流了出来,疼了一天一夜,差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总算是在第二天深夜,生下了一个瘦小的小男孩,用棉布擦干净,月河夫人把他抱在怀里,只听那个孩子只虚弱的哭了一声,就断气了,小小的,一捧都捧不满。 想到那个在自己怀里,慢慢凉透的孩子,月河夫人的眼泪,刷刷的落下。 月河夫人几乎没有在除了季相外,其他人面前哭过,雪胧有记忆以来,这也是少有的几次,见母亲这般无法抑制的哭出来。 “你真的愿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玉容坚定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 “那你想过,这个孩子,出生以后,因为没有母亲,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我…”玉容沉默了,然后抬头,看了雪胧一眼,雪胧皱了皱眉“孩子的亲生母亲都抛下他去了,就别指望别人会对他多死心塌地……” “太子妃,求您,做这个孩子的母亲吧,就当是您生了这个孩子,就当我,从来没有过我。”不等雪胧说完,玉容伸着手,就死死的抓住了雪胧的袖子。 雪胧冷笑“你想得美。” “求您了。我求求…”刚才那一抓,好像耗尽了玉容身上的全部力量,玉容再次昏睡了过去。 “药,熬好了。”幽香亲自去熬了落胎药,此刻端着,走了进来。 “愣着干什么,给她喝啊。”雪胧看着不仅是幽香直直的看着玉容,不做任何动作,容恪,就连月河夫人也是,直直的看着雪胧。 尤其是容恪的眼神,那么失落和寂寥,雪胧皱了皱眉“你们不能这样。你们都觉得,留下这个孩子,是个要选择的事情吗?” “胧儿,等你做了母亲,你就知道了。”月河夫人自然理解雪胧的想法,现在怎么看,确实流了这个孩子,是根本毋庸置疑的事情,可是,月河夫人一想到那个跟自己无缘的孩子,她就硬不下心来。 雪胧冷笑“你们不这么做,我不用生,就可以做母亲了。” “雪胧…”容恪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 “没门。”雪胧摇头。 “求,求你了。”容恪突然双膝跪地,跪在雪胧的身前“我懂玉容的意思,她只是想让这个孩子,以你的孩子的名义出生,你放心,三年约定依然有效,三年后,我绝不反悔。” “你跟我也认识这么久了,难道我在意的是这个吗?”雪胧没想到,容恪想到的,居然是自己因为三年之约,而不愿意做这个孩子的母亲的。 “那…以后你再嫁,我可以亲自去解释,这孩子的来历…” “够了,你以为我是在为了我自己而拒绝吗?玉容怎么办?她明明还可以再活十五六年,甚至是二十年,若是想要孩子,你这后院里,想要多少没有母亲的孩子,就有多少。孩子是生命,玉容就不是了吗?” “那是夫人她,愿意的,愿意付出生命做代价,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她愿意。” “你们这跟再生产时,稳婆问你们,保大保小的时候,选择留下孩子一样,我不会做你们的帮凶的。”说完,雪胧转身就准备走。 “胧儿……”月河夫人突然站了起来“你站住。 “娘…”雪胧不明白,月河夫人为什么也饿跟着掺和起来。 “太子殿下,和其他人就先出去吧,药还热,先放在那里吧。”月河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矮几。 容恪依然跪在地上,他的眉心紧紧地皱着,深深地看着雪胧,然后伸手,抓住了雪胧的胳膊“求你,求亲你…” 说完,他站了起来,推门出去了,出门前,雪胧看见地板上,落下了一滴从容恪眼眶中流下来了眼泪。 雪胧又想到那天容恪陪她再看杂技表演的时候,看着那对走远的父子,突然对雪胧说“我从来没有哭过,也没有求过。不仅仅是对我父皇,对谁都是如此。” 想到容恪刚才那个样子,雪胧的心,不知怎么地,突然疼的厉害。 屋子里空荡荡了起来,只要月河夫人,雪胧,还有混睡不醒的玉容。 月河夫人走到雪胧的身边,伸手想要拉一拉她的手,却被雪胧躲开,但是月河夫人依然继续完全伸手,抓住雪胧温热的手。 雪胧这才感受到,月河夫人的手很凉。 “你有一个哥哥”月河夫人看着雪胧,把她的手,聚在自己的怀里,爱怜的抱着“他出生的时候,我就这样,把他放在我的胸口,这么抱着她。” “我自然有个哥哥”雪胧自然有个哥哥。 “我说的,不是清风。在生下你以前,我还有过一个孩子。我就这样抱着他,慢慢的,感觉得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消失,最后浑身冰凉,僵硬。我用尽了办法留住他的温度,我甚至愿意割下我的肉,流光我的血,都让他,在温暖的,躺在我的怀里,可是,我就这么抱着他,慢慢的,失去他。雪胧,你刚才说,我们有没有想过玉容。她自己都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来生下孩子,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替她做决定呢?” 雪胧从来没有听月河夫人提起过她那个早夭的哥哥的事情。他就就如同天上的流星一样,耀眼的一闪而过,别人可能觉得惋惜,却无人了解,他在月河夫人的心上。留下了怎么样的伤痛。雪胧看着不住流泪的母亲,然后长叹一声“如果,这是娘你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好吧。”雪胧松开月河夫人的手,然后走到那碗堕胎药前,端起碗。 月河夫人温柔的看着她。 雪胧手起,碗应声落下,碎成了三块,乌黑的药汤,撒了一地。 就在门外的容恪和幽香急忙走了进来,容恪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慌张的看着雪胧。 雪胧冷冷一笑“太子的嫡长之子,真是,便宜你们了。” 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走了。 容恪看雪胧走了,探究的看着月河夫人,月河夫人点了点头“她同意了。” 容恪看着雪胧的背影,再深深地看着玉容,这要他,怎么松一口气。 掌灯时分,雪胧看着一盏盏亮起来的灯,又长长的叹了一声。 玉容已经醒来了,她的孩子这次已经稳稳地保住了。 月河夫人给她留了一大堆药,要她分时吃下,然后就离开了,她还要去唤醒那个至关重要的蛊虫和配置那个可以不动手,就可以杀死玉容的药粉。 现在,就只等两个月后,玉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先后服下药和蛊虫。 最后,等着生产那日… 容恪走了进来,和雪胧并肩坐在了榻上“谢谢你。” “这次,真的不是帮你啊。”雪胧之前一直说,帮玉容,是看在容恪的面子上,这样,好像不是这样了。 “还是要谢谢你”容恪落寞的看着地面,现在,反而不是玉容最难过,而是容恪,他就好像提前知道生死之人,无能为力,而且经过刚才的事情,雪胧知道,容恪有多爱玉容。 雪胧伸手,想要拉住容恪那撇在一边的手,可是伸了一半,觉得不合适,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现在,玉容只有你和孩子了。等玉容去了,那个孩子,也只有你了。你要,要…”雪胧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语噎许久。 “我知道。”容恪回头看了雪胧一眼“我知道,谢谢你。” “那接下来呢?要我做些什么呢?” 新闻【1】

舆论已经压得所有人都无法喘息了。 最直白的反应,是他们暂停了所有的行程。 广告拍摄,宣传,活动,全线,停止。 see组合,是一个偶像男团,出道八年从来没有这么休息过。... 《一品贤后千千岁》新闻【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新闻【2】

“别乱动”雪胧用梳子拢了拢容恪的头发,然后拿起放在一边,准备好的冠。 可是“玲珑,殿下的簪子呢?”容恪找不到固定住珠冠的簪子了。 “不是侯女您拿着过来的吗?”玲珑答,刚才他们急忙的上车,雪胧拿着给容恪束发的东西,那时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有簪子的。 “这可如何是好,没有簪子,固定不了多长时间头发就会散开的。”雪胧也想到了,肯定是自己中途跑动了几步,才让簪子掉落了。 “那就不带冠了”说着,容恪伸手要把冠拿下来,雪胧却把他的手打开“这怎么能行。” 冠,可谓是一个男子身份的象征,容恪如果就这样顶着赤发出现在马场,肯定会被那些士子笑话的。 “玲珑,你把我的妆匣盒子打开。” “是”玲珑立刻拿出雪胧的妆匣盒子,打开放在雪胧面前。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第三层应该有个男子用的簪子。 果然,被雪胧找到了,她递给容恪“送你” “送我?” “若干年前,有个人送我这个簪子还有我头上的这两个,送我的人说,等我有了丈夫,就被这个给他用。”容恪接过雪胧手里的长簪,摊在手心里仔细的看。 红色的珊瑚珠,打磨的颗颗饱满,一颗颗嵌在白金的簪首,中间的簪柄是白玉的,尾部和簪首相互呼应,白金包着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容恪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这个东西,雪胧不应该如此轻易的送出来。 “来,我给你戴上。”雪胧从容恪手里,又拿回簪子,固定在发冠上,正好容恪头上的也是白金的发冠,英气又清隽。 “好了”雪胧用壶里的温水洗了手,然后坐在了地上,开始吃早点。 “这就送我了?”容恪忍不住伸手去摸簪子。 “不过是一个簪子而已。而且,我也没有可送之人。戴着吧。”雪胧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吃了起来。 一个肉包还没有吃完,马车就停了下来,玲珑递上一个湿毛巾,雪胧擦了手和嘴,收拾妥当后,门帘被掀开“殿下,娘娘,到了。” “走吧”容恪先下了马车。 今日甚冷,骑装外面需套着大氅保暖,雪胧依然穿着那件火狐皮的大氅,容恪今日穿的是一件乌黑的貂皮大氅,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是很相配。 两个人在的是城外的皇家马场兰芽马场,这里养着数百匹血统高贵的皇室御马。有上百亩的草场进行放马。 两个人本来就已经来晚了,不用进到休息用的茶厅,只是看这放在草场上,准备比赛的赛马就知道,所有人都来了。 “太子,太子妃驾到”随着传令官一声令下,两个人一起进到了温暖的休息茶厅。 男人和女眷们分开坐在两个包厢里,此刻都出来迎接二人。 “给太子,太子妃娘娘请安。”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都起来吧,本殿来迟了,一会自罚三杯。” “谢殿下。”屋子里男子都是青年才俊,个个都不负他们那一个个显赫的家族。 雪胧站在一侧,以前听季清风他们说起过这个赛马比赛,这次她还是第一次来。 “四哥说话可要算数。”在一群跪在地上士子们中,站着两个男子。 分别是刚刚说话了的四皇子容惺,还有… “五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喝不过人家就尿遁。” “六弟,你说什么呢,本王何时如此了。” “表哥,你可不能赖账,那日我们一起饮酒,你借口尿遁,我们可是等了你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自己说不算,张兄,王兄皆在。” 赛马是很多士子们喜欢的运动,说说笑笑,到没有在京中的聚会里显得拘谨。一个个都在拿五王爷容惺开玩笑。 “好了,这里这么多女眷,说了也不怕自家媳妇和各位嫂夫人弟妹笑话。殿下,胧…太子妃,快请进来。”季清风穿着淡青色的骑装,骑装上绣着竹子,真是风雅极了。 “大哥。”雪胧甜甜的一笑。 “进来吧。”容恪拉着雪胧,雪胧本来要跟着女眷们往另一个厢房,可是却被容恪带到了男子们在的厢房。 “娘娘不必觉得拘谨,娘娘今天可是比赛的一员呢,理应跟我们坐在一起,谈论一下一会怎么跑。”刚才第一个出来说容惺,叫容惺表哥的,是耿贤妃的侄子,承恩公的嫡亲孙子,耿于辛。 耿于辛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起的。他的外祖,跟太子一个外祖,当年耿家势微,于耿两家的老夫人是手帕交,两家的儿女差不多的年纪,正逢婚嫁,耿老夫人求了于老夫人数次,于老夫人才允了这门婚事。因着耿于两家的联姻,耿贤妃才可以嫁给当时是王爷的寅贞帝。 于家女嫁进耿家第二年,就为耿家生下了这么个宝贝孙子,耿家人欢喜的紧,取了个带有两家之姓的名字。实在是给足了于家的面子。 于家人自然也疼爱这个外孙,于老将军,甚至比对容恪这个贵为太子的外孙,还要多几分疼爱,所以刚才他才敢调侃五皇子,并且叫他表哥。 “本宫第一次来参加赛马赛,还真是有些局促,要各位好手来给本宫这个外行一起赛马,实在是难为你们了。希望各位海涵。”雪胧盈盈一弯细腰,士子们立刻站了起来,拱手回礼雪胧。 “都坐下吧,休息一下,就开始吧”容恪自知自己来晚了,实在没有在多准备的道理。 “娘娘的马术,怎么样呢?”说话的是真正的于氏长孙,一点也不逊色与季家的于氏长孙,于云岭。是太子的表哥,今年二十有二,不知为何,依然没有成亲。 雪胧坦然的看他的长相,是个英俊的男子。 “只是跟哥哥学过一些。”雪胧微微一笑。 “您哥哥的马术,可是在我们这群人里拔尖的呢。”于云岭哈哈一笑,季清风的马术,如果不是这三年他不在京中,这第一名,还指不定是谁的。 “于世子谬赞了。我也是略同皮毛而已。”季清风谦虚的摆摆手。 “季世子可就莫要谦虚了,您的徒弟还坐在这里呢。”雪胧笑眯眯的望着季清风。果然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哥哥长得英俊,那么多身份贵重的士子们,雪胧就觉得自家哥哥长得最好看。 “好,好,好,我的骑术最厉害了。”季清风扬眉笑出声了。 “昨日你说本殿还不仗着身份年年得第一。本殿也就这三年侥幸,以往你大哥在京中的时候,那里轮的上本殿啊。”容恪摇着头挥手。 “那,大哥,今年你可要多多承让啊。” “今年不行了,这些小子们,不带大哥玩了。让我啊,去做裁判,你若是跑的慢,也只能怪我这个教的不好了。”季清风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冷笑,笑话,雪胧的马术,那可是跟他打成平手的厉害。 两个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这时候,外面吹响了号角,这是马场准备好,可以开始比赛的意思。容恪早就等不及的,最先站起来“各位可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众人同口一词。 “那就出发。”容恪领队,雪胧脱下外面的大氅,披上轻便的披风,跟在容恪身后,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一群士子。 来到校场上,各位士子的家仆已经把马匹牵到比赛的地方。 雪胧的马让季清风带来,此刻被人牵到她的身边。 “太子妃的马…真是健硕啊。”众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雪胧的这皮通体没有一点杂色,通体黑色的骏马。 马的好坏,懂马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雪胧站在这匹马下,显得娇小极了。 但是黑马威风凛凛,和雪胧紫色的骑装一起,都在为雪胧高贵的气质做了很好的陪衬,雪胧板着脸,冷然的看着前路。 “各位都是爱马之人,想必今日带来的,都是最满意的宝马良驹呢,本宫就献丑了。” 这是容恪牵着自己的马走了过来。 容恪的马四只蹄子乌黑,身上只枣红色,身上的鬃毛跟马蹄呼应,是黑色的,双眼中间的额头上,有一撮黑色的毛。 “殿下的红枫,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容恪的这匹红枫,是当年立国大将军张青大将军的战马红九的后代。纯正血统的汗血宝马。额头上,也是有这么一撮黑色的毛。 “我已经许久没有骑过它了。”容恪拍了拍红枫的脖子,红枫回首,状似亲吻了一下容恪的手心。 “为什么?” “红枫的伴侣死去以后,它就不再适合跟着我四处去了。” 雪胧不知道马是不是也这样,但她知道狼如果失去自己的爱人,它甚至会把自己饿死自己。红枫想必,应该是失去了爱人,不再复当年随着容恪走遍天下的那种力气和心情了吧。 想到这里,雪胧也伸手摸了摸红枫的脖子,红枫回首,低头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小心”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着雪胧另一只胳膊,就向后带。 而红枫的牙齿也擦着雪胧的手心而过,如果不是躲避及时的话,红枫这一口,可就结结实实的咬在了雪胧的手上。 “怎么了,怎么了。”季清风立时迎上来,容愉知道自己越矩了,立刻退后一步,雪胧一下子倒在了迎上来的季清风肩膀上。 “红枫”这时候容恪也勒住了要攻击雪胧的红枫上前来“没事吗?” 雪胧只是被这么一拉有点吓到,其他的一点事情都没有,站稳以后,微微一笑“无事,无事,只是一下子站不稳。” “没咬到你吗?”季清风小声的问雪胧。 雪胧摇摇头,一摇头,耳后的两只珊瑚珠钗也跟着甩动。 “哦,你这个钗子…”季清风看见雪胧耳朵边的钗子,就紧紧地皱紧了眉毛,他抬头,果然在容恪的头上,戴着那只男子用的簪子。 容榆也注意到了,他先是看了一眼雪胧的钗子,有看着容恪头上的簪子,不肯移开目光。 五年前。 那日季相从外面回家,带回来两个锦盒。 当时雪胧和容榆还有季清风正坐在一起,商议着季清风娶妻饿事情。 “父亲” “师父” 季相在廊下的石凳前,找到了三个人。 “清风,过来。”三个人一起围了过去。 “给”季相把红色的那个盒子给了季清风。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季清风打开了盒子。 是三个发钗。 “当年我与你母亲成婚的时候,我专门请了宫里的匠人做了一对珠钗送给你母亲,我们成婚第二天,我给你母亲亲手插上,没想到你母亲也找宫里的匠人,给为父做了支簪子,我们一比对,那个匠人,不知道是省时省事,还是怎么。冥冥中,把我们二人的簪钗做成了一样的,好似一起定做的。这么多年,父亲也时不时地戴着那个簪子。这不你快要成婚了,为父就找了那个匠人的徒弟,为你做了这幅簪钗,你拿着,等新婚第二日,送给你妻子。举案齐眉,不就是在那时。”听季相说完,三个人都不信还有这样的因缘,同时也十分的向往,雪胧更是坐不住“父亲,我也要,爹,我也要,我也要哥哥这样的簪钗。” “你还小,等你成婚的时候,爹再给你。” “不行,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 “师父,既然您都已经一起做好了,何不现在就送给胧儿。” “真的吗?爹您给我做好了吗?” “你小子,就是眼尖,刚才从宫里来,都快到晚饭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回宫去。快回去。” “爹,你干什么要赶容榆走,别岔开话题,快给女儿,给我啊…”雪胧那时候,深爱的人在侧,疼爱自己的人在眼前,自然正是骄傲的时候。 季相拗不过女儿,拿出怀里那个粉色的锦盒,交到雪胧的手里“本想等你成婚前再给你的。到时候,一对你带,一只你亲自插在你夫婿的头上,一起来给为父敬茶。”说到这里,季相仿佛看到了这一幕,欣慰的一笑。 “那有什么难的。哥哥,容榆你们看,我的是红色的珊瑚珠哎。”雪胧的那只,明显要比季清风的那对蓝宝石的簪钗好看一些,红珊瑚的颜色,又带着灵气。 “红色很适合你呢。”容榆笑着,看着那只簪子,他仿佛,也看到了这只簪子,戴在自己的头上的那一天。 新闻【3】

容榆低着头,整个人好像很不舒服,他今日穿着墨蓝色的骑装,整个人刚刚生过病,显得十分的瘦弱,季清风把雪胧扶好,伸手想去摸一摸雪胧头上的珠钗,探究的不住的看雪胧的眼睛。 雪胧摇摇头,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季清风顺着眼色,看见很不好的容榆。 “五王爷啊,我们一起去看看那边的路况。”说完,季清风就拉着容榆往远处走了。 看见容榆安静的跟季清风走,雪胧松了一口气。 容恪这才安抚好红枫,走到雪胧这一边“你摸它以前,给它打个招呼,像这样。” 容恪伸出手,微微的动了两下手指,然后在把手放在红枫的身上。 “不了”雪胧的心情很不好,他一想到容榆的表情,她整个人,都好像如坠深渊。容榆,你不能,因为我有一点点的事。雪胧这样想着,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生气了吗?”容恪看雪胧表情很不好,还以为她在为红枫差一点咬了她的的事情而生气,雪胧摇摇头“快开始了,你准备吧,我去观赛席坐一会。”说完,雪胧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黑莓。 “太子妃好身手。”雪胧刚刚上马,周围传来了一阵喝彩之声。 雪胧勒马一笑,然后骑马跑到了观赛席。 席上坐的都是女眷,看见雪胧上来,赶紧甩着厚厚的大氅披风给雪胧请安。 “都免了,在外面也不方便。”雪胧赶紧制止了她们。 观赛席离雪胧刚才来的出发的地方有些距离,是个两层的建筑,三面是墙,一面是观赛的地方,两间房那么大,坐着十几个家眷,站了一排丫鬟婆子。 玲珑和铃铛在这一种丫鬟婆子里,倒显得十分的单薄。 “娘娘真是厉害啊,跟男子们一起比赛。”一个年轻的女子却站在最前面,衣饰也是最精致的,不用猜,雪胧也知道她就是于世子的正妻李氏。于家显赫,但是几个儿孙娶的妻子都不是贵妻,而是出身百年名家的大小姐们。 站在雪胧眼前的这个李氏,就是五姓七望里的赵郡李氏家的嫡传大小姐。 家世底蕴浑厚,虽然家中并没人在京中为官,但是李氏的父亲时当时大儒,兄弟也是在一方颇有名望的士子。但是雪胧不喜欢这个李小姐。 她昂着头,加之雪胧今天衣饰简单,两个人这么一比,虽然雪胧在气质上胜了一筹,但是只是看衣着和架势上,还真看不出谁的身份高。 太过骄傲,是雪胧对李氏的定语。 “本宫自是比不过你这位百年世家的大小姐,知礼仪居闺阁。”雪胧理了理袖子,手里拿着乌黑的马鞭,抓着把手凌空舞了两下。 李氏本好言笑容满面的对着雪胧,可显然雪胧并不领情,李氏自然不能跟雪胧攀扯其他,只能尴尬的笑着“娘娘说什么呢,咱们大聖自古也没有规定女子不能…” “本宫甚是口渴,各位别站着了,都坐吧。”雪胧几步走到座位处,然后抬手坐在了上位下第一个位置上,玲珑立刻倒好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雪胧,雪胧接了,三口饮干。 “都站着干什么?比赛马上开始了,快坐下看吧。” “娘娘,还请上座。”李氏刚才说话被雪胧无视过去,居然还没有发怒,雪胧还真是佩服她“好” 雪胧站了起来,坐在了上位。 坐下了以后,雪胧就看见坐在一位面容清雅的夫人下,一个未盘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打扮的女子,而且雪胧觉得甚是眼熟。那女子也不住的看雪胧,发现雪胧也在看她,立刻害羞的躲在那个面容清雅的夫人身后。 “甜儿,不得无礼。”面容清雅的夫人见雪胧不住的看自家小姑,立刻出声喝斥。 “侯女,哪个是兴远伯家的少夫人徐氏,那个小姑娘是吴家的大…” “甜儿姑娘,别来无恙啊。”雪胧冲着吴甜儿招了招手,吴甜儿立刻走上前“给太子妃请安。会娘娘的话,臣女很好。” “穿的可暖,这马上到年关了,可别受了寒了。” “回娘娘的话,臣女穿了一层棉衣,一层厚绸,还有外面的这层披风,可厚了,臣女都要生痱子了。” “不得在娘娘面前胡说,娘娘问话,你就好好答。”面容清雅的夫人,自然是雪胧二婶的侄子媳妇。前年刚刚入府的徐氏。 徐氏面容清雅,不过这性子却有些刻板,不过听说很得夫婿喜欢。二婶的侄儿叫吴朏,雪胧见过,是个随和好说话的,这么一想。两个人还真是互补又很想喜欢。 “嫂嫂,甜儿知错了。”雪胧惯喜欢面容可爱,性格活泼的女子,这个小甜儿,很对雪胧的胃口。 “吴夫人,本宫与甜儿小姐在宫宴上有一面之缘,算是相熟。无碍的。” “娘娘大度。”徐氏弯腰一礼,既然雪胧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任由甜儿去了。 “甜儿小姐,本宫的新居落成了,上次见你就说请你去看看,本宫二月十二准备宴客,你可要去?” “不是正月初五吗?祖母已经收到东宫的帖子了。” “那是东宫的宫宴,十二那日是本宫的私宴,甜儿小姐可是有约了?” “那日是…” “甜儿,娘娘请你,还不赶紧谢恩。” “谢,谢娘娘,可是那日…” “多些娘娘相邀,等那日,家妹肯定会按时到场的。”徐氏被吴甜儿吓了一身冷汗,她刚才可是差一点拒绝了太子妃。 “无碍,甜儿小姐,十二那****可有约?” “回娘娘的话,那日是甜儿好友的生日…” “这样啊,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娘娘,甜儿能带着好友一起去赴宴吗?” “娘娘…”徐氏脸色发白。 “无碍,甜儿若是想带就带吧,但是本宫有个条件。” “娘娘请说…” “本宫喜静,设宴也没打算请几个人,你要带朋友可以,但要带安静不聒噪的。不然本宫可是不待见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吴甜儿见雪胧答应,自己喜不自胜,赶紧满口答应。 “到时候吴夫人也来吧,本宫一块让人发帖子给你。到时候家中若还有姐妹,也可以一并带来。” “谢娘娘。” “诸位夫人,本宫这一时半会也认不全,一会在本宫这侍女处留下名帖,也一起来吧。” “谢娘娘。”诸女听了,自然喜不自胜,太子妃的私宴,若是能够参加,那可是在京城可以轰动一时的。 “呜……”还没说多久的话,号角声就传来了,这是骑手集合的号角,雪胧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本宫就先去了,一会见。” “恭送娘娘。” 雪胧撩了帘子出去了。栏下,侍从牵着马等着雪胧,雪胧翻身上马,引得这些丝绸群摆绣花鞋的夫人小姐们,很是羡慕。 季家的女儿,太子妃,就该活的这般肆意。 雪胧跑马到集合的地方,其他人也都到了。 “娘娘准备跑第几回合?”季清风是今日的裁判,骑马与雪胧并肩问她。 “第三回合,但是我想跟第一回合。” “怎么跟?” “第一回合不是十个人吗?我跑的快慢不计名次,一起出发,看我能跑第几。” “好。”季清风加快速度,跑到起点处,多安排出一个跑位。 “第一回合人多,很容易受伤,你还是按之前在府中说好的,跑最后一回合吧。”容恪骑着红枫跟了上来。雪胧冲她摇摇头“不必。” “你…”容恪正想说什么。 这时:“骑手入位,骑手入位…”一个侍从拿着一把红色的旗子在起点挥舞,今日来看热闹,已经被淘汰的公子也不少,他们也可以参加第一回合的比赛,但也仅仅是陪跑,可是雪胧这样占一个骑手跑位的,还是第一次。 雪胧驱动黑莓,走到跑位上,容恪跟在她身边。 雪胧的左侧是容恪,容恪的另一边是容榆,而雪胧的右侧是五王爷容惺。 “四嫂,承让了。”容惺笑的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这阳光帅气的模样,若不是雪胧亲眼所见,也不像是半路抢人家贡品的那种的德性。 不过,容惺还真是让她意外“五皇子,骑术不错啊。” “四嫂谬赞了,小王也是平时跑跑颠颠去个个葬礼场的,练出来。”容惺扬着他那得意洋洋的脸,笑的依然十分灿烂。 雪胧的脚从马绊上拿出来,一脚提在了容惺的马肚子。 马突然受惊,自然抓降不住。抢跑几步。 “五王爷抢跑,落罚。”所谓落罚,就是让容惺从马上下来,一会开始跑的时候,他才可以翻身上马,追赶那些直接从马背上出发的骑手。 容惺回到原地,然后下了马,恶狠狠的看着雪胧。 雪胧被他吃瘪的样子逗乐,哈哈一笑。 一侧的容恪看见阴沉着脸有一会得雪胧,终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黑莓有些躁动,它不住的后退,雪胧最是了解自己的马,它这是做好准备了。 “预备”随着传令者一声令下,全场鸦雀无声。 马儿也昂着头,马背上的主人也都俯下身子,做好的准备。 “跑”一声令下,数十道身影如同飞箭一样射出。 第一回合的赛道是一段一千米的宽敞赛道,只有有一段上下山坡,大约三百米的路。其余的都是宽敞的大道。 雪胧反应极快,跑声还没有绝耳,雪胧勒马就出发了。 黑莓是绝不逊色于红枫的的汗血马,最是爆发力强大,耐力更是没的说,雪胧骑术甚佳,因为她不计名次,所以世家子弟们,并没有相让雪胧,个个都拿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一个出发,雪胧就落后了四五名。跑在最前的,自然是红枫,容恪弓马娴熟,又带过兵,自然是一马当先,领先第二个人一个马头的距离。 雪胧也不甘示弱,她调整姿势,压弯身体,脚直直的蹬着马镫子。黑莓嘶嘶的低吼,雪胧拍了拍它的脖子“黑莓,快点,在快点。” 黑莓好像听懂了似的,冷风在耳边嘶吼而过,冷的厉害,但是雪胧的心跳的很快,后背也不住的冒汗,好像是全身的血都跟着慢慢沸腾起来。雪胧真的很喜欢这种在马上奔驰的感觉。 “好”雪胧不熟于人后,就这么一会,就追过了一个骑手。 在这时,容恪却慢了下来,雪胧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容恪,而刚才在他身后的人,也慢慢的缓下了速度“别发愣,开始上坡了。”容恪对着雪胧大声一喊,雪胧这才反应过来上坡路最忌奔驰而上,如果山坡陡峭,很容易把马累死的。 雪胧也缓下速度,雪胧与容恪并肩,黑莓也迈着碎步,保持速度,又小心的上坡。 好在坡度并不算陡峭,绵延百米最后一个缓坡,是下坡路。 这个时候,全部的骑手都开始加速了,这个下坡过后,基本上胜负就分了。 雪胧加紧马肚,把马缰在手上缠了一圈,双腿一起用力,马鞭落下,黑莓嘶吼一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狂奔而出。 这时一起奔出的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是容榆。 容榆的马术不在季清风之下,只是他不愿意跟人比较,可是现在他如同疯了似的,胯下的柏云也读懂了主人的心境,卖力的往前。 很快,柏云就超过了雪胧,直逼一直领先的容恪。 容恪只觉得身侧一股风不住的往前,来不及回头,就看见了柏云的马头,是容榆。 容榆的马术,他们从未比过,这还是第一次。 容恪一直跑的很稳,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刺激的感觉,柏云一追上来,容恪整个人又找到了久违的热情。 “好小子,我们来好好的比一场。”容恪调动马缰,鞭子一扬,红枫立刻奔出去一大截,柏云也不甘人后,容榆一瞪马镫,柏云也立刻追赶,两人两马互相僵持,咬的很紧。 而雪胧在三四名的地方,因为两个人的比赛而分了心。 到终点还有一百米的时候,柏云突然更加使劲的狂奔了起来,几乎与红枫并驾齐驱。 容恪眼睑微动,红枫的喘着粗气,而柏云好像在状态上更加占了上风。扯动缰绳,容恪准备最后一搏。 新闻【4】

身骑一匹白马的容愉,此刻却显得整个人都是戾气。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柏云脖子上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雪胧知道自己如果不及时阻止容愉,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雪胧夹紧马腹,一只手死死的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放在唇下。 一声悠长的口哨后,好像迷失了方向,只是直直向前的柏云,突然慢了下来。 无论容愉怎么抽打柏云,柏云都随着口哨的声音,慢了下来,骑在马上的容愉,低着头,一滴泪流了下来。他的心情,谁有能理解。 看见容恪和雪胧头上的簪钗,容愉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爆炸了。他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再嘲笑他,嘲笑他这个懦夫,这个小人。 明明,明明最能拥有雪胧的人,是他才对。抬头,容恪头上的那个长簪,让他那么的骄傲。 他的身份,是那么的显赫。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个他根本就不在乎的太子殿下,就夺走了他此生的挚爱。 想到这里,容愉的身体突然摇晃了起来,似体力不支,要从马上掉下来。 容恪一马当先,第一个跑到终点,再回头,容愉已经落后在了前五名以后,雪胧策马,与容愉擦肩而过“别这样。” 雪胧嘴唇微动,她不确定容愉有没有听到,但是容愉却摔落下马,柏云顿觉背上一轻,立刻侧身去寻找自己的主人,几乎是瞬间,把容愉保护在身下,不让容愉被随后而来的那些人给践踏。容愉躺倒在地,浑身都是剧烈的疼痛,他面容朝上,望着有些灰蒙的天,他用一只手扶住另一个肩膀,刚才的着地点就在这里,他忍不住,大声的喊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六皇子落马。一些已经到达终点的人也不下马,立刻跑了个过来,一旁待命的医官和裁判季清风也都跑了过来。 “殿下,燮王殿下。”众人为围着容愉,容愉疼的浑身发抖,喊过以后,身上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他呆呆的望着天宇。 听到有人叫他,他侧目,在人群中,找一个人影。 雪胧站在外围,她不能靠过去。 “这次,这次是你不敢了吗?”医官抬来担架,众人把容愉扶了上去。他因为疼痛,面容苍白,眼睑上也通红。他瞪着眼睛,不知道在冲着谁喊“这次,是你不敢了吗?” 这次,雪胧确实不敢了。 她冷清的看着被抬走了容愉。 容愉,你真的是,太没有用了。 骚动很快就停止了下来,雪胧立在一边。 “没事吗?”季清风上前,扶住一个不稳要摔倒的雪胧。 “我,不太舒服。”雪胧扶着额头。 “走吧,我扶你去里面休息。”季清风把雪胧扶上马,然后牵着马往刚才得暖阁里走去。 “怎么了?”容恪立在马下,抬头看着雪胧。 “我不太舒服。”雪胧低着头,头疼的紧。 容恪翻身上马,从季清风的手里接过缰绳,同时把雪胧抱在怀里“我送你回去。” “那就拜托太子殿下了,臣去看一下燮王殿下。”季清风听了容愉刚才说的话,心下难安,他生怕容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季清风走了,容恪低着头对怀里安安静静的雪胧说“是不是刚才骑得太急头疼了?” “六王爷受伤,一会还比吗?” “看样子是比不成了,你先休息一会。”容恪拉紧缰绳,黑莓却不为所动。 雪胧轻轻的拍了两下黑莓的头顶,喊了一声“黑莓” 黑莓立刻就温顺的随着容恪手里的缰绳动了起来。 这时候因为主人受伤,并没有人管的柏云,在原地无措的转了一圈,看见了雪胧,立刻跑了过来。它拦住了黑莓的去路。 亲昵的舔了舔黑莓的耳朵。 黑莓也不抗拒,抬着脖子,与柏云贴面而对,不肯走动。 “这两匹马,好像很熟。”容恪看着耳鬓厮磨的两匹马,很像是一对恋人一般。 “黑莓一直养在鸿裕马场。这匹马应该也是吧。” “嗯,六弟的马都养在那个马场。” 两个人一路无话,雪胧一直扶着额“头疼的厉害吗?” 容恪伸出手,想摸一摸雪胧的额头。被雪胧别开了脸。 “我没事” “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发烧。”容恪对雪胧抗拒的样子,非常想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 “你的手,很脏。”雪胧嫌弃的直起腰,然后背后却是容恪浑厚有力的胸口。 雪胧侧了侧身子,把头后仰,靠在了容恪的肩膀上。 “我想回去了。” “嗯,哦,好。”容恪有些不自然,雪胧这样突然的亲密,让他有些无法反应,他拉紧缰绳,黑莓这才恋恋不舍的跟柏云分开,两人一马往一开始来的暖阁里去。 马赛不欢而散。没到午饭时间,就散了。 每年赛马比赛的彩头,都是一头冬鹿。鹿为了过冬,储存了大量的脂肪,最是肥的时候。往年都是等第一名角逐出来,杀了这只冬鹿,然后大家一起吃了。 今年并没有比成,那匹鹿也因祸得福,被容恪下令放归野外。收拾妥当,一群乘兴而归的士子们,都败兴而归。 不过最高兴的是,因为抢跑下马,而跑了最后一名的容惺。 他穿戴好大氅,带着一顶胡帽,喜滋滋的纠集众人,去不远因羊肉鲜美而出名的庄子上吃羊肉锅,不错冻得够呛,热茶都暖不过来的士子们自然一呼百应,带着夫人,随着容惺去了。 因为雪胧不舒服,容恪并没有去。送走他们后,雪胧站在车前,跟季清风说话。 容愉已经被送回自己的王府修养,右肩脱臼了,右大臂也有些骨折。 如果不好生的修养,很容易影响以后写字这样精细的动作。 季清风想要回京,去母亲那里要些灵药,给容愉治伤。 季清风虽然比容愉大一些,但是两个人却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若不是因为雪胧的事情,两个人比现在还要亲密。 “大哥,你说他是怎么了。”雪胧想到容愉刚才危险的神色,就觉得后背发冷。 “容愉,看到太子头上的簪子了。你明明知道他今天回来,为什么戴了这个。”季清风指了指雪胧头上的珠钗。 “一言难尽,总之都是巧合。而且,父亲说,那个簪子是让我送给我自己的夫婿,送给容恪,无可厚非。是他自己,不愿意珍惜。” “刚才还想赞你总算是想开,接纳旁的人了,可你啊,还是这么的小心眼,依然记恨容愉。” “恨又怎么样,不恨又怎么样,我们反正是没有那个缘分了。” “不是说三年后,太子会放你自由之身,我去给他说清楚,让他等着你便是了。” “千万别,大哥,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容愉。我想要自由之身,跟容愉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已经不想跟容愉在一起了。我对他失望了。”雪胧低垂着头,想到那日,他因为皇贵妃的事情,而指责她的样子,雪胧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容愉,是不会为了自己而抛弃他的母亲的。到时候,又是犹犹豫豫。而且事情一旦败露,害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容愉,他就是太优柔寡断了。”对皇位也是,他并不是没有半分野心,是个皇子,都想过登基做皇帝的事情,可是他有左右想着自己的自由。左右牵扯着,反而什么都没有拿到手里。还失去了雪胧。 “他不仅优柔寡断,还太过骄傲。”刚才他狂追容恪,就足以看出,他骄傲的以为,雪胧会一直是他的,接受不了雪胧成为别人的。 若是接受不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随你们了,头还疼吗?刚才你跑的太急,心血自然沸腾的厉害,风吹到头里,自然会疼,回去用热毛巾敷一敷就好了。” “知道了。哦,对了,大哥,我问你一事。” “你说。” “我能有什么事情问你呢,自然是续…” “这个你不要说了。你就说有天大好的人选,我也不会答应的。那样只会害了人家姑娘,我们不能这样做。” “大嫂已经去世三年了,你看看你周围,和你一般年纪的,那个不是好几个孩子,妻妾多的,三四个都不止了。你也该为了季家着想…” “胧儿,我跟你大嫂,是分不开的。我,心里只有她。我以为,你最起码,能懂我一些。”季清风伸手为雪胧拍干净肩膀上的浮尘。 “我自然懂你,可是你不能不为父亲母亲着想啊。他们本应该含饴弄孙,可是现在,恒弟也不再他们身边了,他们的心情,我们也要多少顾及一些。你不妨先娶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季家,也不会辱没亏待了人家姑娘。” “如果按你这么说,你应该早去母亲那里,同她商量,又何必来问我?” “我这不是,怕你,不愿意吗?” “你嫁给太子的时候,我可没有问你,愿不愿意。胧儿,个人的人生滋味,只能自己品尝。我先走了。”季清风翻身上马走了。 雪胧看着他的背影矗立许久。 “走吧。”容恪也收拾妥当,他现在还真有些累了,想要回东宫去休息一下。 “其实,我知道一个,比五王爷说的羊庄,羊肉汤做的更好吃得到地方。” “什么?” “我不想这么早回府,我们去吃羊肉汤吧。”雪胧强打精神,忍着头疼,对容恪说。 不等容恪回答,雪胧就上了马车,对车夫说“从五八官道转弯去守阳村。” “是,娘娘。”车夫回答道。 容恪无法,还真有些饿了,而且他看的出来,雪胧很不高兴,只能任由雪胧了。 “难道她还在为刚才红枫差点咬了她的事情,生气吗?”容恪看着侍从牵着的爱马,自言自语道。 守阳村是个离京城最多还有五里地的小村子,有百十户人家。周围全部都是京中富人的庄子。村里的地也大都卖给富人们做庄子了,村里的人,也去庄子上去做工了。所以村子里,只住着老弱妇孺。 唯独村口的这家羊肉汤馆。是村子里,最繁忙的地方。 来往京城的客商,就算是绕路,也会特意来这里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夏日的时候,还有早早封口放进井里的梅子酒,喝一碗在吃饭,最是开胃。 冬天喝梅子酒,只需要温上一下,也是很不错的。 现在还没有到饭点,到村口的时候,就看见沿途停了一排排商队的车子辎重,容恪雪胧等人坐的马车太过大,没办法进去,只能停在最近的地方,二人带着侍卫丫鬟徒步进去。 沿着泥土路,走了一小会,就来到了这件羊肉汤馆。 汤馆没有名字,只挂着一个幡子,上面写着羊肉汤三个大字。 店铺不大,是盖在一片院子的地基上,有两层高,慢慢的是食客,有些人等不及位置,就端着汤碗,在自己的车子上吃。 一碗满是肉滚开的肉汤,一碟烙制的金黄的油饼,一点点辣酱,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胃里也是大满足。 “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乡野小店。”看这么多人,就知道这个店绝对是名不虚传的好店,可是让容恪意外的是,雪胧这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店。 “我知道的多着呢。”雪胧不理他,走了进去。 老板,老板娘和他们的三个儿子忙的脚不连地。老板在切肉,大儿子在舀汤,二三儿子在跑堂,老板娘在烙饼。 看见新客走了进来“老爷,夫人,请问几位啊?”一个年轻的男子迎了上来。 容恪和雪胧都穿着骑装,外面是成色极好的大毛氅,雪胧头上虽然只有两个珠钗,可是只看容恪头上的银龙冠,就知来人的身份不简单。 “六人,麻烦给我们准备两个桌子,我们二人一桌。丫鬟和侍卫们一桌。” “可能要老爷夫人您等一…” “老爷夫人,里面请,快往里面请,我小弟招呼不周,还望您们大人有大量,请,二楼请,有位置。”一楼的大厅有二十多张桌椅,全部坐满了人。 刚才耿直的紧的年轻男子,赶紧被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子拽到一边去,他亲自引了雪胧他们上了二楼。 新闻【5】

二楼和一楼一样,有二十几张桌子,坐的满满的都是人。 唯独窗户处,有一处空地,领几人上来的那个小二,立刻走进屋里,搬出一个干净的桌子,摆好后,有搬出两把椅子,用肩膀上的手巾擦得表面光滑,先招呼着容恪和雪胧坐下,有搬来另一个桌子,这不大的地方,刚好摆开两张桌子。 二人落座,小二弯着腰“老爷,夫人要吃些什么?” “两碗羊肉汤,半斤羊肉,半斤烙饼。玲珑,你们吃什么?”容恪是第一次来,自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点菜的事情,就落到了雪胧这里。 “跟侯女的一样就好,二位大哥呢?”与玲珑,铃铛同座的是容恪的两个侍卫。 “任凭娘…夫人吩咐。” “那他们桌上要四碗羊肉汤,一斤羊肉,一斤半烙饼,快一些。” “好嘞”小二手脚麻利,走路带风。 “不够再要。” “谢娘娘”两个侍卫显得十分的拘谨,那里肯跟他们这些习武的侍卫们坐在一起的的侍女啊,而且还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两个人低着头。 玲珑噗呲一声就笑出了声“二位大哥不用这么拘谨,倒显得我们两个女子大大啦啦的了。” “那里,那里,姑娘们,姑娘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却又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急得满头大汗。容恪看了都着急。 “这个是勋一,这个是凌夷,你们两个,见到女子就这样缩手缩脚的,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这是我的陪嫁,玲珑,另一个是铃铛。勋一你们都见过了。你们四个年纪相当,不应该如此拘束啊。”雪胧伸手,用手肘杵着桌子,一个手托着下巴。勋一个子很高,因为是暗卫,所以身条匀称,是个算得上英俊的男子。而凌夷人如其名,鼻梁很高,眼眶的轮廓很深,有点夷人样子,同样高个子,身条匀称。两个大男人,此刻别扭的跟个女子一般。 汤和饼马上就端了上来。 又大又深的陶碗里,盛了满满的羊肉汤。汤头发白有些许深沉的灰色,汤面上漂浮着羊肉和香菜。另外的盘子里,羊肉切片,和辣油香葱同拌成凉菜,一点点香酱油,为无味的羊肉,添了更多的风味。 另外一盘是烙制金黄的葱油饼。焦焦的饼面,柔软的饼心。 “吃吧”雪胧拿出筷笼里的筷子,递给容恪。 容恪伸手接了,雪胧则美滋滋的端起了汤碗,先喝了一口热汤。 热汤传遍她的身体各处,她的手脚回暖变热,嘴角也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容恪看着雪胧阴沉了一上午的脸,总算是回暖了,他也学着雪胧,想要端起汤碗,可是估错了汤碗的重量,一下子居然没有端起来。 “你小心点,这个汤碗又热又沉,这么端,是端不起来的。”雪胧把自己的碗放下,喝过热汤以后,她心上的寒冰都要化了。 容恪调整了手的位置,慢慢地端起了汤碗,果然如雪胧说的,这个汤碗又沉又热,但是岔开手指,这么捏着碗沿,就好多了。 容恪也喝了一口。 这里的羊肉汤,肉烂汤甜,汤汁乳白,用筷子捞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羊肉,放在唇齿中,唇齿轻动,肉就如丝绒一般,在口中绵密的铺展。 “不错吧?”雪胧问容恪。 容恪点点头,雪胧见他喜欢,也很是高兴。 用筷子点了点一旁的辣酱,放在一块烙饼中,雪胧夹了放在嘴中,又喝了一口热汤。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爹最喜欢来这里。” “季相吗?”容恪不信的问。 “嗯,没想到吧。”雪胧一开始也不信。季相可是被定义为士族门阀的典范,行为规范,举止优雅。连挥个袖子,都好像用尺子量过以后再挥的。 可是季相却有一大票江湖朋友,十分的侠义,尤其是薛之遥的父亲相识,也是十分的出人意料。 “这个地方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二十多年前发现,然后推荐给我父亲的。那个朋友并不住在京城,但是至此以后,这里,倒是我父亲经常来的地方。我父亲不能轻易出京,有时候还会在城门边上等着,让手下买来,在城边上吃了。很是狼狈呢。”雪胧哈哈一笑。 “真是辛苦季相了。”自古丞相就是王权最大的威胁,所以各朝各代也立了许多约束丞相的规矩,其中丞相非诏不能出京这一条,就是十分的约束。 雪胧说的明明是个笑谈,可任谁都听得出来,季相的无奈。 “父亲也老了,大哥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再过几年,父亲就要从丞相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了。” “不用退。”容恪别的并没有说得出口,他有他的抱负,其中还少不了季相的协助。 “这个,你现在还说了不算,来,尝尝这个烙饼。”雪胧夹了一筷子辣酱,抹在烙饼上,让容恪去加。容恪夹了放在嘴里,外酥里软,葱油焦香。 “你跟,六弟相熟吗?”容恪吃着烙饼,突然想到了一事。 “我之前不就说过了,他是我父亲的徒弟,我大哥的好友,没有成婚前,有个几面之缘。”雪胧捏紧筷子。不知道容恪为什么会这么问。 “刚才在赛马的时候,虽然速度很快会影响听力,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一声口哨声,从那声口哨后,容愉的马,就慢了下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说完雪胧就后悔了,显得太过急躁跟自己撇清关系了。 “那匹叫柏云的马,明显跟吹响口哨的人十分相熟。才会听到口哨声,听从口哨的号令。” “或许是凑巧啊,那位公子用口哨声为自己的马打气。反正这些口哨,不都差不多嘛?” “是这样吗?”容恪问的语气怪怪的,他总觉得那声口哨声哪里不对。 “不然呢?快吃吧,一会汤冷了就不好吃了。”雪胧夹了饼,放在嘴里。 “或许吧。不过今天容愉确实很奇怪,平时没觉得,他的马术,好像很是不错。” 雪胧没有说话,当年容愉,自己还有大哥一起学习的马术,容愉的马术最好,季清风都很难跟他持平。只是他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显露过。 “你的头疼好些了吗?”说了这么一会话,容恪才想到雪胧现在正头疼,说这些只会让她的头更不舒服。 “喝了些热汤好多了。”雪胧又端起汤碗,喝了几口。 “真的很好吃。”容恪又想了一会,奈何依然整理不出头绪。 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下肚,烙饼和羊肉也吃得一干二净。玲珑也捧着食盒,走到店家面前。 “店家,我要十五斤熟羊肉。热汤一桶。半斤烙饼。”雪胧每次来这里,都会给季相带回去一些。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来,所以这样雪胧让玲珑买了许多。 店家好像经常接受这样的购买,很快的就准备好了,成块的羊肉切成片,木桶里面是一层陶罐,从煮的滚沸的锅里,把发白的汤舀进桶里。 “一共三两银子。”装好以后,玲珑把银子递给店家,让勋一和凌夷提了,装在车上。 马车又从新出发,因为有汤桶的原因,马车里满是羊肉汤的香味。 “一会到了城里,你亲自去送到府上,看父亲在不在家,在家的话,让他趁热吃一些也好。” “是,侯女”玲珑好像也做惯了这样的事情。 马车在官道上,平缓的前行。 雪胧倚在马车边上“我二月十二想办个私宴。” “嗯?”昨夜睡得有些晚,这刚刚吃饱,又在温暖的车里,容恪还真有困了,雪胧突然没前没后的说了话,容恪有点不明白。 “那天是我的生日。”雪胧说。 “额,哦,是吗?”容恪并不记得… “加之我的新居也落成了。我想办个私宴。” “可以啊,后院之事,全由你来做主。” “不止只为了这个。” “还有什么?” “那****让父皇母妃也过来吧,到时候,公布我有孕的消息刚刚好,三月有余,胎像最稳固的时候,这样也显得慎重。” “这样,真的好吗?那天是你的生日,明明是该你做主角的日子。”容恪说不上那里不对,总觉得这样,十分委屈雪胧。 “我本就不爱出这样的风头,不过那日公布有孕,岂不是更加风光的事情。”雪胧低下头,心情并不是太好“这毕竟是你的第一个孩子,玉容又拼了性命。我想给他一个好的开端。” “季雪胧,你真的…”容恪顿了一下。 “怎么了嘛?” “你真的是个极好的女子。”容恪伸出手,难掩感激之色,轻轻地拍了拍雪胧的肩膀“多,多谢你。” “以前说,我只是在怜悯玉容,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了,我自然,也要帮你。这孩子,也应该有个光明的前途。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雪胧任由容恪手心发烫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有友如你,足矣啊。”容恪欣然一笑。 “你真的,能够亲眼看着玉容她…” 容恪的笑容,立刻凝在脸上,他的嘴唇微动,眼睛也迷离起来,看着快有眼泪流出,可是他别过脸去“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雪胧也没在继续说下去。 “你几月出京?” “应该要在三月以后吧。” “到时候,我要随你同去,这可是你答应了的。” “倒时候,母妃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们出了京再说。我只去见见我恒弟。父亲生辰那日,我做了个非常不好的梦。我不能不见他。” “那好吧。”容恪点头答应。 “那到时,就让玉容去我家中住着,我家中人少,都是老人,十分信得过的。” 容恪一直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 回到东宫后,刚刚进门,高公公就跑过来,说有客访。 “你去回了说本殿要去看六殿下,让他们回去吧。”经过那天寅贞帝的敲打,容恪并不愿意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了。 “是。” “都是些什么人啊?” “西林院的人。” “西林院?恒弟以前也愿意去那里,可是父亲不让,他才不去的。” “怎么,丞相也反对西林院吗?” “父亲只是不让恒弟去参加,其他的并没有说什么,怎么了吗?” “那是我老师的学生建的一个论学馆,本来论学之馆是正途,可是他们的言论,我并不喜欢,跟我师父的遗志也有相左的地方,父皇也不许我多参与,现在看季相也不甚喜欢,看来,我还是少参与其中为好。你休息吧,我出趟府。” “那你回来做什么?”雪胧发现容恪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送你回来啊。”容恪一想到那次把雪胧丢在路边的事情,就有些愧疚。 雪胧看他脸色,也微微一笑“算了,下次有事,你直接去忙就好了,不用管我。” “那怎么能行。” “好了,现在我也到家了,你去吧。” “嗯”容恪在拐角的地方离开,从侧门出府。 雪胧的头一直昏昏沉沉的,她扶着额,往自己的住处去。 “走,我带你去见娘娘,让她给我做主。”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绕我这一次,不要告诉娘娘了。” “那怎么能行,你可是犯了东宫宫规,依法要把你送进刑司的。”雪胧刚刚拐进鸾凤阁在的曲径,就听到有吵闹的事情。 “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吵什么吵?”远远地,雪胧就看见金氏拖着林氏,一直往自己的鸾凤阁走。 金氏珠圆玉润,戏子出身,身姿轻盈的林氏怎么是她的对手,只能踉踉跄跄的任由金氏拖着,挣扎也挣扎不开。 雪胧看着两位太子侍妾,如此不顾形象的拉拉扯扯,心中来气。大声的质问二人“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给,给太子妃请安。”金氏正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见雪胧正是得意,自然无闻雪胧的呵斥,一把甩开林氏的手,给雪胧请安。 “娘娘,给娘娘请安,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道错了。”林氏哭的梨花带雨,一把就跪在了地上。 密处【1】

“别哭哭啼啼的了,都起来,跟本宫进来。”雪胧皱着眉,本来又累又困的她,是休息不成了。 雪胧,金氏还有林氏三人进到鸾凤阁里。金氏倒是没什么,她家中的苏州园林,应该不比雪胧这里差,而林氏抹着眼泪,不知道怎么好。 三人来到正厅,雪胧往主座上一坐“说吧,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妾身与林良林同住前后院墙,今日午后,妾身用过饭后,闲时无聊,去找林良林叙话,可是刚进门就闻到有药味,进屋一看,林良林正在吃药。” “她身体不适,自然要吃药,这有什么好吵闹的。”雪胧更是头疼的要命。 “娘娘,她吃的,可是去除寒毒的暖宫之药。” “女子身体属寒,看林良林如此纤瘦,自然宫寒且虚弱,吃点暖宫之药又怎么了?” “娘娘,林良林吃的,是去避子汤寒毒的药。”金氏越说越得意,头昂的高高的,林氏泪眼朦胧,一副无颜见人的模样。 “管用吗?”雪胧双手一摊,这些天自己都忘了。 “什么?”金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那个汤药管用吗?”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管用的话,你们从明日开始都开始调理吧,从今日起,东宫以后就不再强制赐避子汤了。”雪胧捏起一个红枣,红枣又长又圆,拿在手里甚是饱满。 “娘娘…”金氏和林氏都有些怔怔的。 “禧妃娘娘已经同本宫说过避子汤药的事情了,娘娘把避子汤药的事情,全部交由本宫来管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从这日起,你们就不用再伺候过太子后,服用汤药了。如果林氏你服用的这个去除寒毒的方子管用,就给众姐妹们一起服用。调养好身子,为太子开枝散叶。” “娘娘,此话当真?”林氏立刻止住哭声,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雪胧。 “本宫像是再同你说笑吗?前段时间本宫就想好了,金良林,今日你举发有功,让本宫想了起来。这样吧,以后府里的女子,调养身子的事情由你负责,你与太医商议着来,这寒毒确实应该清除干净了,才可以为殿下诞育健康的孩子,金良林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做得到?” “娘娘真的信任妾身?”雪胧给金氏的这个权利,等同于在她点头前,谁也不能伺候太子,以防怀上寒毒侵染不健康的孩子。 “唯有一点,金良林,凡事都有刻度,本宫可不想那日再有人这样找上门来,说你的不是。” “是,是,娘娘,多谢娘娘。”金氏高高兴兴的谢了恩,高氏那起子,总算有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了。 “林良林,还不起来,我这地板可冷的很。”雪胧让人上了两杯热茶和点心。 “娘娘,林良林的事情…”金氏并不是特意针对林氏,她只是看见了,想要告发而已。 “林氏,虽然本宫接触了禁令,可是你犯错在前,就罚你一月俸禄,不过这马上要过年了,你打赏什么的,都需要银子,就许你过了年后,看那个月的手头宽裕,自己领罚吧。” “谢娘娘,谢娘娘”林氏觉得自己劫后重生。她进了东宫后,见识过高氏和季氏后,觉得雪胧应该是个比她们更可怕的女主子,她没有想到雪胧如此的好说话。 “娘娘,不能就这么算了。”金氏依然不满。 “还有,林良林,你还不谢谢金良林,是她带着你,来本宫这里,本宫才想到解除这个禁令,以后有了子嗣,可要认金良林为干娘才行。” “娘娘,娘娘…妾身那里有那么福分,只是妾身每次来月事,都疼痛难忍,所以,所以…” “别所以了,还不快去谢谢金良林。” 林氏也懂雪胧的用意,她也会起架势,有模有样的给金氏行了个礼,然后小声柔和的对金氏说“妹妹有错在先,多谢姐姐今日的敲打,妹妹知错了,还望姐姐,不要跟妹妹一般见识了。” “咳,我也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才不与你多计较的。”金氏虽然板着脸,但是还是很高兴的。她嫁给太子快两年了,家里送来了不知多少封信,都在问她肚子的动静,现在总算是不用受避子汤药的所困,可以要自己的孩子了,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既然都说开了,那就好了。林良林,你那里的汤药如果管用的话,尽可以给全府的姐妹都喝,如果觉得欠缺,我明日会让太医过府,一个个为你们检查身体,到时候问过太医在诊治也不迟。” “是,娘娘。”林氏擦干净了脸上泪,怎么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 “好了,还不赶紧去告诉与你们相熟的姐妹,在我这里鞠着做什么。” “娘娘,您这里真好看,妾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地方。”林氏提着的心放下来,自然有闲情逸致去看四周。 “是啊,娘娘这里真是雅致又十分的华丽。” “多亏了薛韶主,他的手下设计得宜。东宫的房子多半陈旧,本宫准备跟太子商议商议,不然翻修一下东宫也是不错的。” “娘娘说的可是大聖第一首富薛之遥?”金氏的脸色,在雪胧提起薛之遥的时候,变得十分不好。 “怎么,薛老板给本宫修这个院子修了四五个月,你都不知道是谁吗?” “妾身在内府,自然消息不怎么灵通。请娘娘听妾身一句劝,这个薛老板,并不是什么好人,切莫与他参与过深。”金氏说起薛之遥,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本宫一个太子妃,自然不会跟普通商人来往过密。不过金良林对薛老板,倒是颇有过节?” “妾身出身苏州的金氏,是苏州第一富族。当年我哥哥,与另一大姓女子定亲许久,可是这薛韶主,当年只是个微贱的账房先生,居然算计那女子的家产,图谋了她的家产不说,还气死了那女子的爹,毁了那女子的容貌。我哥哥以女婿身份与他讨回公道,他招架不住,居然一把火烧了那个女子门下,已有百年历史的雅楼。那女子也活活的烧死了。”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薛老板,真是阴损啊。”林氏跟着戏班走南闯北也肯定见过这样的事情,但面容也有些惊讶。 “是啊,据说那栋楼烧了七天都没有灭,那女子的叫声也绵延了七日。甚是凄惨呢。” 雪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宫累了,你们回去吧。”雪胧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是,是妾身等打扰娘娘了,娘娘休息吧,妾身告退。”金氏和林氏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一副意犹未尽,回去还要再说三个来回的样子。 雪胧无可奈何,薛之遥与那女子的事情,她都皆以了然,这怎么能是薛之遥的错呢。 雪胧累极,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床铺温暖,自然好眠的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胧就被门外的吵闹给吵醒了。 “让我进去,你们让本夫人进去,大胆……” “娘娘,我们侯女现在正在休息,请您等我们侯女醒来以后再来。” “我就要是要见太子妃,你让我进去。” “让她进来吧。”雪胧从床上坐起来,她拿起衣架子上的外衣,慢慢的穿在身上。 门从外面被用力的推开,眼睛猩红的高氏冲了进来。拉着雪胧的胳膊大喊“是你吗?是你解了避子汤药的禁令吗?” “高侧妃,本宫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擅闯进本宫的寝殿,还敢行刺本宫。”雪胧刚刚穿上的衣服,被她拽的乱糟糟的。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想做好人,早干什么去了,早干什么去了?”高氏才没有被雪胧吓到,而是瞪着眼睛,狠狠地质问雪胧。 “我看你不怕死了,来人…来人…”雪胧喊了两声,高氏就带着哭声的喊“你怎么可以如此,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对我来说,并没有过去。他依然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是为了给你腾路,才会被流掉的,都是因为你。” “你把你怀孕流产的事情,怪罪在我头上,不觉得很牵强吗?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你,他现在都要两岁了。” “三年前,我还在家中为我祖母守孝,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我,也还会有太子妃,是你自己,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罢了。”还有,你没有得到,孩子父亲的心。 雪胧自然也十分怜悯此刻失去理性的高氏,照比现在决心献出生命的玉容,高氏是那么的可悲,自己的孩子,还不能生下来。 “季雪胧,你凭什么,凭什么做好人,明明你才是害人不幸的那个,现在所有人都在感谢你。” “如果你真的想要把这些怪在我头上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雪胧垂下手“你快走吧,我可以当你闯进我寝殿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雪胧板着脸,她没有办法去怪罪这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女子。 “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季雪胧,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高氏恶狠狠的看着雪胧的眼神,而雪胧则是平静的望着她,还带着,怜悯。 “我不要你怜悯可怜我,季雪胧我会让你后悔的。” “有什么,你就冲我来好了。”雪胧长长的叹息一声,伸手掰开了高氏钳制着自己的手。 “你为什么,要嫁进来,为什么要是太子妃。”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还有别人。”雪胧跟站在门口玲珑和玲玉使了个眼色,把高氏拉了出去。 “季雪胧,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绝不!!” “娘娘,怎么办?”雨思看雪胧头疼的直扶额,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往软塌上坐好。 “还能怎么办,什么时辰了?”雪胧并没多放在心上,但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是必然的了。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娘娘回来就说头疼,可要再躺一会?” “嗯,你亲自去季侧妃院中,请她来用晚膳。” “是,娘娘,奴婢先扶您去床上歇息。” 晚膳时分,雪胧依然很是疲倦,像是要得风寒一般。 “嫡姐,你的脸色并不好看。” “可能要得风寒吧,你们都下去吧。”菜已经上齐了,雪胧挥手让侍立的人人下去。 饭厅里只有雪胧还有雪娜两个人。 “不知嫡姐叫妾身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听说了吧。” “嫡姐如果再说以后不再赐避子汤药的事情的话,妾身已经知道了。” “这是母亲调配我的药方,你现在停了避子汤药有些时间了。这个药粉,在你月事干净三日后开始服用,一次一平勺,配温水服下,连吃七天,第七天燕好前两个时辰前服下。再服七日,第七日的时候,燕好前一个时辰服下。不出一月,就会有好消息。” “当真吗?”雪娜看着雪胧从袖子里掏出来的瓶子,不可置信的问。 “反正药粉我已经给你了,这些刚好够有孕一次吃得,你看着办。”雪胧拿起筷子,悠然的吃起了东西,她一点都不饿,吃的很慢。 “多些嫡姐,多些嫡姐。” “你把握好机会,为了你的前程计。” “多些嫡姐,妾身以后,一点唯嫡姐您马首是瞻。”雪娜说着,跪在了雪胧的脚边。 “我季家的女儿,绝不屈居人下。我给你这个药,也是想让你把头抬起来。你已经介意你是叔叔的庶女,可是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季家的女儿,那一点比别人差。”雪胧从地上把雪娜扶了起来,然后把药放在她的手上“现在你要为太子生下有我们季家血统的孩子,也为季家添了光彩,以后万不可在妄自菲薄,失了身份。” “谢嫡姐。” “不过这药,还是等你过些日子再用,毕竟我这边刚刚接触了禁令没有多久,你这边就有消息了。” “但凭嫡姐安排。”雪娜现在哪里还有说不行的意思,雪胧既然拿出了诚意,她自然要报以赤诚。 密处【2】

转眼就到了年下,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东宫到处张灯结彩,年味甚浓。 这日已经到了傍晚,雪胧正坐在暖阁中看书,这几日也实在是无聊,雪胧整天闷在屋里,也就看看书,才能够打发时间。 天早早地暗了,廊下也在挂灯,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四哥,四嫂的院子真好看。”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你既然看过了,还不快回去。”容恪的声音传过来,雪胧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叫容恪四哥,又是个孩子,自然是九皇子容忻。 “才不要呢,父皇和母妃都是答应的,可以让本王在东宫住一晚的。” “那你去别处,你四嫂喜静,不喜欢人多。” “这里就你我两个人,那里人多了,走吧,进去看四嫂去。”容忻就是个自来熟的样子,自顾自的跑进了雪胧的屋子。 “哇,这是四连梨木的椅子吧,这是比官窑还有厉害的,均山瓷窑的瓶子哎,四哥,四嫂真是有钱。” “九王爷,这些东西,有钱也未必买得到。”雪胧从暖阁里下到一楼。看见他们一大一小,皆站在客厅中,容恪立在一旁,而容忻一点也不老实,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给四嫂请安。”容忻看到雪胧,立刻迎上来,给雪胧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 “起来吧。”雪胧挥手让他起来。 容忻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到处看。 “晌午的时候,我进宫给父皇请安,正好雅嫔和小九在父皇处,小九听说我要去看老刘,非跟着我去,刚去看我老六,我派人送他回宫,他打滚撒泼,怎么也不肯回去。说要跟我回来看你的新居” “怎么宫里都知道我的新居落成了?” “是啊,四嫂,宫里的娘娘们都知道了,说四嫂您的宫殿奢侈漂亮,宫里很多娘娘都十分羡慕呢。”容忻从容恪的衣袖下冒了出来,跟个小萝卜头似的,双眼大大的,十分明亮。 “这有什么不妥的吗?”容恪不知道雪胧为何有此一问。 “没事,我这新居也确实建成了有些日子里。”雪胧说的自然不是她的这个房子盖好没盖好的事情,而是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传的事情。奢侈漂亮,她们又没有亲自来看,自然是有人去传了,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对此雪胧只是报以一笑。 “小九,你四嫂的东西,你不能乱动。” “四嫂,这是那个大画家徐一声画的吗?”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徐一声?” “那上面不是写着的吗?”容忻翻了个白眼。 雪胧一看,落款上,还真有徐一声的落款。 “四嫂你刚才说这些东西有钱都弄不到,那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自然是用钱换来的。”雪胧摊摊手,十万两银子真的不是白花的。 “所以,确实没有钱不能换来的东西嘛。”容忻很开心的在雪胧的屋子里跑来跑去,说话却跟个小大人似的,一套一套的。 “四嫂,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容忻跑了这一路,还真有点饿了。 “玲珑,给九王爷上点点心。” “是”玲珑应声,去给容忻去拿吃的。 “九王爷平时不是不出宫吗?这次雅嫔娘娘怎么把他放出来了。”雪胧想了想,传闻中,这雅嫔娘娘疼他这个儿子,大夏天的窗户都不能开,生怕他伤风感冒。 “他这不已经十岁了。过了年就要入书堂读书了。”皇子们五岁开蒙,十岁正式拜师进学堂。 “原来如此。”方士说的那个在容忻十岁前,可以左右他一生的人,看来并没有出现啊。 说着话,玲珑端着点心,走了进来,给容忻一一摆好,还为他倒了一杯豆乳。 “九王爷,时候不早了,吃过点心,就让人送你回宫吧,一会宫门就要落钥了。”雪胧走到容忻身边,坐在他身侧,看着他总算有点老实气的再吃点心。 “我不要,宫门落钥还要很久,我要在这里吃过晚膳再回去。” “你,你不是跟本殿说,看了太子妃的新居就回去了。” “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四嫂,你这里的点心,跟六哥家里的,是一个口味的呢。”容忻咬了一口鲜肉酥饼,鲜香的味道,满溢口中,如此有特色的点心,容忻自然记得。 “这是清早本宫让人在韶华阁的点心铺子里买的。又不止买给本宫一家,味道一样有什么奇怪的。”雪胧看着容忻毫无心机,天真的面容,勉强的镇定下来,她也拿起一个鲜肉酥饼。 鲜肉酥饼,容愉最喜欢吃的点心,不自觉的,雪胧也经常吃这个,慢慢的,如果没有特别吩咐,这道点心,成了雪胧案头上,必备的一盘点心。 “是吗?那明日,本王也着人出来买。真好吃。” “少吃点,一会吃饱了,怎么用晚膳。” “四哥你也吃,这个点心真的很好吃,也难怪这是六哥最喜欢吃的点心,以前只是听他说起过。”这是容忻在点心上,第二次提起容愉了,他究竟想说什么。 要说这是巧合,雪胧是绝对不信的。 容恪从容忻手里接过一个鲜肉酥饼,一口咬去半个,味道确实不错。 “九王爷好像很了解你这些哥哥们的喜好?” “什么叫好像,本王是什么都知道。” “那你知道你四哥最喜欢吃什么点心吗?” “四哥最喜欢吃蟹粉酥” “那他喜欢喝什么茶?” “铁观音。” “那你三哥呢?喜欢吃什么点心,喝什么茶?” “三哥喜欢吃荷花酥,和毛尖茶。” “你五哥呢?” “五哥什么糕点都喜欢吃,最喜欢吃莲子糕,年糕,发糕。”这三样,是家里有丧事的人,摆来祭祀用的。“五哥最喜欢喝银针茶。” “那你七哥呢?” “七哥喜欢吃山药糕,喜欢喝花茶。” “那你呢?喜欢吃什么糕点,喝什么茶呢?” “我喜欢吃玫瑰饼和糖耳朵,不喜欢喝茶,茶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 “是啊,茶并不好喝。”雪胧把自己的茶碗放在一边,示意玲珑去拿容忻喜欢吃的点心。 “四嫂,你这里真好。”容忻吃了两块鲜肉酥饼,又吃了一大块银丝糕,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碗豆乳才算是打住。 “怎么,在宫里,雅嫔娘娘连糕点都不给你吃吗?” “宫里的点心,就那么几种,吃多了,就一点也不好吃。” “本宫这里的点心也就这么几样。”雪胧哭笑不得,这小子还想赖在这里不走? “四嫂你这里不仅点心好吃,豆乳也好喝,香味也好闻。”因为早起阴天,雪胧觉得殿中压抑,就让人点了香。 “那你吃过,喝过,闻过,不就可以走了吗?别烦累你四嫂,跟四哥去四哥殿中吃饭。” “我才不去你那朝阳殿呢,冰冰凉凉的,又那么大,我走进去就觉得累。”容忻一个劲的摇头,还抓住了椅背,生怕容恪把他拽走。 “你们去看六王爷,六王爷可有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的伤要养一段时间了。” “四嫂,你是不知道,六哥的胳膊脱臼,这个地方骨折了,六哥表现的一点都不疼,真是太勇敢了。”容忻想到容愉,就无比的佩服。 “以后等你大了,成了独当一面的王爷,也少不得磕磕碰碰的,倒是哭鼻子,就太丢人了。”容恪对容忻有不一样的耐心,他伸手把容忻提了起来,然后坐在了雪胧的身边。 “四哥,那么多椅子,你怎么偏偏坐在这里。” “这里是你一个小孩子坐的吗?”容恪说着,随手粘起一个鲜肉酥饼,放在嘴里。 “你要是想吃这个点心,我这里还有,你至于跟个孩子争嘴吗?” “本殿哪有”容恪怎么可能承认。 “四嫂,你看我四哥欺负我。”说着,容忻就要往雪胧身上趴,雪胧那里受得了这样,赶紧伸手去挡,容忻这一趴带了力气,肯定撞不轻她。 雪胧前面挡,容恪在后面拽住了容忻的衣领子“不准离你四嫂太近,注意规矩。” “四嫂,你怎么了吗?你不喜欢忻儿吗?”容忻在宫里,那个娘娘都喜欢抱一抱他,他这么撒娇最是管用了。连母后平时冷冰冰的,也喜欢逗一逗他。 “四嫂身上不方便。”雪胧只能如此回答,想必他一个孩子也想不了那么多。 “那四嫂是怀小侄子了吗?” “什么?”雪胧真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雪胧恍惚间,想到了九岁时的季恒,这才回忆起,其实现在的小孩子,都鬼精鬼精的。 “之前,耿娘娘怀小妹妹的时候,母妃也不允许我这样趴在耿娘娘的身上。说耿娘娘身上不方便。四嫂,你真的要给四哥生孩子了吗?”容忻好像并不高兴。 “四嫂是真的身上不舒服,怎么,四嫂是你四哥的妻子,为什么不能给他生孩子?” “四哥那么…,你千万要生个像你的小孩子才行。” “你知道你四哥就在你身边坐着的吧。”雪胧看着容忻委屈的样子,好像有很多故事跟雪胧讲。 “四哥那么的英俊,你生个像四哥那么英俊的小侄子,那让京城的小姑娘们茶饭不思的,多不好啊。”容忻反应极快,他不用回头,就可以想到容恪的脸色,立刻说了好话。 雪胧也起了玩心“那你这么说,生个跟四嫂一样的孩子,是四嫂不漂亮喽?” “四嫂怎么不漂亮,四嫂最漂亮了。” “好了,你别逗这小子了,你小子,就是挨得揍少。早点摆饭吧,让他吃了,我送他回去。” “不用你送,你在家里,好好陪着四嫂就行,四嫂,身上,嘿嘿嘿,不舒服。”容忻捂着小嘴,嘿嘿的笑了起来,让雪胧哭笑不得。 “玲珑,去厨房催一催,做好了就摆饭吧。” “是”玲珑立刻吩咐穗儿去办。 “四嫂呢?你喜欢吃什么点心?喝什么茶?” “四嫂喜欢吃的点心也不少,茶嘛,喜欢喝铁观音。” “跟四哥一样哎,那看来铁观音是个很好喝的茶,以后本王也要喝这个。” “好,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男孩子家的,知道别人爱吃爱喝什么有什么用,忻儿,你过了年就要上书房了,到了书房,拜了师父,好好跟师父学习,这让你终身都受用。”容恪摸了摸容忻的脑袋,容忻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了,你怎么跟父皇似的,说话这么干巴巴的。连语气都一样。” “不能妄议父皇。”雪胧发现容恪不是一般的喜欢容忻,从不能上就能看得出来,不能和不准,虽然只是差一个字,但是语气和亲疏上,却差了一大截。 “他是我们的父皇,我们为什么不能谈起他呢?”容忻双手一摊,十分不明白的问容恪。 容恪的眉心皱了皱“不能,就是不能,他是我们的父皇前,还是帝王。” “可是叫他皇上的那么多,叫他父皇的就我们几个啊。那里那么多规矩守着,不累吗?”容忻的笑容,和容恪板着的脸形成了对比,两兄弟,真是两种性格呢。 “规矩就是规矩,立规矩就是要遵守。以后不能过多的谈论父皇,被有心人听了,会惹口舌之祸的。”容恪伸手,有忍不住摸了摸容忻乌黑的头发,和头上的小髻子。 “忻儿知道了。谢四哥指教。”容忻站直,双手捧在一起,对容恪行了个谢礼,还别说真是有模有样的。 “这都是谁教给你的。”容忻刚才的那个谢礼,明显就是谢人赐教时行的长礼,如果没人教,看是看不会的。 “父皇。”容忻甜甜的回答。 “父皇教了你很多东西嘛?” “是啊,父皇一有时间就教我,刚才那个叫谢人赐教的长礼,这样是谢人给予的谢礼。”容忻站直,蹬直双腿,一只手攥紧在另一双里,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十分标准的谢礼。 “这是平辈之礼。”容忻一板一眼的,看样子是要对着容恪和雪胧,显摆完陛下交给他所有把式。 “怎么样,我行的标准吧,这可是父皇亲授的呢。”容忻得意的对容恪和雪胧炫耀。 “我的行礼,也是父皇教的,这是他,唯一亲自交给我的东西。”容恪回头,看了雪胧一眼。 可能跟雪胧多次提起过,他与寅贞帝的事情,所以不知不觉,容恪很愿意把他跟陛下的事情,一点点的告诉雪胧。 密处【3】

在雪胧这里吃过晚饭,容忻才吵吵闹闹的,由容恪亲自去送了才肯回去。 容恪回来的时候,雪胧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这几天她确实很不舒服,前几天去赛马,受了寒,喝了点热汤,压了下去,但终究没有发解出来,所以更加难受。 “怎么睡得如此早?”容恪进了雪胧的房间,轻车熟路的在榻上铺好棉被,坐在上面。 不得不说他一个太子,铺的还真是有模有样。 “你在我房里一住就快十天了,去后院吧。”雪胧坐了起来,头晕晕的很不舒服。 “后院?”容恪皱了皱眉,去后院住什么? “就是妾室那里,不是有句话叫雨露均沾吗?你也去沾一沾吧。”雪胧实在头疼的厉害,坐着都觉得很不舒服。赶紧躺下。 “这么晚了,去哪里?” “我管你去哪里,今晚就去别的地方吧。”后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雪胧这个正妻不懂的劝谏。 “明日吧。”容恪单手放在脑后,然后躺在了温暖的榻上。 “那你可要记住。”雪胧怎么觉得这话,容恪昨天晚上也说过。 “嗯。”容恪答应着,转了身,换了个更舒适的躺姿。 “殿下,殿下…”门外,有人急促的在喊。 雪胧勾唇一笑,一听声音,容恪想明天去都不行。 “和人在外喧哗。”是玲珑的声音,她打开外门,跑上来的是一个只穿个单衣的侍女。 “大胆,居然敢擅闯太子妃的居所。侍卫,还不拉出去。”玲珑对着门外喊,立刻跑进来两个在门口守卫的侍卫,要把侍女拉出去。 “这位姐姐,我是林良林身边的侍女,琳儿。我们家夫人,刚才躺在床上好好的突然肚痛,疼的满床打滚,念叨着想要见殿下。” “你去看看。”雪胧看着容恪躺在榻上,无动于衷。 “我又不是太医,去看了有什么用?”不得不说,容恪还真的很拎得清。 “去看看吧。这林良林不惜得罪我,都要叫你过去,肯定准备好了别的法子,一定要让你过去。”雪胧盖好被子,手也放在被子里,但是头一说话就疼。 “我如果去了,人人效仿,你我就永没有安生的日子。” “殿下…”玲珑在门外,很为难的喊。 “就说本殿已经睡下了,明日再去,去找了太医,好生照看。” “是”玲珑走了出去,门外很快就安静的下来。 雪胧摇着头“你这样才是跟我找麻烦。” 说完,雪胧翻了身,就不管这件事情了。然后合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胧和容恪都睡着了,门又被急促的拍响。容恪先醒的,而后大怒。 “来人,外面的侍卫都死了吗?”喊完,容恪穿着内衣就拉开门,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雪胧无奈,只能穿上大氅跟着出去。 刚出来,就听见容恪在大声的训斥在鸾凤阁外警戒的府卫。 “本殿看你们真的是活腻味了,什么人都放进太子妃的寝宫。这深更半夜里,来门前叨扰的,不是刺客,难道还是来串门子的。本殿和太子妃没有发话,什么时候,有你们做主什么人都往里面放,今日值夜的侍卫,全部杖打五十,除去职务,滚出东宫去。侍卫总领撤职,杖打三十。回家思过去。” “别发脾气了,外面冷。”雪胧拿着容恪的大氅,给他披在身上。 容恪什么时候觉得冷过,但是只穿单衣站在门口,还确实有些浑身冰冷。 “外面冷你还出来,进去吧,本殿来处理。” “你就去看看吧。”雪胧看了跪在地上的侍女,还是刚才的琳儿,现在吓得浑身哆嗦,面色铁青。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出去?”容恪依然盛怒。 “殿,殿下,我们家夫人,真的,真的很是,不,不适,奴婢这才,这才大胆前来叨扰的,请殿下,殿下去看看我们家夫人吧。” “来人,去把太医拖出去…”雪胧感觉掐了一下正在盛怒的容恪。 “殿下,妾身跟你一起去看看林妹妹吧。她入府没多久,妾身就嫁进来了,得的宠爱自然要比别的妹妹少一些,这时生病了,自然乱了主意,玲珑,把殿下的常服拿来,咱们一起去看看林妹妹吧,没事的话,妾身也就放心了。” 容恪看雪胧使眼色给她,也就由她去了,穿好衣服,雪胧也穿好,头发披散在脑后,戴着一顶雪貂帽,跟容恪一起去了林氏的院子。 一进院子,周围早已经漆黑一片,唯独林氏这里,还灯火通明,林氏这里倒是有人通报了,二人才走了进来。 一进屋,就看见林氏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手捂着肚子,身边站着两个太医,好像束手无策的样子。 “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殿下,是殿下来了吗?”林氏是唱戏的出生,声音自然婉转好听,微闭着眼睛,伸出一只手,希望容恪握住,容恪侧开身子,把雪胧推了过去,那意思就是说,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妹妹,这是怎么了?”雪胧用冰冷的手握住林氏的手,顺势坐在了床上,还用另一只冰冷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恕妾身不能起身给娘娘请安了,这更深露重的,娘娘,娘娘怎么来了?哎呀,疼死我了。”林氏又喊一声痛。 “哎,还不是本宫担心你,特意陪着殿下来一起看看,还有啊,刚才殿下听琳儿说,妹妹的病没有好转,还是疼的厉害,说着就要把御医杀了。这不年下了,本宫跟着殿下来看看,这打打杀杀的,传出去,对东宫多不好啊。”雪胧说完,可以明显的看见,两个御医的脸都白了。赶紧跪在地上“臣有罪。” “说,宜儿究竟怎么了?”容恪也站在一侧,继续助威。 其实林氏的脸色都很好,一点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这样做,也是临时起意如此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回,回殿下的话,夫人是寒毒在体,一时间有些血瘀,下官已经看着夫人服了药,一会就好转的。” “服药多久了?”容恪问。 “刚刚服下。”太医们不安的低着头。 “从刚才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你们怎么才给药服下,如此渎职,来人,把这两个庸医拉下去…” “殿下,殿下饶命啊,其实林良林的病并不打紧,是林良林再三要求,下官观察许久,才诊出脉来,这才熬出药来,殿下饶命啊,真的不关下官的事情啊。”御医甲一紧张什么都说了,御医乙跟着磕头请罪。 “滚”许久,容恪才说道。 太医赶紧提着药箱子,跑的别提多快,生怕再被牵累。 雪胧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容恪身边,接下的事情,就该他处理了。 “殿,殿下,妾身刚才真的肚子好痛,妾身生怕有什么差错…” “殿下,刚才夫人也让奴婢不要去找您,扰了您跟太子妃的好梦,可是奴婢看夫人实在疼的厉害,这才闯入太子妃寝殿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琳儿赶紧跪在二人身前,把罪顶下来。 “琳儿…”林氏乱了阵脚。 其实,今日白日,高氏突然来了,喝了一会茶,别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跟自己闲聊一通。 说着闲话,说到了前朝美人徐贵妃,很是得当时的皇帝喜欢,后宫的另一位曾经也很受宠的张贵妃,为了争宠,佯装称病,皇帝果然来探视,二人床前屋内小叙,皇帝慢慢想起张贵妃的好来,两位贵妃慢慢的平分秋色。 这不,晚上休息的时候,听人说,殿下又宿在太子妃处了。 太子妃住在别苑的时候,太子就整天在别苑,现在太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半月的时间,只在新立的玉孺人处住了一晚上,就是住在太子妃那里,别说是踏足自己的住处,整个后院,太子都不曾到过,她思来想去,就想到了那个装病了张贵妃,正好自己这几日再吃去除寒毒的药物,接着寒毒血瘀这个由头,让太子来看自己。 太子虽然来了,可是一点都没有怜惜与她,现在还闹砸了。这可怎生是好。琳儿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登台唱戏,都是琳儿给她装扮,现在到了东宫,又是她在一力照顾,看此刻太子是动了真怒,万一太子一怒之下,杀了琳儿怎么办。 “起来吧”容恪叹了一口气,让琳儿起来。 “殿下…” “你不是说过嘛,琳儿是你最好的伙伴,打杀了她,你也肯定不舍得。太子妃也说了,现在正是年下,打打杀杀对名声不益,这次就这么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两次并罚。” “谢殿下,谢娘娘”林氏那里还敢装病,感觉从床上起来,跪在地上谢恩。 雪胧伸手把她扶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不是身边不舒服,还不在床上躺着。妹妹,这次就当记个教训。本宫已经跟殿下说了,很快就会到妹妹房中来的。”最后一句话,是雪胧伏在林氏耳朵边上说的,林氏的脸立刻红了。 “姐姐…”她娇嗔雪胧一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殿下,既然已经到了林妹妹这里,就在这里歇息吧,妾身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说着,雪胧铺上大氅,就准备走。 “娘娘,外面更深露重的,让殿下送您回去吧,妹妹这次做错了事情,多些姐姐不计较。”林氏今年不过十七岁,自然称得上雪胧一声姐姐。 雪胧看了一眼容恪征求他的意见,他拿起一边的大氅“走吧,回去吧。” “妾身恭送殿下,娘娘。”林氏真心实意的目送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雪胧的头越来越沉,身上也冷,看来非得风寒不可。 刚出院子,一阵风吹来,干冷干冷的,雪胧打了个喷嚏。 “冷吗?”说着容恪就要脱下身上的大氅。 “不冷,只是从温暖的地方出来,鼻子不舒服,你别脱,披在身上重死了。”雪胧看着容恪身上的大氅,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个十分显老的大氅,不过那个衣服倒是全部都是真材实料,厚的很。 “来,本殿背你,冷,快点回去。”容恪嫌弃雪胧走得慢,蹲了下来。 “不用了”雪胧拒绝,裹紧身上的大氅。 “那你是要本殿抱你了。” 随着雪胧一声惊叫,容恪把雪胧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干什么?”雪胧伸手捶打容恪坚实的胸口。 “这样走一走暖和。”容恪抬着头,看着前面。 “这可是在外面,你还嫌我树的敌不够多吗?”雪胧依然捶打了两下,不过显然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有本殿在,怕什么。”容恪甩甩聚在脖颈处的长发,把雪胧往上抱了抱。 “你放我下来啊,我觉得很不方便。”不知道是两个人靠的太近,雪胧觉得自己浑身发热。 “快到了,你走的太慢了。”容恪抱得紧紧地,雪胧自然挣脱不开。 只能由他,容恪走的又稳又快,但是林氏的住处离雪胧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 不由得,雪胧在一颠一颠中,慢慢的低下了头,睡着了。 其实,两个人是坐轿来了。 回到鸾凤阁,容恪出了一身的汗,雪胧看着身量纤纤,可是也是有些重量的,不负她受的养尊处优。她把雪胧放在床上,正想离开,却被雪胧抓住了领子。 玲珑正想上前给雪胧脱下外衣,让她舒服一些,雪胧的手,却死死的抓住了容恪的领子。 “容…别,容…别走。”雪胧逼着自己,就算是在梦里,都不能喊出他的名字,所以,含糊不清的,容恪只听见雪胧说了一句别走。 “好,本殿不走”容恪无奈,只能坐在雪胧的床边,让玲珑先把雪胧的通袖的大氅脱了,自己也把外衣脱了,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雪胧的衣服脱下只剩睡觉的内衣。 刚才玲珑再给她脱外衣的时候,好容易把她的手拽开,这衣服刚刚脱下来,就又被雪胧抓住了袖子,动一动,雪胧就吭吭唧唧的要哭。 容恪无法,只能让玲珑拿来他铺在榻上的被子,把雪胧往床里面抱了抱,自己躺在了雪胧的身边。容恪刚刚躺下,雪胧就靠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容恪“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密处【4】

雪胧一夜睡得很不错,温暖而又舒适。 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一阵馨香传遍她的整个鼻腔。随后她悠悠的伸了个懒腰。 一侧身,却看见了睡在她外面的容恪。 雪胧皱眉,再皱,最后,慢慢的坐了起来。 自己身上的内衣是完整的,床榻也不算太乱,这种时候,雪胧才不会闲的没事尖叫,她慢慢的起身,想从容恪身上跨过去,然后下床去。 却刚刚伸出脚,就被容恪抓住了玉足。 “从太子身上跨过去,是最起码要灭三族的,季雪胧。”容恪慢慢的睁开眼睛,他跟雪胧的神清气爽不同,他觉得头晕眼花的,好像要得风寒了。 但是想想昨晚雪胧的样子,他能不得风寒吗? “那你快起来,我要过去。”雪胧尴尬到了极点,想要把自己的脚给夺回来,未果,反而被容恪给牢牢地抓住了。 “老实待着吧”容恪很困,并不想动。 “我,我怎么老实待着,睡醒了不起床,在床上躺着啊?” “嗯,躺着。”容恪抓着雪胧的脚,然后把手垫在头后面,眯起眼睛。 “这是我的床啊,我想躺就躺,不想躺了自然,就要起来,再说了,你不是应该在那里睡吗?你上我床上来的事情,我还没有问你。”雪胧指着容恪平时睡得暖榻问他。 容恪懒得跟她多争辩,松开雪胧的脚踝,拉着自己的衣袖和领口“这里,还有这里,你看不见吗?” 雪胧定睛一看,容恪的衣领和袖口,被人抓的乱七八糟,尤其是领口,领口的包边都要被拽下来了。 “是,是我的抓的,你也可以脱下来啊,下流。”雪胧得了自由,伸脚又准备走,容恪作势还要去抓,好在雪胧反应快,一脚轻轻的踢在了容恪的肩膀上。 “殴打辱骂太子,菜市口够你去十八回的了。” “你就说下流,我这叫实话实说。快点起开,我要起床。”雪胧一点都不害怕容恪说的,而容恪确实也没有把雪胧和雪胧三族拉去菜市口的想法,毕竟雪胧的三族,可是大聖的肱骨。 雪胧继续拿脚尖踢容恪,反正不疼,容恪也懒得躲,只是慢悠悠的说“跟自己的妻子,睡在一张床上,你去问问,那个会说这件事情下流?” “你就说下流,我名义上是你妻子,那你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你妻子吗?快让开,我,我,尿急啊。”雪胧被憋得脸红,站在原地,给容恪闹脾气。 “尿,尿急,好,好,我让开。这种事情,你要早说啊。”一边说,容恪一边坐起来,给雪胧让开空间。 “这种事情怎么说。”雪胧赶紧从床上下来,然后转身跑进隔间里,隔间里有个马桶。 雪胧解决完以后,又走回了卧房,刚才尿急没顾上,刚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还真是冷的不行。雪胧还真想再回被窝里,好好的躺一会。 “你怎么还不起床?”可是床上还躺着容恪。 “又不用上朝,为什么要起床?” “那你去别处睡去。”雪胧抬脚,又准备踢容恪。 “季雪胧,一不过三。” “你霸占人家床铺,你还有理了,我再三怎么了?我还再四,再五,再六。”雪胧一步踏上了床,然后连续踢了容恪好几下。 不知不觉,两个人从互相忌惮,互相利用,慢慢的成了可以开玩笑,甚至打闹的朋友了。 “大年下的,杀生不好。”容恪也仅仅是口头上威胁一番雪胧,他也对雪胧宽容了起来,任她胡闹,也想,在因为他自己惹出来的这些乱子里,护雪胧周全。 “你要是想你就杀啊,传出去,你让人好好的听一听,太子爷,腊月二十八杀妻。到时候,我看你这倒霉太子,也算是做到头了。”雪胧一活动,身上的活力上来了,也就不怎么觉得冷了,性子自然也放开了许多。 “所以啊,你想去菜市口,也别这个时候。” “你这话,得让你的太子三师们羞愧而死,我是皇亲,杀头的话,也只是去午门。”雪胧昂着头,容恪的肩膀踢上去,脚感不错,雪胧大着胆子,又踢了两脚。 容恪被雪胧踢得,还是有点烦,他抓住了雪胧的脚踝,一个用力,雪胧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前倒,容恪眼疾手快,半起身扶住了雪胧的肩膀,再一个翻身,就把雪胧按在了床上,雪胧皱眉“你,你干什么?” 雪胧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容恪,他的脸就在自己的脸上,不足一掌的距离。 “我的三师,还算是有点用处的。你不困吗?继续睡吧。”容恪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给雪胧盖好被子,然后翻身,盖好自己身上的被子,翻身背对着雪胧。 雪胧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十分快,而在确定容恪只是转过身去休息的时候,她也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真的想的太多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十分悠闲,这不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雪胧就收拾妥当,一会要进宫,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吃得饱饱的,不然一大桌子人让来让去的,参加过如此两次大宫宴,雪胧也终于有了经验。 “这一大早的,吃那么多东西,别人一看,还以为东宫亏待了你呢。”容恪从外面进来,听了雪胧要“雨露均沾”的建议,容恪这几日,都住在自己的寝宫里。 “饿了不就要吃吗?”雪胧懒得理他。 “吃这么多,一会中午还吃不吃得下。” “中午的时候再说中午的。”雪胧递了个筷子给容恪“吃点?” 容恪接过筷子。 雪胧的早餐很是丰富,肉面包,卤水牛肉,烧麦,热粥,还有两盘鸡蛋饼。 “你这里的东西,总是很好吃。”容恪吃了一块煎的外焦里嫩的鸡蛋饼,鲜美无比,仔细一看,里面还放了虾仁碎。 “那是你的那些妾室们,出身太低,要不我给你物色几个百年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那带过来的私厨手艺,不必我这里差。”雪胧拿起干净的碗给容恪盛了碗热粥。 粥是米粥,陪着酸笋吃,回味无穷还开胃。 “当时,看见她们,我总是能想到玉容。”容恪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雪胧给他盛的米粥。 “你的出身,实在不太能允许你,找些与你身份不符的女子。”这样,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痛苦。 雪胧在东宫这几日,慢慢的发现,其实容恪并不太宠爱后院的妃妾,几个妾室,连他的性格和喜好都摸不清,更别说会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一开始雪胧还以为容恪是经常不在东宫的关系,就与容恪成婚这一年来说,容恪在京城也就三四个月,剩下的时间,根本见不到人。 但是应该是跟这些妾室们,出生不高有十分直接的原因。 容恪是皇子,母亲还是有百年于氏之称的于家女儿,礼仪礼节,都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不过,还有可能有更深层的东西,雪胧还没有发现。 吃过饭,雪胧照例去顶层看书,玲玉已经派人烧好暖笼。 书房里是不能见明火的,不然那么一屋子书,见一点火星就要着起来的。 容恪也跟着上来,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一人在一头,也不打扰。 因为今日是除夕宫宴,容恪的两位侧妃都要随着去,这时,二人一起来见雪胧。 刚走到鸾凤阁前,就看到了太子的侍卫,不用问,就知道太子在里面。 两人得了通传,跟着玲珑一起上了顶层书房,门一开,温暖如春。 只见太子斜握在一侧书榻前,身上盖着一片兔毛被,头发披散着,并未束发,乌黑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手里素色书皮的书,手边放着茶,点心等物,任他取用。 高氏侍奉容恪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闲适过。 再看一遍的雪胧。 屋中温暖如春。薛之遥知道雪胧最怕冷,所以在外设计了一层高窗,高窗下有走廊,关上窗户,就能隔绝大部分的冷气。里面还专门让人用了包裹的方法,墙中是铁皮,铁皮下暖石,下面的热气上来后,烧热铁皮,有暖石包着温度能保持许久,所以只需要很少的木材等物,雪胧的这个屋子就可以温暖如春。 所以雪胧在屋中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常服,鹅黄色让人看上去就暖暖的。 她坐在正位边上喝茶,一头黑瀑只用一只白玉簪子别起前发,一副家常打扮,却也让人觉得温馨舒适。 雪娜其实跟雪胧还是有相同的地方的,但是雪娜却穷其一生,没有模仿出半点雪胧身上的气息。 二人给容恪和雪胧见礼,容恪挥挥手,眼睛依然看着书“起来吧” “谢殿下” “来的正好,快坐。刚才本宫跟殿下在鉴茶,你们也来喝喝,本宫先不告诉你们那一杯是本宫说好的,那一杯是殿下说好的,不然你们谁都要选殿下的那杯了,穗儿,上茶。” 话音刚落,穗儿和楹儿分别端着两杯茶进来,玉儿手里端着茶点。 茶盘上一左一右放着两杯茶,中间有漱口的水和水盂。 “那妾身等要是没选到殿下选的茶,可不是要失宠爱与殿下了。”雪娜微微一笑,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选端起漱口水,开始漱口品茶。 “不碍事,只管说那个好喝,那个不好喝罢了。”容恪放下书,依然斜靠在榻上。 “是”雪娜端起右边的一杯,茶碗是青绿色的,端在手中沉甸甸的,她旋开杯盖,一股清雅的茶香袭来,初闻觉得很普通,但是放在鼻尖下再一闻,虽然也是清清雅雅的,但是味道却让人过鼻难忘,很是让人舒适的一杯茶。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微微的苦涩,是龙井茶,随后是满嘴的茶香,茶香之余,还有点… “姐姐,这茶里,掺了什么花?喝着这花香味,可不止一种两种。” “说的就是,这茶的花香味太多,反而掩了茶香至味”容恪从卧榻上翻身而起,不用品了,也让人知道这杯是雪胧选的茶。 “有龙珠茉莉,绣球牡丹,还有一味阴山玫瑰,放的少些,主要是为了压一压前面两个的花香味。不要喧宾夺主。” “水呢?水混润入喉,如同水甘之露。” “水更大有妙用,是荷叶上的晨露,所以茶里还淡淡有些荷叶的香味。”雪胧很满意这杯茶,花香茶香,又清雅迷人,十分不错。 “好茶”雪娜点点头。 然后又漱了漱口,端起了另外一杯。 另外一杯是白瓷杯,上面画着花竹,叶片窸窣,文雅多思。 打开茶盖,不用闻,只是细细的呼吸,就觉得满屋茶香,仔细一看,是红茶。 “此茶红亮入血,一看就是浓郁浑厚之茶,不用猜,这杯,肯定是殿下选的了。”雪娜知道容恪喜欢喝铁观音,这铁观音和杯中红茶一样,都是千年茶树上得来的珍品,一定更得容恪喜爱。 她喝了一口,却没有想象的那种满嘴匀不开的浓香,而是刚刚的程度,多一份太浓,少一分则淡。 “是用了初雪之水,雪水冷冽,用来化小种的祁红茶,只是适宜。”雪胧看雪娜一脸困惑,刚开始喝此茶的时候,雪胧也是一时没能品出茶中水的出处,是容恪解释了,她才知道。 “此茶配上初雪水,真是绝妙啊。”雪娜点点头。 “所以呢?这两种茶,你觉得那种比较好一些?”容恪也有些按捺不住,想听到雪娜说出答案。 “妾身觉得,红茶不错…”雪胧听她说完,眼色一暗。 “不过……”雪娜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容恪面带微笑。 “妾身觉得红茶是不错,多少正好,更适合君子们在论道天下之余,喝一杯,以感适当之妙的。妾身只是女子,而非君子,所以,妾身觉得这款花香茶香都很浓郁,但是入口如甘露般圆润的龙井茶跟好一些。” 容恪点点头,觉得雪娜说的十分有道理。 “慧儿你呢?你觉得如何?”慧儿是高氏的名字,以前在汐月宫做宫女的时候,她就叫这个名字。雪胧见楹儿听容恪喊完,不自觉的一抬头,谁让楹儿之前的名字也是叫慧儿。希望高氏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高氏那里还有闲心观察这个。她学着雪娜的样子,漱口,品茶,再漱口,再品茶。 品茶过后,就要评茶,她那里知道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说… 密处【5】

“这杯绿茶,清而不淡,味道不俗,这杯红茶,茶香浓郁,又不多不少,不会有过得感觉。真是难分伯仲呢。” “把这个送给母妃吧。”雪胧指了指自己桌前,青色的杯子。 容恪点点头,后来仔细想想,还是觉得花香和茶香兼备的茶,毕竟适合母妃喝“嗯,装起来吧。” “茶也喝过了,你们两个一起来,有什么事吗?”雪胧让玲玉亲自去装茶叶。 “妾身等是来问出发时间的,因为进的门不同,所以要比二位早出发一会。” “宫宴是戌时整开宴,本宫刚才跟殿下商议,说酉时过半前到就可以了。” “酉时过半?”高氏从来没有见人如此晚的,到达宫宴。 “有什么问题吗?” “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到了宴上还要准备献礼,进宫后,还要去登记年礼,办个时辰的时间怎么来的及?”高氏有些为难的说。 “这些准备,是那些需要殿下,还有本宫亲手去做的?” “那妾身等,也就酉时开始动身,提前一点先到宫中等候。”雪娜看着容恪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雪胧说的话,自然是得了认可。 “嗯”雪胧拿出一张宣纸,铺开半页,放在榻上,然后拿起一杯新书,手边有磨好的新墨,她照着书的扉页上字,在抄写上面的短评。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时不时容恪翻动书页的声音。 “那妾身等就先告退了。”雪娜自然是知趣,自己先站了起来。 “嗯,回去休息好了,慢慢去也可以。”雪胧的全部注意力依然在纸上。 “是,姐姐。”雪娜离开,高氏自然没有道理在此,碰了一鼻子灰,她自然高兴不起来。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温暖的让人懒洋洋的。 “你好像并不喜欢慧儿。” “实在谈不上喜欢。”雪胧不想跟容恪多说自己跟高氏的这几次交锋和过节,二人自第一天见面,高氏就明显的想压自己一头,她不过一个宫女出生的侧妃,雪胧怎么可能被她牵住首尾,二人自然是不睦的。 “对于她,还是存着一份亏欠的,如果她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我还是愿意担待与她。” “你不用提前给我划线,我本来也没想把她怎么样。”雪胧依然在写字,然后摇了摇头“要我与她争宠,我才会与她斗,我现在,理都不愿意理。” “是啊,我怎么把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事情忘了。”容恪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笑的苦涩。 “我们自然不到互相把彼此放在心上的关系,我们是好友,时时挂念就好,没必要整的那么深的感情。这本书的短评不错,虽然写的都是好话,但是怎么读,都觉得写这个短评的人,在讽这个书的作者。” “念来听听。” “老朽偶拜先生大作,又得幸可为先生写评,无甚欢喜。先生高才,如天之明月,浩渺星河,不在地上。” 容恪听完这句,忍不住也笑了“这是在说这个人假大空。” “地上之人多愚昧,难得有先生这轮明月照射,常常点醒于梦中世人,所到之处,皆是先生之声,甚是厉害。” “这是说这个人喜欢显摆自己的文采,还总是显摆不到地方。” “这个写评的人叫徐大冬,名字倒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文峰辛辣,是个有才之人啊。”雪胧翻了翻书页,第二页写着这个人的名字,却没有印鉴,实在拿不准这个人是谁。 “徐大冬?” “是啊,这书也实在是好生奇怪,只有短评和名字,却没有这个人的印鉴,这让人怎么辨出真假。”雪胧翻了翻,看了这个人的短评,这本书也不用看了,肯定也是满纸假大空,教人道理的书,就把书倒扣起来了。 “徐大冬,不就是先帝那朝的徐家四子吗?” “你说这个人是徐家四子?”徐家四子,如雷贯耳。 “嗯,建北徐氏,有三个兄弟,除老大家有俩子,其余两个,一家一个独子,徐家取名字的时候,也甚是随意,春夏秋冬,便是这个四个兄弟的名字。” “你是说赫赫有名的徐家四子,分别叫徐大春,徐大夏,徐大秋,徐大冬?” “反正师父是这么说的,师父年轻的时候,还跟这个徐大秋是很好的朋友,师父用化名,出了一本游记,还亲自求此人做品评。” “你师父的笔名是…”雪胧不自觉的瞄了一眼,倒扣过来的书皮,上面写着的,分明就是化名。 “石霭” 雪胧看着书皮上,赫然写着石霭二字,憋坏了才忍住喷笑。 “不过这徐家四子,又叫徐家四怪,有各自的别号,所以慢慢的他们叫什么反而没人知道了,都只知道他们的别称了,徐大冬老先生的别称,就叫徐老拐,谁这个人,十分的拐骨,看得上眼的,就算是乞丐,也与人家交流分美食美酒一起享用,看不上眼,都懒得搭理。” 雪胧翻过书本,如果按容恪如此说徐老拐的性格,他应该也不是真的讨厌黄太傅,不然干嘛还写短篇骂人,直接不理不就完了。 “不过,这本书是谁写的,得徐老先生如此骂,看来两个人,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容恪坐了起来,想跟雪胧要那本书。 “没谁。” “我看一看。” “这是我挑的,我的书啊。干什么要给你看。”雪胧自然是不肯给的。 “我就看一眼,至于这么小气嘛。”容恪也被激起了好奇心,站了起来,想要给雪胧要那本书。 “我看完再给你。”雪胧选择了拖延办法,等他看完,容恪可能早就忘了这件事情。 “那好吧。”容恪把刚才看完的书,放在书架上,又找了一本,躺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了起来。 经容恪这么一说,雪胧还真想看一看这本书,所以她翻过了短评,看起了正文。 时间飞快,再一抬头,已经坐在了进宫的马车上。 “这本书真的不错吗?你都看了一天了。” 雪胧点点头“差一点被这篇短评害了错过如此一本书。” “徐老拐也可能是想到世人都知他的性情,所以才这样写的,这可是欲扬先抑的高招啊。” “我发现你不仅带兵打仗,骑马弓射是把好手,诗书礼乐都很通呢。”这不是容恪刚给雪胧的感觉,因为容恪确实如此,他的诗书十分的通畅,礼乐也很懂,而且,雪胧看了一眼放在一侧的画笼,容恪还画得一手好画。 素未谋面的黄太傅,写的一手好游记,还教了一个好学生。 “你才发现吗?”容恪并不为受到了夸奖而沾沾自喜,因为这实在是他跟人相熟以后,每个人都会发现的事情“我在你们眼里,是个很武勇的人吗?” “你的武功,比你的文功要多多了,实在跟翩然佳公子说不上话。” “那你们居于闺阁中,其他的女子都如何谈论我的?” “你当我们这些闺秀,闲的没事,就聚在一起谈男人啊。”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如此。 “不然呢?” “你的人气,在闺阁小姐中,排在于世子后面。” “还有排名?那第一名是谁?” “我大哥。”雪胧得意的一笑。 “第二名呢?”容恪点点头,这个第一名没什么争议。 “六王爷”雪胧实话实说。 “容愉?他那里好?”容恪不懂。 “可能是六王爷,十分符合翩然佳公子的这个称号吧。” 容恪想了想容愉的外表相貌,还确实如此。 “第三名呢?” “我就直接告诉你,你排在第几名吧,一个个的问,问到宫门口也排不到你。”雪胧忍不住的哈哈的笑了起来。 声音清脆,如同玉佩相碰的声音。 “我的排名很低吗?”容恪不信,再不济,他可是大聖开国以来,第一个带兵治武的太子。 “说了你排在于世子后面。” “于世子也很不错啊。” “我说的是那个被梁国人活活打死的那个,于二爷家的世子。”说完,雪胧捧腹大笑,几乎要笑断了气。 “你,你…”容恪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呢,于世子当时虽然爱吃喝嫖赌,但是,容貌,容貌还是不错的,所以,能排在京城的这些世家公子前三十名,你,你是三十一名。” “我,我那里不如别人了。”都说女人有虚荣心,男人虚荣心犯起来,一点都不比女子少。 “你在当时的那些闺阁小姐眼里,是个一力平定云南的黑脸阎王,带兵打仗,武人性格,厉害的了不得。” “那既然厉害了,为什么排名如此靠后。” “因为你是武将,武将在世家小姐们眼里,一点都不吃香,就跟我叔父一样,我祖母操碎了心,才给他选了我二婶这么个好女子。” “那我小叔叔呢?”容恪想容以莲也是武将,排名一定很低吧。 “你刚才问我第三名是谁了吧。” “第三名不会是我小叔叔吧?”容恪一脸你要说是,我就要崩溃了的表情。 雪胧摇摇头“他是第一名啊。” “第一名不是你大哥吗?” “本来不是的,因为你小叔叔常年不在京城,我大哥,六王爷也出露端倪。他的位置才被他们二人给替换了,其实,你小叔叔,可是大聖第一美男子。在这几个国家的闺阁中,都十分有名啊。”雪胧认真的解释给“困惑”的容恪听。 “我小叔叔就不是武将了吗?他可是有玉面修罗之称的武将。” “修罗前面是什么?玉面啊,你小叔叔,长得好看啊。”从古至今,再到以后的将来,男子的容貌,都是女子,选择夫婿,排名的最重要的考量。 容恪听完,破受冲击,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我的样子,很丑吗?” 容恪除了束发的时候,从来不照镜子,他不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自己的这个样子,是英俊,还是丑陋,但是一直以来,他还觉得自己,应该是长得还算是过得去吧。 雪胧本来是带着笑意审视容恪的样貌,但是却移不开目光了。 容恪怎么可能是长得丑的,他的母亲,可是聖都第一美女。 容恪眉目,甚至要比容愉都要好看,因为他的眉眼之中,带着容愉没有的,饱满的英气。刀割似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深沉的轮廓,长在窄窄的脸上,实在是个十分标准的美男子。 只是容恪的唇,雪胧伸手,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伸出了手。 她把她的手放在了容恪的唇上。 “你的这双唇…”空气还是暖润,容恪有些不自然的想要别开脸,却不舍得雪胧这般轻柔的触碰。 “怎,怎么了?”他口干舌燥,轻咳一声。 “你的唇太薄了,我祖母说,薄唇的男人,最是寡情。你,一看就是,寡情薄意的男子。”雪胧双眼失焦,手轻轻的在容恪的唇上磨蹭,但是他的唇,真的是太好看了,真的是太好看了。 “呀,季雪胧,你,你在干什么?”容恪向后伸头,因为雪胧正在靠近他。 “别动”雪胧嵌住了容恪的下巴。 “你,你这是在耍,耍流氓知不知道。”容恪突然有些慌张,心也砰砰的跳的厉害,他认真的凝望这雪胧的脸。 雪胧的皮肤真白,就好像一吹就破的凝脂,乌黑的眉毛,琥珀色的瞳,小小的鼻子,还有那双…怎么也难以忽视的双唇。 “哈哈哈哈哈,你脸红个什么劲?”雪胧在离容恪的脸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你那只眼睛看见本殿脸红。”容恪知道自己,真的脸红了,因为他的脸,真的很热,加之雪胧的笑声,就越来越热了起来。他赶紧挣脱开了雪胧的手,把脸别过一边去了。 “你这下知道什么叫耍流氓了吧,叫你那天欺负我。”雪胧抬起脚尖,她今天穿了一双十分柔软的鞋子,也没用什么力,踢了容恪一脚。 容恪只是皱皱眉,然后表情并不算太好的坐好,把脸转了过来“好了,别闹了。” “生气了?”雪胧看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没有”容恪没有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心情不好,更多的是失落。 “哎,真是的,小心眼,不闹就不闹了。”雪胧看他面色不好,也只好作罢。 密处【6】

下了车容恪走的很快,雪胧背着画笼,还要拖着长裙,不一会,就跟不上他了。 刚才在马车上,还好好的,这会,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还真是小心眼,雪胧和容恪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 “哎,你,殿下,你等等妾身啊。”走过门的时候,有很多大臣,雪胧觉得被那些大臣看的很是反感,只得伸出手,让容恪等等她。 容恪快走了几步,然后突然站住了脚步,雪胧也在这是追上了她,容恪伸出手“下次,不要给我开那样的玩笑。” 雪胧犹豫了三番,然后把手伸给了容恪,放在他的手掌上“那样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乐趣多的是,不一定拿我开涮。”容恪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心上,雪胧那只小小的手,其实他是想让雪胧把画笼给自己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握紧了雪胧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把画笼接过来,背到自己的肩膀上。 “朋友之间,最大的乐趣,不就是拿彼此开涮。” “我可没涮过你。”容恪皱着眉。 “你走慢些。”雪胧很难跟上容恪的步子,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知道了。”容恪整好差点被雪胧拽下来的上衣,步子也慢了起来。 “涮我,我又不是羊肉,涮着吃。”雪胧哈哈一笑,另一只手也抱住了容恪的胳膊。 “谁敢那你开涮,记仇精”容恪撇撇嘴,心情并不算太坏。 “你才发现我是记仇精。”雪胧一副你才认识我啊的表情。 容恪摇着头,两个人又聊着天往宫里去了。 此时酉时刚刚过半,到了举办宴会的宫殿,此刻一众官员家眷都在,还有一些宗室。 二人如此相携入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雪胧也已经习惯,容恪单手牵着雪胧,另一个肩膀上,还背着画笼,两个人就好像从那画笼里出来的人物一般,行礼过后,二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正宴还没有开始,很多人都在来回走动热闹。 官员们很少,从了季相,于家,还有几位一二品的大员外,并没有多少人。 更多的是宗室,本来萧家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宫宴的,可是家里出了皇后,萧家自然登堂入室,十分的随意。 几个跟容恪相熟的公子们,也围了上来,跟容恪说话。 “那日没有分出伯仲,真是可惜啊。”于大世子最先开口,因为禧妃娘娘是于世子姑姑,两个人可是表兄弟。 “那日太冷了,也实在是事出突然,你们去看过老六了没有?” “怎么没去看,六王爷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前段时间****归来,就病了一阵子,这下子又清减,可有他受的。”一个站在于世子旁,那日骑马雪胧也见过的张公子说。 “好在再过一两月天就暖和了,不是说,过了年,就给六王爷议亲,我家妹妹可还没有定人家。”说话的是建平侯世子,建盛侯,是雪胧的叔叔。 “三哥,五王爷过了年也要议亲。” “五,五王爷不是比薰妹大四岁吗?”季征然突然感觉慌张,马上为自己的妹子开脱。 “季三兄,你要如此说,我家妹妹也都没有议亲。”于世子自然不干了,他家的妹子,可一点不比季家的姑娘差。 “那我们这些家里没有妹子的,不都得哭死,你们啊,着急也没有用,这些事情,还是劳陛下和皇贵妃娘娘来费心吧,你们就让自己妹子收拾妥当,到时候进宫来待选就妥妥的了,太子妃,在下程曦,虽然没有亲妹子,但是有个堂妹,秀外慧中,到时候为二位王爷选亲,娘娘您一定要多多关注,在下的这个堂妹。”这个程曦倒是有趣的很,相貌不错,开起玩笑来,也得宜,更重要的是,此人很是聪明,知道为五六两位王爷选亲,雪胧这个太子妃,也一定要参与其中,来挑选女子,这时候说一说,很能加深雪胧的记忆力。 “程曦你要是这么说,太子妃,薰儿可是您的亲堂妹,你可以帮薰儿一把啊。” “你们,都没正形,你们这么跟太子妃说,太子妃还能帮你们吗,娘娘,我的妹子叫于佳人。”于世子靠近雪胧,在还算是有礼的距离的停下,小声的跟雪胧说。 “行了,你们不写个条子,让她到时候按着选好了,这些事情,有皇贵妃,和耿贤妃呢,再不然还有我母妃和皇后娘娘,你们啊,还不如去她们那里下功夫。”容恪见雪胧只是笑而不语,就主动给雪胧开脱。 “太子殿下,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趣。”容恪一开口,所有人都为容恪开口打断了所有人开玩笑,而感到扫兴。 自此,几个人又聊了一会,直到开始敲鼓,是在提醒别人,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所有人都落座等陛下和皇后来。这时候雪娜和高氏也回到座位上,她们的座位,在容恪和雪胧的后面。 “殿下,这是什么?”高氏看见容恪的身边,一直放着一副画笼。 “这是给父皇准备的礼物。”容恪如实回答。 “那您怎么没让侍从拿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禧妃娘娘到。”传令官的声音这时候也响起来了,众人赶紧起立朝拜。落座以后,皇上一声令下,宫宴正式开始。 宫宴的菜式,换了换去,实在没什么稀奇的,歌舞也是怎么热闹怎么来的,每年演来演去,都是如此,雪胧看过中秋宫宴和陛下的生辰的宫宴,反反复复也就是这个样子,甚是无聊。不过四周总是有敬酒的人,推杯换盏间,时间过得也甚是快。 雪胧并没有喝酒,杯中都是让宫女换成了用汁多的水果,捣制成的果汁,几番添制,就有人看出来了。 “太子妃娘娘是哪里不适吗?怎么没有饮酒?”首先发问的,自然是一直牙咬切齿瞪着雪胧的三王妃。 “三嫂若是想要敬酒的话,本殿来替太子妃饮。”说着,容恪不等雪胧开口,端起杯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妾身只是见众人皆饮酒,只是太子妃娘娘喝果汁,是有什么因由吗?” “三嫂有所不知,这几日弟媳喉咙一直不太舒服,看了太医说,是喉中发炎,不宜饮酒。”雪胧并不想闹事,礼貌而且得宜的回答了三王妃。 “既然太医说不便饮酒,那便不喝了。恪儿,你总往前坐,是不是椅子不舒服?”禧妃自然为自己人解围,立刻转移了话题。 “不…”三王妃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瞟了一眼陛下的神色,实在是谈不上多愉快,自己还是不要在出什么风头了。 “回母妃的话,椅子没事,是儿臣身后有东西。”容恪如实的答了。 “有何物啊。”禧妃接着问。 “母妃…”容恪正想说什么,却被寅贞帝接过话来。 “是啊,这样的场合你都带着,肯定是很重要之物啊,拿出来,让朕瞧瞧。”寅贞帝也是年年看如此歌舞,甚是乏累。 容恪站了起来,把画笼一起捧着,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回父皇,这本就准备来给父皇的,只是现在宴会刚刚过半,儿臣不忍惹各位观赏歌舞之兴,一直没有惊扰各位。”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回父皇,这是儿臣与太子妃画的一副山水画,那日与太子妃谈起过往一年,儿臣得太子妃启发,想起过去一年,儿子在外,父皇的诸多挂念与扶持,特与太子妃合笔画了这幅山水人物之画,送给父皇。” “除夕之日,全家团聚,你们能有这份孝心,实在是难得啊。快拿上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容恪第一次主动送给自己,特别的礼物。容恪又是寅贞帝最得意的儿子,他这些年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有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下他知回报,寅贞帝自然十分的高兴。 侍立在两旁的小宦立刻接过容恪手中的画,一个打开盒子,一个举臂站立,画被展开。 只见远山重重,一山远作一山,一石险过一石。气势滂沱的丛山,稀薄华丽的落日,还有一人一马远远地,隔着大河望着远处的斜塔和那棵坚定不移的松树,整幅画画的是笔韵流畅,做画之人心胸坦荡,又不失细腻,实在是一副上等佳作。 “这画,是何意啊?”寅贞帝也被容恪的画技给惊艳到了,一瞬不瞬的望着画。 “这幅画的画意,是太子妃定的,请父皇允许,由太子妃来为父皇讲解。” “准” “谢父皇。”雪胧也走到容恪身边,屈身跪下“父皇容禀,这幅画是那日殿下跟儿臣说起,他去益州,走蜀道看到的一副精致,看着马上要从山巅上掉下来的塔,却好像是被下面的这颗松树,给牢牢的护住。殿下说,看到那副景色的时候,他就想象到自己在蹒跚学步的时候,马上要摔倒,陛下肯定也如那棵松树一样,稳稳地抓住护住他的的场景。正好之前我二人在商议要送父皇什么礼物,儿臣就提议,不如让殿下把这幅画画出来,山峦树木峻石都是殿下一人所画,山下大河和那个凝望斜塔的男子,是儿臣画的,画的不好,还望陛下恕罪。” 容恪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跟雪胧说过这个,正想抬头观陛下的脸色,却被寅贞帝一声拍桌给惊到,他下意识的抓住了雪胧的手,想要把她往自己身后藏。 禧妃一个动作都不落的看到了容恪的动作,她的眼神一暗,随后是欣慰的一笑,他这个儿子,总算是有在乎,有想要藏在身后好好保护的人了。 寅贞帝拍过桌子后,并没有发怒,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谢父皇。”容恪先站起来,然后拉了雪胧一把,他抓着雪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你能想到父皇,知道父皇对你的疼爱,就说明你长大了。果然,古语言成家立业,你这成家了,就开始懂事成熟了,此画父皇甚是喜欢。来人,拿了这副画,给在座的各位赏评后,挂在朕的书房里。” 左右立刻有人响应。小宦们提着画,挨桌给众人看这幅画。 “谢父皇。”说不准,容恪的心情很复杂,父皇从来没有,如此直接的跟自己说,他喜欢自己做的什么事情,父皇说,他喜欢自己画的画。 容恪转脸,去看雪胧,雪胧伸出手,放在容恪的眼窝上,极快的擦去他无意识里,流出了眼泪。 “别在这里哭啊,你可是个男人。”雪胧苦着脸,容恪怎么跟个女子似的,说哭就哭。 寅贞帝自然看到了雪胧这个动作,再看容恪有些微红的眼眶,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寅贞帝其实并不是个严苛的父亲,他把自己作为父亲,所有柔情的一面,都给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容欢,可是老天爷就这么夺走了他的欢儿,所以他不愿意再对任何一个孩子,在付出那么柔软的爱意,他只是把自己身为父亲柔情的一面,放在了心里。 容恪十二岁就跟着他外祖父上战场,寅贞帝担心的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觉。可是看着晒得黝黑,瘦了许多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寅贞帝却发现自己什么称赞的话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感谢老天爷。 云南一行,容恪失踪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里,寅贞帝什么国事都做不出,一遍遍派人去问消息,没有消息的时候,他的心,就好像被刀割那么疼。 等他在见到容恪的时候,他带着三十万雄狮,打下了整个滇南。他的儿子,是那么的英俊,那么让他骄傲,可是他还是说不出赞扬之话。 父子二人,就在人声鼎沸的宫宴里,对上了眼神,容恪就好像小时候那样,怯生生的望着寅贞帝,希望他能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一个在他做错事情的时候,鼓励的眼神。 寅贞帝依然,有些回避的不自然,却不忍移开视线,两个人就这样久久的相望。 容恪握紧雪胧的手,雪胧知他现在心情复杂的很,于是也就任他握着,然后用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密处【7】

“小叔叔,你可是又来迟了。”是容忻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然后他指着正准备溜进来的容以莲,大声的说。 “以莲…你怎么又迟到了。”场面正胶着不知道怎么解开的时候,容以莲的出现,无疑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 “什么叫又,本王平时又不在京中,那里来的又。”容以莲快步走进殿中,坐在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而容恪和雪胧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两个默契十足。 宴会继续,寅贞帝赏了容恪和雪胧好些东西。容恪继续饮酒,他也懒得理这些虚名,只是难得的,他的心情还不错,因为陛下,还真的是难得夸奖他一次。 雪胧看容恪上扬的嘴角,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容以莲就坐在对面斜对过的地方,雪胧看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长袍,长袍上是银白色的暗花,好像一片片雪落在月夜里,十分的精致,而再配上容以莲的那张脸,他就像是在雪海中的精灵一般,偏扇一笑,魅惑众生。 这是上次雪胧在韶华阁给他挑的那几件衣服,雪胧望着容以莲,自己的眼光真的是太好了,只是他里面穿着白色的长衣,可惜腰间空空,如果有块黑玉…雪胧兀自想起,自己这里还有一块容以莲的玉佩。 容恪正在饮酒,他发现坐在他身边的雪胧安静了许多,回头,看见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了?” “没什么”雪胧回答的很快,但是依然若有所思,她自然是在想怎么才能把那块黑玉还给容以莲。 “在这种场合发呆可不是好事。”容恪接过雪胧手里的杯子,她拿着的,是容恪喝空的酒杯,喝了好几口都没有喝到。 “我没事。”雪胧强打起精神,一会宴后找个空去跟他说一声吧。 宴会要持续许久,非要等到敲了新年钟不可,雪胧很是厌烦,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跟恒弟还有薛之遥满京城的跑着去看热闹杂耍了。今年季斐羽也在京城里,这样的话,肯定很热闹。 “什么时候结束啊?”雪胧第一次参加除夕宫宴,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结束。 “还有大半个时辰,敲了钟,诸位大臣宗室还要在敬一番酒,一直等父皇乏了,才能散。你要是憋得慌,从那边的门去有个小花园,景致不错。”容恪指了指二人身后的一个小门,那里是重华宫的偏门,从那里出去,是配殿花园。 “那我出去转转。” “敲钟完毕前,无比回来。” 雪胧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在玲珑的陪同下,从小门里出去,去了花园。 门口又两个小太监守着,一左一右正束着手打瞌睡,见雪胧出来,立刻跪在地上想要请罪,却被雪胧制止“去里面守着吧,里面暖和些,本宫就在这里散散步。” “谢娘娘。”两个小太监正求不得进到二门中的隔间守着,往年在这里守着的太监都是在里面,可是今年他们两个人得罪了管事公公,才被罚站在门外,这下有太子妃的金口玉言,两个人自然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屋中。 雪胧从二门出来,豁然开朗的就是那个不大的四方园子,一片假山,用绢花卷成的桃花,还有几株争奇斗艳开得正热闹的梅花。 雪胧慢慢的走到假山下面,那里有个石凳,可是走过假山,却看见假山下面坐着一个男子,可不就是容以莲。 容以莲坐在石凳上,面色不怎么好,桌子上摆着酒,他自斟自饮,甚是落寞,雪胧拉着玲珑,转身就想回去,可是雪胧自露头,容以莲就看见她了。 “我大前日刚刚从南边回来,那边下了雪,到比京城还要冷上三分。真不知道季三少爷,受不受得了。” “你有我恒弟的消息?”雪胧这是自然忘了什么规矩,紧走两步,靠近容以莲。 “你还真是现实,有用的时候,你比闻到花香的蜜蜂来得还快。”容以莲呵呵一笑,笑容渐冷。 “你也是知道我是如此,才用这花招引我过来的吧。”雪胧周围看了看,除了那个小门并没有什么进来的门,从那么门进来,这里肯定会听到声响,而且从这里也看到坐在这里的容以莲,所以雪胧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容以莲的前面。 抄起容以莲面前的酒壶,因为只有一个酒杯,雪胧直接把酒壶提高,张开嘴,喝了两口自己馋了一晚上的,上好的玉珠醉,红色的酒液带着玉珠葡萄的酸甜,喝的满嘴留香。 “好酒” “你桌子上又不是没有。” “有是有,可是人前我不能喝。” “人前不能喝,我就不是人吗?” “在你面前自然可以喝,你又不是多事之人。”雪胧又喝了一口,然后给容以莲的空杯倒了一杯。 “同饮?”端着酒壶,邀酒示意容以莲。 “求之不得”容以莲端起自己的酒杯,跟雪胧共饮了一杯。 “我弟弟如何了?” “我可是南边的总边大将,谁会管一个还没有出新兵营的新兵。”容以莲从桌子下面,有拿起一壶酒,用小杯子一口口的喝,实在是不痛快,他拔下酒壶盖,按住酒嘴,喝了一大口。 “不是吧。”雪胧知道他显然是在说谎。 “你父亲今年自掏腰包,给南边的守军送了一万担粮食,给新兵营送了三千件棉衣,五百斤猪肉,你爹为了让他这个儿子过年穿得暖暖和和的,然后吃上一顿肉水饺,真是煞费苦心。” “那有什么,只有我恒弟无恙,我们季氏,肯定不会亏待你的。”雪胧也拔下了壶嘴,按住酒嘴,把壶里不多的酒给一饮而尽了。 “季氏的不亏待啊,那本王不就是发达了。”容以莲从桌子下面拿起最后一壶酒,递给了雪胧“再来?” “再来就再来。只要不做违背天理道德的事情,我们季氏,是言出必行的。” “酒量不错。本王暂时是没什么用得上你们季氏的地方了,你让你爹,你大哥把心老老实实的放在肚子里吧。”容以莲伸手,把酒递到雪胧手里。 “现在可以说说我恒弟的近况了吧。” “你弟弟表现不错,在新兵营和同批的新军相处的甚是融洽,他的身份又高,武艺也不错,重要的是一点也不瞎显摆,在新兵营甚是活跃。” “他能如此就太好了,太好了。”雪胧听容以莲如此说,心里放下了一大截,她生怕恒弟总是憋闷着自己,会憋坏了。 “过了年新兵营结束了,新兵营的教头有意让他留在训兵营,让他做帮手。” “真的吗?”能留在新兵营,真的是太好了,除了每年秋季训兵,新兵营可谓是最轻松的地方。而且在部队后方,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的。 “你是被本王骗大的吗?”容以莲不悦的说。 “没有,没有,我们大聖的战神说话,那可谓是一个唾沫星子都能砸个坑。继续,继续说说啊。他黑了吗?可瘦了?家里给他送的东西,他可收到了,鞋子呢?我亲手给他做了十双,都是黑须缎子的,最是耐磨,他穿了吗?” “我一个大将,难道要追在一个新兵屁股后面问“你穿你姐姐给你穿的新鞋了没有?” “你吃你姐姐亲手给你做的糕点了没有”了吗?” 雪胧被容以莲的拟话给逗乐了,知道自己问了不像话的问题。 “对不起,问了你难回答的问题,来,我自罚一杯”雪胧饮了一口。 “平时见你跟伸了猫爪子的小老虎似的,原来也知道对不起怎么说。” “人家跟你道歉,你就拿手接着。”雪胧撇着嘴不高兴了。 “好,我接着。你跟你弟弟的感情很好啊。” “那是自然,那可是我亲弟弟。”雪胧说起季恒,真的是满脸的愉悦。 “你那个弟弟,要比你们想的成熟,有手段的多,就我听到的,看到的,绝对也不亏你们季家的名号。” “我们季家,每一代人都很少,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可以强盛百年吗?” “为什么?” “因为聪明。恒弟从小就很聪明,他如果不是年纪小,如你,或者如太子那般年纪再出去,我肯定不会如此的担心他。他现在,还太年幼了。” “可不小了,我十四岁就带兵挂帅,容恪十二岁就跟着他外公去了战场。你弟弟,今年十五岁了。” “娘和姐姐,那里嫌自己的孩子和弟弟年纪大呢。”雪胧不好意思的一笑。 “你放心吧,你弟弟会没事的。”容以莲又喝了一杯酒“我这么倒霉,都没死在战场上。” 最后一句话,容以莲说的很小声,但是雪胧也听见了。 容以莲是带兵打仗的大将,此时又是除夕佳节,所有人团聚的日子,他应该分外想念那些跟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将士们。 “我听我爹说,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每年只要在京中过除夕,都会一人一杯,坐在院子里,喝酒到很晚,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雪胧自然知道因由,可是容以莲的脸愁的都快挤出水来了,所以她想说点别的,来缓和一下气氛。 “这杯酒,也敬你爷爷。”容以莲端起酒壶,气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沉郁,他端起酒壶,深深地喝了一口。 雪胧深吸一口气,被他这么一带,自己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我每次从函谷出关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你爷爷的衣冠冢。就立在关门口不远的山坡上,好像你爷爷站在那座山上,俯瞰着整个函谷关塞。春风不度玉门关,春风又何尝度过过函谷关。这一道道关口,跟鬼门关有什么区别。”容以莲想到往事,有些黯然,与雪胧倾诉了几句,又有些想要一解心中愤懑之感。 雪胧站了起来,走到容以莲身边,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这可是在宫里,她却这样靠近一个外男,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脚步,她走到容以莲的身前,蹲了下来,伸出手,扶着他的肩膀“你知道我爷爷死了以后,我奶奶怎么说嘛?” “我怎么知道?”容以莲皱眉,她奶奶说什么,雪胧都不一定知道。 “我听我爹说,我奶奶对他们两个人说,你们的父亲变成了天上的雄鹰,变成了地上的骏马,变成了一草一木,他始终再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守护的大聖的国土。你的那些朋友和那些死在你身边的将士,也都是如此,他们就算是只留下一捧灰,也是在守护着大聖的国土。他们可比你在这里喝闷酒有用多了。” 容以莲抬起头,看着正望着自己雪胧,他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伸手,想要一把把雪胧推开,可是胳膊就好像是灌了铅一样,使不出力气,最后干脆搭在雪胧的肩膀上“离,离我远一些。” 雪胧缓过神来,也直接自己靠的太近了,感觉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而容以莲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行。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了钟声。 新年钟声要敲够十二次,实在是长之又长,但是这个时候雪胧就要回去“我,我先回去了。” 雪胧转身就要离开。 “喂!”容以莲喊住了雪胧。 “谢谢你,陪着我。”容以莲抬着头,眼睛中喊着水汽,那双眼睛,真的是太好看了,就好像一汪黑泉。 “没事”雪胧挥了挥手,然后提起裙子,从新回到宫宴上。 跨进门的时候,雪胧突然想去玉的事情,每次跟容以莲接触,总是说着说着,话题偏的不得了。只能下次了。 雪胧这么想着,趁人不注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容恪正等着钟声一停,由文武百官,宗室们一起起身敬酒,看见雪胧回来,松了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 “敲几声了?” “第八声了。” “嗯。”雪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然后端起了自己眼前的果汁杯子。 钟声毕,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之声,众人也由容恪和雪胧带头,一起站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贺之声一波接着一波,新的一年,就这样到了。 年节【1】

夜宴也就这样过去了,随着陛下一声令下,一屋子的大臣,宗室,皇子,公主们都散去。雪胧和容恪也慢悠悠的回来,马车上依然只有两个人,可是雪胧却累的够呛,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再打瞌睡。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早起要进宫给父皇请安,你可起得来?不行的话,我可以给你告个假” 雪胧摇了摇头“自然是要去的,今年可是我入东宫的第一年,不能有任何差错。” “嗯,那回去你赶紧休息吧。” 雪胧没有动静了,不一会东宫就到了。 天没亮,玲玉就小心的喊醒了雪胧,雪胧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侯女,该起了。” “起,起来干什么?” “要进宫给陛下和禧妃娘娘请安啊。” “我,我不要。”雪胧赖床。 “娘娘,快些起来吧。”雨思亲自端着洗脸水放在雪胧的床前,她洗了个帕子,然后贴在雪胧额头上,温温热热的,比体温高不了多少,雪胧因为早起引起的头疼,慢慢的被缓解,而她也慢慢的醒来了。 “太子呢?” “殿下刚才就起来了,现在已经快穿戴好了。” 雪胧只能硬逼着自己慢悠悠的起来,穿戴好,只喝了一杯牛乳和糖水,就被塞进了马车,进宫去了。 马车刚刚停在宫门口,雪胧走下马车,就看见季相也正在下马车。 雪胧几步并做一步,跑到季相身边,双手抱在一起“胧儿给父亲请安,祝父亲在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按理说雪胧应该给季相再磕个头,可是身份在那里,雪胧并不能如此,只能行了个鞠身礼,季相笑眯眯的受了“好,起来吧,给这是你的红包,去买点喜欢的吧。” 红包里好像是一张纸,叠着厚厚的一片,雪胧十分高兴的接着。 “相爷,新年安康。” “多些太子爷,走吧,一同进去。” “相爷请。” “走吧,爹。”雪胧挎着季相的胳膊,父女二人走在前面,容恪跟在后面。 “爹,你怎么瘦了。”雪胧捏了捏季相的胳膊,好像瘦了一点。 “哪有。”季相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并没觉得有瘦啊。 “还说没有,我明日回门,回去定要好好问问娘,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若是没有,看女儿不把你的狼毫笔的笔尖给拔秃。” “你可饶了我的狼毫笔吧,那狼毫笔,是你大哥过年,刚刚送给为父的。” “听大哥说了,是上好的雪狼狼毫。爹,你收到女儿的礼物了没有?” “收到了,我跟你娘都甚是喜欢。”季相翻动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年纪大了,怕冷的紧。 “那明日,您可要穿在身上。”雪胧送给季相和月河夫人的是一套颜色相配的常服,穿在一起,人家一看就知道二人是夫妇。 “那么大年纪了,穿了不怕人笑话。” “那有什么,明日是家宴,只有咱们和二叔一家人爹,你到时候一定要穿啊。” “穿,穿还不行吗,爹看啊,如果爹不穿,你敢吵的爹这个年都过不肃静。” “嘿嘿,女儿那里那么厉害了。”一行三人,父女二人在前面聊得热闹,不一会就到了正殿。 给陛下请过安后,容恪和雪胧又给禧妃请过安,禧妃留用了早膳,太阳都到晌午了,二人才有回到东宫。 到了正厅,衣服还没脱下,高氏就带着众姐妹来给二人拜年请安,玉容自然称病没有过来。 赏了礼物,喝了会子茶,一直到用过午膳才散,最后,一直过了偏午,雪胧才躺在床上休息。 一觉睡到天微黑,雪胧睁开眼睛的时候,琳琅和铃铛正在点灯,而屋里显然还有别人。 “你还真能睡。” “殿下不也午睡了片刻,自然是累极了,才会想到休息。” “起来吧,带你去个地方。”容恪已经换好了平常公子的衣服,头上的发冠也换成了普通的双叶银冠,插着一只简单的祥云簪。 “去哪里?”雪胧一边从床上起来,一边问容恪。 “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没有猜到。” “我怎么知道。” “除夕虽然热闹,但是集市一般都会早早地收拾,无论是商旅还是普通人,都赶着回家团圆,自然不会太热闹,而初一的夜市,是一年当中,聖都最热闹的夜市,你要去吗?” “废话”雪胧自然要去。 铃铛也立刻为雪胧找好了一身简单的长裙,手上加快,给雪胧盘好长发,依然简简单单的。 和容恪站在一起,二人一个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一个穿着银白色的常服,都是暖色的衣服,让人看了,格外的赏心悦目。 “走吧。”容恪吃惊与雪胧换衣服梳妆的速度,二人很高兴的相携出门了。 东宫并不在闹市区上,两个人自然没有在正门出去,而是从偏门出来,走进过长长的街巷,然后豁然开朗,这里正是聖都的主干道,咽喉之地。 雪胧从玲珑手里接过堆帽,正想往头上戴,却被容恪制止了。 “有我在,不用戴这个。”不得不说,容恪作为丈夫,真的是个极其宽容的人,他从不吝惜钱财,也不苛待任何人,也从来没有在着装打扮上要求过谁。不带堆帽,雪胧的心情自然是不错的,可以看的更清楚,也更加的方便。 “好”雪胧又把堆帽还给玲珑。 “人多,牵着我的袖子走吧。”容恪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袖子。雪胧伸手自然的抓住了。雪胧很喜欢两个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平淡自然,真的如做了很久的朋友那种感觉。 夜市上人来人往,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们,在大街上,成群结队的跑来跑去,再来就是小夫妻们,女子穿着红衣裳,脸颊娇俏,而男子则是一身长衫,样貌清秀。小夫妻二人走在路上,想要亲近的牵着手,可是避着旁人,谁都不好意思伸出手,不小心碰到,都双双脸红,真的是十分的美丽。 贩夫走卒,达官贵人,夜市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临街的商铺都挂起了红灯笼,整条街,散发着温暖的红光,雪胧微微的笑着,容恪在前面慢慢的走,给雪胧留下时间,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老板,这个怎么卖?”容恪,雪胧还有玲珑三人走到一个卖杂货的小摊子前,摊子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拨浪鼓,小波球,饰品,头油,还有一个个不怎么大,但是很是精致的瓷器小摆件。 雪胧拿起一个蝴蝶造型的摆件,问着店家。 “夫人的眼光真是好啊,这是小店最漂亮的一套摆件,小人还没摆全,这是一套的,不单个出售。”说着,小贩从下面的盒子里,拿出其他几个和这个蝴蝶配套的摆件。 原来是一个梁祝化蝶的摆件,又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有一白一红两个蝴蝶。还有一个白瓷做的架子把梁山伯和祝英台放在架子下面,把两只蝴蝶挂在架子上,就是一副完整的画面,真是漂亮啊。 雪胧点点头“包起来吧” 买了摆件,雪胧早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是…… 雪胧把目光投过去,是…鲜鱼饺子。 “容恪,来这里。”雪胧拉着容恪的袖子,往一边,,冒着热气的摊子上拉。 摊子不大,放着五六张桌子,却已经人满为患了,每一个桌子上,都坐满了人。 雪胧的笑容越来越大,非常耐心的站在路边等。 “这是什么地方?”容恪看着这个简陋狭小的摊位,天气很热,店家掀开锅,就冒出一股热气,不知道再煮着什么。 “自然是买吃的地方。”雪胧给雪胧一个眼神,叫他自己看。 “我自然知道这是买吃的地方,只是这里是买什么的,干净吗?” “你管他是买什么的。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说赌不赌吧?” “你说……”容恪并不在意,耸耸肩就同意跟雪胧赌。 “就赌,你一定会喜欢吃这家的做的东西。” “好,那你说赌什么?” “就,就赌输得的人,答应赢得人一个条件,当然了,这个条件绝不违反原则,不过分的那种条件。”雪胧决定陪容恪好好玩玩,这家的鲜鱼水饺,雪胧走南闯北,吃遍京城那么多年,除了这里。她从来没有吃过用鱼做过的水饺,而且还做的这么好吃。 看雪胧一幅正色的样子,容恪更不放在心上,挥挥手就答应了“好,赌就赌,本殿就要看看是什么好吃的,你这么志得意满。这天地间的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我什么没吃过。”容恪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可是堂堂一国的太子爷,只要是这天地间有的,他自然什么都可以吃到。 “好。到时候可不准后悔。” “本殿一言既出,自然是驷马难追。”被雪胧一激,容恪自然满口答应。 “就看你一会怎么变着法的后悔吧。”雪胧撇撇嘴,看着容恪志得意满的样子,就想捂着嘴笑。 “你说什么?”雪胧说的很小声,容恪没有听见。 “没什么,没什么”雪胧赶紧否认。 不一会,就有两个人吃完走了,她拉着等的十分不耐烦的容恪,不等店家收拾碗筷,赶紧坐在了位置上。 店家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跑堂,看到有人吃完,赶紧去收拾碗筷。 “公子,夫人要吃点什么?”少年一口白牙,皮肤黝黑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两碗什锦饺子,一盘炸鱿鱼圈。” “好嘞。”少年端着碗筷,赶紧跑去下单。 “你说的我一定喜欢的,就是饺子?”容恪不禁冷笑,他什么没吃过,小小的饺子,有什么好吃的。 “你管是什么吃的做什么,你只要记得我们的赌约就好了。”雪胧抿了抿嘴,拿起桌子上的小碟子,放在容恪那边一个,放在自己眼前一个,雪胧吩咐玲珑去买糕点了,并不在这里。 雪胧又拿起木瓶子。里面是香醋,雪胧给容恪的碟子里倒了一些,又给自己倒了一点,动作十分熟练。 “这是自然”容恪敲了敲桌子,等的有些不耐烦,所以就往正在制作饺子的小摊看去。 小摊上的夫妇,虽然忙,当时分工明确。 老板利索的从不远处的水盆中,捞出一只小臂大小的大鱼,拍晕刮鳞宰杀之后,鱼头剁下来放在木桶中,附近的菜馆会来收去做成鱼头豆腐,可谓是物尽其用。 鱼除去内脏,然后拆剥成两半,鱼皮和鱼骨都分离开来。 鱼骨丢进不停沸腾的水中,煮成鱼汤,鱼皮可与做凉拌菜,鱼肉剁制成鱼蓉,加上配菜,做成水饺馅,一条鱼简直是没有浪费的地方。 老板娘手掌翻飞,压着面皮,面皮压好一份后,立刻和馅料一起包制成饺子,然后下到滚开的水中,不一会水饺漂浮上来,打一次凉水后,盛在碗里,最后浇上煮的雪白雪白的鱼汤,一道鲜鱼饺子就这么完成了。 鲜鱼饺子终于端到了两个人面前,鱿鱼圈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上桌前放在油锅中,炸制到漂浮起来就好,跑堂的少年,还多给雪胧桌上放了一小碟用鱼皮和粉丝调制的凉菜。 雪胧并不着急吃,而是拿好筷子,递给容恪,让他先尝尝。 容恪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因为饺子滑,又掉回了碗里。 雪胧哈哈一笑,拿着筷子和勺子,放在碗边,用筷子轻轻一翻饺子,饺子就落在了勺子中,勺子在递到嘴边“有点热,要记得吹一吹。” 雪胧并没有直直的看着容恪,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容恪没有理雪胧的提醒,但是还是学着雪胧的架势,把一颗饺子放在了唇边,轻轻地吹了两下,又用鼻尖小心的嗅了一下,那摸样生怕有人在里面下毒。 “吃吧,没毒的。”雪胧已经吃完了一个,看容恪依然在试探,不禁有些生气“真是烦死你了,磨磨唧唧的。”这些达官显贵啊,就是惜命的烦死了 “哼,本殿这不是正要吃嘛”容恪张开唇齿,把勺子放在前面,用牙齿把一颗饺子一分为二,一半在勺子上,一半留在口腔中,他哈了两口热气,鲜味就弥漫了他的整个口腔,饺子还有些热,但是他却不忍吐出来,实在是…… 年节【2】

实在是太好吃了。容恪从心底,暗暗的称赞。 鱼肉剁碎煮熟后,加了生姜一点腥味都没有,就好像放了胡椒粉一样,还有些辣辣的。 馅料中是正当季的冬笋,切得十分碎,如果咬的有咯吱咯吱的声音,都没有吃出来。 之所以没有感觉到笋,那是因为它把鲜味全部都释放在了这小小的面皮中。 面皮还十分的劲道,吃了这么一口,容恪就觉得自己的鼻尖和身后都冒汗了。 实在是,又鲜又好吃,一般临街买吃的,口味都偏重,可是这个水饺口味咸淡适宜,甚至觉得多一粒盐就咸了,少一粒就淡了。 总之这个水饺,怎么可能只用简简单单的好吃来形容,但是除了好吃,容恪的脑子里,想不出别的字样。 “这……”容恪只觉得双颊都被生姜的那点辣感染的发红,但是那一点点辣味更是点睛之笔,去腥的同时,口感更加有层次感。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热度从你的胃到达你的全身,你的整个脑子里,只有好吃两个字在徘徊?”雪胧了解这个感觉,她吃过两次,就彻底被征服了,等下次,一定要带薛之遥还有季斐羽来吃,,有这个,看薛之遥还怎么说他吃过这里,那里的酒席点心是天下第一好吃的东西。这个真的可以算一个,没准薛之遥还能发挥他的商业奇才之能,把这个推遍大聖。 容恪依然没有说话,用勺子舀了一口鱼汤,他觉得这个鱼汤也功不可没,喝了一口,果然知道了为什么会觉得就连无味的饺子皮都是活的,在他唇齿见舞蹈。 饺子在白水中下出来捞出后,在浇上鱼汤,原本遇冷收缩的面皮肯定会失去活性进而发粘,让饺子皮完全失去弹性,但是鱼汤滚开,烫的收缩的饺子皮熨熨帖帖的,又软又有弹性,鱼汤放了一点点精盐,咸淡正好,喝下一口,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独留一声怎么没早遇见此等人间美味的叹息。 雪胧挑眉,不在说话,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饺子。饺子是什锦的,也就是说一个碗里有十几个大饺子,没几个是相同馅料的。 有的加了鱿鱼,那十分有弹性的口感又为这虚无缥缈但实实存在的鲜味添加了几分俏皮的感觉。 有的加了虾仁,在大聖东边海域捕捞的海虾,又肥又鲜美,晒干了以后,加上一把放在白水中煮开就是一碗十分提鲜的调料,放在饺子中,综合了蔬菜的寡淡,与鱼肉在一起,简直是鲜上鲜。 最可贵的是,每一个饺子中,绝对吃不到鱼刺,可能店家对自己的挑刺技术非常满意,所以在自己摊子上挂了块幡子,上面写得,如有鱼刺,吃饭不要钱。 两个人谁都顾不上说话,然后默默地吃着饺子,吃的累了,在吃上一口鱿鱼圈或者凉菜,就像是中场休息后,更有精神,不过一瞬,只剩下两个空空的碗“老板,再来一碗,还有这个凉菜,再来一份。” 容恪先吃完,放下碗,生怕抢不到,感觉又要了一碗。 “你还没有吃饱吗?一会还要去买些小零食吃。”雪胧问容恪,她记得容恪的饭量只能是适中,而且很节制,并不怎么逞口舌之快。 “吃饱是一回事,吃的足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要不要再来一份?” “恩”其实雪胧也觉得饱了,但是她还想再吃一份。 “这里再要两碗”容恪大手一挥,鼻尖上的汗滴还没来得及低落。 “砰……” 雪胧听到一声巨响,虽然有些懵,但很快意识到是容恪身后那个卖爆米花的摊子发出来的,爆花的声音。 玉米的香味释放在空气中,雪胧耸耸鼻子,觉得十分美味,于是问容恪“容恪你…容恪你去哪里了?” 刚才容恪坐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容恪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唯有身下面的桌子,在不停的抖动。 雪胧俯下身子,看到从椅子上翻下来的容恪,正笨拙的想要起来,然后不下三次被桌子面碰头。 “哈哈哈哈……”雪胧这个笑点低的毛病依然没有改。 “笑,笑什么,快把,把我扶起来,刚,刚才怎么了,吓死,不是,惊吓到了本殿。”容恪怎么都起不来,好像被鬼压住了一般,刚才一声巨响,容恪没有坐住,板凳又窄,以至于他滑了下去、 雪胧笑了一会,看到拼桌的那两个人也在偷偷的抿嘴笑,觉得桌子下面,好歹也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上,不能太丢脸了,于是俯下身,把容恪扶了起来。 坐好的容恪显得有点局促,四下望了望,觉得有些丢脸。 刚才的爆炸声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他受到了一点惊吓“刚才那是怎么了?” “哦,那是在爆爆米花。”雪胧托腮,另一只手指了指容恪的身后,却一下子吸引了容恪的目光。 一个黝黑的厚铁圆长筒,放在火碳上炙烤,还需要不停的转动“那里面放的是什么?” “苞米棒子”说完,雪胧发现容恪并不明白怎么叫玉米,他非常认真的在脑子里想什么是苞米棒子。 雪胧摇头,心想这位太子爷真的是五谷不分,真不知道以后可要怎么治理国家。 “蜀黍,普通农民都叫苞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进来的。” “蜀黍啊,这个我知道,那种像黄玉一样的小颗粒。” “是啊” “可是那不都是放在排骨汤里面的,或者做成蜀黍面点的吗?”印象里,容恪只吃过这么两种。 “你要不要尝尝?”雪胧懒得给他解释,干脆实践。这种吃法,还刚刚时兴没多久,以前都是用稻米的。 容恪点点头,雪胧勾唇一笑“吃完饭再去买。” 于是容恪和雪胧二人在吃了两碗水饺后,依然兴致勃勃的去买了爆米花。 两个人站在爆米花摊前。此地的米花,跟别处好似不同,趁着米花还热,和核桃,瓜子仁之类的坚果一起,裹上糖霜,放在模具中,凝固成大块后,切成小块买,虽然不如散装的原滋原味,但是这样吃更是别具一番风味,口感跟丰富。如果想吃原滋原味的也可以买,只是需要等。 容恪无比好奇的,虽然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依然十分有兴致的看全了做米花的全过程。 只见那个圆筒烧制了好大一会,刚才不停翻动的摊主就站起来,提起圆筒子,那个筒子好像很沉,也难怪摊主又高又壮,他把圆筒套在一个布袋里,然后用木板把它们都垫高,一只脚保持平衡,另一只踩在圆筒上固定住,手上还拿着一个铁棍,找准位置,手腕用力,只听砰的一声,摊主明显向后一顿,接着就周围就冒起了白烟。 然后周围就满是玉米的香气,容恪耸耸鼻子,觉得这个香味十分朴实,就像这整个集市上的人,给他的感觉,热热的,淡淡的冒着香味。容恪低头,看见雪胧依然捂着耳朵,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雪胧身上,好像也有这样的香味。 等了一会,终于买齐了两种,雪胧递给容恪一块,容恪拿在手里,觉得粘粘的,松手一看还有糖丝挂在上面,张开嘴咬了一口,只听咔嚓一声,酥脆的米花就跑到了容恪的嘴里。 “真好吃。”容恪明明学过那么多形容美食的句子,但是在这里,他觉得直说“真好吃”就够了,就是对这一小片天地下,自己最好的奖赏。 雪胧看容恪有些若有所思,料定他一定跟自己一样,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触动。 从刚才的事情看,容恪今天就好像一个小傻子一样,跟他平时一点都不像。 他拉着雪胧四处的看,四处的玩。 话也多了许多,咬着脆甜的米花,雪胧在他的眼中,又看到了那一丝落寞,雪胧了解那种眼神,他经常在容愉的眼睛里看到,他们这些皇子们的眼睛里,都会有的一种感情。 他们一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子,一边,又十分喜欢这热热闹闹,如同鲜鱼饺子一样热气腾腾的普通生活。 容恪在想今日一过,这些美好,与他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马上要扬起来嘴角,就又垂了下来。 “前面有捏泥人的,要过去看看吗?”雪胧吃完手里的米花糕,伸手拉住了容恪的袖子。 “你能别把你手上的糖往我身上抹吗?”容恪嫌弃的提起自己的袖子,雪胧的手指还挂在上面,想抹干净最后一点糖腻。 “反正都快抹干净了。”雪胧并不在意的继续抹。 “往当朝太子爷袖子上抹糖渍,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吧。”容恪觉得好笑,但她抹也抹了,只能任由他去了。 “能被爆米花的声音吓到摔到桌子底下的,全天下,也就太子爷您一个人了吧。”雪胧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是本殿一个失神,而且是因为那个椅子太窄,我…我给你弄脏了袖子,你倒是还笑得出来。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容恪一本正经的解释,可是雪胧却躲在一旁,吃吃的笑着。 “那,那就用这个抵,以后我往你袖子上抹东西,你不准生气,那我也绝口不提,我们太子爷,因为爆米花的声音,而吓得摔到…” “那你还提。”容恪被雪胧气坏了,直瞪眼。 “不提了,不提了。”雪胧憋着笑和容恪一起,接着往前面走。 泥人摊子上孩子最多,手里拿着好不容易从父母那里要来的五文钱,争先恐后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泥人,生怕挑晚了,好看的都被别人抢去。 唯独雪胧和容恪两个大人站在摊子前面。 容恪看着摊子上马上就要被一抢而空的泥人,跟雪胧说“你快挑一个。” “不用着急,等老板忙完这一波。”雪胧倒是气定神闲,刚才两碗鲜鱼水饺吃的浑身热热的,在这里站着一点也不觉得冷。 不一会,前面有敲锣打鼓的饿声音,估计是有卖艺的,孩子们自然那将不住,匆匆选了自己喜欢的,跑的干干净净了。 “二位贵人,看了半天了,可有喜欢的。”说着,泥人师傅从从匣子的最底层拿出几个先捏好的面人,摆在木架子上,木架子上有一个个小孔,正好用来插面人。不一会刚才被那几个小孩子挑选一空的木架子上,又插满了跟刚才差不多的泥人。 木架子上放了七八个小面人,有打虎英雄武松,有威风凛凛的老虎,这一看就是小贩为了吸引孩子们买两个,所以专门做的。 “选一个吧”容恪是被雪胧拉过来的,所以他让雪胧挑选好。 “你来挑”雪胧让容恪去挑。 “那我来调,不过,调不到你喜欢的,别又闹着换”容恪的声音就好像在哄一个耍赖的孩子,只是雪胧没有发现而已。 他弯下腰,每一个都颇为认真的看一边,然后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那个报寿桃,笑眯眯的的神仙说“这个是寿星” 指尖一别,指着一个好像是朝廷大员的泥人“这个是禄星” 在一指指到一个跟财神差不多模样的泥人“这个是福星,就买这三个吧,是福禄寿三星君,新年讨个彩头。” “老板,包起来。”雪胧说完,容恪从荷包里拿出刚才买吃的剩下的一钱银子,递给摊主。 “这,小的找不开啊。”摊主有些为难的不接容恪手里的一钱银子。 容恪举着觉得手累“都赏你吧。” “谢贵人,谢贵人。”摊主自然喜不自胜,连连道谢。 “慢着”一钱银子等于一百个铜板,虽然在他们两个人眼睛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是就这么给了,雪胧还真是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容恪从摊主手里接过包好的泥人,转过头去问她。 “老板,既然你找不开,就在给我们捏两个泥人如何?” “好,好”还以为到手的银子要飞了,可是雪胧这边话锋一转,摊主自然喜不自胜“那二位贵人想要什么?小老儿立刻就可以捏。” 说完,摊主拉开了架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是各色的彩泥。 “就捏我们两个如何?”雪胧看了看架子上的东西,并没有特别想要的,站起身来,指了指容恪和自己。 年节【3】

摊主自然满口答应,他手指翻飞,十分的快,不一会,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子,就跃然在眼前,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摊主就做好了一个女子泥人,然后在白泥里掺了一些银白色的液体,捏在手里银光闪闪,也是一刻钟的时间,容恪和雪眬两个人的泥人像,就被捏好了。雪眬看了十分高兴,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块分量不轻的银子,丢给了摊主“赏你的。” “谢夫人,谢夫人。”摊主在这里蹲上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么大一块银子,自然喜不自胜的赶紧连声道贺。 “你这人…”容恪拿雪眬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是她自己觉得给的银子太多,可是她却又大手大脚的给了那么多,摇着头对雪眬说“快走吧,烟火马上就开始了。” “有烟花表演吗?”雪眬惊奇的问。 “恩,今年有,前两年是国丧,京城里萧条不少,今年算是个丰年,于是父皇下令,从今年起,每年正月初一晚上都会放一场烟花。今年是头一年,烟花自然是最美的。” “真的吗?”雪眬半信半疑,她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父皇可是花了大银子,从薛韶主手里买的。” 一听到是从薛之遥处买的,雪眬自然也就相信了。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弄到那么一大批,足以撑起一场表演的烟花,也就只有薛之遥能够搞得到。 “在什么地方?” “在西边的洛河边上,那里是最好的观赏的地方。” “那烟花是不是在宫里放的?” “在宫门口。” “那我们去宫门口看,离得近,人,人肯定少。” “我看你是疯了,这么晚了,虽然年节不宵禁,可是现在宫门应该已经关了,我要是出现在宫门口,你放心,别说是烟火了,炮火你都能陪着我看到。” “为什么有炮火?”雪眬不明白容恪这是开的什么大叔笑话。 “因为太子逼宫了。”容恪双手一摊,他现在没有诏令,就算是孑然一人出现在宫门口,宫门的守军,肯定用大炮把他轰成渣。 雪眬一听,去宫门口看烟花的事件好像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跟容恪一起,往洛河边专门观赏烟花的地方去了。 洛河边上有一大片空地,平时有些小贩会在这里兜售一些货品,但是只能卖给来往的游船,一般在京中游玩的,不会到这里来。 洛河的另一边,就是宫门,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巍峨的宫墙。 容恪把刚才从路边买来的一块布铺在平坦的地上,和雪眬一起并肩坐在布上。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敲钟报时的声音,但是很快,敲钟的声音,就被烟花炸上天的声音给掩盖的。乌黑的天际,突然亮如白昼。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几乎是在瞬间,天上就好像被这些烟花点燃了一样。东风夜放花千树,蛾儿雪柳黄金缕, 容恪看了一会这漫天的烟花,有低头,看见雪眬。 雪眬的脸在一明一暗的烟花中,时而清晰时而黑暗,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容恪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雪眬的脸颊,却好像被雪眬先洞悉了一般,她别过脸去,然后把手伸了出来,好像可以抓住天上稍纵即逝的烟花。 “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容恪看得出来雪眬的情绪并不是怎么高,天气转冷,雪眬哈出一口寒气,自言自语的说“真美啊。” “恩,是挺美的。”容恪转过脸去,抬起头来看天上的烟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最美的,往往是最留不住的。”她的手握了起来,然后再半空中缓了一缓。正好一朵银色的如丝如缕的烟花,就炸在雪眬的手掌上空,雪眬兀自站了起来。 容恪抬起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雪眬。 “你干什么?” “走吧,回府。” “还没放完呢?”容恪看了看时辰,感觉应该离结束还早。 “我累了,走吧。”雪眬一直握着拳,容恪也不知道她突然这是怎么了。 雪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着烟花,突然觉得心中一种凄凉之感。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了拼死保护自己腹中孩子的玉容。 一直到回到东宫,雪眬一句话都没有说,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拳头依然握着,容恪也洗完澡,躺在了旁边的榻上。 “你怎么了?”容恪很喜欢今天的游幸,他的手不自觉的反复摩擦这自己的衣襟,嘴角也微微扬着。 “我无事,只是累了。”雪眬翻了个身,守夜的玲玉也端着烛台离开了,屋里暗了下来。 但很快,外面的鞭炮声就传了进来,还有烟花的照亮天际的明暗。 雪眬随着这些,慢慢的睡着了。 容恪把胳膊枕在脑后,也慢慢的睡着了。 年节忙忙碌碌的,到也好过去,接着就是各种走亲访友,从相府回来,紧接着参加了好几场酒宴,初五这日又是东宫的宴会,不知不觉的,元宵也过去了,上元节的灯会,可是京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可是雪眬并没有出去,现在人山人海的,出去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雪眬就在自己的房里,烫了个火锅,自斟自饮。 因为明日要复朝,容恪自然忙碌了起来,一直在前面跟太子三师等一些东宫属官商议事情。 “你们几个也坐”雪眬看着站在一边等着伺候雪眬的雨思,四玲,就招呼她们一起坐下。 “这可如何使得。”平时在相府的时候,四玲也跟雪眬同桌吃过饭,可是到了东宫,一次都没有过,而雨思更是不肯,她在宫里出来,转个身都讲规矩,让她跟主子同桌吃饭,简直是天方夜谭。 “都坐下”雪眬敲了敲桌子,有点生气。 “这…” “玲玉,你带头。”雪眬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玲玉知道自家侯女的脾气,稍微磨蹭了一会,还是坐在了雪眬的身边。 有了玲玉的带头,四玲更快坐了过来,而雨思还有些犹豫,却被铃铛拉着,坐在了雪眬的对面。 雪眬端起酒壶,递给玲玉“都满上。” 玲玉依言,给几人身前的杯子倒满了酒。 雪眬举起酒杯“新年过去了,来年,还请各位多多照顾帮扶。” “谢侯女,娘娘…”雨思和四玲把酒一饮而尽,锅中汤水鼎沸,羊肉切的又薄又肥瘦相间,几下就熟了。热乎乎的吃下再喝一口酒,浑身发暖。 一顿饭,雪眬喝的有些微醺,她在玲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因为酒劲,觉得浑身发热,她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玲珑,我热,你带我去凉台那里凉快一会。” “侯女,你醉了。” “我自然知道我自己醉了,可是我热的很,你带我去凉台。” “天黑路滑,侯女还是去休息吧。” “是吗?那就不去了,你把窗户开开一点,开开一点,我热。” “好,侯女您躺好,奴婢去开窗户。” 等玲珑关好窗户回来的时候,雪眬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玲珑扯好被子,给雪眬盖好,转身准备去关上窗子出去。 雪眬眼睛都没有睁开,对玲珑说“开着窗户吧,我热。” 玲珑吓得不轻,那里还敢关,灭了蜡烛就出去了。 当然,开了一夜的窗户,雪眬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然后,就是容恪的一个喷嚏。引去了雪眬的视线。 “殿下?”雪眬看见床榻上,容恪用被子把自己包的跟个球似的,蜷缩着身子,正在睡觉。 “我冷”容恪轻声的说,不得不说,这屋里确实够冷的,只穿着衣裤的雪眬打了个冷颤,一抬头,一扇半开的窗户正在呼呼的往房间里面灌冷风。 雪眬感觉把窗户关上。 然后几步走到容恪身边,容恪的脸颊发红,雪眬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好烫。 “醒醒,容恪,你快醒醒。” 容恪半睁开眼睛“怎,怎么了?” “你发烧了,快起来,去我床上躺着,我好去给你叫太医。”现在这种状况去叫太医,还不如直接去大街上喊她跟容恪是假成亲。 “好,好啊。”容恪晃晃悠悠的想要起来,可是身体却沉的厉害,雪眬驾着他的胳膊,好容易才把他扶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身体这么弱。”雪眬自然扛不住容恪,试了好几次都扶不起他。 “你,你好没良心,我,我睡在风口上,把大部分的冷风给挡住了。”容恪虽然身上没有力气,可是,这嘴上,依然管用的厉害。 “你有力气说话,那你倒是快起来啊。”雪眬又拉了容恪一把。 “我,我起得来。”容恪松开雪眬跟小鸡挠痒痒的手,然后手扶着榻,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雪眬的床上。 雪眬气得七窍生烟,感情刚才拿番力气是白出了。 但是他现在生着病,不能不管。 容恪躺在雪眬的床上,雪眬把他刚才盖得被子又盖在容恪身上,果然如他所说,被子里少有暖意。 收拾妥当后,雪眬让人传太医。 容恪得了风寒,而且还是了不得的风寒,风寒窜起来了肺炎,肺炎引起高烧,烧的容恪整个脸通红,一直昏睡着。 “太医,太子什么时候能醒啊。”雪眬也觉得头疼,好在她提前喝了药,一会就会好的。 “殿下这病的可不轻,怕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这风寒来势汹汹,怕是等发解完也要等上一阵子,殿下这样睡着,也没什么不好。等臣开两幅退热祛风寒的方子,给殿下一早一晚服下,十来天就好了。” “多谢太医,玲玉,送太医。” “太医这边请。”玲玉引着太医出去开药。琳琅一脸为难的走了进来。 “侯女,各位夫人们来了,说是要探视太子殿下。” “就跟她们说太子殿下正在休息。” “可是夫人们说,见不到太子,就在外面等着。” “等着就等着吧,都是一帮娇生惯养惯了的,看能冻多久。”雪眬一脸不悦的说。 “娘娘,不可啊,太子有疾,妾室们来探望伺候,这是天经地义的,您这样堵着门,反而会平添妾室们的不满。” “那好吧。琳琅,让她们都进来吧,告诉她们,太子现在睡着,都小声点。” 不一会,一众妾室都到了床前。 “给娘娘请安。”请安行礼后,高氏和雪娜一左一右,都围在床边,看着容恪。 容恪烧的脸通红,嘴唇也发干,雪眬坐在床边,用棉花湿了水,蘸在容恪的嘴上。 “娘娘,妾身来。”高氏眉毛拧的老高,伸着手想要接过来。 说着,雪眬把手里的碗交给高氏。 “本宫有些事要去请教太医,你们几个好好地照顾一下殿下。” “是,娘娘。”看见雪眬能主动离开,几个人都喜不自胜。 雪眬自然是找个空子离开,这些女子,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对容恪的关心,雪眬实在不忍心在这里,让她们不自在,所以找了个空子,就躲了出去。 雪眬上到书房,喝了药,看了会书。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下面的人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雪眬站了起来,推开门,却发现琳琅站在门口。 “侯女,那些夫人们不肯离开,是不是要去准备晚膳。” “还真把我这里当开善堂的了。”雪眬抚了抚额头,转身下楼。 “天色已晚,各位请回吧,本宫也要休息了。”雪眬站在门口,看着刚才她出去时是什么样子,那群女人依然是什么样子,高氏坐在床边,剩下的几个,跟罚站似的,累了就坐一会,休息好了,立刻就过来站着。但是无一例外,屋子里十分的安静,谁都不愿意吵到休息的容恪。 “可是娘娘,殿下还没有醒,这怎么能让妾身等放心的回去啊。”说话的是金氏,她满眼都是关切之色。 “大夫说了,殿下这样昏睡是在休息身子。照顾一天,你们也累了,今夜就由本宫守着,你们明日早些过来,可好?” “真的吗?妾身还可以再过来吗?”金氏很惊喜雪眬说的话。 雪眬皱眉,自己平时在她们眼里,究竟有多严厉,她们才会如此怕她。 聚散离合间【1】

容恪病了又几天,好容易好了,眼看着正月一出,就要开朝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就到了雪眬生日前一天。 之前月河夫人来过一次,走的时候直接从离雪眬院子不远的东侧门走的,其实是她把玉容接走到相府去住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雪眬坐在一边,等着容恪回来。 “参见殿下。”听见外面有请安的声音,雪眬就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不是说会晚一会?”容恪进来,雪眬问。 “恩,也晚不了多少。”容恪脱下身上的外衣,用热水洗过手后,十分自然的坐到雪眬的身边。 菜色依然十分简单,雪眬的身边还摆着一份碗筷,米饭蓬松软糯,容恪伸手一摸,依然是滚烫的,证明雪眬也不过是刚刚才开吃饭。 他并不点破,与雪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是明天吗?” “是啊”雪眬夹了一筷子鱼,放在碗碟中挑刺。 “请柬给母妃送去了吗?” “早就送去了,母妃是必须要请的人。”雪眬挑好了刺放在容恪的盘子里。 容恪有个坏习惯,那就是不会挑鱼刺,雪眬与他吃过那么多吃饭,见他不怎么吃鱼,所以问了问,结果好像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今日在宫里,父皇也问了你明日生辰的事情,还允了我一天假,怕是赏赐明天一早就会送到。” “恩”两个人边吃边聊,跟普通夫妇也没什么区别。 “你真的,想好了?”容恪之前一直没有正面开口问过,今天他忍不住的想要问问。 “现在已经拉开弓了,没有回头的余地了。”雪眬放下筷子,看着容恪。 “我知道了,吃饭吧”容恪又把筷子放在雪眬的手里。 接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这样的肢体接触,两个人就好像习惯了一样。 “今日你去别的地方睡吧。”雪眬有夹了一块鱼。 “怎么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雪眬不想多说。 “在你这里,我总是觉得很安宁,安全。”容恪好像是在跟雪眬解释他为什么喜欢在雪眬这里留宿的原因。 “你的朝晖殿比我这里安全多了。” “我是说,心上的安全,很平静的感觉。”雪眬的房子里总是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这里甚少焚香,连个大香炉都没有,好像跟木头有关,又好像是本来就有的那种让人愉悦安宁的香味。 雪眬撇撇嘴心想:只这些木头,就费了薛之遥不少的功夫。 “明日天下就皆知我有孕了,你在住在我这里,外面的人怎么说,说我有孕了还伺候你?” “你连个礼都不给我行,那里来的伺候?”容恪这就不懂雪眬说的是什么胡话了。 “原来你知道我没给你行礼啊。”雪眬还当容恪并没有发现呢。 “我应该不发现吗?”容恪皱皱眉。 “那你介意吗?我不给你行礼。” “不怎么介意,对一个人真心不真心,并不在他的礼数上,而且你对我也没什么真心和敬意。”说着,容恪拿起汤勺,给雪眬还有自己都舀了一碗汤。 “怎么说到行礼上来了,总之,你今天去别处吧。”雪眬指着门。 “好吧”容恪摇摇头,正好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他去朝晖殿处理好了。 “不准回朝晖殿。”雪眬搁下筷子,端起汤碗喝汤。 “我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 “明天不是有一天的假,明天处理。后院那些女子,谁的房里都行。”雪眬带着命令的口吻。 “你就一点身为妻子的自觉都没有吗?” “我吗?没有”雪眬摇摇头。 今天的辣炒牛柳,牛肉滑嫩,入口软化,真是十分好吃和下饭。 雪眬又让琳琅给自己添了一碗饭。 “算了”容恪拿起筷子,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过饭,喝了会茶,雪眬看着站在自己书桌前的容恪“你怎么还不走?” “你要休息了吗?”容恪看了眼刻漏,时间还早。 “恩,你走吧。”雪眬说。 “马上就完了。”容恪又在公文上,写了几个字。 “我很累了,快走” “恩,马上”容恪的目光一刻都离不开自己的公文。 雪眬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书桌前,一把躲过容恪的公文,叠好丢在那一堆容恪已经看完的公文堆里“快走” “你…”容恪伸手还想看完,这是最后一本了,今日看完,这些都可以连夜发出去了,可是被雪眬这边撵的快要抓狂。 “快点啊。”雪眬皱着眉,看样子比容恪还要快生气。 “好了,好了”容恪站了起来,手里拿起那份公文,在批注后面又写了几个字,然后走到了门口。吩咐好手下,穿好衣服,看见又坐回了原来位置上的雪眬“不是说困了?” “就是困了,你快走。”雪眬抄起手边的茶盖,想要丢出去,容恪一个闪身,走了。 “侯女,之前那么些日子,都在一个房里了,就今天一个晚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玲珑从雪眬手里接过差点被雪眬丢出的茶盖,这可是钧窑的冰裂纹茶杯,纹路都是想通的,茶盖摔了,茶杯,茶托也不能用了。 “你不懂,我只是不想成为靶子而已。”雪眬放下手里的书“等我宣布了有孕的事情后,容恪是一天都不能睡在这里了。”说着,雪眬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一个小缝隙,容恪刚出了正门,行在出大门的路上。 容恪回头,看见雪眬正站在楼上的窗户上望着他,亮光处,她是那般的清晰,却又离他那么的远。 容恪一时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还想再看一眼的时候,雪眬一个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只留下一扇半开的窗户。 “去,提醒太子妃,睡觉前把窗户关好。”容恪对左右说道。 “是,殿下。”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在林氏那里留宿的消息,传遍整个东宫,雪眬坐在梳妆台前,就听到了外间的丫鬟们在议论。 “殿下昨晚明明在娘娘这里吃的晚饭,理应留宿才对。”穗儿对玉儿说。 “殿下的事情,可不是咱们管的,快点干活吧,今天的事情,可少不了。”不等穗儿开口,楹儿就小声的给两个人说。 雪眬环顾四周,看见雨思姑姑和四玲都在侧耳听着这三个丫头的动静。 “你们干嘛呢?”雪眬被她们三个人逗乐。 “侯女,那个穗儿且不论如何,那个玉儿,还真是沉不住气的。”玲玉并不带着三人,所以要比其他三个人看的更多面一些。 “恩”雪眬点点头。 “那个玉儿,就是年纪小,而且出身苦,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如果一开始能给四位姑娘一样,从小跟在娘娘身边,见多识广些,应该要好上许多,好在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只能好好地教导着,慢慢的就会中用起来的。” “但愿如姑姑所说吧”雪眬拿起梳子,拢着自己两侧的碎发。 琳琅从雪眬手里接过梳子,然后为雪眬梳头。 “侯女今天想梳个什么样的头发?” “发髻低垂一些会让人感觉谦和婉约,上面再簪上珠花和首饰,戴这个冠吧。”雪眬看着梳妆台上,打开的几个首饰盒,在里面选了一只手工繁复,异常华丽,但是却不是很大的金冠。 “娘娘这是想欲扬先抑。” “姑姑果然通透,还劳姑姑给我选套合适的衣服吧。” “是” 今日是东宫难得开宴的日子,初五那日虽然很多人都来参加了东宫的宴会,但是活动范围只有前庭,后院的门紧锁不说,自然也没人敢进来。 东宫前庭冷冰冰的,除了威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后院,才是可以感受到不同之处的地方。 而且今日是太子妃的生日,宴会还在太子妃的院子里办,自然是极好不过的。 皇上的赏赐如容恪所说,雪眬刚换好衣服就来了,接旨谢恩,又最后巡视了一边宴会的细节,折腾一通后,雪眬就觉得累了,可是今日还有一场大戏要唱,怎么能这么快疲惫呢。 “可是累了?”容恪要去前面迎客,今日请的不都是女宾,容恪要在外庭招呼男客。 “没有,你快些去吧。”雪眬与容恪一起出去,迎面就遇上了打扮得宜的高氏。 “给殿下,娘娘请安。” “起来吧,还没到开宴的时辰,高妹妹怎么来了。” “妾身在自己院中也是无聊,特意来娘娘这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有,想提前恭贺娘娘您生辰快乐。” “那就多谢妹妹了,正好本宫一个人还有些应付不来。还有啊,妹妹。今日本宫请宾客来,是贺我这新居之喜的,本宫上有殿下,父母,父皇母后,这做寿之事,只是顺带着,不然那里能摆如此大的阵仗。” “今日是太子妃二十岁的整寿,按理说这样的阵势也不过分,只是今日母妃和月河夫人都在,在她们二人面前,慧儿你要慎言。前面还有事,本殿就先过去了。”说完,容恪就出门去了。 “是,谨遵太子教诲。”不等高氏说完,容恪早就听不到了。 “走吧,妹妹。娜儿早在外面忙活了。”雪眬冷冷一笑,先走了出去。 高氏看着雪眬的背影。她今日穿的,真是好看。 头发上窄下宽,好像一个水滴的形状,头顶带着的冠极尽华丽,周围是珠绢花,好像是众星捧月一般。 红色的裙子,是只有正妻才可以穿的正红色,正红色真是好看,说不出是什么白色的上裳带着金色的光泽,一下子就抓住了裙子的红色。 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外罩一件绢罗纱的金丝绣花长衣,黑色的镶边,让红色的裙子,十分的端庄,她的一举一动,身上的一丝一物,都在显示着她的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娘娘。 雪眬十分满意今天的衣服,不停的抚摸着头上簪着的掐丝烧蓝的翠雀宝钗。一边一个,对称而且气派。她觉得今日的自己,格外的不同。 平时她最不愿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是今日… 院子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仆人,里里外外的都在收拾宴会的场地,雪眬也显得无事,就站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望着碧绿的湖水。薛之遥在下面种满了荷花,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开放的时候。只是光秃秃的湖面,但是雪眬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有暗涌,有波涛,还有,新的生命。一只金鱼,飘了上来,只它一个,格外显眼。 可是雪眬拿起鱼食,往湖里,唰的一下撒了一大把,几乎是满湖的鱼儿,瞬间就浮了上来。 “真热闹啊,这湖面,就应该如此热闹,不然独留一个人,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说着,雪眬捏紧了手中装鱼食的小罐子,只可惜这小罐子做的甚是精巧,雪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也不舍得,把她捏碎。 日上东杆三枝头,客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每一队客人,雪眬特意安排的人,带他们在雪眬的新院子和房子里转悠一圈,当然,只限于第一层,然后再回到花厅喝茶。 雪眬就等在花厅,与越来越多的夫人小姐们,喝茶叙话。 月河夫人也早早的来了,婶婶吴氏也坐在月河夫人下首。 不知何时再见二人来的如此齐整,于是雪眬站立在二人面对,小声的跟二人说起了小话。 “娘,婶婶,胧儿有事想与你们商量。” “何事啊?”吴氏没想到还有事情要与她商议。 “娘娘,这里这么多人,确实见我们三人这般窃窃私语,恐多有揣测啊。” “无妨,就几句话。”雪眬这么一说,月河夫人才点头答应商议事情。 “是这样的,婶婶可有个侄女叫甜儿。” “是有个,是我大哥的幺女。” “可许了人家?” “没有,怎么,娘娘是有意做媒?”吴氏当然高兴雪眬主动搭着个话。 “婶婶说对了。娘,今日甜儿姑娘会来,您在中秋宴会上,也见过这位甜儿姑娘,我有意,将她说给大哥。” “你大哥?你大哥同意吗?”月河夫人眼皮一跳,她自然是觉得好的,这么多年了,季清风一直在抱着过去不肯撒手,雪眬现在提婚事的事情,难得是季清风说了什么吗? 聚散离合间【2】

“大哥并没有跟我说什么。”雪眬给月河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看向吴氏。 “婶婶,这件事情,先我们一家人商议好,今日我贸然提,等母亲看过,我们跟大哥商议过以后,自会去您娘家府上提亲的。这事,只想让婶婶您先心中有数。婶婶,您觉得甜儿姑娘,与我家大哥,可还般配?” “娘娘能想到此,真的是太好了,我母亲一直待她与旁人不同,我从旁看着,也实在是不负我母亲的一番苦心。大嫂,别的我不敢说,就说这甜儿嫁进咱们季家,绝对能照顾的好清风,操持好内务的。” “弟妹,你这般说,我就放心了,且等今日我先看过,回府跟相爷还有清风好好商议,这事,自然是越快定下越好。”能入雪眬眼的,自然是错不了的。 吴氏自然是喜不自胜,虽然季清风已经是二娶,可是身边两个侍妾都没有。相府内府中也只有月河夫人一个女眷,关系简单,家大业大就不说了,还人际关系简单,甜儿能嫁进去,肯定是过的特别好,还会为娘家再添荣光的。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雪眬说完,月河夫人和吴氏都对她点了点头。 正当这是,外面有传声“禧妃娘娘到。” 诸女眷赶紧到外迎接。 雪眬见到禧妃,撩裙恭恭敬敬的一礼“参加母妃。” “使不得,快起来。”禧妃很满意雪眬如此的表现。 “母妃,一路辛苦。” “离得本来也不远,那里有什么辛苦的,都别拘着礼了,都起来吧。”禧妃娘娘说完,女眷们都平身起立。 “外面冷,母妃先进去吧。” 众人又回到暖阁里,安顿好座次后,就等着开席了。 “之前就听恪儿说起你这里,建的十分的清雅精致,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你看着桌角,都仔细的磨圆,地板上雕刻上花朵防滑不说,还十分的美观。” 雪眬腼腆一笑,她知道这是禧妃为了前面那些自己铺张奢侈的传闻,专门敲打她一下,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都是殿下安排的,妾身第一次来,也觉得实在是奢侈了一些。” “你可是恪儿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这大聖,你什么样的房子住不得。”禧妃拍了拍雪眬的手,果然,禧妃是在欲扬先抑,一次就堵住那些人的嘴。 月河夫人也点点头,看样子,禧妃娘娘还是很向着雪眬的。 “是,母妃。” “今日事你的生辰,月河夫人可谓是功不可没啊。”禧妃满意雪眬的聪明,转过身来给月河夫人说话。 “娘娘笑话了,只是二十年的这个时辰,臣妇还抱在怀里的小娃娃,现在就成了太子妃,现在想想真是唏嘘岁月啊。”说着,月河夫人拿起手帕,擦擦眼角根本没挤出来的眼泪。 “夫人无需唏嘘,我们这些人老了,可是孩子们大了啊。你看恪儿和胧儿,都是大人,成家立业了。” “是啊,娘娘。”各府家眷互相说了一会话,前面就准备好开席了。 男女分坐,正好有一左一右两个大的饭厅,中间隔开两个出口,雪眬和禧妃,月河夫人,吴氏,吴老夫人还有几位诰命品级极高的夫人们坐在一起,其中,身份最高的,除了月河夫人,就是禧妃娘娘的嫂嫂,于夫人,她身边和吴老夫人身边坐着的吴甜儿一样,坐着于家的大小姐于娟怡。于娟怡要比吴甜儿栩栩许多,无论是样貌,衣饰都高在场所有的小姐们一头。 真的不愧他们百年于家的名号。 衣饰虽然精致,但个个妥当,不会让人挑出一分钱的毛病,明显的对其他人说,我压你一头,还要挑什么毛病。 雪眬很喜欢这个骄傲但绝不是自大的于小姐。于家也确实有出这么一个大小姐的能耐。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会嫁入谁家。 而一边的吴甜儿,只是在衣着上,就逊色了很多,头饰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戴了一边一个的金钗子。不过好在吴甜儿憨厚可爱,笑容甜美,一点也不落了分去。 吴氏自然是最焦急的,本来是想让月河夫人好好瞧瞧自己侄女,才特意安排让娘带着甜儿入席的,现在这样比于家大小姐给比下去,这怎么能行。 “各位夫人就不要愣着了,都动筷子吧。”随着禧妃动筷子,众女眷们,才开始用餐。 十菜八冷盘还有一人一汤一碗鱼翅,早早的摆好,酒席酒席自然要酒,酒是度数极低的粳米酒酸甜可口不说,还不容易醉。 但是雪眬依然是滴酒不沾,禧妃娘娘问“嗓子还是不舒服?” “会母妃的话,儿臣嗓子已经好了,只是现在不宜饮酒。”说完,雪眬夹了一筷子素笋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怎么一直在素菜,来,吃口红烧肉。”禧妃看雪眬的脸色的不怎么好看,加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雪眬的盘子里。 雪眬谢了,夹了起来,把瘦的那一边,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 “怎么,不合胃口吗?”禧妃有些不悦,见雪眬扭捏的样子,好像很不满自己给她夹的菜。 “没,没有,母妃…儿臣…喔…”说着,雪眬偏过头去,干呕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雪眬弯着腰很是难受的,月河夫人赶紧站了起来,走到雪眬身边。。 “娘”雪眬戚戚的叫了月河夫人一声。 “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月河夫人问雪眬。 “怕是,怕是…”雪眬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肉,在看了一眼禧妃娘娘,什么话都不说了。 雪眬这边闹了不小的动静,她们又是主桌,自然异常引人注目。雪眬只是弯着腰抱着肚子,月河夫人扶着雪眬往里面去。 “侯女…”玲玉在另一边扶着雪眬,雪眬给玲珑使了个眼色,是要她去通知容恪。 玲珑领命立刻往男宾区去了。容恪看见玲珑,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这是?”禧妃看着雪眬的脸色发白,整个人蜷缩着,很不舒服的样子,心急的让人赶紧去找太医来。 “请太医了吗?这是怎么了?”容恪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时候,暖阁里站满了人,都伸着头看热闹似的。 “月河夫人,你快请给胧儿看看吧。”容恪给月河夫人行礼。 月河夫人早就坐在雪眬身侧,抬手给雪眬把上了脉。 “怎么样了?”容恪站在最前,他拉着雪眬的另一只手,雪眬知道他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容恪的手心冰凉。 “太医来了。”一般像东宫这样的地方,举办宴会的时候,肯定会有值班的太医在,说着话,太医就进来了。 月河夫人年色不愉,站了起来“太医你来诊一下脉。” “这,夫人的医术,怎么轮得到小臣在这里班门弄斧。” “你来诊,看我们诊的是不是一样的。”月河夫人站了起来,让太医上前,给雪眬诊脉。 太医隔着薄薄的轻纱,可以感觉到雪眬的体温还有脉搏。 平缓而有力,跟着她的呼吸一般一上一跳。 “怎么了?”容恪问。 “恭喜太子,太子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身,身孕?”戏还是要做足的,好在容恪平时都是不形于声色,他坐到雪眬的身侧,只是抱住了雪眬“胧儿,你听到了吗?我,有孩子了。”雪眬抱住了在发抖的容恪,她知道他在想着玉容,这一幕,本来是属于玉容的。 “什么?三,三个月?”禧妃有些懵,太子妃居然有孕三个月了? “雪眬,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果然没有诊错,刚才一搭脉,你居然有孕三个月了,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万一有了差池怎么办?”月河夫人很生气的对雪眬大声的说话。 “母亲,我,我知道错了。”雪眬耷拉着脑袋,身前是抱着她的容恪,雪眬拍拍容恪的肩膀,让他起来。 “你知道错了就完了吗?”月河夫人这边一严厉,禧妃倒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也想好好地跟雪眬说道说道,可是一想到,雪眬的肚子里,可是怀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责备的话,而且,还有点舍不得月河夫人这样大声对雪眬说话。 “夫人,夫人,太子妃这还年轻,头次有孕,肯定经验不足,太医,太子妃的胎,可稳固?” “会娘娘的话,太子妃年轻,身体好,头次有孕,自然是万无一失的。胎脉稳固有力,血气旺盛,会是个很健康的小王爷呢。”太医表情很愉快的说。 “给太子,太子妃,禧妃娘娘道喜,祝小王爷平安诞育。”一边看热闹的人,都十分荣幸自己见证了这件事,齐齐道喜。 “今日即是太子妃娘娘的生辰,又得了有孕的消息,真是喜上加喜呢。”吴老夫人是聖都有名的十全老人,说的吉祥话,自然是很有分量的。 “天佑我大聖,本宫要立刻派人回宫,亲自告诉你父皇这件事情。”禧妃也喜不自胜,吩咐身边的人,感觉回宫去报信,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殿下。”雪眬低着头,有些害羞的靠着一直抱着她的容恪。 “我们都先出去吧,都在这里,太子妃娘娘不好休息。”说话的是于夫人,有她带头,暖阁里的人,都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禧妃,月河夫人,容恪,雪眬还有太医。 “臣这就开下安胎的药方,娘娘服下可缓孕吐之苦。”说着,太医也去了外间,只剩下自己人。 “娘,您就别说我了,我也不知道啊。” “这些日子,酒宴应酬那么多,幸好你这嗓子不好,不能喝酒,不然喝了酒可怎么办,傻女子,你月事不来,而且还已经三个月了,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开始我只当是换了新地方还没有适应下来,接着就到了年节,我一忙那里顾得上。娘,你放心,我近三个月,一口酒都没有喝过。娘,你就别生我气了。”雪眬跟个撒娇的小猫一样,拉着月河夫人的手。 “那也是万幸,要有一点差池,你怎么见禧妃娘娘,还有太子殿下。”月河夫人伸手想要打雪眬,却被容恪挡住“夫人,都是本殿的错,是本殿没有察觉。”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这丫头,惯是会粗心大意。幸好没什么事情。” “夫人,您还要骂本宫这娇贵的儿媳妇到什么时候。”禧妃半开着玩笑,其实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月河夫人自己已经生气了。 “娘,您看,母妃都不说我了。您就别说我了。” 月河夫人见禧妃总算是开口为雪眬解围,她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所以也就此作罢。 太子妃有孕的事情,几乎是瞬间传遍整个京城,本来京城的显贵们都在这里,没来的她们回府一传,很快就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客人已经都散了,禧妃娘娘好好吩咐了雪眬一番,赶着回去宫中炫耀一番,还有为雪眬准备赏赐和补品,没有久坐就走了。 禧妃走后,雪眬翻身从床上起来,屋里只有自己人了,没有必要在装着了。 “这第一关就算是过了。”月河夫人也放下手里的纸笔,雪眬并没有有孕,自然不用给他开方子。 “恩,今日辛苦娘了。”雪眬给月河夫人道谢,月河夫人却伸出手,摸了摸雪眬的头发“胧儿啊,最辛苦的,自然不是我们。” “玉容在府中可好?” “恩,不错,现在还没有什么异常,等到四五个月的时候,我给她服药以后,再送她回来。” “多谢夫人了。”容恪有些无措的从月河夫人那里听到玉容的消息。 “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先回去了。你爹肯定还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说着,月河夫人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娘,那你觉得甜儿如何?” “没有瞧的多仔细,但是目前来看,是个不错的姑娘,也算是可爱纯真,但也不是全无手段,适合咱们这样的人家。回去我跟你爹还有你大哥商量商量。” “恩。这事最后还是要大哥点头。” “是啊,他不愿意,娘也实在不忍心逼他。” “哎,若是不逼他,我大哥怕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聚散离合间【3】

雪眬有孕的事情,一夜间传遍京城,京城暗潮汹涌,东宫里也不太平,一早一众妾室来给雪眬道喜,雪眬看着每一个都黑眼圈甚重,一夜都没有睡好的样子。 雪眬坐在主位上,看着她们言不由衷的祝福,只是点头回应。 “雪娜,你留下。”喝了会茶,众人见雪眬兴致不高,自然没人愿意找麻烦,都告辞回去,雪眬对走在最后的雪娜说道。 “是,姐姐。”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雪眬坐在原地,看着低着头站着的雪娜。 “吓到了?” “没有,嫡姐有孕,实属是我们季家之幸。”雪娜与雪眬保持着距离,不肯亲近。 “你,也加紧吧,这些日子我不能伺候殿下了,我会尽量让他去你那里。” “嫡姐,我不想现在有孕。”雪娜摇头,低垂着眉目的雪娜,让雪眬感觉,她在伤心。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嫡姐现在刚刚有孕,雪娜不想钻这个空子。” “你是觉得活在我的阴影下太辛苦了,不想连怀个孕,都在我之后?”雪眬一语道破她的那点小心思。 “嫡姐…”雪娜被触动,她望着稳坐在椅子上的雪眬“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也活在你的孩子之下。” 雪眬眯起眼睛,雪娜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孩子之下?”雪眬站了起来“你说,我的孩子之上,是什么?太子的嫡长子之上,是什么呢?” “嫡姐,先违背约定的,是你才对。”雪娜被雪眬盯得发毛。 “我也不想,被绊住脚步,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雪眬长舒一口气,她到底还是想要帮自家的人。 “嫡姐…”雪娜不明白雪眬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回去吧,我累了。”雪眬背过身去,不愿意再提点雪娜了。 到了晚上,雪眬坐在一边清点这几日受到的礼物。 生辰礼放在一边,贺有孕的礼放在另一边。 都高高的堆着。 “贺有孕的礼挑拣一下,吃的东西选出来,剩下的都收进库房里。” “是,侯女。”琳琅正在清点货物,然后写在手里的小册子上。 “贺生辰的,吃的也挑选出来,每个院里都送一些。” “是,侯女。”铃铛正在清点另一堆的礼品。 “殿下来了。”雨思从外面端着热茶进来,话音刚落,容恪走了进来。 “收了这么多东西吗?”容恪几步走了进来,坐在雪眬身边,雨思为两个人到好茶。 “恩,差不多都是一人两份,昨日来宴会的人都又送了一份,还有其他没有来的,多是药材和珍宝,药材点心什么的,我让她们分好,每个院里都送一份。珍宝留下来,等玉容回来送去给她。” “你都收着吧。”容恪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白玉的双镯“你觉得,玉容还需要这些东西吗?”说着,容恪把玉镯放在雪眬眼前,雪眬抬眼一看“这是你小叔叔送来的。” “我小叔叔?”容恪不信,小叔叔都不在京城,出了正月就回了大营。 “不信你看”雪眬拿出里面的拜纸,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宜廉亲王府贺太子妃寿诞之喜。” “小叔叔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呢。”说着,雪眬从盒子里拿出双镯,反复打量,是那日在韶华阁,容以莲最后买的那块玉料。 “很精致。”容恪拿起另一个,镂而不空的玫薇花型,上好的雪芝玉。 容恪伸出手让雪眬把手放上去,雪眬把手放上去后,容恪给她戴上了那只镯子,只听啪嗒一声,刚带上的镯子碰到了雪眬手上原来就有的冰种翡翠浊,这样的话,雪眬一个手上,就有两个镯子了。 “戴那么多干什么”说着,雪眬想把新戴上去的那个摘下来,可是镯子好像卡死了雪眬的手腕,怎么都摘不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戴的时候还好好的。”容恪看着雪眬皱着眉半天都拽不下来。 “我这么知道,你说你闲的没事干,干什么给我戴上,这拿不下来了怎么办。”说着,雪眬很生气的把镯子在手腕上,拽来拽去。 “你轻一点,一会镯子没摘下来,手拽脱臼了。” “真是太烦了”雪眬自暴自弃的把手垂了下来。 “这不挺好看的。”雪眬纤纤玉臂上,带着两个无比漂亮的玉镯,相辅相成,她的胳膊,就好像是天鹅的脖颈一般。 雪眬又试了半天,还是摘不下来,只能又把另一只手戴上,这样一左一右,对称起来。 “你肯定是过年吃胖了,等到了夏天,自然回瘦下来,到时候就好取了。” “你说谁吃胖了。”说着,雪眬拿起盒子,砸向容恪,容恪一伸手,就抓住了盒子“别闹了,我今天累得很,想先休息了。”说着,容恪伸了个懒腰,雪眬仔细一看,容恪的脸色却是很是疲倦。 “那你去别处睡,不然就回你的朝晖殿” “我身上有没长虱子,你怎么老是把我撵来撵去的。” “我现在不能伺候你了,如果你现在依然住在我这里,后院的那些女人,非活剥了我不可,前天不是去的林氏那里,你们刚刚新婚不久,你就出去赈灾了,林氏总是被其他几个入府早的夫人欺负,估计是你没有多宠她的缘故,借此机会,也为东宫和睦,就多去几次吧。”说完,雪眬拉着容恪的衣服,就让他赶紧走。 “话你先说清楚,什么叫不能伺候我了,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我?” “伺候就是房事,在外人眼里,我们不能行房事了,可是你依然住在我这里,别人不会说你怎么样,只会说我借着有孕,绑你在我身边,就当是为我着想,我挺着肚子的这段时间,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说完,雪眬又拉容恪,让他走。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别人猜疑的那些事情啊。”容恪看着雪眬面露难色,也不便在留在这里,一边走,一边对雪眬说。 “谁又会在乎你做没做呢?” “你这里,真的是我待过的地方里,最舒服的地方。”容恪回望,看了一眼雪眬身后那柔软的床榻,一边叹气一边走了。 这几日太子开始雨露均沾的事情,让因为雪眬有孕,而如同被雷劈了的妾室们,又兴高采烈了起来,各式各样打扮收拾自己,就等着太子能来。 就连高氏,也忍不住开始继续打听助孕的药,雪眬有孕,刺激了所有人。 而雪眬这边,则就是另一番景象,吃喝上,宫里派了人专门来伺候,吃的都是清淡有营养的的东西,吃的雪眬体重蹭蹭的涨,正月里没胖,这春日里,却胖了起来。 不吃还不行,如果雪眬又一样东西吃的少了,那名厨师就立刻出现在雪眬面前,问雪眬为什么不吃,那里不好吃了,希望怎么吃,问的雪眬不胜其烦,也就送来什么吃什么了,天气也热了。傍晚的时候,雪眬会在院子里走一走消化食物。 二月飞马而过,到了三月初二,容恪出京慰边的事情,也提上了议程。 雪眬跟容恪商量的是,以雪眬身体需要静养为由,让所有人轻易不能进到鸾凤阁,直到二人到了南边再公布出去,这样雪眬都已经见到季恒了,只需要回来了,回来虽然少不了被骂一顿,可是现在雪眬肚子里,可是大聖最关注的地方,谁也不能多责备了她。 从聖都到南边,骑马需要十天的路,雪眬骑术不错,可是一路人多眼杂,容恪想,有一队车马在后面,做别人问起来时的挡箭牌,说雪眬去的时候,是坐马车去的,实则雪眬跟容恪骑马带一小队精兵先行。 坐马车需要十五天甚至更久的时间。 如果轻装简行,或许还用不了十天的时间,南边是离聖都最近的边关。 “如果这样的话,一路上安全怎么办?”雪眬想到之前暗卫营的事情,有些担心。 “暗卫营的事情,现在依然是个悬案。我这次带精兵出去,也是为了再试探暗卫营里的奸细,我已经通知了薛韶主,让他的镖队也一同护送我们。这样安全上,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京里的人只知我们出发了,却绝对不知路线,如果奸细混入了队伍,每日每人负责探路,一旦有了什么问题,那么那个人肯定就是奸细,这样露出首尾了,还怕抓不住。”容恪安排周密,沿路不仅有他带队的精兵和薛之遥的镖队,还安排了许多他信任的暗卫。绝对会万无一失的。 “你有计划就好,在路上出了任何差池,这个肚子,也就别想…”说着,雪眬挺起了自己的肚子,马上四个月,理应要有点显怀,雪眬只是在肚子边穿了一件棉肚兜一样的东西,肚子一挺,还真是有点像有孕四个月的时候。 “果然你是胖了”容恪拍了拍雪眬鼓起来的肚子,棉花下面是雪眬的肉。 “这能怪我吗?都是宫里来的那个厨子,天天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以后你就在这里吃晚饭,把那些营养品都吃了。” “那是御厨做给你吃的,我吃了算什么?我又没有怀孕。” 雪眬压低声音“我也没有啊。” “可是你是女子,吃了对身体好的,多吃点。”容恪拍了拍雪眬的肩膀“对了,母妃让你明日进宫一趟。” “进宫?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容恪也不知道。 可是雪眬好像猜到了什么“是为了你两个弟弟的婚事啊。” “婚事?说的也是,老五就比小一岁,两个侍妾都没娶上。” “正妻还没有进门,那里来的什么侍妾”雪眬是在讽容恪还没娶正妻,就两个侧妃都立好了。 “你是真心这么说的吗?”容恪歪着头,他有什么苦衷,雪眬又不是不知道。 “难道还假意。” “你这个人,还真是说不通道理。” “那么多道理都说得通,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了。” “我说不过你。不过五弟六弟的妻子是什么样的,还真是有点好奇。” “六王爷,六王爷还好说,娶于家小姐都不为过,可是五王爷,正妻人选,可不怎么好选。不是说之前订了前户部尚书的女儿,可只是传出消息,那位小姐就抹脖子上吊了。不然那位老尚书也不会只在尚书任上就告老还乡了。” “那小姐抹脖子是不假,可并不全是因为老五的名声,老五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可好歹也是个王爷,到时候爵位俸禄一样都少不了他的。但老五却不愿意娶这么尚书小姐,还满大街说她口歪眼斜,那小姐为了自证清白,一挂白绫就香消玉殒了。” “这还不是因为五王爷?五王爷这也太过分了。”雪眬拍了座子,以前只觉得五王爷只是爱胡闹些,可没想到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无赖,坏人家女儿容貌的话,怎么能乱说。 “所以,从尚书小姐的事情以后,全京城没有一家人愿意把女儿嫁给老五了。只要传出父皇要赐婚的消息,全京城的白绫布都不够扯的。” “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雪眬在闺中,对这位五王爷也是如雷贯耳。 这几次接触,雪眬还只当他是为了躲避皇位斗争,才装疯卖傻的,可是有些人,装疯卖傻久了,就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疯了,还是真的傻了。 “你的表情一寒,我总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你还会观表情?”雪眬可不信。 “傻子也看得出来,你现在所想的那个人,让你十分厌恶,你又不是那种能忍的人,自然是谁惹你不快,你肯定会出手的。” “我这样,你觉得好吗?” “好啊,不会柔柔善善的,被人欺负。”容恪想到柔柔善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容“对了,玉容怎么样了?” “我娘照顾的她极好,前天我娘给我写信,说她还胖了一点,胎拖得越久再服药,对孩子越好。我娘说还要在等些日子再给她用药,算了算时间,我从南边回来,就把她接回东宫正好,穿个宽大点的衣服,也不太明显。可以瞒住人们的眼。” “恩,多劳月河夫人费心了。”听到玉容还好的消息,容恪自然是很放心。 聚散离合间【4】

第二天,雪胧起了个大早,因为一会要进宫,雪胧一早就要起来准备。 “侯女,殿下,刚才派人来说,等一会儿下了朝就去接您,这样您就不用怕无聊了。” “他倒是想的周到,不过事情没有办完,她们怎么可能会放我走。”雪胧不用猜,就可以想到,禧妃这次让她进宫是为了什么。怕是要耽搁许久。 吃了早饭,雪胧就坐着马车进宫去了。 到了宫门口,换了轿子,一路行到禧妃的汐月宫,通传行礼赐座一气呵成,禧妃十分满意的看着雪胧的肚子,笑容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母妃,叫儿臣来是有什么吩咐?” “是宫里的几个娘娘,想见见你。” “宫里的娘娘们,儿臣进宫的时候也见过,怎么突然又想叫儿臣了?” “也没有几个,就是皇贵妃,还有耿贤妃。” “母妃说这个,儿臣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因为没有定数,禧妃也不便直接说出口,雪胧对她点点头。 不一会耿贤妃先来的,雪胧见过她几次都没怎么说过话,行礼过后,耿贤妃一脸温和的对雪胧说“有劳太子妃了。” “娘娘客气了,能为母妃和诸位娘娘分忧,也是儿臣的福气。” “惺儿他从小肆意妄为惯了,小时候觉得他如此是憨态可掬,可是年纪一大,再进行约束,为时已晚,只求这次能给他找个得力的媳妇,这样就可以替本宫好好的管教这个逆子。” “五王爷正当壮年,血气方刚做些事情,也是正常。等娶了媳妇,有了牵挂,就好了。” “是啊,他娶了媳妇,在有了子嗣,自然不会再肆意妄为了。”正说话,皇贵妃姗姗来迟。 自从上次雪胧与她争锋相对后,雪胧就对她没了什么好感,有句话说的不假,有能力者得高位,皇贵妃仅次于皇后,如果她没点能耐,只是靠着母家和生育了一个皇子外,是不太可能至于此的。 “太子妃也来了。” “是”雪胧只是点点头,面上不能过不去。 “那还真是有劳。” “既然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禧妃话音一落,走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正装,一看就是三品的诰命夫人。 “臣妇参见皇贵妃,禧妃贤妃,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 “谢皇贵妃。” “镇亭侯夫人,你且一一报来听听。” 原来这镇亭侯夫人就是媒人啊。 “是,臣妇仔细挑选注意,共选出五位与二位王爷年岁,性情皆相配的小姐。第一位,是于家的大小姐,闺名娟怡,年十七。姿容上佳,读书断字,管家也是亲自得于老夫人一手调教的。”说着,镇亭侯夫人从身后的丫鬟处,接过画像,一一给三人探看后,放在一边早就准备好的画架子上。 这样的选王妃会,先由熟悉合府的一位贵族妇人,挑选出几个人选。悄悄的给姑娘的母亲或者姑母说了,画了姑娘的一副画像,拿出几副绣品和字画,雪胧伸手拿起一副于小姐练习字体的随笔“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一个就是本宫的侄女,不过本宫这姑母做的不够格,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丫头的绣品。”禧妃跟于家的关系并不好,不然她虽然是于家的庶女,但当初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禧妃嫁给他时,也不能仅仅做个孺人。 生了容恪后三年,徐侧妃病逝,才封的侧妃。而皇贵妃一进府就是侧妃,因生了六王爷,陛下登基,先封贵妃,后来容愉跟太子之位擦肩,生母却晋了位份,成了大聖第一个皇后在世时立的皇贵妃。 “绣品上乘,字体俊雅,一看就是个果敢有雅量的姑娘。”耿贤妃很满意的看着于小姐的字,可是她心里有数,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非常清楚的,娶于家的大小姐,真是痴人说梦,只得压下心中不舍,放下了手里的纸。 “第二位是户部尚书府大小姐萧玉音,年十七,姿容有仪,品格端庄,母亲是清河崔家的小姐,自然教女有方。”画像摆到雪胧这里的时候,雪胧突然右眼皮一跳,她昨晚睡的甚好,怎么平白无故的眼皮跳了呢。 再看画中女子,一副大家闺秀打扮,样貌也是无可挑剔,唯独那一双眼睛… “她大堂姐贵为皇后,二堂姐是三王妃,如果这位萧小姐在嫁给了老五或者老六,这萧家真的是了不得了。”看得出来,皇贵妃并不喜欢萧玉音,虽然只是一幅画,可是她的眼睛里那股不安分,还是被她们几个看出来了。禧妃和耿贤妃都摇头“下一个。” “是,季家四小姐季雪璇,年十六。样貌端庄秀丽,品行极佳。” “竟是我四妹妹璇儿。”画像打开,皇贵妃和贤妃都十分满意。 季雪璇是雪胧二叔的三女儿,是正室吴氏所生,说起来也确实到定亲事的时候了。 “胧儿,季四小姐既然是你的堂妹,就由你来说说她如何?” “是,母妃。儿臣也不怕各位娘娘说儿臣是自家的妹妹可劲儿夸。璇儿小时和我二哥一起,寄养在我祖母处,规矩和处事,全都是我祖母一手调教。性子也温和,说话和声细语。我虽然年长她几岁,可是我祖母每次看见我,都说我说话有璇儿一半温柔,处事有璇儿一半得体就好了。” “你啊,别如此谦虚了。”禧妃很满意雪胧进退有度,既谦虚又全面的把自家妹妹的优点介绍了出来。 “温柔,得体,这是极好了。”耿贤妃好像很满意如此,容惺身边,就缺个温柔得体的女子。 “季家的女子,自然是百里挑一。”皇贵妃要比满意于小姐还满意这个季四小姐。 “娘娘谬赞。”得了夸奖,不谢自然对不上自己季家女子的称号。 “第四位胡家五小姐胡玉洁,年十六……” “胡小姐,可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小姐?”胡家,算是新贵。 祖上出身不高,虽然随着太祖征战,但只是个校尉郎,太祖快驾崩时,才封了他们家一个成裕侯,没有什么根基,所以别想成为季家,于家,这样的第一侯门。 女儿们也都是姿容品行平平之辈,姻亲上也没有什么助力。 前几年过得甚是凋零。可是自从这任成裕侯接位以后,频频立下功劳,先是自己考下功名,然后拥立陛下,官职一升再升,与其他世家的关系也越见亲密,慢慢的也成了让人看在眼里的世家。 “胡小姐这字,很是不错啊”雪胧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这幅正楷直立的字,由见风骨,纸上只有八个字,安之若素,虚怀空谷。写这个字的人,亦是如此。 “这姑娘,会不会有些恃才傲物,自视过高?”耿贤妃直言,雪胧心道这耿贤妃也是个眼力价超然的,一眼就可以及地。 “这几个字,也说明这个姑娘,不是个有野心的,安之若素,虚怀空谷。幽兰一样的女子,做王妃…”雪胧摇了摇头,禧妃她们也深有同感。 “那就看最后一位,吴家大小姐,吴柔儿,年十六。”吴柔儿是吴甜儿大伯家的女儿,也是雪胧婶婶大哥家的嫡女。这吴柔儿雪胧颇有印象,名字虽然叫柔儿,可是确确实实是个绵里带针,十分有手段的女子,有手段不说,到难得是个大度。照比胡小姐不适合做王妃,这位吴小姐,吴老夫人就是按照王妃人选调教的。 “这位吴小姐,本宫甚有耳闻,听说吴老夫人,一点儿也不照看孙子,倒是对几个孙女,无论嫡庶,都格外的疼爱,亲手养育在身边调教着,这吴家的几个孙女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上门提亲的,那可是供不应求。可是吴老夫人就是不松口答应。对自己的几个孙女,甚是有信心呢。”吴小姐的能干,京城人人皆知,都趋之若鹜,想迎进门来,壮大门楣。耿贤妃自然也不例外。 “这吴二小姐,儿臣也见过几次,憨态可掬之余,也绝对是个玲珑心的治家的好手,想必她大姐姐也一定不会差。” “太子妃说的极是,吴家出来的姑娘会治家,有季二夫人的珠玉在前,这几位吴家小姐都不会让娘娘们失望的的。”镇亭侯夫人也最满意这位吴小姐。 “好,这五位小姐都在这里了,夫人请先到后面歇息,本宫们先商量商量。” “是,禧妃娘娘,臣妾告退。”镇亭侯夫人走后,屋子里安静了一会,然后禧妃站起来对皇贵妃说“姐姐先随本宫来一下。”说完,禧妃和皇贵妃走进了里面的屋子。 片刻,雪胧还没来得及给耿贤妃搭话,耿贤妃就又被禧妃叫了进去,而皇贵妃则走了出来。 她坐在雪胧的对面,望着雪胧微微隆起的肚子“还没恭喜你有孕。” “娘娘不必客气。”雪胧并不看她,以前尊她敬她,皆因不了解她,而且她也是容愉的生母,雪胧不喜欢跟复杂的人有什么交流,以后避而远之即可。 “听说赛马那日,你也在?” “是,还没问娘娘,六王爷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皇贵妃点点头,她听得出来雪胧的距离感,二人也不多说什么了。 “你们两个再聊什么?”禧妃和耿贤妃不一会也出来了。 “皇贵妃正在恭贺儿臣有孕。” 禧妃点点头,并不愿多提起往事。 “皇贵妃姐姐和贤妃妹妹,你们二人的人选是不一样的。那就没有什么难办的了。剩下的就是各位姐姐问一问两位王爷的意思,最后让陛下赐婚就好了。” “是那两位小姐啊?” “皇贵妃选的是季四小姐,这真的是亲上加亲啊。贤妃选的是吴大小姐。” “于小姐和胡小姐都很不错啊?”雪胧看的出两位娘娘都不怎么喜欢那位萧小姐,自然自动把她过滤掉。 “想必她们两位都有自己的想法吧,咱们两个就是来出出主意。”禧妃明朗一笑,只是自己的侄女居然落选,真的是意料之外啊。 “那把镇亭侯夫人叫进来吧。”皇贵妃说。 不一会,镇亭侯夫人就得了消息,带着画像等物出宫去了。 几个人还欲再商量些什么的时候,外间通传太子求见。 “这么快前面就散朝了?”人一多时间过得也快,太子一来,看来前面是散朝了“快把太子请进来。” “儿臣给母妃,二位娘娘请安。”太子走了进来,请过安以后,扶住正要起身的雪胧“早起说脚脖子疼,就别乱走动了。”雪胧之前确实抱怨过自己请安来请安去脚脖子疼,容恪这一说,就显得暧昧起来,不过两个人在别人眼里,确实就是夫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刚下朝,怎么得空到母妃这里来了?是不是片刻也离不了你这媳妇了?” “母妃”雪胧低着头,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母妃,你就别打趣胧儿了。前面散朝有一会了。父皇说你们在商议正事,非拘着儿臣商议了半天正事才放来。” “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你这媳妇。行了,我们这边商量的也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吧。” “那儿臣等就先告退了。”两个人步履一致,几步就退了出来,临出门前,雪胧听见皇贵妃对禧妃和耿贤妃说“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正好啊,不知愉儿成婚以后会如何?” “累了吗?”容恪给雪胧披上披风,春日里了,到免不了有倒春寒,厚衣服自然不敢脱了,只是外面的大氅改成了披风。 “不累,我坐了一上午,我们走着出宫吧。” “好”雪胧经常这样情绪不高的低垂着头,无论容恪怎么问,雪胧都不会说的,问了几次,容恪也走了心得,那就是不用多问,该干什么干什么,雪胧一会就好。 “都定了谁?” “五王爷是吴家的大小姐吴柔儿,六王爷是我二叔家的女儿季雪璇。” “季家的女儿。”雪胧虽然情绪不高,但还是瞬间感觉到了容恪的紧绷。 “我二叔那么多孩子,他带病那么忙,怎么顾得过来?你别多想那么多。” “没,没有。”容恪虽然嘴上没说,但确实被雪胧一语中地,说中心事。 聚散离合间【5】

“今天天气甚好,要不要去看玉容?”雪胧察觉容恪心情不佳,回去也只是憋着。 “可以吗?” “你刚才不是说我脚脖子疼,正好我可以以去拿药的借口去,正好我找我大哥也有事。” “好”容恪果然心情好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明朗了起来。刚才出来的时候,雪胧已经让人去问了,季清风并不当差,应该在家中休息,月河夫人回去,把吴甜儿的事情,告诉了他,却被他一口否决,让月河夫人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件事。雪胧也接到了他的信,他让雪胧不要再惦念他再娶的事情。 “你说我们这样突然去,玉容会怎么想?”容恪倒是没什么心事了。他撩开帘子,看着热闹的大街,心情也不知不觉得好起来。 “今天前面好像是集市,我们要不要下车,去给她买点儿东西,也好给她解解闷?” “她不太喜欢那些东西。”容恪摇摇头。 “糖葫芦,刚粘出来的糖葫芦。”小贩的叫卖声,都传到了车里。 “我娘说玉容前些日子害喜的厉害,就给她买两串糖葫芦吧。” “那好吧,停车。”车停到路边,雪胧今天穿的实在不宜抛头露面,容恪下了车,去买东西了。 “侯女,要不要奴婢先去相府传个话。”今天跟雪胧出来的是琳琅,她许久没有跟雪胧出来了,自然很是高兴。 “无碍,你现在要去传话的话,没准我大哥就躲着我跑了。还是直接去堵他的好。” “是,侯女,喝茶”琳琅端着温热的茶,递给雪胧,雪胧跟那些娘娘们说了半天的话,还真有点渴了。 容恪买了糖葫芦,身后的小厮接了,容恪又被一旁的米花糕给吸引了目光。雪白的糕饼上,撒着瓜子仁还有核桃碎。那天夜市的时候,雪胧还因为没有买到米花糕而不高兴呢。 看了一会,容恪让小厮买的米花糕,这才回转到马车上。 “怎么去了这么半天”雪胧看容恪亲手提着用纸包着的糖葫芦,手里还有另一个纸包“还说玉容不喜欢这些吃食,你还不是给她买了。” “不是,这是买给你的。”容恪打开纸包,四块巴掌大的米花糕摆在纸包中,每一个上面都满满的坚果。 “侯女刚才还说只喝茶有点不足,现在这不就有了点心。”说着琳琅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本来就有准备的小刀子,切开了一个米花糕“唔,还好烫,侯女用的时候可要小心。” 雪胧并没有直接上手,而是接过琳琅递过来的小叉子,叉着琳琅切成一块一块的米花糕吃。 “殿下也用一点吧”盒子里还有备用的叉子,容恪也不作假,现在他已经养成习惯相信雪胧爱吃的东西,肯定味道不错的愿意尝一尝。 米花糕是用米粉加一点点水,和馅料一起装在模具里,蒸成的点心,因为京城用的模具都是花形状的模具,所以又叫米花糕。出锅后,售出前,撒上一大把坚果,切开卖,坚果焦香,米糕软糯,馅料是少糖多香味的红豆沙,是佐茶最好的点心。 容恪吃了一口,果然不错,他有些可惜的摇摇头。 “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有。是很好吃,有点可惜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吃过。” “你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雪胧从来没有听容恪感慨过什么。 “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雪胧摇摇头,心想他简直是奇怪坏了好不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子都不喜欢吃甜食,容恪只吃了两块就作罢了。正好,相府也到了。 雪胧的马车停到相府的时候,正好季相正在门前下马。 “爹”雪胧喊了季相一声,季相一回头,容恪和雪胧已经走到了季相的身后。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相府门口还是人多眼杂的,季相自然要对二人行礼。 “相爷快快请起。突然拜访,实在是叨扰了。” “哪里哪里,二位快里面请。”让来让去,关上门以后,雪胧最先沉不住气“爹,我们在路上买了米花糕,你最喜欢的,走,一起喝茶吃糕点。” “好,那我们去碧桃亭喝茶”季相和蔼一笑。 “刘妈,领太子殿下去玉姑娘的院子,再去把我大哥叫来。” “是,侯女,殿下这边请。”刚一到后院,正好遇见了在玉容现在住的院子里伺候的刘妈,由她带路在合适不过了。 “那本殿就先告辞了。”容恪没料到季相和雪胧会如此的直接,其实季相是怕水汽晕了坚果,坚果会不脆了。 父女二人到了碧桃亭,下人们已经摆好茶具,小炉子的碳火烧的正旺,早上天不亮就去城外活泉接来的活泉水马上就要沸了。 桌子上还放着其他几种点心,都是雪胧爱吃的。 相府都是老人了,主子也就那么几个,都知道那个爱吃什么点心。 雪胧净手开始烹茶,季相迫不及待的打开纸包,里面放着两块热气腾腾的米花糕。琳琅切好,给季相备着。 正好,这是水沸腾了,雪胧也准备好茶叶和茶具,滚水入茶,泡个几秒钟,再倒上新的热茶,茶叶即刻就舒展开来。 “今天怎么有闲情来相府?还跟爹一起喝茶吃点心?”季相看着雪胧泡茶的手法,一招一式,他甚是满意。 “您在前面不也看到了,太子要来看那位玉容姑娘。” “你大哥这一个月里,除了休沐,就这么一天在家。你来的,可真巧啊” “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爹,你也听我娘说了我给大哥做媒的事情了吧,可是他直接写信跟我说,让我不要再管他的事情,他是我大哥,也是季家的世子,这没有妻子和子嗣可怎么是好,爹,你都不着急吗?” 茶倒入杯中的时候,季相正好吃完一块切好的米花糕。甜腻的米糕吃下去后,配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真是人家天堂般的享受,季相喝完茶,慢慢的把杯子放下“中午在这里用饭吧,早上胡婶亲自去市场买来的鲜杀的奶羊。” “爹,我跟你说正事呢。”雪胧正给季相倒新的一杯,却被季相的话,气的差一点摔了茶壶。 季相有点心疼的看着被雪胧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的茶壶,为了能好好喝喝茶,也为这把上好的紫砂壶,季相慢悠悠的说“我怎么能不急,可是你看看你,急得快要冒烟了,在你大哥那里有用吗?放弃一个自己所爱的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而且你大嫂自己不在了,你大哥能为她做的,也只能是这样守着念着了。”季相自然知道雪胧和容愉的事情,可是他并不觉得雪胧和容愉已经到了无法分割的地步了。是容愉已经主动松开了雪胧的手,而雪胧也实在不是会坐地不起的人,说到底,他们两个人,还是没有到份上。可是季清风和他的妻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觉得,大嫂也不会想让他这样一个人下去的。” “你又不是你大嫂你怎么知道。”雪胧想说什么反驳,可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啊,自己又不是大嫂,怎么能借她一个已经不在的人的口,来完成活着的想法。 “胧儿,你看看你大哥,除了身边没有个人知冷暖的人外,有什么跟其他人不同的吗?”二人喝着茶,远远的看到季清风走了过来。 “我只是不想他沉溺在大嫂已经不在的悲伤里,不能自拔。” “那你看看他现在,有什么不能排解吗?你大嫂留给他的,可不止只有悲伤的情绪。” “爹,孩儿来了。”说话间,季清风自己走到了亭中,给季相行了一礼后,坐在了雪胧对面,伸手捏了一块切好的米花糕。 “手脏不脏”雪胧拿起小叉子,递给季清风。 “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们在聊什么?”雪胧给季清风倒好茶,抬起头来仔细的端详季清风。 “没聊什么”季相低头喝茶,他在给雪胧时间想通。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季清风正觉得有点饿,桌子上的点心,都是雪胧爱吃的,也确确实实都是些好吃东西。季清风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却发现雪胧跟盯贼似的望着他。 “我特意叫你来,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雪胧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她非常严肃地看着季清风,而季清风也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然后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我以为我在信里,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没有必要在劳你再来说一遍。” “那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只说这最后一次。大哥,你究竟愿不愿意放下大嫂,再娶一门亲事?” “你没有看信吗?”季清风知道雪胧动怒了,所以并没有正面回答。 “回答我,你,愿不愿意?”雪胧的声音兀自抬高,直直的看着季清风。 “我…”季清风犹豫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非常笃定的答案,可是他有点不敢说出口,因为雪胧此刻的状态,让他有点怕会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回答我,你只要给我答案,我绝对,不会再提一次的。”雪胧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汤,等着季清风的答案。 “我现在,还不愿意。”季清风说完,雪胧站了起来“爹,我去娘那里一趟。”说完雪胧转身就走了。 季相又品了一口茶,欲言又止。而季清风则追着雪胧出去“你到底再闹什么脾气?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不想娶亲,你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我说了,是最后一遍。以后你的婚事我绝对不会再过问一句。大哥,我绝对,不会在过问。”雪胧摇摇头,准备离开,却被季清风再次拉住“你这是要和大哥生分吗?” “生分?我们是可能生分的关系吗?”雪胧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眼眶已经湿润了。 “胧儿,你,你别哭。”从小到大,雪胧哭总是季清风觉得最棘手的事情。 “我…”雪胧自己声音哽咽了“不想逼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不会再管了。”说完,雪胧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往月河夫人院中走去。季清风还想跟,却听到雪胧冷冷的声音“你若是想我即刻就走,就尽管跟着。”果然,雪胧说完,季清风就顿住的脚步。 月河夫人正在亲手晾晒药材,就听到前院说太子夫妇来了,正想去前面看看,谷雨来说太子去看玉容姑娘了,而雪胧和相爷还有风儿一起去碧桃亭喝茶。月河夫人自然知道他们再聊什么,就不想急着去打扰,可是一筐药材还没有晒完,雪胧就有些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没戏了。果然,雪胧冲月河夫人摇摇头。 “那我一会就去回了你二婶。” “嗯,幸好二婶是个稳重人,只是问了问吴老夫人,并没有明说。但是二婶肯定会心中不满。” “说到底就是你大哥没有福分,你二婶想说两句,娘就听着呗,又不会少块肉。” “都是我挑起来,由我解决。娘,你去二婶家的时候,不妨捎个好消息给二婶。” “你二婶听了这个消息,不心焦意乱就算了,那里还有说是好消息的道理。” “娘,不是这件事。我今天进宫了,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现在就开始选了吗?”月河夫人自然知道雪胧进宫是为了给两位王爷选妃“娘以为要等到三月三的花会以后呢。” “应该是花会以后,让两位王爷亲眼见见以后,再传旨。” “定了谁?皇贵妃亲口订的咱家的四姑娘璇儿。” “璇儿?配容愉?”月河夫人很是吃惊,吃惊过后,一股悲凉油然,同样是季家的女儿,却嫁的那么的不对。如果雪胧晚一点出生,错过那个时辰,那么她现在嫁给容愉的,就是她才对。 “娘,没事的。到了二婶那里,你就说皇贵妃首肯了,具体怎么样还要等旨意下来。但是这个子消息,也足够二婶开心的了。” “你二婶肯定开心坏了,可是胧儿,你呢?” “我已经放下了。”雪胧一副不愿意多提的样子,月河夫人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聚散离合间【6】

月河夫人看着雪胧孤寂的侧脸,也没有再提容愉的事情。雪胧陪月河夫人继续晒药草,母女两个人都安静的不说话。 “对了,娘,我要去看恒弟了。”雪胧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跟月河夫人说。 “当真?”月河夫人惊喜的问。 “自然是当真的,过不了几天,太子就要四方劳军,南边离聖都最近,我准备跟他去。”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京?宫里的人怎么能允许?”月河夫人指了指雪胧的肚子。 “自然是先不让京里的人知道,等我们到了地方,再说也不迟。” “你这样只是瞒着实在不妥,先不说怪罪下来,最先遭殃的,就是你的那几个丫头,就是你回来以后呢?怎么处理?” “到时候我们平安回来,我现在又“有孕”在身,反正不能被抓起来关到牢里去,至于我的那几个丫头,我会交代好她们的,一有不对劲就赶紧回相府来。”说着,雪胧晃了晃自己的假肚子,只夹了两层棉垫,只是微微有一点隆起。 “到时候晾也没人敢到相府要人是吧?你的小算盘打的真是转。罢了,我待会去给你恒弟准备些东西,你给他带过去。还有啊…”月河夫人看着雪胧的肚子“你里面的东西可要系紧了。一旦掉下来,太子还好摘身,你,就完了知道吗?” “娘,你放心,这些带子我都是系在我的衣服上的,穿外衣前都检查妥当的。还有带给恒弟的东西,一定要精不要多,我们是去劳军,在没有到地方前,太子的意思是不想铺张,轻装简行的去,所以我能带的东西实属有限。”说完,雪胧有些为难的看着不说说这会话的功夫,月河夫人倒腾出来的三口空的大黑箱子。 “轻装简行?那劳军的仗队呢?托他们带着不行吗?”听雪胧这么说,月河夫人放下了让人又抬进来的两口大箱子。 “仗队一路走,每个府衙都要接待,我们走一个月也到不了南边,所以太子的意思等仗队出城,就让他们也找条近路直奔南边,这样两头走会有迷惑的作用,也安全的多。”听雪胧说着,月河夫人突然觉得,他们去南边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你实话告诉娘,这次去南边,你们真的是为了劳军的?跟之前太子遇刺有没有关系?” “娘,太子去劳军是年前皇上就定好的事情,早在他遇刺之前。而且他遇刺是因为暗卫营的叛乱,跟劳军没有关系。” “那叛乱平息了吗?” “那当然”雪胧一口回答了月河夫人,如此才打消了月河夫人的疑虑。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的暗卫营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是我听你爹说,那是一支可以以一当百的精锐,太子从十五岁开始花大投入建成的。”说到暗卫营,雪胧一开始还觉得容恪的暗卫营其实是失败的,不是有句话叫最失败的刺客就是最知名的那个。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刺客在江湖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那么他就是最失败的杀手,因为杀手刺客就是要跟蝙蝠一样躲在阴影处,暗夜出行。 而容恪的这个暗卫营,名字是暗卫,可是京城好像没几家不知道太子手底下有这么一支集刺杀,暗查,安插,间谍等活动的队伍。如此这般,好像是极其失败的。 “胧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太子的暗卫营…” “太扎眼了对吗?” “是,是啊。”雪胧不知道月河夫人是怎么看透自己的想法的。 “是因为他故意的。” “故意的?为什么?” “胧儿,我觉得你是个很精明的孩子,可是却在你之前从来不关心的事情上异常迟钝。” “我确实,在太子被刺杀以前,没怎么关注过暗卫营,娘,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吗?” “好吧,那为娘就告诉你,这些还是你爹跟我说的,”月河夫人坐下,慢慢的跟雪胧讲起太子的这把手中的刺客之剑。 “太子十五岁的时候,陛下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那时候二皇子还没有被圈禁。大皇子也不过才刚刚病逝。大皇子和二皇子前后只差几天出生,先皇后去世以后,大皇子吃不惯乳母的奶,换了好几个都不住的拉稀,但是正巧吃了二皇子生母孙氏的奶,一点也没事。正所谓有奶便是娘,孙氏出生极低,进了王府只是个侍妾,因为奶了大皇子一路青云被封了平侧妃,就是虽然没有侧妃之名,却可以有侧妃的待遇。当时禧妃都没能有这个待遇。只可惜孙氏只等两个皇子长到十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因为大皇子二皇子一奶同胞,大皇子死后,皇上又刚登基,自然一眼就望到了二皇子。二皇子当时俨然就是被当做储君来待着。当时三皇子与之为手下,所以二皇子首先把皇位最大的竞争者对准了小小年纪就有军功在身的太子。二皇子跟三皇子一样,生母出身不高。没有母家之力。于家虽然对禧妃不好,可是对于家的这个外孙可是各位看重的。二皇子几次想要暗害太子,大部分都被于家的暗影挡住。” “于家居然有暗影?” “现在没有了,因为于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外孙屡次三番被害。干脆把如果留在自己手里,一旦被发现肯定,肯定会因此获罪的暗影,交给了太子。暗影如果在臣子手里,尤其是是于老爷子这样的盖主之臣手里,肯定会有一篇大文章。而在皇子手里,就是一把直指皇位的利刃。这就是太子手里,暗卫营的来历。当时的暗影只是在各府邸安插眼线获取情报为主,借机收集证据,无证据者直接暗杀为辅。架构过于单一。太子接手后,在原来足够自保的基础上,加了别的。现在的暗卫营,不但可以在暗处保护太子,传递各地消息。还可以取证密告甚至是直接清除。太子能有现在这样一枝独秀的稳定局面,暗卫营功不可没。可是他如愿以偿登上太子之位了以后,他最引以为傲,最为依仗的暗卫营就成了他最大的污点。” 是啊,一个将来要君临天下的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阴暗诡谲的背后势力。 容恪再被立为太子前,用暗卫营肯定做了一些不能放在面上说的事情。那些被他拔掉的人,当然也不都个个是纸老虎一样的废物。蛛丝马迹肯定是有的,事情多了件件事情的最后得益者都是容恪,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就在这些怀疑里,容恪成了太子,他不能不顾惜自己的名声,后世工笔如此严苛,寥寥几字,就算是他在位后怎么勤勉努力,一句多疑寡恩就可以定罪千年。暗卫营显然是留不得了,可是他现在又离不开暗卫营的帮助,而且暗卫营这么多年经营,花费了容恪大量的心力财力,让他弃用实在不甘。容恪想了个办法,那就是暗卫营,必须要转型。皇帝有自己的军队叫御林军,而太子也可以有自己的小部分军队,毕竟跟皇上有朝廷一样,东宫里也有个小朝廷。暗卫营现在虽然还叫暗卫这个名字,但是在普通人眼里,暗卫营就好像是太子的个人小军队一样,只是人们不知道这个暗卫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不觉得你虽然知道太子有个暗卫营,可是除了他想给你看的那几个暗卫以外,其他剩下的那些你一个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谁,是男是女,是负责什么任务做什么的吗?”月河夫人一语道破玄机,雪胧仔细想想,除了勋一,飞燕还有幽香外,雪胧不记得自己见过容恪的任何暗卫。也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做什么的。 “太子,是个不简单的人。虽然能当太子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但是容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如同平静的水面下是能把人吞噬干净的漩涡,别看人只看一面。而且,你也改一改你那个你不放在心上就绝不多看一眼的毛病吧。身边有个如此心机如此深的人,你可长点心,不要被人卖了还倒给人家钱。听见了没有季雪眬!”月河夫人只交代还没有过瘾,直接走到雪胧身边,那手指狠狠地点雪胧的脑袋,好像这样就可以把经验和教训点进雪胧的脑袋里。 雪胧不胜其烦“好了,我知道了娘。我早上刚梳好的头发,你别弄乱了。” “我女儿的脑袋我怎么不能点了,弄乱了再梳,为娘这是为了你好让你记住。别整天迷迷瞪瞪的,比你聪明,比你能的,这世界上多了去了。你要打起精神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知道了,娘。你还不赶紧给恒弟收拾东西去。我突然想起我可以转一部分给仗队的人带着去南边,所以娘,你想带什么给恒弟,就带什么给恒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事。你不就是嫌我唠叨,找个理由把我支开嘛?然后我大包小包的把东西送到东宫,你丢丢捡捡的,能带着一半给你弟弟,我都要多谢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深厚了。”月河夫人不愧是雪胧的亲生母亲,雪胧就好像她手掌心里的孙猴子,怎么也翻不了身。于是月河夫人就一边数落雪胧,一边继续把眼前的五口大箱子装满。月河夫人从雪胧小时候尿床开始,一直说到雪胧头晕眼花的好像蔫了的娇花。雪胧一直在想,她们刚才到底聊了什么,才让月河夫人打开话匣子的呢? 用过饭,雪胧小睡了以后,就帮月河夫人收拾东西,一直到天微微黑了下来,雪胧才对左右说“谷雨姑姑,麻烦你走一趟,去跟太子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侯女”谷雨领了命,就往玉容在的花园小筑去了。 “今天玉容姑娘是可以能高兴许久了。” “是啊,也不看玉容是为了谁,才这个样子的。” “都是痴心人,咱们也不能笑人家傻是不是?” “是,娘说的最是了。玉容可还好?” 月河夫人摇摇头“不怎么好。以前用的药效果显著但是会对胎儿有伤害,所以我只能换了几味药材,药效没变对孩子也没伤害,只是喝了会让人没有胃口,头晕眼花。她依然咬着牙坚持,吃不下也要多吃一点。就算是头晕眼花也继续给那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这娘做的,怕是下辈子也没有遗憾了。”月河夫人对玉容敬佩不以,又实在是心疼的很。 “她也算是坚强不屈了。一个孤女,她能有如此心性也实在是不容易。” “她家里就没有别人吗?” “听太子说确实只有她自己。从小的时候自己流浪外面。遇见了一个独居的老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个老妈妈死了,她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哎,不说了。这个箱子里是给你弟弟的衣服,这个箱子里是用的东西,这里面是吃食。我已经精简了又简,你若是丢下一件,回来我给你好看哎。”说着,月河夫人亮出了自己的手指,雪胧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不一会容恪就来了,二人在府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出府,跟前来相送的季相,月河夫人还有季清风告别。 “娘,二哥呢?”雪胧记得季斐羽过了年一直在京城里。 “韶华阁的薛韶主回来了,他约了你二哥去看他从外面买来的新玩意,你二哥一大早就出去了。” “哦,既然这样,那女儿就先告辞了。”雪胧上了马车,弯腰立在车门上,回头看了季清风一眼,季清风从来没见过雪胧这样看着过他,雪胧冷冷的,就好像在看一个她从不放在心上的陌生人,季清风想要去为自己争辩,可是雪胧一个转身,走进了马车。 “告辞”容恪也告辞上了马车,雪胧坐在一边,脸色十分不好看。 “怎么了?” “没怎么。” “是不是跟你大哥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雪胧有些吃惊容恪居然猜到了。 “你们一母同胞,长得如此相像。生气难过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像这样?”容恪心情很是不错,居然夸张的学着雪胧脸上的表情。雪胧皱眉,看着容恪略微有些幼稚的样子,娘刚才说的那个心机深沉如海的人是谁啊?雪胧从心底,疑惑的问。 聚散离合间【7】

“说说看,你跟你大哥到底怎么了?”容恪见雪胧脸色有所缓和,还微微的有了点笑容,就正色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真的想知道?”雪胧问他。 “如果你愿意跟我说的话。我很乐意知道。” “我大哥他,跟我大嫂,两个人非常有感情,要是我大嫂,临终前留下遗言,要他好好活着,我大哥非跟着她去不可。现在我大嫂去世三年了,我大哥现在别说是子嗣,连个侍妾都没有。我父母年纪也大了,他们也确实到了应该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可是我大哥迟迟不肯再娶。我理解他对我大嫂的一片痴心,可是如果一辈子只守一个人,我大哥实在受不起,他是季家的世子,如果季家的香火,断在他的手里,我爹有何颜面去见天上的列祖列宗。我虽然也很同情我大哥,可是确实也于心不忍他一辈子守着跟我大嫂的回忆过日子。所以我就想,先给他娶个妻子,照顾着他,再为他生个孩子。他在心里想着我大嫂,这也没人知道。可是,他就是不肯,所以我们就争辩了起来,我心灰的厉害,他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管了。”说完,雪胧背过身子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容恪主动的开解了起来雪胧。 “”我自然知道。 “你让你大哥再娶,你有想过你去世的大嫂的感受吗?” “你刚才也说了,去世的大嫂,我大嫂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而且我想我大嫂也是同意我大哥再娶的。” “你又不是你大嫂你怎么知道?” “我…你这不是抬杠吗?“雪胧非但没有被容恪开导好,反而更加的火大。 “我不是想跟你抬杠,你不知道你大嫂同不同意,但你知道你大哥不同意啊。他不同意你就不要在勉强他了。” “不要是不勉强他,他估计下辈子也娶不上媳妇。”说罢,雪胧更生气的就差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强迫着把妻子给他娶进来,他置之不理,不然在想不开一头撞死,苦的不就是那个新娶进来的女子。“ “容恪,我问你,玉容如果死了,你怎么办?你当初找不到玉容碍于压力,娶了包括我在内的那么多妻妾,你可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说你大哥,为什么扯到我的头上来” ”因为你做到了。做到可以爱的时候用全力去爱,这样失去的时候才不会留有遗憾。可是我大哥对我大嫂更多的是责任和愧疚。我大嫂跟黄兴然与你一样,是我大哥老师的独女。又因为怀着孕操持家里的丧事累到了,感染的非常难治的风寒,肺热显瘦有时候差不多要被活活憋死。虚弱里孩子也想当然的保不住,最后病死了。我大哥愧疚明明答应恩师,却让他唯一的女儿如此死去,加上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本来就非常的好,三管齐下,他才会对我大嫂念念不忘。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的爱一场,死了在这样实在是,是无用功。“ ”我去先去找你大哥谈谈吧。“季清风的事情感染了容恪,他若有所思,突然意识到一件他平时好像没怎么多想过的事情,那就是玉容死了,他要怎么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他刚刚还为她擦去脸上的糖渣。她看见自己为她买了冰糖葫芦特别开心,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他还以为她并不喜欢吃这样的小物件。心里浓浓的不舍,涌上了心头。同时还有如同黑洞一样的悲伤,总是涌出黑气来萦绕着他。 “对不起,我说到你的伤心事了”雪胧见刚才还开玩笑的容恪,突然跟蔫了似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雪胧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小声的跟他道歉。 “我,我没事”容恪这么说着,可是心底情绪汹涌一时难以自已,他握紧了雪胧的手,一滴泪流到了雪胧的手背上。 “我,我也不知道玉容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克服过去。我,我也很爱,很爱玉容。我以为我不去想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是我现在,就是在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的死去。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忍住,你跟月河夫人都提醒过我,可是…”说着,容恪伸着手内疚的打着自己,眼泪也噗噗的落下。 雪胧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可是他力气太大,雪胧根本拉不住,又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自己打自己,只能一把把他抱住”容恪,你要坚强起来,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付出性命都要为你生孩子的女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她看到,她会怎么想,容恪,我知道你心里也难过,都怪我,提起这件事情,都怪我。“ “这,这怎么能怪你呢。”容恪像个孩子一样把头抵在雪胧的脖子上。 “情之爱之,世上最难事也。”雪胧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的说。 马车稳稳的停在东宫门口,天已经黑透了。东宫门口两个巨大的灯笼照的半个街都很亮。 容恪在雪胧的安慰下,好了许多,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进了东宫,回到房间后,雪胧看着他微红的双眼,实在不忍心再赶他去别处,屋里的氛围很闷,摆了饭,容恪也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回了房间,玲玉还在给容恪铺被褥。他坐在一边,低着头等着玲玉铺好。 雪胧吃完碗里的饭,走进了内室,把容恪拉起坐在梳妆台上,把他的头发拆开,又拿了桌边的宽发绳给他扎好系起来。又把他拉了起来,往浴室里去,因为蓄满热水,浴室十分暖和,雪胧在浴池边蹲下,手边放了一瓶东西,她拧开全部倒进了水里“洗个热水澡吧,我刚才倒得是舒缓压力头疼的香精,里面还有薰衣草,泡一泡别睡着了。”浴池好是好,就是太大了,这样的精油要倒一整瓶才可以有效果,不然普通的浴桶也不过只需要三四滴,雪胧非常珍惜,不特别累的时候绝对不会用的。真是便宜容恪了。 雪胧半躺在床上看书,容恪半天没有出来,左等右等,雪胧慢慢的睡着了。就在半睡半醒间,雪胧听一个不太真切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可是一晃,就听不见了,就好像没人说过这话一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容恪已经不在了。因为雪胧有孕,不住的有人送来礼物祝贺,这不雪胧刚刚开始吃早饭,就听管家高公公来说,前面又开了两家送礼的。雪胧一一问了,第一家是雪胧的二婶吴氏,之前雪胧有孕的消息刚传出去,吴氏就送来了礼物,现在又送,肯定是知道了自家女儿被皇贵妃选中的消息,特意送来的贺礼。 雪胧让人先把吴氏谴来送礼的人请进来,平静三分对正在起身的李嬷嬷说“嬷嬷年纪大了,这样跑腿送物的事情就给下面的人来做嘛,反正二婶的心意,本宫全然明白。”李嬷嬷是吴氏的陪嫁嬷嬷,跟随吴氏多年深得她的器重。 ”给娘娘送补品这样的差事老奴能来,实在是老奴的荣幸,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老奴就回去给夫人复命去了,娘娘您好生养着。“ “嬷嬷来了这么一会就要走,玲珑,快去送送嬷嬷,本宫这里就不留嬷嬷了。就不嘛,嬷嬷前脚来,六王爷府上给本宫送礼品的人,后脚也来了。这真真是有缘分“ “那还真是巧。“李嬷嬷虽然嘴上没有表现出来多高兴,可是那惊喜的表情,还是难以掩盖。雪胧让玲珑好生的把李嬷嬷送走,她看着手边那满满五个大盒子三个小盒子的礼品,用红纸包着,格外的刺眼,雪胧突然心生愤懑,他们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呢,就急着,来她眼前炫耀了吗? “侯女,可要奴婢去回了六王爷的人?“ ”不必了,刚刚见了二叔家的人,这下却又去回绝六王府的人,有心人看去了不妥,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穿着一身青色新的短褐的年轻男子有了进来,看装束应该是容愉府上的小厮。 “有劳你们殿下病中还想着本宫,你们家王爷身体可恢复了?”雪胧稳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回娘娘的话,我家殿下前几天身体以有所好转,可是近几日春寒料峭,病情有所反复,不过好在殿下身子底子好,已经有所控制了。” “那就好。”雪胧放下杯子,脸上带着微笑”你家殿下可有什么话让你带来?“ ”殿下前几日病着,只有几个心腹小厮伺候着,昨日九王爷去看我家殿下,才知道娘娘您的喜事,所以这一大早就吩咐奴才来给娘娘送来贺礼。殿下并没有交代旁的,只是吩咐奴才跟娘娘说要好生养胎,精细的多吃餐饭,注意身体…“雪胧听着小厮一板一眼的说着容愉交代的话,心中汹涌,眼下泛酸,可是雪胧却必须要忍着听完,然后眼睛的余光有看到那吴氏用红纸包着的礼物。 “回去回你家六王爷,说本宫很感谢他惦念,还特意派人来探望,这些事情原是六王妃操劳,难得殿下能上心记着。不过也本宫那六弟妹也快有了。让六王爷好生养伤,下次见他本宫定要当面谢谢他。“ “那小人告辞” “玲琅,送一送这位小哥。” ”是,侯女“那小厮走后,雪胧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一样,靠在椅子上,手不小心,把杯子打掉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娘娘?烫到手了没有?”茶杯里是滚烫的茶水,这要是浇在手上,非烫破皮不可。 雪胧感觉到疼,就立刻收拢的手指,眼眶也流出了泪来。 “姑姑,我好疼”雪胧用另一只手握住那只被烫伤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出来。雨思慌了神,立刻跑到雪胧身边,抓着她的那只手想要看看,却没有拉动,雪胧却伏在她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姑姑,我真的好疼“一边哭,雪胧还一边喊疼。 雨思好像明白了什么,挥手对在一旁侍立的玉儿和楹儿说“你们都退下,玉儿出去的时候,把太医叫来,说娘娘的手烫伤了,让太医侯着。” “是,姑姑“玉儿和楹儿都下去了,暖阁里只有雪胧和雨思,雨思拍拍雪胧后背问“让娘娘执意不肯伺候太子殿下的那个人,是六王爷吧” 雪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六王爷很好啊,稳重大方有才干,可是娘娘,您现在是太子殿下的妻子了,肚子里,无论有没有,也是怀着太子殿下的骨肉的太子妃了”说着,雨思轻轻的拍了拍雪胧微拢的假肚子。 “我知道,姑姑,我知道的。可是我的心,我的心好疼”雪胧哭的天昏地暗,只觉得这样好像能把满心的疼痛哭出来。 ”娘娘,您不是跟太子殿下有三年之约吗?六王爷也是出了名的不爱江山,到那时候,你们两个人抛下一切,不就又可以从新在一起吗?“ 雪胧摇了摇头“我不能害他那么做,他的母妃在这个世界上,就指望着他活着,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他背弃自己的母亲跟我在一起,而且我们在一起了以后,要怎么生活?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如果不是皇子,他比大街上的那一个人强?爱情是美的,自由是好的,可是现实呢?现实又是那样的残酷。还有,还有就是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他已经抛弃过了我一次。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他了。“雪胧一股脑的说了她所有的顾虑和伤心,发现原来她跟容愉之间,看似简单,却有着那么多的理由,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娘娘,你为什么不大胆的再相信他一次呢?“ “你让我怎么相信他?”雪胧把容愉为了避选太子位,不惜吃了药的事情告诉了雨思,玉容静静的听着,许久雨思对雪胧说”娘娘,您还爱着六王爷吗?“ 雪胧没有片刻迟疑立刻点头”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了呢?“ “”既然您还爱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如果您不如此,不久以后,他就是别人的新郎了。 聚散离合间【8】

雪胧依然摇头,她不想再给容愉任何机会了。至于雨思说的那句“容愉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的那句话,雪胧听后,突然直起了身子,有些呆滞的看着雨思,然后淡漠的说”他不会的。他的心,决不允许他这么做。“ 哭了一会,雪胧只觉得手背又疼又胀,她翻过手来,莹白的手背上,通红一片,三四个豆粒一样的水泡在她手上“不用让太医进来了,把柜子上的那个黑漆盒子拿来,里面有药和纱布。” 雪眬刚才一哭,肯定惊动了四玲,雪眬这一吩咐,四个人感觉排着队来给雪胧看伤。 晚上的时候,容恪回到府里,正式去劳军的日子随着旨意下来了,在三月初十。 容恪自然回府以后第一个把这个消息告诉雪眬,让她好去准备着。进到屋里,并不见雪眬,问了站在外面的铃铛才知道,雪眬从晌午起,一直在书房。 “给我们准备晚膳”说完,容恪不等铃铛回答,就上了楼上。 书房里,雪眬正专注的在纸上画着什么。她的右手烫伤了,但伤在手背,看她握笔有力的样子,好像并不影响她作画。 容恪推门的时候,察觉房间里十分的安静,什么也听不见,所以他小心的推来了门,但雪眬也听到了响动,雪眬还以为是玲玉她们。 “我说了,我不想吃饭。”雪眬沾了一点刚才的颜料,在涮笔池中轻轻点水,让颜色更加浅一点,这样好画阴影“这样不行,画出来容易晕色,你还不如先在调盘里调好颜色,在画在纸上。” 容恪走到雪眬的书桌前,拿起调色用的画笔,点了一点点水,调浅了雪眬刚才用的青荷色。 雪胧听见容恪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感觉摁住自己的画,然后想要卷起来。 “好好地画的,为什么弄皱了。”容恪低着头调好颜料,一侧头就看见雪眬正在毫无章法的卷着她画的那副画,有些地方还是半干,肯定会晕的到处都是。 “你,你让开。”雪眬越是慌张,纸越是卷不起来。 “怎么了?”容恪被雪眬推的一个踉跄。 “这幅画,我,我心神不宁画的,很不好看。不想给你看。”推开容恪后,总算是把画卷好,而且容恪并没有看到画,这让雪眬松了一口气。 “你的画技,我还不知道,我看看,丑成什么样子了,让你这么抗拒。” “我心神不定的时候,总是喜欢画画,画的都是涂鸦之作。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雪胧试图岔开话题。 “你为什么心神不宁?” “早起,没有睡好的原因。” “说谎,你如果没睡好,眼下肯定会有乌青,可现在你眼下很干净。” “你觉得我说谎,那我就说了吧,说吧,你来做什么?不是为了看我涂鸦的吧。”雪胧把画顺手放在了书桌下面的夹层里,可能是太紧张了,手一滑,没有卷严实的画,从雪眬手里脱落下来,画就这样展开了。 雪白的纸上,是一个青衣男子的背影,他似乎在回头,可是他并没有真的转过脸来,只是在那一头到腰的秀发挡着大半张脸,只露出额头。雪眬的这幅画,明明画的十分的好。 容恪弯腰捡起了那副画,半人高的画,他很轻易的举了起来。 那画中男子,就这样出现在了容恪的眼前。 雪眬除了衣服的填色,已经画好了所有的细节。 一旁写着一句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容恪从画后歪着脑袋露出了头“这幅画和题词,诗不达意啊。” “我,我说了是我乱画的。”说着雪胧从容恪手里抢过了那副画。 “你的画技,真的很不一般,那人物被你画的惟妙惟肖。” “行了,别说我了,你这是,刚回来?”雪胧见容恪神色并没有什么差异,再看他身上,穿着的是早上走的那身盘锦黑暗纹的长衣,看来是刚从外面回来。 “恩,本来已经忙完了,下午的时候,父皇召我进宫,说了劳军的时间。是三月初十。” “三月初十?这不就没有几天了?” “恩,明天就三月初二了,还有八天的时间,你准备准备,到时候,大件的行李可以带在礼队那里,我们务必要轻装简行,十日内要到南边。” “要那么赶吗?” “去了南边以后,我要紧接着去西面。西面要悄悄地去,所以要快速的行动。” “都是因为我,你本来似的打算直接先去西边的吧。”西边贪腐严重的事情,京城这边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容恪这次出京劳军,也是为了一探西边的究竟。 “西边太过险恶,若是我自己,也不会毫无准备了解就冒进的,你不用担心。” “西边是什么地方,你比我还要清楚,你这样只带着一对精卫,孤身前往,是不是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西边面对的敌人还不是一般可以用兵甲可以对抗的。我不想等我,等我以后即位了以后,有了牵绊走不开的时候,再去面对这么棘手的事情。” “你现在可是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也是你的牵绊啊。” “拿不到手的东西,永远不算数。”容恪冷冷一笑。 雪胧发现容恪说到西边那棘手的局面时,容恪止不住的,流露出一种嗜血的兴奋。 雪胧望着他眼里那一丝诡异的绿光,再看着手里这幅画,心底,突然寒透了。 容愉,怎么可能,是容恪的对手。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容愉也不知道,自己再跟自己的命运相争的同时,觉得是自己把太子之位相让,可是如果当时容愉真的想要那个位置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是容恪的对手。 “你在想什么?”容恪眼中的那丝眼神已经消失不见了,雪胧却一副后背发凉的在发呆。 “我在想,南边冷不冷。”雪胧突然看见了挂在一边墙上的披风,想到了一个借口。 “不冷,跟聖都差不多。你准备两身男子的骑装,在外面就以男装示人吧。”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倒是没什么准备的,衣服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我父亲放心不下我,非要我带三个护卫,我下午的时候已经见过了。要跟你商量一下,他们可以跟我去吗?” “可靠吗?” “恩”雪眬点点头,其实那三个护卫是薛之遥送来的,雪胧见到他们三人的时候,直接绕过东宫的暗卫眼线,直接出现在雪胧的眼前,其中一个雪眬非常眼熟,是薛之遥的侍卫之首枭。 但是枭,雪眬让她回去了,她身边如果出现这样的高手,太子肯定会起疑,调查起来,薛之遥也麻烦,所以三人护卫小队,就由另外一个叫杰的暗卫带队,然后来了个年轻的男子,武功怎么样,雪胧是没有研究了。 “那当然可以跟着,你从南边回来的时候,身边不能没有一个相熟的人,这三个人如果你信任的话,那真的为我省了大事。”容恪本来打算让勋一送了雪胧再去西边与她汇合,现在既然她自己有暗卫,那么就由她的自己人护送回来。 “这样勋一就可以跟在你身边了。”雪胧很放心勋一在他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要让勋一来送你。” “你猜。”雪胧狡黠一笑,说了半晌话,想了一下去南边的事情,雪胧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 “殿下,侯女,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要用饭吗?” “恩,摆吧”雪胧心情一好,就饿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胃口?”容恪想刚才进来的时候,雪胧明明说自己没胃口。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走了,吃饭去了。有你爱吃的狮子头。” “我什么时候爱吃狮子头了?”不过,容恪确实挺喜欢吃狮子头的。 “你爱来不来。”雪胧把画装在有锁的画匣里,但是她状似无意的并没有锁上。而是直接出去了,这下彻底混过了容恪的猜疑,容恪也跟着雪胧走出书房,只是临出去以前,望了一眼那个箱子,画上的人,好像有点眼熟哎。 不过那么谪仙一样的人,也只能出现在画里吧。容恪这么想着,就下去吃饭了。 狮子头浓油赤酱的出现在桌子的最中间。 “尝尝看,这是我家里经常的做法。”雪胧依然习惯的把一个狮子头用筷子夹开,放进容恪的盘子里。 “有什么不同吗?”容恪看着雪胧一幅献宝的样子。 “你先尝尝”雪胧买着小关子。 “恩”答应着,容恪咬了一口狮子头“这是?”容恪刚刚咬住,就被一个脆脆的东西给搁到了牙齿。 “是鲜藕,切成小丁,拌在狮子头的肉馅里,狮子头的肉肥要多过瘦,所以很是油腻,加了藕,肉汁都被藕浸润,而且藕寡淡,清脆,解腻而且增加口感。” “恩,不错。”容恪点着头,又咬了一口,确实如雪胧说的,藕粒清脆,还有肉香,肉馅松软,藕粒增添了很多趣味性呢。 “不错就多吃。”雪眬只吃了自己的一半,容恪把剩下的三个,拌着饭和热炒的格外有风味的蔬菜什锦,吃了满满的一大碗。 “你慢点吃”桌子上只有四菜一汤,雪胧喝着酸笋鱼丝汤,看着容恪好像还没有吃满意。 “你这里的饭,很对我胃口。”容恪也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吃这么多。 “那也不能吃这么多,一会去后院活动活动,好消化。” “那里都不想去。” “不行,那里凉快去那里,你今天要是再赖我这里,我明天门都不给你开。” “我是这东宫的主人,想进门就进门。” “你觉得呢?”雪胧一幅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这个汤还有吗?”容恪只能用别的战术。 “这不在这里吗?”雪胧用手瞧着汤碗。 “再给本殿添少半碗饭。”说着,容恪把自己的碗递了出去。 “你这样子要是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你这太子,明天就要被废了似的。” “被废了也好。”这是容恪的真心话,被废了他也就死心了,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满大聖的跑。 “讲不过你,吃完赶紧走,你们几个,谁要是敢给他铺床,你今天就陪他睡吧。”说完,雪胧搁下碗筷,往内室去了。 “你们侯女只是说说而已,铺,铺去吧。”容恪接过饭碗,对站在一旁伺候的四玲说,四玲一幅看变态的眼神,赶紧跟着雪胧走进了内室。 饭后,因为看容恪吃的太香了,雪胧也吃了不少,所以她准备出去散散步,顺便躲一躲容恪。 容恪去了给他另辟出来的书房里,去处理公务,他一个太子,忙起来也是很拼的。 “侯女,真的不给太子殿下铺床。”怕容恪会叫自己去铺床,四玲跟背后灵一样,死死地跟在雪眬身后。 “我说了不铺就不铺,怎么,玲珑丫头,你这么问是不是想让我,把你开了脸送到太子床上去?” “侯女,你别这么没正形好不好。”玲珑脸立刻就红了,低着头,听着众姐妹的笑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了,你这丫头,真有这个想法,我也不舍得让你伺候这么能吃到的男子。”雪胧笑了一会,感觉自己整个人心情就好了起来。 “侯女,殿下可不算能吃的,奴婢的兄弟,现在正在长个子,一顿饭吃五个馍,还要再吃一大碗米饭。”铃铛想到自己弟弟的饭量,就觉得发憷,要她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 “能吃是好事啊”雪胧说了一会,几个人走走停停,最后打了夜更才发现时间自己这么晚了。 一行人,只能抄近路回院子了,这东宫真的是太大了。 “夫人,奴婢,奴婢不能这么做啊。”走到一处假山处,雪胧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她说的称呼,应该是那个房的奴婢。 “你放心,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本夫人是不会亏待你和你家人的。”雪胧给四玲一个手势,让她们把灯笼灭了,和雪胧一起站在假山边上,小心的听着。 这位夫人的声音,好像可以压低,或者做了什么处理,雪胧居然听不出来,是后院的哪一位。 “家,家人,夫人,您把奴婢的家人怎么样了?”那个小丫鬟惊呼出声,但是嘴好像被快速的捂住了。 聚散离合间【9】

“你放心,你只要乖乖听话,本夫人保证让他们过的舒舒服服的。”那道声音雪胧怎么听都不是熟悉的声音,那个小侍女也不是很熟悉,总之显然这两个人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走”雪胧张着嘴说道。 “侯女,再听一听,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呢。”玲玉伏在雪胧的耳朵上,小声的跟她说。 雪胧摇摇头“量她们也翻不了什么天,走,知道太多没什么好事。”雪胧又犯了她那个不放在心上绝不多管闲事的毛病。 “那季绯羽季公子是太子妃的亲哥哥,他的手下怎么可能会把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卖出来呢?盗卖月河密药,是会被月河密宗追杀至天涯海角的。”但是听到这里,雪胧自然不能就回去了。 “本夫人说有就有,又没有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只需要向你家夫人进言说,你知道一个门路可以买到百分之百可以生下子嗣的药,等你家夫人信任你以后,你去南四街那里拿着一盒王记的点心等着,一会就会有人去找卖给你药的那个人,你问清楚药效,买两份回来,一份给你家夫人,另一份偷偷的给我,这样你既完成了我的任务,又能得你家夫人信任。只要事情成功,我立刻释放你的家人,而且会给你之前允诺好的五百两银子。”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小侍女有些心动了。 “真的就这么简单。”那边的那位夫人笃定的说。 如此笃定,到安了小侍女的心,她想了想,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得了银子,家人安全,还能让夫人更加器重自己,夫人平时赏赐用度都十分大方。没准她得了方子,一高兴还会多赏赐自己。所以她对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见样子的女子,点点头。 “那好,夫人,奴婢就按您吩咐的做,奴婢想事成之后再留在东宫,奴婢希望和夫人您相安无事,再也不要联系。” “好,你收好,这是买药的十两金子,你如果耍什么花招,你那爹娘和弟弟,就别想要性命了。” “娘娘放心。”小侍女回答的也很干脆。 簌簌两声,那个夫人像是要走。 “夫人…”小侍女突然加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只听那夫人又走了回来,恶声恶气的对小侍女说“你怎么不高喊我们在做见不得的事情。” “夫人,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奴婢的弟弟,成儿,现在正在长身体,夫人,请,请不要饿到我的弟弟。求您了。” “就为这么点事,知道了。”那夫人恶狠狠的说完,转身又走了,小侍女也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番,雪胧和四玲都躲在假山下面的背影处,小侍女自然看不见她们,不一会她从另一边走了。这片假山下,就又剩下雪胧主仆五人。 “侯女,这…”琳琅听完就要炸了,居然算计到她们侯女头上。 “一会去查查,她们两个人走的方向都是往哪里去的。” “是,侯女。”琳琅最擅交际,这点事情由她在东宫问出来,不算是事。 “还有,明天一大早,去跟管家说,本宫下午在花园遛弯的时候丢了个簪子,先不要声张,就关注这几日进出的侍婢小厮,记在条子上给我慢慢查就行。然后把府里的人员册子给我拿过…额,算了,还是先别的事吧”雪胧刚才听到那个小侍女说到自己弟弟的名字,叫成儿,可是人员册子上,也只会写父母的名字,并不会写到弟弟这样的亲族。 “我们先回去吧。”雪胧又看了一眼黝黑的假山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后天就是三月三的百花宴,在百花宴上,应该可以见到季绯羽,到时候问问他就知道了。 回去一看,容恪非常委屈的抱着一床从雪胧床上顺来的被子还有枕头,躺在他平时躺的榻上,睡着了。 雪胧刚进房间,就看见他了,手边还拿着一封不知道看没看完的邸报。现在马上要掉在地上。 雪胧已经梳洗完毕,站在一侧看着睡得很熟的容恪,伸出手,疾步接住那封要掉在地上的邸报。 邸报的封面是用木板包着丝绸做成的,掉在地上肯定会有声响,没准会吵醒容恪,可是雪胧接住以后就后悔了,把他吵醒才好,这样就可以把他赶走了,雪胧这么想着,一步上前站在容恪的身边。 摇晃了他两下“容恪,快醒醒。” “你,你干什么…本殿很困了,很,很困…”容恪累的很,挥着手想要拉开雪胧撕扯着他的手。 “你再不起来,我就泼你水了。” “你,你敢…”容恪转过身去,把脸埋在了胳膊下面。 “起来,脱了衣服再睡啊,你这样容易勒到脖子。”这男子的衣服怎么看都很好看,利索,简洁,只是领子这里,太严实了,这么过一夜,非勒死他不可。 “你来”说着,容恪拉住雪胧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的带子处。 雪眬看他眼下乌青,想到早上的时候,听玲珑说,太子一夜没有回来,想必他一定很累,如此,雪胧也有点不忍心叫他起来了。 这么想着,手下也行动起来,给容恪解开了上衣的带子。 现在是三月天了,棉衣早已经不穿了,上衣带子解开,解开衬子衣,就剩下内衣裤了。可是就算是解不开带子,雪胧也脱不下来,只能拍着容恪的后背,让他起来。 接过容恪一个翻身,脱下一个袖子,有一个翻身脱下另一个,被子一卷,老老实实的去睡觉了,利索程度令人咂舌。 “你是不是没睡着?”雪胧指着容恪的后脑勺说。 “用手指指着当朝太子爷是会被砍掉手指头的。”容恪卷着被子,对雪眬说。 “你砍砍看。我就知道你醒了,你无赖。”雪胧依然指着容恪。 “辱骂当今太子,是要割舌抄家流放的。” “看来你说的是梦话。”雪胧冷笑,容恪已经脱好衣服了,再把他赶走也不现实,只得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了。 “睡吧。”容恪听了一会,雪胧那边没有动静了,轻声的说。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明明是睡着的,你什么时候醒的?” “本殿好歹也是太子,如果有人脱我的衣服我还不醒,就真的是个废物了。” “谁也没说你是个废物,你是个,无赖。”雪胧显然被气到了,决定不再理他,躺在了床上。 “后日是三月三。” “恩。怎么了?” “我后日出城一趟” “你不去三月三宫宴了吗?” “恩,不去了,到时候你给我编个理由,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不在京中。”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五日。” “好” “多谢。” 雪胧没有回答,她走了那么久,也有些累了,卷着被子,慢慢的睡着了。 夜凉如水,雪胧一觉到了天明。 在醒来的时候,容恪已经不在了。 因为容恪马上要出京劳军,所以这几日他不用上朝,可以在家中准备行李。这么一大早出门,肯定又去办他的事情了。 “侯女,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一刻钟吧。”雪胧今天要去韶华阁买点东西,为明天三月三做准备。 三月三又叫女儿节,或者是百花娘娘的生日。每一年都是女子间最大的节日。 这一天女子们头上必带一只新开的桃花,走进百花娘娘庙去拜一拜,在全家一起踏青游玩。 还有的今年满十五岁的姑娘,会提前或者推后举办自己的及笄礼,等到三月三这天,在百花娘娘庙前举办及笄礼。 因为城里的百花娘娘庙就这么几个,所以同一年出生的姑娘们,选择同一天在百花娘娘庙举办及笄礼。 雪胧明日就要参加这样的活动,去城中最大的百花娘娘庙,参加这些贵族姑娘们的成人礼。 因为不能空着手,雪眬准备去韶华阁挑几个合手的香囊,一并送给这些姑娘们。 再来雪胧非常喜欢春日,三月三又是春意最浓的时候,她自然不愿意放过,想要挑选一些符合春天气息的首饰和衣服,没办法女人天生喜欢这些。 “娘娘今日只去韶华阁吗?”雨思正在伺候雪眬吃饭,一般这样的事情,雨思是不需要做的,可是她喜欢事事亲为,雪胧也就默许如此了。 “恩,这样早早的去了,想必午饭前就能回来。” “那奴婢就吩咐厨房一会就把雪肌桃胶补品给您炖上,午饭的时候,正好喝了。” “那些养颜的补品,大多又苦又油滑,不才不要喝。”那补药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养颜的方子。 “娘娘,您又不是没有喝过,就是之前您说又顺滑又美味的那个补品,喝完以后第二天皮肤紧致雪白的那个汤。” “那个啊,那个明明就是甜汤。”雪胧回味着那个甜汤的味道,还真有点想喝。那是雨思的拿手好菜。 “娘娘说汤就是汤吧,奴婢多熬一点出来,您中午喝过,晚上睡觉前也多喝些,明日脸上在抹点桃花粉,定会比那些要及笄的小姐们还要多几分花儿颜色。” “我干嘛要跟她们比?”雪胧诧异的问。 “娘娘不用跟她们比就最美了。”雪胧看着雨思稍微有些刻意的样子,放下了汤勺“姑姑,您也觉得我老了吗?” “奴婢没有那么说,娘娘正当壮年,怎么是老了呢?”雨思摇着头。 “姑姑,我虽然从来没有声张过,但我头上,可还顶着一个大聖第一美人的称号呢。”女人说到美,自然不会示弱。 “是是是,娘娘依然是大聖第一美人。” “那些小青头,根本就跟我没有可比性。”说着,雪胧站了起来,她这几日好像吃的太多了,她觉得他这个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 雪胧低头,看着自己这四个月的肚子,里面已经塞了两层棉花。雪胧俨然是个孕妇的模样了,可是没有办法,她今天是坐东宫的马车出去的,自然要扮全套的。 “哎,什么时候能卸了这个肚子。”雪胧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耐烦的走出了房间。 坐上马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韶华阁,韶华阁真可谓就是为这个贵族们开的,位置经过仔细挑选,富人聚集的地方,怎么来,怎么近。 车行到闹市,人多了起来马车也就慢了,两边各跟着一个骑马的护卫,虽然拉开了一些距离,可是马车依然不敢跑起来。只得慢慢的行着。 “这京城的人,就是会做买卖,知道明日是三月三,满大街都是再卖女儿用的香粉等物,这一条街都是香粉的香味,这要是那家的公子在街上走一走,回家还不被母老虎给吞吃了。”门帘可以做成半透明的,雪胧只需要掀开里面那层厚的,就可以把外面的样子一探究竟。香粉都用晒干的话研磨而成,散发着香味,直接抹在身上,香味弥久不散,用花种子挤得油调和混上蜜蜡还可以做口脂,真的是很好的东西。雪胧难得说了个俏皮的笑话,闻着这更加浓郁的花香,仿佛自己就置身于百花丛中。 “那母老虎再醋,也知道今明两日是什么日子,奴婢看啊,也就侯女,敢吞了身上带香味的姑爷了。”玲玉说完,其他三个玲也都笑了起来。 “姑爷?你说容恪?他后院的花花草草还少吗?”雪胧没有意识到玲玉说的是未来的姑爷,还以为她说的是容恪。 “说太子殿下是您的夫婿不假,可是叫我们认姑爷的,也得看他给不给我们侯女吞才行。”玲珑这小妮子平时话不多,可是要是说起俏皮话来,也不比她们三个人少。 “以我看啊,只给侯女吞不行,还要个头够大,不然这一口吞了,侯女以后吞什么。”琳琅也跟着起哄。 “琳琅姐姐说的对,最好是像青牛那样,咱们侯女爱吃牛肉,够侯女吞好久了。”铃铛也参与进来,四个人一致对雪胧玩笑。 “好啊,你们这四个妮子,你们皮松了是吧,变着法的说我是母老虎呗,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母老虎是怎么吞人的。”说着雪胧学着老虎的声音,手也放在脸颊边上,跟四玲玩闹,一路上虽然拥堵,可是这样打闹着,也欢乐了不少。 聚散离合间【10】

马车稳稳地在韶华阁门口停下,下了马车,雪胧才知道刚才路上为什么这么拥挤,那是因为韶华阁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家华丽的马车,如此大的韶华阁现在人满为患。 雪胧听过这么一句话,用来形容薛之遥的韶华阁。 宝盖通天琉璃塔,美然人间韶华阁。 这座叫做韶华阁的店铺,在女子们眼里,怕是要比天上的琉璃宝塔还要美上三分。 雪胧的马车刚刚停稳当,人群里,宋敢和曲炼咋咋呼呼的跑到雪胧的马车前面迎接。 “侯小姐,您来了。”宋敢手里还拿着玉梳显然刚才在给客人梳妆。 “刚才小四去西门送货,回来说看见侯小姐的马车往我们韶华阁来了,我们还不信,这不片刻就到了。”曲炼手里也拿着东西,是一把尺头,他可是韶华阁的掌柜之一,量体的活计他一般都不会亲自动手了。 能得他亲手量体的,肯定不是小来头,可是他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来,不怕得罪人吗? “侯小姐,我们东阁刚刚进了宝钏,到夏天了,穿着纱衣,把镶着五彩宝石的手钏挂在臂上,真的是美极了。” “是啊,侯小姐,我这有刚刚从苏州坐了一路船,还带着织娘手上热气的云娥纱。” “云娥纱是好东西啊,在穿在身上,再戴着双尾的风头簪,从老师傅那里刚刚拿回来的金簪,我盒子都没打开就等着侯小姐呢。” “你们够了,我就一个人那里有那么的头手身子穿戴那么多东西。我就是来买急个荷包,在挑一身明日百花宴上穿的衣服。你们别夸张了,我今天是以别的身份来的。这里太多人认识我,你们让我低调些”雪胧小声的跟两个人说着,说完故意撅了撅自己的肚子。 雪胧凸出来的肚子,吓了两个人一跳“我天,侯小姐,这一个年节不见,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了。”曲炼看着手里的尺头,都快围不过雪胧的肚子了,云娥纱是要可这腰体自然的垂落加叠下来,这样才可以轻盈的如同云上的仙娥们穿的似的。 雪胧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穿? “云娥纱先给我留着,等夏天了给我裁个可身的裙子,先进去。”雪胧看不仅是路上的行人对她频频投来目光,就连韶华阁的夫人婆子们也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究竟来了个什么人物。 “你们都去忙吧,手里拿着工具,肯定来了了不得的客人,赶紧回去别得罪了。”雪胧指了个小厮让他给自己引路,上了四楼雅厢“先拿五盘荷包上来,在给我准备几身衣服头饰。” “是”小厮得了赏银,赶紧下去准备了。 刚坐定,就有丫鬟送来茶点,是新食居的点心和雪胧最喜欢喝的铁观音茶。雪胧的这个包厢平时也接待客人,只是今天恰好没人。 韶华阁今日真是忙。平时拘不迎客的四楼包厢,也左右都是人,只是在四楼包厢的,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刚才曲炼进了雪胧旁边的那间,而宋敢则进了与曲炼对门的那一间,两个大掌柜,居然小心伺候,雪胧想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摆平,所以禁声的在听动静。 果然,先是侧边的房间里传出了斥责声,像是个老妈子的声音“曲管事,你给我们家小姐,量到一半转身就跑了,一句话都没有交代,我们家小姐有耐心,等了你这一盏茶的时间,不给你计较,可我可不能让我们家小姐吃这个哑巴亏,你今日要不给我们个交代,我肯定让大家知道,这韶华阁是怎么做生意的。” “嬷嬷息怒,刚才是我们韶华阁的常客来了,我急着去迎,一时忘了分寸。那客人是我们家韶主好容易得来的大客户,每次来,都干脆利落的拿很多,一点都不墨迹。若是得罪了,我门家韶主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曲管事的意思是,得罪了那大客户你们韶主剥的皮,得罪了本小姐,就没什么事情吗?”声音倒是轻轻柔柔的,像是位温婉的性子,可是说的这话,实在不像是没刺的娇花。 “自然也要被剥皮的,所以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本店有刚刚进来的织雪缎,平时定都不一定定的到,刚才小人失礼了,就提前给小姐您订上,做衣服可好?” “只用个织雪缎就想搪塞过去我们小姐,当我们许家这么好欺负吗?”原来是三郡总衙司大人许大人家的千金。三郡总衙司,大聖最高的狱衙机构,不过平时许大人都住在中郡的正郡信州。那里有大聖最大的监狱奉狱。许大人要镇守在那里。 “嬷嬷有所不知,这织雪缎,就好像是把雪切下来缝在身上一般,美丽又圣洁,一尺难求呢,许小姐,你想要订多少尺,晚了就让其他的贵女们定完了,小的就更难跟您交差了。” “去那屋里,说我就在隔壁,他们说话声音吵到我了。再跟她们说,等身份高过我,再来计较这样的事情。”雪胧听了几句就觉心浮气躁,那婆子咄咄逼人,那小姐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真是让人厌恶。 琳琅领了命出去,只能开门声落,琳琅的声音响起“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侍女琳琅,我们侯女就在您隔壁,特让奴婢来传话。” “原来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人,不知姑娘有何指教。”那位许小姐的声音,立马就不一样了,不再是刚才那般平淡,却说出来的是讽刺的话。 “我们侯女说,你们说话,太吵了。还有刚才这位曲管事去迎的,正是我们家侯女,我们家侯女的意思是,等许小姐您的身份,如我们侯女那般,再来刁难曲管事不迟。”雪胧不用看,就知道琳琅那小妮子昂着头,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 “这…这…我并不知道曲管事去迎的太子妃娘娘,是我唐突了。” “不,小姐,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咄咄逼人,才吵到了太子妃娘娘。”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别提多默契了。 “姑娘,不知娘娘可有心情见我们,我主仆二人,想去给娘娘致个歉” “许小姐,我们家侯女,需要安静,您挑选完衣服首饰,回去便不算是碍到我们侯女的事。” “这,既然叨扰到了娘娘,那里有不去致歉的道理…” “那这歉,就由曲管事替我们侯女领吧,我们侯女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就不奉陪了。”琳琅说完,转身就回来了。 “侯女,雨思姑姑在这里,又要说您了。”玲玉觉得雪胧刚才吩咐琳琅说的那句身份的事情,太过了。 “太过了吗?”雪胧仔细想了想,这个许小姐以后肯定不是个池中之物,刚才如此那番说辞,确实很容易留下隐患。 “侯女,你总是这样,人得罪了,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玲玉板着脸,有些苦恼的说。 “去跟曲炼说,我给他除了麻烦,就让他裁做一块云娥纱的手帕,给许小姐送衣服的时候,一并给许小姐送去吧,就说是我送的。这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应该就可以解决了。”雪胧最见不得仗势欺人的人,尽管她刚才也仗势欺人了一把,让那位许小姐和她的刁奴闭了嘴。但是明明是她们先惹到她的。 “侯女,办好了”琳琅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说了一通,心情自然不错。 “恩”雪胧点点头,雪胧自己意识不到自己多少缺点,只是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被自己的身份所禁锢,习惯了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优越感,如此想想,如果以后自己身上没有太子妃,季家侯女这两个身份,自己又懒的争辩,那该如何面对冒犯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雪胧细细的想了许久,这时小厮也端着荷包的托盘走了进来,满满五盘,一盘上二十个,正好一百个,如此摆好,也颇费时间。雪胧想的正认真,指着放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盘“这一盘上面的部分包起来” 又指着另一盘“这盘要下面的那十个,包起来,其他的都不需要了。”雪胧不知道有多少位大家小姐及笄,买二十个应该够用吧。 “侯女,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如再买十个。”玲玉还觉得二十个不够“那你们再挑十个,如果又喜欢的,一人可以挑两个。” “谢侯女”雪胧这么一说,四玲自然十分积极。韶华阁的香囊,不仅绣面别致,更奇特的,是香囊的香味,每一包里的香味,都有些不同。而且都是用的对身体好的草木香味,清雅好闻,能送到侯女这里的,肯定是韶华阁最好的香囊,挂在身上,肯定又好看又香。 “给雨思也挑两个,你们的小徒弟一人一个。” “侯女真是大方,如此送来送去,这一百个怕是都不够。”铃铛还沉溺在刚才在车上与雪胧逗乐的时候,却没发现雪胧忧心忡忡。 “那就再买一百个,你们挑。”雪胧简洁的说完,想来想去,只觉得头疼。 一会儿,曲炼进来,带着春日最新款式的衣服,却看见雪眬闷闷不乐。 “本来想谢侯小姐解围之恩,看来侯小姐您,也有些后悔?” “我自然不是后悔,只是有点担心,我这种性格,实在是太得罪人了。”雪胧摇摇头,心情虽然郁郁的,但手依然伸进衣架上,挑选着新衣。 “侯小姐,小人并不觉得,您需要担心这个。”曲炼不仅看女子的身材准,看人的造化,也异常的毒辣。 “人生路漫漫长,谁就没有个点背的时候。哎,不想了,虽然有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圣人之言,可是没有必要为明天发生的事情,让今天不开心,这件桃花衣不错。”雪胧眼光毒辣,一边说话,一边挑衣服,看似一心二用,但还是一下子就挑选好了这些衣服里,最好看也最适合的她的那件。 “这件衣服绣娘才送过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侯小姐相中了,真是荣幸。”曲炼不得不佩服雪眬的眼光。 “改成我的尺码,晚上的时候,我让人来取。” “不用改了,这件衣服就是您的尺码。是韶主特别吩咐的,说您春日里,比平素更爱打扮自己,这件衣服,也是韶主提前吩咐绣娘为您去百花宴准备的,只是这腹部处怕是要改一下,侯小姐您稍坐就能改好。”说着,曲炼从袖中拿出剪子和针线,剪开腰部一点点的线,把腰上的带子从新订了订,果然不过片刻就好了。 “曲炼,曲炼,侯小姐是不是选的是韶主吩咐伍绣娘亲手绣的那个?”宋敢那边刚刚完事,他就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 “是啊,宋管事。”雪胧替曲炼回答。 “那小人这里,正好有一套配桃花衣最适合的头面,侯小姐请看。”说完,宋敢就把自己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来。 “嬷嬷,我要这件衣服。”宋敢进来并没有关门,曲炼就在门边,挂着那件桃花衣给雪胧缝补腰上的空缺,一位从门口经过的小姐,指着那件桃花色的长裙,就对身边的嬷嬷说。 “小妹,不得无礼,这韶华阁的四楼包厢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的,里面的人,都不是我们能轻易得罪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娴静稳妥,很是悦耳呢,说的话,也很识大体。 “看你这起子小气的样子,你真的是我二叔的嫡女吗?我大姐姐可是当朝皇后,你姐姐可也是三王妃,这后府里,那个要我们怕的。”那位被称为小妹的小姐,看来是个很跋扈的样子。 皇后的妹妹。三王妃的堂妹,萧家的两位小姐。 皇后的妹妹萧玉怡,三王妃的妹妹箫玉音。 雪胧摇摇头,这次她决定不亮自己的身份了。 她非要看看自己没这层身份,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 虽然想一想有点麻烦。 “侯小姐,让小人去处理…”宋敢刚刚从她们那个包厢里出来,门又是他忘了关,自然应该由他处理。 “不必,看看再说。”雪胧挥手,制止了宋敢。 她静静地坐在桌边,等外面的发展。 “嬷嬷,我们进去。” “小妹,不可啊。”箫玉音还想再阻拦,可萧玉怡已经推开半掩着的门,一只脚跨了进来。 聚散离合间【11】

“两位小姐请止步,我们家候,我们家夫人正在屋内。”玲玉站在前面拦住两个人。 “这门开着,我们进都进来了,那里有没有拜访过别人就回去的道理。” “二位小姐,你们这是不请自来,实在没有必要惊动我们夫人。”玲珑从幔帐里出来。 整个房间并不是一目了然的,因为有来来往往送衣饰的小厮们在,所有一般小姐夫人们都坐在幔帐的后面,幔帐从屋顶上垂落下来,只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人。 “这么小的屋子,自然是早已经惊动了,曲管事,这件桃花衣我刚才挑选的时候,怎么没见啊,多少钱,本小姐要买下来。”萧玉怡像是并不愿意与玲玉和玲珑说话,一幅有失自己的样子。 “萧四小姐,这件衣服,是这位夫人特地定的,身材尺寸都是按这位夫人的样子做的,萧四小姐自然没有见到,而且这件衣服卖不卖已经不归我们韶华阁管了,这已经是这位夫人的了。” “夫人,小女是萧家的四小姐,小字玉怡,明日要举办及笄典礼,本来已经选好了,典礼上要穿的衣服,可是一见夫人这一件,觉得刚才挑选的简直是一团垃圾,不如夫人将这件衣服想让,至于钱财方面,夫人放心,小女的姐姐,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小女这及笄大礼十分重要,多少银子都花得。” “这位小姐怕是不能如愿了,刚才曲管事不是已经说过了,这衣服都是按照我们夫人的身材做的,我们夫人要比小姐您胖上一些,怕误了小姐您的事情。”不用雪胧开口,玲玉自然先拒绝了她。 “这里那里有你一个贱婢说话的份。”萧玉怡说完,兜手就想打玲玉一下,却被雪胧的声音制止“萧小姐可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那是自然,这全大聖,还有人敢冒充不成?”萧玉怡很是得意,摇头晃脑的,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 “小姐真是为你嫡姐开了好名声。曲管事,改好了没有?拿进来本夫人要试一试。”雪胧站了起来,像是要走进更衣的地方。 “夫人还要再等等,这丝线要一根根的缕,不过也快好了。”曲炼心灵手巧,两只手像是飞似的,调着比头发丝还要细的丝线,一点点缝补上刚才开的口子。 “不用着急,夫人您还是先看看这刚刚从浔州我们韶华阁总作坊里运来的头面。跟这桃花衣正好是配一身的。小五子,下楼去把那双是夫人尺码的四海升平纹的桃花宝珠绣鞋拿上来,我这脑子,刚才一下子忘了。” “是,宋管事。” “夫人您莫气,先看看这两套头面,”宋敢适时地递上自己从楼下拿上来的首饰盒子,献宝似的给雪眬一一摆好。 “你莫要唬我,这支步摇上的血石,看成色,肯定不是浔州有的石头,是从忻州来的吧。”雪胧没打算在理这对姐妹,自顾自的挑选着自己的首饰。 那只云雀衔桃枝的步摇她甚是喜欢,惟妙惟肖的云雀下一秒就好像要飞起来,云雀的嘴里衔着一只桃枝,桃枝上有两朵比豆粒大不了多少的桃花,还有一只花骨朵,桃枝下,是米粒大小的宝珠串成的珠帘,左右一摇晃,会发现好似玉鸣一样的声音。 “夫人,依奴婢看,这只步摇。配您的那个百花冠,最是相依,一左一右两个一起相互呼应。” “那个百花冠?”雪胧有点想不起铃铛说的是那个冠面,她太多了。 “夫人您这样说,真是伤小人的心,我们韶华阁十大冠面上排第二的那个百花芙蓉冠,还是小的亲自送到夫人府上的。”说道韶华阁的排名,雪胧还真想到自己有个并不大,却死沉死沉的冠面,想到那个冠面,雪胧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个太沉了,不戴” “夫人,那您看看这个,这个桃花小冠,跟这两只步摇是一对的,再在脑后嵌这么一只玉华盛,真是美的小人都没词形容了。” “哼,装神弄鬼,隔着帘子算什么,肯定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妇,说清楚,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萧玉怡仔细听了一会,发现这韶华阁的两位大管事都在这间房间里伺候,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能耐。说着,几步上前,一把扯开了挡在她们身前的帘子。 雪胧背对着帘子,轻巧的侧着身子坐着,乍一看只可以看到侧脸。 “放下”雪胧今日穿的简简单单,浅红色的缎裙,上面是一件月牙白的上襟,外面是淡金色的外罩,头发盘起来,并没有束冠,只有简简单单两只步摇,另一边头上,也仅仅只是簪了一圈绢花。 她手上一左一右都带着两只手镯,一只是薛之遥送她的那两对冰种翡翠镯子,她倒是想换着样带一带,可是前面还箍着那只容以莲送的羊脂玉的雕花白镯,两个镯子算是干上了,怎么也拿不下来。 手指上染着掺了脂兰的豆蔻花,手指的带着一只玉指环,脚上穿着的也是四海升平纹的绣鞋。是端蓝色的。 “若是我不放呢,我当时是那家不要命的官太太,看模样,也不过是商户婆娘。” “小姐,这话不妥…”一直跟在萧玉怡身边的嬷嬷,上前提点萧玉怡,显然她说的话不是她这个身份能说出来的。 “妹妹,我们走吧。”萧玉怡是没见过世面,她那里算得上是皇后的亲妹妹。当年皇后的生母去世不到一年,萧侯爷就继娶了萧玉怡的娘,谁知道,这萧夫人就生了个女人,萧府就缺儿子,这世子,也都是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 箫玉音看见雪胧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子十分的不简单,头上虽然三三两两的只有几个简单基本的头饰,可是再一看,那一个不是十足十的韶华阁出的精品,就连鬓边的那圈绢花,都是从浔州来的雪华绢,里面纺着金银丝线,坠着小粒的珍珠。 还有那身衣服,这位夫人通身看似不起眼,最起码要百金上下。还有那气定神闲挑选饰品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普通商户能做得出来的。 “你总是这里小心,那里谨慎,到不了一处就撵着我快走,怎么,身后有鬼追着你啊,依我看啊,就算是有鬼,也是穷鬼,你看看你买的那点子东西,要不是占我的光,你怎么能进到这韶华阁的四楼,进的来这样的包厢。”萧玉怡一点也不给箫玉音面子,排解一通,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铃铛,琳琅,把帘子挂起来,萧小姐总举着,怪累的。”雪胧转过身来,理了理裙子,露出自己的肚子。 “这是白瞎了这件衣服,还是个大肚婆。”萧玉怡翻着白眼,一把甩开手里的幔帐,琳琅和铃铛挂好幔帐,雪胧站了起来。 萧家二姐妹都是娇小的女子,那件桃花衣雪胧让给萧玉怡,萧玉怡都不一定撑得起来。 雪胧挺了挺自己的的肚子,在两姐妹面前走了一圈后,直直的定在二人身前“虽然二位是不请自来的,但是来者是客,从新介绍一下,小妇人家姓候,夫婿姓…”雪胧眼珠转了转,一时想不到编个什么夫婿的名姓。想到自己的名字雪胧,又在韶华阁,薛之遥的店里。 才张嘴又说“夫婿家姓薛。二位小姐就不用介绍了,萧侯爷家的二女,萧四小姐。萧尚书家的二女,萧三小姐,对吧。” “薛夫人,失礼了。”人家以礼相待,萧玉音立刻拘身给雪胧行了个拜见礼。 “萧三小姐实在是客气。今日小妇人是来买明日家里举行的三月三宴上穿的衣服的,这件桃花衣,小妇人几日前就定好了,自然没有想让的道理,你们也看见了,小妇人现在有孕在身,疲惫的很,没精力招呼二人客人,所以就请二人回去吧。今日的事情,我们三人就当没有发生过,不然…” “不然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京城那个贵族大户姓薛。你一个平头百姓,还能把我们两个官家小姐如何?” “您是官家小姐没错,我是平头百姓,也确实没什么辩白。那请问萧四小姐,您现在位居几品?又几品的官职?小妇人要按给几品大人的礼给小姐您相与呢?哎,不对啊,我们大聖,做官封品的,都是男人们,可能是小妇人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原因,所以没有听说,谁家的官家小姐,跟那些官老爷一样,在外抛了头露了面,参加了科举,居然封了官品。”雪胧许久没有斗嘴了,真不知道自己的唇齿生锈了没。 “大胆,居然敢说本小姐跟男子一般,在外抛头露面。我何时说过本小姐是有官品的人。” “那这么说,小姐您也是平头百姓,那刚才您可是口口声声,要压我这个小民一头。您既然是百姓,我也是百姓,您冒犯了我,我自然用百姓对百姓的方法,对您,那里有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的道理?”雪胧依然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娇小的萧家姐妹。这萧玉怡说不上多漂亮,也算是过得去,加上眉间那股跋扈之色,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而箫玉音,就漂亮多了,清秀淡雅,举止有序,雪胧看着她,觉得眉眼间有些眼熟,可是以前,她并没有见过她啊。 “你没有听说过,宰相门前七品官,再说了,本小姐的大姐姐可是皇后娘娘,二姐姐也是三王妃,你得罪了我,看在你是个孕妇的面子上,你只要奉上这件桃花衣,再给本小姐磕个头,本小姐,一高兴就饶了你,还有你全家。” “小姐的意思,如果小妇人这么做,是要处置小妇人全家?” “你知不知…”琳琅自然首先忍不住,被玲玉拉住。 “自然是这样,怕了吧,怕了还不乖乖的把衣服奉上,给本小姐磕个头。” “那请萧四小姐去杀小妇人全家吧。”雪胧冷笑一声,矩步走到桌子前,站了这么一会还真是累了,她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我看你是找死。”萧玉怡被气得七窍冒烟,那里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气得快要忘了什么是理智。雪胧就是要她失去理智,于是又在她的火上浇了一桶油。 “小妇人这就给您列清单,小妇人的夫家多少人,小妇人还真是不清楚,等小姐您派了人亲自来清点。可是小妇人的母家,小妇人知道,上下正好一百三十口人,叔叔,堂哥,堂弟和弟弟们,都在边关服役,小姐您可以下令让人原地绞杀。这些都好办,就是小妇人担心,您又没有这个能耐,能把小妇人的全家人,都给杀了。”雪胧说话,哈哈一笑,然后放下手里的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哆嗦的萧玉怡,眼神里尽是对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的怜悯。 箫玉音看着雪胧的眼神,突然打了个冷颤,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寻常女子,就算是知道,萧玉怡没这么本事,但是说的自己全族的时候,也应该有所惧怕,可是她在这个女子眼里,看到不到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是…是怜悯,她居然还在怜悯萧玉怡。 “你,好大的胆子,嬷嬷,拉着这个女人,把她送到官府中关起来,跟官府的人说,这女人得罪了我,让他们好好地,招呼一下,这个女人。”说着,萧玉怡上前就要拖拽雪胧,雪胧早料到会这样,但她仅仅是侧了侧身子,然后站起来,萧玉怡扑了个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额角撞在圆凳上,鼓了个大包。 “啊,我的脸,我明日还要去参加及笄大会,选百花仙女呢,我的脸…”捂着额头上越鼓越大的包,萧玉怡整个人都好像爆炸了一样。 “萧小姐,小妇人,还怀着身孕呢。”说完,雪胧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管你怀着身孕还是没怀,这贱种,反正也别想生下来。得罪了本小姐,本小姐让你们有去无回。” “够了”雪胧大喝一声,不再如刚才那般和颜悦色,她现在一点也不像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琳琅,去外面把侍卫叫进来。”雪胧几步走到桌子前,铃铛和玲珑把萧玉怡反扣着胳膊,控制住了。 聚散离合间【12】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扣押我们家小姐。” 雪胧并不说话,只是稳稳地坐在原地,手里拿着杯子,低着头一语不发。 “这位夫人,我妹妹年纪还小,不懂如何与人交涉…” “萧三小姐,萧四小姐可不下了,明日及笄后,可是就可以嫁人了,哦,对了,我还没有问,二位小姐,可定了人家?”雪胧整瑕以待,只等着侍卫上来把她们一通丢出去,只是突然好奇这个刁蛮任性的萧四小姐,会搅和的谁家鸡犬不宁。 “我…”萧玉音有些羞怯,却被萧玉怡给接了话头“我三姐姐,可是要许配给太子做侧妃的,我们一家一位皇后,一位王妃,一位太子侧妃,怕了吧,放开我,放开我,我让你死的舒坦些。” “太子侧妃?东宫高季两位侧妃,一个也不缺啊。”雪胧听见是东宫的事情,自然要关心一些。 “那高氏就是个宫女出生,还有那季氏,不过是个庶女,上赶着去给自家嫡姐做小,嫁衣都没缝好。连带着她那个太子妃嫡姐的脸都被她给丢进了,怎么不能把她们除了。我们萧家的女儿,还没有一个得不到该得的位置。” “小妹别说了,这个事情伯父和我爹爹还没有定下。这位夫人,请您放了我四妹妹,我们这就离开。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的侍卫马上就上来,让他们护送二位小姐去官府,好让官府的人,来杀了我的全家人。” “参见娘娘,可有人再次闹事?”上来的是刚才跟雪胧来的那两个侍卫,一左一右跪在雪胧脚前。 “带这位萧四小姐去衙门,她说要杀我全家,跟衙门的把地址报清,若是衙门的人有砍杀你的意思,不得反抗。” “是,娘娘。”雪胧指着一个侍卫说完,那侍卫立刻站了起来,上前拉着萧四小姐的胳膊就往外拽。 “大胆,大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女儿家的身体,岂是谁人都可以碰的,看见萧玉怡被抓了胳膊,萧玉音也不淡定了,还是阅历浅,居然上前护住萧玉怡,萧玉怡一推,就把萧玉音推到了侍卫身上,自己倒是脱了身,而萧玉音的后背和臀部,都碰到了侍卫身上,雪胧甩甩头发“斯文一点,琳琅,铃铛,你们二人配合高侍卫。” “萧小姐,请吧。” “你是什么人?我看你是反了,还是疯了,你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我让我姐姐杀了你们,尤其是你,不仅是你全家还有你的九族,本小姐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胆,萧玉怡我看疯了的人是你,就凭你刚才的话,本宫就可以杀你的九族,本宫的九族,你好的大的口气。本宫父族,季氏。夫族容氏,本宫就在这里问问你,那一个,是你那个皇后姐姐能动的?”雪胧拍桌而起“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去把京兆尹令给本宫请来,让他一个个,去把本宫的九族抓起来。” “是…” “季,容,季,太子妃…”萧玉怡被雪胧一通吼,早就吓傻了,而萧玉音还有些理智,抚了抚额头,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但是看眼前人鼓着的肚子,可不就是怀孕四个月的太子妃。 “太,太子妃?”萧玉怡和自己的嬷嬷相视,哆哆嗦嗦的问。 “看见太子妃还不跪下。”玲玉一声喊,萧玉音赶紧跪在地上“小女和妹妹不知道是太子妃,刚才小妹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两个吧。” “饶了你们?本宫可没那么胆子,萧四小姐,可是敢灭本宫九族的人。本宫的九族哎。”雪胧反复强调“放眼整个天下,能灭本宫九族的,只有萧四小姐您一个人,敢说呢。” 京兆尹来的那叫一个快,雪胧几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微胖的京兆尹令赵科,就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给,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请安。”赵科是个胖子,跑了这么一路,自然上气不接下气。 “赵大人,这位萧四小姐,说本宫得罪了她,要皇后娘娘,杀了本宫的九族。这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嫡母,自然也在诛杀之列,既然皇后娘娘有如此大的决心,那就请大人下令,去捉拿本宫的家人九族吧,大人若是不知道,本宫便跟大人交代家中住所。本宫的父母居住在东平三街的第一户人家,成平侯府,也是丞相府。本宫的丈夫,居在北一街第一户,太子东宫。至于本宫的公婆居住在什么地方,赵大人,您是京兆尹令,不会不知道这大聖的皇宫在那里吧?”雪胧束手站在原地,一幅你拿绳子绑她,她觉得乖乖跟着走的配合模样。 “这,这…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啊。”萧玉怡阵仗挺大,关键时刻,就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小姑娘,哭着靠着自己的奶妈子,雪胧现在已经对萧玉怡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唯独对萧玉音的反应格外的注意。 太子侧妃,这看样子,是要落在自己手里了,她还要在东宫待三年,还是有可能对上的。 “娘娘,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小妹年幼,而且因为明日要去参加及笄大礼,太过高兴,一时忘了分寸。小妹刚才说的话,也是无心之失,请娘娘您饶恕她啊。” “只为别人求情,你自己不也一样?”雪胧见她这状似无辜的落井下石,用的极其娴熟,不错,是个适合后宫的女子。 “娘娘,是,小女也错,身为姐姐,没有约束小妹,任由她胡闹…” “是啊,你的罪过更大,她刚才频频对本宫口出狂言,你却一语不发,刚才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仅仅是用一句,没有约束,怕是不能解释你的居心吧。而且她刚刚一直抬出你们萧家的女子,皇后娘娘,三王妃,你们萧家就没有拿得出手的男子吗?哦,本宫忘了,你们萧家的爵位,都是给的瘸了腿的庶子。那里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男子。皇后娘娘有你们这样,拉她后腿,给她难堪的母家,也真的是够倒霉了,玲玉,记得提醒本宫,回去以后,备上一份厚礼去给皇后娘娘,她有这样的母家,真是,太可怜了。”雪胧一边说着,一边看萧玉音的手越握越紧,这真的不是一只池中之物。 “娘娘,求您,别说…,都是小女的错,是小女没有约束好小妹,是小女为我们萧家和皇后娘娘三王妃丢脸。是小女…”萧玉音显然是忍耐不住了,能忍那么久,也是不容易。 “赵大人,事情的经过想必您也清楚明白了。萧四小姐,不仅要杀了本宫的九族,还辱骂本宫腹中的孩子,别的都好说,毕竟也仅仅是忤逆之罪,只是这最后一条,本宫肚子里,可是太子的嫡长之子,以后会如何,本宫不说,赵大人您也明白,所以本宫不允许这孩子,有半分被人不尊不敬的地方。赵大人这件事情,本宫明日会委托我大哥,亲自去您的衙门过问在这件事情上,您的处理结果。就是不知,这威胁说要圈杀皇室,还有辱骂皇嗣,是个什么罪过。” 雪胧眼睛扫了萧玉音一眼,雪胧现在就等着萧玉音的解决之法。这女子,吓得脸颊发白,可是依然倔强的挺直后背,双手紧紧握着,虽然在求人,但一点也不落了人意。 “娘,娘娘…刚才,小女还有妹妹,并不知道娘娘身份,小妹刚才说的话,只是平民对平民之间,寻常的斗嘴交恶,跟,跟娘娘您身后的那些,没有,没有半点牵涉。” “你说没有牵涉就没有牵涉吗?你们可是从一开始,就在用你们的身份,欺压本宫,怎么,今日就是因为本宫是个太子妃,你们知道跪地求饶,如果本宫是个百姓的话,就该对你们跪地求饶了?你们闯进本宫的房间,企图侵占本宫买下的东西,还辱骂威胁本宫和本宫的孩子。本宫若是个平民的话,岂不是,要被你们欺负死了?” 雪胧抚了抚鬓角,把几分凌乱的碎发别再脑后,继续侧着脸去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 萧玉怡靠在嬷嬷身上,快要被吓昏死过去,不住的念叨着求饶,而那婆子,如不是撑着萧玉怡,怕是早就歪在那里了。 唯独这个萧玉音,跪的笔直,嘴上虽然在求雪胧,可那一身的傲骨,真是让人不爽。 心机深沉,自尊强,这样的女子,不让她低头,早晚一天,自己的头会被她掰下来。 雪胧挥了挥袖子,下定了决心要给她们个教训,结仇也罢,也要把这个身份的优势,给摆在那里。雪胧觉得萧玉音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最好,绝对不要招惹的。 “本宫累了,生了这通气,这肚子,也甚是不舒服,赵大人,还不该怎么办,就去怎么办,本宫要回去休息了。”雪胧见曲炼总算是把最后一点丝线给缝好了。 是的,从刚才到现在,曲炼一直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再给缝那件桃花衣。他完全进入一个“无他”的境界,只那针面,只有他一个人。 “是,是,娘娘。来人,把两位萧小姐,请…抓起来。”赵大人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这一个是皇后娘娘的两个妹妹,没有出阁,都是贵女。再看另一边,那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未来的皇后娘娘,那肚子里,也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娇贵的很。 赵大人一边心中苦笑,一边,让他带来的侍卫,远远地围着二位萧小姐,一边看着雪胧的眼色,雪胧这边眼神一凌厉,赵大人就好像软了的柿子,任人捏拿。 “太子妃…”萧玉音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却不肯在完全,她手抓着门边,转过脸来,生生远远地看了雪胧一眼,雪胧端着手里的杯子,也回望她。 两个人,就好像在华山论剑的高手,亦或者斗起艳丽的花朵,只是雪胧昂着头,让她的花冠和剑锋更加高而锐利。萧玉音,是个不能忽视的人。 “侯女,赵大人会如何处置两位萧小姐?”玲玉眼见着雪胧又结仇了。 “估计也就关几天,我们就不用管了,这气也出了,也没必要赶尽杀绝,这两姐妹太嫩,虽然我们有理,但也没必要对娇花嫩芽太过严厉。” “侯女,你刚才分明无比兴奋,好像遇到了对手了一样,就这样放她们走,没事吗?”玲珑是离雪胧最近的丫鬟,雪胧的一个动作和微表情都可以看出她的想法和感情。 雪胧刚才看到萧玉音跟她自己辩白的时候,雪胧明显呼吸紧凑了一些,她也拢起了自己耳边的碎发,这是她要认真对待意思。 “我有吗?”雪胧明明那天还在嘲笑容恪因为遇到危险的东西而兴奋,难道她自己也有这个嗜好? “侯女,你一直昂着头,脖子不疼吗?”琳琅也发现了,雪胧一昂头,就好像公鸡要打架一样,决不再气势上落了谁。 “还有,侯女你平时最讨厌直着背,你总抱怨累。刚才的时候,您的背就好像一只出鞘的匕首呢。” 被这几个丫鬟一扒皮,如此一看这么多的小动作,雪胧也是个小纸老虎呢。 她摇摇头“这女子,我还是有办法应对的,你们两个,我的衣服和首饰到底准备好了没有?这韶华阁什么时候,这么散漫,回头我非告诉薛之遥不可。”说着,雪胧佯装生气,却也微微的笑了。 这个萧玉音,真的是比她的姐姐妹妹们的脑子加起来,还要厉害。 不过,她季雪胧,也实在不是能让人欺负了一分半点的人。 “哎,哎,侯小姐,千万不要告诉韶主啊,若是让韶主知道…”曲炼看雪胧笑了,知道她只是在玩笑,不过在等一个台阶下,赶紧做着小情,逗雪胧笑,却被宋敢抢了话“若是让韶主知道,韶主非拔了曲炼的皮,拆了小人的骨,我们两个一个没有皮了,一个没有骨头了,怎么给侯小姐您做好看的衣服和精美的首饰呢。” 雪胧看二人也算是真诚,表情也滑稽,哈哈一笑“好吧,看在这桃花衣,还有这云雀衔桃枝步摇的份上,先给你们记着。” 聚散离合间【13】

容恪一晚上没有回来,那天已经说了,容恪说自己要出城一趟,雪胧懒懒的靠在床上,有点头疼,并不是很想去今天的三月三百花宴。因为要忙碌一整天。 “侯女,快起吧,再不起早饭又没得吃了。”玲玉给雪胧摆好鞋子,雪胧这才懒洋洋的起来,及着鞋子,走到梳妆台前,洗脸漱口以后,雪胧喝着热牛乳,不住的用手扶着额头。 “娘娘,头疼吗?”雨思伸出手,给雪胧按摩头部。 雪胧点了点头“这几日总是这样,早上起来,头闷闷的疼。” “娘娘不如先吃早饭,让奴婢给你用热巾给您捂一捂。” “好吧”雪胧不仅头疼,钳制的整个脖子都有些发僵。她扶着自己的脖子,往饭厅去。 雨思立刻去煮了三个大长巾,把雪胧的脑袋给包了起来,隔着头发,雪胧都觉得自己的头皮快要被蒸熟了“姑姑,我脖子也痛。” 雨思不敢怠慢,把最后一个长巾裹在雪胧的脖子上。雪胧整个脸被包的,只剩下一个眼睛和嘴。 “侯女。要不今日不去了?”玲珑可以看得出来,雪胧很疲惫。 雪胧摇了摇头,她不能不去“去收拾吧,我很快就好了。” 吃过饭,梳妆好了以后,还有点时间,雪胧站在离正门不远的花园边上,直愣愣的发呆,一幅没睡好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给娘娘请安。”高氏刚刚从北园出来,过几日太子就要出门,她想亲自去看看,太子出门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起来吧。”雪胧挥挥手,让她平身。 “娘娘还没有出门?” “还有些时间,你呢?在忙什么?” “妾身刚从殿下的院子里出来,想去看看殿下出门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高氏心情不差,这段时间也摸清雪胧的脾气性格了,雪胧是个典型你不惹她,她基本上就看不见你的性子。 “恩,可收拾妥当了?” “是,都收拾好了。殿下每次出门都只带几身衣服,这次出门的时间久,怎么看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天就热了,所以妾身自做主张,准备了两身夏装。” “恩,殿下说他每次出门的行李都是侧妃你一手包办。这件事情,交给你,他甚是放心。” “娘娘过奖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妾身就先回去了。”高氏笑眯眯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恩,回去吧。”雪胧挥挥帕子,也该走了。 马车就停在门口,这次以太子妃的名义,参加大的典礼,自然又是兵士开道押后,中间是礼队。雪胧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排场,可是又没有办法,上了马车后,玲珑和琳琅坐在两边。雪胧侧着头,靠在琳琅的肩膀上,琳琅会几招推拿的功夫,再小心的给雪胧按摩。 今日的百花会分三个部分,首先去百花娘娘庙中去拜会百花娘娘,接着在百花庙中,举办及笄大会,大会结束,会在百花宫中设宴,吃完喝完,这个节日才算是过去。 今日在聖都最大的百花庙中举办及笄大礼的女子有十四个,其实应该有十五个,显然萧四小姐萧玉怡是没什么心思来参加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雪胧走下马车,立刻走上来两个嬷嬷,给雪胧行礼,一个手里还拿着花筐,两个人是宫里来的嬷嬷,专门为来礼仪上的指挥。两个人拿出筐子里的花,让雪胧簪上才可以进去。 雪胧接过后,随意的插在脑后的发包上,传令声想起,雪胧走进了百花庙。 现在庙里已经站满了来前来参加及笄大会的小姐夫人们,行过礼问过安后,雪胧站在最前面,庙门缓缓地关闭。 今日在场的最大的就是雪胧这个太子妃,她手中持香,等着拿两个嬷嬷安排好,她好进门去参拜百花娘娘。 现在离开始还有些时候,雪胧立在一旁,什么话也不想说。 周边的夫人小姐们,见雪胧的脸色并不好看,都没敢上前叨扰。 雪胧今天绝对是全场衣服最好看的一个。桃花衣顾名思义,就是桃花色的衣服,桃花粉色的上衣,比桃花粉色要浅一些的长裙蓬松着,广袖上绣满了桃花,还有些用绸布剪成桃花状的布花,坠在袖子上,她双手别在胸口下,长长落下的袖子,盖住了她隆起的肚子。 这时候,于老夫人上前,她看雪胧的脸色并不好看。 “娘娘,您那里不舒服吗?”于老夫人虽然并不是禧妃娘娘的生母,但是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在禧妃娘娘的母亲死后,养大了禧妃娘娘,正好于老夫人也没有女儿,所以对禧妃娘娘就好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多谢夫人担心,本宫只是昨晚没有睡好而已,一会就好了” “可要传太医来看一看?娘娘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由不得半分差池。” 雪胧摇摇头“我没事的,外祖母。”于夫人的手关切的抓住了雪胧的胳膊,雪胧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那老身就放心了。”于老夫人很受用雪胧的那句外祖母,容恪都不这样叫她。 “今日可是表妹的及笄礼?”远远地,雪胧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于小姐,这么性格冷清样貌独秀的女子,真是不失他们百年于府的名号。 “是,月儿及笄仿若还是昨天的事情,现在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做奶奶了。”于老夫人口中的这个月儿就是禧妃娘娘,于夕月,正是禧妃娘娘的闺名。 “外祖母,不必感怀,事事轮回,我娘常说,人生在世,老天爷就是让你什么角色都做一做,什么滋味都尝一尝。”雪胧看得出来,于老夫人对禧妃娘娘的感情很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都说,禧妃娘娘跟于家的关系不怎么好,而容恪也确实没有太受于家什么照拂。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啊。”于夫人很认可雪胧说的这句话,不住的点头。 这时候两个道姑从门中进来,那两个宫里来的嬷嬷也站在一旁,这是有数十个小丫头拿着蒲团,铺在地上,铺成一个个四四方方,中间左右都有一定距离的正方形。 而雪胧,站在中间,于夫人站在左侧,景和长公主的站在右侧,由她们三个人一起进到庙中敬香。 景和长公主是寅贞帝的亲妹妹,当年太后生三男一女,可谓是整个大聖立国后,生育子嗣最多的嫔妃。 随着那嬷嬷的一声令下,雪胧持香,不紧不慢的,迈着端庄的步子走进百花庙里面。 百花娘娘在大聖的女子心目中,有很高的分量。她被称为女子的保护神,女子的一生命运如何,皆有百花娘娘庇护。 百花庙的大殿精致漂亮。仿佛一点俗尘都不沾染,雪胧点燃了手里的香,举过头顶三拜,然后跪在垫子前,望着百花娘娘的雕像说“信女。大聖太子妃季雪胧,今日诚心拜见娘娘,一求娘娘庇佑我大聖国运昌隆,二求娘娘赐今日及笄成人的女子们有一段美好的姻缘,一片光明的未来。三求娘娘保佑信女腹中孩儿。”说完,雪胧把香递给道姑后,磕了三个头,一旁的长公主和于夫人也许好了自己自己的愿望,和雪胧一起磕头。 外面跪着的夫人小姐亦是如此,许愿,虔诚的磕头乞求。 雪胧磕第一个头的时候,心里在求“求娘娘保佑我能早日脱身离开” 第二个头的时候在求“求娘娘让我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三个头,也是第三个请求,她在为玉容求“求娘娘能够保佑玉容,让她平安生下的孩子,她那么爱那个孩子,一定要让她看着那孩子长大。” 磕头烧香后,雪胧站了起来,从殿中出去,一行人就到了百花庙的后面,那里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就是为了及笄之礼准备的,这里也如刚才前面一样,摆着蒲团,可只有四个。 而一旁摆满了椅子,就是给冠礼的人准备的,最上面的,是雪胧坐的地方。 雪胧现在只需要坐在上面,微微笑着就可以了。 女子及笄可是大事。当年雪胧及笄的时候,季相为她举办了一个十分热闹的及笄宴。 在宴上,雪胧的祖母亲自给雪胧梳发,用的簪子,是季恒送的,接过因为商人的偷工减料,还险些闹了笑话。 刚才于夫人说的那句“就好像发生在昨日”,雪胧此刻也十分有感触。 眨眼间,那个满怀着期待,等着簪子插在自己的发上,这样她就可以嫁给她爱的人,就好像进入了另一段人生。 雪胧理了理袖子,听到了鼓声。 雪胧身前立刻站了四位漂亮的大家小姐,她们散着发,,跪在蒲团上,她们的母亲,穿着华丽的衣服,手里拿着梳子,给女儿梳发。雪胧看着那四位母亲每一个手都在抖动,眼眶湿润,想必往事一幕幕,昨日还在胸口撒娇的小女儿,这就束上头发,到了成婚嫁人的年纪了。而女儿脸上,则是一脸的兴奋和高兴。 雪胧也很愿意看,四位夫人的手又快又巧,不一会,一个个圆润的发苞就出现在她们手下。 用长巾包起来,在嬷嬷的引领下,换上与长巾款式相当的素衣,笄礼的第一部分就算是完成了。 出来后,再跪在蒲团上,长而扁平的簪子,由母亲亲手拿着,穿过黑发,从长巾下方出来,固定住发苞,四位小姐再一次,在嬷嬷的引领下,去后面的房间里换下身上的素衣,穿上精心准备的纱裙长衣。 换好衣服出来后,礼宾会准备好酒,女子端了,跪在母亲身前,递上酒,庄重给母亲磕个头,母亲喝了,把女儿扶起来,再去换衣服的东房,在长裙外,穿上更庄重的长衣大褂,给宾客谢礼后,这才算礼成。 一套及笄礼下来,要多半个时辰,一共十四名女子,一次下来,挨个下来,用了快三个时辰。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幸好雪胧吃了早饭,有些紧张的小姐,早饭吃不下,这会早就饿的昏昏沉沉了。 最后一位小姐起身后,雪胧知道这没完没了的折磨总算是完了。接下来,百花庙门口,果然如春日一样,百花绽放,这里停满了再此等候马车们,夫人小姐们都穿着漂亮正式的衣服从庙中出来,乘坐马车,去离百花庙不远的,百花宫中赏花饮宴。这规矩是开国的定国皇后立的,传闻定国皇后最喜欢这个聚会,太祖为了讨皇后娘娘欢心,特意在聖都建了一个百花宫,种满了花,其中,定国皇后最喜欢的梨花,更是最多的。这个时节去,刚刚好,那枝头上的梨花,就好像白雪一样,其中还掺杂着樱花和桃花,一幅万花荼丽的美卷。 雪胧坐在马车上,接着这一小会的功夫,换下身上的桃花衣。 桃花衣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繁琐,裙摆也长的托在地上,穿着去赏花饮宴的话,雪胧非摔死不可。 换成梨花白的齐胸襦裙,外面是一件月牙色的蚕丝长衣,用红色的包边,广袖流月,甚是仙奇。 头饰是没时间换了,雪胧看着额头上面,那栩栩如生的那只云雀衔桃枝的步摇,她真的很喜欢这两只步摇。 “侯女,累坏了吧。”雪胧换了双鞋底更加软和平稳的软底鞋,花纹依然是雪胧最喜欢的四海升平纹,上面坠着小小的珍珠,还有水晶嵌在鞋面的梨花花蕊处,在阳光下,散散发亮。 雪胧抬抬手,琳琅立刻递过杯子,雪胧喝了,是正好入口的玫瑰露,玫瑰露里加了蜂蜜,让它的口感更佳顺滑,雪胧正觉得口渴,现在喝了正是解渴润帖。 “一会到了地方,做样子稍微吃一点,我就装病离开,你们做好准备。”雪胧的头还是很疼,天气也慢慢热起来了,刚才这么一折腾,雪胧的后背出了一些汗,她更觉得不耐烦。 “您那么早离开,好吗?” “那有什么不好的”雪胧推了推自己的肚子,有这个挡箭牌,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没想到,我们小少爷,还真是管用。”琳琅开着玩笑,伸手拍着雪胧的肚子。 “手感如何?”雪胧刚才跟于夫人说话的时候,最怕她会突然伸手摸自己的肚子。 “太软了。”琳琅摇摇头。 “等月份再大一些就好了,到时候系上藤编的无边藤筐,凉快而且会有些硬硬的感觉。”玲珑拍开琳琅的手,对雪胧说。 聚散离合间【14】

到了百花宫,日头正嗮,雪胧一进宫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刚才在车上的疲累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不错吧,嫡姐。”雪胧侧身,看见四妹季雪璇正站在自己的后面,一只手正要扶住雪胧。 雪胧受用的被她扶着“是很不错呢。”雪胧看着雪璇头上那只漂亮的缠金白玉簪,真是漂亮,也是,十五岁正青春的姑娘,就算是头上戴着支乌木的簪子,当然漂亮的很。 “嫡姐,我听娘说,我是要指给燮王殿下吗?” “你娘都告诉你了?” 季雪璇的脸红的跟她身上的彩衣一般,她点了点头。 “母妃没有再叫我去商议新的人选,赐婚的旨意,明日应该就会到吧。”雪胧伸手,把雪璇的头上的簪子往里送了送,忍不住说了句“真好啊。” “嫡姐,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雪璇的脸埋进雪胧的胳膊里,隔着衣服,雪胧都可以感觉的她脸上的温度。 “马上就是六王妃了,这么扭捏,可不好,璇儿,我们季家的女儿,都是比明珠还要珍贵绚丽的。”雪胧摸了摸雪璇的后脑勺。 “别缠着你嫡姐了,没看见你嫡姐的身子吗?”正说着,吴氏走了过来,今日雪璇及笄,吴氏穿着很正式的枣红色宫装,团鬓上插着纯金的首饰,十分的富贵隆重。 “婶婶的头饰真好看。”雪胧很喜欢吴氏这样的打扮,她平时不是爱铺张打扮的人,身上所用之物,虽然都是精品,但大多都是颜色素雅之物,今天这样,真是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 “就是,您看嫡姐都这样说了,女儿就说,你就要多这样打扮,多好看啊。”雪璇也觉得自己娘亲这样打扮,甚是好看。 “那好,娘以后都这样打扮。”吴氏今天心情不错,笑眯眯的,而不是平时刻板的样子。 “嫡姐的衣服也好看。尤其是早上穿的那件,你怎么换了?”雪璇记得雪胧早上明明穿的是一件桃花粉的衣服。 “那件衣服裙摆太长了,掬着步子,我走起路来,很不方便。”说着,雪胧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是啊,娘娘现在与往日不同了,穿衣也要怎么舒适怎么穿,要是被裙摆绊…”吴氏一脸关切,就好似一个长辈在交代晚辈,可是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失礼… “没事的,婶婶,您说吧,胧儿听着呢。”雪胧拉着吴氏的手,三个人站着就好像一个三角一样,十分的亲密。 “这话,你娘肯定也都交代了,婶婶再说,就要惹你烦了。”吴氏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不过…雪娜…” “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这怀孩子又不是跟饿了就张嘴吃饭一样,是自己能左右了。这也是个意外。东西我也已经给她了,她体谅不体谅,我也已经给了她机会。” “你啊,就是太好心了,这妾室,就是小孩子,你稍微对她们松懈,她们就敢骑在你头上。你娘是好命的,没有妾室,这些事情,婶婶要比她有体会的多。”吴氏对妾室争宠嫉妒的事情,好像很有心得。 雪胧笑着摇摇头“婶婶,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有不对。是我先许她的,结果现在这个样子。” “你啊,就是太心善了。”说着,吴氏拍了拍雪胧的胳膊,同时把坠在雪胧胳膊上,撒娇的雪璇给揪了下来“这孩子,从小就跟你胳膊上的臂钏似的,也好,你们以后成了妯娌,婶婶也放心了。” “婶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雪璇的,也不枉她这么喜欢我。”要是换做别的女子,嫁给容愉,雪胧肯定会嫉妒,甚至会恨,可是这是雪璇,她除了季清风,季绯羽,季恒三个兄弟外,最喜欢的妹妹,她不会,在对容愉有半分的想法了,就算是为了雪璇。 “婶婶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雪娜那里你也就放心吧,她娘我会捏的死死的,她娘在我手上,她肯定不会对你想什么诡计的。”吴氏的性子雪胧也喜欢,你对她好,她也无条件的对你好。 雪胧哈哈一笑“婶婶,璇儿,进去吧。璇儿,你肯定饿了吧。” “还真饿了,早上的时候,我太紧张,就吃了一口饭团,这一放松下来,这肚子就开始打架了。”璇儿是个恬静又不失活泼的女子,不过可能是小妹妹的原因,她是二叔和吴氏最小的孩子,所以并不是很谙世事。 “走吧,进去吧”说了这么多话,这会里面该来的,肯定都已经来了。 百花宫不仅只有从百花庙里来的女宾,还有其他宾客,男宾在左边的殿中,女宾在右边的殿中,而中间的殿,就是跟夫妇二人一起来的宾客在的地方,正好把男宾和女宾隔开。 雪胧就是在这个殿中,而因为二叔刚过了年,就去了边关,今日自然没有来,吴氏和雪璇就去女宾客在的殿中。 雪胧进来的时候,屋中已经成双成对的坐满了人。 “给太子妃请安。”请过安后,雪胧也坐在了主位上。 有人询问雪胧可要上菜,雪胧点点头,只需要等着上菜就好了。 “娘娘,太子没来吗?”说话的是于世子,世子妃坐在身边,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 “临来时,外面突然有点事把他叫走了。”这是容恪和雪胧商量好的回答,不然两个人说的不一样,人家一看就知有假。 “原来如此,太子如此繁忙,到教我们这些陪夫人来赏花的人汗颜了。” “王世子言重了,太子是不愿意与本宫一起出门,自然一点小事就能把他叫走,他还巴不得呢,他啊,有你们半分的耐心,本宫就烧高香了,不提他了,提起来本宫就头疼。”雪胧摇摇头,一幅拿容恪没有办法的样子。 “哈哈哈”雪胧说的话,倒是逗得大家都哈哈一笑,雪胧也苦笑后,笑出声来。 “娘娘真是宽容,若是臣不陪这位出来,这耳朵怕是不是自己的了。”成小王爷摇着头,身边坐着世子妃,看模样是个凌厉的,美目一瞪,成小王爷就赔笑倒茶着。 “容凯,你还真是软骨头。”于世子跟成小王爷是八拜之交,直呼其名也不是过分。 “你也别说我,弟妹贤惠,你就偷着乐吧”成小王爷苦涩的笑了笑。 屋中尽然是年轻的夫妇,年纪大的大人有些也带了妻子来,却并没有来这个庭中坐着。 雪胧望了一圈,一对年纪大的都没有。这让雪胧松快了不少。 “哎,本宫听说,徐世子和琴柯郡主也来了?”雪胧望了望,一个坐在右侧的女子站了起来,紧接着,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也站来起来,他们夫妇一起,给雪胧行了个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快起来。”雪胧微微笑着,看着两个人直起身子来。 真是一对璧人啊,雪胧羡慕的想着。徐世子今年二十又四,而琴柯郡主,年过三十岁,却与身边的徐世子十分的相配,两个人,一看就过的很幸福,雪胧看着琴柯郡主挺着的肚子,琴柯郡主察觉到雪胧的眼光,柔和一笑“已经四个半月了。” “快请坐,快请坐”雪胧让二人回位置坐下。 “娘娘,您几个月了?”琴柯郡主真的不愧上三郡第一美人的称号,一颦一笑绝代风华,年纪愈长,韵味愈浓。 “到初十,四个月了。”雪胧看过琴柯郡主,又看向坐在一旁并没什么话的徐世子,他只是在安安静静的喝茶。样貌清秀,有读书人的儒雅,不过看身材也有几分力道,真是个美男子。 “二位相差并不多呢”于世子妃说。 “是啊”雪胧很高兴看到这对,目光一直在人家身上。 “不如两家订个娃娃亲吧。”成世子妃果然心直口快。 成小王爷立觉不妥“薰薰,不要乱说。”说着,有些为难的拉着妻子的手,赔笑给雪胧。 雪胧正想说什么,却被琴柯郡主抢先“世子妃说笑了,太子殿下的嫡长子,肯定有更好的选择…” “郡主说什么呢,敬文候家诗书传家,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我大聖一顶一的人才,而且琴柯郡主可是我大聖上三郡的第一美人,生的孩子肯定样貌出众,本宫自然巴不得呢。”雪胧心中暗暗对不起玉容,自己擅自做主把她的孩子许配了。不过这事容恪没点头,也只是个玩笑话。 “娘娘也说笑了。”琴柯郡主温和一笑。 雪胧也只是微笑的点点头,这时,正好上菜,众人礼让酒菜,开始吃起了午饭。 一顿饭倒也欢快,于世子,王世子,还有成小王爷三个人就好像是对活宝一样逗乐,徐世子和琴柯郡主两个人相敬如宾,徐世子不住的往琴柯郡主的碗中夹菜,琴柯郡主吃的很慢,胃口一般,不一会不大的菜碟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徐钊,你是怕谁亏待你媳妇,少夹点,我姐姐两顿饭也吃不了这么多。”于世子是琴柯郡主的堂弟,两个人关系不错,所以于世子也能开这个玩笑。 “吃你的饭就好了。”徐钊难得开口说话。 “得,你接着夹,姐姐,别吃他夹的,我桌上的冷拌翠三丝看着不错,你尝尝。”其实每个人的菜色都是一样的,于世子拿着一个干净的菜碟,愣是给琴柯郡主装了半碟,让侍女送过去。 “谢弟弟。”琴柯郡主恬静一笑,可是菜盘刚刚放在她的桌边,就被徐钊给端到一边去了,然后夹了一筷子自己桌子上的冷拌翠三丝给琴柯郡主“别吃他的,吃这个。” “哎,徐钊,你什么意思?我就不能给我姐姐送吃的了吧。” “于旭我看你就算了吧,徐世子是嫌弃你吃过的菜脏了他媳妇筷子。” “我这一口都没吃,你吃了吗?”翠三丝刚刚端上来,于世子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吃。 “妾身也没吃”于世子妃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吃。 “那也不行,我们桌上也有。”徐钊依然不退让,气得于世子挽起袖子要去揍他。 “好了,你们两个,都好好吃饭,多大了,还跟孩子一样吵来吵去,也不怕太子妃笑话。” “没,本宫看的倒是挺欢乐的。”雪胧很久没有在如此热闹欢快的氛围里吃饭了,一下子也吃了不少。 “娘娘,您要吃这翠三丝吗?”徐钊端着刚才于世子送过来的翠三丝。 “不用了,徐世子,本宫这里有,不过味道确实不错,酸酸甜甜的,琴柯郡主看着胃口不佳,吃一些很是开胃的。”雪胧指了指自己跟前装在精致的碟子里,码放整齐的翠三丝,一根根的比头发丝也粗不到那里去。 “多谢娘娘挂念。”说着,琴柯郡主吃了一口自己碟子里的翠三丝,味道确实如雪胧所说,酸酸甜甜的,口感清凉,她点点头“确实很开胃呢。” “那你多吃点。”徐钊放下盘子,赶紧给妻子夹了更多的翠三丝“你这几日什么都吃不下,如果喜欢,我让人把厨子请到家里,天天给你做。” 雪胧发现徐钊在琴柯郡主面前,话好像很多,跟个粘人求好的小屁孩似的。 “行了,吃这些就够了。”琴柯郡主为难的看着又一座堆起来的小山,有些羞怯的偷偷锤了一下徐世子,徐世子这才停了下来。 “琴柯郡主的孕吐还没有缓解吗?”于世子妃也生过一子一女了,这孕吐一般都在过了三个月最迟四个月的时候就消失了。琴柯郡主都四个月半了,还不舒服。 “是啊,这几日比以前都严重,去看了大夫,说是因为我身子虚弱,所以孕吐的时间加长一些也是没有办法的。”琴柯郡主前年小产了一次,一直没有恢复好,所以才身子虚弱一些。 “这女子生产都是一趟鬼门关,一点差池都不能有啊。”王世子妃也在去年生下一子,生子前,因为生子虚弱也小产过一次,精心的调着,也难受了许久。 “看娘娘好像胃口不错,容光焕发的,可有什么秘诀传授给我们大家?”成世子妃也育有一子,她也考虑着再生一胎。 “额…”雪胧刚才确实吃了不少东西,而且脸色红润,这会说自己也跟她们一样,刚刚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孕吐也不太现实“那个…有,有调孕吐的方子,本宫知道有孕后,本宫的娘就给本宫开了个止吐的方子。” 聚散离合间【15】

雪胧立马被现场所有的女子为包围了,都想从雪胧这里得到那个可以在孕期不吐的方子。 雪胧只能说“本宫的娘就在旁边的殿中用饭,本宫一会去问她要方子。”这才解了自己被叽叽喳喳的围住之困。 饭罢,雪胧突然想到有一事要问问季绯羽,季绯羽在京中,而且被月河夫人拉来参加百花宴,自从月河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对他不是一般的好,不仅那里有宴会就拽着他,还一口气,在韶华阁订了十匹上好的布料。 这不,季绯羽穿着用上好的布料做成的奇奇怪怪的衣服来了。 月河夫人什么都做的不错,唯独针线活,雪胧简直就是得她的真传。 好在季绯羽的底子好,布料也是上乘的好东西,这才让他穿着衣线歪歪扭扭的衣服,也显得俊俏中,带着几分闲逸的阳光。 “你找我?”二人站在一棵梨花树前,季绯羽走到雪眬身边,伸手扶住了那颗比雪胧腰还粗的梨树树干。 “恩”雪胧点点头。 “说吧,什么事情?” “你知道,这梨花木,需要多少年才能长成可以做木材粗度吗?” “多少年?” “大约需要三十年,这个地方,其实不是定国皇后最喜欢。她种这些树,只是希望,三十年后,能够砍下来,送给自己,做棺木。” “皇后去世,不都是最差也是金丝楠木?” “因为从她种下这些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善终。”雪胧轻轻的拍了拍身前这棵有一百多年时间的梨花木。 “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多读读书吧”雪胧嫌弃的看着季绯羽,定国皇后是怎么死的,天下人心里都有数。 “你叫我来,不是就为了给我说这树这花吧。”季绯羽伸手,摘下一束梨花,拿在手里摆弄。 “并不是,我只是刚才在等你的时候,看着这些树,突然想到。这和太祖一起开国定邦的定国皇后,原来也是斗争的失败者。她那么厉害,依然失败了。”雪胧从季绯羽手里的梨花枝子上,掐下一朵梨花放在掌心。 “都说怀孕的女人,才会胡思乱想,怎么,还真以为这肚子里有东西?”季绯羽轻轻拍了拍雪胧的肚子,雪胧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你别闹,这里这么多人,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了怎么办?” “好吧”季绯羽也是会分轻重的,不时的有吃过饭的贵女们,在母亲的陪伴下,在花园里赏花,不远的地方,就不时的传来欢快的笑声。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把我叫来。” “你这次回京,有什么人可以打着你的名号,卖月河的密药吗?” “卖密药?什么药?” “育子粉,就是娘给雪娜的那种。” “那个药,在京城只有娘那里有,我这次回京,并没有带。” “那有谁能去接触到你在京城外的药?”季绯羽常年在外游历,在离聖都不远的淮州有个药庐,他的药等物,大部分都在那里。 “就几个伺候我的人,他们跟了我都有十年了。到底怎么了?” “就是那天…”雪胧把那天晚上偷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绯羽。 季绯羽也有些吃惊“竟有这样的事情?”这是让季绯羽始料未及的。 “恩,那女子的声音,我听着一点都不熟悉,我记得月河有种可以变声的药水,滴上一滴就可以变声,再滴一滴,就可以恢复自己本来的声音。” “那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确实月河的密药。”听雪眬这么说,季绯羽可以肯定,自己的药一定被人拿着去倒卖了,因为这个会变声的药水,就是他研制的。 “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十分蹊跷,你身边的人,我也是都见过的。还有你这性子,如果不是你心里有数的,你绝对不会留在身边用的。是不是那里出问题了?” “这件事情我一时,一时还没有情绪,私卖月河之药是大罪,而且还是密药。我明日就动身去淮州,你在东宫小心观察,有什么消息我们马上联系。”季绯羽已经被月河夫人内定为月河密宗的继承者,这时候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情,那些长老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这么回去,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我就是要突然回去,打那些人个措手不及。” “可是我十日要和太子一起,去南边看恒弟。” “是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季绯羽皱着眉,他们两个人都不在京城,谁来监视那些私自倒卖月河密药的人。 月河的密药,甚至可以起死回生,生筋活骨。因为药效太过显著,冥冥中,好像在跟掌生杀大权的神过不去,所以,月河的这些密药,就彻底封存了起来,一些制成这些药的药材也不在种植,渐渐地,这些药也在市面上消失了。 这好不容易消停。季绯羽在淮州的药,都是他这些年,亲手做的好东西,他在后山开了一片荒原,用来种一些特别的药材,用来制药。这些事情都是秘密的,因为这个权利,只有月河夫人这个月河的族长才有的。他如果被抓住,就在月河,没有任何办法立足了。药从他这里流出的,月河族人肯定会派人来查,一查就会查到药林,这也是他赶着回淮州的原因之一。 “我倒是知道个人能帮忙。” “谁?” “薛之遥” “他现在根本不在聖都。” “看来你们最近关系见好啊,我都不知道他在不在聖都。” “他去浔州祭祖了,走之前邀我去,我本来想去的,可是一想他去拜他爹娘,我去凑什么热闹。”季绯羽摇着头,好像并不知道那件事情。 “我回去写封信给他,他在聖都经营多年,他只消派几个人就那个侍女说的买药之所等着,在跟踪就好了。我们两个,都是他的朋友,这个忙,他肯定会帮的。” “那就用他的暗线发吧,这里离浔州,最快也要五天的时间,走暗线最多也就三天。” “你居然知道薛之遥的暗线?”这是雪眬始料未及的,薛之遥居然把自己跟老底没什么两样的暗线都跟季绯羽说了,这么一看,他们两个还是兄弟。 “这很惊讶吗?”季绯羽好像并不知道这暗线对薛之遥意味着什么。 “不惊讶,不惊讶,我也有他的暗线联系方式,从我这发出去吧,你还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季绯羽摇摇头“没什么了。” “月河密宗的事也不需要?” “我最信任的小厮易立就在淮州,流出去的药如果多的话,他肯定会有所察觉,他没有察觉,看来还没有到会被月河密宗的人察觉到的地步,我尽快回去,应该可以解决。”季绯羽虽然这么说着,可他也就只有五成的把握。 “我去看恒弟,来去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等我回转的时候,去淮州找你。” “你还是想着怎么样面对回来以后的事情吧。” “我那里能管的了这么多,我只要见到恒弟。” “替我给恒弟问好,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多给点银子。” “我知道了,我回去了,今天早起就头疼。”说着,雪胧扶着额,准备走。 “给,睡不着的时候,把这个化在温水里,调一勺蜂蜜进去,吃了可以助眠,睡一觉头就不疼了。” 雪胧看着季绯羽手里的羊脂玉瓶子,突然想到刚才那些夫人们,给自己要止吐的方子。 “季绯羽你有没有那个?止吐的方子。” “止吐的方子?怎么,你吃坏肚子了?”季绯羽身上习惯性的带一些药丸,尤其是来见雪胧的时候,她总是这里不得劲,那里不舒服。想了想,他应该带了管吃坏肚子的药。 “不是,是孕吐,娘不是给玉容调了个止吐的方子,你知道那个吗?” “知道啊。”季绯羽记方子可谓是一目十行,而且是看过这辈子都忘不了。 “写,写下来。” “在这里?”季绯羽看着这花园里,桌子,纸笔什么都没有。 “哎,瞧我这样子,走,去里面写了,琳琅准备纸笔。” “你又不吐,要这个方子干什么?” “还不是那些女人要。”雪胧指着从花厅中出来的那几个夫人们。 “你要给她们方子?” “不然呢?她们缠着我要。” “你傻啊,我把药方放在娘的药房里,你让她们去娘的药房去抓就好了。这方子多珍贵,白给就可惜了。” “是哎,她们去娘药房里买药,还可以给娘增加收入,好嘞,就这么办。”说着,雪胧就小步跑向那些夫人。 “喂,季雪胧,你慢点跑,你肚子里…”季绯羽觉得他这么妹妹,肯定智商有问题。 “太子妃,别跑,跑不得啊。”看着迎面而来,小跑着的雪胧,琴柯郡主的心都提了起来。 “娘娘,别,别跑。”其他几位,也慌张的去迎雪胧。 “没事,没事。”雪胧在她们面前稳稳地停下来,对琴柯郡主说“郡主,真是不巧,刚才本宫去问本宫的母亲,她没有带方子来,你可以明日,遣家丁来月河药铺来抓药,他们那里有方子,您也可以按照她们说的服用。本宫初次有孕,迟钝的紧,快三个月的时候才知道,这孕吐只吃了一副药就缓解了。”雪胧现在已经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谢娘娘操心了。娘娘啊,您现在可不是您一个人了,像刚才那样跑动,是绝对不行的啊。”琴柯郡主很感动雪胧为她着想。 “没事的。”雪胧就是喜欢看着漂亮的女子,真是赏心悦目啊“本宫有些累了,今日就先回去了,不必惊动他人本宫先走了。” “恭送娘娘”想到刚才雪胧跑的那几步,这几个都生过孩子的贵妇们,自然不敢多留雪胧,雪胧就这么顺利的走到了百花宫门口。站在门口等着马车,因为百花宫门口太多的马车,雪胧又是来的比较早,所以马车很容易堵在后面。 “侯女,还好吗?”雪胧很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玲珑上前扶着雪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没事。”雪胧摇摇头。 “给太子妃请安。”门里有人出来,那人走了两步,给雪胧请安。 雪胧定睛一看,声音也认了出来,她勉强一笑“六王爷有礼了” “娘娘,这么早就要回去?”容愉一瞬不瞬的看着雪胧,她莹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还有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雪胧的肚子上。 “恩,本宫不怎么舒服。殿下呢?怎么也这么早回去?” “小王也是身体不适。”容愉的胳膊上依然不怎么能动,一直贴着身子放着。 “殿下可要珍重身子。”雪胧往后站了站,给容愉保持一定的距离。 “跟我走吧。”容愉突然开口。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让你胡言乱语”雪胧赶紧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的对容愉低吼。 “我没疯,我现在很清醒,雪胧,你跟我走吧。跟我走。”说着容愉就想上前拉雪胧,却被雪胧闪开身子,站到更远的地方。 “你,该清醒的时候,却迷糊的很啊。”雪胧忍不住,还是要跟他说话。 “求你,跟我走吧。”容愉站在台阶下面,抬着头,哀伤的看着雪胧。 “不可能,你看不见我的肚子吗?”说着,雪胧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我不介意。” “你爱介意不介意。我干嘛要跟你走。”雪胧别过脸去,根本不看容愉。 “圣旨明天就会送到季家。” “我知道啊,还没恭喜六王爷,要娶妻了。”雪胧始终闪躲着,回去肯定会被怀疑,在这里就要面对容愉,她进退两难,头也疼的厉害,只想马车快一点来。 “你是真心的吗?” “自然是真心的,璇妹妹是喜欢的妹妹,端庄大方不失趣味,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季雪眬,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真心祝福我的吗?” “这样的事情,我还需要掺什么虚情假意?”雪胧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容愉的眼睛,容愉看着雪胧眼眶中坚定的模样,和自己狼狈的倒影,突然站都站不稳。 “季雪眬,我不甘心,你不可能,会把我忘了。” “记性不好的是你,本宫身体实在不适,就先告辞了”说完,马车也停在了门口,雪胧错开容愉,就想上车。 聚散离合间【16】

“总有一天,我会再让你跟我走的。”雪胧不管容愉又说了什么,她坚定的坐在了车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容愉看着车越走越远,他的眉心也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这几日过的风平浪静,转眼就到了出发的前一晚。 雪胧和容恪分头走,等明日雪胧去城墙处送了容恪,就去相府“住着”,然后再从相府出发,快马去追在城外等候他的容恪。 两个人已经安排妥当,行李也先一步送出城外,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明天了。 天已经黑许久了,容恪依然没有回来,雪胧收拾好最后的贴身带在身上的东西,就让人封门休息了。 “侯女,我们几个中,就没有一个能跟你去嘛?”四玲和雨思都围在雪胧床边。 “娘娘,让奴婢跟着您去吧,奴婢也会骑马,不会拖您的后腿的。” “这次我们必须轻装简行,太子带上我都觉得累赘,带上你们,他才不会同意呢。”直到昨天,容恪还在问雪胧能不能不去。 “侯女,您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啊。” “怎么是一个人,太子,侍卫们,这不都是人。”雪胧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好笑。 “可是您身边没有伺候您的啊,谁给您梳头,打水洗脸和热牛乳。”铃铛一想到这些事情都没有做过大的雪胧,没了她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还来得及,琳琅,我让你给我多装几条的发带准备了没有,这头长发,还真是累赘。”雪胧把自己脑后的长发都用手撩到身前来,一只手都抓不过来。 “那娘娘可是要穿男装?” “这次不行,一路上见到我们的人,肯定不会少,我出京的事情,很快就会瞒不住,如果我以男装见人,宫里派人一查,知道太子身边跟着的都是男子,没有挺着肚子的女人,我这肚子,不就很快穿帮了吗?”雪胧坐了起来,伸手把腰间缠着的布解下来。 “那侯女您什么时候回来?” “玲珑,我都给你说过几遍了,来去最快也要一个月,我想多陪恒儿几天,还有去淮州,最起码要去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 “那回来的时候,不已经是夏天了?” “是啊。” “那要给侯女准备几身夏装了,侯女最怕热了。” “不用了,还不如多给我装张银票,我在路上买就好了。”雪胧解下了肚子上的绷带,然后有轻轻松松的躺在了床上。现在门已经封关好了,所以雪胧不用怕有什么突然情况发生了。 “那玉容姑娘呢?太子这一去最起码也有四个月,本来她就不能陪太子多久了,现在太子还要出去。”玲玉想到还在相府住着的玉容。 提到玉容,所有的人,表情都凝重了起来,雪胧看着窗外漆黑的天“所有啊,太子想今日就好好陪陪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容恪应该趁夜翻墙进了相府,去见玉容了。 “那姑娘,也实在是可惜了。”雨思顺着雪胧的目光看去,有些无奈的感慨。 “姑姑,玉容,岂能只用一个可惜形容呢?” “侯女,您不在,我们会照顾玉容姑娘的。” “好呀,那就麻烦你们了。”雪胧知道,自己不在,这些小妮子们会闲疯的,还不如放她们去照顾玉容。 一夜到天明,天蒙蒙亮时,容恪就起身了,他轻轻的托着玉容的头,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玉容这段时间,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那个药越晚用,对孩子越好,所以玉容一直拖着,拖到她实在不行的一天。 因为身体缺少养分,不用吃月河夫人给她开的药,玉容也大部分时间在睡觉。 所以容恪这番起身,她并没有醒。容恪在床边坐了一小会,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容,然后小心的俯下身子,在玉容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雪胧正在梳妆,她今日可是要去城外,大演一场“夫君我不想让你走”的大戏,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雪胧半夜都没说着,这刚刚睡了一会吧,又醒了,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起了,还不如想准备好。 容恪回到东宫,先是在鸾凤阁的正门处,发现大门紧锁,看样子雪胧还没有起来。 所以他翻身入院,可是院子好进,可是主建筑,确实一个像是塔一样的圆柱,门窗关着,只有大门一个入口。 容恪轻功甚好,看着三层有层窗子半开着,他一个挺身,就跳到了那个地方。他稳稳地落在了窗户后面的走廊上,推第二道窗户的时候,好像推到了什么东西,他用力,只听那边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通,他探身进去,是雪胧的房间,而窗户正是雪胧梳妆台上的凉窗。 雪胧手里正拿着粉蒲,可是梳妆台上的粉盒,已经被容恪推倒过来的镜子给砸了个稀巴烂。雪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想要大声尖叫,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肚子还是瘪的,再一看推窗进来的人,是容恪,雪胧立刻大叫了起来“啊……”然后稳稳的把自己手上的粉蒲丢在了容恪的脸上。 “别叫,别叫,是我,是我”容恪赶紧翻身进来,站在还在尖叫的雪胧的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是你我从叫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啊…”雪胧的尖叫声就好像哨子一样,叫醒了所有在沉睡中的鸾凤阁里的人。 在外面守夜的琳琅和玲珑最先跑了过来,她们打开门,就看见雪胧坐在梳妆台前,脸上一半有妆一半没有,另一半好像都扑在了,扑在了太子身上。而他们身后是镜子倒下来的梳妆台,一片狼藉。 “侯女,怎么了。侯女…”雪胧还是止不住大喊,可是她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惊吓,而是这么叫一叫,好像,好像很过瘾。 雪胧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稍稍呼吸一下,又想大喊出声,却被容恪给捂住了嘴巴“别叫了,你做什么呢,别叫了。” “唔唔唔…”雪胧自然不愿被容恪控制住,挣扎着让容恪放开她。 “放开你也行,不准叫了。”容恪的掌心被雪胧的呼吸捂得发热,雪胧的脸又软又肉肉的,不得不说很是舒服。雪胧点点头。 容恪这才放开了雪胧。 “你疯了,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闯进来就进来,又不是没有大门,你干什么从这里进来?” “我,我刚才在大门口,见门关着,所以我就打算这样进来呗,谁知道这里是你的卧室。” “你在这里最起码睡了三个月了,会不知道我的房间在那里?”缓过劲来的雪胧很生气。 “我真的不知道…” “娘娘,里面还好吗?怎么了娘娘?”雪胧的尖叫声,自然惊动了其他的人,大门也开了,护卫们也迅速的赶到,暗卫们也把这里团团围了。 “琳琅出去安抚一下,就说我做噩梦了。” “是,侯女。”琳琅出去后,玲珑也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梳妆台。雪胧和容恪就走到床边,两个人互看彼此不顺眼,谁也不跟谁说话。 梳妆台上的镜子并没有碎,那可是一块黄铜,只是固定镜子的木架坏了,玲珑一个人抬不出来,只能把它放在一边,镜子下的东西,大多已经不能用了,粉盒,胭脂盒,口脂盒都是瓷器,全部都碎了,雪胧亲自做的口脂流了一桌子。 “我走了在让人收拾,你这样出去,肯定会吓坏人的。”那红色的口脂,擦在白色的抹布上,跟血一样样的。 “我会赔给你的。不用这么横眉冷对的。”容恪还以为雪胧是心疼这些东西。 “得得得,你不出去换衣服吗?” “我来时换好的。”容恪伸着手,给雪胧看身上穿着的骑装,只需要在外面穿上铠甲就好了,现在穿实在是傻,那玩意最起码有三十斤。 “那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雪胧垂着手,喊了这几声,她脑子好像缺氧一样无力。 “是,是要出去,这不正出去呢。”容恪出来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可是他就是没有看出雪胧的意思。 雪胧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天已经蒙蒙的,马上要全亮了。 容恪也穿戴好护甲。两个人一起出鸾凤阁出来。 所以妾室都在鸾凤阁外等着,等着送容恪。 容恪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路极快,一点都不懂这些女子们的不舍之情。雪胧与他并肩,虽然雪胧也是个走路极快的,可是她看着跟在身后眼巴巴希望容恪给她们说点什么的妾室们,一把抓住了容恪的胳膊。 “殿下,等下妾身,妾身走不了这么快。” “真是笨死了,拉着本殿的手。”容恪显然并没有理解到雪胧的用意,而是以为雪胧真的是腿脚不好,抓住了雪胧的手。 这个动作,就好像一块巨石,在那些本就心中不舍的妾身们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她们都恶狠狠的看着雪胧的后脑勺。 以至于雪胧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就好像着火了一样。雪胧别开了容恪的手,而是随便抓住了一个女子的手,雪胧回头,是金氏的手,然后塞似的,塞进了容恪的手“殿下你瞧,金妹妹的手好凉。” 容恪本来松开,却被雪胧狠狠一瞪,不知道为什么,就又抓住了。 金氏羞红了脸,她什么时候被太子抓着手啊,这还是头一次。 “殿下”金氏低着头,众人都停了下来。 “你消瘦了不少,本殿不在,你也要多吃一些。”容恪难得,说了句温柔的话。 “慧儿,你也是,怎么我东宫的饭菜不好吃吗?”容恪难得,说了句玩笑的话。 “哦…”雪胧一边小小的惊叹着,一边闪开自己的位置,给一窝蜂涌过来众女们让位置。 “殿下…”高氏的眼窝都红了,以前太子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每次去给禧妃请安时见到自己,都会这样开上一句两句玩笑,这样的太子,她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过。 雪胧在一旁看着,所以的女子,容恪都照顾到,要么说两句交代的话给她,要么只是轻柔的摸摸她们的头发,这些女子,应该比自己起的还要早吧,梳妆打扮,把最美的一面,呈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个不解风情的,伸手给人家揉乱。雪胧撇撇嘴,但是也耐心的等着。 “时候不早了,殿下还要赶路,妹妹们,我们送太子吧。”雪娜最先抽离出来,容恪的手温暖有力,他拂过自己的发时,是那般温柔,雪娜也不舍他离去。 “走吧”雪胧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门就近在眼前了,容恪翻身上马,雪胧坐上后面的马车,她是太子妃,可以送他出城。 “殿下”容恪刚在马上坐稳,众女又围了上去,站在马下围着容恪,拉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容恪抿抿嘴,他也难得有耐心“本殿又不是去送死,别哭哭啼啼的。本殿很快就回来。” “殿下别胡说。”高氏一巴掌拍在容恪的腿上,拍完发现自己越矩了,立刻合手低头请罪。 “没事的,是本殿说出话了,慧儿,太子妃现在有孕,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容恪指的是站在马下的这些女子们。 “殿下放心的早去早回,慧儿一定会照顾好诸位妹妹的。” “恩,那本殿就放心了,出发。”容恪挺直了身子,坐在马上,马儿迈动步子,往城外走去。 雪胧坐在马车中,仔细的学习刚才一众女眷惜别容恪的样子,她一会也要演那么一出,真是头大。 走出长巷,走进主街,经过长长的主街,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外,早就设下了祭台,容恪和雪胧刚到,皇上和禧妃的銮驾也呼啸着过来了。 寅贞帝率文武百官来送太子。 这是极高的荣宠,容恪和雪胧赶紧跪着谢恩。 “此去艰难,我儿必定保重自己。”寅贞帝亲自把容恪扶起来,雪胧也扶着禧妃的手,站了起来。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父皇使命。” “这趟平安回来后,你就要做父亲了,答应母妃,为了这孩子,也要好好的。”禧妃和雪胧互相搀扶,就好像送儿子和丈夫上战场的婆媳。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珍重自己。母妃,替儿臣照顾好胧儿。” “你放心。” “父皇,儿子不在,也要多保重身体。” “你也是。” 雪胧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三个人在说啥?太子去劳军,身后跟着上万兵士,又不是去送死,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做什么? 聚散离合间【17】

简单的举行了祭祀以后,容恪跨身上马,雪胧站在他马下,抬着头看着容恪。 远远地,就好像一对恋人,在依依惜别。至于他们两个人在聊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我在三十里外的北里村等你,只能等你一个时辰,你要快。” “我知道了,你走了以后,我就跟我爹回去,在马车上我就换好衣服,从后门出来,你只要走慢些,我应该半个时辰就能追过来。” “出城的时候小心些,我出城,城门口的盘查肯定会比平时严。” “恩”雪胧点点头,这还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 “好了,那我走了。”容恪看着日头已经升了起来。 “你等一会”雪胧拉住容恪的马鞍。 “干嘛?一会就见了。”容恪被雪胧猛地拉住,赶紧勒紧缰绳,生怕惯力带倒了雪胧。 “别人不知道我们一会就见啊,你就再等一会。”雪胧拉着容恪的马鞍,不急着放他走,还低着头,好像哭了起来。 “你这又是跟谁学的?”容恪哭笑不得,雪胧低着头,脸上却又掩饰不住的笑容。她这段日子可在京中憋坏了,现在好容易可以去南边看看,她怎么能不高兴。 “跟你那些妾室们,刚才你上马走的时候,她们都这个样子,我还没有哭,哭的话更像。” “那你哭两声我听听。” “你别这么恶趣味,再等一会。”雪胧翻着白眼,懒得跟容恪多说话。 “好了,我这真的要走了,再拖下去,今天晚上就要睡在郊外了。” “那好吧。你碰我头发一下。”雪胧甩了甩头发。 “干嘛?”容恪有些生硬,还没有那个女子,主动让她碰。 “你到底还走不走?”雪胧瞪他。 “好吧”容恪伸出了手,抚上雪胧的长发,轻柔的,顺着弧度,轻轻的抚了几下。 “走吧。”雪胧退后一步,拿着手帕,给容恪挥手。 “会演。”容恪皱着眉,骑着马。对身后的队伍喊“出发。” 雪胧站在一边,转着身子目送着容恪带领的队伍离去。 “太子妃,回去吧。”禧妃亲自走到雪眬这里,扶着雪胧的胳膊。 “母妃…”雪胧听到她的脚步声就板起了脸,回头看着禧妃,勉强撕出一丝笑容。 “这里风大,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是,母妃。”雪胧由禧妃亲自扶着,两个人一起走回了城门里。 “你们两个人,感情很好啊。”禧妃尽量说些会让雪胧心情好起来的话。 “母妃见笑了。”雪胧羞怯。 “你放心吧,他出去惯了。这次也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 “恩,儿臣对他有信心。”说着,雪胧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是啊,他都做父亲了。看你脸色尚可,身体可还好?” “母妃放心,儿臣很好。” “你现在真是要身边有个人的时候,太子现在又出京了,你一个人可还行?” “让母妃挂心了,您跟儿臣的母亲想到一起了,所以昨日母亲让儿臣去相府住些日子,儿臣已经答应了。” “月河夫人亲自照应你,那真是太好了。”两个人聊着天,就回到了城里。 雪胧坐上了马车,季相就在外面骑着马。 雪胧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在衣服上,套上披风。 到了相府,雪胧径直走了进去。 然后拆着头上的首饰,玲珑和琳琅跟在后面捡着“侯女,走慢点,走慢点啊。” “没时间了。”雪胧一阵小跑,往后门去。 “胧儿,走慢点。”季相跟在她后面,不住的摇头,但他也知道雪胧此时愉悦的心情。要是他能带着全家一起去看恒儿该多好。 “爹。来不及了。”雪胧恨不得立刻就走到后门。 “那也去见过你娘再走。” “哎,我都忘了。”说着,雪胧又一阵风的跑到了月河夫人的房间里。 月河夫人早就等着了,看见雪眬跑进来“这么早就走了吗?” “是啊,娘,女儿走了,太子在城外等着女儿呢。” “可是,我还有些东西让你捎给恒儿。” “娘,你可生生让我带给恒儿了三大箱东西,还有什么?” “这个一定要带。”月河夫人说着走进了屋里。 知道雪胧赶时间,她很快就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护身符“这个一定要让你恒弟戴在身上,去哪里都要戴着,你爹生辰那天,娘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我亲自去灵大师那里去解的梦,大师说,要让恒儿寸步不离的戴着这个护身符,那个梦境才不会成真。” “梦?爹生辰那天?”雪胧恍惚着记得,她那天,也做了个不怎么好的梦。 “恩,好在现在有这个护身符了,快戴着,不是说太子在等着你,快去吧。” “好,好,那女儿走了。”雪胧没时间想那么多,拿着护身符,就往外奔。 “爹,我走了。” “注意安全。” “知道了,爹…额…”雪胧迎面被撞的头晕眼花,正要摔倒,被季清风牢牢地抓住了肩膀“小心点。” “不用你管,让开。”雪胧一把推来了季清风,然后想要继续往后门跑,却被季清风牢牢地抓住了后衣“不准跑。” “放开我”雪胧被困住,想要抢回自己的衣服,可惜被季清风抓得死死地。 “跟我谈谈。” “谈个屁,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我的事情,也用不着你管。” “我们谈谈。”雪胧怎么可能是季清风的对手,她就跟只不断在磨爪子的小猫一样。 “放开。”雪胧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不放。” “你爱放不放。”说着,雪胧解开自己脖子上的披风带子,等季清风缓过神来,手里只有雪胧绯色的披风,而雪胧早已经跑出十米远了。 “你耍诈…” “呆子,这招我用了最起码十五年。”雪胧回头,冲着季清风做鬼脸。 “你不生我气了?”看着雪胧有了笑脸,季清风往前追了几步。 “气自然是生的,但谁让你是我哥哥呢。走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雪胧挥手跟两位季家男人告别,也总算跑到了后门口。 “侯女,你要保重啊。”四玲和雨思在门口等着雪胧,玲玉递给雪胧一个堆帽,雪胧系好一直到她的膝盖,把她整个人都盖住了。 “都回去吧,我不过是去一两个月,在家好好的。”雪胧趁着后巷并没有多少人,立刻跑到马前,翻身上马,不在停留,驾的一声,纯血的宝马如果离弦箭一样,飞快的射了出去。 雪胧的骑术极佳,身上背着个小包袱,装的都是体己的物什。不一会,就到了城门口,雪胧把堆帽里面的绳子拿出来,系好堆帽,露出半张脸,手里拿着文书。 然后牵着马尽量老老实实的跟在来来往往的平民身后出城。现在是清晨,想要进城做生意的小贩都过来过去,出城的车队,赶路的脚夫,人确实不少。 “那个戴堆帽,牵马的女子,站住。”果然,走出城门,过栅栏的时候,雪胧被官兵拦住了。 “官爷”雪胧脸上带笑,牵着马走向了叫住她的两个官兵。 “文书拿出来。” “都备着呢官爷。”说着,雪胧拿出在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书。 其中一个接过了雪胧手里的文书,翻开看“苏月,京城人士,苏氏点心铺的苏老板是你什么人?” “是小妇人的爹。”雪胧的身份是薛之遥之前就安排好的。 “你这是去干什么?” “小妇人要回夫家。”雪胧用手护着肚子,因为有堆帽半掩着,雪胧的肚子并不明显。 “夫家在那?” “三十里外的北里村,姓吴的人家。” “骑这么好的吗?”真是失策,雪胧回头,看着自己牵着的这匹骏马,一看就不是普通民妇可以骑得起的。 “这是我们老板的马。小妇人的丈夫在京城薛老板的马场,为薛老板养马,这匹马是薛老板刚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妇人正好要回去,薛老板说让小妇人把马带回去。” “这样的马大多有几分烈性,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娘子可以驯服的了的。” “大人您看,这是韶主给小妇人的,一摇这个铃,这个马儿就会听话,有这个,这马就温顺的紧,不然小妇人的丈夫和爹爹,也不能让小妇人一个人,还有着身孕,就独自一人回去啊。” “倒是这个理,放行。”侍卫把文书给了雪胧,雪胧也把铃铛放回怀里,牵着马,继续向前。 出了大门,雪胧牵了一段时间的马,在一个拐角处,立刻翻身上马,惊的一旁过路的大妈,下意思的去看雪胧的肚子,雪胧拍了拍自己软踏踏的布肚子,真是碍事,但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立刻骑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千里良驹实在不是说说而已,雪胧跑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了三十里外北里村的村牌,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看见礼队的幡子,雪胧深知追到了容恪。 容恪正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身前身后都有礼队,容恪可以走在最后面的地方,只听一声马嘶的声音,容恪回头,就看见不远处慢坡转弯的地方,雪胧正骑着快马而来,她额上有汗,堆帽半遮着她的脸,只是一上一下的,露出她绝美的容颜来,容恪皱着眉,看着雪胧若隐若现的面容,心绪飞的很远,但是目光始终不离雪胧的身影。 雪胧到的时候,队伍早就为她批开道路,刚才勋一有交代过,还有位侠士与太子同行,这么一看,跑马而来的女子,带着堆帽,可不就是一幅侠士打扮。 “真是慢死了。”容恪看着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雪胧,递上自己的水囊,给雪胧喝。 “这也不能怪我,那城门口,真是如你所说的,严格了起来,我也算错一招,骑了这匹马,被盘查了半天。”雪胧气喘吁吁的,接过容恪手里的水囊,喝了好几口。 “这京城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比市井平民都多,你骑这马,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显眼,不过好在得以脱身,今日先如此,等到了落脚的地方,我们坐马车走,到新河的时候,我们就与礼队分开,那里有直接取南边的近路。” “好。”雪胧点点头,拧好水囊递给容恪。 容恪接了过来,两个人并肩骑着马,往前方走去。 一路行马,黄昏时刻,远远的看见一座城墙的大门。 这就是聖都的陪城护旭城。离京城不到一百里,屯守重兵,随时可以在驰援京城。 容恪这次出来,带了兵士两千,礼队五百,骑兵五百,再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容恪带的人,都可以打场一仗小型的战役。还有一千人押后,这浩浩荡荡的,许久不绝。 容恪并没有全部把这些人带进城,只带了一百随行,并没有惊动谁的进了城,可是刚进城,就被守将还有城中的官员给团团围住,跪拜行礼迎接,热热闹闹的就差敲锣打鼓,把容恪迎进驿馆。 雪胧在后面低调的跟着,带着堆帽,虽然身体单薄,但是低调人多,那些大人可能觉得雪胧是容恪矮小的侍卫之一。 到了驿馆,一百兵士,把容恪要居住的房间楼层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雪胧也总算是可以休息。 “我出去一趟,桌子上有饭菜,你吃过就休息吧。”驿馆内布置的很是豪华,容恪的房间是个套间,装饰奢侈舒适,而且有张特别大的床。 雪胧知道容恪要去跟那些大人们应酬,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等容恪出去后,吃过饭菜,饭菜味道不错,但实在跟京中没法比,简单填饱肚子,雪胧衣服都没有换,就躺在了床的最里面,她本来就起得早,又骑了一天马,自然是累的紧,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胧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衣料磨蹭的声音。 雪胧困得紧,只睁开了一只眼睛,屋里只亮了一盏蜡烛,容恪正借着这微弱的光,脱下身上的衮袍,然后床的另一边,放着一床被褥,雪胧不说话,容恪换好衣服,把褥子铺在地上。 “到床来睡吧,床大的很。”雪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板,很柔软。 “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现在要继续睡。来这里。” “不用…” “你不累吗?听话。”雪胧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眨了眨大眼睛,又睡了过去。 聚散离合间【18】

雪胧半梦半醒,她可以感觉容恪慢慢的躺了下来,什么有淡淡的酒味,他应该喝酒了,有些热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然后翻身背对着雪胧。 雪胧也翻了个身,两个人背对着彼此,突然容恪觉得身上一热,原来雪胧把身上正盖着的棉被,盖给了他,而她自己又扯了一个新的棉被盖在自己身上。 “别动了,睡吧。”雪胧感觉到容恪的别扭,他一直僵着身子,不知道怎么办,雪胧觉得好笑,但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往里面了一点。 “有劳你”容恪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可以闻到被子上的香味,这香味在雪胧身边经过就可以闻得到,她的头发上,手上,都有这个味道。 “能带我去看恒弟,我也谢谢你。” “你弟弟的事情,很大部分,是我的错。” “这个事情,我们就不说了。”雪胧尽量不去回想以前的事情,回想起来,实在是没完没了。 “他以后,你们家里可有什么打算?” “三年后,他回来,我爹实在不是个会为儿子求官的人,应该是看他怎么想吧。”季相就是如此,什么都是看自己孩子的意愿。如果季恒愿意,他一辈子不出仕,季相都不会说什么。 “季相是个很好的父亲,当年你我赐婚,你爹,求了父皇无数次,让他收回成命。”这件事情,雪胧第一次听容恪提起。 “他当时对父皇说,愿意交出所有季家所拥有的权利,让你不要嫁给我。我父皇就对我说,你看你为人多差,季相就算是付出所有,也不愿意把明珠交给我。” “我父亲,对我们几个都是十分好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容恪好像趁着几分酒劲,问了雪胧,从那时起,就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你不知道原因吗?”雪胧自然不能说是因为她心有所属。 “我想听你说。” “我只是,不想嫁入皇家。我本来打算,去一个美景环绕的好地方定居,然后在普通人的身份里,过完我的一生。” “普通人?”容恪听过,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是很显然,这么个简单的事情,对一些人来说,就是很不简单。”雪胧卷了卷杯子,准备继续睡觉。 一夜再无话,雪胧觉得自己一觉睡了许久,但是睁开眼睛时,天也不过蒙蒙亮,有些懵,雪胧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转脸,看到了睡在自己身边的容恪。 刚想尖叫,突然想起,明明是自己叫人家上来休息的,而且两个人睡觉都十分的老实,就乖乖的躺在一个地方。 雪胧坐了起来,半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容恪依然再睡,看来昨晚喝了不少的酒,才会睡得如此的沉。 雪胧小心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下床。 床边有个简易的梳妆台,台子上有个小镜子,雪胧在镜子前,把头发扎了起来,实在是太长,盘起来能盘成一个大包,干脆散着。 衣服依然穿昨日穿过的,梳妆台边,是个脸盆,脸盆中是冷的水,雪胧只得打湿干布,只是擦了擦脸。 做好一切后,雪胧就坐在一旁,等着好似累坏了的容恪醒来。 容恪也没用等多久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没有看见雪胧,却敏锐的感觉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他利落的转身,就看见雪胧正侧身坐着,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她的侧脸极美,脖颈雪白,秀眉妩媚。 顺着她的目光看,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很简单,是两个相对而坐的棋友,而坐在左边的棋友身边坐着一位妇人,那妇人的手放在那棋手的肩膀上,好似是一对夫妇,而右边的棋手,孤身一人,表情有些苦闷,可是他执的黑子,在棋盘上,一直是有优势的紧。 棋盘座下,一女两男三个孩童正在玩球,一只雪白的小狗,也在一盘助兴。这幅画就好像一些和睦的家庭,很平常的午后,容恪不知道雪胧为什么会看的这么出神。 他起了床,然后走了过去,雪胧都没有发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这幅画。”雪胧一点都不惊讶容恪醒了。 “这幅画有什么可看的?”容恪又看了一眼,始终没有看出什么猫腻。 “好歹你画得那么一手好画,你真没看出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吗?” 容恪摇摇头,他实在看不出来。 “这幅画,其实是个很精妙局。”雪胧耐心的给容恪讲解。 “你先看桌子上的棋局,黑子在上风,可是执黑的人,却一脸苦相,而执白的人,却和煦的笑着,看上去,甚至还与坐在他身旁的妻子聊天。你再看这两个棋手身上,都带着一样的荷包,款式差不多,只是绣线不同,花纹不同,那么我可以设想,这两个荷包出自一个人之手。” “那没准是这个执黑的棋手为别的事情发愁,而这两个棋手是一对兄弟,荷包是他们母亲所做。” “你这么说也是没错的,可是你在看桌子下面的这三个孩子。这个双丫髻的小女孩,伸手去够那只球,而一个小男孩,在引狗,而另一个小男孩,却在推着这个球,想要把球给小女孩。这么看,这两个孩子,以后会是一对。而那个引狗的小男孩,却是孤身一人,但是你看小女孩的眼睛,确实望着那个引狗的小男孩,这其实这个三角,小女孩喜欢那个引狗的小男孩,而那个引狗的小男孩总是被别的东西吸引去目光,而那个推球的小男孩,却一心一意的对小女孩好,这三个孩子,也就是这三个下棋的人的未来。小女孩长大,嫁给了为她推球的小男孩,而那个引狗的小男孩对狗,没什么兴趣了,才想到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却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人生有三大得意,也有三大暗喜,其中棋盘上赢棋就是其中之一,可这个男子,却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观没有赢棋的那对夫妇,却在枣树下,笑的很是甜蜜。” “你这个解释,想象力,实在是太…”容恪其实是觉得雪胧想象力丰富呢,可是雪胧平时总是淡淡的,懒得看谁一眼,今日难得有喜欢,愿意讲解三分的东西,他也就随她了。 “我喜欢这幅画,殿下,我们把这个画带走吧。”说着,雪胧从软塌上下来,伸手想要把画解下来。 “哎,你不必亲自动手。来人”话音刚落,勋一就走了进来。 “去跟驿馆的人交代两句,这幅画,本殿很喜欢,摘下来吧。” “是。”勋一利索的消失在门前。雪胧依然在认真的看着这幅画。 “你呢?是怎么看这幅画的?”雪胧问容恪。 容恪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用干布擦着脸,走到画边“这不就是一对兄弟下棋,嫂子在旁作陪,旁边是他们的三个孩子。” “你这人,真是无趣。”说完,有人敲门,是驿馆的人送来的早点,雪胧戴好堆帽,人才进来,满满的摆了一座子才算完,容恪看着坐在内室中甚是憋屈的雪胧,心下不舍,人都走了以后对雪胧说“到了新河就好了,你再忍一忍。” “哪有什么好忍得,我倒觉得这样很是不错,不知免了多少麻烦。” “你跟别人,真的是很不同。” 雪胧不解,歪着头对容恪说“为什么要跟别人相同呢?” 这话倒是问住了容恪,他看了看依然在墙上挂着的画,确实如此,何必用相同的想法,去想一个人,或者是一幅画呢? 吃过早饭,容恪又是一大早出城,出城后,坐上马车。 新河是在郡外边墙边上的一个小镇子,这里有两条路,都是去南边的,一条平坦的大路,一条不怎么好走的小路。 只是大路要走最起码十五天,而小路,最多十天。 容恪就打算在这里与礼队分开,礼队一路敲敲打打的走大路,见到城池,并不停留,入夜只是在城外驻扎,慢慢的走上十五日,而容恪这边,早已经在南边视察完了,往西面去了。 到了新河,没人多说一句,只是十分平常的马车停下,把容恪和雪胧放在路边,一人一匹马,再往北一点,就是那条小路的入口。 “走吧”容恪不等大军走过去。这只军队是寅贞帝特意安排给容恪的,他知容恪此次出行的根本目的,所以这只军队,自然不会多问,不会多想,只当行军在东西南北是个关隘走一遍。 雪胧骑上马,堆帽摘了下来“比一段?” “就你?”容恪难得一笑。 “就我。” “说吧,怎么比?” “看咱们谁先在小路上,追到勋一他们。”勋一一早出发,去联系暗卫营的暗卫了。 “好。” “赌注呢?” “就赌…”雪胧实在想不起来赌什么。 “就赌,做饭如何?”容恪想到那天雪胧亲手做的那顿饭,这一路上肯定分餐露宿,少不得要在野外做饭。想到勋一他们的那该死的手艺,容恪也就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怎么挑食了。 “怎么赌?” “我赢了,你就要负责这一路,在野外吃饭的烹饪,如果一整天都在野外,最起码要做一顿。” “好,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容恪耸耸肩,并不以为然,雪胧的马术虽然很不错,但是赢他?容恪还是在心里暗喜了一番的。 “好吧,在这颗柳树下开始吧。”雪胧指着不远处的一颗人腰般粗的柳树。 “好。”二人奔马过去,只听容恪一声“开始” 两人两马入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容恪弓马娴熟,这么快的速度,给他个弓他都可以打猎,雪胧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一开始,就落后了他半个马身。 雪胧这才总算是知道人外有人这句话,容恪几乎没有费什么吹灰之力,就与她拉开十分悬殊的距离。 小路上虽然不是很坑坑洼洼。但是有许多小碎石,马儿踩上去,骑在马身上的人,会有晃动的感觉,因为晃动,雪胧有些不敢放马在快一些,然后容恪不同,他勒紧缰绳,尽量往路的中间跑,因为这里经常有人走,所有石子都被人或马儿无意识的踢开了,这样还牵制住了雪胧赶超他的道路。就算是有晃动,容恪也十分从容。 雪胧不仅输在马术上,还输了很多方面,容恪冷静分析的前路,在刚刚看到转弯的时候,就调整好了姿态,雪胧不过跑了十里,就怎么也不能追过容恪了,雪胧不仅筋疲力尽,而且慢慢的发现,自己再被容恪的骑术征服。以至于她越来越慢。 “怎么了?小女孩…”容恪还有闲情逸致给雪胧开玩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逗趣着雪胧。 这样的容恪,是雪胧从未见过的,容恪有很多种面容,雪胧觉得这时候的容恪,就好像是个胜券在握的孩子,笑的十分的开心,如同少年一般。雪胧看着着迷,速度就更慢了。 雪胧在心中大喊“没听过赛马还有用美男计的。” 但是她却忍不住的大笑,好像被颠傻了一样。 容恪也陪着她笑,尽管他的笑容内敛,但是笑从未落下他的唇角。 “容恪,你耍赖。”雪胧对着已经领先在前的容恪喊。 “是你自己骑术不佳。” “谁让你一个劲的笑,我的马都被你迷住了。” “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想一想,辱骂当朝太子,是什么罪过。” “一个马都不放过的太子,我算是为民除害。” “你这就不对了。”容恪与雪胧大声的喊着,其实两个人离的实在没有到如此的地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喊着喊着,两个人都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如果身后的骄阳,如同一路的鲜花。 “好吧,你赢了。”容恪自然是赢了,容恪最先跑到了正在路边等待二人的暗卫队伍中,暗卫都打扮成商队的模样,他们此行,都是从京城做生意回来,南边湖城的胡记商队。车上依然有货,不过是掩人耳目。 而容恪和雪胧就是这胡记的少爷和少夫人,少爷陪少夫人回京城探亲回来。 湖城是南方重镇,也是整个南边最富有的城池,而湖城的胡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族。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这胡家背后,就是朝廷,所以并不担心顶着胡家之名,会被人盯上。 聚散离合间【19】

有这层身份在身,一路上一队人的行动也能够便利。 雪胧骑了这几天马,是腰也酸,腿也疼,但更难受的,是肚子上的这个裹着的布包。因为需要紧紧的裹着,与衣服上的布料一起磨蹭皮肤,雪胧的皮肤娇嫩,这几日早就磨破了,加上越往南,天气越热,出了汗以后,磨破的地方会流进汗去。所以磨破的地方又红又肿,而且已经发炎了。 雪胧硬是撑着,一句疼都没有喊过,就是不愿意拉慢大家的进度。 “侯小姐,你没事吗?”这是跟雪胧出来的,是薛之遥身边两大高手侍卫,原本来要的那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临出发,薛之遥才来信说,要临时调换,如果不是送信的人是薛之遥的心腹,信纸上也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暗记,雪胧还以为薛之遥那里也被叛变了呢。 跟来的两个人一个叫李景另一个叫韩叙。两个人都是一点也不输给跟在容恪身后的那些,他的精卫。 韩叙骑马追上雪胧,他在后面,不止一次看到雪胧用手按着自己的肚子。 “没事。”雪胧觉得自己还可以忍着。 “怎么了?”容恪一直往前看,前面应该就到了容以莲的封地,天黑前就能到,今天就能好好地休息一晚了。 “我没事…” “殿下,小的在后面跟着,看着侯小姐一直在捂着,捂着腹部。”韩叙立刻汇报给容恪。 “可是肚子不舒服?”容恪也发现雪胧的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 “我没事,就是有点岔气,没事的,快些走吧。”容恪慢下来,整个队伍也就慢了。 “前面就是小叔叔的封地了,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宜廉亲王的封地?” “是,确切的说现在就已经在他的封地上,只是我们再去前面的那座荔城。”容恪指着前面,雪胧啥也没看见,只看见了慢坡遍野。 “可是那个天下粮都的荔城?”荔城虽然起了个水果名,但这个地方,确是实实在在的富饶之城,这里四面环山,山中却有一块巨大的土地,这就是古时的巴蜀之地。这一整片,都是容以莲的封地。 到了巴蜀后,容以莲不喜欢巴蜀两个字,就上折子把封地的主城改成荔城,取贵妃爱吃的荔枝,是从这里运出去之意。 这一路走的都是比较平坦的路,但都是山川之间的短隘,所以也没走多少山路,但如果打仗的时候,走这条路,不出十里,就会被山上伏兵的石头,给砸的全军覆没。 不知不觉山隘消失了,开始是大片大片的平原,满眼都是田地,现在是胜春,麦子正绿,稻米也该插秧。但若不是容恪跟雪胧说,雪胧依然没反应过来,这里就是天下粮都的荔城。 “你没感觉是应该的,因为小叔叔在这里不怎么注重农业。这里虽然是粮都,但大聖国内,百分之九十的粮食都不是这里出的。也并不需要,上中下三郡每一郡都有一郡是粮仓,因为排不上用处,小叔叔又不愿意粮食割下来放在粮仓里发霉,所以小叔叔下令每年这里种够自己吃,够买卖的,就可以了,大片的人开始做粮食生意,跟这里接壤的梁国人,还有南边的夷人做买卖。梁国吃的粮食,才都是从这里出的呢。”不得不说,容以莲把自己撇干净这一招,做的十分好。 如果囤积大批粮食,朝廷肯定好似喉咙这里长了个大瘤子,吞吞下去,怎么可能会安心放任。容以莲干脆做到够自己吃的,够自己用的就可以。自古大肆屯粮,就是造反的前奏了,容以莲,真是个博弈好手。 “那这里的百姓不种粮了,只靠买卖粮食,也吃不饱啊。” “你知道蜀地什么最出名吗?” “丝绸吗?” “聪明,以往蜀锦一匹值千金,现在整个蜀地,遍地都是织锦的作坊,跟苏州的织机不相上下。” “怪不得这几年的蜀锦价格逐年走低。” “自从小叔叔接管这里以后,蜀地门户大开,而且各种优势,也慢慢的下降。” “你看不出来他的用意吗?” “怎么看不出来,又不是废物。”容恪依旧看着前面,他伸手牵住雪胧马匹的牙绊子,这样牵着,马儿会轻松一些,颠簸也会少一些。 “你呢?有什么想法?” “小叔叔有如此大一块封地,一定不能因为他在退让就完全放任。这里,可以在小叔叔手里,但仅仅只能在小叔叔手里。” “幸好,宜廉亲王还没有成婚更别提子嗣了。”雪胧自然明白容恪的意思。 “小叔叔身体不好,就算是没有子嗣,也绝不掉以轻心。” “除了你们容家人外,这里还能改姓?” “不好说啊。东边,不就在姓于,很快也就姓季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东边没什么事情的,你叔叔,父皇放心,我亦不用担心。” “只是我叔叔一人镇两方,确实也有些太显眼了。” “可是你看于家那些废物,除了我外公外,那个还能坐稳东边。” “你的兄弟们不行吗?就跟宜廉亲王是父皇的兄弟。” “我还没即位呢,还是少给自己找点事情吧。你叔叔,这一代也不有什么的。” “在你口里,是废物的好像是季家。” “你不懂”容恪摇着头,季家是废物?他这辈子还头一次听这样的话“如果我预测不错的话,你大哥,会是下一个你父亲,你这个小弟,也觉得不是池中之物的。” “但愿吧,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钻进死胡同了,钻进去就不会出来的。” “不用担心,少年人么,还没见过成年人的世界。” 夕阳下,一队人身骑高头大马,个个气势不凡,想着荔城的方向快速的奔去。 要不怎么说,荔城是容以莲的地方,从容恪一行人跨进荔城的那一刻起,容以莲就受到了消息。 他刚从南边大营回来,他是南边大营的主帅,但现在并不是战备之时,他自然可以在家中。荔城与南边大营夜奔也就三天的来回,而且两名副帅都在,容以莲自然乐得清闲。 他在荔城的宜廉亲王府,离正门不远,以便消息的传递。 容以莲正在家中闲得无聊,就听守卫来报,说太子进城,一行三十人余,其中有一个女子,带着短堆帽,有孕在身。 有孕在身?容以莲仔细的想着,然后猛地从榻上起来“容恪这个疯小子,人呢?到哪里了?” “那队人的反侦察力很强,我们刚刚探头,就被发现了,他们立刻就分散开来,我们也反应不弱,除了主队,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 “不弱?你们也就比废物多个饭桶的名号。主队丢失你们还跟个屁。快起找,我要在一个时辰内,见到容恪还有…”容以莲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见到太子妃。” “是,殿下。”侍从不敢多停留,赶紧出外传递消息。 “她居然也来了。”容以莲看着自己手指上扳指,这个扳指,是为她做那对手镯时,剩下的边角料,玉匠师父说,正好可以做个扳指,上面镂空刻着容以莲最喜欢的蔷薇花,容以莲记得母妃最喜欢这种花,长长用蔷薇簪发。 容以莲第一次在高墙深深的宫苑里见到雪胧的时候,雪胧的头冠下,也戴着一小圈蔷薇花,那时候也就是蔷薇刚刚开放的时节,那一小圈蔷薇,粉红色,一层一层叠着,这花瓣下,是一张美之动魄的脸。 “没想到,你也来了。”容以莲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扳指上的蔷薇,好像个心怀期待的小男孩。 雪胧只觉自己晕头转向,刚进荔城,容恪就拉着自己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飞快的跳上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然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容易停下来,容恪有丢给雪胧一身衣服,让她赶紧换了,而他也脱了外衣,穿在新的外衣后,跳下了车,雪胧展开容恪丢给她的衣服是件男装。 “我,我不能穿这个啊。” “没事,我们现在避开了所有的眼线,宫里根本就不会把手伸到这里来,你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听容恪这么说,雪胧这才放下心来,脱下身上的纱衣,解下肚子上的布包,布包下的直衣上,已经沾上了血迹。雪胧忍着痛,把男装穿上,好在脚上穿着黑靴子,看不出男女,头发用头巾包好,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伙计就出现了。 “好了没有?”容恪不耐的拍打着马车。 “好了。”雪胧掀开马车的挡帘,身姿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真俊。”容恪上下打量了雪胧一样,中肯的说。 “是吧,我虽然没有镜子,也觉得我自己估计是这荔城街上,最俊俏的小伙计,对吧韩叙大哥,对吧,勋一。李景大哥觉得呢?”跟在容恪身边的只有勋一,而韩叙和李景也反应及时,牢牢地跟在雪胧身后。 雪胧非常喜欢这件粗布的小短打,凉快极了,也不会磨到肚子上的肉了。 雪胧一直裹着胸口,前后一般平的雪胧,正的很像某个商铺里,精神抖擞,俊俏的小伙计。 雪胧逗乐了勋一他们,容恪摇摇头“没想到你成了男子以后,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走吧,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侯小姐,今日是荔城庙会。”李景是荔城人,薛之遥老早就猜到,他们几个人会在荔城待最起码一晚,所以让李景这个荔城人来,给雪胧这个闲不住的做向导。 “那太好了。”雪胧这几日闷得厉害,有个庙会,实在是太好了。 “这不前不后的,为什么会有庙会?”勋一有些奇怪。 “谁知道?”李景也不知道,刚才进城的时候,他就看见人们在准备庙会的东西。 “管他呢,走吧。我们先去安顿下来。我要睡一会,为庙会养足精神。”雪胧早已经把肚子上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了,走在最前面。 “你见过那一个小厮走在少爷前面的?”容恪不满意的拉住雪胧的后领。 “行行行,少爷您先请,您先请,反正爱在前面的是王八。”自然最后一句话雪胧是小声说的。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雪胧低着头,好像丢了二两银子似的。 运来客栈,是今夜的落脚点,因为不是什么旺季,空房还有很多,雪胧和容恪自然一人一个上房,李景和韩叙一左一右住在上房的两间耳房里,而勋一一人一间房,住在容恪房间的另一边的耳房里。 雪胧很喜欢这样设计的客栈,很是聪明呢。 “这全大聖的运来客栈,都是薛家开的。”容恪黑着脸看着雪胧的称赞,雪胧堂堂一个太子妃,好像第一次住客栈似的。 “错了,不止大聖。”笑话,薛之遥的运来客栈,可是全大陆连锁。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休息一下吧,时候尚早。”现在刚刚黄昏,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所以雪胧可要充分的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去逛庙会。 “你干什么去?”雪胧发现容恪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换了更加轻便的鞋子,腰上系了一把宝剑,显然是要出去。 “我去四周看一看。”容恪还有事情要办,暗卫营安静到现在,不可能不去街头,他跟勋一出去看看“一会去庙会,让你的两个护卫牢牢地跟着你,我不能陪你了。” “谁让你陪,快走吧,办事要紧。”雪胧挥着手,让容恪快点走。 容恪嗯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雪胧和衣躺在床上,太累了,只在伤口上抹了点药,就睡着了过去。 过了好像没多久,雪胧可能因为惦记着庙会,自己就醒了。 屋子黑乎乎的,雪胧摸索着,却在伸手可得的地方,摸到了火折子。 这房间只有容恪进来过,显然是容恪放在这里的,雪胧接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走到了烛台前,点燃了屋里的灯。 灯亮了没一会,就有人敲门“侯小姐,可要出去了?” “李大哥先等我片刻,我马上出去。” “是,小姐。”李景和韩叙就在门不远的地方站在,时刻关注着雪胧安全。 雪胧也不耽搁,换好了男装。男装是在京里的时候,玲玉给准备的,都是十分好的衣服,雪胧挑了挑,也就这件不显眼些。 聚散离合间【20】

有个成语叫惨绿少年,并不是说面色惨绿的少年,而是身体匀称,穿绿衣服的少年,雪胧穿着的真是一件淡绿色的长衫,加上她是个女子,比一般男子要矮上许多,肩膀和腰也窄,完全就是个十四五的少年人打扮。 李景和韩叙都是身高八尺的男子,跟在雪胧后面,真的有种不协调的感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二人来的时候,薛之遥明确申令说一步不离的跟在雪胧的身后。 今日是荔城的一位本土土地神的诞辰,所以才会办了庙会,热闹的祭神过后,是热闹的表演还有十分丰富的集市。 现在离祭神开始还有一点时间,雪胧打算先吃过饭以后,再去看热闹。 三人走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摊子前。要了五个热馒头,三碗牛肉汤,热馒头夹着卤牛肉吃。 正吃着,摊前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好像被前面什么给堵住了,所以聚集在这里来,然后从聚集的人群中,主动让出一条缝隙来,先是走出来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侍卫坐到桌子前,指了指雪胧的桌子上的饭菜“照样来一份。” 店家是一老一少父子二人,父亲负责烧制,而儿子负责上菜,不一会就端出了五个热馒头,一碟卤牛肉,还有三碗牛肉汤。 刚才被堵住的人群也散了,李景韩叙两个人也放心的坐下吃起了饭。 雪胧却并没有再拿起筷子,而是有些警惕的望着四周,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果然,菜上来以后,那两个侍卫筷子都不动,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这时,从街的另一边,走出一个穿着劲装的男子从雪胧他们的背后走到里面的那张桌子上,坐在那两个侍卫中间。 “爷”两个侍卫立刻起来,给那个男子行礼。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筷子,雪胧看不见后面,只是又拿起了馒头,里面夹着厚厚的肉片,雪胧咬了一口,慢慢的嚼着。 “候…少爷,我们走吗?”李景和韩叙吃的差不多了,见雪胧也只吃手里的馒头了,就问她要不要走。 雪眬摇摇头“等一等。” “是”两个人耐心的等着。 雪胧的鼻尖上却冒了汗,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后脑勺上,有一道目光牢牢地盯着他。 “交过钱了没?”雪胧问李景。 李景点点头。 “那,我们快走。”雪胧腾地站了起来,赶紧往摊外跑去。 李景和韩叙没有反应过来,雪胧就大步跑了…跑了没一步,就被人摁住了肩膀,腾空抱着,拉到了后面。 二人迅速反应,拔出长刀,要与后面突然出招的人大战一场。 但此人速度极快,一只手抓着雪胧的肩膀,一只手抱着雪胧平坦的小腹,两个人迅速后退,两个侍卫,拔刀挡住了李景和韩叙砍过来的大刀。 “好俊的少年,长得跟本王的侄媳妇真像。”容以莲什么功夫,出神入化都不足以形容,他只用一只手控制住了雪胧,另一只手孟浪的抚上雪胧的面颊,那双桃花眼,炯炯有神。 “王爷说笑了,说笑了。”雪胧局促的躲在容以莲的手,然后在肩膀上擦着自己干净极了的小脸。 “本王出来的时候,刚洗的手。” “我出来的时候没洗脸,我这不是怕弄脏了王爷的手,给王爷擦干净。”雪胧被容以莲胳膊。磨到了肚子上的伤口,皱着眉,想要摆脱容以莲的钳制。 “你擦干净了,本王还不碰了呢。”容以莲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眼中不在大雾蒙蒙,而是带着光束。他认真的看着雪胧,她的发,她的皮肤,她的脸,她的眼鼻和唇,雪胧的嘴不画自朱,唇珠饱满,微微翘着。 “那王爷可放了我,我,我…嘶…”雪胧说着,容以莲的手又加重了分量,疼的雪胧直皱眉。 “怎么了?本王没用多大力气啊?”容以莲知道自己下手分量重,可是也不至于疼的雪胧额头满汗啊。雪胧这倒抽冷气的声音,吓得立刻松开了一些空隙。 “我,我肚子…” “啊,本王忘记你有孕了。”容以莲赶紧松开了雪胧,雪胧站直后,感觉捂着自己的肚子,她现在小腹平平,那里有一点有孕的样子。 “侯小姐…”李景和韩叙见容以莲松开了雪胧,立刻上前,把雪胧往身后边藏。 “二位壮士不用紧张,这位是本王的侄媳妇。”容以莲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两个人身手不凡,刚才击刀长起那一招,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卫,普通武士,绝对一半的力气都接不住。 “侯小姐,没事吗?”韩叙转过头问雪胧,雪胧摇摇头“没事。” 听雪胧这么说,二人才收起架势,慢慢的走到了雪胧的身后跟着。 “你,没事吗?”二人退开,容以莲才发现雪胧一直捂着肚子。 “我,我没事。”雪胧还是捂着肚子,她现在可以有孕四个多月,这么平,怎么可能,她方寸有些乱,这个样子怎么办。 “你一直捂着肚子,还说没事,对…是本王没控制好力道,忱痕,去叫大夫。” “是”站在右边的侍卫听令。 “不用,我没事。”大夫来了那还行,雪胧立刻摆手,却露出了自己平坦的肚子。 “怎么不用,忱痕,快去。” “我真的没事,你是不是聋”雪胧真的很讨厌一遍遍的解释,干脆大喊了一声。 “呵…”容以莲呵笑出声,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看见,雪胧宽大的袖子下面,露出了皓腕,那洁白的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不正是他送的那一对“声音这么大,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大事。”雪胧心下烦躁,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到这尊大佛了。 容以莲却全然不顾雪胧不悦的声音还有动作,几步走到了雪眬的身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听人来报,说恪儿进城,还带着个有孕的女子,本王还不信,真的是你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来看我恒弟。” “你弟弟不在荔城。” “我自然知道他不在荔城,我是去南方大营去看他的。” “你?要去南方大营?” “不然呢?” “你不是,有孕…”容以莲指着雪胧的肚子,有些呆愣看了许久“你,有孕了吗?” “不然呢?你的眼线不是说太子带着一个孕女进城的吗?” “那他们眼力不错,这都能看出你有孕。”容以莲指着雪胧比平川还要平的肚子。 “随便你了。”雪胧拍掉容以莲指着自己肚子的手,转身坐了下来,衣服堆砌下来,这样可以遮盖一二。 “我派人把你弟弟叫来荔城吧。” “为什么?”季恒最讨厌如此。 “有孕在身的母马都不能行伍,女人自然不行,这里离南方大营最起码还有三天的路,你不能去。”容以莲想到兵营中,一旦有母马有孕,就不能行伍,只能留在营地里。 “马是马,我是我,怎么能混为一谈,我这前面七八天的路都赶了过来。”雪胧双手一摊,镯子更往外露了。 “不行。”容以莲一口回绝。雪胧真的很适合这对镯子,上次因为手里没有个轻重,把她雪白的手腕都给握红了,这个补偿礼物,容以莲很满意自己送了出去。 “反正也用不着你反对。我走了,王爷您慢慢吃吧,这里的卤牛肉很地道。”雪胧拍了拍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准备走。 拍打灰尘的时候,有环佩相碰的声音,雪胧不胜其烦,她把手腕上的两个镯子都往前抓了抓,怎么都取不下来。 “这是什么?”容以莲自然看到雪胧的胳膊上还有另外一只镯子。而且还在他送的镯子里面。 “你还好意思问,你看你送的这个,根本就拿不下来,你看,你看看。”雪胧的手都快被她蹭破皮了,可是镯子就是拿不下来。 “你不喜欢这个镯子?”雪胧抬头,看着容以莲的那双桃花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大雾弥漫。 容以莲真的是个很神秘的男子,他英俊,可是他英俊的面貌,让人一点也感觉到美好,因为他的眼神,他的眼中,给人一种肃杀,冷寂的感觉,就好像大雾中,慢慢黑下来的天,压抑,找不到方向。 雪胧每次看到他的这个眼神,她就有种冲动伸手,伸出手去摸一摸这双本应桃花旺盛的眼睛,为什么会如此。 “我,我不是不喜欢,可是因为有这个镯子挡住,我里面的这个镯子,就拿不下来了,我,我有很多镯子,人家好心做了给我,我不能,不能不戴对不对?” “不对,这是天意,你的手腕上,只能戴我送的手镯,这个手镯…等我送你下一个镯子前,你不准拿下来,也不准弄坏了。”容以莲拉住雪眬的手,触碰着雪胧手腕上的那只蔷薇镂空镯子“你戴着,最好看了。” “那个…”雪胧从容以莲的手心,把自己的手腕给夺回来“皇,皇叔,这话,这话实在不是个皇叔,对侄媳妇讲的吧。” “你私自出京,就是个太子妃该做的吗?”容以莲反应倒是极快,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地位身份,他容以莲喜欢的东西,还没有因为身份这么一点小小的差异而得不到的。 这天下间,只要他容以莲想要的,他什么得不到。 容以莲要比容愉自由的多,他有雄兵百万,有大聖最富饶的地方,这天下,如果他愿意,换个主人又何妨。 容以莲眼中的雾气,好像被什么沾染,雾气后面,好像又弥漫血色,真是又危险又迷人,雪胧抬着手腕,想着能有多远,就赶紧走多远。 容以莲是疯子这件事情,全京城的人,每一个不知道的。 “你干什么去?”容以莲这次并没有抓住雪胧,他觉得雪胧现在就应该像个很娇贵的花瓶一样,不能碰。所以他就跟在雪胧身后。 “今日不是庙会吗?我要去看。” “不行,前面人太多,吉痕,去叫府兵来,封场。” “你有病是不是?封了场那里还有人表演?”雪胧歪着头,看着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挥挥手,就让人清场的容以莲。 “本王自然是身体有疾,但是这跟封场有什么关系,不封场也行,吉痕,去把谷鱼楼的二层给包了,那里是看祭神最好的位置。” “不准去。”雪胧又烦躁了起来“李景大哥,去谷鱼楼包一个靠窗的好位置就行。”说着,雪胧从兜里拿出一锭金子。 “让我的人去吧。”容以莲伸手,让吉痕去了。 “这样就行了,多谢皇叔,侄媳这就告退了。”雪胧作揖告退,却又被容以莲一把抓住“你去哪里?” “自然是去谷鱼楼,去看祭神。” “本王与你同去。” “王爷您公务繁忙,侄媳断没有打扰的道理,我自己去就行了。” “本王陪你”容以莲拉着雪胧的肩膀。 “我自己去”雪胧想要夺回自己的肩膀。 “本王陪你”再拉 “我自己去。”再夺 两个人僵持的精疲力尽,尤其是雪胧,累的肩膀跟掉了似的,看容以莲依然坚持“好吧,好吧。” “那就好了,走吧”说着,容以莲从袖中掏出那把巨沉的扇子,轻柔给雪胧扇了风,雪胧感觉冷风扑面,而容以莲早已经潇洒惬意的走在前面了。 谷鱼楼离吃饭的小摊已经不远了,二人一前一后,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 容以莲是这里的常客,谷鱼楼,自然是吃鱼的好地方。但是今日没人在这里吃鱼,都提前订好包间,来看下面热热闹闹的祭神。 “这么好的位置,居然没人订?”雪胧走进二楼的一个叫雨荷的包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窗户,现在全开着,走进一看,视野别提多宽阔了。 “只要本王喜欢。”容以莲平时就在这个包厢中用餐,对这个地方的视野,自然一清二楚。 “做藩王就是好,一方土地主,怎么都行。”雪胧这话是实话,做藩王,除了去别的地方,会被认为有威胁,但老老实实的待在封地上,还是十分的惬意的,看荔城,看容以莲就知道了。 荔城很是美丽,雪胧感觉自己在这里住十年八年都不会腻的。 “你喜欢荔城?”容以莲看雪眬望着窗外,半晌不语。 雪胧点点头“我喜欢,感觉在这里住上很长时间都不会烦腻。” “你喜欢,就留在这里好了。” 聚散离合间【21】

“好啊”雪胧满口答应,然后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容以莲与雪胧并肩站着,一起立在廊下。 “恩…等我不是太子妃的那一天?”雪胧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说笑呢。”容以莲不置可否,笑了笑走到了座位这里“吉痕,备些茶点。” “是”吉痕立刻下楼,去按照吩咐去准备。 “今天有什么热闹要看呢?” “荔城的土地爷,是个会吐火的神仙,今天应该是火龙吧,去年停办了一年,今年应该十分的热闹。” “为什么停办了?” “因为前年他们差一点没把荔城给烧了。”容以莲无奈的耸肩,前年的时候他并未在荔城,回来一看,荔城的主街全部黑乎乎的,细问才知道是这上面惹得祸,他本来是干脆把这些事情停办,可是民众写了个折子联名上请,这才算了,只是停办了一年。不过这次他们应该十分的小心谨慎了吧。 “这荔城的居民啊,也跟他的主子似的,喜欢胡作非为。” “侯小姐啊,辱骂当今圣上,可是要被杀头的。”容以莲跟容恪一个毛病。 雪胧摇着头,懒得理他,正好茶点端了上来,雪胧刚才吃了一整个馍馍,现在正撑得慌,喝杯茶助消化。 两个人都十分的沉默,雪胧低着头不怎么想说话,屋里很是安静呢。 “你…”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又不是鹦鹉,我们学什么舌,我先说。”容以莲显然没什么耐心“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太子呢?” “我们进城以后,就分头行动了。”雪胧如实回答。 “放下你一个人?” “不还有两个护卫大哥。”李景韩叙,还有容以莲的两个侍卫,都在门外候着。 “所以呢?”容以莲摇晃着手里的扇子,雪胧每次看到那把扇子都心痒痒的。可是之前拿过一次,就知道它的重量了,所以现在也只能眼馋了。 “容以莲,你的武艺很好嘛?”雪胧看容以莲耍的得心应手的,实在不像是武功不好的样子。 “还行。”容以莲中肯的回答。 “能拿的动这么沉的家伙,手劲一定了得。”雪胧也十分中肯的说。 “恩。”容以莲点头。 “那你跟外面的那两位护卫大哥比,谁的武艺高强?” “我”容以莲这可一点也不谦虚。 “别吹牛了。” “只要带兵打仗的将军,副将以上的你随便拉出来,都比那两个护卫队的功夫高。” “这怎么可能?” “因为连的功夫不同,那两位侍卫是护卫,就是以保护别人,快速找出敌人的弱点,一击中之。所以招数越快越多越好。而我练的功夫与之完全相反,我们是将领,自然要先好好地保护好自己,武装好自己的弱点,然后跟敌人硬碰硬。招式是越简单,幅度越小越好。跟他们比速度,比花样可能会落下风,可是耐力,抗击打的能力,还有力量,那两个护卫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如此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雪胧点点头,还确实如容以莲所说的这样。 “恩”容以莲继续摆弄他的那把扇子。 “那你把这个给我捏开。”雪胧递上一盘山核桃,不知是不是店家疏忽,只有一小部分都打开了口一剥就掉,更多的,全部都是一整个的,雪胧就算是用牙,也咬不开。 容以莲放下扇子,也乐意得雪眬指使,拿起三个山核桃一并放在手里,双手合紧,只听咔吧咔吧两声,容以莲伸开手掌,他的手心有些微红,像是被核桃咯的,但是里面的核桃,全部裂开了口,跟店家用核桃夹子夹出来的一模一样。 容以莲把捏开的核桃放在雪眬那边,然后一只手托腮,看着雪胧拨开软皮,然后一点点的吃的很过瘾,容以莲一声不响的又继续捏核桃,直到核桃全部被捏开。 “你要不要吃点?”雪胧剥下一个完整的核桃仁,放在容以莲的手掌中,容以莲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鞭炮锣鼓声震天响,外面本已经黑透了的天,一下子大亮起来。 “开始了。”容以莲站了起来,雪胧也跟在他身后,刚刚站到窗户下,就差点没有眼前的火浪给炙到。 之间刚才只有一个个摊位的街上,小摊主们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一瞬间,街上聚满了人,然后人们动作自发的整齐,火把被什么点亮,整个街上,都是火,好像一条火龙一样从南到北,从街头到街尾。 一些人自发的举着火把,加入队伍,人越来越多,远远地都敲打锣鼓的声音,一群身着红衣的年轻人,抬着一个不大的神龛,十分严肃的从街头走了过来。 就在走到街中间的位置的时候,有另外一拨人涌了过来,好像在抢神龛似的,那对青年就立刻防守似的,不停的动来动去,神龛里如果有东西的话,肯定会被晃得人仰马翻。 这样是十分搞笑的,锣鼓声也震天的响,看热闹的人也哈哈大笑,雪胧看着,眼珠被染成漂亮的火红色,嘴角带笑,看着下面热闹的一幕。 “不错吧。”容以莲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游行表演,他早已经不感兴趣了,但是没次看到这样绵延不绝的火光,他的心情,总是不怎么好的,比这冲天的火光,他见过无数次,那都是在战场上,这里的筵戏,虽然很是好看,但就好像小打小闹似的。 “恩,很漂亮。”雪胧喜欢的是这火光,温暖,离得如此远,都觉得很暖。还有危险决然。火光美丽的,让人有纵身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那样的话,这火光就好像你身上的霞色,可是火是那么的热,会吞噬一切的。 神龛会被抬着,从土地庙出发,走两条主街,最后再回到土地庙,那里会有人发放米糕,吃到米糕的人,会一年到头如米糕一样甜蜜,糕又有高的谐音,自然是有幸福又再高一步的好寓意。 “走吧,我们现在慢慢的走去土地庙,真好可以赶上发米糕。”人们已经抬着神龛走远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早早的去土地庙前等着,发米糕吃。 “米糕?好吃吗?”雪胧虽然如此问着,但还是紧紧的跟在容以莲身后,她十分的想去看热闹。 “自然是好吃的。走吧。”雪胧跟着容以莲下楼,一行人步行,去街头处,那间很大的土地庙。 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因为人们都跟在火把队伍后面,一起游街,好在大街两边,都点着火把照亮,这时节,荔城的黑夜亮的如同白昼。 “我第一次来荔城的时候,也你这个年纪。”容以莲看着十分期待的雪胧,慢慢的跟她说起了他的事情。 “你知道我几岁吗?这荔城,不是从你十五岁起,就是你的封地。” “二十岁,你不是才过完二十岁的生辰。” “好吧。” “这里确实从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是我的封地,可是我那时候很喜欢这里,这里离父皇和母妃都太远了,我不能经常看见他们。可是母妃后,父皇也不久驾崩了,这里就是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我给父皇奔丧,父皇丧事结束以后,我四处征战,从来没有到过荔城,直到,我的身体坏了,我才被允许回到封地养伤,我刚来的时候,马都骑死了三匹,回到这里,满城的火光,那么温暖,我一个人,走到土地庙前,庙祝给我了一块米糕,这是我这些年,吃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我以为你看到满城的火光会害怕呢?” “怕什么?” “你说呢?” “三哥他,还不敢。”寅贞帝正是容以莲的三哥。 “你放心吧,容恪也不敢。” “我自然是放心的。”容以莲信心满满。 “那米糕里面都有什么?是粽子一样的东西吗?” “你待会就知道了。”容以莲卖着关子。 容以莲越不说,雪胧越好奇,步子也快了起来。 不一会,一行人就走到了土地庙前,庙前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庙里的道人还有庙祝,以及几个小孩子,像是在排队等米糕发放。 容以莲带着雪胧走到小孩子的身后面“看来,我们是第一对到这里的大人呢。” “是啊,来的早,而且巧。” “来了。”李景喊了一声,众人回头,一时间,整条街都被照亮了,拿着火把,抬着神龛的人们都回来了。 鞭炮点起,响的震耳欲聋。 “发米糕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两个强壮的道人,从庙里合力端出来一个有三层半人高的蒸笼,还冒着热气,掀开盖子后,有好几个妇女帮助分发,还算是有次序,雪胧他们的身后,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小孩子拍着手,高高兴兴的跟在大人身后,等着米糕发下来,年轻人们把神龛抬着,领了米糕出来的人,总是摸一摸神龛,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要几个?”妇女很是粗壮有力,对排在最前的容以莲说。 容以莲答“我们六个人,请一人给我两个。” 话音刚落,妇人从蒸笼里,直接伸手拿出十二个米糕。 米糕并不大,大约也就雪胧的手那么长,三指宽,用苞米叶包成四四方方的样子,冒着热气,很热的样子,容以莲接了,交给身后的吉痕接着。 四个人走出领米糕的地方,容以莲停在神龛前,对雪胧说“摸摸看,然后再心底许个愿望。” “这有用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容以莲耐心的等着。 雪胧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许了个愿望,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已经被人摩擦油亮的神龛。 “走吧。”容以莲也伸手,摸了摸神龛,一行人走出了人群。 热闹还在继续,排队领米糕,领完米糕虔诚的许愿,许愿后,摸一摸神龛,每一个人都这么做了。 容以莲从吉痕手里接过两个米糕,递给雪胧一个“许了个什么愿望?” “许了愿望自然等实现了才能说出来,嘶嘶,好烫…”雪胧被比火还热的米糕烫了手。 火辣辣的触觉,从她的手掌处传出,她皱着眉,很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烫的。”容以莲把米糕又交给吉痕,抓住了雪胧的手。 雪胧的手,温热柔软,翻过掌心上,被烫的红了一片,尤其是指腹上,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起了几个小水包。 “烫起泡了,忱痕去拿烫伤膏来。” “是”忱痕立刻跑着去最近的药材铺子那药。 “哪里有这么娇气,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现在已经是三月快中旬的时候,可是容以莲的手。冷的就好像冰块一样,他拉着雪眬的手,雪胧都觉得用他的手冰敷被烫的地方刚刚好。 “没什么。”容以莲收回自己的手,却忘了雪胧的手还放在上面,一下子甩动,疼的雪胧直呲牙。 “哎呀”雪胧疼的轻喊出声。 “你怎么样?”容以莲又伸出手,抓住雪胧的手查看。 “我没事,倒是你,手怎么这么冷?”雪胧抓住了容以莲的手,这样他就没有办法轻易抽回去了。 “我受伤以后,手脚身上就没有热过,但是讽刺的是,我觉得很热,胸闷总是出汗。”容以莲受过一次很重的伤,几乎不治,慢慢将养好了以后,大夫也判断,他将不久寿与人间,对此容以莲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自古这将军,跟美人似的,那个容许见白头了,所以他格外看的开。 “你什么时候回京?”雪胧记得容以莲每年都会回京住一段时间。 “怎么了?” “这次你跟我回去吧,我回京城的时候,会绕路去一趟我二哥那里,让他给你看看。” “哎?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容以莲不懂雪胧的脑回路。 “我二哥的医术,虽然是跟母亲学的,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一定会医好你的。”笑话,如此英俊的男子,怎么可能冷冰冰的没有温度。雪胧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跟她说容以莲的伤,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没头没脑的,现在是你的手最重要吧。”容以莲觉得雪胧有点傻呼呼的。 “就当我们季家还你那个人情。”雪胧觉得自己,一定要把容以莲拉到二哥或者母亲那里。 聚散离合间【22】

“你不要总觉得你欠我什么,不用的。”容以莲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月河密宗,有治疗好他的伤势的把握,可是他不愿意在多活着了。活着,是三哥的眼中钉,在活着,也是容恪的肉中刺,何必这么碍眼的活着。 “不为报恩,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毫不挣扎的死了。太憋屈了,不像你。”雪胧的手又被容以莲拉起来,借着不远处亮天的火光,容以莲再给雪胧手上的伤上药。 雪胧想要蜷起拳头躲避,可奈何容以莲的力气太大,只能任他给自己包扎好伤口。 容以莲只语未发,他只是低着头,给雪胧上药包扎。 “没想到,你包扎的手艺那么好。”雪胧觉得尴尬,只得说些别的。反正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去做。 “我这镇南将军的名号,也不是凭我是亲王才得到的。”容以莲觉得雪胧这个称赞简直没头没脑。 包扎好了以后,雪胧伸手,从吉痕手里又拿过一块米糕,刚才虽然被烫到了,但是米糕的那个香味,雪胧还是闻到了。 “小心些。”容以莲收拾好药膏,递给李景,让时时他提醒雪胧上药。 “这样隔着,一点都不的热呢。”雪胧挥着自己的手。 “又没人给你抢,冷了在吃。” “冷了就不好吃了。”说着,雪胧剥开了一块米糕。 一整块米糕,米粒颗颗分明,绵绵的粘在一起。最上面,是两块切平了放在上面的栗子。 雪胧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香。”有栗子和米的清香。 “尝尝看。”容以莲也拨开了一个,他先咬了一口,满口香甜。雪胧也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嘴软糯弹牙,不是特别甜,但是却足够让人满足。雪胧只吃了一口,就觉得心中的阴霾尽消。 米糕除了糯米,一个一分为二的栗子和糖外,什么都没有,但味道一点都不单一,还有些,嫩苞米的香味,可能是被苞米叶包裹的缘故。 “真好吃。觉得心情都好了。”雪胧又咬了一口,这一路的奔波,全在这一口中,全部的消失。 吃了米糕,雪胧心情不错,又在夜市逛了许久,但实在是一路太过劳累,慢慢的困了,等她马上撑不下来的时候,容以莲停下了脚步“到了。” 雪胧跌跌撞撞,抬起头看见是自己投宿的那个客栈。 “休息吧。”容以莲让雪胧回去。 “今日谢你了。” “谢什么?”容以莲饶有兴趣的看着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差点雪胧,这样的雪胧,就好像一个就差在怀里打滚的小猫一样可爱。 “我在这荔城人生地不熟的,得荔城城主亲自伴游,小女子甚是荣幸。” “举手之劳。”容以莲挥挥手。 “我很喜欢这里。”雪胧环顾四周,荔城要比聖都,更让她喜欢。 “喜欢就留下呗。” “我不是说了,等我不是太子妃了以后,一定要在来荔城住一段时间。” “等你不是太子妃以后,你就是皇后娘娘了。哎,我这荔城太小,不适合那么大的人物来。” “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后娘娘。”雪胧摇头,皇后?她才不要。 “但愿吧。你们明日什么时候走?” “这我真不知道,出发的时间都是容恪定,他现在应该不在,要去问问他?我就不信你找不到他。” “本王还真是找不到他,他的暗卫,这大聖,有几个是其的对手。” “也是,我先上去了,太困了。”雪胧垂下肩膀,累的太厉害了。 “去睡吧。”容以莲伸出手,他像是一愣,然后大胆的彻底伸了出来,放在雪胧的头顶,轻轻的揉了几下她的头发。 “别碰我头发,你手干不干净?”雪胧嫌恶的拍开,他刚从刚吃过米糕,这都抹到她头发上,明天蚂蚁还不吃了她。 “干净,很干净,在你身上擦几百回了。” “讨厌”雪胧转身准备上楼。 “雪,雪胧…” “恩?”雪胧回头。 “我刚才,再跟你开玩笑。” “什么玩笑?” “荔城,只要你想来,这大门我永远给你开着,我这里没什么宵禁,你半夜来,也不怕。” “我…” “走了。”容以莲挥手,转身极快的离开了。 “开什么玩笑,不设宵禁,也不怕治你罪。”雪胧耸耸肩,面上依旧如常,可是她内心的汹涌,也就她自己一人知道。 回到房间,让小二打了水,洗了个热水澡,手上,腹上都换了药,整理好明天要穿的衣物,夜也已经很深了,雪胧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彼时容恪依然没有回来,雪胧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也不想知道。只是一觉好梦,到了第二天早上。 雪胧是自己醒来了的,可是一睁开眼睛,屋里还有些暗,推窗一看,天边还泛着青蓝,天还没有亮透。 在僵硬的小腿还有膝盖上,抹上药膏,感觉腿上的肌肉在慢慢的恢复,雪胧这才洗漱更衣,推门出去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雪胧站在门口,就看见在另一边房间的容恪,也起了床,他的脸色很疲倦,穿着昨日的骑装,低着头。 “早”雪胧跟在他身后下楼,打了个招呼。 “恩。” “昨晚回来的很晚啊。” “恩,有点事。” “什么时候出发?” “用过早餐后,你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了。”简单的交谈后,吃过清淡的早点,雪胧提身上马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一样。 “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天再走?出了荔城,一直到庸关才有城镇,所以我们要在野外过至少三天。” 雪胧摇头“我不想乱了你的打算,走吧。”雪胧强打起精神,拉紧缰绳。 容恪见雪胧的脸色还算是不错,也就没再多说,一行人在城门刚开的时候,第一队出了城。 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雪胧突然噗笑出声,昨天容以莲还说,他这荔城绝对不搞宵禁那一套,这不才刚刚开城门。 “笑什么?”容恪就一直跟在雪胧的身边。 雪胧摇摇头“没事” “走吧”雪胧拉紧缰绳,最先奔出城门。 在城门外简单的准备了一下行囊,一行人准备继续策马奔南方大营时,突然在身后听到一阵离着十分近的马蹄声,容恪回头“容恪,等等,等等。” “小叔叔?”容恪刚回头,就看到容以莲的黑羽,黑羽上,那个一身淡蓝色骑装的男子,不正就容以莲。 “可是去大营?” “小叔叔在城中?”雪胧见容恪的反应力简直飞快,那一脸无辜,简直是教科书级别。 “我这不正要回大营,巧了就这么遇上了,你来的如此快?”容以莲的表演力度,也是十分的好。 “本殿嫌礼队跟着太碍事,就先行一步了。”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大营吧,前些日子下大雨,原本去大营的路被冲垮了,要绕路才行。” “幸好有叔叔在,既然叔叔坚持,那便一起吧。”容恪自知没有办法拒绝,而且还需要容以莲引路,只等答应下来。 容以莲勾唇一笑,美若莲开,他正欲得意的跟雪胧对视,却发现整个队伍里,只有骑马立在容恪身后的,一个堆帽遮脸的女子,而且此女子腹部隆起的很…… “这是…”容以莲吃惊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这是什么情况?一夜之间肚子就能涨那么大吗? “皇叔。”雪胧掀开堆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胡,胡闹,这不是太子妃吗?”说实话,容以莲真的被吓到了,雪胧这肚子,实在是大到意料之外。 “皇叔,你也知道,雪胧的弟弟,在您军中,她这次跟我来,就是为了来看其弟的,我们已经到这里了,请皇叔网开一面…” “她,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了?”容以莲问的声音不大,完全以为自己在梦里一般。 “皇叔,我已经有孕快五个月了。” “那也不对啊,你昨天…” “皇叔,我们快些启程吧,今日要在野外用饭,由侄媳亲自动手呢。”雪胧得体的笑着。但是打着你再敢说下去,就杀了你呀的手势。 “是皇叔年纪大了,记混了。走。走啊,还愣着做什么。”说着,容以莲拉了拉缰绳,夹紧马肚,第一个出发,容恪紧跟在后面,雪胧也跟在后面,一路上,速度都不慢,但是在算不上快,容以莲的骑术甚佳,在容恪身侧,一点不比他弱,只是时不时会慢下速度来,来与雪胧并肩一会,查看她如何了。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啊。你不要命了。”一到这样的时候,雪胧总是调转马头,去一边。而容以莲则是完全不顾安全不安全,贴过来。 “我看不要命的是你,你这肚子怎么回事?都这么大了?昨天怎么回事?你这么大了骑马没问题吗?” “哎,你一个男人家的,问这个不觉得臊得慌吗?” “不觉得,快告诉我,我快好奇死了。”容以莲居然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肚子,跟,跟杂耍似的,忽大忽小,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雪胧低着头,可是低下头,就没有办法看路,所以很是拿捏的慌。 “皇叔有什么好笑的呢?”容恪也注意到了容以莲一直想要靠近雪胧,而雪胧则一直躲避着,难道两个人有什么事情? “只是再问太子妃一会要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容以莲无所谓的撩了撩脖颈间的碎发,露出恨不得让人咬一口的美颈。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雪胧看了都觉得动作迟缓。真是个美男子。 “皇叔可是饿了?”现在早已经过了午时,因为要在野外过夜,容恪的打算,是越能往前赶一赶越好。 “我倒是不怕饿,只怕饿了我这侄媳妇。”容以莲看到了雪胧的迟缓,他自然深知是自己的魅力,才让雪胧如此的,自然更加的得意。 雪胧咬牙切齿,这容以莲,怎么什么事情都扯上自己。 “雪胧,你饿了吗?”雪胧想要摇头,可是肚子早就咕噜噜的叫了,早知道容恪的打算,是最好一日吃两餐,刚才在城里的时候,就多吃一些了。 “扎营,升火。今夜就在这里休息了”容恪也疲累不堪,正好途径一条小溪,溪边是宽敞的河水冲积的平地,在这里扎营是最佳的选择。 昨夜天都要亮了,容恪才回来,这荔城真如父皇所说,一点都不如它表面上看见的那般平静。 “这么早就扎营吗?”雪胧看天色,现在也就刚刚黄昏。 “休息一下吧。”容恪抬眼,雪胧看清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有黑眼圈,也就没再说什么。 侍卫们各司其职,立刻扎起了营帐,支起了火,把带来的食材都摆在雪胧的面前,篝火上系着一口大锅,里面烧着热水,用来褪侍卫们打猎打来的野鸡的毛。 两只野鸡洗的白白净净的放在雪胧手下,雪胧让侍卫们就近剥下几颗大树的一部分树皮,用来做碟子。放上切好的之前准备好的卤牛肉,馒头切片,大锅不倒油,煎的两面焦香,热热的锅中里倒上油,没有葱姜,不过正好现在是春日,野菜最多,雪胧切好路边采来的野蒜,切好倒进油里,翻炒几下,倒进切好的鸡块,炒制到没有鸡皮包裹的鸡肉泛焦,然后倒进去半锅溪水。 溪水是活水,清澈可以见底,用来做饭最好了。 鸡汤炖的咕嘟咕嘟作响,雪胧一刻也不闲着,把几个番薯甜薯包了新泥丢进火力,洗过手后,打开锅盖,本来斜斜靠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容以莲立刻坐了起来,味道香味坐起来的还有又困又饿的容恪。 一锅鸡汤,就做好了。 雪胧丢进去一把路边摘来的枸杞,一点点盐。 让一个侍卫把锅小心的往外摆,锅底下只有一点点火煨着。番薯甜薯也烤的差不多了。雪胧用树枝夹起来,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轻轻的敲开一个缝隙,让里面的热度赶紧散热出来,好让人食用。 侍卫带了碗筷,雪胧一碗碗的盛好,知道这些侍卫肯定不会跟容恪他们一桌的,所以雪胧另摆了一片,用树墩垫着,一顿即是午饭的晚饭就做好了。 聚散离合间【23】

两只野鸡,切成中等大小的块,又轻又不会摔坏的木碗,叠在一起,也不会占地方。因为没有勺子,雪胧拿着一个木碗,用两颗钉子,钉在一根树枝上,满满的舀一碗。 野鸡总是跑动,所以肥腻的地方不多,只在表面漂浮薄薄的一层,反而为鸡汤增添风味。 馍片,鸡汤,卤牛肉,雪胧都摆好后,扶着有些僵硬的后腰说“吃饭了。” 众人做好落座后,开始吃饭。 雪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火边实在是太热了。 “吃吧。”雪胧发现容恪和容以莲都在等她动筷子“没毒。” 她端起了碗,先是喝了一口热热的鸡汤,黄昏过后,山间开始起雾,喝了一口放了祛湿宜气的枸杞的鸡汤。咸淡正好。 然后夹了一筷子切的厚厚的卤牛肉放在馍片上,夹着吃。 容恪很喜欢雪胧熬得鸡汤,跟在京里喝的很不一样。 “鸡汤如此爽口,真的很不一般。”容以莲喝一口就尝出雪胧的手艺和用心了。平常喝的鸡汤,恨不得要熬它个一天一夜,鸡肉鸡骨头什么都酥烂的不行了,汤喝的自然回头黏黏的口感。 “这也是鸡的缘故,这野鸡肉并不肥,而且还赶时间吃饭。自然不能跟家里熬鸡汤似的,小火煨到就剩下精华。这鸡啊,我先炒制,把鸡里面肉油还有余血都炒出来,用冷水过一遍在倒进去新的水煮,这样鸡皮是脆的,肉更有嚼劲,肉汤也清爽一点都不油腻。但味道还是鸡汤的香味。”雪胧很喜欢如此做饭,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就地取材,就地食用。 一顿饭吃的身上热乎乎的,也就不怕雾气下来后,身体会进潮气。 吃过饭,雪胧收拾碗筷,侍卫们在搭帐篷,容以莲也在一边帮忙,他常年行军在外,搭帐篷就数他最在行。而容恪则靠着大树一点都没有精神。 “真是游手好闲。”容以莲帮忙搭好最后一个帐篷,看着容恪,蹲在了正在洗碗的雪胧身边,替她整理洗好的碗。 “你干什么?”雪胧赶紧想要站起来避嫌。 “不用跟见了鬼似的,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为什么会跟来?” “我要回大营啊,我可以主将。”容以莲说的理所应当。 “那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你也没问啊。” “你…” “小妮子,你是说不过我的。”容以莲掬起一手心水,泼到雪胧的脸上。 “别闹了,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得了风寒。”雪胧收拾好洗干净的碗,端着准备走,临走时,用木碗掬起一大碗水,一边跑,一边往容以莲的脸上,用力的泼了过去。 容以莲不查,被雪胧泼了个兜脸,可雪胧却十分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走了。 “皇叔跟你说什么?”雪胧放好碗筷,走到容恪身边,要他去帐篷里休息。 “没什么,就开了两句玩笑,帐篷搭好了,进去休息吧。”雪胧十分冷静的回答。 “可帐篷就那么几个,一个里面只可以睡两个人。”容恪看着刚刚够数的帐篷“皇叔的那个里面就他一个,我去跟他挤一挤吧。” “不用了,不是还能睡两个吗?”雪胧可能是在哥哥弟弟堆里长大的,所以男女之防并不怎么厉害。她收拾好自己,走进了一个帐篷。 “给你”雪胧正想进帐篷,就被容以莲叫住,然后兜脸丢给她一床褥子。 “不用了,皇叔,我这里已经有一个了。”侍卫带的褥子都是一人一个,正好的。 “你肚子那个样子,地上那么硬,一个褥子还不把你咯坏了。”容以莲说完,转身就进到自己的帐篷里。 “他好心给你你就铺着吧。”容恪也觉得雪胧铺一个褥子不行,他又不是没有躺过雪眬的床,躺进去半个身子都软的塌下去了。 “恪啊,你把你的褥子也给她。”容以莲从帐篷里冒出头,与容恪正好对视,他的目光是如此让人畏惧,就连容恪也是。 “啊,,是,皇叔。”容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口答应。 得到满意答复,容以莲又把脑袋伸回去了。 “怎么了?”容恪弯腰进来,雪胧正把容以莲送她的褥子铺好。 “给”容恪掀开一旁的褥子,递给雪胧“铺上吧。会软和些。”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雪胧觉得两床就够了。 “铺上吧。”容恪递给雪胧,就和衣躺下来,地上并没有任何垫子,只有一层薄薄的布,好在地上侍卫们已经扫干净了,除了硬一些,并没什么咯人的石头子。 雪胧只能铺好,枕上自己的包袱,地上铺了三层褥子,自然很软。 容恪不一会就睡着了,他睡着以后十分的安静,而雪胧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且还有些口渴,帐篷是个立着的三角形,各处的空间都很有限,雪胧小心翼翼的起来去倒水喝。 拿了马上的水囊,却发现是空的。 雪胧只能提着水囊,走到溪水边,去灌入新鲜的溪水。 灌入了不少,雪胧提起水囊,正准备喝一口。 “你这个样子,就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吗?”容以莲一直坐在溪水边的树边,突然开口,吓得雪胧差点一头栽进溪水里去。 “什,什么?”雪胧回头,发现了容以莲“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是吧,你刚才突然出现,我还没怪你吓到我呢。” “那你既然看见我,怎么不出声。” “我这不出声了。” “你是想吵架是不是?” “吵架你也吵不过我。” “你还很骄傲对不对?” “我怎么不骄傲,我不仅吵架吵得过你,打架也比你厉害,骑马也比你厉害,吃的也比你吃得多。” “跟一个女子争长短很有意思吗?” “我反正没见过那个女子跟你似得,肚子这么大了,还乱跑。” “过段日子我的肚子还会更大,这个你就比不了了吧。” “好了,别吵了,晚饭吃得多有力气是吧。” “我晚饭本来就吃得很多。”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争执。 “好了,不要再吵了。”容以莲本来也不是想跟雪胧争执才给她搭话的。 “是你先找的麻烦。”雪胧翻着白眼,却难得没有再多说什么提着水囊,坐到离容以莲不远的地方。 “坐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容以莲看着坐在离自己一臂远的雪胧,抬着头对她说。 “我爱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雪胧晃晃头,又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 “你不怕拉肚子吗?” “没事,我肠胃很好。而且这水很新鲜,你要不喝一点?”说完,雪胧递过水囊。 容以莲摇头“不用了,我在喝酒。” “喝水多好啊。”雪胧拧紧水囊。 “你的肚子,到底怎么回事?昨天还很平。” “平不平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抱过。”容以莲说完,坏笑着喝了一口酒。 “你正经点。”雪胧拿小石子砸他。 “我说的是实话。”容以莲耸耸肩。 “我本来就有孕四个月了,肚子就应该这么大。”雪胧不准备多解释。 “那也不能一夜之间大这么多啊。” “你生过孩子吗?没生过就不要多说。” “那你这样长途奔波没事吗?” “我没事,我从小就骑马,马术很好。” “这倒是能看得出来。”今天一天,雪胧的马术确实很是少有的优秀。 “原来你也会夸奖人。”雪胧难得听容以莲说了一句好听的点的话。 “但是照比本王,实在是差远了,要是在本王的兵营里,你这样的骑兵,本王一匹马都不会交给你的。” “你还想吵架是不是?就不能好好说话。”雪胧提起了自己手里的水囊,作势要打。 “好了好了。那水囊丢过来,估计得砸晕我。”容以莲感觉安抚雪胧。 “以前没觉得,你嘴怎么这么欠。” “因为我不喜欢跟我不放在你心上的人多说一句话。” “我也是这个样子,我娘总说我如果不把这人放在心上,这个人死在我脚边,我都怪他弄脏我的鞋子。” “我娘也说过这样的话。”容以莲突然笑了起来,恍然间,他好像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所以这么说,你是把我放心上了?”雪胧呵呵一笑,实在不知道容以莲看上自己什么了。 “并没有,只是纯粹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不喜欢你跟你别人不一样。” “我怎么跟别人不一样了。” “你见过那个太子妃,有孕在身还奔波千里。” “我是去见我弟弟的。” “而且你一点也不把容恪放在心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把容恪放心上?” “你根本不喜欢他,他在你眼里,估计连根葱都不是。” “我看不上他,他还给他生孩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如此对自己夫君的人。” “你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如此对自己侄媳妇说话的人。” “我们差不了几岁,何必摆什么架子。” “我爷爷弟弟家的曾孙,比恒弟还大两岁,不照样叫叔叔。” “可是我喜欢那样。”容以莲一转脸,一幅我看你有什么办法的样子。 “好吧,你爱喜欢不喜欢。”雪胧耸耸肩。 “我呢?你可把我放心上?” “你这话实在是太怪异了。”雪胧一幅很恶心的样子。 “那有什么,我是问你觉得我如何?” “你很不错。相貌英俊,如果大聖有个什么十大美男的话,你肯定是榜首。” “那是自然”容以莲还是对自己的容貌有一定的了解的。 雪胧如果听别人如此说,肯定觉得这人自恋的不行,可是这人偏偏是容以莲,他确实是自然如此的。 “还有呢?”容以莲问雪胧。 “你很自由,应该是率性。你跟五王爷的那种胡作非为不同,五王爷是典型的装傻充楞,而你是真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王公贵族要自由率性的多。” “这点我承认。这对绝对是我。”容以莲以为雪胧会说什么损他的话,可是她并没有,而是非常认真的在说他的好处。 “你给我一种,这天下不是小爷得不到,而是小爷根本不想要的感觉。” “这么说是没错了,但是这话要是被三哥听到了,我到时候为了保命,不想要这天下,也要反了。” “这不就我们两个在说么。” “好吧,还有呢?” “还有?”雪胧看容以莲一脸陶醉,仿佛没人这么夸过他。 “我不能就这两个优点吧。” “我们什么时候在说你的优点?” “既然再聊了,那就再说一些。” “重诺。”雪胧想了想,说了这两个字。 “你很重诺。”雪胧又肯定的说了一遍。 “你知道什么,就这么说。”容以莲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不是吗?我弟弟的事情,你就很重承诺的完成了。” “那只是举手之劳。”容以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那双本来比天上星星还亮的眼睛,又雾气蒙蒙了。 “也是因为什么诺言,才让你,不愿意反击吧。”雪胧才不管什么雾不雾的,直言对容以莲说。 “你懂什么?”容以莲准备站起来离开,戳中心事,怎么能不离开,可是他脚下无力,怎么也不想离开。 “我或许什么都不懂,不是你就否认就完了呗,干嘛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没有生气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 “跟你讲不清。” “没有关系的,信守承诺,没什么的。是好事。”雪胧说着,突然有点心疼容以莲。 “不用你安慰。”容以莲别过头去,但是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既然知道了你一个秘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雪胧觉得这个话题真是沉重,换一个好了。 “什么?” “你想不想听?” “你说说看。” “就说你想不想听吧。” “我…” “想听?还是不想听?” “想听。” “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吧。”说着,雪胧双手环在腹上。 “哎,你干什么?喂,你没事吗?”容以莲瞪大眼睛,看着雪胧一下子就摁扁了她自己圆润的肚子。 “哎呀,我好疼啊,好疼”雪胧浮夸的喊了两句。 “呀,呀,你没事吗?”容以莲站了起来,赶紧靠近雪胧,查看被她捏扁了肚子。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又没有怀孕。” 聚散离合间【24】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以莲看完雪胧做的一切,然后坐到了雪胧的身边“你是假孕争宠吗?”容以莲一幅我看错你了的样子。 “我没有身孕太子也知道。”雪胧哈哈一笑,觉得容以莲的表现特别的搞笑。 “那?” “这又是另外一个秘密,你需要用一个秘密换,才能知道下一个。” “这又不是做生意,你卖我买的。” “那好吧。”雪胧抿抿嘴,然后整理好了肚子,站了起来,准备去休息。 “秘密,秘密是吧。” “是。” “我其实,我还真没什么秘密,你说吧,怎么你猜愿意继续说下去。” “那你跟我一起去见我二哥,让他给你治治。” “这个真没需要,我没救了。” “有没有救,是我二哥说的算的。不然还有我母亲。” “你真的要坚持?” “对” “那好,就这么成交吧。”说完,容以莲换了根更舒适的坐姿,这是典型听故事的意思。 “太子前段时间刚刚纳了一位夫人你知道吧。” “不知道。”容以莲摇头,他秋季征兵结束后,就离开了京城,他走时并没有听说太子纳什么夫人小姐的。 “那个女子,她是容恪最爱的女子。四年前他去云南的时候,被伏击,重伤被这位女子所救。两个人从那个时候就有了感情,太子伤好以后,着急去云南,就允诺那女子,会派人来接她。太子回去后,云南就战乱,女子不得不离开,北上去聖都找太子,走了整整三年,最后在我们从榀元宫会东宫的路上,遇见了太子。几乎奄奄一息,我娘跟她亲自治疗,她虚耗过度,如果时时用药吊着,可活十年。可就是不能有孕。有孕的话,就跟装米的布袋一样,不管布袋里有多少米,都没有办法装着了。” “那女子能不能有孕跟你有什么关系?”容以莲这是第一次听说容恪还有喜欢的人。 “可现在那个女子有孕了,现在正好四个月。” “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本来生不下来,因为那女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可是我娘用了猛药,孩子一旦生下,母亲就会死去。” “你继续说。”容以莲看雪胧有些动容。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没有娘,没有娘就算了,也不能没有身份,我算是帮她的忙吧,让她的孩子,以我的孩子的名义出生,太子的嫡长子,这个名号,就算是这个孩子,以后没有娘,也一定是响当当的。” “所以你就愿意帮忙?”容以莲单手托着下巴。 “不然呢?人家都要死了,拜托我自然要答应了。” “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吗?你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才不会给容恪生孩子,当然了,这又是另外一个秘密,你要换吗?” “算了”容以莲撇撇嘴,他今日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那好吧,我要去休息了,明日还要赶一天的路。” “等一下。”容以莲叫住了雪胧,然后他先站了起来“跟我过来。” 雪胧依言跟着他过去。 走着走到容恪的帐篷前,然后他弯腰进去了。不一会抱着雪胧铺好的三床褥子还有雪胧的包袱出来了“去我的帐篷里睡吧。” “那你睡在那里?” 容以莲指了指身后容恪的帐篷。 “那好吧。”雪胧并不推迟,接过褥子,弯腰进了不远的容以莲的帐篷。铺好床后,雪胧躺在上面,就有些困了。 一夜好眠。容恪也是如此,虽然躺在硬邦邦的地方,但是昨天实在是太疲累,他也需要休息,他一直在野外奔波,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天蒙蒙亮,容恪慢慢的睁开眼睛。 身上被什么重物压着。胳膊处,好像是一个人的头。 容恪知道雪胧就睡在他的身边,可是雪胧的睡姿总是很雅致,没有这般七横八竖的。 他低头一看,只看到了一头黑发,接着闻到一股酒味。 “小,小叔叔?”容恪拉开一个缝,看清了压着他的人的模样,可不就是他的小叔叔容以莲。 “恩,恩。”容以莲答应了两声,然后又蜷的更厉害了。 容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容以莲从自己身上摘下去,然后走出帐篷,刚出帐篷,就看见雪胧从容以莲的帐篷中出来,她并没有看见容恪。 换好一身换洗的衣服,雪胧提着水桶走到小溪边,洗了洗脸,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灌了半桶溪水。 篝火一夜没灭,只需要放上一些木材,扇扇风就很快的旺盛起来。 雪胧开始做饭,昨夜剩下的鸡汤,倒上水和淘洗干净的米,熬粥。 熬粥的时候,切好路边摘下的野菜,切碎和面粉一起和的稀稀的,加上几个野鸡蛋。 粥熬好后,盛到桶里,上面盖上布保温,锅子里倒油,煎制面糊还有馒头,在切两盘卤牛肉。 雪胧早就买好要在野外过夜时的食材,米面油盐这些都是基本的,还有大包卤味。 这时吃正好。 煎制面糊饼的时候,不断有侍卫们起床,看见太子妃在专心致志的做饭,而太子则坐在一边认真的看着太子妃,都不好意思打扰,又得上前请罪。 雪胧煎好最后一个面饼,放在树皮做的碟子上,满满的都冒着尖。 “都愣着干什么?汤在桶里,这里有饼和卤水,快点来吃。” “是,娘娘。”几人赶紧收拾好饭桌,雪胧得了点空闲,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的说“看够了吗?” 容恪也站了起来,走到雪眬身边,看她刚洗干净的脸上,有了两道乌黑,伸手想要擦去,雪胧却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你这里脏了。”容恪指着雪胧的脸颊。 “去吃饭吧,饼一会冷了不好吃了。”说着,雪胧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辛苦你了。”容恪看着直到他胸口的雪胧,突然心口涌来一阵心疼。 “没事,去把皇叔叫起来吧。” “对了,小叔叔怎么会在我帐篷里?” “我昨晚起来喝水,小叔叔给我换的,说我一个人睡方便一些。” “他不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啊。” “不然呢?去叫他起来吧,吃过饭我们快些走。”雪胧伸了伸胳膊腿,坐在了树桩前,上面已经摆好了三个人的饭菜。容恪拉着慢悠悠睡眼朦胧的容以莲走过来,坐下。 “早”容以莲睡眼朦胧的样子,真是无害又闪耀。 “早。”雪胧拿起筷子,开始吃自己的早饭,以前去南方大营的路,总是越快到达越好,容以莲总是选择日夜兼程,一般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到,如此有吃有喝的赶路还是第一次,所以容以莲甚是满意。 雪胧的手艺极佳,雪胧也说不清是跟谁学的,因为月河夫人做饭的手艺并不是很好。 吃过饭,一行人继续出发,出发前雪胧跟容恪商量说不必为了自己故意拉慢行程,容恪争执不过他,所以准备今天连夜赶路。 要想去南方大营,就要出一个关隘,叫做庸关。 这里是大聖南边最重要的关隘,有重兵把守,前面又有整个南方大营在,足以看出这个关隘对大聖的重要性。 出了庸关,就离大营不远了。 此时正逢黄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众人已经到达了疲累的巅峰。 好在已经不远了,所以容恪准备停下休息。 庸关里,是大聖最南边的城镇固关城,并不是很繁盛,只是一个边陲小镇,因为以前的庸关前,经常发生战乱,所以居民也没有多少,主要是为了接待南方大营的兵士们而设的。 平时兵士们训练驻守六天可以休息一天,只要在晚饭前归营即可。这里便是兵士们最爱来的地方。 自然,这里民风开化,大街上满是衣着暴露的女子,雪胧一个女子混在一群男子中出现在街头,倒也没显得多突兀。 吃过晚饭后,雪胧很累,并不想出去逛逛,就想早点爬床睡觉,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出发的话,应该不到午饭时间,就可以到达南方大营。 随行的人都是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雪胧被吵杂声吵醒,好像有人在争吵,又好像在打架。 雪胧顾不得梳好头发洗好脸,衣服穿戴整齐后就出来。 刚一走到楼梯,就看见太子身边的一个叫建山的侍卫,牢牢地按住一个穿着短揭的普通人,而另一边的壶寒还有惊涛两个侍卫正在跟一队大约四五个大汉在打斗。 这些大汉手里都有家伙,但显然只是平民,所以三个侍卫都有些碍手碍脚的不愿意下杀招。 “你醒啦?”容以莲立在另外一边的楼梯上。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做壁上观?还不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么三个大内高手,容恪暗卫营里的人,打不过那几个平民,别闹了。让他活动活动手脚吧,我歇歇。”容以莲并不打算插手,继续悠闲的站着。 “这怎么回事?” “那几个是偷马贼,这家是个黑店,专门趁着旅客住店的时候,联系偷马贼偷走旅客的马匹,屡禁不止。这不,刚才这几个人不知是来晚了还是怎么样,居然大白天的来偷马,就被这几个侍卫给发现了。” “大白天偷马?” “他们晚上偷了,也运不出去啊,不如趁着城门刚刚开的时候,偷了以后赶紧走。本来普通的马,就会被他们顺走了,可是就拿咱们三个人的马来说,那个是能随便让人碰的角色。”容恪也懒洋洋的从房间里出来,刚睡醒的样子,一点也不必容以莲睡眼朦胧的时候差。 雪胧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早饭怎么办?”雪胧还真有些饿了。 “收拾好了吗?我们出去吃。” “都收拾好了。”雪胧拍了拍系在自己肩膀上的包袱,包袱里是她这趟出来的全部家当。 “走吧。”容恪第一个下了楼,三个侍卫立刻一人一脚把那几个偷马贼踢出门外,干净利索,完全没有干脆的缩手缩脚,雪胧和容以莲都跟在其后。 出了庸关,满眼荒芜。 原本以为南地,因为多是温暖之地,但是关隘总是千篇一律,满目荒芜。 庸关有两处自然形成的天险,那就是两座矮小的小山丘。 山丘虽然不大,但是可以大大的挡住敌人的视线,而且可以增设埋伏,敌人一旦进入两座山丘中,一队士兵切断后来的士兵,城墙上的守卫,就可以在山丘和城墙的空隙前,全歼对手。 而其中一座最靠前的山丘上,远远地就可以看清上面插着的幡旗,旗上写着一个大字“季” 当年,雪胧的爷爷,就是从这里出关,和于老爷子一起,分两路去攻打梁国。 于老爷子攻打进梁国的都城,而季老将军为了驰援于老爷子,硬是把所有的梁国的援军都挡在梁国的第二大城市瀛城。最后战死沙场。 这关隘,是季老将军最后离开大聖的地方,所有朝廷就在此立下了季老将军的衣冠冢,这面写着季字的旗子,永远立在那里。 “要不要上去看看?”容以莲一路时常与雪胧说话,众人也习惯他时不时的靠近雪胧跟她说话。 “回来时吧,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那便依你”雪胧骑着马,跑过山丘,不时回头,看着那面有些破旧的旗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出了关,不过三十里,就是南方大营。整个南方大营就像是一块屏障一样,牢牢地保护着后方的庸关。 刚到大营的警备区,雪胧就见识到了南方大营的威严。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容以莲在前自然没人敢拦,雪胧也换了身干净衣服,戴好堆帽。 离大营越近,雪胧的心情越是复杂,马上要见到季恒了,雪胧兴奋的同时,还有些怕见到季恒。 “参见主帅”刚进营门,早早得到消息的副将们,早就再次等候。 容以莲从进了营门,就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威严了许多,眼睛中的雾气越来越多,更让人看不透了。 “通知全营,一个时辰后,点兵场集合。” “是,主帅。” “叫你们提前准备好的太子营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带这几位,去营帐休息。” “是。”直到雪胧坐在专门为太子准备的黄账中,雪胧才有种实际的感觉,自己,总算是到了南方大营。 聚散离合间【25】

“真是不巧,今日,你弟弟并不在营中。”雪胧刚刚坐稳,换了戎装的容以莲和容恪一起走了进来。 “他不在营中能去那里?”雪胧听后,立刻站了起来。 “不用太激动,他大前日奉命出发,随队去不远的谷仓去运粮草了,来去只需要两天的时间,装卸粮草需要一两天的时间,算起来,最迟明天一大早他就能回来。”容以莲一回来,就派人去问季恒在那里,知道了消息,就过来告诉雪胧,正巧在大帐门口,遇到了容恪。 “真是不巧。”雪胧刚才期待的目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没事的,皇叔已经派人前去接应了,快马加鞭没准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不用了,不用特别为了一个人打乱了你们的部署。”雪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依然很不高兴的耷拉着头,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她又坐回了刚才坐的地方,整个人就好像一朵败了的花朵似的。 “皇叔,我们出去商议事情吧,让雪胧休息一会。”两个人本来还有军务要商议,可是这样务必要耽误雪胧休息。容以莲看了一眼如此这般的雪胧,点点头“走吧,去我帐中。” 两个人出去,雪胧坐了一会,然后侧身上床,一路,总算是到了,雪胧靠边躺着,慢慢的睡着了。 身后是有三十多万人的大营,不远处就是教武场,但是雪眬睡得很熟。 一觉好眠,雪胧醒来的时候,天依然是亮,只是有些昏沉,应该是快要天黑了,好像没有睡多久,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压着,雪胧一动,有一只手,就伸向她的额头。好像试温度似的,摸了摸,然后放下。 雪胧错愕的转头,这什么情况?这一幕怎么如此的熟悉,容恪为什么躺在自己的身边。还给自己差体温。 只见容恪靠外侧身躺在雪眬的身侧,一只手就放在雪眬的胳膊上,越过他的肩膀,还可以放在床头的脸盆还有手巾等物,雪胧觉得嘴里苦苦的,好像喝过药似的,显然自己是生病了,可是她现在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啊。 雪胧慢慢的拿开容恪的手,自己坐了起来,身上依然是睡着前穿的衣服,她下床活动了下筋骨,走到一边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茶水已经冷了,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觉得口渴。 容恪住的皇账很是宽大,主要分为三部分,雪胧在的是右半部分,是睡房,睡房前挂了帘子,帘子外面还有一面大屏风隔着,平时休息了就把帘子放下来,不休息,就隔着屏风依然很是隐秘。 往外是主账,一把桐木的大椅子前,是宽长的案几,两侧位列这许多席位,应该是众将士商议事情的地方。 左边是书房,是处理机密军务的地方。雪胧想要出去走走,可是现在是女儿身,在军营里贸然出现不好。 雪胧只能回到刚才倒水茶几前,坐在那里的绣凳上,此刻军营里很安静,除了巡查的士兵的脚步声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雪胧单手拖着下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吃饭呢,她现在都饿了。 “唔——”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号声吹响,雪胧有些懵,她并不知道这声没完没了长的号声,是什么意思,她不喜欢这样茫然的感觉。 “唔——”又一声。这一声要比刚才那一声要短了一些,声音也尖锐了。 雪胧有些不安,军营中吹响号角,可不是什么好事。 “唔——”这一声比前面两声都短,吹完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容恪在听到第二声的时候动了动,有些不悦的用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去摸另一边的雪胧,结果摸了个空“哎,这号声,真是烦人。”容恪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跟正如不安的小鸟一样的雪胧眼对眼的看着彼此。 “容,容恪,这是怎么了?”雪胧有些懵,看着也出于懵懵的状态的容恪,容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然后皱了皱眉,记忆全部回到脑子里“谁让你起来的,你还在发烧。过来躺着。” “我没事了,这号声是怎么…我发烧了?” “是啊,昨天晚上突然烧了起来,你又不让叫军医,好在你有带治风寒的药,你快躺下。”容恪站了起来,鞋都顾不得穿,大步走到雪眬的身边。 弯下腰去,跟雪胧的视线平齐。 两个人不经意的眼对着眼,焦点都有些模糊,雪胧突然觉得脸颊好热,容恪靠的如此近,他脸上的毛孔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雪胧有些局促,想要低头,脸颊却被容恪的手抚上“还说好了,脸这么红,奇怪,你只是脸热,额头倒还好。” “都说我没事了。”说着,雪胧推了容恪一下。 “真没事吗?”容恪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跟雪胧的差不多。 “你给我吃的什么药?”雪胧对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怎么不记得有什么昨晚。 “就是你带的那个包裹里,那个紫红色的瓶子,你还跟我说一次一平勺,用热水化作一碗,给你喝了,你就睡着了。” 雪胧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自己包袱里确实有个紫红色的瓶子,那是管发烧风寒的。 “我怎么不记得我昨晚…昨晚?我睡了多久了?” “你从昨天我们从帐中出去就一直再睡,一直睡到现在,你应该记得我跟皇叔从这里出去吧。” “我记得啊,已经是第二天了吗?”雪胧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应该是刚刚下午的时候,这么说她睡了一夜外加半天。 “恩,已经第二天了。” “那我恒弟回来了吗?” “应该快了吧。”容恪觉得雪胧不是一般的跳脱,刚才还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烧时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就想到的季恒的身上。 “怎么还没回来,那刚才那阵号声是干什么的?”雪胧有些惊慌。 “那是起床号角,号吹三声,士兵就要去队长那里报到,迟到的话,就没有早饭吃。” “那你刚才急什么?”想到刚才容恪那不耐烦的样子,雪胧以为容恪在骗她。 “你说我急什么?”容恪并不记得自己急躁了。 雪胧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几天风餐露宿把她累的不轻,她的脑子都不够用,呼吸均匀后,雪胧慢慢的组织自己的思维。 雪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昨天睡着前,就觉得头疼,恍恍惚惚还以为做梦似的,跟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后继续很深很深的睡着了。口中还有苦涩的药味,看来那并不是在做梦。 而刚才容恪之所以急躁,是因为他…他的起床气。在京中的时候,容恪要么早早的就不在房间里,去上早朝了,要么就是睡到自然醒,但还是比雪胧醒得早,所以雪胧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起床的时候耍脾气。 想到这里,雪胧噗呲一笑。 “你干什么?神神叨叨的,是不是烧坏了?” “没事,我没事。”雪胧恢复过来后,立刻就好了。 “可你刚才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知道我是莫名其妙的笑。我饿了。”雪胧苦着脸,觉得很饿。 “好吧。”容恪不想跟雪胧争辩,毕竟她是个病人“我让人把饭送进来。” “恩”雪胧点点头,目送容恪出去。 雪胧先是洗了把脸,梳好头发。 然后左等右等不见送饭的人进来,于是走进床榻后面的隔间里,去换掉身上穿了一天的衣服。 隔间很密闭,所以雪胧也不怕有人突然进来。 快换好的时候,雪胧听到有人在喊“小人送饭来了。” “进来吧”雪胧觉得声音很是熟悉,于是穿好最后一件衣服,从隔间里出去一看究竟。 于是就看见一单衣小兵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恒弟呀。”那单衣小兵刚刚转过脸来,雪胧就看清了他的样貌,可不就是她的弟弟季恒。 雪胧心下惊痛,牢牢地盯着季恒。 季恒也是一震,手里的食盒都掉在了地上“雪,雪胧?” “臭小子,我是姐姐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押运粮草了?还有你怎么就是小人了?你是父亲的儿子,我们季家的好男儿,怎么就是小人了,恒儿啊,你可想死姐姐了。”雪胧几步走到季恒的身边。然后一把把他抓住,仔仔细细一个毛孔都不放过的看着。 “姐,姐姐…”季恒皱着眉,望着雪胧的眉眼。 季恒黑了,也瘦了,个子倒是长高了许多,只是看上去更加单薄了,皮肉也粗糙了,一点没有在京城中,娇生惯养的那般精细了,但是依然挺拔英俊。 雪胧伸出手,抚上季恒的脸“恒弟,恒弟…” “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来?” “是太子带我来的,他要来劳军,是我要求跟他一块来的。” “你可以出京吗?” “自然是偷偷来的。” “没事吗?” “没事的。”雪胧摇摇头。然后季恒就看到了雪胧隆起的肚子。 “你疯了,怀着孕还来?” “这个你听我过后解释,恒弟,你可想死姐姐了。你怎么可以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擅自做主参军,还一声不吭的走了。”雪胧拉着季恒坐到了凳子上,季恒看见雪胧也是高兴的,但是他的性格,实在像极了父亲,内敛起来,闷死人。 雪胧一会摸摸他的手,一会摸摸他的脸,直直的盯着他。 “看够了吗?”季恒被雪胧看的发毛。 “我都快一年没有见你了,你就让我看一会吧。” “那里有一年,我明明是十月份才出来,现在第二年三月份,明明才五个月。” “你小子也知道已经五个月了,怎么一封信不给家里写,你知道爹娘多担心吗?”说着,雪胧一巴掌打在季恒的头上,只是力道很小“季雪眬,打人不打头。” “季雪胧,季雪胧,我是你姐,你姐。”雪胧打顺手了,又打了他两下。 “好了,好了。爹娘还好吗?”季恒抓住雪胧的手,认真的问她。 “爹娘自然是好的,大哥也回来了。爹过寿的时候,特别想你,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说要给你留付碗筷,娘说不吉利,但是还是让厨子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酸汤鱼。傻小子,我们怎么对不起你,你一声不吭谁也不理的跑了出来。”雪胧抬手,想要打他,可是到他头顶上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垂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季恒的头发很软,跟雪胧的一样,姐弟二人,又像极了季相的头发,雪胧摸着摸着,就流下泪来了。 “你,你别哭,是我,是我觉得,对不起你们,没脸在家里呆着了。” 雪胧不说话,低着头,想了许久“季恒,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姐姐,我不能让你受一点点的苦,我愿意这么做,愿意再回到东宫里,而且我又不是永远都在东宫里了,我跟太子约定,三年以后,我就可以离开,到时候,我又可以自由自在的。你不必为了这些事情自责。” 季恒看着雪胧,姐弟二人,只是对望着彼此,不在说话。 “你吃饭了吗?”雪胧兴奋劲过后,她刚才就十分的饿,看着一边摆着的饭盒,有饿了起来。 季恒摇摇头,他刚刚押粮回来,还没来得急歇息,就被伙夫长叫住,被拜托去皇账送饭。 “一起吃。”雪胧提起饭盒,放在桌子上。 好在刚才季恒提着食盒的时候,离底不远,他松手里面的东西没事。 食盒里有三菜一汤,分别是蘑菇肉丝,清炒蔬菜,红烧鱼。汤是简单的蛋花汤,还有一大碗米饭,一双筷子一个汤匙。 这在军营中,是极好的饭菜。 雪胧一一摆好,把筷子递给季恒,然后盛了一碗米饭留给自己,那一大碗的米饭递给季恒“快,快吃。” “这是给你准备的,我们有自己的饭食的。”季恒摇着头,筷子只有一双,他用了雪胧怎么吃饭。 “你现在是士兵,我是太子妃,我命令你吃饭。” “跟你多稀罕这个太子妃的名头呢,还有我只听我兵头的命令。”季恒看雪胧一本正经的样子,总算是被她逗乐,接过了筷子,自己并没有吃,而是给雪胧的米饭碗中,夹了许多的菜。 聚散离合间【26】

姐弟二人,一个用勺子,一个用筷子,吃起了饭。 雪胧喜滋滋的看着季恒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虽然他现在只是个布衣小兵,但完全还是在京中的世家子弟做派。 真不愧是她季雪胧的弟弟,虽然晒黑了,但是小脸依然嫩滑,吃饭的姿势,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我脸上长花了吗?”季恒被雪胧盯得发毛。 “吃饭,吃饭。”雪胧知道自己有点过了,感觉低头吃饭。 “多吃点肉。你也瘦了。”季恒又给雪胧夹了一大筷子菜。 “恒弟,如果娘能来就好了。”雪胧吃了两口,觉得难得团聚的时间用来吃饭,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就陪着他说话。 “娘还好吗?” “好,娘很好,你都问了我好几遍了,娘当然好了。” “恩”季恒继续吃饭。 “我这次专门来看你,你答应我,以后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我们全家都沟通过以后,你听过想过以后,才能自己下决定,不要再这么鲁莽了。爹娘就我们四个孩子,那一个都是他们心上的肉,你这么做,不是让爹娘心里好受,而是在害他们难过。” “那你也答应我,以后不能拿你的幸福开玩笑,做这样的事情。” “我那里是开玩笑了,我是再帮我最疼爱的弟弟,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甘之如饴。”雪胧哈哈笑着,但是说的话绝对是她的肺腑之言。 “季雪胧…”季恒皱着眉,突然伸出一只手捧着雪胧的脸颊,他认真的样子,带着严肃,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干什么?”雪胧有些不适应,有些想逃避。 “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你都不能死,更不能为了我。” “你,不准说这么晦气的话,快呸呸呸。”雪胧还想揪出季恒画中的矛盾。 “你记住了没有?” “有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我就这么跟你说话,你记住了没有?” “好,好啦。我本来也不会轻易的死,倒是你啊,不准把什么死啊放在嘴边,不吉利。” “我知道了。”季恒翻着白眼,放开了雪胧的脸颊。 “臭小子,看你胆子大了,敢掐姐姐的脸。”雪胧站起兜头,拍了季恒后脑勺一下。 “好了。”季恒也站了起来,伸长手臂,把雪胧抱在了怀里“你这么矮,这么瘦,怎么就是我姐姐呢。” “呀,我就算是矮的跟豆花似的,我也是你姐姐。”豆花是雪胧和季恒小时候养的一只雪白色的小土狗,那只狗活到十一岁,前两年,才刚刚去世。 “真想豆花。”季恒抱紧了雪胧。 “我也想它”雪胧也伸出手,抱着比她高出一头都不止的季恒。 “更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雪胧安抚似的,轻轻的拍了后背。 “我们一起去看看爷爷吧。” “我也这么想的。”姐弟二人一拍即合。 “可是我现在出不去,你可以等我休假…” “开玩笑,姐这个太子妃是摆设吗?”雪胧帅气的甩甩头发,却甩了季恒一脸。 “老实待着,可是你的肚子,怎么这么软?”季恒放开雪胧,低下头,拍了拍雪胧的肚子,他刚才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一接触到雪胧的衣服,她的肚子,就缩了下去。 “这劳什子的肚子。”说着,雪胧豪迈的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一把把布包给拽出来,丢在地上。 “额…”季恒一受惊吓就打嗝,尤其在刚刚吃饱的时候,显然这个习惯现在还没有改过来,他典型是被雪胧给吓得“你这肚子,额…是假的?” “你说这么小声干什么,又没有别人,自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委身给太子。”这假肚子,一路可把雪眬给累惨了,她现在安全到了大营,以后穿男装好了。 “你这样?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做么做?” “你这样太子,皇家知道了怎么办?” “太子知道啊,恒弟你听我说……”雪胧把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了季恒一遍,自己为了假装有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听完,季恒轻轻的给雪胧擦了擦眼泪,然后自责的说“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哎,我怎么哭了。”雪胧这才察觉自己哭了。 “走吧,我们去看爷爷,你不是要给我展示你身为太子妃的能力吗?”在雪胧这里,季恒才好像是年纪大的那个。 “好,好吧。”雪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是为了玉容吗?雪胧皱皱眉,玉容现在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吧,她的生命活力即将耗尽,唯一支撑她的,应该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吧。 雪胧换了一身男装,个子小小的,跟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似的,但是站在季恒这个真正的少年人面前,反而显得更稚嫩一些。 二人直直的走进将军主账中,这里季恒从来没有进来过,但是一路上,并没有人拦他们,主动无视了两个人。 直到在门口的时候,雪胧主动给站在门口的一个将士说话“请问,亲王在里面吗?” “在的,太子殿下也在里面。” “多谢”道谢后,雪胧进到了帐中,季恒就好像是她的随从。 “殿下。”雪胧刚一进去,就看见容恪站在空地处,正单手叉腰,跟容以莲议论着什么。 “你来了,可吃过饭了?”容恪回头,来的正是一身男装的雪胧。 “吃过了。”雪胧点了点头。 “可还头疼?” 雪胧摇摇头。 季恒在一边观察容恪,只见容恪一点也不为雪胧肚子的事情有反应,显然事先就知道。 “皇叔,我想跟弟弟去城里逛逛,请允许。” “这里那里有你的弟弟?”容以莲明知故问。 “这不是我的弟弟季恒吗?”雪胧侧身,季恒一步上前,单膝跪下“属下参见主帅。” “起来吧。”容以莲冷然的说“这不就是辎重部队的一个普通的小兵吗?” “这是侄媳的亲弟弟,季恒”雪胧吃不准容以莲怎么变脸堪比翻书。 “太子妃想要出营走走,无可厚非,季恒,即刻起你就是太子妃的贴身护卫,去虎卫营点十人与你们同行,你暂代太子妃护卫队队长一职。” “是,属下领命。”季恒单膝领命,起来后,报以感谢的看了容以莲一眼。 “谢皇叔,就知道皇叔最好了。”雪胧自然也很高兴,她一只手揽住季恒“你小子,现在可是我的护卫了,真威风。” 雪胧这才体会到容以莲的深意,他如果让季恒直接以太子妃弟弟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等自己一走,季恒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其他兵士们,只能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是因妒生恨。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样季恒就会被孤立起来,这样的话,在兵营中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容以莲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知道皇叔的好了,还不赶紧带你弟弟出去逛逛,他这次押运粮草有功,本来给他升个伍长当当,就用这个抵消吧。” 雪胧瞪了容以莲一眼,然后拉着季恒的手说“我们恒弟要当也是当虎骑大将军的,才不稀罕你这小小的伍长夫,走,恒弟。”雪胧拉着季恒,走了出去。 雪胧的马不知被谁牵到了这里,一起来的,还有一匹其他的马,也是纯种的宝马。 “雪胧,你等等,我去虎卫营点十个兵。” “叫姐姐。不用了,李景大哥,韩叙大哥。”雪胧抬高声音,话音刚落,两个英姿飒爽的汉子,就从后面的帐篷处跳了出来,正是薛之遥给雪胧配的两个护卫。 “带十个大兵,实在是太惹眼了,我们就四个人一起吧。” “那也好。”不用问,只看二人的身手,就知二位武功了得。 四人一起,骑了骏马,一起往营外奔去。 容以莲和容恪一起走出营帐,正巧看到雪胧拉着缰绳,准备提速的样子。 “你小子,真是没有眼光。” “什么?”容恪不知道容以莲这句没头没脑的批评来自哪里。 “没,没什么。”说着,容以莲抬臂穿好自己的铠甲“走吧,我带你到各处转转。” “皇叔请。”二人一前一后,往大营深处走去。 一路奔马,太阳也是越升越高。 不一会就到了昨日出发的庸关前,远远地,雪胧就看到那座不高的山丘上,那高举的季字将旗。 雪胧早先就买好了一些祭奠用的纸钱等物,今日一并带来了,临来时,季相特意交代了雪胧,让雪胧和季恒代自己在季老将军的坟前,磕两个头。 “走吧。”雪胧下了马,准备和季恒步行上山丘。 “恩。”季恒帮雪胧把马拴好,然后从雪胧手里接过装着纸钱的篮子,姐弟二人就上山去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雪胧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素净的袍子,容恪亦是如此,换下戎装,容恪的衣饰,还是比一众平民好出一大截。 山丘并不高,姐弟二人脚步虽然不快,但一炷香有余,就爬了上来。 季老将军的坟墓是一座石碶的高而圆的石坟,宽厚的石碑立在那里,上面写着护国大将军季戎之墓。 几个大字,笔锋劲骨,一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字,是季老将军的墓志铭,字里行间是季老将军的生平。 雪胧拿出手帕,轻轻的擦去上面的灰尘。 季恒则上前给季老将军的坟头上拔草修整,二人没什么交流,却十分的默契,二人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四周,然后双双跪在墓前。雪胧掀开小篮子上盖着的布,从里面拿出贡品,是京城艾清斋的点心,这个艾清斋的点心,大多是用艾草制成的,香味独特,是季老将军一大爱好。雪胧特意带来,一一排好,倒上一杯胡醉翠。 胡醉翠是一种胡酒,酒中放了一些特殊的香料,味道厚重,但辣味依然,如同染了香料味的翡翠,很是好喝,这酒在西域很是长见,确实季老将军的心头大爱。 季恒点燃了一束清香,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纸钱,慢慢的烧着。 “爷爷,我是胧儿,这是我第一次来拜祭您。” “爷爷,我是恒儿。”季恒也轻声的面对着石碑说。 “父亲不能轻易出京,来时,他跟我说,他已经十年未能来您墓前祭拜,觉得十分的抱歉,特让我们姐弟,在您坟前,多磕两个头。恒儿。”两个人默契十足,对着墓碑,就磕了两个头。 “爷爷,恒儿也参军了,父亲总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参军,没能在马背上光耀我们季家的门楣而自责,恒儿愿意代父亲,从走我们季家马上天下的路…” “你说什么?”雪胧这是第一次听季恒说他以后的打算。 “我说,我准备留在南方大营,从一个小小的兵士当起,然后一步步从征,不为我们季家丢脸。”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以后下什么决定,先给我们商量,你下这个决定,爹娘都不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么武断的。” “我会写信给他们说明的。” “娘盼了你的信五六个月,你一封回去,则是直接给她晴天霹雳。” “我已经决定了,大哥从文,我便从武,就跟父亲和叔叔一样。” “叔叔,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奶奶为叔叔担心的样子,一旦前方有军情,奶奶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奶奶去世的时候,叔叔都没有及时赶回来,你也想,你也想娘受这样的折磨吗?” “我…” “不必再说了,你,三年以后,不想我跟娘死,你就必须给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没有力量,生生被人构陷和威胁吗?” “以后,绝对没有人敢构陷和威胁我们。我发誓。” “不,不到最顶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平息的,十年,你给我十年的时间,我一定,能坐到容以莲的那个位置上。” “叔叔用了十五年,你用十年,这可能吗?” “可能”季恒坚定的盯着季老将军的墓碑,仿若在看着季老将军的脸。 “季恒,你不要意气用事,你回答我,你想让娘,跟奶奶一样吗?” “娘不同,她是月河的圣女,生来与旁的女子不同。” “娘是跟别的女子不同,可是她也是一个母亲,恒儿啊…” 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1】

两个人争论许久,雪胧实在是精疲力尽,坐在了地上,然后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对季恒恶狠狠的说“季恒,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说罢,她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人气冲冲的下山去了。 雪胧骑上马,季恒这才慢悠悠的下来,他站在马下,抬头看着板着脸的雪胧“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你说我为什么不愿意?季恒,我问你,你想死吗?” “我自然不想。” “可是你要成为叔父那样的人,你有很大可能性会死的,这天下有多少兵士,可是你放眼看,有几个叔父那样的大将军?祖父的墓就立在那里。这个教训给你还不够吗?我们季家,不需要大杀四方的大将军再来光耀什么门楣,但是我,爹娘,大哥二哥,我们需要一个亲人在。” 季恒看了雪胧许久,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他才开口从新对雪胧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不仅仅是好好考虑,而是想着,怎么打消你的那个念头,回京去,回家去。” “我会好好想想的。”季恒挤出一丝微笑,这般,雪胧才放心下来,她从马上下来,一把抱住了季恒“恒弟,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这个你说了不算。” “好吧,这个总有一天我说了就算。” “不可能,只要我活着。” “你可得千年万年的活着。” “我又不是王八。” “你不是,你是乌龟。” “你找死…”雪胧被季恒几句话就说得高兴了起来。 但是季恒此刻的心情却是阴沉的,他冷冷的望着前路,心中更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雪胧的背影,手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此刻他心中,应该再说“你说了,可不算。”这句话吧。 二人骑马信游,玩了整整一天,回来的时候,天都都要黑了,季恒要去复命,而雪胧也意尽阑珊的回了大帐。 帐中无人,却点着蜡烛,雪胧进来的时候,只觉一室通明。她有些累极了,头也晕晕的,她生怕自己再烧起来,就拿出药瓶调了一杯药热热喝下。 药里是有安眠作用的,雪胧靠在床上,慢慢的等待睡去。 容恪进来的时候,带进帐中些许风,吹的烛火有些摇晃。 雪胧在帐中,就看到了“你回来了。” “恩,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容恪脱下身上的戎装,穿了一天,还真是累。 “刚刚。” “吃饭了吗?” “吃过了。” 两个人简单的交谈过,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容恪去另一侧的书房去看公文,雪胧则躺在床上,靠里睡着了。 雪胧睡的迷迷瞪瞪的,感觉有个人躺到了自己的身边,雪胧只听呼吸,就知道是容恪。 容恪躺下后,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侧身,看了雪胧一会。 “有事吗?”雪胧觉得容恪有话要说。 “我后天,想启程去西边。” “后天,这么快?”雪胧赶紧睁开了眼睛,他们明明才刚刚到。 “恩,后天一大早就出发。你呢?是怎么安排的?” “我?”雪胧刚到,什么都还没有想。 “恩,我离开的话,你也不能多待吧。”这是容恪最为难的地方。 “是不能多待,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雪胧咬着嘴唇,思虑许久。 “不如你去庸关里住着,这样季恒可以时常去看你,你也可以多待几天。” “你后天离开的话,那我也要离开了。回京的时间,京里的人,肯定会算好的。” “那要不…” “不用为我改变你的行程,你走第二天我就走。”雪胧下定了决心。 “可是你那么辛苦来的。”容恪想到一路上,雪胧受的种种。 “没事,大不了我再来看他。”雪胧坚定的说。 “还来?”容恪想到一路的艰辛,很难想象雪胧还想来。 “那有什么办法,那是我恒弟。”雪胧自然也不愿意奔波,可是那可是她的亲弟弟。 “你们兄妹的感情都很好。” “恩,这也是我娘最欣慰的地方。” “雪胧…”容恪好像有什么话说。 “你说。” “反而是因为你们关系太好,你为他着想,他为你着想,你们反而会容易很累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恒弟,还算是听我的话。”雪胧喜滋滋的说,想到白天的时候,季恒服软时的委屈脸,雪胧觉得心里软软的,季恒从来不是个能投降服软的人,肯定是他放在心窝窝里的人,他才会如此,雪胧凭着这一点,就对季恒十分的有信心。 容恪看雪胧的心情因为想到什么而变得不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侧过身去,两个人背对着躺着,夜深了,两个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雪胧自然被一阵号声吵醒,只是她自然不会跟第一天来时那般草木皆兵,她只是跟容恪一样暗暗地骂了两句这嘹亮的号声,号声停了以后,继续休息。 容恪昨天在军营里走了整整一天,自然也很疲累,号声一停,他又睡着了。 两个人又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雪胧醒来。 军营的床,窄的仅仅够两个人并肩躺着,雪胧刚睁开眼,就觉得自己被什么抱住,而且异常温柔的抱着。 这是雪眬,第一次,被男子在床榻间抱着,她有些懵,抬起头,是睡得十分安静的容恪。 容恪的睡姿十分好,就算是活动幅度也不会太大,所以雪胧不难猜测,是自己睡着了,跑到人家怀里去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闭上眼睛,翻个身,离容恪的怀抱远一些,容恪并没有醒。 再翻一个,容恪依然没有醒,但在雪胧看不见的地方,容恪笑了。。 雪胧如此翻了三四次,总算是彻底脱离了容恪的怀抱,但是自己也紧紧的贴在了床帮上。 “你小心点,别摔下去。”容恪实在看不下去了,坐了起来。 “什么啊,你醒着啊。”雪胧自然不干了,赶紧转过来。 “在你转第一下的时候,我就醒了”容恪一幅我看了一幅好戏的模样。 雪胧抿着嘴,气呼呼的看着容恪“什么啊,在一边看戏。” “我们还在意这些吗?”容恪觉得雪胧介意的点,实在是有些不同。 “我不应该在意吗?” “我们是朋友。” “你跟你的朋友抱在一起睡吗?” “我…”雪胧说完,就后悔了,应该容恪没有朋友,就自己一个。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个男,一个女,就算是朋友,最起码也要有介意避嫌的地方。刚才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是你也要装作没看见,没醒来。” “那好吧,我现在是睡着的。”容恪说着,躺了下来。 “已经不管用了。”说着,雪胧抄起枕头,砸在了容恪宽厚的背上。 “好了,好了。”容恪避让着,口气是他没有发现的绵软。 “你真是讨厌极了。”雪胧依然轮着枕头。 容恪被砸的有些烦,他一把抓住枕头,牢牢地拉着,雪胧一下子重心不稳,又摔到了容恪的怀里。 容恪的怀抱十分的温暖,肌肉虽然坚硬,但很有弹性。 容恪也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感受到雪胧的柔软。 雪胧的头发上,有花的香味。 身体柔软的就好像一团又暖又热的棉花。容恪不知道如何反应,他生怕会弄疼到雪胧。 雪胧跌跌撞撞,脸在碰到容恪胸膛的时候,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她赶紧坐直“好,好了,不闹了。” “额,恩,不闹了。”说着,容恪从床上起来,两个人有些尴尬,容恪去洗漱,在书房换好了衣服。 雪胧也在床后面的隔间,换好了男装。 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再开口,空气安静到了极点。 “那个……”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我去皇叔帐中了。” “我去找恒弟了。” “那你小心。” “那你去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步说完这些话,然后互相尴尬的看了彼此一眼,背道而驰。 雪胧格外珍惜跟季恒在的时间,毕竟再过两天她就要走了。雪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季恒,季恒只是点点头“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到家了写封信过来。” “我会的。你也要记得回信。” “恩,你又不是现在就要走,开心点,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去哪里?”雪胧难得见季恒主动提出要去哪里。 “一个秘密基地,你要带上做饭的东西哦。” “是要去野餐吗?”季恒听雪胧提起了这一路上,都是自己在做饭,他突然有点想念雪胧的手艺了。 “现在猜到就没意思了。”季恒在雪眬面前,难得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 “好,好,好。我去准备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只需要把之前他一路来,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就好了,这次雪胧还去伙房借了点其他不足的东西,包成一大包,季恒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不大,坐一个人,放些东西,就没什么空隙了。雪胧坐在马车里,腿都伸不开,但还是很高兴,季恒驾着马车,身后跟着李景韩叙两个侍卫,并让两位侍卫牵着两个人的马。一行四人,由季恒带路去了季恒说的秘密基地。 马车还算是平稳,就中间颠簸了一会,雪胧想要撩开车帘看外面,就被季恒喝止“现在还不能看。” “外面究竟有什么,神秘兮兮的。” “就是不准看,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你,还别说。” “那就当我把你去买了吧。” “我恒弟可没那么靠不住。” “知道我靠得住,就耐心等着。” “好吧。”雪胧只能依季恒,无聊的在车上都要睡着。 就在雪胧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季恒先跳下马车,然后撩开了车帘,伸进来半个身子“出来吧,我保证你喜欢。” 一边说着,季恒把打包的东西拿了下来。 雪胧站了起来,踱了踱有些发麻的腿,下了马车。 雪胧刚刚出车帘,只是站在车辕上的时候,就有些呆住了。 入眼的是漫山遍野的绿色,好像平旷的绿色毯子一样,但是上面更有无数只野花做装饰,微风吹动,花儿摆动。 真是美啊,雪胧除了这句话,什么形容词也想不出来。 雪胧扶着季恒的手,下了马车,深入其中,花儿就在她的裤边腿间摆动。 雪胧闭上了眼睛,微微昂起了头,用鼻子,用皮肤,闻嗅,感受大自然的味道和风。 香甜的空气,打着卷来到身边。 雪胧开心极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在花间奔跑,季恒站在一边看。 雪胧虽然穿着男装,但依然掩盖不下她如同粉色蝴蝶一样舞动的颜色,雪胧的声音如同银铃一样“恒弟,你快来,真的好开心。”雪胧正想在这蓝天下,白云间的草丛中,自由的舞动,而且她也这么做了。 雪胧一把拽下头上的发带,然后甩动着头发,空灵又美丽的舞动自己。 雪胧的舞技非凡,她从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跳舞,只是后来,她什么都不愿意展示了。 季恒从怀里掏出玉笛,小的时候,他刚刚学会吹笛子,雪胧总是让他给自己伴奏,然后翩翩起舞,慢慢的两个人就十分的有默契,雪胧那一头黑发,就好像跟她一起的精灵,围着如同仙女一般的雪胧。 雪胧微微笑着,气息均匀的迈动舞步。 容以莲骑马带容恪经过这里,二人骑马从西面的山坡,刚刚爬上来,就看见一身男装,散着头发的雪胧,犹如花间仙子一样,在花中,舞动着身姿。 雪胧的舞,美而不艳,灵动但绝不是妖娆。雪胧的腰肢极细,用腰带绑着,更显玲珑有力。 眉目清雅淡丽,不经意的一个抬眸,就好像是水墨上,更加雅致的笔画。 “真美啊。”容以莲的目光完全移不开雪胧,他完全不顾身边还有容恪,十分肯定的说。 容恪没有说话,他皱着眉,盯着一阵风就好像飞到天上的雪胧,他越看,心中的震撼越浓,而且,越愤怒。 为什么愤怒呢?他不喜欢别人看着这样的雪胧,这样的雪胧,甚至是雪胧整个人,都是他的,她是他的妻子,雪胧的舞,只能他一个人看。有这样惊艳夺丽的雪胧,应该是他一个人的。 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2】

雪胧蹦跶了一会,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马车的车辕,站在一旁休息。 “这里真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片草原,这么多的野花。”京城虽然很大,但是人也多,人挤人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一片空地。 “若是喜欢的话,就多看两眼。”季恒也放下唇间的玉笛,放在膝边。 雪胧甩了甩头发,觉得热,她走到不远处的小溪处,此处的溪水,清澈见底,溪水中,全都是半大的鱼儿,游动带起的波纹粼粼,好不美丽。 雪胧觉得整个人都慢了下来,她躺在花丛中,听着溪水潺潺,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湛蓝色的天,伸出自己的手“恒弟,等我从东宫出来,我们也找这么一片地方。爹娘,大哥,二哥,你我,我们全家,都住在这里。你读书也好,习武也罢。希望到时候大哥能够想通,给爹娘生个小孙子,让他漫山遍野的跑,爹就坐在溪边钓鱼,娘就在一边,侍弄娘的药草,二哥就用娘的药园里种出来的药草,制成药去集市上卖。廊下种两颗茶树,我跟嫂子炒茶做饭,你也有个人陪,总之,我们永远在一起。爹能偶尔外出会友,你也不用让娘提心吊胆,大哥有人知他冷暖。二哥做他喜欢的事情,我们两个最小的,就永远赖在他们的身边就好。” “还最小的,要是最小的,也是小侄子最小。”季恒也坐了下来。他被雪胧描绘的画面感染,也想象了一番。 “什么都好,总之我们,全部都自由自在的,不必拘在京城那么丁点的破烂地方。” “季家的侯府,是全京城的贵府中,占地最大的,怎么还是丁点的破烂地方?”容恪牵着马,走到这里,正好听到雪胧说的最后一句话。 雪胧没有动,她从刚才就看到了容恪还有容以莲“天上的鸟,就算是你给它皇宫那么大的笼子,它也不会开心的。坐。” 容恪不语,坐在了雪胧的身边,容以莲在后面来,他本不想打扰这对姐弟,可是就在刚刚,容恪就好像那根筋搭错了,突然骑着马冲下山坡,他紧接着下来,始终没能追上他。 “打扰了”容以莲难得谦虚,有微风吹过,花香韵韵,他坐在了容恪的一侧。 四个人或坐,或平躺在地上,都没什么言语。 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看不见的枷锁。 容以莲身上,是父皇给他的这四十万雄兵。 容恪身上的枷锁更重,他是太子,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肩膀上。 雪胧就不难猜了,她一心盼着三年后,应该是两年半后。 季恒就神秘的多,他小小年纪,却有着所有人都难看透的心思。 雪胧伸手抓住了季恒的胳膊“恒弟,你难道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季恒看着远方,眼神不知道定在那里“或许吧。” 没人在说话,雪胧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季恒先站了起来,卷了裤腿下襟和袖口,脱下鞋袜,先伸出脚尖试了试水温,不算太凉,然后一下子就跳进了到膝盖深的溪水中游,中游的水流缓慢,聚集这一大群在此休憩的鱼儿。 季恒用手掬水,然后用力一泼,泼在了雪胧的脸上,雪胧被惊醒,她赶紧坐了起来,原来雪胧真的睡着了“下雨了,恒弟下雨了。” “傻雪胧,来这里。”季恒有泼了雪胧一下,雪胧这才发现,站在溪水中的季恒。 “你小子,居然戏弄我。”雪胧蹬掉鞋子,就想跳进溪水里,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一点,这里有外男在,她不能脱下袜子,更不能挽起裤脚。 自古女子的脚,可是女子贞洁的一大部分,实在不便展给他人看,雪胧只能蹲在溪水边,给季恒互泼洒溪水。 “你小子,你小子,我看你小子是要上天。” “傻雪胧,傻雪胧,这可是不是我给你起的外号。” “泼你,泼你,容恪,和我一起泼他。”容恪正好起来,就站在雪胧身边,雪胧拉了拉容恪的衣服下摆,容恪慢慢的蹲下身来,刚蹲下,就被季恒兜脸泼了一脸水“对不住了,太子殿下,要怪就你跟傻雪胧一组,将军,下来跟属下一组吧?” 季恒盛情邀请容以莲,容以莲自然也活泼的紧,他很快收拾好自己,跳进不怎么冷的水中,四人两个在溪水中两个在岸上,打起了水仗。 雪胧侧着身子,一阵乱泼,容恪也遭了殃,雪胧掬起来的水,好像长了眼睛,一多半都泼到了她身上。 而容以莲和季恒只站在一旁看戏。 打闹了一会,鱼没抓到,四个人身上都湿的差多了,好在此时微风还算是温暖,雪胧有些瑟瑟发抖,季恒捡了一些枯木,点燃了火堆,所以她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就被烤干了。 此时正值晌午,季恒也抓来了一桶鱼,剥洗干净后,雪胧用树枝串好,在火上架上木架,把鱼放在上面烤。 而最悠闲的应该是容以莲和容恪,两个人坐在一边,聊着天。 而雪胧架好锅子,又要清洗蔬菜,而季恒也没闲着,一直在烧火,终于雪胧忍不住了。 “容恪,把这一筐蔬菜拿去洗,皇叔,别老坐着,老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坐,去把这些米洗了,再把这个锅子洗好,然后把米饭蒸好。”容以莲在战场上,是运筹帷幄的将军,而在这里,雪胧才是,她指挥得当,十分的有序。 雪胧烤好了十五只巴掌大的河鱼,五只放在盘子里,当做一盘菜,而剩下的十只,她另有用处。 锅子烧的热热的,倒油,炒制葱姜蒜后,把切成片的藕片土豆片等蔬菜,炒制半熟后,铺在锅底,放上烤制八分熟的鱼,切上尽量多的辣椒,一直到鱼炖熟,蔬菜炖软。 一锅烤鱼就这么做好了,不需要在做其他的菜,米饭也刚刚的蒸好。 雪胧盛好米饭,抽出几块木材,下面留些底火,继续慢慢的炖着烤鱼,几个人围了过来,好像围炉一样,直接从锅里加出菜。这时候,容恪和容以莲并没什么架子,还主动叫李景和韩叙和他们一起用餐。 雪胧的手艺,不用多赘述,但每次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新鲜感觉。 雪胧吃了大半碗米饭,也吃了两只鱼,现在已经全然吃饱了,她把米饭,习惯性的倒在了容恪的碗里。 两个人一起吃饭习惯了,雪胧胃口虽好,但也经常吃不完一碗饭,这时候,雪胧都是把米饭倒进容恪的碗里。 容恪反对了几次,但后来也习惯了。 容以莲看着如此默契的二人,心下一黯,而他也发现,季恒的眼神,也是失落而且,而且嫉妒。 那绝对不是一个弟弟看向姐姐似的眼神,容以莲从来不是想象力丰富的人,却凭借这一个眼神,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季恒对雪眬,绝对有不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感情。 容以莲放下了碗,本想说些什么验证一下,可是他还是端起了碗,他只是觉得,别人的感情,最近干什么管,管好自己就好了。 吃晚饭后,收拾妥当后,天气依然好的万里无云,雪胧躺在草坪上,手里拿着一束草再编制花冠,慢慢的,困了起来。 在草地处玩了整整一天,雪胧骑在回去的马上的时候,很是不舍的总是回头,长发刚才做饭的时候,就扎了起来,此刻全部叠在耳后,让雪胧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 黄昏下,一行人,慢慢的行着。。 雪胧这趟出行来看季恒,慢慢的画上了句号。 第二日是容恪走的日子,容恪并没有多说什么,交代好护送雪胧的人后,天还没亮,就轻装简行的往西边大营去了。 中午的时候太子礼队到了,正好比他们晚来了五天。 雪胧让他们捎来给季恒的东西也到了,大部分是月河夫人准备的,雪胧也准备了许多,满满的堆了一帐篷,五个大箱子,真是壮观。 雪胧一个个打开“恒弟,这个箱子里是厚衣服,这个箱子里是棉被褥子,这个里面是单衣服,这里面是干净的内服,这是鞋子,这边是娘做的,你也知道我手艺,这五双是玲玉她们帮我一起给你做的,虽然不及娘的好看,但是我添足了棉花,肯定是又软又暖和,你从小就怕冷,这些也够你穿的了,这里面是娘专门让人做的,保存时间长,又是你口味的吃食,你抬回你的营帐,饭吃不饱吃不惯的时候拿出来吃,别省着,那边箱子里也是,吃完了写信给我,我再让人给你送来。”略带甜味的腊肉,已经烤制熟透,切开就可以直接吃,这是季恒最喜欢吃的东西,在家时,厨房的张妈,总是把略带甜味的腊肉,切的薄薄的,用厚油煎熟,用烙的外脆里软的玉米面火烧夹着,玉米面比白面制的还细,用糖水和了面,发好后用油煎制,季恒可以吃好多。 箱子里,也有许多玉米面火烧,尽量减少水分,可以多放些日子,用火烤一烤,味道还是不错的。 再来就是季恒最喜欢的芸豆糕,雪胧看着月河夫人精细的包了好几层,从小季恒虽然喜欢吃芸豆糕,但是芸豆糕容易掉渣,一挤就会变形开裂,露出里面微微甜多是豆香的红豆沙馅,只要开裂,季恒就一口不吃,雪胧一边拆一边流泪“臭小子,你有什么功劳,让娘这么记挂,你看看娘,这么精致的给你准备的,你怎么能再让她伤心。” “别哭了,别哭了。”季恒最受不了的就是雪胧还有娘的眼泪。 “你要好好的,你一定不能给我脑子一热,再让我们一日日的等着你。” “我知道了。”季恒还是看不透的表情。 收拾好东西后,雪胧想去季恒的营帐看看,却被季恒拒绝了,那里太小,太寒酸,这么多箱子放在那里他都不知道。雪胧要是去了,少不得又要哭一场。季恒难以应付,就以营帐全是男子,不方便雪胧去的理由给搪塞过去。 姐弟二人有在一起吃了晚饭,谈了很晚,才分开。 第二日,雪胧就要走了,雪胧很早就醒了,天蒙蒙亮,营中安静异常。 雪胧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营帐里走去。 问了巡逻的士兵后,雪胧很容易找到了季恒的营帐。 还没等雪胧瞧仔细那帐篷是什么样子,起床号声就响起了。 响到第二声的时候,所有的帐篷都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然后三声号声停下后。雪胧就看到,从低矮的只跟雪胧差不多高的帐篷里,钻出来的季恒,手上还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急匆匆的去不远处的校场集合训练。 从季恒掀开的帘子空隙,雪胧看清了里面的样子,这么小的帐篷里,居然住着四个人,根本就没有床,只是用木头还有稻草铺成比地面高一点的铺,上面铺着几床有无即可的褥子,还有很薄的被子。 雪胧的泪果然簌簌的落下,她躲在季恒看不见的一个帐篷后面,雪胧心疼坏了,心下却不能不先离开,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迫使自己慢慢的转过身去,然后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她的弟弟,他们季家最骄傲最珍贵的小儿子,她最爱的弟弟,居然如此。一路上雪胧遇见不少低阶的士兵,他们三五成群,手里拿着碗,去用餐的地方吃早饭,吃过早饭,就是半天的训练,每天如此,但是雪胧却在这些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安然。 雪胧站在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他们大多是寒门子弟,家中独子,是不用服兵役的,肯定是家中次子或者没有饭吃,才会来参军的,虽然参军的日子很苦,但是三餐温饱都可以保证。 雪胧突然想到父亲的一句话“这苦,别人吃的,你就吃不得吗?” 但是,现在受苦的,是自己的弟弟,而不是自己,这让雪胧如何看的下去。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名节,我这军营也还要正常运行。”早起容以莲就收到手下报告说,有一女子在军营中走到,往西营帐去了。军营中绝对禁止女子进入的,如果不是来人是雪胧,容以莲是绝对不会让女子进来的,现在雪眬居然堂而皇之的在中道上走动,此刻还站在这里发呆,这怎么可以。所以他气冲冲的赶来,就看雪胧跟失了魂一样,一把抓住了她。 雪胧穿着女装,头上戴着堆帽让人看不清容貌,被容以莲这么一抓,雪胧才有些清醒,她看了容以莲一眼,再看看四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有碍秩序的事情。 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3】

雪胧低着头,任由容以莲拉着她,回到营帐中。 容以莲一开始十分用力,但是意思到雪胧确实在乖乖的跟他走,手下就放松了力气,只是牵着她,往自己的营帐去。 进到营帐中,雪胧站在一个角落中,低着头等着容以莲的批评。 “别那副表情,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我知道错了。”雪胧主动承认。 “你,你知道错了还去外面。”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嘛,你干嘛这么凶。”雪胧心情并不佳,她站在一边,跟个犟嘴的孩子似的。 “你在我的军营里犯了死罪,我还不能凶吗?” “那你把我拉出去砍头示众啊。”雪胧梗着脖子。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啊?” “那你可以来试试啊。” “好,来人…” “皇叔,我们今天就回去了,别,别这样。”刚才还一幅大义凛然,任你处置的雪胧,好像清醒了过来,蹲在地上,就差抱住容以莲的大腿了。 “你是不是魔障了,一会哭一会耍赖。现在还笑了。”容以莲从来没有见过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女子。 “我只是突然觉得挨一顿打,对我是不利的。” “看来你也不是全傻。收拾好了没有?半个时辰后就出发了。” 雪胧翻了白眼,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连忙回答“昨天就准备好了,可是恒弟真的不能送我们到庸关吗?” “不行,一会操练过,季恒要去北营驻粮所运粮。这本是十天前定好的,这是军法。” “是,是,是,军法大于天。我先回去了,出发的时候叫我。” “你刚才哭什么?” “是只有恒弟那个营地如此简陋,还是所有的军帐都是那样?” “基本上所有的都是”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当兵,难道还跟他在家那样,高床软枕还有专人给他暖热被褥。” “有什么办法改善吗?我拿钱出来行吗?” “只南方大营,就有兵士近四十万,东边大营三十万,最多的是北方大营,那里是也是梁国兵力最多的地方,有六十五万,西边也有近二十万。整个大聖,只戍边之军,就有一百五十万余,就是一个将士一两银子,你都要拿出来一百五十万。你拿钱出来,不可能你想给谁就给谁,你就算是真拿出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指名给南方大营,到底弟弟身上的,也少之又少,最多是一身新棉衣,再加一床褥子,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拿不到。” “为什么?” “你当打仗只打赢了就完了?回你东宫,多看几本治兵之书,再来跟我说这些吧。”说着,容以莲侧过身去,不在理雪胧,雪胧自讨个没趣,就回到不远的自己的营帐。 季恒来帐中给雪胧告别,他马上就要去屯粮所去运粮,一刻都耽误不得。 雪胧抱着季恒“等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你太辛苦了。” “恒弟,你答应我,要好好的,不能擅自做什么决定。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注意安全,有什么缺的短的,就给家里写信。” “恩,问爹娘好” “我会的。” “那我先走了。” “去吧”雪胧拍了拍季恒的后背,发现季恒虽然瘦了,但是脊背上,胳膊上,都很有力量。 季恒走了,雪胧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这时候,容以莲换下了铠甲,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我们也走吧。” “好。”雪胧那好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牵着马,慢慢的和容以莲往大营外面走。 容以莲和雪胧要往庸关走,所以走的时候南门,也是南方大营的前门。 季恒要去位置在军营北边的北屯粮所运粮,所以他走的时候北门,也是后门。 姐弟二人一前一后,往着不同的方向,走着不同的路。 雪胧弓马娴熟,比许多的侍卫骑得都好,自然不必谁可以顾及。 一路上还算是顺利,虽然连夜赶路累了些,不过雪胧还是可以坚持的,一行人不过一日半的时间都到了荔城。 进荔城的时候,太阳都还没下山。 “今日先去我的府邸休息落脚,明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后日一大早出发如何?” “好”雪胧点点头。 “既然我们要去淮州,就要出了蜀地,从隆江上船,走水路去淮州,那样最近。” “可会经过扬州?” “会是会,但是只有在淮州和扬州接壤的一点点,而且在西岸,都没有专门的停船口。怎么?你想去扬州吗?” “倒也不是特别想去扬州,只是有句诗不是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现在虽然已经出了三月,但好歹也是春日,我想看看这三月末,四月末,春日里的扬州,是什么样子的。” “还不就是那个样子,也就会跟扬州搭界十几里的样子,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样啊。”雪胧觉得有些可惜,如果能从扬州境内过该多好。 “要不我们停船去游玩几日在说?”容以莲并不想去雪胧二哥那里,去看什么病,拖到了雪胧必须要回京的日子,没准就不去了。 “不用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你的病要紧。”雪胧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发现容以莲经常夜不能寐,而且身上有很多疼痛的地方,需要喝酒压制。容以莲的马上就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囊,现在怕是已经见底了,好在容以莲的酒量极好,并不会因为喝酒误事。 “反正就是去看看…” “不用了,我们走吧,我还真有些困了。”雪胧从来没试过如此高强度的骑马奔跑,全靠绷紧脑子里的那根线,现在精神放松下来,自然困得不行。 宜廉亲王府,大聖最有权势的亲王的府邸,雪胧只是站在门口,就可以感觉到容以莲那她从未见过的那面。 坚毅,刚硬。 全然就是武人之状。 雪胧跟在容以莲身后,一路上一朵花一根草都没有见到,前院全部用石板铺成,眼睛所到之处,全部都是。 除了石烛台外,没有任何装饰物。 跨进后府,这里要比前面好一些,有一些树木和绿植。 房子也多了起来,但一座座的都不相邻,一个是一个的,好像在走阵。 “这样是为了防火。”容以莲发现雪胧十分好奇这样的建筑风格,并不多解释,只言片语却足够雪胧理解。 雪胧自然是明白了,一旦有敌情,大战前,定会有大量细作,混进城来,到时候,为了混乱主将之心,第一个受难的就会是主将的府邸,所以这也是很多大将军会把家安在京城的缘故。 开战前,细作们,可能攻不进将军们的府邸,但是可以射带着火的箭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多箭齐发,到时候,将军府一片火海,到时候,将军们的妻儿,肯定会有损伤。 “你的妾室们,都在府里吗?”容以莲并没娶妻,更没有正式的侧妃,但妾室是不需要登记在册,有的话,京城里也不知道是正常的事情。 “我没有妾。”容以莲拍了拍衣摆,风轻云淡的说。 “可是你都快三十岁…” “你就别说这一套了,老陈,带太子妃去兰破馆休息,找两个丫鬟伺候她。” “太子妃,请。”老陈是王府的管家,跟其他高门大户的管家不同,老陈是个瘸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年纪有四十多快五十岁的样子,虽然身有残疾,但老陈一看就是很坚强乐观之人,脸上的笑纹很明显。 “你这里,居然有如此叫雅致名儿的院子。”兰破,一听就是个很有意境的地方。 “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意思。”容以莲翻白眼,那双美丽的眼睛,翻个白眼都那么好看。 雪胧被容以莲堵得哑口无言,只得跟在老陈身后,在他的带领下,往兰破馆去了。而容以莲也去处理他的事情了。 兰破馆离后府的跨门并不远,第三处院子就是。 老陈送雪胧到门口。有两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丫鬟,就站着这里等着他们。 “太子妃,这个是小蓝,这个是小诗,您在王府住的这几天,就由她们两个伺候您。” “多谢陈管家了。”送走老陈,雪胧对两个丫鬟和蔼一笑“有劳二位了” 两个丫鬟都是一副精明像,很是灵动,雪胧只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就很是觉得习惯了。 房间里平常所用物品一应俱全,雪胧好好地洗了个澡,这段时间分餐露宿,骑马奔袭,雪胧都忘了上次泡在木桶里,好好的洗澡是什么时候了。 洗过澡后,饭菜也送了上来。 饭菜是四菜一汤,米饭是荔城独有的荔枝米,香甜软糯,雪胧吃了两碗。 吃过饭,雪胧自然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一觉睡到天明鸡叫。 荔城在群山环绕间,一到早上,必会因为湿气过重而起雾。 雪胧没有让两个丫头守夜,她推开门的时候,恍若进入了瑞气腾腾仙境。 雾气并没有让雪胧迷失方向,但是雪眬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自然会迷路。 加之这王府,下人少的可怜,雪胧走了许久,雾都快散了,一个人都没见到。 只见,一栋有光亮的屋子。 屋子几乎所有的门窗紧闭,唯独右边数第一扇的窗户,开了一点换气的缝隙。 雪胧正想走过去,看看又没有人,就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不知道为什么,雪胧下意识的猫着腰,躲了起来。 “王爷,你能想通去淮州,真的是太好了。” “本王既然答应了她,自然是要去走一趟的。” “月河密宗是有起死回生之能的药派,定能治好王爷您的顽疾。当初您一受伤,下属就应该去求月河密宗的人给您医治。季家三公子纵马伤的那个萧家世子,月河夫人出手前,吸气都呼气多了,现在据说只是有些脚坡外,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月河密宗,确实有这个能力。”不知道为什么,容以莲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高兴。 “我们当时是不知道,但京里却差不多人人皆知月河的神奇。当初您受伤的消息,传进京城,京城的那位大人物,不知道怎么高兴呢。那里会想起给您找月河的大夫。” “都过去了,本王现在不也好好的。” “什么好好的,王爷您这几天骑了两天一夜的马,可是昨天晚上,您自己说,睡了几个时辰。” “反正是睡了一会的。”容以莲好像又在喝酒,大早上就喝酒,这对身子是最不好的。 “王爷,您这个样子,娘娘看了,会心疼的。”那侍卫像是跟了他许久了,连他死去的娘都知道。 “娘看了,也只会怨她自己,好在她永远也看不见了。”容以莲坐在了桌子后面,咳嗽了两声。 “王爷可是觉得冷,属下去把窗户关上。” “不用了。”容以莲摇摇头,他并不觉得冷。 案头上还有几分要紧的公文,他拿起一份,展开处理了起来。 “王爷,您现在可要用早餐?” “去看看太子妃起来了没有?早点本王去跟她一起吃吧。” “属下有句话…” “说。” “王爷,太子妃,是太子的正妻,您好像,跟她太过亲密了。” “亲密吗?太亲密又如何?” “太亲密的话,肯定会流言四起的,对您的影响不好。更严重的话,京中的大人物们,就有理由发难与您了。” “影响?发难?你见他,何时有这样的胆量?” “王爷您不怕,可是这样对太子妃也不好啊,太子妃现在还有孕在身,之前没跟你接触过,不然的话,风言风语肯定会要了她的命。” “会那么严重吗?”容以莲听到会对雪胧不利,手里的笔,顿了顿。 “是啊,幸好太子妃有孕的时候,您在荔城,不然如果你们二人过于亲密的消息传进京城,太子妃…” “不必说了,本王以后会注意的。”容以莲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低下头,继续看眼前的公文,可是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莫名的,还烦躁了起来 “该死的。”不自觉,容以莲狠狠地把案头上,所以的东西,都丢在了地上。发泄一通后,心中的郁气更重,眼里的雾气,也愈发弥重。 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4】

雪胧实在不适合听墙脚,雾气已经全散了,她站在门廊下,等着屋里的人出来。 雪胧发现容以莲房间的门廊很适合观看景色。 屋基高出地面一些,所以可以看得远一些,前面没有围墙,可以一览周围的一切。 这里不再跟雪胧刚来时那样觉得肃杀了,晨光下,所有的景色,也温和了起来。 雪胧听到门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容以莲从里面出来,看到雪胧的背影,还是吃惊了一下,但是他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很快眼神中的波动就淡了下来,那层雾气,也薄薄的围了上来。 “来了有一会了,我来时,这雾还很浓。” “这里常年都是这样。”容以莲也陪着雪胧站着,二人的目光看向同一片地方。 “在这里久了,真不知道,眼睛里也会生出这样的白雾。” “不会的,这样的白雾,只有这里有。” “你眼中的雾,应该是在京城里,生出来的吧。” 容以莲没有回话,雪胧侧目正好跟容以莲看了个对眼,容以莲对雪胧一笑“是在比这里更远的地方。” 两个相视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一起吃了早饭,早饭很简单,吃过以后,雪胧谢绝了容以莲让人带她出去的建议,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你借我几本书看一看。”雪胧想如果在屋子里,她肯定会很无聊。 “书房里随便选。”容以莲指了指书房。 雪胧走到门口,抬脚正想进去,却止住了步子“你的书房,我就不进去了,你给我选两本吧,我看什么都可以。” “那好吧。”容以莲进去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三四本不算太厚的书出来了。 “这都是一些我觉得不错的书,你若不喜欢可随时来换。这本是一本游记,你可以仔细一观,若是喜欢,我就送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看游记,谢了,那我先回去了。”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容以莲难得展现一丝微笑。 “我让门口的大哥送我吧。”雪胧把书抱在怀里,径直往外走。 “喂…”容以莲突然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雪胧。 雪胧回头,等他说话。 “我应该叫你什么?” “什么?” “是你的名字,还是别人给你的名字?” “我…”雪胧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就是说,我们是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人,还是别的。” “自然是……”雪胧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很笃定的断定二人的关系,可是话在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是什么?” “我这人什么都不缺,只是朋友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雪胧歪着头,大胆的对容以莲灿烂一笑“我娘经常说我这人,如果不把谁放在心上,那人就算是死我眼前,我都嫌弃他弄脏了我的鞋子。我刚才,语噎了一下,是因为我在想,你是我在意的人,还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没有办法把你归为后者,但作为前者,我们的这种关系,实在不是很得宜。不过我从来不是个胆怯的人,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我也愿意,做你的朋友。” “我不想做你的朋友”容以莲大声的说。 “哦,那好吧。”雪胧很失望的耷拉下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我喜欢你。”容以莲追了雪胧几步,然后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想做能喜欢你,能这么拉着你的手的那个人。” “可是我已经…” “你很快就不是了。我看你的心其实有两层,正在的最里面,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我想做可以站在里面的人。” “谁说我心里没有人。”被戳中心事,雪胧自然不高兴,她也想赶紧岔开这个话题,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可是容以莲的手劲,雪胧也是领教过的,自然挣脱不开。 “如果有,本王不介意进去以后,杀了那个什么都不做的人。”容以莲目光炯炯,什么雾气,全然不见。原来那血色的雾后面,也有燃起热情,燃起火焰的时候。 雪胧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听着他说的,陌生,而又,而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情话。 “我,我今日,正式向你提亲,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为自己做媒,三年以后,我会亲自提着聘礼,找到你,向你下聘,娶你为妻。你记着,三年之期,三年后的今天,我要娶做我的妻子。”容以莲说出心中所想,勾唇一笑。雪胧看着这笑容,不知是被容以莲这绝色的容颜所动,还是为别的,雪胧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很跳悦。 “我…” “你不必回答我,但是我只需要你知道一点,从来没有我实现不了的诺言。”容以莲松开了雪胧的手腕,而是轻柔的拉着雪胧的手,轻声而柔和的说。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雪胧不明白,两个人见面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个话题,等我们成亲的以后我再回答。现在离三年时间还有些远,我又忍不住不与你见面,所以,这三年,我们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直到我这个诺言兑现的日子。” 雪胧呆愣在原地,但感觉有人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雪胧也跟着那只手往前走,雪胧懵懵的,一直缓不神来,只能一只手抱紧容以莲给她的书,一只手被牵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好…”雪胧怔愣着满口答应,抬头却看见容以莲的笑容,脸颊不仅比刚才更红了。 雪胧在容以莲走后,就坐在床铺上,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容以莲居然说喜欢自己。 大聖的战神王爷,最富有的王爷,雪胧见过,最英俊的人,居然说喜欢自己。 她怎么可能不懵,雪胧四下看了看,这是四玲和雨思在就好了,她们还能给自己拿拿主意,可是雪胧兀然发觉,自己从来不是这么拿不定主意的人,她有些恍惚,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她,这么犹豫,到底喜不喜欢容以莲呢? 还是纯粹的只是为这么优秀的人,喜欢自己而悸动,如果是的话,那她就觉得自己太没有出息了。 雪胧放下手里包了半晌的书,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看这个,有风吹动最上面的那本的书页,雪胧看见扉页上,有一阙泛黄的赠语,这应该是一本赠书,而且时间已经很长了,毕竟纸页已经泛黄了。但是书被珍藏的很好,书页是脆的,一点都没有受潮虫蛀的迹象。 雪胧定睛看上面的字,字迹浑然隽力,写字的人,应该有气吞山河而又不失心趣之人。 天下间能写出这样的字的人,应该只有功绩斐然的先帝了吧。 雪胧认得先帝的字,在相府的正厅中,就挂着一幅先帝写的字,小的时候,雪胧差不多天天会见到这幅画。 扉页上写着“赠于朕之爱子,我之舐犊。此书所载之地,愿我儿,可与爱侣一同睥睨。父,容峥。” 雪胧这是第一次见先帝写自己的名字,容峥二字,明明白白的认同了容以莲的身份,他不是皇上的儿子,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一个叫容峥的男子的孩子,一个他以舐犊之情对待的儿子。 雪胧深知这本书之重,不为这本书里的内容,只为这几个字。 睥睨二字,有睥睨天下一说,雪胧看了书名,这正是一本记载了大聖每一寸国土的地图游记之书。 容以莲如果只拿出这本书,现在皇位上,没准坐着另外一个人。但是雪眬知道,容以莲不愿意拿着先帝给他的这份父子之爱,来作为他要挟天下的武器,那个叫容峥男子把他当做成舐犊之子,而容以莲何尝不是把先帝,纯粹当做一个父亲。 现在他把这本如此珍贵的书,送给了自己,雪胧想到刚才他赠书的时候,那丝笑容,雪胧莫名觉得很沉重。 为什么沉重呢?为现在无法回报这份真心。 那以后可以回报的时候呢? 雪胧不断的问自己这个问题,她现在困与东宫,这个问题可以不用思考,可是当她自由的时候,要考虑吗?考虑容以莲的这份心意吗?雪胧不知道,一点头绪也没有。 暮色四合,容以莲走到雪胧房间门前的时候,正是灯火昏黄,远远看,热气腾腾的时候。 容以莲伸手,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一块玉佩,心中默念“父皇,保佑孩儿,保佑孩儿心想事成。” 他推开门,正好,雪胧正在拉开,二人突然出现在彼此眼前。 容以莲的手还抓住门上,他突然不敢动了,此时的雪胧,如同天上的凌霞,素衣加上,脸颊微红,美目,流光。 她的唇上,染着蜜色。 容以莲道出自己的心思后,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了,他正想一把抓住雪胧这片云,抱在怀中,一世留在身边。 雪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想要躲避,却被容以莲的目光看的后背发热,脸上也是,微微发热。 “我…我正要去净手,回来用饭,你,你来干什么?”不自觉的,雪胧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自然是来看你的。”容以莲觉得雪胧有些矮小,她只到自己的胸口处,他低头都可以看到她的头顶,她头后面的发旋,头上斜斜的插着的一只玉簪。 “那,那你进来吧。”雪胧想要后退,又觉得自己后退,是不是会给容以莲什么暗示,比如自己愿意接受他说的什么诺言,所以她又不动了,堵在门口。 “不是让我进来?堵在这里我怎么进来?” “你不准进来。”雪胧见容以莲迈步准备进来,伸手去推他,却在碰他的胸口的时候,就好像触电了一样,眼睛中,也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容以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不说破,只是跟雪胧开玩笑道“你这一会让进,一会又不让了,是不是再给本王玩欲擒故纵啊。本王就在这里,你随便擒。本王一定配合。” 容以莲说完,雪胧的脸刷的一下,红的跟掉进胭脂盆里似的。她捶打了一下容以莲的胸口,借势把自己手收回来“不正经,我什么时候玩什么欲擒故纵了,我要耍手段,你还不被我抓的死死的。” 手还没放下,就又被容以莲给抓住了“那你抓啊,本王等着你抓。” 容以莲的笑声,让雪胧更加害羞了,她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居然低着头,缩着脖子,像是什么做错事情的犯人。雪胧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如此没用。 这暗示给了雪胧力量,她握紧拳头,一拉容以莲,容以莲不查,被拉的一个趔趄,然后雪胧用力把容以莲退了出去,果然,用巧劲夺回了自己的胳膊,啪一声把门关上,然后立刻背对着门,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刚才用力呼吸的能力都没有了。气喘均匀后,雪胧对外面敲门的容以莲喊“去你的,你是蟑螂老鼠臭流氓,我才不抓你呢。” 雪胧喊完,觉得心中舒服,得意洋洋的等着容以莲的反击,可是门外,却久久没有回音。 雪胧心下又嘀咕了起来,他怎么不回话了?是不是自己说话说重了?刚才她推的很用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雪胧又等了一小会,门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拉开一点门缝,却迎面,看见了容以莲那张放大的俊脸,他得意洋洋的鞠着身子,跟雪胧目光平齐,然后伸出那双入竹节一样秀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你见过,本王这样的,蟑螂,老鼠,臭流氓吗?” 容以莲一字一顿,玩味的目光中,还有三分较真,那样子,如果雪胧承认见过的话,他非要去亲自斩杀那摸样的蟑螂老鼠臭流氓。 雪胧望着容以莲这张俊脸,心底突然传来一声很小很小的声音“为了这张俊脸,为了这张俊脸。” 容以莲,实在是太美了,他根本无法用什么词语形容了。他本就足够惊心动魄,但是他还顶着这张惊心动魄的脸,睡着深情款款的话,这对雪胧来说,本来就是很动心的事情了。 雪胧伸出微凉的说,一把拍住容以莲的双颊,认真的对容以莲说“你说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而且一定会尽快给你个答复,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只是朋友,你要是在做这么越矩撩人的事情,小心我,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给画花了。”说着,雪胧拍了拍容以莲的脸后,有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容以莲站在门口,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雪胧拍的,所以有些发热,他喃喃的对紧闭的门说“手这样凉,是不是冷啊。” 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5】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雪胧依然觉得很尴尬,但容以莲却一副没事人似的,二人各自带了两个护卫,从宜州出蜀地,然后上船走水里去淮州。 从荔城出发到宜州需要三天的时间,一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十分顺利的坐上了北上的船。 船是提前租好的客船,不是很大,有单独的房间,好像是京城里,游河赏荷的画舫。容以莲讨厌很很多人一起乘船,干脆的包了下来。雪胧也乐得清闲,几人在宜州休息了一日,雪胧买好了一路上解闷的东西,很享受这次难得的船游。 直到船开的时候,雪胧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买一样最重要的解闷工具了,那就是书。 船开后,需要七八天才会到淮州,如果靠岸的话,可能还会耽误许久,而且从宜州出去,会有三天遇不上一个码头。 雪胧很是烦躁,她躺在床上,却被东西搁到了,翻身一看,是一个包裹,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带了这么个包裹。 打开一看,是雪胧从容以莲书房借来的那三本书,全部都在里面,包括那本有先帝赠言的书。 雪胧没有做什么,只是把书包好,放在了一边,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对此报以任何的回复,所以她只能先保持沉默。 一路甚是轻松惬意,不用颠簸的骑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趁着微微摆动的船波,顺着长河而下。 淮州自古就是聖都重要的组成部分,富饶的南边,会产大量的粮食和辎重,走陆路的话,肯定是劳民伤财,而这条天然形成的水路就不同了,就拿从扬州上船的话,两天的时间,船就可以到淮州,而淮州离京城,只有五十里路,这样就简单的多了。 扬州在河的的对岸,雪胧她们此时正在经过这里。 而这里并不是扬州的大码头,并没有停船的口,雪胧站在甲板上,就看着船从渡口,缓慢的行过。 这几日容以莲总是懒洋洋的在船上,除了每日天气好的时候,会出来晒一晒太阳,其余的时候,则只会带在自己的房间里,雪胧也是如此,两个人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才会碰一面。 此时正是晌午,容以莲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正半躺在甲板上看书,而雪胧离得他尽量远远的。 就在雪胧有些失落的看着对岸的扬州,容以莲站了起来,书丢在一边,跑下了甲板,不一会就扛着一捆绳子上来了,而船的航线也变了,往对岸靠。 因为没有码头,周围全是冲积开的沙石堆,容以莲站在甲板上,在绳子的一头捆上回力镖,丢了三次,总算是固定在了岸上的什么东西。 “你要干什么?”沙石堆少说也有四五米高,他拉了拉绳子,很牢固,就在卷起前襟。 “等着”说着容以莲后退几步,助跑几步,一下子跳下了船,船离水面也有两米高,而容以莲并没有掉下去,而是牢牢地抓住绳子,随着绳子的摆动,稳稳的把自己荡到了冲积起的沙石堆上,容以莲手脚利索,几番上下,就上到了对岸,这里显然就是扬州的地界。 远远的看,真是个落英缤纷的地方。 容以莲的身影消失在了对岸,雪胧伸长了脖子,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片刻,神神秘秘的容以莲又出现在了岸边,他从新把回力标丢了过来,绊在船板上,瞬间只听船板上有碰一声,雪胧感觉往下看,因为容以莲又跟猴子似得荡了过来,等雪胧跑过来的时候,容以莲已经爬上了来。 手里拿着…拿着一大束花。 有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还有一些,反正就是春日里,最是美丽的花朵,他别在腰间,然后仔细的缕好,好大一束,都快要把他的上半身给遮住“拿着,去扬州不过是去看花花草草,这不就有了。” 雪胧抱着花,很沉。然后望着容以莲,只见他身上的衣服被刮破好几处,右边眼角往上不知道灰尘还是什么,灰了一大片。把花递给雪胧后,右边胳膊就一直垂着,好像不舒服,左边的衣袖还卷着,可右边却放了下来。 雪胧看着怀里的这束花,再看一看明显受伤了的容以莲,主动跟他说话“你的胳膊,没事吗?” “没,没事。”说着,容以莲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右胳膊藏到身后面。 “我不信,我看看。”说着,雪胧要靠近他。 “你还是先把花收好,这么一大捧。”容以莲指着雪胧手里的花,刚才回船上的时候,他因为带了那么大一捧花,有些碍住他的视线,分析错落脚的地方,所以胳膊重重的碰在了船板上,他受伤的经验丰富,这一碰,估计会肿好几天。 “你站那里别动。”雪胧把花放在一片干净的甲板上,然后靠近容以莲,容以莲四处躲藏,却任然被雪胧围在了船尖上。 他玩味一笑,还想做最后挣扎“怎么,现在敢靠近我了,来,本王的怀抱…嘶…”容以莲对着雪胧展开怀抱,借此好让雪胧害羞的躲开,不敢靠近他,可是他实在是太小瞧雪胧了,雪胧眼疾手快,抓住了容以莲的右胳膊,疼得他嘶声。 “还说没事,你看又青又肿,这样没准伤到了骨头。”雪胧卷起了容以莲的袖子,他身上还有花的香味。 “傻了不是,如果骨头断裂的话,表皮应该是血紫色。而不是这样的。”容以莲身上,什么伤没受过,他简直可以算的上大半个治伤的大夫了。 “你觉得你知道骨折的血紫色的了不起啊。”雪胧拉着他,往船舱里去,船上有大夫,一日三两银子雇着,也该有用处些。 雪胧让人叫来大夫,大夫是个四五十岁,却长着一把羊胡子有些显老的男子,瘦小干瘪。 他到是仔细,把容以莲身上能看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上药包扎,而容以莲,真的是受伤惯了,除了胳膊上的撞伤,身上还有多处擦伤,而他在上药的时候,除了眉头微皱外,一声疼都没喊。 雪胧这时候,因为不方便在场,就出去了,找了两个漂亮的瓶子,把容以莲送她的花,插了起来。 粉中含白的李子花,和白中红蕊的杏花最是相配。 雪胧把它们插进一只细口的青瓷瓶中,里面有半瓶的清水,若是每日换水的话,这花可以三日不落。 明媚如粉的桃花,和雪白的落月梨花,最适合相互点缀回应,雪胧尤其喜欢这白净如月色的梨花,不知容以莲是不是也喜欢,梨花折的最多,雪胧用了一圈梨花,把桃花圈在其中。 容以莲包扎好出来,就看见雪胧跪坐在甲板上,长发被和风吹动,手里拿着一支梨花,另一只手上,拿着红色的黄铜剪子,正在修剪花枝。 雪胧的皮肤,简直比这梨花还有莹白,脸颊上的粉色,好像是跟身边的桃花借来的。 容以莲靠在柱子上,自己没有察觉的嘴角带笑,心下一片平和,他在想,雪胧,真不愧是他容以莲看中的人,她真的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雪胧回头,发现容以莲正在看着她,她扶着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桃花,每一地方放“容以莲,你去让船工抓几尾鳜鱼,桃花流水鳜鱼肥,一会用这只桃花炖桃花鳜鱼汤喝。” 容以莲走到雪胧身边,与她离不过一臂的距离。雪胧有些不适应,她实在不习惯,别人靠她如此近。 容以莲什么话都不说,而是从怀里掏出一物,刚才如不是护住怀里的这物,他也不会是胳膊这样身体脆弱的地方碰到船上。 “什么?你别动我头发。”雪胧只觉容以莲的左手一升,有什么东西别在了她的头上。 “刚好。”容以莲放下手,他插在雪胧发上的,也是一束梨花,梨花一簇簇,别在乌黑的发上,绿色的花梗也添了几分俏丽,他仔细的看着,雪胧望着他乌黑的眼珠,眼珠中好像是自己的倒影,最让她注意的,是容以莲的目光中的感情。 他就好像,再看一件世间仅有的东西,雪胧不由得,伸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的这双眼睛,雪胧的手也确实这么做了,颤巍巍的,容以莲也扬着头迎了上去,他就知道,季雪胧不会不喜欢他。 而雪胧的指间,只有一张纸那般就要落在他的眼睛上时,雪胧却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收回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发髻,她摸到了那只梨花枝子做成的簪子,退后一步,扬起变了好几变的脸,然后笑着对容以莲说“还愣着做什么,已经晌午了,马上就要做午饭了。” 说完,雪胧抱着花瓶,往自己的房间去。 “季雪胧,我就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雪胧顿住了肩膀,她背对着容以莲,表情复杂,她紧皱着眉,然后转身的同时,继续,笑了出来,她的笑容,美的如同假面“什么感觉?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感觉。” “那你为什么收我送你的花,你刚才,明明是在主动,主动触碰我。”容以莲在雪眬略显困惑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同的感觉。 “别人送我,我依然也会收的。哦,对了,这盆送你,放在你房间中,养眼,快去吩咐船工,我换个衣服就出来。”说完,雪胧抱走了最漂亮的那束抱走了,留下了相对来说不敌的那瓶,完全是她的性格。 容以莲看着放在甲板上的那束花,他抬脚,真想一脚把它踢个稀巴烂,可是,他再窝火,心下也不忍,踢出这一脚。 “季雪胧,你就是快水火不进的石头,不进水火不进,你还嘴硬,心更硬。”对着雪胧走的方向,大喊出声。 喊完,他快走了几步,又折回,抱起了那束花,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听话的吩咐了船工去抓鱼。总之,一点都不想,平时的他。 雪胧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花瓶,然后一把扑进了自己的船上,她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伸出自己的手,可是就在她马上要触碰到容以莲的时候,她眼前出现的,那是…那是容恪的那种冷硬孤独的脸。 在一晃,她就迟疑的无法在触碰了。雪胧回头,看着桌子上的那瓶美丽的花,她已经不否认自己对容以莲有了别的感情,刚才,她明明那么的心动,可是突然出现在眼神前的容恪,又是什么呢? 是愧疚吗?想到这两个字,雪胧自嘲的笑了一声,要愧疚,也是他愧疚,那么多妾室,还心有所属,自己怎么会是愧疚呢,可是除了愧疚外,她实在想到别的。 就这样,郁郁闷闷的,雪胧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 这时候,船主的女儿月红前来敲门“侯小姐,小人们把鱼给您抓好了。”雪胧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支桃花,强打起精神“好的,那你先帮我洗好放着,我马上就出来。” “是”月红应声退下。雪胧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一声简洁适合在厨房里打转的衣服。 船现在已经抛锚停泊,船上可以说是十分的稳当。 船上的厨房四四方方的,有两口大锅,一应食材俱全,而且采光极佳。头顶还有跑油烟的天窗。 雪胧洗干净手,同时把桃花花瓣摘了出来,洗干净,泡在盐水里。 然后再刨腹洗净的鳜鱼上打上两个花刀,用料酒葱姜去腥。锅子烧热,倒进去油,把鱼肚中塞好葱姜,下过煎制两面金黄,倒入清水和切成小块的白萝卜同煮。水微微沸腾,就抽掉几根木材,调制文火,慢炖煮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汤汁雪白,萝卜也熟透了以后,把腌制过盐水的桃花瓣撒进锅里就好了。 桃花水暖鳜鱼汤,这是雪眬给这道菜取的名字。 鳜鱼用了五只,炖了大半锅,够一船人吃的了。 船长的夫人是船上的厨娘,本来就准备好一部分饭菜了,雪胧只又炒制了一道荤菜一道素菜,就可以开始吃饭了。 容以莲早早的闻到了香味,站在饭厅边上等着,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雪胧端着托盘,款款的从厨房而出,走向饭厅。 有我在你想都不用想【6】

席间,雪胧和容以莲十分的安静,以前都是容以莲在一旁说话,说到雪胧烦了,才开始跟他讲话,可是现在容以莲除了吃饭,口都不开,雪胧也只能默然的坐着吃饭。 这是船长走了进来,鞠着身子跟两个人请示“二位大人,我们的船马上要进入成州,下一站就是淮州了,越往前走,就要有官兵进行查船,小人知道二位大人都是人物,可二位可有名信,等官兵上船时,可上交上去,一同查验。” “名信?”雪胧有点懵,因为她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不用让他们上船,把这个拿给他们就行。”容以莲好像早有准备,从衣襟里拿出一只用黑布包包着的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名信”容以莲把名信交给船主后,就继续吃饭,雪胧非常好奇,示意船主把名信拿上来给自己看看。 雪胧从船主手里接过名信,打开布包,是一块小牌子,沉甸甸,上面写着“李继明,荔城人士,住地荔城东西巷虎门大街。” “这李继明是谁?” “我的副将,南方大营的副都统。” “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雪胧懵懵然的样子,让本来生她气的容以莲,忍不住的偷笑。 雪胧看见容以莲偷笑了,自然不能让他如此,于是伸手锤了他一下“有屁就快放” “你这样的士族,自然不用这样的木牌子,船主,你先下去吧”容以莲出发前,早就料到,会有漕运司的人按例上船查访,所以他早早的准备好了名信。 “我为什么没有?这名信一看就是大聖的人员证明,难道我不是大聖人士吗?”雪胧见船主出去,才继续问容以莲。 “你可是士族,而且嫁入了皇室,我的大小姐,你的名信,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好,摆在太庙中。”容以莲也是没有名信的,平时出行的话,他腰间有块父皇送的黑玉,虽然不如他随身带着的这块清河玉对他的意义重大,但是他平时戴在身上,也绝对没人敢拦他。 “那我要出门怎么办?去很远的地方。” “这四关里每一个城池,你没有名信,你进也进不来,出也肯定不出去,还会把你当做无名人士,抓起来,还会当成疯子或者别国的间谍,你就永远别想出天牢的门了。” “我为什么没有呢?”雪胧呆呆愣愣的,对此,谁都没有跟她说起过,以后她从东宫出来,她该怎么去四海游历?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 “难道士族就没有身份?不能出门了?” “士族有是有,但这个是族群管理的,你们季家,除了你们这一脉是正系外,还有无数的分支,就连荔城,都有你们刚出九族的亲戚,这些人可能都已经是贩夫走卒,可是他们依然是士族,出生开始,由父母报给族里,就由族长写好名碟,交给官府,然后由官府发放名信,挂在族中,或者给父母保管,一般不会直接给到本人手中。” “所以我的名信…” “你现在是皇室的人了,你的名字,上了皇室的家谱,刻在玉牒上,和祖先牌位一起放在太庙中。” “还有这样的?那那些士族就不出门了?” “出啊,可是士族们想要出门,需要有证信啊,只要你说明你要去那里,就可以去当地官府开具,拿着的话,基本上全天下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 “还会这个样子”雪胧摇摇头,这样的制度,可是用一个妙字可以形容的,简直是太聪明了。 这就是朝廷严密管控士族的一个极好的手段。 大聖与其他朝代不同,是极有丞相,又有六部。 六部各自统管一项,这些事情最后汇总在丞相处,丞相不仅管着六部,还有辅道司各地衙门。 这样一来,皇上的工作就少了。 有丞相,就会有士族利益,士族富甲一方,很多一个大城中,全是此族中人。 如果这些士族联系在一起呢? 相权下,是绝对的士族利益,而这些士族在丞相的授意下联合成纵横,推翻一个国家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把士族的名信保存起来,到时候连坐一看牌就知道。而证信就更是一个更有用的事情了。 丞相不能随意出京,士族们,如果想要联系丞相,就必须进京,而且丞相不能私自接见任何士族。 没有名信,就只能去官府开具信件。 拿着信件,各州府,就好像网一样,一旦偏离信上记名的地方,被抓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懂了吧?”容以莲见雪胧好像开窍了,笑眯眯的问雪胧。 雪胧点点头“懂了。” “还不算太笨,而且那些吃得饱穿的暖的士族们,没事干谁会出门,尤其是边远的地方。” “你说,那些人,不会写信吗?” “那些士族,还是比你稍微聪明一点的,写信?你知道,容恪的暗卫营,等他即位以后,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就是监视这些士族,用鸽子都打下来,他建暗卫营虽然引人侧目,却没有一个反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是每一个皇子的必修课。当朝皇上,我们就不评说,就是先帝,他从十三岁开始,就组建暗卫营,这些暗卫,源源不断的替先帝监视了这些士族超过五十年。只有先帝想知道,就是那个士族大夫家里的小妾,写给情郎的情信他都会拿到手。” “这么厉害?”雪胧完全知道薛之遥经常对她说的“这世道比你看到的更深”这句话的意思了。 她在京中,从小尔虞我诈,见得可能比她吃的饭都多,可是更大的尔虞我诈,更大格局的阴谋,是她无法从四扇宫墙里,看到的。 雪胧垂着手,看着桌子上,自己只吃到一半的饭,米是上好的扬州水晶米,入口软糯。可是她现在一口都吃不下了。 “这样就吃不下饭了,那你以后,岂不是要饿死。”容以莲的胃口则一点都没有受影响,鱼汤鲜美,白萝卜喝饱了鱼汤,很是入味。 雪胧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咂咂嘴说“这么活着,要累死了。” “好在你快要离开了。米还吃吗?”容以莲一碗饭见了底,他受伤后,浑身上下,那里都不舒服,唯独胃口上,比他受伤前,不知好了多少。 雪胧用三年换来自己远离皇室,远离京城的机会。 而容以莲,几乎是用他的这条命。 “不吃了。”雪胧摇头,这让她怎么还吃得下。 “我替你吃了。”容以莲端起雪胧的碗“不用觉得害怕,容恪不行,还有我。” “谁,谁害怕了,还有我为什么要靠你们两个,我啊,一定要走的远远的,离京城越远越好。” “行,到时候和本王一起,本王带你去东海,从哈密去波斯看看,比你在京中好一百倍。” 雪胧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于是不在说话,但是她好像感觉两个和好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还真让人费解。 果然,容以莲的名信一处,一路畅行无阻,不过三四日,就到了淮州最大的码头呈渡口。 呈渡口离淮州的中城只有一二里地,几人不用骑马,走路都可以到。 雪胧坐船坐的浑身酸软,正好想走一走,容以莲也没什么意见,一行人牵着马,往淮州的主城去。 季绯羽的落脚点就闹中取静,在淮州的主城中。 淮州本无什么过多的人,大多都是各地来做生意的商人,还有来来往往运货的船只工人。 主城中,都是做生意的摊点,堆积满货物,在雪胧眼中,淮州,就好像是大聖最大的仓库。忙碌的人如织,雪胧一路走来,并没有她喜欢的小贩摊位,小吃点。 所有雪胧的嘴撅的老高,好像受了啥委屈。 “我这里又没有养驴,不需要系驴的地方。”季绯羽亲自来应门,开口,就看见雪胧这个小不耐烦。 季绯羽一身红衣,惹眼温暖,在自己府邸中,他并未穿外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从那个洞房中,跑出来的新郎。 不过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新娘子觉得自己容貌不及新郎而跑出来、 季绯羽正练好一味药材,休息片刻的在屋中喝茶,门口的小厮跑进来就说自己的妹妹来了。 想了半天,确实到了雪胧该来的日子。他不知怎地,就急忙忙的跑出来,才会这幅样子。 雪胧闻见季绯羽身上,有浓浓的药味,头发也全部束了起来,应该是刚刚制完药。 “这淮州,要比我想象的荒凉,很难想象你会喜欢这里。” “喜不喜欢,这样你说了不算,要看我的喜好。这位是?” 容以莲不经常在京中,而季绯羽在京城的时候,也少之又少,两个人自然不认识。 “二哥,这是宜廉王爷,王爷,这是我二哥,季绯羽。” “王爷好。”季绯羽倚在门口,懒懒的好似见不得阳光的眯着眼。这就是名满大聖的第一王爷啊,瘦瘦弱弱的,上了战场,怎么杀敌。 容以莲不信这就是雪胧跟他说了一路的神医季绯羽,完全就是个不成体统的公子哥。 “季少爷好”两个人虽然个看个都不顺眼,但还是勉强行了礼。 “季绯羽,我们进去吧,我一路走来,还真有点累了。” “进来吧。”季绯羽站直身子。在前面带路,遇见忙碌的药童,说“去倒茶,两杯龙井,一杯铁观音,铁观音那杯放几叶丁香,给这丫头。”说着,季绯羽回头,指了指雪胧。 容以莲在后面打量着前面这个一身红衣的季绯羽。 季绯羽有锋芒,就好像一把染血的宝剑,举手投足间,更有止不住的妖气。 季家的三位公子,他现在算是全部见齐了。 季家的大公子,跟其父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一举一动,绝不辱没了他们季家百年世家这块招牌。 季家三公子,是个眼神坚毅,有所心思的人。季三公子以后绝对是个人物,他小小年纪,却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十分的有决断。如果以后走从军之路,不出十年,南方大营,肯定会大变。 而这位二公子,贵气凛凛,就好像娇气的玫瑰,必须用柔软的绸缎包裹着。即便如此,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刺,还是一不小心就会划伤人。 说实话,容以莲真有点不放心自己放在他手下,让他给自己治病。 容以莲在观察季绯羽的同时,季绯羽也在观察他。 这个男子,除了那张脸,没有一个地方是美的。 他的眼神,雾气蒙蒙,但是雾气之后,是刀砍入肉时的光影,是血洒在雪地上的狠辣。 虽然在他的神色中,看不到算计,但是季绯羽已经十分清楚,容以莲已经不需要算计任何人了,不满意,不得他喜欢,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在大雾蒙蒙中,被不知从哪里捅出来的刀子给一刀抹喉。 季绯羽非常不喜欢这种不安全的感觉,他看得出来,容以莲不喜欢自己,而自然虽然也不喜欢他,但容以莲不怕他,自己,却有些瑟瑟发抖。 好在…… 好在…… 两个互相打量的男子,都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在,他对雪胧,是特别的。 雪胧作为被猜度的当事人,懵着一张小脸往前走,如果薛之遥在的话,肯定会大骂她简直是笨死了。 “我看你急匆匆的出去,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人来了呢,原来是我们的侯小姐。” “薛之遥。”雪胧大半年没有见过薛之遥了,而走过客厅前的假山,就看见了,一身青衣,站在廊下的薛之遥。她惊喜出声,许久不见,还有些想念他。 “薛之遥,你怎么在这里。”雪胧提着裙子,小跑几步,到薛之遥的身边。 薛之遥轻轻一笑“我自然,是想在那里,就在那里。雪胧,最近过的好吗?” “我很好啊,你看我都胖了。”雪胧无奈的指着自己的脸颊上的肉。 以往需要在肚子绑布袋的时候,雪胧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布袋让自己的肚子看上去大了些。可是今日下船前梳妆的时候,雪胧看着镜子里自己,脸圆了许多,这就不是假肚子闹的了。 “看来我正月里给你送的好东西,你吃的很开心了。”过年的时候,薛之遥给雪胧送了两车各地的年货,大部分都是吃的,雪胧吃的是很可口。 “哇,你个坏蛋还说呢,都怪你。” 薛之遥与雪胧玩闹,抬头,却看见一个,一个十分危险的人。 他也正站在廊下,打量着自己。 现在,雪胧身边的三只毒蛇,全是聚首了。 三只毒蛇聚首【1】

薛之遥就站在那里,容以莲不知怎的,眼神中的雾气,都快要弥漫而出,照比妖气外露的季绯羽,眼前的这个叫薛之遥的商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狡猾如狐狸,有毫无缺点,这个人简直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容以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准备好,万万不能轻易给这人搭话。 不过,好在,他也对雪胧很好。 雪胧挽着薛之遥的胳膊,亲昵的如同恋旅。 “你到底怎么知道我要来?” “不然你以为,你们为什么一到码头,就可以租到那么好的船吗?” “那船是你安排的?” “恩,我在那片码头上,有几只船正好没用。” “你从那时候就知道我要来淮州了?” “再往前。” “再往前什么时候?” “你刚到荔城?”薛之遥也不记得了。 “你跟踪我?”雪胧很吃惊与薛之遥的行径。 “我,我只是派人暗中…”薛之遥也很无语,许久未见雪胧了,不知道她为啥那么不聪明了。 雪胧和容以莲走进了客厅里,几个人一起坐下,茶也在这时候端了上来。 两杯龙井是个薛之遥还有容以莲的,而那杯加了养胃用的丁香的铁观音茶,是个雪胧的。 雪胧端起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茶,甚是满足。 四个人坐定有些尴尬。 “恒弟可还好?”季绯羽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沉默。他先开口说道。 “恒弟还是老样子,只是下次给他寄衣服的时候,要从新给他做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他长得很快。” “十五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确实该做新的的了。” “你放心,肯定去你的韶华阁去买。”雪胧和薛之遥相视一笑,二人默契而又合拍。 容以莲在一旁看的,心中冒火。 “薛韶主跟雪胧很熟吗?” “雪胧?按照辈分,我们雪胧要恭恭敬敬的叫王爷您一声皇叔呢。” “我们雪胧?雪胧什么时候跟你称我们,她是我妹妹好不好?”容以莲还没说什么,季绯羽第一个不干了。 “你到底那头的?”薛之遥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容以莲,要给个下马威,可是却被季绯羽这个猪队友拆了台。 “我那头的都不是,我只知道,她是我妹妹,跟你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三个人就差头顶着头了,雪胧坐在一边,还在品味杯中上好的茶。 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三个顶尖的美男在一起吃牙咧嘴还真是不错。 一杯茶下肚,三个人眼见着就要打起来,雪胧一摸肚子“季绯羽,我好饿,好酒好菜快端上来。” “一边去,你饿了我还替你把饭吃了不成。我跟你说,你这个人思维上就有错误,我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自己这边了,我代表我自己,然后雪胧是我的妹妹,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说我们雪胧,你们不能。”季绯羽完全不管雪胧说了什么,继续如火如荼的和三个人辩论。 “谁给你这样的权利,只有你能说,我跟雪胧是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不能说我们雪胧,最不能说的,是王爷您才对,您跟我们雪胧非亲非故,而且还有您还是太子殿下的亲叔叔,是长辈,就被掺和我们小辈们的事情了。” “她也是本王的朋友,你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就是最好的朋友了,这话你说了可不算。”容以莲手环在胸口,冷冷的看着三个人。 雪胧饿的很,招来药童问清了厨房在那里后,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远远地,雪胧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一回头,是三条毒蛇,在一片薄雾之间互相吐着舌头。 季绯羽的宅子不小,主要是到处都是药田,穿过客厅,走过一片药田,才走到后面,左侧是睡房,右边是杂物房还有厨房。 雪胧进到厨房,干干净净的,一层不染。而且,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完完全全是新的。 季绯羽不怎么吃东西,饿了就让小厮去外面买,吃也就吃一点点。 这房子落成起,这厨房估计就没有开启过,也难得药童们把它打扫的那么干净。 雪胧垮了个菜篮子,在药童的带路下,去不远处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菜,慢悠悠的回来,三个人依然互不顺眼,不过这次换了个其他的话题,雪胧也没兴趣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无聊的话题。 提着菜篮子,就去了厨房。 走之前,雪胧让药童点好火煮着饭等着。 回来,正好饭蒸的差不多了。 洗干净锅子后,雪胧也洗干净了鱼贩给杀了的鱼,煎制两面金黄,做成红烧鱼。 这时候在小锅子里煮着的五花肉也好了,切成薄片,辣椒豆瓣炒成回锅肉。 蔬菜切成比丁大一些的块,在锅里炒到五分熟,加进一些煮五花肉的汤,做成蔬菜什锦。 肉丁炒到回油,加进切成丝的胡萝卜,炒到胡萝卜变软,放进烫好的粉条,炒个来回,粉条熟了以后,立刻盛在盘子里。 汤是鲫鱼豆腐汤,鱼汤好熟,煮熟后,用小砂锅放在小炉子上慢慢煨着,直到所有的菜都做好。 “小可,你去收拾好桌子,小再,你去叫客厅的那三条毒蛇,不是,三个人吃饭。” 雪胧把最后一个黄瓜炒蛋盛进盘子,这是季绯羽很喜欢吃的一个菜,他太不喜欢吃肉,但喜欢吃鸡蛋,祖母就让人这样炒着给他吃,直到现在他依然喜欢。 雪胧亲自端着这道菜,走到饭厅,三条毒蛇也吐着信子并肩走了过来,四人在饭厅门口遇见。 “你们三个,不过一上午就变得很熟啊。” “谁跟他们认识。”三个人异口同声。 “你们三个,嘴硬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哎,我最喜欢吃的炒蛋。”季绯羽很高兴,只有家里的人才知道他的胃口,他吃黄瓜炒蛋,只吃削了黄瓜皮的。 “是啊,专门给你炒的。”雪胧走在最前,进到饭厅中。 四人坐到饭桌前,雪胧顺手把黄瓜炒蛋放在季绯羽身前。 雪胧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率先开动。 “你们不吃吗?”雪胧嘴里含着饭,季绯羽也开始吃饭,而容以莲和薛之遥则一动不动坐着。 “雪胧,我最喜欢吃的菜是龙井竹荪汤。”薛之遥拿起筷子,别扭的说。 “本王喜欢吃奶汁鱼片。” “你们还有完没完?你们爱吃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喜欢吃的话,外面全是饭馆,你们也不是缺钱的人。” “那他为什么可以吃你亲手炒的,最喜欢的菜。” “因为这个简单易做。那个什么龙井竹荪,还有你那个什么奶汁鱼片,我只在宫宴上吃过,宫里的御厨才能做,知道嘛?” “可是……” “爱吃不吃,不吃滚出去。”雪胧彻底生气,碗被她使劲一放,差点碎了。 “吃,这不吃着的吗?”薛之遥立刻乖觉。 容以莲冷笑“还当薛韶主是个什么强硬角色呢…” 雪胧的眼神,狠狠地瞪到容以莲的身上,他立刻端起了碗,开始吃饭。 几人总算是安静,雪胧开始对季绯羽说正事。 “我这次来,有事求你。”雪胧踢了踢季绯羽,季绯羽挥挥手“说。” “我希望,你能替宜廉王爷治伤。” “谁?”季绯羽吃完最后一片黄瓜。开始专心的享受鸡蛋。 季绯羽在吃方面,总是会把不怎么喜欢吃的东西先吃了,在吃喜欢吃的。所以他现在处于无法在炒蛋上,分出神色。 “我说他。”雪胧指着容以莲。 “他啊,他没救了,最多十年,不过按他现在的脸色看,五年就算是佛祖保佑了。”季绯羽依然心直口快。 “怎么,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轻,还那么年轻。”雪胧筷子都握不住,眼泪簌簌的流下。 “没事的,这本来,就是我知道的结果。”看见雪胧为自己哭,容以莲还以为自己的心里会得到满足,可是雪胧喃喃自语着,眼泪落下的时候,简直是挖他的心。 “哭什么?”季绯羽听着雪胧的哽咽声食欲全无。 “没,没什么”雪胧抹着脸上的泪,薛之遥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雪胧接了过来,眼泪还是忍不住流。 “哭什么到底,他又还没死。” “你,你说他没治了。” “我说他没治了,没说谁给他治。手,伸出来。”季绯羽挽起袖子,要给容以莲诊脉。 容以莲伸出胳膊,季绯羽的指间很凉,可容以莲的手腕更冷,他的整个皮肤都很凉。 “没救了。”季绯羽只在他的脉口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你再哭,我现在就治死他。” 季绯羽指着雪胧,雪胧呜咽着,感觉收住了哭声。 “从现在开始戒酒,天一黑就上床休息,我一会让药童给你送安神药,睡前吃一粒,先把睡眠补好了在说。” “你说什么?”容以莲在季绯羽这里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本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季绯羽语锋一转,就对自己交代了起来治疗方式。 “你现在肯定浑身疼痛,夜不能寐,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不喝酒都坐不住,这样不行,这样下去,别说五年,你都不一定活的到中秋。” 容以莲听完,怅然的看了雪胧一眼,他明明,在之前还夸下海口,说三年后,一定要娶雪胧,可是现在自己居然连中秋都活不到。 “不过没关系,戒酒,安眠。在服用我给你开的药方,十日之后,开始治疗。” “你的意思?”雪胧从季绯羽冷静的话语中,看清了希望。 “现在是没救的,可是十日之后,他只要听话,我又把握治好他,虽然不能跟他受伤前比,不过他这伤最起码也有三四年了,应该可以跟同龄人无二样。” “此话当真?”容以莲的后背立刻就挺直了。 “自然。”季绯羽继续吃饭,这下可以安静了。 “呜呜呜呜,容以莲你不用死了,呜呜呜呜……你不用死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静,雪胧的哭声更大,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容以莲皱着眉看着雪胧的眼睛,她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多泪水涌出来,但是那滴滴晶亮的眼泪,他觉得真好看,真想拿个瓶子给她全部装起来。 “再哭我就不治了”季绯羽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雪胧果然听话了,立刻不哭了。 “快吃饭。”季绯羽指着雪胧的碗筷,雪胧也乖乖的开始吃饭。 “可哭够了?”吃完饭,季绯羽叫着容以莲去诊室,仔细的诊治。 雪胧和薛之遥坐在花厅中,喝茶聊天。 “哎,我要不哭这么一通,我二哥,怎么可能会那么麻溜的同意。” “想不到你的眼泪来的如此快。” “其实也不全是装的。我不能让那个人那么死了。”雪胧望着眼前的药田,淡淡的草药味,不算难闻,还有些清香的味道。 “我并不觉得,你有非这么做的理由。” “他,对我示爱了。”雪胧不知道要跟谁说起这件事情,薛之遥真的是她最信得过的朋友。所以她只能对他说。 “你喜欢?” 雪胧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几天,面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喜欢。” “这个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会很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的人。”薛之遥对雪胧了如指掌。雪胧是很慢热的人,有人在她身边烧七天七夜的火把,把她表面都要烤熟了,她也很难动心。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久了,不对雪胧表露心迹。 “但是我真的不想他死。我听到他很快死去的消息,我的心很痛。” “我呢?”薛之遥血气上涌,他很难不生气,尽管他已经修炼成精,喜怒不形于色。 “什么?薛之遥你怎么怪怪的?”雪胧觉得薛之遥有点怪。 “我,是说,如果我要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哎,你又没有要死。”雪胧耸耸肩。 “回答我,我要死的话,你会替我哭吗?” “自然,自然是要哭一场的,对哎,你死,季绯羽死,我都会为你们哭一场的,看来,我只是把他当做我的朋友了。哎,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薛之遥,跟你一聊,我真的是豁然开朗。呵呵呵,我居然又交了个朋友。”雪胧不喜欢朋友,麻烦矫情,还要小心维护,但是,也不知怎么的,她并不讨厌有容以莲这个朋友的感觉。 三只毒蛇聚首【2】

“哦,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你的朋友。”薛之遥不知怎地,猛地站了起来,说完后,转身就走。 “你发什么神经?”雪胧话还没有说完,薛之遥就走的没影了“是犯病了吗?” 雪胧双手一摊,一幅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正是午后,困意渐浓,雪胧往下仰了身子,躺在了身后的榻上,开始睡午觉。 第二日雪胧就要走,她出来也有一个月有余了,再不回去,估计京里就要发海捕文书来抓她了。 薛之遥与她同行。二人一个骑马,一个坐马车。 容以莲还要在季绯羽这里治疗一段时间。因为吃了季绯羽给他安睡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雪胧也没让人叫他,安静的走了。 “他真的跟你说的那般,会很快没事吗?”雪胧临上马车,跟季绯羽讨论道。 “月河的药,又不是神药,肯定是要有一个艰难的过程,不过他既然可以忍受这么久的疼痛,后面的治疗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场会立竿见影的短痛。”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的治他,恒弟能去相对来说安稳的南边,全靠他,这就当我们季家还他的一个恩惠。” “季雪胧,我又没有说过你有点虚假。”季绯羽双手环胸,斜着眼说。 “什么?好端端的你骂我干什么?”雪胧被说的有点委屈。 “我只是觉得,你想让他好,就承认你想他好,何必还有扯到季家。雪胧,承认自己喜欢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不是有病?”雪胧觉得季绯羽应该不是那么会误会的人。 “我跟容以莲,是朋友。他帮了我们,我们既然有能力,自然要帮一下他。” “在我看来,他一点都不需要我们的帮忙,只是因为有你,他才愿意让我医治。”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雪胧看上去人情世故都还算通达,可是就是在情与爱上不太懂。 “傻瓜,走吧。”季绯羽把雪胧拦腰抱起来,然后稳稳的放在马车上。回头会骑在马上的薛之遥说“一路照顾好我妹妹。” 跟季绯羽告别后,雪胧开始踏上了回京的路。 一路上雪胧都不怎么开心,毕竟京城她是最不想回去的。 跟郁闷的是,一路上,薛之遥都都对她爱答不理的。 淮州到京城只有不到五十里,骑马一天就到了,二人到达城下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只是城门已经关闭了,二人只能就近住在了薛之遥的庄子里。 下了马,薛之遥也不安排也不吩咐,指了个面善的老头给她,就自己矩步往里面去,不等雪胧,也不说话。 “薛之遥。”雪胧喊他,他充耳不闻。 “薛之遥你给我站住。”薛之遥这时都已经走到了门廊下。 “你要是再不站住,我就不住在这里了。” “请便”薛之遥倒是停住了脚步,只是回头说了两个字又继续走。 “薛之遥,你到底犯什么病了?”雪胧一阵小跑追上薛之遥。 “我没有。”薛之遥撇开雪胧抓着他衣服的手,却被雪胧抓得更结实。 “你没有干嘛不理我?” “我只是累了。”薛之遥冷冷的看了雪胧一眼,继续往前走。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你就是累死我也不会罢休的。” “随便你”说完,薛之遥脱下自己的外衣,雪胧也因为突然的松力,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是坚硬的平桥石板,雪胧被摔的发出了好大的响声。 雪胧被摔得浑身疼,她顺势倒在地上,然后整个人整个人都卷曲了起来。 “雪胧,雪胧你怎么样了?”听着雪胧的呼痛声,薛之遥立刻蹲了下来,扶着她,却发现雪胧疼的浑身哆嗦“薛之遥,我好疼。” “疼?怎么办?快去叫大夫,快点。”薛之遥对着身后的随从大喊。 “薛之遥,你为什么,为什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没有啊。”薛之遥看雪胧的脸上都是汗。伸手赶紧给她擦去。 “那你干嘛不理我?你生我气了对不对?不准生我气。我好疼。”看着雪胧皱着的眉,薛之遥早就把自己为什么生气给忘得一干二净“不生你气了,不生了。”薛之遥摇着头。 雪胧得到他再三保证,也就放下心来。 “黎叔,大夫怎么还没来?都死在路上了吗?”薛之遥凶起来,真的很帅,平时喜怒哀乐都在他的脸上看不见。 现在急怒之下,他的眉眼深邃,好似有了烟火气。雪胧伸着手捧着薛之遥的脸颊“这样就帅多了,板着,面无表情,我一点都不喜欢。”说完,雪胧蹦蹦跳跳的站了起来,甩了甩从一边湖里沾来的汗水,只是扶着后腰。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没事吗?快躺下,大夫很快就来了。” “来什么来?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有一点点疼。”雪胧扶着后腰,在薛之遥面前转了一圈,屁股上的肉如此厚,她在摔倒前,可以明显感觉到薛之遥拉了她一把,所以摔得一点都不重。 “你骗我?”薛之遥这才反应过来,他惊奇的看着雪胧在他面前,转了好几圈,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把她骗了。 他立在当场,皱着眉望着雪胧。 雪胧看着他严肃的脸,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我,我也不是真的不疼,我好疼啊。”说着,雪胧歪歪扭扭的又要倒下,却被薛之遥一把抓住“不准装。” “好,好啊,你,抓疼我了。”雪胧拍打着薛之遥抓着她的胳膊。 “你疼,你痒,尽管在我这里喊,但,绝对不能骗我。”薛之遥认真的看着雪胧,抓着她的肩膀。 “你干嘛这么凶?” “你今天跟我说你疼,明天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不疼,我不怕你疼,不怕你对我喊疼,而是怕你,怕你……” “怕我什么?”雪胧望着薛之遥雪亮的眼睛,有些怔愣,她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怕你,真的疼的时候,不在我这里喊了。”薛之遥有些失魂落魄,他抬抬手,捂住了雪胧的眼睛,其实只是挡住了子的眼神。“不要看了。” “你又不是大夫,我疼肯定要问大夫喊。” “就这一次,别给我抬杠,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雪胧望着薛之遥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并不急着京城,所以雪胧照理在软塌高枕间休息。 这时候,有人敲她的门。 “谁?”雪胧一点也不想动。 “侯女,是我们啊。”外面还不止一个人。 “玲玉?” “奴婢在。” “琳琅?” “奴婢在。” “玲珑,铃铛?” “奴婢们都在呢。” “快进来。”雪胧卷好被子,门也被从外面推开,四玲兴奋的从外面进来。 从来没有跟自家侯女分开这么久,她们很是想念。 “你们,怎么来了?”雪胧看着围过来的四玲,自然也很意外和高兴。 “是薛韶主叫我们来的。夫人在你走了以后,七八天的时候,禧妃娘娘派人来送东西。非要见您,说您午睡了,也只说小心的去看您一眼,好回去交差,夫人灵机一动,让玉容姑娘穿上您的衣服,挺着肚子,才算是蒙混过去。第十天的时候,夫人就带着我们,还有玉容姑娘去京郊的别院住着,一直住到现在,还给玉容姑娘用了药,禧妃娘娘还根本不知道您去了南边。今早我们刚起来,薛韶主就派人来说您回来了,让我们来伺候您。” “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回去。”说着,雪胧就赶紧坐了起来。 紧赶慢赶,到了京城边上,雪胧到有点怕回去了。因为不知道回去,会有怎么样的惩罚,不过现在看来,典型就是自己多虑了。 穿戴后,薛之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雪胧也就没打招呼,坐在马车上,去别院拜见月河夫人,好与她一道回京。 拐过弯,远远地,雪胧就看见,一队人马,簇拥这一驾绯红色的马车,往别院去了。 雪胧暗道不好,这马车,很有可能,是禧妃娘娘的。 “我们从后门绕回去,你们出来,母亲知道嘛?” “知道是知道,可并不知道您什么打算。” “你先坐马车回去,有人问你,你就说是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早点,可是人家已经卖完了。同时,替母亲应付一下。” 雪胧交代着玲玉,和其他三玲从院落后墙下了马车,玲玉又坐着马车先回去拖延时间。 马车很快,玲玉就进了别院。 雪胧从别院后面的池塘边绕进去,需要走过一大片佃田。 而玲玉这边,一路穿堂过院,总算是在月河夫人行完礼前,跪在了禧妃身前,跟她请安“参见娘娘。参见侧妃娘娘。” “这不是姐姐身边的大丫鬟玲玉吗?你家主子呢?”高氏昨日晚上才听说,季雪胧出京的消息。 她在太子身边,曾安插过很多耳目,但大部分都被太子的暗卫拔除了,唯独有一个可用,那人是太子的暗卫,不过因为这次不主要负责太子的行动,消息知道的晚一些,知道后,飞鸽传书,传到高氏手里,就更晚了。 好在,高氏收到的信上说,季雪胧八日前才从荔城动身回来,她心中盘算,从荔城到聖都,就算是飞,也要十多日才能回来,所以天一亮,她赶紧进宫,撺掇着禧妃,非要来看太子妃。 禧妃早起有点不适,本来不想动弹的,可是心中一想,太子妃已经在别院住了快二十天了,自己除了送东西来,还没来看一次,太子妃有孕在身,太子又不在身边,雪胧心中肯定不好受,想到这里,她强打着精神,想来安抚安抚雪胧。 “回侧妃娘娘的话,昨日睡前,我家侯女说想吃附近的一家羊肉汤馆的羊汤和饼。可是奴婢到的时候,那小店生意太好,已经卖完了。这回来,还不知道侯女怎么骂奴婢呢。”玲玉不高兴的耷拉着肩膀。 禧妃笑眯眯的看着“她今日吃不到,还有明日嘛。” “娘娘有所不知,太子妃这有孕以后,胃口大变,平常不怎么好吃嘴,可是现在,想吃的东西,一刻都等不得,你这妮子,还不去后面,看你们侯女起没来?” “是”月河夫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大定,玲玉来,定是来给雪胧争取时间的意思。 “那妾身跟玲玉姑娘去请姐姐来吧。”高氏自然不信这个拖延的说辞。挡在玲玉的身前。 “这…”月河夫人正想开口,玲玉却率先答应了“那奴婢给您带路。” 月河夫人有些不安的看着一前一后出去的几人,雪胧能赶回来吗? 雪胧走到后院,一路快走,脑门上已经出汗了,但是走到这里,心中已经定了下来,她用手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抬脚坐在石亭下的椅子下。 “琳琅,回去给我那个披风,前面怕是已经吵闹起来了。”雪胧望了一眼内院,琳琅立刻得令往内院去。 果然,等琳琅到雪胧的“房间”门口时,就看见,禧妃娘娘,月河夫人,还有拉着玲玉手在不停质问的高氏“你不知道?你整天伺候太子妃娘娘,现在娘娘身怀六甲,能去什么地方,你这起子,是不是与什么人合谋,有什么事瞒着娘娘的。” “玲玉姐姐,你回来了,早点买来了吗?侯女起来听你去买羊肉汤了,早饭没吃,只等着你了。” “琳琅。我,我…”玲玉不知高氏那里来的力气,被她钳制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怎么还哭了,娘娘,夫人,我家侯女还等着奴婢跟她去送披风…”琳琅特意停顿了一下,等禧妃应允。 “你们家娘娘现在何处?”禧妃被闹得更加头疼了。 “回禧妃娘娘的话,侯女今日起的早一些,早起并不饿,但还惦记着玲玉姐姐的羊肉汤,只喝了一杯牛乳,就等着她回来,这左等右等的,这不快下雨了,屋里闷,侯女就想外出走走,走了一半有些冷,让奴婢来拿披风。” “你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我们这一路走来,何时见过你们娘娘。” “侧妃娘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别院,后面是佃田,现下景色正好,我们侯女都会去后面转转,每日都是如此的。” “既然如此,你可带我们去看看?” “这,早起雾水大,而且又要下雨了,娘娘们不熟悉路,地有滑,万一有了闪失,那该如何是好。” “那你们娘娘有着身孕,就能去那么滑的地方了?你们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前面带路,本宫要亲自见了太子妃。”禧妃一听外面的路滑,怎么可能还站得住,就想立刻见到雪胧。 “还不带路。”高氏的得意之色都快洋溢表面了。 “母妃,您怎么来了?怎么没人去通知本宫?”就在这时,雪胧一袭粉色长裙,款款走了过来。 京中【1】

雪胧一边说话,一边掀着帘子从外面进来。 月河夫人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母妃您来了。”雪胧屈膝,给禧妃娘娘请了个安。 “给姐姐请安。”高氏的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她怎么就来的这么巧。 “高妹妹也来了。”雪胧掬着手,淡笑着扫视过高氏。 “想着你有孕,容恪也出京不在你身边,就来看看你。” “母妃真是客气了,儿臣本来打算明日回京呢,这后面空间小,一起去前庭吧。”雪胧引着禧妃回到了前庭,坐定后,雪胧有些累的蜷缩着脚。 禧妃看见雪胧脚上的泥土,忍不住说“你这也有孕五月有余了,外面地滑有水,万一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母妃教训的是,平时午后的时候,母亲会陪着儿臣四下转转的,可是不知今日有雨的关系,儿臣晨起就有些憋闷,这才出去走了走。而且,儿臣脚上的鞋子,是矩底,十分防滑的。”雪胧露出自己沾了不少泥土的四海升平纹的鞋子,鞋面是紫色的,绣的是她最喜欢的花纹。 “你这鞋子,倒也别致。”禧妃很满意看着雪胧的用心。 喝了两道茶,交代了几句,因为头疼的厉害,不一会就回去了。 雪胧把她送上马车,接着高氏也要上马车走。 雪胧叫住了她。 “高妹妹,本宫在这里住了二十多日,不见妹妹别的时候来探望,怎么偏挑着今日快下雨的时候来了。”雪胧望了望远处的阴云。 “姐姐回来的好快,看来是妹妹疏忽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会给等着看我倒下的人过机会。回去时候小心些,雨天路滑,就算妹妹没有身孕,也要小心些。”说完,雪胧就冷笑着走开了。 高氏被雪胧戳中心中最痛之处,咬着牙,看着雪胧那圆圆的肚子,眼中都快冒出火来。 马车走远,雪胧才松下一口气。 月河夫人也是,快要虚脱了。 母女二人被四个丫鬟扶着,慢慢的走回客厅。 “死丫头,你在这么折腾两次,我非直接去西天不可。”月河夫人坐在椅子上,喝了口半凉的茶,才算是稳定下来。 雪胧也松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啊,谁知道前面这么多天都瞒过来了,这最后一天倒是差点功亏一篑。” “我看啊,就是那个什么高侧妃,还是低侧妃搞的鬼。” “我娘这眼神还真是挺好的。”雪胧从椅子上,坐直身子,然后笑眯眯的对月河夫人说。 “别笑了,好好跟娘说说,这一趟如何了。”月河夫人细心的发现,雪胧有些黑了,幸好并没有瘦。 “挺好的,去时一路骑马,有点受罪,回来的时候,先去淮州去看二哥,所以坐船来的,别提多美。恒弟也很好,个子高了,就是黑了,我来时还特意量了他的身材还有脚码,都长了一大截,娘下次做衣服鞋子给他送去的时候,可还要放大一些。” “幸好我托你带去的衣服,都是大一些的,能让他穿一阵。”月河夫人像是早早的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做的衣物都是大一号的。 二人絮絮的说了一会话,不到晌午,就淅沥沥的下了雨,到了下午的时候,天色一变,就转为了滂沱大雨。 雪胧坐在廊下赏雨,她非常喜欢看这种激烈滂沱的大雨,有种别样的凄美。 月河夫人午睡刚起,与雪胧并肩坐着“你去看玉容了吗?” “还没有。”雪胧知道玉容也住在别院。 别院并不是个府苑,而是由一个个小院子构成的,玉容住在不远的一个叫玫丽园的院子中。 “她憔悴的很厉害,五天前实在是受不住了,我没等你回来,就给她用药了,药效下去,她现在依然没有缓过来。”月河夫人跟雪胧说起玉容。 “有多糟?”雪胧一瞬不瞬的望着雨幕。 “那孩子,差不多已经吸干了她所有的骨血,我虽然斟酌许久,但是奈何药效还是很是猛烈,她昏昏沉沉的已经睡了四五日了,每日也就醒来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会睡很久。我怕她会受不住。” “怎么会这样。” “她也知道,越晚用药,对孩子越好,所以一直撑着,直到油尽灯枯。你是没见,她瘦的,也就一层皮了。” “您有多大的把握让她撑过去?” “很低,就要看她这几天能不能缓过来。” “我本来还想问您又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生下孩子,再活一段时间的法子,现在,也就只有祈祷上天,让她撑过去。” “你这几日,还是不要去看她了,我会告诉她你已经回来了,我再在别院里住一段时间,你明天收拾收拾,回京去吧。” 雪胧点点头,她确实该回京了。 “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看她,太子很惦念她。” “你还真是看不懂男人的心。太子,早已经不喜欢她了。” “娘,您何出此言啊?” “太子对她,只有责任还有害她至此的愧疚。这份责任和愧疚,已经让他无法面对如此的玉容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出京去。他明明知道,玉容有点差池,就不行了。” “太子,还是对玉容有些感情的,不然…” “感情是有的,只是已经不多了。玉容也知道这点,她也不是心思简单的小姑娘,她也知道一旦她死了,一个妾室生的普通孩子,而且还没了娘,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前程的,所以她才会扯上你。” “这点我也清楚,而且不也愿意如此,我本来扶持雪娜,就是为了在我离开东宫前,给我们季家留个继续辉煌的种子,这个孩子,正好。” “但愿吧。” “情之爱之何其难,我能多置身事外就多在外面吧。”雪胧头靠在月河夫人的肩膀上,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你怎么了?有心事?” “恩。”雪胧一静下来,就想到容以莲对自己的告白。 “给娘说说。” “心事那里有跟自己娘说的,不说。”雪胧摇头。 “你不跟我说,就别靠着我,我新作的褂子,再让你弄皱了。” “好了,我告诉您。我这趟回来,借住在宜廉王爷府上…”雪胧把她跟容以莲的事情,都跟月河夫人说了。 “你什么时候跟这个王爷有牵扯?” “我也不知道,我见他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什么喜欢我的话。”雪胧很困扰。 “你不喜欢他。” “我自然不喜欢,我又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 “你讨厌他?” “不讨厌,一点也不。” “不喜欢也不讨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没有在喜欢和讨厌之前,设一个缓冲的地带,我也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 “那就是说,你也有可能,会喜欢上他?” “我不知道”雪胧摇摇头,这真的不是她能搞得懂的。 “那就等等看,也不拒绝,也不要接受,就等等看。” “那也不能就这样拖着人家啊。”雪胧不任何月河夫人的观点。 “那你如果现在答应的话,不也没有办法直接跟人家在一起吗?不如先等等。” “这样真的好吗?” “我相信,宜廉王爷,也肯定不是那种会干等着的人。” “好吧。”雪胧踢踢腿,有些难为情。 “你二哥答应给他治伤了?” “恩,答应了。不过看二哥的眼色认真,怕是有些困难。”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过段时间玉容好一点,我去看看。” “我既然把他带去见二哥,我们就要相信他。”雪胧摇摇头。 月河夫人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好吧。”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天气这个东西,真是比小孩子的脸还要无常。 雪胧吃过午饭,正准备卓马车回京。 刚出房间门,就看见,站在她门前的幽香。 “有什么事情吗?”雪胧看着站着笔直的幽香,就知她肯定有事。 “奴婢,有话想跟您说。” “你说吧。”雪胧站在朔影处,不怎么可以看得清样子。 “一旦,玉夫人有什么不测,请让奴婢呆在您的身边,照顾这个孩子吧。” “这话,你要等真有不测的时候,在来跟本宫说。”雪胧不想让幽香待在自己身边。 “奴婢现在就想要个答复。” “不行,本宫会另给这孩子找乳娘婆子的,本宫不喜欢有不熟悉的人,留在我的身边。” “以太子侍妾的身份。”幽香不再掩饰。 “你好大胆子。”雪胧就知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玉夫人去世,就让奴婢顶替吧。” “府里的那些侧妃夫人都是见过玉容的。她最后难得不应该留下个名分?” “娘娘身边,不能只带一位滕妾吧。” “你…”雪胧看着幽香,有三十几岁的样子,有些为难。 “奴婢只是易容了。奴婢今年不过二十岁。奴婢本是太子暗卫中的一个,九岁就进宫了,在宫中呆了十一年。” “这事情,我要跟太子商议。” “请娘娘,为奴婢多说话。”说着,幽香跪在了地上。 “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你现在,就要好好地照顾好玉容,不能因为你有别的心思,就慢待与她,到时候,我连让你做白日梦的机会都没有。”雪胧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份,直接出言警告。 “奴婢知道。” “让开,本宫要回去了。” “恭送娘娘。”雪胧走出房间,气得浑身哆嗦。 真不知道,这容恪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惦记。 可怜玉容她,居然养虎为患。 不过转念在想,这只虎再怎么嚣张,玉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没有在怎么样她的机会了。最应该头疼的,是自己才对。 雪胧坐上马车,一路一点都不颠簸,顺利的进城,直接回到东宫。 鸾凤阁许久不住人,好在雨思有时时打扫,通风换气,这里跟雪胧走时,一点变化都没有。 雪胧一把扑在了自己的大床上,四玲慌慌张张的去张喽,放洗澡水,拿点心,准备浴袍,给雪胧梳妆,完全把雪胧围了。 “姑姑您别站在一旁笑啊,我快累死了,您快把这几个妮子给弄走。” “娘娘,就让四位姑娘伺候您吧,您不在的这些日子,这几个丫头,快闲出毛病来了。”雨思也有一点点,雪胧不在,这鸾凤阁大的吓人。 “好,好,好。听你们的。”雪胧干脆站了起来,任她们上上下下的看。 “侯女,南边是个样子的,热吗?潮湿吗?有夷人蛮子吗?” “我又没去打仗,也没去湿地雨林,那里见这些。”雪胧被铃铛问的直发笑。 “铃铛,你不是说要给侯女准备浴袍,还不快去,侯女,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山药糕,知道您回来,程大娘特意做了三大盘。”程大娘是雪胧的厨娘,是她从相府带来的老人,最清楚知道她的口味。 “侯女怎么吃的了这么多,奴婢端了杯铁观音给您,先润润喉。”玲玉端着雪胧最喜欢的一个翠玉杯子,挤开端着白玉盘的琳琅,把茶放在雪眬的手中。 “侯女,洗澡水放好了,奴婢还洗了您最喜欢吃的水果,已经着人切好,放在浴池边了。”玲珑不愧是最了解雪胧的人,早就准备了一切。 “你们几个妮子,还想跟着我去洗澡吗?”雪胧总算可以有躲避的空隙了,可是这几个妮子,像是听不出雪胧话中的意思,一个两个的跟着雪胧进来浴池了。 雪胧郁闷的看着自己不过一眨眼被这几个丫头扒了个精光,然后推进浴池,而雨思也走了进来,蹲在地上,为雪眬挽发,不由哀嚎“你们,你们干脆把我手脚都绑上,连饭都喂我吃吧。” “好的啊侯女”铃铛当真的样子,又让雪胧生不起气来。 “服了你们了,你们两个,去门口那里守着,千万别让人进来。” 琳琅和铃铛都不开心的稍微离得远了点,坐在浴室唯一的入口处的两个的凳子上,挡着门。 “姑姑,我不在这一个月,京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情。”雪胧昨天见禧妃的脸上不好,而且行色匆匆,除了头疼外,还有些别的心思。 “小事娘娘您也不关心,中等的事情,无非是谁家的公子小姐嫁娶。倒是有一件大事。于老将军,病倒了。从北边回京城,是被抬着回来。别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目前外面的人都在说,怕是,凶多吉少了。” 京中【2】

雪胧禁声不语,她望着四周平静的水面。 她在非常认真的想,于老将军病重,这意味着什么? “据说,宫里一次去了十个太医,前个晌午已经回去了六个。” “回去的话,不是说明并没什么大碍吗?”雪胧歪着头,不太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但是回来的这六个太医,连于老将军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最先进去的那几个被留下了。” “明日我进宫一趟吧。”于老将军病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他是太子的外公,也是外人眼里,太子最有利的支柱。 再来,于老将军是雪胧叔叔的恩师,即使是季将军已经独领一方兵营,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在季将军手下的将领,百分之八十都是于老将军带出来的。 于老将军自己也是一方统帅,而且也是四方军的总统帅。 他倒下,北方军群龙无首不说,总统帅的这个位置,也空了下来。 北方军一直是大聖抵抗梁国的主力军队,统帅之位不能空太久,想来再不过十日,就会有明朗的局势了。 再看其他三方统帅。 东面的季将军,是四方军中,除了于老将军外,年纪最大,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将领,总统帅的帽子,好像已经妥妥的在他头上,只是于老将军的儿子,也是北方军的副将,于将军,在于老将军的弟子排序中,应该是季将军的大师兄。四方统帅在北方军主将之上,哪有大师兄在师弟手下听令的道理,一旦有事,北方军很有可能不听从号令。 这样的话,如果北方军依然在于家人手中,四方军的统帅位置,绝对不会落在季将军的手里。 现在,时局就很微妙。 于老将军肯定希望自己的儿子接管自己经营一生的北方军。而于将军既想得到北方军,又想得到四方军统帅的位置,怕是困难的很。 雪胧大胆猜测,现在最有可能的是,北方军易主出于家,毕竟,季家不可能让出四方军统帅的位置,雪胧的叔叔把这个位置当做他一生的奋斗目标,因为当年,雪胧的爷爷,他的父亲,就在这个位置上。 雪胧的父亲已经位极文臣,而四方军统帅,就是武将中的最高位阶。 所以要想平衡于家和季家,季将军很有可能会得到四方军统帅,毕竟他是最有资历的那个。 而被牺牲掉的,肯定就是于家了。于老将军去世,于家,或许,会开始走向衰败。 “侯女,水有些凉了,还要再给您放一些热水吗?”雪胧的浴池是循环的,冷掉的水,只要打开盖子,就会流进另一个温泉中,而还有一个入口,是灌入新温泉水的口。 雪胧摇了摇头,她从水池中站起,裹上浴袍,她有些头疼,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她已经尽力去分析。 最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季家的未来,到时候,季相和季将军不在,季家也会不会这样对待。 对付豪族世家,如果他们做的不是那么的过分,只需要等他们更换家主的时候在动手即可。这样,差不多不用动手。只需看他们自然而然的消亡。 在季相年轻的时候,大聖的豪族绝对非于家还有季家这两个,但都是这样,慢慢的消亡了。 原本季老将军战死,季家就应该没落,可好在季相和季将军两兄弟齐心协力,而且于老将军也伸手拉了他们一把,这下于家眼见着要倾覆,帮还是不帮,季家以后,会何去何从呢? “娘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季相和季将军,也不是看不透局势的人,有他们在,娘娘您无需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雨思把毯子盖在刚刚沐浴过的雪胧身上,雪胧还真有些冷。她抬眼望了一眼通情达练的雨思,缺如她所说,这些事情前,还有父亲和叔叔。 “于家一颓,太子该如何呢?”雪胧突然想到容恪。 于家虽然表面上中立,但怎么可能跟太子划得清楚关系,而且于老将军,早就是容恪手中的王牌。 季家这张王牌他也多少算是握住了,两张王牌在手,容恪与帝位,真的是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也真的很难跨出。 于老将军一死,于家落败,这张王牌的含金量就大打折扣。 季家正在的势力,还在季相手里,他是没打算正面帮容恪,季家只是不希望乱起来,一旦有事,季家才会奉持正统,帮助容恪,除此之外,季家这张王牌,纸都不是。 如此这般,两张王牌都这么无力,容恪,该何去何从。 “太子知道消息了吗?” “应该已经知道,太子现在最起码已经到了西边。” “看来西边的事情,他是很难这次解决清楚了。”西边有什么事呢?自然是兵部尚书贪污西边大营军费的事情。 西边更其他三边又完全不同,他们用的武器,甲胄,跟其他三边完全不同。 每年的军费,也是比较高的,慢慢的会让人有点用大炮打树上小鸟的感觉,所以这几年,西边的军费年年递减,但还是高的吓人,这兵部尚书,不敢动其他三方,毕竟于家,季家,还有宜廉王爷,谁也惹不起。所以他就把手伸进了西边的钱袋子中,一年获利高达上百万两。 贪腐什么的,在京中查一查账本就知道了,可是这并不适用西边大营。 西边大营,可能是大聖死亡兵士最快的地方,一般常驻兵有二十五万人左右,有十五万人是在西边的胡场军营中驻扎,这里被称为西边大营的主营。 还另外十万,则是在往西数百公里,这批军士,只专门抵御善用毒熟悉地形的荣国边界。 这里,本来是月河的地方。这批军士,又叫月河军。 兵部尚书贪污的,是这地方的军费银子。 贪腐的数目,几乎是月河军的一半,这里的守军将领,雪胧都不知道是谁。 估计也就兵部,太子和陛下知道吧。为了保护他不被荣国的巫毒给暗害了。 钦差最远也只能到胡场大营,再往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到的,地形复杂不说,月河族,也不是白存在了那么久,借助天然屏障,他们又加以修筑,要想经过或者攻打这里,真的是如登天坠。 容恪一行人,也是得到了月河密宗的人暗中帮忙,这点雪胧是不知道的。 只到那里都这么难,更别提一一比对这些年的军费,时日长,消息又闭塞,容恪在胡场大营知道于老将军的事情,很有可能立刻回转,再去,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雪胧有些自责,要不是自己吵着去看恒弟,太子直奔西边,现在事情估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准备一下吧,我明日进宫一趟,装上点药材什么的,到时候我也好问一问于老将军的身体。” “是” 雪胧早早的睡下了,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又香又暖的被子,雪胧自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也导致她第二天醒的也很早。 吃过早饭,收拾好自己,雪胧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走在熟悉的宫道上,雪胧尽量走快些。 “侯女,怎么走的如此快。” “我只是想着,早点完事,早点回去。” “再早您也要陪着禧妃吃过午饭啊。” “是这样哎。”想着,雪胧又慢了下来。 刚刚进后宫,穿过后花园,才是禧妃娘娘的汐月宫。 御花园花团锦簇,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雪胧看着满园花色,也忍不住伸手摸一摸花瓣。 “小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丽的女声,雪胧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雪白的东西,给砸在了手上。 雪胧正伸着手,去摸一朵山茶。 雪胧疼的赶紧缩回手来,拇指食指,和虎口处,立刻就红肿了。 定睛一看,白色的东西从花丛上掉下来,是一个白色的石头圆子。 石头圆子,一般是作为玩具在富裕人家的小孩子之间流行。 雪胧小时候也有着这么一个,圆子上面雕刻精致,而且相当有分量,如果被砸中的话,最轻也就雪胧这样。 “什么人,居然敢冒犯太子妃娘娘。”雪胧捂着手,慢慢回头,玲玉厉呵一声,转过身去。 “太子妃,你的丫鬟可真是凶啊。”雪胧每次见到皇后娘娘,都不怎么愿意多与她说话,因为在她心中,她是十分瞧不起皇后这样的女子的。 明明年纪轻轻,明明有更好的姻缘,却一心贪恋权势地位。 有权有势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有所需才会有所给,而皇后娘娘是明显自己是傻子,还把别人当傻子的人,雪胧真的,不太不喜欢不聪明的人。 而雪胧从来不为禧妃娘娘没有得到皇后之位可惜,这皇后之位,只是一个比她这个太子妃更大的靶子,所有的箭,无论明的暗的,箭法准不准,都往这个靶子上来,退一步反而,是最好的胜利。 “娘娘,何故打儿臣。”雪胧疼的脸都发白了,她刚才分明感觉到了自己骨头的响声。 “是我这妹子,说来,你还有谢谢她。” 雪胧这是第三次见到萧玉音。她依然是那副柔软却不缺骨骼的模样,美丽更立体。 雪胧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萧玉音,都不高兴,她明明在自己面前,是蜷缩的,可是自己却有些不敢贸然出手。 而那石头圆子丢她的,是一边更加嚣张的萧玉然。这个,就是满身的破绽。 那日在韶华阁,雪胧居然让京兆尹的人,把她们抓紧了衙门,害她参加不了及笄礼,还在京城丢干净的脸。 萧玉然是皇后的亲妹妹,现在皇后在,有人给她撑腰她自然敢耀武扬威。 她一点也不愧疚的跟雪胧致歉“小女刚才看见,娘娘您的手边,有一只小蛇,一时情急,才丢出手中把玩的圆子。” “这可是御花园,那里来的蛇虫,这位小姐,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铃铛站在另一边,她可以感觉到雪眬在瑟瑟发抖。 “是本宫让她丢的,本宫看见有条小蛇,太子妃难得想说,是本宫眼花了?”皇后真不愧是个靠山。 雪胧忍着疼痛,微微一笑“娘娘,太子殿下与儿臣都双十有余。太子常教导儿臣,说您是我们的长辈,您都有如此年纪的晚辈了,难保眼神不济。儿臣这里,又从儿臣母亲那里,要来的明目养神的蜜膏,本来是想拿来送给母妃的,儿臣下次来,在送母妃吧,今日带来的,就转送给皇后娘娘吧,往娘娘吃了,可以明目,又精神。”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说我姐姐老…” “妹妹。”皇后也被气得不起,可是雪胧一字一顿,一点错处都不留,她到底还是年长几岁,立刻就呵止了萧玉然。 “娘娘不是以色侍君之辈,心慈貌美,娘娘心肠美,自然不会在意容貌。玲玉,快把蜜膏给了。我们还要去母妃宫里。”雪胧的嘴唇都已经白了,她疼的手只哆嗦。 皇后被气得差点七窍冒烟,但看雪胧这幅样子,心中又得意好受起来,微微扬起脸“既然是太子妃一片好意,珍儿,收下吧。” “是,娘娘”珍儿是皇后的陪嫁丫鬟。雪胧扫了这个矮小的丫鬟一眼,今日这一痛,她实在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雪胧强撑着直起腰,往汐月宫去。 刚走进宫门,禧妃身边的兰姑姑就迎了出来。 “说着娘娘您就来了,早起听说您要过来,禧妃娘娘吃过饭就等着,这么这会才来。” “劳烦姑姑一趟,能否去太医院请常为本宫诊治的张太医来,本宫的手受伤了。”说完,雪胧亮出自己被砸的已经肿胀的手。 “这,这是怎么了?”兰姑姑立刻惊呼,雪胧一双莹白的手,已经肿的发亮,虎口快要平了。 “劳烦姑姑。” “奴婢马上去。”兰姑姑不敢耽搁,立刻马不停蹄的去了太医院。 雪胧走进殿内,一头的汗。 “这香兰也真是的,出去迎你她倒是没影了,这怎么了?怎么一脑门汗,手怎么了。”雪胧歪歪扭扭的请了个安,疼的又出了一身汗。雪胧把手捂住,却被禧妃娘娘发现。 “没事的母妃,只是在御花园被砸了一下。”雪胧勉强的一笑,却疼的一直皱眉。 京中【3】

雪胧强忍着疼痛,看着张太医一步步的给自己的手治疗。 先是用清水清洗干净,用干净的棉布擦干水。 在拿出瓶瓶罐罐,先在清洗干净的手上,抹上一层乌黑色,像凝胶一样的东西。 清清凉凉的,凝胶很快就被皮肤吸收了,雪胧惊奇的发现,疼痛少了不少,不在那么强烈的无法忍受。 “只是止痛药膏。”张太医见药效已经起了,给雪胧解释到。 “然后呢?”雪胧见张太医迟迟不有下一步。 “娘娘,忍一忍。”话音刚落,雪胧还没有做好准备,张太医伸手就钳住了雪胧的手。 “啊”雪胧疼的不禁痛呼出声。 “娘娘,您的掌骨骨折了。需要复位以后,才可以再上药。” 雪胧疼的快晕过去了,一只手抓着手边的椅子。 “说,你家主子,是被谁砸成这个样子的。”禧妃自然不信雪胧说的,不小心砸的,这肯定有因由。 “真的没事的母妃。”张太医手艺甚佳,只是来回两下,雪胧就听见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卡扣的声音。 “你不必怕,在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没人能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把你怎么样。”禧妃眼神危险,像只护子的猎豹。 雪胧顿觉心中温暖,但依然脸色苍白,对禧妃说“母妃,儿臣真的没事。您最近也不清闲,儿臣就不麻烦您了。” “那也不行,你不说,你的丫鬟总不敢瞒着本宫,说…”禧妃又厉声的问玲玉。 “回娘娘的话,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萧四小姐。侯女刚才经过御花园时,看见一朵山茶绮丽,正伸手摸一摸花瓣,就被一只石头圆子砸中,侯女被砸的当场就直冒汗。” “她一个小小的世家小姐,居然敢如此嚣张,来人…” “母妃,皇后娘娘说了,是她让那萧四小姐砸的,而且皇后娘娘还说,儿臣手边有只小蛇,才让萧四小姐出手的,这么一说,她们还救了儿臣。嘶…张太医,轻一点。” “娘娘恕罪,臣需要用绷带,紧紧的固定住娘娘的手骨,不然的话,还是会错位的。” “何不等肿胀消一些,再这么包扎。”雪胧觉得自己的内衣都湿透了。 “来人,去皇后宫里,把萧四小姐以宫中行凶的罪名抓起来,先关进内牢中,皇后如果阻拦,就说,这是本宫的意思,她如果有异议,就直接来找本宫。” “母妃,还是就这么算了吧。儿臣在唇舌上,也逃了几句便宜。” “不行,本宫的儿媳,还没有被人如此欺负的道理。”说完,香兰就亲自带着几个壮力嬷嬷往坤宁宫去了。手包扎好后,张太医在雪胧的手下,垫了一块软枕,如此担着,雪胧觉得好受多了。 “张太医,快给太子妃把把脉,她的脸如此苍白,不会影响孩子吧。”张太医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告辞,禧妃看着雪胧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 容恪早早的在张太医这里打过招呼,不只是他,太医院里,不少太医都得招呼,张太医拿出诊枕,雪胧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手放在诊枕上,铺上一张丝帕,张太医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开始诊治。 雪胧的脉相还好,只是因为疼痛,所以心跳的快了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万幸,胎儿一切平安,只是娘娘您,伤口太疼了,心跳的快,还请您平复心情,臣也会依着您的身子给您开几副止疼的药。” “谢太医,母妃,我疼的厉害,能借您的偏殿歇息一下吗?” “快,来人,快把太子妃送入暖阁歇一歇。太医快去准备药。” 雪胧被安置在汐月宫的东暖阁,手疼的实在厉害,只能躺一躺。 不一会,雪胧就听见前面有人来,声音很大,吵吵嚷嚷的,雪胧知道,皇后娘娘来了,管她呢,雪胧闭着眼睛养神。 “侯女,我们要不出去看看?” “不用管,母妃还是有办法应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让皇后颜面扫地的,去她宫中抓人。” “今日的事情,皆因她们而起,您不在,岂不是任由她们对您抹煞。” 雪胧摇摇头“现在她们怎么争都无事,只等着父皇来了,我们在出去,去外面看看药熬好了没有,我让张太医给我准备些,止疼的药,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侯女,不如奴婢去找些冰块给您敷上。” “去吧。我歇一歇,父皇现在也应该才下朝没一会。”雪胧后仰,躺在软枕上,微微的闭着眼睛,忍着一阵阵的疼痛,此仇不报,雪胧的季字就倒着写。 雪胧正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尖刺一样的声音“皇上驾到。” “侯女,药也凉的差不多了。”铃铛一直守着药碗,现在正好入口,而玲玉正用冷冰给雪胧冰敷肿胀的虎口。 “拿来”雪胧端起乌黑的药碗,皱眉,深深地皱,然后一口饮尽。 “快,快吃一个。”照比雪胧,两个丫头更加慌张,特意从禧妃宫中的小厨房要来的蜜饯,两个人何力才晃晃悠悠的把蜜饯盒子打开。 还差一点打翻了。 雪胧捏起一个杏蜜饯,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雪胧紧皱的眉心,松快了不少。 “玲玉,把我头上的冠拆了。”因着今日来见禧妃,雪胧特意穿的稍微隆重一些,鹅黄色的宫装,金丝攀花的冠,雪胧扯了扯,没扯下来,一只手真是不方便。 玲玉伸手,把冠从雪胧头上摘下来,雪胧把头发披散下来,头发盘在冠下,已经有些弯曲,散下来很是凌乱,在配上雪胧那张苍白的脸,真是,十分的可怜。 “侯女,不如您点上一些口脂吧,您这个样子…” “走”雪胧的头发用丝带绑着,只用一只长簪固定,在玲玉和铃铛双双搀扶下,走到了主殿。 “给父皇,母妃,皇后娘娘请安。”雪胧屈膝行礼。 皇上和皇后并肩坐在殿上的主位上,而禧妃则站在下面,看见雪胧进来,更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你这身上还有伤,怎么就跑来了,怎么样,药吃了吗?这脸怎么还这么白。” “儿臣吃过药,本来准备小睡一会,可是听到传令官道父皇过来了,所以儿臣想来请个安。” “从别院回来了?”寅贞帝显然脸色并不好看,他看见雪胧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帝王总是不喜形于色,在别人眼里,他仅仅是有些疲累而已。 “是,父皇,儿臣昨日回来的。” “住了这二十多日,不觉闷?” 雪胧心下咯噔一下,雪胧可以很自信自己,瞒过了禧妃和京中所有人,可这个皇上,可不能如此早的放心。 “是……”雪胧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拖长语声,来想对策。 “你这手,可是皇后的妹子,萧四小姐砸的。”好在寅贞帝并没有再过问,只是话语一转,他的目光落在雪胧被包裹的如同粽子一样的脚。 “回父皇,正是。”雪胧也静观其变,她从来不是个遇强越强的人,这样,只会让自己受伤。 “那你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雪胧回头看禧妃,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说辞,如果自己照实说了,不是禧妃说的那一套怎么办。 禧妃上前,扶住雪胧的一只胳膊,对雪胧说“你只管照实说。” “是,会父皇的话,儿臣今日进宫看母妃,经过御花园时,看见一处茶花,开的甚美,儿臣伸手去摸一朵花,就在这时,一只石头圆子,突然砸在了儿臣的手上,儿臣的掌骨骨折。” “你可知砸你的人是谁?” “是萧四小姐。” “那她为何无故砸你?” “皇后娘娘说,是她让萧四小姐砸的,还说儿臣手边有只小蛇。” 雪胧暗暗告诉自己,只说出当时发生的事情即可,一定不能随意的说自己的猜测什么的。 “那你可曾见到那里有蛇。” “儿臣,不曾见到。” “你们一个说看见了蛇,一个说没有,你们到底谁说的是对的呢?” “如果皇后娘娘非说有蛇,那就当有吧。”雪胧低着头,用一只手垫在那只受伤的手下面。 “现在不过四月中旬,蛇一般在下旬才会出洞活动,而且御花园的每一株植物都是有专人进行照看,别说是蛇了,虫蚁都少见,现在有蛇,实在是无稽之谈。” “这御花园中,天气和暖,而且圆子又大,那蛇又小,保不齐就趁着那个小太监不当心,跑了进来。”皇后有些心虚,一听自家妹子,在太子妃那里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正巧看见太子妃经过,她就让自己的妹子,用正在把玩的石头圆子砸她,自然也没想过真的砸到她,毕竟太子妃肚子里可是怀着身孕。只是想砸到她身边的树叶什么的,吓她一下,看看她出糗的模样,可谁想到,太子妃突然伸出手,那石头圆子,正巧砸在她的手上,再看她现在的脸色和状态,孩子不会有事吧。这么想着,皇后又觉自己贵为皇后,跟一个太子妃计较,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偏巧,御花园的总管听到此事,感觉跑来谢罪,就在外面候着,禧妃挥挥手,让人把他叫上来。 “皇上,冤枉。因为马上到蛇虫活动的时间了,奴才从十日开始,就让手下在御花园里,撒虫蛇不喜的药粉,而且早晚各两次,让手下人上上下下的查证,绝对不会放一只虫蛇进来。早上的时候,还刚刚撒了新的药粉,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小蛇爬进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宫说谎了?”皇后听了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拍了桌子站起,就要问御花园总管的罪。 “娘娘,陛下还在这里,要生气,也该陛下生气吧。”禧妃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陛下,若想证明,谁在说谎,儿臣有一办法。”雪胧的声音,也学着禧妃,平淡而冷静。 “你说。” “那先请儿臣准备一下。”雪胧得到寅贞帝的首肯,先是附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禧妃娘娘,禧妃点点头,觉得此法可行,于是叫来左右交代一番。 “香兰……”禧妃的耳语只有她们两个人知晓。 这时雪眬强忍着疼痛,微笑的对皇后说“您是不是有意,儿臣的手如今这样,也是拜娘娘所赐,不知娘娘可否回答儿臣几个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怎么有意无意了?有意救你,还是无意伤你啊?”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您回答儿臣几个问题。” “回答如何,不回答又如何?” “儿臣只是太子妃,自然无法将您如何了。既然娘娘不愿意,那儿臣就不问了。”雪胧后退一步,躲在禧妃身后。 “问”就在雪胧准备另想他法的时候,寅贞帝说。 这下,皇后自然不得不答了。 “请问娘娘您刚才在御花园中,正在做什么?” “再与我娘家两个妹妹游园。” “可是萧三小姐萧玉音,和萧四小姐萧玉怡。” “是她们两个。” “那您知道,前些日子,在韶华阁中,萧四小姐对儿臣不敬,儿臣惩治了一下萧四小姐?” “还有这事?”寅贞帝显然没有听到过这一茬。 “是的,父皇,那是三月三前一天,儿臣去韶华阁挑选衣饰。萧四小姐闯入儿臣的包间,意图夺去我订下的衣裙不说,还对儿臣出言不逊,甚至辱骂儿臣腹中孩儿。儿臣实在气极,但奈何这位萧小姐说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儿臣无法怎么样她,只能交给京兆尹处理,之后儿臣因为太子离京之事忙碌,还忘了过问。竟不知,萧四小姐已经被放了出来。” “如此嚣张跋扈,你关她几日也不亏她。” “儿臣那里敢关皇后娘娘的妹妹,只是移送京兆尹,希望京兆尹令,以辱骂皇嗣,对太子妃不敬之罪问责。” “这条条状状,都是大罪。” “看萧四小姐这么快就出来了,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罪。”雪胧明显感觉到禧妃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雪胧,示意她做的好。 “不要紧的大罪,来人,去问问京兆尹令,辱骂皇嗣,对太子妃不敬是什么罪?”果然,寅贞帝听完雪胧说的,很是生气。 京中【4】

雪胧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问皇后娘娘说“那请问娘娘,您看到的蛇,是什么模样的?身上的花色如何?又多长?” “这本宫如何记得?”皇后自然不会说,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她现在如果开口,跟萧玉怡说的完全不同的话,那不就是不打自招。 雪胧见皇后娘娘不上钩,这时香兰已经回到了殿上。 寅贞帝饶有兴趣的托腮倚在身后的椅子上,他看着此时的雪胧,意味深长。 香兰伏在禧妃的耳朵上,雪胧也靠了过去,三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其实不过是,香兰告诉两个人,萧玉怡已经被带了过来,正在下面候着。 “既然皇后娘娘不记得了,刚才正好儿臣派香兰姑姑去问了问萧四小姐,萧小姐的记忆倒是不错,全部记得,不如就让儿臣来给皇后娘娘您来回忆回忆?” “你说。”皇后看雪胧,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和事情的发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敢问娘娘,妾身碰的可是一朵宝珠山茶花,花色是粉中含白,蕊中又略带点微黄?” 皇后仔细回忆,确实是那么一朵样子的山茶花,宫中山茶不多,不知怎的,山茶花并不易存活,除了花房中的盆植的,在院中的,只有宝珠,还有玛瑙两色的茶花。 所以她点点头“是这么一朵茶花。” “确实是那么一朵茶花,萧小姐也是这么说的。那儿臣当时是不是染的橙红色的蔻指。”雪胧蜷起手指,不让皇后看清自己手指上染的是什么色的指甲。 “是的。”皇后记得非常清楚,太子妃的手指上的蔻色,确实是橙红色的。 “确实是如此。”说着,雪胧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橙红色的蔻指,十分漂亮,只是另一只手,却肿的跟只馒头一样。 “那请问娘娘,儿臣手边的蛇,是不是如萧小姐所说的,是一只暗红掺青绿色,长一尺左右的细菜花蛇,也就两指粗细?” “那丫头真这么说。” “娘娘以为呢?”雪胧一幅,我还能骗你不成的样子,皇后心下一横,反正前面的几个都对了,但是她忽略了,这个问题才是前面所有问题的核心。 “是,是一只暗红掺青绿的菜花蛇,本宫约莫记得也就一尺长的样子。” “那好,娘娘说这只蛇是暗红掺青绿,长一尺的菜花蛇。香兰嬷嬷,去吧萧四小姐请上来吧。” “是,娘娘。”说着,不一会,萧玉怡跟在香兰身后,上得殿来。 宫中的牢房在刑法司附近,但有时候会有些犯了错的妃嫔,或被关在内牢中,所有,专门设有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牢房。萧玉怡就被关在那里。 此刻还是刚才穿的那身衣服,她怯生生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给她使了眼色,雪胧倒不怕她们在眼色上,搞什么来回,雪胧上前一步,对皇上说“父皇,儿臣还有些话,要问一问萧小姐,能否请您让皇后娘娘,不要插手进来。” “准。” “那你要本宫如何?离开吗?”皇后板着脸,想要耍威风。 “其实也不需要您离开,只是请您不要说话而已。” “大胆你…” “按她说的做。”寅贞帝下令,谁敢违背。 雪胧拘身谢过,转身走到萧四小姐处“萧四小姐,你还记得,那只想要咬本宫的蛇,是个什么样子的吗?” “你骗…”皇后正欲翻供,却被皇上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了下去。 “我怎么,臣女,臣女不记得了,只约莫看见,是一条蛇。” “刚才娘娘说,是一只黑白圆斑的腹蛇,有一只长银沙勺子那么长,是吗?” “娘娘当真如此说了?”萧玉怡探究的问皇后,就在两个人眼色要交集的时候,雪胧上前挡在两个人中间“你只管回答,是还是不是?” “臣女,记得像是一只黑白圆斑的蝮蛇,长,长短就没看清的。” “父皇,儿臣问完了。”语罢,雪胧站在了禧妃的身后,禧妃上前,对寅贞帝说“陛下您也听到了,这姐妹二人,怕是没什么心有灵犀,这蛇的样子,都编排不到一起去。” “皇后你也听见萧四小姐说的了,还有什么话说?” “臣妾,臣妾…”皇后早就慌了,她赶紧站了起来,跪下不是,依着寅贞帝撒娇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原地。 雪胧冷冷的看着失了分寸的皇后,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一国的皇后娘娘。 “你们二人可是谋害太子妃,这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这太子妃不是也没事” “你还敢说她没事,她要是有事你是不是又说反正事情都出了,在怪你就晚了?” 雪胧听着寅贞帝对皇后说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对一个犯了错妃嫔说的话,更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幼妻。 她实在不懂,两个人年纪相差那么多,皇后除了是先皇后的侄女外,两个人还有什么不同的交集。 只是这么听,雪胧就知道,这皇后,是受不了什么大罚。 雪胧屈屈膝,对寅贞帝说“父皇,母后,现在事情已经名了了,可否容儿臣先行告退,儿臣,实在痛的厉害。”雪眬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的都要破了,刚才因为药效的关系,雪胧暂时不那么疼了一会,现在,又慢慢的疼了回来。 “脸色这样不好,可找太医看了?” “回父皇,已经找过太医了,儿臣一会回去,再去请母亲给儿臣看见,没什么大事的,骨折自然要疼一段时间。” “委屈你了,回去安心养着。” “儿臣不委屈,儿臣知道父皇您肯定会英明神武绝不徇私的。那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雪胧行过礼后,就离开了。 回到暖阁,药效不知是没有稳定发挥,疼一会,好一会,药中肯定还有安眠的成分,雪胧躺在枕头上,慢慢的有些困了。 不知道昏昏沉沉过了多久,雪胧一个转头,头从枕头上掉了下来,这么一摔,就把自己摔醒了。 “侯女,您醒了。”雪胧这边刚有动静,玲玉和铃铛就围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未时过半”玲玉回答。 “前面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萧四小姐被归府幽闭,皇后娘娘也被禁足了。” “我知道了,收拾收拾吧,我们办完事就回去了。”雪胧虽然刚刚醒来,可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床,很是认生,不过是昏昏沉沉,现在头疼的很。 雪胧从新梳好头发,拢好裙子,就往前庭去见禧妃。 “可睡醒了?”禧妃知道雪胧睡了,刚才叫她用午膳的时候,就听说她睡着了。 “是,母妃。”雪胧想勉强一笑,可是头疼手疼的,真是难受。 “可听说如何处置了?” “是,听说了。” “心中可有什么所想?” “儿臣不敢想,这不该是儿臣该想的事情。” “不错,这宫里,自有宫里的处理办法。你不服,也只能如此,还不如觉得心悦诚服。” “儿臣自然当如此。”雪胧垂着眉,一幅受教的样子。 “你若有别的打算,本宫也劝你最好不要如此,自古,谁都不喜欢僭越二字。宫里的事情,母妃会处理好了。” “是,母妃。”雪胧暗下侥幸,自己幸好没有用什么小动作。 “可要用饭?你午膳都没有吃。” “儿臣现在还不太饿,陪母妃再坐一会,回去在吃也不迟。” “你今日,怎么冷不丁的就进宫了?” “看来母妃也怪儿臣不常进宫来看您。您那日来别院看儿臣,儿臣昨日回京,自然要来向您请安。” “我们婆媳,不论这些俗事,你只要对太子好,本宫也对太子好就可以了,本宫可不是那种爱拘着礼的婆婆。”禧妃说着轻松愉悦的话,可是眉间愁色甚浓,雪胧知道于老将军的状况很是不好。 “母妃眉间似有愁色,儿臣也听说于老将军的事情,不知老将军的身体,现下如何了?” “本宫也不瞒你了,应该撑不出这个月了。” “老将军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他从过了年,身上就百般不适,可是任然坚持去北边,到了大营,一次检验部队的时候,从马上摔下,当时不觉,可是回到营帐,就从口鼻流血,是摔裂了一些细碎的骨头,内出血导致的。抬回京城,好生养着,时时反复,怕是…”禧妃倒也爽利,把所有都告诉了雪胧。 雪胧还以为会探听一番,没想到禧妃会如此,有些不知如何“可要我母亲…” “不必了,他老人家也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母亲的医术,本宫是知道了,但是,已经足够了。足够了。”禧妃摇着头,雪胧也知道,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 雪胧心中突然浮上一丝大胆的念头。 “母妃,您不要太伤心了。”雪胧越想,越坚定心中所想,她现在还不能对禧妃说,但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放心吧,本宫也做好心里准备了,你受伤肯定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本宫也累了。” “是,母妃。”雪胧也正有告辞之意。起身告退。 坐在回东宫的马车上,雪胧面色不愉。 “车夫,去相府。” “是。”车有些颠簸,像是掉头转弯。 “这时间去相府有什么事吗?”玲玉不解的问。 “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商议。”雪胧抿着嘴,手上也不顾着疼了。尽是想着刚才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相府离刚才掉头的地方不远,雪胧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管家在门口,像是刚刚送客离开。 “侯女,您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老奴好去接您,这,这手怎么?” “陈叔,我没事,我爹在吗?我要见他。” “老爷刚刚会完友,现在正在书房。” “友人?”季相除了处理朝廷的事外,基本上是深居简出,没什么在京城中的朋友,如果是京外的朋友,怕是要留宿的。 “是二爷的副将。” “叔叔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去通报。”季将军的副将程真,是季相的朋友之一,但是他这次来,绝对不是纯粹来拜访季相的。 “是。”雪胧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季相的书房,正想敲门,就听季相,长叹一声,从里面打开门。 父女二人对视有些突然。 “爹…” “雪胧,你怎么来了?手怎么了?快给爹看看。”说着,季相感觉靠近雪胧,轻轻的托起她没被纱布包裹的手腕,仔细小心的查看。 “我没事,爹,我有事跟你说。” “这还没事,脸这么白,还说没事。” “我真的没事,爹。就是不小心砸了一下。一会我去找娘要点药,你也知道娘的药多厉害,但想着我真的有事情。” “进我书房。”季相看雪胧面色匆忙,显然是有什么事情。 二人进了书房,雪胧先开口“爹,你可知道季老将军快不久于人世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季相不确定这事是否该让雪胧知道。 “我刚从宫里出来,禧妃什么都跟孩儿说了。” “她那里来的消息应该是可以完全确定的,于老将军,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那后任怎么办?北方大营的主将,还有四方军的统领。” “这……” “我知道您又要说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可是眼看着,于家就要倒了,我们也是门阀世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于家倒下,已是必然。我们虽然不好袖手,但最好还是旁观。” “那下一个呢?” “爹,不在乎。”季相真的不在乎,他很累了,不愿斗争了。 “您可要撒手不管,可是大哥和恒弟您不能不管吧。” “你大哥知道他要怎么走,还有你恒弟,你爹我,还没无用到拉不动我的孩子。” “我不是说前程,而是,性命。唇亡齿寒,季家于家自一开始就是唇齿。” “你二叔他,对四方军统帅的位置势在必得,我们也没有不要的道理。到时候,于庆宽不服的话,北方军肯定会易主,到时候,北方军必定大乱,你二叔,也有可能,接管北方军。”于庆宽是于老将军的大儿子,现在北方军营的副将。 “爹,你说,大聖立国起就有四方军,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一人身兼两方军备。” “是没有,但目前看,北方军不在于家人手里的话,肯定会靠拢你二叔的。这对季家,没什么坏处。” 京中【5】

“我们两家,联手吧。”雪胧咬了咬下嘴唇,对季相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季家与于家,联手吧。至少,在这场争斗中。” “我们与于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你爷爷也是为了去救于老将军的时候,战死的。凭什么你爷爷现在尸骨都找不到,他们于家,就一点代价都不付出。你是我女儿,我才告诉你我心中所想,这次的事情,与我们季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干什么放弃到了手的利益。” “于家,是这么容易就完的吗?” “于老将军一死,于家,至少要断一半的气。” “另一半,爹,你是不是想要动手。” “不用我动手,你叔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可是于老将军,可是他的恩师。” “可是现在的于将军不是。你也清楚,你弟弟从军,我并不愿意把他送到你二叔麾下,就是不想让他,受曾经在于老将军麾下受的委屈,当年因为你二叔威胁到于庆宽这个少帅的位置,于庆宽明里暗里给了他不少的绊子吃,雪胧,这对你二叔来说,是个十分好的报复的机会。一解他当年的闷气,我本也没有对付于家的意思,但是想到你二叔曾经受到委屈,我就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然等于家喘过气来,季家和于家两家定会交恶的。到时候,就不好了。” “我们,真的不帮于家?” “不帮。”季相肯定的摇头。 “那于家倒了以后,这京中,这大聖,最大的豪族会是谁?” “三年后,我会跟你一起,离开聖都,到时候,季家,也势必会弱颓一些,到时候,我们就不会那么扎眼了。” “到时候,季家的重任,都会落在大哥身上,你想到那时候,其他世家的老狐狸,想要闷死他怎么办?” “你叔叔不是还在。” “父亲,你就听我的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但这次,一旦北方军主帅之位空出,肯定有新的人或世家崛起,到时候,季家独木难支,一定,会翻覆的。” “季家,早就在你爷爷去世的时候,翻覆过一次了。可是我跟你叔叔也还是挺得过来,我相信你的哥哥弟弟们一定也会的。”想到季老将军的噩耗传回来的时候,季家几乎一瞬间就坍塌了下来。 “那你问问你自己,那时候,是谁帮了你们。” “是于老将军,可是,现在于老将军已经快要不在了。” “这个恩,我们就不报吗?” “继任者,很有可能是容愉。”季相咬着牙,但还是把知情的事情,告诉了雪胧。 若说是,季相对自己在朝堂上的前路还有抱负的话,那就是把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扶上一个更高的位置。 “容愉?这跟容愉有什么关系?” “北方军,如果大乱,一是有可能落在你叔叔的控制中,由你叔叔扶植一个傀儡将领,可是,陛下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北方军,一旦易手出于家,皇上很有可能会让他的一个儿子接手,为了保住三皇子的命,皇上也肯定不可能把北方军交给他。五皇子又那么个样子,太子自然也不可能接管军营,所以,只有可能是容愉。你二叔,也同意如此。而且,也答应为他稳固北方军。”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容恪?季家,一整个季家扶植容愉的话,那就是要让太子之位易主的意思了。而且你们这么做,不可能在暗地里了,到时候太子知道,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于家现在倒了,他手里的两张王牌,都弃他而去了。” “我只是对容愉的未来报以会更辉煌的信心,但是就算是我不帮他,他也会在时机面前,坐到那个位置上,这是命运。” “你们不能这样对容恪,他失去了军中的支持,于家又倒下了,他的帝位之路,会多经历多少坎坷。” “我只会帮容愉这么一次,你比我还要理解他,有皇贵妃在,容愉永远不可能挣脱皇室这个牢笼,就算是没有了皇贵妃,他也,没有那么胆量。容愉,太善良,善良到怯懦,容恪,是圣君之相,可是绝对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我不求容愉成为太子,我只是希望,他能跟宜廉亲王一样,成为就算是碍眼,也绝对不会被拔除的人。” “容愉何德何能,能得你这样的扶持?” “只这一次,所有的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弟子,是最棒的那个。”季相挣扎三番,对雪眬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一次,都不行。爹,你知道容以莲为了能活着,付出了怎么的代价吗?容愉如果真的被你推到台上,到时候,他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会比容以莲付出的少,到时候,您一定会后悔的。这次,爹,我要跟你唱对台戏了。” 说完,雪胧走到门前、准备推门出去。 “雪胧,你难道不想,再跟容愉在一起吗?” “我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不想了,也不会去做。爹,我先回去了。”雪胧拉开了门,看在站在门口的容愉,这句话的前半句,是她对容愉说的。 “雪胧,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容愉瘦的很厉害,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他的目光不在澄澈,而是浑浊的看不清自己。 雪胧转身离开了,一语不发的走出了相府,上了马车。 “侯女,是要直接会东宫吗?” “恩,回东宫。” 马车晃动起步,往东宫走去,雪胧抓着把手,用尽全力。 “侯女,有什么事情吗?”玲玉看着雪胧都已经冒青筋的手,心疼的问。 “京中,实在是太闷了。” 回到东宫,雪胧一刻不停,拿出容恪给她的一个哨子,站在鸾凤阁花园的僻静处吹响。 瞬时,不知吃何处,跳出两个黑衣人。 “太子什么时候回来?” “太子已到渭城。” “传信给他。”雪胧拿出一份写好的信,交给了其中一个暗卫。 “是”接到信的那个人,立刻飞身消失。 “你叫什么名字?”雪胧对另外一个还站在原地的人说。 “邬一” “跟着那个人,不准让任何人发现,直到我的那份信,安全的到太子的手里。” “是。”邬一也转身,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枝中。 渭城,离聖都还有三天的路程,于老将军还能撑多久,雪胧心中,很没有数。 现在于老将军还活着,为了君臣之情,寅贞帝应该不会再于老将军还活着的时候,就选出北方军的主帅和四方军统领,所以,现在还有时间。 容恪应该,还来得及。 雪胧受到容恪回信的时候,是两天后的傍晚。 容恪应该明天就会回来。 可是展开信,容恪只写了这么一段话“吾绕道去见一下舅舅,十五日内必归,京中的事情,可与母妃商议,有劳你了。” 雪胧放下手中的筷子,桌子上的饭菜,她再也难以下咽。 “侯女,有二少爷的信。”铃铛刚从管家处来,手里拿着的是雪胧收到的信。 “二哥?”雪胧赶紧接了过来,拆开,果然是季绯羽写来,容以莲的消息。 “王爷已回南方大营,治疗中断,我放心不下,所以跟他一道去南边。上次你与我说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眉目,是我以前手下的药童冬菇,因不满我将他赶出,借我外出的时候,挖开以前我用来炼药的地道,通到我的药房中,进行偷窃。他手中名单,皆在信中,你说的那个东宫的卖家,并不在其中,细问下,那日约好来拿药的人并没有出现。你仔细看看名单,或有眉目。若还是不查,等我回来,在细查。” 雪胧细看季绯羽送来的名单,发现在他那个药童手里买药的,多是京中的达官贵人,熟悉的名字可不少,并没有什么说不清的人,雪胧卷起纸,把这连着收到的两封信,一起收了起来。 手伤了以后,还很是不方便。 雪胧的肚子很大了,虽然是个假肚子,但是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明天是五王爷娶妻的日子。 幸好的是,新娘子没有抹脖子。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待嫁。 雪胧作为嫂子,明日要去新房中,陪伴新人,她准备好明日要带的东西和要穿的衣服,就上床休息了。 “娘娘,经常叹气不好的。”雨思给雪胧盖好被子,伸手放在雪眬胸口上,上下为她顺气。 “我也不想啊。”雪胧皱着眉,心情很糟。 “娘娘,您啊,就是太操心了,让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 “现在顺其自然,以后必有大祸的。”雪胧很理解季相的心,如果不是这时候,不关乎容愉,她也十分愿意,让他如此做。她甚至管都不会给,可正如季相所说,容恪,绝对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一旦容愉冒出来,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坐看那个容愉这个尖角,刺在自己的眼中的。 容愉,必有大祸。 雪胧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容愉,他一定,不能有一点点的事情。 雨思无法,雪胧依然叹气连连,她只能尽力帮着她顺气,照顾好她。 第二日,雪胧还是没起来床,被四玲催促着,早饭都顾上吃,就请上了马车。只能一边吃包子,一边坐车进宫。 雪胧的一只手不方便,肚子也大,刚到走进宫门,就有肩撵在等着她,坐着肩撵一路走到了宫里举行大型事情的重华宫。 此时宫中张灯结彩,各处都焕然一新。 自出一年前容恪娶妻后,宫里就再也没有那么热闹了。 今天的流程是,五王爷容忻和新娘子,会在重华宫中拜堂成亲后,在回到五王府,到时候,雪胧就要新房中,陪新娘子解闷说话什么的。 雪胧刚到重华宫,就看见一身枣红色宫装的耿贤妃,一脸笑容,正在做最后的调试准备。 “恭喜贤妃娘娘了。”雪胧走进来,先给耿贤妃道喜。 “同喜同喜,难得你来的这么早,真是麻烦你了。”耿贤妃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她很高兴的跟雪胧说话。 雪胧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也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笑容。 “手还没好,怎么不晚点来。”雪胧看走过来的是禧妃。 雪胧给禧妃屈膝行了个礼“儿臣也是想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来。”禧妃对雪胧招手。二人一起走到人少的地方。 “母妃,可有什么事情跟儿臣说?” “太子,昨天写信给本宫了,事情,本宫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等明日,本宫就会去于府,把事情,跟本宫的父亲说一说,他虽然一天比一天虚弱,但还有时清醒,能交代几句。” “母妃,无比说服大舅舅,为了大局考虑,不然真的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难得你如此远见。你放心,本宫的爹,还没断气呢。”禧妃眼神坚定,她望向远方,却无形中,给了雪胧一些莫名的力量。 雪胧远远的站在热闹的重华宫里,看着一对缓缓地走进的新人。 五王爷实在也是个英俊的男子,不知怎地,就是有个诨名在外,新娘子脸上盖着盖头,但是身材窈窕,很是美丽。 “侯女,我们先走吧。” “好”雪胧要先去五王府去准备。 坐着肩撵,又上了马车,好在五王府并不远。 照比宫中的热闹,五王府中,却十分的安静,门口也只听着几辆前来帮忙的宗室嫂子们的马车。 雪胧下了马车,在王府下人的领路下,走到了新房。 雪胧走进布置的十分温馨喜庆的新房,几个宗室的嫂子们都在,因为已经收拾好了新床,几个宗室的世子妃们,都站在一旁聊天。 “给太子妃请安。” “都起来吧,各位嫂子。” “娘娘客气了。”成王世子妃徐氏迎着雪胧走进里屋,雪胧四下看了看。 “几位嫂子,来的挺早。” “娘娘是从宫里来的?” “是啊,本宫来时,两位新人正在拜堂,新娘子身姿窈窕很是好看呢。” “是啊,妾身前日随着送彩礼的队伍,去了新娘子家,是个十分漂亮标志的女子呢。” “闺中风评也甚佳,说是个很有主见善于管家的大家小姐,如此甚好,正好可以操持起来五王府。”雪胧站在一旁,抓了一把放在一盘的瓜子,听这几个嫂子家长里短的说着话,时间也不难打发。 京中【6】

这次两位王爷定下的妻子,都跟雪胧的二婶吴氏有关,今日进门的五王妃吴柔儿,是吴氏的亲侄女,而不久也会出嫁的,那就是她的嫡亲的女儿,作为新娘子的姑姑,吴氏也早早的来到了新房,作为娘家人陪着在新房中,等待新郎的新娘子。 雪胧站的有些累,手也很不方便的绑着纱布,吴氏从外面走了进来,给雪胧递了把椅子“你这月份也大了,还是坐下来说话吧。”雪胧点点头“谢谢婶婶。”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雪璇准备好了吗?” “那里一时半刻就能准备好的,但出门子时该带该用的,我都给她准备好了,就等着到日子了。” “季夫人真是能干啊,这圣旨才下多长时间,就完全准备好了。”季夫人这个名号,在京城,只有雪胧的二婶一个人担着,因为所有的人,都叫雪胧的娘月河夫人。 “那里是等圣旨下来,才开始准备的,那个当娘的也不会这么做,我也不过是觉得女儿到年纪了,准备着准备着,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想到我家这丫头啊,会有她大姐这么好的命,也一并嫁入了皇家,这嫁衣是用不上了,到时候内务府直接就送到家中。这我才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吴氏很满意这桩亲事,雪胧的二叔亦是如此。 他能这么支持容愉,一大部分也是因为,容愉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女婿。 雪璇是二叔最小的女儿,从小就养的娇些,二叔也十分喜欢她,也难怪容恪也是他的女婿,却没见他,肯为容恪想一想。 这么想着,雪胧的脸色,实在谈不上愉悦。 “怎么了这是?可是手疼,这眉毛皱的?”吴氏自然还不知道这来来往往见的牵扯,看着雪胧皱眉,还以为雪胧不舒服。 “没事的婶婶,就是手有点疼起来了。”雪胧用一只手捂住那只受伤的手,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皱眉头。 “你这怀着身孕也不能乱吃药,你娘偏这时候不在。这可怎么办呢?”吴氏是真心关切雪胧的,她一直十分喜爱雪胧,在这次雪璇可以嫁给六王爷这件事上,雪胧也肯定帮了忙。 “婶婶,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雪胧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真没事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婶婶,叫太医来,这样的日子也不合适,我一会早回去一会,再去看太医也不迟。” “那好吧,你有不舒服就说,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我知道了,婶婶。” “二位的关系真是好呢。”那些夫人们,见雪胧和吴氏还是婶婶侄女的叫的亲热,可见二人关系实在不错。 “我们是一家人嘛。”雪胧微微一笑,说了这一句话。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外面有小厮跑进来,隔着窗户嚷嚷,好让屋中的人知道。 不一会,一群人簇拥着盖着红盖头,娇滴滴的新娘子,走进了新房。 由于人多,雪胧怕挤到自己,她找了个空隙,就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准备一会在进去。 四玲这次一起来了,雪胧的手伤了,她们几个,都跟吓怕了似得,雪胧一说出门,都嚷嚷着跟着。 五王府实在不小,亭台楼阁叠叠排起。雪胧从新房出来,就看见不远处有个偏生的花园,花园从门口进,过了假山,就有个小亭子,雪胧就去小亭子那里坐着。 “娘娘好兴致,不在里面看热闹了?”说话的是于家大世子妃崔氏。 崔氏容貌温柔秀丽,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二人年纪相仿,在未出阁前,见过两面,一次是宫中的正月十五宴,一次是百年崔氏的立家百年的大典。雪胧实在是对这个可以兴盛百年,经历改朝换代,都依然可以屹立不倒的家族。 二人既然见过,也实在算不得陌生。在跑马会,雪胧办的生日宴,还有不久前的三月三的宴席上,两个人也见过,此时也算是相识了。 “屋里人太多,本宫在里面,不仅我自己不方便,别人畏了我,也会不方便的。还不如等一会人们去吃席,本宫再进去,陪一陪新娘子。” “娘娘认得这位新王妃?” “她是本宫二婶的亲侄女,本宫虽然不曾与这位五王妃见过面,可好歹以后是妯娌,又有亲戚在,自然要相熟一番去了。” “听说,这位王妃,是个美人呢。” “是啊,本宫也听说了,吴大小姐,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娘娘可是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这五王妃,再美,在娘娘您面前…” “于少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崔氏的好言迎奉让雪胧觉得有些生硬,那也实在是难为这位书香传家的大小姐,以前在闺阁中,那里需要面对这样的阵势。 “娘娘果然爽利。是这样的娘娘,您也知道,我们家老太爷的身体……我今日特意找过来,是想问问太子爷和娘娘的意思…” “母妃没有跟你们说吗?”雪胧觉得禧妃娘娘应该已经把事情的大概告诉的于家差不多了,这崔氏又跑来问自己,到底有何目的。 “娘娘的意思,是娘娘的意思,妾身,是想问问您,和您身后的那些人的意思。”雪胧隐瞒了季家的意图,因为以后救好了于家,于家难保不会记恨季家此时准备的落井下石。 “季家,自然是不会插手。但应该,也不会干预的,只要令公可以按照与太子商议好的,以退为进,先保住应得的。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妾身风闻,娘娘您的叔叔,正在为了北方军新继任者的事情,来联络他以前在北方军中的相识。” “北方军,还有其他继任者吗?”雪胧故作疑惑的问。 “太子妃,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您这么做,到底是跟季家商议好后,在季家默许的情况下,还是,只有您自己这么想,才会如此做的。” “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不照样,都是为了你们于家好?不按本宫说的办法做,你也应该可以想的明白,你们于家还有第二条路吗?” “自然是有区别,季家默许,这件事情就百分之百的会成,如果不是,娘娘觉得,这胜率会是多少?” “自然都是百分之百。于将军是天经地义的北方军统帅继任者,他如果不去跟本宫二叔去争夺四方军统帅的位置,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必要,落在别人的头上。本宫能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合作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这也是太子的意思,如果你们想要倾覆,顺便在折掉太子一条臂膀的话,那你们就随便,反正如果我不出手,提出这个建议,我们季家,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了。” “娘娘说的,有道理。”崔氏被雪胧说服,确实如此,季家缺什么,主动投来合作,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于家很有可能,会在军中失去地位,而靠带兵打仗发家的于家无兵可带,那简直是比让于家人都去死还难受的侮辱。 “里面应该热闹的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吧。”雪胧在铃铛的搀扶下,走进了新房,果然,新房中的人,已经少了,只有刚才几个帮忙的嫂子,还有些女眷在。 “给太子妃请安。” “都快点起来,给本宫倒杯热茶来,本宫还真有些渴了。”雪胧刚才吃了一大把瓜子,这时自然是渴了。 坐下以后,和众人喝茶聊天,此刻新房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了,屋里也只有女子,新娘子也可以摘下盖头,短暂的踹一口气,雪胧仔细瞧着这位五王妃,眉间带着英气,也难怪外面说她有决断会处理事情。只是可惜嫁给了容惺这个泼皮的猴子。 嘻嘻哈哈的聊了许久,新娘子也不知是脸上的胭脂红,还是紧张的脸颊发红,雪胧很高兴的指着新娘子的小脸说“这还没喝交杯酒了,五弟妹你的脸颊就如此红了。” “哈哈哈,是啊,太子妃不说,还没觉得,这新娘子怕是害羞了,这脸怎么比胭脂染的还要红。”一个有些发胖的嫂子哈哈大笑一番,随着她爽朗的笑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出来。 “姑姑…”屋中的娘家人,只有吴氏一个,吴柔儿被她们打趣的几乎无地自容,只得赶紧求助坐的离自己最近的姑姑。 “傻女子,还不喊声四嫂,叫的甜净一些,叫的你四嫂舒坦了,她就不拿你玩笑了。” “这…这……”吴柔儿那里好意思。 “叫啊,叫啊。”几个年轻的女眷怕也是受过这么一遭,此刻见别人如此,更加的起劲了。 “四,四嫂…”吴柔儿的声音本来就清脆中带点甜味,此刻压低了嗓子,喊起来,更加显得亲热。 雪胧听了,觉得也是不错的,于是哈哈一笑“本来还想在难为难为本宫这新娶的五弟妹,这声音这么甜,这么美,竟叫本宫突然舍不得了,算了,弟妹啊,等老六家的媳妇进门时,咱们一起,可不能就听叫句嫂子,就这么算了。” “娘娘您……”吴柔儿的脸更红了,她望着雪胧红润的脸颊,和隆起的肚子,就知雪胧过的很是不错,她看着雪胧,对自己的未来,也有着无限的憧憬,以后等雪璇嫁给六王爷的时候,她会不会也跟雪胧这样,脸颊圆润有光泽,这肚子里,也有个……想到这里,吴柔儿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可是口中,可比喝了蜜还甜。 “你们看,这新娘子看了太子妃一会,低头偷偷的乐了,五王妃,是不是看着太子妃,是不是也想早点给五王爷开枝散叶,添个小世子啊。” 根本不用猜,只消细细看,就不难发现吴柔儿先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雪胧,在低着头偷笑,肯定是想了什么未来之事,雪胧现在怀有身孕,岂不就是这位新王妃以后该有的样子。 吴柔儿被戳中心事,脸跟烧熟的虾子一样红,雪胧这次到没跟着起哄,而是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雪胧以前不喜欢,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年纪稍微大一些,觉得这些围坐一起,与你说笑的女子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报以恶意。雪胧突然觉得有种身上披着披风时的温暖,雪胧多想此时玉容在这里,这样的瞩目,应该是由她来享受。可是她现在却在别院中,时时等着自己生产那日的油尽灯枯灭。 “娘娘可是累了?”雪胧被身旁的夫人,轻轻的拍着肩膀,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神许久了。 “谢徐夫人关系,是有一点,本宫也不知怎么得,这段时间,总是觉得疲累。” “这都是正常的,娘娘月份上了五个月,这时肯定是胎儿越长越大的时候,母体的营养精神都供着这个小祖宗,自然会很累。” “是吗?”雪胧迷迷瞪瞪,反正自己也没有身孕,实在不懂,她觉得疲倦,应该是春困的原因。 “娘娘刚才不是说要早回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们几个就行了,娘娘您的手还不舒服,不如先回去歇息?” “那好吧,本宫还真有些累了。”说着,雪胧站了起来,从玲玉的手中,接过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坐在婚床上的吴柔儿。 “你也看见了,本宫月份大了,起床行走也有些不方便了。明日,就不去参加你的敬茶礼了,这是本宫这个当嫂嫂的一点心意,送给你。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本宫。” “这…谢谢太子妃了。”吴柔儿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给雪胧行礼谢恩。 “快起来,本宫不是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叫本宫四嫂。” “是,四嫂。”吴柔儿双颊绯红,接过雪胧的礼物,打开看是一对龙凤呈祥的金簪子。做的十分精致,还镶嵌着有价无市的月河石,吴柔儿从来没有见过月河石,竟然不知道,紫色的月河石,跟纯度极高的金子,那么的相配。 这时,雪胧已经告辞离开了。 穿过回廊,避开此时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的婚礼酒席,雪胧走到此时倒显得安静些的大门口,坐在自己的马车,回东宫去了。 临上马车前,雪胧回头看着这张灯结彩的五王府,想到刚才吴柔儿的一脸憧憬,心绪,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京中【7】

雪胧这几日总是惴惴不安,不知是为了季家和于家的事情,还是因为别的,只是太子迟迟不归,她总觉得很不舒服。 窝在房中,花园都不愿意去走动走动。 “侯女,听说于家又叫了很多太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们为什么要去看看?”雪胧反问雨思。 “于老将军是太子的外公,现在太子不在,您作为太子妃不去走动走动,会不会不太好?” 确实如雨思所说,雪胧回京,于老将军病重,雪胧一次都没有去过于家。 “现在去,实在不是好时机。”雪胧摇摇头,按理说自己确实应该去于家探望,可是也有不去的理由,她可是有孕在身。去了也见不到于老将军。 “太子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应该是明天,最迟就后天。” “不如我们明日去于府去等太子来,太子进京以后,肯定会直奔于府。” “那他要是很晚回来呢?” “娘娘,您能,再怕麻烦一点吗?”雪胧歪着头,看着雨思一幅老妈子似得指责“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那就午饭后,过去如何?” “还是你懂我。”雪胧狡黠一笑,合上自己手里的书,伸了个懒腰,夜深了,她也该休息了。 第二日,雪胧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头发非常简单的盘好,只簪了一圈粉色的绢花。衣服也是清清淡淡的鹅黄色。 上马车前,雪胧还特意问了一下太子的暗卫,说太子昨晚传讯已经到了京城外五十里,天黑前,定能赶回来。 东宫离于府有些距离,好在马车一点也不颠簸,雪胧下了马车,发现于府门市罗雀,只有两个小厮垂头搭脑的坐在门边。 雪胧站在门前,于府的门庭很高,比季家的门前要威风不少,一看就是武将世家。雨思今日跟着雪胧来的,雪胧也只带了她一人,雨思走至门前,小厮见有人来“我们府上不见客好几天了,回去吧。” 那小厮头也不抬,继续无精打采的坐着。 “这是我家主子的拜贴,请这位小哥代为通传一声。” “都说了不见客,快些回去吧。”那小厮脾气甚是大,说了没几句就推推搡搡的,想要把雪眬赶走。 雪胧站在原地,伸手拦下被推了一下的雨思,然后一步走到那小厮眼前,从雨思手里拿过拜贴“这是本宫的拜贴,请这位小哥,代为通传。” 那小哥算是看清楚雪胧的样子,雪胧容貌美丽,梳着团鬓,耳朵上戴着两颗淡水珍珠做成耳环,挺着肚子。自称本宫,又有孕在身的娘娘们,唯有太子妃一位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你们,在于府门口当差,早就知道,不能看碟下菜。本宫看你们就是懒惰,快去通传,慢了一刻,本宫让你们少夫人剥了你们的皮。”于老夫人早就不管内府的事情,内府现在都在于夫人手中,崔氏进府后,也略管些内务。 果然,那小厮甚是惧怕,赶紧开门进去,另外一个小厮也赶紧跪在一边,不挡着雪胧的去路。 不一会,于世子和世子妃同道迎了出来。 “给太子妃请安,快请,快请。”于世子看得出很是疲惫,于将军还没有回来,于老将军倒下,现在北方军营于将军代管,应该见不到自己的老父亲最后一面,现在整个家中,就于世子在当家。 “本宫应该早来探望,无奈身子一直不爽,还有这手,实在是迈不开步子,今日感觉略好些,就赶紧过来了,太子也快到了。” “娘娘现在不是一个人,爷爷久病,生怕过了病气给您。” “本宫那里有那么娇贵,于老将军是太子的外公,若不是手伤不便,本宫按理说,怎么也要来伺候他老人家几天,替太子尽尽孝。” “娘娘有此心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安慰了。爷爷刚刚醒来,娘娘可要进去探望?” “还请世子带路。”于老将军在的前院,离门口很近,说话间,走一段就到了。 雪胧走到前院门口,就看见正抹着眼泪出来的于老夫人,还有搀扶着她的于夫人。 “雪胧见过外祖母,舅母。”雪胧行了个晚辈礼。 “娘娘客气了。”于夫人样貌柔和,看上去是个好相处的。 “娘娘,您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回来吗?”于老夫人顾不得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一把抓住了雪胧的手腕,幸好雪胧用好的那一只手挡了一下,这才没被她一下子抓住受伤的那只手。 “外祖母,您…”雪胧显然也被她吓了一跳。 “奶奶,太子妃是来看爷爷的,您这样,会吓到太子妃的。” “哦,哦,是,是老身失礼了,是老身失礼了。”于老夫人怅然若失,眼神中带着失态后的慌张。 雪胧不忍,上前,主动抓起于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早起太子来信说,已经到了京城外五十里的程泊镇,他星夜兼程,本来昨晚到,今日一大早就来看外祖父的,可是太子昨夜因为太着急,坠马摔伤,只能在程泊镇修整一夜。最迟今晚就可以到了,让本宫先来陪陪您,您安安心。” “太子摔伤了?可严重?”于夫人关切的问。 “太子弓马娴熟的紧,若不是部下极力阻拦,怕还是不停下来歇歇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于老夫人显然依然慌神,雪胧搀扶着她,站了一会。 “我们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奶奶,爷爷可醒着,太子妃想去看看他。” “娘娘…”于夫人有些为难的看着雪胧的身孕。 “舅母,本宫没事的。”雪胧就差原地转圈证明自己可以进去了。 “带她进去看看你爷爷吧,你爷爷现在就挂记你父亲和太子。”于老夫人说着,又要哭出来。 雪胧跟在于夫人和于少夫人后面,走进了前院正房。 房间中陈设简单,墙上除了一幅字画外,还挂着几副弓箭。一看就是武将的房间。 雪胧走过屏风,就到了内室。 屋中有股浓郁的药味,雪胧看着这味道,是从香炉中传出来的。 “是千年参制成的药粉香料,爷爷已经喝不下药了,只能在嘴里含着人参,燃着香料来吊着气了。”崔氏说着,眼眶也有些微红。 “娘娘可还受的住?”于夫人关切的问。 “本宫没事”雪胧本想友善的笑一笑,可现在明显不怎么适宜。 “爹,太子妃来看您了。”于夫人走到床边,对于老将军说。 这是雪眬第一次见于老将军。 从前从来只是从大人口中,听说这位大聖最传奇将领的故事。 现在他就算已经迟暮,还是高大又强壮,好像只是一时被病痛绊住了手脚。 听到太子两个字,于老将军那双本来合着的眼睛,突然如鹰一般睁开,雪胧望着那双浑浊的双眼,即使他的气一口比一口弱,但眼神中依然带着震慑,雪胧心中感慨万分,原来这就是将军的眼神,那么的冷,又那么的热、 冷的是见惯了生死的冷静,热是一腔报国的热血。 “老将军,我是太子妃,季雪胧。初次见面。抱歉,太子还在路上,最迟天黑前就到了,您在等一两个时辰。”雪胧有序有礼的对于老将军说话。 “季,季家的女子。季家的女子,飞雪,是你来接我了吗?飞雪,我,还这就来了,你再,再等等。”飞雪?雪胧心中疑惑,看看于夫人和崔氏,她们一样疑惑。 “飞雪,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梦到过你了。飞雪,你还好吗?”雪胧只能默默地站着,看样子,这飞雪,应该是季老将军的恋人,显然不会是外面的于老夫人。 “飞雪,你跟我说说话,说一说话。” “老将军,我不是…” “你以前,喜欢叫我少将军,叫你哥哥也叫少将军,我现在老了就成了老将军吗?”于老将军居然在笑,苍白的脸,鹰一样的目,确实在笑。 “飞雪,我的爱人。”说着,于老将军对雪胧伸出了手。 “你父亲有个姑姑,是先帝唯一的皇后,跟你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不过你的雪在前,她的雪在后。她叫飞雪。”雪胧突然想到十几岁的时候,有次月河夫人说起雪胧的名字,提起过一个名字,一个叫飞雪的女子。 孝贤皇后,先帝容峥唯一的皇后。 先帝是大聖以来,在位最长的皇帝,足足四十九年,后妃无数,但惟独只有一位皇后,那便是孝贤皇后,可惜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应该只陪了先帝十一二年的样子。 雪胧也知道自己的姑奶奶是一位皇后。 雪胧对于老将军此举,一言不发,只是站着,望着这位迟暮的将军,一个失去了挚爱的人。 “飞雪,那边冷吗?他们老容家,肯定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皇陵都冷的刺骨。飞雪,你最怕冷了,你最怕冷了。”于老将军喃喃的说着,微微合上眼睛,不一会发出轻微的鼾声,雪胧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睡着了,她一来,这位将军就断气,那就不好了。 “我们出去吧。”雪胧对始终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位于家夫人说。 “娘娘,飞雪是谁吗?”于世子妃在后,小声的问雪胧。 “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此事,尤其是在你祖母面前,更不能提起此事。”于夫人严厉的警告了崔氏,显然她是知道什么,同时她也在警告雪胧。 雪胧耸耸肩,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飞雪是谁,回去问问月河夫人就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帝此生唯一的妻子,成了季老将军的爱人,这肯定又是一件用来搬小板凳坐着听的好故事。 因为要等太子来,雪胧就留在了于府,此时于府甚是安静萧条。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什么客都不见。 雪胧坐在于家安排的厢房中,幸好带来的解闷用的书,她也好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黄昏时分,雪胧突然听见前院一阵吵闹。 “雨思,这是怎么了?” “看时间,是不是太子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听见有人在喊“太子回来了,太子回来了。” “我们去看看”说着,雪胧几步走出房间,刚打开门,就看见于夫人还有崔氏都往前院去,雪胧跟在她们后面,一道去了前院。 刚进前院的大门,于老夫人,于家二爷,于二夫人程氏也都来了。 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于世子引着太子,从正门来。 太医也围在门口。雪胧一看就知大事不妙了。 “外婆,孙儿来了。”容恪穿着黑色的袍子,眼神疲倦,下摆还有些泥土。 “好孩子,好孩子,你终于来了,你来了,你外公,也,也放心的咽气了。”于老夫人说着,就要抹眼泪。 容恪看了雪胧一眼,雪胧冲他点点头,他急切的对于老夫人说“外婆,您先别哭,孙儿进去看看外公。” “你快去吧,快去。”于老夫人立刻收住哭声,拉着容恪往前院正房去。 容恪立刻小跑,经过雪胧身边的时候,雪胧对他说“我跟你进去。” “走”容恪脸上有慌张之色,他怎么能不慌张,雪胧跟在他后面,前后脚走进了于老将军在的地方。 “外公,恪儿来了。”容恪看见于老将军眼眶就红了,雪胧心中想,果然外面说的他们不合是专门掩人耳目的,容恪是从心里关切这个老人的。 “恪儿,恪儿是你吗?”于老将军的脸色已经由白返青,初见征兆了。 “是我,是孙儿。” “我的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于老将军的声音微弱,只是还算是清晰,这是这个老将军最后的倔强。 “我回来了,外公,您快些好起来吧,恪儿还等着您带我出征梁国,在他们的王宫上撒尿,插上我们大聖的旗帜。” “呵,呵呵,你外公我,真是了不得,在梁国的王宫里…咳咳……”随着一阵咳嗽,于老将军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外公,您先不要说话了,快休息,休息好了就好了。”容恪跪在榻前,给于老将军掖被子。 “一个将军,不能死在战场上,居然要这样,圆圆满满的,守着儿孙,合上眼睛,瑾励兄,我是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瑾励是雪胧祖父的字,他们两个人年轻时,是最好的朋友。 “飞雪走了,你也走了,接着皇上也走了,现在,现在终于该我了,你们等着,我交代交代我的恪儿几句,就去找你们,找你们啊。”于老将军一会清楚一会糊涂。 这话刚说完,他就突然用力的抓住了容恪的胳膊“恪儿,听外公的话,杀了,杀了容愉,一定要杀了容愉,他,他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最大的,阻碍。” 京中【8】

“外公,您在说什么?”容恪当然听到了于老将军说的话,但是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听到的。 “听我说,乖孩子。容愉,他现在还是任人宰割,你,你就要做那个,杀了他的人。要快,要狠,一定要,杀了他。” 雪胧站在一边,她虽然第一次见于老将军,但是她却有些恨他,她看着容恪的面色越来越凝重,这就是,他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她都答应帮容恪了,为什么,还有碰她的底线。 她的底线,从来就是容愉没事,容愉平安。 可是为什么,就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他,绝对会是你帝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你,不要被他现在的柔善骗了,你,你夺了他最珍视之物,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于老将军说着玄乎其乎的话,雪胧一语不发的站在一侧,容恪背对着雪胧,雪胧只觉得他,仿若在流泪,又好像在……在害怕。 “他不死,丞相是不会放弃他,转而帮你的。这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外公,他有没对我怎么样,而且他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对他下手,而且从小到大,我也没有抢过他任何东西。” “外公不想等你以后后悔,若不是我已经不行了,就由我来动手了,现在,由,由你来,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已经交代过你大舅舅了,他来,你只需要看着就好。恪儿,这也是外公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外公,我不能这么做,只要容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 “咳咳咳,这是外公,最后的嘱托了,你千万不能,因为一念之差,而做了你会后悔终生的事情啊。” 雪胧默然的走了出来,整个人十分的难过,她慢慢的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他不明白,季老将军,明明就没有了解过容愉,为什么要这么猜度他,陷害他。 雪胧出来没一会,就听见前院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雪胧迅速回转,步子迈进门槛的时候,就听原本声音极其微弱的于老将军突然抬高了音量,好像用尽了此生的力量“飞雪,我来了。” 之后,是亢长的安静,安静过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哭声,于老将军,就如此谢幕了。 容恪跪在最前,整个上半身都伏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哭了。 雪胧正想再往里面走,却被两个嬷嬷架住“娘娘现在有孕在身,不宜见,不宜见。”雪胧就被莫名其妙的架了出去,被安置在了厢房中。 雨思在前面跟雪胧分开,雪胧让她去外面看看情况。 晚了好一会进来,大约一个时辰,雪胧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只见雨思眼眶红红的、 加之整个于家也乱糟糟的,雪胧心中烦躁的问“怎么这是?怎么哭了。” 雪胧不明说以,人家办丧事,雨思哭什么? “于老夫人也跟着去了。”雨思有些怅然的说。 “什么?怎么回事?” “于老将军断气了以后,于老夫人当场就站不住了,太子让人送她回去休息。她去休息之前,反复交代太子要记住于老将军说的话,然后就回房间休息。半个时辰以后,因为要于老夫人拿主意定于老将军的身后事,于世子和于二爷就敲门,可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应,推门进去,于老夫人已经上吊气绝了。刚才仵作来,说于老夫人很有可能回了房间就上吊了,放下来已经都断气了。” “这么决绝?”雪胧实在没有想到,她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走,扶我去前院看看。” “娘娘,现在前面乱成一团麻。” “没事,走,我们去看看。”雪胧让雨思提了灯笼,二人一起往前院去,果然刚到正院的院门,就看见宽敞的于家正厅上,摆着两口巨大的棺材,一口藏青色,一口漆红色,一方铺着黑布的矮桌上,放着两方牌位。 屋中的人哭做一团,容恪也在其中,他伏在地上,整个人就好像一尊雕像。 雪胧想要进去,却立刻又被人拦住“娘娘,身子要紧” “娘娘,回去吧,身子要紧。” “让开” “娘娘,里面还没有盖棺,对孩子不好,您还是等盖棺以后再进来吧。” “本宫让你们让开,本宫是来见太子的。” 容恪听到骚乱声,他依然跪着,慢慢的直起上半身,雪胧见他双眼红肿,头发凌乱,身上已经穿上孝衣,他的一双眼睛,好像是受伤的小鹿,他就那么无声的看着雪胧,整个人,就好像是个无措的孩子。 雪胧心中更加急迫,就差上前与拦着她的人推搡。 “太子妃,你在这里闹什么?”雪胧回头,是一身孝服的禧妃。 禧妃褪下脸上的妆容,头上也只插了一只银扁方簪,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母妃,儿臣想要进去陪太子。” “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进去,快点回去,明天盖了棺再来不迟。”说完,禧妃就走了进去。 哭声还在继续,雪胧回头再看容恪,他已经又俯下身子,盖着脸无法看清楚表情了。 “娘娘,我们还要进去吗?” “回去吧。”雪胧望着深沉的夜色,和周围格外醒目的白色,她今日,最好还是先回去。 回到东宫,雪胧怎么都坐不住,铺开信纸,她在信纸上,快速的写了几个字,但是很快,就止住了,她在写信给季相,她一心想要季相知道,于老将军让容恪把容愉在没有成为威胁前杀掉,可是,这样的话,季相就一定会参与扶持容愉的队伍中,这样,容恪…… 雪胧拿着毛笔,鼻尖上,饱蘸的墨迹,滴落在了她刚才写好的字上,雪胧发觉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雪胧看着被墨污了的字,一下子把手中的笔摔了出去。 丢出去,雪胧就好似清醒了,她把被墨染了的纸团成团,丢进废纸篓子中,然后又铺好另一张干净的纸,接着又从新写字。 照比容恪的皇位,雪胧在意的,还是容愉的安危。 季相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信,因为季老将军去世,皇上悲痛,啜朝五日,全国停止演乐婚嫁三个月。 他看完信上的内容,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掌握。 季相头疼的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这样的局面,到底该怎么办。 一切仿若进入了一个死局。 于老将军和于老夫人的葬礼举办的十分隆重,出丧那日,太子作为长外孙,与于世子一左一右举着幡子,十分敬重的陪着于老将军和于老夫人走完最后一程。 雪胧因为这肚子,时时被人看着,只勉强送到城门口,就被劝着回去了。 不远处的茶亭中,月河夫人正在等她。 “娘,您回来了。” “恩。她也回来了。” “身子可好了?” “已经用药了,跟正常人无异了。” “也实在是为难她了。” “你跟你爹,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没怎么。”雪胧并不想跟月河夫人说。 “你们两个人啊,真是像极了,你要是在历练几年,就是活脱脱的你爹了。”月河夫人用手点了点雪胧的额头。 “跟我爹相像,想想都觉得可怕。”雪胧摇摇头。 “你爹这脾气又随了谁呢?你奶奶不是这样的性格,虽然我没见过你爷爷,但没准也是这么个嘴硬心软有主意的人。” 母女二人一起往另一条巷子处上马车。 来送葬的人,实在太多,人挤人不说,马车更不可能进来了,所以马车统一停在了北边的一个巷子里。 这时,于老夫人的棺椁才过去。 “这于老夫人,也真是刚烈,怎么就舍得儿女,这么去了。”月河夫人望着那方漆红色的棺椁,感慨道。 “娘,你记不记得跟我提起过我爹的姑姑,我的姑奶奶叫飞雪?” “是啊,你出生前,我们季家三代就出生过你姑奶奶一个女儿,先帝想到你爹的姑姑,才给你取的雪胧这个名字。天降飞雪,雪停夜,月色朦胧,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既然飞雪是先帝的皇后,为什么,于老将军咽气前,依然念叨着她的名字。” “这个你不要乱说。”月河夫人听完,立刻看看四周,小声的警告雪胧。 “到底怎么回事?” “上了马车在说。”月河夫人拉着雪胧,二人脚步不慢,一会就走到了马车处,上了车,月河夫人依然在深思。 “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雪胧两手一摊,想要月河夫人告诉自己真相。 “我知你喜欢听故事,但是这个事情,关乎我们季家还有我们季家女儿的名誉,你不能轻慢。” “这么严重?”雪胧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这么复杂。 “那你还想听吗?” “您说。”雪胧自然想听。 雪胧在月河夫人的讲述下,知道了这段尘封许多年的往事。 曾经的于老将军,只是一个甚是病弱而且脾气不怎么好的于家二少爷,名字十分好听,叫做于清然。与季家的世子,也就是季老将军季成坞是一对倒霉熊孩子,总爱各处逗乐,京城无人敢惹。 先帝容峥,与于老将军是表兄弟,三个人一拍即合,从一对熊孩子,变成了三剑客。 但其实季老将军是个很是懂事的人,先帝容峥也是冷静持重,更多的坏事,是于老将军于清然做下的,结果他都会甩锅给容峥和季成坞。 于家自立国以来,就是武将,于清然的父亲,也是十分了得的武将。 季家自然也不落后于人,两个手握重兵将军家的孩子,跟一个七皇子玩的十分好,不仅后宫无法安宁,就连当时的皇帝都十分的忌惮。不过一问三个人做的这些事情,又觉得这三个人,简直是纨绔子弟,慢慢也放松了警惕。 季飞雪被季家寄养在外,因为少时有疾,太医都束手无策,方士出主意说要她在道观中住上五年,在回来。果然,这五年,季飞雪的病慢慢的好了起来。 季飞雪在回京的时候,马车的马突然不受控制,被骑马经过的京城三大难剑客所救。 季成坞斩断了马车和马的连接的绳子,于清然用绳子套住马车,用自己的马带着,稳定住了车子,而容峥,则轻轻的,把在车中颠的七荤八素,又被吓得找不着北季飞雪抱了出来。 季成坞早就知道季飞雪是谁,自然不被自己亲妹妹的容貌所动。 而容峥和于清然,都是正懵懂的少年,季飞雪如同的名字一样,就好像飘然落下的雪,在风中飞舞。 两个人使尽浑身的解数,都想抱得美人归。 因为容峥只是个不怎么受注意的皇子,想让皇上赐婚自己,还是显赫一世的季家的独女,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有容峥不在吊儿郎当,混天聊日,而是努力让自己变得配得上飞雪。 而于清然却找到空子,就往于家跑,季家门风甚严,怎么能让外男见到自己小姐。 所有于清然,就拜了已经退伍在家的季老爷子为师,由他来传授自己兵法,季成坞也从旁学习,季飞雪在外,性格活泼,与京中被管教傻了的大家小姐一点也不同,对兵法也十分的有兴趣。 季老爷子也是个有趣的人,居然允许季飞雪跟他们一起上课。 于清然和飞雪,二人中间隔着个如入定僧人一般的季成坞,慢慢的有了不一样的情谊。 就在二人互有好感,就差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前方边关告急,于清然的大哥战死,于将军也身受重伤。 季将军孤立无援,急需救援。 京中有兵,却无将可用,季老爷子亲自披甲,带着他的两个关门弟子,去驰援他的另外两个徒弟。 季于两家,自开国就是非常亲密的一家。历代两家家主,无一不是很好的朋友。 季成坞去支援季将军,季老爷子就跟于清然一起,去救被团团围住,没有消息的于将军。 那一战后,季世子季成坞成了季家军的少将军,而曾经的于家军少将军战死,于清然,成了新的于家军少将军。 此去三年,两个人在外戍边,越战越勇,此时正逢边境外的煜国灭国,梁国兴起,两个人一起抵抗,没有让大聖受到一点点的战火威胁。 京中【9】

在京中的容峥,一点都没闲着,与他威胁最大的是二皇子还有五皇子。 他两相挑拨,两个人本来只是小心磨蹭,从不正面相对,因为毕竟当时的皇帝,还是壮年。受了容峥的挑拨,两个人正面对抗,最后两败俱伤,最后五皇子险胜,却元气大伤,见无法恢复,五皇子干脆铤而走险,杀了只是被圈禁的二皇子,还带兵围了皇宫,刺伤了自己的父皇。 一切发生的十分快,作为七皇子的容峥,在外大举义旗,说要救出父皇。因为有季于两家的支持,就凭五皇子那点子散兵,怎么可能是如同虎狼的季于两家的对手,皇宫很快被起复,五皇子被处死,而护驾有功的七皇子容峥,自然成了太子。 就在太子典礼后不久,皇帝因为伤重驾崩。 时年十九岁的容峥,就成了偌大的一个国度的新帝。 与他同样年轻的,还有他的两个伙伴,二人也平步青云,年纪轻轻,战功赫赫的同时,官位越来越高,手下的兵士,也越来越多。 飞雪出嫁的时候,已经双十有余,成为刚刚守孝三年的新帝的皇后。 而那个曾经坐在学堂里,一次次逗乐飞雪的少年,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少将军,五年未归家,带着巨大的战功而来,本想求娶季家飞雪,可是,正巧那日皇后回门,无人告诉他这件事,自己最好的兄弟,也没有。 “那飞雪皇后是怎么去世的?”雪胧听到这里,现在所有人的结局雪胧都知道,唯独飞雪皇后,她为什么那么年轻就去世了。 月河夫人复杂的看了雪胧一眼“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你让我告诉你飞雪和于老将军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 “您不能告诉我整个故事吗?”雪胧不知道为什么月河夫人就讳莫如深的不在说话。 “不能”月河夫人很少有这么肯定的时候,所以雪胧知道自己肯定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既然故事里所有的人,都已经作古,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回到东宫。不知道是不是于老将军丧期,整个京城都十分的萧条,东宫也不例外。 雪胧先是去相府在京中的一个宅子看了玉容,果然,如月河夫人说的,玉容的脸色好到了极点,完全跟以前病歪歪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的状态很好,心情好些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雪胧的错觉,雪胧觉得玉容好像把她自己的事情忘记了。 回到东宫,雪胧要等容恪来了,与他商议过后,再决定要不要要玉容接过来,毕竟东宫跟别院不同,只有他们三个人。 吃过晚饭,雪胧让玲玉去前院打听,玲玉回来说太子还没有回府。也没有他的消息,雪胧只得枯坐在榻前,等他回来。 “侯女,夜深了,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什么时辰了?” “马上三更天了,外面早就宵禁了,太子肯定要等到明天才回来。” “都这么晚了”雪胧不觉看书入迷,掀开身上盖着的小被,站起来活动活动。 “是啊,侯女可要落锁?”铃铛从外面来,手里提着雪胧要的茶水。 “落锁吧,太子应该不回来了。” “本殿这不回来了。”随着一声打帘子响,容恪从帘子后面走出,一脸疲倦的对雪胧说。 他整个人糟透了,眼眶发红,胡子邋遢,唯独头发还算是一丝不乱,身上的孝服已然脱去,他是太子,非国丧穿孝服已然是大逆不道,所以葬礼一结束,容恪身上的孝服就被人脱下。 一身黑衣的他,格外的单薄。 “回来了?辛苦了。”雪胧不自觉的迎了上去,容恪的样子糟透了,好像随时会摔倒,雪胧上前扶住了他,容恪却第一时间抓住了她包裹着的手腕“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不小心碰到了,过两天就好了。”雪胧夺过自己的手,把他扶到了榻上坐着,本来准备自己喝的清茶水,也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面对面坐在他的身侧。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没要被人怜悯的地步。”容恪看着雪胧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失笑的说。 “看你会笑,我才算是放心了。”雪胧看着容恪唇角,那一点点的弧度,也算是觉得好一点了。 “会笑,还会笑。”容恪捂着肚子,从进了雪胧的屋子,他就觉得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食物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缘故“有吃的吗?” “怎么,那么大个于家办丧,还不管饭?”雪胧一看,就知道容恪饿了。 “刚才吃不下,一到你这里,还真有点饿了。” “那你先去洗澡,把胡子刮一刮,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饭。” “不用那么麻烦,给我两块点心吃就行。”喝了一口热茶,容恪的肚子更饿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从回来,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一口东西。 “那怎么能行,我去吩咐小厨房做几道简单的。”说着,雪胧站了起来,还没走几步,就被容恪抓住衣摆“我想吃,你做的面。那种很有嚼劲,汤很香,上面放着两个荷包蛋的那种面。” 雪胧在家中不怎么经常动手做饭,毕竟雪胧的手艺都是跟小厨房的张妈学的,唯独有一次,张妈的儿子娶妻,张妈告假了几天,雪胧天天吃东宫大厨房的饭,吃的反胃,所以亲自动手煮了一碗素面。却被容恪截胡。 “厨房里应该有食材,我去做。”雪胧望了望自己包的圆圆的手,还有容恪的那双无神却期待的眼,不知怎地,平常最讨厌这样麻烦的雪胧,居然答应了。 “殿下,洗澡水放好了” “我的浴池,今天就借给你,好好泡一泡,把胡子刮了。”说完,雪胧用微凉的指尖,点了点容恪的下巴。 容恪感受着雪胧给的触觉,有些恍惚,再定睛,雪胧已经走出了房间。 走到小厨房,雪胧让穗儿帮忙烧火,玉儿和面,楹儿洗菜,而她则开始制作汤头。 好在小炉子边还放着雪胧晚饭吃剩下的鸡汤,雪胧晚饭胃口欠佳,鸡汤只喝了几口,张妈不舍得丢,倒是便宜了雪胧,雪胧把它们放上小炉子,加热后煨着。 铁锅烧热,雪胧先煎制荷包蛋,荷包蛋用植物油煎制,这样不会有浓重的味道。 煎好两个两面金黄的荷包蛋后,雪胧确定自己饿了,所以她又给自己煎了两个,煎好后,锅里的油也差不多没有了,在放上一块猪油,炒制寡淡味道的蔬菜,雪胧用了小白菜和腌制过没多久的雪菜,翻到断生即可,都不用放盐。 锅里还有底油,倒上热水煮着,雪胧的手实在没办法做面,好在玲玉平时在雪胧身边,看也知道如何赶制面皮,赶制好后,锅里的水也开了,雪胧一边切面条一边放面。 因为煮面的水中有油,面条一点都不沾,因为放了猪油,还会有肉的香味。 煮好的面,冷水一冲,赶紧放在大碗中,铺上炒好的蔬菜和荷包蛋,在倒上满满的鸡汤,鸡汤的味道,会渗入荷包蛋中,荷包蛋的味道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只是一个简单的面,不慌不忙雪胧还做了半个时辰,回到屋里,容恪正好洗完澡出来。 洗过澡的容恪状态就好多了。至少脸上的胡子没有了,疲态也舒缓了不少,头发洗过,散在身后。 “时间刚刚好”雪胧亲手摆好碗筷,坐在桌边。 “这面好像很麻烦。”容恪比刚才更饿了,而且自己洗了很久,这面要比它的样子看起来要复杂的多。 “平时不会这么慢,快尝尝,味道怎么样。”雪胧怕凉了,在大碗上扣了盖子,雪胧把它掀开,一碗热面就在眼前。 容恪坐下,开始吃面。 面的味道,果然如同想象的那么好,人饿久了,胃里会觉得寒冷,这么吃着面,容恪觉得整个人都回暖了起来。 雪胧见他吃的津津有味,自己也坐在一边,吃着自己的。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容恪很喜欢这种感觉,安静,却又不单调,食物很好吃,又没有什么纷杂的事情要操心,疲倦随着饥饿感消退,整个人,都感觉好了起来。 雪胧感觉容恪在看她,她不敢确定,只能偷偷的抬起眼睛,小心的打量,果然,容恪在看自己吃面。 雪胧想要捂一捂自己的碗,可是想到他这几天肯定没吃好,又吃了一口侵满鸡汤香味的面条,她咬了咬牙,把自己的面碗推了出去“锅里没有了,你要是不够,可以吃我的。” 虽然她还想再吃,但是,看着容恪那比他脸还干净的碗底,这倒霉孩子,肯定饿坏了。 容恪看着雪胧一幅被人夺去大爱的不舍模样,一只手撑着桌子,差一点就笑出来“那,就谢谢你了。”说着,他用另一只手去端雪胧的面。 雪胧还想用手相护,但是只是伸了伸,没有行动。 “吃你的吧,我不饿了。”容恪又不忍心了。 “没事,我真的吃饱了,只是嘴馋,你吃了是对我做好事,这么一大碗面我如果全吃下去,明天我就不用顶着个假肚子了。”雪胧想了想自己爱吃宵夜的那几年,自己胖成什么样子后,就不想吃这碗面了。 容恪一听,雪胧说的也对,自己吃了,是为雪胧除害,所以毫不犹豫的吃完了雪胧的面。 堂堂太子,居然吃人家剩下的面,大聖药丸。 吃也吃饱了,也洗了热水澡,雪胧这才没有赶容恪,让人铺好了他常睡的那张榻,自己也上床休息了。 容恪吃完,非常自然的躺在了雪胧床边的榻上,盖好被子,雪胧刚刚换好睡觉穿的衣服,就听到了容恪均匀的呼吸声,不用走近,就知道他睡着了。 雪胧知道,于老将军和于老夫人的死,对容恪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但也是一个宣泄的口子,这几天容恪痛哭流涕,用力悲伤,但是哭过以后,反而释放干净心中的杂念,明天过后,容恪就继续很好的生活下去。没人给他松懈的条件了。 于老将军的身后事办完,关于接替者的问题,就被提上了议程。 啜朝结束后,寅贞帝收到了一张来自北方大营的折子,是于大将军写来的。 上面的大体内容雪胧是知道的,像是哭诉一番,北方大营因为主将去世,悲伤之余,还躁动起来,接着在于大将军的安抚下,这股乱流已经平息,但急需朝廷指派新的主将,紧接着,于大将军毛遂自荐,请求出任北方军主将一职。最后再根据自己多年跟随父亲的经验,根据自己父亲的一言一行,决定推荐东边大营的主帅季大将军为四方军统帅,自己心悦诚服。末了抒发一下自己对父亲的怀念。 果然,寅贞帝看完这封折子,第一时间召见了季相和太子。 “两位爱卿,对于将军的折子怎么看啊?”寅贞帝命人把折子递给他们两个人传看,二人看过以后,寅贞帝手拿折子,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问。 容恪还有些疲倦,好在临出来前,在雪胧处喝了两杯提神醒脑的茶,这会还不至于打出哈欠。 “季相,你来说。”寅贞帝自然看得出这封折子的猫腻,于将军如果不这么做,很有可能,什么都保不住。 “陛下,臣以为,于将军的这封折子,写的是情真意切,字字发自肺腑,真是感人至深,感人至深啊。” “季相,你还没到老来发糊涂的年纪吧,朕问的是,你对这封折子的内容怎么看。”寅贞帝最厌季相如此来来回回的迂回,实在是弯弯绕绕到让人头疼。 “臣说的,就是其内容,是情真意切之言。” “那季将军所请呢?你的意见是什么?” “季将军所请,合情合理。”季相淡定的说。 “那既然季相觉得合情合理,那朕就允了。”说着,就要拿起朱批,签上“准”这个大字。 “陛下,臣觉合情合理,却没建议陛下准了这件事情。” “那你以为,朕不准这件事?” 容恪站在一边,看君臣二人杯觥交错,互相斗招,一言不发的看戏,这是雪眬教他的,面对季相还有跟季相一样聪明的陛下,他这个道行还浅的小妖,就看着就行。 容恪想到雪眬说着话的样子,嘴角不禁柔和了起来。 京中【10】

一边的容恪,面带微笑的样子,被寅贞帝尽收眼底。 他怎能不知容恪跟于老将军的感情,而且现在的形式对他如此的不利,他居然能有闲情逸致微笑。 “太子怎么以为呢?”寅贞帝倚在椅背上,问容恪的意思。 “儿臣今日来,是来交于父皇,儿臣与西边查到的事情呈报的,于老将军刚刚去世,儿臣,觉得父皇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容恪从袖中掏出此去西边得到的消息呈报,这次可算是十分有收获。 “你真的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寅贞帝不信容恪可以如此的淡然。 “是,这件事情,儿臣相信,父皇心中早有公断。”容恪呈上折子,立在一旁,恭顺而安静。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儿臣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这件事情,不妨传至朝中,让朝中的大臣们,一同议论,最后肯定会有个妥善的解决办法的。” “问了你半天,你就这么一个办法?交给大臣?”寅贞帝实在不喜欢容恪这种不进不退的样子,让他十分窝火。 “父皇喜怒,儿臣只是觉得这个办法,现在是最妥善的处理办法。于将军上书,季相都说感人至深,字字肺腑。于将军也确实有这个能力,接替于老将军的位置,既然季相说有不妥,那儿臣觉得,如果只是您经过儿臣与季相之言后,就下了决断,如果如于将军所请,季相肯定不开心。如果不如愿,于将军,确确实实,是目前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儿臣觉得,既然现在是两难,不如跟更多的人议论,听取更多的人的意见。于将军是儿臣的大舅舅,这件事情,而且并不想参与。还望父皇体恤。”容恪掬着手,恭顺极了。 “你从来,不是那种徇私的人,朕知道。” “谢父皇。”容恪弯腰又是一礼。 寅贞帝和季相两向又讨论了一番,容恪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一语不发。 季相皱着眉,有些头疼,这件事情,于家已经想让一步,如果自己再不答应,而且还捅到群臣面前,肯定会被认为是可以打压于家,对季家的声望不好,就算是不在意名声,最后把于将军拉下来,容愉显然是在两向考量下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他如果上位的话,季家肯定会被视为同党,到时候,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季相怎么,都没想到,于将军会后退相让了。在季相的记忆中,季将军,不是会想的那么多的人。 越想越觉得在步步向前对谁都不合适,他言语上,也弱了不少,慢慢的如容恪一般,这个决定,要寅贞帝去下。 “说来说去,还是要朕来裁定,你们都下去吧。”寅贞帝听来听去,就是这么一套说辞,他自然觉得浪费时间。 容恪和季相一起从御书房出来。 容恪要回东宫,而季相自然是要回相府。 二人并肩,谁都不与谁说话。 直到宫门口,容恪要上马,转过身去跟季相告别“季相,本殿先告辞了。” “殿下,于将军那边,是您特意去说服的吧。”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容恪,在回京前,就部署好了这件事,看来,雪胧那丫头,还是没选择帮容愉。 “本殿奉命出京劳军,南北西,皆去了,只是可惜,没能去季将军的军营中走一趟。”容恪有条不紊的说。 “殿下,很快有机会再去的。”季相微微笑,但是脸色的表情一点都不算是好的。 “年内本殿是没有打算在出京了。外公去世前,留有遗言给本殿,本殿要在京中,好好地思考,观察要不要如此做。” 于老将军的遗言,雪胧告诉了季相,果然季相听完,脸色大变。 “殿下,老将军,怕是病得不省人事了,一时间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看相爷您现在的表现,本殿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二。” “殿下,您一定非常想得到季家的支持吧” “本殿现在没有季家的支持,一样过得很好。” “那是因为,臣的女儿尚在您的府中,别人,还觉得我们的关系,很不错呢。” “这些别人,怕是一点都不知道相爷您的打算吧。本殿一直被人称为双王牌加身呢。” “殿下,臣一点都不觉您应该是如此狂妄之人。” “那是,本殿现在,因为相爷,差一点一张牌都没有了,本殿以后,定会小心做人。” “我们季家愿意鼎力支持殿下。” “条件呢?” “我们要一张能保六王爷的护身符。” “呵…”容恪凄然一笑“他不稀罕在你们季家的护佑下,走上那么位置,本殿又怎么会稀罕。季相,您的这个提议,本殿,拒绝。”说完,容恪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季相望着刚才容恪指着的地方,道道宫门,流转千回。谁愿意困住自己。 容恪回到东宫,情绪差到极点,以往总是在雪胧那里,自己以前常在的朝辉殿倒清闲荒废了不少。 枯坐在书房中,容恪抬手想要写几个字,都发现自己用惯的纸笔,都在雪胧的那件宽大的书房中。 但他现在并不想见到雪胧,刚才他只是试探着说一说外公的遗愿,季相若不知,自己也好安心继续下面的事情,可是季相明显就知道了,现如今只他自己和雪胧才知道的事情。 雪胧确实帮了自己,她为他占得了先机,取得了主动,可是,她把这样的话告诉了季相,是不是也说明,雪胧心中也向着容愉。 容恪想的头疼,因为他除了容愉是季相的徒弟外,想不到容愉和雪胧的交集,一个只在外间活动的皇子,一个庭院深深闺中坐的大小姐,两个人自然不能有任何交集。 日子又不紧不慢的过了几天,久久不下的旨意,总算是在于老将军的头七祭前下达。 命于将军接替于老将军为北方守军的主将,季将军为四方军的统领。一场小范围,却至关重要的纷争,却在没争斗起来前,就画上了句号。 但是雪眬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因为她的本意是想以季家的名义出手,帮助于家完成这个过度的,但是现在容恪知道了季相是站在容愉这边的,而于将军那边,雪眬也觉他多半也知道了。 这样,本来近乎井水不犯河水的季于两家,会不会再起争端。 毕竟在于家人眼里,季家,是站在了另一个皇子那边。 雪眬总是这样,左右为难,结仇,实在非她所愿,她是不是要想什么办法化解。 “侯女,出游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您准备好出去了吗?” 今日容恪和雪眬相携出游的日子,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了,雪胧想在彻底进入暑热前,让容恪陪着玉容在京郊四处走走。 而他们相携出游,也不过是个幌子,雪胧不过是坐马车到城外容恪的庄子上,玉容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他们要在庄子上住上半月,这段时间,雪胧想让容恪能多陪陪玉容,就多陪陪她。 不过就是又一出在别院的样子。雪胧这几天也不愿意闲着。约了在京中闲的发霉的薛之遥,作伴游河。 “走吧”雪胧把手上的堆帽交给玲玉,走出了房间。 容恪说的,二人在门口碰头,雪胧走到大门的走廊下,就见容恪从另一边走过来,不知为什么,这几天雪胧觉得容恪对自己生疏不少。 “怎么就带这么点行礼,我们要住半月呢。”雪胧看容恪身后,只跟了两个长随,只有一个肩膀上背了一个半大的包袱,包袱面布料考究,应该是容恪的行礼。 “足够了。”容恪话少了不少。 “走吧”雪胧见他心情不佳的样子,懒得去碰刺,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东宫,坐上马车,往城外去。 “侯女,帕子。”雪胧最怕热,现在已经是六月初,马上入伏,太阳甚是毒辣。雪胧身上还绑着假肚子,自然要比常人热一些。 “到了别院就好了,这肚子,实在是热死我了。”雪胧垂下肩膀,有些疲累。 听雪胧抱怨,容恪确实知道她辛苦,可是事到如今在抱怨,有什么用。 “这种小事,都值得拿出来抱怨。”容恪也觉得有些热,今年好像热的很早。 雪胧一言不发,只是倚在一边,闭目养神。 “我在跟你说话。” “你别跟我说话,我不想跟你吵闹。”雪胧自然听到了容恪刚才说的话,她只是,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二人闷闷的,互不理睬,直到出了城到了别院,雪胧依然安静默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安置下自己。 容恪跟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却被雪胧“啪”的一声关上的门,拒之门外。 “殿下,玉夫人在橙院等您。”雨思提着雪胧体己的行李,对站在门口的容恪说。 “本殿知道了。”容恪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雪胧紧闭的房间门。 “走了吗?”雨思进来,雪胧正在换衣服。 “已经走了,往橙院去了。” “那就好,把我以前的衣服拿出来,老是穿这么宽大的衣服,真是烦死我了。”说着,雪胧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假肚子,丢在床榻上“我看他真的是吃错药了,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居然还说我抱怨,我抱怨怎么了,抱怨他都不能出声。” 雪胧自然是生气了的,但容恪这几天不对劲,不过抽空再问他吧,她现在,忙着呢。 换好修身的衣服,雪胧带上堆帽,从院子的后门,在玲珑的陪同下,一起出了庄子住人的院子,从后面的佃田上走过,经过一道不算高的篱笆,雪胧就看见了正在那里等她的薛之遥。 薛之遥也是出了名的怕热,因为怕热,夏日的时候,他在一个地方,绝对不会出来的。 他在京城有个叫清雅居的地方,雪胧一开始还以为豢养雅妓,供有品位又见多识广的公子哥们去的地方,可是,薛之遥跟雪胧说,清雅居是他避暑的地方。 “那你手底下就没我说的那种庄子?”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薛之遥是会开那种地方的人吗?” “像,别的我不知道,你手下的红馆,比韶华阁还赚钱。” “这你怎么知道的?”薛之遥从来不跟雪胧讲自己在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他对雪胧知道这些,很是惊讶。 “宋敢曲炼告诉我的,他们两个斗嘴,互相抱怨彼此扯后腿,不然韶华阁的生意,肯定比你手下的红馆生意赚钱。” “不过一个是赚男人钱一个赚女人钱,那里有什么高低。”这两个生意,算是不相上下,若非要论个长短,还是红馆赚钱些,毕竟红馆的数量多一些。 “看来还是男人们有钱。” “这反反复复,花的都是男人的钱吧。”这点,薛之遥深有体会。毕竟韶华阁中来回的贵妇小姐们,花的每一文银子,都是问自家老爷爹要的。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讨厌这样。”雪胧并不觉得这话题有趣,凭什么,一直以来,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薛之遥敏锐的察觉到雪胧的不悦,他太会看雪胧的脸色,和太擅长逗她开心了。 “你知道,我手下生意最好的红馆,名字叫什么吗?” “叫什么?怡红院?春喜阁?百花楼?”雪胧想来想去,红馆不大多都叫这个名字。 “俗气,我薛之遥可不是那么俗气的人。” “那你说说,你取了个怎么个不俗气的名。” “杏出坊,跟你这朵小红杏一样,出得墙来。” “无聊”雪胧看着薛之遥得意洋洋的样子,她推了他一把,白眼甩过以后,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起来。 薛之遥看着雪胧慢慢扬起的嘴角,他每次,都能逗得雪胧一笑。 “说到红杏,我差点忘了,送你。”说着,薛之遥从袖中拿出一只盒子。 “你觉得我这里缺你送的首饰吗?”雪胧一看到就不高兴了。 “你觉得我俗气到送你首饰这样俗气的东西吗?是信啊,是你二哥写来的信。” 信?季绯羽的信?装在这样的盒子里? “薛之遥你骗谁呢?你怎么不弄个佛堂,把季绯羽的信,开过光后再送到我这里……真的是一封信呢。” 雪胧打开盒子,果然是一份中间叠起来的信,放在盒子中。 京中【11】

拿出信以后,雪胧觉得盒子还是沉甸甸的,定睛一看,信下面,用宣纸盖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雪胧把宣纸揭开,是一把象牙折扇。 折扇比手要长一些,雪胧拿在手中觉得沉甸甸的,而且还有些凉。 “你打开看看,我给你拿着盒子。”薛之遥从雪胧的手里接过装这把扇子的盒子。 “这个折扇好沉。”雪胧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折扇。 折扇是用雪白的象牙做架,用韧性上好的绫帛做成扇面,扇骨可以从扇面中看出来,颜色是清淡的绿色,上面用彩线绣成漂亮的花纹,真是一把十分淡雅但每个贵女几乎人手一把的扇子。 “这个折扇可不只是沉这么简单,而且,这个可不是我送给你的。”薛之遥一早就看透了这把扇子的玄机,但是他还是想让雪胧自己去发现。 雪胧没急着继续观察这把扇子,而是打开了信。 信封中就只有一张纸,打开以后不过两行字。 “我很好,勿念。 扇子送你把玩,容以莲。” “这是容以莲送我的?”雪胧看这么精细的东西,很难给容以莲的军队,王府和他这一方守将的身份扯上边,虽然他本人就是个十分纤细的样子。 “要是我送你的,干嘛还付一封信给你?”薛之遥看得出雪胧很高兴“就这么喜欢这把扇子啊?韶华阁中比这个别致好看的,不下五十把。”薛之遥虽然这么说,但是这把扇子内含的玄机,却是十个韶华阁也造不出来的。 “你那五十把留着赚钱吧,给我,我就赏给丫鬟了,但是这个啊,最合我心意了。”说着,雪胧开始把玩这把扇子。 但是半天没有什么进展“这个东西怎么抽暗器啊?”雪胧不耻下问。 “这样。”薛之遥带来一路,在就弄清楚这个东西怎么玩了。 薛之遥接过扇子,先是把扇子合上,手放在扇骨聚合的地方,那里有一边镶着一颗漂亮的绿宝石,另一边没有。薛之遥按住没有宝石的那面,而避开了那颗宝石,只听“噌”一声,骨扇中间一分为二,薛之遥从中拔出一只手指长短,有一个十分精美刀把的匕首,薄薄的,锋利无比。 “这个是……”雪胧接过匕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刀刃,却被薛之遥抓住了手“不想要你的爪子了,玲珑,把你的帕子给我。” 玲珑依言,把帕子放在薛之遥的手上。 薛之遥把帕子折叠成一块方形“刺” “刺那里?”雪胧不知道薛之遥要干什么。 “刺这个帕子的中间。” 雪胧依言,抓着刀把,刺向薛之遥拿着的帕子,雪胧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那叠的不算薄的手帕,就别刺穿了“这个刀尖如此锋利,肯定能刺破。” “割”薛之遥说完,雪胧依言往下割,薛之遥手中的帕子,立刻出现一个豁口。“这个就厉害了吧。” “是啊,真的好锋利,可是如此薄,万一断了怎么办?” “这个可是目前最整个天下纯度最好的钢和陨铁铸成的,削铁如泥不说,你要是不怕刮花这漂亮的刀面,你可以削个石头试试。” “我才不要,这么漂亮的刀,我要省着点用。” “这刀片是可以替换的,我会让人送一盒到你那里。” “你怎么不送一箱。”雪胧翻着白眼,薛之遥总是这样,有钱了不起啊。 “一箱可以啊,但你要等一等,这个精钢锻造起来有些困难。” “够了,你就没听出我在玩笑。” “但我是认真的。”薛之遥摊摊手,不知道雪胧是犯哪门子的风。 “就这么一个机关吗?我记得容以莲的扇子,是可以甩成一把长剑的。” “你的这个扇子啊,也就能甩出一把匕首。”薛之遥把那把小匕首插回原位,然后按动了那枚绿宝石。 只听“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归位了一般,然后薛之遥把上面的扇套取了下来,扇骨一格格的缩小,最后都嵌入最大的那个扇骨上,薛之遥把扇子从新交到雪胧手里“甩一下。” 雪胧拿着扇子,往前一甩,又是“咔”的一声,刚才那片只有手指长的刀片,从缝隙处出来,但好像长了不少。 “这下面有个弹簧扣,一按这个下面那个隐藏的刀片,就会弹出来,让加长前面的这个,刚才那个小匕首,虽然锋利,但是如果刺人的话,不足以刺到致命的地方,这样一刺,保准刀口整齐,直中要害。” “我整天在京城转悠,都是用软刀子杀人的,那里用得着这么锋利的东西。”雪胧眯眯眼,然后笑了出来,真不愧是容以莲的作风,想的,有点太简单了。 “走吧”薛之遥可没想陪雪胧在这里耗多久,马车就停在一边,他要带雪胧去清雅台。 雪胧准备在清雅台住几天,反正别院里有个真的孕妇,雪胧也让玉容出来的时候,就戴上堆帽,这样防晒,还可以遮掩耳目,再者说,容恪的耳目是吃素的吗? “不是去你的清雅台吗?” “现在那里冷的出其,去我另一个庄子,我刚买了几只仙鹤,你今天想看看鸟,喂喂鹤,明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 薛之遥就跟兔子一样,在京中别说是狡兔三窟,在不在他名下的房产少说也有十处。 雪胧除了薛之遥的马场还有山庄外,还没去过薛之遥其他的别庄。 别庄要比太子的别庄离的京城远一些,经过一大片庄稼地,此时地上旱地里种的麦子,正在抽穗,农民们正在浇灌。 “你居然知道这是麦子。”薛之遥有些惊奇,雪胧这个闺阁大小姐,五谷不分是标配。 “你是不是傻?我怎么不知道这是麦子,那些水中的是稻子,在外一些那些泛着红色是红糯。不知道这稻子里养的是稻花鱼还是鸭,这里是你的地方吧?” “是” “无论是鱼还是鸭,都给我抓一些来,我们午饭有好吃的了。”雪胧喜滋滋的看着正在落花的稻子,此时正是稻花鱼和稻花鸭好吃的时候。 “你怎么就只想着吃啊。” “你一会不准吃。” “当我什么都没说。”雪胧看着薛之遥吃瘪的样子,哈哈的一笑,整个人放松的靠在马车上,往薛之遥的别庄去。 庄子都是大相径庭的,只是庭院景致很是不一样,怪石嶙峋,上面还有青苔,一个小小的瀑布边上,站着两只漂亮的丹顶鹤,扬着脖子,甚是优雅。 “不错吧”雪胧的房间,正好对着这片水池,雪胧点点头“不错” “那你休息吧,我让人去准备。” “记住,少买一些”雪胧知道依照薛之遥的性子,能把人家一片的稻花鱼和鸭子都抓来。 “知道了。”薛之遥怎会不知道雪胧不喜他大手大脚,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有钱的缘故,薛之遥觉得有些东西,实在便宜的要命,以至于他都没有那么小的银子。 雪胧坐在床前,东西都是现成的,雪胧也拆下了缠在手上的绷带,除了虎口处还有些肿胀,一碰还是会疼外,其他的手指已经都可以用了。 “侯女,奴婢给你换药吧。” “恩,你给我只缠上手指,一会我要下厨。” “自从侯女你的手伤了以后,也就太子回来的时候亲自下厨了一次。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定是手痒的不行。” “是啊,还真有些想念我自己做的东西。” “最好的,是夫人给你的这个药,以往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才会好利索,侯女你这才四十多天,外面已经消肿了,只等骨头慢慢的长上了。” “本来这里的骨头细,愈合起来快,自然消肿的快,不然那里这么容易好了。”雪胧看着玲珑手中古朴的药瓶,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家。自从上次跟季相意见相左后,雪胧这还是第一次想起季相,现在计划失败,容愉也几乎成了于家人的靶子,就连容恪,也意味不明,季相那么疼惜这个徒弟,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侯女,好了。”雪胧伸出手,玲珑已经手脚利索的把雪眬的手给包好了,雪胧看着自己的手“玲珑,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侯女,你在说什么?” “没事,没事。”雪胧摇摇头,放下了手。 走到书架前,雪胧看了眼书架上的书,正好有一本她最近看完的书的第二本,雪胧取下,这本书足够解决她的无聊了。 过了一会,薛之遥身边的丫鬟敲门“侯小姐,家主已经准备好了食材,你看您是现在就移步厨房,还是要等一下。” “我马上就出去。”雪胧正巧看完一章,这本书极其精彩,雪胧又看书极快,所有优点不是很舍得的。 雪胧跟着丫鬟一起到了厨房,厨房不大,锅烧正旺,小炉子也正红火,一应食材用具应有尽有。 “奴婢给你打下手。”玲珑把围裙系在雪胧身上,自己也挽起袖子,等雪胧指使。 雪胧先是熟悉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案板前,问那个叫琳琳的丫鬟“你家主人买来的是鱼还是鸭?” “侯小姐请跟奴婢来。”说着,雪胧跟着琳琳,从厨房的后门出去,走到外面,这里放着两个桶,琳琳打开盖子,一个里面是半桶比巴掌打出一些的鱼,另一个桶里是三只杀好,剃好毛的鸭子。鸭子脖颈上的伤口一看就知鸭子十分的新鲜,鱼也是一样,是绯红色的鱼肉。 “这已经是薛之遥的极限了。”雪胧翻着白眼,自己提进来鸭子,琳琳提着鱼。 雪胧先料理鸭子,三只鸭子,雪胧还真想好了料理的方法。 先是拿出一只,片出鸭胸肉,鸭腿,剩下的鸭架子,放入砂锅中炖成高汤。 然后雪胧把鱼倒出来,先用葱姜腌上,这是锅子也烧热了,雪胧用夹子夹着鸭胸,煎制到鸭胸肉两面焦香,鸭子多油,锅里不一会就有一层油,鸭腿切出骨头,也一起煎制,煎成两面金黄后,小炉子上放上一只小锅,雪胧把鸭胸鸭腿放在其中,倒上刚刚没过它们的花雕酒,一点酱油,盐,盖上盖子炖煮起来。 鱼雪胧捡出几只,让人去外面用炭火烤半熟后,做成那次炖的烤鱼,一边炖鱼,雪胧还让玲珑和了一些玉米面,面中放了白面和增加口感的糜子面,这样会让原本噎人的玉米面会柔滑一些,面和好后,雪胧贴着锅沿,做成了黍米饼子。 做好鱼后,雪胧也斩好了鸭子,切成一块块,在锅中炒制到出油,倒入用鸭架子煮好的高汤,这是用鸭胸鸭腿现做的卤汁也好了,捞出鸭胸鸭腿,把花雕酒酱油做成的卤汁趁着水开倒进煮着鸭子的锅里。在追加一些花雕酒和酱油,雪胧一开始就想卤制这些鸭子。 雪胧把鸭胸肉切成片,鸭腿摆盘做成冷碟。 这时候一开始就在熬的鸭汤正是汤头发白的时候,雪胧放入一大把葱头蒜瓣。继续炖。 还有剩下的鱼,雪胧在鱼肚中塞进葱姜,摆在盘子里,倒上白酒,放在蒸笼上蒸,这时候雪胧用小锅炒制豆豉和香葱,等大火上汽,淋在鱼身上,然后继续蒸到鱼熟。 薛之遥并未吃早饭,此时已经有些饿,雪胧刚刚把卤制好的鸭子盛进盘子,薛之遥一只脚正好迈进厨房“把你的大长腿收回来,你啊,真是馋猫鼻子尖,正好可以开饭了。”雪胧把手中的卤鸭放在薛之遥的手里,自己端着烤鱼和饼子,玲珑端着老鸭汤,琳琳端着蒸鱼,雪胧还炒了两道素菜,一桌子菜,就这么好了。 薛之遥觉得这时候的雪胧,就好像是个变戏法的,手指动动就变化出来这么一大桌子菜。 若不是这鱼和鸭是自己吩咐去买的,真不信雪胧会在一个时辰里,做出这么一道道菜。 “有点竹叶青就好了,吃鸭的时候,喝点那个最解腻了。”雪胧觉得这是唯一美中不足。 “我什么酒没有,来人,取一坛竹叶青来。”不一会,仆人就端着一个大坛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薛之遥打开坛子上的封红,手伸进坛子里,另一只手对着雪胧伸出“借你扇子一用。” 京中【12】

薛之遥从酒坛中,拿出一根跟酒坛差不多长的竹筒,薛之遥一手拿着竹筒,一手拿着从雪眬扇子上抽下来的匕首,只见他手指微动,原本在密封着的竹筒被削开,雪白的竹子内里,是满满的,青色的酒。 竹叶青酒一般是用上好的汾酒,放上药材,与竹叶一起,酿制而成的。做成青绿色十分好看的酒液。 “人家的竹叶青都装在酒坛子里,你的怎么都装进竹筒里呢?”雪胧不解的问薛之遥。 “这个是我跟一些南边的一些民族学的,他们把空心的竹子放在酿好的酒里,一段时间后,酒会渗入竹筒里,这样劈开后再喝,味道好,还对身体好,我试着让人做了,效果还不错,你尝尝,这可比普通的竹叶青爽口的多”说着,薛之遥在雪胧的宽口酒杯中倒进了一杯酒,雪胧喝了以后,汾酒本来过于辛辣的味道完全被轻柔爽口所取代,雪胧不觉喝完了一整杯,味道还是爽口的竹叶青,可是却柔和了许多。 “再来一杯?”薛之遥摇了摇手中的杯子,雪胧酒量不错,自然多喝了几杯,喝到昏沉,薛之遥对雪胧微微一笑“喝这么一点就醉了,真是怂。” “你不也有点醉了,你都醉了,我估计也差不多了,不跟你闲聊了,我去休息了。”雪胧扶着玲珑,一觉睡到第二天。 再观容恪和玉容这边。 容恪从雪胧的房门口出来,往橙院走去,刚走到门口,正巧遇见幽香。 幽香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容恪,行了个礼,还有些差池。 容恪并没有放在眼里,他只是抬眼望了一下幽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会去管家那里领赏。” “能为殿下您……”幽香还没有说完,他就走进了橙院,有些望着他的背影,眼神缱绻。 容恪自己打着帘子,弯腰走进房间,他的动作有些迟疑,他觉得自己有些害怕看见痛苦的玉容,可是帘子后面,是面色红润,肌肤莹白的玉容。 她正侧对着门站着,看着一个侍女收拾自己的床铺。 “幽香,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子妃怎么说?”玉容本来让幽香去请太子妃中午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幽香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不在。”容恪知道雪胧要出去的消息。 “容…殿下…”玉容惊喜的回头,玉容现在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此时真的可以说得上肚大如箩,但是她手脚纤细,面色红润,一点也不显得笨拙。 容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此容光焕发的玉容,月河夫人就好像对她用了神药一样。 容恪快步走上前,他抱住了玉容,玉容有些羞涩的被圈在他的怀里“殿下,这里还有外人呢。” “玉容,你…完全不必如此的。”容恪这时,才体会雪胧的那句“是你害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玉容在十年内都可以这般的容光焕发,面色红润,可是此刻的玉容,就好像一朵马上就要凋零的话,凋零前,自然是最美丽的时候,容恪捧着这朵花,心中无比的悲伤。 “此时,就不要说这个了。”玉容伸出手,摸着容恪的头发,轻轻的抚着。 “这些日子,让我好好的陪陪你。” “好啊” “我带你去,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些地方。” “那时候你说,聖都是四国中,最繁华的都市,有长的走不到头的街,有许许多多的人,有赏不完的景色,这些地方,我都想跟你去。现在我们都在,你带我去好了。” “好,我带你去,那里我都带你去。” 两个人久久的拥抱在了一起,玉容嘴角带着微笑,心满意足。 美好的时光转眼即逝,雪胧在薛之遥处待了三日后,回到别庄。 刚下了马车,从佃田前,回到主院时,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容恪你看你,真是笨手笨脚的。” “我,我没有弄过这些。” “看你的样子,还真是个太子爷。” 雪胧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地望着正在嬉戏的二人。 玉容卷着裤腿,站在一片田垄前,田中种的是水稻,而容恪正在稻田中,弯着腰在摸索着什么。 周围一个农民都没有,远远地,雪胧看到几个正在守卫的侍卫,应该是容恪专门让人守在那里的。 只是雪胧,他们不是没有看见,而是选择性的不拦下她。 “我本来就是。”容恪也难得调皮,一手的泥,捧了水,往玉容的脚边潵,玉容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左边,左边那里是鱼。” 原来他们也在抓稻花鱼,雪胧看着这幅画面,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青青的稻田,蓝的好似做梦的天,一对璧人,在这中游玩,若不是雪胧已经知道了二人的结局,还真是羡慕这对璧人呢。 “侯女,我们要不要跟太子打个招呼呢?” “不用了,我们去了也是扫兴,我累了,我们回去吧。”雪胧戴上堆帽,往主院走去。 刚刚换洗好自己,雪胧散着头发坐在榻上,就有人求见,雪胧允了,是玉容身边的幽香。 “娘娘,太子让奴婢来传话,今日请您跟殿下还有玉夫人一起用午餐。” “本宫有点累了…” “娘娘,玉夫人是真心邀您去的。” “那好吧,本宫会准时到的。”雪胧放下书,站了起来。 本来已经拆掉头发的雪胧,只能在坐在梳妆台前,让玲玉给自己梳头发。 梳好头,换好衣服,雪胧这才慢慢的走向饭厅。 “回来了”容恪习惯了雪胧从来不跟他请安这一点,雪胧也只是嗯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饭桌是圆形的,容恪和玉容坐在一起,雪胧就坐在离他们都有一个位置远的桌尾。 雪胧进来以后,两个人就安静了下来,雪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三个人只得相看无言。 好在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饭菜自然比不得京城宫苑里的精美,简单的几道菜,其中摆在最中间的,是容恪刚才捕捉上来的稻花鱼,稻花鱼的个头都不是很大,热油里滚过后,红烧,堆在盘子中,看上去就让人有食欲。 容恪率先拿起筷子,他加了一只稻花鱼放在玉容的盘子中。 雪胧也拿起筷子吃东西,眼前是一盘笋片滑肉,雪胧比较喜欢吃的一道菜,咸淡味道都很不错,所以雪胧很是喜欢。 “娘娘,吃这个鱼。”玉容见雪胧一直夹眼前的那道菜,以为她觉得尴尬,只得亲自给雪胧夹了只鱼,可是手上没有力气,鱼滑下了筷子,掉在了桌子边上,然后最后掉在了雪胧的裙子上。 雪胧低头看了看裙子上的鱼,玲珑赶紧用帕子包了,从雪胧裙子上拿来,再用新帕子,试图在雪胧动怒前,把脏了的裙子擦干净。 雪胧最受不了的,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把裙子弄脏。 玉容可以看到雪胧在微微抖动,牙咬的紧紧的。 “太子妃,我,妾身,不是故意的…” 雪胧捂住嘴,换做平时,她简直就要发飙,但是她现在只得忍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去换件衣服。” “你坐下。”容恪看着雪胧的一举一动,他自然看出来雪胧动怒,而且怒气不小,他不愿意让玉容受这样的冷待。 “殿下,妾身的裙子脏了,要去换一件。” “不过是脏了一点,饭还没有吃完,你的家族,就是教你这样的礼仪吗?”雪胧本来站起来准备走了,但是听容恪这么说完,她觉得自己的火气到了自己是在忍不下来去的地步“殿下这话,妾身就不明白了,穿着脏衣服坐在餐桌前,这是皇室的规矩吗?妾身从来没有听说过。” “本殿叫你坐下。” “妾身,先行告退了。”雪胧转身就走,她不知道容恪怎么,是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自己是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雪胧走到房间,全程手紧紧的握着,她实在很讨厌穿着脏了的裙子。 “侯女,不是说去吃饭,怎么回…铃铛,快给侯女拿衣服,侯女的衣服脏了。”琳琅看雪胧回来,正想出门相迎,可是却看到了雪胧身上的污渍,如临大敌,雪胧一向还算是随和,但惟独就在衣服上,有一点污渍,尤其是饭菜的污渍,他几乎会抓狂。 琳琅还记得,自己刚刚在雪胧身边伺候,那时候的雪胧不过十一二岁的。那次是季老夫人的六十六岁大吉寿诞,雪胧难得出席在人前,负责招待几位大家小姐。 雪胧和当时名震一时的成家大小姐成雪意坐在一个桌子上。 成小姐家世好,而且还是当时这些大家小姐们中,风向标一样的人物。 她是宫中最受宠爱的成贵妃的侄女,成贵妃的穿戴首饰,都是京中夫人们争相模仿的样子,成贵妃有一子,但是却一直想要给女儿,一直不得如愿,但是好在有成雪意这么个侄女,聪明漂亮,成贵妃很是高兴,所以有什么好看的东西,觉得不错的衣服,都往她这里送,所以各家小姐们,都爱与她结交。只要她说好看的东西,一时肯定会供不应求,出现在所有大家小姐的头上或身上,她说不好看的,就算是万金之物,也绝对不会有人往自己身上招呼的。 总之,只是个受万千瞩目,有些骄傲的小姑娘。 雪胧与她坐在一桌。 雪胧是什么样的美貌,她这第一美女的名头,可不是突然传出去的,而是一出生就有的。 雪胧因着祖母的寿辰穿了一身娇俏颜色的粉色裙子,一头乌发,油亮顺滑,用漂亮的梨花簪子一边一个别致的紧。 耳朵上戴着的珍珠耳坠,饱满有光泽,与雪胧这般坐着,成小姐,自然觉得不安。 她觉得肤白貌美的雪胧,简直就好像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敌人,她身上的粉红裙子,珍珠耳坠,梨花簪子,都是跟她作对才穿戴的。所以上点心的时候,她打翻了一杯热茶,在雪胧的膝头。 好在茶水房的下人还算用心,就怕水杯打了,烫到这些皮肤娇嫩到一碰就会红的大家小姐们,所以茶水的热度,仅仅是温热而已,雪胧隔着衣服,并没有烫到她,只是弄脏了她的衣服,雪胧当时就差一点爆发,可是因着是祖母的生辰,又是自己家,所以雪胧忍了好几忍,才压下火气,回到房间换上了一件她穿过一次的鹅黄色裙子。 雪胧十分适合鹅黄色的裙子,而且她也很喜欢这种暖融融的颜色。 回到席间的雪胧,简直美的如同仙子,那些一直对成小姐趋之若鹜的大家小姐们,立刻向雪胧请教,比如用什么洗头发才会这般的有光泽,怎么搭配衣服,都在什么地方购买定制首饰。 雪胧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瞩目,但还是一一回答。 成小姐,就被冷落到了一边。 好在不一会就开席了,雪胧身边的成雪意依然故技重施,把一只沾满了酱料的切肉,掉在了雪胧的裙子上。 但是琳琅就在身边伺候,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雪眬身上的冷意,弥漫而出。 雪胧握紧拳头的想要质问这么做了两次的成小姐,可是成雪意只是眼皮一番“哎,真是手误。” 雪胧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端起眼前的蘸料,对着成小姐的头发就倒下去“各位小姐们,你们刚才问我怎么洗头发有光泽,就像这样,用醋,在放上水,泡一会,再洗,会让头发柔软。”一边说,雪胧又往成小姐的头上,倒了一碗茶。 “你,季雪胧你…” “你们问怎么挑衣服,就拿成小姐的这件水红色的裙子来说吧,成小姐比我还小一岁,就穿这么个颜色,实在是有些轻浮不端正,不如,用这盘菜给她染染色。”说完,雪胧又把一盘汤菜泼在了成雪意的身上。 “你居然敢泼我,这可是我姑妈赏赐给我的料子,你……” “这料子,我叔叔的妾室那里,倒是常见,我还是头一回见嫡小姐穿这样颜色的衣服。还有,我刚才是手误。来人,把成小姐请回去,换衣服。” “季雪胧,我姑姑可是当朝的贵妃,她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这样说…” “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但是你把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穿成这个样子,就是辜负了。”雪胧饮着新倒满的茶,冷冷的说。 “你居然敢,小看我成雪意。” “雪意,雪意…与我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呢,你那不过是侍郎的爹爹,该不是想攀我们家女儿的名字吧,哈哈哈,管家,送客。” 京中【13】

那天大杀四方的雪胧,还在眼前,现在雪眬提这裙子,眼前是正在小心翼翼给她脱衣服的铃铛,铃铛虽然最小,但从小就在相府的她,更是了解雪胧的脾气。 雪胧背对着门,低着头,直到铃铛把最后一件外衣给她换下来。 “侯女,您要穿那一件衣服?” 雪胧头都不抬“随便拿一件,真是烦死了。他们吃他们的饭,叫上我干什么,是耍宝给我看吗?快点,把这个也脱了,干脆都换了吧。” 换好衣服,雪胧这才心情平复下来。 “侯女,太子那边派人来催了,要你过去。他们还在等着你吃饭。” “就是我不舒服,过不去。” “可是……” “就这么去说。” “是。” 午后,雪胧正懒懒的想要午睡,就听见门被用力的推开。 “殿下,侯女正在午睡,容奴婢去通传……” “不用了,本殿现在就要见到她。” “殿下,侯女正在休……” “琳琅,你让他进来。”雪胧从床上坐起来,面对着屏风,看着容恪从屏风后面进来。 “我不认为,殿下该这么无礼。”雪胧坐在床榻的中间,抬头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容恪。 “要说礼貌,本殿也没见太子妃好到哪里去。你刚才为什么走?” “妾身的衣服脏了。” “换好衣服为什么不再回去?” “妾身身体不适,头疼。” “你的身体什么样子,本殿又不是没有见过。” “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妾身了,如果您觉得妾身碍您的眼的话,妾身可以马上就回京中。”雪胧平静的说。 “你威胁我?” “妾身怎么敢,只是妾身怕殿下厌烦。” “你什么时候怕过我。什么时候?”容恪的声调越说越高。 “那殿下觉得,妾身是怕您好,还是不怕您好呢?”雪胧站了起来,站在容恪的对面,面容清淡,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我不需要你怕我,我只想你,能够知道给人面子是什么,你一有不高兴就甩脸子走了,你有想过你走了以后别人的情绪,玉容为了等你,一口东西都没吃,她本来就……” “现在,你要把你内疚的情绪发解到我的身上吗?”雪胧也没有办法让自己面无表情了,她瞪着容恪,与容恪正面叫板。 “你这话什么意思?”容恪的声音跟他的情绪一样高涨。 “让玉容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你刚才想说她本来身体就弱,她身体弱是她的事情,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凭什么用她身体不好,来要挟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就因为她是个病人?是个为你所害的病人?” “够了,不准再说了。” “不说?我看是太子殿下您,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吧。” “她是个病人,你就不能迁就她几分吗?” “她凭什么?”雪胧双手一摊,不想多说。 “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怜悯吗?” “是吗?在太子殿下您眼里,我对她一点怜悯都没有。”雪胧冷笑,转过身去。 “我知道你辛苦了,可是,你就不能……” “就不能配合你一点,让你好受一点?”雪胧实在是气得难受“你不就是想让我配合着你,在玉容面前扮演一个大度而且善良的角色,让她觉得心安,她心里好受了,你就不会那么愧疚了对吗?” “你…”容恪眯起眼睛,因为他发现,雪胧这么说一点错都没有,玉容因为把孩子托付给雪胧,而感觉到愧疚,所以就想对雪胧好,让雪胧也能接受她。如果雪眬接纳了她,玉容就会高兴了,玉容高兴起来,自己也,自己也不觉得那么沉重了。 容恪这么想着,总算是知道,那么最自私的人,是自己才对。 “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我如此,我不是愿意,只是我拜托你,想一想我的感受。我本来可以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你这么颐指气使的要求我去做,我是在帮你,而不是,惧怕你,才去那么做的。” 容恪望着气得脸颊通红的雪胧,他的目光暗了下来“我,确实过分了。” “你还知道。”雪胧没好气的说。 “这几天的相处,我每时每刻不觉得内疚,我甚至没有办法直视她的眼睛,她还是从前的她,可是我,实在是太难受了,太难受,太怕失去她。”容恪说着说着,弯下腰去,好像没有力气支撑起来自己。 “你,哭了吗?”雪胧伸手想要捧起他的脸,可是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又不忍心在强硬下去。 “要求你做着些,实在是,是我的错,我,确实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再要求别人。我,实在是太差劲了。”容恪说完,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泪也顺着他的脸颊落在地上。 雪胧之前还以为,容恪对玉容,只剩下责任和愧疚,现在看着他的眼泪,他对玉容,依然有着很深的感情,只是他实在不是个坦率善于表达的人。他连句歉意的话,都说不出口。 雪胧伸出手,这次捧起了他的脸,与他平视,轻声的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容恪抬着头,望着雪胧。 雪胧继续说“你,也只有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好好地陪着她了,已经到了最后了。”雪胧的心也很沉重“我会好好配合你的,我今天不是耍脾气,只是,我最…算了,你只要知道,我会去做让玉容觉得好受一点的事情的,你也一样,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生气,去烦恼了,最后一段人生,我们都希望她能够高高兴兴的走完。”跟他说完,雪胧也不自觉的哭了起来。 容恪站了起来,伸出手,抱住了雪眬,雪胧就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无声的安慰着彼此。 晚饭的时候,雪胧准时出现,琳琅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子。 “太子妃,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一些坏事,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你都这么帮我了,我绝对不会再做故意……” “玉容,我知道了。我们不提以前的事情了,叫我雪胧,以后你叫我雪胧就好了。”雪胧让琳琅把酒放好,自己打开了封泥,拿出里面从薛之遥出拿来的竹筒“喝一杯?” 容恪从雪胧手里接过竹筒,上下看看,又看了看酒坛,只见酒坛中,只有六七根这样的竹筒。 “酒呢?” “土包子,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雪胧伸出手,容恪从腰间拔出自己藏在衣服里面的匕首,把它放在雪眬的手上。 玉容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眼神暗了下来。 容恪的这把匕首,从来不示在人前,那把匕首,是先帝送给他的,容恪一直放在身上,一来防身做暗器,再来也不忘先帝对他的教诲。 雪眬也是偶然发现容恪身上有这么一把匕首的,他藏的极好,在腰带下面,斜插着,外面有外衣盖着,一点都看不见。 要不是那次他受伤,雪胧让人给他换下鲜血淋漓的衣服时,才发现的。 雪胧平时见容恪换衣服的时候,总是先把腰带戴上,然后放好匕首,在穿上外衣。 所以才知道容恪经常带着这么一把匕首。 匕首沉甸甸的,但只看这寒光汨汨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一把很快的匕首。 雪胧一手拿匕首一手拿竹筒,只是眨眼间,雪胧就把竹筒削开了一个口,露出里面青色的酒液。 雪胧往容恪的被子里倒了一杯,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到了一点。 “你不能喝。”雪胧微微一笑,把筷子递给玉容“你吃菜。” 桑个人和和美美的吃完了一顿饭。 饭毕,容恪扶着玉容回去休息,雪胧坐在饭桌前,喝完以后一杯酒。 “侯女,我们也回去吧。” “恩,走吧。”雪胧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也离开了饭厅。 在别院住了快一个月,容恪在不回去,京中的事情,就够那些幕僚焦头烂额了。 雪胧提议让玉容住进自己的鸾凤阁,平时就在鸾凤阁中走动,这样容恪就可以时时看到她了。 容恪也同意如此,所以他先一步回去,回去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东宫前庭处理那些快要堆满整间屋子的事情,而是第二天带着所有的妾室出游了,雪胧就趁着这个空,让玉容穿上自己的衣服,头上戴着堆帽,进了东宫。 东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主子,太子妃回来,自然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一行人,人很是多的回到了鸾凤阁,雪胧猫在大箱子中,到也很快的进到了鸾凤阁。 鸾凤阁的门关上,所有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雪胧手脚酸软,从箱子里爬出来,这吓坏了没有跟去的雨思,这,怎么一时出现了两个太子妃。 “雨思啊,那个是玉夫人。”雪胧扯下盖在身上的衣服什么的,几步走到了椅子前,坐下舒展筋骨。 “姑姑受惊了,以后就拜托姑姑了。”玉容非常客气的给雪胧行了个礼。 “你还是去之前我们说好的那个院子住着,外面就不要常去了,如果想要出东宫,你也知道暗门怎么走,平时闷了,就可以在这花园里走走,好在这花园实在不小。太子已经派人严密的在周围布控,不用担心有人发现或者闯进去。除非那些人不想活了。”雪胧的鸾凤阁除了有座四层高,好似宝塔一样的主建筑,四周也一边有个小院子,现在正好派的上用场,玉容不过一个人,身边有三个侍婢,住在其中房间很是够用。 “是,娘娘。” “我说了,叫我雪胧。” “谢谢你雪胧。” “这有什么,没事的。幽香,扶着你家主子下去歇息吧。” “是。”幽香望着雪胧没想到自己又回到这个地方。 “回去好好休息,太子也快回来了。” 雪胧看着玉容离开,玲玉又给她系上假的肚子,雪胧看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对四玲和雨思说“快了。” “真是一天天的近了。”雨思也有些感慨的看着玉容的背影。 玉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出了这个月,就上七个月了,月河夫人说,玉容很有可以早产,八个多月就有可能生,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再有两个月的时间。 “让厨娘,把宫里赏的那些补品,定时熬了,熬得浓一些,但味道一定要好,一日三次送到玉夫人那里,铃铛,这件事情你去办,一定见到她喝下在回来。” “是,侯女。” “再去前几天内务府送来的那些穿在身上,很是凉快的布料,拿出来,做几身衣服给她。快一些。” “是。” “在……” “娘娘,慢慢来吧。” “我怎么还有慢慢来的时间呢?” 容恪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难得回府,自然是所有的妻妾齐聚一堂,吃顿饭。 雪胧让大厨房准备好,开席前换好衣服按时出现就好。 雪胧到的时候,几个玩了一天,累的不行的夫人们,也都到了。 “给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今日一定累坏了,都坐下吧、” 容恪还没有来,雪胧知道他肯定刚回来就被前庭的幕僚们给拉去了。 “娘娘今日怎么没有去呢?”金氏今天可是出尽风头,游船时,不过是遇见了五条商船,竟全部都是他们金家入京的贡品,她自然脸上很是有光彩。 “金姐姐,不得对娘娘无礼,殿下也说了,只邀了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的。”林氏今日也是很高兴,她本来就与太子没多少缱绻的时间,今日虽然还有其他几个女人,但她觉得,太子对自己最是照顾。 “是本宫提议殿下带你们出游的,这大半年的时间,太子要么不在京中,要么是因为殿下体恤本宫有孕,陪在本宫身边。一时怕会冷淡了各位妹妹,所以我看这几日天不是太热,天气也好,就让太子趁着不忙,带着几位妹妹出去玩一趟,我呀,犯懒的很,就没有跟着去。” “原来如此啊。”雪胧微微笑着,而其他几个人的脸色,实在只能算是勉强撑着。 “咱们殿下,是个温柔的人,对咱们姐妹,都是极好的,娘娘有孕自然要对您多加照顾了。” “高姐姐说的极是,只是今日高姐姐穿的那件衣服甚是好看,一看就是韶华阁的大绣娘出品。可见高姐姐为了今日的出游,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啊。也想获得殿下的另眼相看。”雪娜也实在看不惯高氏那副样子。 雪胧看着这一屋子女子,心中暗叹真是有女人的地方,绝对不愁没有硝烟。 京中【14】

“好了,你们,殿下快来了,闲话什么的,等回去再说。”雪胧不稀得听,干脆就制止住。几个人坐在一起,安静又有些尴尬的看着彼此。 正当几人都觉得无趣的时候,外面传令进来,太子到了。 雪胧吩咐上菜,等在回来时,都已经落座。 雪胧坐到了太子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眼,微微一笑。 “殿下,今日妾身等都十分的开心。”金氏对着容恪娇然一笑,容恪只是抬眼望了她一眼“恩” “殿下,妾身等下次,我们去京郊转一转吧,妾身听说那里有很多景致不错的庄子呢。” “恩,下次再说。”容恪像是在思考什么,倚在椅背上,手指敲打着桌面。 “吃饭的时候,就不要想事情了。”雪胧看着坐了一圈,都眼巴巴想跟他说话的妾室们,实在不忍心看她们如此。 “今日事情太多,能多想点是一点。”容恪今日有些劳累,想早点休息。 “殿下,事情聚在一起,怎么处理都觉得慢,不如缓缓地来。”雪娜坐在雪胧身边,仔细看二人身上的气质,有着一分相视,不知是不是堂姐妹的缘故。 “好,听雪娜了。”容恪坐了起来,正好菜也上齐了,容恪动筷后,诸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动筷子。 雪胧早就饿了,午饭着急忙慌的,过了吃饭的时间,雪胧午饭只吃了一块米糕,这会早就消化干净了。 容恪看着满桌子的菜,夹了眼前那道香菇油菜,放在口中,只觉油菜似乎有些生,而香菇因为炒的久了,又一点不滑嫩了,不禁皱了皱眉。 “菜色不符合殿下的口味吗?”坐在容恪身边高氏,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雪胧的时候,饭菜是雪胧准备的,如果太子不喜欢吃,那太子妃可就糗大了。 “也不是不合口味。这不是你院中厨子的手艺?”容恪转过身去问雪胧,然后夹了一筷子笋片,依然是不尽人意。 “妾身是在大厨房里,让大厨房的师傅准备的,这道狮子头,肉丁茄块都是殿下爱吃的。你尝尝?”容恪偏爱吃这两道菜,所以雪胧特意准备的。 容恪夹起一只狮子头,习惯的分开,夹给雪胧一块,雪胧居然觉得自己有些羞怯,同时也感受到了一桌子女人的目光。 “真该让这大师傅去你院中跟你的厨娘好好学学。”容恪吃了一口狮子头,就打住不吃了,可能吃习惯雪胧处的饭菜,别处的,一下子变得很难入口。 雪胧懒得搭理他,继续吃饭,好在容恪吃的很快,又急着去处理事情“你们慢慢吃,本殿前面还有事。”说着,容恪就走了。 容恪走后,屋中的女子们,自然如同落了太阳的向日葵,都耷拉下了脑袋,等着太子妃离席,就各自回去了。 “再过半月,是母妃的寿辰,今年是母妃四十五岁的大寿,因着外祖父的事情,母妃怕是无心大肆操办,你们几个,没事的时候,就进宫陪陪母妃,等母妃寿诞那日,我们几个一同入宫陪同,好让母妃不再为于老将军的事情那么伤神。听见了吗?” “是,娘娘,妾身等明白了。” “明日就算了,后日,高妹妹,你带着月圆妹妹还有静宜妹妹进宫走动走动,陪陪母妃,找个唱堂会唱的好的,一并带进宫去,给母妃解解闷,再过几天,雪娜,你带着兴然妹妹一起也进宫去,母妃喜爱书画,这不就是你们这两个大家小姐的强项,本宫书房里,有张丁长兴先生的画,你们那日带着,与母妃品鉴。” “是,娘娘。” “行了,本宫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吃饱了也回去吧。” 一顿饭,立而散场。 夏日到,雪胧这怕热的毛病犯了,整日坐在池塘前的廊下,开着门,过堂风吹着才算是好过。 好在这一池的荷花,怎么也赏不厌。 “侯女,奴婢回来了。”铃铛刚刚给玉容送了补药回来。 “怎么样,玉夫人还喝的习惯吗?”转眼玉容的胎已经上了七个多月,再过一旬天,就要足八个月了。 “玉夫人很喜欢,张妈炖的补药您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美味中的美味。” “她喜欢就好。”雪胧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身前的肚子已经换成箩筐,不然雪胧非热中暑不过,已进了三伏天,树枝上的蝉儿都无力鸣叫了。 “侯女,夫人来了。”玲玉笑着对雪眬说,一侧身,身后是提着药箱的月河夫人。 “娘,您来了。”雪胧赶紧从长椅上站起来。 “你这里真是凉快啊。”月河夫人从外面来,一进雪胧这里,真觉凉爽。 “这东西南北下都是水,上面又是三层房,太阳再毒也晒不透,四面在透着风,可不是凉快。娘,快坐,琳琅,端了绿豆汤来给夫人解渴。” “来了,侯女,夫人请用。”琳琅端了加了冰块的凉绿豆汤,绿豆汤里不知加了冰,还放了糖和牛乳,味道很是不错呢。 “这丫头,真是越开越激灵了。”月河夫人今日不只是为了给玉容诊脉而来,更是有件雪胧说了好久,她才办好的事情。 “看娘的意思,是给琳琅丫头找到合适的婆家了?” “是啊,你之间托我问的,跟你哥哥进京的那个文职,叫刘双庆的那个。” “可说定了?” “说定了,为娘我去见了他的娘子,亲自说定的。” “娘子?娘,我不想琳琅为妾。” “你听娘说完。”月河夫人看了一样脸都快红成苹果的琳琅,笑着说“这刘双庆的夫人王氏,是这刘双庆幼时,由父母做主,买来的童养媳,二人水到渠成。刘双庆是当地生员,两考乡试不中,正好你哥哥去当地做官,需要个当地师爷,就选中了这刘双庆。 夫妻二人呢,这些年过的也算是和顺,只是因为前些年,这位刘夫人积劳成疾,得的是痨病。 刘师爷跟着你大哥进京,也是想找京城的大夫为妻子治病。 前几日刘夫人病情加重,你大哥跟我说了,我就去给她瞧病,只可惜太晚了,用药续命,也最多有个半年可活。 我给她治病的时候,刘夫人念叨说自己一个农民,能来京城,做官太太,已经十分满足了,唯独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 我这才想起你年前跟我说过这个刘双庆,让我注意着他,我跟刘夫人一说,说了说这琳琅丫头,是个好丫头,刘夫人自然答应。说想先见见琳琅。 刘大人现在的官职虽然不高,只是你哥哥手下的幕僚,但是几番跟在你哥哥身边,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你爹也赞过他几次,此人也不骄不躁,看样子是个好的,你爹跟你哥哥商量,决定收到做我们季家的门宾,在京中给他谋个职位,一定能做番大事业。 我跟你爹想着,让你二叔家的薛姨娘,收琳琅为义女,先去给刘大人作妾,等刘夫人去世以后,再抬妻也不迟。” 雪胧一边听一边点头。 雪胧当时没见过这位刘双庆,只是在大哥的信中,偶尔听他提起过,说这刘双庆是本地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很懂当地风土人情,在处理当地事务上,替他帮忙不少,雪胧想着为琳琅择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刘双庆,没想到这个刘双庆还不是个简单的读书人,看样子是既有本事又敦厚老实,是个可托付的人。 “侯女,琳琅不想嫁。”雪胧母女这边商量的火热,可是当事人不愿意也不行啊。 “为什么啊,琳琅,这位刘大人,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人。” “奴婢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而且刘大人对夫人情深义重,一时怕是没有办法接受奴婢啊。” 琳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读书人啊,多少都会有些傲慢,琳琅虽然是太子妃的侍女,而且成了季将军的庶义女,但是,这刘大人啊,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再嫌弃妻子出身低微,就不好了。 “你要是怕刘双庆以后发达了,嫌贫爱富,那大可不必,有你们世子在,以后就算是你们侯女不在京中,你们世子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对你的。再说了,你看他对他的夫人就知道了,那刘夫人通情达理,但相貌平平,一幅农家妇人的样子,可是刘大人不照样把她接来京城治病。你跟在你们侯女身边,从小跟她一起读书识字,哪些手段伎俩,你们侯女都未必有你们几个丫头用的精,还怕抓不住男人的心,怕男人飞黄腾达后,那些妾室在你眼皮子底下碍眼吗?” 雪胧自小被季家当做储君之妃养大,雪胧的祖母特意找了人来教雪胧手段,雪胧就是懒,不然就东宫后院那几个妾室,还真的未必是雪胧的对手。 四玲从雪胧九岁开始就陆陆续续来到她身边,琳琅是雪胧十岁的时候,开始伺候她的,自然从小跟在她身边,懂得也不是一点点的多。 听月河夫人这么,琳琅好似有点信心“那,刘大人会不会看不上奴婢?” “琳琅,你什么时间见过本侯女留丑的东西在身边,你呀,自然是美的让本侯女赏心悦目,我才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我赏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不要放在箱子里落灰,都找出来,穿戴起来,你去库房里,找几匹觉得不错的布,送去韶华阁给你自己做几身好看的衣服,到时候,让娘带你去见刘夫人。” “侯女…” “你这丫头,还不知足。从小祖母就让你们跟在我身边,把我往皇后上养,你们一个个她老人家也费了不少心。你们啊,肯定不会比那些大家小姐差到哪里去。你这丫头,没准会是这你们四个丫头里啊,嫁得最好的一个。” “侯女,奴婢答应过老夫人和夫人,会好好地在您身边,伺候您照顾您,奴婢不想那么早就出嫁。” “还早,你与我同岁,玲玉还大我一岁,再不出嫁啊,留在我这里,跟我结仇啊。”雪胧伸手,抱住流泪不止的琳琅,她也从心里不舍得这个丫头,毕竟从小长大的情分。 “你就放心吧,刘大人啊,是个老实善良的人,刘夫人也说了,这刘大人啊,除了官场上精通,其他的,简直就跟个孩子一样,你嫁过去,还不知道怎么费心呢。” “怎么样,可想好了?”雪胧望着琳琅,等着她的最后答复。 “好,好吧,奴婢就先跟夫人一起,见一见刘夫人。” “那真是太好了,娘,你回去跟大哥说说,刘夫人去世后,必须等这个刘双庆把琳琅抬做正妻以后,才能给他官职,不然言而无信之辈,立刻弃置不用,到时候琳琅你也不必害怕,侯女为你做主。” “多谢侯女”琳琅这下更是感动的无可附加,伏在雪眬膝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说好琳琅的事情,雪胧跟着月河夫人去玉容的院子里,给玉容诊脉。 因为靠着眼前的这片池塘,玉容的房间也甚是凉爽,窗户半开着,为了避虫子,早就封上了纱网,玉容正坐在院子边下的梧桐树前闭目养神,雪胧和月河夫人走进,就看见这一幕。 此时的玉容,平静而幸福,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种为人母前的喜悦和慈爱,她时不时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微微一笑。 “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雪胧实在是太可惜玉容了。 月河夫人也爱怜的摇了头“就算是大罗神仙,这母女二人,也只能留一个了。” “女儿?” “是啊,寸头下浮,可不就是女儿。” “太好了。”雪胧松了一口气。 “什么太好了?” “我是说,玉容的孩子是个女儿,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就不会被那个位置所左右。太子嫡长女的位置,肯定不会让她这颗明珠,得到最好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以后,这个没娘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怎么在东宫里生存。” “娘,你这是让我走也走的不安心。” “老天爷他又让谁如愿过呢?”月河夫人说完,走向了玉容。 玉容听到脚步声,微微一笑,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夫人您来了,太…雪胧,你也来了。” “是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幽香呢?”自从知道幽香的年纪,雪胧实在没有办法叫她幽香姑姑了。 是啊,还有幽香。 如果真的按照幽香的提议,雪胧把幽香扶上太子侍妾的位置,到时候,雪胧走后,让幽香照顾玉容的孩子,应该,就不会有错了吧。 雪胧这么想着,眉心狠狠地皱在一起。 京中【15】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嘴馋的厉害,让幽香去给我买点香米糕。” “京城西市的张家香米糕很好吃呢。”雪胧微微一笑,没想到玉容,还很有品味。 “太子给我带回来了一次,今日恰巧嘴馋了。” “你现在月份大了,吃的每一口东西,都长在孩子身上,少吃多餐,多吃点好的。” “是,月河夫人,多亏了雪胧,她每日都让人来送补药。” “进去吧,我给你把脉。”三人一起走进房间。 坐在桌前,月河夫人给玉容把脉,雪胧坐在一边等着。 好一会,月河夫人才松了手“不错,跟之前说的一样,孩子已经沉到了下面,再过半个月,就差不多要时时准备了。” “那样也不过才八个多月。” “放心吧,孩子很健康。” “到时候劳烦母亲来这里住着,等着了。” “那是自然,都到了这一步,我自然好会帮忙到底的。” “劳烦月河夫人了。” “不用担心,多吃点好的,雪胧送来的补药我都看过,是对孩子极好的东西。” “若有下辈子,玉容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二位。”玉容站了起来“二位,无论如何,都要受玉容这一拜。” “玉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只有心无旁骛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雪胧……”玉容眼眶发热,眼泪顺着眼角的弧度流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我等十五日后再过来。”月河夫人收拾好东西,脸色沉重的走了出来。 三人刚出房门,就迎面遇见从外面来的容恪。 “怎么没让人传令?” “我怕玉容在午睡,夫人,您来了。” “恩,现在准备回去了,胎儿很好,最多再过一月,孩子就要瓜熟蒂落了。” “是,是嘛?”容恪的表情怅然若失,雪胧拉着月河夫人,母女二人赶紧出来。 “娘,你能不能老是强调还有几天几天的这回事。” “现在再讨论时间珍贵,实在有些迟了。你好好照顾她,她已经气血两亏了,月份再大一些,随时都会有危险,你要时刻注意着。” “我会的。” “明天,你会去吧。” “什么?”雪胧被月河夫人问的一脸懵。 “你还跟我装傻。” “哦,娘你说的是婚礼,我自然要去。”雪胧挑眉,一幅想当然会去的样子。 “可是……” “娘,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干嘛要心虚。” “我不是说你心虚,我是在想,你,受得住吗?” “我当时成亲的时候,他可也是来贺过的。我明日会早一点会陪着雪璇的。” “我跟你婶婶说你身子不爽,你可以直接去新房的。” “不用了,我明天会直接去二叔府上的。” “不要勉强自己,你什么时候起,我还不知道,你明日直接去六王府就行。” “行”雪胧想了想,时间确实有点早。 “那娘走了,明日我会送雪璇出嫁,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是随时找我。” “我没事的娘。” “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没有事。” “娘,说到底,明日以后,我跟他,就如同那泾渭,从此就要分明了。” “分不分明,不一定说,能由人来决定。”月河夫人说完,转身离开了,雪胧望着月河夫人离开的方向。 “容愉,你,真的要与我分明了吗?” “侯女,走吧。”玲玉跟在雪胧身后,扶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第二天雪胧起了个大早,从床上坐起来天还没有亮。 “侯女,可要起来?”玲玉在雪胧坐起来的时候就醒了,这是正走了进来。 “这三伏天娶妻,也真是够新娘子受了。” “侯女那时候是冬天,您也抱怨天太冷,估计给你罪受。” “其实说到底啊,什么时候出嫁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嫁的人,是自己愿意的。”雪胧实在是觉得热,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想这样好受点。 “侯女,快把鞋子穿上,现在已经伏天天末了,早晚已经有点凉意了。” “那里?那里有什么凉意。”雪胧不过是刚起床,就有点要出汗的感觉了。 “侯女,您别闹了。”玲玉好不容易把雪胧按住,看着她把鞋子穿上。 “小玲玉,看你这么一副老妈子脸,是不是见琳琅订了亲事,你着急了?”雪胧一把抱住玲玉,把她夹在胳膊间。两个人好似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般。 玲玉挣扎几下,自然不是比她高半头的雪胧的对手,只得啐了一下“侯女,你当嫁人那么好啊,我们四个,都不想出嫁。” “你是你,你别扯上她们三个啊。玲玉,你年纪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一岁了,但是我还舍不得你,年末,年末的时候,我爹以前的那些门客就会上门来拜会什么的,到时候,我好好地给你选,往最好了的选。” “奴婢才不要呢,侯女,奴婢还想跟着您去你说的那些地方,江南,塞外,很多很多的地方,等侯女在安顿下来的时候,奴婢在想终生大事。” “那可不行,到时候,我的玲玉就老了。” “老就老了,奴婢才不怕呢,老不老不过一张皮囊而已,如果一个人因为奴婢的皮囊年轻,才对奴婢青睐,那奴婢早晚会老,到时候,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那你也不能赖着我做老姑娘。” “侯女,别跟玲玉闹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惯会口是心非,这会,肯定还巴不得侯女您给她找个又英俊又体贴的好男人呢。”铃铛端了洗脸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打趣玲玉。 “侯女,铃铛虽然年纪小,但是这嘴巴刻薄的毛病,真的很让人烦人呢。” “好了,你们几个,我会负责让你们一辈子都过好日子的。”雪胧哈哈一笑,觉得凉快了不少,就又回到了床上。 雪胧来到六王府的时候,府上已经很是热闹了,雪胧走到新房,月河夫人作为新娘子的大伯母,正在屋中坐着。 新娘子已经到了新房中。 雪胧弯着腰从帘子里走进去。 “都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娘娘,您可算来了,刚才六弟妹还在念叨您。”说话的,可不就是三个月前刚刚成了亲的六王妃吴氏。 吴氏对雪胧甚是有好感,可是雪胧这三个月在京中的时间太少了,总不得空去拜访。 “本宫这身子重,懒懒的托着倒是误了时辰,雪璇,莫要怪你堂姐我。” “堂姐,你来了。”雪璇是二叔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 吴氏一共生了两儿一女,这女儿,自然是养的无比的用心。 雪胧很喜欢雪璇,端庄大方又不失活泼,都说吴家出好女,这吴家的女儿,也是在会养女儿。 “是啊,我来了。”雪胧笑眯眯的,跟常人无异,她坐在新娘子身边,抓了一把待客的瓜子,六王府的婆子立刻端了茶放在雪眬手边。 “我已经跟你妹妹说了,你啊月份大了,行动不方便。” “娘,在不方便,我堂妹成婚,又跟我嫁进了一对兄弟,这喜,我还是要来贺一贺的。” “大伯母,以后有候姐在我身边,您跟我娘,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你候姐我,最是懒惰,你啊,还是让你五嫂好好带带你”雪璇跟吴氏是表兄妹。 吴氏是雪璇母亲的亲侄女,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这么看,这屋子里,没旁的人了。”雪璇倒也不如吴氏那天那样羞怯,雪胧看看四周,可不都是自己家的人。 “雪娜呢?她不早来了?”雪胧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雪娜。 “妾身在这里呢。”雪胧话音刚落,雪娜就打着帘子进来了。 “来这边坐。”雪娜坐在雪眬身边,她看着雪胧,雪璇,还是吴氏一起谈笑,脸上只能陪着笑,心中却苦涩。 太子妃,五王妃,还有新过门的六王妃,她们才是可以这般谈笑风生,毫无顾虑大笑的人。虽然这里有三个季家的女儿,可是她们两个,才是嫡女,正室。 雪娜看着雪璇头上的凤冠霞帔,再想想自己那时狼狈的样子,雪胧一直要她学会心里平和,看着她们,她怎么能平和的起来。 雪胧笑的脸有点僵,但是她还是尽力的笑着,笑到脸发酸,发痛,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在雪胧一阵阵笑声下,屋中的氛围倒是难得的轻松。 不一会,前面就要开席,雪胧胃口很好的吃了不少。 “侯女,您刚才吃的太快了。这会倒好了,噎到了吧。”玲珑和琳琅陪着雪胧来的。 玲珑看着一直打嗝,很不舒服的雪胧,毫不客气的跟雪胧说教。 “好啦,我都已经吃到肚子里的,现在在放这马后炮,琳琅怎么还不回来。”雪胧准备回去了,走之前,雪胧要琳琅跟容恪说一声才行。 “侯女,琳琅回来了。” 正说着,琳琅从拐角处过来“侯女,殿下让您等他一下,他也要回去。” “知道了。”雪胧走到后门处不远的一个小亭子处坐着等容恪。 雪胧吃过饭又陪了雪璇一会,宾客走的也差不多,她此时已经算是回去晚的了。 “侯女,一会经过夫人的药房的时候,要不给您拿点药吧,您这样噎着,也不是办法啊。” “没事,家里有助消化的药,娘早就给我备着了。”雪胧吃饭,再饿也慢条斯理,可是她有个毛病,那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饭会吃的特别快,这时候雪胧就一定噎到,所以月河夫人早就有准备。 等了一会儿,容恪还是没有出来,雪胧很是不耐烦“琳琅,你再去催催……” “四哥他,再喝过这一轮酒就该出来了。” “奴婢等,参见六王爷。” “起来吧。” “六王爷,今日真是恭喜啊。”雪胧抿了抿嘴,看着一身喜服的容愉,嘴角又勾勒处一丝得体的笑意。 “多谢” “既然殿下马上就出来了,我们就去马车上等着殿下吧,六王爷,告辞”雪胧的笑容又加深,但容愉却突然靠近“该死,你就不能不笑了吗?” “六王爷此言差矣,今日您娶妻,本宫跟着高兴。如此大喜的日子,本宫不笑,实在不应景啊。”雪胧退后几步,始终跟容愉保持着距离。 容愉没有跟上来,容恪随时都会过来,屋子里还有男宾。 两个人这么保持着距离说话“你在怪我对不对?” “自然怪不得。”雪胧依然笑得很是得体。 “当年,父皇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成为太子,我称病,不过是,想要保留一丝面子,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意跟你说起,现在我想通了,父皇当年不打算我做太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愿意搏一搏了。” “六王爷觉得事到如今,再给我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雪胧的手抓紧自己的裙子,勉强保持住脸上的笑意。 “怎么没有意义,季雪胧,你是皇后之命,可是没说,你会是谁的皇后。” “我看你是疯了。”雪胧压低了声音,脸上的笑容怎么也保持不住了“你的王妃,今日刚刚进门,就算是你问鼎那个位置,你的皇后,也绝对不可能是我,还有,我劝你,永远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其中,你最不应该奢求的,就是那个位置,就算是给你五年的时间,你也不会是,容恪的对手。”雪胧的声音低沉压抑。 “五年?就算是十年,我也会去做的。如果得到你,必须要先得到那个位置的话,就算是十年,我也愿意耗下去。雪胧,我一直怨怼命运,现在,我把它当做考验,考验我对你的真心,雪胧,你等着,我,皇后之位,必将是你的。”容愉依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皇帝之子,尊贵而且纡然,只是他的眼中,再也没有澄澈的净土,有的只是一句说给雪胧的话,那就话是……“你是我的”。 容愉听到了脚步声,他立刻从雪胧身后的假山处离开,他刚刚隐身于假山后面,雪胧就看见容恪从廊边转身过来,他喝的有些醉,但走路还算是稳当,他看见雪胧,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过来“等急了吧。” “有一点。”雪胧忍下因为紧张而跳个不停的心,对容恪也是微微一笑,但一个没忍住,打起了个嗝。 “嗝……嗝……别,别笑啊…”雪胧一边打嗝,一边用手拍打笑着的容恪。 京中【16】

“好了,我不笑了。”说着,容恪抓住了雪胧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自然的揽过雪胧,轻轻的怕打着她的后背“看来六弟这里的吃食很合你的胃口,你已经好多天没吃到打嗝了。” 容恪不由自主的笑着,嘴唇微微上扬,他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刻,雪胧安静而且有趣的站在他的手边,抬着头听他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热的缘故,雪胧确实食欲少了很多,容恪不说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走吧。”雪胧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容恪有些冷淡的说。 “恩”两个人一起走出六王府,坐上马车,回到了东宫。 刚进鸾凤阁门,容恪就把雪眬叫住了,两个人站在回廊口上说话。 “月河夫人有告诉你玉容是什么时候吗?” “应该,在半个月后。半月以后,随时都会有危险。”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都这个时候了,那里还有什么办法。”雪胧摇了摇头,虽然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是雪眬还是不适应传达这样的坏消息。 “可是她现在,还好端端的,你让我怎么相信,再过十五天,我随时就要失去她?”容恪说着,眼眶发酸,他不得不抿紧嘴唇,好让自己忍住。 “这已经不是你相信不相信的事情了,是不久后,就会发生的事情了,容恪,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容恪没有说话,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阴沉的天,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急,二人跑进房间的时候,身上已经全湿透了。 “去楼上洗个澡吧”雪胧披着干的披风,往大浴室走,楼上还有个小浴室。 洗过澡后,雪胧散着头发,坐在莲池边赏雨,容恪也洗好了澡,同样散着头发,和雪胧并肩坐着。 雪胧侧目去看他“我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你能不能,晚一会再跟我讨论玉容的事情。” “我们两个,除了玉容外,还会有别的话题。” “我只是不想说话了。”雪胧望着外面,满目的荷塘,在雨中更加漂亮。 沉默许久,雪胧打了个哈欠,好像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糟了,在一侧身,容恪就在身边。 “现在有心情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吗?” “没有。”雪胧准备站起来,下雨的日子,就是用来睡觉的,可是她却被容恪拉住了“就当我想知道。” “本来也是你想知道。” “我在等着你说。”雪胧坐了下来,她又望了一眼方外的荷塘后说“其实我今天看了一个故事。” “恩,然后呢?” “故事里说,以前有个商人的儿子,他是商人非常看中的儿子,从小他娘就寄希望在他身上,跟他说,你要继承你爹万贯的家财,在成为一个十分成功的商人。商人的儿子,从小就喜欢跟她养的一只小兔子玩,有什么事情,都会跟那只兔子说,可是他十岁的时候,那只兔子就死了,而商人也从那个时候开始,让他接触生意。有一天,他骑马经过山谷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就好像跟他死去的小兔子……” “兔子的眼睛,不都是红色的吗?难道那个小姑娘有红眼病?啊,疼……”雪胧伸手,毫不客气的往容恪煞风景的人的后背来了一下“谁是那是只白兔子,白兔子的眼睛才是红的,棕色兔子,和黑兔子的眼睛都跟人的差不多,算了,你还要不要听?” “你继续,你继续。” “他把小姑娘带回家,照顾她,和她在一起,两个人彻夜长谈,商人的儿子不想继承父亲的钱,也不像做商人,他想要跟女孩一起,去很多地方,女孩也愿意跟着他,去任何地方,可是商人却不允许小姑娘跟他在一起,还要小姑娘嫁给他商人的大儿子。” “然后呢?”容恪觉得自己现在走好像有点晚了。 “商人跟自己的两个儿子说,你们谁要是娶了这个女孩,那就可以接替家主的位置,而且永远不能离开。你猜,商人的小儿子会怎么选?” “商人不是不喜欢女孩,为什么要自己的儿子这么选?” “你能不能配合一点。” “好吧,好吧,我想想…”容恪沉吟了一会“如果我是商人的小儿子,我自然愿意娶了那个小姑娘,因为我可以等到商人死后,在带着心爱的女孩离开,到时候,管什么家族责任,自己开心不就行了。” “那你觉得,商人的小儿子会怎么选?” 容恪摇头。 “小姑娘嫁给了商人的大儿子,而且商人本来就比较属意把家业交给大儿子,这时候,什么都没有了的小儿子,又开始怨怼大儿子,以为大儿子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他本来,可以跟你选择的那样,娶了自己最爱的人,然后得到很大的一笔财富,只要自己的心自由,还管什么在那里。你说呢?” “如果这个小儿子,不那么优柔寡断就好了。只是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大儿子什么事,现在反而成了小儿子宣泄自己失败的对象,不值,不值啊。” 雪胧失笑,还真是说的谁谁有感觉,容恪虽然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个大儿子就是自己,可是还是会为这个在故事里不怎么重要的大儿子抱不平。 “可是,因为大儿子娶了小姑娘,他就得到了家主的位置。” “你刚才不是说了,商人本来就比较属意小儿子,其实,有大儿子在,就算是小儿子娶了那个姑娘为妻,商人也不一定会真的把家业交到一个这么优柔寡断的人手里,所以,你就为这么一个故事,觉得不高兴吗?”容恪皱着眉,他就不信了,真的会有这么怪异的书。 “是啊,就为了着,玲玉,去我书架上,把我最近看的那本薛韶主的茶馆出的一本叫“双兔”的话本子拿过来。” 是的,真的有这么一本话本子。 薛之遥专门让话本师写的。 “我才不看呢,所以结局是什么?” “因为小姑娘没有跟自己爱人的厮守,就变成天上的兔仙子走了。” “天上那里有什么兔仙子,那是嫦娥的玉兔吧。” “你管她呢?”雪胧被容恪反复打断,心情好像慢慢的好了起来。 玲玉把画本子拿了过来,放在雪眬手边“不信你看” 薛之遥是专门为了雪胧,才让人写了这本话本子,因为雪胧和容愉的关系,两个人势必会在一些场合遇见,一旦被人看见做起了文章,雪胧就可以拿起这本书,说那人做的不过是别人已经做完的话本子。 “真是乱七八糟”容恪摇摇头,都懒得抬手去接“你还是少看点这样逻辑一点都不严密的书吧,这跟你一点都不搭。” “真是无趣”雪胧摇摇头,站了起来,说了这么一会话,她还真是有点口渴。 雨停,容恪去看玉容,雪胧相到今天对着自己,已经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容愉,她的心又揪成一团,但是她好像,有一点办法没有。容愉,为什么就总是放着捷径不走,反而让自己陷入困境呢。 日子一日日过的飞快,玉容的生产之期越来越近,月河夫人也收拾收拾准备在东宫暂住。 前日,五王妃吴氏给雪胧送了帖子,说今日和六王妃一起来拜访,这本是妯娌间经常会有的事情,雪胧还真是一次都没有参加过,她们吃过午饭,下了暑热才会过来,雪胧却早早就准备好了。 左等右等,二人才一起来。 雪胧在鸾凤阁的凉亭接待二人,这里凉快而且离玉容的院子最远。 “给太子妃请安” “都客气了,快起来,快坐。”雪胧望着这两个刚刚嫁做人妻的女子,脸上还没有褪去女儿时的羞怯,却慢慢的也有了女人独有的韵味。 尤其是吴氏,据说,五王爷容忻待她极好,每日必和王妃共起居,这实在是惊呆了京中一众看热闹的人。 而雪璇却不怎么好,好像有些心事,但看着她俊俏依然的脸,好像又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劳她皱一皱眉头。 “久闻四嫂的鸾凤阁简直是京城这众多楼台建筑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实在是叹为观止,何止是京城,整个大聖,也很难找出这么几家这样的房子。”吴氏年少跟父亲在杭州做官。 园艺二字就是在苏杭诞生的,吴氏在苏杭一代,肯定没少见美亭意台,她这么夸奖雪胧的院子,雪胧是信的。 雪胧笑眯眯的说“五弟妹谬赞了,不过这薛韶主确实是用心了。你们的王府,都是按照规制新建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找薛韶主啊。” “四嫂,你真的说笑了,这薛韶主大忙人,再说了,这价格……” 雪胧笑而不语,吴氏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可是雪胧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一直不说话的雪璇说话“雪璇,怎么了?可有什么心事?” “没,候姐,没,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这里美景,一时出了神。”她刚才明明就在看她的杯子,但是雪眬不点破她,继续笑呵呵的说“没事就好。” “不是啊,刚才来的时候,就看你有些心不在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二人说啊,我跟四嫂都会帮着你出主意的,是不是啊四嫂。” “这是自然。”雪胧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雪璇跟容愉之间发生了什么。 “真的吗?四嫂,五嫂,你们真的会为给我出主意吗?” “说说吧。”雪胧放下茶,从盘子中捻起了一块正好可以一口吃下的糕点。 “是不是王爷待你不好?”吴氏也真的敢问。 “不是,王爷待我极好,王府中的事情,从我进门起,就交给了我。我在王府中,不会受什么为难。” “哪还有什么吗?”雪胧知道容愉不是那种会苛待别人的人。 “二位嫂嫂,你们不仅是我的妯娌,一个是我的堂姐,一个是我的表姐,如果不与你们商量解决,我都不知道会去找谁商量了。” “你说吧,我们会尽量帮你解决的。” “四嫂,太子殿下对你,怎么样?”雪璇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问雪胧。 “对,对我,自然是很好。”雪胧被雪璇问的有些懵然。 “五嫂呢?五王爷对你呢?” “我们是夫妻,他自然对我很好啊。”吴氏也被雪璇问的有些懵“难道六王爷对你不好?可你刚才不是还说,他对你很好?” “我问的不是人前表面上的事情,而是人后,在,在房中。候姐,太子殿下在房中,是什么样子的?”雪璇好似很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雪胧皱着眉,她现在,是要跟容愉的妻子,谈论他们房中的那些事情吗? 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你看你,问的四嫂都愣住了,这些事情怎么说,还不都是一样的啊。” “那你们,也在新婚夜,只跟丈夫说了几句话,就完了吗?” “说话?”吴氏的新婚夜,显然不是这样度过的,不过雪胧倒是如此,她也只是跟容恪说了几句话。 “那天晚上,王爷从前面招待客人回来,喝的有些醉了,在外面的榻上坐了许久,好像是醒酒,我顶着盖头,也看不见,一会,王爷走了过来,把我的盖头掀开,就站在我前面,跟我说“以后这后府有什么事情,都由你管。”说完,他把盖头一丢,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然后呢?然后呢?”吴氏连声的追问。 “然后,过了半晌,天黑了许久,我的丫鬟劝了我许久,我心情好转,都要睡下了,王爷身边的小厮扶着喝的完全不省人事的王爷过来,然后,我们就这么睡了一夜。” “什么事也没发生?”雪胧实在忍不住的问。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雪璇摇着头,出嫁时,娘和嬷嬷都教给了她一些事情,可是她跟王爷,一点越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没有碰你吗?”雪胧眼神复杂,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第一夜王爷喝的醉醺醺的,小厮给他换好衣服,他就已经睡着了,我守着他,后半夜也睡着了,醒的时候,王爷已经走了。第二日进宫给皇贵…母妃请安,母妃也问起了这件事情,听了王爷喝醉了,也并没有多为难我,这几日,王爷虽然大多时间都在府中,可是我面都很难见到他,更别说,别说跟王爷做点什么。” 京中【17】

“你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肌肤之亲?”吴氏显然很是吃惊,雪胧倒显得淡定许多,她跟太子不也没有肌肤之亲。 “如果五嫂说的是出嫁前,我娘和奶妈教我的那些事情的话,确实是没有。”雪璇认真的摇头。 “这……”这件事情,还真是问住了吴氏,而雪胧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四嫂,你说句话啊。”吴氏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六王爷,是我父亲的学生,我爹总说他是个内敛的人,你试着对于他接触,慢慢的或许会让他敞开心扉,你们成婚也不过十几日,多相处相处会好起来的。”雪胧放下杯子,几句话,用尽了她的力气。 “在家时,娘也说,六王爷是个慢热的人,需得慢慢的走进他的心,才会有好结果。”雪璇这时,也想到了自己母亲的交代。 “说到底他们兄弟都一样,一个个看着不同,也都是那种心里有事的人。”吴氏也打了圆场“回去啊,问问府上的厨师,六王爷爱吃什么,一次不用做那么多,分好几次,一趟趟的去送,这样你们就能时时见面了。” “年前,六王爷受了伤,你可以多给他准备一些对身体好的补药……”雪胧正说着,突然一大滴眼泪从她的眼睛中掉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手上,雪胧惊愕的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眼泪。 “好端端的,四嫂,你怎么哭了?”雪胧皱着眉,赶紧抬起头来。手也捂住眼睛。 “我,好想有什么东西进到我的眼睛里了。”雪胧擦干净马上又要流出眼眶的眼泪,然后揉起了眼睛。 “来人,快那干净的水来。”玲玉就在旁看着,她围了上来,用手帕赶紧擦干净雪胧手上还有脸上的泪。雪胧实在是太悲伤了,以至于眼睛都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 “我没事,没事了。”雪胧揉了一会眼睛,然后觉得好受一点了,才又抬起头来,慌张间她看了一眼雪璇,好在所有人都没有起疑,雪胧忍住心中一阵阵不适,然后对诸人微微一笑“刚才说到那里了?” “您刚才说,让我多做些补药给王爷吃。”雪璇把自己的帕子给了雪胧,雪胧伸手接了,然后坐好了继续听雪胧教授。 雪胧调整好心情,继续跟二人聊天。 一直吃过晚饭,两个人才告辞。 雪胧就坐在荷花厅前,望着外面黑透了天。 “侯女,你要是心里憋得慌,就哭出来吧。” “刚才我那么难受,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可这会,一点也哭不出来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滴落在了雪胧的手上,雪胧看着手背上的眼泪,冷冷一笑“看,我就是这么口是心非,就是这么的表里不一,我,我居然说的口,让别的女人好好照顾他的这种话,他是我爱的男人,凭什么,要别人好好照顾他,啊…老天爷,你就不能对我好一次,就一次…”雪胧越说越激动,最后放声大哭起来,她伏在玲玉的怀中,哭得别提多伤人。 玲珑和琳琅抹着泪,从荷厅中出来,迎面看见正在往这边走的楹儿和玉儿。 “什么事?” “二位姐姐,刚才前面来传信说太子回府了,正往咱们这边走呢。” “知道了,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的。” “娘娘她,没事吗?”玉儿自然听到了雪胧的哭声,她的目光越过琳琅和玲珑,往掩着帐纱的荷花厅看。 “娘娘不过是生产之期将至,所有情绪有些不稳定,你们先回去吧。” “是”楹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问,毕竟主子的事情,她们这些奴婢只需要做到自己的本分就好。 “咱们两个去门外守着吧,侯女估计还要在哭一会。” “玲珑,亏你在侯女身边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侯女会哭很长时间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去。 刚刚到门口,就看见太子的小厮打着灯笼,而太子正往这边来。 “给殿下请安” 等容恪走近,两个人给容恪请安道。 “你们家侯女呢?”容恪从身后小厮处接过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盒,这是要送给雪胧的。 “侯女今天下午跟五王妃六王妃聊了一下午,这会已经休息了。” “这么早就休息了,看来真的累了。”容恪看了一眼屋里。 “殿下可要进去?奴婢进去跟侯女说您来了。” “不用了,她累了就让她休息吧。把这个给她当宵夜” “是,殿下。”琳琅从容恪手里接过盒子,容恪就离开往玉容的院子去了。 雪胧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停止了哭声,不一会,琳琅和玲珑走了进来,琳琅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是殿下刚才特意送过来的”琳琅打开盒子,端出来给雪胧。 是一大碗鱼肉饺子。 雪胧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鱼肉饺子,眼神有些游离。 “太子可有说什么?” “并未说什么,只是留下食盒,就去了玉夫人的院子中,侯女,您晚饭就没吃多少,可要吃一点这个宵夜,奴婢刚才端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雪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筷子吧。” “盒子里就有呢。”琳琅把筷子从食盒中拿出来。 雪胧拿着筷子,依然有些失焦的看着碗中的水饺。 莫名的,雪胧,好像觉得自己,不那么难受了。 第二日,月河夫人趁着天还没热起来的时候,来到了鸾凤阁,在这里住下。 “您这样来,我爹没有意见吗?” “他能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你弟弟一个个的又不听他的。” “娘,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我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你爹,你还不了解。你们两个简直是一个性子,看着都挺好的,就是固执的要命,他是你爹,你去给他撒个娇,和好就完了吧。” “这不是我们和好不好的事情,那件事情,谁都没有底,失败了,就是要了他的命。” “听说昨天五王爷和六王爷的王妃都来了,你昨天晚上,应该哭了一晚上吧。”月河夫人没有顺着雪胧的话说下去,不然二人非吵起来不可。 “是玲玉告诉您的吧。” “还用她告诉我,你看你这眼睛,不哭一夜谁信啊。还不快点拿个帕子,包些冰块敷一敷。” “玲珑,给我拿个帕子包些冰块来。” “你刚才说,失败了是要了他的命,那如果没失败呢?他真成了皇上呢?” “怎么可能,他要想坐上那个位置,除非杀了容恪。” “那他真的杀了呢” “我…”雪胧语噎了,他真的会为了那个位置,把容恪杀了吗? 想到容恪的脸和昨晚的那碗鱼肉饺子,雪胧为什么会觉得那么不舍呢。 “孩子啊,他们杀谁不杀谁,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拿不起刀枪,暗箭,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心。心定在自己的胸口中,任他命运再怎么无情,也不会伤你分毫。” “如果真的要杀了容恪,爹会动手吗?” “你爹,对容愉的执念,太过深沉,如果到了必要时,没准他真的会动手。” “就算是我反对也不行吗?” “那就是你跟你爹的事情了,你现在在这里跟他冷战,什么事情消息都不会知道。” “娘,你是让我跟我亲爹玩双间?” “那么多兵书,你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月河夫人微微笑着,提着自己的药箱,往雪胧给她安排的房间去了。 晚上的时候,容恪设宴款待月河夫人,玉容也在席中。月河夫人看她虽然吃了不少东西,但一口口的都咽的十分困难,雪胧自然也看在眼里,她现在如此,不过是让容恪安心罢了。 想到之前容恪让雪胧配合他,让玉容安心,再看玉容用力吞咽食物,让容恪安心的样子,原来爱情不过就是这样,我不让你担心,却担心你为我担心。雪胧只能加一些软和好咽下的食物给玉容,玉容感激的对雪胧一笑。 一顿饭,或许吃的最开心的,就是容恪了。 他不住的为玉容夹菜“玉容你尝尝这个,这是雪胧这里的厨娘最拿手的菜。” 狮子头,加了胡椒,和肉汤一起炖到酱红,是容恪最喜欢吃的菜,可是也少不了油腻,玉容有些为难,她已经吃饱了,胃里撑的她很是难受。 “这里面放了胡椒,晚上吃多了会烧心,尤其是玉容现在有孕在身,晚上吃了会不舒服的。”月河夫人把盘子端开,对容恪说。 “这样啊。”容恪又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在玉容的碗中里,玉容只能继续夹起来吃。 “玉容,你吃饱了吗?我做了一些新的首饰,我们上去看看怎么样?”雪胧不过吃了六层饱左右,但看玉容辛苦的样子,她实在不能在坐着不管了。 “好啊,我吃的差不多了。” “殿下,母亲,你们慢慢吃,我跟玉容上去看点东西。”雪胧拉着玉容,往楼上去。 “夫人,您多吃点。”容恪看着两个人走远,继续跟月河夫人寒暄。 月河夫人拿着筷子,眼睛却在看容恪。 容恪被她看的有些不安,忍不住的问“夫人,可有什么不妥。” “她已经吃不下饭了”月河夫人觉得这个恶人要自己做了。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玉容她,已经吃不下东西了,现在吞咽对她来说都已经十分的困难了。” “夫人,你刚才又不是没有看见,她可是吃了小半碗米饭。” “你觉得,她真的是因为饿,才吃的下去吗?”月河夫人放下筷子,歪着头看着容恪。 “夫人,你真的跟雪胧是母女呢。”容恪也放下了筷子,刚才脸上难得笑意,也冷了下来“我怎么看不出她已经咽的很困难了,可是我就是不死心,想着她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月河夫人听完,又拿起了筷子,叹了一口气“是我狭隘了。” 一顿饭,四个人都吃的,很不是滋味。 月河夫人在的这几天,雪胧这里简直门庭若市了,府里的女人们,都来这里找月河夫人看诊,想来都听说过月河的那丸吃了就可以很容易有孕,而且很大可能是男孩的密药。 月河夫人除了每天早晚给玉容诊脉外,到没有别的消遣,也乐意给东宫的女人们看诊。 “金夫人,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啊。”月河夫人的手从金氏的脉上移开。 “那夫人说,我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我已经嫁给殿下快三年了。” “夫人是南方人,初来有些干燥的京城,需要调理一段时间,现在差不多刚刚适应了这里,慢慢来,好消息很快就会有的。” “真的吗?除了这个,我没有其他的毛病吗?” 雪胧端着茶碗,忍不住笑出声“金妹妹,人家都巴不得自己没毛病,听你这口气,好像是巴不得我娘给你诊出点什么毛病。” “娘娘那里话,没事是最好了,如果有事,妾身也只是想赶紧诊治起来。” “金夫人就放心吧,你的身体啊,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金姐姐,该我了,该我了。”林氏也赶紧靠了过来。 月河夫人也好脾气的继续给林氏诊脉。 “林夫人,你的身体很健康,也是容易有孕的身子,这助孕的药,还是少吃一些,有句话叫月满则亏,你越是往已经满了的水桶里加水,水越会往外流。” “那依夫人的意思呢?” “这助孕的药,夫人还是停了吧。不然对身子也不会太好。” “停,停,听夫人的,马上就停。” “那,妾身呢?”高氏在外看了许久,见月河夫人连林氏在吃助孕的药,都诊的出来,自然也坚持不住了,靠过来让月河夫人为自己诊脉。 月河夫人微笑着看着高氏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伸手搭上她的脉相。 “夫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我三年前,小产过一次。我就是想问夫人,我还可以有孕吗?” “夫人小产后,心浮气躁,血郁积在腹中,娘娘,您这些年的月事,怕是越来越少吧。” “正如夫人所说,那可有什么办法?” “有句话叫痛则不通,夫人现在经血都郁积在腹中,堵着自然不容易受孕。我会为夫人开几幅疏淤的药,娘娘月事来前吃下,连吃三个月,最好吃上半年,恢复正常后,这孕事上,就会容易不少了。” 京中【18】

听月河夫人说完,高氏下意识的望了雪胧一样,她却十分悠闲的坐在一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们一个个排队问子嗣的样子,雪胧发现高氏在她,雪胧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一个个诊治完,雪胧又好吃好喝的管了顿午饭,才把她们送走,莫名的,这些妾室们,好像都不那么讨厌雪胧。 “我本以为她们这些女子,吃了那么多年的避子汤药,早就不能生育了,不过我看他们一个个都还挺好的。” “这些年,太子基本上就没在京中多长时间。”雪胧伸了个懒腰,午饭一不小心吃的太饱,这会倒是困了“娘,我上去睡一会。你也歇歇吧。” “不了,我去玉容那里一趟,早上去的时候,她就有些吐药,脉相也不是很好,我再去看一眼比较放心。” “恩,那你去吧,辛苦您了娘。” 雪胧本来应该跟着月河夫人过去看看的,可奈何自己困的厉害,只得去午睡了。 雪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感觉上应该没有多久,她就被玲珑焦急的叫醒了。 “侯女,醒醒啊,醒醒,玉夫人,要生了。” 雪胧听完,立刻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完全是懵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雪胧来不及缓神,就感觉问玲珑。 “玉夫人她,刚才突然镇痛,月河夫人已经在帮她生产了。娘娘,太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您快醒醒。” “快,快扶我起来。”雪胧站了一下,硬是没有站起来,在玲珑的搀扶下,雪胧才站了起来。 雪胧快步走到院子里,她觉得头晕,嘶裂着呼吸“勋一,勋一……” 雪胧刚喊完,勋一从雪胧看不见的地方,突然蹦了出来。 “去,去找太子,就跟太子说,太子说我煮了莲子汤给他喝。” “娘娘,太子这会怕是在宫中。” “去,快去跟他说,就说我等着他回来喝莲子汤。” 这是雪胧和容恪约定好的暗语,容恪听到这个,肯定会很快赶回来的。 “是,娘娘”勋一看此刻的雪胧,一点不像是约人喝莲子汤的样子,反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多年暗卫生涯,他自然一下就反应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娘娘只是在打暗语。 勋一一刻不敢怠慢,一路上联络沿路暗中保护太子的暗卫,太子半个时辰前进宫议事了。 飞奔到宫门口,太子的随从正在门口等着太子出来。 勋一从空中落下,对在这里等候的随从说“太子可有交代什么时候出来?” “太子没说” “侍卫大哥,在下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我家娘娘有事让在下一定跟太子说,还望侍卫大哥容在下进去禀告一声。”勋一一路奔忙,已经一头大汗,他拉着守门的侍卫,硬是让侍卫不能拒绝他。 守门侍卫一听是太子妃的事情,立刻不敢怠慢,由他领路,让勋一进了宫。 正巧,在南书房外的墙门口,遇见了内务总管徐公公。 “这不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勋一吗?” “公公,在下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娘娘有些话让在下转达。” “什么话?” “徐公公,娘娘交代了,让在下务必亲自给太子殿下说。” 徐公公怎会没看出勋一脸上的着急之色,但是不知他出于什么意图,故意拖延起来“太子殿下在里面跟陛下正在商议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不,杂家都让出来的,你这时候进去,说什么传达太子妃娘娘的话,你说是太子妃的话重要,还是国家大事重要。” “公公,我家娘娘,真的有话,要在下务必传达给太子啊。”说着,勋一就要往里面继续冲。 “大胆,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 “殿下,太子殿下……”勋一见徐公公非要拦着他,自己又不能硬闯,只能大声的喊。 “勋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得大声喧哗。”容愉正巧进宫,手里拿着折子,他跟容恪一个目的进宫。 “六王爷,我们娘娘,有话一定要属下传达。” “徐公公,父皇和皇兄都在里面吧。” “在呢,就等着王爷您来了。”徐公公对容愉就和颜悦色多了。 “你把话告诉我吧,我去替你传。”容愉把手里的折子往袖中上一拍,让勋一自己选择。 勋一看了一眼无比势利的徐公公,在望着显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容愉,立刻开口道“我们娘娘,煮了莲子汤,在等着殿下回去喝。” “呵……”徐公公没忍住,冷笑出声。 “就这个?”容愉觉得雪胧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侍卫,急成这个样子,来给她传这么一句话,肯定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许久没见四嫂了,她的身体可还好?”容愉记得好像快到雪胧生产的时候了,这时候勋一来,是不是她那边有了什么差池。 这边听着的徐公公,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是啊,他怎么把太子妃快要临盆的事情忘了,真是人老了,又被财迷心窍,刚才看着这侍卫小子甚是急迫,自己稍加为难,肯定会得到孝敬,一时把太子妃那茬给忘了。 “太子妃,只是让属下务必把这话传到。” “王爷,不是说太子妃让传的话吗,你还是快些进去,跟太子说一声吧。” “那好吧,还望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吧。” “不用,不用,杂家出来就是来等王爷您的,您跟杂家进来吧。”说着,徐公公一点没有了刚才那慢慢腾腾的样子,立刻脚步麻利的领着容愉进到了书房。 “给父皇请安” “来了,快起来。”进到书房,寅贞帝跟容恪正一前一后站在一张地图前,寅贞帝表情严肃,容恪也不轻松,看见容愉进来,他伸手抚了抚额。 “六弟,快来。” 秋收刚过,梁国今年粮食大丰收,加之一直被称为梁国克星的于老将军病逝,梁国下上军民一心,势要夺回因为之间战败,割给大聖的九座城池。 之前梁国发生内乱,趁着这个时候,大聖发兵一直打到梁国的都城丰城,若不是季老将军战死,北路军群龙无首,后援跟不上突袭的军队,梁国现在就灭国了。 为了避免灭国,梁国上下在季老将军死后,上下一心,扶持了时年十岁的新主上位,合全国之力,当时先帝见在打下去,也实在是劳民伤财,但就这么退回来,实在是不甘心,毕竟一名折了一名大将,所以割据了梁国跟大聖相邻,环境也最好的九座城池。 这一晃也三四十年过去了,梁国早就缓过劲来,若不是有于老将军,梁国早就反攻了,现在于老将军死了,这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国力,足够跟大聖一战。 所有这段时间,梁国频繁的在边境动作,先是派了一队使臣来,走到一半又回去说,他们被抢劫,但是官府一点都不作为。经过仔细的调查,这些事情不过是无稽之谈,更像是他们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再来,梁国的四王爷殴打和亲公主,一时闹得是丰城人尽皆知。 和亲公主香月公主,是寅贞帝亲弟弟庆亲王的二女儿,嫁去梁国做了四王爷的王妃,多年来安分守己。大聖也从未从这个和亲公主这里打探过什么,这次被打,四王爷口口声声说香月公主是大聖的细作,名为四王妃,其实在做着刺探消息的勾当。寅贞帝已经派使臣去接香月公主了,这下,梁国上下更加愤怒了。 现在父子三人发愁的,是对梁国用兵还是继续怀柔。 大聖无疑是四国中最强大的国家,而且还有笠国这样的盟友,而梁国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他一己之力对抗两个国家,而且不跟任何人结盟,尤其是这十几年,太子逐步长大,梁国成了无比强硬的国家。 “父皇,这是儿臣对这些事情的一些愚见”容愉把自己的想法写成了折子,递给寅贞帝。 趁着寅贞帝在看折子的时候,容愉与身边的容恪小声的说“刚才在外面遇见了四哥您的侍卫勋一,他来为太子妃传话。太子妃说熬了莲子……” “不错,写的不错,太子你来看看…” “你刚才说什么?太子妃熬了什么?”容恪听到了莲子两个字,心中大骇,转身拉着容愉问。 “太子妃说她熬了莲子汤,等着您回去喝。” “父皇,儿臣府中有事,要先行告退。”不等寅贞帝同意,容恪双手一鞠,行了个礼就走了。 “他这疯疯癫癫的怎么了?就为太子妃熬了莲子汤?”寅贞帝递折子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看着容恪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心中无比的恼火。 “父皇,可能是太子妃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不便与外人讲,所以用了暗语也未可知。” “说起来,太子妃是不是要临盆了?”寅贞帝听容愉这样说,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是啊,是不是正如容愉所说。 “是啊,陛下,太子妃已经有孕九个月了,最多一个月,陛下您,就要做祖父了。” “是啊”寅贞帝像是很高兴。 容恪这边,从南书房跑了出来,勋一正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看见容恪跑了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殿下,您可出来了,刚才太子妃脸上苍白,跟属下说请您回去喝莲子汤,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殿下……” 勋一还没说完,容恪就走远了。 雪胧这边,看见勋一走了,立刻通知鸾凤阁的侍卫,关闭了鸾凤阁的大门,所有能进来的口,也都被关上了, 雪胧又叫了一些她认识的暗卫,暗卫营的人,也来了许多,把鸾凤阁团团围住。 高氏最先得到消息,太子身边的暗卫,她虽然一个正脸都没有见过,但是此次,看见了不少匆匆而去的暗卫,去的方向都是鸾凤阁,等她走到鸾凤阁门口的时候,鸾凤阁已经被阁中的侍卫团团围住了。 “这是怎么了?太子妃呢?” “侧妃,娘娘有令,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出入鸾凤阁。娘娘请回去吧。” “可发生什么事情了?殿下呢?殿下还好吗?” “无可奉告。”在鸾凤阁前站着的,是太子的侍卫总领,东宫府中的侍卫不多,但少说也有五六百人,此时守着门的就有数十个。 “侧妃,请您回去吧,我家娘娘今日不见客。”琳琅是雪胧派出来稳定情绪的,雪胧生怕高氏一个冲动冲进来。 “你们娘娘怎么回事?怎么派了这么多府兵。” “侧妃,现在太子殿下不在府中,我们娘娘就有权利调动所有府卫,侧妃您是知道的吧。”琳琅拦着高氏,让她一步也不能上前。 “我们怎么知道太子妃是不是被什么歹人挟持了,你们只是在…” “侧妃请回吧。高大人,送侧妃。”琳琅说完,又转身走了进去。 高氏闯是闯不进来的。 雪胧这边也跑到了玉容的院子。 玉容的院子并没有多少人,只有雪胧的心腹,几个伺候玉容的丫鬟,月河夫人,雨思也让自己带的小丫鬟们来帮忙。 雪胧陪嫁带来的人,也都在帮忙。 陈妈从听到动静就煮了一大锅开水,现在已经煮沸了。 月河夫人现在正在里面,雪胧进了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比血腥味淡,掺杂着其他味道的气味。 “雪胧,雪胧你来了。”玉容已经没有力气,只能任由月河夫人为她接生了,而她看见雪胧,却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来了,我来了,你撑着,太子也再来的路上了。” “我,拜托你了,以后就拜托你了。” “别说话了,保存力气,好把孩子生下来。” “雪胧,你让我说吧,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求你了,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求你了。”玉容脸色苍白如纸,心跳动的让她感觉特别疼,但是更痛的是肚子,一阵一阵的,就要要了她的性命。 “我会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你的孩子的。” “他以后,就是你的孩子了。” “好,他以后就是我的孩子了。” “还有容恪,照顾好他,毕竟,以后能陪他到老的人,就只有你了。” “玉容…” “这时候,就被反驳我了好吗?” “好,我会照顾好容恪的,你放心。” “夫人,快,快了吗?” “你用力,用力就快了。” “我实在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了。” 伤逝【1】

玉容大口大口的呼吸,这几个月的好生将养,也实在是给了她很大的帮助,歇息了一会后,慢慢的恢复了力气,她一只手抓着被子,一手抓着雪胧的手,月河夫人在身下观察着情况,时不时的把一下她的脉相。 雪胧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得在一帮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参片切好了。”幽香端着小碟子,里面是切好的千年人参片。 月河夫人接过来,闻了闻“不行,这个药效不够,雪胧啊,你把你出嫁时,娘给你准备的那根用红布抱着的王参让人拿来。” “琳琅,琳琅,快去我的库房里把那根王参拿出来。”雪胧喊着,喊完她抬头看了一眼琳琅,她想到了自己送给玉容的东西,总是会被琳琅留下一部分的事情了。 月河夫人看着急忙跑出去的琳琅,对雪胧说“这丫头,虽然一心想着你,失了分寸,但是你放心,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不过片刻,琳琅就抱着一个红盒子进来,跟幽香一起,匆忙的撕开盒子的包装,一根泛黄的人参差一点掉在地上,好在被琳琅一手接住了。 “切人参根主根下两寸的地方,快点。” 王参很快就送到手边,这根人参,世间少有,月河夫人这里也不过只有两根,一根在这里,另一根在季清风的妻子难产时用了,但还是因为服用的晚,所以已经起不来作用了。 玉容喊着人参片,苦涩的味道满口都是,但是药效她很快就感觉的到,有力气正源源不断的往她身上涌来。 “快了,孩子快出来了。”月河夫人为玉容按摩不断痉挛的肚子,好让生孩子的口开的更大一些。 “殿下…殿下…容恪…你快来吧”玉容念着容恪的名字,意识已经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了。 “玲珑,你过来替我一下。”玲珑蹲在雪胧身边,替雪胧抓着玉容的手,雪胧走了出去。 “太子回来了吗?”雪胧看见一位刚刚从高处飞下来的暗卫。 “太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那暗卫是个女的,身体纤长,十分的漂亮。 “去催,快点去催。”雪胧指着门口,这时,门从外面被用力的推开,走进来的是容恪。 雪胧本来就有些站不稳了,这时看见容恪更加腿软,她不由的失去了力气,被容恪施展轻功,一下子扶住了。 “不用管,不用管我,快进去,快点。”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了,容恪扶好雪胧,就立刻往里走。 雪胧站在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屋里的味道太重了,不仅是血腥味和生产的味道,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绝望的味道,雪胧望着四方院里的天,扶着柱子,俯下身子呕吐了起来。 “侯女,你没事吗?”玲玉刚从厨房端了热水来,看见雪胧伏着身子吐了,感觉把热水交给别人端进去,然后扶着雪胧。 “没事,我没事,扶我进去。”雪胧在玲玉的搀扶下,才踉跄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盆血水里泡着沾了血的棉布被端了出来。 “这么快就出血了?”雪胧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雪胧看见月河夫人双手满是血。脸上带着慌张之色,月河夫人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雪胧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母亲。”雪胧走到月河夫人身边,月河夫人侧身看了雪胧一眼,小声的对她说“是难产啊。” 雪胧皱了皱眉,被伏在容恪怀里的玉容敏锐的捕捉到了。 “雪胧,你告诉我,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 “没,没事,你看,明明有说这么大声话的力气,快用力啊。”雪胧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雪胧的笑容十分有魔力,就连紧紧抱着玉容的容恪,也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玉容不疑有她,呼吸一番后,积攒了一股力气。 雪胧弯下腰去看,一股血水从玉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血水浑浊粘稠。 “用力,在用力一点,已经可以看到孩子了。”月河夫人刚说完,在玉容的用力下,可以看见孩子的头发了。 “玉容,我看见孩子的头发了,毛茸茸的。”玉容盯着雪胧,听她说完,在母性的驱使下,更加有力了起来。 但是雪胧却在玉容的脸色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死气,她的脸色煞白,满是汗水,嘴唇因为脱水也破气了,这是孕妇生产时都会有的样子,可是玉容她的眉眼乌青,郁积着不好的气息。 月河夫人看见雪胧探究了目光,对她点了点头,之前给她服下的那枚蛊虫开始起作用了。 母子蛊,孩子脱离母体的同时,就是母亲的死期。 “殿下,你跟玉容说说话吧。”雪胧扶住容恪的肩膀,自己的手却抖动的如同筛子一样。 “我…”容恪听雪胧这么说,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殿下,你若是说不出,我就要说了。”玉容松开抓着容恪的手,抚摸上他的脸“能在陪在你的身边,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从我们相识开始,我就觉得这从来没有善待过我的老天爷,总算是开了一回眼。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个礼物。从小,养大了我的尼姑师父就对我说,上苍是仁慈的。这一刻,我总算可以体会这句话的意思,容恪,我真的,好喜欢在你面前,自称妾身,因为我知道,我与你后院的那些女人不同,我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这让我,还有成就感,我的男人,是这世间上,最好的男儿,他会成为王,他会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可是,容恪,成为了王的你,肯定会把我忘了,王都那么绝情,我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能在你觉得寂寞的时候,想一想我,想一下,就算是一下,我就满足了。” “哇哇哇哇……”一阵哭声穿过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月河夫人用手里的棉布,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这个泛着白的新生儿,然后用柔软的布把他包了起来。 “是个男孩呢,很健康。”容恪从月河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到玉容的眼前。 在孩子脱离母体以后,玉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朵枯萎了的花。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容恪的怀里,唯一的力气,就是睁着眼睛,望向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我的孩子…”玉容想要伸手摸一摸他,可是却没有力气,容恪拉着玉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孩子的脸上。 “容儿,是个男孩,是个健康可爱的男孩。” 玉容惨淡一笑“男孩子好,男孩子不会被欺负,男孩子,不用软弱。”说着,玉容已经无神的眼睛流出了泪来。 “我们先出去吧。”月河夫人给玉容换好裤子,把带血的被单扯下来,让她躺的舒服一点。 雪胧跟在月河夫人身后,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玉容一眼,然后玉容也在看雪胧,玉容小声的说“拜托你了。” 雪胧对她安心一笑“你放心。” 关上了门,屋中只有一对相爱的人,和他们的孩子,玉容勉强让自己笑出来,刚才啼哭不止的男孩,这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还有些好奇的伸出小手,抓住了玉容的一绺头发。 “殿下,你能拿剪子来吗?”玉容的声音微乎其微,容恪伸手,拿起刚才用来剪脐带的剪子。 “把这绺头发剪下来。”玉容指着男孩抓着的这绺头发。 容恪依言,剪了下来。 “我为这孩子做了个香囊,这绺头发,就放在香囊里,就当我在陪着她吧。” “好”容恪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英俊的面容挤在一起,流出眼泪来。 “别哭,容恪啊,别哭。”玉容还在安慰容恪。 “你看咱们的孩子,他都不哭,等我走了,他都不知道我是谁呢。” “以后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的。” “不,不要,就让他,一直以太子妃孩子的身份长大吧,我怕,别的孩子,会瞧不起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容恪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以为自己会很坚强。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额…”玉容痛苦的喘着气,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她伸出双臂,抱住这个孩子,然后转过脸去,看着容恪,这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我想过无数次,在我要走的时候,要对你说什么话,可能是想说的太多,现在一句话也想不起来了,我一点也不害怕死去,因为我知道你爱我。我死了以后,你好好对你自己,照顾他,照顾好,我的孩…”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玉容就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倚在了孩子小小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那个一直很乖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听见孩子的哭声,容恪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玉容…” 一直守在外面的雪胧听到声音,第一个跑了进来,这时的玉容,已经彻底断了气,迎面有风,从屋子里吹到雪胧的身上,好像是有什么离开了,风声里,像是有什么声音,好似在说“拜托你了。” 容恪抱住玉容,雪胧也从玉容已经松开的手里,接过哇哇大哭的孩子。 容恪双眼通红,像只失去了挚爱的孤狼,他把玉容整个人抱在怀里,头埋进她的肩膀中,感受着她越来越冷的体温。 嘴里喃喃的喊着“玉容,玉容…” “殿下,现在,还没到可以伤心的时候。这孩子,还没有安置妥当。”雪胧说的,是让众人看到,这个孩子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这出戏。 “玉容…玉容…”容恪像是每天听到雪胧的声音。一行清泪,也从他的眼睛中流出来。 雪胧忍着眼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在怀里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 “侯女,我来抱着吧。”玲玉想要结过孩子,可是孩子一离开雪胧的怀中,又大哭了起来。 雪胧无奈又接了过来,抱着孩子,走到容恪的身边,腾出手抓住容恪的下巴,让容恪看着自己“容恪,现在还不是哭得时候,现在还不是…”雪胧使劲的摇晃容恪,试图让他清醒起来。 “给,给我点时间,就一会。”容恪的声音沙哑,他皱着眉,看着雪胧,雪胧也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好,我给你半个时辰。”说完,雪胧用棉被包好孩子,抱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回到房间中,多余的人,雪胧已经让人打发出去,雪胧先是打开包裹,一路走过来,男孩已经睡着了,雪胧看着他熟睡的脸,皱着眉头,无奈对他说“臭小子,你知道刚才谁死了吗?” 说完,她轻轻的把孩子放在床上,去屋中洗了个澡,换下满是血污的衣服。 “侯女,你说让杀的兔子已经在放血了。” “好,等太子来了,就端进来吧。” “是。” “娘,您先歇歇,今夜怕是睡不了了。” 月河夫人难掩疲惫之色,同时也带着悲伤,她手上还是玉容的血。雪胧扶着她,走到浴室“娘,你还是先洗洗吧。” “不用了,一会不还是这一套。”月河夫人只是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已经凝固的血,立刻又散开,一盆清水此刻浑浊着血色。 “好,你先休息。”说着,雪胧走出浴室,转身月河夫人正怔愣着坐在浴室的椅子上,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雪胧回到卧室,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孩子,心情无比的复杂,她怕容恪缓不过来怎么办,这出玉容拼了命也要演完的戏,演不出来,怎么办。 这么想着,雪胧不安的坐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玲玉刚刚剪完烛花,外面就有脚步声,走进来的是换好衣服的容恪。 容恪不过顷刻之间,就好像老了几岁,整个人都是苦涩的样子,他走了进来,对雪胧说“准备好了吗?” 雪胧点点头。 这是四玲也端着事前准备的东西走了进来,热水长巾,兔子血,还有剪刀等物。雨思也把孩子抱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哄着。 月河夫人也从浴室中出来,她看着有些局促的雪胧对她说“喊吧。” 雪胧躺在床上,琳琅给她盖上被子,四玲一边一个角跪着,月河夫人也站在床前,雪胧闭了闭眼睛,然后放开了声音大声的喊“啊呀,哎呀……” 这是外面也听到声音,立刻鸣锣传递消息“太子妃要生了,太子妃要生了。” 伤逝【2】

太子妃生产的消息,一瞬间传遍整个京城,等宫中收到消息的时候,宫外都已经人头揣动,出来看热闹打听消息了。 此时还没有宵禁,街上满是人,但无一人在忙自己的事情,都停了下来,看着宫门打开,宫中尊贵的娘娘乘坐着马车,从闹市街中,绝城而去。 听到太子妃生产的消息时,容愉正准备休息,看着案头上堆积的以往对梁用兵的兵书,他实在是觉得很吃力,现在他好像知道自己跟容恪的差异在那里了,因为从容恪十二岁开始,他就能坐在书桌前,看这样的兵书,一看就可以看一整天。 他听下属报告完,然后从书桌前站了起来,有人敲门,应门问谁。 “殿下,是妾身啊,妾身准备了宵夜,想邀殿下一同用。”以往容愉都会拒绝的,可是她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雪璇,雪璇是雪胧众多妹妹中,与她最为相似的一个,容愉望着雪璇的眉眼,还有嘴唇,都是跟雪胧有极其相似的地方。 容愉伸出手,抚上雪璇的眉毛。 雪胧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喊两声,要是以往,满屋子的丫头早就笑做一团,可此刻,没有一个人笑,都耷拉着脑袋,好像霜打了似得。 而容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侍卫敲门说,禧妃娘娘已经进府了,容恪才强打起精神,往门外走了。 刚出门,就迎面遇上慌忙而来的禧妃娘娘。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没事的母妃,胎位很好,月河夫人也在里面。” 雪胧听见禧妃的动静,这场戏,很大一部分是要演给禧妃一个人看的,所以雪胧更加卖力的喊了起来。 兔子血这时也派上了用场,倒一些在干净的水盆中,毛巾上也沾一些,泡着端出去。 “这,这不是很好嘛?怎么好端端的还流了这么多血。”禧妃一点都不淡定,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而且还是太子的嫡孙,这分量,可想而知。 雪胧喊得渴了,喝了口润喉的凉茶继续喊,琳琅把凉茶的渣滓和喝剩下的凉茶根倒在托盘了,端了出去。 “这是什么药?” “我们侯女午睡起就有些腹痛,这会下血虚弱已经没有力气了,这药是夫人熬来给侯女补力气的。还需要再服一剂。” “那你还不快去。”琳琅跑进跑出,禧妃都趁着门开的空探进头去看看,可是只看到幔帐还有雪胧漏在外面的胳膊。 “哎哟,这疼了多长时间了?” “回娘娘,有两个多时辰了。”谷雨是月河夫人的贴身侍女,现在正站在外面稳定住禧妃“从来这第一胎都是慢一点的,娘娘不必担心。” “当年本宫生这小子的时候,也是疼够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生下来。当年那个小小子,现在转眼就要当父亲了。”禧妃看容恪怅然若失的望着房间,以为容恪也紧张,说了些有趣的话来让他放松起来。 容恪看着禧妃,苦涩一笑…就在这时,屋中传出一阵响亮的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不一会,屋里抱出来一个清洗干净的孩子,头发还是湿的,此时正茫然的哭着。 禧妃从雨思手里接过这个小小的婴儿,一点都不想刚刚生出来那般,虽然脸色还有些青紫,但是已经开始露出漂亮的肌肤颜色。禧妃爱不释手的抱着这个珍贵的孙子,容恪上前,看了一眼孩子,转过身进去,走到雪胧的床前,雪胧散着发,脸色不知怎么弄得,看上去虚弱无力,她伏在枕头上,困得睁不不开眼睛。 禧妃和容恪前后脚到床边,她抱着孩子,无比骄傲的对雪眬说“辛苦你了” “母妃言重了。”雪胧笑的勉强,嘴唇更加的苍白。 月河夫人把雪胧铺的被褥全部换了下来,雪胧也穿上干净舒适的衣服,月河夫人伏在雪胧手边,对她说“辛苦了,快休息休息吧。” “谢谢你了,娘。”雪胧觉得自己因为勉强而笑的次数太多,脸生疼。 禧妃好好交代了雪胧一番,又看了看怀中此刻已经睡着了的孙子,脸都要笑成一朵花,最后不舍的放下,在宫门下钥,宵禁前回了宫。 禧妃走后,东宫瞬间冷清了不少,原本挂好的红色大灯笼,无人下令,也都没有点燃。 雪胧看着怀里的这个小孩子,他睡得十分的安稳,像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惊扰到他。 月河夫人累坏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雪眬床前就有些瞌睡。 “娘,不是一开始说的是女孩吗?” “在没有落地以前,谁也没办法断定,这孩子不怎么苦恼,看样子是个性子好的。”月河夫人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小孩子的脸颊。 雪胧见月河夫人一脸倦色,对月河夫人说“娘,你先回去歇息吧。” “恩。奶妈就在外面,一会让人把他抱出去吧。” “恩”月河夫人走到外面的房间中休息。 而容恪也在此时进来。 “玉容可安置妥当了?” “恩,已经装棺抬出东宫了。”也如她所愿,让人连夜送去她说的那个地方把她安葬了。”容恪坐在雪眬的床前,整个人团成一个圈,好像是极其没有安全感。 雪眬伸出手,按着他的肩膀“这时候可以悲伤了。”雪眬对容恪微微一笑,这次是真心的。 “我已经没事了。”容恪反而还安慰起了雪眬,可是雪眬在容恪的面容下,那悲伤之色,怎么都隐藏不住。 “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 “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容恪的声音平静,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在。 雪胧不做声,继续听他说“是我害了她,我在没有能力让她活下去的基础上,让她做了必死的事情。” “这也不是你想的。” “雪胧,若是死的人是我就好了。”容恪声音平静,并不激动,但是雪胧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的神色。 “那这个孩子怎么办?他没有了母亲,可是在你的照顾下,能够在这京城过得很好,可是若他没有了父亲,这波涛汹涌的天下纵横,怎么可能会放过他。”雪胧点了点孩子的鼻子“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这个,由不得我取。”雪胧指了指北面,意思是这名字还是要皇上来取。 “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让琳琅给你铺好榻了,去休息吧。”容恪没有拒绝,只是僵硬的站了起来,坐在榻上,雪胧让奶妈把孩子抱走,屋里就在此剩下两个人。 灯已经熄灭了,雪胧又想起了玉容,眼泪不仅也流了出来,不知过了多久,雪胧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不用探究,就知道是容恪的哭声,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得一点都不像即将成为一个帝王的人,此时,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深爱之人的男人。 日子依然需要这般过下去,雪胧很快过完了所谓的月子,今天是小孩满月的日子,一大早圣旨就下,赐给了这个孩子一个响亮的名字,容珏。 这皇室的孩子取名字可不是闹着玩用哪个字都可以,而是有讲究的,首先每一辈的孩子的名字都要是一个偏旁的,比如容恪,容惺,容愉,容忻,容愑,名字的第二个字都带同样的偏旁。 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爷爷了,现在的三王爷的长子容玮就是寅贞帝诸多儿子中的长孙。 可惜三王爷的嫡长子,比不得太子的嫡长子尊贵,这双玉为珏的意思,寅贞帝是讲的明明白白。 雪胧望着随着名字一块赐下来的两块连在一起的玉饰,把它放在了小珏儿的胸口上“珏儿,你看一看,这可是你祖父送给你的珍宝。是你身份地位的象征啊。”容珏自然听不懂,小小的他,只吃吃喝拉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容恪看着儿子胸口上放了这么大一块玉石,露出数日来第一个微笑“你这是要让他被这名字里多出来的玉石头给压死啊。”容珏,珏拆开了读就是双玉。 容玉,玉容,雪胧实在分不清楚这是容恪有意为之,还是天意如此,让寅贞帝在为嫡孙挑选名字的时候,选到了这个名字。满月酒热闹又盛大,不时有妇人模样的贵妇们会来雪胧这里看看这个新添的皇帝金孙,在他的身上挂上金饰,雪胧看着摆满他身边的这些精致无比的小东西,只得寂寥一笑,若是玉容还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吧。 雪胧把一只小金猪拿在手里把玩,这是一个年轻的夫人送给珏儿的,还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小脸。 “侯女,客人都招待的差不多了,您要不起来吃点东西?” 雪胧摇了摇头,然奶妈把快要睡着的珏儿哄睡,依旧放在雪胧身边。。 “玲珑,你去给我找个箱子来。” “什么样的箱子啊?” “就我梳妆台上那种。” “是”库房里应该有备用的梳妆盒。 不一会,玲珑就抱来一个新的。 雪胧把收到的这些小金饰都放在了盒子里,盒子很大,这么多的小金饰,不过只铺了一个底。 “以后有什么赏赐,属于珏儿的贵重东西,都放在这个盒子里,留给他。” “是,侯女。宫里送来了许多项圈和金银玉饰,是不是都放在里面?” “珍贵少有的放在这个箱子里,常见的放在大点的箱子里,单独批出一间库房来,以后就用来放珏儿的东西。” “是,侯女。” “你这个娘,倒是当的有声有色。” “怎么说也还要照顾他两年的时间,多给他准备点东西总是应该的。”说着,雪胧把手里留下的小金猪挂在了珏儿的脖子上。 “这个可是一个二十出头,你叫不出名字的妇人给的?”月河夫人一眼认出了这个精致的小金猪。 “您怎么知道?”月河夫人此时已经坐在了雪胧的床上,手里拿起这枚小金猪。 “这是清远候夫人送的。”说完,月河夫人翻过小金猪,果然在猪肚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丁字。 丁是清远候夫人的姓氏,这丁字甚是特别,雪胧还以为是个小猪身上的花纹。 “这有什么讲究吗?”雪胧问月河夫人。 “没,没什么讲究,你以后,在珏儿在的时候,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我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到她,以后那里还会有机会。” “这样最好不过了。”月河夫人警告过后,这才放下心来,用手逗弄这珏儿双颊那团粉嘟嘟的小腮帮。 “这小孩子,就是可爱,不过一个月的相处,真是要融化人心了。” “养好了,这岂不就是你的孩子。只要你的心中无结”月河夫人微微一笑,想到自己和季绯羽,心头还真是甚是复杂。 “您那是真心爱慕父亲,没有办法接受别女人的孩子也是应该的事情,我与太子,又没有什么爱情可讲,自然不会打结。” “大话谁都会说。”月河夫人高深莫测的一笑,继续侧着身子跟雪胧说话。 刚才想到季绯羽,雪胧这段时间还真是忙完了。 “娘,二哥回京了吗?” “大前个来信说在路上了。” “那宜廉王爷呢?” “留在南边了,梁军压境,北方军戒严,需要南方军拉扯起防线支援,这时候宜廉王爷是万万不会乖乖的跟你二哥回来。只是希望你弟弟没事。”说道季恒,母女二人又是另一番滋味。 “娘,我不是都说了,我亲眼去看了,恒弟在部队中的事情,就是跟着辎重队,从庸关内把粮食押送到南方大营。一趟三天,十分有规律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不是有句话叫粮草先行,万一你弟弟被宜廉亲王派去前面送粮呢。” “娘,不能因为恒弟是丞相和月河夫人的儿子,太子妃的弟弟,宜廉亲王就令眼待他。如果真的需要如此,那么恒弟,也是要去的。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因为我们两个妇人在这里哭闹可以终止的。”月河夫人平时是个非常坚强明事理的人,可是一到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身上,就很容易没有主见犯迷糊。 月河夫人看着坚定如磐的雪胧,不知不觉,好像安心了下来。 伤逝【3】

月河夫人走后,天都已经黑了,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这几天容恪都跟雪胧一起,起居吃饭,像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他吃的总是很少,晚上睡不着,很早就起来。 雪胧睡觉不算浅,但偶尔起来,能够听到容恪的叹气声。 这一个月下来,容恪迅速的消瘦,眼窝也深了下去。甚是可怜,跟他平素刚硬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侯女,幽香姑姑来了。”雪胧正在等容恪回来,抬头便听到玲珑走进来说。 “让她进来吧。”雪胧并不觉得意外,幽香已经求见过自己一次了,反正早晚都要见她一次,好不如早早的见了。 雪胧看了看时辰,容恪应该有事耽搁了,自己拿起筷子开始吃晚饭。 “给太子妃请安。”幽香屈身给雪胧请安。 “平身吧”雪胧并不看向幽香,只是把一块肉片夹到自己的盘子中。 “打扰娘娘用饭了。” “反正都要打扰一回,还不如早处理好。”雪胧说完,把菜放在嘴里“说吧。” 幽香见雪胧没有跟她客套的意思,撩起裙子然后跪了下来,跪在雪胧眼前,对她说“之前已经跟娘娘说过一次了,不知娘娘想的怎么样了?” 雪胧沉思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幽香“你只做侍妾,名分太低。”雪胧垂下眼睑,继续吃饭。 她一开始有想过利用幽香,在自己走后,保护这个孩子,可是,那时候雪胧还以为这个孩子会是个女孩。 可现在不同了,是个男孩,以后容恪登基,那就是皇长子。 本朝虽然是有贤立贤,不分长幼,可是,嫡皇长子,如果品行过关,以后的皇子,想都不用想了。 等到雪胧走后,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需要母族的保护,幽香这种,不太可行。 所以雪胧打消了让幽香入侍容恪的想法。 “娘娘,奴婢十一岁就跟在太子身边,进暗卫营,拼了命的训练,十三进宫,进宫三年,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在宽广的宫道上,看到太子。出宫以后,只是想一心一意的伺候太子。可是却只能整日呆在暗卫营中,没有命令,是无法见到主子的。现在玉夫人去世了,奴婢就只能回到暗卫营中,随着暗卫营中的其他女暗卫一样,或者被安插如梁国,又或者入了笠国。这样,奴婢这一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太子了,奴婢是真心爱慕太子的,请娘娘您成全。”幽香说着,就哭了起来,但她是个异常隐忍的人,只是俯下身子,无声的流泪。 雪胧不语,继续吃饭。但是目光始终在幽香身上来回,等她稳定好情绪后才说“这么说,你才十六岁?”雪胧看着跪在地上,怎么看也跟雨思差不多年纪的幽香,实在不信她说的话, “是,奴婢只是易容了。”说着,幽香伸手就要拿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用了,等下次来见我的时候,换回你原本的装束吧。我同意是没用的,还要太子那边点头。” “奴婢是玉夫人的贴身侍女,只要您同意,太子定会看在玉夫人的面子上,同意的。” “你既然有手段让他同意,那便让他同我来商量啊。”雪胧不介意幽香使手段,可是她绝对不允许幽香拿玉容来使手段,她要真的如此,雪胧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奴婢失言”幽香很快的意识到雪胧的不悦。 “我现在没有办法答复你,因为我也没有决定好要如何,你先回去,我会同太子说的。” “谢娘娘,谢娘娘。”说完,幽香站了起来,给雪胧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离开没多一会,容恪打着帘子就走了进来,他中午喝了些酒,这会甚是乏累。 他坐在雪胧对面的桌子上,雪胧伸手给他盛汤“是鲜笋酸鱼汤,对胃好的。” “我不想吃”容恪也不动筷子,只是坐在雪胧对面,怔愣着出神。 “不吃,滚…我这里可不是你宣泄坏情绪的地方。”雪胧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容恪看了雪胧一眼,然后皱了皱眉,继而拿起汤勺,低着头开始吃饭。 吃了大半碗饭,喝了两碗汤,和一些菜后,容恪放下了筷子。 雪胧这才满意的放过他。 “你看,你又不是没有胃口,不是不能吃,没有必要,为了玉容,自己苦你自己。而且看不见了,就算是看见,也只会让她心疼而已。”雪胧坐到容恪身边,拍了拍容恪的肩膀。 “我已经,想不到任何,能够让我发解出心中内疚的方法了。我还在这里,可以吃饭,休息,处理事情,可是玉容她,却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泥土里。” “她不是已经给你留下了念想吗?你比我大哥幸运多了。当年我大嫂临终前,说如果我大哥自戕的话,就算是与她再见,也绝不原谅他,可是我大哥还是差一点死了。我娘说,如果我大嫂的那个孩子能够留下来,我大哥有了念想,或许不会如此。现在我大哥不也已经好了吗?” “你大哥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雪胧摇摇头“他其实并没有好,他到现在也不肯再娶妻生子,一个人在外散了三年的心。但是别人看得他,都觉得他已经没事了。我大哥说,不是他不疼了,而只是心上的伤口不在流血了,不是致命的伤口了,只是会隐隐作痛,只要自己时时想起就不算是对大嫂的辜负。我知道,你是比我大哥,更坚强的人,所以,你一定能把你心里的愈合起来的。”雪胧站了起来,说的情真意切,还伸手托起容恪的脸。 容恪没有说话,而是把头埋进雪胧的怀中。 雪胧并没有推开,而是伸手抱住了他。 “就这一次,我允许你软弱,若是有下一次,我就喊抓流氓了。”雪胧拍了拍容恪的头发,容恪听完,还是被她逗笑了“我是你的夫婿,这样,就算是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信的。” “看看,这不很快就能好起来了。”雪胧感觉到容恪的手抱紧了自己,雪胧也用力的抱住他,不一会,雪胧前襟的衣服就被容恪的眼泪给湿透了。 “雪胧,我真的,不会忘记她吗?” “这个,你说了算。” 容恪躺在床上,难得有些困意,侧过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雪胧,却发现雪胧也没有睡着,两个人目光望了一个正着,容恪正想避开,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做到,侧着身子看着他的雪胧,是那么的美丽,离他,是那么的近。 “对了,今天的时候,幽香来找我了。”雪胧看容恪情绪稳定下来了,跟他说起今天的事情。 “幽香?她来找你做什么?” “先不管她找我做什么,有件事情,我要好好地问你,我走以后,珏儿你打算怎么办?”一个月的时间,雪胧对珏儿也有些感情了,这孩子乖得不像话,像极了他温和不多话的母亲。 “我还没有想过。” “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我现在可以替你照顾珏儿,可是等以后我走了,在这东宫里,或者是皇宫里,你有想过,珏儿会如何吗?” “父皇把大哥带着身边,我想我应该也可以。” “你大哥?你大哥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我大哥,是因病去世的。”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容恪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扶植一个新的人选了。”雪胧试着给容恪提出建议。 “要怎么做?” “你需要一个新的侧妃了。”雪胧犹豫的说。 “侧妃?” “至少是侧妃,侍妾的身份太低,珏儿是嫡长子,有这个身份,你也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 “我可以请旨把他立为世子。” “那他就,被害的更快了。所有的目标,最期望有个靶子,如果珏儿成了你的世子,那他就是众人的靶子了,而且会不止一支箭射过来。” “侧妃…人选不能太低,那你有信心让那人对你言听侍从吗?”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提议” “你说。” “幽香她…先作为你的侍妾,等一段时间后,你的侧妃位置一空,你拿她补位,就跟当初高氏一样。” “补位?” “太子是可以有三个侧妃的,但就算是最荒唐的前太子也不过只有两位,本朝从无太子三位侧妃的前例,而你的两位侧妃又齐全。所以,就算是你娶新的人进来,侧妃之位,也一定会空出一位。” “谁?” “雪娜是我的堂妹,我自然不愿意,让你除了她。而且,我二叔好像更属于他的新女婿,你这时把她的另一个女儿…” “我知道了,那你的意思是,是慧儿?” “高氏真的不是有多大野心的人,她说到底,她之所以跟以往不同了,也是因为,那个没了的孩子的缘故。你可以给她一个孩子。” “她有了孩子,不赏,反而降品?” “我会给你一个理由。你可以先把她拉下来。” “在幽香没有成熟可以接替侧妃之位前,我的侧妃之位,最好不要空。” “为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雪娜去丞相家参加生日宴时,遇劫的那件事吗?” “记得啊,怎么缘由的提起这个。” “那件事情,就是有人想把雪娜拉下侧妃之位,专门做的。” “怎么可能?谁敢动我们季家的女儿。” “当初劫持雪娜的头目已经被人灭口,他的随从是个叫二虎的人,那人是个地痞流氓,在自己的头目死后,没了生活来源,就在码头附近,摆了个摊子,做赌桌。一把五文钱,就赌骰子大小,他坐庄,那人猜对,可以拿走自己的本金,如外还可以得到五文钱,很受码头的船工青睐。但是船工们,都输少赢多,这二虎作弊被发现,送到官府,自知自己无法脱身,说了一些狂话,其中就有自己的老大,差点对雪娜不轨之事,京兆尹当时处理了雪娜的事情,自然听到心里,也知道那头目有个随从。严审以后,二虎说,是有人给了自己的头目一大笔钱,在雪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不止求财,也必须玷污了她。头目谨慎,问了许多,那人只说,雪娜阻碍了他们家小姐的路。由此可见,肯定是有家身世不低的人,要把女儿嫁给我做侧妃。所以,慧儿现在退下来,侧妃也不一定会落在幽香身上。” “真是胆大包天。”雪胧听完坐了起来,气愤的拍打着自己的枕头“玲珑。” “是,侯女。”玲珑在外应声。 “天亮就给我爹去送信,就说详查雪娜遇袭的事情,再告诉他,有人欺负我们季家的女儿。” “是,侯女。” “你很关心雪娜?” “何以见得。” “你刚才,可不是一个嫡堂姐会做的事情。” “我只是,不讨厌她罢了。雪娜,一味地退让,一点都不像我们季家的女儿,有时候,我都不明白,她有季家这么大的靠山,为什么会被高…”雪胧立刻止住话,她知道这时候在容恪面前,说高氏的坏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你还说不关心。”容恪也不再追问,雪胧嘴硬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你也别闲着。不如这样,我们先把幽香扶植起来,然后高氏下来后,我们可以一举两得,看谁极力的想把女儿往你身边推,就是谁害了雪娜,到时候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你们季家出手对吧?” “不应该如此吗?”雪胧不以为然。 “雪娜也是我的侧妃。” “你说是就是喽,又没人跟你争。所以,你觉得幽香可行了?” “幽香?玉容的侍女?” 容恪知道幽香自己的暗卫,但是暗卫的事情,都由勋一和捷来处理。 “是啊,她是最后伺候玉容的人,玉容也对她很好。她对玉容有感情,又是你的暗卫,肯定好控制的很。” “她要达到做侧妃的阶段,至少在别人眼里,是非常受宠爱的程度。我的暗卫营中,还有许多…” “你不会不记得她的年纪吧?” “年纪?”容恪还真记不得幽香的年纪。 “你这色胚,选人还要选长得好看的。幽香在易容,你不会不知道吧。” “易容?”当初幽香进宫,是幕僚的意思,一大部分,是为了监视父皇的立嗣之事,后来嗣位已定,如果暗卫再在宫里,一旦被发现,肯定会对自己无利,所以幽香就出来了。 出来后,幽香需要照顾玉容,又换了一副样子,真正的样子,容恪想了想,他还真的不知道。 伤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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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珠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聖都第一美人。 只一眼,就惊动愁肠。 雪胧的眉往上挑的极高,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天生如此。自古美人都是一双含情眉,而雪胧的这双眉毛,竟似男子,英气高傲,再配上她高挺的鼻子,若是眉毛和鼻子都是英气满满,而雪胧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中和了她那英挺的鼻子和上扬的眉毛,在加之一双绯红的小嘴和巴掌大的脸,真是一个绝色动人,但绝不俗艳的美人。 一身紫色的宫装,白色的流苏披肩,一双四海升平纹的鞋子,更是点睛之笔。 雪胧的额头饱满,所以梳起圆鬓来,格外的端庄,雪胧今日正好就梳的圆鬓,一只赤金冠上,嵌着珊瑚和丹珠,雪胧立在中间,温和的笑着,看着桂珠公主。 桂珠公主不由的,被遮盖过去了光芒。 雪胧往前走了几步,欺身半跪下“父皇容禀,儿臣身体还有些不适,想回去休息,特来告辞。” “哦,好,你身体未愈,就先回去吧,可让恪儿陪同。”寅贞帝想到那日吐血倒在地上的雪胧,知道她病得很重。 “不用了,父皇,就让殿下陪着梁太子,进一进我们大聖的地主之谊吧,那儿臣告退。”说完,雪胧慢慢起身,屈膝一礼后,小步走了出去,一个眼神都不给桂珠。 桂珠自诩美人,可现在看来,还是真正的美人见的少,而且这些美人,都早早的被藏在了寂静的深宫中了。 月河夫人悄声的离开了,母女二人同乘马车离开。 此刻天还不算晚,正值元宵灯会,一路上车夫为了求稳,走的极慢,雪胧撩开窗户,好可以看到窗外的花灯。 月河夫人好像累了,倚在马车边上休息。 回到东宫后,整个东宫虽然张灯结彩,但是安静异常。 换了件家常褂子,雪胧倚在书房的榻上安静的看着书。 “我就跟你们说了,走这个地方,肯定会避开守卫的,你们还说我说醉话。” “好了好了,你走快些。” “我这不是再走吗?” “你小声点,再吓到那个妮子。” “那妮子你是第一天认识吗?胆子大的能去吓鬼。” “是是是,确实是如此。” “是从这里进吗?” “是,快点…啊…” 扑腾腾三声,雪胧看着从天而降的三条毒蛇,哭笑不得。 这里,真的是大聖的东宫吗? 这里,真的有三千暗卫,和一万府兵吗? 这里,真的是可以住人的地方吗? 是的话,这三条毒蛇,是怎么从天而降,没有惊动一个人的,在外面布防的暗卫都是瞎子吗? 是瞎子的话,他们闹这么大动静,都听不见吗? “侯女,侯女有什么事吗?”玲珑和玲玉听到动静,在拍门。 “我没事,只是书架子倒了,明日找几个小家丁来修吧。” “可需要现在就去叫。” “不用了,明日再说吧,玲玉啊,去看看张妈睡了没有,让她做四五个菜,烫点酒。” “是,侯女。”玲玉立刻去后厨了。 “看什么看?准备在地上过年啊。”雪胧合上书,翻着白眼。 “打扰了。”薛之遥先站了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白二色的盒子,放在雪胧的膝头“来,礼物。” “我也有礼物。”容以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放在雪胧手边一个端蓝色的盒子。 “我带了酒来。” 三人武功都不低,尤其是容以莲,可是大聖的战神。轻功自然不在话下了。 薛之遥像是找来了自己的侍卫,引走了房间周围的暗卫。 他们都知道雪胧爱一个人在屋中,所以他们本想从楼顶的书房里的天窗进去,结果三个人心急了一点,一起掉了下来。 “好在我手快,把酒提前提了起来。”季绯羽手里提着两个白玉色的酒壶,上面贴着汾字,看样子应该是汾酒。 容以莲在季绯羽的治疗下,得以续命,就等着季绯羽炼制好一味叫做玄陵丸的丹药,服下以后,在辅以一些其他的药,喝了以后,就可以完全的根治了,只是最近是冬日,季绯羽犯懒,才没有炼制。 而薛之遥依旧是老样子,吊儿郎当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大聖首富。 “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雪胧气得脸都红了。 “好了,你又不是关云长,演什么红脸。”薛之遥捶打着最先落地的腰,还真疼。 而容以莲很开心的看着雪胧“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回来。看来我们可以喝上好一会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爹娘都去宫中赴宴了,大哥都没出房间,吃过饭就灭灯休息了,我一个人在府中无聊,就去找薛兄了,路上碰见了正骑马回城的王爷,我们三人在醉香楼饮酒,喝着喝着觉得甚是没有意思,本来想去生香楼来着,可是他们两个都是正经人不去。我看啊,不过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了。”季绯羽好像喝了不少,不过再看其他两个人都跟没事人似得。 “这位兄台,好像不怎么能喝酒,不过才喝了两坛这个。”容以莲指了指季绯羽放在桌子上的那两坛汾酒。 “你们三个人喝了两坛?” “不是,我们一人喝了一坛,他自己喝了两坛。” “他从小酒量就不好。我娘也不让他喝酒,说喝酒会麻痹他的舌头,尝药的时候吃不出味道。。” “我少时酒量也不佳。”薛之遥说道。 “那你现在怎么酒量如此好?” “还用问,喝得多了呗。” “在下见王爷酒量也甚佳,不如今日我们就一醉方休。” “来啊,谁怕谁。” “这里不是酒肆,你们要不想被杀头都给我安静一些,在屋里待着,我让人先出去。” 雪胧从榻上站起来,把膝头上放着的礼物都放在一边,看都不看的走出了房间门。 季绯羽看见薛之遥和容以莲两个表情,他们都怅然若失的看着被雪胧放在一边的两个盒子。 “就生怕让人家不知道你们的心意,真是丢死人了。” 雪胧这边,她刚刚到卧房,就遇见了楹儿和玉儿,二人正端着雪胧刚刚穿过的衣服。 “给娘娘请安。”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本宫也要睡了。” “是。”她们和穗儿的卧房都在这栋主楼的外面,所以只要把她们支出去就行了。 因为四面环水,窗子外面还有窗户挡住,关上窗户以后,如果不开主门,任谁也是进不来的。 雪胧匆匆的让刚刚把饭菜端进来的玲玉把门落锁。 玲玉不明所以,问雪胧“侯女,这是怎么了?” 雪胧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刚才在宫宴上,雪胧也就才吃了个三层饱。 “去书房把那三位爷叫起来吧。” “啊?” “去了就知道了。” “哦,是。”玲玉只当雪胧是糊涂了,书房里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而且还是… 雪胧满意的听见了玲玉的惊呼,和惊呼到一半被他们三人给捂住了嘴。 然后不一会,走下来三个翩然佳公子。 雪胧不禁失笑。 “笑什么?”三个人坐定,发现雪胧正在咧着嘴笑。 “如果这时候来个人,看见我们四个坐在一起,明日这菜市口多四个人头不说,还指不定京中的人怎么猜疑呢。” “应该是三个人头才对,我是皇族,不会被斩与市前的,而且我有免死金牌。”容以莲拿起热壶中烫着的酒,又放进了壶中,酒要烫的微沸才好喝。 “你是黄族,我还是红族呢。” “恩,我是蓝族。” “那我是绿族好了。”说着,雪胧拿起了筷子。 因着今日有宫宴,张妈并没有准备多少食材,所以只是用一只吊着的高汤,煮上一些雪胧爱吃的蔬菜,比如笋,香菇,还放了肉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下面放了碳炉,锅面微微沸腾,煮着锅里满满的东西。另外还有两道下酒的菜。烫酒炉中还放着几壶上好的春日醉。 “吃你的吧。”容以莲抓起手边的一把花生米,丢向了他们二人,却被雪胧拿筷子,狠狠地敲了后脑勺“不准拿吃的开玩笑。” “大胆,你居然殴打…” “这么大声,看你想死了。”季绯羽,大聖最尊贵的王爷,连着被打了两次后脑勺,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四人许久没有聚齐,互相聊着天,甚是欢乐。 “对了,容以莲,今日我见一梁国公主,陛下亲口答应说要为她在宗室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看那对兄妹的表情,怕是早就打的这个主意。” “你说的是梁国的桂珠公主?”薛之遥听了有些吃惊。 “你知道她?” “她可是梁徽的亲生妹妹。二人的母亲身份低微,而且很早就不在了。二人相互依存。这位桂珠公主,可是这位梁太子的心肝宝贝,这次居然带着来和亲?”薛之遥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心肝宝贝?这是什么话?”雪胧对梁国的事情,一概不知。 “就是心肝宝贝喽。据说本来桂珠公主,被梁帝的皇后趁着梁太子不在,许配给了一个梁国贵族家的儿子,这贵族还是梁徽非常希望得到帮助的一个贵族。此人虽然是嫡子,但是身体不好,说白了,桂珠公主嫁过去就是守活寡。本以为板上钉钉了以后,就算梁徽回来,为了自己妹妹的名节,也会就此让步,可是梁徽回来以后,这么一听说,不出五日,就搜罗出了这贵族家中,十五条大罪,成年男丁一概斩杀。” “这么说,梁太子还是个好哥哥呢。” “好哥哥?”容以莲听完后,冷笑一声,结果被囫囵吞下的一块滚烫的豆腐给烫的说不出话来“你小心点。” 雪胧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以后,才好了一点。 “你吃完再说啊,没人给你抢话。”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好哥哥的定语,下的是太早了。” “不然呢?” “桂珠公主,除了跟那位贵族订过婚外,还前前后后跟四五家大族议过亲。梁徽当上太子后,梁国的那些豪门贵族无一不对这位公主垂涎欲滴。第二家议婚的人家,是一位样貌文采都很出众的男子,桂珠公主也同意了,可是没过多久,那家人又获罪了。接连几次,都是如此,先用跟公主议亲,放松警惕,再一击即中。那有好哥哥会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一个个杀干净自己妹妹的未婚夫的。” “那这桂珠公主,岂不就是黑寡妇?” “什么是黑寡妇?” “就是一种蜘蛛,她们会吃掉向自己求爱的所有同类。”季绯羽常常用这种蜘蛛入药,所有他很是清楚它们的习性。 “真不知道,谁会是下个倒霉蛋。”季绯羽又夹起一筷豆腐,这豆腐虽然滚烫,但是已经浸润进了滋味,变得十分的好吃。 “你啊,我就不信那梁徽的本事如此大,能够把你杀了。” “别,别,别。我可不娶什么公主。”容以莲连忙摆手。 “怎么了?这桂珠公主既然是梁徽的心肝宝贝,又为他拴住了你这么大一个金龟,肯定会带很多陪嫁来麻痹你,到时候,你要是没命花,可以给我,我给你置办一个不比皇帝差的葬礼。” “你怎么说话的…”两个人一言不合就互相对骂,而一边的季绯羽只能闷头喝酒,雪胧这才知道为什么季绯羽喝的酒更多一点了。 “你们如此说,这桂珠公主也是个可怜人。我今日见她性格辣中带着活泼,舞技超群,是个很美的女子。” “很漂亮吗?”季绯羽问。 雪胧点点头,由衷的说“很漂亮。” “有多漂亮?” “应该算是非常少有的极品美人吧。” “美人分三等,美皮,美骨,美魂,你觉得她是几等?”薛之遥潇洒的问。 “那我是几等?” “你?一等也不等。” “哦,那她没我漂亮,应该也是不入等的。” “切,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薛之遥失笑,其他二人也没见过雪胧居然有这么一面。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桂珠公主,只能算得上是,恩…美中尚不入骨髓的哪一类。” 三人看着认真想事情的雪胧,只觉得她的眉眼中,都带着勾摄人心的美丽。 其实,薛之遥刚才说了假话,他的心里觉得,雪胧是这三等都形容不出,更美的那种美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14】

雪胧昨夜喝了个大醉,迷迷瞪瞪的,看着薛之遥和容以莲夹着摇摇晃晃的季绯羽,一起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翻了个身,雪胧不由的恶心,慢慢的从床上坐起。 “侯女,你可算是醒了。”铃铛和琳琅坐在床边,守着刚刚醒来的雪胧。 “怎么了?” “侯女啊,你可是睡了整整一天了。” 雪胧听了铃铛的话,伸手扶着头。 “我睡了一整天?” “是,您确实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快黑了。” 雪胧踉跄着从床上起来,果然,天外已经是黄昏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雪胧很疲倦的坐在榻上。 “侯女,您跟那三位爷,昨天可是喝了整整两大坛子酒啊。” “可是我的头,好像不怎么疼。”虽然雪胧用手扶着头,但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痛。 “这奴婢们就不知道了,可是醒酒以后,不头疼不是好事吗?” “自然是好事了。” “娘娘可算是醒了,来,醒酒汤。” 说完,雨思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走了进来。 雪胧皱着眉头喝完“这醒酒汤,从来都不是好喝的东西。” “好喝不好喝,也是对身体好的东西。”雨思看雪胧喝完,苦口婆心的跟雪胧说。 “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只是说已经查到金裕头上了。”雨思觉得再查,肯定会查到季绯羽头上。 “无碍,那贪得无厌的东西,怕是要为她的贪婪而丧命了。”雪胧面色一沉,醒酒汤喝下去后,胃确实好受不少。 “准备洗澡水吧。”雪胧觉得身上有酸味,想要洗澡。 “早就准备好了。” “真是我的好姑姑。”雪胧一边往浴室去,一边撒娇道。 雪胧这厢刚刚洗过澡出来,就听见鸾凤阁的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去看看怎么回事?”雪胧正用棉布擦头上的水,而铃铛和琳琅正在给雪胧穿衣服。 “不用穿袍子了,穿家常的褂子就行。”雪胧甩甩头发,已然快要干了。 “你们不能进去,大胆,不准进去。”雪胧听到雨思惊呼的声音,还有繁杂的脚步声。 “在下是奉命捉拿太子妃到案的,让开。” 雪胧只是听了这么一句,就对不知所措的二铃说“铃铛你把我的大披风拿来,鞋袜也拿来。琳琅你一会跟我去。铃铛,你留在这里,一会让玲玉带着我的衣物一起去找我。” 铃铛一刻不敢停,拿来了雪胧最厚最大的一个披风,披在只穿了单衣的雪胧身上,那队官兵闯进来的时候,雪胧正好穿上另一只脚上的袜子。 “大胆,你们是何人?”雪胧一阵厉喝,倒是唬住了来人。 雪胧见来的人是宫中的侍卫,为首的雪胧觉得面熟,但是一时还叫不出名字。 “下官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侍卫,特奉娘娘的命令,来抓拿太子妃。” “外面的人都死了吗?”雪胧大声一喊,本来不明所以,只是阻拦,但到了门口却不敢进来的东宫侍卫,立刻奋勇闯了进来,把人都团团围住。 “把他们,拖出去,全部正法。” “是。” “太子妃,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侍卫。” “把这个侍卫的眼挖出来,给皇后娘娘送去,就说他唐突了本宫。” “是。”刚才因为不明所以,东宫的侍卫没少被逼迫,这会正憋着气呢。 “太子妃,下官是宫中侍卫,您这样动用私法,就不怕没法向上交代吗?” “上?本宫头顶上的人,可比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少多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出去。” “下官是皇后娘娘的表弟,你不能就这么把下官杀了。” “怎么,本宫没治你们的罪,你们真的觉得本宫是好欺负的吗?” “是”看着被东宫的侍卫拉出去的一行人,雪胧想原来为首的,是皇后那不成器的外祖家的庶子,怪不得有些眼熟。 “侯女,现在怎么办?” “现在有时间把鞋穿好了。”说着,雪胧拿开盖在脚上的衣襟,然后一脚踏进了鞋子中。 “那侯女赶紧也把衣服穿好。” “不必了,你把我的那件白色的家常褂子拿来。” “是。”铃铛照办。 雪胧穿好后,领队的东宫侍卫统领王统领进来复命“回娘娘的话,下官已经把他们所有人正法了,这是那人的眼珠子。”王统领拿进来一个木盒子,盖着盖子,雪胧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看到有人闯进来。为什么不拦着?” “回娘娘的话,下官知罪,刚才下官一时肚痛,那些人闯进来的时候,下官并不在岗上。一切都是下官的错…”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错的时候,要罚等太子回来再说。拿着那脏东西,你一会跟本宫进宫。” “是” “琳琅,走。” “娘娘,让奴婢跟着您进宫吧。” “你一会跟玲玉,带着我的衣服再来吧。太子现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太子早朝后,就出城了,现在估摸着应该快要回来了。” “交代下去,让太子一回来,就进宫。” “是。” 琳琅扶着雪胧,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雪胧带上披风上的帽子,盖上一头垂到脚踝的头发。 “侯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放心吧,我要让今日过后,皇后再也不敢招惹我们。”说完,雪胧伸开手,手中放着一丸药,雪胧张嘴要吃。 “侯女,你这是干什么?”琳琅立刻拉住了雪胧的手。 “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听雪胧这么说,琳琅才松开了手,看着雪胧把药丸吃下。 到了宫门口,雪胧下了马车,着实吓了应门的侍卫一大跳“太子妃?您…” “皇后娘娘说有急事见本宫,还请统领放行。 “是,娘娘快请。” 雪胧进了门,跨步走的很快,王统领一个武将出身,一不小心差点没跟上。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皇后的宫中。 此时,天已经黑透,皇后的寝宫灯红通明。 雪胧站在门口,门口站在两个早已经等在这里的黑壮嬷嬷。 “你在这里等着,一会会有人叫你。” “是”本来外男进后宫就有些唐突了,王统领只得等在门口。 “走”那两个黑壮嬷嬷说着就要压着雪胧。 “放开本宫。” “一个罪人,口气…” “放开。”雪胧的语气泠然,眼中也带着杀气,那两个嬷嬷心中也是惧怕,毕竟这是太子妃。 感觉二人的手松了,雪胧一把推开一人,站起身子,然后由琳琅打着帘子,走了进去。 雪胧这还是第一次去皇后的寝宫,这里不愧是一国之母的寝宫,布置的相当的华丽。 一进门,铜炉里就染着熏香,通体明黄的色调,一看就知道住着的人的身份。 雪胧挺直背,裹紧身上的披风,慢慢的走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后。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脸上覆着面纱。正一手撑额等着雪胧。 “大胆太子妃,做了这样的错事,还不快点跪下。”雪胧循着声音的来源,咋一看还真没看出那也覆着面纱的,是三王妃。 “不知皇后娘娘,叫儿臣有何事?” “你还装傻…” “三王妃,这就是你的礼仪吗?本宫,再跟皇后娘娘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地方?”雪胧心中也窝着一股火。 “那本宫让你跪下,你敢不跪吗?” “是,儿臣不跪。” “本宫看你是反了…” “皇后娘娘,不是儿臣违背您,而是身上正戴着这枚先凤牌,怕跪了,辱没了这块牌子。”说完,雪胧从披风中,伸出手,手中拿着的,真是那块禧妃给她的先凤牌。 见先凤牌,如见历代太后和皇后,这块牌子,可比凤印的分量要重多了。 “这牌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自然是别人,给儿臣的,如此,儿臣,就不便下跪了。不知道皇后娘娘,叫妾身来,到底所为何事?” “你唆使你二哥季绯羽,在皇后娘娘与我所用的膏粉中,动了手脚,致使我二人差点毁了容貌…” “三王妃,不要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来人,把金裕带进来。” “不用等等皇上吗?”皇后显然是没主见的那个。 “皇上一会就到了。” “那好,把人带进来。” 说着,正要人出去传话,只听一声“皇上驾到,禧妃驾到” 皇上和禧妃,就从帘子后面进来了。 “给父皇,母妃请安。” 行过礼后,寅贞帝一声“免礼”后,看见身披披风,戴着毛边帽的雪胧,皱着眉大声斥责道“这像什么样子?” 寅贞帝刚才已经大体听皇后身边的嬷嬷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个清楚,虽然不完全信事情是如此的,但是看见如此的雪胧,还是有些烦躁。 “父皇息怒,儿臣不方便脱下披风。” “胧儿,别跟你父皇顶嘴了。来,把披风脱下来吧。”说着,禧妃走到雪胧的身边,把雪胧的披风带子解开,帽子也掉了下来,雪胧的长发顺着弧度,垂落了下来。 看到雪胧这个样子,禧妃也一惊,仔细一看,雪胧的头发还是半干,禧妃心疼的把雪胧披风的前襟抓紧,然后揽进自己的怀里。 “敢问皇后娘娘,是谁去请了太子妃过来?” “是本宫宫中的侍卫…” “皇上,请皇上下令,立刻处死那些侍卫。” “禧妃,你是不是禁足禁傻了?本宫宫中的人…” “皇上,请立刻下令。” “禧妃,不要胡闹。” “不劳父皇下令了,母妃,儿臣已经让东宫的侍卫,把他们就地正法了。” “做得好。”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擅自处置宫中的侍卫,谁给你的权力。”不等皇后发火,寅贞帝就先动怒。禧妃正欲上前与寅贞帝争辩,却被雪胧抓住了手。 在禧妃的怀里,雪胧觉得禧妃被气得瑟瑟发抖,再看她这毫不犹豫维护自己的样子,雪胧知道她是真的对自己好“母妃,我自己来。” “好”禧妃心疼的看着雪胧,然后慢慢的坐回了寅贞帝的身边。 雪胧伸手取下身上的披风,然后交到琳琅的手中,慢慢的跪下。 “敢问父皇,儿臣,是大聖的太子妃吧?”寅贞帝没想到披风下的雪胧,居然只穿着过膝的长褂,腿上穿着中裤,这幅样子就进宫了。 “你…自然是。” “那敢问父皇,儿臣的夫君,可反了什么谋逆的大罪?需要连坐到儿臣?” “没有。” “那敢问父皇,那里的规矩,可以让宫中的侍卫,擅闯太子妃的寝房?” “那是那些侍卫急于抓住你这个犯人…” “三王妃,请不要说话。” “你做了事情…”三王妃还想多说,却被寅贞帝一记严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父皇,刚才那些皇后娘娘宫中的侍卫,先是闯进了东宫,因东宫侍卫统领不在,居然一路进到后殿,直接闯入儿臣的寝宫,儿臣当时刚刚沐浴完。就是这个样子,鞋子还是儿臣刚才刚刚穿上的。一,儿臣是大聖的太子妃,二,儿臣的夫君,太子殿下,还是这大聖的储君,三,就算是儿臣犯了什么错,儿臣的寝宫,也不是这些侍卫能擅闯的,您说,是谁给的儿臣权力,把他正法?”穿着贴身衣服的雪胧,显得极其瘦小,因为气愤浑身颤抖。 “太子妃,你说本宫的侍卫擅闯你的寝宫,就闯了?可有证据?” “皇后娘娘,东宫的所有证人皆是见证,而且儿臣还把东宫的侍卫统领一并带来了。就在外面。” “把他叫进来。” 王统领进来后,行礼后,寅贞帝问“王统领,把你亲眼见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是,陛下。就在刚才,臣因为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去了次厕所的空,皇后娘娘宫中的侍卫,就直接带人,从正门,进了东宫,然后手里拿着刀斧。几人穿的真是宫中侍卫的衣服,臣的手下,不明所以,只敢拦,不敢挡,生怕皇上有什么旨意。等臣到的时候,那对侍卫,正闯进了太子妃的内室,此时太子妃娘娘身上已经披上了披风,但是娘娘的鞋子,在娘娘的榻前,并未穿在脚上。” “你说这些,可有见证?” “回陛下的话,满室的侍卫,皆是见证。臣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皇上处置。”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15】

寅贞帝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皇后,指着雪胧说“去,换好衣服再来。” “是”雪胧没有违背,这时候玲玉和雨思也带着雪胧的衣饰来了,快走到门口,雪胧站住,又回转了过来,对皇后说“娘娘,那狂徒闯进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说娘娘您的表弟。儿臣的侍女气不过与他分辩时,那人还嚣张的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说这么行事是奉了您的旨意,这是那狂徒的眼珠子,儿臣特拿来给娘娘您,这人污蔑了您的名声,这样处置,还望娘娘能满意。”说完,雪胧让王统领把装着眼珠子的盒子放在皇后的脚边,并且打开了盒子。 这时的雪胧已经走出了殿门。刚出门,就听见皇后和三王妃惊恐的叫声。 就在这时,容恪正风尘仆仆的赶到,而禧妃也打着帘子从里面出来。 “恪儿,你怎么…” “没事吗?没事吗?”容恪没有理禧妃,而是一步上前,拉住雪眬的胳膊,顺着胳膊的弧度滑到雪胧的手边,拉起“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说完,容恪还有些喘,就把雪胧抱住。 “我没事,你别这样,母妃还在这里呢。”雪胧伸手推他,容恪的身上才更凉,雪胧这边刚走,暗卫就找到了雪胧,因为暗卫不能直接插手,所以只能先找到容恪再想办法。 容恪立刻就骑着快马赶到宫门,这一路也是小跑着。刚一进皇后宫,就见雪胧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衣,甚是单薄。 “没事就好,你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在发生了。” 禧妃在自己儿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别样的东西,没错,是怒火。 一直以来,容恪从未对自己和她这个母妃外的任何人有过关心,跟别说会为此发火。 但是此时他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时怒火中烧。禧妃抿嘴一笑,看样子,他这个儿子,是开窍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想什么样子,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和母妃进去吧。” “母妃,到底怎么回事?皇后居然敢派人进东宫?” “她这么做,自然有她敢这么做的倚仗,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母妃也让这样的事情,是最后一次发生。胧儿,你且先去换衣服,恪儿你跟母妃进去。” “是”雪胧跟着香兰,去了禧妃的宫里,换上了雨思和玲玉带来的衣服,雪胧一边盘着头发,一边跟香兰要来了一些水,多喝了一些。 “娘娘是渴了吗?” “恩,有一点。”雪胧昨夜宿醉才醒,口干,而且还有点饿。 “好了。”玲玉把最后一根长簪刺入雪胧的发髻中,就为雪胧梳好了头发。 “走吧”雪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又喝了一杯刚刚入口温热的水后,又回到了皇后宫中。 雪胧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帘子下面听着,此时门口已经没有那两个嬷嬷了。 屋中有禧妃质问皇后的声音“皇后娘娘,您虽然是六宫之主,可是擅自带兵,进入太子的府邸,对太子妃以及皇孙不利,你这是与谋反有什么差别。” “禧妃,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让人带兵去对太子妃和皇孙不利。” “皇后娘娘,儿臣的夫人,披头散发的进宫,东宫中一个主事的人都有没有,您这不算是,带兵,谋反吗?” 寅贞帝也发现了容恪的不一样,本来的容恪很少会对女人之间的争斗感兴趣,但是这次如此言辞激烈,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不停争辩的三个人,明显禧妃和容恪母子,才是赢家。 “父皇,母妃,儿臣回来了。”雪胧听寅贞帝始终一语不发,于是就掀起帘子进到里面来看,果然,寅贞帝正沉默而且复杂的望着三个人。 “太子妃,你来说,今天的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自然,是皇后娘娘,带兵进了东宫,意图与谋反无异了。”雪胧平静的回答。 “太子妃,你刚才不是还…”皇后此刻已经慌了神,她刚才只想着把太子妃抓来,给她个下马威,可是没有皇帝旨意,皇宫的侍卫进入东宫,就是谋反。 “那父皇,希望儿臣怎么说?”雪胧的回答,显然不是寅贞帝所希望的。 “朕自然是希望你实话实说。” “好,那儿臣就按父皇所说的。实话就是皇后娘娘派人进入了东宫,只是想找儿臣来问话。” “雪胧…”容恪一听,当即就觉得雪胧说错了话,正想上前,却被禧妃拉住,快速的给他使了个眼色,容恪顺着眼色,看见神色有所好转的寅贞帝,就不再作声。 “只是,皇后娘娘的侍卫,确实冒犯到了儿臣,珏儿当时幸好只是在奶娘处休息,不然就看那几个侍卫的阵仗,非要把珏儿吓出病来不可。” “这不是没有吓到吗?”三王妃刚才一时被吓住了,但是她见雪胧话锋一转,居然替她们说起了话,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她还是潜意识的觉得,雪胧是惧怕她们,才会如此的。 此刻寅贞帝已经被三王妃气得失去了耐心“三王妃,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回去了。” “父皇,怎么没有儿臣的事情,太子妃指使其二哥下毒让皇后娘娘和儿臣差点毁容,儿臣要在这里,看到太子妃受到惩罚。” “然妹,皇上好像不高兴了,你少说两句。”伺候寅贞帝那么久,皇后对皇上的喜怒还是有些了解的。 “恩”三王妃瞬时就安静了起来。 “儿臣并不知道三王妃在说什么?”雪胧一口否认的整件事情。 “皇后,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臣妾不是昨日因为养颜膏中有毒的事情,拜托家父进行查问。就在刚才家父进宫,向臣妾禀明了事情的经过。说有日太子妃的二哥,季绯羽突然出现在了做这个养颜膏的铺子,说了一通话后,故意掏出一张药单,上面写的,正是做这些养颜膏的材料。” “这跟家兄有什么关系?”雪胧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怕皇后不提季绯羽。 “是你二哥把药方故意透漏给那金裕的。来人,把金裕带进来。”皇后话音刚落,帘子打开,一个被打几乎不成人形的人被推了进来,那人因为身上的伤,疼的浑身颤抖,同时也吓破了胆子,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雪胧看了于心不忍。 其实月河夫人与这金裕是有愁怨的。 当年瑾阳长公主,也就是雪胧的外祖母自尽的时候,月河夫人不过才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虽然还有个长公主府居住,先帝把月河部收复,月河部首领所有的金银也一并还给了长公主,日子过得并不差。但是母亲乍然去世,什么都没有交代,月河夫人当时还小,一时间就失了主心骨。雪胧的外祖父去世的时候,把自己妻女托付给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金树,金树一直照顾着月河夫人,月河夫人对他十分的倚重,后来月河夫人慢慢的长大,也一点点的接管了月河在京城内外所有的事务,这时候她需要大量的人手,其中金树唯一的儿子金裕,就成了月河夫人首要想到了人。 金裕一开始十分的老实能干,月河夫人对他十分的信任,就此金裕很快独当一面。月河夫人对他也甚是照顾,就现在金裕主要的营生,做有养颜功效的膏粉,也是月河夫人给他大把的银子,放手让他自己发展的,这也就是月河夫人为什么会有金裕药店的股份的由来。 后来,金裕对月河夫人产生了感情,可是月河夫人却跟当时季家的侯爷季荣保打得火热,二人经常被人看到出双入对,不久季老夫人出面,说二人已经缔有婚约了。 就在这时,为月河部奉献了一生的金树也病逝了,这也压垮了金裕的理智。 他借着自己可以随意查看所有账册之便,把月河夫人账上所有他可以调动的资金全部卷了起来,带着月河夫人当时进一半的生意,在月河药店不远的地方,开了第一家药铺,并且一直至今。 月河夫人应接不及,幸好季老夫人及时出手,帮月河夫人填补了这些窟窿,而且还找到了金裕这个蛀虫,把他抓了起来,月河夫人看在刚刚去世的金树份上,并没有对金裕如何。 雪胧现在虽然不忍把一个本不该牵涉进来的人,打成这个样子,可是当时自己跟季绯羽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季绯羽就说,金裕确实应该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付出些代价,不然这个人的心,永远是歪的。 这么想着,雪胧坚定了下来。 金裕这时正絮絮的重复着跟皇后刚才说的差不多的话,雪胧听完后,伸手把脸前的碎发往后别了别“父皇,儿臣问金老板几个问题可以吗?” “准” “谢父皇,那请问金老板,可是本宫的二哥,亲手把方子交到你的手上,或者是向你索要了什么钱财?” “反正就是你二哥的方子,害了本宫和三王妃,这点是你怎么说都无法抵赖的。” “皇后娘娘,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儿臣并不清楚,方子也是在我二哥那里。” “那快把季绯羽抓起来审问。”皇后自然一刻都等不得。 “不知父皇,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儿臣的二哥,这个时辰,应该正在府中。” “派人去趟季家,把季绯羽叫进宫来问话。” “皇上,此时天已经黑了,再叫外男进来,怕是不好吧。”禧妃没有底,不知道雪胧兜不兜得住,所以想要拖延时间,几人一起商议商议。 禧妃不如此说也好,这么一说,三王妃立刻就感觉出了禧妃的积弱,自然不放过这个时机“父皇,此时非同小可,还是尽早处理完,对皇后和太子妃都好。” “是啊,陛下…” “徐公公,你亲自去一趟,快去。” “是。”徐公公一直看着,他望着雪胧的气定神闲,就知皇后和三王妃这两个加起来都没半个雪胧脑子好使。 “父皇,现在事实还未清楚,您看是不是叫一叫太医,来给金老板治一治伤,就在殿中诊治。”雪胧还是于心不忍。 “叫吧。”寅贞帝也不怕雪胧这时候动手脚。 不一会太医就来了,刚刚为金裕包扎好后,帘子就开了,徐公公和季绯羽前后脚的进来了。 “怎么回来的如此快?”行礼过后,寅贞帝问徐公公。 “回陛下,奴才刚刚出宫,就见这二少爷正缠着京兆尹,二人正要说什么。这才回来的如此快。” “你的脸色怎么了?”季绯羽刚刚站到雪胧身侧等着询问,就发现雪胧的脸色不对。 雪胧摇摇头,小声的说“一会看我的。” 季绯羽忍着笑,安静的等着寅贞帝问话。 “季绯羽,朕问你,你可识得这张药方?”说着,寅贞帝就丢下一份从金裕处抄查出来的证物,宋司长也没闲着,一早就找到了这些。 “回陛下,草民认识,这是草民与年前丢失的一张药方。” “丢失?” “是,陛下。好像是太子妃在宫中受伤,回东宫那日下午丢失的。” “细细说来。” “是,那日因为草民亲自送太子妃回的东宫,所以细节都记得。那日早一些时候,太子妃曾对草民说,八月十五时,她在禧妃娘娘处,获赠了几盒金氏药铺进贡的养颜膏,比她以往用的,由草民的母亲调配的养颜膏好用。因着太子妃娘娘产后,怕生出斑痕。草民就试着在母亲的方子的基础上,重新调配了养颜膏,那日草民正巧带在身上。从东宫出来,正巧经过金氏药铺,草民特进去为娘娘购买了几盒金氏养颜膏,可是回府的时候,带在身边,并不成熟的药方,却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明明是你交给了金裕,让他研制出来,用来陷害本宫和三王妃的。” “皇后娘娘,草民与您几乎从未见过,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上来就如此诬赖草民。”季绯羽弓着腰,跟他比对骂,季绯羽简直就是发明对骂的那个人。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1】

“本宫不过实话实说,如果你现在就承认,并交代幕后指使的话,本宫还可以像皇上求情。” “娘娘与草民,素不相识,为何要为草民求情呢?”季绯羽才不吃那一套,他冷冷的说完,然后鞠着手,对寅贞帝说“皇上,草民发现方子掉了以后,立刻就去往京兆衙门去报了案,今日被徐公公撞见,也是草民要问京兆尹大人,草民的案子查的如何了,因为草民写在那张方子上的药膏,并不是完整的方子,还差几味药材不说,用在一起还会引起皮肤的脓肿,陛下您也应该看到了方子上写的,同用会有副作用的字样吧。”寅贞帝记得清清楚楚,方子上确实有这样的话。 这时根本不用叫来京兆尹问,只消看季绯羽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可以知道。 “草民总不可能蠢到自己和金老板合谋,还去告官的吧。” “父皇,儿臣等,用了二哥在这个方子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养颜膏,并未出现过任何差错,不仅儿臣在用二哥研制出来的方子,东宫的妾室们,五王妃六王妃,都在用,我们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是啊,陛下,臣妾还让人从臣妾的宫中,拿来了雪胧送给妾身的两个膏粉,一个是牡丹花香,一个是水仙花香,臣妾时时替换着用,也从未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说着,禧妃从香兰手中接过两个玉盒子,自己旋开盖子,粘出一点牡丹花香的抹在手背上,一点水仙花香的抹在同样的地方。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奇香,但是只是有香味,而禧妃的手却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更加的滑润了。 三王妃这么看着,才知道原来是被雪胧给从头到尾的耍了一遍。 雪胧设计好了每一个步的走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是要让她们在皇上和大家的面前,出尽丑态。 雪胧感觉到了三王妃的目光,然后雪胧迎着三王妃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眼。 “父皇,事情的真相,只要宫中最擅长审讯的人,来好好的审一审这个金裕,就会有结果,这张方子,确实是儿臣二哥哥的,但是却在回家的路上失窃,妾身提二哥哥请罪,我们有保管不利之罪,还望父皇责罚。”说着,雪胧和季绯羽双双跪倒在寅贞帝的膝下,二人认真的请罪,但是寅贞帝怎么可能惩罚二人,二人不过是无辜被牵连出来的人。 于是他厉喝金裕“在朕面前,还不说实话。欺君之罪,朕立即就可以杀了你。” “不要,不要啊,陛下,草民说,草民全部都说,是草民一时利欲熏心,看到季二公子的这方子,想要占为己有,所以找人窃来,然后进行研制,兜售出去。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雪胧懒得听乞怜之声,然后和季绯羽一起站起,然后从对着皇后娘娘说“皇后,儿臣平素与您从来没有过不敬之处,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屡次三番,对着儿臣,做出这样猜忌,栽赃的事情。您是长辈,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此时差点受到牵连的,还不只是儿臣一个人,还有儿臣的二哥哥。娘娘,儿臣如果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儿臣。儿臣不想再有下次,不知道下次娘娘是不是要那什么东西,砸断儿臣的手骨,找一些根本就站不住的证据,派人抄儿臣的家,或者是找什么醉汉去儿臣的…”雪胧说道此处,她确定寅贞帝已经听到了,但是只需要及时的收住口舌就好了。 “什么醉汉?”寅贞帝果然问了起来“难道太子妃前番在宫中遇袭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后和三王妃听了,都脸色一变,既然雪胧敢宣之于口,肯定是有了什么进展和证据。 皇后更是想到了承认这件事情,以求得宽大处理。 而三王妃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要如何脱干净嫌疑。 皇后站了起来,甚是戚戚的对皇上说“皇上,这次的事情,只是臣妾误会了,好在太子妃及时…” “误会,娘娘,您可是让人带兵,进了本殿的东宫,这让群臣以后如何看待儿臣,敢问父皇,儿臣以后要如何在群臣面前自处?”说完容恪跪下,对寅贞帝说“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一还有太子妃一个交代,虽然闯入之人,已经全部被斩杀,但是儿臣的颜面扫地,太子妃因此受到了惊吓,清誉有也失,这次,儿臣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你,这件事情既然说开,那就算是过去了,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皇上,臣妾的儿子,儿媳皆因皇后娘娘的行径,而受辱,臣妾这个做娘的,深感痛心,难道这些在陛下的眼里,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吗?难道要等到,恪儿这个太子,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是被抄过家的太子,被人质疑的位置,胧儿这个太子妃,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被人看到了仪容不整的样子,最后被废,这件事情,才算是严重吗?”禧妃说的声嘶力竭,双眼赤红,在一旁看戏的季绯羽都感受到了禧妃的愤怒,他靠近雪胧,小声的对她说“这禧妃,不错,是真心对你好。” 雪胧点点头,侧过耳朵对季绯羽说“你一会配合我。” “什么?”季绯羽有些懵,之前商量好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做好了吗? “母妃,既然父皇觉得这件事情不够大,那么,父皇,就恕儿臣违背了您,把这件事情闹大吧,那就只有等儿臣死了,皇后娘娘您才肯放过儿臣。”说着,雪胧往后退了三步,从袖中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瓶子,盖子用指甲一顶,就弹了出去,最后雪胧一气呵成的把药瓶中的药水给喝了下去。 然后雪胧就倒在了地上。 “雪胧,雪胧你喝了什么?”容恪最先跑到雪胧身边,一把把她抱住,他发现雪胧的脸色苍白,额头冒着细汗,然后雪胧痛苦的弯着身子。 “殿下,妾身真的好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皇后娘娘,暗算一次。那个醉汉,那个醉汉…”说着,雪胧抽搐一下,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吐了出来。 季绯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刚才还好好的雪胧,突然口吐鲜血,又想到雪胧要他配合她,一时弄不清真假。 “雪胧,你喝了什么?”说着,季绯羽赶紧半跪在地上,给雪胧把脉。 一摸脉相,季绯羽整个人都觉得冷然了下来“是毒。” “胧儿,你怎么样了?胧儿?快叫太医,快…胧儿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母妃怎么给你父亲母亲和叔叔交代啊,胧儿啊。”禧妃摸着雪胧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 “母妃,受辱至此,胧儿宁愿一死。” 季绯羽赶紧掏出银针要给雪胧封毒,但是季绯羽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又把住了雪胧的脉相,这时本来在一旁给金裕治伤的太医也跑了过来,一把脉“皇上,娘娘,太子妃刚才饮下的,很有可能是奇毒断肠草提萃出来的毒液啊。” “殿下,受辱至此,妾身,实在是没有脸面,再见您了。”说完,雪胧眯起了眼睛,声音已经极其微弱了。 季绯羽从地上捡起药瓶,放在鼻尖一闻,果然,是之前自己从红色海藻中提取出来的一种粘液,这个粘液没有任何药用价值,只是十分的好玩,只要有口水,或者是汗水润和,就会立刻变成红色的,如果粘液中的浓度够多的话,就会变的如同鲜血一样。 雪胧觉得好玩,之前跟季绯羽要过几瓶。 雪胧此时脸色苍白,可能是吃了还是季绯羽研制的一种药,叫做改脉。 药中还加了一些能暂时收缩脉相的草药,对身体无害,只要用针刺入,刺激一下脉相就行。而那人的脉相摸起来,会越来越微弱,下沉,好像是中毒,或者是要一命呜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太子妃治病。” “是,陛下。”季绯羽把药瓶揣进怀里“陛下,快请人去取草民放在入宫门房处的药箱,这药虽然是毒物,但不如太医说的那么严重,是断肠草的毒,草民药箱中有暂缓的解药。” “快去,快去。” 有侍卫跑了出去,而季绯羽开始为雪眬施针,雪眬又吐出了一口“血”,笑话,雪眬刚才的那些水可不是白喝来占肚子的。 一针下去,雪眬自然要有些好转,她慢慢的在容恪的怀里,睁开了眼睛。 “雪胧,你还好吗?”雪胧看着容恪的眼神,他眼中,是真真实实的关切,他双目含泪,手在颤抖,雪胧于心不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容恪的脸“殿下…” 季绯羽见雪胧有些神态有失,立刻用针尖刺入一个不是穴道的地方,疼的雪胧眉心一皱,但这一针绝对够让她清醒过来的,她的手立刻无礼的垂了下来。 “胧儿,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自戕,就不怕连累你的家人。”禧妃说到点子上了。 雪胧此时虽然是因为心中有愤而“自杀”,但是,却会让雪胧的家族背上“太子妃有失”的罪名,这可不是个小的罪名,重则是要流放的。 “母妃,儿臣这一条性命,儿臣已经不想要了,儿臣只望父皇…”雪胧恶狠狠的看着皇后,那眼神正好被寅贞帝看见,寅贞帝心下一惊,这太子妃都被逼到豁出性命了,可见她说的话,肯定是所言非虚,皇后确实是对太子妃进行了刁难,而且,雪胧受辱,肯定也是皇后刻意为之。 这时,药箱也取了回来。 季绯羽赶紧打开,从其中拿出一个褐色的瓶子,上面没有写字,雪胧又“昏迷”的过去,季绯羽用手绢擦干净雪胧唇齿上的血迹,把倒出来的三个药丸,放在了雪胧的嘴里。 雪胧一尝味道,是陈皮糖珠,吃了开胃生津的。 “快把太子妃移送到床上躺着,草民解毒的药物都在宫外,而且需要用药池洗浴,把太子妃身上的余毒给逼出来,现下,东宫是最合适的地方,还请陛下…”不等季绯羽说完,容恪抱起雪胧,从地上站了起来,临走时,容恪冷冷的望着在一旁吓得缩作一团,再也不敢做声的皇后和三王妃,对寅贞帝说“父皇,这件事情,闹大了吧?” 寅贞帝听后,心中又是一触,他从未听过容恪有这么冷而决绝的声音。 “恪儿…” “走”容恪对季绯羽说完,自己就抱着雪胧往外面走。 雪胧在容恪怀里,被颠的上上下下的,雪胧可以听见容恪出啜喘的声音。 “容恪,容恪,别跑了。”雪胧依然闭着眼睛,只是夜色里也没人看得见她说没说话。 “你…”容恪正一阵小跑,却被雪胧叫住,不禁脚步一滞。 “我没事,我吃了假的毒药。” “什么?”雪胧小声说着,容恪的声音也不禁小了起来。 “我只是想把事情闹大,然后好好地收拾一番皇后。” “你刚才让我配合你?就是说的这个?”容恪这时才想起来雪胧刚才小声的对自己说的那句配合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慢点,多累啊,到了宫门给我叫个轿子。” “你…”容恪气得浑身哆嗦,刚才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要失去一个心爱的女人了。 “别生气,这次以后,我保证皇后绝对不敢在宫中再横行了。” “你这是在欺君。” “都已经演到这里了,就继续吧。”雪胧拉了拉容恪的衣襟“刚才,谢谢你了。” “怎么了?” “我感觉到你是真的关心我了,谢谢你。” “你也不是全然没有良心,以后不许你这样了。” “我知道了。”看着雪胧一口气是说了这么多话,在后面的季绯羽也不紧不慢,只有自己跑的满头大汗,容恪这才安下心来,雪胧只是假装如此的。 到了宫门口,徐公公气喘吁吁的抬着轿子,跟身后的轿夫一起跑了过来,容恪和雪胧一起坐进轿子,季绯羽骑上马,众人往东宫去。 轿子是上次送雪胧回去的那个,宽大,而且有前后多了两人抬着,所以走的又快又稳。 东宫和皇宫本就一墙之隔,下面还有密道连着。所以不消片刻,三人就回到了东宫。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2】

雪胧这个太子妃被皇后逼得服毒自尽的事情,第二天不径而红。 一些老臣当即就写好了折子,一致上书废后。 雪胧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大,但是从昨日看寅贞帝如此维护皇后的样子来看,这后是废不了,但是这件事情,肯定能好好地给皇后一个警告。 容恪今日也是没有去早朝,只是早前去给禧妃去了封信,说清楚了这一切都是雪眬的计策,自然也告诉了她雪胧没有事情的消息。 他的脸臭臭的,看着雪胧一碗碗的喝着用红糖水加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药材兑成的“药”,不愿与她多说什么。 季绯羽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他在一个地方是绝对待不住的,这一下子又在雪胧这里待了小半个月了,憋都快憋死了。 “你这都装病这么久了,是时候让外人知道你死不了了。” “再等等,在等等。”雪胧知道这还不是时候。话音刚落,容恪的一个侍从,在外敲门“殿下,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准备在二月初五,晋封禧妃娘娘为贵妃娘娘。皇上也要召见您商议一下呢。” “跟来的人说,太子妃病情不稳定,本殿一时走不开。” “是。” “这又是给珏儿未满周岁封郡王的,又是晋封禧妃娘娘,你还想等什么?”季绯羽是看不懂局势了。 “快了。”雪胧说完,又躺了回去。 又过了几日,这日晚饭,雪胧因着不出房间,运动量不大,所以并不饿,先季绯羽和容恪吃饱。 这几日他二人出的很好,无聊时下棋,作画,谈论书籍,倒显得雪胧是个多余的了。 “容恪,你明日就去上朝吧。” “什么?” “不是说梁国的太子还在京中,明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你至少要再进一进地主之谊啊。” “你之前不是说要等什么时机吗?”容恪早就想去上朝了,奈何雪胧非要说等什么时机。 “明日,时机必到。” “那我呢?我可以出去了吗?” “你可以让那些太医进来了。” “你现在脉相一点问题都没有,太医们进来,你看他们信不信你服了剧毒。” “你不是会改脉吗?一会给我改了就好了。” “你当那是改着玩的啊。” “恩,对你来说就是改着玩的。” “还,还真是。”季绯羽没办法,只得任命,给雪胧改脉。 吃过饭后,雪胧躺在床上,太医已经在东宫住了半个多月,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太子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过,就被拉去砍了脑袋。所以这些人除了吃饭睡觉外,就待在刚一来,管家给安排的,离太子妃住所不远的耳房里等着。 “诸位太医,我家侯女已经醒了。二少爷的意思是让您们过去一趟,商议着下一步怎么治。”铃铛去到耳房的时候,这群太医耳提面命的样子,差点没把她逗乐。 五六个太医赶紧提着自己的药箱,跟在铃铛的身后,到了雪胧的睡房。 此时雪胧正躺在床上,整个人好似失去了魂魄一样,瘫软在床上,面色雪白,颧骨上却又不正常的红色。唇也泛着青紫,这是人在中了剧毒后的正常反应。 来的太医,一个个把完雪胧的脉相后,都凝重的站在一侧,为首的是太医院的副院正张太医“敢问,季少爷,太子妃是中的何种毒?”摸着脉相,像是中了断肠草后下沉凝结的脉相,但是却好像又有那里不一样。 “是断肠草和碱草头。两种虽然都是剧毒,但是谁知道被她一起喝了下去,倒是以毒攻毒,保住了性命。” “是啊,太子妃的脉相虽然往下沉的很厉害,但是却不是因为毒性过重侵蚀的血液凝结,缓缓地又有凝结之相。” “这是药,诸位大人请看。”说着,季绯羽从袖中拿出了他最近新配出来的毒药。 太医们互相传递,闻了闻药,都皱皱眉,这要是喝上一口,无疑就是致命的毒药啊。 “那日我的药箱中,正好有用重楼草,苦葵,璞花和半叶莲晒干后,磨成的粉末,这几样都是解毒的圣品。我把它们混合在一起给太子妃喝下,回来后,有用草药熬水,为太子妃泡着,把毒性一边用药,一边用热蒸的方法拔毒。这是药粉和解毒的药。”季绯羽早有准备,把洗浴的药包和药一并给了太医,太医们一一看着,真不愧是月河密宗的人,这就是治疗这种毒最好的办法。 “现下,太子妃的性命,依然是无虞了。”季绯羽这么说,这几个太医可算是安下了心来。 太子妃脱离了危险的消息,随着太医一并传到了寅贞帝的耳朵里。 寅贞帝正要去上早朝,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轻。 早朝上,缺席多日的容恪也在,他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都没有。 “启奏陛下,前几日臣上给陛下您亲启的折子,可否请陛下示下了。”站在季相身后的一位大人站了出来,他前几天上的,可不就是废后的折子。 “太子,太子妃的病势如何了?” “回父皇的话,太医说,可保性命了。”容恪冷冷的,知道寅贞帝又要包庇皇后了。 “爱卿,您们也听到了,太子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皇后进宫一来尚未…” 容恪听着寅贞帝一字字的为皇后开脱,一时站不稳,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在一旁的季相及时扶住了他“殿下小心。” “谢丞相。”容恪掬手,谢过季相后,又低着头,站回原来的位置上。 “太子,殿前失宜,想什么样子。”寅贞帝被打断,正是不高兴。 “儿臣知错。”容恪立刻拘身,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有个请求。” “说…” “父皇,太子妃这番死里逃生,太医说,务必要去保持心情舒畅,才有益后段的恢复。儿臣想等太子妃病愈后,带着太子妃江南游幸数月,让太子妃好好地调养身子。” “你是太子,尽是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做什么?” “是,儿臣知错。”说完,容恪又站了起来,不在说话。 一些老臣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的皱眉。 最后一位身材魁梧,却是一位文臣的大人站了出来“陛下,太子关心太子妃,也是人之常情,还望陛下,看在太子妃大病初愈的份上,就准太子与太子妃前往吧。” “他这一去……” “父皇,你也十分爱重维护您的妻子,儿臣一直以您为榜样,儿臣有一惑,为什么父皇就可以如此维护皇后娘娘,儿臣只是想带太子妃离京几月,就这么困难呢?” “朕什么时候…”寅贞帝这么说着,却想到刚才自己那几句没有说完的话,可不就是想让诸位大臣,看在太子妃并没有什么大碍的份上,不要再提废后的事情。 容恪几句话,说的寅贞帝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有些喃喃的说“那准了,但切记不能因私废公。” “是,谢父皇。” “皇上,臣折子的事情呢?”那位一开始站出来的大臣还在等着。 “张大人,你的折子,若是因为小女的事情,上书陛下废后的话,还望你能收回去。小女并没有福分让张大人您如此抱不平。”季相一直对此事保持沉默,好像就没有发生似得。 “季相,皇后娘娘欺人太甚,逼得太子妃为证清白,当堂服毒,事情也查明,根本就是皇后做人攀咬太子妃。此等行径,不配为我大聖的一国之母,还望陛下,能准允臣的进言,废后吧。”随着张大人的一声呼喊,不少大臣都一并跪着,大喊废后。 季相和太子站在前面,二人面色冷淡,寅贞帝在二人眼中,看到了同一种情绪,那就是愤怒。 想来,遮愤怒,是来自自己不肯惩罚皇后,从太子妃受到的不公来的吧。 寅贞帝轻咳一声,对跪着的诸臣说“废后之事,兹事体大。太子妃虽受不公,但却做出自尽这样事情来,此事,因着她是苦主,便如此过去了,皇后那边…” “皇上,太子妃娘娘有失,臣等季氏一族,罪该万死,请陛下,不必留情,秉公处理。而皇后那边,也望陛下,可以秉公处理,臣,就算是死在流放路上,也会叩谢陛下的。” “季相…”寅贞帝,看着此时跪下的季相。 这下,他就是再想维护,也怕是无能为力了,季相居然愿意用满族流放,来换自己对皇后的惩戒。 “朕刚才说过了,废后之事,兹事体大。先没收皇后的金册金印,褫夺一切皇后特权,只留皇后身份,迁居西桦宫反省。” “谢皇上。”季相听完,这才松了口。 “你们都起来吧,就此,退朝。” 雪胧服毒这件事情,几乎是轰动朝野,但是没人说雪胧一个不是,看样子这皇后,也实在是不得民心的很啊。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越来越暖了起来,春日很快也就到了。 这日雪胧总算是收拾好了去江南的行李,容恪就从外面进来。 “收拾的如何?” “刚刚收拾妥当”雪胧指着眼前的几个大箱子,此次二人打算在江南先小住个两个月,等天气热起来时候,就去南边偏北的沸城,这里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二人一共要在京城外面住到见秋凉的时候,这算一算,可是要有五六个月的时间。 “带着些东西可够?”容恪这几年甚是疲累,也很喜欢这个难得的长假。 “不够到时候随时买也是可以的,可是你此番陪我出京这么长时间,你京中的事情怎么办?不是说疏星派,最近虎视眈眈的,甚是厉害。” “不用担心,京中的事情,会由暗卫及时为我传递的,至于疏星派,我已经有办法让他们自相毁灭了。” “什么办法?” “我之前让兴然找了一些老师之前的手稿,批注,还有信件,其中找出好几份老师写给一些鸿儒们的信件,老师有个习惯,只要是从他这里寄出去的信,他都会自己在誊抄一边,一边抄写一边修改,然后有修改出来的地方,一并附在新的后面,所以,这些年老师寄出去的信,他都有存档,兴然找出来的这几封信里,就有老师对给江北的胡湘先生写的信,信中,老师三番五次批评这王文全有篡改他思想,随意攀改的现象,并且对此很是不满,这件事情我已经写信给胡老先生的,前两日,已经收到了胡老先生的回信,而且他还一并寄来了老师写的原稿。其他几封信我也一一求证了,都得到了回复,要到了老师的原笔。只等着春日论的时候,我物色的各路书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个王文全。疏星派的很多追随者,都是倾慕老师的学子,又被王文全的一些精心编制的谎话骗了,此番,虽然不能一并把疏星派全部给绞尽,但是至少会让他们狠狠地伤了元气。那些新加入,对其理论还不稳固的书生们,肯定会动摇的。到时候,疏星派内部,也会互相推诿责任,最后吵得不开交是必然。等到了那时,我不出面,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谁?” “自然是父皇,而且,三皇兄,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三哥?不是疏星派重点吹捧的对象吗?他们来势汹汹,就是要用你三哥,把你挤下去,最后好完成他们出生不好,也能做太子的理论。三王爷因为母族凋零,除了妻族萧氏外,几乎没有什么支持的力量,怎么还会自断手臂。甚至是大腿呢?” “你这就看不透了。支持三哥的力量在谁的手里?” “你是说,三王爷是想接着皇上的手,把王文全除去,到时候王文全手下的那些其他势力,就好像是无头的苍蝇,只得收归到三王爷的手下?” “还不算太笨。”容恪其实觉得雪胧是相当的聪明了。 “能跟您太子殿下做朋友,怎么能是笨人呢。春日论是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你要去看?” “是啊,什么时候?” “二月的最后一天。也快了。” 雪胧想了想,今日而二月二十了,不过是在不到等十天的时间“相比那时也就比我们出京的日子早不了两天,不如我们看完春日论以后,在出京?” “那是不是就赶不上你说的扬州的三月三百花节日了?” 疏星书院【1】

“百花节那里有疏星书院的戏好看啊,我们看过热闹后,再启程的话,应该也就是晚上个几天,花不会谢的。” “那好吧。”容恪耸耸肩,其实他也是想看我疏星书院的热闹,在出京去的。 这边二人定好最后的出京时间,日子自然也是不紧不慢的一日日往前。 转眼,就是二月二十八这天的早上。 雪胧起了个大早,因为疏星书院不允许女子进去,所以她决定男扮女装。 因着这几日二人就要出京,所以容恪并没有去上朝,昨日歇息在雪胧这里。 “直接亮明身份跟我进去就好了,那里还要那么麻烦。”容恪被雪胧兴冲冲的声音给吵醒了,一撇天也就刚刚亮了没一会的样子。因为容恪在京中,没有人不认识他,所以他一想干脆就表明自己的身份,进去。而雪胧呢,非要装扮成读书人的样子,拿着领来的旁观卷进场。 “不用那么高调,如果我进去了,就破了疏星书院的先例,这样群臣们怎么看你。”雪胧兴冲冲的把中衣穿好,然后做到了镜子前面,想自己给自己梳个头发,可是弄了好几次,都没有把从容恪那里借来的潇银冠戴在自己的头上。 容恪坐在榻上,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几步走到雪胧身后,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她的头发。 “你干什么?” “别动,我给你梳。”容恪手法娴熟,梳子在雪胧的发间游离,梳齿在雪胧的头皮划过,听着容恪的呼吸声,雪胧轻微的颤栗起来,心也砰砰的跳个不停。 “今日怕没个一天时间下不来,你起这么早,撑得下来吗?” “自然是撑得下来,不要小看我。”其实雪胧昨晚太兴奋了,许久没有睡着,现在又早早的起来,一时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底。 “一会梳好头发你再去床上躺一会。那些读书人,起的都是极晚的。而且今日参加月末论的,还有不少官员,等下朝以后我们再出门也不迟。” “是吗?”雪胧暗骂自己的冒失和沉不住气,而容恪这边,也恋恋不舍的松开了雪胧的长发,把长簪刺入冠中,镜中雪胧还是原本的模样,只是却已然成了一个俊俏的公子哥,跟季恒还有几分相似。 “是啊,再去休息一会吧。”容恪看了看刻时,现在也不过才刚刚上朝一炷香的时间,再过一个时辰,才会散朝。 “那你一会要叫我。”雪胧头沾到枕头,就有些昏昏欲睡,容恪坐在她身边,点了点头“我会的。” 容恪看着雪胧的睡脸,他对雪胧的感情,一天天的强烈了起来。 他是一个投入一段感情,就会非常专一的人,在他的心里,他完全就只想和那个人在一起,别的女人,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容恪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雪胧的脸,他已经完全无法忽视对雪胧的喜爱了。她的一颦一笑,都与他的心牵动在一起,自己的眼睛,一刻都没有办法从她脸上移开。 但是雪胧越是往容恪心里钻,容恪越是害怕。雪胧的笑,总是笑不及眼底的,她时时刻刻给容恪一种,笼中小鸟,一点也不快活的样子。 这栋极尽奢华的鸾凤阁,就是雪胧的金笼子。容恪一点都不忍心,让雪胧因为自己的爱,而被永远的囚禁在这里,他也没有自信,自己囚不囚禁的住她。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容恪心中要成全雪胧远走的念头,也一点点随着爱意,没有办法关住自私这头猛兽。 容恪轻声的叹息一声。这是雪胧转了个身,缓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雪胧还为睡熟,自然知道容恪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所以才转身缓解这尴尬。 她从未听到过容恪叹气,他所忧所愁的,雪胧一点办法也没有。 雪胧先容恪一步去疏星书院,作为太子,容恪估计要在开始后,才会到场,而普通学子,迟到了就没有办法进去了。 所以雪胧这边,坐着马车,就先去了。 马车缓慢的出城,出城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雪胧从马车上下来,薛之遥正牵着马在城门外三里处的杨树下等着雪胧。 二人早前约好一起去看的。 “我来晚了。” “没有,我也刚刚到。”雪胧确实来晚了,薛之遥在这里快等了半个时辰了。 “走吧”雪胧看着薛之遥牵来的,正是自己的爱马轻云,轻云看见雪胧也很高兴,一直环绕在雪胧的四周。 “好啊。”薛之遥看着雪胧安全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勒紧缰绳,二人不紧不慢的上了京城外十里处无名山。 聖都建在一圈丘陵中心的平缓处,这是一些王朝建都时,都会用的手法,易守难攻,而且地势复杂。 京城附近的山丘,庄子,平地,都分布个大大小小的,富人的庄子。这也是一道保护京城的屏障。毕竟这些富人还是很在乎自己的私产利益的。 疏星书院就建在一座平缓的山坡上,骑马就可以很轻易的上山。山坡并不高,也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名字。这里本来是黄太师名下的地,黄太师去世后,王文全在黄太师的儿子手里买到了这块地方,盖好了眼前的这座疏星书院。 二人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匆匆赶来的读书人。其中不乏一些衣着华丽的世家子弟。 以前的时候,季清风,季恒,于世子,也是会偶尔来疏星书院听听课,参加一番辩论的,尤其是季恒,几乎是每场必到,可是随着胡大儒胡院长的病逝,就再也看不到这些大家嫡子们的身影了。 再看这些世家子弟,他们也大都骑着高头大马,十分的显眼,但是薛之遥一眼就看出他们中鲜少有嫡长子,就是嫡子都很少,更多的是一些大家族的庶子。 在世家中,嫡子和庶子简直是两种人生。嫡子的母亲大多是世家小姐,家世雄厚,一点也不会比自己的丈夫差的女子。这样一来,嫡子就有自己的母族和父族两边的扶持,嫡长子一般接替爷爷或父亲的爵位。比如说季清风,于世子等。大多从出生起,就是两个家族所有目光的焦点。不是嫡长子的嫡子呢,例如季绯羽,季恒,雪胧二叔家里的季望,于家的二少爷于安疆这般的,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如果家中地位很是大,会被封赏新的爵位。再不济入朝做官,接着父亲哥哥的名声,也一定能稳步青云。 但是嫡子之外,还有庶子。除非正妻没有办法生育,庶子顶多是在父亲还没有死的这段时间里,有仅有的一点点富贵时光。一旦父亲去世,分到一点点也就是刚够温饱的家产,然后被提出大宅。会经营的,勉勉强强还可以过上比以前差一点的日子,若是一味地酒囊饭袋,加之嫡兄刻薄,饿死街头都是常事。 先帝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 兴阳城有个田家。世代为官,而且有爵位在身。 田老爵爷寿终正寝,这边刚刚出殡入土为安。田家的两个嫡子,就来给那些庶弟清算。 田老夫人早逝,去世的原因是因为性情软弱,被妾室欺辱,心中郁结成疾,所以才会一命呜呼的。两个嫡子也因为母亲的去世,过得甚是心酸。 田老爵爷有五个儿子,嫡子分列一二,最小的这个那年不过才十五岁,家还没成。 但是田家嫡子,大刀阔斧的把他们都分将出去,只给了一些微薄的家产。 分家这种事情,看上去是要公平,但是嫡子和庶子分到的,绝对不是一样的东西。 因为二人齐心,新的田爵爷,把大部分的财产都分给了自己和亲弟弟,剩下不过三层,三个庶弟,拿着微薄的家产,开始自力更生。 老三虽然是庶子,但是因为母亲何氏受宠爱,这么点钱,那里够花。母亲呢,因为跟两个嫡子结仇,自己的银子也没留下多少、 至于到了最后,何氏病死,而田老三迷恋赌博,输得一干二净,被赌场要账的人,活活的打死在了田家大宅的门口。 田家大宅始终紧闭。田家两个嫡子,无情至此。但也是嫡庶之间经常会发生的事情,这种时候,也怨不得别人了。 所以庶子们要想不落到这个下场,自然要发奋一点,在父亲和大哥眼中有些用处,,在父亲的帮助下,做个小官,慢慢往上爬,兴许也会有出头之日。 疏星书院对这群庶子的诱惑,也是十分大的。既可以在疏星书院中,结识到很多做学问的人,获得他们的好评,朝廷用官的时候,这些做学问的大儒们的推荐,是很重要的评判标准。 所以每到疏星书院开课有辩论的日子,这里除了那些寒门学子外,这些世家庶子,也是扎堆的来。雪胧看着自己和薛之遥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极尽低调了,可还是跟那些世家庶子们差不多,很难不被混做一团。 “这些庶子们,也不一味的都是无能无用之辈,只是能在那么长的辩论中坐的住的人,就很了不得了。只是这些人被身份之差禁锢的太深。你说他们若是肯埋头苦读,从科举开始,一步步的往上爬,也肯定能有一番作为。想接着家中势力,直接就往内阁涌,那里那么容易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超前的想法。一个世家子弟,科举过后,去地方上做官,首先只他们父亲就不会同意。” “你大哥不就是一开始就去了赣州做了刺史。” “他的这官,可不小了。” “也是,哎,管别人做什么,做好自己最是重要了。” “恩,我们下马吧。”二人说着已经到了疏星书院门前的下马石边。 这里是疏星书院的偏门,设有一左一右两个木头围起的栅栏。 二人牵着马进到左边的一个栅栏,门口站着两队书童。 雪胧等把邀请卷给书童看,书童发给雪胧两个小牌子,其中一个小牌子是要挂在马上的。这样才会清楚谁是谁的马。 雪胧领了小牌子,拴好马后,和薛之遥一起往正门走去。 “不得不说这停马的这个事弄得还真是有序,跟去藏书阁借书似的。” “这就是胡大儒在藏书阁借书的基础上设计出来的。” “这么说,这胡大儒还是个很懂统略的人,文采也好,可怎么就没见他入朝为官的,胡家也是贵族,为什么就不见有多少入仕的呢?”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吧,就拿你来说,这做太子妃,可谓是天下女人,最得意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可是你呢,一心嫌弃。” “最得意的事情,应该是做皇后吧,你看宫里的那位皇后,多得意啊。” “说到皇后,还没问你,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自然是被剥夺了皇后的权力,圈禁起来了,不过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实权,而且皇上也不可能把她完全冷淡对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的。” “那你不就是白演这么一出了。” “自然不会是白演,以后啊,她就是对我瞪瞪眼睛,就会立刻引起群臣不满,继续要求废后。她继续做她的皇后,只要她不要再给我过不去就好了。” “你说你瞎折腾这一通,等明年夏日一过,你们三年之期就过了,你也就自由了。到时候管她瞪不瞪眼,也跟你没关系了。” “这么快?”雪胧一开始还以为三年的时间会很长,不过这晃眼一看,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了。 “是啊,走吧。”二人说着,已经从停马的地方,走到了疏星书院的正门。 疏星书院,四个大字是寅贞帝亲手所写,门口的两幅对联,是黄太师生前写的一幅,雪胧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了个门道来。 疏星书院看大门,就是个普通书院的样子。漆黑的大门,此刻大开着,不停的有各色各样的样走进去。 进了大门,是一道宽敞的大路,只是门口处,摆着桌子,进得其中的人,都在桌子后面排着队,此刻也差不多开始了,所以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一会就轮到雪胧和薛之遥了。 雪胧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邀请卷,递给坐在桌子后面的,一个俊俏的书生。 疏星书院【2】

书生展开邀请卷。 淡红色的纸上,写着名字。 雪胧的名帖是薛之遥着人领的,雪胧刚刚递上自己的名帖,接过自己名帖的那个书生立时就站了起来“二位里面请。”说着,翻出一本纸一看就十分昂贵的本子,看了一眼,确定好名字后,两个黑衣的书生从后面走来,为两个人引路。 “这是什么毛病?”雪胧有些不解的问。 “看来这名帖钱花的还算是值。”薛之遥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状况,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走着。 “花钱?你花钱了?” “是啊,不然那里有前面的位置。” “可是我怎么听说这疏星书院的票,都是凭你来的早晚派发的,不需要钱的。” “那是以前的时候,你一会到了就知道。” 走过前庭,经过书堂,就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上平地摆着许多座椅,此时已经坐满了的人。雪胧粗粗一看,至少也能坐三四百人的样子。 前排的座椅上不像是后座那边相连,而是两个为一席,一席中间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和瓜果。 后座前面有个连桌,上面也是摆着茶和瓜果,但所用器皿跟前面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样,即可看个高低。 雪胧摇着头,跟着那两个黑衣书生走到前面的桌椅上落座。可以非常清楚的看清楚前面搭着的论台。 二人落座后,立刻有茶童提着热水,为二人倒茶送水,雪胧觉得跟在茶楼看说书的没什么区别。 雪胧抓了一把瓜子,酥酥脆脆的,很是香。 “快开始了吧。”雪胧问。 “快了”薛之遥看了看时辰,还差半刻到巳时,一般辩赛就是在巳时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衣,样貌十分端正的男子,提着一只朱红色的梆子上台,用小锤敲了两下,原本已经坐满了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雪胧也端坐起身子。 那白衣青年敲的应该是一种礼乐。 敲完以后,他声音抬高,但也说不上是喊的说道“月末辩,一刻钟后开始,开始后,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离开会场,就视为放弃听讲……”那人讲了会规矩,会场上的人也走走进进的,显然是去厕所方便什么的。 不多时,那白衣青年,再次敲响手里的小梆子,这次要比上一次用的力大,那梆子的声音也传的很远,此时会场已经完全安静的下来,没多时,一个还提着裤子,腰带都没来得及扎上的青年,在礼乐声停止前跑了进来,引得满堂大笑。 梆声连敲三下,最后那白衣青年微微鞠身后,走下了台,这时,再也没人说话。 就连交头接耳的都没有。雪胧暗叹着纪律还真是严明。 据说这这种场合,因为行为不端会被记上过错,最后终生不得进疏星书院的,而且这一评判,会时时被提起,对于做官是十分的不利。 雪胧正想着,一个穿着儒家学士袍中年男子,走上辩台,手中拿着一只卷起来的卷轴。 他一步一步的,走的很是个样子,站定在台中后,打开了手中的卷轴,然后读了起来纸上写的东西。 “今日月末辩,论题是“知礼”“识微”二词。说完,穿着一黑一白两色的两队书生,就分别上台,显然一队是知礼,一队是识微。” “这知礼和识微二词,也没有相对的意思啊?”雪胧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议题。 “并不需要他们冲突,只是要让这两队的学子,分别从这两个词中,品评做人做事尤其是做官的道理。”薛之遥来过一次,之前的一个生意往来后来成为朋友的人,非常喜欢月末辩的氛围,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一看,但自从胡大儒胡老先生去世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不是说会评判国事,怎么是这个议题?” “月末辩一般有三场,第一场论学术,第二场论民生,第三场才是国事。” “就台上的这几个论?” “自然不是,一场一比场的人多。”月末辩的辩子都是随意的报名的,只要你觉得自己有才华,就可以报名。但可不是你报名了就可以参加的,但是也绝对不是你自己喊得声音响,呼声高就可以参与到辩赛的,而是会有层层考核,最后留下二十多人,看到议题,抽签决定自己的议题后,经过七八天的磨合后,最终,在这月的最后一天站在这里。 此事,怕是大聖最学事风雅之事了,而且这个是没有一点点黑幕了,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买到名次的,毕竟如果这个环节薄弱的话,就吸引不到人来了。 这会的功夫,黑白二色的学子,已经对立的坐下,然后最前面的一黑一白两位书生站在台中,雪胧觉得第一辩,没什么对立,所以并不是很精彩。 不过是各自吹捧这两个词的意思。 几个分别发言过后,打锣一敲,黑白二色的学子,就走了下去。 “给”薛之遥给了雪胧黑白两色各三个的签子,这时几个书童端着个黑色的箱子,在收取这些东西。 “你觉得这黑白二色那个书生说的在理,就投染着那个颜色的竹签。” “可我刚才都没听明白啊。”辩论比雪胧想的要短一些,台上有十二三个书生,一人说了一段,没用多少时间,最多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一般都是第一段很短,不过是热热身,我觉得识微那队说的不错。”薛之遥刚才确实有认真的听了听,觉得还不错。 说着。把自己手中白色的竹签丢进盒子里。 雪胧也就跟着他照做。 就在众人喝茶,谈论刚才说的事情的时候,一直坐在台子另一边的王文全等官员突然如接到什么信号似得站了起来,聚拢在一起,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该是太子来了。”薛之遥看诸人这反应,应该都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到这里来。 雪胧还在张望那一小撮官员,他们是疏星派的核心人物。 其中那个穿着便袍,看上去满腹经纶,儒生模样的中年人,就是王文全,从他站的位置和这些人都是以他为核心站着这两点上,就可以轻易的看出。 “这第一场都结束了,他也该来了。”雪胧看着这几个官员,都忙不迭的往门外去迎接。 随着一声雄厚的传令“太子殿下到。” 场面就好像炸了锅一样,纷纷都起身等着太子进来。 容恪穿着黑色的长袍,袍子上刺着银色的花纹,仔细一看,这是一件蟒纹常服,银色的冠,同色的长簪,簪首嵌着宝蓝色的猫眼石。 在配上容恪那副冷淡至极的模样,实在是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众人行礼,雪胧也就应付这,学着薛之遥的手势,行了个单礼。 容恪挥挥手“都起来吧,坐。” 谢礼后,人们纷纷都坐下,听容恪讲话。 容恪说“各位,是本殿冒昧了。疏星书院是王大人,也是我的师兄,秉承着我恩师的遗愿,一手建立起来的,以前一直邀本殿过来看看,奈何本殿实在是分身乏术。这不最近正好有些时间,所以过来看一看。还望诸位不要怪罪。” “殿下客气了,下官一直都盼着殿下能过来呢。” “那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继续吧,不要因为本殿来了,就中断了。” “是,是,殿下请上座。” “不必了,本殿来迟了。疏星书院的规矩,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位置,本殿来迟,理应站着听的。” “殿下就不要为难下官了,您站着的话,这满院的学子,那个还敢坐下。” “既然如此,就给本殿在……”容恪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雪胧,恰巧雪胧身侧,有个出口的空位,鉴于进场后,就不能出去的规则,而且有很多个这样的小缺口,所以,容恪坐在这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就在那里为本殿放把椅子吧。” “殿下还是请坐在这边吧。”容恪随着王文全指的地方,那里的席位,要比第一排的还要好,铺着软垫。 “不必了。”说着容恪就往那个缺口处走。 诸人拗不过,只得让人搬了把椅子。 容恪落座后,王文全正想靠过来,和容恪一起坐着,容恪却先发制人道“王大人还站着做什么,回您位置上坐着吧,不用太在意本殿。” “是,是。”王文全和那些官员等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那读卷轴的中年书生又走上了台,宣布第二场的课题。 “第二场民事。议题……” 民事的议题是个上个月刚刚发生的时事。 山西大户姜家,长子因意外去世。其未过门的妻子,是另一大户余家的大小姐。因余小姐和姜少爷的婚约从小就定下,二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两家已经互换过婚帖,就差商议婚期,把余小姐娶进门。可姜少爷在去外地进货时,被土匪所杀。 这余小姐,虽未过门,但已然成了这姜少爷的未亡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出嫁了。 姜家见余小姐可怜,就由姜夫人出面,退了这门婚事。 这样余小姐便可以自相嫁娶。 这日的议题就是,这余小姐,该不该再嫁。 雪胧听完以后,便觉荒唐。 这余小姐,嫁不嫁跟这群孺子有什么关系。而且姜家已经放人,余小姐怎么就不能嫁人了。 “别急。”薛之遥看着雪胧听完以后立时就炸毛了,伸手拍着雪胧的胳膊,让她不要生气。 这么一个小动作,不起眼,但十足十的落入了容恪的眼神里。 他知雪胧和薛之遥关系匪浅,不然两个人也不会一起来这里,但是有肢体接触就不应该了吧。 “这是个狗屁议题,婆婆妈妈的,跟他们有关系吗?”雪胧呲骂道。 “这本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揪出一个个例。自古这定过媒妁,就是这家的媳妇。可是毕竟没有过门,万一新郎发生了意外,就是耽误女子一辈子的事情。以余小姐的事情为例,若是余小姐的事情,在此处品辩中,可以再嫁的话,那么全天下遇见此时的女子,都没有再行婚配。” “真的?” “真的。” “那这还真是好事一桩。” “你啊,对这疏星书院的偏见太深了。之前胡大儒胡老先生在的时候,这疏星书院解决了很多民事问题。比如让朝廷拨银子给丧夫的女子们,而不是死后在给她们修贞节牌坊。还有女子着装啊,出门的次数啊这些事情。” “那这胡老先生,还是一为女性做主的好人啊。” “胡老先生的女儿少时守寡,可能见女儿早年过的凄凉,所以才会多多注意吧。这民事选题的主选人张先生啊,是胡老先生的徒弟,所以继承了恩师的理念,继续如此吧。” “这么好?”雪胧有些可惜没有见到胡老先生在时的疏星书院。 “是啊。” “不过胡小姐怎么是早年过的不好啊,后来呢?” “后来张先生就娶了这位胡小姐啊。现在是张夫人。” “啊…”雪胧顺着薛之遥手指的位置,看到坐在一侧的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此人一看就十分的有学问,姿容自然,一举一动中都带着规矩,但却做了一件这么清新脱俗的事情。 “胡小姐就是跟年少时定亲的人成婚了,然后那人不过第二年就坠马死了。”薛之遥絮絮的说着自己知道的,雪胧想这位张先生和胡小姐,应该是青马竹梅,有了感情。但是实在是被那纸婚约压制。后来好在这位张先生做了件十分男人的决定。 “其实,也不是谁都在乎,这女人嫁没嫁过人。”薛之遥这话,显然是说给正侧着耳朵,有意无意偷听的容恪听得。 容恪从来不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但是在雪眬的事情上,他总是无意识的去关注,去听。 “薛韶主,惦记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那想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使手段的人,也不是什么君子。” 薛之遥那里肯在气势上弱了下去。 如此一看,薛之遥跟季绯羽绝对是兄弟,两兄弟虽然早早的失散,但一看就是亲生的,毕竟与人对骂,就没见过二人怯过场,服过输。 疏星书院【3】

雪胧坐在中间,伸手抓住了二人的手,然后轻声的说“别闹了,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了。” 雪胧的手又软又热,小小的一只,容恪反手,把雪胧的手抓入资金的手中,而薛之遥,却迟疑了。 雪胧侧目,看着薛之遥正认真的审视着自己,雪胧被薛之遥看的心中不适,然后抽回了自己在容恪手心中的手。刚刚撤离,却又被容恪抓住。 雪胧面色一黯,然后轻声对薛之遥说“我心里有数。” “什么?”容恪侧目来看雪胧,雪胧却没有再理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容恪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好似他空了一块的心。 民辩要比文辩热闹,有些辫子说的理论有些积弱,就会引得满场的嘘声,正在发言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学子,他站在队伍的最后,好不容易才有个发言的机会,说的虽然十分的精彩,但是显然紧张,每次在关键的地方,都要停顿一下,这时候,便是满堂的嘘声。 雪胧见他十分的紧张,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襟,然后有些微微发抖。 “所以,所以私以为…以为…” “好,好……”雪胧在嘘声起来前,先用尽全力拍着手,大声的叫好。 “所以私以为,虽然这是一件……”那书生望着一片嘘声中,唯一为他叫好的雪胧,目光死死地盯着雪胧,然后流利的完成了自己的发言。 雪胧在他完成后,站了起来,由衷的拍手。 这是,容恪也站了起来,拍着手“不错,不错。” 那书生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谢谢,谢谢。” 他一边给容恪道谢,一边小心的看着雪胧,然后脸更红了。 “是个不错的小子,就是太腼腆了。”薛之遥随着人潮一起站起来,随着这书生的最后发言,民辨也结束了。 刚才收竹签的书童又跑了过来,雪胧看了看台上那个白衣的书生,毫不犹豫的把染着白色的竹签放入的木桶。 “请稍事休息,官辩在两柱香后开始。”连着辩了两场,这场也异常的长,有接近一个半时辰。 自然要让人们自由活动一番,雪胧也做的有些倦了,站起来活动一下,雪胧这边刚刚站起来,就看见那群官员,匆匆的往容恪这边奔来。 “殿下,这番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雪胧懒得看这些人在这里寒暄,正想叫了薛之遥去茅房,薛之遥却也被一群寒门学子给围住了。原来薛之遥这些年一直在资助一些非常有才华,但是囊中羞涩无钱应试的书生,这些年算起来也有三四十人。薛之遥的选中方式也十分的简单,可以直接把文章拿来,他看的顺眼了,就要钱给钱,要给牵线搭桥就亲自带着去引荐,而等那书生功成名就后,一份账单就送上门,不多,不过三五百两,自此,便于那些书生断了联系。 许多人一开始都以为薛之遥这么做是在为自己铺路,可是后来看到薛之遥的做法,都纷纷的赞赏。这时候在来要钱,钱又不够自己的付出,不过是为了断了那些人的后顾之忧。 所以这时围着薛之遥的,都是让他资助的。薛之遥来者不拒,亲手收下那些文章,然后好似提前有准备似的,叠好放在一个大信封中。 雪胧不想打扰他,就自己一个人,往茅房去。 茅房离会场不远,此时却排着长队,雪胧环顾四周,好似就这么一个茅房。 雪胧就想要不先忍忍,这里全都是男子,自己怎么去。所以正准备回去,肩膀却被一个人轻轻的拍着。 “我,在下,在下吴纡杰,刚才,刚才谢谢你。” “是你啊。”雪胧看着拍自己肩膀的书生,真是刚才在台上,因为腼腆而时停顿的那个。 “在下雪…薛…薛文。”雪胧想了半天,才编出一个像样的样子。 “你是要去茅房吧。” “是,是啊,可是人太多了,就不去了。” “薛兄,走吧,在下带你去别的地方。”不等雪胧拒绝,吴纡杰就拉着雪胧往书院里面去了。 疏星书院后面才是书舍,书舍里有书生们才知道的茅厕,二人到的时候,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薛兄你快去吧,我在这里替你守着。”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就不上了,不上了。”说着,雪胧准备离开。 “薛兄,这又什么不好意思的,待会的官辩少说也要两个时辰,你肯定憋不住,快去吧,这里没有人的。”吴纡杰硬是拉着雪胧进去,就差亲自陪着她去了。 雪胧没办法,只能打开厕所门,然后走了进去。 “薛兄。在下是上阳人士,现在在疏星书院读书,薛兄你呢?” “我啊,就是京城人士,是薛之遥薛韶主的弟弟。” “弟弟?没听说过薛韶主有个弟弟啊。” “哦,我小的时候孤苦伶仃的,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薛韶主的父母,他们收养了我。” “这样啊。那薛韶主的父母跟薛韶主一样都是好人啊。”吴纡杰好像对薛之遥很是有好感。 “你好像跟薛之遥很熟啊。” “没,没有。只是,吴某家中贫寒,父亲早亡,家中有一个病母还有一个妹妹。勉强读书,每日还要贩售书画养家,有次薛韶主从吴某摊前经过,买了吴某一幅刚刚写好的字,给了吴某五两银子。那银子,可很是够吴某生活了一阵子。后来过了没多久,吴某的母亲病重,叫来大夫漫天要价一副药要十五两银子,而且母亲要连吃五副才可保住性命,若是要想完全根治,少说要吃十副才可以。正当吴某走投无路的时候,在街上差一点被薛韶主的马给撞了,薛韶主听说了吴某的遭遇,不仅派了自己药铺中的大夫去给家母看病,一分钱不要不说,还资助了吴某。后来吴某的母亲病愈,可以照顾妹妹,也做了个小买卖。家里也慢慢的可以揭开锅了,吴某就想来疏星书院读书,也是薛韶主给在下拿的路上的盘缠和每年的学费,无以为报,而薛韶主只说等在下以后发达,再还他就可以了,可是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这般大恩,吴某真的是无以为报了。” “他肯帮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才会出手的,你不必如此。你今日为我带路来茅厕,也是与我有恩,要我怎么报答你啊?”雪胧穿戴整齐后,从茅厕中出来,这男子的衣物她还真是穿不习惯,所以费了点劲勉强穿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吴纡杰依然笑得有些腼腆。 “走吧,前面应该快开始了。” “好”吴纡杰和雪胧一起,往刚才来的会场去了。 二人在会场前分开。 “我今日出来的匆忙,并未带着名帖出来。相识一场,不如做个朋友,以后通信联系。”雪胧觉得这吴纡杰能得到薛之遥的认可,肯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所以结交一下也挺好。 “在下,在下…”吴纡杰又犯了老毛病,一紧张就脸红说话打埂。 “你不愿意啊?”雪胧看着他的脖子都红了,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不是,不是,只是在下来到京城后,还没有结交过一个朋友,薛兄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那岂不是正好,我会给你写信的。”说着,雪胧笑呵呵的往里面走了。 “好,一定要,要写信给吴某啊,姑,姑娘…”吴纡杰看着雪胧的背影,依然羞涩的说不出整句的话来。他刚才在台上一眼就看出来雪胧的女儿身。 雪胧身姿纤细,声音也尖,而刚才,他走近的时候,吴纡杰还看到了雪胧耳朵上的耳朵孔,所以更加断定了雪胧是女儿身,这才为雪胧带路往人少的书舍茅厕。 雪胧这边自然浑然不知自己这里又多了一个追求者,而是大咧咧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薛之遥这边还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容恪这边也是,只是容恪甚是不专心,一直往身后看,雪胧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刚刚走过来的吴纡杰。 难道容恪说的那个提前找好,最懂黄太师理论的人,就是吴纡杰。 正是疑惑的时候,礼乐声又响了起来。要在乐声结束后,坐回到本来的位置上。 所以在薛之遥和容恪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立刻告辞离开了。 薛之遥也坐回了雪胧的身边。 “刚才去哪里了?” “我去茅厕了。” “你自己?”薛之遥有些吃惊。 “是啊。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那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刚才那些书生,可都指着你过活呢。怎么样,有看得上眼的吗?” “有两个,但也要最后看看他们的文章在说。你真的一个人去了茅厕?” “你一遍遍的,问的不烦吗?” “我只是觉得茅厕肯定是人满为患,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 “不用担心,我在茅厕前遇见刚才在台上那个腼腆的书生,他带我去了里面书舍的茅厕,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还很是干净。” “书生?你跟人家熟吗?你就跟着去。” “那有什么,而且那人还是咱们薛大善人资助的学子,薛大善人看得上眼的,肯定是个人品极好的人。” “我资助的?叫什么啊?” “吴纡杰。” “哦,他啊。”薛之遥有些顿悟“难怪刚才看着有点眼熟。” “是吗?那你们认识喽?” “恩,认识,他是上阳的学子,来疏星书院上学的路费和学费都是我出的。” “是啊,你肯定是看中他的人品,才会出钱的吧。” “此人不说是文采多么出众,但是写得一手好字,对事情也专注,而且是个孝子,所以,我才会选上他。” “那你最近又没有注意他跟谁来往过密啊?”雪胧想到刚才容恪看向吴纡杰的动作。 “没怎么注意,他来京时我给了他两千两白银,让他若是不够可以写信给我,若是有想要入仕的官职,我也可以为他谋一谋。可他现在应该是进京两年了,并未来过信要钱或者是要门路,去年秋试也没见他榜上有名,我还以为他放弃回乡了呢。” “去年秋试?”雪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去年秋试,是容恪一手包办的,选出来的进士和三甲,文章写得都甚是不错,很有才华。皇上还夸他有识人之才。 难道,吴纡杰是在这个时候跟容恪搭上关系的。 “是啊,今日见他,还是跟那时一样,腼腆而且易怯场。开始了,开始了。” 薛之遥和雪胧一直在交头接耳的讲话,容恪要保持自己太子的仪态,不能侧着身子去听,这一时不知给薛之遥翻了多是个眼色看。 薛之遥佯装看不见,还单手搭上雪胧的肩膀,和她勾肩搭背的。 雪胧跟薛之遥如此亲近惯了,一时并未觉得有什么。 容恪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伸手揽过雪胧的脖子,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手也顺着她的胳膊滑落,最后用袖子一盖,抓着她的手。 雪胧一时羞怯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别动,就这么待着,别离本殿那么远。”最后这半句是容恪贴着雪眬的耳朵说的,雪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露出半截的脖颈,也泛着微微的红,容恪甚是满意雪胧的这种反应,同时眼睛也盯着雪胧的雪白修长的脖子,怎么也移不开了。 官辩开始了,这次的人足足有二十个,一队十人,站的十分的壮观。 吴纡杰也在其中。 “你说的那个要当场与人辩黄太师理论的人是谁啊?信得过吗?能力呢?”雪胧忍不住的问。 “自然是一个信得过,又十分有能力的人你一会看了就知道了。”容恪故意买了个关子,她看得出来,雪胧好似非常的感兴趣。 “以前竟不知,你是这么爱卖关子的人。”雪胧瘪瘪嘴,不再理他,容恪心情大好,嘴上也难得有了丝明媚的弧度。 台上已经宣布完了题目,给台上辩子一些时间准备。 官辩一般都是辩论一些最近朝中发生的大事。这些事,有些朝中大臣都没有办法。 所以这才是这一整天就精彩的地方。 今日的议题是吉州受了倒春寒,数万亩刚刚插入地中的水稻苗被冻死。 去年大聖的粮食收获别不宽裕,眼看着吉州是赶不上这一茬的春种,到了秋天,肯定会闹饥荒,所以此议题就是要商榷吉州如何避免饥荒的问题。 疏星书院【4】

雪胧这才第一次认真的开始听台上的辩论。 说是辩论,其实更像是一种,你提出意见,如果意见中肯,其他人会补充,若是意见不尽人意,其他人自然是要毫不留情的批评,然后驳回。这次的议题,是个没有对立面的事件,所以不需要分黑白两边。 这是站在最前的黑衣学子率先发话“首先,在下以为,吉州,是我大聖产粮的的大州,占大聖秋稻的二十之一的比重。若是吉州因为天灾,而在秋日前,没有粮食可收,那么,吉州大荒,整个大聖都会动荡不安。到时候,吉州人因为没有粮食,只能选择离开家园,乞讨为生。两年前,丰州寒灾,大量的灾民往京城涌来,饿死冻死之灾民,数以千计。后又因为尸体埋停不到位,来到温暖之地后,没有被饿灾民又染上了瘟疫,最后殃及启城,死了又何止数千人。太子殿下亲自出京赈济,才稳定住局面。吉州之事,照比丰州,要严重数十倍,丰州减产,尚有吉州的米粮进行维持,若是吉州再历此劫,怕是…怕是会出现农民暴乱等一系列的反应。” “此事,却如文然兄所说,严重性文然兄也已经解释清楚。在下以为,当务之急,应该是立刻拔地里所有被冻伤待死的秧苗,然后填土,晒干,种上红薯,番薯等,这些产量大,不易受灾的植物,若是如此,吉州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粮食短缺,但是加上农民自己的存粮,和秋季收获的番薯,应该不至于会发生饿死人的情况。” “赞同兴冉兄所言,在下家中贫寒,这番薯,最是灾年必备的救济粮食。而且番薯可以吃,叶子可以斩来喂养牲口,不妨在吉州人种植番薯的同时,由朝廷出一部分钱,加上当地富商响应,购进一部分牲口幼崽,免费,或者是等秋后在进行收要的方式,将幼崽发给普通百姓养。这样既可以为吉州百姓提供一部分的钱银流通,若是灾情进一步加重,牲畜还可以就地宰杀,进行食物的补给。” “继宏兄说的有理,但是吉州百姓众多,这要去何处购买如此多的牲口幼崽?” “这……”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在场这些虽然有治国良策,但是没有实地经验的书生们。 这时薛之遥站了起来“梁国盛产能够抵御寒冷的牛羊。盛产之地,离吉州也近。这种牲畜,在温暖的地方也可以放养,羊毛还可以用来织布,牛羊皮也可以御寒。只是价格极高,要比普通的牛羊幼崽高上一倍左右。” “此话当真?”那个叫继宏的书生听完,眼睛都发光了。 “这是自然,这种牛羊,不仅大聖,笠国也有养。现在正是幼崽产出多的时候,薛某这里正好有一匹十万只羊,十万只牛的幼崽,可以提供。” “那真的是太好了。”这厢说完,雪胧就看见坐在台下的一个中年书生,往一张黑色的卷轴上写着什么,应该是记录下了这么好的一件事情。 “既然这件事情,是利国的好事,不如,薛某以进价,直接买给朝廷。” “那自然是好事一桩。”那些书生们,都聚在一起,十分的高兴。 “只是,薛某有个条件。” “薛韶主但说无妨。”那个叫继宏的书生稳定了一下心神,正色的说。 “薛某也做着一些皮货生意,所以想等宰杀这些牲畜的时候,这些皮子,羊毛要全部,以合理的价格卖给薛某。” 雪胧侧着头笑着,这薛之遥,还真是一分钱的亏都不会吃的。 这么多皮子,毛料放置起来慢慢的卖,这些幼崽的钱,肯定会赚回来的。 “薛韶主的这个提议,甚是有趣啊。那薛韶主说的这个合理的价格是什么呢?自然是不能因为你是卖出这些牛羊幼崽的人,就要低价买进啊。” “殿下此话,薛某人自然是明白。殿下放心,这些皮子和毛料以当年皮子毛料的价格为准。自然,这些幼崽是薛某卖出的,自然要给薛某一些实惠才行。最重要的,薛某只是想要这些东西。” “那薛韶主,是想要实惠多少?” “就拿今年的皮料来说。一张牛皮原皮收的的价格,是二两又三十文。不如就请为薛某抹个零头。二两银子如何?抹去三十文,一百张就是三十两银子,若是一万张,那便才区区三千两银子。这个买卖,甚是划算啊。” “那薛韶主,你的牛羊幼崽的进价是多少?”容恪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椅背,另一只手边还抓着雪胧的手。 “一只,四两五十文银子。” “好贵……”雪胧可以听见在场的一些人惊叹的声音,看来这些牛羊确实十分的贵。 “您要以这个价格卖给朝廷?” “是,四两五十文银子。” “那就是九万两银子。” “是,若是朝廷确实需要,那么薛某,可以再多凑一万两银子的牛羊,共十万两银子,而且薛某可以送至吉州本地。三十日内若有牛羊死伤,可在薛某这里,无偿的进行更换。” “薛韶主真是善举啊。”那个叫继宏的书生姓周,周继宏十分的高兴,若是这件事情促成了以后,自己作为这件事情的发起人,肯定是会被朝廷征用人才,投入到这件事情的具体实施中来,这样的话,自己还可以不用科举就有个小官当当。 “周先生谬赞。”薛之遥微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恪也点点头“此时可行。”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雪胧悄悄地问着薛之遥。 “这不是大方不大方的问题,这么多皮子,我在全部卖回梁国,可不就是这么多价钱了。而且这种牛羊在大聖繁衍,一年年的还愁没有皮子吗?这种牛羊在梁国,需要三至四年才可以长成宰杀。吉州水草丰沛,一年半即可成头,缩短了一半的时间,我何乐而不为呢。” “奸商” “多谢夸奖。”薛之遥好看的眉眼也总算是带着笑容,赚钱,果然是件十分让人开心的事情。 这边说完了牛羊的问题,就该说如何让世代种稻田的吉州百姓,接受埋田种旱地作物的事实了。 “不妨由朝廷下派大臣,在吉州境内,挨城挨落的进行检察,也可以保证等灾情缓解后,再进行改水田,这般置换灵活,应该极快的见效。” “这样一来,朝廷就会投入大量的人力,人力要比钱财难出的多,这是份苦差事,办好了,是分内之事,办不好,就是饿死百姓引发叛乱的祸首,依照目前来看,势必要在吉州呆上一年以上的时间,敢问朝中有那位大臣,愿意做这件事情。” “本殿心中,却又这么一个人选。”容恪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殿下请讲。” “那就是现任的户部侍郎,季大人。他是从赣州任上升上来的,对管理地政,十分的有经验,而且季大人年轻有为,一年的时间,必定能把此时办好,到时候,本殿亲自为他求父皇恩赏。此番去吉州,也算是对季大人的一个晋升考验。”户部的侍郎,再晋升的话,怕就是户部尚书了。现在的户部尚书萧大人,皇后的叔父,才坐稳户部尚书没多久,这么一说,他萧尚书怕是怎么也坐不住。 到时候,季清风往上要东西要人力的时候,户部肯定不会配合,容恪这不明摆着,把季清风往火堆上推吗? 雪胧这么想着,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就差狠狠地掐一把他的手背了。 “再来,这件事情,由本殿,亲自过问,季大人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可以直接向本殿汇报,由本殿批示派发,这样,吉州之危,尚能迎刃而解。” “好…”容恪说完,满堂喝彩。 容恪微微转过头去,笑着看着雪胧,雪胧哭笑不得,不带他这样大喘气的。 “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陷入困境中的。你大哥,若是要在京中敲响名声,摆正他这季家世子之名,这件事情是最好的鸣金石。” 薛之遥在旁听着,他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平时这般为她着想的,是自己才对。 再看雪胧的面容,她带着微笑,不自觉的把全部的眼神都投给容恪,眼中的略带暧昧的迷恋,是薛之遥从来没有见过的。 薛之遥收紧自己的手心,然后他轻轻的拍着雪胧的肩膀“别分心,快结束了呢。” “我哪有。”被薛之遥这么一拍,雪胧这才想起自己原来盯着容恪看了许久了,台上的策论已经说到最后的结语部分了。 “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谁都可以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意见,最后为国为民真真正正的做好事。” “这是不错,只是这疏星书院,被一些沆瀣之人,搞得乌烟瘴气的,这么难得的良策,这怕是这么久以来,真的为国为民考虑的吧。”薛之遥无奈的摇头,他独具慧眼,怎么可能看不透这疏星书院之间的牵扯。 “放心吧,马上这层瘴气,就要被扫清了。” “怎么说?” “你慢慢看着吧。”说着,雪胧微微一笑。学着容恪,给薛之遥卖了个关子。 这时,所有的定评已经结束了,那个青年书生,又拿着礼器上得台来,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可还有人要说些什么的?” “许先生,在下还有话说。”果然如雪胧猜测的那样,吴纡杰走上了台。 他还是刚才的那身衣服,但是已经全然不是刚才那副因为紧张而口齿不清的样子了。 那位姓许的书生立刻把眼光投向笑呵呵的准备离开用饭的王文全,王文全自然不愿意让多余的人再发言,分散容恪一丁点的注意力。 “吴纡杰,辩论已经结束了,条陈也已经由居先生写好,交到陛下的手中了,下去。” “是先生您,刚才问的,现在在下有话说,自然要上来说。您说是不是啊,殿下?” 容恪是不会演戏的,只得淡漠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既然你刚才这么说,那确实应该如此,说吧。” “这…”许书生立刻又看向王文全争取意见,既然容恪都这么说了,王文全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许书生讪讪的走了下去。 “诸位,在下吴纡杰,上阳人士,因慕黄太师之德,胡先生之才,由薛韶主资助,来到疏星书院求学。求学期间,拜读多篇黄太师亲著,与胡先生之弟子,也多有交流。还曾多番写信给黄太师,胡先生之旧友,今日,在下终得疏星书院之山长,王文全,王大人伪造扭曲黄太师与胡先生治学之理念,把疏星书院,变成他达到他自己私用之目的工具,暗箱炒作,抹黑黄太师,胡先生一世英名的证据。” “吴纡杰,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想不想在疏星书院待这里。诸位,这小子疯了,来人,立刻把他拉下去。”王文全恼羞成怒,立刻叫来护院要把吴纡杰给拉下去。 “慢着”薛之遥抢在容恪前面开口“王大人,这吴书生,是在下资助入学的,他疯没疯,在下最为清楚,既然他说了如此一番话,想必已经在众人心中留下疑影,王大人这时让众人把他拉下去,自然又会加深别人对你的误会,你若是光明正大,何不听他说完,而且人家手里,可还有证据呢。” “薛韶主,此乃本书院的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王文全急红了眼,他就怕在自己还未壮大之前,出现这样的事情,自己所有的威望,都来自自己是黄太师的徒弟,而且和胡老先生创办了这间书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大人,此书院,是你所办,但打着的确是本殿师父的名号,既然这位吴…吴书生,说找到了证明你抹黑本殿恩师的证据,这就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事情了。黄太师对本殿的可谓是恩重如山。本殿能成为太子,也多亏黄太师教导,今日既然有人,如此说,那么本殿,就不能不管不问。来人…” 容恪可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可是带足了太子护卫,把整个疏星书院的这个会场,团团围住。 “你们两个,放手,本殿要听这位书生,好好的说说。” 疏星书院【5】

这边有薛之遥挡着,那边有太子的亲兵拦住,料他王文全也绝对不敢在乱动,就此,吴纡杰这才直直的站在了讲台上,从怀中拿出容恪之前准备的书信。 “这些书信,是在下给胡老先生的旧友们写信的时候,那些老先生一并送来给我的,覆着的是黄太师写给他们的一些手信,上面数次提到,王大人歪曲黄太师的理论,黄太师在病中最后一封写给老友的信中说“若贤兄念及与我多年友谊,详加引导,若引导不成,可联系吾之其他弟子,共伐之”,这封信,是黄太师的亲笔签名,印信也是,黄太师生前最喜自己的两枚印信,其中一枚在太子殿下这里,另一枚,也就是这封信上的这枚,是挂在黄太师的腰间,与一起长埋于底下的。黄太师所在的墓园,位于先帝陵寝东侧的贤臣坡,是先帝在世时,亲赐给黄太师的埋骨之所。那里终日有重兵把守,所以这枚印信,现在试问全天下,是不可能有造假出现的。”黄太师的妻子余氏是一名制印高手,黄太师最珍爱的两枚印信都是出自余氏之手。 其中,黄太师临终送给容恪的,是写着松正二字,简简单单,印字也十分的端正带有钢骨。 松正,是黄太师的字,也是黄太师对容恪的嘱托,让他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帝王,都要如同松树一样,即便是在寒风中,也要挺拔中正。 另一枚,是黄太师用的最多的私印,也是余氏送给黄太师的定情之物。上面写着“甜愈”二字。 舌甘,心愉悦,更像是黄太师的理想,所以一般如果黄太师跟老友写信,作画,都会用此印。 为什么说这个印鉴无人可造假呢,是因为余氏在雕刻此印章的时候,在印条的周围,做了一些只有她才可以做出来的花纹。还有就是余氏去世时,黄太师一时想不开,想要自刎与余氏棺前,却被掉落下来的印鉴给绊倒了在地,伤口割的浅了一些,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枚印章因为掉落在地上,所以在甜愈二字之间,有个玉石裂开的痕迹。 就算是造假造的再天衣无缝,这印章中间的那条纹路是任谁也摔不出来一模一样的。 黄太师去世时把印鉴一起带进了棺材中,所以,这枚印信是绝对不会有假的。 在场还是有几个鸿儒的,一个老先生稳步走上台,从吴纡杰的手中接过信,读过信后,仔细的比对了一下印信大声的说“老朽愿意作证,此印,为真。” 雪胧定睛一看,这老爷子,不正是印圣许钊髯。 “你这样太厉害了,把许老爷子也请来了。” “不是,是他自己来的。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容恪解释道。 “你们一派胡言,恩师待我,俨然如我生身父亲,再生再造。我今日所得所有,皆是我老师所赐。我对老师的从慕和怀念,大家有目共睹,我怎么可能会歪曲老师的意思,吴纡杰,她因为家境贫寒,用度吃紧,在书院中,偶受人欺凌,因着院中师长管理不严,吴纡杰你心中委屈,本官明白,本官年少时,也是只有慈母弱妹,常常被人欺负,可是我做的,不是报复对我好,给我依靠的恩师学院,而是自强不息…” “王大人这话,说的可就有失偏颇了。这吴纡杰,可是薛韶主出资送入疏星书院的,那平时用度自然不复以往那般,怎么会因为钱银的问题,被同窗欺凌呢?”许老爷子白胡子一大把,甚是有种仙风道骨的超然。 他与黄太师也是多年好友,更是余氏的师兄。 “是,在下来京城时,薛韶主资助在下五千两银子,其中在下留下二千两给家中,自己带来了三千两,现在还有二千八百两未曾用完。在下与书院中的同窗关系甚好,今日参加辩赛,还是受了同窗们的鼓励。王大人这话,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只是这印信,还有字迹,都是出自黄太师之手,黄太师喜左手持印,右手摁定,所以印泥会有所错叠,就算是此印由我仿制,也仿不出这道错叠。”许老爷子又抛出一道实证。 立刻有书生抄写好了这封信的内容,在四下传阅,众人看后不仅都是一片哗然。 这是,吴纡杰从怀中掏出一大把信纸来,这都是他提前抄好的,另外几封信,信中无论那一封,都是黄太师的亲笔,而且用的是相同的印鉴,还有胡大儒在去世前,写给老友卢老先生的一封信也在其中,他在信中怒斥王文全,说自己这里还没断气呢,王文全就就大改学院规矩,意图控制在自己手下,尽快收归自用。而且胡大儒还说自己愿意来疏星书院教书,并不是外界猜测的那般,是被王文全的诚意所打动,而是得到了老友黄太师的临终嘱托,让自己监视这王文全,生怕他走上邪路。 如此,纸张在数百人中传阅,雪胧也得到了一封,这吴纡杰的字甚是好,颇有风骨。 容恪也甚是满意的点点头“成了。” “就这么简单?”雪胧不信来势汹汹的疏星派,就这么容易的倒台。 “自然不是,但是在想聚拢到往日的规模,怕是不可能了。”容恪说完,走上了台。 “各位,听本殿说两句…”全场哗声不断,容恪走上台才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本殿今日来,其实是为疏星书院排次座位收手贿款还有疏星书院在往朝廷推举人才时,有黑幕之事才来的。没想到今日还看到了这样的事情,本殿作为黄太师的关门弟子,不能任由他人肆意抹黑恩师。现在虽然有证据,但还是需要大量的儒生进行论证恩师与王大人的理念,何处向左。这样吧,王大人,这疏星书院,将有本殿暂时接管,你今日从这里出去,就直接回府去吧。” “殿下,疏星书院是下官的私产,您…” “是您的私产没错了,但是本殿要查出刚才所说的事情,自然不能给你准备的时间。来人,送王大人回府,其余的人,今日的午饭,请诸位前往书院外的空地上,待会本殿的亲兵会把东西摆好,供大家享用了。既然疏星书院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就不要浪费了,勋一…” 容恪一声令下,勋一从天而降,带着亲兵,分成两路,一路隔离开了王文全和其他慌张的人,一队有序的请在场的人离开,剩下的都去厨房搬食物,摆在疏星书院门口。 王文全踉跄着冲到容恪身边,被勋一一把摁住,王文全还欲说些什么,容恪却先开口道“王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就放心吧,本殿绝对会秉公处理的。拉下去。”王文全被勋一压着胳膊,毕竟是读书人,力气硬不过勋一,三两下就被勋一控制住,往外拉去。 “殿下今日,实在是让薛某刮目相看。”薛之遥看了一出好戏,甚是愉悦。 “今日也是多亏了你引荐入京的吴书生。”雪胧发现容恪对吴纡杰的全名并不熟练,看来二人也没多交流什么,容恪就敢如此放心他,也实在是心大。 “薛韶主,欠你的银子,吴某会尽快还您的。” “欠本韶主多少,什么时候还,还多少,本韶主说了算,不过你今日做了件好事,利息就不跟你算了。不过你是怎么跟太子有联系的呢?”薛之遥还是非常好奇这个,雪胧亦是如此。 “你就告诉他们吧。”由容恪默许,吴纡杰才开口说“疏星书院每年年末,会推选出本年成绩最优的三人,推荐给吏部,吏部择优录取,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会成为朝廷正式的官员。本来去年的第一名,应该是在下,可是,因为内部选拔**严重,在下连第三名都不是。蒙受此等黑幕,在下,在下在一天清晨,天不亮就就进京去了,脑子一冲动,想去宫门口告御状,就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冲撞到了正在上朝路上的,殿下的马。殿下那日一人骑着马,身边并未跟着侍卫,殿下及时仂住了缰绳,才没有让在下横死在马蹄之下,本来蒙受黑幕,在下就十分绝望,想着就此被正法也是件好事,可是殿下让压住在下的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来的侍卫松开在下,与在下详聊了几句,殿下见在下穿戴的皆是疏星书院的衣服,于是让侍卫大哥把在下安置在附近的酒楼,殿下上朝回来后,与在下细谈许久后,让人安然的送了在下回来,临走前,殿下问在下愿不愿意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当时在下已经安静了下来,若是没有遇见殿下,在下直直的冲入宫门口,只有会被乱刀砍死的下场,还会连累家人,这对在下一点用处都没有。殿下可是救了在下的命,在下自然愿意为了殿下做任何的事情,于是就有了诸位今日所见了。” “原来如此。”雪胧和薛之遥了然,原来容恪这是大街上捡来了一帮手。 “咕噜,咕噜噜……”雪胧这边还没有豁然开朗多久,肚子就开了。 “饿了?”薛之遥哈哈一笑。“走,福运楼,我已经订好了鹅锅,现在去正好吃。” “殿下和吴兄可要同来?”说起福运楼的鹅锅,雪胧那口水,几乎是要滴落在地上了。 “在下要赶紧与住在附近的家人团聚,殿下已经派人把在下的家人接来,就怕王大人事后报复,在下也要与她们回合了。” “这样啊,殿下呢?”雪胧饿的快,这会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容恪自然不愿意雪胧跟薛之遥独处,可是疏星书院的事情还没完,要赶紧封锁起来,自己抽不开身。 “放心吧殿下,在下是吃不了您的太子妃的。”薛之遥泛着白眼,拉着雪胧往外面走。 “殿下…” “什么事?”容恪还是对薛之遥不甚放心,死死的盯着他,直到看不见为止。 “刚才那位姑娘,是你的妃子?” “是啊,本殿明媒正娶,娶了三回的妻子。” 吴纡杰嘴唇微微颤抖,是啊,那般鲜明颜色的女子,怎么可能还待字闺中。 雪胧这边稳稳当当的坐上马车,想着福运楼的鹅锅,口水就淅淅沥沥的流了。 “就这么高兴?”薛之遥看着雪胧是一边流口水一边微微笑着,心情十分不错的。 “自然,福运楼的鹅锅,那可是只杀五斤以上的大鹅,肉质肥厚有嚼劲,还用多种香料药材,陪着新成的黄豆酱,煮制整整两个时辰,再放上麻椒和微微露着味道的辣椒。最后放在一口大锅中,吃的时候,直接在锅边,掀开锅盖……”雪胧简直是说不许去了,口水赶紧用袖子擦。 薛之遥看着自己这件缙云上衣的袖子,哎…他就算是钱再多,也心疼自己这才穿了第一次的衣服啊。 “吃过鹅锅以后,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一早,上船就下扬州了,烟花三月,人间天堂的扬州,美啊。”说着,雪胧忍不住的哈哈一笑。 “你也为容恪高兴?” “这是自然,那王文全,实在是,太碍眼了。”雪胧觉得没什么遮掩的,就直接跟薛之遥说了实话。 薛之遥看着雪胧上扬的眉尾和唇角,实在不愿意告诉她自己的猜测,雪胧这扬州,今年怕是去不成了。 福运楼在进城以后的主道上,开了有百年的历史了。薛之遥最喜欢吃的菜,就非着鹅锅莫属,若不是别的地方没有福运楼,只京城这是独一家,薛之遥才不愿意住在着春寒冬冷的京城呢。 薛之遥带雪胧来吃以前,雪胧只吃过季清风为她外带的烧鹅。福运楼的鹅,最是美味,鹅锅,烧鹅,炖鹅,卤肉鹅。 第一次吃鹅锅的时候,被眼前那口十足十就是厨房烧菜用的锅台大小的锅给吓得够呛。 现在,雪胧俨然是成了熟客,无比熟练的掀开了锅盖,蒸汽升腾,锅中菜,咕嘟咕嘟正沸腾的热闹。 雪胧的鼻尖不由得,就出了一圈细汗。 疏星书院【6】

薛之遥和雪胧吃过饭,准备回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了,雪胧找了空房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从侧门进去。 薛之遥和雪胧在福运楼门口告别。 “你也要去南边,怎么不可和我们一起?” “我是会浔州,出了京城不远就要分开走,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分开走。” “你多久回来?能来扬州找我玩吗?我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没你在,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饭馆。” “你到了以后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去,看哪家人多,味道肯定不会差的。”说着,薛之遥骑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道他着急到那里。 这么想着,雪胧也走上马车,回到了东宫。 这天晚上,容恪回来的很晚,刚刚从宫里回来的他甚是疲累,他脱下身上的披风,坐在雪胧的身侧。 雪胧正在收拾最后一点要带上船的东西,他们准备一出京城就上船,一路直到扬州。 “你的东西呢?要不要我给你精简一番?”雪胧把那件桃花衣装在最后一个箱子里,她特别喜欢这件衣服,所以又让曲炼改回了她的尺寸。 “珏儿呢?” “珏儿早就睡了。” “恩,也是,都这么晚了。”容恪疲倦的用手撑着额头,对雪胧说“明日,怕是去不了扬州了?” “为什么?”雪胧不解的问,他们不都说好的吗? “疏星书院的事情,父皇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了。明日起,就由我来审查整个疏星书院。”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同意你我出京了吗?” “疏星书院的事…” “什么?” “要比我想象的更难一些,所以,如果我不亲自,查实坐实,我是不会安心的。” “你之前说出京,是为了和疏星书院撇开关系,现在,又要插手进去,太子殿下就可以如此的随心所欲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等来年,来年我们早早的准备,过了年就陆续的往扬州送东西,然后二月初就起身。” “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不对,也没几个,明年的九月起,我自己去。”说着,雪胧一把关上了箱子的门,箱子发出一阵沉默的声音。 雪胧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室。 内室中,四玲都在收拾着明天要带的东西,毕竟要在外待上好几个月,可有的让她们收拾。 “侯女,奴婢等都收拾好了,一共是十个大箱子,细软的箱子装了五个,还有几个托人往南给三少爷捎的箱子,都已经准备好,装到车上了,明天直接就能走了。” “都别收拾了,不去了。”雪胧坐在梳妆台前,把头上的的簪子拿下来,然后拿起一把妆台上的梳子,梳着自己落下来的额长发。 “不去了?” “恩,殿下还有事,去给我泡杯淡茶,我有点腻腻的不消化。” “是”四玲感觉的到雪胧的不悦,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雨思从雪胧手中的梳子,为她梳理着被她自己梳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娘娘,你从来不是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开心的人啊。” “是啊,我从来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雪胧看着镜中皎丽的自己,皱着眉头。 “殿下只说他不去了,您可以自己去啊。” “怎么可能,这京城的人还不用唾沫星子把我给淹了。” “娘娘,你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啊。” “我现在怎么能不在意,太子虽然把疏星书院给揭穿了,表面上是做了件好事,可是疏星书院是三皇子的势力,少不得会被人大做文章,说他为了排除异己,不折手段。皇上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把这件事情还交给他来处理。我要再在这个时间去扬州,那太子还不的被京城的人说的更不堪。我可是在皇帝面前,喝了毒药的太子妃。此时出城,还不会被大家说成是为了讨好皇上,故意厌弃与我,太子的名声,实在是坏透了,有点风吹草动,必会被拿来大做文章一番。现在啊,我要尽快的出于人前,看能不能为他多得到一些支持。” 雨思笑而不语的看着雪胧说完,雪胧在镜子中,看着微微笑着的雨思,心中烦闷“姑姑,那里有什么好笑的啊?” “娘娘啊,奴婢以前听人说,若是有个人心中有爱,就会变得瞻前顾后,一点也不像她自己,而且还会为她爱的那个人着想,娘娘您现在,就是那个样子啊。” “我?怎么可能?”雪胧摇着头,不等雨思给自己梳通顺头发,就回到床上坐好去了。 “娘娘若是不信,那边算了。” “我才没有,茶好了没有啊?”雪胧盘着腿坐在床上,伸手拍打着床板。 “好了。”说着,容恪端着茶杯,走进了屋子“这都这么晚了,喝茶还睡得着吗?” “我饭吃的油腻了,想喝点茶不行啊。” “福运楼的鹅锅就那么好吃吗?”想着白天雪胧和薛之遥离开的样子,容恪心里就来气。 “好吃啊”雪胧又回味起鹅肉那一层肥瘦相间,正正好好的味道,在配上香料,那味道简直是绝透了。 “是吗?我可不那么觉得。” “这是全京城人都公认的好吃好不好?我看你是没吃过吧。”雪胧自然没什么好气对容恪,容恪却难得好脾气,坐在了雪胧身边,把茶递给她,看着她喝下。 雪胧觉得茶中苦涩里带着丝丝甜味,但又不会夺了茶香,所以打开茶盖,看见茶汤中飘着一颗切去了核的红枣,甜味就是红枣上的甜味。 “小时候,我见皇奶奶经常这么喝,她说这样出来的茶,不苦,微甜,正合适。” “对了,你十岁以前,一直养在太后身边。” “是”容恪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先帝十分的喜爱他。 容恪出生后,因为禧妃两个侧妃都不是,为了抬高儿子的身份,她狠狠心就把容恪送进了宫中,给当时还是德妃的太后抚养,太后把他养在身边,容恪自然能够时常见到先帝。 容恪的骑射,字迹,启蒙所读的书,都是先帝亲自教的,选的。先帝还为容恪选了黄太师做师父,而且是黄太师最后的弟子。从小,帝王之术对于容恪来说,不仅仅是耳濡目染,也是有先帝的特意调】教【的。 而且有传闻说,本来雪胧一出生,先帝就有意把雪胧指配容恪的,但是奈何不能把意图表现的太明显,所以才搁置的。容恪,一直都是先帝看重的接班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在当时考虑太子人选的时候,容恪就被众大臣一并推举,最后也没受什么阻碍,当上了太子。 “不错嘛,看来太后娘娘教了你不少的东西。”雪胧被他脸上那怀念的神色所感染,不由的也没那么排斥了。 “小的时候,我在皇奶奶身边,学的可不止这些。” “那先帝呢?先帝教你的是什么?” “皇爷爷教我的,是读心。”容恪微微扬起嘴角,他看着雪胧的眼睛。 “读心?读谁的心?” “自然是读所有人的心。你现在就是在想,我是不是在说谎?” “这个还用猜吗?” “是啊,自然不用,你现在,眼睛里有一个人。” “什么人啊?”雪胧看着容恪晶晶亮亮的眼睛,不由的心中升腾起了别样的感情,二人坐的很近,几乎是并肩而坐,双目对视之时,雪胧有触电一样的感觉。 “你现在不就正在看着我吗?哈哈哈…”容恪鲜少这般哈哈哈大笑,但是雪胧那迷惑的小眼神,实在是太逗了,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滚。”雪胧一向对容恪还算是尊敬,但现在,却一脚踢在容恪的肩膀上,容恪不妨差点被她踢下床。 “你干什么?” “别笑了,滚回你的榻上去,我要睡了。” “你不生我气了,我就走。” “不是让你走,是让你滚啊。”说着,雪胧又踹出一脚,容恪是何等身手,自然一把抓住了雪胧纤细的脚腕。 女子的脚腕,好似天生长得就是一幅该由男子抓住的模样,雪胧刚刚沐浴完,所以身手只穿着一件单衣,脚上也并未穿着袜子,顺着她的脚腕往上看,是雪胧如玉一般的脚。 雪胧的脚是标准的金钩足,弯弯的好似一只弯着的金钩。 容恪侧脸,认真的望着她的脚。 雪胧有些羞怯的蜷起脚趾“你放开我。” “放开?那你不生我气了我才放?”容恪忍着伸手去摸一摸雪胧脚的冲动,尽量保持脸上的镇定。 “放开。”雪胧依然在挣扎,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明年,明年我们一定去扬州,我答应你。” “那你不能再跟这次一样了?再跟这次一样,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好,我答应你。”容恪坚定的说。 “那好吧,你先把我放开。” “你不生气了我就放开。” “你放开了,我才不生你气。” “那好吧”容恪依依不舍的放开雪胧几乎一只手就能抓握过来的腿,好似小鹿一般纤细。 “哈哈,大傻瓜,我才不原谅你呢。”雪胧重获自由,把自己的脚利索的藏在被子底下,然后半跪着面对着容恪,伸出手,哈哈大笑的嘲讽着容恪。 “你耍我?” “我耍你怎么样?谁让你也耍了我。要我不生气,还是等明年你带我去了扬州再说吧。”说完,雪胧掀起被子,躺在床上,被子这时也服服帖帖的落在了她的身上。雪胧掖好被子,背对着容恪。 “还没人敢耍本殿。” “总有人要做第一个。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被,痒,痒痒,好痒啊……”雪胧被容恪隔着被子挠痒痒,雪胧在床上笑的只打滚“我,我最怕痒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容恪,我打死你小子啊…哈哈哈,你小子啊…” “还生不生气?” “哈哈哈哈,怎么不生气,我快,哈哈哈,气死了。别挠了…” “你不生气了我就不挠了。” “你小子还没被耍够是不是…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绝对不再生一点点的…哈哈哈哈哈,气了。” “不准耍我。” “不耍,不耍。” “你发誓?” “我发誓,我对天,哈哈哈哈,发誓啊。” “那好吧,那还有一个事。” “你说,你说…” “不准再叫我你小子,你小子的。” “我,哈哈哈,什么时候叫过?” “就是不准叫。”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这样能放了我了吧。” “那好吧”说着,容恪从雪胧身边站起身来,雪胧这才能喘口气,刚才笑的她好累,眼泪都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雪胧也坐了起来,痛斥达到目的,正风轻云淡的坐在榻前的容恪,容恪的嘴角挂着从心而发的微笑。 “这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你这明明就是不折手段非豪杰,你这样达到目的,也是…”雪胧看着容恪那双纤长的手,立时收住了声音。 容恪见雪胧总算是乖觉了起来,满意的准备休息。 头刚刚沾到枕头,却被雪胧一把摁住,容恪怕伤了她,不敢乱动,接过雪胧的小手,在他的身上,四处抓挠。 “放开…你可知…哈…哈哈…你可知你现在可是在袭击…哈哈哈哈…”容恪也是极其怕痒,受不了人家这般碰他。 “你小子也有今天,看我今天不好好的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老娘姓什么?” “你不是姓…哈哈,哈哈哈…姓季吗?快放手,放手,外面的暗卫,会听到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容恪悠长的笑声传出房间,正在梁下的暗卫们,皆静默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们面纱下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毕竟他们素有冷血铁面之称首领,此时笑的话都不说全。 暗卫勋一是跟在容恪身边最久的暗卫,自从先帝授意太子殿下,组建暗卫营时,勋一就是先帝选来,第一批入太子暗卫营的人。在容恪身边也至少有十年的时间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容恪有这般笑声的事情。 容恪现在,很高兴。虽然是被雪胧挠住了痒痒肉,可是勋一听得出来,容恪是从心里到嘴角,都是一体的,他的心里,温暖而且愉悦,所以的他的笑声,才会是这个样子的。 勋一默默地在心中想“先帝啊,您说的那个,会陪着殿下,和他走完一生的人,总算是,来了,您不用担心了,不用再担心了。” 疏星书院【7】

因着疏星书院的事情,雪胧自然是没能去的成扬州,郁郁的生了几天气后,禧妃送来的帖子,说她被封为贵妃后,还没有举办过宴请,所以想要三月三后,举办一场游园春会,问雪胧要不要参加。 雪胧并没有参加今年的三月三的赏花会,按理说自然是不能拒绝禧妃了。只是这次雪胧还真的是有事情。 所以亲手写了个回帖,说自己不能过去了。 “因着这次的事情,侯女您的生日都没能好好地过一过,现在倒是要去贺因着您的祸而得福的宴会。” “别说话,簪子都刺歪了。”说着,雪胧拍着琳琅的胳膊,让她不要乱动。 “是啊,侯女,二月初六本来是您的生日,可是都去忙贵妃娘娘二月初五的册封礼,竟没有一个人记得您的生辰。”玲玉也有些生气。 “没人记得才好呢,那不母妃事后还让人送来了不少的礼品。哎,对了,这次母妃晋封贵妃,给选了个什么封号?”以往妃子的封号,都是一个字的,但是贵妃和皇贵妃的封号,一般都是两个字,比如说容愉的母亲皇贵妃的封号就是臻贤皇贵妃,为了顺口,而且后宫只有一位皇贵妃,所以世人才一般称呼她为皇贵妃。 而这次禧妃的封号也改了,改做…改做什么雪胧就是想不起来。 “是庆淑贵妃。” “淑妃本是四妃之首,位置仅次于贵妃,现在母妃的封号中,也要淑字,看样子这个封号,皇上是用心了。” “侯女,还要什么时候才能梳完啊,奴婢的头好重啊,脖子都要断了。” “现在就抱怨这叫累,以后成了官夫人,怎么撑的着啊。”说着,雪胧又在琳琅高高梳起的鬓子上,簪上一只实心的金簪。 “侯女,奴婢万万受不起啊。”这番出嫁,侯女已经赏赐了她很多东西,刚刚侯女簪在她头上的,显然是侯女从自己的妆匣子里拿出来的,珍贵无比。 “没什么的,你我主仆一场,送你这对双鱼金簪,也是应该的。而且你们四个都有,这是前些年,我托薛之遥,在韶华阁为你们定制的,等她们出嫁的时候,她们也有的,所以,你就收下吧。”说着,雪胧从盒子里拿出另外一只,簪在琳琅的另一边头发上。一个贵妇人跃然镜上,只是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嫩“进去把嫁衣换上,我们一并看看。” “是,侯女。”琳琅抹着眼上的泪,走进内室,把嫁衣换上。 不消片刻,一个红衣女子从里面出来,可不真是一身嫁衣的琳琅。 “侯女”琳琅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几步就跪倒在雪胧的身边“侯女,琳琅,琳琅不知道要怎么谢您。” “你要谢的,可不是我,而是李家夫人,若不是她自请下堂,你也断不能如此啊。” 话说那日雪胧因着怕李世安升了官,把琳琅嫁过去为妾后,李世安在自己正妻去世后,翻脸不认了,就误了琳琅,所以,就托月河夫人去跟病中的李夫人说,断了这门亲事,但李夫人深明大义,不知道怎么说服了李世安,自请下堂,让李世安以正妻之礼,在三月十六迎娶琳琅。 李世安愿以正妻之礼迎娶,这亲事自然就说定了。正好今日嫁衣送到了,雪胧,三玲还有雨思,就在为琳琅试装。 “是,奴婢明白。” “你嫁过去以后,好生侍奉李夫人,她在一日,你便一日不许以李夫人自居,这番才能对得起人家对你的情谊。我知道你为人,这番交代,也是希望你能够记住。”雪胧扶起琳琅,轻轻的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着。 “是,侯女,奴婢一定会的。” “别哭了,一个从四品的京兆府少卿的夫人,不能这般爱哭的。”说着,雪胧拿出手帕,给琳琅擦拭眼泪。 “侯女,惯会取笑奴婢了,奴婢是什么出身,奴婢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出身什么的,都不重要。身份之事,要靠自己的把握的,琳琅,以后若是有什么人,敢拿你的出身说事,你尽管用你这双手,往她脸上招呼,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 “侯女…”琳琅伏在雪胧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这还没上花轿,没哭嫁呢,就哭成这个样子了。等成亲那日,李官人还带不带走你啊。”玲玉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安慰着正哭的梨花带雨的琳琅。 “玲玉姐姐,等你嫁人的时候,我看你哭不哭。”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陪着侯女一辈子。” “我可不要,今年把琳琅嫁了,明年啊,就轮到你这个妮子了,接着就是玲珑,小铃铛呢,我在留个两三年,她的亲事,让她娘去给她折腾,我到时候直接让人把嫁妆抬过去就行了。” “侯女,看你说的,就怕奴婢嫁不出去似得。” “我们小铃铛这么瘦小,可不得多给点嫁妆,才不会被婆婆嫌弃,娶了个小姑娘回去。”铃铛确实要比其他三人矮小一些,一来铃铛年纪小,再来她天生就是这等娇小型的女子,不过小鸟伊人的,甚是得人喜爱。 “侯女…”雪胧这一开玩笑,闹得满屋大笑。 正好,贵妃的宴请也是在三月十六,雪胧自然要送琳琅出嫁,不能去游园会。 转眼到了琳琅出嫁的前一天。因着琳琅家中还有一位老妈妈,所以雪胧让她可以在家中出嫁,早早的琳琅就回到了家中。 雪胧也早早的梳洗完,准备睡下了。 容恪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有回东宫了,这刚回来,正疲倦的倚在榻上,手里拿着刚才没看完的一封信件。 “你到底去不去啊?”雪胧抬高了声音,容恪才侧过身子来,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雪胧“你说什么?” “我问你,明日去不去琳琅的婚宴?” “你的侍女啊?” “是啊,她明日就出嫁了。” “我明日怕是去不了,我要出京一趟。”容恪面色凝重的合上了自己手上的信,然后仔细的收好。 “出京?你去年不是说,今年主要待在京中的吗?这怎么几个月不到,又要出京?” “你记不得之前因为外祖父去世,我在刚刚进入西境就折返回来的事情?” “记得啊,当时于老将军病危,临去世前,就想见你一面,为此皇上送了好几份急诏给你。” “因着外祖父去世,我没能去成西边,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大妨碍,可是兵部尚书易庆安去年的时候,因为贪污西边军费的事情被挂职在家,接受调查。都察院查了一年多了,依然没见个所以然来,这次疏星书院被查,搜出来了几封信,虽然只有几封,但是件件都跟西边军费的事情有关。这几年西边军费一直居高不下,仅仅是为着抵抗一个荣国,实在是有些太费钱费力了。我去年仅仅是刚到西宁,就发现了好几拨暗中观察的人,好在那些人只是敢在暗中,而且我并未再往前。若是出了西宁城,后果绝对不会是我能全身而退的。” “西边…”雪胧抿了抿嘴,她一直对这块地缘不太清楚,只是在游记中看过一二。 西边是少数部落和族群居住的地方,多是不同于中原汉人的苗彝,他们是巫蛊发源之地,信奉不知名的神灵,盛产稀奇的草药,一部分是湿冷的雨林,一部分是空旷的高原。这里的人擅长用草药制毒制药。 原先这里最大的部族就是月河族,也就是月河夫人的家乡。 月河族制作的草药,大多是对人有益处。先帝在时,他青壮年时,对月河族的态度还算是友好,任他们自己发展,月河族通过贩卖自己所生产的草药,赚取了大量的金钱,他们也想大聖示好,年年缴纳岁币,臣服于月河族,先帝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年纪轻轻的月河族首领月河英西。月河英西为了迎娶公主,还特意在自己领地上最好的一块土地上,建立了一座漂亮的府邸,完全是仿照公主在京城的住所,十分合公主心意。 大聖和月河,一时成了十分亲密的关系。 但,随着先帝的年龄一天天大了起来,身体也不是太好了。先帝是目前为止,大聖最伟大的帝王,是他一手缔造了大聖的辉煌。一般有如此成就的帝王,都会犯一个错误,那就是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 因为月河部通过草药换取了很多的财富,自然会被人所嫉妒,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先帝就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月河族研制出了一种可以延长寿命的蛊虫,就是吸取数十位壮年人的心血精气,然后放置在垂垂老矣,快要老死的人身上,刺破蛊虫,蛊虫吸收的养分,就可以让那老人立刻站起来,恢复活力,在活十数年。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而且不仅是老人,一些快要断气的人,也可以如此,从而起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先帝自然想要得到这种蛊虫,可是月河英西一口否认了自己有这样蛊虫的事情,而且还频频的不服从先帝下令送来的太医,进入到月河内部的药宫中查看的事情。也开始对自己一向爱重的公主妻子疏远。 这种种的迹象,让先帝断定了月河英西确实有这种蛊虫,但是他不愿意交给自己。 所以先帝再一次重病痊愈后,急红了眼。下令出兵讨伐月河。 不过短短十个月,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战乱的月河一族,被,被大聖的铁骑一并踏平。月河族人十分看重自己的种群,所有一般是不会投降或者是逃跑的,负隅顽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大聖的军队在当地的汉人的引路下,势如破竹,曾经辉煌一时的月河族,除了女人和孩子以外,几乎没有成年的男丁,而月河夫人当年,不过才七岁。 不过,先帝让人翻遍了整个药宫和月河英西居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蛊虫,月河英西也在战争中战死。 月河族的大祭司,被压到京城,同来的,还有如同英雄归来一般的朝阳长公主,和不明所以就失去了父亲的月河夫人。 月河的大祭司看见先帝后,哈哈大笑,说他明明还可以活很久,却担心自己死去的事情。随后,月河大祭司在年幼的月河夫人面前自杀,对着先帝喊“这大聖,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果然,先帝是这么多年里,这片大陆上,活的最长的一位帝王。但是他的手上,却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至于大祭司之言,会不会实现,现在先帝也已经故去,月河夫人也早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月河族也不复存在,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月河族覆灭以后,本来月河族的领地就归于了大聖所有,这也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那就是大聖与之前从不相邻的荣国接壤了。 月河族和荣国的日灵族本是一脉。只是月河族的祖先,以药材做成良药治病救人为己任,而日灵族的祖先,却将黑蛊,毒药,诅咒作为一脉相承的东西。 这样的两个分支,自然是要分道扬镳的,所以这么多年,月河族也一直是大聖对荣国的一道天然屏障。 因为日灵族的毒药,黑蛊,诅咒在月河密药的面前,是完全起不了左右的,所以荣国一直在月河族覆灭前,对大聖和其他国家,起不到任何的威胁。 可是月河族的覆灭,让荣国缺少了制约,他们也吞了一小部分月河族的领地,直接与大聖西边重镇西宁接壤,两个地方相距不过一百里的路程,而且一路上缺少关隘,若不是用人墙战术,西宁必会有失。 所以在如此严峻的状态下,先帝在原本西宁守军的基础上,在距离西宁一百五十里地的月河纵伸入荣国的一片平原上驻军二十万,这也是今日的西部军的前身。 西部军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抵抗这个全**队不过才三十万的荣国。 荣国的地理条件并不是很好,被大聖吞掉月河后,反而和笠国一起,把它团团围住。 但是就算是两国一起,都没能奈何与他。 他们对这片神秘之地,一点都不了解。 加之海拔很高,普通的士兵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气候,所以西部守军,也只有“守”这一个作用。 只身一人【1】

西方军这些年不断扩冲,从一开始的二十万人,这些年随着纵深的线路不断的拉长,已经慢慢的补给成了二十五万人。但是西方军确实最危险的去处,每年战损超过五六千人,皆是被奇袭毒死的,他们动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震慑与已经鲜少有大仗发生的大聖军队。 西方军的统领从设立西方军以来,就频频更迭,朝廷为此也是劳民伤财,西方军这二十五万的军队的军费,基本上要与人数最多的东方军持平,南方军因为有一部分是容以莲的私人军队,由他的封地的收入养着,所以西方军的军费是每年朝廷拨给南方军军费的一倍。 这么大的消耗,这么多的战损,再来就是如此劳民伤财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所以这些年西方军就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 季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就对西方军多有关注,而且写过一封折子说不然干脆带兵挫一挫荣国的锐气。 但是那时寅贞帝刚刚登基不久,就发动战争实在有些师出无名,再来就是荣国绝对不会如月河一般的好打,月河之所以会败有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月河族的领地内,住了不少的汉人,这些汉人对月河的领地十分的熟悉,军队在当地汉人的引路下,一路破瓜砍枣,直至灭族。荣国显然吸收了月河这个失败的原因,或驱逐或砍杀了大部分的汉人,一些不愿意离开的,全部被变成了奴隶,平时只能呆在奴隶主的地盘上,一旦跑出去,那就是杀身之祸。再来这么多年,当地的汉人也被同化,不会有人再会为其引路。 荣国跟梁国关系甚秘,荣国已经得罪了大聖,自然不敢在得罪另一个强国。他们频频招惹大聖的愿意不外乎两个,月河和日灵两族虽然是有仇,但是两家毕竟是一个祖先,未免有些唇亡齿寒,再来就是月河族的一些领土本来是荣国的,月河被灭族后,这些领土自然归大聖所有,荣国一心想要夺回这些土地,所有两家不可避免的开始争夺土地。 “你这次要去查什么?”雪胧觉得现在荣国就是那个样子了,暂时是不会有什么改变。 “军队贪污。之前外祖父就多有瞩目,这些兵部尚书倒台,倒是露出了一些狐狸尾巴,再加上在疏星书院中搜出来的信件,更让我觉得之所以西方军如此的无能,究其根源,还是在西方军内部。我这次,准备私底下去,表面上只是出京去一些地方巡查,其实私底下是直接往西边去,若是有必要,荣国我也是要去一趟的。” “你可知你的手可是伸进了不少人的利益的源泉,怎么可能会半点危险都没有的知难而退。” “我知道的,但是西方军现在年年损耗那么严重,早晚有一天会拖垮大聖的。荣国说是常年毒气萦绕,说到底极大可能是由人为的,我实地去看,没准还能找到解药带回来研制,这样就可以过得了荣国的第一关。” “西方军贪腐之事,是怎么可能瞒这么久的?” “这还不简单,不过是朝廷官员,跟西方军守将蛇鼠一窝,一起把西方军搞得乌烟瘴气,加上荣国不断的捣乱,更显得那个地方是个死亡之地。就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如果整个西方军是这杯茶的话,真正到军士们手中的不过这杯茶的一点点水分,去年的西方军全年所有的费用加起来有二百三十五万两白银,其中军饷的六十五万,粮草三十五万,抚恤金五万,驻地补充金五万。武器购置和锻造十五万。一共一百二十五万两。剩下的,全部都是战损报上来的费用,足足一百一十万两银子,是整个西宁半年多的税负。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每当有朝廷的人过去,必会有死有伤。自父皇登基开始,一共往西边派了十一波人,可是你猜他们怎么样了?” “如何?难道被杀了吗?” “还不算太笨。其中有五波根本还没有到西边军的驻地,出了重镇西宁没多久,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游散敌军给杀害。父皇登基第一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四次。剩下的六波,几乎每一波都受到了袭击,安全达到后,回来以后,不是带队的人被杀,回来的是副手。再不然就是带队的人在路上中毒,撑不到京城。回来的人皆报告西方军无异,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有异常。兵部尚书年轻时本来是现任西方军原统帅侯启庆,以前在别的地方的副手,回京后转文官,一路坐到兵部尚书。侯启庆是从建立西方军起,就一直是西方军的副统领,做了有七八年的副统领后,父皇实在是厌倦的指派去一个,辞官一个这种模式,直接让侯启庆原地升官,统领西方军至今也有四五年了。这几年西方军的军费也正是这个时候,不断上漂的,所以我怀疑,是这个侯启庆在幕后捣鬼。侯启庆控制住兵部尚书,在拉拢一系列负责西方军事宜的官员,一起发财。” “你对此有几分的把握?” 容恪摇了摇头“怕是连一分都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此时还是以探查为主,绝对不会用强硬闯的,等我拿到证据,我就立刻回京。”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没错,一切等回京以后再行动也不迟。你什么时候动身?我二哥最近在京中,我可以让他为你调配一些药物给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了,我怕是明天就要动身。” “明天?不能再等等吗?” “疏星书院被查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王文全虽然一直在我的控制之下,抄查出来的信,都是西方军中一个不知名的将领直接写给王文全的,但不排除二人还有其他的联络,那边的联络断了,保不齐会提前做出准备。” “皇上怎么说?” “他已经同意了,而且下了旨意说让我去回眷城祭祖。”眷城是太祖皇帝起兵谋取天下之处,也是太祖皇帝的家乡。但是眷城不适合建都,只是每一年都会派人回去祭祖。 因着今年是大聖立国二百年的大日子,同时也是太祖皇帝二百三十岁的冥诞,此次由太子出京祭祖,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下的旨?” “昨天” “我昨天还在想着怎么这时候让你出京,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东西呢?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天还不算黑,我让人把我二哥叫来怎么样?至少也让他为你准备点什么?”雪胧对此次容恪出京,很是不安,他去的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而是整个大聖,最危险的地方。 大聖的领地,本来只延伸到西边的西宁之地外二百里的一个叫惠胜坡的地方,过了整个窄窄坡就是月河的领地。所以现在大聖的臣民还是觉得,出了西宁,就是出了大聖的国土。 因着月河不复存在了,拉长了大聖的边防线,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吞灭月河,也是先帝这么多年的辉煌的大帝生涯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不必了,我会找当地人引路的。” 月河这么多年,并不是荒芜一人的。他们往内迁徙,大聖也派人为他们分化城镇,本来月河的领地上又多了两个新的城池,一个叫英西城,是为了纪念他们的首领月河英西的,另一个,叫做芙州,芙字,是月河夫人的名字。 这两个城池的居民现在都已大聖人自居,城外有数以千亩药田,每年只药材的收入,都十分的丰富,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边邦的城镇。出了芙州,从药田外出去,再走一百多里的云雾雨林,就是西边军的驻地了。 季绯羽曾经随着月河夫人回过一次芙州,最远也只是走出了药田的西陇,只是远远地望了望那片雨林就回来了。 回来以后,雪胧偶然问起过他,芙州外是个什么地方,季绯羽说,那片雨林,可能是整个月河地区,珍惜药材最多的地方,只有最原始的月河人才敢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进去,那里终年都不见阳光的,夏天湿热,冬天更是难熬。 若是没人引路,怕是在其中连五里路都走不出。 因为要往西边驻军,所以有条砍伐树木后,建造的官道,容恪此行怕是不会走官道的。 因为一般如果脑子没病的人,或者是朝廷送补给的车对外,不会有第三类人会走这条路。 显然容恪要从雨林中抄入进去。这一路危险重重,雨林中不仅有湿气,这些湿气都是有毒的,需要特制的药丸,才可以保证无忧。 “我母亲在芙州肯定能找到人帮忙,我会让她写信给他们的。” “好,此去确实少不得月河夫人的帮忙。多谢你,也多谢月河夫人。” “这有什么谢的,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 雪胧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霎时就红了“我是说,你的安危,对,我们每个大聖子民来说,都十分的重要,你可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你怎么想?你也想我能够安全回来吗?” “你这不废话吗?我也是大聖的子民啊。” “不是作为大聖子民,而是作为你,季雪胧,你自己。” “自然,你能好好地来回,比什么,都重要。”容恪对着雪胧,露出灿烂的微笑,他不假思索的抓住雪胧的手,望着雪胧的眼睛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你说,芙州会有什么好吃的呢?”空气中有些暧昧,容恪眼中的情意,都完全不加掩饰了,雪胧自然要赶紧移开话题。 “那不是你母亲的故乡吗?” “我母亲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不过跟我父亲成婚以后,才有去过芙州。” “听说那里的用辣椒和花椒做的菜挺好吃的。那里的火锅里都是辣椒花椒和牛油。” “有所耳闻,有所耳闻。” 雪胧成功的岔开了话题,不过是容恪见她羞涩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故意配合罢了。 容恪洗了个热水澡,因为明日要出远门。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了。 雪胧也要早早的去陪着琳琅出嫁,所以两个人差不多时一起起来的。 雪胧送容恪到门口,看着他翻身上马。东宫的诸女皆在,唯独雪胧一人站在容恪的马下。 “放心吧,不过来去三四个月。”容恪看着雪胧娇俏的面容,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雪胧也没有避开,容恪咧嘴一笑,这是雪胧第一次让他如此的亲近。 “你答应我的,要好好地回来。” “我答应的,说到做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珏儿和母妃。府里的事情,也劳你多费心。若是我真的有什么不测…”雪胧拉紧容恪的手不让他再说下去。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你多保重。”容恪伸手点了点雪胧的鼻子,然后不再停留,加紧马肚,飞奔着离开了。雪胧望着他的背影,矗立许久,雪胧有种预感,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侯女,我们也走吧。”马车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玲珑扶着雪胧的胳膊,主仆几人上了马车。 今日三玲皆在车上,和雨思一样,皆是一身新衣服,三玲还带了几只雪胧赏的好首饰。 “你们三个丫头,是不是也想嫁人了,这么打扮,是不是想抢琳琅的风头啊。” “侯女,您就别打趣奴婢们了,奴婢们这是在为琳琅壮面子呢,到时候新郎官一看,我们几个琳琅的姐妹,都穿戴的这么好,就不敢小瞧了咱们琳琅。” “是这么理,早知道我也穿的好一点了,让新郎官更害怕咱们琳琅。” “娘娘,您也跟着这几个丫头胡闹,您只要出现,就是最为琳琅丫头撑腰的事情了。” “姑姑,这丫头们,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我满心的希望她们能过的千好万好,百般都好。” “娘娘,放心吧,有您这么好的主子,这些丫头们,绝对会有好日子的。” 只身一人【2】

琳琅家的房子在京城西侧的一个小胡同里。 这里被雪胧派人打扫一新,收拾的十分的得宜。 刚一到胡同口,就可以看到挂着的红绸,让人一眼就知道这里是有喜事。 琳琅有个弟弟,跟季恒一般大,现在读书。准备参加明年的春试。琳琅之所以卖身为奴,就是想要给弟弟筹读书的钱。 雪胧甚是高兴的走进眼前这一进的小院子,这里也打扫的十分干净,院中都是附近的邻居。 琳琅本就是京城人士,父亲本做着一个买卖,一家四口还算过的去,可是奈何在琳琅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一家人也没什么多余的亲戚,身世清白的很,这也是月河夫人为雪胧挑选侍女的首要标准。 雪胧刚刚走进去,院子里的人跟割韭菜似的,全部矮了一截,跪下给雪胧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人物请安。 “参见太子妃” “都起来吧”雪胧没想到才这个时间,就围了那么多的人。 雪胧慢慢的走进了屋中。 琳琅娘家姓陈,刚一进门就看见琳琅的母亲李氏慌慌忙的迎了出来。 “老人家,礼就免了,带我们进去看看琳琅吧。”雪胧手快,扶住了正要屈膝跪下的李氏。 “娘娘,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不过是,不过是嫁给丫鬟。” “老人家,琳琅虽然是我的丫鬟,带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我的姊妹一样,她今日成婚,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二人说着,就走到了琳琅的房间,这时的琳琅已经梳妆好了,琳琅的大姨正在为她小心的调试这头上的簪子。 屋中并未有多少东西,梳妆台也有破旧,但是里里外外都擦得十分的干净。 “侯女,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琳琅显然不知道雪胧回亲自来她的家中,一双美目霎时就盈泪。 雪胧扶着她的手,对她说“送还是要送你一段的。” 雪胧从内心觉得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屋里屋外站满了人,李氏手里抓着一大把的瓜子,想要放到雪胧的手上,却不怎么敢上前生怕惹得雪胧不悦。 雪胧伸出手问“老人家,这是给我的瓜子吗?” “娘娘,娘娘您请,您请…”说着,放在雪胧的手中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雪胧只好把瓜子放下自己的裙子上。 “真漂亮啊”三玲都围在琳琅身边,她们四个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自然又说不完的话。 雪胧真听着屋中的邻居大嫂们聊天,就听门外有声震天响的鞭炮声,不用问,就是新郎官来了。 琳琅有些局促的看了一眼雪胧,雪胧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走到琳琅的身前,从李氏的手中接过盖头,一边盖过琳琅的头顶,一边对琳琅说“别哭,出了门子,就是大姑娘了。” 琳琅破涕为笑,这是雪胧成亲那日,月河夫人跟雪胧说的。 “要幸福哦。” “我会的侯女,我会的。” 大红色盖头落下,琳琅的脸就遮了下来。 “你们三个在这里陪着她,我出去看看。” “是,侯女。” 雪胧在雨思陪同下,走到了院子,刚刚站在院中,新郎正在门前下马,看见雪胧,只是加急了步子,但只是讲究礼数,并不是刻意的巴结。 这是雪胧第一次见到李世安。 李世安是个极瘦的男子,虽然清瘦但身体站的极其直,样子甚是清俊。雪胧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苟言笑,但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极其不错的男子。 “快请起” “谢娘娘。”李世安这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当朝的太子妃。 只见太子妃今日穿的是一件崭新的衣服,但是样子并不繁杂,颜色也不艳丽,一点都不会喧宾夺主。 雪胧淡淡的笑着,然后对李世安说“李大人,在您进去前,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对您说。” “娘娘尽请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有几句话,要说与李大人听。”雪胧上前一步,与李世安只有一步的距离。 “娘娘,请说…”李世安从来没有离一个贵妇如此近过,不由得还是有些局促。 雪胧扬起下巴,轻声的对李世安说“李大人,可对本宫有所不满呢?” “娘娘此话何意,下官怎么敢。” “本宫说的是你夫人的事情。这本不是本宫的本意。本宫也十分赞许李夫人之前说的,先让琳琅为妾,在扶正为妻。但是,本宫在这京城,看了太多的把戏,所以本宫本不欲冒这样的险,但是你的夫人,做了一件非常深明大义的事情。就算是看在你夫人的面子上,本宫绝对让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还有,本宫并没有逼迫李夫人做任何事情,本宫希望,你能够明白。” “下官,明白。” “若是,你非要怨怼谁的话,本宫希望,不要是琳琅。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本宫有自信她肯定会照顾好李夫人和你的。请你,不要因为这次的事情,带着偏见去看琳琅。本宫知道,你不是那种坏人。” “娘娘的话,下官会谨记的。” “最后,这一点,也甚是重要,若是你以后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季家,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娘娘,下官的为人,季大人心中还是有数的,您的那种事情,下官定会避免发生。” “好,本宫相信你,就不误了李大人的吉时了。”说完,雪胧侧身,闪开通道,同来的媒婆也甚是会看眼色,立刻欢欢喜喜的带着新郎官和众人一同进了那件小屋子。 不多时,琳琅就和李世安牵着一条红绸布,琳琅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又上了路。 刚才还热闹的小院,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都去新郎官家吃酒了。唯独李氏和琳琅的弟弟陈朗站在门廊处,李氏眼中含泪,目送着女儿出嫁。 “侯女…” “你们去外面马车上等着我。” “是。” 雪胧只身一人走到了李氏的面前,李氏勉强着想对雪胧一笑,奈何心中不悦,没办法笑出来。 雪胧伸手拉住李氏粗糙的双手“老人家,女儿嫁人了,不是件好事吗?” “娘娘,天下那个母亲,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人呢。”李氏见雪胧亲切,不由的同她说了自己心里话“娘娘的母亲,在您出嫁的时候,肯定也流泪了吧。” “娘…”陈朗生怕雪胧会生气,急急地出声想要提醒自己的娘。 “没事的,老人家,琳琅的归宿,您可还满意?一直没有问您,我就擅自做主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娘娘,琳琅能嫁入这样的人家,老身万般感谢,可是那丫头,高攀那么多,不会有事吗?” “老人家,您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了琳琅。” 听雪胧说完,李氏扑通一声跪在了雪眬的身前。 陈朗也跟着母亲跪了下去。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 “请娘娘无比受老身这一跪。老身谢娘娘对琳琅的照顾,她何德何能,让娘娘您如此照顾。” 雪胧知道不然李氏行过这个礼,她是不会起来的,所以雪胧在她磕过头后,就立刻把李氏扶了起来“老人家,我刚才也说了,琳琅,也是我的姊妹。” …… 李府这边,也甚是热闹。 府邸是户部发的,离李世安司职的衙门并不远,是个三进三出两侧都有耳房的院子,最适合李世安这种新贵居住了。 显然,季清风没少费心。 “娘,您怎么在这里?”按理说,月河夫人一个丞相夫人,不会来这种宴会。 “我是随你大哥一起来了,陈夫人身体不好,我也放心不下。” “怎么能好呢,看着自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 “哎,不都是这么一回事,走吧,我们进去。” “我陪娘一起去看看李夫人吧。” “好啊。”谷雨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她用宽大的袖子遮着,先一步进了李府。 李府正门入,穿过长廊的时候,一对新人正在拜堂。真是热闹极了。 穿过院子,走进内院。 因为今日会有不少外客,所以内院的门大开着,月河夫人熟门熟路的往内院后面的一处单独碧落的小院子去。 “女儿正有件事要跟娘说呢。” “说吧。” “娘,容恪今日往月河去了。” 月河夫人一听到月河二字,显然神色有些波动,随后恢复正常,对雪胧说“去哪里做什么?” “他是为西方军去的,要经过月河的地界,需要人帮助,和引路。所以女儿想,能不能让娘帮帮忙。”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我回去就给芙州的旧部写信。” “多谢娘,这是容恪第一次去西边,身边也没带多少人,还请娘能联系人尽力帮助他,尤其是在安全方面。西方军可能要比荣国还要危险。” “你很关心太子?” “娘,太子,是我的朋友。” “你怎么说,娘就怎么听着吧,但是那里有瞒得过自己娘的女儿啊,好,娘绝对会让芙州的人,好好地保护好我的女婿。” “娘,我是不会让容恪做您的女婿的,至少他还是太子的时候。” “那他不做太子了,不就是要做皇上了。”月河夫人很是高兴,她对雪胧和容愉的事情一清二楚,但是容愉自己优柔寡断,白白错过了这段姻缘,月河夫人早就盼着雪胧可以翻过这页去,现在看来,雪胧早就把这页纸翻过去,而且在新的一页上写上了很不错的故事呢。 说着话,李夫人的院子就到了。 照比与前面的热闹,李夫人的这栋小院子,真的是冷清坏了。 谷雨已经到了这里,正站在门廊下面,跟李夫人的一个侍女说着什么,那侍女呆头呆脑的,谷雨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恩恩的回答,不会说些别的。 “我们可以进去看李夫人吗?”雪胧仔细的问她。 那侍女知道雪胧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赶紧跪下,然后嗯了一声,跪着为雪胧撩开帘子。 “不用去通报…” “别为难她了,这丫头心智不全,做些伺候人的活还可以,但是若是要她讲规矩,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些。” “那李夫人的大丫鬟呢?” “李夫人就这一个侍女。” “一个从四品的官夫人哎。” “好了,别说了,我们进去吧。”月河夫人拉着错愕的雪胧,走进了屋中。 此时屋中,门窗紧闭,外面的吵杂声随着帘子的落下,一丝都不会传到屋中,。 虽然雪胧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床上,瘦弱到形同枯槁的李夫人时,心中也忍不住的一紧,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可能病成这个样子。 “李夫人,我来看你了。”月河夫人熟悉的走到床边,给李夫人说话,然后从被子中轻轻的把她的手拿出来,然后为她把脉。 “月河,月河夫人,您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的女儿,雪胧。” “李夫人,初次见面。”雪胧柔声的说。 “太子妃客气了,请恕妾身不便,不便起身。” “没事的。没事的,您好好地养着。” “怕是养不好了,娘娘,今日事成,多亏有娘娘您,呼…呵…”李夫人甚是痛苦,一句话没说完,就长长的喘气。 “把这个吃了,会好一些。”月河夫人从谷雨带进来的黑盒子中拿出一个暗红的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李夫人的嘴里,好一会李夫人才有所缓和,但是却没怎么有力气说话了。 “夫人,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好的交代过我的那个丫头了,她会照顾好您和李大人的。” 李夫人只能点点头。眼中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雪胧从雨思走出接过帕子,为她擦了眼泪,她的皮肤很凉,现在已然是三月,天气很暖和了,屋中却点着地龙,跟冬日一般暖和,雪胧已经出了细密的汗。 “谢,谢。”李夫人的声音干枯沙哑,雪胧不欲再引她多说话,看月河夫人为她针灸完,李夫人就睡下了,二人也就离开了。 “娘,这李夫人,不是跟玉容都是身体积弱难返,可是为什么这李夫人会如此厉害?” “这李夫人跟玉容姑娘还不一样,李夫人的身体里,长了个东西,那个东西就好像是个活物,吸食着李夫人的每一丝活力,直到完全把她吸干为止。” 只身一人【3】

“李夫人的体内,现在长着一块东西,那个东西会把折磨致死的。娘也无能为力。”月河夫人垂着手,甚是无力。 雪胧还是没办法理解,月河夫人看着雪胧困惑的眼神,笑着说“你多想了,这是一种病,积劳成疾常年虚弱的人,都会如此的。走吧,我们去看看琳琅丫头。” 琳琅那边四玲都在,热热闹闹的,雪胧看了看,没有在说什么,就自己和雨思先回去了,让四玲聚在一起在热闹热闹。 雪胧也月河夫人在巷头分开了以后,直接回到了东宫。 东宫这边依然安静。雪胧刚刚回到鸾凤阁,因为整个屋中只有雨思一人,显得格外的冷清。 雪胧简单的吃过了午饭后,有些困倦,正欲换了衣服小睡一番的时候,楹儿走了进来“娘娘,季侧妃来了。” “让她进来吧。”雪胧坐在外厅的椅子上,雪娜也进来了。 雪娜今日脸上并未敷任何妆容,头发也是勉强盘起,没插几个饰品。 “这是怎么了?快坐。”雪胧看见雪娜如此,甚是吃惊。 雪娜从未未曾在人前这个样子过。所以不难看出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娜坐在了雪胧的身边,一直低着头。雪胧也不着急,端着茶,耐心的等着。 一杯茶喝完,换了杯茶后,雪娜突然伸手抓住雪胧正欲拿杯子的手“嫡姐,我,我有孕了。” “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雪胧有些惊讶,但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真的好吗?嫡姐。”雪娜咧嘴一笑,有些不要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是自然,祝贺你了雪娜,你要当娘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午后的时候,妾身正吃着午饭,突然呕吐起来,叫来了太医,已经却准了。” “你这丫头,早一点多好啊,这样太子也就知道了。多久了?” “有快两个月了,妾身的月事一直都不准,上次每到还以为是受凉了,没想到,是…”雪娜得到雪胧的祝福后,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得,拉着雪胧的手,柔声的说。 “真是太好了,你这后半生也有依靠了,来人,叫管家派人进宫,把季侧妃有孕的消息告诉父皇和母妃。雨思姑姑,派人去季家道喜。你亲自走一趟,去把季侧妃的母亲接过东宫来,陪着侧妃住上几天,照顾安胎。雪娜啊,真的是太好了。”雪胧弯着眉笑着,雪娜心中也涌上来一阵阵的喜悦,自己总算是有孕了,缺如雪胧所说,自己,和母亲后半生都有仰仗了。 内务嬷嬷王嬷嬷是东宫中内务总管,平时最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关注着这些妻妾们陪寝的事情,她仔细的问了雪娜有孕的日期,找来了太医重新把脉,最后跟手中的小册子一比对后,抿嘴一笑“恭喜侧妃,贺喜侧妃了。” 显然,雪娜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通过了王嬷嬷的验证。 雪娜一直是懵懵的状态,不过是回到自己房里一个时辰的时间,这屋中就堆满了赏赐的东西,皇上和贵妃娘娘的东西最多,其次说雪胧送来的自己和太子的赏赐,也不少,还有季家两院的东西,各种贺礼,除了中间的那条小道外,这件屋子基本上都堆满了东西。 “夫人,您看谁来了。”如愿挑开帘子引着胡姨娘走了进来。 “娘。”雪娜很是高兴的扑到正在进门的胡姨娘身上,被胡姨娘稳稳的扶住“夫人,您都是当娘的人了,切莫如此不稳重了。” “我知道了娘,快进来。”雪娜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了,母女二人有很多的话要说。 说起雪娜这次有孕,也确实不是自然而然的如此了,那是因为随着雪璇嫁给容愉后,容愉与季家两院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 季大将军一直不是很喜欢容恪,一来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他的侧妃,再来季大将军与于老将军的儿子于大将军并不相合,于大将军是十分支持容恪的,随着季老将军的去世,这样的话,容恪身边,绝对会是一山不容二虎,于是季大将军一直都没有多支持容恪,而且还有几分疏远与他。 至于季相,他倒是依旧不露声色,做着他该做的事情,但是自从雪胧和季相上次深谈以后,他也不似前一段时间那样,刻意的往上拉容愉了,容愉又恢复了他本来那般富贵闲散王爷的样子。 毕竟对于容愉来说,季相是他唯一也是最大的支持者。 这次雪娜有孕,是容恪想来拉拢季大将军的一个办法,可惜显然容恪并不在京中,也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 春夏交替,不知不觉容恪已经走了两个多月,据月河夫人说,容恪这时候,不过才刚刚出了芙州,连西方军的地界都还没有进,随着他越来越往最危险的地方去,雪胧不由得更担心起来,写了信,却发现自己写的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且容恪也不一定收的到,只能撕了以后丢弃了。 琳琅出嫁以后,一直仔细耐心的伺候着李夫人,就在前几天的一个夜里,李夫人吃了药后,难得的困倦,今日早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雪胧刚刚从治丧的地方回来,成亲那日刚刚见过,清瘦的李大人,这才多久没见,更加的瘦了,整个人也不迎宾客往来,只是坐在地上倚在柱子上,凝望着亡妻的棺材,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情真意切的人。好在琳琅并不介意,她对雪胧微微一笑,对雪胧说“大人是个好人,也是个长情的人,若是奴婢能够打动他的心,以后若是奴婢先他而去了,他也会如此待奴婢的。”雪胧虽然觉得琳琅说的不是很吉利,但是事实却是这个理。 这几日京中风平浪静,来来往往的并没有什么事情。 薛之遥出京在外,季绯羽和容以莲也长居淮州,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雪胧正辗转与南边与京城的路上,现在的日子还真是有些无聊。 又过了几十天,兵部这几日频频有调任的动作,原先被囚禁在府,但还是有兵部尚书官职在的徐尚书,被革职下狱,罪名是原先的贪污西边军军费的问题,下狱的第二天晚上,就被为狱中送饭的一个凶手给刺死。 这事说来离奇,刺死徐尚书的人,与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曾经在街上被徐尚书的马踩烂过摊子的普通人,有一年徐尚书从大聖有名的玉兰马场买到了一匹良驹,正骑着从中大道经过,结果被一个不知道从何处滚落出来的一个西瓜给碍住了去路,马儿一时打滑,还把徐尚书摔了个够呛。 六部尚书,并非都是文臣,这徐尚书本就武将出身,后来考取了功名,最后顺风顺水,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徐尚书是爱马之人,所以出门的代步工具都是一匹骏马。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摔倒在地上的徐尚书,年纪毕竟大了,又疼又气,手下人一查这瓜就是从旁边的水果摊子上掉落下来的,徐尚书就让人砸了那家水果铺子。还让自己的骏马踩烂了摊子上的所有的水果。 那日正巧着水果摊摊主老母亲生病,只有自己有孕七个月的夫人帮忙把摊子先摆上,夫人受了惊吓,回家就小产了,谁知道是一尸两命。水果摊主不敢报官,徐尚书事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愧疚,就让手下人送了一百两银子去给了那家人,谁知道手下人心中存了私心,去了那水果摊主家里,大闹一番后,威胁他说如果有人在问起这件事情,就说自己收到一百两银子,从此就不再提这件事情,而这可怜的摊主的老母亲本来就有病再身,结果也受了惊吓,后半夜就去世了。 这短短几日,三条人命,水果摊主一无所有了,只能报官处理,结果一番调查下来,徐尚书只是因为毁坏了水果摊摊主的小水果摊被罚了银子,那个去他家大闹的侍从也被判了坐牢。 水果摊主自然不相信事情是这个样子,他决定自己报仇,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在找着机会,直到他听说徐尚书入了狱。 巧的是,水果摊主不在售卖自家在京郊果园中种的蔬菜和水果,而是进到了天牢做起了送饭的人,徐尚书在的区域也是归他送饭的,如此一来,徐尚书就如此倒霉的一命呜呼了。 接着兵部尚书的位置空了起来,兵部有两位侍郎,徐尚书不在的时候,主事的为左侍郎成大人,结果获封新兵部尚书的却是从旁协理的右侍郎姜大人。如此一更迭,成大人自然心中万分不满,处处与之作对,现在整个兵部一团乌烟瘴气,差一点连本月的粮饷都差一点迟发。 还有就是不知怎的,雪胧和容恪失去了联系,二人之间有只小信鸽,容恪走了这么久,那只小信鸽偶尔会给雪胧捎来一封信,虽然来回需要十多天的时间,但是从来没有半个月以上没有消息的。 雪胧放出了自己的那只小信鸽,可这都八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 雪胧决定今日鸽子在没有消息,就进宫去见皇上。 “侯女,时候不早了,快些安歇吧。” “鸽子还没有消息吗?” “侯女,听说西边正在下雨呢,没准殿下还没有收到您的鸽子。”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玲玉你替我收拾一下,我明日要进宫一趟。” “是,侯女。”雪胧忐忑不安的脱下鞋子,坐在了床上。 夏热,窗户都开着,只听平地一声惊雷,吓了雪胧一跳,窗外在雷声落下时,一并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下的雪胧心中发慌。 窗户都关上了,雪胧只留着一扇,等着随时会飞进来的鸽子。 东宫门外 此时刚刚宵禁,东宫的大门就被砰砰的敲响。那响声势必与天上的惊雷相比声音。 一队黑卫,大约有五人,身上无不受了伤,其中最重的一个被一个伤势较轻的暗卫背在身上。他们一直紧绷着精神,进了城也是全身紧绷,只等东宫的大门打开后,前面的两个才轰然倒下,雨水打湿了他们的黑衣服,顺着衣服留下的,是血红色的水。 “快,去叫太子妃。太子他…”轻伤暗卫身上的,正是脸上煞白的勋一。 看门的人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伞都来不及撑,就往里面跑着传递消息,一时间本安静下来的东宫,此时又灯红通明了起来。 雪胧听到了鸾凤阁大门被敲响的声音,批好了披风等在门口,看门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进来,对雪胧说“娘娘,您快去门口看看吧,勋一侍卫回来了,满身都是血,还说太子…太子不好了。” 惊雷划破天空是雪胧皎洁的面容,雪胧撑着伞,快步走到了门口,此时五个人已经被东宫的侍卫抬了进来,安置在东宫的门房处。 勋一冷的直发抖,还算清醒,可是其他四个人已经犹如死了一般,安静的躺着,侍卫已经去请大夫了。 “勋一,怎么了?太子呢?” “娘娘,太子他,太子…额…”勋一疼的只抽冷气,雪胧让玲玉拿来了月河密药,治伤一绝,雪胧立刻让玲玉为勋一敷上。 刚刚敷上以后,勋一就觉得好多了。 “你慢慢的说,到底怎么了?” “娘娘,我等与太子十多天前走散,最后在三天前,再冀州的沧浪河边相遇,当时跟在太子身边的暗卫只剩下三名,太子身上也多处挂彩。我们从西方军出来就一直收到大强度的追杀,出了西方军的地界,刚刚出了西宁,就受到京城方面的追杀,我们一路分别受到西方军和京城两股力量无休止的追杀,最后再沧浪江上,我们怎么也走不动了,但是新一波的追杀转眼就到了,我们一行十五人,在打斗中好不容易冲了出来,刚刚要去围救太子时,太子一人,就被追杀的头领一剑刺入胸口,然后一脚踢入了沧浪江中,殿下顺着江水漂流而下,我们找了许久都未曾寻见,娘娘,太子殿下,怕是,不在了。” 又是一道鸿声而动的雷,雪胧听完,眼泪直流“怎么可能,你们那么多人,怎么就保护不好他一个人。你什么都是干什么吃的?” 只身一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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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人的生活是简单富足的,很有一派世外桃源的感觉。 把雪胧带回来的这户人家,有三亩药田和两亩种粮食的良田,家中有兄妹三人,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这日也是去河里打水,淘洗新织好的棉布。...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9】

雪胧无奈的看着手中这空了大半的嫁衣,皱着眉,捻起绣花针,开始勾勒线条。 “怪不得这几日不停的有人在你家里进进出出,我还以为是来看我这个外来的人呢。”雪胧这几日总是会见到来帮素家夫妇干...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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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绯羽放下筷子,抓住容恪的手腕,就开始给他把脉,一番查探过后,摇了摇头。 “怎么了?没事吗?”雪胧关切的问季绯羽。 季绯羽望着雪胧的大眼睛,突然心生作弄之意,然后她严肃的摇头...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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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这家的包子啊,全淮州都有名,咱们今天是走运,来得早,你看,现在已经开始排队了,供不应求呢。”雪胧吃完了手中的包子,然后开始吃海鲜面。 容恪依然慢吞吞的,但是却每一口,都大...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19】

雪胧回头,一个穿戴都很华丽的小姐模样的人,用团扇半遮着面,然后款款的走到了摊子边上。素手一指,然后身后的丫鬟就立刻围了上来,想连盒子一块,拿走这两把银线。 “鞠小姐,您来了,你要的绸...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20】

雪胧吃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悠闲的在身体的两边甩动着,容恪就在雪胧的身侧,雪胧不止一次,看到容恪时不时地回头,想要抓住自己的手。 雪胧并没有什么扭捏的,伸出自己的手,主动的抓住了容恪的大...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21】

于是容恪和雪胧二人在吃了两碗丸子汤后,依然兴致勃勃的去买了爆米花。 两个人站在爆米花摊前。此地的米花,跟别处好似不同,趁着米花还热,和核桃,瓜子仁之类的坚果一起,裹上糖霜,放在模具中...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22】

第二日雪胧醒来的时候,她不用睁眼睛,就觉得有双手,在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 “你就不能,装做不知道呢?”说完,雪胧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泪也从他的指缝处留下。 “就是这个吗?”容恪...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23】

回京第二天,雪胧还没好好地收拾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疲倦,寅贞帝就召她进宫。 雪胧出门,准备坐马车进宫,迎面就遇见挺着大肚子的雪娜,站在雪眬的院门口。 “候姐这是要出去?” ...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2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只身一人【24】

说到底,酿成今日大祸的,不外乎就是林甘安的大胆包天,也是因为朝廷的疏忽。 林甘安除了每年多出来的那一百多万的军费,还有对西方军属地附近的居民的剥削,与当地官员层层盘剥,把西方彻底弄得... 《一品贤后千千岁》只身一人【2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

雪胧与月河夫人闹得不欢而散,只得从相府回到东宫去,季恒服软事情就有够焦头烂额的了,月河夫人还如此,怎么不让人头疼。 雪胧伏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侯女,于大将军府上,送来...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

可一见这鞠氏,也不是什么漂亮的女子,只能说得上是泛泛中,算的上清秀。 于老夫人把鞠氏叫到跟前,一问才知道,这位鞠小姐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只是自己这大儿子单相思人家。最后闹得实在...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3】

宴毕,淑贵妃和鞠氏,还有鞠氏的大儿媳妇崔氏,以及五王妃,几人在鸾凤阁的内阁中喝茶。雪胧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韵清茶,在饭后喝,最是解腻。 “娘,儿媳觉得,这位吴小姐,配咱们家骏哥儿,刚刚好...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4】

男子的及冠大礼,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若是家中有权有势的,自然是倾尽全力,为自家的孩子,办好这件人生只有一次的大礼。 雪胧一早就被受邀,自然不能不去。 这天一早,雪胧起来...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5】

“娘娘,这丫头实在是冒失,冲撞了娘娘。”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跑的这般急忙,肯定有什么事情吧,且下去吧。”雪胧并不愿意多计较。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豆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6】

这么一来,于家自然容不下这位舅老爷。 由于老将军亲自出钱,修缮了鞠家在淮州荒废多年的祖宅。 鞠家全家老小就这样回到了淮州,到现在为止这个禁令还没有解除。 这般鞠家的大...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7】

容恪看着雪胧一副置身事外,完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先是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正常,最后坐直了身体说“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二人一路无话,容恪回到东宫就开始忙了,整合好兵力,...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8】

可怜的徐三小姐,就这样成了,郑家敲开京城的敲门砖。 她一直被囚禁着,若是乖乖听话,就会被关在郑二公子的院子里,身边有丫鬟伺候,若郑二公子不在,并不会受多少苦。 但若是逃跑,或...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9】

雪胧话还没有说话,玲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侯女,您,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雪胧扶住一路小跑过来的玲玉,让她把气喘匀了。 “侯女,您快去看看吧,楹儿抱着小殿下,冲撞到了...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0】

月河夫人从袖中掏出一只锦盒,然后递给雪胧“这个,你给珏儿挂上吧,我刚才一路来,并没有瞧见他。” “他刚才受了点惊吓,我让玲玉抱去奶娘那里安抚了。”雪胧接过月河夫人给的盒子,打开以后,...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1】

因着二人身份有别,加之季清雷的身体也很快的就好了。二人的关系将明未明的时候,季清雷十四岁的时候,就跟在季大将军身后,上了战场,李氏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二人分开后,季...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2】

寅贞帝从桌子上,把珏儿抱了起来,然后捏了捏他的小脸后,笑了“你小子,是要做个文武全才啊,就是贪吃了一点。”珏儿全然不理抱着他的是何人,而是把手里的糖饼,放在唇边,舔着上面的甜味。 众...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3】

已经出发第三日了,雪胧这几日在马车上,颠的七荤八素的,不知道为什么骑马比这颠簸的多,为什么一坐马车就难受的很。 “侯女,您这一直吐,但什么都不吃也不是办法啊,要不请给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4】

“爹,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吓你也活该,你刚才不也吓了雪胧一大跳。” “我那时跟她玩笑呢,您这么大的官,不至于跟我一介布衣草民开玩笑吧。” “为父是在给...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5】

在这之后,雪胧听到的就是跟所知道不怎么相同了。 容律做了皇帝,谷素自然也就成了皇后。 但是她并不是普通的皇后,而且手握兵权,并且和邻国的太子,关系匪浅。 国之初定,年...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6】

容以莲看着雪胧的面容,然后微微一笑。 雪胧顿觉四处开满了莲花。 他摇了摇头,别开目光然后说“我真的没事。” “走吧”季绯羽自然不是好哄弄的,但是他看得出来,容以莲在极...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7】

“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起,我就自己去了呢。”雪胧正坐在不远的梳妆台上梳妆,然后把最后一只长簪刺入发髻中。 “侯女今天不梳髻吗?”玲珑端了早饭来,轻轻的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看见容...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8】

两个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对这个事情非常感兴趣,容以莲用内力在铜钱上凿了一个孔,然后把铜钱放在了雪胧手边的杯子里,容恪也不落于人后,在铜钱上画上了自己的记号后,放在了雪胧手里的杯子,季家三兄弟也...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19】

“臣女参见太子,太子妃,宜廉亲王。”雪胧看着款款从车上下来的萧玉音,不明所以的,觉得很是不舒服。 “起来吧”容恪等几人从草地上站起来,有了外人自然不能再如刚才那般玩闹。 “谢...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0】

“吃吧,多吃点。”雪胧看着大着一双眼睛,甚是无辜的萧玉音,不知道怎么,觉得自己的拳头就算是打出去,也是打在软绵无力的棉花上,所以拿起一串肉串递给了萧玉音。 “谢娘娘。”萧玉音从来没有...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1】

“哪有,是谁我都高兴。”雪胧挤出一个笑容。 容以莲也不追究,坐在了雪胧的身边。 雪胧拧开水囊,喝了一口,发现是…“我还没郁闷到要借酒消愁吧?” “是米酒啊。我看你好像...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2】

每日狩猎,甚是疲累,所以一些女眷们,只有第一天的时候参加了,其他的时候,都在帐外喝着水酒,然后说着闲话。 雪胧倒也没有多出风头,只是每日出去跑上一圈,然后待在自己的帐篷外面,摆上些瓜...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3】

“你们两个人别吵了,目瞪眼呲的。”季恒把两个人拉开,两个人互相看彼此不顺眼的瞪着彼此。 “这位于大小姐,不是,于小姐,无论是样貌,才华,都是很好的女子,若是嫁到咱们家里,一可以帮着母...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4】

“这心中郁积,是小事吗?”雪娜听太医如此说,居然不为自己的母亲没有事情,而松一口气,而是不知怎的觉得这太医轻视与自己。 “娘娘先别动怒,请听微臣说完…” “本宫,何时动怒了?...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5】

稳婆有三十多年的经验,只她手下出生的孩子,数量不计其数,经验丰富,是于夫人推荐给淑贵妃的,于家的两位少爷和一位大小姐都是由她接生的,所以自然得淑贵妃的信任,指派给了雪娜。 雪娜虽然剧...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6】

“娘娘也知老身是个身手熟练的稳婆,老身今年以接生三十多年,这么多年,也算是见惯了妇人生产,最是凶险,自然不会如同新手一般,没有个轻重。” “你现在若不说,等待会,本宫放你出了东宫,有...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7】

这几日,东宫的后府倒是安静的出奇。 雪胧每日起床后,都会去看龄儿,这个可怜的孩子,倒是乖得很,雪胧看着他哭都不怎么大声的样子,真是打心底的心疼。 因为母亲去世,龄儿的满月宴也...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8】

“由朝廷委派,然后每年都要有俸禄,而且要通过了考核才可以做引荐之人。” “如此甚好。”容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了衣服,然后向外去。 “你干嘛去?” “去书房,把这些...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29】

雪胧被气得浑身哆嗦,三玲和雨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为好,只得沉默的回到东宫里。晚饭没有吃,就睡下了。 容恪回来的时候,整个鸾凤阁都熄了灯,十分的清冷。 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2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30】

于小姐每敲打一下铜壶的边,季绯羽就会迅速的调整一下身体,然后等待下一声敲打。 最后于小姐在确定好季绯羽手中的箭矢的弧度后,敲打了两下后,就不在做声。 季绯羽立刻就调整好了位置...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3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纷争起【31】

雪胧从未与一个男子这般亲密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愣在原地,一转脸,然后看到了容以莲英俊的侧脸处冷硬的弧度。 “若是父皇还在,你便是本王的妻子了。” “容以莲…”雪胧不明白容以... 《一品贤后千千岁》纷争起【3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

雪胧心情复杂的在想,如果容恪对容愉出手后,自己要怎么办? 是继续帮着容恪,然后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最后打消对付容愉的心思。 还是… 二人一旦在此时在交上手,便不会再有...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

“你不知道该求得谁的帮助吗?” “我爹吗?” “在这件事上,还有谁能跟季相比力挽狂澜?” “我爹…他现在可是一力在扶持着容愉,怎么可能会帮容恪?” “容愉是不...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3】

容恪慢慢的睡着了,枕在雪胧的膝上,睡得很熟。 雪胧让玲玉把枕头被褥拿来,见他睡下,雪胧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雪胧送了帖子,给季相还有月河夫人,让他们来东宫吃饭,因为发的是东宫...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4】

“离开了吗?这么快?”寅贞帝收到季相离开的消息的时候,觉得十分的错愕,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的离开。 “是,陛下,季相走的时候,太子并未出来,而是有太子妃送到门口,季相与太子妃并没有过多的...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5】

容恪回到东宫第二天,雪胧就收到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在这次西方军叛乱中主将王一成的另一位副将。 那个侥幸逃脱的张安平自己来投案了。 他在西方军叛乱之时,主守西方军的大本...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6】

雪胧刚刚拿到鸽哨,就立即吹响,不过片刻,就有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雪胧打开窗户,那鸽子就飞了进来,正好落在珏儿的摇篮上,雪胧还以为珏儿会哭闹,谁知道珏儿刚才已经醒了,这时他自己扶着摇篮坐起来,...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7】

薛之遥受到雪胧的信后,这才放下心来,雪胧并没有被牵连。 容恪的事情是秘密处理的,任何势力都渗透不进东宫和皇宫。平时觉得这两个松的厉害,关键时候,简直就如同铁桶一样。 只知太子...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8】

并不是雨季,一路上倒也不会受冻淋雨。但是最难的是囚车过市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百姓,会探着头往车中看。容恪虽然不说,但一直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雪胧抬着头,望着前面的领头的蒋大人,完全...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9】

二人由看押的人带着,走进别宫。雪胧拉着容恪的胳膊,二人站在门口,看着别宫的荒芜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皇家别宫的样子。 大门本是大红色的,但因为雨水侵蚀,上面的木漆全部鼓起来,...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0】

“他们要自己开火?”这件事情让张君随很意外,一位太子一位太子妃,尤其是那位太子妃,白白嫩嫩的,那一双手更是一滴阳春水都没有沾过的样子,怎么开伙,拿什么开伙。 “是,是早上的时候,娘娘...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1】

祝州高寒,青砖若是不用极好的泥石填补的,用不过一个冬天就会开裂的。容恪拖着下巴,看着正急的跟热锅上蚂蚁的雪胧,微微的笑着。 两个人这几天过的甚是疲累,搬砖,堆土,容恪还要挖地槽,怎么...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2】

“若失败了,我会陪着你去赴死的。若是真的要和你坐到那个位置上,你要让我考虑考虑,我,并不想做你说的,皇后娘娘。” “为什么,做我的皇后不好吗?你都愿意陪我死,为什么不愿意陪我同富贵?...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3】

雪胧不说,容恪也不打算过问,他只是非常喜欢雪胧回想往事时的那个目光,若是那道目光,为他们的事情,所想所生那该有多好。 二人就这般平静到了极点般生活着。 转眼京中,因为萧家的事...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4】

李侍卫本是皇上的心腹,现在在管理太子的暗卫营的事宜。 此时他正跪在地上,听着寅贞帝的吩咐。 “暗卫营的那些暗卫,肯定心想着容恪,让他们去,是最合适的,你且在后面跟着,看看太子...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5}

“不能有吗?”雪胧抬头,问他。 “你有吗?” 雪胧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我是你的丈夫,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心爱之人,现在,你只准爱我一个。” “美得你。”雪...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6】

这是目下最紧要的事情,钦差是谁?钦差带了什么旨意来,是最要搞清楚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清楚,这是容恪最不喜欢的事情,那种握不在手里的感觉,他,有些无措。 “钦差并不是在京城出发...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7】

“你再发什么呆?”容恪的手,在雪胧的眼前摇晃两下。 “没什么啊。”雪胧的眼光聚焦以后,看见容恪的目光,正弯着腰,看着自己。 “你哭了吗?”容恪看见雪胧的眼眶晶亮,伸着手去摸摸...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8】

“我记得长弓所用的弓弦,是用牛筋混合着韧绳编制而成的是吧。” “是” “通常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般都是三股牛筋,七股韧绳,编纂成弓弦。” “若是换一换呢?...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19】

本以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就不会再有波折了。 等容愉来传完圣旨,然后二人只需要按照旨意上的内容,即日起动身回京就好。 第二天,容恪和雪胧依然在屋中枯坐,经过昨日的游玩,雪胧倒...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0】

容愉实在是太了解雪胧了,他只是从她的表情上,就感受到了她的变化,目光这般的雪胧,怕是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她无法割舍的人了。 可是容愉不予是不用相信,他抓住雪胧的胳膊,然后拉到自己...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1】

“没想到咱们哥三从新做一次老本行,还能抢个这么有钱的。” “可不是呢,刚才我还看到,那娘们手上,戴着两对臂镯,要不要也给她摘下来。” “好啊,好…”二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门中进...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2】

夜已经很深了,梁国太子梁渭此时正在梁国的北甲营中盘桓,在鑫都这么久,他这是这一年里,头一次出京。 现在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现在最好是闭门不出最宜。但是因着大聖最近略显诡谲的局势,让他不得不...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3】

“在这个时间,你要是去了梁国,可有想过怎么收场?” “雪胧现在在别人手中,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季清雷看着容恪脸上的细汗,还有他着急的神色,一向最为敏锐的他,断然醒...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4】

“大聖太子被贬出京,他的太子妃也是随行在侧,现下应该是在别宫里吧。”王弼有时会来往大聖和梁国之间,所以消息也算得上灵通。 “去确认一下”梁渭越来越觉得这个事情,跟那位…梁渭皱眉,想到...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5】

三人被雪胧这番疾言厉色,又带着商量的口气,半唬半吓,都觉得雪胧说的这个好似非常有道理,而且好像,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的选择。 “给”雪胧递过去自己亲手写的信,三人对着头看了一遍,除了最...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6’

“殿下说什么?”隽枕看着梁渭慢下来的速度,从未见过太子这般的奇怪。 “雪胧,那个大聖的太子妃。那份字条,分明,就是一道求救信。”梁渭记忆超群,从头到尾回忆了一番那封信。 “殿...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见血【27】

“你们两个,跟着我去前面找些吃的,你们,好好地看着她。别让她打什么坏主意。”王恕和陈家两兄弟商议过后,觉得雪胧这般反常定是有什么阴谋,但只要让人一刻不离的看着她,料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 《一品贤后千千岁》见血【2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1】

雪胧淡然的回到了帐篷里,听到王恕正在刘三矛说着什么。不过过了没多一会,就没有了声音。雪胧只能弃掉砸晕刘三矛的计划,而是直接从后面的马匹处逃跑了。 雪胧手里拿着多出来的绳子,小声的往马...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2】

梁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雪胧,好似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话。梁渭觉得很新奇之余,还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更加快了起来“那你想如何?” “我觉得,若是一辈子,只能一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3】

“先生此话当真?那还请先生务必收下这个。若不够的话,我哥哥身上还有些金银,可以由这位小哥再去的时候,一并拿回。” “不必了。只留下这个就足够了。”说完,那位那位中年男子直接错身走进了...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4】

雪胧惊奇的看着梁渭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手拿着自己的披风往外面走。 “都这么晚了,眼看着外面天气也不太好,会下雪的。” 梁渭看了一眼暮色四合的天,还有阴沉沉的云层,他比雪胧还...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5

黄群详细的叙述了雪胧从什么地方来,在何处安身,什么说辞用什么东西,换了一些吃的。 薛之遥看完黄群送来,雪胧的信,雪胧娟秀的字跃然纸上。 他一口气看完,仿佛还能从这些字上,看到...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6】

雪胧昏沉着,就被梁渭摇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梁渭已经穿戴好了衣服,就等着雪胧起来了。不明所以的她,就被梁渭拉着催着,从山洞中出来,再看山洞中的天,不过才微微泛着鱼肚白。 “这么早吗?”...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7】

抬杯准备饮茶,帘子却从外面被掀开,有光照进来,让梁渭觉得很不适应。 但光的后面,是雪胧领着绪菲从外面走了进来,最回头,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已经不见踪影了。 “殿下还说让我们...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8】

在盈都是有别宫的,梁渭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带着雪胧入住了盈都的别宫。 盈都的别宫,就是以前,梁国的宫城。建新都的时薛,拆去了一部分,现在只剩了一部分,但依然美丽壮观。 ...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向梁【9】

之前一直是皇权绝对的拥护者,可是到了现任的梁帝这里,他们就突然翻脸不认人,虽然一直有嫡系在宫中做官,并且在朝局中有一席之地,但是却冷眼旁观,拒不相帮任何人。 甚至之前的一场由梁帝的叔叔作梗的政... 《一品贤后千千岁》向梁【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1】

韶华阁在四国皆有分店,一般都是都城有一家,最大的城市开一家,一国不过两三家。 大梁也是如此,盈都的韶华阁,就在盈都最繁忙的一条街上,雪胧站在门口的时候,这里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如大聖...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2】

“别说了,做不到的事情,你说了我也不会信的,来,吃饭吧。”要说没被梁渭刚才的话感动,绝对是假的。 他的面容真挚,眼睛有神,望着她的时候,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若她是这世间,于梁渭而言最珍贵的...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3】

“我再见到雪胧之前,是不会回去的。” “你,还有军务在身,现在太子已经回京了,如果你再不回去复命,就是抗旨了。” “抗旨又如何?”容愉虽然性子温平,但倔起来,也是五匹马都拉不...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4】

二人僵持没多久,御医就到了门口,在这个节骨眼上,听闻太子受伤,自然是顶要紧的事情,于是一时太医院除了照料皇上的太医外,剩下的人差不多都跑来了。 梁渭看到此阵仗,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大喊“...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5】

容恪刚刚回到自己的房中,高氏就求见,因她说有事跟他商量,所以容恪只能让她进来。 “给殿下请安。”高氏已经许久没进过容恪在朝晖殿中的卧房了了,一来他嫌少在东宫中,在东宫中,一般要么在太...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6】

梁渭想要弯腰扶起雪胧,可是看到雪胧寒冷的眼神,手竟一时不敢触碰她。 “你何必,要这么的倔呢?”梁渭无力的坐在了雪胧的身边,和半躺在地上的她,眼神平齐。 “别再碰我了。”雪胧平...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7】

而坐在椅子上的李羽月也在打量着雪胧。 只见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韶华阁出的精品,她现在身上的穿的,并不是韶华阁已经做好的成衣,而是定做许久才可以拿到的衣服。头上的饰品也不过三四只支的样子...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8】

雪胧四下转了转,看着身上的毛氅,问“这是你自己打的?” “不过是前几年打的积累下来的,到现在正好够做一身衣服了。”说完,梁渭给雪胧戴上一顶毛毡帽,雪胧顿觉暖意袭来。 “要去很...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9】

二人骑马,最后出城,雪胧一路四下探看,并没有发现梁渭有停下的意思。 因为在城区,二人的速度都不是很快,出了城,梁渭率先骑上一个小坡,在那里等着雪胧,雪胧紧跟其后,二人并肩而立。 ...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困梁【10】

雪胧从来没有这般窘迫过,整个人都冒着热气的那种,梁渭给雪胧穿冰刀的神色认真,固定好冰刀后,反复检查,好似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这些检查不好,在冰上冰刀掉下来的话,会把你的大牙给你... 《一品贤后千千岁》困梁【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蜂蜜【1】

“不走了行吗?”梁渭伸出胳膊,拉住雪胧的手,说道。 “你这是在求我吗?”雪胧乍听梁渭这口气,还真的觉得他在求自己。 “若是我求你,你就愿意留下,你就当我在求你。” “... 《一品贤后千千岁》蜂蜜【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蜂蜜【2】

“可是疼吗?怎么好端端的叹气?”梁渭看着雪胧平白叹了一口气,一把拉开太医,扶住雪胧的胳膊问她可是因为疼。 雪胧看着被梁渭一把拉出去的太医,噗呲一声笑了“你…哈哈,哈哈哈,你轻一点。”... 《一品贤后千千岁》蜂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1】

一日游玩,就在如此轻松闲散中结束,眼看太阳西斜,再不回京天就要黑了,雪胧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岸上,和梁渭一道回京。 进城时,雪胧远远的就看见一驾马车也在京城。 马车在一道京城...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2】

雪胧转着脸,安静的吃着手边的瓜果,南边来的蜜桔,雪胧吃着酸甜可口,甚是美味。 说起来,这蜜桔雪胧一开始是没有的,但是她一直伸着手去拿隔壁桌上盘子里的蜜桔,太子妃看不过去,才小声吩咐侍女给雪胧上...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3】

那侍女去世后,梁泾悲痛欲绝,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众人只当他只是暂时如此,果然,没过几天,梁泾请旨,让侍女以太子妃之礼下葬,本来梁帝是不予答应的,梁泾又上了到折子,言辞激烈。 梁帝甚是疼爱梁泾...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5】

梁渭翻着眼皮,虽然他想知道雪胧说了什么想知道的要命,可是依照他的性格,是不会去问的。 开宴后,因为男女分桌的缘故,所以雪胧并没有跟梁渭和梁泾等男子坐在一起,而是随着女子等,坐在了内殿...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6】

雪胧盯着梁泾拿着的那把短剑,剑刃已经在她的皮肤上停留,只要稍加用力,雪胧的喉咙,就要被这把一看就要削铁如泥的宝剑给割断。 雪胧向后退,也觉得无路可退。梁泾的手一点都不抖动,只是眼神非...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7】

惊别一路在前带路,带二人来到后院的一个不起眼的柴房中,柴房是依然在使用中的那种,堆满了柴禾,惊别推开门后,等二人进来,立刻就关上,弯腰拿走两捆柴禾,掀起地上的两块地砖后,雪胧抬头看,地砖下面...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8】

雪胧一路摸着墙,然后几步跑到了门前。 雪胧刚才丢进去的,是雪胧之前写好的信,还附伤梁渭之前放在自己这里的一个玉佩,雪胧也不知道摔碎了没有。 雪胧知道墙里肯定是有东宫的亲卫守着...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炙口【9】

“是,娘娘。”说着,陈飞就指挥前面的侍卫走起来,可那校官依然挡在前面,没有退让一点点的意思。 “怎么?满大人还有什么事情?”李羽月站在那校官马前。 “下官,平时从未见过有笠国... 《一品贤后千千岁》炙口【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后位【1】

只听啪嗒一声,雪胧应声打开了石门。 这石门足足有千斤重,上面又转轴。若不从里面打开,任谁也不能打开。 正当石门开着,雪胧听到身后的掩门推动的声音,雪胧回头,是听见动静,不放心... 《一品贤后千千岁》后位【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后位【2】

“她自然有她的住处。”梁渭想要牵着雪胧,往里面去,却被雪胧别开了手。 “我的夫婿,他来找我了。”雪胧直直的看着梁渭,然后说道。 “他来找你又如何?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梁渭冷... 《一品贤后千千岁》后位【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后位【3】

清茶馥郁,雪胧只闻一闻味道,就知道是上好的茶。梁国产的茶极好,茶树一般都生长在温暖的地方。梁国如此的冷,却有着四国最为清香的绿茶,百寒岁。 百寒岁的茶树是一种很特别的茶树,生长的异常... 《一品贤后千千岁》后位【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后位【4】

正值国丧,梁渭并不用每日上朝,处理完折子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而雪胧就和梁渭约在午后,雪胧懒洋洋的走到的时候,还没等让侍从进前回话,雪胧就见李羽月和侍女站在外面,等候召见,雪胧就止住了脚步。 ... 《一品贤后千千岁》后位【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后位【5】

雪胧接过镯子的时候,摸到了镯子的内壁,好似有凹进去的字,梁渭握住雪胧的手,并不让她上面的字,然后一下就给她戴在了手上,雪胧看着戴上的镯子,然后她发现,这镯子跟上面的镯子一样,怎么拿都拿不下来... 《一品贤后千千岁》后位【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暴露【1】

“殿下初来我国可能还不是很清楚,这是朕的…”梁渭看着雪胧,雪胧一直低着头,好似在隐藏着自己的目光,梁渭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对容恪说“这是朕的爱人。” “哦,不曾听闻贵国的皇后有所变动啊... 《一品贤后千千岁》暴露【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暴露【2】

两个人一路回到了赋梅院,太医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太医为她诊治一番,又让医女来给雪胧按压了一番受伤的地方,然后凿了冰,为她冰敷脚腕。 此时已经二月里了,这里依然还是在结冰... 《一品贤后千千岁》暴露【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暴露【3】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那叫青儿的侍女已经被吓得痴痴傻傻的了,听见动静,不知所措的站立在原地,李羽月冲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把她拉了下去,李羽月则站在门口梁渭进... 《一品贤后千千岁》暴露【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暴露【4】

雪胧泡茶的时候,梁渭非常认真的在一旁看着,只见雪胧,先用温水,清洗着茶具,茶具是紫砂,这种茶壶不用特别保养,只有越是泡茶,才方不辜负如此好的器皿,因为密闭特别好,所以年岁越老的壶,泡出来的茶... 《一品贤后千千岁》暴露【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暴露【5】

“姑娘,奴婢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是如此的气派。”舒儿走下马车,扶着腿脚依然有些不方便的雪胧说。 “是啊,这个地方,前面有卡哨,后面又是个死胡同,若非是有事必须经过这里,一般人还真... 《一品贤后千千岁》暴露【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道别【1】

雪胧轻轻的拍着她,等舒儿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雪胧正坐在一边,看着她。 “姑娘,奴婢…”舒儿赶紧站了起来,然后跪在了地上“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婢,奴婢…” “没事的,看来你真... 《一品贤后千千岁》道别【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道别【2】

季清风早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站在门见,整理着身上的袍子,平时若是在雪胧生辰的时候,大聖的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可是梁国依然是冷的需要穿着厚袍子和披风。 “世子,可要去给侯女送礼物?”... 《一品贤后千千岁》道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道别【3】

回到宫中时,玛拉公主舟车劳顿,而笠国太子,还有大聖的太子一起,和梁渭一道正在用餐,并且商议国家大事,所以玛拉公主就歇在了李羽月的宫中。 李羽月安置好玛拉公主后,走出大殿,看见李氏依然... 《一品贤后千千岁》道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庆典【1】

这一日生辰算是过去了,最忙碌的反而是雪胧这个寿星,一展手艺了,此时累的动都不想动。 茶和点心都放在一边,而雪胧则靠在软垫上,看着梁渭在看奏折,奏折堆在一边,雪胧让舒儿拿了自己常看的书... 《一品贤后千千岁》庆典【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庆典【2】

雪胧睡觉并不浅,加之午饭后阳光暖洋洋的,春困好似就这般的来了,迷迷瞪瞪中,雪胧好似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雪胧只当是舒儿回来了,抱着一角被子,翻过身去。 此时雪胧将睡着未睡着,只觉舒儿走时... 《一品贤后千千岁》庆典【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庆典【3】

雪胧感觉到梁渭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的靠近,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抗拒的,于是主动的伸出了手,抱住了梁渭的胳膊,然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梁渭觉得肩膀一沉,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他侧过头去... 《一品贤后千千岁》庆典【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庆典【4】

梁渭不知道雪胧那里不太对劲,只觉得她的身姿也不再柔软,手也冰凉一片。梁渭想要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雪胧那双美丽的眼睛,好似关上窗的门,不在露出光亮,梁渭意识到,是自己惹了雪胧生气。 “... 《一品贤后千千岁》庆典【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离开【1】

梁渭平静下来后,雪胧就可以大胆的表现自己的预设。 舒儿拿起香沫倒进香炉中,正欲点燃香沫的时候,却被李羽月给拉开了“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点什么香。”说着,李羽月挥手,把香炉推倒在一边。... 《一品贤后千千岁》离开【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离开【2】

梁渭看着这里满地狼藉,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他想到昨天,雪胧的那番反常,他狠狠地揍起了眉头。 雪胧这边,她从宫里出来,只在外面。待了很少的一段时间。就来到了这见玉玩店,这里是... 《一品贤后千千岁》离开【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灰尘【1】

雪胧从袖中拿出一把精致干练的匕首,那是梁渭的,也是雪胧带出来的,唯一属于梁渭的东西,那把乌金的匕首,被雪胧握在手中,而她的手腕上,带着那只翡翠的镯子,她拔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腹上。 “... 《一品贤后千千岁》灰尘【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灰尘【2】

有人为她回来,而真心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开心,其中,萧家的那位刚刚立了功萧三小姐,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构陷太子,勾结其他的亲王,萧家的萧卓文萧侯爷,身为皇后的父亲,犯了这样的罪行,也没有逃过一死... 《一品贤后千千岁》灰尘【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灰尘【3】

雪胧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副慌忙样子的琉璃,然后端起手中的茶杯,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响声惊动了所有的人,雪胧看着从自己手里滑落的杯子,清淡淡的说 “不用换了,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本宫。”说完,雪胧回转进... 《一品贤后千千岁》灰尘【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灰尘【4】

今天的游船会分为两个部分。首先就是一群男男女女乘坐精致的小船,从两个河口,分别出发。 如果游的不远,是不用在前面的相通的河面上相遇的,但是如果玩的热闹了一些,自然是可以去前面的河面上,和男子们... 《一品贤后千千岁》灰尘【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初露獠牙【1】

雪胧一个人坐在船头,突然觉得有些寂静,风声吹动湖面,船头穿过水声,只听哗啦啦的声音,雪胧闭着眼睛,双手按在椅子上,脚不由自主的随着风摆动,风儿吹动她的头发,她享受着这难得的一颗静谧。 ... 《一品贤后千千岁》初露獠牙【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初露獠牙【 2】

梁渭这服野心勃勃的样子,让梁泾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希望在自己的国君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因为有着这样表情的君主,必成一代霸主,带领着梁国的子民,真的走向温暖的地方,确实如她所说,梁国真的是... 《一品贤后千千岁》初露獠牙【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初露獠牙【3】

“臣等愿闻娘娘其详。” “说康朝的属国卫国,有一能人名叫尚轶,善辩,得幸与康朝的皇子子长,子长与闹市的酒肆中,与尚轶见面,二人点过酒水菜品,正欲享用。楼下有声聒噪,查问一番后,酒肆老... 《一品贤后千千岁》初露獠牙【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初露獠牙【4】

车外又开始吵杂起来,一盏茶罢,纵使再好的茶,也不得安抚太久的人,有些人不耐烦的甚至用车子撞着萧玉音的车子,雪胧掀起帘子,让身侧的侍卫注意看着,不要让事情闹起来。 兄弟二人依然在路中间... 《一品贤后千千岁》初露獠牙【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初露獠牙【5】

雪胧这么想了以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真的不能做那种,每日等待那人回来的向日葵一样的女子。 她觉得自己如果那样下去的话,肯定会变成,那些喝着别人的血,才能活下来的女子一样... 《一品贤后千千岁》初露獠牙【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1】

这么说着,琳琅才把雪胧手里的项圈给接了过去,让身后的嬷嬷好生收着。 几人聊起了天来,珏儿对奶妈手里抱着的那个小婴儿十分的感兴趣,奶妈干脆把琳琅的儿子,放在一旁的笼车里,这样他可以扶着...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2】

谷雨是月河夫人身边的老姑姑了,从小看着雪胧长大,所以对她的喜好十分地了解。雪胧看着谷雨端进来的热腾腾的面,微微一笑,就是她喜欢吃的那个味道。 谷雨把酸辣中带着甜味的腌菜,放在她的面前...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3】

那便是季相和月河夫人,在这个京城里,最是显赫,也受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而看着他们二人,站在一边的父亲是那么的落寞,听母亲说,本来爷爷奶奶在时,为父亲定亲的对象就是月河郡主,也就是现在...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4】

虽然相府和大将军府相差不是很远,但是雪胧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一来是因为二叔不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来回走动,二来雪胧跟季家的其他两位大小姐并不熟悉。 一位是已经成婚多年的季雪...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5】

“你如果能早一点,放下你的这份执念,或许她,就不会有如今的结果。” “你不要用这幅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是清白的口气跟我说话。你不是,也没有帮她。”显然,雪胧戳到了胡氏的痛处,但是她完...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6】

故事讲说,在西烽山边上,有一位修炼成人的神女,偶然遇到了一个走近路进京赶考的书生,本来书生出发的时间就有些晚了,必经之路的大道也被山石冲塌,书生苦闷,觉得自己肯定赶不上考试了,所以一边爬一边...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7】

那个叫馨儿的小姑娘,是这个叫小涛的男孩的邻居,他们可谓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今日本来应该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可是馨儿早起就有些发烧,早上出发的时候,已经起不来床了。 所以小涛想要雪胧赏赐给他...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8】

第三天的时候,雪胧托薛之遥送来的新鲜果蔬,已经送到了。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京城上下,还有周边,处处人心惶惶,爆发瘟疫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一些知情的人开始防备。保不齐就被自己的仆人传了出去,自己...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布局【9】

给珏儿上过药,又喝了熬好的药,这孩子虽然小,但是并不是那种不能吃药的,喝了小半碗硬是眉头都没眨一下,雪胧给了他蜜饯,也是喝完以后,才吃的。 雪胧让人送珏儿回去,又命人把那日出游带出去... 《一品贤后千千岁》布局【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彼之蜜糖【1】

梁渭的到来,让雪胧感觉很是惊喜,但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依照梁渭的性格,他如果想来,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他。 至此,雪胧便与他聊了许久,直至惊别出手,引出大部分暗卫的视线,最后还是快要暗卫发现的时候,... 《一品贤后千千岁》彼之蜜糖【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彼之蜜糖【2】

淑贵妃即使是现在,依旧美的不可方物啊。 雪胧不敢想,想她这样的女子,还有烦心之事? 让她有如此愤懑的时候,以至于菩萨面前,在心中如此的咒骂。 “娘娘您,有什么不平之事... 《一品贤后千千岁》彼之蜜糖【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彼之蜜糖【3】

都说女子之间,为了心爱之人,那番唇枪舌战才是真的精彩,但是男子之间,也真的不差分毫,两人只觉口干舌燥,这是勋一手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两杯茶,一杯给了梁渭,一杯给了容恪。 茶... 《一品贤后千千岁》彼之蜜糖【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彼之蜜糖【5】

梁渭抬头,发现雪胧正微微皱眉,站在那里,显然把一切都听见了,但是看她的表情,很是淡然,反而是看向他的时候,雪胧的目光中,带着点点寒星,让梁渭觉得很难受。 她是在怪自己,把她好容易维系起来的假象... 《一品贤后千千岁》彼之蜜糖【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彼之蜜糖【6】

雪胧有些累,就算是在睡梦中,也睡得不是很安稳,三玲和雨思在一旁关切的看着,只见雪胧她双目紧闭,因为雪胧的状况不好,雨思和三玲轮流守着她,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进来添灯的雨思,看见雪胧把被子踢到一... 《一品贤后千千岁》彼之蜜糖【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彼之蜜糖【7】

雪胧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她大胆的拉起梁渭的手,然后靠在他的臂弯中。 梁渭伸手,抚摸着雪胧的长发,看着雪胧好似一个小黑猫一样“你说你要就是一个小猫儿该多好,这样我就能把你给抱走了。... 《一品贤后千千岁》彼之蜜糖【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1】

“我从来不信你那张狗嘴里吐出来每一个字。垃圾一样的东西。” “我做的这些事,你那个宠爱你的哥哥,也有份参与。我跟他,我们那个是主犯,还不一定呢。清醒起来,好好的过日子吧,靳允欣,这个...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2】

靳允羽眯着眼睛,危险极了。 他看着跪在他眼前,求他放过自己的李希。 “靳总,你放过我们吧,雨雅还怀了我的孩子。”李希是韩城数一数二的英俊富二代。所以颜控喜欢追星的允欣才会看上...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3】

三天后,靳允欣就按照允羽说的,跟靳氏大股东李氏家的独子订婚。 只要两个人结婚,作为聘礼,李氏手里,所有靳氏的股份,尽收允羽允欣手里。 可是,这个婚,并没有结成。 “不...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4】

女子衣着时尚。黑白拼接的朋克吊带裙,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的小皮衣,金属感十足。 露在衣服外面皮肤,雪白雪白的。黑色的直发,轻盈的齐刘海,心灵的窗口,眼睛紧紧的合着,是的,这个很漂亮的女子...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5】

三点过二十,大城市堵车成性,好吧,也不怪堵车,靳允欣迷路。 从路西迷到路东,最后误打误撞,迷到了机场。 机场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海笙国际机场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机场...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6】

“全部?”说到李氏所有的股份,靳旭南还是有一点点吃惊的。 允羽这个孩子从来不相信任何人,靳旭南暗暗地想着。虽然从来都只要他啃咬别人的份,但是他依然虽不相信,唯独允欣。 允欣,...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7】

“快,把他扶起来,平躺在地上。”测试过血压后,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血压低的很。 “愣着干什么?”并没有人上前。大圣和sun在等李致越的反应,peak想上去,却被一动不动的李致越挡住。...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8】

调整过针的流速,经过这么一会的休息,还有刚刚吃下去的退烧药物的作用,宋熠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的难受了。他侧着头,看向站在不远处,和大圣柔声说话的女子。 靳允欣双颊绯红,微微的低着头跟大圣...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9】

海笙市,海上笙歌的意思,这里是茫茫大海里一颗闪亮的明珠。 宋延琛事务所,全海笙的富人,都在这里立了遗嘱。 哦,对了,海笙别的不多,就富人多。有钱人们,为能够在海笙落脚为荣。在...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10】

一米八三的大个子。 跟刚刚她听到的厌食症相结合。 她终于知道宋律师为什么那么的,消瘦了。 脸色总是苍白,大眼睛中的眼神,空洞而冰冷,而且现在刚刚进入秋天,杜紫藤一身膘...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11】

“师姐啊,我们酒店的西餐部的大厨不小心切手了,可是我们酒店今天有三个大型酒会,两个婚礼,还有一个公司聚餐.西餐部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客房今天依旧爆满,有很多点餐的住户。这些如果,不是三星大厨....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12】

“说到晚餐,小杜,这是我给你打包的点心,我记得你特别爱吃这些西点,本来想明天去公司的时候给你,现在正好给你,约会就说自己去约会了,说什么生病,多不吉利啊。我老公的车在前面等我,我先走了。”...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13】

“薪水?提前发?我怎么不知道提前发呢?” “我早上告诉秘书室的那个谁了,我记不得她名字了,就是宋律师的秘书,让她都通知一声,怎么你没得到通知吗?” 刘然看着刚刚汇报上来的员工... 《一品贤后千千岁》试读【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品贤后千千岁》 试读【14】

胃液上涌,办公室就又他独用的卫生间,推开门呕吐,吐出来的,只是淡黄色的胃液。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了。 早上喝的营养剂早就被消化殆尽,心慌,好像有只发疯的兔子在他的胸口处到处碰撞,让他一刻也无法思考。 权勋自然认识宋延琛的大g车。 说宋延琛是吸血鬼还真是没有错,看他的这辆黑色奔驰g500,身高180的权勋站在旁边甚至只到车玻璃处。 这辆车好像延续着欧洲的贵族血液的马车,坐着车里那个一脸苍白的,可不就是… “宋延琛,你怎么了?”晕厥前的宋延琛倒是记得掰开车门,所以权勋从外面拉车门,一拉车门就打开了,可是车门后面,则是晕了过去的宋延琛。 “吧嗒…”一个白瓶子从宋延琛的上衣口袋中掉落,真好滚到跑来查看情况的杜紫藤脚边,她弯腰捡了。 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药片,和盖子都不见了。 “阿普唑仑”药瓶上手写着这么几个字。 “过来帮忙。”权勋现在倒是不急躁了,他扶正了宋延琛的身体,利索的解开他的大衣和衬衫扣子,让他呼吸通畅一些。 “会开车吗?”查看了一下车子相撞的地方,只有一些擦痕,保险杠因为撞击凹进去了一部分,这些都是无伤大雅。 “会,会啊,”下意思的,握紧手中的药瓶。 “给,我的车钥匙,找个地方停好,我开这个车送他去医院。”话音刚落,一把车钥匙就飞出权勋的手,被杜紫藤的胸脯接住,被砸的生疼。 “我,要停在…”杜紫藤根本没有机会问。 权勋已经把宋延琛安置在了后座,开着他的车扬长而去。 幸好的是,下一个转角,不过两千米外的地方,是医院。 “患者姓名…”医生填写着病例,杜紫藤到医院的时候,宋延琛已经被推进急症室。 “宋延琛。”权勋如实回答。 宋延琛的脸,苍白到了极点,唯一带点血色的嘴唇,也淡不可查。 冷汗一直从他的身体各处涌出,像是要蒸发干净他身上,那为数不多的水分。 “患者昏迷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车刚才…”权勋正要想医生说话。却被杜紫藤打断。“权总…” “你怎么来了。”权勋回头。 逆光处,杜紫藤双手握在胸前,手里握着不知到的东西。 “医生,宋,宋律师可能是误服了阿普唑仑,宋,宋律师最近忙着工作,没,没时间吃饭,我,我是宋律师,宋律师的朋友,所,所以把我的营养片,给,给宋律师吃,可是,我营养片和我抗抑郁药放,放混了,医,医生,这是我的营养片,这,这个是我的抗抑郁药的药瓶,一,一模一样,宋律师,可能是服用阿,阿普唑仑过量,才,才昏迷的。”站在杜紫藤身边的权勋,发现杜紫藤一直在抖,她张开手心,手里是一个没有任何商标的白药瓶,医生伸手接了过来,杜紫藤又从包里掏出另外一瓶,跟医生手里瓶子一模一样的营养片。 上面有盖子,打开盖子,一股果味vs的香味。 “这里面有多少阿普唑仑?”医生对比了一下两个瓶子,拿混是很合理发生的事情。 “我…”杜紫藤当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阿普唑仑。她又没有抑郁症。 “你自己的药你不知道有多少吗?”权勋已经知道杜紫藤是宋延琛律师事务所的员工,那张调查资料上有写。 “你把你的主治医生写的处方单拿出来我看一看,上面有日期和药量,应该可以…” “医生,患者呕吐不止,血压也下降了。” “愣着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抗抑郁药吃多了会死人的。”权勋记得刚才宋延琛身上的冰冷,几乎一点温度都没有。他虽然觉得疑点重重,但是现在明显并没有时间,让他想明白。 “我,我没带,就是,应该,还有很多,很多。”面对权勋的大声,杜紫藤下意识的缩着脖子,然后不敢直视所有人的眼睛。 “很多是多少,这种瓶子的药量是五十片,这种药三十粒就是致死的量…” “没有,没有三十粒,是上个月五号开的,一天一片,我,我中间可能忘记几次,可是今天已经是十四号了,应该,只有十几,到二十粒这样子。”杜紫藤突然想到上个月,她不小心听到的那通电话。 话音刚落,医生就转身进了抢救室。 一番折腾后,宋延琛被推到了病房,情况也已经完全稳定,一针营养针下去,他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宋延琛依然没有醒来,不过医生说,那个抗抑郁药是有安眠的作用,他现在只是睡着了。 安顿好他,已经深夜了,权勋从病房出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还在这里啊。”杜紫藤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权勋走了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宋律师还好吗?”杜紫藤放不下心地问。 “已经没事了,不过要住院一周。走吧,我送你回去。”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我没事,权总要不您先回去,我来照顾,照顾宋律师。”杜紫藤不自然的说。 “走吧,医生说他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清醒,所以今天晚上不用留人,走吧,我送你回去,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我…咕咕~”刚想拒绝,可是她的肚子可不是这样想的。 “走吧。”权勋微微一笑,他真的是个,不怎么爱笑的人。 因为是深夜,所以车辆很少,车子一路通顺。 “你…”车上的气氛有点尴尬,比较两个人才第二次见面。权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权总,您之前说让我去您的酒店工作,是吗…” “是啊,杜小姐可是感兴趣?”权勋很意外杜紫藤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个。 “不感兴趣,我今天想正式回绝您一下。我并不打算做厨师,所以感谢您的好意。”杜紫藤低着头,心情好像很低落。 “听你口气,你应该很了解宋延琛的病,他趁这次机会,住院治疗,不是更好吗?” “您是怎么听出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并不想知道。也不会跟任何人讲,毕竟宋延琛也希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我是宋律师的员工,接线员,您应该知道吧,我那天因为偶然按错了电话健…” “我说了,我并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您不好奇吗?” “好奇啊。”权勋认真的看着前方,侧脸立体有型,好不英俊,面无表情,但是语气…语气,很柔和。 “那您为什么不听我说完。” “你刚才说要正式的回绝我,我也正式的表达一下我的意见吧,我并不打算放弃。我虽然很想让你来我的酒店,但是,我并不喜欢,不折手段。你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必要问。如果我以你的秘密要挟你,并且你被要挟着来我的饭店工作,我想,我客人,离肚子疼,就真的不远了。”说着说着,权勋突然想到了杜紫藤那个让人,不怎么,愉悦的名字。 “谢谢你,权总。”杜紫藤勉强的微笑。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理由吗?” “什么事的理由?”杜紫藤一顿折腾已经很饿了,她现在只想回家,一锅方便面外加一片芝士,热乎乎的吃了。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 “去我酒店工作的事情。”权勋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手中的方向盘也握得很稳,这样开车的权勋,让杜紫藤很安心,安心后,就是要放下戒心了。 “我并不想做厨师。或许那只是我的一个爱好。不做厨师,也是我对老杜,一种无声的反抗吧”杜紫藤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冷场高手。车子里安静了一路,权勋的车停在了杜紫藤所在的小区门口。 “谢权总送我回去。”不等权勋下车去开门,杜紫藤也就跑下了车。 权勋拉下车窗,看了一会杜紫藤,张唇欲说什么,可是并没有说出口。 周六下午,杜紫藤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宋延琛,并且骑回自己停在医院门口的电驴子。 “你说什么?”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罗越的声音,整条走廊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位患者挂完下午的水,刚刚离开了,出院手续之类的都还没有办。”护士长也觉得很生气,从来没有见过怎么任性的患者。 “喂,宋延琛,你真的想死是不是?你吃了多少镇定剂你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洗胃及时,你小子就过去了。” “我不想死,我自己吃了多少药,我自己心里也有数。我还有些文件在家没看完,回家拿一趟。医院,我还是会回去的。”或许是营养针起了作用,今天宋延琛并没有觉得浑身无力,只是头有些疼,而且他并没有开车,而是在的士上和罗越通电话。 “你知道回来就行,昨天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次吃那么多药?”宋延琛总是不按时吃药,但是一粒也没有多吃过,一次吃下接近二十片镇定剂,他可是律师啊,传出去,他的律师之路怕是就要到头了。 “我当vs吃了。” “v,vs?”罗越觉得自己听错了。 “是啊。” 宋延琛回想刚刚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在为他的吊瓶换水。 “这位患者你醒啦。先躺着,我去叫医生。” 依然是昨天那个为他急救的医生。 “宋延琛对吧。”张医生拿着手里的病例,看着上面的资料。 “是,是我。”宋延琛一时还不适应,眼神四处的查看。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张医生,你因为镇定剂服用过量被送医…” “我…”下意识的想否认,他当然不能承认,承认就等于承认自己吃了镇定剂,还开车上路。 他记得,自己正开着车,因为堵车,所以车速并不怎么快,突然眼前一花,就撞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牌,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那是谁的车,那以后起到现在,他完全没有记忆。 “你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吃到镇定剂吧,你的朋友已经跟我们解释了,是她把给你的vs还有她自己服用的抗抑郁药弄混了。” 张医生看着一脸纠结的宋延琛,以为他在为为什么自己吃了镇定剂而困惑。 “vs?” “这才是你朋友想给你的vs.”说着张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没有标签的瓶子,里面是杜紫藤昨天落下的果味vs。 “我们给你全面检查了一下,发现你不仅只是服用抗抑郁药过量,而且严重的营养不良。已经有些脱水。这针是营养剂和盐水,抗抑郁药因为洗胃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现在也在贫血,需要在医院住五到一周的时间。” 查完房的张医生已经走了一会了,刚才换的吊瓶水也没有多少了。 “在听我说话吗?你没事吃什么维c,我给你看的什么药我自己不清楚吗?” “我也摸不到头脑,你要不等我回去,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罗越摇了摇头,发现电话那头的宋延琛根本看不见,“我还要去权勋那里一趟。” “是…” “不是,他现在依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只是去他那里有些事情。” “那你去吧。” 哗啦,病房门被拉开,罗越从里面走出来, 门口正是躲散不及的杜紫藤。 “哎,不是这一间吗?”还好杜紫藤反应够快,提着水果,晃身走了。 罗越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杜紫藤手里提着探病用的礼物,罗越也没有看到她的正脸,只当她是个来探病,但找不到房间的路人。 周一。 正是下午刚刚吃过午饭。 春困秋乏夏打盹。至于冬天吗,吃过饭的午后,杜紫藤简直想直接冬眠。 趴在办公桌上无所事事。 滴滴滴。 三声,看了代码,是宋延琛办公室的直线。 “宋律师。” “接权勋。”好像肺里有最污浊的空气,宋延琛沉重的长叹一声才能说出话来。 “好的,请稍等。”不是说要住一周的院吗?这才两天。 “宋律师…”杜紫藤大着胆子想跟宋延琛攀谈。 《一品贤后千千岁》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一品贤后千千岁请大家收藏:()一品贤后千千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吾之砒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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